《抬平妻?侯门主母和离改嫁小叔》 第一章 苏轻宛 这里比其他地方更自由,有着自由开放的环境,有着金钱万能的社会法则,瑞卡真的不想离开。 戚婉夕见状,误以为宋离又想到楚容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楚天奉投去了一个眼神。 “别呀公子,好不容易遇见耿耿姐亲自下厨,我当然要吃了。”司义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坐下。 而在这时劫匪也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两帮人正好对上,看着地上自家兄弟的尸体,心中顿时填满了怒火,也懒得追究对方是什么人,当下便拿起冲锋枪朝对面扫射起来。 等自己转回头来发现对面的这个褚连城单膝跪地,像是受到了什么创伤,本来以为是自己的枪鑽所伤,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敌人的脖颈之处居然挂了彩。 后不知道为何跟在楚容身边的人变成了白语嫣,就在众人猜测楚容和宋离就此分道扬镳时两人又化解了矛盾再次和好,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凭什么?当我是及时雨?哼!我拒绝。等等?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紧的秘密? 虽然心中吃惊,但是,康敏等人哪一个不是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心中虽惊,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而第三舰队,就是以章鱼指挥官和章鱼族为核心,新人类为辅的舰队,也是这次对外战争中的主力舰队。 云耿耿轻叹一口气,浑身上下又紧绷起来,找了一处草丛潜下,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老爷才不会为了外人真的动怒,真正让老爷动怒的是元淳说的最后一句话。 刘宇的另一个身体立刻作出反应,时刻等着他吧技能释放完的空档期。 崔福夏看着种下的红酸果,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才离开去了准备去城主府。 跟林靖宇浪费了那么多功夫,这会儿她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百姓们震惊的合不拢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君九隐身后强大的暗卫。 南溪话才落,就有人笑出了声,南溪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他怎么会在这里? 知道灼萝第二家分店开业,韩璋、李大壮他们也过来帮忙,现在是冬天,码头没什么活。 在他心中,自己可是第一,而且打破了洋人的记录,理当受到万众敬仰。凡人们,赶紧呼喊我王赫特的大名吧!我的血统要优于你们这些咸鱼!王赫特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必然镌刻在云初大学的校史中。 吸血鬼转职是由魔法师资质的人类转职而来的,擅长使用格式各样的血液魔法。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杜云峰往她脸上吧唧一口,语气温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 在这把剑中苏波能感觉到一股煌煌的王者之气扑面而来,上面的气息浑厚,有种天下苍生的感觉,即便是苏波已经凝聚出了不灭元神,还是被其中的气势所震撼道了。 “也就是说,你不能描述神域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却可以告诉我,从创始之初开始,那里发生过什么事?”卢卡觉得自己收到了一份大礼包。 “老子只是累了,想休息会,别吵老子。”郭杰说完,便再次晕了过去。 “砰!”关键时刻,南宫羽辰双腿并拢夹着拓跋林的脑袋,在被摔倒地上之前,也将对手甩飞了出去。 双色剑影砍在鳞甲的瞬间微微一顿,但随后直接破开倒刺般的鳞甲,一劈而下,那五米多长的身躯,被砍成两节,连痛吼都未叫出,便死无生机。 甄九发现自己跟不上甄乾的思维,在经商一道上,甄乾手下并没有几个有商业头脑的人,和甄九说这些有些强人所难了。 沙漠之鹰的威力太大,子弹直接将他的后脑打穿,脑浆子都溅在后边车上。 操场上,田径场上,无数的学生奔跑着,追逐着,欢笑声传遍整个校园。 秦静渊帮她医治了身体上的疾患,所以她会感激秦静渊。南宫琉璃帮她补办了入学手续,能够让她留在哥哥身边,所以她对南宫琉璃有好感。 “铛”的一声,比岩石还要坚硬的钳子砸在地上,位置正是那辆推车倾倒的地方。 而慕容如雪似乎也很满意这件白色的裙子,只是提着裙角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然后踌躇了一会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张岩轻声问了一句好看吗? “林子涵,你有这么好的创作天赋,嗓音也很不错,为什么不专精歌手,而是选择涉足影视圈?”梁成祝问道。 想到这里,豹老大更加疯狂地撕扯着面前的兽潮,想要撕开一道缺口,此时豹老大只剩下淡薄的意识还在支撑,源气早就消耗殆尽。望着近在咫尺的洞口,豹老大转过身来。 想到这里,萧炎手掌连忙急速的调转那四团色彩各异的丹药,火焰带着炼制好的药液飞速的盘旋了起来。 听她一说,沈熄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后知后觉不对劲,难道她是因为南宫玉蓉吗? 们最害怕的,就是施南珠提起以前的事情。因为和楮燎的婚事,楮世雄总觉得,楮家亏欠了她。 紫色的光束发出了冰冷的笑声,笑声之杀意盎然,让早已征战惯了沙场的金鳞和金甲战熊都不由得一阵心颤。 可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就已经从他的身后经过,再次坐在他的身侧。 第二章 双生花 刘天王连忙说道老板咱见。”说着,便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舞台了。 巴罗身后带着的那些喽罗也应声附和着,各种各样尖酸刻薄的话语接踵而来,极尽挖苦之能事,顿时引的笑声响成一片。 香克斯领头,面色冷毅,他一步一步走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恐怖的霸王色霸气,这霸王色霸气凝而不发,并没有让别人昏迷,但却让四周的人尽皆额头溢出冷汗,有的人甚至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他大展神威,转瞬击杀七八名怒鲸族战士。海族胆寒,贝族甲士们慢慢后退。没人敢在冲上来。 然后,她又吩咐梅莲给她找衣服,让梅冰给她重新梳头发,并催促冷笑天赶紧做好出门的准备。 陆炳在京师和蓟县一带构筑了防线,和他对峙的华州军马也不着急发动攻击,就是在聚集和调动。陆炳也曾想着主动出击,但是每次的出动都在华州军面前碰的头破血流,后来也是不敢动弹。 好在次日,雨水骤停,早上天上还有阴云密布,中午时就已经能看到太阳了。 翟南的要求,就是在不影响节目口碑的情况下,把节目水准维持在及格线上。即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坏。 几天之后,韦斯利自己装修好了房间,黑白色调为主,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搭配,而红色专门用来点缀,让房间整体中多了一丝的鲜活。 “苹果,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得到什么信息?”韦斯利吩咐苹果开始干活了。 如果是从前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反击。就算石头打在身上并不痛,就算对方只是孩子,但敢对自己动手的人,那就统统干掉,绝不留情。 这名妖怪被赵炎的气势所震慑,他愿意跟随赵炎,这一次也是拼死表明心迹。 这种纳米皮肤透气性也非常好,贴上以后非常的舒服。直接改变皮肤,这真是逆天了。 杀死无辜的孩子,激发起人们的同情心?这样就能让人们一致的开始恨我了? 陈乔山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年头正是乱收费的高峰期,国家也在想办法根治,正巧,元旦前后就有条新闻,涉及到设卡乱收费的事,闹出很大的乱子,他刚好有所了解。 而在这七天之中,少宗主的三名手下也在赵炎的对面,租下了一间静室。 六道碧绿色的光芒几乎同时射在了易风的身上,死神战袍果然不愧为神器,战袍上泛过一蓬乌光,将箭上大部分的力道卸去,弓箭并没有穿透战袍,最终无力的落在地上。 全国到处都是太阳能光伏板,同时还有大型的风电装置。但是这些并不能满足未来私人领的用电需求。 屋子里的人数比之前少了很多。有一些,像约翰和他的同伴,是开始了他们的擅自行动;另一些,恐怕是像萨维尔那伙人一样,去做自己认为有利的事情了。 张晨看着黑人往山谷里走去,脑子里却在想着这一趟任务如何完成。 不过我能明显的感受到我们这帮人的气息,都是有点怂怂的感觉,因为气氛很是压抑,至少是不说话,难道我们这帮人是被这几个黄毛给压抑住了。 看李逍逸的样子郑吒也有些愕然,难道楚轩的恶名已经传到异世界了么,随后也不再取笑他,跟着又坐下来谈起了正事。 我被夸奖倒是还装b的无所谓,但是心里早已经笑开了花,我们就又说了一些话就到了下午五点多了。 看先后顺序的话,三长老是最后一个被击飞的,虽说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了。 而就在鸣人和自来也寻找纲手的时候,木叶村中,波风水门将战后的事宜一件又一件的完美处理。 “萨尔,我听你们部落的人说,你们挖出了黑色的水?能带我先去看看吗?”蓝若歆一脸请求的看着离她三丈远的萨尔。 “我听说白道都在局子里有监控摄像头,你说咱们这儿有吗?”钱东来问道。 这个过程中,富贵跟贵子就坐在另外一桌,跟几个白道的保镖坐在一起,从头到尾就没出过声。 他信步而至那片断崖边,山峦依旧安静无语,她已经离去多久了?一天?两天……初始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有天她会再度推门而至,可是,死气沉沉的青铜古门带着清冷的光芒应对着他的痴心妄想。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没有什么艰难是跨不过去的,如果一顿饭的工夫不行,就多用两顿,总能把坎迈过去。 但这一回柳副司这么帅气,让广大职员心中都暖洋洋的,跟着个肯替你顶雷的领导已经够好了,还有一个肯替你炸雷的领导。 当然,从不同位置进入山匪巢穴的玩家,进入副本内的位置自然也是对应位置,而这也给突入山匪巢穴提供了不少战略战术的变化让通关副本变得并不是一条路走到黑。 懿王妃生了,是个男孩,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停了不说,还出了太阳,天成帝也好起来。 大步的走向王子的床边儿,同时眼神盯着一身武装的洛羽,嘴角微微上翘,来到床边直接一把掀起了王子的被子。 说到这里,丘佳泽才终于回过神来,听懂了唐徨反问自己的逻辑。 现在,岛国枪手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正举着一把来福枪瞄准自己。 其实那些年谢家也给她请了大夫,每每来月事时汤药也未曾断过,一直没有好转,原来不是母亲心狠不肯下银子,只是因为坊间大夫医术不及而已。 第三章 贬妻为妾 她之前售卖的高科技知识就是卖给了鹏远公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项技术才能够攻破她现在所用的防火墙。 好家伙,整个宴会厅包装的跟演唱会一样,周围都是四面环绕,由低到高的观众席,少说这场子也有好几千人,而且座无虚席,坐得满满当当的。 碰撞中,对方“呀”的一声,下意识地双臂收紧,将张本民搂住。要不张本民哪能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八个字? 尾随着的石玄、亦灭、风生也毫不逊色,在他们的防护下,冲来的任何一道金芒都无法对夏苏星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白时擎和林媛恩恩爱爱地打闹了一会,林媛突然发现病床上的白易君一动不动,跟失了魂似的。 她被实验室捉去折磨了两年,逃出来后第一个联系的就是罗曼,可是听罗曼的同僚说,她失踪两天后,他也不声不吭地消失了。 算了,男人就得成熟稳重,不就喂个饭而已,自己这么紧张像话吗? 轰隆隆,混乱中只听一声雷霆般的轰鸣,冥冥中似乎整个天空都在坍塌收缩,然后被猛烈的吸进了天空中某个特殊的基点。 张本民觉得孙余粮很不够意思,瞪起眼看着他。孙余粮的脸红了,支支吾吾地说这是郑金桦给他的任务。 武稚点了点头,也知道寻找美洲的事情急不来,毕竟周围的蛮夷,目前国内都有一大堆的问题亟待解决。 它们落在地上,没有犹豫,直接啄在了毒蛇的脑袋上,等到毒蛇不挣扎了后。 那么接下来再往后发展,受到更多的求生者,那么自己的避难所不早晚都要黄掉了吗? 一对白花花的大腿就这样子呈现了出来,修长无比,而且又带着如此诱人的光泽,自然的令他感觉到其的惊人美丽,这破除封印的难度再次的增加了不少。 见白少紫傻傻的盯着自己,唐唐手指动了动,将红尘度的解药放在自己唇边,然后,突然抬起脚尖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用舌尖将药送进了白少紫的口中。 “大哥……那朱猛的事情该怎么办?”身边的男子忍不住的再次问道。 卿鸿刚刚之所以跟他耗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就是想确认这点,既然现在心中已有数,那么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梦神机听了盘宇鸿的话有点缓不过神来,现在的他毕竟身体才恢复,所以此时他也没有用神识去查看四周的情况,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神识还未恢复呢。 抬头望天,唉,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何时休?而这一代,才刚刚开始。 唐唐努力不让自己伤害到白墨紫,不能欺骗他的感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西门飘雪她已经伤了,不想再有第二个。 在林布要强制练化二十四道青冥旗的时候,秦沧曾经在万里之外阻止了。这也可以看出此人的修为有多强。 “我们获取了这里的宝石和长生藤,引来了天雷……”雷灵豹道。 “好,你们先用心魔发誓,不论在死地,还是离开,都不对我们出手。”刘懿郑重地道。 脑海中回想着骷髅的样子,若雪想到骷髅身上雪白色的骷髅,骨头上似乎有着淡淡的龙纹。意识到这一点,若雪有些凝重起来,她发现自己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如果能用同样的条件,换取魔龙的血,我希瓦娜一样愿意!”希瓦娜高声喊道。 谁也不会记得,他年轻的时候,也仗剑风流过。哪怕是枕边人穆青烟,也一直认为,他变得随遇而安,已经没有当年的锋芒。 确实,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想要找到伪装张润的人,然后给他一顿揍。 如果不是忌惮凌水月的身份,魏久杰早就对凌水月伸出邪恶之手了。 两人身躯都在忍不住的颤抖,只感觉到惊悚般的震撼,这等能力,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骷髅们挥动手中简陋的武器,朝着袭来的圣光挥去,想要将圣光击溃。 夜里两点钟,熟睡中的叶萌萌突然收到高猛的信息,只有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照顾好自己。叶萌萌有点懵,之前高猛可是一直躲着她的,可突然发信息来,还是半夜,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先干着看一看,跟两个月就摸出来了。后面再说呗,日子不都是这样过么!”路都是蹚出来的。 周娇看看饭菜,就知道这是专门给她妈做的。也没说什么,要是让她妈吃那窝窝头,她都要跟着哭。那些窝窝头,她是绝对不想看到。 韦恩头也不回的朝着高柳家至高的宝座迈进,那意味着,他将背负下沉重的宿命。 说话间,丝莱雅把手中的血液缓缓递到了老者的嘴边,看着嘴边的血液,老者没有任何犹豫,张口便把两滴血液一口吞下。 无奈的摇摇头,麦嘉伸手在胸前的吊坠上轻轻一抹,便有三只药剂出现在了麦嘉的手里,塞进了沙兰的手中。 第四章 休书 吴岩的而里面数吴岩的攻击最为犀利,不禁操纵着剪刀法宝,而且大刀法宝也是临空一斩,朝攻击金无忌的触须横扫而且。 “七转仙材!”严峻拿着这块晶莹剔透的青色玉块,思考了片刻他决定还是一口气吞了。 经历了无数苦痛折磨的古锋意志早已经坚硬如铁,如山岳一般稳重沉着,颇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气势。 金翅磷尾蛇、赤骨蝎所见,都急速的狂追而去。它们虽然没智商但是能依靠本能办事,知道那个东西才是最危险的。 突然,杨易的丹田之中,尸王丹之上,猛的浮现出了一条真气蛟龙。 林晓峰想去救他,可浑身上下,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默默的看着黄胖子断气。 想也不想,这名先天高手身形飘忽,极速的后退而去,转眼就逃离到了安全地带。 “无缺太子,在下正好也要参加这次秘境之行,不如我二人联手如何?”杨易当即说道。 “不要憋着了,我就是带你来发泄的,你这样憋下去,什么效果都没有,不是白费了我的心思吗?”两边的窗户敞开着,因为疾速呼啸灌进来的风影响着人的听觉,李承介不得不大声喊叫着,才能让朴初珑听到自己的话。 青鹭火也想不明白,自家哥哥明明拿了首杀,为什么还发火了?没办法,他只有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一段时间后,珍兽们方法听到一股“滋滋”的声音,在冰球处,不停地传来切割声。此时,冰球已经停在了空中。 东汉末年动荡不安,竟却引来北方番部惦记。康王麾下车元帅,表中差使进中原。辱骂汉朝灵帝,今日兴兵征驾前。旗幡五色惊神鬼,剑戟毫光映日天。金盔银铠多威武,宝马龙驹锦绣鞍。南来将士如神助,马到成功定北番。 “啪!”一声脆响。鞭挞魔手里的蛇首鞭恶狠狠的抽中了长臂魔奴隶的后背。 除了偶尔从西面踏青而来的胡人,很少侵略中原的南疆人,玄朝再无别的外敌。在这样的情况下,玄朝却愿耗巨资,常年保持数以百万计军队,怎么看都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今,这些军队的作用终于凸显出来。 周围的人听到他们机甲星的执政官竟然开口骂了起来之后,他们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以前的执政官说什么都不会是这样的态度,这可是和他们以前所想的完全不同。 刚刚溃败逃脱的黄巾军,显然士气不足,一个个的都是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的赶着路。 乌恩奇和安妮对望了一眼,安妮的眼神里写满了对他的崇拜,乌恩奇的目光中则深藏着疑惑。 下方比赛继续进行,而高台之上的人看着重新坐下的苏九,心里也是有着各自的想法,他们看得出来那金剑的威力,结果却被苏九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还有那恐怖地速度,苏九在他们的眼中愈发显得高深莫测了。 雪之下雪乃咽了咽口水,心跳声清晰到好似心脏就在耳边剧烈跳动一般。 京佳萌香虽然仍然在打工补贴家用,但是不需要像以前那么频繁了,作为学校归宅部的一员,她今天不需要打工,所以回家得很早。 迷雾一步步接近,宋孤烟都能够闻得到尖刀上散发出来地血腥味。 酆泰的营虽然人员得到了补充,但是战斗力肯定是下降的厉害,为此几次请求出战张三都没有允许,为此酆泰竟然在看守奴隶的时候,虐杀了几十个奴隶,为此张三把他叫过去训了一顿,这些可都是钱。 他陆齐生今天就要让那些老东西知道,他们有的,他全会,而他们不会的,他也可以有。 周游忍着伤口散发的恶臭,凑近好好查看了一番。发炎的面看起来很恐怖,可是伤口并不是特别深。要是真的露出了白骨,那就是非手术不可了,可是这种程度的发炎,周游估计消炎药和抗生素会起作用。 原本以为的城破就会有大片投降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士兵借助民房开始和琉球军展开巷战,甚至有一部分居民也拿着各种工具农具抵抗。 洪新吃了觉醒丹,得到了土性符力,而且还在专门做这块的部门展示,所以方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必须把洪新带回去了解真相。 果然火势烧的很大,滚滚的浓烟立马冒了出来,今天晚上的风也是比较给力,俞桑是在窗户口烧的火,一半窗户防火,她躲在另一半窗户边呼吸新鲜空气,所以没怎么被呛到。 第五章 铁券丹书 但每次去她都是和婆婆一起,要么就是带着孩子,婆婆不喜欢她,穿着暴露。又觉得她的连体泳衣丑,所以在很多时候她连游泳都不游,只是陪着孩子们。 “你想要我做什么,大可直接说。”元始坐在床边,竟然又开始训斥玉眉有话不直说了。 但是这届与历届不同的是,这届试炼不仅有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而且连内门弟子也参加了不少。 然而黄府极并不满足,每当他参加朝会时,每当他叩拜金銮宝座上的皇帝时,内心都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嘶吼。 “行吧,反正这件事,你们决定就好。”暗暗咕哝几句后,温鹊语彻底摆烂说。 此时的霍三爷想要悄悄离开,却不料被赵老爷子点名,一时间当他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之后,想走也走不掉了。 飞船从外边看着不大,但是里面却遍藏玄机,空间大了两倍不止。 乌鸦大师戴着中世纪风格的瘟疫大夫面具,尖尖的鸟喙,圆圆的两个孔洞,身穿黑色长袍,手里拿着试剂烧瓶。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眼前的夫人没有半丝疲惫和惊恐,面色红润,眼睛明亮,一看就非常健康。 “就算不崇拜已知的神明,也可以建立一条震撼人心的终极人生信条,成为信众们毕生的夙愿。 白杰一看烟还不错,本着不抽白不抽的原则,接了过来。于是两个色狼开始了一次深入地交流。 菲菲为难地苦笑一下,她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父母一定会很难过的,因为他们早就想来南京过个年了,尤其是听说盈盈也有男朋友以后,来南京的心就更迫切了。 那个叫沐云的特殊能力者,居然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这意味着什么,周大康心底透亮。 我点了点头,连自己都难以相信,这头超巨大的洞螈以疾冲之势扑向我们,在一米之外嘎然而止,然后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演绎了从生到死。 无名公曰:‘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这句话说的很好,所有男同胞们应该认真地学习,研究和讨论,争取思想上更大的进步。 而这一望,他发现在之前那巨人所在的位置处,有一团剧烈波动的能量团,而在能量气团的中央,则是一滴黑色的液滴。 裴诗茵开始有些逃避的感觉,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俊了,可是,她却是那么的无助,只有俊还爱着她,还关心她,对她那么细心的呵护。 还能说啥?高远只好又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厨房做菜。林娇的生日他不能不表现一下,而且他也是别墅里唯一的男人,多做点事情那是应该的。 冰片飞扬,四分五裂,偌大一个场地彻底报废,卡比兽与沙奈朵同时倒下。 两人过上了分开以来最为甜蜜、幸福的时光,犹如久别的新婚一样。 听到面前这人的一番话,江诚子瞬间就懵了,难道不给人让路也是一种错吗?这里的路这么宽广,他不会在一边走吗? 她亲眼看见韩朵朵被人屈辱,她的瞳孔狠狠紧缩在一起,看向白瑾言的眼睛不像先前那般淡然,反而是充满了怨恨。 云成有意回避的态度,十天门均看在眼里。至于云成为何不愿讲述之前的一切,想必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懂事的十天门相信云成的话,总有一天,云成会告诉他真相,只是这一天他等得实在太久太久了。 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他一路行来,竟是半只活物也不曾遇到,也就是说,即使在不迷路的情况下,他要走出雪山,也将会十分困难,因为没有食物,光喝水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好、好、好,你们也去,抓紧去穿衣服。”艾伦硬推着宿舍门,把三个莽撞的家伙弄进屋里。 这当然不是说陈寒直接用蛮力就将这碧眼金雕扼死在了臂弯里,只是后者因为缺氧而造成的短暂眩晕罢了。 “你就当是吧,”慕容复白了她一眼,这段时间,只要有周芷若在的时候,袁紫衣便有意无意的撩拨他。 隔着几百米,陈寒就可以察觉到,这黑衣人的身高绝对在两米以上,而且身形极为健壮,最为鲜明的,还是那在太阳下反光的大光头。 这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躲在暗处的茂川秀和他们始终提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些。 此时张为岷的一张老脸极其难看,贴着前胸飘摆着的银须,也在微微发抖。 眼看着沈水吉嚣张的样子,气急了的张哥,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几十样灵物而已,来回扫量一遍后叶拙便已经记住了他们的模样气息,或许还不是那么的清楚它们各自的材质特性,但若是在其他地方碰到一样,肯定能认出来就是了。 结果如他预料的那般,此三名弟子都取得这秘宗弟子席位,当时费唤风等四人也在场,这才对于李立此人好奇之心大起。 “兵符:b级,虎豹骑,消耗任务点可以把普通骑兵转化为虎豹骑兵种。 他没有想到,慕容映雪居然对于仇人的孩子抱有这样的情绪,于是,师祖一把将孩子扔在了地上。 “在我们占领这个世界期间,你们红发海贼团需要随时听命。”长门道。 第六章 珠胎暗结 身体继续变形,又是几经变化,在十多分钟后,太子在惨嚎声中变成了与主人陆天羽一模一样的身体,从上到下都一模一样,就像孙悟空和六耳弥猴般难辨真假。 云牧再次沉默,如今他只差主心法第一层圆满,就可以提升到二阶。可主心法熟练度至今才可怜的六点,难道真要去采补几个妹子才行? “在他自己的影子里。”一个盗贼看着地上没有因为姜风的消失而消失的影子惊讶的说道,五个盗贼对望一样同时用处了藏影技能,对着这个本体已经消失,但却已让存在的影子藏影进去。 “其他人什么时候到?”确定自己安全之后,柔情公子放松了警惕。 沙耶这样说着,单手几乎握不住丽莎丰满的双ru,下手则是通过露脐的低腰ku带,缓缓mo向了早已犯懒成灾的幽汨之径。 来。不然邻壤的其他三个帝国肯定不会让茉莉城落入黑蝶的手中。所以姜风这句调笑没有任何的顾及。 李维本着好事做到底的精神,把沙耶送到了药师寺的家里。后来想了想就是这里的沙发也比外面的床要好得多。虽然是死人了,但是追求一下好的住所这也是有情可原的。 “哥哥。”看着南宫风苦笑的样子,南宫月也是出声安慰道,可是除了叫声哥哥,其他的话,她却是无法说出口,因为她心中有着同样的苦涩。旋即又是将目光嗔怪的看向夏阳,可是见夏阳却是独自含笑浅饮,心中也是无奈。 其实,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之间的战斗一直在以代理人和正义之地的比赛为延续,这种战斗还真别说,是一种几乎和平的解决方式。不过,前一阵子德玛西亚出了一个1超级大盗1,被怀疑成是破坏了和平协议的诺克萨斯人。 中国在经济发展中,应该迫切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提升内需在总需求中的份额,建立一个与中国人口规模、疆域、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开放式的大国经济。 “我们去凯恩那边!”陈锋对着气喘吁吁的狄维娜说道,刚才仅仅5秒钟的时候,陈锋和狄维娜已经累成了这个样子,好在陈锋已经把赫拉迪克·马勒斯给拿到手了,总算是没有白费。 尽管这这一招有着这么多的缺点,但是,有一点却不能抹杀这一招的恐怖。 果不其然,梧桐很好奇的听的是津津有味,不是还讶异的问玩家层什么时候发展成这种规模了,搞得他还以为现在玩家还处于一直被原住民势力压制的状态呢。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黑暗中慢慢走出,原来是尼古拉,俄罗斯人性喜走极端看来从沙皇时期以来一直没有改变,这帮人也没什么好事。 这种东西,在盛时的时候是非常值钱的,但是现在是末世,普通人没有职业者空间的,带着这个东西出去就是找死,所以说这个东西,不管在哪里,那基本上都跟白送差不多。 “不好!”正当陈锋震惊的时候,尸体发火连续攻击,一下子击碎了普通骷髅,然后矮人骷髅也被攻击了一下。 “弹指神通!”人在空中,腰间发力,转身冲着紧追不放的刘瑾就是一中指,看刘瑾面色一紧,心里偷笑,不过想来国际手势他也不懂,只是被弹指神通的名头惊到了。 这种泼水不进,风雨不透的境界,确实存在,练成之人被少林誉为棍法宗师,证明此人棍法达到了圆满的境界。 “天雷关试体,地火关炼心……当年我这把老骨头年轻时也曾挑战过一次……”雷禅似是勾起一丝往昔回忆,不禁喃喃叹道。 哪吒尖叫一声,火尖枪一个横扫,当即有着三名磐石营的将士惨死在枪下。但是没有一个磐石营的将士畏缩不前,前赴后继的向着哪吒冲去,如林的长枪疯狂地向着哪吒刺去。 众人这才注意到地上的脚印,似乎确实有些浅。要是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的不会发现。等到众人进来后,那就更加无从分辨了。 范博梅尔刚刚完成转身,施魏因施泰格还在地上没有起来,也就是说唐铮的突然加速打破了拜仁中卫身前的天然屏障。 随后,夏飞立刻闭上了嘴,免得遭到池鱼之殃。王翟更是早早的躲在一边,让夏飞心中暗骂不已。 三才大阵,取天地人三才,阵眼一分为三,需三人合力,同时将阵眼击溃,不然大阵变回源源不断的恢复。 没想到,前世何沅君殉夫,武三通疯癫,这世,他竟然死在了何沅君手上。 蒂魁却是从两人的对话当中听到了一些讯息,顿时目光好奇的看向齐天,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招式让林凡都下如此的断言。 唐圆就要推门进去,孙晓影却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着急,毕竟是人家俩人的事情,他们这个时候进去也不太合适。 与这个梁子颇深的家伙,他实在是提不起说话的想法,日后的所有交流,也只能是刀剑相向,路还长着呢,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另一边的滕元傲他们看着社交网上的各种反馈,眼睛也是蹭亮的。 他这个狂妄的态度,让秦明瞬间变了脸,抬手之间,黑衣男人就被彻底包围了。 紧接着就听到下面的喧哗声,有的羡慕,有的妒嫉,一些人就开始翁翁翁的讨论了起来,因为人太多,声音之吵,简直跟菜市场没有区别了。 第七章 敬妻茶 张婉茹没有再拒绝,把车次号告诉了李天逸。李天逸立刻把县委办主任姚建国喊了过来,让他安排人去接记者张婉茹。至于张婉茹到底是什么身份,来有什么事儿?李天逸没有告诉姚建国。 忽然,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如同一阵骤雨一般,发出强烈的蜂鸣声。 “没事的,就让孩儿来驯服这头大象给父皇瞧瞧。”曹彰年轻气盛。 看着麒麟眼中那充满焦虑的目光,林奕轻叹一声,不断用手抚摸着麒麟的后背。 慕云澄比千机山高上一头,恰是胸口被撞住一口气。连退数步,大口呼哧了几次方才缓过气来。 他虽然五感被封闭,但却是能沟通星灵,以精神与星灵沟通,能够通过星灵“看”到周围的景物,这血影神光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摆设一般。 卓凌是一个十足的调情高手,只要是他手里的猎物,谁都别想逃脱,楠西只挣扎了几下就投降了。等到嘴里的那股咸涩味褪去,取而代之的,就是绵绵的甜蜜感觉。 这些日子耽搁的已经够久了,毕竟三人的目标是万象山的天霄门。 现在孩子还不能检查出来是男孩,她不能让程光邧知道,否则,很有可能她只能被迫流产。 每次看过去,就消失不见了。可是陆彦在身边,李晓茹又不想让他看不起自己,所以强忍着害怕的心理,老实的跟着陆彦,只是身体越来越靠近陆彦,寻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是一想起自己的队友是马丁,节奏的凶性稍微放缓下去,没有在大嘴点他的瞬间e技能天顶之刃投掷过去。 铺天盖地的箭雨,每一箭都是打磨上等的箭矢,手持的是精良的弓弩,以及身手矫健的武者组成的追命司使。 会议上,老九也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实力已经到达了目前的顶峰,也就是百级!而这就像是一记强行针,让所有的人都充满了斗志,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如今南北界河已经在全面撤离,西部向着逍遥盆地撤退,而东部则向着麒麟基地。不过由于南北界河的人口以及物资过多,所以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朱二胖想都没想说道。 听到了这种声音,对于田雪来说那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本身她这次准备的礼物对于徐志灵母子来说羞的难以拿出手,而此刻,徐志灵的儿子又在老夫人面前上演了一些煽情的戏码,真是让田雪既气愤又咋舌。 见到胡天,申通、孟德、步征、严宽等人,纷纷迎上前来,眼眸中,满是敬畏之色。 也正是这一点,韩国联赛才会被称为怪物集合营,甚至有人认为韩国联赛前四名的战队都有资格去参加世界总决赛。 姬无常一脸的正色道,这个黄轩,过于阿谀奉承,又心胸狭隘,他若执掌苍月,这样的人,决不可重用。 唐门的手下说完,王明就发现自己的腰上就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王明的心里现在七上八下的,如果他们带的话,那真的不好脱身了。 “恩,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毕休平素里少言寡语,不会说出去的,而我和化尘更是不会说出去,因此一切都在你自己这里了,只要你不露馅,就没问题了!”曲富锦跟着点头说道。 “彼此彼此。反正我是没输,这场就当我们打平了。”龙翔大大咧咧的说道,好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得。 “噶特,你想不想超越你的老师呢?”陆易平看着噶特眼睛里面闪烁着的求知的光芒,忽然间眼睛一亮,然后问道。 “可是,如果你没有生气,那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找我和妈咪呢?”洛恩抽噎着,两排长长的睫毛被汪泪水浸湿,更映得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委屈极了。 “呵呵,平哥,平日里也只是光看你拿着竹笛,可是从来都没有听您吹过,不是我打击您,您确定您会吹吗?”庞重一听陆易平要露一手,顿时笑着回应道。 刚才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像是被烘干了一样,甚至还能闻到隐隐传来焚烧的味道……当然不是衣服真的烧着了,只是皮肤上温度太高了,衣服传来的味道。 所以左丘湛更相信眼前这个三生境的青年,其身份肯定不一般,身后肯定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支撑,这才给了他足够的底气,无惧自己。 按照之前聊过的话,我给林雪点了杯美式冰咖啡,给自己点单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点了一杯蓝山尝试一次。 凤绝尘伸手握住穆清歌唇边的手指,而后低头稳住近在咫尺的红唇,半晌之后,才放开气喘吁吁的穆清歌,抵着她的额头说:“我会永远将给你留在我身边。”语毕,直接将穆清歌抱起来向床边走去。 第八章 家族弃子 这个舞台是专门为这次节目搭的,在郊区,和林薇的住处有的一拼,可能更远,节目组这次请了不少大咖,加上搭舞台预算不够,所以为了省租金,地点真的是荒郊野岭,再远点可能就直接出帝都了。 真是有意思,姜妩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姜父这会儿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知府无奈的说道,既然当地的这一些百姓是不愿意的,难不成他们还要去逼迫人家不成。 “我是她们的教导员,我不会看着你们这样折磨她们不管。我有权利这样做。”教导员没有看出雷战在黑暗中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继续说着。 他可以不在乎裘良这厮,毕竟只是一个七品指挥,而且还是勋贵子弟,贾琮有些越俎代庖的行为还能蒙混过去。 “二拜高堂!”林老爷子与林敬智笑着抬手,给他们塞了大红包。 虽然田琳没有内功,但他的筋骨极其强健,再加上“气劲贯法”的秘传知识,他所有的力量都高度集中在一点上。因此,劈射的凶猛力量突然激起了尖锐的风声呼啸,他的脸像刀子一样锋利。 虽然黄庭山一向不出世,但他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等六大门派被清算完,武国境内最显眼的就是他们黄庭山了。 河里的大水并未退去,反而更加凶急,滚滚如江,横竖七八条,把仙桃城千里划分成一块块,把农田山川给冲垮,把最后的希望淹没。 ‘灵引’丹铺开张两个月,就遇到过四五批以售卖丹丸、灵材为理由进行诈骗的修士,对于温铭也不点破,都是笑脸拒绝。 只见不知何时那倭寇将军的一条手臂已经不见了,鲜血从断臂处狂喷而出。 他一点点的寻找着,有限的手电光划过无限的黑暗,却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穆春连捡功劳都做不好,那也别想着立功升迁了,早点退居二线成为卫所指挥使比较好。 温铭摸了摸脸颊,一张本就沧桑的脸,现在彻底破相,一道道细密而又深的剑痕遍布全身。 “一夜之间,你的荆棘草从学徒级二星提升到了学徒级四星,不要告诉我这是自然成长。”白芷凝淡淡道。 王景在下令之后,又想到了几日前刘伯温的话,专门抽调了一个擅长阴谋诡计的人才随军,以免秦国耍花招。 此时堂上却已经跪满了人,放眼望去一个个都是锦衣华服、非富即贵,显然都是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临时抓来的。 他欲言又止,想和沈云乔一起走,又觉得自己不配,可是……若让他就这样弃白兄于不顾,他也做不到。 妮娜不服气,立刻要验证。史晓峰随随便便接过手枪,摆出一副“不服来战”的姿态。 回到了寝室,发现此时寝室里面几乎已经炸开了锅,萧熏的狗狗大军们正在打闹。 听着从这两三百人中发出的声音沙国宾的心中很是安慰,他马上向薛建成使了个眼神。 对于这样的事情,要是每一次都要内疚的话,莫铭如今已经愧疚到内伤了。 要一下子找到新的高效能源,不太现实,所以现在我们的科学家们把精力全部集中到了寻找新的高效电池材料上。高效电池材料也是展新兴能源必须的物品,也算是优先一步开始研究新兴能源了。 按平时,人们会破脑壳来看稀奇,但巴人对神物有虔诚的敬意,除了身体尽量转动、眼睛尽量伸长,并没有引起骚动。 吴元和沈铜来到度假酒店乘电梯来到三楼308房间,按照约定的暗号敲门。 “哼,刚才可真吓死我了,光是一首歌可不行。”赵太监憋着嘴,很委屈的模样。 森林之中,难得有一块数百步长宽的平缓地,这里正好有,这块缓坡地上多是矮矮的灌木、花草,也有少量的松树,当时人叫谷口坝,众人停下来,先喝水、吃些干粮,然后精神饱满分配宝物。 “人不风流枉少年,理解,理解!”龙王呵呵的干笑着附和,更是让秦彦跳进黄河洗不清。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安心在医院养着,诊所的事情有我和白雪,你不必担心。”秦彦嘱咐道。 玄黄功德蕴含玄黄之气,进入这先天五行树内,似乎五行树的本源更上一层楼,隐隐有所突破。 握着拳头,将指关节弄得咔咔响的十四娘一脸遗憾,同类是天敌,同性同时天敌中的天敌,特别是十四娘还特别看不过这祸国殃民的妖艳贱货。 第九章 家和万事兴 向卫抬起眼,看着欧阳添林眼底满是隐忍的怒气,就是因为欧阳添林是他一直敬重的老师,所以知道自己被骗他才没有当时摔脸就走。只是没想到欧阳添林居然追到了他的办公室。说的,也还是让他去看看欧阳怡。 康健随口应道,感觉还是怪怪的,要不是向卫能在气势压住他,他真是有一堆的问题要问。 就在金光大手最后一点光芒消散之际,王冬下定决心,他缓缓的伸出手,手掌之上慢慢升腾起金色光芒,最后又凝聚成了一只金色大手。 而在那二十多个西装男子身后,我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外国妞‘波’琳,还有那个叫威利的年轻男子。 “东洲太子吗?希望你还有时间对付本公子!”木凌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玉符,这是追风送来的最新消息。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看不见我的吗!!不是说他伤害不了我吗!!”骢毅大惊失色,仿佛死神正在亲吻他。 不过众人也很疑惑,此刻韩狼身上的气息平淡如水,众人根本感觉不出韩狼的修为,只是那股淡淡的气息,却是变得更加危险了。 傍晚,骢毅郁闷,来到了圣龙也就是京都最高级,最贵的一家酒店。 当时各位师兄弟也都知道是我和师兄关系最好,常常在边上起哄,我一开始装着不高兴,但心里还是甜的。 直至,在他们俩十五岁后,终于没有人再愿意领养这样的少年了,领养人都怕年纪大的孩子养不熟。 无论他如何的求饶,暗中的人都没有搭理他,他只能跪在那里看着他宁承歌的那一些神王一个个被凰无夜给杀了。 两族的人面面相觑,不过听说洛云汐同意成为土神族的弟子,心下稍稍安定,下面就是看谁有能力把她给拉拢过来了。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惨叫之声,血光飞溅之,夜祁的手,已经瞬间穿透了他的胸口。 反正那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他也不想在意,自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不过这时候,金林城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高悬在金林城上空的巨大“船只”和日日播放着的“科普知识”吸引了,原本受人关注的排行榜光柱失去了热度,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如今的武学第一人已经换了人做。 章雪儿的连泪都没有,她只是眼神里面凝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看着霍德华大公爵。 回到家里,蓝非想起去年过年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摇头苦笑,节日对她来说就是大灾难,关掉手机,好好睡一觉,不然真的撑不住。 云依依这才看向身边的云桥,却一眼看到自己死抓着他手臂的手处已经是一片血红。 骆清颜从另一个意识里得到了关于这“黄金城”的信息,也知道自己脑海里的另一股意识是谁。 凌妈妈欣慰地看着他,自从儿子跟安安在一起之后,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她这个当妈的看着真高兴。 王天不管不顾,手中石棺接连挥舞,千钧之力落下,那黑色大环又怎能承受,在赤火牛魔有些愕然和暴怒的眼神注视下,围拢古力的五个黑色大环登时全都化为虚无。 “城主,城外有几个年轻人声称自己灭了岳星帮,将所有人都绑了过来。我看此事不可信,一定是岳星帮耍的阴谋诡计。”兵士对着中年人恭敬地答道。 那面石壁约莫数丈之高,而那条通体有着菱形鳞片的巨龙同样占据了整面石壁,四爪,威棱四射的龙目让王天心中竟然产生了沉浮的念头。 所以对于风杀指而言,最主要训练的就是手指御风的速度。只有真正做到了指如疾风,才能产生势如闪电的效果。 黄甜甜甩动两条绫带,犹如翩翩起舞一般,虽然她的容貌,配上如此的武技,更加让人作呕,但是却不得不说,那两条绫带在她的手中极为灵活,犹如两条长蛇一样,接连不断地扫向周天龙的身体。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靳云冷哼一声,连兽魂也没有释放。不是他不想释放,而是他的兽魂刚刚完成进化,需要一段时间来凝练新得到的力量。 “那好吧,不过不要影响到我身边的朋友,我不想他们有任何危险!”跟毒贩作斗争,比对付长成市的那些黑帮老大要难多了,那些混黑社会的,都是些混混,欺软怕硬,你只要比他很,他压根就不敢招惹你。 “许帆,你去打些水来,我们先休息一下,之后全力赶路,估计再有一天时间就能够抵达化龙城了。”华立对许帆说道,他们之前空间戒指中存放的水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对于宗门的纠纷,南明城的人倒不会关心,他们唯一关心的是,这些修士会不会加入南明。所以即便他们如何争吵,这南明城的人,都装出了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加上雷部总兵使者古苍这一层面,他确实是有极大的机会,可以获得这部功法的。 安静许久的正殿大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人,赫然正是有着岚龙王国“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之称的郁金香大公爵弗克曼。 第十章 试探 身处凛冽罡风之中,几乎挂的肉身都要碎裂,袁浮屠不得不施展出爆血禁术,眼见身边景物飞逝,其速度简直堪比空间仙器。 闻言,姚灿灿这才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秦晋,却是没再开口。 幻花道了声“告辞”便回身找洞穴的绳子,用尽力气爬出了洞穴,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无法回避王家的责任,不敢违背母亲的心意,更不敢给表妹表白。 发型师一会儿后就出来了,他给宋妍妍设计了一个符合她穿衣打扮的发型,果然换了发型是不一样的,新发型让宋妍妍看上去,更加妩媚动人。 他怀疑徐若瑾和梁霄在前,又在宫内伤了徐若瑾的心,她会有此举细细想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拜托,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他到底懂不懂?这个时候,人家公主白白送银两给她花,难道她可以就这么缺心眼的把送上门的银子拒之门外吗?她难道是这种人吗?她还真不是。 幻花连衣衫都没换,赤脚跑了出来,天色已晚,黑乎乎雾蒙蒙一片,没有月色。 林大一一讲完,就命僮奴端了一个托盘来,托盘内放着绿色的竹牌。 现在连唯一的证人王焕也排除了可能性,让他的整颗心每天也都是悬着的,这件事情没有处理清楚,他那里还有心思上班? 随即老爷子不敢在多言,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麻痹的自己这么多嘴干嘛,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招来麻烦。 “继续说。”陶先生略微意外的看了九天一眼,示意他继续回答。 这东西,是传说中的灵粹,很多人都认为不可能存在,可以想象是多么的难寻。 “南天城远不远?若是不急,我们可以一边寻一些宝物,一边过去。”一次荡空山之旅,让华天赚了不少灵石,倒是有些上瘾。 下一刻,秦川立马撒腿就跑,头都不带回一下的,不知道飞出多少里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方烨也立刻加入其中,早在方烨上来的过程中,就已经将这套剑阵图的要诀的通过弟子令牌传给了飞云天宗的众人。 但是,她妹妹黑瞳拒绝了,被帝国xinǎo过深,就算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刽子手的工作,也不愿意跟着她一起叛变。 九天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白色的礼服露出白皙宛若象牙般的肩膀,背后是镂空的蕾丝。天鹅般秀场的脖颈上没有一丝皱纹,光滑得如同一块白脂美玉。 第二天一大早,九天联系孔斯年,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弄到了金角仙虫王,随时可以交货。 一辆坦克发现了这名ri军中佐,这辆坦克的炮手心中一喜,马上调转炮塔,瞄准ri军中佐就是一炮,这名鬼子大队长被直接炸成了肉末,手中的指挥刀也被炸得严重变形,飞出老远。 “这声音……是恶魔猎手爱斯玲的?”林放愣了下后,掀开车帘,率先跳下车去,安洛丝紧随其后。 顶部是透明的玻璃缸,无数的游鱼来回穿梭,间或还能看到海豚、座头鲸等大型水族的身影。周围却是一排排珍珠白色的柱廊、镀金门槛壁灯、金红色的手工织锦地毯和套着金色绣花椅套的坐席。 “这个……”和尚瞟了一眼金莲上的盘古,却没有说出什么意图来。 但是现在,那个还没出现的‘林放’,竟然开始影响现在还处于成长中的林放? “爹,你不必去了”门外,清冷如寒潭却又夹杂着微微暖风一般的声音缓缓地传入屋议事厅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天擎向外迈着的脚步微顿,心中隐隐的颤抖着,难道?难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吗? “哼!你已经死到临头,还敢调侃我?”菲妮克丝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但是,她的确很好奇。眼前这个黑发男子,到底是如何知道她名字的? 松井石根已经收到了情报,派往山南县执行刺杀任务的山下一郎已经死了,山下一郎的神风特攻队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夜晚的翠玉楼,依旧生意爆满,那天圣姑所经历的事,并没有在喧闹的翠玉楼掀起一丝的波澜。 如果昆仑界的众仙们,要是知道这场交易,是以这种方式达成的。 又聊了会聚会的事情,赵玉海见儿子仍旧没有下来,只能起身告辞。 “这样吧,你随便招供点什么东西出来让我交差,我就放你走,怎么样?”陈锋优哉游哉的道。 好比是骑自行车和游泳一样,开是学的时候,总是会摔跤会溺水,但是只要坚持下去,每天都在练习骑车和游泳,自然而然就会熟悉了。 “你,你是巨龙之王吗?”面对突如其来的声音,李梦幻试探着问道。 一条黝黑的毒蛇攀附在树梢之上,仿若枯萎的树枝那般,一动不动。 梁飞看得出,狼孩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别人说的话,她都会记在心间,他发现,只要与她多多沟通,慢慢的,狼孩儿就能融入人的世界。 棺木被粗暴的推开了,柳欣睁开眼,一个俊朗少年正好奇的看着她。 第11章 嫡子长孙 “拜见越老祖!”金悦一进入大厅,目光立刻落在了越隆身上,上前几步后,当即低首一礼,并不敢东张西望什么。 在被鲁修斯推攘之后。明日奈终于醒悟过来,扭头狠狠地瞪了鲁修斯一眼,然后赶紧便追上樱凛子的步伐,并且撑开雨伞给樱凛子遮挡大雨,陪同樱凛子一同,向着那座土城的方向走去。 啸天土狗护体真气连震,将皮毛上的火焰震的熄灭,本来就不算光泽的黄色皮毛,此时已经有数处变成了焦黑色,气的一双狗眼凶光层层暴涨。 不过这次引怪的任务就只有交给黄巾力士了,毕竞在鳖妖的水柱攻击下,恐怕还没有哪一位圣武士能够逃脱。 看到这幕画面,黑袍青年冰冷的眼眸中掠过一抹讥诮之色,而黄衣老者眼中的神色则是变得更加怪异起来。蚂蚁冲巨象张牙舞爪就已够可笑的了,居然还敢对着巨象起冲锋,这世界怎么了? 如今陈睿和卡尼塔已经相当熟络了,所以称呼也更加随意,只是卡尼塔并不知道“查尔斯”这个朋友的称谓同样通用于他的那位死敌兄长。 在这炼狱的尽头是一座祭坛,祭坛上还躺着一个全身血淋淋的人。 肖叶如今的话语显得十分的冷厉,他不再与黄浦姜黎打什么感情牌,现在的黄浦姜黎是欠自己的,他就得为自己完成那两件事。 听到后面的动静,魏妍和伊甜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可紧接着,她们脸上就都多出了一丝肃然的神色。 一旦“昆虚战场”考核开始,这隐龙殿内所有人都是对手。这隐龙殿内虽是严禁打斗,但修炼之余,奚落、调侃一下一个对自己几乎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对手来解解闷,自然是毫无压力。 皇上看见秦玄麟急匆匆的来了,还在纳闷他怎么会有时间来皇宫。 白薇自然更不愿意他一直陷在不好的情绪里,也更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时间。 这样也说明那些厉魂更加渴望能去冥界往生,渴望投胎转世,渴望再世为人。 他越是这样,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冰姑越是怀疑,甚至已经肯定,她去冥界报道转世投胎的事敖星辰已经知道了。 “爹,你田地跟儿子都比四叔多,要不,你把田地跟儿子分一点给四叔,都是亲兄弟,怎么能计较呢,应该均分。”江宏信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江宏信的四叔叫江厚城,他家只有一个儿子,人丁不旺。 “咱们今天不是买了三层肉吗?青椒炒肉好吃。”顾雨晨十分镇定的指着那颗青椒说着。 明天也还要早早起来的,顾雨晨也没矫情,直接躺下睡觉,她还想努力好好赚钱的。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皇上也会到这里来,这一旦皇上介入,事情就没那么好掌控。 “尝尝,怎么样?”凌川做好了汤,还没出锅就用勺子端着喂姜宁,怕太烫了,边吹边喂,姜宁看着凌川的盛世美颜,机械式的张了嘴。 静妃听罢,面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起身告辞后便低垂着头离去了。 “请上将吩咐。”周兰一听有任务顿时来了精神,其实他也不是非去白马津不可,有仗打就行。 当下,李承乾便是不再犹豫,对着命运天碑吩咐一声间,双眸微咪。 鬼佛平时办事,一向稳重,怎么突然又显得莽撞了起来?他本就是使用神念的宗师行家,为何会被人如此轻易的陷害? 她站在那里,犹如一尊神祇,在这片冰冷枯寂的黑暗中,仿佛响起了无数祭祀声音,更有一种叩拜声,仿佛天地间的众生在齐诵她的名字。 蛇鳞掉落之后,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不过这些鲜血刚刚出现之后的瞬间,便是被异火那恐怖的温度,焚烧成了一阵虚无,导致最后在那紫蛇的身体之上,多出了一条条刺眼至极的血色痕迹。 “起来。本王可没你这样的儿子。少特么套近乎。”阎王嫌弃的眼神,让县令很是受伤。 “没关系,你可以留在这里。”鲍罗确是不依不饶的依旧端着酒杯,让静舒再喝下去。 “怎么样?晚饭还和口味吗?”薛仁看向唐柏均,见他基本就没怎么吃下去几口去。 无数人对自己的感观产生了浓烈的怀疑,甚至幸存的武魂殿魂师止不住笑了起来,笑的很凄沧!他们居然要去狙杀一个能与神灵抗衡的存在。 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楚剑漠那坚定的笑容总是能给其他人缓解不少心头的压力,似乎只要跟着他前行,一路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今天我一定会让你说出这些东西的!”克里夫兰再次将他的手指,抵在了蒙塔尼奥的腿上。 当然记得,季益君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每一个细节,父亲躺在床上,脸上盖着白布,边上就放着那支带血的破魔箭。它的箭羽也是椭圆形的。 袁伯华在他的车里指挥着,派出一队人去昌临县公安局,剩下三队人在市区里找,还有几人负责和交通、交警部门联系调取监控锁定位置。 几名受不住精神刺激的韩国球迷瘫软在看台区,负责安全警戒的球场安保赶紧前往查探情况。 宋维黎的心情也有些微妙,这里也和她一起来过许多次,只是现在,却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李鸿章一边说着,一边还看起来十分随意的瞥了一眼旁边的恭亲王,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图钦一家一开始实在无法理解这位镇长和他们一起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老话说得好,习惯成自然,两三天下来,他们都能心态平和地与陈汉生一起编织了。 提过很多次,人家就这么叫,故而也就懒得纠正、默认了。今日三郎又提,泉北憨憨的挠挠后脑勺,没有吱声,继续贴他的对联。 第12章 离间计 这时候还是在正月里,河西这边的冬季很长,尤其是在过那焉支山的时候,最是容易遭到寒流侵袭。 “这……怕是有些不妥。”谭老县令今日也在衙中,听闻罗用这一番话,他便有些迟疑地开口了。 科尔轻轻的点了点头,马刺阵容虽说最贴近他的想法,但有着波波维奇这样一名传奇教练的存在,根本没有入主的可能,而他也不愿意做一名助理教练。 朗月听着这话里一股火药味,眼珠子转了转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这是在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这么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您都已经知道了?”塞伦特震惊的问道。 “你有病吧!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瑞贝卡毫不客气的赏给艾尔菲一个白眼球,她被艾尔菲那种怪怪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 开春之后她爹就果树园子收拾果树,这会也下来了,见了人,连忙换了干净衣裳。 而于洋将幽将震退的时候,天道塔飞来,于洋身子一闪回到天道塔内,操控着天道塔向前遁去。 塞伦特吐了一下舌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莱妮似乎也被老狮子暴躁的脾气传染,自从离开魔狮岭后开始变得异常烦躁。 方才强行终止了钟山风雨剑的最后一式,让秦昊的身体多少有些受损。再这样打下去,自己运用一些不传剑法压制黄承薪很是容易,然而秦昊不愿意这样做。 未来升官不远了,要不了两月出海的货船回来,又是财源广进,乐大人对这样的日子很是满足。 “只是你的态度不一样,尊重的不一样,理解的不一样,练出来的猫拳就变了样!可能是大家专注的不一样而已!······”赌魔猫人还是冷冷的说道。 这一次的兵器雨,几乎稍微有些实力的人都拿到了自己中意的兵器。 这儿非常像是一个广场。这广场之上竖着九根柱子。每一根柱子上边都雕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的存在,这每一根柱子上边都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木云前脚跟着李殊慈进了合宜殿,后脚便从殿后翻了出去,将撤下的绳子藏好,一路避着人藏在角落的暗处等着。 “抓蓝色精灵很难吗?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了!你还没有办到??蓝色精灵不就是魔族的蓝色狐狸吗?有多难??”司马貂蝉怒道。 听到独孤鸿的安排之后,猥琐和胖子都是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雨柔直接进入了光门当中。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那道光门也是逐渐的消散在空气当中了。 我只有丁灿,我只爱丁灿,我不可以做别的,不可以想别的。这一路上黄飞这样告诫自己,飞也似的开着车朝家里驶去。 “家”这个字,对这两人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名面上,景天极宠景郁辰,甚至让外界误以为他只是个“花瓶少爷”,但是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好。 霜王想了又想,这些蚊子只能是被上帝封印的那些,因为没有蚊子能够飞到万里高空来。 卓然:要是都能用来学习,那好处是不言而喻。我的切身经历告诉我,用它来学习的并不多。老师你也知道,手机里的陷阱也不少,陷进去的很难出得来。 李羽听到李渊命令的口气,居然还有时间限制,做不到,居然还要受到惩罚?心里顿时就不满了,你李渊算个屁,竟敢用高高在上的口气命令自己? “朱莉!你再这么说,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莲娜脸色顿时转冷。 “为学校争光是好事,但是不要把大话发出去了,光没有争到,反而成了别的学校的笑柄。”南世勋说着,目光里满是不屑地向陈萌萌那边看去。 说完,李秀宁连忙摸摸李羽的额头,看他今天是怎么了,老是说胡话。 孙飞不是那种相信,人间正道,歪魔邪道,是一个硬性指标,他相信好人中也要坏人,坏人中也有好人,一句话来说,毒蝎青年将他气乐了。 那天刘飞阳说开会的时候他并没多想,脑子全被如此巨额的财富冲昏,再者就是都想着他与安然之间的关系,等过后突然意识到,如此仓促的开会,就犹如天空没有乌云,突然晴天霹雳了,很容易让人心生不满。 刘飞阳懒得应声,看出来齐三爷脸上的窃喜却没理会,齐青钢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茵感不到秉身上的灵识有多强,也觉不出他的修为是多少,这让他觉得秉是在故意隐藏修为。 明英宗朱祁镇:没死在汉昭烈帝和魏武帝手中,却差点死在自家陛下手下。 舒浓同晏长安在暮云城里乱逛了许久,好容易到了晚上,同宋临几人会和,在高楼之上放飞了天灯。 教室里此时还坐着不少人,林妙茹一回来,季晴柔就朝她看去,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意味明显。 同时又用双掌拍在下方玄冰之上,不计后果的将玄冥之力全部注入其中。 季芷初脚步只是稍作停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往楼上走去,对于林淑英,她早就死心了。 夫子庙是金陵赫赫有名的商业街,也是外地人来金陵必去的地方。 他的眼眸犹如星空一般深邃璀璨,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让人沉溺其中,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楚超便接到李老师的电话,喊他去学校综合办公室,填一份报名表,走体校学生的渠道,特批参赛资格。 第13章 揪出狐狸尾巴 雪丹陪着陆云姝出了梅兰苑。 雪丹说,“姑娘,少夫人如今越发有气势,顶撞大夫人,也不在惯着四姑娘,对我们姑娘倒一如既往的好。” 陆云姝看了一眼雪丹手中的匣子,“你以为嫂嫂送我一匣珍贵珠宝,是对我好吗?” “不是吗?” “四妹妹那么受宠爱,嫂嫂当众下她的脸面,转头送我这么好的珠宝,她岂不是要恨死我。” 雪丹吃了一惊,“姑娘既看出来,为何要收?” “气一气陆云秀,我也乐意。” 陆云棠也亲自带着珠宝来归还,苏轻宛也有样学样,也给了一对极好的翡翠镯子,陆云棠爱不释手,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林府就这么大,消息也灵通,林氏和陆云秀也收到消息,陆云秀本来哭闹着,不肯归还谢昭兰的嫁妆,见苏轻宛这么行事,免不了轻嗤一声,“我当她是转了性子,真变得强硬起来,原来是一只纸老虎,看来在膳厅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回去就认怂了,还送二姐姐,三姐姐那么好的东西,等会我倒要看她怎么补偿我!” 林氏说,“昭兰素来谦和,想来是一时寒了心,不是有意落你面子,这些东西还回去,她库房里好的首饰多的是,定会给你更好的。” “哼,想来也如此!”陆云秀招呼婢女们把东西送还回去。 梅兰苑里大多东西都送到陆云秀的院子里,除了插屏和座屏,一扇在老太君院子里,一扇在林氏屋子里。老太君在老宅养病,已有一年多,谢昭兰逝去,陆枫再娶,她都不曾来京,林氏觉得那扇屏风贵气,有心讨好老太君,送到她屋里,趁着老太君没回府,倒也好解决。 她屋里的座屏,她是真的喜爱,日日观赏,谢家富贵,给女儿的嫁妆耗费心血,是好东西,她都舍不得磕碰了。 苏轻宛既当众说了归还,她们为了脸面也不好霸占着,心想着她对陆云姝和陆云棠的做派,她稍微暗示一番,这屏风又会回到她院内,林氏也就无所谓了。 东西送到梅兰苑,李奶娘拿着单子清点,当初林氏和陆云秀搬走多少东西,她都记档,东西还回七七八八,有一些零碎的东西,苏轻宛不想和她们扯皮。光是珠宝就有两大箱,更不说院内的奇珍异宝,家具等等,苏轻宛眼神微冷,果真是欺负人。 大房一家都趴在姐姐身上吸她的血,恨不得连骨髓都吸干。 陆云秀本以为苏轻宛待她如陆云棠,陆云姝一样,会添一些东西,再说些软话,她正傲慢地等着苏轻宛讨好她,没想到苏轻宛清点过东西,下了逐客令。 “二姐姐,三姐姐还东西回来,你不仅没要,还送她们珠宝,为什么就待我如此刻薄?”陆云秀不满质问。 苏轻宛淡淡说,“我的东西,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你管不着。” 陆云秀气急败坏,又奈何不了苏轻宛,拂袖而去,扭头去找林氏告状。 苏轻宛命人把东西都搬回去,收拾妥当后带绿竹出门,嫁妆掌握在手中,商铺自然也要收回来。 主院内,林氏听着陆云秀的哭诉,脸色不虞,心想谢昭兰真是反了天,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她们母女。 她被陆云秀哭得心烦,敷衍几句,又拿自己的嫁妆贴补陆云秀,总算把女儿哄好,陆云秀走后,林氏身边的陈嬷嬷说,“大少奶奶心里怕是有怨气,刻意针对夫人和四姐儿。” 林氏头疼得要紧,一大清早不消停,全是烦心事,她捏了捏眉心,“你觉得……她真的是谢昭兰吗?” “性子是变了,说软话办硬事,一点亏都不吃。可老奴瞧着那张脸,那气质……确实是大少奶奶。”陈嬷嬷如实说。 林氏沉着脸说,“除了脸,处处不一样,脾性,语气,饮食习惯,哪点有谢昭兰的模样,怕是不知哪来的贱婢,装神弄鬼。” “我的夫人啊,你心中就是有气,也要忍着点,不管她是不是……都有长公主撑腰。” 林氏何尝不明白,若仅是救驾有功,怎么能得那样一道圣旨,庇护全族,定是非一般的情分。 “她仗着长公主撑腰,强势霸道,李雪樱又蠢脾气又坏,都不是省油的灯,枫哥儿这日子难过,不知道要斗成什么样,当初答应这门亲事,本以为能攀上伯爵府,如今,不结仇就算好的。”林氏恶狠狠地说,“谢昭兰,怎么能死而复生呢!” 陈嬷嬷慌忙劝说,“夫人,您心中再有不满,也要忍过这段时间,深宅大院的……大少奶奶没吃过苦头,没得到教训呢。” “是,不管她是谁,我都会揪出她的狐狸尾巴,只不过如今她有圣旨庇护,我先避其锋芒,等风声过后,有她好看的!” 第14章 御下 苏轻宛带着绿竹去谢家商行,谢家是江南第三大茶商,民间允许贩卖茶叶已开放数十年,淮南盛产茶叶,在没开放前就有商贩偷偷贩卖。谢家自立门户,又开放经营后,借着淮南的关系发展迅速,成了一代茶商。根基主要在南方,京中的各个领域都有权贵瓜分,谢家生意就比较零散,种类却繁多,除了茶,有绫罗绸缎和成衣,酿酒和三家大酒楼。谢家总行在南北街上,管事的姓谢,算是本家,血缘比较远,掌柜们每月都会来商行对账,开会等。 苏轻宛来时,谢敏也不算震惊,陆家长媳死而复生的事在京中传遍了,且陆枫大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做生意的耳目灵通,自是知晓,谢敏就知道东家一定会来商行。 谢家在京中大大小小的掌柜有十二人,苏轻宛昨夜已派人来通知今天全要到场,除了谢敏,只有四位掌柜来了,其中有一位是女掌柜,管酒楼的。 谢敏年过四旬,身材瘦小,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用其他掌柜的话说是短小精悍,谢家家主上京次数屈指可数,京中商行大小事务都是谢敏做主。 苏轻宛与他打过招呼后进了内堂,几名掌柜都起身和她见礼,目光探究,又好奇,十几名掌柜都参加过谢昭兰的葬礼,谢家也出过讣告,好端端的又死而复生,难免会令人惊诧。 苏轻宛说,“其他掌柜怎么还没来?” 谢敏笑着说,“许是有什么生意绊住,一时脱不开身,大姑娘有什么吩咐,告知我一声,我会交代下去的。” 一两人未到场,或是被绊住,大半的人都没来,那就没这么简单。 苏轻宛神色淡淡的,“今天聚齐诸位是为了告知一事,日后谢家人登门采买,按价收钱,我们做生意的一视同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不必向林氏献银。” 谢敏和掌柜们震惊了,京中商铺大多是谢昭兰的嫁妆,自她嫁给陆枫后,陆家人来采买都大着她的名号,林氏更是贪婪,数次向谢昭兰施压,谢昭兰想花钱消难,令诸位掌柜记账,月中她自己花钱一次结清。 这规矩陆续维持到谢昭兰逝去,在她逝去的这一年里,林氏几乎霸占所有商铺,花钱都不必记账,谢家的京中产业几乎沦为陆家所有。 掌柜们面面相觑,谢敏竟有一分不耐之色,苏轻宛喝着茶,微垂着眼眸,心中宛若明镜般。 “大姑娘,我们也知道您在陆家受了委屈,要断了他们的钱银。只是行商有行商的规矩,我们供养着陆家,其实也算是一种冰炭敬。京商要寻求京官庇佑,就要有敬,花钱了事,陆家也能庇佑我们不受滋扰。大姑娘您素来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做事欠妥了,依我看,这钱还是继续供着的好。” 谢昭兰是谢家精心养大的长女,生意上的事耳濡目染,会看账簿,也会经商之道,嫁到陆家后掌管中馈,日日为了陆家事忙得不可开交,没有精力管京中生意,全权交给谢敏。 谢敏仗着长辈的身份经常给谢昭兰说教,让她在家孝顺公婆,对夫君恭顺,不要抛头露面管生意上的事。 苏轻宛如何听不懂他话里的轻慢与贬低,微微蹙眉问,“谢敏,谢家商行,你是东家,我是东家?” “自然是您!”谢敏笑呵呵地说。 “既然我是东家,何时轮到你来教我做事?”苏轻宛脸色微沉。 谢敏笑容一僵,板起了脸,“大姑娘,您是东家,可没有我们这群掌柜辛苦经营,费心打点,京中生意能这么红火吗?您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在家享福,坐着数银子,是我们在外走南闯北,风吹日晒。如今您为了一时之气要自毁根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闯祸。” “你还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随你哄骗呢?谢家商行在京中立足多年,何时需要陆家的庇佑,冰炭敬,那是给陆家的吗?如今莫名多出一份冰炭敬,还是最大的一份,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苏轻宛沉声问,“难道是你们从中牟取利益?所以人人遮掩,处处相互?” 谢敏脸色有些尴尬,转而又恼羞成怒,“大姑娘,你休要血口喷人,当初是你给陆家记账,陆家索要银子,您也没拦着,如今都成我们的过错了?” “我做错了,我认,这些年我也是走私账,平了商行的窟窿,如今我不想给,这也是命令。”苏轻宛淡淡说,“能做到吗?” 谢敏当总掌柜这么多年,自视甚高,又非常要脸面,怎么会允许苏轻宛挑衅他的权威,“大姑娘,您这三年来养了一条贪婪的蛇,养大了胃口,如今要断了口粮,它怎能愿意?我们开门做生意的,经不起折腾,花钱消祸,您又何必自讨苦吃。” “出了事,我担着!”苏轻宛沉声说,“生意上的事,或许我不懂,可我的钱,我不想给谁花,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来人,通知所有的掌柜,一盏茶的时间内,全部来南北街,谁没来,这掌柜就别当了,谢家庙小,供不起大佛。” 苏轻宛怎么说都是东家,她的话有一定的分量,很快就有人去找掌柜们。 谢敏冷笑嘲讽,“你一个闺阁家的姑娘,看得懂账簿吗?知道商行怎么经营运转吗?离了我们这群掌柜,京中的生意不出半个月就黄了。” 苏轻宛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谢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这么多年京中生意蒸蒸日上,都是你的功劳。” 谢敏神色倨傲,一副居功自傲的模样,偏偏还口不对心地说,“是我们所有掌柜的功劳。” “诸位掌柜走南闯北,奔走应酬,确实很辛苦。可诸位别忘了,谢家商行成立之初,诸位尚未出生,谢家商行家户喻晓时,诸位还年幼。你们在商行如日中天时而来,拥有先辈的经验,有谢家的人脉,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得好。”苏轻宛的语气平稳且有力,一个巴掌一颗糖,“你们娶妻成家,生子满月,谢家也不曾亏待过你们。” 换言之,是谢家给了他们最好的平台,发挥他们的才能,并不是他们的才能带来谢家的兴旺,谢家这么多年来也没亏待过这群掌柜。 第15章 人心 苏轻宛看着年轻又稚气,气势却很强硬,恩威并施,几名掌柜又惊又疑,他们接触过的谢昭兰性子软,也随和,对掌柜们也是非常敬重不曾说过半句重话,掌柜们面面相觑。 一名掌柜说,“大姑娘,您看得懂账簿吗?” “我是谢家女,父亲自幼教我管家理账,自是看得懂,当初撒手不管,是我年纪小,受人哄骗,又被陆家琐事绊住了手脚,空不出手来管罢了。” 她被带去西南后,养在西南王府,十二岁就代西南王妃管家,跟着大总管学着管理西南属地的产业。西南重镇到西域的丝绸之路的建成,生意铺开,她皆有参与,西南与邻国互市也是她积极奔走打通,西南属地那么大的产业她管起来井然有序,谢家在京中这点产业她完全不放在眼里。 “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哪懂得生意上的事,京中产业年年有盈利,您有银子进账,我们也尽心尽力,大姑娘何必要横插一脚。”谢敏阴阳怪气。 苏轻宛冷了脸,“谢敏,是我说的不清楚,还是你听不懂?哦,对了,差点忘记。你的小女儿与林家议亲,他是林氏的亲外甥,所以我要断了陆家的银钱,你很着急,怕挡了你家姑娘的姻缘?” 谢敏脸色大变,这门亲事刚议,还没定下,大姑娘怎么消息如此灵通? “大姑娘,你休要胡言,败坏我家姑娘的清誉。” “你们几人先出去,我与谢敏单独说几句。”苏轻宛声音很轻,语气却非常干脆利落,生意场上都是人精,掌柜们一眼就看出苏轻宛是那种上位者的姿态,习惯了发号施令。 几名掌柜鱼贯而出,仅剩谢敏,谢敏也看出来了,心口打鼓,又想着谢昭兰养在深闺,就算厉害,也需要帮手,要管辖京中所有的产业,必然要他协助,说不定是私下求和的,如此一想,态度也就傲慢起来。 “没有议亲最好,免得瓜田李下说不清楚,陆家的事我已有决断,不必再议。我也不挡人姻缘,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女儿若与林家真的定了亲,你就另谋高就,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上令下行,谁若忤逆,谁就走人。” 谢敏察觉到苏轻宛语气里的强硬,并非虚张声势,当下心中惊了惊,大姑娘是和陆家闹掰了,一点情分也不给了。 “大姑娘,我为您父亲挡过刀,留过血,为了护着茶叶闯过土匪窝,立下过无数功劳,您要赶我走,必然寒了所有人的心。”谢敏胸膛起伏,气得搬出谢家家主。 苏轻宛说,“你对父亲有过救命之恩,父亲允你进族谱,赐你谢姓,你本是饥不果腹的流民,如今家财万贯,妻子出身名门,儿子已中秀才。父亲没亏待过你。可你呢?我早就派人查清,这三年你仗着我少不更事,上瞒下骗,光是绣风楼你就昧下白银两千,你认不认?” 谢敏膝盖一软,惶恐地看向苏轻宛,在他印象里柔和温良的大姑娘,冷着脸沉默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凉意与肃杀。 “大姑娘……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得多。”苏轻宛淡漠说,“我给你两条路,一,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我整理账目后,亏空多少,你填补上来,体面地离开商行。二,你若想要继续留在商行,断绝与陆家的关系,一心一意为谢家效力,那些亏空当是我给你姑娘的嫁妆,如何选,在你!” 不管选哪一条路,苏轻宛都给他一条活路。 谢敏心情复杂,“大姑娘既知道我贪了钱,不去告我吗?” “水至清则无鱼,东家年幼不管事,掌柜哪有不贪的。可我看京中的铺子繁荣,热闹,每年都有盈余,是你管得好。”苏轻宛张弛有度,“谢家与你主仆多年,恩义深重,即便是你要走,也是好聚好散。” 谢敏红了眼,愧恨交加,“大姑娘,陆家势大,陆家三郎是天子近卫,锦衣卫副指挥使,监察百官,权贵侯爵都给三份薄面,我攀附陆家也是为了商行。您与陆家若离了心,我们最怕的是陆家三郎,锦衣卫要是给我们商家找麻烦,我们是经营不下去的。” “谢家生意在京中这么多年,自有人脉,震得住锦衣卫,你放心。” 谢敏擦了擦眼角,定定地看着苏轻宛许久,沉声说,“姑娘处事作风与往日大不相同,我也念着谢家的恩情,不想当那忘恩负义之人,既是姑娘如此笃定,我定会遵照姑娘命令,亏空的账目,我也会责令所有人填平,也盼姑娘真能护得住商行。” “好!”苏轻宛起身,给了行了一礼,“我是你们的东家,天塌下来,我会扛着。” 有了谢敏的臣服,其他掌柜不敢有异议,谢敏本来就是总掌柜,颇有威严,苏轻宛真要贸然赶走他,商行必然大乱,收服他才是上上策。 苏轻宛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命令后,又与掌柜们开会,要求他们对产业进行整改,陆陆续续说了一个多时辰。 谈过生意后,她又见了牙婆,林氏给梅兰苑送了几名婢女过来伺候,苏轻宛不想她们靠近主院,绿竹在她谈事时找了牙婆,带了几名婢女回来。 会拳脚功夫,身形健硕且有力,苏轻宛简单地问过话后挺满意的,回梅兰苑时全带上。 她采买的婢女,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必然会听她的话,消息很快就传到林氏耳朵里,林氏愠怒,又无可奈何,婢女供养又不花陆家的钱,且梅兰苑伺候的人都被遣散,苏轻宛添了人她也不好说什么。 苏轻宛梳洗过后,李奶娘已备了几道菜,荤素皆宜,梅兰苑内静悄悄的,苏轻宛用过膳后看带回来的账本。 一连两日,苏轻宛除了按礼数去林氏院里请安,被阴阳几句,都在梅兰苑看账本。陆枫和李雪樱回门,林氏备了厚礼,好话说尽,盼着李雪樱多能提携陆枫,体谅大婚之日的风波。 绿竹说,陆枫与李雪樱回来时春风满面,向来伯爵府也没为难他们,甚至对陆枫还挺满意。 第16章 管家权 苏轻宛挑眉,陆枫此人八面玲珑,又生的好看,考上进士也是真才实学,事成定局伯爵家是不好发作的,想要李雪樱过得好,他们甚至会提携陆枫。世家门阀都要脸面,未婚有孕的事恨不得捂一辈子,谁也不愿声张,只能是息事宁人。 深夜,婢女轮流换班,绿竹安排一人守夜,其余人回房休息,苏轻宛在看账本,一边看一遍打算盘,内室都是算珠碰击的声音。绿竹捧着一瓶开得鲜艳的姚黄牡丹进来,神色兴奋。 苏轻宛惊艳,“何处寻来的?” 绿竹坐到暖塌上来,把花瓶放在窗台上,晚风徐徐吹来牡丹花香,苏轻宛也欣赏着极品牡丹花,罕见的有几分笑意。 她极爱牡丹花,多年前的淮南王府内有一片牡丹园,黄,白,红,粉皆有,每到花期淮南王府会办赏花宴,姑娘们簪花玩耍,好不快乐。 西南牡丹品种较少,她在别院也种了一片,以解思念。那是漫长的岁月中,除了仇恨,苦闷外,唯一的精神寄托。 “今天闲来无事,我在陆府逛了一遍,竟发现一处院子内种满牡丹,姹紫嫣红格外好看,那院子又没人,我想着姑娘喜欢,就偷偷摘了几枝回来给姑娘品鉴。”绿竹机灵地眨眨眼。 两人坐在暖塌前,窗户大开,初夏时节天气闷热,一轮玄月高挂苍穹,繁星成河,衬得牡丹花格外鲜艳耀眼。 苏轻宛想起幼年时与姐姐在牡丹园中嬉戏的热闹开心,如今阴阳两隔,不免伤怀。 绿竹说,“姑娘,梅兰苑内空荡荡的,瞧着真冷清,姑娘喜欢牡丹,我们种一片牡丹如何?” 苏轻宛敛去情绪,轻声说,“我们在陆家住不长久,下一个花期前就会走,不必折腾。” 绿竹想了想,点头说,“也是,那就不折腾了,我隔日摘几枝给你赏玩。” 苏轻宛继续算账,算珠打得飞快,绿竹活泼机灵,与府中的婢女们关系处得好,消息非常灵通,她笑着说,“今日陆家出门采买的人都碰了钉子,掌柜们齐心协力,陆家采买的人用陆少卿来压人,掌柜也怼回去,势必要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休想白嫖,铺子前围了许多人,指指点点的,那人灰溜溜回来,回报给林氏,林氏在院内发了好大的火,骂姑娘狭隘记仇,仗钱欺人。” “陆少卿俸禄折合银钱不足百两,陆云秀一套夏装和满头珠翠便要百两,全家吃穿用度,月钱,又养着八十仆役。每日花钱如流水,何况她又学了京中侯爵权贵的做派,喜欢办各种席面,向上结交,她当然希望我继续供着他们这种富贵奢靡的生活。”苏轻宛嘲讽。 “就是乡野农户都不好用儿媳嫁妆,陆家是书香门第,自诩清贵,却用儿媳嫁妆数年,贪婪如蛇,真是脸都不要了呢。”绿竹唾骂。 “我可不像姐姐这么好欺负,贪了多少,我定要他们全都吐出来!”苏轻宛语气淡漠,轻声说,“熄灯睡吧,明日有好戏看了。” 翌日一早,苏轻宛刚用过早膳,林氏派人来请,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苏轻宛漠然,不与婢女计较,绿竹拿上账簿随着她一起去林氏院内。 在院外碰上李雪樱和陆枫,李雪樱穿着一件水红色的对襟襦裙,容光焕发,娇媚如花,与陆枫并肩而立宛若璧人,新婚佳偶,恩爱缠绵,李雪樱还得意地朝苏轻宛也看去,挽着陆枫越发亲呢。 苏轻宛反应冷淡,绿竹倒是一副气呼呼的脸色。 陆枫牵着李雪樱往里走,苏轻宛信步在后,陆枫丝毫没把发妻看在眼底,几人到了堂内,林氏病恹恹地坐着,没什么精神气,陆枫关心几句,林氏说吹了风,有些头疼。 陆枫心疼母亲,转头训斥苏轻宛,“昭兰,母亲病了,你为何不来侍疾,哪有一点当儿媳的样子。” 苏轻宛淡淡说,“母亲又不是只有一位儿媳。” 林氏咳了几声,李雪樱掩面蹙眉,难掩嫌弃,她怎么可能侍奉林氏,林氏把她有孕的事告诉谢昭兰,她心中还记恨呢。 “母亲病了,向来是你侍奉,我有孕在身,可不想过了病气。”李雪樱与林氏有了龃龉,说话也甚不客气。 林氏知道娶一名高门儿媳,她就摆不了婆婆的款,只是没想到李雪樱竟当面都露出嫌弃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枫自是护着李雪樱,脸色难看地说,“昭兰,即日起,你就在母亲院内侍奉,直到母亲病愈。” 苏轻宛冷笑,不置可否,林氏是真病,还是假病还不好说。 “好了,我就是吹了风,头疼罢了,闹哄哄的成什么样子,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正事要说,都坐下吧。”林氏又咳了几声,陈嬷嬷在旁宽慰她莫要忧思,仔细着身体,陆枫也附和着,母慈子孝。 苏轻宛连茶盏都没碰,坐着出神,也没主动接话。 陆枫问,“母亲寻我们来有什么事吩咐?” 林氏总不能告诉陆枫说谢家商行不愿再供日常吃穿用度,也断了钱银,陆枫是读书人,不懂茶米油盐贵,书房的文房四宝,盛夏每日供的冰饮,他在官场的人情往来都需要庞大银子,他只管伸手要钱,又怎么懂得钱的来处。 林氏痛苦地揉着额头,又几分痛苦之色,轻声说,“自昭兰嫁到我们家,一直是她操持家务,掌管中馈,母亲也没操过半点心。这一年昭兰不在母亲才管起家中琐事,枫哥儿大婚,母亲是日夜操劳,如今病了,实在是管不动,昭兰,既然你回来了,这管家之权,母亲还是交还给你吧。” 苏轻宛早就预料到林氏要说什么,目光看向对面的李雪樱,她果真变了脸色,管家之权在谁手里,就代表着谁是女主人,是父母倚重之人。李雪樱与她处处较劲,必然会争。 “母亲,这管家之权,怎么能交给谢昭兰?”李雪樱不悦,伯爵府的管家权在她母亲手中,她是氏族大家养出的闺秀,也学过管家。嫁到陆家前,母亲也叮嘱过她要帮扶婆母,拿到管家之权,这才能真正地掌控一个家族。 在她眼里,谢昭兰身份卑贱,怎配管家?若是谢昭兰管家,诸事都要听从她的安排,李雪樱只觉得犯恶心。 第17章 屈辱 林氏说,“管家之权一向交给长媳,昭兰掌管中馈数年,稳重从容,家中井然有序,继续交给她,母亲也放心。” “是,都听母亲安排!”苏轻宛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 李雪樱蹙眉,“不行,我不同意,我也是长媳,与谢昭兰不分大小,为什么管家权交给她?” 苏轻宛自然要装成一副与她争的模样,“李雪樱,出门打听打听,谁家平妻能越过正妻。再说了,你有身孕,胎都没坐稳,我还等着你生个儿子过继给我。不必这么操劳吧,还是子嗣重要。” 李雪樱被气得头昏脑涨,虽说生个儿子过继是她和陆枫商议过后的权宜之计,可苏轻宛这么说出来,把李雪樱刺激不轻,她恶毒地想,在儿子出生前,谢昭兰就必须死,她十月怀胎的儿子怎么可能喊谢昭兰母亲。 谢昭兰如今又要和她争管家之权,李雪樱怎么会让步。 林氏坐山观虎斗,悠然喝茶,头也不疼了,身体也舒坦了,她有两位带着丰厚嫁妆的儿媳,没了谢昭兰,还有李雪樱,无论如何,这钱都要花在陆家。 “谢昭兰,你出身商贾,又长在江南,满京城的公爵勋贵,你认识几家?氏族门阀间的姻亲关系,利益纠葛,你又了解多少?你来掌管中馈,发出去的请帖,满城公卿之家谁愿意赴宴,你拿什么与我争管家之权?”李雪樱出身氏族门阀,语气间满是轻蔑和傲慢。 苏轻宛红了眼眶,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母亲,我管家数年,不曾犯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母亲信任我,希望我继续掌家,我也想略尽绵薄之力。可既然李雪樱自诩名门,比我擅长中馈,那就交给她好了。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李雪樱力有不逮,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再接回管家权。” 林氏被苏轻宛这一做派弄懵了,本以为谢昭兰停了钱银是与陆家离了心,她才会算计李雪樱,把烫手山芋丢出去,没想到谢昭兰竟是有意管家权的。李雪樱嚣张骄纵,哪有谢昭兰好拿捏,何况论嫁妆,伯爵府虽是勋贵之家,若论富,哪比得上江南巨贾谢家。 李雪樱这性子又如此跋扈,这管家后愿意和昭兰一样弥补亏空吗? 林氏不免有些后悔,她想安抚苏轻宛,留条后路,李雪樱说,“我十岁跟着母亲学管家,你都能管好,我如何管不好。母亲安心养病,家中一切都交给我。”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不会输给谢昭兰。 她管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停了梅兰苑的月例,到时候看谢昭兰怎么来求她。 陆枫心中宽慰,心想着雪樱不愧是名门之后,识大体又懂事,有她掌管中馈,结交氏族,他的青云路定然平坦通顺。 “家中诸事繁琐,雪樱,你要多费心,若有不懂就问母亲。” “夫君,我定好好管家,令你无后顾之忧,你踏踏实实为朝廷办事,家中事我定会办得体面妥帖。” 陆枫动容,感慨说,“娶妻如此,是我陆枫之幸!” 林氏欲言又止,看着也陆枫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如鲠在喉,只觉得头昏脑涨。虽说她是有意算计李雪樱,可……李雪樱被谢昭兰三言两语激得这么快接了管家权,她也没想到。 苏轻宛轻笑,“既然你接了管家权,有些账先算清楚,陆枫给你下聘时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金银器具等折合白银八千两。你们成婚时,又支了白银五千两,总共是一万三千两,这笔钱是你来还,还是母亲来还?” 林氏,陆枫和李雪樱齐齐变了脸色,陆枫脸色铁青,“我下聘时的礼单是母亲准备,是陆家的私产,娶亲也是公中出的钱,谢昭兰,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用妻子的嫁妆去下聘办席。” 苏轻宛淡淡说,“绿竹,给他看账簿。” “是!”绿竹把账簿递给陆枫,陆枫看了一眼,是林氏向李奶娘支的银子,且写了欠条,盖了章,是母亲的字迹,也是她的私章。 陆枫震惊地看向林氏,“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李雪樱更觉受辱,夺走账簿细看。 林氏犹如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恼羞成怒,“昭兰,我们都是一家人,用你一点钱,你何苦计较。” 林氏此时看苏轻宛满眼厌恶,谢家只是商贾,能攀上官宦之家,已是天大的福气,谢家的钱当然要孝敬陆家,谢昭兰一个女流之辈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苏轻宛神色微冷,林氏平日里是一个威严,沉稳的后宅妇人,颇有手段,最看重脸面,如今被拆穿用儿媳嫁妆,又想道德绑架,一点脸面都不要。 “母亲,陆枫刚说七尺男儿,怎么能用妻子的嫁妆下聘办席,这要传出去,他的同僚怎么看他,陆枫日后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大婚之日闹的笑话还不够,又要添一桩吗?” 陆枫脸色难堪至极,他是想要攀附权贵,平步青云,却是最要脸面的,若是被人知道自己用了妻子嫁妆娶平妻,他这辈子都别见人。 “母亲,把钱还给她。”陆枫厉喝,胸膛不断起伏。 林氏眼前一黑,这要往外吐一万多两,简直是要她的命,她这几年威逼利诱要谢家商行孝敬,也没有这么多银钱。 “母亲,你愣着做什么,给她银票,你要害儿子在外遭人耻笑吗?” 林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怒极反笑,“枫哥儿,下聘时母亲就同你说过,你娶继室,不必太过张扬,聘礼过得去就行。是你要脸面,要给雪樱体面,如今聘礼都在雪樱那里,为何是母亲来还?” 李雪樱刚看完账簿,都要气炸了,陆家当初下聘,满堂的红彩,家中姐妹谁不羡慕她,虽是低嫁,可陆氏本家是勋贵,陆枫虽是旁支,也算沾亲带故,又是书香世家,陆枫模样出众,年纪轻轻又中进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模样又俊俏。下聘又如此丰厚,李雪樱得意炫耀,也觉得自己嫁了好人家。 谁知道……竟是用谢昭兰的嫁妆!! 她自出生就没受过这种屈辱。 第18章 算计 李雪樱都想大逆不道地骂林氏无耻,她忍无可忍,“你家娶妻下聘,如今要我归还聘礼,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是啊,母亲,聘礼给雪樱,那就是雪樱的,怎能让她还呢?”陆枫再怎么不食烟火也知道聘礼给了女方,就是女方的。 苏轻宛慵懒后仰,轮到她有闲情逸致喝茶看戏,绿竹还给她添了一杯热茶。 林氏被气得眼前发黑,只能向苏轻宛发作,“昭兰,你和枫哥夫妻一体,他娶平妻,你本就该出钱,谢家也不缺这点银子,你就别揪着不放。” 苏轻宛合上茶盖,淡淡说,“取钱时,母亲说是借,有借就有还,况且您也不曾知会过我,陆枫说我们夫妻情分已尽,李雪樱在喜堂上要娶我性命,这笔钱我是万万不愿出的。” 林氏揉着头,一副疼得要晕过去的神色,陈嬷嬷说,“大少爷,两位少夫人,夫人身子骨弱,又在病中,你们就不要气她了。” 李雪樱气得浑身都在抖,一眼就看穿林氏是装的,她对林氏早就不满,先是给谢昭兰透露她有孕,逼得她留在陆家,如今知道聘礼是谢昭兰的嫁妆,李雪樱更是怒不可遏。 “母亲,你别装头晕,这事必须说清楚,陆家下聘,你们拿谢昭兰的嫁妆来羞辱我是什么意思?”李雪樱虽心狠手辣,却是真正的氏族养出来的姑娘,心高气傲,受不了这种羞辱。 林氏嫁到陆家多年,老太君对儿媳温和,从不磋磨,谢昭兰温柔忍让,她早习惯了摆婆婆的威风,何时被儿媳指着鼻子骂。只觉得心脏绞痛,脸色煞白,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是你婆婆,你竟敢如此说话?嫁人前,李家没教为人儿媳的规矩吗?” “规矩是规矩,情理是情理,你拿一个死人在嫁妆给我下聘,置我于何地?” 陆枫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迁怒苏轻宛,“昭兰,只是一万多白银而已,你何苦咄咄逼人?” 苏轻宛冷冷地撇他一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了,你娶妻,我花钱,你当我是冤种?” 陆枫被怼得哑口无言,苏轻宛轻飘飘地问李雪樱,“李雪樱,你不会贪我的嫁妆吧?” 李雪樱听出她的嘲讽,咬牙切齿说,“你当我是什么人,会贪你的嫁妆,既然账目清楚,母亲也不反驳,八千两我今日会命人送到你院内。陆家娶亲的花费,那就不关我的事。” 苏轻宛挑眉,算是高看她一眼,“好,陆家娶亲的五千两,母亲还我。” 李雪樱也没放过林氏,一字一顿,“聘礼既是谢昭兰的,我还了她,可当日陆家下聘时的礼单,母亲要一件一件补给我。” 林氏,“……” 她眼一黑,是真的气晕过去了。 林氏被气晕过去,陈嬷嬷着急忙慌去请大夫,李雪樱被气得不轻,也没留在院内,面子功夫都不做。苏轻宛更不想留下来讨嫌,带着绿竹回梅兰苑。 绿竹看了一场好戏,神色激动,“林氏求来的高门儿媳,如今吃到苦头了吧,果真是因果报应。” “林氏今日把李雪樱也叫来,就是算计她的,她知道李雪樱必会和我争管家权,李雪樱不知道内情接下管家权,等发现是一个烂摊子,自然就想明白,她和林氏自大喜之日起就有龃龉,如今是越来越深,就让她们狗咬狗。” 李雪樱不择手段,宁愿杀了姐姐也要抢来的夫君和陆家,真以为是什么洞天福地呢,她要李雪樱自尝苦果。 林氏治家多年也颇有手段,她院内的事没传出半点风声,李雪樱是有傲气的,晌午过后,芳华苑就派人送来八千两银票,绿竹验过真伪,收了银票,苏轻宛都没出面,那婢女觉得苏轻宛怠慢李雪樱,气呼呼地走了。 绿竹翻了一个白眼,真若论身份,我家姑娘在西南是一言九鼎的大郡主,李雪樱算哪根葱! 绿竹拿着银票一路哼着小曲进内室,苏轻宛仍在算账,绿竹捧着银票高兴地说,“李雪樱还算爽气,八千两说给就给了。” “她的陪嫁也就万两白银,我就等着看她怎么管陆家这一烂摊子。” 绿竹觉得八千两是飞来横财,想要狠狠地花一笔,“姑娘,你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没什么想要的,你想要什么,想玩什么自己买去吧。” 绿竹高高兴兴去出门了。 没一会,婢女来报,说林氏要她去侍疾。 苏轻宛微微蹙眉,林氏是真一点都不消停,磋磨不了李雪樱,又想来拿捏她,苏轻宛轻嗤一声,吩咐李奶娘把账簿放好,她挑了两名新采买的婢女带在身边。 京城还不到最闷热时,屋内已放了冰,有婢女拿着纱扇轻轻地扇风,徐徐凉意减缓室内的燥热。 苏轻宛撇了一眼,好大一缸冰,真是奢靡。 越过屏风后闻到一股药味,陈嬷嬷在里屋伺候着林氏,床边的矮几放着一碗药,林氏嫌药苦不爱喝,正病恹恹地靠着软枕,看着有几分憔悴,还真被气病了。 “母亲!”苏轻宛行了礼。 陈嬷嬷不动声色地瞪她一眼,陈嬷嬷说,“大少夫人气性是越来越大了,夫人病了,竟要三催四请才来侍疾,真真是不孝。” 苏轻宛淡淡说,“母亲病了,我曾花重金请大夫,日夜伺候,事事亲为,母亲也没念过我的好,想来母亲是不大愿意与我亲近,我也不想过来讨嫌。” 陈嬷嬷碰了一个软钉子,心中不痛快,谢昭兰性子软,林氏身边的老婆子没把她放在眼里,时常训诫早就成习惯。苏轻宛顶嘴时,陈嬷嬷想要再出言教训,却看到苏轻宛沉静如水的眼眸,波澜不惊却又锋芒毕露,她不由自主地觉得恐惧,脖颈微凉,竟说不出半句话。 好重的威压! 林氏抬手,陈嬷嬷噤声,战战兢兢地退出内室,心中暗惊,一年未见,大少夫人的气势真的好生吓人。 林氏放软了声音,“昭兰,你嫁到陆家三年,母亲待你如亲生女儿。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不曾给你立过规矩,管家权也交给你,给足脸面。满京城的公卿侯爵家都找不出比母亲更和善的婆母,你出身商贾,陆家是官宦之后,枫哥儿有锦绣前程,对你钟情,非你不娶,母亲明知你对他毫无助力,也同意这门亲事,只盼你们和睦恩爱。若因枫哥儿娶了李雪樱,我们婆媳离心,母亲真的很难过。” 第19章 陆璟 苏轻宛对林氏观感很复杂,陆家能有今日兴盛离不开她的助力。陆氏是百年氏族门阀,族中出过两朝皇后,三位丞相,人才辈出。陆少卿父亲这一脉血缘极远,没有沾亲带故。陆老太爷过世得早,仅老太太拉扯着儿女艰苦度日。林氏嫁到陆家时,陆少卿仅中秀才,尚未中举。因家贫在寻常书院读书,林氏抛下脸面与陆氏本家结交,不知受过多少磋磨与讥讽,总算得到当年的陆氏大夫人一句话。陆少卿兄弟前后都被送进国子监,兄弟两人极其争气,没有辜负林氏苦心,先后中了进士,踏进官场。 若没有林氏当初舍下脸面,卑微求人,没有陆家兄弟的青云路。因此陆少卿很尊重发妻,哪怕与周姨娘情投意合,也不曾宠妾灭妻。林氏也没有打压过庶出子女,虽有偏心,却从不磋磨。 长子娶妻后,交出管家权,出门应酬常带着谢昭兰,教她为人处世,管家理事,谁都夸她是一个好婆婆,慈爱贤惠。 苏轻宛心想,林氏不仅精明,有城府,且很会示弱。她这一席话说得真诚慈爱,可仔细听却足矣令出身商贾的姐姐自卑愧疚。换一个意思就是谢昭兰,我们家不嫌弃你们出身低微,能嫁到陆家是你高攀,你就该为陆家倾尽一切。 士农工商,商贾是末流之辈,给不了陆枫助力,反而会给他招来嘲笑,姐姐只会心甘情愿地为陆家散尽家财,做牛做马。 林氏就是这么拿捏姐姐的吧,如今觉得李雪樱不好拿捏,怕她和李雪樱同气连枝就来与她示弱。 “母亲说疼我,可我过世一年陆枫与李雪樱就成婚,谈婚论嫁需要时日,怕是我一下葬,你们就开始过合八字,选良辰吉日了吧。” 林氏心想她果真是对枫哥和李雪樱成婚心怀芥蒂,才会如此忤逆,林氏抹泪说,“母亲一开始是反对这门婚事的,我们家与伯爵府门第相差太远,偏偏李雪樱要嫁,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安平伯爵府,我们也只能听他们的话操办婚礼。昭兰,母亲心中是最疼你的。” 苏轻宛想要林氏与李雪樱狗咬狗,就没打算与林氏做戏,否则林氏就把她当成刀,她淡淡说,“母亲说什么都晚了,我也寒了心。” 林氏心中暗骂谢昭兰油盐不进,示弱不管用,她就说起利弊,“昭兰,枫哥儿和李雪樱新婚燕尔,感情正浓,她也有身孕,若生下麟儿,你的地位处境就很尴尬。母亲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女人要在深宅生活,子嗣和夫君的敬重最是关键,你也不要和枫哥儿置气,免得真的生分。趁着李雪樱有孕,你要多讨枫哥欢心,将来有一儿半女,也不必过继李雪樱的孩子,孩子与自己血脉相连最亲近。” 不管眼前人是不是谢昭兰,只要她有了孩子,就是陆家人,到时去母留子,谢昭兰的嫁妆就全在她手。 “子女缘分乃是天注定的,成婚三年未有子嗣,或许我没有子女缘分。”苏轻宛声音更淡了,“母亲,李雪樱已把八千两银票送到梅兰苑,您欠我的五千两,何时给我?” 林氏愠怒,“昭兰,你管家数年,也该知道家里存余不丰,你又命谢家商行断了钱银,当真要做到这么绝吗?” “我若真的做绝了,就该问母亲要这几年管家后贴补的银子,母亲要与我一笔一笔算吗?” 林氏深呼吸,压住心中的怒火,“昭兰,你仗着长公主撑腰,如今与母亲说话也有底气了,不要忘了,你父亲虽是五品官,三郎却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你去打听打听锦衣卫是什么名声,谢家商行要招惹到锦衣卫,还能在京中立足吗?” 苏轻宛起身,“母亲在威胁我?” “我与你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利弊关系。”林氏笑着说,“三郎是我们陆家最出息的儿郎,我们也是三郎的后盾,你非要搅得家宅不宁,他也不会放过你。” 苏轻宛沉着脸回梅兰苑,绿竹外出未归,天气燥热,苏轻宛换了一间薄纱长裙,窗台上的牡丹花在烈日下开得更艳,抚平她一路躁动的情绪。 绿竹买了许多新奇的果子,又买了一只酱鸭子,还给苏轻宛买了京城时兴的首饰,满载而归,笑容满面。 她拉着苏轻宛到梳妆镜前试首饰,把苏轻宛夸成仙女下凡,天下第一美,苏轻宛满怀心事散去,被逗得开怀轻笑。 李奶娘端着两碗甜汤进来,放到暖塌上,招呼她们过来吃。 绿竹一边喝一边夸奶娘手艺好,苏轻宛也坐到暖塌上来。 “姑娘自林氏院内回来,心情一直不快,她欺负你了吗?”李奶娘问。 苏轻宛轻轻摇头,示弱利诱不成,威逼罢了,不算欺负。 “李妈妈,陆家三郎是什么样的人?你和秋香极少提起他。” 李奶娘想了想,缓缓说,“其实我们也极少见到他,张氏和三公子,三姑娘住在西苑,西苑那边有一个角门。三公子公务繁忙,极少在家,即便在家也走西苑那道门。这几年来,我们也是逢年过节才见到他。三公子少年时随陈大将军去北疆戍边,回京后进锦衣卫,平日里少言寡语,手段狠厉,二房那边的婢女都不敢传三公子的闲话。” 她又侧过身来,压低声音说,“三公子进锦衣卫后深受皇恩,林氏起了心思,把自己院内养得水灵的婢女往三公子院内送。隔日又被张氏送回来,林氏又不死心,想要把娘家的表姑娘嫁于三公子。两年前还接表姑娘来府中小住,张氏不想与林家结亲,谁知这表姑娘也是胆子大的,三更半夜竟借着酒意闯到三公子院内。二爷去得早,二房早年都是大房在照佛,三公子平日里对陆少卿和林氏也算敬重,按理说不看憎面看佛面,把人撵走就是。也不知道表姑娘是犯了他什么忌讳,被打得血肉模糊,丢出院外。陆少卿觉得他过于残暴,想拿家法来治他,三公子就拿官威来压。表姑娘伤是养好了,可腿也瘸了,林家不敢对三公子怎么样,却埋怨林氏,她和张氏也有了龃龉。” 第20章 锦衣卫 绿竹放下碗,心有余悸,“表姑娘只是去勾引他,就被打瘸了腿,好……残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苏轻宛暗忖,杀鸡儆猴,永绝后患,是一个心思深沉做事不择手段的。若非如此,绝无可能这么年轻就爬上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置。 林氏有句话说得对,她要把陆家搅得鸡飞狗跳,陆璟绝对不会做事不管,他们是打碎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李奶娘说,“姑娘,我们能不招惹三公子,就不要去招惹三公子。” “他姓陆。”苏轻宛淡漠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凉意,她要动陆家人,注定和陆璟为敌,这是无法避免的。 李奶娘出去后,绿竹敛去嬉皮笑脸,压低了声音,“姑娘,晨风说戌时三刻在南风楼等你,说有要事禀告。” “知道了。” 谢昭兰经商,常在外走动,陆家也不太管她,苏轻宛午歇过后带绿竹出门,先去商行巡视,谢敏说陆家人顾忌着名声,不敢闹得太凶,算是相安无事。朝廷命官是不敢做出强抢商行的事,林氏如今有李雪樱接手烂摊子,还不到山穷水尽时。 京城繁华,商贸云集,三更后才施行宵禁。 华灯初上时,南北街仍是人声鼎沸,极是热闹,南风楼就在南北街最繁华的地段,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 苏轻宛来时,人声鼎沸,生意爆火,小二利落端盘上菜,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南风楼一共四层,一楼大舞台歌舞不断,二楼招待寻常宾客,三四楼全是包厢雅间,招待京中富商权贵。主楼后有三栋二层小楼形弧形环绕,最右边一间是三进院,是掌柜与南风楼的厨师,小二们,卖艺歌女们的住所,另外两栋是为了招待不便在主楼用膳的贵客,环境非常私密。 这几栋小楼与主楼之间有环形空中走廊连接,建筑群中间有假山亭台荷花池,九曲回廊,形成庞大的建筑群,能用膳,也欣赏歌舞,可以说是纸醉金迷。 苏轻宛带绿竹上了四楼,进了最东边的雅间,绿竹随着她进门,刚关上门,一名身穿玄色束腰窄袖长袍的男子跪地行礼,“晨风参见郡主。” 男子二十出头,高挑俊秀,身材瘦削,或是常年夜行的缘故,皮肤有一种不见光的白。 苏轻宛单手微抬,晨风起身,苏轻宛问,“出了何事?” 晨风脸色严肃,“半年前朝科举舞弊案牵出淮南冤案,朝中有人替王爷喊冤,希望重审旧案,皇上震怒,抹了好几位大人的乌纱帽。三月前,西林进犯我淮南边境,有人说是朝中淮南王旧系勾结西林犯境,皇上秘密派遣陆璟前往淮南调查,一旦做实罪名,昔日王爷旧系怕是要被连根拔起,算算时日,陆璟也该到京都了。” “他不是去西南吗?”苏轻宛蹙眉。 “他改道去了淮南,皇上想要把淮南一脉连根拔起,陆璟去一趟淮南回来,就算没有证据,也会做成铁证。” 苏轻宛一手握着茶杯,滚烫的茶水透过瓷杯,烫红她的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眼底一片暗红。 淮南王是唯一的异性王,是开国皇帝的结义兄弟。两年少年相识,感情甚笃,恰逢乱世,揭竿而起,登上皇权巅峰。 皇帝感念恩情,赐淮南封地,并有圣旨,后代子孙不得削藩。淮南王六代驻守淮南边境,掌十万精兵。恪尽职守,忠心耿耿地守着淮南,西南边境。六代边境主帅,十余年前三子夺嫡,燕王长女与淮南王世子有婚约,因而求淮南王出兵相助,淮南王戍边守疆,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拒燕王所请。 后燕王在夺嫡中落败被手足所杀,不曾想燕王儿子在叔伯们自相残杀后坐收渔翁之利,被立为太子,先帝驾崩后登基为王,尊燕王为景帝。朝中有佞臣揣摩其心意,联手策划淮南王谋反血案,九族被诛。 她的两位兄长恰好去了边境,听闻九族被诛,痛彻心扉,军营哗变,差点自立为王,真的坐实造反污名。三日后,西林大军进犯,她的兄长们放下私人恩怨,率军抵抗,战死沙场,至此淮南一脉仅剩她和姐姐。 如今淮南一脉仅剩她,父亲和兄长们故去已有十二年,皇上还想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简直欺人太甚。 “郡主,留在京中的死士有八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京郊设伏杀了陆璟。”晨风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越是紧要关头,苏轻宛越冷静。 她松开茶杯,轻声说,“这事说不通,皇上登基十二年,根基渐稳,父王曾是边境主帅,朝中一半武将是他的嫡系。这些年也有将军想要给父王翻案,皇上都轻拿轻放,皆因北疆与西南边境常年战乱,他还需将军们戍守边疆,不能自毁长城。西林大军刚刚犯境,更是他仪仗将军们的时候。若把淮南旧系连根拔起,寒了将军们的心,谁还替他上阵杀敌。” 晨风蹙眉,有些不安,“那陆璟去淮南做什么?” “我也不知,这几年朝中频繁有人要查淮南旧案,非我授意,或许皇上起了疑心。”苏轻宛是想要替淮南王翻案,这是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做的事。淮南六代驻守边境,忠君护国,她决不允许父王背着通敌叛国,谋反篡位的骂名,遗臭万年。 可当年被诬陷时铁证如山,盖棺定论的谋反想要推翻,难如登天,十二年了,当年对父王忠心耿耿的将军们又有几人还想给淮南翻案尚未可知。 她北上寻找谢昭兰,是为了姐妹团聚,也是为了淮南王翻案,没想到姐姐被人暗害,眼下她分身乏术,且翻案时机未到,贸然行动只会以卵击石。 她上京时,西南王也要她按兵不动,静候时机,是谁在挑动淮南旧案? 苏轻宛一时也理不清头绪。 倏然,楼下传来阵阵尖叫声,紧接着听到有人喊着锦衣卫办案,行人退避,马蹄声震天,苏轻宛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一队锦衣卫飞马穿街而来,气势凶猛。 领头的人白马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身姿矫健,宛若一柄出鞘的剑。 苏轻宛眼角一缩,身体不由自主轻颤。 第21章 绣春刀 锦衣卫手段残暴,作风凶狠,名声极差。上至百官,下到平民无不畏惧躲避,也只有他们敢在闹市如此横冲直撞。 锦衣卫十余人在南风楼前停下,苏轻宛心口倏然一跳,数次生死危机后产生极其敏锐的直觉,她转头问晨风,“你带了几人来?” “六人,怎么了?” “分头撤离,快,他们冲你来的!” 晨风神色一沉,立刻转身离开雅间,绿竹关好了门,心惊肉跳,“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我也希望弄错了。”苏轻宛掌心全是汗,眼下她并不想和锦衣卫打交道。 偏偏她的直觉出奇的准,锦衣卫真冲着晨风来的,明显是认识晨风,晨风刚下上楼就与锦衣卫迎面撞上,瞬间打起来。 戌时正是南风楼最热闹时,食客众多,锦衣卫查案已有食客心惊胆战,不曾想他们在楼内打起来,殃及无辜,管弦丝竹声骤停,楼内宾客满楼之景破碎。很快就听到杯盘洒落,食客们惊慌逃窜的尖叫声,还夹着小二们喊着你们还没付钱的吼叫声。 晨风与领头的锦衣卫打起来,刀剑声不绝于耳,锦衣卫所有人围攻晨风,晨风越过三楼栏杆一跃而下。身穿飞鱼服的男子单手撑着栏杆随之跃下,两人灵巧落地后又迅速打在一起。锦衣卫手持长刀围攻晨风。 “留活口!”男子声音冷沉,不容置喙的命令。 晨风带了六名死士蹲伏在南风楼附近,因报过苏轻宛后,本以为苏轻宛会命他们出京伏杀陆璟,他把人手都带过来。晨风是死士首领,蹲伏在周围的死士们见状,纷纷蒙上黑色面巾,出面营救,很快打成一团。 苏轻宛带绿竹也到一楼来,躲在柱子后,锦衣卫来的是精锐,杀招凶猛又人数众多,明显落于下风,已有一人被俘,一人被长刀刺穿胸膛,倒在狼藉的杯盘中鲜血横流。 经年噩梦席卷而来,她的身体因恐惧而战栗,如被一块巨石死死压在雪地里,动弹不得,每一口呼吸都带起刺向心脏的尖锐疼痛。 苏轻宛想到淮南王府被灭门那日,中秋团圆日,淮南王六代在淮南封地,宗亲庞大,她的伯父,叔父和姑姑们都带着亲眷来王府吃团圆饭。突然就有一队身穿绯红官袍的锦衣卫闯进来,宣读圣旨后不由分辨挥刀就砍,那一把把绣春刀沾了血,砍断她亲人的脖子,年仅七岁的她带着堂弟在后院玩耍,出事后她的护卫迅速找到她,来不及把她带到密室,只能把她藏在房梁上,缩在那块御赐的忠烈满门的匾额后。 藏得高,看得远,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母妃,叔伯,堂姐,堂兄们被绣春刀砍死,刚刚与她一起玩耍的弟弟已成尸体躺在庭院里。他们甚至连她刚出生未满周岁的外甥也没放过,活生生地摔死在她面前。 刀锋过喉,九族被诛。 她躲在匾额后泪流满面,大受刺激昏死过去,等她醒来时天已全黑,扑面而来全是血腥气,闪电雷鸣,锦衣卫仍在掘地三尺地寻找活口。 领头的锦衣卫指挥使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闪电掠过黑夜,她看到绣春刀染了红,那是她族人的血。 这一幕是她经年盘旋不去的梦魇,每每惊醒夜不能寐,恨到想要冲进锦衣卫卫所,杀光这群鹰犬爪牙。 设局诬陷淮南王谋反的逆臣太多了,她滔天难掩的恨意急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对象,所以,她恨皇帝,恨锦衣卫。 如今,这群锦衣卫的绣春刀,又挥向淮南的死士们。 “姑娘,我们先离开。”绿竹拉着苏轻宛要走。 苏轻宛明白,她若走了,晨风等人必会落网,难逃一死,她低声与绿竹交代了声,绿竹犹豫过后快步离开。 楼内来不及逃跑的食客们全都找地方藏起来,瑟瑟发抖,都怕出来殃及池鱼,锦衣卫虽令人闻风丧胆,倒也没有挥刀向平民的毫无底线,食客们都想等风波过去再离开。 锦衣卫人数太多,晨风渐渐体力不支,怒吼一声分头走,死士不能全葬送在这儿。 领头的锦衣卫冷笑,“今夜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他低沉冰冷的声音如从地狱而来,穿透满堂血腥,带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他背对着苏轻宛,她只能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革带束腰,勾勒出一截窄腰。苏轻宛莫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心口急跳。 晨风被逼到角落里,身上血迹斑斑,胸膛有一刀贯穿伤,已是强弩之末,怒吼着,“今夜若我命该绝,我也要杀你们这群鹰犬走狗,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是我赚了。” “就凭你?”男子冷淡的声音透出几许轻蔑,这群死士已是他的瓮中之鳖,他势在必得,没放在眼底。 晨风挥剑砍来,两人又打在一起,正在此时一阵烧焦的味道传来,接踵而来的是门外尖锐的呼救声,“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 浓烟滚来,藏在楼内尚来不及逃的食客们乱成一团纷纷往外逃命,瞬间冲散锦衣卫的阵型,这群鹰犬爪牙是来抓淮南死士的,不好对手无寸铁的食客动手,投鼠忌器。 苏轻宛趁乱挤过人群到晨风身边,沉声说,“从后门走,有人接应,快走!” 晨风捂着胸膛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手,当机立断,转身奔逃,那名领头的锦衣卫见状,挥刀朝晨风刺来,苏轻宛急推晨风一把,刚一转身绣春刀已近在咫尺,她与男子迎面撞上,男子把她当成淮南死士同党,看到苏轻宛的脸庞时眼底掠过一抹惊讶,收刀已来不及。 苏轻宛浑身僵立原地,血液冰冷,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一时分不清楚是心理的疼痛,又或是身体的疼痛。 绣春刀刺进她的胸膛,苏轻宛如上元节表演皮影戏的人偶,反应迟缓,身体僵硬地低头,十二年前她逃过的绣春刀,终究还是落在她身上。 兜兜转转,九族同灭,好像是一种宿命。 楼内穿梭奔逃的食客,把她带回淮南王府被灭的那晚。 时间变得漫长,就像她七岁时绝望逃亡,带着九族冤魂,逆境求生的这十二年,长到看不见尽头。 绣春刀迅速往外拔,溅起鲜血点点,苏轻宛麻木感觉不到疼,浓烟呛进了咽喉,她嘴唇失了血色,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男子却在她出声前困惑地喊了声,“嫂嫂?” 苏轻宛如遭雷击,眼瞳发红,浑身血液冻结。 飞鱼服,绣春刀——他是陆璟,锦衣卫副指挥使。 是锦衣卫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王。 苏轻宛眼前一黑,昏倒前她似是落入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怀抱中,她厌恶地蹙眉,却又避无可避,就像她竭尽全力想要逃避的命运,不管她怎么努力奔跑,终究是逃不脱的宿命。 第22章 护心丸 陆璟这两年公务非常繁忙,几乎不在京中,谢昭兰葬礼时他在北疆,陆枫与李雪樱大婚他也在出公差,今夜刚回京,府中事并不知晓,骤然在南风楼见到苏轻宛意外,更没想到重伤了她。南风楼火势愈演愈烈,陆枫打横抱起苏轻宛大步往外走。 楼外人声鼎沸,必是围了看热闹的人群,谢昭兰是他嫂嫂,这么抱出去她名声必会受损,陆璟快步走到舞台屏风前,摘下布景的绸布裹着苏轻宛,连一片衣角都没露出来。 “大人,那群死士趁乱从后面逃走了。” 陆璟抱着苏轻宛已到楼外,看着火势渐灭的南风楼,沉声说,“这场火定是淮南余党点燃的,去查,他们身负重伤逃不了多远。” 他目光掠过楼外聚集的人群,“传令京都府,提前宵禁,疏散人群,协同追捕。” “是!” 陆璟做事风行雷厉,短时间连下几道命令,锦衣卫同知周敬明快步而来,“那人服毒自尽了。” 淮南死士两死一被俘,被俘的服毒自尽。 陆璟眉心微沉,淮南王父子故去已十二年,十二年春秋斗转星移,西南边境将军臣服新主,忠于皇权,淮南封地被撤,面目全非。等闲易变故人心,淮南死士为何死忠,除非他们有新主,那封密信并非空穴来风。 周敬明看一眼他怀中的人,裹着一层绸布,他也看不清楚,心中却非常震惊,他和陆璟是发小,感情甚笃,知道陆璟是什么性子。 陆璟刚到锦衣卫就锋芒毕露,手段狠绝凶残,不管多硬的骨头到陆璟手里都会被撬开嘴巴,锦衣卫监察百官,也没少要做抄家灭族的事。最脏,最累,最得罪人的活儿都是陆璟来办,他就是踩着尸山白骨往上爬的副指挥使。 他也是满朝文武最忌惮的鹰犬,也是言官们口诛笔伐的爪牙,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周敬明不曾见他在执勤时心慈手软过,这绝对是破天荒第一遭,竟从追捕现场抱着一个人出来。 “子玉,这是谁……” 周敬明的话尚未说完,陆璟目光冰冷扫过,威压摄人,周敬明摊了摊手,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陆璟命人备车,喊来亲信黎安,低声吩咐说,“把人送到我的别院,派人去请房太医,务必把人救活,此事不许声张。” “是!”黎安听令,驾车离去。 躲在暗处的绿竹快步跟上去。 京都府尹很快带人来南风楼,远处暮鼓敲响,提前宵禁,街上围观百姓迅速散开,南风楼的火势也渐渐控制住。 陆璟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差点被烧成废墟的南风楼。 火势起的那一瞬间,人群慌乱逃窜,他为救一名跌倒差点被踩踏的孩童,没顾得上晨风。然而,他的余光看到晨风与苏轻宛似有交流,因此把苏轻宛当成淮南死士的同党。 他已故一年的嫂嫂,为何出现在南风楼? 绿竹在别院前拦下黎安,死缠烂打要跟着他进去,黎安跟着陆璟多年,认得谢昭兰,怕绿竹在外嚷嚷惹人怀疑,把人放了进去,看到绿竹痛哭焦虑,且迅速给苏轻宛止血,他放下疑虑,命人守着她们,他迅速去请太医。 绿竹带人接应晨风等人后才知道苏轻宛重伤被带走,匆匆赶来,她也顾不上恐慌,迅速给苏轻宛简单处理过伤口。 太医很快就来了,是黎安拽上马一路狂奔到别院,差点把太医的老骨头都颠散架,下马后吐得天昏地暗,指天骂地诅咒锦衣卫。 黎安也不与人计较,简明扼要地说,“治不好她,陆大人要你全家陪葬!” 老太医,“……” 旁人若说要你全家陪葬,他或许嗤之以鼻,可若是锦衣卫副指挥陆璟说……他说到,就真能做得到。 谁也不敢惹锦衣卫的玉面活阎王。 老太医提着药箱,揣着快颠散的骨头小跑去给苏轻宛看伤,苏轻宛伤势很重,陆璟出招果断凶狠,一招毙命,虽是卸了力,仍是重伤苏轻宛,若不是绿竹喂了一颗护心丸,苏轻宛等不及太医早就见阎王。 老太医也是使劲浑身解数,总算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累得虚脱,黎安也不敢放人回去,老太医只好守在院内。 “小丫头,你给她吃的护心丸是什么,能给老朽看看吗?”老太医真的好奇是什么灵丹妙药,竟能护着人心脉,一息尚存等到救治。 绿竹红着眼,沉默寡言,谁也不想搭理。 老太医讪讪地摸着鼻子说,“小丫头,老朽也是被逼无奈,整个太医院没人想给锦衣卫的人看伤。你要恼,就恼锦衣卫,莫要牵连无辜。” 在旁抱臂而立的黎安,“……” 绿竹抽了抽鼻子,恭恭敬敬地给老太医行跪拜大礼,“您的大恩大德,绿竹一定会报,只要您有所请,绿竹万死不辞。” 老太医非常矜持地扶起她,“报恩好啊,可死就不必了,那护心丸可否给一颗?” 绿竹为难,又诚实地说,“药材难寻,护心丸也仅有一颗。” 老太医遗憾地挥挥手,“哦,那算了。” 第23章 叔嫂 京都戒严搜捕,京都府尹和锦衣卫倾巢而出,绿竹一边担心着苏轻宛的伤,一边担心晨风他们能否逃过追捕,心神不宁。 老太医已在廊下打瞌睡,鼾声如雷,黎安如门神般伫立在庭院中,寸步不离,几度试着与绿竹探听消息,绿竹与他在门前差点打起来,记仇恼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黎安暗忖,还挺有脾气的。 他记得大少夫人身边的婢女单纯天真,爱吃又好骗,怎么换了个嘴巴这么严实的。 这座别院离陆家不算远,是陆璟的私产,陆璟公务忙碌,来得极少,他在京中大多住陆家,黎安想要讨好绿竹探听消息,黎安上树摘了一筐李子献宝般地捧到绿竹面前,嘴巴也甜,“姐姐,吃李子吗?” “不吃。” “很甜的,大少夫人也挺喜欢吃李子,她以前的婢女秋香经常拿着杆子在树下打李子。”黎安笑着说。 绿竹沉默,像一个哑巴。 “姐姐,满京城都在传大少夫人死而复生,这一年都在你在伺候她吗?” 绿竹不吭声。 黎安锲而不舍,“你伺候她一年就这么忠心,真令人敬佩。” 绿竹面无表情,闭目养神。 黎安很苦恼,油盐不进,很难骗啊! 天蒙蒙亮,陆璟回到别院,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也不知沾了谁的血,黎安快速把别院里的情况都与陆璟说了一遍,得知苏轻宛伤势已稳定,他也松口气。黎安回到院内时早就和奴役们打听过陆家的事,他也把谢昭兰死而复生大闹婚礼,陆家得了铁券丹书一事详细说了。 陆璟刚从淮南回来还未进宫面圣,自然也不曾回家,家中发生何事尚不知情,他回别院途中还怀疑过,或许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谢昭兰嫁到陆家三年,也是他耗费心神往上爬,公务最繁忙的时候,男人也不管内宅中事,他又常年在外,与谢昭兰也就逢年过节见上面,虽住在一个屋檐下,隔了练武场,却算不上熟稔。 “派人告知家中,嫂嫂涉嫌锦衣卫要案,留在衙门配合调查,这几日回不了家。”陆璟淡漠说,“我要进宫复命,太医留在别院,别出差错,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 陆璟回自己院落,婢女连忙抬了热水进去,在廊下打盹的老太医贴着墙根避开陆璟,陆璟也没搭理他,进了主院。 他简单梳洗过后,换了一身绯红官袍便出门。 苏轻宛在天光乍现时起了高热,吓坏太医与绿竹,也幸得太医妙手回春,灌了药后高热渐退。绿竹在床前守着不敢阖眼。又熬了一夜,苏轻宛转醒,转危为安,太医双手合十,感谢漫天神佛保佑,他也算是保住全家性命。 苏轻宛年轻,底子好,醒来后熬过伤口剧烈疼痛,晌午过后就能说话,绿竹知道她心中困惑,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陆璟进宫面圣后不曾回府,黎安在院内寸步不离地守着,绿竹不曾外出,也探听不到晨风等人的消息。 苏轻宛心想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晨风在京中十年,比她更熟悉,他们是死士又擅长藏匿,陆璟未必能抓住他们。南风楼无故起火,她又恰好挡在晨风面前,绿竹说黎安一直在套话,定是陆璟授意,他已经怀疑她,她要尽快洗清嫌疑。 陆璟……他是陆璟啊! 陆璟三日不曾回府,苏轻宛也养伤三日,老太医等她能下床时就起身告辞,绿竹心怀感激给他一盒金条。能满足老太医一家五口将近二十年的日常开销,老太医嘴里说着金银乃俗物,等绿竹打开盒子他被金光闪了眼,眼明手快地抱过盒子,说他是俗人,就爱俗物,热情地告知绿竹家中地址,若有什么需求尽可上门求医。 他对陆璟把他抓来别院,担惊受怕了三日的这种粗暴行为,表示宽宏大量,单方面原谅了他,甚至夸黎安做事周全。 黎安立在廊下,抱臂倚栏,一言难尽。 他看了一场戏台上才能见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天气渐渐燥热,苏轻宛养伤躺得烦躁,绿竹扶着她在庭院内慢慢散步,日渐西斜,阳光正好,黎安提着一篮李子进院,笑容满面地给苏轻宛行礼。 “大少夫人,这是你爱吃的李子,我给你打了一篮,若您吃得好就告诉我,我再给您送来。” 苏轻宛神色淡淡的,“好。” 黎安又关心她的伤口,苏轻宛虽冷淡,也是有问必答,黎安又说三公子很关心她的伤势,苏轻宛的脸色瞬间冷下去。 绿竹阴阳怪气说,“三公子差点要了我们姑娘的命,好生威风呢,就这么轻飘飘一句关心伤势,他是没脸来见人吗?” 黎安不卑不亢地赔礼说,“主子忙着抓淮南余孽,分身乏术,大少夫人莫怪。那日在南风楼场面混乱,主子也不是有心伤您的。” 苏轻宛也注意到他的目光,黎安是有意提起陆璟在抓捕淮南余孽? 绿竹愤怒说,“他抓淮南余孽关我们姑娘什么事,你一句不是有心的好像受了委屈似的,我们姑娘可是差点没了命。” 黎安尴尬地挠挠头,这婢女在少夫人昏迷时是哑巴,少夫人醒来时是泼妇啊,他有点遭不住,正在此时院外有脚步声传来。 陆璟回别院了。 晚霞漫天,落日熔金,陆璟身穿锦衣卫绯红官袍站在月门处,身姿矫健,挺拔如松,俊美的眉目浸在落霞中,俊美得不似凡人。既有陆家书香门第耳濡目染的书卷气,也有多年行伍生涯淬炼的冷峻凶悍。 苏轻宛极力掩饰着心中排山倒海而来的痛。 陆璟已走到她面前,礼数周全,“见过嫂嫂。” 苏轻宛说,“都是一家人,不必虚礼,敢问三弟,我何时能回家?” “嫂嫂怕是一时走不了。” “为何?” 第24章 疑心 陆璟拇指上戴着一个油青色扳指,他双手交叠在前,无意识地转动着扳指,缓缓说,“数日前淮南余孽在南风楼密谋,锦衣卫奉命抓捕,数人逃脱,京都府和锦衣卫协同追捕逃犯数日,昨日夜里抓到一名活口,那人指认嫂嫂是淮南余孽。” 绿竹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苏轻宛心里一沉,目光扫过绿竹,她稳了稳心神,不敢插话,苏轻宛说,“我出身江南谢家,嫁到陆家三年,怎么成了淮南余孽?” “贼人逃命无门,或许想拖人下水。”陆璟声音不徐不疾,却威压十足,“嫂嫂为何出现在南风楼?” 他那双冷峻的眼眸沉沉地盯着苏轻宛,那目光宛若有实质般,寻常人早就被吓破了胆。 苏轻宛神色冷淡说,“那日我巡视商行后,已到晚膳时间,正好去南风楼用膳,就在四楼东边的雅间。后来听到打斗声,我带绿竹下楼看到锦衣卫与人打起来,我与食客躲在柱子后本想等你们办案结束再走。没想到南风楼起火,我被人群挤得昏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刺了一刀,我倒要感谢三弟手下留情,及时认出我来,否则我的亡魂都过奈何桥了。” 陆璟任锦衣卫副指挥使后就没遇到这么硬的钉子,作揖赔罪,“是我鲁莽,任嫂嫂责罚。” “岂敢。” 两人一时沉默相对,绿竹和黎安连呼吸都放轻,落日最后一道余晖消失在天际,天光微暗,穿堂而过的风带着夏日的闷热。 陆璟语气凝重,“我相信嫂嫂是无辜卷入淮南余孽案中,可既然有人指证,为还嫂嫂清白,待你伤愈,随我去一趟锦衣卫大牢,与那贼人当面对质。” “我一个成了婚的妇人在外留宿多日会招惹非议,早日解决早日回家,就明日吧,如何?” 陆璟沉沉地看着她,在她眼里找不到半点心虚或恐惧,他点了头,“好。” 晚膳时,别院的婢女送来三菜一汤,两荤两素,陆璟自是不知苏轻宛口味,菜色很清淡,适合养伤之人。苏轻宛没有胃口,只喝了一点汤,绿竹更是紧张,压低了声音,“姑娘,有人被抓,还供出姑娘,当面对质对姑娘不利,我去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锦衣卫大牢里杀人,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苏轻宛比她要冷静多了。 绿竹焦虑,“那怎么办?” 苏轻宛眯起眼睛,“陆璟说抓了一名死士,难道真的抓到人吗?” 或许,这是一场骗局,故意诈她的。 绿竹恍然大悟,拍桌而起,“夜里我悄悄出去一趟,若真有人被捕,晨风一定会留消息。” “坐下!”苏轻宛声音冷沉,“若是一场局,门外全是眼线,你出去探听消息是自投罗网,什么都不要做。” “只能坐以待毙吗?”绿竹心烦意乱。 苏轻宛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她知道烦躁,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陆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爬到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置上,绝非泛泛之辈,这一局既已被动,就不要给他抓到更多把柄。” 绿竹烦得很,心情也不好,却吃得挺多,苏轻宛胃口不好,饭菜都进了她的嘴里。 一墙之隔是陆璟的主院。 陆璟在书房看公文,近日朝中因淮南余孽吵得不可开交,文臣武将泾渭分明,文臣希望严惩淮南余孽,武将希望锦衣卫能拿出铁证,不要攀咬无辜。大朝会比街口菜市场还要吵,又因南风楼起火,百姓有伤亡,言官参陆璟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到皇上的御案上。 皇上也给了明示,放长线,钓大鱼,若淮南王真有血脉尚在人间,找出来,秘密处决,锦衣卫是天子近卫,陆璟更是皇上最锋利的一把刀,这个密令也交给陆璟。 自半年前锦衣卫收到密信,说淮南王尚留血脉在人间,皇上派陆璟秘密查探,京中查了一遍,又把他派去淮南,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说去西南办差。 淮南王一妻两妾,三子五女,十二年淮南王九族被诛杀,中秋夜里,淮南王的庶子,五个女儿被杀。淮南世子与胞弟昭武将军战死沙场。当年奉命去淮南的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柳江,也是陆璟的师父,柳江说淮南王全族伏诛,子女都没有活口。 当年淮南世子与燕王长女,也是如今的长公主有婚约,却还来不及成婚,屋内也没有通房妾室,因此也没有子嗣,这是淮南王唯一定亲的儿子。所以淮南王直系一脉应该是绝嗣,柳江与他说,定是旁支的血脉逃过一劫,在京中兴风作浪。 陆璟想着淮南的事,黎安奉茶进来,茶盏放到桌上后说,“主子,大少夫人院内熄了灯,她的婢女也没有出门。” 陆璟确实抓到一名淮南死士,指认苏轻宛是陆璟诓骗她的,故意诈她。 若苏轻宛心虚,乱了方寸,必然会派人去探听消息,一旦她的婢女出门探听消息,她就不是无辜的。 锦衣卫抓人,只要蛛丝马迹就能做成铁证。 “你这几日盯着她们,可探听出什么消息?” 黎安紧张,摇头,“大少夫人一直昏迷不醒,那婢女如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没说。” “废物点心!”陆璟骂道,“三日都没问出一个响来,要你有何用?” 黎安被骂是常态,不敢还嘴。 静默一会后,黎安说,“主子,有件事倒是奇怪,大少夫人过世后,梅兰苑的人都遣散了,只剩下李奶娘。那些奴仆是谢家带来的家生子,大少夫人回来后却没有把人召回来,如今梅兰苑的奴仆们是大夫人安插过来的,有几人是从牙婆子里手里买来的,这群买来的婢女都会拳脚功夫。大少夫人如今的贴身婢女绿竹会医术,也会一点拳脚功夫,嘴巴严实,对大少夫人非常忠心,我敢说大少夫人要她死,她立刻会自刎赴死。这种忠仆只会是家生子,受主家重点栽培,与主子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 陆璟听懂黎安的话,谢昭兰死后复生,身边多了一名陌生的忠仆,绝不是临时买来的,若只在谢昭兰身边一年,不可能养出这样的忠心。 “这事先放一放。”陆璟脸色冷峻,“派人去牢狱中安排好,她是否无辜,明日一试便知。” “是!” 第25章 威逼 翌日,苏轻宛与绿竹用过早膳,陆璟已在门口候着,他仍是身穿绯红的锦衣卫官袍,长身玉立,手持绣春刀,威风肃穆。 陆璟与她见礼,苏轻宛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他非常冷淡,陆璟也知道自己刺她一刀,差点要了她的命,得罪狠了,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他素来绝情心冷,也不在意苏轻宛的冷漠。 苏轻宛重伤未愈,在绿竹的搀扶下上马车,别院在巷子最深处,非常幽静,蝉鸣阵阵,偶尔能听到稚儿的读书声。 陆璟上马,一行人往锦衣卫衙门而去。 锦衣卫指挥使柳江一月前旧伤复发在家休养,锦衣卫是陆璟做主,他带着苏轻宛一路到锦衣卫大牢。刚进大牢就听到惨叫声,隐约有鞭子打在皮肉上的闷击声,血腥气扑面而来。 绿竹在大牢外候着,她本想跟着苏轻宛一起下大牢,被黎安拦在外,绿竹也没办法,这是锦衣卫除了陆璟谁也做不了主。 地牢一路潮湿,幽暗森冷,如人间地狱。苏轻宛看到牢房里关着几名瘫软在地的犯人,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看起来被折磨不轻。 很快就到地牢最深处,一名黑衣人被绑在十字架的木桩上,马鞭抽得他皮开肉绽,夜行衣都遮不住浑身的伤,头发散乱。地牢深处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拦马棍,夹棍,钉指等等,旁边还有烧红的烙铁,苏轻宛看到黑衣人胸口被烫得皮肉焦黑。 苏轻宛看得心惊肉跳,脸色惨白,陆璟走在她身侧,从她进地牢就是一场测试,遍体鳞伤的犯人,刑具,阴森的牢房,寻常人见到锦衣卫大牢都会腿软,他记得长嫂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哪经得住这样的恐吓。 “嫂嫂,别怕,有我在!”陆璟见她单薄纤瘦的身体轻轻颤抖,适当地给予安抚。 苏轻宛点了头,故作镇定点点头,她的恐惧也不算全是装的,一路上也想了许多,若真是淮南死士被抓,她该如何应付? 她随陆璟已走到被绑在木桩上的犯人前,那人身上已被一点好的皮肉,鲜血汇在低洼处,全是血水。 陆璟负手而立,淡淡说,“人已带来,你说她是淮南余孽,证据呢?” 那人抬起头,红肿的眼里全是绝望,望着苏轻宛的眼神全是愧疚与痛苦,“我有罪,罪该万死,我……实在扛不住,这群走狗手段太狠。” 陆璟眯起眼睛,默不作声。 淮南死士除了晨风,从不会与苏轻宛接触,有什么事都是苏轻宛下令给晨风,除了晨风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也没见过死士们,只要不是晨风被抓,被严刑逼供指认她,苏轻宛就知道自己能脱困。 可她也认得这张脸,是淮南死士。 他们与锦衣卫打斗时,苏轻宛就怕他们落进锦衣卫手里,把人都认了全。 “我从未见过你,只是去南风楼用膳,被你指认成同党,我挺冤枉的。”苏轻宛淡淡说。 死士伤得很重,喘着粗气,“我们淮南这群死士在京中刺探消息,煽动朝臣为王爷平反昭雪。这些年虽听令于晨风,可我们都知道,晨风之上,还有一位主子,藏匿京中,只有晨风能接触到。那晚在南风楼,我潜伏的地方正好在南风楼对面,亲眼看到你与晨风走进雅间。” 苏轻宛心中微惊,事出突然,她也来不及问晨风把死士们安排在哪儿,他所言属实,淮南死士真有扛不住酷刑出卖她的。 陆璟沉默着,目光却没有错开,直直地盯着苏轻宛。 苏轻宛心脏狂跳,神色却看不出一点恐慌,“荒谬,我与婢女在雅间用膳,从未见过外男。” 那人痛苦哽咽,“主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王爷,对不起世子,是我该死,您快杀了我,杀了我,我去九泉之下给他们赔罪,是我罪该万死!” 他绝望哭嚎着,已容不得苏轻宛分辨,坐实她的罪名,苏轻宛笑了,“进了锦衣卫大牢,想死很简单,可你别这么快死了,否则我真是百口莫辩。” 苏轻宛上前一步,语气冰冷,“事发当晚,你在南风楼对面,隔街相距百步,南风楼四楼临街的窗户在修葺,整排窗户紧闭,你在哪儿看到我和外男见面?其次,我是身边这位副指挥使的嫂子,你指认我是淮南死士的主子,是指认陆家与淮南余孽有勾结吗?” 满屋的锦衣卫,“……” 连陆璟也愣了一下,他不曾对外说过苏轻宛的身份,旁人一概不知,苏轻宛点名自己的身份后,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人似也震惊,仰头看向陆璟。 苏轻宛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背脊早就出了一身冷汗,她该提点的,已提点了,这名死士若尚有一点忠诚,就该知道怎么说。 “我当晚确实在南风楼用膳,可你一个被抓起来的死士来指认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家属,怎么看都是离间计,若没有确凿证据,你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那名死士却慌了,“就是我亲眼所见,你们相信我,她就是我们的主子,陆璟,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指认主子,你就放我一条生路。” 阴暗的地牢森冷可怖,苏轻宛额头也渗出少许冷汗。 陆璟说,“你们各执一词,我也不知信谁,不如把你们都杀了?” 苏轻宛也没想到他竟如此漠视人命。 “三弟,谁怀疑,谁举证,总不能要我一个苦主要自证清白吧?”苏轻宛压着心口的恐慌,只能赌死士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 陆璟暗忖,他这位嫂子不愧是多年行商,见多识广,也很镇定,被逼到这份上,竟能如此镇定。 那名死士倏然喊起来,“我有证据……晨风和主子来往的信件……那封信件就是主子写的。” 苏轻宛的心骤然悬起来,慌乱的心跳差点出卖她的恐惧,脸色也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在西南时就频繁与晨风通信。一是想知道姐姐在京中过得如何,二是要掌握朝堂动向,收集仇家情报。晨风做事谨慎,书信要么烧毁要么会藏在隐秘处,旁人不会知晓。 第26章 恐吓 然而,她毕竟从未上京,与淮南死士也是书信往来多,晨风在京中与死士们如何行动,关系如何,一概不知,若他真有书信…… 陆璟伸手,手心向上,一名锦衣卫拿着染了血的信件过来,陆璟挑眉问,“你说这封?” “是!是主子写给晨风的。” 陆璟拿着书信走到苏轻宛身后,挺拔高大的身影几乎从背后笼罩着苏轻宛,缓缓地把书信展现在苏轻宛面前。 信笺上仅有一句话:中秋夜,伏杀陈卫,阻拦者杀无赦。 没有落款,是她两年前写给晨风,要他诛杀的锦衣卫,也是那名摔死她外甥的锦衣卫。事情过去十二年,当年闯进淮南王府杀人的锦衣卫,已分散在朝中各个机构任职。苏轻宛十六岁完全接管淮南死士后,当年那批闯进淮南王府的锦衣卫就不断有人离奇死亡,死者大多已离开锦衣卫衙门,因此也无人起疑。 有两人尚在锦衣卫任职,锦衣卫人神共愤,就算被人诛杀,也只当是复仇,没人会想到是她在复仇。 这是她的字迹! 苏轻宛牙齿轻颤,牢房里阴风阵阵,陆璟在她背后微微俯身,信笺在她眼前,他的声音却响在她的耳边,“嫂嫂,可认得这封信?” 若身份,他们是叔嫂,陆璟本该克己复礼,不该靠她这么近,热气熏得她耳朵发烫,可他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疑她身份时无法对她用刑,巧妙地利用男女力量悬殊给她造成强势的威压,想逼得她自乱阵脚,这是一种心理战术。 她若慌,就输了。 苏轻宛冷汗浸透薄衫,背脊爬满凉意,陆璟几乎已把刀锋架在她的咽喉上。 “不认识。” 陆璟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毫无血色的侧脸,毫无恻隐之心,“劳烦嫂嫂写一遍。” 苏轻宛,“……” 牢房内气氛凝固,鸦雀无声,人的字迹难以伪造,陆璟已把苏轻宛逼在悬崖上,她侧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陆璟,“三弟是怀疑我?” “我在给你洗清嫌疑。”陆璟也盯着她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睛,“怎么?不敢写?” 苏轻宛与他沉默对视,愠怒惊疑。 陆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来人,上笔墨!” 笔墨很快准备好,有人迅速研磨,铺好信笺,苏轻宛每走一步走如踩在刀尖上,手心全是汗,在陆璟平静又沉重的目光中,把那封信笺上的字写了一遍。 信笺上的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像是男人的字迹。而她新写的字,娟秀温柔,两种截然不同的笔锋。 秋香说,府中全是人精,特别是有一位在锦衣卫任职的陆璟,要代替谢昭兰,就要做到不漏破绽。所以,她特意学了谢昭兰的字,日日临摹一个多时辰。 “敢问陆大人,我能走了吗?”苏轻宛冷淡的声音带着讥讽与挑衅,冷冷地看着陆璟。 陆璟看着两张天差地别的字迹,心中暗忖,莫非真是他多疑了? 他又看了苏轻宛一眼,并不在意她的愤怒与挑衅,也不在乎把她带来锦衣卫地牢恐吓后会被厌憎,查清任何蛛丝马迹是他的职责。 陆璟拔出一旁锦衣卫的佩刀,寒芒闪过,刀锋划过死士的咽喉,一剑封喉,那人怒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骗……” 苏轻宛胸膛的伤口隐隐作痛,那把刀仿佛也划过她的旧伤,带来尖锐的疼痛与愤怒。 陆璟拿过绢布,擦拭着绣春刀上的血,丢给锦衣卫,转身对受了惊吓的苏轻宛作揖,礼数周全,“是我冒犯嫂嫂了,来人,送她出去。” “是!” 苏轻宛僵硬转身,双腿几乎站不稳,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从她进锦衣卫地牢,被陆璟一步一步设局逼迫,差点暴露身份。 差一点,死在锦衣卫地牢的人就是她……只差一点! 刚出锦衣卫大牢,灼热的光线刺伤她的眼,紧绷的神经刚松懈,眼前一黑,身体朝前跌去,落进了奔跑过来的绿竹怀里。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绿竹惊讶地发现她家姑娘衣衫湿透,她跟了苏轻宛这么多年,何时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模样,心焦不已。 “没事!” 黎安还在不远处看着,苏轻宛说,“伤口疼。” 绿竹搀扶着她上马车,还不忘骂陆璟狼心狗肺,伤还没好就折腾她,黎安摸摸鼻子,感觉是骂给他听的。 黎安说,“我送你们回府。” “不必了!”绿竹一挥马鞭,马车离开锦衣卫衙门,语气很冲,“我们受不起!” 黎安,“……” 锦衣卫大牢里,锦衣卫在收拾那名死士的尸体,草席潦草一裹,回头丢到乱葬岗去。 周敬明与陆璟关系不错,忍不住说,“她是你嫂子,你疑心她做什么,非要带来大牢试探她,咱们又没有实证。” 锦衣卫的确抓捕一名淮南死士,遗憾的是已是死人,这群死士都非常忠心,被抓就咬破牙齿里藏的毒药自尽。 陆璟疑心苏轻宛,找了一名死囚做交易,只要他指认苏轻宛,事成之后饶他一命。陆璟这几年调查晨风并非一无所获,那封信笺是有一次搜查晨风住所时,他们逃跑焚烧信笺遗留下来的。他靠着对晨风,淮南死士的了解,推演了一场戏,假设晨风那天夜里去见的是淮南死士们真正的主子,他把故事编得没有破绽,教死囚怎么诓骗苏轻宛,连细节都没有遗漏,信笺是他最后的大招。 苏轻宛扛过他的恐吓,威逼与审判,暂时洗清嫌疑。 这名死囚……他由始至终都没想过要饶他一命,锦衣卫盖了戳的死刑,除了圣旨无人能更改,没了用处,早早处决了。 陆璟淡淡说,“既起疑心,就要彻查,我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岂能徇私。” “行,你铁面无私,回头她与你兄长一说,你里外不是人。”周敬明是真佩服他,其实也就陆璟一人怀疑苏轻宛。 没有一名锦衣卫见到苏轻宛与晨风交谈,偏偏陆璟就起了疑心,非要查他的嫂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锦衣卫也没人说什么。寻常人若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护着家人,遮掩一二,谁像他这么冷面无情。 陆璟并不在意,且他看嫂子那模样也不像会与兄长告状的,周敬明说,“话说回来,你家嫂子非一般人,寻常女子进了我们锦衣卫大牢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她倒是冷静。” “家嫂行商,常在外应酬奔波,这点小场面吓不着她。” 第27章 泼辣 刁天所能做的,就是逃,慌不择路的逃,也不知逃到了那里,此刻是出了洞穴,在一片树林中奔逃。 话音刚落,江辰毅然决然的摘掉了艾雪儿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医者之牺牲技能。 唐瑾的天兵宝豆也不是没有限制的,天兵宝豆最多只能召唤到罗天上仙的修为。 “那在这之后,你看见过玉瑶吗?”传讯符微微一亮,从上面又传来了玉轩的声音。 双方完全是一命搏命的打法。比拼的就是看谁的人多。曾骏十分担心照这样打下去,第十波怪物打完,估计npc这边也没有力量攻城了。 现在我的眼可以睁开了,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看看她长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凶?简直就象我以前沒死的阿娘一样,太让人看不惯了。 丁梅一路上都不说话,只是她听着熊倜说话,看着熊倜,眼神很温柔。熊倜也知道,他也偶尔看她一眼,眼里也全是温柔。到了凤凰城之后,他们来到了县衙,只见广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消息传出之后,王室发表了一个简单的声明,对提轮之死表示哀悼,感谢提轮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你们跟我来!”石头带头朝城里走去。城里已经没有了英雄,石头走到城门口,城门马上就落了下来,众人举步进城。 对伊雅变化无常的情绪,吕阳早有领教,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稍稍郁闷了一下之后,便回到了餐桌上。 “九儿……何苦呢”蓝启棉转过身,满是心疼的走到上官灵幽面前缓缓的坐下。 脸色极为不好的蓝傲翼,猛的一下从位置上做了起来“我去找她回来,一个姑娘家竟然给我去……去,那种地方”蓝傲翼看着自己两个妹妹满脸的好奇,只好将青楼二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王子璇自从今年年后就开始“瘦身”了,用她的话来说:不叫减‘肥’,叫瘦身。 “呵……丞相大人,那薛贵根本就是亚蝎国派来的卧底,本宫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道贵国是想帮亚蝎国背黑锅不成”上官灵幽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高雅的笑容,可是语气却冰冷刺骨,眼中更是一片无情的寒冷。 我再次笑了笑,战斗要的是节奏感,一旦心中有了一套完整的囊括战斗各个方面、应对对手的各种反应的这种战斗纲略后,信心被无比高昂调动的同时,胜算也会大大增加。 怒吼一声,那元气就如同是炮弹一样的朝着右手灌注而去,在簋牺强大的元气猛然冲击之下,轮回的火焰就被瞬间冲散,接着,凝缩在火焰的旋涡中的强大力量,就如同是失去了制约的奔腾大河一样,猛然爆发而出。 “m吗?”陆林作怪的用力捏了一下,换来蓝齐儿一个白眼的同时,手背还被蓝齐儿用力拍了一下,又老实抱着蓝齐儿没有动手动脚。 “放心吧,我们的人会照顾他们的,都不会有事”上官灵翔坚定的说道。 “致仁兄愿意帮忙当然好,只是明天就我们就要攻城了,今晚不好好休息,明天之后可能要忙很长时间”上官灵漠面带微笑说道,毫无轻视的意思。 陆林在队伍里提醒到,boss肯定发生了某种变异,但看情况又不像是升阶,陆林他们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只是知道暗影骑士boss由于某种原因暴走,反正实力提高了很多。 “不承认是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君无极寒声说道,拿起御魂笛吹奏起了葬魂曲。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楚云飞楚公子也会到这里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你最好告诉我,不然的话……”金童发出几声冷笑。 随即,便看到梦离在大笑了几声,略带深意地看了星月一眼后便彻底消散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手上的串珠已经有了很多裂痕,据那个大和尚说,一旦串珠开始崩裂之后,自己体内的东西就压制不住了,到时候何去何从叶七还没有想好。 “这……是在嘲讽焰狼吗?”直播间里终于有观众醒悟发了一条弹幕。 场内灯光暗淡下来,只剩下舞台上的logo和四块屏幕发出的荧光。 帝境的威压作用在三人的身上,使得三人犹如置身在了黑暗的深渊之中,而本来就受伤的身体则变得更加严重了起来,精血连连不断地从口中吐出。 喃喃地说着,温祁佑木讷着表情,将宁欢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尔后自顾自转过了身,仿佛没有瞧见韩慕峥一样,一步一步地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此时的星月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起初感觉到是这通天猿王时,星月顿时便笑了起来,但当星月感受到另一个强大的气息后,星月的脸色瞬间便变得凝重了起来。 抱住她腰的手越收越紧,哪怕只有一秒也好,他也想在剩下的时间抱紧她。耳边呼啸的风声,雪打在脸上的冰冷,以及温热的后背,都和五年前的那个雪夜一模一样。 强烈的气浪掀翻了众多显示器,扑灭了手中火炬,使大厅再次沉寂于黑暗之中,唯有杰克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第28章 恶人 吓!她自认为自己装睡绝对到位,以前为了骗过父母晚上追剧,以至于自己装睡技能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想到他居然一眼就能发现? 正是这个季节,鲜花绽放,花香随着风吹来,妙不可言,上面还飞舞着好多蝴蝶,美不胜收。 第二是这个圣位一口就说出了昊的名字来,而且在这之后就毫无战意,一副我已经没办法了,该说的都说了,你想杀想剐就来吧。 司机一言不发,楚楼溟也不说什么,艾雨蒙有恃无恐直接拿人家当自家司机使唤。 只是她不经意的抬眸时,却蓦然撞入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她呼吸一滞,难不成被他发现什么了? 视线里满是二人十指相扣、俯首耳语的亲昵之态,褚子奕闭了闭眼,一动不动,也未言语。 不是因为想多逼调,而是这里人少,清净,有啥事也犯不着尴尬。 古琴之声,悠然,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若碧海青天中,一道彩带掠过,不同于顾离的琴音那般淡雅高洁,倒是有一丝丝引人落入红尘,堕入凡间的荼蘼意味。 “这把是什么,这个就是漫画里那个什么神兵玄传中的天晶?那个不是故事吗?怎么会真的有这样兵器,还是那个漫画家巧会画出来的?”王浩看着盒子里这把东西说。 “逼王”的名号早就在武神学院内传开了,击败楚狂人之后,苏雨在一年级学生中,几乎是公认的第一人,所以只要不是头铁的学生,绝对不会去主动招惹苏雨。 等众人又陷入下一轮疯狂的工作中后,魏军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老板冯一鸣居然没到现场,这么自信?想起自己一大早战战兢兢的跑出去统计游戏在网吧上线率,魏军有点不淡定了。 仔细想想,其实上官婉儿当时也是言之无意,就事论事而已,实在不必为此而暗自生气。 在三个办法之间权衡了三十秒之后,李察苦逼的发现一件事——对于没钱而且没时间的他来说,貌似只剩下第三个办法还有一线希望。 内乱一事,仙府唐圣也提过,他说的是自己因为内乱而死,后来被几家魔教宗门插足,仙府唐圣被抓。 前世的周志强留在京都工作,但是几年后就进入完美世界,后来在京都买了房,买了车,生了一对双胞胎,生活美满,可这一世为什么突然不愿意留在京都呢?对此,冯一鸣倒是有些无厘头的猜测。 “位面战场背景:公元1337年,法王腓力向英王爱德华提出阿基坦领土要求,身兼阿基坦公爵的爱德华断然拒绝,并主张自己才是法国的合法继承者,战争一触即发。 赵高三人突进幽兰轩的时候,只看见一身素衣的一个大胖子以发覆面,被一道白绫悬挂在横梁之上。地面上一张金丝楠木雕龙刻凤的椅子被远远地踢了开去,显然这名双脚在不断挣扎的剧情人物,就是金哀宗完颜守绪。 但他们却没有因为纪阳的恐怖而退缩,因为他们只是怕,却不服。 没有讨价还价,更不存在什么借不借,这些大仙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交了出来。 和上次击打墙壁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一次不但力量强的离谱,连手都没有受伤,一丝血痕也没有出现。 两人刚回到绯红之月酒吧就看到正整装待发,准备出发营救他们的绯月等人。 郑凡也早料到了这个结果,毕竟科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能研究出替死草人这种逆天的工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唐浩峰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换肾,但是由于他血型比较稀少,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这个也无法进行操纵,只能一步步看着病情恶化。 “虎子,我先带着飞雪宗主回碧游宗,处理一些内务,你我兄弟,卦中相谈!”江明皱眉沉吟道。 夏轩把车子退回了河头,双方兑兵,夏轩的车也抓住了陈炎的马。 那可怜的紫花貂,苟活于窃时狂魔的地宫颅腔之内,就像是一只寄生虫,逃逃不出,可怜的被囚困在里面。 夏侯执屹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发现只是手机响才松口气,他们一直开着监控画面,想想也不可能是顾先生找上门来了。 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荣娴仙却是清楚的,这支队伍来自京城,里面有一部分是部队的人,他们负责护送一些大人物进京。 老鼠开启r技能,火力全开,疯狂的输出,没有走位,因为所有的护盾都会给自己。 当下课铃声响起后,看着欢呼的熊孩子们,惠比寿心里摇头叹气:忍者的才能是由血统决定的,果然还是教导精英比较舒心。 “游戏,你还收藏过哪些古董字画,在送掉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下……”沈栗尝试着在脑海里跟福利游戏沟通。但却只得到“滴滴滴”的电流回应……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只见那两个妖物的影子在接近李烨身体的瞬间,先是猛然停滞,随后开始虚幻。李烨就像是漩涡的中心,将那两只妖物影子直接吞噬到了李烨的体内。 接下来,将秋源送到自己的房间后,任婷婷也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前面九篇也就罢了,虽然都是来历非凡的各位老祖真言残咒,可第十篇却是她的本身咒,没有一丝残缺,这一篇本来是不用给的,人家都说九篇了,她个老糊涂自作聪明的多给了一篇。 第29章 花期 两人正在说话,绿竹捧着一束粉白牡丹回来,神色很不高兴,苏轻宛目光落在那束牡丹花上,目光顿了顿。 窗台上的姚黄牡丹已枯萎,她想起绿竹说府中有一处庭院种满牡丹花,心口急跳,问了一句,“绿竹,你的牡丹花从哪儿摘的?” 绿竹一副不想说话的表情,苏轻宛就看到一排婢女捧着盛放的牡丹进来,姹紫嫣红特别好看,特意放在花盆里能养得久一点。 苏轻宛缓缓站起,她认得出是西苑那边的婢女,张氏带着贴身婢女已跨过月门,笑着朝她走来,婢女手里拿着一个桃木盒子。 陆璟沉默地跟着她身后。 张氏笑着说,“绿竹偷偷去子玉院内摘花,被黎安给撞见,差点打起来,我一问才知道是昭兰喜欢,这就给你送来了。” 苏轻宛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笑意有几分勉强,婢女们把十几盆牡丹花放到院墙那边,鱼贯而出,张氏说把陆璟院内的牡丹花全摘了给她欣赏。 苏轻宛只觉得正午的阳光太过毒辣,落在身上滚烫生疼。 陆璟自进了月门就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太有压迫感,苏轻宛想忽略都难,他今天换了一身月白宽袖长袍,袖口镶边滚银线,腰间束着一条深蓝绣祥文图案锦带。倒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阎王修罗,更像是温文尔雅的风流公子。 陆璟作揖行礼,喊了声,“嫂嫂。” 苏轻宛冷着脸,侧身避开,淡淡说,“受不起。” 张氏也尴尬,拿过婢女手里的桃木盒子,笑着说,“昭兰,我特意寻来两支百年老参给你补补身体,子玉莽撞伤了你,我骂过他了。你养伤这些日也不好打扰,绿竹说你伤好了,我立刻带他来向你赔罪,要打要罚都随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轻宛看了奶娘一眼,她上前接过人参,苏轻宛说,“二婶言重了,我差点被杀不要紧,反正命硬,都死过一次,没耽误三弟办案才好。” 陆璟,“……” 陆璟是陆家最位高权重的男人,积威深重,即便是陆少卿都不敢这么与他说话,陆璟有所图,也就做小伏低,“嫂嫂,子玉知错了,望您原谅。日后您有什么难事,子玉一定赴汤蹈火,为您办妥。” 苏轻宛也知分寸,不想招惹锦衣卫,陆璟欠她一个人情,比她欠陆璟好,她也不想陆璟对她起疑,架子端够了,陆璟给了台阶,她就顺势下。 “三弟的话,我记住了。” 张氏亲热地拉着苏轻宛的手,笑着说,“昭兰这次受了大罪,幸得你大度,不与他计较,否则二婶都没脸见你。日后你有什么麻烦事,都交给他来办,他离你也近,你隔墙喊一声,说不准都能听到了。” 苏轻宛眉心轻轻一蹙,一墙之隔是练武场,她来陆家这段日子也没见过旁人,她早就猜到了,陆家也就陆璟一人从武。练武场连着陆璟的主院,离她并不远。 张氏与谢昭兰关系一直极好,谢昭兰性子温柔又长袖善舞,擅长交际,对人热情,苏轻宛再怎么模仿也学不来的热情。张氏不免埋怨陆璟,定是他的错,害得昭兰与她都生分了。 陆璟见母亲瞪他,似是希望他再说点软话,陆璟认错是有所图,真做不来做小伏低的事,假装看不懂张氏的眼神。 张氏说,“昭兰,你这庭院真冷清,以前爱种花花草草,如今怎么光秃秃的,哎呀,你喜欢牡丹,回头我把子玉院内的牡丹都移过来。” “母亲!”陆璟沉了脸,那些牡丹是他花了心思寻来的,有许多珍稀品种,他并不想送人。 “……我也没那么喜欢牡丹。”苏轻宛浑身不自在,指甲都刺到掌心里。 张氏不满说,“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爱上牡丹,种了满园,你又常年不在家,花开也无人欣赏,还不如送给昭兰,成人之美,昭兰素来喜欢种花花草草。” “嫂嫂说她不喜欢牡丹。”陆璟愿意送来一些普通品种,已是割爱,全移植过来,陆璟是不肯的。 “这倒是,昭兰往年也不种牡丹。” 苏轻宛看陆璟不舍割爱的神色,压着狂乱的心跳,“今年无意中看到姚黄,倒是觉得牡丹富贵招人,二婶若愿再送来一些,庭院定然增彩许多。” “好好好,你喜欢,回头我命人给你送来。” 陆璟,“……” 他忍不住看向苏轻宛,她却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妥妥的挑衅,分明是故意的。他这长嫂不仅心思深,还记仇,睚眦必报。 可他毕竟伤了人,又有所图,只能忍下。 张氏说到做到,晌午过后就命人送来许多牡丹,光秃秃的庭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五彩缤纷,婢女们都围着欣赏。 陆璟的庭院是府中禁区,牡丹花期时他不在家,婢女们也不敢私下去采花,也就绿竹初来乍到,不知深浅,去摘了几朵姚黄,是陆璟花重金寻来的品种。 绿竹看着满园牡丹,不满说,“都是寻常品种,院内好的品种都没送过来。” 苏轻宛倚墙而立,目光飘远,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幽幽说了句,“有什么要紧,花期也要过了。” 第30章 家宴 日渐西斜,主院那边派人来请。 每逢初一与十五,陆家都有吃团圆饭的习俗,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各房平日三餐都在自己院内解决,也就这两日要去主院吃。 苏轻宛带绿竹来时,席面已备好,男席与女席分开,以一道屏风隔开,男席那边仅陆少卿,陆枫,陆鸣与陆璟,女席倒是坐满了。 李雪樱就坐在林氏身边,这本该是长媳的位置,苏轻宛倒是不介意,在张氏身边的空位坐下。 除了周姨娘,府中的女眷都来了。 席面上有禽鲜,蔬果,对寻常人家而言算是丰盛的,可对一贯奢靡的陆家而言,这算寒酸的。 时下最新鲜昂贵的河鲜仅有一条清蒸河鱼,高汤也不是禽鲜熬出来的,仅是一道蔬菜肉丸汤。十几道菜,大半是蔬菜。瓜果也仅有李子,陆云秀都怀疑是不是自家种的李子,品相也不好。 男席那边倒好,陆少卿父子兄弟几人在谈朝政与时局,女眷这边陆云秀满脸不高兴,她说,“满桌绿油油,都没什么荤腥,难吃,小嫂嫂,这几日都是这些菜,我都吃腻了,能不能换些样式?” 李雪樱脸色极冷,“你不爱吃,自己贴钱买,厨房每日就这点份例,这么多人用膳,日日有荤腥已算好的。” “月钱只有二两,能买什么。”陆云秀满心不悦,她连新衣裳都不能随意买,日子过得苦兮兮。 陆云姝和周姨娘院内月钱也减,她们心里也有埋怨,却不像陆云秀那样明晃晃地说出来,陆云棠还算好的,张氏可以补贴她,她爱美爱俏,张氏又宠着,要什么买什么,倒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我未嫁时,家中未出阁的姑娘月钱也仅有二两,四妹妹嫌少,是想要多少?”李雪樱语气全是嘲讽,你一个五品官家的姑娘,月钱都与安平伯爵府的姑娘一样,你还嫌少,不知所谓。 陆云秀控诉着说,“前日我去琳琅阁相中一支步摇,没带够钱,陈兰珠与我抢,萍儿回家来娶,账房说您不同意,那步摇被陈兰珠抢了去,还笑我打肿脸充胖子,我都没脸见人了。” 林氏脸色也不好看,安抚着地拍了拍陆云秀的手,李雪樱哂笑说,“一支步摇六十两,你可知道父亲俸禄多少?” 所有人都惊了,“……” 苏轻宛都忍不住挑眉,李雪樱都公然嘲讽陆少卿俸禄低了?真是肆无忌惮,狂妄至极啊! 林氏怒声说,“雪樱,住口,你妹妹只想买一支步摇罢了,你给她银子又能如何?” 李雪樱一点情面都不留,“四妹妹买一支步摇要六十两,家中这么多人,膳食还吃不吃,奴役们的月钱还发不发?公中又没钱,你想买步摇拿自己的钱去买,你要走公中的账,谁来给她贴补?母亲若生气,那便说一声,日后四妹妹的账,您来管,那她想支多少,就给多少,回头我找您要。” 林氏噤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陆云秀被家中宠坏了,哪受过这样的数落,眼眶红了,哭着说,“大嫂嫂管家时,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每月都有新衣裳,新首饰。吃食也没这么寒酸,你管不好,你给大嫂嫂管好了。” 苏轻宛在用膳看戏,没想到被牵扯进来,皱了皱眉,她与李雪樱有杀姐之仇,也厌恶陆云秀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自私贪婪。 “你可真会安排。”苏轻宛不冷不热地嘲讽,“四妹妹曾说过我是商贾之女,一身铜臭味,你还是别用我的钱,免得沾了臭。” 陆云秀愣了愣,委屈又愤怒地盯着苏轻宛,明明是帮谢昭兰说话,她不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骂人? 李雪樱气得差点捏碎了茶盏,眼底一片暗红,她接过管家权就知道上了林氏的当,又愤怒又憋屈,与林氏吵过一次。林氏说昭兰管家三年没出过什么差错,也没喊过累,她能管得,你怎么管不得。 她心高气傲,抢了谢昭兰的夫君,不惜杀了她,嫁来陆家时就想着她一定要做得比谢昭兰好,陆家绝不会后悔娶了她。 林氏的激将法狠狠拿捏了她,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认输,她也不想用自己的嫁妆去填陆家的无底洞。 她重新调过月钱,衣食住行全都缩减开支,幸好陆璟的俸禄和赏赐够丰厚,她不必用嫁妆填补窟窿。 平心而论,未嫁女二两月钱,每季都有新衣,顿顿有禽鲜,已是顶好的生活,若不是陆璟的俸禄和赏赐,陆家都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 然而,谢昭兰养刁陆家人,心甘情愿地填补陆家的窟窿,陆家过得比大多数侯爵府都要奢靡。她缩减家里开支,短短不足十日,林氏暗示过她管家不善,陆云秀数次来要钱,奴仆们也觉得赏钱太少,她焦头烂额,却也很用心在管家理事,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被陆云秀指着鼻子骂不如谢昭兰,戳到李雪樱的痛处。 李雪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怒拍桌子,杯盏被震得哐哐响,“我管家以来,费心劳力,没冷着你,也没饿着你。家中三位爷的俸禄就这么多,你要过公主郡主般的锦绣日子,就好好督促爷们加官进爵,不然哪来的银子?” 男席与女眷席面仅有一道屏风隔开,低声说话听不见,可争吵时没压着声音,林氏又急又慌,李雪樱可以说得上狂悖忤逆,林氏装了几十年的贤良慈爱彻底破了功,扬手狠狠地打向李雪樱。 “住口,你这孽障!” 李雪樱也不是站着挨打的,起身避开,不小心撞倒她面前的热汤,滚汤的汤洒了一桌,陆云姝与陆云棠尖叫着起身,苏轻宛也带着张氏起身连连后退,却没注意到后方,撞上一道温热坚硬的胸膛。 男席那边听到动静疾步而出,陆璟也没想到正好被苏轻宛撞到,她头上的珠钗在他下颚划了一道红痕,他下意识地扶住苏轻宛,避免珠钗戳伤他。 第31章 本末倒置 他比苏轻宛高太多,身体能完全覆着她,垂眸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和白皙的脸,苏轻宛仰头撞见陆璟幽冷黑沉的眼眸里。 陆璟一怔,回过神骤然察觉自己的掌心贴着她的腰,姿势像在搂着她,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药香。 苏轻宛抬眸见是陆璟,浑身僵硬,回过神来,两人迅速避开,假装并未撞到一起。 厅内已是一片狼藉,陆云姝吓白了脸,陆云棠也躲在张氏身后不敢说话。 陆少卿面沉如水,难看至极,“好好的团圆宴,吵什么!为了一点银钱吵翻了天,传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 陆少卿考中进士后外放为官,勤勤恳恳十数年,官至光禄寺少卿,升迁很顺利,与他同一期的状元还在偏远县城七品官。他不算拔尖的,也不是最平庸的,安安稳稳地往上走,大概能三品荣休。 他仕途顺意,子女也有出息,家宅和睦,同僚们在外吃酒时人人都羡慕他,陆少卿是得意的。然而,陆璟凭空而起,扶摇直上,短短七年就当上锦衣卫副指挥使,官职远在他之上,大朝会时他只能望其项背,一些特殊场合遇见,还需行礼。 陆璟是他亲侄子,从小也当成儿子来栽培,他要学文,送去国子监,他要习武,请最好的师父。 陆璟要去战场,他一个读书人,豁出去脸面不要,携重金处处求人,给陆璟求一个好上官。陆璟争气,越级升迁,他心里相当高兴,哪个老父亲不想要这样争脸面的儿子。 偏偏,有些人眼红陆家蒸蒸日上,偏要说些酸话,说亲侄子官位越过伯父,你可要争气,努力加官进爵,否则一辈子都要被侄子压着。 陆少卿在官场没少听到这些话,没想到在家竟被晚辈嘲讽要加官进爵,简直是触了他的逆鳞。 高门贵女,蛮横粗野,还不如谢氏。 陆枫惶恐地拉着李雪樱,压低声音,“你这么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还不快与父亲,母亲告罪。” 李雪樱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加官进爵的话一出,摆明是嘲讽他们官职低,俸禄少。她并不畏惧陆少卿,陆枫,他们到了她父亲面前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 然而,陆璟沉冷的目光压迫感沉重,李雪樱又慌又惊,她心底是畏惧陆璟的。 可她却不肯认错,“我实话实说,何错之有,我怀着身孕,操持中馈,吃穿用度,人情交际,样样都要操心。你们清净悠闲,不体贴我的辛劳也就罢了,还要处处刁难。家中仅有一贯铜钱,却妄想要黄金。我不是谢昭兰,窝囊软弱,被你们全家欺负都不敢吭声。” 苏轻宛,“……” 苏轻宛万万没想到,竟是李雪樱为了姐姐说一句公道话。想来也是,姐姐母族远在江南,又是低微的商户,姐姐有苦难言,只能花钱买清净。李雪樱出身伯爵府,母族兴旺,她有底气抗争。 陆少卿脸色黑沉,“既然你委屈不满,管家权还回谢氏,她管家时,家宅安宁,从来没出过这种纷争。” 苏轻宛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父亲,我刚挨了一刀,侥幸捡回一条命,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数年,否则有损阳寿,实在不能劳累。” 陆璟,“……” 陆少卿的威严被挑衅,气得脸色更阴沉。 李雪樱讥笑,陆枫拼命地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与长辈争吵,可他哪拉得住李雪樱,“谢昭兰管家时家宅安宁,是她用自己的嫁妆填平你们的窟窿,山珍海味流水一样地吃,燕窝人参日日供应,父亲,当朝陆首辅都没这么奢靡,您倒是会享受。” 陆少卿在家就没被人如此顶撞过,气昏了头,拿起一个茶杯狠狠地砸的地上,“住口!” 陆云秀和陆云棠都吓哭了,没见过这种阵仗,张氏搂着陆云棠安抚,示意婢女先带她回去休息。 陆少卿不好当众打儿媳,一巴掌打向陆枫,“这就是你娶的好夫人,顶撞公婆,辱骂小姑,她还想反了天!” 陆枫脸上也火辣辣地疼起来,气急败坏地扯着李雪樱的袖子,“你犯癔症不成,这些话能随便说的,快与父亲道歉。” 他哪做得了李雪樱的主,心里埋怨李雪樱不懂事,不够体贴,真真是不如昭兰。 苏轻宛勾起唇角,这出戏真精彩啊,林氏算计李雪樱时,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场戏,比她预料得更精彩。 陆璟就站在苏轻宛身边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笑了,幸灾乐祸。 家宅庶务男人不好插嘴,陆璟负手而立,也不曾说半句话,可心中明了,李雪樱虽忤逆张狂,却也言之有理。 多少钱办多少事,不必打肿脸充胖子。 陆云秀都哭成泪人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抱怨吃食,想要一支金步摇,为什么会吵成这样。 陆枫也是恼怒不已,忍不住瞪了苏轻宛一眼,“昭兰,雪樱怀着身孕,情绪不佳,还是你来管家。” 苏轻宛淡淡说,“是要我拿嫁妆填补吗?李雪樱不愿意,就来找我,柿子拿软的捏,欺负我母族的江南,族人无人为我撑腰是吧?” 陆枫目光阴鸷,态度也很强硬,“你也管家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难道要看着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吗?” 苏轻宛哂笑,“本末倒置!” 李雪樱忍不住看向苏轻宛,竟生起一点同病相怜之情。 陆璟觉得闹剧也该结束了,淡淡说,“大伯,兄长,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公中银钱供不起家里的开销,缩减开支便是,何苦为难嫂嫂。借句吉言,我们加官进爵,家中自然锦衣玉食,回头我会再添一笔银子到公中来。” 张氏扯了扯陆璟的袖袍,这事与二房无关,何必出声,她可不想陆璟连私产也要补贴公中。 陆璟说话比陆枫管用,陆少卿也不好发作,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明白结症所在,只是被小辈顶撞,颜面尽失想要发作罢了。 第32章 还账 陆璟既出声,这事就定下来,陆少卿拂袖而去,林氏也紧忙跟着去安抚,陆枫管不了李雪樱,又被苏轻宛顶撞,脸色不善,瞪了苏轻宛一眼还想发作,苏轻宛没把他放在眼里,转身离去。 绿竹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厅内吵得好生热闹,我们几个婢女都趴在窗边看戏,李雪樱真是勇猛,什么都敢说。” “她有人撑腰,当然勇猛。”苏轻宛莞尔,点了点她的鼻子,主仆两人走过九曲回廊,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嫂嫂留步!” 陆璟踏月而来,月光在他身上笼罩一层温柔的光,糅合他的冷峻与戾气,挺拔的身影被月色拉出一道暗影。 “有事?”苏轻宛对他没什么好脸色,非常冷淡。 陆璟作揖,礼数周全,“嫂嫂执掌中馈多年,竟要您的嫁妆填补亏空,是我失察,您填了多少窟窿,列单子给我,我全数补还。” 苏轻宛意外,据她所知陆璟的俸禄和赏赐都给了公中,竟还有钱来还?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仅是陆枫娶李雪樱的花费就要五千两,你确定……你来还?” “嫂嫂说个数,我来还。” 今天厅内争吵,他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陆家人血脉相连,他把陆少卿视如父亲,并不希望他在外受人讥讽,也不希望兄长被人嘲笑,惦记女人嫁妆说出去是真的难听,稍微有点骨气的男人都做不出这种事。 苏轻宛轻笑,淡淡说,“母亲这几年不断向谢家商行索要银钱,掌柜们皆有记账,折合白银大约七千多两。我填补的嫁妆,折合白银大概有两万白银,其他零零碎碎的我就不予计较。三弟有心要还,我也爽气,还两万五白银,这账就一笔勾销。” 陆璟沉默立于风中,只听见盛夏聒噪的蝉鸣。 一家三年花销,两万五两白银? 他怀疑长嫂在故意刁难,又想到家中女眷满头珠翠,绫罗绸缎,陆璟平静说,“好,请嫂嫂略等数日,我如数奉还。” 苏轻宛对事不对人,陆璟公务忙碌,男人也不管庶务,未必会知道陆家欺压姐姐谋夺嫁妆,指不定会觉得自己俸禄赏赐才养得陆家锦衣玉食。此事按理说与陆璟无关,他自己所挣的银子都养着全家,可他得知真相后,第一时间来奉还银子,维护陆家名声,比起陆璟,这才是家族倾心栽培的当家人。 有担当,也扛得起事。 她却不想陆璟好过,淡淡说,“你可知母亲为何能令谢家商行的掌柜们如期奉上敬银?” “愿闻其详。”陆璟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苏轻宛嘲讽说,“因为你啊,母亲暗示掌柜们说,锦衣卫是修罗阎王,稍微使绊子我们铺子就难以经营。我们是商户,身份卑贱,得罪不起锦衣卫的副指挥使。” 陆璟是人人惧怕在锦衣卫副指挥使,带人抄家灭族时不知听过多少刺耳的话,也不知道招过多少谩骂,并不在意苏轻宛冷嘲热讽,这也是无可辩驳的事。 “是我失职,嫂嫂行商若遇到麻烦,尽可来找我,我来摆平。”陆璟也知情识趣,并不与苏轻宛拐弯抹角,直接给予补偿与承诺。 苏轻宛喜欢与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识趣懂事就好。 陆璟回了庭院后,把黎安喊来,让他清点一下手里的私产,变卖折现能有多少银子,黎安有令必行,不问缘由,很快就整理出陆璟的私产。 他略一估算,大约有一万五千两白银。老太君靠着几亩薄田和两间铺子把儿女拉扯大,女儿出嫁时分走一部分家产,留给儿子们的并不丰厚。陆少卿兄弟当官后外放,随着升迁渐渐宽裕,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陆璟少年时从军,虽有缴获敌方钱财,可他不是主帅,所得甚少。回京后进锦衣卫,心思也不在谋财上,直到越级晋升,成了锦衣卫副指挥使,天子最信任的心腹大红人,渐渐才有巨额钱财收入。钱与权,素来不分家。 大商无权,不活,有一些商家要在京中行走想走锦衣卫的门路就避不过陆璟,仅是京中一富商就赠陆璟一处庄园,一座山林。 他真正挣钱也就这两年,积累已是丰厚,然而比起谢家这种巨富是九牛一毛。 黎安提议问二夫人要手里的产业变卖,陆璟略一思考便拒了,他的私产有一部分给张氏打理,一部分在他手里,给了张氏的,没理由再拿回来变卖,且他了解母亲的性子,若是手里没了产业,怕是愁得三天吃不香也睡不好。 “去借。” 黎安,“……行吧!” 锦衣卫副指挥使想借一万两白银,多的是富商愿借给他,陆璟变卖手里的私产,三日凑齐两万五两白银,他兑换成银票派黎安送到梅兰苑。 绿竹捧着银票,惊喜又意外,破天荒地给黎安一个笑脸,夸陆璟财大气粗,黎安说,“主子借了外债,把大少夫人的账填平了。” 绿竹,“……” 这事很快就在陆家传开,张氏气得骂陆璟,“你为什么要欠债还昭兰的钱,昭兰都没说什么,你充什么好人,他们欺负人,压榨昭兰,你去善后算什么?你大伯母拿了昭兰的钱,在外买了田产,买了铺子,要还钱也是她吐出来,凭什么是你?你刀口舔血好不容易挣一点家业,全填了他们的窟窿,你要气死我!” 张氏这几年因儿子争气,性子都没那么泼辣,都要修炼得贤良淑德,被陆璟气得破功,一边骂一边红了眼。 陆璟对张氏一向是耐心又温和的,“母亲,大伯母虽贪财,对大伯,父亲都有大恩。父亲死后,大伯,大伯母不曾亏待过我们母子,大伯更是悉心栽培养育,我不希望旁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贪图儿媳嫁妆。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传出去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张氏气急了,眼泪急掉,“子玉,你大伯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母亲也记在心里,所以你的俸禄和赏赐都给了公中,母亲未曾说过半句话。可你太天真了,养家过日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日争吵你也听到,昭兰养刁一家子,锦衣玉食的,谁都不愿节衣缩食。你拿了钱还昭兰,大房就会觉得你有钱,母亲心疼你,不想你被恩情裹挟,一辈子都给家里做贡献。” 第33章 叛徒 陆璟说,“母亲,我与大伯,大伯母说过外债欠了两万两白银,他们心中有数,日后李氏管家,我,大伯,兄长三人的俸禄足够家里丰衣足食,谁想要过锦绣金玉般的日子,自己掏钱,我不会再添补,这事就算定了。” 他也不是愚孝,任由旁人欺压,心中早就有分寸。 陆少卿一听他欠外债两万两白银也要维护陆家的名声,羞得脸都红了,转头警告林氏,不许再奢靡浪费,也责令林氏拿出五千两补贴了陆璟。 张氏擦了眼泪,儿子是男人,不懂内宅生活的艰辛与人心难测,可她也不想陆璟烦忧这些事,只能嗔怪说,“你私产都变卖了,日后娶妻拿什么下聘!” “母亲,好端端的,怎么提到婚事上。” “过了年,你就满二十,也该议亲,你兄长与昭兰成婚时才十八,你可有相中的姑娘,母亲找媒婆帮你说去?”张氏对他的婚事,催了两年,催得口干舌燥,偏偏陆璟是一点都不急。 “母亲,我尚有公务要忙,您……” “每回提起婚事你就说忙公务,明年你再不娶妻,我就去你父亲面前日日告状。” 陆璟,“……” 芳华苑里,李雪樱也知道陆枫举债还谢昭兰嫁妆一事,心里不满加剧,她未嫁陆枫时便听闻陆璟玉面阎罗的恶名,陆璟对家人都冷冷冰冰,没什么感情。那日争吵也不曾为她说半句公道话,却在陆枫要谢昭兰管家时维护谢昭兰。 这位玉面阎罗心里,怕只有谢昭兰才是长嫂,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的婢女春桃说,“三公子宁愿举债也要还谢昭兰的银子,对那谢昭兰还真是好,也没见他为姑娘说句好话。” 春桃是陪同李雪樱一起长大的姑娘,情同姐妹,说话自是放肆些,李雪樱脾气不好,对身边人却是很宽容。 她这几日心情极不好,与陆枫也有争吵,感情不像婚前那么甜蜜,管家后的糟心事全压在她肩上,她也没有可诉说之人,陆枫也责怪她不敬公婆,争强好胜,她不禁怀念婚前她与陆枫柔情蜜意时,为何婚后会变了模样。 她心心念念抢来的婚事,怎么会这样。 李雪樱倔强,不肯落泪,心里却苦,婚前她与母亲都打听过陆家,陆家家风是出了名的好,林氏贤良慈爱,子女教养出色。庶长女陆云烟陈大将军的幼子,深得陈大夫人喜爱,时常夸陆云烟稳重娴雅。陆枫高中进士,仕途平顺,陆璟从武进锦衣卫,位高权重,庶子陆鸣也早就考中举人,文章出色,明年科考必能中。陆少卿妻妾和睦,后宅平静,子女都敬重嫡母,家风是真真的好。 陆枫又温柔英俊,李雪樱才铁了心要嫁,不惜杀了谢昭兰,嫁到陆家短短半月,没一日顺心,她心里满满的苦涩。 当初夺人姻缘,以为是一桩好姻缘,没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若说心中一点后悔都不曾有,那是自欺欺人。 可她一向心高气傲,走到这一步,不允许自己认输。 “谢昭兰嫁到陆家三年,肯花钱,当然会收买人心,陆璟从不曾喊我一声嫂嫂,在他心里,怕是只有谢昭兰才是他的长嫂。”李雪樱心里也不是滋味,陆璟位高权重,她自然也想与陆璟处好关系,可陆璟私下不曾与她说过半句话,见面礼数周全,却没喊过一声嫂嫂,肯定把她当成陆枫的妾室。“可谢昭兰,早就死透了!” 李雪樱一怔,恍然大悟,“对啊,谢昭兰早就死了,她根本不是谢昭兰!” 她倏然站起,原地转圈,神色是又激动,又狂热,“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冒牌货争管家权,她还霸占着谢昭兰的嫁妆,只要揭露她冒牌的身份,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我也不会和母亲因银钱的问题而争吵,谢昭兰的一切都属于陆家,她鸠占鹊巢,我只要把她赶走,或者……她消失就好。” 李雪樱杀谢昭兰那一夜,春桃陪在身边,她亲眼看到自家姑娘把谢昭兰的脸一刀一刀地划烂,怎么可能再出现一个谢昭兰。 “姑娘,您总算回过神,她是冒牌货,身份暴露被赶出去就行,再也妨碍不了你。” 李雪樱眼底渐渐阴鸷,“她是来复仇的,一步一步把陆家搅得鸡飞狗跳。母亲与我反目,夫君与我有龃龉,我又得罪父亲,小姑……我在陆家孤立无援,无人帮我,我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起身,急匆匆去找林氏。 梅兰苑内,苏轻宛正在浇花,牡丹花期将过,即便悉心栽培,花朵也渐渐枯萎,李奶娘坐在树荫下做女红,绿竹外出买了一些禽鲜与蔬果回来。 府中缩减开支,苏轻宛没打算亏待自己,弄了小厨房,李奶娘与绿竹负责她的饮食起居,日日都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绿竹买回食材后,李奶娘带着婢女们出去忙了。 牡丹小花园边,主仆低声交谈,绿竹说,“晨风等人已平安无恙,躲过锦衣卫与京都府的搜查,我已叮嘱他们短时间内部要在京中活动,待风声过后再做安排。” 苏轻宛颔首,绿竹日日都出去,借着采买的由头,黎安也日日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前些日子绿竹从不与晨风等人互通消息,黎安跟了多日,多半是没了疑心,今天没有盯梢,绿竹与晨风短暂地接了头。 “姑娘,晨风说是有一名死士被捕,没熬到审讯就死了。那日审讯的死士,多半是三公子找人假扮,故意诓骗你的,他没来得及与你通消息,幸好没露出破绽来。” “此话当真?” 绿竹点头,“晨风说,淮南死士绝不出叛徒。” 苏轻宛松了一口气,或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她养伤期间总是梦见王府被灭族那一夜,也会梦见陆璟在她面前杀了死士,慢条斯理地擦着绣春刀上的血,眼神冰冷血腥又阴鸷,她梦醒时总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悬在心口迟迟不去的钝痛。 叛徒……当年父亲就是被心腹所害。 第34章 步步错 这一批死士,京中都有家眷,锦衣卫的抓捕令淮南死士损失惨重,她不便出面,希望晨风能安置好。 锦衣卫为何会抓捕淮南死士,且知道他们在南风楼碰面,她没查出一点头绪,接下来要谨言慎行,不能再出一点纰漏。 苏轻宛在梅兰苑清净养伤,渐渐也痊愈,盛夏时节热得慌,阳光毒辣,苏轻宛也未出门,一心盯着李雪樱与林氏。 李雪樱仍在管家,府中缩减开支,虽不再锦衣玉食,倒也丰衣足食,李雪樱闹过一场后也没人敢说什么。 陆云姝隔三差五来梅兰苑陪苏轻宛聊天,消磨时间。 她是一个很聪慧,又懂分寸的姑娘,明知会惹嫡母不悦,她也会带着茶果来陪伴苏轻宛,苏轻宛对她不热情,也不冷淡,时常听她说一些京中趣闻,各个府邸发生的事。 比如说,长公主与驸马又打起来,驸马养的贵妾又有喜,他心爱的小妾是真能生,给他生了三子四女,长公主那独断专横的性子,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了,也不知道是多爱驸马爷,这么多年还没和离。 又比如说,安平伯爵家的三姑娘与靖王婚约怕是要黄了,安平伯爵府也焦头烂额,据说婚事要落在陈家二姑娘头上。 陆云姝言谈中甚少谈及自己的事,又说大姐姐有了身孕,母亲去看过她,怀相尚可,姨娘高兴,又担心。 陆云姝又说家中事,似是怕苏轻宛生气,试探地说陆枫与李雪樱近日一直在吵,府中气氛都很凝重,她去给林氏请安时都不敢留太久。 苏轻宛心想,陆枫和李雪樱这么闹下去,迟早是要爆发的,她要想办法逼李雪樱主动承认杀了姐姐。 夜里,苏轻宛刚洗漱好,与绿竹在院内煮茶,陆枫就来了。 他喝了酒,微醺,脚步踉跄。 苏轻宛危险地眯起眼睛,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昭兰……”陆枫满身酒气朝苏轻宛走来,绿竹想拦,苏轻宛淡淡摇头,绿竹嫌恶皱眉,退到一旁,“今晚我要歇在你房里。” 绿竹瞪圆了眼,苏轻宛也是一愣,冷淡说,“我记得你曾说过,与我夫妻情分尽了,日后不会来我房里。” 陆枫拽着苏轻宛的手腕,颓废又沮丧,“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我说的是气话,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我始终忘不了新婚时恩爱情浓的模样,是我……对不起你。昭兰,我错了。” 苏轻宛怒气不断上涌,若那天掉落悬崖时,姐姐侥幸未死,回府看到夫君变心,与她决裂,不知该多伤心,一句我错了,想要掩盖所有的辜负与伤害,真是可笑。 “陆枫,若非那封圣旨,你我已和离,不!是你写休书,女子被休,一声背负骂名,难以立足。情分尽了,就不要假惺惺来说情深,令人作呕。”苏轻宛冷漠,且愤怒。 她和姐姐分离多年,互通书信。姐姐成婚时,她得到喜讯,甚是开心,曾偷偷带着绿竹上京。她与姐姐性子迥异,姐姐心善柔弱,她心狠手辣,注定是她接手父王遗留的下属,为父王平反昭雪,姐姐嫁人,平安顺遂过一生,也是她的夙愿。 淮南王妃当初诞下双生花时颇为轰动,整个淮南地区都为之祝贺,这些年分离后,两人也不曾相聚过。她上京只想偷偷看一眼姐姐穿嫁衣,幸福美满。 她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路走,看着姐姐与陆枫拜堂成亲,那时候她也调查过陆家,家风清正,公婆慈和,家宅安宁,陆枫文章做得好,温柔端方,是一个好归宿。 她在京中逗留一段时日,看到陆枫与姐姐郎才女貌,恩爱甜蜜,林氏对姐姐慈和满意,她知道姐姐过得好,人的面貌骗不了人,她便安心离京,一心扑在淮南的事上。 她常常后悔,当年没带姐姐去西南。 在姐姐未嫁时,就应该带她去西南,在西南寻一个可靠的人家,有西南王庇护,她守着,西南谁敢欺负姐姐。 一步错,步步错! “我……后悔了!”陆枫眼睛发红,沮丧的眼里全是哀求,“昭兰,原谅我吧。” 一墙之隔,陆璟正在练武,一把绣春刀在他手里耍得虎虎生威,月色清冷,映在绣春刀上如一道寒光。 黎安趴在墙头看热闹。 练武场与梅兰苑两道墙之隔不到一丈,能清晰看到院内,前日黎安还趴在墙头与绿竹拌嘴。他原本是想问绿竹要不要牡丹花,院内一些晚开的品种开花了。谁知道见到陆枫来了,黎安心想着非礼勿视,转念一想绿竹还在院内,他看看热闹也不要紧,就公然趴在墙头看戏。 苏轻宛也不装了,“陆枫,我去祈福还愿,只有你知道,那座寺庙是我们游玩时偶然所见,香客极少。为何那么巧,会遇到流寇抢劫?流寇从不去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我跌落悬崖时,依稀见好像见到李雪樱。是你告诉李雪樱,我要去祈福还愿,你们狼狈为奸,暗中苟且来谋害我,如今装什么情深义重呢?” “昭兰,你出事后我便报了京都府去查,也抓到流寇,他承认见财起意,此事与雪樱,与我都没关系,你定是看错了。”陆枫是绝不会认自己与李雪樱合谋杀谢昭兰一事。 “我看错了?” “是,你看错了。”陆枫真情流露,“你我夫妻数年,恩爱和睦,我怎么会与你合谋要你性命,昭兰……” 他深情地握着苏轻宛的手,“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们重头来过,我一定好好对你。” “陆枫……你真是厚颜无耻!”苏轻宛被气笑了,甩开他的手,“别碰我,我嫌脏。” 陆枫图穷匕见,他来梅兰苑,本也不是求和的,是为了试探她的身份。他早就怀疑眼前人非谢昭兰,且想要和稀泥。 一来,苏轻宛貌美,他就养在后院当妻子也是艳福不浅。 二来,李雪樱暴躁凶狠,他也眷恋谢昭兰的温柔,又觉得如今的苏轻宛性子娴静温雅,像极了谢昭兰。 三来,她虽是冒名顶替,却掌万贯家产,人在陆家,钱在陆家,他也不想撕破脸。 第35章 狼狈 李雪樱却看穿他的虚伪,警告他不要忘了,是李家把他送进翰林院当编修,这是全天下学子都想进的翰林院。 与他同科考的状元郎被外派去偏远山城当县令,他却能进翰林院。 翰林院,是文官一条通天路,将来有可能成为首辅。 当朝陆首辅,连中三元进翰林,也是七品的翰林编修,他也想如陆首辅般,走这条登天路,他只能讨好李雪樱,被迫与李雪樱同谋。 读书人又重脸面,被苏轻宛如此嫌恶,面子也挂不住,“谢昭兰,你是我的妻子,嫌我脏,你我成婚数年,同床共枕,你怎么不嫌?我的后院仅有你与雪樱,她有身孕,本就该是你好好服侍我。” 他说罢拽着苏轻宛要拖进房里,绿竹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刚要上前阻拦,苏轻宛扬手打了陆枫一耳光,抬腿就踹,文弱的陆枫被踹倒在庭院中,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轻宛。 他想起成婚那日,苏轻宛拽着马鞭,利落英气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一名常年练武的女子,他的妻子谢昭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怎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趴在墙头看戏的黎安,哇了一声,又捂着嘴巴,想喊陆枫看戏,扭头看到陆璟那把泛着寒光的绣春刀,他噤了声。 主子事不关己爱死死哪儿去的性子,要他来看自家兄长,大嫂的热闹,那绣春刀怕是要砍到他身上来。 “你不是昭兰,你到底是谁!”陆枫狼狈地爬起来,也不想演了,“昭兰从不喊我陆枫,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力气,你竟然冒充昭兰在我府中兴风作浪,居心何在?” “你贪图安平伯爵府的富贵,与李雪樱苟合杀妻,如今还要倒打一耙,读书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苏轻宛冷笑,“与你同期科考的状元郎外派为官,你一个进士凭什么进翰林院?” 陆枫的虚伪被一阵见血点破,恼羞成怒,“你也知道我能进翰林院是安平伯暗中举荐,若不是李雪樱对我青眼有加,我如何能进翰林,早就被外派去千里之外当县官。李家能帮我平步青云,谢昭兰能做什么?商贾之女,难得大雅之堂,几十年后,我会是当朝首辅,难道要世人嘲笑我的夫人是商贾卑贱出身吗?” “李家助你进翰林?”苏轻宛愣住了。 朝中文武官员泾渭分明,势同水火,安平伯武将出身如何能插手文官升迁,且是翰林院编修这种职位,科举高中进翰林就是当成未来首辅来培养的,安平伯哪有资格插手这么重要的差事。 是她为了姐姐,求了长公主,这事才成了。 女子出嫁从夫,她心想着姐夫若能封侯拜相,姐姐得一品诰命,此生也能如意顺遂,何曾想被旁人抢了功劳,竟害了姐姐? 苏轻宛心口绞痛,如万箭穿心,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被打击的几乎站不住脚,眼底一片血红,脸上血色尽褪,她疯了一样地抓住陆枫的衣襟,“你觉得李家助你进翰林,将来能帮你登上首辅之位,所以你才想要娶李雪樱,与她合谋害……” “姑娘!”苏轻宛激愤之下,姐姐两字呼之欲出,被绿竹拽着,“姑娘,冷静点,姑娘……” “是,李家能助我仕途扶摇直上,你能做什么?”文官谁不想进翰林,寒窗苦读谁不想加官进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轻宛被痛苦悔恨淹没,心脏疼得几乎要失去知觉,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姐姐,是她自作聪明,插手官员任职,害死姐姐! 黎安趴在墙头看戏,越看越迷糊,倏然听到背后传来陆璟阴冷如鬼般的声音,“黎安,你在做什么?” 黎安吓得差点跌下来,慌忙解释说,“主子,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在吵架,好像……好像很不对劲,大少夫人好像被刺激得不轻,要疯了似的。” 要疯了? 陆璟蹙眉,长嫂被带去锦衣卫大牢都面不改色,沉静如水,在家中煽风点火,稳坐钓鱼台,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什么事能刺激到她疯了。 “你要闲得慌就去调查淮南余孽,别整天趴在墙头与人争吵。”陆璟并不想管兄长院内的事,且是深更半夜,惹人闲话。 他拿着软巾擦汗,倏然听到梅兰苑传来一声痛苦又凄厉的哭声,陆璟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梅兰苑,是长嫂的哭声? 梅兰苑中,陆枫见苏轻宛如犯了癔症,如拿捏住苏轻宛的软肋,对她的痛苦毫无怜悯之心,“雪樱与你如云泥之别,有李家相助,日后我定能进内阁,当首辅,你若乖乖听话,对雪樱恭敬柔顺,我们定不会揭穿你的身份。看在你为陆家得了铁券丹书的份上,我们也会允许你乖乖当谢昭兰,锦衣玉食一辈子,如何?” “你做梦!”苏轻宛恨得想要撕碎陆枫小人得志的嘴脸,“负心薄幸,杀糟糠之妻攀附权贵之徒,品行败坏,还妄想当首辅,翰林院你都没资格进。” 若她不插手陆枫的差事,姐姐或许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她与姐姐就不会天人永隔。 陆枫被刺到痛处,见苏轻宛虚弱狼狈,扬手就打,“贱妇,我是你夫君,竟敢顶撞我!” 绿竹在苏轻宛身侧,怎么会允许她被打,陆枫扬手时,她早就忍不了,也抬脚一踹,她的力气比苏轻宛重多了,一脚把陆枫踹飞到月门处,正好摔在前来探查的陆璟面前。 陆璟就站在月门处,目光幽冷,他刚在习武,穿着一身玄色束腰窄袖衫袍,头发高束,整个人笔直挺拔如松。 苏轻宛目光与他对峙,被陆枫气得气血翻涌的淤血再一次激荡,吐了出来。 “姑娘!”绿竹大惊。 苏轻宛摆手,示意绿竹不要慌,她不要紧,只是想到姐姐是被自己害死,悔恨,愤怒,惊痛后的气血淤塞,吐出来就好。 陆璟扶起被踹得狼狈不堪的陆枫,声音没什么温度,“兄长,你没事吧?” 他没想到,兄长与长嫂竟会动起手来,闹得如此狼狈。 第36章 圈套 “子玉,你来得正好,把这大胆包天,敢打主子的婢女发卖了!”陆枫被踹两次,还在一个地方,腹部隐隐作痛,他捂着痛处站不直身体。 陆璟听过绿竹与黎安争吵,这婢女嘴皮子利索时非常利索,嘴严时很严,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估计在她眼里,只有长嫂是主子。 苏轻宛擦拭唇角的鲜血,冷笑说,“绿竹的卖身契又不在陆家,你有什么资格发卖她?” “她卖身契不在陆家,那就滚出陆家,我们陆家养不起这种欺主的奴婢。” 陆璟蹙眉,欺主的奴婢确实要不得,不管卖身契在哪,她随长嫂在陆家生活,就要遵陆家的规矩,动手殴打主子,主家都能乱棍打死撵出去。 苏轻宛也知道陆璟的权威,要处置绿竹易如反掌,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们陆家的男人真是蛇鼠一窝,小的无缘无故重伤我,大的三更半夜来我院内发疯打人,这么折腾下去,指不定我哪天暴毙在家,你们都该放鞭炮庆祝。” 陆璟早就知道他的长嫂睚眦必报,牙尖嘴利,却没见过她情绪如此激荡,还被气得吐了血,“嫂嫂息怒,你与兄长夫妻多年,有事好好说,做弟弟的,无意卷进来,望兄长见谅。” 陆枫拽着想走的陆璟,沉声说,“子玉,这不是简单的争吵,她根本不是你嫂子,只是长得与你长嫂有几分相似,招摇撞骗到我们府上来,你也来得正好,把她抓起来,好好调查清楚,定是她杀了你长嫂,冒名顶替。” 陆璟危险地眯起眼睛,目光倏然看向苏轻宛,却没在她脸上看出半分心虚,苏轻宛讥笑,“一年前我无故掉落悬崖,你守妻孝未满与李雪樱有了首尾,刚刚还大言不惭说李家送你进翰林院,是你想要攀附李家,嫌我碍了路,杀妻未遂,倒打一耙。” “胡说八道,昭兰是我发妻,我怎会杀她,又岂会认不出她,你分明不是昭兰!”陆枫故意模糊重心,与陆璟说,“子玉,你把她抓去锦衣卫大牢,严刑拷打,她必会说出真相,相信兄长,她真不是你长嫂。” 陆璟并不想听兄长与嫂嫂相互揭短,淡淡说,“我已经派人去江南,请来嫂嫂的父亲与母亲,她是不是嫂嫂,数日后自有分晓。” 苏轻宛,“……” 她藏于袖袍下的手倏然握紧,陆璟是什么时候怀疑她不是姐姐,何时派人去了江南? 陆璟目光落在苏轻宛脸上,宛若有实质般要揭开她的伪装,言语冰冷,“你最好真的是我嫂嫂。” 苏轻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她对进陆家复仇这件事,或许想得太简单,陆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陆璟和陆枫离开梅兰苑后,绿竹就慌了,“姑娘,我派人去与谢家的人接触。” “不行。”苏轻宛轻轻摇头,“陆璟打了明牌,谢家人已在来京的途中,他也一定会派人盯紧你,你若派人去和谢家接触,他一定会得到消息,我就等于自爆了。” 绿竹懊恼地说,“都怪我,我太冲动,不打陆枫就好。” “与你无关,陆枫上门来,就是为了试探我,李雪樱回过神来,知道被我算计,如今鸡飞狗跳的生活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杀姐姐一事,陆枫必然知道。”苏轻宛眼底闪过一抹狠辣,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 “实在不行,我们就回西南,天高皇帝远,谅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事。” 苏轻宛却是百般不愿的,若是走了,功亏一篑,姐姐的仇也报不了,血债血偿都便宜他们,如今陆璟盯着她,她要先渡过眼前的危机。 五日后,谢淮夫妇上京,住在谢家的别院里,全程都有锦衣卫守着,说好听是保护,说难听是监视。谢淮夫妇被锦衣卫护送来京,说是谢昭兰死而复生,想念父亲与母亲,特意请来京都相见。 谢淮与夫人来京安顿后第二天,陆家派人来请,林氏也备好席面招待亲家,此事苏轻宛毫不知情。 陆璟擅长心理战术,故意告诉她去江南请了父母,却又不告知她何时上京,故意吊着苏轻宛,似要她心虚,自乱阵脚。 苏轻宛原想着绿竹出门采买时联系晨风,让他去联系谢淮夫妇,陆璟却限制梅兰苑所有人的行动,所有人被困梅兰苑。 苏轻宛想要采买什么,告知黎安,他去办,绿竹急得团团转,骂过黎安数回,黎安沉默挨训,陆璟的命令却不敢违抗。 谢淮夫妇到陆家时,苏轻宛并不知情,林氏派人来请时,她也只当是林氏又要索要钱财,在席面上见到谢淮夫妇时,苏轻宛心脏紧张得狂跳。 糟糕,若是谢淮夫妇认出她不是姐姐,可怎么办? 她从未见过谢淮夫妇,她和姐姐分离后不曾去过江南,谢昭兰的书信中也不曾提起谢淮夫妇,怕有一天信件落在有心人手里兴风作浪,她只提过父亲温柔,母亲和善。 陆少卿,陆枫,陆璟都在席上作陪,林氏与张氏,李雪樱也在席上,苏轻宛看向陌生的谢淮夫妇。 谢淮的母亲是江南人,他也遗传母亲的俊秀儒雅,身穿着靛青色的织锦袍子,极是华贵。谢夫人容貌极美,说来也很巧,与谢昭兰,苏轻宛姐妹的眉眼有几分相似,织锦藏着金线,满头珠翠,手腕上有一支满绿手镯,胸前也佩戴一条金玉项链,真真是富贵至极。 “父亲,母亲……”苏轻宛只能赌一把,他们就是从江南来的谢淮夫妇,这一身装扮,着实不像京中人士。 京中贵夫人以素雅为美,世家门阀的夫人更不会打扮得如此招摇华贵。 谢夫人眼睛瞬间红了,起身抱住苏轻宛,眼眶瞬间红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真是苍天保佑,我儿逢凶化吉。” 她抚着苏轻宛的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母亲,女儿好想你。” 谢淮在旁落泪,默默擦拭,喃喃说一句,“活着就好。” 陆璟目光落在眼前这感人的一家三口上,若有所思。 第37章 做戏 他特意交代谢淮夫妇稳坐不动,等嫂嫂打招呼,谢淮夫妇也如他所愿,是苏轻宛进门主动喊了父母。 陆璟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虚虚实实逃不过锦衣卫副指挥使的眼睛,嫂嫂见到谢淮夫妇时真情流露,不似作伪。 李雪樱暗恨谢家夫妇眼瞎,连女儿都没认出来,谢昭兰早就被她杀了,她性子急,忍不住说,“她根本不是谢昭兰,你们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吗?” 谢夫人皱眉,不解说,“昭兰是我亲生女儿,我生她,养她,精心教养,朝夕相处十几年,怎么会认不出来。” 李雪樱咬牙切齿,“她根本不是谢昭兰,就是一个冒牌货,招摇撞骗!” 谢夫人脸色微沉,“她明明是我儿昭兰,你却要指鹿为马,好生奇怪。” 苏轻宛却柔弱地偎依在谢夫人身边,满眼眷恋,心中也定了定,她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儿时在淮南王府时常扮演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的游戏。 父王,母妃偶尔也会被蒙骗过去。 李雪樱是真的生气,却又不能说自己杀了谢昭兰,眼前人肯定是骗子,只怪商贾之人目光短浅,真假不辨。 谢淮经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也意识到这是一场鸿门宴。 “陆大人,贵府三公子说昭兰还活着,相思成疾,一路护送我们进京,如今又说昭兰不是昭兰,究竟是何意?”谢淮不卑不亢地问,虽是商户,在陆少卿面前却没有半分谄媚之意。 陆少卿也是被陆璟前斩后奏,闻言非常尴尬。 陆璟虽是晚辈,却稳坐不动,气势比陆少卿更像一家之主,淡淡说,“嫂嫂离奇失踪一年归家,性情大变。兄长一口咬定,眼前人并非嫂嫂,而是有心人冒名顶替,在府中兴风作浪。兄嫂成婚三年,举案齐眉,断不可能认不出枕边人,嫂嫂又一口咬定,她是谢昭兰。故而请两位上京辨认,以解众人心中疑惑。” 林氏也说,“亲家夫人,昭兰嫁到陆家后,我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她性情温柔,娴静端方,眼前人忤逆长辈,狂傲不羁,绝对不是昭兰。” 陆枫神色悲痛说,“岳父,岳母,昭兰一年前上香遇到歹徒,遭遇不测,这人定是仗着有几分像昭兰,故意顶替她的身份,说不定她就是杀害昭兰的幕后凶手,请岳父,岳母大人仔细辨认,莫要把凶手当成明珠。” 谢淮与谢夫人大吃一惊,齐齐看向苏轻宛,苏轻宛的难过并非伪装的,谢淮夫妇养了姐姐十余年,感情深厚,姐姐每次书信都说谢家父母待她多好,比亲生的儿子都要好,她在谢家备受宠爱。 可姐姐与他们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谢淮夫妇。 谢淮夫妇也白发人送黑发人,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女儿。 李雪樱看谢家夫妇疑惑震惊的模样,心中已有胜算,父母是最疼爱子女的,为子女计深远,一定会识破眼前人伪装的身份。 李雪樱说,“两位总算醒过神,认出杀人凶手了吧,三弟,这人杀了谢昭兰,在府中惹是生非,快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也好给谢昭兰讨一个公道。” 陆璟对李雪樱的话置若罔闻,目光沉沉落在苏轻宛身上,从她出现在厅里,陆璟的目光就没看过旁人,那如实质般的目光看得苏轻宛如芒刺背,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陆璟那探究的目光似是要把她剥开一层皮,探清楚虚实。 李雪樱自讨没趣,有些生气,却不敢发作,她敢打陆枫,可不敢得罪陆璟。 谢淮满脸愤怒,被气得浑身颤抖,“你……你……” 张氏心中困惑,难道她真不是昭兰。 陆枫慌忙安抚说,“岳父大人,歹人善于伪装,我们都上当受骗,您别气坏了身体,我家子玉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一定会给昭兰申冤昭雪。” 李雪樱得意地看向苏轻宛,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在谢昭兰父母面前,看你能藏到几时。 谢淮声音都在抖,“你们欺人太甚,这分明是我女儿昭兰,你们……你们为何污蔑她?” 众人大惊失色,陆璟眯起眼睛。 谢夫人也哭着抱着苏轻宛,“昭兰,你大难不死,没想到竟被人质疑身份,你心中该有多委屈。” 李雪樱震惊起身,“你们瞎了眼,她怎么可能是谢昭兰!” 苏轻宛安抚着哭成泪人的谢夫人,冷冷地看向李雪樱,“从未听闻世上有父母认不出自己的子女。陆枫,李雪樱,你们为何一口咬定我不是谢昭兰,难道你们亲手杀了我,毁尸灭迹不成?否则我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你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认我的身份?” 李雪樱与陆枫心虚,哪敢认,何况家里有一个铁面无私的陆璟,陆枫说,“分明是你性情大变,忤逆长辈,不敬夫君,我们才会起疑。” 谢淮仍被气得声音轻颤,“陆大人,女婿,昭兰是我们捧在手心宠爱十几年的女儿,我们视若明珠,若你们怀疑她,轻贱她,她与女婿也离心,给昭兰一封和离书,我立刻带她回江南去。” 陆少卿一听和离,心里沉了沉,这件事关起门来处理,若证实眼前人非谢昭兰,陆璟一刀杀了便是,对外宣称谢氏暴毙,圣旨与铁券丹书仍留在陆家,庇护子孙后代。 若和离,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惊动圣上,怪罪下来,陆家担待不起。 他不免埋怨陆枫鼠目寸光,非要揪着谢昭兰的身份不放,即便是假的,年轻貌美,养在府中生儿育女,又能如何? “亲家公,你误会了,昭兰是我陆家长媳,陆枫与她恩爱多年,只是阔别一年,又逢陆枫新婚,两人闹了别扭,心生龃龉罢了,犯不着和离。陆枫,还不快给亲家和昭兰赔罪!” 李雪樱气得想要争辩,却被陆枫扯了扯袖子,慌忙给谢淮,苏轻宛赔罪,“昭兰,是我猪油蒙了心,错怪了你,对不住。岳父大人,小婿糊涂,您千万别与我一般见识。” 第38章 真相 苏轻宛不想在席上被陆璟探究,冷着脸说,“这鸿门宴,也该收场了吧,我与父亲,母亲许久未见,先带他们去梅兰苑叙话。” 她说这话时,目光直直地迎着陆璟,平静中带着几分挑衅,谢淮夫妇认她的身份,陆璟奈何不了她。 陆璟看穿她的挑衅,目光深沉,鸿门宴是他摆下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可事与愿违,长嫂安然度过此劫。 莫非,真是他多心了? 陆璟沉默不语,陆少卿面上尴尬,起身与谢淮致歉,谢淮极是冷淡,借口想与女儿叙话,苏轻宛带他们回梅兰苑。 他们一走,李雪樱愤怒说,“谢家人真是瞎了眼,自己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老眼昏花,被人诓骗!” 陆璟目光从苏轻宛的背影上移开,“谢家宠女,江南皆知,为了满足嫂嫂之愿,十几年来做过许多一掷千金之事。若她不是嫂嫂,谢淮夫妇必能认出,大伯母,若有人顶着相似的容貌,假扮四妹妹,你会认不出吗?” 林氏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捧在手心当珍珠宝贝养的女儿,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陆璟冷冷地看向李雪樱,“所以,你为何一口咬定,她不是嫂嫂,难不成,如嫂嫂所言,你杀人毁尸,才会如此笃定?” 李雪樱花容失色,心口狂跳,“我没有,没有真凭实据,你别血口喷人。” 陆璟威压过盛,李雪樱惊恐慌乱,怕被看出端倪来,害怕地往陆枫身边躲去。 陆枫心疼地护着她,蹙眉训斥,“子玉,你嫂子还怀着身孕,你别吓着她。” 陆璟冷嗤,半点情面也不给,淡淡说,“我执意要谢家人上京,是我有疑要解,并不想当你们杀人的刀。兄长,管好你的人,好自为之!” 他起身与陆少卿告罪后离去,张氏满脸不悦,“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昭兰给家里挣来庇护后世子孙的铁券丹书,这是多么荣耀的事,你们怎么就和她过不去,都失心疯了吧,好赖不分!” 张氏也起身离席,陆少卿气得砸了茶盏,怒目圆瞪,“看你们做的好事,丢人现眼!” 陆枫被骂得沮丧委屈,也忍不住怀疑,李雪樱真的杀了昭兰吗? 或许,当初昭兰掉落悬崖,真的逃过一劫,雪樱为了嫁到陆家,独占他的情义,故意撒谎了。 梅兰苑内,李奶娘把婢女们都支出去做事,守着院门不允旁人靠近,苏轻宛把谢淮夫妇带进房里,绿竹关了门,她转身便跪下,给他们磕了头。 “多谢伯父,伯母大义,为我遮掩!”苏轻宛重重磕头,谢夫人看她的眼神,痛苦悲伤,苏轻宛就懂了。 他们并非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只是在给她遮掩罢了。 “姑娘,使不得,快快起来!”谢淮搀扶着苏轻宛起身,谢夫人捂着嘴,失声痛哭,又怕隔墙有耳,哭声哽咽在喉间,听得令人伤心。 “你和昭兰……长得好像啊!”谢夫人泪如雨下,看到苏轻宛的一瞬间,她就忍不住红了眼。 谢淮闻之伤感,也落了泪,他们失去了女儿,看着酷似昭兰的苏轻宛,又勾起了伤心事。 谢夫人倏然闪过一抹希望,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昭兰还活着是吗?是不是你怕她被欺负,所以……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 苏轻宛不忍伤他们的心,谢家把姐姐当成亲生女儿疼爱十几年,就像西南王妃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护着十余年。 母女亲情,并非仅仅是血浓于水。 苏轻宛说,“我上京那天,正好遇见姐姐的马车跌落悬崖,姐姐临死前,我们匆匆见过一面,我……亲眼看着她……” 谢夫人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心如死水,哭得喘不上气来。 谢淮也在旁偷偷抹泪。 许久,两人情绪平复了些,谢淮说,“锦衣卫带我们上京,说昭兰还活着,相思成疾,我又惊又喜,带着夫人连夜上京。锦衣卫把我们守得太严,我心里也就有疑惑,只是来见女儿,为何要严防死守。上京后,谢敏来家里拜见,说起你整治商行,又说起你大闹陆枫与李雪樱的喜堂,我与夫人便觉得……不像是昭兰的行事,她性子隐忍又心软,做不出这么刚烈的事,我们当时就想着……或许昭兰的妹妹。” 谢家恩承淮南王,忠于淮南王,从祖父,到父亲,到他,延续到儿子们。忠于淮南王是谢家祖训第一条,金科玉律。 当年淮南王府覆灭,郡主被送到谢家教养,他的祖父觉得无上荣耀,他们精心教养,把她当成亲女疼爱。 谢淮也知道昭兰有一妹妹,昭兰嘴严,不曾说过妹妹在何方,只说妹妹安好,性子与她截然不同。这对双生花一直互通书信,谢家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平时不会与谢昭兰谈论妹妹,偶尔谢昭兰会提起妹妹做了什么事,言语很是怀念与伤感,说妹妹像当年的长兄,也就是淮南王世子。 谢夫人说,“陆璟要我们在席上沉默,不要主动和你打招呼,我还怕你认不出来,漏了马脚,特意穿金戴玉的,幸好你机灵,没落下什么把柄。” 苏轻宛心里一暖,她就说谢夫人的容貌气度与打扮着实不符,原来是怕她认不出来,故意装扮成商贾夫人的富贵。 “可是……你为什么要顶替昭兰的身份?”谢淮不安地问。 苏轻宛并不确定该不该把真相告知谢家夫妇,可他们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把姐姐当成亲生女儿十几年,也该知道真相。 她不再犹豫,把真相告知他们。 谢淮和谢夫人听得愤怒不已,伤心之余又自责当初不该答应陆枫的求亲,谢淮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当初她嫁陆枫时,我就怕陆家嫌我们是商户出身,所以我们给她准备一半家财当嫁妆,就像要她在夫家挺起腰杆。成婚几年,昭兰信中也夸婆母慈和,陆枫上进,我还想着她嫁得好,陆家步步高升,昭兰一生无忧,哪曾想……竟是被人苛待,这傻孩子报喜不报忧。我们上京处理昭兰后事时,陆枫悲伤过度,几度昏厥,我还当他对昭兰感情深厚……真是畜生啊,害苦我们女儿。他想攀附李家,给昭兰一封和离书,我们带昭兰回江南,绝不耽误他的前程,怎么能害我女儿性命!“ 第39章 君臣 厉长生望了何菱儿一眼,见她双眼之中雾色弥漫,饱含深情,心里不由一震。又见她是桃花眼,水蛇腰,顿时心中一片烦恼,便冷冷转身而去,也不回话。 听此,许易不禁脸色一黑,果然这个老神棍死性不改,满口大忽悠。 孔雀的面容僵住,此刻不知说什么。原来说到底,许某还是拐着弯来骂她不行。 “你也不差吧,魏安然那胖子在你后面呢,生物课代表罗碧成刚好跟你同桌呢,这几个男生的成绩在整个年级都排得上号。”裴清溪朝王玲淡淡的笑了笑。 心念一动,简主动跑到雷神之锤一把将之拿起,不过异象没有第一次惊人。 两人的绝招碰撞了,无数道紫气和青气在空中纠缠,只有天榜高手才看得清那是剑影和掌影在乍分乍合。 当云极收到了这个系统提示之后,同样的系统公告在国战大陆之中响了起来,这一次,要比第一次云极攻城还要让人吃惊,毕竟这一次,是云极占领了m国的城池,而不是m国人占领其他国家的城池。 杨玉瑶愤恨不已地说道,慢了一步的杨玉环恰好走过来,挡在她的身前。 “不要不服气,虽然你的修为看似强大,已经超过一般妖王,甚至是大妖王的境界。 可他刚笑完,就感觉一个重物似乎砸在了他的车顶上,下一秒,就一个身影从他车前一闪而过,竟然是踩着他的车顶飞了出去。 城中偶尔经过的一队队骑兵,铠甲精致,长枪锃亮,尤其是披铠的战马,更显高大威猛。 毕竟大牛能一拳打飞赵乘,可当初在比武时也在不少人手上吃了亏,最后更是得了第二,他青袍军里也是卧虎藏龙的。 韦碧萱却没有说话,而是在等待着,她隐隐觉得,萧潜这个家伙,或许会再次出人意料也不一定。 这座山峰无比奇特,高耸入云,陡峭无比,比其他六座更加雄伟不凡,令人心生敬仰之意。 其实对这个制度是极为看好的,没有正常修者世界那种强者高高在上对下视如草芥的扭曲状态。 额上扎着一条红巾,气质洒脱眉眼灵活的青年冲她挥了下手,手指上指节明显,修长有力。 迎接她的,不是巨金大巫,而是一座面积不算太大的部落,部落的巫迎上前来,满脸激动。 “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要杀了你。”杨武反手一掌拍出。止住身形。然后再度飞向李清。一记威势汹汹的拳头便是要砸向李清的脑袋。 “妖孽,敢尔!”东一一声大喝,同时按住了准备出手的林寒,袖袍一挥,出现了很大的力量,似乎要将烟影抽了回去。 她大概是在算账吧,清醒过来的冷然估计应该是这样了,便收好照片,匆匆地说了一句告别的话。 而雷力使用了蓝‘色’‘药’剂后也毫无任何征兆,但是他不甘心实验失败,又试用了黑‘色’‘药’剂,结果就获得极其强大的能力。 家里一年到头吃得清汤寡水,每年也过年年初那阵,能熬些猪油,省着吃其实也吃不了多久,毕竟过年分成的肉也不多。 当初孔家在叶家失势的时候曾经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所以他们绝对不希望叶家能够重新振兴起來,一直以來也是压制着叶仓民的行动,现在又蹦出來一个正牌继承人,还搞出來很多事情,这让孔家不得不重视起來。 “应该是童幽吧,他能撑到这个时候,也算他厉害了。不过他迟早还是要死的。”龙星羽淡淡地道。 想到这儿,叶飞便闭起眼睛开始调动自己的一切‘精’力听潘妮络那边的声音,由于电影音箱的声音比较大,而且还与前面隔着一排,所以要想听到他们的说话必须要调动庞大的‘精’力。 白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真是服了这家伙,自己都紧张的要死,这家伙竟然还有空吃麻辣烫? 由于是高档住宅,楼洞不像普通居民楼那么狭窄,而是有点像办公楼的接待厅。 那人穿着一件长摆夹克衫,卡其色的西裤,斜背个黑色的牛皮包,戴着一顶流行的鸭舌帽。 “人死在警局,难道你们就一点责任也没有?”我有些不悦道。他虽然看上去很殷切的跟我们说这说那,可神情一直都比较轻松,特别是说到没有家人替魏晓柔收尸的时候,那声叹息更像是借机松了口气。 颜菲点了很多,沈长风懒得看菜单,直接说跟她一样,颜菲大大吃了一惊,难道他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吃甜点,不管了,反正是他要吃。 流浪丢出了一套技能,打在炼金身上,炼金伤了接近四分之一的血量,但是并不理会,继续带线。 吴昭祭起大宝剑,宝剑在空中旋转起来,幻化出一片绚丽的彩色光轮,围着鬼魂盘旋萦绕。 王太卡则是一脸的冷静,仿佛这个决定已经是经过了千万次深思熟虑一样,坚定又简单。 吞了吞口水,就在这个时候腰间传来疼痛,北冥这才注意到秋月姨,就在自己的身边,用手使劲拧自己的腰间,美眸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进去。 第40章 长公主 江可淑顿时被噎的哑口无言,她身上背的那个包,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她就感觉是一个好大的累赘了,要是再加一顶帐篷,那她就不用走路了。 呜!铁栏的敲打声如此刺耳,振奋之中大家也总算是冷静了情绪,我也开始注意脚下的地面,从一些泥土还有前后经过的痕迹来看,似乎是有人来过的,准确说我只需要保持在一个规律之中,就能做好很多事了。 接下来的就是要验证拨号虫洞的可行性了,夏天喊来工程组的总工城市华工。“可以开始了吗,华工?”夏天问。 “这么说来,我只能跟我爸妈在心里相认了?”林智骁有点不甘地问道。 而陈洁倒是夜视能力不错,同时也因为角度问题果然看到了那些黑影的真面目。 我挣扎着起身,这时候我终于算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所以让我任性一次吧。 林建珂怀里抱着背包在二楼大厅上寻个空座位坐下,点了三盘海鲜和一盘杂烩。 冰锤托着下巴,再大厅里来回走着,思考着。夏天已经通过灵魂波侦测到已经有士兵将他的苍穹秘典拿来了,此刻正在来的路上。 “还有别的吗?”显然景容对他这点发现并不满意,这点慕雪芙已经说过,何须他再说一遍。 总而言之,根据萨斯顿第二原则,迪恩已经在蝙蝠侠眼前表演过一次魔术,那么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迪恩就不能再表演原先的那个魔术了。 他喊的是塞西,而非殿下,这是整个城堡里唯一一个这么称呼塞西的。 苏元想要通过天魔殿最终的考验,就必须见到大师兄,见到天魔殿的首席大人。 见宫羽薇满脸担忧,林湛赶忙试着调动真气,结果发现自己体内没了一丝真气,而九窍更是紧紧闭合。 脚踝处,荆棘倒刺扎破了她的皮肤,鲜血一滴滴流淌到地上,溅起血花。 枇杷果已经成熟,树上的果实只留下树顶的那些摘不到的部分,剩下的树枝上都挂满了红色的平安布条。 安庆的语调上升了些许,他确实有些怀疑是血屠这边的人动的手。 身为卡车司机的父亲和售货员的母亲早已在那个城市里选好了住处,而且也做好了工作地点变动的准备。 而经过两天的休养后,秦诗意已经退烧了,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不多时,那名背着苏元逃窜的五名弟子,终于来到了一座山脉的边缘。 因为这里的建筑和围墙都是用赫尔曼特有某种含铜矿石建造的,远远看去隐约有种蓝紫色的光泽。 而火焰周围的那个结界,可以保证火焰不受这件屋子里面其他气流的影响。 而江景他有一个计划,那就是等待有朝一日他秒杀到了一聚合体境界的战斗傀儡。 王腾利落穿好衣服就准备下楼洗漱,可他刚一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白鬼菁上身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纯白色衬衣。 遥想当初,活了几百万年的她,也仅仅是窣握一道木之生命本源。 “同学们好,我叫林子妍。”她的声音就和本人一样柔柔诺诺的,听起来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u30港口的守卫手中只有有限的轻武器,基本上对庞大的货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q社团的守卫似乎也没有想到黑手帮会有这么大的货船,可以一次运送这么多人从港口强行登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江景作为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现在,只有相信江景的这么一条道路可以走。 “要那么久?他们……”戴红叶瞪大了哭的发红的眼睛,心不断的往下坠。 与此同时,在模拟演习的全局地图中,代表新罗松舰队的四十多个蓝色星舰,依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星系中到处乱窜,既没有前出侦查,也没有在联盟舰队的必经之路上阻击。 因为这支队伍无论是装甲的外壳还是士兵的衣服都用上了白色迷彩,所以他们从侧面靠近时囚犯们都没能发现。 七方人马加起来,三四十万神帝人马,七百多名主神强者,这可是一股很强的势力了。 就冲唐福来的姐夫是国公爷,他们也不敢如何,更何况此次来的还有上京城大世家的周家。 “东翁,这事儿,你看好谁?四爷和五爷可都不怎么样,宫里多少年没有子嗣了,这两年净报虚信儿,这事儿?”陶先生上身往前,带着丝八卦的意味问道。 魏易没想到西门青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宫殿之外,这确实让他有点始料未及。 第41章 长公主 2 是刚刚嫁给陆首辅幼子,身怀六甲的端阳长公主站起来,设立临时军机处,统管北疆战线,包括战事情报收集,主帅安排,后勤补给,由端阳长公主统领。军机处设立后,长公主力排众议,把当时陷在牢狱中的淮南王派系将军全部送去战场。 与此同时又把几位主和的文官问斩,筹备粮草辎重补给,全部送往北疆战场,这一仗打了四 一号瞬间提高了警惕:这里是55层,几乎是没人会过来打扰尊贵的vip客户的,怎么会有声音? 这看上去好像是刘璃被特别优待了,但他知道这是为了方便几个权贵马上审问自己。 如果不为冯胜解脱罪责,那么朱棣就有可能怪罪到冯胜家人身上。 他们的战力比之冯盎手下这些久经战场的兵士都要差上不少,比之林森手底下这些曾经转战天下,会尽了各路英豪的精兵,更是差得远呢,有眼下的表现,倒是算不得多奇怪。 “能输给佳人,我怎么都不亏的。”肖杼笑着回答道,一点都不心急。 “夫君为何一定要我把那两个僧祗奴买下来呢?如果他们真的是得了正疟这般的疫病,不是应该离得更远一些才是吗? 汤勺落在餐桌上的声音,格外响亮,老太太和袁欣,双眼放光,希冀盯着李冰若。 迎接过也不知是跑急了,还是因为害羞而面色红润的程怀玉,林森很自然的把这帮人都让进了里屋。 “白胡子的身体出了问题,雷帝这是不想趁人之危?真是可笑的想法……作为敌人,不应该趁其病弱时灭杀掉吗?”在场的高层,几乎是世界政府武力的代表,一眼就看出了白胡子的问题和亚撒的打算。 “依据郝昭教官所言,他们二人是昨天才逃入了这里,那么,最多也就比我们多出了一天半的时间而已。”杨峰看着底图上方圆数百里的原始山林地带说道。 波刚脸一黑,额头有些青筋隐现,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隐隐渗出一丝丝冷汗。 当柳道飞走到门口那副巨大的海报前时,主创方的司仪就微笑着引了上来,眼前的这一幕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要不是他们,这头豪龙兽早就成自己战利品了,现在要打的话也不知道自己这虚弱状态能不能坚持到四十连击。 杨湛自然不会害怕这些,慕容云真亦不多做害怕,只是故意往边上一转,这样背上的曲如风就不会看到这么悲惨的场面了。 最让叶良辰意外的是大量来自外班的贺卡,注意不是一些、少量,而是大量,这个量有多大呢? 而另外的一手准备是在会考之前的这天晚上进行的,因为第二天就要考试了,为了减轻大家的压力,自然晚自习就没有做强制规定,爱上就上,不上也没人管。 趴在巴图布琳身旁的是一个精瘦的汉子,黝黑的皮肤紧绷有力充满着力量的美感。他是常源,内地某部队退役狙击手,也是巴图布琳多年的老搭档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举措,更是一个“民心工程”,毕竟绝大多数学生来学校是为了学习的,而叶良辰拥有着超高人气,说他是正义的化身有些夸张,但担任此职务却是民心所向。 “今日得遇江姑娘相救,又受你一饭一衣之恩,慕容云真感怀于心,便在此谢过了。”慕容云真说着又对江心月深深一辑。 第42章 少年 十余年前的淮南灯会,热闹非凡。 尚是孩童的苏轻宛和谢昭兰偷偷跑出来逛灯会,看到兄长与一名女子也在灯会上游玩。少年一身玄色骑装,墨发红带,生了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旁边的少女姿容出色,华贵无双,站在一起宛若一对仙人。 他们一起猜灯谜,射箭,放花灯。她们像两条小尾巴跟着兄长身后,看到他们害羞 五品官张景箓,手中掌管着三处妖狱,潞阳的星妖狱只是其中一处,他是被陆公寿要求,加上自己想要“靠拢”袁平彰的野心想法,才来到潞阳“任职”的,实则上,按照他的级别,已经可以掌管等级更高的月妖狱了。 一旁的老宋及时的将他拦了下来,沉声道:“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他手上有引爆器。 宁老爷子操一旁的扫帚就要冲过来,宁止眼尖,立刻意识到老头这回是认真的了。立刻撒丫子就跑。 只是宁止不是那位留名青史的天帝,他只是一个将领,让魔族稍稍感到头疼的将领。 调整好呼吸,宁止全力挥出一拳,十万的力量挥动间引起劲风,一拳打出,宁止身前的所有雾气全部被打散。好一会儿,才重新凝聚起来。 他也直接从塔窗上跳下,去追随白猫的脚步,倒是要看看,这里面有啥猫腻? 焦点还是被自己模糊了,关注张若雨的新闻稿件似乎还不如自己高。 “又去秦淮河?!”东方朔故作惊讶的说道,声音还弄的特别大。 谭宗仁点点头,他对张若风的好感一下提升。比起赵箭的咄咄逼人,张若风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体育家风范。 不过,她之前已经和韩夫人说过,她只见过老唐几次,现在被老唐这么一说,谎言就被当场拆穿了。 下一秒钟,两名战士发出痛苦的惨叫,队伍里有人想上去营救,却被牧拦住。 “不知道,是不是‘皇权部落’的人又來找我的麻烦了。”船上一个长着一头棕色的头发,满脸大胡子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 上官辰说起这些事来,真是如数家珍,掰着手指头,竟是滔滔不绝。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是尽量的远离疾风重击战士,只是进行着弓箭远距离攻击。 从现在的情形判断,血乌显然是陷入了沉睡,而他暂时也因该没有危险。 三角龙毕竟曾经是草食性恐龙,即便是现在进化的非常具有攻击型,也照样不是霸王龙的对手,最终被霸王龙一口咬断了脖子。 闻言,众人也想到了这些,一时间他们的神色也有了一些变化,很显然他们都不想看到噬巍等人被凌天击杀。 就在慕容澈打开的瞬间,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他的黑眸一紧,视线落在仲夜雪的身上。 来到仲夜雪的门口,门确实没有关,她轻轻推开,走至她的房间,便触到放在床上的浴袍。 她是真的不愿意杨泽过去,毕竟李景胜什么人她一清二楚,杨泽过来的话,准没有好事。 “三哥,今天看你出关了,真是太好了,你有准备的春心丹吗?”董平开门见山就要丹药。 为何李茂心宽至此,占无主之地者皆可称王,不仅世袭罔替,听他的意思还要跟他们平起平坐,称兄道弟。 以盛青茹的为人,王晨相信她弄不出什么暗话伤人之类的事情,估计这姑娘性子直表情也不会掩饰,说起爱人的时候满眼放光,只要韩丽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出来俩人关系不一般。 第43章 乱棍打死 苏轻宛嗤笑,少年看了苏轻宛一眼,蹙了蹙眉,李雪樱冷笑说,“苏轻宛,这样一株魏紫极难培养,也就宫里或公主府能养出几株,你就等着长公主拿你问罪吧。”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推了这位姐姐才会酿出祸事,罪魁祸首明明是你。”少年没惯着李雪樱,他年龄虽小,却有一种超出同龄人的稳重。 李雪樱淡 在教皇的右侧,也就是本格齐大主教的对面,还端坐一名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相对于光明教皇,这位年轻男子锋芒毕露,他身上传荡着浩瀚而又强大的气息,不经意间散发的光明元素更是无比浓郁。 那样一来的话,我就可以成功凝胎,正式踏上修行的康庄大道,最后成为一代宗师也不无可能。 “你避一避也好,不是安全会出问题,是你自己先求得心安。心里不安,再安全也没有用。”龚平说道。 世界如果是有颜色的话,那么他们就是黑白灰三色,赌博和情-色,就是这个世界里灰色颜色中的一种。 如今它动了,其他又如何能够安静,就连精灵们都感觉到他们体内的斗气或者魔法在疯狂地涌动着。 黄晨的声音很忧伤,很好听,选的这首歌也不错,特别是感情,表达的很好,把现场好多人都唱哭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地上躺着的云青月突然身体一动,随即一声嘤=咛,终于是从昏迷之中醒转了过来。 龚平没有问船的损失,先问人。这一点令王建南心里很对胃口。妈-的,什么船比不过兄弟们的命重要。 卡嘉莉的话,最直观简洁的解答了我的疑惑,令我心头一松,如释重负。 “原来,苍天一直存在,并发展壮大了,古仑他们现在何处?你怎会找不到他们?”苍云坐到了龙头座位上问道。 将双手放在两人肩上,苍蓝色的光芒将三人的身体包裹,只在一眨眼的时间内,三人便来到了地面上。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听巧的声音,吕氏赶紧掀起帘子招手让听巧进去回话。 我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老罗告别,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我妹妹手术更重要的事情了,出门之后打了个车,还没到医院就接到了贾仁的电话。 但在龙且与邢涛的双马而议之下,决定将战斗暂缓,双方都爱惜自己的将领。 “我们的韩总又一次把价格提高到了一个新层次,感谢韩总大力支持慈善事业!“主持人也显得尤为激动。 她听不清自己的哥哥在说什么,她的眼里只有那张不断地放大的俊美无双的脸。 此言一出,张无意拂尘突然变成一把火剑,火剑朝着周星星劈下去,只可惜会劈个空。 吴公子气得脸都涨红了,上前捂住于晴儿的嘴,没想到于晴儿不仅躲开了,还像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 傅诺眼巴巴地看着傅颂离开,心里有些失落,下一次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 另外一边,钟离昧、虞子期同齐国的顽强,使得两支劲旅一直无法挺近。 “你懂什么,他们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我们准备是我们的心,你这人,就没有给人当爸爸的自觉。”杨瑞婷一阵数落。 罗刹在深渊相当于仅此枭皇势力了,里面个个拎出来都是实力非凡,可独当一面。 他对催眠没做过任何的研究,但是听人家说过,厉害的催眠大师,就是一个响指打一下,你有可能就被催眠的。 第44章 热闹 安平伯夫人和李雪樱震惊抬头,没想到长公主饶了李雪樱,却降罪陆枫,把他调去太仆寺,掌牧马政令,虽属兵部,却是远远比不上在翰林院有前途。 安平伯夫人当初愿意李雪樱下嫁,皆因陆枫能进翰林院,前途不可估量,他们想着陆家兄弟一人在锦衣卫,一人在翰林院,陆枫将来进内阁,当首辅也有可能。安平伯与夫人才愿意李 他不是还让老方来求了旨,盖了印,让明日就公布杨昭武和谢怡心的婚讯,为什么今日就突然走了? “这不是杂役试炼的头名柳星河吗!”有人眼尖,认出了柳星河,呼啦下好几个弟子围了上来,之前法阵投影看的不是那么清晰,现在看到真人之后,都生出了好奇心。 柳星河完全无视,给酒店管事又送了一千万两的星砂,保证金是不退的,这让柳星河也有些心疼。 “外面闹的这么凶,难道又出了什么医疗事故吗?”谷苗苗略显焦急的问道。 看见墨镜男子回来了,朴敏元赶紧站起了身子,一脸期待的样子,大声的问道。 在场的两个医生,以及冲过来准备帮忙的保安,一看这样子,全都傻了眼了。 看到展步摇头,王岩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他们武术协会真的是徒有其名,没有什么能真正镇得住场子的高手。 毋须怀疑,如果不是身上钱不够的话,林穆相信这家伙绝对不会吝啬再多买一把多兰剑。 听到楚少阳如此一说,中年人朝着众人一挥手,顿时朝吕柔围起来。 啪嗒一声,以妖姬e技能为进攻号角,当金色锁链命中的那一刻,扎克的延伸手臂、蜘蛛的爆炸蜘蛛以及大嘴的生化唾液瞬间跟上。 吴雨泽进出别墅非常的匆忙,打开房门进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又走了出来。 别的不说,他施罗德十星大法师境界,风系法术的权威,看过一遍之后,竟也受益匪浅。 “什么保密,我猜你根本就不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在吹牛而已。”萧月使用了激将法。 四月份大比,有的提前半年,有的提前三个月,都早早的来到白城。 “还有这种东西?”艾斯有些不信,但还是把丹药吃了下去,毕竟佐助想要害他,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五百场只剩下最后一场,这让莫林松了松口气,揉了揉疲惫的脸,让自己精神稍微振奋一丝。 高峰确实是把关于丁白雪的指控直接讲了一遍,就像是在左辉面前扔了一颗炸弹一般,一下子将这名伤员给炸晕了过去。 两人先是收集起这个世界内的全部混沌灵宝及碎片,然后再利用造化玉碟提取混沌残骸中的奥秘,最终在世界的中央炼制出一座祭坛来。 飓风从李云的口中急速飞出,看不见的风刃不断在切割着保护着那名忍者的结界,虽然每个风刃都没有办法将结击破,但是每一次攻击都能够将结界现行。 “三清道尊”看着毫发未伤的太玄魔神不由得一怔,没想到自己三人出手只带来这样的结果。 拜仁慕尼黑的球迷慌了,在李青山进入禁区的时候,他们的心脏在怦怦直跳。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叶坤护在凤于飞的面前,现在,他可不能保证了,毕竟他们是对立的阵营。 “好。”凤于飞的心中略有些失望,为什么,他不肯为他当日的行为辩解一下呢?难道他便真得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第45章 撤职 苏轻宛来公主府一是送礼,二是求长公主把陆枫赶出翰林院,事都办成,她也没有就久留,带着绿竹辞别公主与陆念青。 门外马车已在等候,苏轻宛刚想上马车,身后传来了陆璟的声音,“嫂嫂,留步。” 苏轻宛微微挑眉,陆璟今天没穿官袍,仅穿鸦青色交领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绣云纹银色腰带,穿堂而过的风吹起他的长 颜玲玲显然没料到钟希望会问当年的事,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这是“从头算账”的意思吗?心里更紧张了。 纪璟睿紧紧的拥着秦念,感受到她在自己怀中轻颤着,心疼不已。 萧姝冷冷的,不说话,船夫听到无未的吩咐,直接将画舫驶了出去。 根据张叔张婶提供的信息,去年秋收的时候,有所谓的高人接触父母,说了一些挖掘卜家占卜传承的事情。 吴冕心中一惊,连忙将卡片收起来,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注意后,这才松了口气,可握着卡片的手却没有松开。 初焕晨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又被猜中了,他不禁怀疑,难道他就这么容易猜? 廖司看不顺眼格陵,他用脚趾头想都清楚。格陵无端前去炼药师协会,难免会惹廖司怀疑和提防。 话落,江邬脸色一片死灰,而江氏气的牙痒痒,手都被她的指甲给抠烂了。 “好。”众人纷纷点头,对这个事充满了期待,毕竟这是一条成名的捷径。 今天一共四更,晚上更三更,四更应该会很晚,大家就不要熬夜了,可以明天早晨看。 吃顿饭不会掉块肉,但让他们知道自己灰溜溜的回了海城,估计要被冷嘲热讽半辈子。 今天就按着昨天傍晚那人留下的痕迹看看,如果没找到,再去寻其它老兆的位置。 酒瓶怎么没有落下来?睁开眼一看,苏青芒一只手就抓住了程国建的手臂。 叶珊珊看了一眼台上的叶笙歌,眸底深处藏着浓浓的阴毒和怨恨。 玉扶摇放下警惕,蹲在床边,安心欣赏正在梦中与病痛奋力挣扎的楚晨曦。 再说回有求必应屋,其他学生就算得知了这个秘密,也是藏着掖着。 不是这种性子,那在前世,也没法撑起家里的半边天,张罗那么多事情。 说着,拉开椅子坐下了,摊开稿纸,开始整理顾北已经修改完的剧本。 忙活了那么长时间,熬到现在,吕律先去看了下孩子,这才简单洗漱,跟陈秀玉一起上炕、熄灯。 王家哥俩就是太迷信冯裤子了,他说什么都信,结果就是其兴也勃焉,其败也忽焉。 常山搬了许多大山,摆出了虎踞龙盘之势,将云荒星的灵脉全都引的朝着这个虎踞龙盘之地,造出了聚龙之地,然后,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引下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起了这个聚龙之地。 瞬间蔓延出数百里的距离,四周的山体都被波及,瞬间就化成了粉末,无一破绽,全方位的反击,也成功的解除了轩辕剑的锁定威压,而轩辕剑也是一颤。 “怎么了?”唐虞有些紧张地反手扣在她腕脉之上,沉下心感受了几个呼吸,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真的染了风寒。”说着,已经从外面替子妤把窗户给掩上了。 这一巴掌比解一凡或许力道不足,但却凶猛狠厉,只见王虎身子不稳“噔噔蹬”向后退了几步,头部更是狠狠撞在金色米兰大厅里的喷水池沿上,顿时鲜血直流。 第46章 利弊 “为什么不准去,你要脸面,我不要,我一定要去求长公主,我儿犯了什么错,竟要接受这么严厉的惩罚,他好端端在当差,连公主府的门都没登,这是天降横祸,长公主怎么能如此心狠,毁了枫哥儿前程。” 陆少卿急得失态,“你快闭嘴吧,你要嚷得满京城都知道陆家对长公主心存怨怼啊。今日是长公主独子的生辰,你去府上跪 不过就算是平庸,也不是江海这种没有种族背景,没有种族优势的可怜孩子可以比拟的,天生四阶的战天炎,注定了徳布拉兹的强势。 “放开她!”江海见状一怒,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近出现在了其手中,江海脚步一踏地面,蛛王步发动,高举着月,狠狠的向徳布拉兹劈去。 黄翔身后并没有跟着别人,因为同样是相信队友的华侨大学也相信内线己方球员能拿下篮板球。不过当他们认清事实的时候黄翔已经到了三分线处,篮球也飞过了半场。 “你醒了?”白衣少年一直寸步不离等在‘洞’外为林胜护法,见到林胜出来,迎上来问道。 墨阳也回了一趟龙府,一江没有陪嫁过去,是因为在龙府还有些事情要做,如今,这边的残局已经收拾,墨阳是带她过去的。 到了公寓黄翔直接趴在床上呼呼喘着粗气,而同屋的刘川不解的看着黄翔,还有几个闻讯赶来的队友看着黄翔满脸的疑惑。 “从没听说过化学家能改装动力滑板的……”陈弈吐槽到,然后选用了浮游前行的魔鬼鱼,这是唯一一个本身就能够搭载动力装甲的载具,而且飞行的模式也比在地下爬靠谱许多。 在做了一些战术模拟之后,已经略微有些疲惫的陈弈就早早睡下,强忍着兴奋和期待进入梦乡。 一滴汗珠慢慢自江海额头滑落,没想到大风大‘浪’经历了无数的他,竟然在‘洞’房‘花’烛自己的老婆面前犯了怯,还流出了冷汗。其实主要的原因是坐在‘床’边的是沐颜宁惜,而不是沐颜宁静。 有传言我是自天地初开时便存于世,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其行踪。 据说第四十三代天师羽化之时,曾留下法旨;百余年来,云台山二狐对吾道贡献良多,已成仙果,天师府内可为其塑金身以祀。第四十四代天师张宇清遵从遗命,便把当时的西厅辟为狐仙堂,并塑了神像供人祭拜,以受香火。 肖天浩拎着糕点跟在林冰一块来到教学楼后面,穿过一条潮湿的弄堂,来到一间旧平房门前。 决定分兵之后,第二天,王翦便下令蒲阪关的三十万大军渡河,向河西进发。 也不知道他是有第三只眼还是怎么回事儿,竟然看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肉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由于这名特务经验丰富,又比较狡猾。每次发报的时间较短,地点调换又频繁,让情报科的人员无法找出他发报的地点。 方家的其他人都是纷纷松了口气,方潘等人的家人更是在心里想着,等回去之后,一定要让自家孩子知道,现在的方正可是招惹不起的。 只要找到警卫连移动的方向就找到首长、机关主要人员突围的方向,自然也就获得了中原军区主力突围的方向了。 郑介民上任当局长之后,叶朋诚本想通过郑介民的私人关系,将肖天浩调到其他的部门。 看了一眼背后堆积如山的材料,徐飞心中大概估算了一下,这里大概还能炼制出大约两千多份第二种药剂。 叶灵欣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龙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 轻轻向后甩了一下头发,浅羽一个眼神过去,柯南就明白了浅羽的意思。原因无他,柯南自己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还有两天就到新的一年了。2002年的元旦。楚风学校例行每年的校元旦晚会策划中。李权他们班主任这天找到他让他准备个节目。说是直接通过上晚会,不用经过选拔排练。 而他身边的亲卫舰队也开始跟着锡天泪不断的后退,整个防御严密的大军中心就像是一块腐烂的苹果,从锡天泪旗舰那里,开始不断的往下陷。 里面的蛇屁股见赵有才跟天要塌了似的,急得不行,忙道:“营长他们刚出去!”赵有才一听,立马撒腿就跑。 十几天不见,林海峰的白头发明显增多,人也消瘦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林海峰的确是忙晕了头。 而与此同时,更是从前方吹来了一阵阵白色的水雾,从他们身上飞掠而过。 “如果说粥的话,正好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中华美食街,在那里有一家以滑蛋粥闻名的中餐馆哎。”博士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潶少发誓,他这一生从没有坐过如此之慢的太空飞船,但他找到了事做,那就是分析人类这个充满矛盾的种族。 钢铁侠在战争结束后就归队了。但浩克现在下落不明,看样子就算找到班纳也未必会乐意归队。 这林林总总的修士足足有三十多位,但是其中真元境修士却不过是占了三分之一罢了。 元夕他们也闯出来了,所有人都在两道浓雾中间这道间隔处修整。 他经历过很多次濒死的瞬间了,甚至已经以此为理由告诉自己已经不再畏惧死亡了。 张若尘也不多想,当天下午,就离开神剑圣地,准备先去一趟第三十一城区。 真元境九层的妖兽想要杀死便已经实属不易了,再要拘禁其之魂魄,更是困难重重的。 看到亚瑟注视着自己身体的目光,塞西莉亚的脸上顿时又有红晕浮现。 不过禁飞只是对普通仙人说的,对于可以碾压一切规则的强者来说,一切规则都仅仅只是规则而已,除了这个以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强者逾强,弱者逾弱,除了名义上还是三十六岛外,其实最末尾的几个岛屿已经基本上是被罗门岛几个强盛的岛屿李代桃僵了。 “想要出阵还要看你们能不能过了我们这一关。”沉闷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内响起,这道声音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第47章 震怒 “大伯母莫要忧虑,明日早朝后我会为兄长说情。只是……”陆璟心里清楚,此事已无转圜之地,“兄长在翰林院根基尚浅,并无政绩,长公主政令既出,皇上又疼爱外孙,断不会听旁人求情。” “你别听你大伯母胡言乱语,你不准求情。”陆少卿也急了,“你大伯母不懂朝中局势,皇上疼爱外甥堪比亲子,怎么可能会听你求情, 此次闭关,除了疗伤外,通天还在累积天下信仰之力,准备反哺天下教众,刚才那一道声音传遍四海,便是开始。 对于林天而言,金仙境界之下的生物,不过是动动手便解决了的事情。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后,鄙视了斜眼瞧了瞧对面的酱油,不禁感到:这家公司真是太寒酸了,难道就没其他人了吗?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屌丝男来面试呢? 中二病患者貌似都会这样想,当然我们只能说一点那就是这样的家伙都是张蓝心一样的患者。 杨辰点了点头之后就一脸正气的往前走着,那个男人却是懒懒散散的更大的杨辰的身边,杨辰也不管任何的事情,他就很直接的跟在了他的身后,来,到了那一座私人领地的时候,这个男人才忍不住的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 这座道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人们已经记不得了,但是自从这座道场出现以来,无数好奇的人们也曾尝试过接近道场的大门。 这么想着,柳生瞬间就把一切抛到了脑后,得意洋洋的哼起了歌来。 莫邪虽然不太喜欢这样的应酬,但是他依旧是不厌其烦的和那些宾客们一一闲聊着,并且不时地回答他们一些与自己有关的问题。 高娞媛轻轻一个纵身,来到这个楼上,她用细长的铁条,轻轻挑了几下子,就挑开了。就在这时,有几个粗大的保安过来了,一个保安队长是一个大鼻子。这个大鼻子对这里好象特别照顾。竟然直直奔着这地方来了。 张皇后看着朱厚照略显苍白的脸色,自然明白他在弘治皇帝那里吃了瘪,不过既然朱厚照自己不说,她也决定当做不知道。 拐到一旁的车棚,绕路到老师们住的房子那边,顺着围墙绕了学校半圈,找了个好翻的墙头,江雪自行车也没要,翻墙头跑了出去。 “姨母!”赵远航尴尬地叫了声,打架不丢脸,这个年纪还让长辈护架就有点丢脸了。 外面开始传來清仁那变了音的哀嚎声。湘勇上下,是早就对绿营的官兵蓄了怒气的,用起刑來,下手格外凶猛。二十军棍打下來,在清仁看來,简直赛过二百军棍。竟把他疼得,一连咬碎了两颗大牙。 但是当刘洋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一种满满的压迫感依然让他们浑身一颤。 她要让佛地生灵看到阿弥陀佛的‘恶’,而后她再出手,镇压阿弥陀佛,这样她便会成为佛地生灵眼中的‘救世主’,到了那时,人们对阿弥陀佛的信仰也将会被瓦解,她将会取而代之,人们将会转而信奉她。 李观棋身后出现了无数异象,有半山半城被朦胧紫气和白色雾霭包裹,有壮阔无比的山川倒退,化作废墟,有锦霞满天,气息浩瀚,漫天瑞彩的古树摇曳,更有仙凰翱翔,护佑全身。 六年间,掌教对他关照有加,得了什么好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都会第一时间送给他,让他吞服炼化,希翼解决他的问题。 第48章 风骨 陆璟缄默不语。 林氏说,“眼下最重要是求昭兰去说情,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她当年掉落悬崖,不是好端端地活着吗?” “嫂嫂不会帮你们的。” 林氏却很自信,“她和枫哥儿是结发夫妻,一定会帮我们,三郎,你尚未成亲,女子一旦成婚,认定了夫君一生,她就会拼尽全力相护,就算有龃龉,夫妻也没有隔 剪了很久,岑少卿也没剪成功,反而成功的在手指上留下了两个伤口,鲜血滴在红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 接下来,林潇潇通过一家服务器公司注册了游戏社论坛域名,租用它的服务器,并在网上找到一套开源的论坛代码作为自己论坛的代码。 因为他带队进攻的马赛市,号称十万的守军,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民兵级别的武装和准军事武装,单凭这些人竟然会给自己造成如此‘巨大’的伤亡。 一头蓝色的头发,修长的身材,穿的竟然是和水玉蓉一样款式的衣服,两人也颇为相似。 其间穿过一片大厅,足足有几十号人里面办公,一片繁忙的景象。 谁知道,一名两鬓浓胡须的男子,狠狠地一掌拍在证件上,把证件的塑料壳都拍碎了。 只见徐贤正卷缩着身子侧躺在自己身边,而且嘴里还在不停嘀咕着什么。侧过身子,李曼曼和徐贤面对面的躺着,看着她的脸发了好一会儿呆后才扬起一个嘴角。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才下午,他干脆也就不打算起来了。 刘浩一脸失望地说着,如果不清楚详情的人看到有可能真会被骗到,但是直播间里面的人可是一直在看着他的,怎么会相信他会亏本呢。就刚才潜水一次的收获都抵得上别人一年的工资了。 靠,之前听这货牛逼哄哄地叫自己来这问话,还以为他家是不是转运了,结果,以防万一,老子合同都拿来了,就这? 他们觉得,哪怕没有突袭组的帮忙,仅凭他们七人,配合身上的震撼弹闪光弹等武器装备,也能在瞬息间制服目标。 早知道上杉姐姐会因为这一点倾心于王天邪。她跟本就不用花那么多心思来构思如何在上杉姐姐的名字上画交叉了。 陈天南看着自己的儿子谩无目的的在这里游荡起来,也苦笑了一番,陪在他的身边,东走走,西看看,全然没有什么目标。 刘月吼完伸手一挥将十只射日神箭招来,十只射日神箭猛冲而来紧紧贴在其背部,发出金色的光辉,犹如一把打开的纸扇。随即刘月左手一个翻转,后羿弓成攻击模式右手搭箭,拉满全弓轻轻一松。 “好,先到的先用,跑得慢的,只能吃剩饭剩菜。”程老魔王马上应允道。 而且,南宫问天这个名字,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南宫家族的几个杰出子弟,南宫问月,南宫问星,南宫问雨,南宫问雪这四人陈逍都不陌生。 它吃得很少,每天越吃越少,肚子也不饿,几人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没办法逼它吃,十分头疼。 “怎么回事,为何没有残魂出来给射日神箭加持力量。”章郎无力的自语道。 “还要呆在这里看吗?”甄凡看了看佐伊,怕这个姑娘受不了,如果还出现伤亡的话,不知道她的情绪会不会变得还要激动。 听到不用再掏银子,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刘远一个功德碑序,可把众人坑得不轻,这里再要凑钱银,估计很多人都怕怕。 第49章 反省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请自来乃是不速之客,主家不在,我们当奴才的自然也不懂什么待客之道,您若等不及,回家去吧。 陆枫气得半死,在花厅里不断踱步,在苏轻宛与谢家夫妇回来前一刻竟回了家。 管家说,“姑爷走时说,女子出嫁从夫,大姑娘是陆家妇,在娘家小住惹人笑话,要您早日回家去。” 苏轻宛 “你们会不会说话?”既然出来了,那就表示能够听懂她说话,但是,它们能不能说话,又另当别论了。 只要不是有专业人士刚针对地瓷的缝隙清洗过,那里就等于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远远的看去,就是一条条呈田字格形连接在一起的黑线。 不过,素来喜欢压抑痛苦的他自然没有发出声音,即便再痛,他也不会哼出一声来。 跟着叔父走南闯北,李幢以为自己是个经验丰富的生意人,但叔父李修病故,自己接管李家的生意之后,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警车的上方和前面接连落下数以百计的凶兽冰雹,还好驾驶员一直在集中全力,来回闪避,暂时没有遭遇危险。 安紫萱看了看桌子的右上角,那里卧着邓佳亮捧过来的冒牌伯爵,依然在沉睡不醒,很明显是被喂食或者注射了药物,就是为了让它一动不动,以免早早暴露出顶替伯爵的真相。 以及一支特别反应部队,专门用于应对突发情况,这支特别反应部队是配备枪械的。 今日之事,兰歆歆一直在外面听着,虽然极度为兰倾倾不平,却不敢走进去帮兰倾倾说话。 “不施加封印了吗?”星炼回头,疑惑的眨眨眼,现在困住了那个漂亮的凶兽,不是大好机会吗? 叶辰瞳孔猛地张大,然后恢复如常,脸上带着四分真六分假的笑容迈步朝上走去。 进来的果然是李宗贵,住在郑城,在这紫藤居院内院里,凡事都要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李宗贵干脆在紫藤居寻了份厨房打杂的活,每天早出晚归,正正常常的过着郑城寻常百姓的日子。 “师叔,我祖父呢?他没有同你一起回来吗?”李彤当然也希望见到徐洪,不过她还是更加关心自己的祖父李翰先生,可惜现在她并没有看到李翰先生的身影。 公园是新建的,有着现代化的时代气息,不远处还矗立着一座哥特式教堂,另有一番风味,公园入口处有一座喷泉池,水光在照射下闪烁着夺目的色彩。 陨石般的颜色在高高在下的身上爆炸着,即刻,他化作了一团白光。 只见这名弟子露出一脸的焦急之色,可是听到对方的话后,根本就说不出来了。 她会有什么朋友?伸手打了个电话给她,却听到手机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南宫寒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通话记录里竟然是孙诺安的号码!孙诺安出了点事?南宫寒眉头微皱,又打了一下孙诺安的电话。结果却一直无人接听。 公孙剑张扬年初几句时候,身上既然冒出一股强大的浩然正气,使得公孙也不由的吓了一跳。 润在我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开始上朝,我也准备搬回长庆殿,润挽留不得,宝月挤兑说:“我已经把母后借给你两个月了,现在也该还给我了吧!”润这才不好再说什么。 “沫沫,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今天就住我家里吧,我陪你说说话,也好的。”梁华华看着苏沫沫眼底的忧伤,担忧地说道。 于此同时,唐飞的身体直接凭空悬浮而起,一道道七彩的霞光不断从那道虚幻的灵魂体里面向着唐飞聚拢而去。 一时间云过的府邸出现七尊大圣,圣威充斥整个楚家,惊醒楚家所有人。云过第一时间退出游戏,来到楚歌身后,遥看着梅‘花’毒娘君二人,猜出事情的原委。 郭奕的白色能量和银色能量能够修复一切,但自己的脑袋被打碎了是不是还能修复,他不管确定,就算能修复,就算不死,但原来的记忆会不会受影响?郭奕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山起水现!”云过双手一举,仰天一喝,圣域中就出现青山河流。 看着传送晶体在手中碎裂,陆林就在一阵白光中消失在不死者地下城。 见得江辰神色凝重,飘渺与轩云也是再度皱起了柳眉,难道刚才江辰阻止她们出手,其中另有原因?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一句话,让人完全‘摸’不到头绪。没头没尾得让人感觉无厘头。完全不知道去奥林匹斯挑战谁。 与此同时,黯日左手也爆发出了一道诡异的光芒,接着,黯魂寂就出现在了黯日的手中,那对着灵魂有着强大压迫力量的黯魂寂一出,更是让幽魂悲鸣不已。 可陆林并不想放过‘玉’面飞龙,先不说这个令他头疼的名字,单说对方连续两次偷袭自己,既然已经结仇,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那眼神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但陆林知道,眼前的克里克斯骑士肯定不只是克里克斯皇族成员那么简单。 就算战争傀儡再怎么坚固,但是面对万物两断号称什么都能剪开,连帝具也不例外的强大兵器一样只能被剪断。 “科林斯,不要挣扎了,没用的。”王彪高举手中的大地之剑,长长的土黄色的剑芒,从剑尖上喷出来,气势惊人。 第50章 姐妹 安平伯拂袖而去,李雪樱在他身后惊恐呼喊,“父亲,父亲……你别不管我……” “雪樱!”安平伯夫人心有不忍,慌忙抱着她,“你父亲在气头上,过两日他消气了,母亲再劝劝他,这事未必就定死了。” “母亲,你救救我,我不想被夫君厌弃,我还怀着他的孩子……”李雪樱话音被安平伯捂着嘴。 安平伯夫人 这边大家聊着聊着,要么是批判要么是失望,瞬间世界频道刷屏了,但封探员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哪里有问题。 要么是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将令九秋打败,并将另外两人打败,才有可能将这唯一的出线名额抢夺过来。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淘汰者,不仅要面对来回多次的互相挑战,还要进行积分赛来决定最后的排名。 就算他的脾气不好,对着颜妩媚事大吼大叫的,但是颜妩媚也不生气,这也是唯一一个敢对颜妩媚凶巴巴的人,颜妩媚也是习惯了,所以,也没把这回事当成什么事。 安碧夫人蹙着黛眉,缩回车内,看着倚在软塌睡着,愁眉苦脸的孔氏,有些叹惜。 这一下让许吟聆犯了难,这些天的接触她早已经知道荀香这个姑娘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她绝不是一个顺口胡诌之人。 修长匀称的身材,帅气的面庞,加上西装的衬托下宛如霸道总裁一般,每走一步都能轻易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 艾米丽没有感受到洛弈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但他的语气又是那么断定。 乾坤造化丹,已经到底了王品丹药,一旦成型,必然形成天地异象,轰动一时。 赤霄揉了一下眉心,不得不承认,洛弈这一种手段,渗透极强,又非常隐秘,只要无人察觉他的存在,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被奴化,包括天网都无法察觉和调查,甚至他可以反过来,渗透天网。 华天盘算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灵石数量,又看了看场上的形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两千一百万!”华天大声道。 但是,大量的练习就需要更多的神魂之力,以他的神魂之力,恐怕还不足以支撑到那个地步。 “走吧,今晚就是刺杀对方的最好时机。”她的老师芭芭拉已经等不及,却是收到了来自刺客结社的情报,帝国这边已经开始在朝西域那边的革命军逼近了,留给她们行动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但自己一个在姑射山冰雪宫,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把陌生者给赶走。 “亢——”“亢——”两声清脆的枪响后,赌爷王老九和狗头军师身体一歪,就倒在了血泊中。他们两人的腿上都被子弹打到了,血哗啦啦地往外流淌。 九天大笑两声,让汽车城把飞梭从运载电梯运到一楼的出口。一行人都跃跃欲试的坐上飞梭,郑伟奇坐上了驾驶位。 他的躯体被血水染红,显得狰狞无比,如同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杀神,杀气纵横天地间,宛若有在哀嚎。 沈浚得到华天和上官颖的回复后,看准一个机会,对着黑衣老大将自身那条白色灵气凝聚成的龙影释放出去。 但是,那名血族首领几乎可以确定,慕容惜月所使的正是青丘剑法。 “去死…”赵世蛟一双血红的眼神紧盯着望月次雪,手长刀第一次划出一片刀影向望月次雪斩去。 弱弱的求鲜花收藏,有花的亲们支持下吧,没花的收藏一下,嘻嘻。 第51章 跪下 “你休要危言耸听,祖母只是身体不好,素来最疼我,怎么可能不管我。”李雪樱底气已不是很足,她心中隐约也知道李雪华说的是实话,她们姐妹虽不和,却不到结仇的地步。 如今李雪华看她的眼神冷冷的,厌恶极了。 “你就自欺欺人吧!”李雪华说,“家中姐妹因你之过,婚事艰难,你还盼着谁会给你一个好脸色。不 妖兽恨三界,尤恨冥界,因为他们被关押封印的地方处在冥界,地狱深渊烈火冉冉,妖兽不仅不封,还要受着烈火的煎熬。这些都是冥界带给他们的。 因为参赛者大多是“熟人”,而且也没有多少观众,甚至观众都是“熟人”,同时也没有电视转播,所以冠军联赛的开幕式其实很随意,仅仅是达马岚其会长随意演讲了几句,然后便直接宣布开始。 当我看见苏菲居然靠在厕所的墙壁上,自己在给自己那个啥的时候,我差点没有被吓的惊呼出声。 赵希林在门口敲了两下门之后,便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走了进去。 “明白了!”众人暴喝道,德班三基友更是格外卖力扯着嗓子喊,要知道刚才林枫的眼神明显带着威胁之意,万一林枫看他们不爽的话,那估计就得遭殃倒霉了。。 林枫哪能不知道蕾娜是误会了,不过却并没有做什么解释,而是随着蕾娜的话缓缓动了一下。 而相对比,冷云峰松松垮垮的样子,似乎没把唐心怡当一回事,这让唐心怡更加来气,当然也彻底激发了唐心怡好胜的心理。 说来唐悠悠的演艺生涯也还真是丰富多彩,在几年的拍戏过程中她几乎尝试过了每一种死法。而且都不带重复的。 说话间,呜的一下,阴风刮起,让人听起来,很像是某种野兽的呼吸声。 他每走一步,都敲打着阴噬的心,他什么都顾不得,想着后方跑去,随手扔出了二十多个恶灵去阻挡团子。 观众们失去了初次尝鲜的震撼之后,才能够更好的品味这部电影的剧情、人物,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但就算他符合梦境,你也不能跟他通奸,他可是魅魔术士。”斯温再次责备。 这并不是太极的以柔克刚,而是真正对力量把握入微,达到将至巧化至拙的境界。 “根据你祖宗的权威意见,你吃那些人类的垃圾食品才会发育不良。”古铁说。 “哈哈哈哈!墨天才再次诞生了!”墨峰仿佛忘了他还是一个悲剧的时候,此时他又一次的开始得瑟了,甚至墨峰觉得自己口中的面饼都比以前好吃了。 有多久没有使用这件铠甲了,这件全面重视防御力的重铠是拉彼丝为他特意构筑而成的战斗武装。在光辉祭典的时候,正是依靠着这件武装的力量他硬生生从虫海中杀出一条路来,最终才赶上了那次和虫姬的决战。 足足十分钟,他们才停止吸气,然后缓缓吐息,吐息又是无比漫长,直将身体中一切气息吐尽,身体都干瘪了,两人还在吐气,如此又是十分钟。 “为何只是霍都一人归来?难道此次试探,达尔巴竟是陷在全真教的重阳宫中?”金轮法王眉头微皱,想到这个结果,他心中便生烦闷。 还不能去那里,至少现在还不行,还有很多很多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没来得及回报的事情。 第52章 了断 苏轻宛故意刁难陆璟,本也没指望陆璟真的跪下磕头认错,她与陆璟立场不同,陆璟尽忠职守,疑心她也是人之常情,并无过错。她只是对陆璟折腾谢家夫妇上京,害得他们再伤心一场有怨言,故意刁难罢了。 没想到陆璟真的下跪磕头。 “你快起来!”苏轻宛语气有点急。 陆璟起身,似是一点都不在意向她下跪磕 他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邪肆魅惑,给人一种不怀好意地赶脚。 可说完她就想起来,卢馨是不知道邓教练刁难她的事的。虽然自己是很看不惯邓教练,但引导别人对教练有看法是很缺德的,她并不想做这样的恶人。 这学校操场还是挺大的,穿过操场离开不起眼的学校,外边的世界却很精彩,和老港片的街道差不多,估计是林柯看完老电影以后做的梦。 闻言,刚还沉着脸的苏锦璃立即笑开了,“吧唧”亲了顾明珏一口。 刘东捏着手里的杯子,真的有一瞬间想要把赵蔷薇给绑起来好好的教育一番的。 “娘娘不怪御某唐突的话,近日是没有找到心仪的‘画纸’。”御不凡的思绪是转移到了画作上,眸子里是‘露’出了痴‘迷’的‘色’彩,方才的狠烈一扫而光。 名气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不是说像是一个酒香不怕巷子深这种道理的,宣传出自己的名气,对于自己的好处是很大的。 言下之意是白惊鸿剜眼只是为了还我眼睛,而非为了自残,也没有打算接着自残,那我就放心了。 长城地下的这处通道并不算很长,越过中央处一处栏杆,没多久,眼前一切豁然开朗。 事实上是秦止打碎的,那个一人高的花瓶的价格,秦止轻描淡写的说是清朝的东西,不贵。 僵硬着身体,被发烫的枪口推搡了一下,齐媚继续向着山路走去。 霍余晟的脚也落在了床边的拖鞋里,余思慕尴尬地朝着霍余晟笑了笑,慢慢弯下了腰,刚想要拿起自己的恨天高穿上,就被自己身侧的人抓住了胳膊。 如兰的禀告,却正是印证了陈皇后的猜测,不由让陈皇后浑身如坠冰窟,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孔武森被委以重任,这个球如果她进不去的话,不行不行,怎么能想进不去的事儿呢。 这种技法难度很高,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学会的,而且,一次震颤两百下,还只是普通的水平,严格来说,要足足震颤三百下,才达到了较高的水平。 他是听了导演的话,怕沈嫣会被尹熙给带偏了,所以才赶紧跟过来的。打算来当一次卧底,不让沈嫣知道,他就在旁边的餐桌看着,要是尹熙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立马冲出去。 叶敏朝卓溪使了个眼色,卓溪率先抢在寒华宇之前挡在了门口:“寒先生,这种事还是我去就好了。”转身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此时的霍余晟的神思有些混沌,此时的他整个意识都模模糊糊的,像是身体都悬空了一般。 而玉星辰也已经拔光了灵性好的草药,此刻,他也在努力地搜寻那股灵力的位置。 潘安思考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做,凭借二式的能力,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身体组织受损的位置,但要如何修复就不知到了。 墨翟虽然也在看戏,但时刻关注仰阿莎这边,看到一人靠近之后急忙跑开,本能的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那人一跑之下,刺啦一声,本就破烂的衣服几乎变成两半。 第53章 家法 他是断不可能去告发李雪樱,若去告发李雪樱,她必然会和他狗咬狗,他的名声也毁了,为了仕途合谋杀发妻,他的名声毁了,仕途也就毁了。 苏轻宛冷淡说,“那便没什么可说的。” “谢昭兰,女子出嫁从夫,妻为夫纲,你如此忤逆,我可以休了你!女子若被休弃,余生艰难,你可要想清楚!”陆枫拿女子最在意的名声 亮光渗透了黑暗,并且越来越多,而后双方再次交替起来,就像是在争夺地盘。 不过他只是有些惊讶,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却如沐春风。那不是包含占有的笑,也不是轻浮挑逗的笑,只是如老朋友一般的轻轻一笑,如同孩童一样纯洁的笑。她不由的也笑了一下,微微的lu出了一排洁白的皓齿。 但那对眸子,却非饥民所有的麻木中藏着渴望,而是透着犀利的寒光。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毫无将外衫破损处遮挡起来的意思,就那么虚空缓缓朝悬浮的赛区飘移过去。 许大将军和郭拙诚呆在总参谋部里研究着印巴前线的战况,印巴双方的军事态势图不但用大型沙盘做了清晰的标识,而电脑里有更详细的数据供他们查询。 其实早已听天玄无敌解释过,此刻不过是故意打岔,心知此刻已无法辩驳轮回只说,哪怕开罪了她也绝不能让她再说下去。 特温特的球员们一时间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本来,他们还以为冠军已经到手了,没想到金远这么一下,他们的冠军梦想毁于一旦。 他不知道郭拙诚确实看出花来了,见郭拙诚如此认真,他没有敢出言打扰而是默默地离开。 乃至徐离焰雨被隐瞒,也全靠她自中周旋解决。日后若有机会,能由她露面取代了那忘情门的话,既算不亏待她,又能使人放心。 “彩云易向秋空散,燕子怜长叹。几翻离合总无因,赢得一回僝僽一回亲。 深夜,当所有矿奴熟睡之时,萧问伸手轻轻拍了拍老崔头的胳膊,和老崔头打了最后一个招呼,然后无声无息地从地铺上爬了起来。 众人闻言,脸上瞬间黑了下来,差点怒骂出声,若不是忌惮着男子的身份以及实力,估计早就出手了。 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把‘机关铳’给大规模制造出来,至少先制造一万个,这样的话,前往北方海域那边,一旦出现问题,可以派遣一万机关铳妖兵作为先锋。 君海心的目光看着正和白悦然玩得一脸开心的君玥惜,眸中弥漫上了一层悲哀。 其实结局早就已经写好了,之所以开头那么拖拉,原因不过是王凯好奇心起,想要试试他有多少本事。 “不,弟弟,你死心吧。我不会爱你。我回国后就会结婚了。”她又一次在他扩大蔓延的伤口上补上了一刀,这一刀狠而绝,几乎让他的心整个痛到停止跳动。 不过,要她从来一遍,她还是不会放过沐若云,会在一开始就解决掉她,那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她的孩子就不会胎死腹中。 “可是……可是你……”龙兵有些话不能对老七讲,虽然他曾经是华夏的特种兵,可是现在他毕竟已经转业了。 因为他是弟弟,而她已经有尹落,而他已经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她。 可是现在弹药是严重缺少,而且还没有办法补充,看来下面的日子要尽量节约子弹,多使用冷兵器了。“妖后”还决定将这个山洞作为她们晚上休息的地方,虽然出来进去比较麻烦,不过这里很安全。 第54章 陆云姝 陆璟语气森冷,又掌锦衣卫数年,身上那种肃杀压得林氏与陆枫喘不过气来,林氏却仗着长辈,强硬说,“内宅之事,三郎莫要插手,免得惹人闲话,还是尽早离开,我自有主张!” “大伯母,内宅之事,我不会管,可因内宅纷争,惹得兄长,伯父一身腥,那就是祸端!李雪樱与嫂嫂在长公主宴席上起冲突,兄长遭贬。你今夜若不 “你们回去吧,告诉龙太子,我不想他变成龙干,我们不能在一起。”旱魃神色平淡的说。 王彩君一下子惊呆了,就见整个河西里的百姓,竟然是整整齐齐的跪在了地上,低声的啜泣着。 而这时,放在外面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串陌生的号码,在白天和韩雨薇去洗澡的时候,响了一遍又一遍。 “见教主?教主现在也是繁忙无比,而且现在恐怕教主并不在白芒星上!”江山仙王有些诧异,不过依旧照实直说,毕竟李成风虽然身为仙君但是在境界上已经媲美仙王,所以在说话上江山仙王早已把李成风看作是平辈中人。 从那个时候起所有人就并没有采用商量这样的传统解决方式,而是采用了少数服从多数的选项。 伯夫人身子骨弱,耐不得长途奔波,这回入京的几个都是晚辈,对年氏这个姑母的性情多有领教,压根就不信她会受人欺压。 “这天灾人祸的,有人怕也是……”高英继续叹息道。眼角微微下垂,但是却是不经意之中闪出了一道精光。 再加上段飞和惜貌可以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的,但是那又怎么样?自己只要给段飞下了催情药,段飞还不是乖乖的上了惜貌的陪嫁丫头,甚至把那个陪嫁丫头给逼死了。 周圆圆他爸连连点头,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回房睡觉去了。 尚且不说北胡兵马的战斗力就要远远强过西凉境内的那些悍匪,还有那贝蒙草原,那可是胡人的地盘。 但华夏不过是一个没有先进制造业的穷国,和他们根本不形成竞争,也没有能力发展商业间谍。 姜聪将最后一块面筋放入盆中,就来到了灶口,打算起锅烧水了。 就是不知道村里能不能接受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放火杀人的人,这年头为了能吃绝户做到这种程度的也算是少见。 巧的是,刚刚招揽的殷九方十,都是以斧头作为武器,可以让他们去请教金开甲,试试能不能得到传承。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第一层阵法的能量已经完全涌入他的体内,他感到一阵晕眩,随即失去了知觉。 她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她索性放弃,靠在坐椅上平缓呼吸。 鸡鸭鱼肉,粥粉面饭,各色做法应有尽有,但数量就比第九层少了不少,只有几千种,不过都热气腾腾,看上去很是诱人。 而教堂的牧师为了养活这些人,才和帮派大哥“奥德·佩里”合作,在暗中创办了无限制级地下拳击比赛。 半空中的战斗,朱天蓬一会儿追杀猱狮精,一会儿追杀雪狮精。两头狮子精联不起手,越打越是不堪,已经十分狼狈。 这些都是敌人,以前虚境在的时候,姜预不敢动,但现在,局势发生了完全的转变了。 还是那般的凌厉果断,不带一点拖泥带水,半神武士的加雷斯战败。 这种反其道而行的做法,让原本一脸轻松的姬无艳有些惊疑不定,完全摸不准朱天蓬的想法。一个新晋游将,竟然直接走进他的武道真域中,难道真不要性命? 第55章 婚姻 苏轻宛听得心中火起,“这张郎君与你有婚约,明年成婚,婚前却安置外室,有了子女,你想退婚?” 陆云姝点了点头,咬牙说,“这事原本想等大哥哥与李雪樱婚后再议,家中都为大哥哥娶亲的事忙碌。若谈起此事必然晦气,我也不想节外生枝。谁知嫂嫂回来了,嫂嫂,你活着妹妹很为你开心。只是近日来,家中事闹得满城风雨 苏欣气的一把把桌子给掀了,但是她有底线,不对老人动粗,只能憋气回房间砸被子。 那些红叶学院的弟子们,见自己的老师都不是那黑雕和紫狼的对手,于是瞬间四散开始逃窜。 苏欣嘴里有饭,不便说话,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晓。 飞机头被打扰了一番,现在意识有点清醒,他看了看窗外的鱼肚白,打了个哈欠。 但是却有着隐隐的危机感,估计要是全力爆发的话,战斗力也能够达到元婴期的级别,所以他们五人才能够屹立在这里,不然的话实力不到,其他四个元婴期修士怎么可能会带他。 拍摄时的“咔嚓”声响个不停,这下可有不少热点可写了,大家都异常的兴奋。 这只属于生活在火属性生灵才能够察觉到的诱惑,开始弥漫在火山中,在火山深处突然睁开一双瞳孔,赤金色的瞳孔中呈现出惊喜之色,只见这个生灵沐浴在岩浆中,抬头望向天空,带着些许的疑惑。 急湍的瀑布之下,身影依旧,坚毅地顶着飞流而下的巨大冲击力。深林之中,“刷刷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而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靓丽的身影也在挥舞着长剑。 毕竟那些东西就算在玄幻大陆上也颇为珍贵,在这里有没有生长也不一定的事情,只能慢慢找了。 “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孙昊迟看出对方是准备认输了,于是很是嚣张的拿话激怒他,让他和自己打。 “你是没有亲近过男人,不知道,那男人身上真的有种危险却迷人的味道。离他远点好,不然我敢肯定,你最后会死在他手上。”她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 “不管翼想做什么,马修又打算接下来做什么,我看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怎么让紫凝和海伦娜恢复过来!”树苗道。 顾阑珊这一次倒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依旧看也没有看一眼盛世。 “我害怕黑的,就先准备好,我们下去吧。”玮柔荑贼兮兮的笑了出来。 在她答应不会反抗后,赫连和雅就给她易容,然后三人乔装出了宫。原以为会有些困难,但赫连和雅将南诏王赐给她的金牌一亮,侍卫马上推开了。静荷计上心头,看来有这金牌便可自由进出南诏王宫了。 “还有,如果我们通过波尔加多,暗中布局,把艾萨克给拉下马,那族中隐派将会大受大打击,到时候,少爷有更好的机会也说不准呢。”加比最后一句话,就像是精确的补刀,终于把波耶给完全的打动了。 看着云朵朵的脸色根本就没有因为他输入内力而好转,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担忧,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云朵朵体内。 夜倾城一想到,今天两人本来是准备吃饭,约会,做一些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 “我可以不吃不喝的。”肖白竺无所谓地说,这个躯体是太空种。太空种比自然种还是要方便很多的。 第56章 乡野 这一点她倒没想到,主要是她自幼都不与女子为难,若非为姐复仇,她都不会那样算计李雪樱。 “我要好好思量,如何巧妙退婚。”陆云姝也有了决策,听了苏轻宛的话,本来踌躇未定的心如今也定了,有了方向,人也显得有精神。 “你的婚事定在明年,慢慢筹谋。”苏轻宛淡淡说,这事其实也好解决的,张家势弱,不敢 “你听得懂,只是你一直在拒绝我,夕夕,我给你时间考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也别拒绝我对你好。”枫水涯拉着我的手很是深情的说着。 \t接下来,就是林墨瞳努力提裤子,苏丹依然是自言自语的解说着,貌似想通过这些事情表达自己的见识非凡一样。 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脚下也立刻没有的力量,腿一软,便向后仰去。 但当时看到乾坤如意袋中的言心孤时,因为太过仓促,而且言心孤又受伤,就没在意这点,但潜意识里是注意到了的,才让心里一直疙疙瘩瘩的,觉得不舒服。 虽然不知道他们寻找洛纤雨的目的是什么,但绝不能让风筱月落在他们手里,以免受到伤害。 但是碍于两家高校的关系,毕竟称为兄弟院校,而且自己和hd高校会长潘无岳也算半个朋友,再加上自己和关一生关系有不错,多少表达下关心是必不可少的,不过王墨并不合适去做这件事。 八位黑袍魔将与大几百位神阶鲛人围攻,身在包围圈内的姜九黎与姜黎曲岩皆是感到压力极大,包括囚牛与霸下在内。 林墨瞳只感觉一阵恶心,拍拍胸脯,幸亏今天没吃早饭,不然糗大了。 “老人家,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来好了!”站在锅前那人掀开锅盖,却没直接舀水,而是对站在烧水老汉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听见黄裳这个恬不知耻,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要求,宋子阳等人都愣住了。 说完用手指了指里面还在收拾东西的谢媛依,谢媛依现在在朝阳中学的人气可是很高的。 一來是担心安国庆和李彩凤夫妻也采取周爸爸那种默默关注。静观其变。暗地插手的态度。他觉得家长采取这种方式固然稳妥。但对他这个一心想把安然套牢一辈子的当事人來说。却未必是好事。 王泽气的差点跳起来,一提到战利品,她就有些心痒,也顾不得这两个已是重伤而构不成威胁的两人了。 这不金蝉子暂时安抚住了那对夫妻,只说自己这边已经有了计较,让那汉子暂且安排下住处。 周天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此时的周天龙,脑袋中一片混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激动、喜悦、苦涩、悲伤、惊讶,各种各样的心情涌入到他的心头,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苏游发现自己距离敌人已经更近了,双方之间差不多只有六七米远了。 苏游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装成一副专家的模样说道。 这样的变化,自打开始进行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止,仍然在迅速、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反正他们只是做一下证明而已,只是陈述一下昨天我晚上发生的事情,反正也没有说谎,因此,他们说话的时候很淡然,一点儿也没有心理负担。 后来,为了躲避普天下不怀好意的修士,公孙家族的族长迫于无奈,只得带领族人远走他乡,甚至还隐姓埋名,改为了孙氏,这才在这离火岛上定居了下来。 第57章 美色 陆云姝说,“庄子上的婆子说到底也是陆家奴仆,对主子不敬,本就该严惩,我有些羡慕嫂嫂的手腕。” 当主子,就该有主子的样子。 苏轻宛对楼下的动静无动于衷,绿竹惩治过婆子,披着一件薄毯倚在廊下小憩,婢女青青劝她上楼去休息,她们值夜定会小心。 “打起精神来守夜,不必管我。” 后半夜, 原是肝肠寸断也不过如此。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雨水大滴大滴地砸在身上,看着眼前烟雨朦胧的雨帘,忽然想起了那时的断肠崖。 虽然科尔森和梅琳达确实相信帕奇是个拥有强大超能力的人,但这所谓的“神”也太特么扯淡了吧,他们显然不相信,质疑的表情毫无掩饰的摆在了脸上。 一个多月的时光就这样在刻骨的时间里度过了,我从未觉得原来一个月竟是如此的漫长。原来和靳言不能相见的日子,我的心会如此地焦灼。 我拼命守住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这么被攻破了。因为商临的话真的成了真。 顾凌川直到深夜才应付完宾客,派人将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们送回各府,当府内终于安静下来,一片狼藉时,他才松口气似地笑笑,整了整衣襟,稳步朝新房走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当我们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孟长青在我们身后大声地咆哮了一声“对不起”,随后如同孩子一般嚎嚎大哭起来,那凄厉的哭声如刀镌在心口一般,撕裂着大姐的心的同时,也让我的心跟着隐隐作痛。 “没人希望和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做朋友,我想你也一样。”我说。 上次纽约之战时,他的短板就已经暴露出来了,在那种大战争之下,他所发挥出的作用其实并不比鹰眼他们多,对抗齐塔瑞军队的主力还是托尼、索尔跟班纳博士他们三个。 江辞云抽起烟来比他好看很多,烟瘾也比他大很多,可我意外的发觉陆励吐出来的烟雾我却适应不了。 天赐想了想也是时候了,这回回去天赐给唐嫣做完四世轮回的法式,唐嫣也就真正的成就了半仙之身,他们也有了自保的实力。 这个时候,摸金阳已经向下挖了半米深,他抬起头喘着气说道:“老兄,你急什么,即便是这土再松软,挖起来也是很费力的。”摸金阳抱怨道,他感觉沙度天更有力气,应该来挖盗洞才是。 陆羽心中有一丝明悟,这些元气,应该就是五脏六腑消化吸收肠胃内的食物产生的。 几人都是面带笑意的让我赶紧过去,我拱了拱手,和楚雅琪点了点头,转身迈步消失在了原地。直奔后山而去,留下的众人则是讨论起来。 都是聪明人,时间拿捏相当准,安子身形撩动抄到玉简看也没看,消失在茫茫黑夜。 诗云:三十条命不够挂,主动上门自找骂;二蛋执着寻知己,一师同门两道君。 “倒是梁军的援军值得注意,对于这一点你们有些什么看法?”杨渥转头向众人看去。 拓跋杰一看是慕容兰,心中格外高兴,回应的称呼道:“兰妹!”然后又接住了慕容德涛第二刀。 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这句话可能从很多人口中说出来过,但真正能做到的,恐怕是少之又少,不管别人怎么做,至少王辰对于这一点,那是真心做到了问心无愧的地步。 一般有人工开凿洞穴的地方,一定会有着什么,洞穴不可能无缘无故在那里。 长途跋涉,好在是飞机,还是头等舱,就跟躺在沙发上一样,一点也不觉得累。 这就涉及到闪驰科技的借壳上市计划了,长风集团一旦收购成功,不仅解决了闪驰科技的上市问题,同时还能解决尉来汽车的造车资质问题。 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曲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大概说了几句后,转移了话题。 这算得上是薄利多销,路边卖气球的商家数不胜数,都是借着跨年热度来赚钱。 姜楠的手法十分老到,一点都没有让人产生违和感,所以在场的医生们也没什么反应。 檀锦程点了点头,这个确实是如此,除了宁河的168元,就连最北端的蓟县,都要贵过静海。 诸葛恪在大汉的地位也不算低,南阳郡在大汉号称天下第一郡,无论人口还是地盘都是最多的。 毋丘俭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的变故,顿时大惊,却也没有多慌,毕竟他周围还有不少的魏军,而且他自己的武艺也不算差,就算高凌冲了过来又能如何? 他其实心里已经同意曲凌来酒吧驻唱了,但言语间还是要讽刺他。 一号酒楼是镇子上大姐的店,二号酒楼是北城二姐的店,为了方便工作,干脆用数字去代替店铺的名字。 等了一会发现宋云染没有回答他,便直跪了下去,咚咚磕几个头。 天空裂出巨大的裂口,长达三十多丈的一条沟壑出现在眼前,裂开俩旁的巨树尽数被单薄的气浪冲倒折断。 张茜茜身为星宇的人,是星宇力捧的新人,并且已经十分具有名气,差的只是时间的沉淀而已,她都这么做了,星宇为了保住这棵摇钱树,公关团队立刻就运作起来,将张茜茜打造成一个追梦人,追寻着偶像脚步的明星。 风陌雪说的果然没错,而白佑佳笑的这么开心,他就越担心。这要是说不担心的话,那可都是假的!这风陌雪要是真的是喜欢自己,他要怎么说,她才会明白放弃呢? 秦劭宇等着这一刻,他的心里虽然说是轻松的,但是也还是很紧张的,不管怎么说,他怕他见到的不是颜若依。 第58章 敬酒 很快就有十几人围过来尝野果,这种果子有人偏爱,有人不喜,就算不喜的,姑娘们笑一笑,哄一哄,也愿意掏钱。 五文钱能买二两,十文钱买半斤,对京都附近乡镇的百姓不算太贵。 陆云姝收钱,收得心满意足,她长这么大,靠自己第一次赚钱,觉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又兴奋,又欢喜。 不远处,陆璟刀挂腰间 一声电话的振动打破了这宁静的房间,江蓠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当看到是爸爸的电话号码时,心中疑惑。 “准……准武仙……”陈凡对这个词很是尴尬,他现在就是具备了武仙一半的体质,他已经能够灵魂出窍,已经能够长生不老,他已经得到了一半的荣耀。可他的实力,并没有提升。 听到县令大人如此的命令,黄青音软了下去,而徐长根更甚,直接晕了过去。 淄川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也没回头,拔腿就要往别的地方跑,但显然比韩烨的慢了一步,还没等迈开腿,就被韩烨一个擒拿式支制服在了地上。 “靠,什么不对?”想让他说清楚,韩烨华才话出口,那两头焦灼犬便大嘴一张,喷出了熊熊烈火。 季非夜虽然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可是却容不得她不继续想下去。 可她不会一辈子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比她更红,会比她踩在脚下。 大长老的实力很不错,差不多是武王七重天左右,这个实力已经算是比较牛叉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厨下竟然有人去荷花池那边摘了两片还没枯萎的荷叶过来,找了个盘子铺上去,再把荷花酥摆在上面,倒是一副荷花盛开图了。 季非夜将轩辕澈烧水的茶壶拿到一边,把牛乳放上去热了热,然后倒进自己身前的茶杯里,干脆给做成了奶茶。 而王守朝所设想的伏击时机,便是目标从下车到进入楼道这一段时间,那时目标将完全暴露在自己视野内。 两个狗儿子还是有些讨喜的地方的,比如他们的忠诚,除了玳瑁和章氏,他们可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哪怕是家里的孩子和刘玉他们来了,两条狗也是要叫的,等玳瑁和章氏出声之后,才会消停。 “一天只能吃一个。以后东西可得放好了,什么都往嘴里放可不好,不安全。”王虎笑着又给她倒了一颗。 这时,郭刺走了上来,一拳打向了试炼灯柱,试炼灯柱亮起了六盏灯。虽然,郭刺只亮起了六盏灯,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郭刺这是有所保留,没有使出全力。 这是说当年韩信不忍心背弃一餐饭的恩遇,弃掉了三分天下的伟业,直到利剑抵到喉咙上才悔不当初。 随着时间的流逝,杨世庆也知道了自己的舍友徐子裴的身份,不过杨世庆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低一头。 “没事儿,我被子里面藏了很多吃的。足够半个月呢!”顾俊涛呲牙的笑。 但是与铺子里的相比,他买的又比较便宜,所以那个摊主的生意还算是勉强。 杨雨薇尤其爱吃寿阳城那家老字号的蜜饯,她没想到五哥舍友的母亲是同道中人,吃到蜜饯的时候,杨雨薇眼睛都眯起来了,很是享受。 讲述完与这孩子的相遇经过,江秋歌在最后也对李铁说出了他带回这个孩子的目的。 齐玉白咧着嘴,疼得直吸溜,但在欧阳若凤的淫威之下,却不敢轻易地把胳膊抽回来。 第59章 恩威 绿竹搬来一张竹椅,苏轻宛优雅坐下,手肘往后搭在椅背上,手指卷着自己散落的发丝把玩,眉目清冷如霜,似在她眼底,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那就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庄婆子一挥手,“把她给我抓起来。” 庄婆子的权威数次被挑衅,今天打定主意要给苏轻宛一个教训。 佃农们一拥而上,全冲 当兵,这是时下很有前途的职业,包吃、包住、还有饷钱,一旦起战还能挣些外块,好职业。 与蒲氏家人相聚时的肃然不同,河西渡口一艘大海船上,灯火通明,新义军和滠头大军两方主要人物齐聚一舱,笑语欢声;姚襄、石青嬉笑嫣然,亲热的仿若久别重逢的至交好友。 孙科有理由相信在广东革命的领导权已经被保守势力所颠覆,胡汉民是这伙势力的保护者,他背叛了革命信仰,背叛了信任他的领袖,背叛了与他的一起战斗的同志,其中就包括他孙科。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有些分心,再难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就在这个时候,石闵连钩戟横空砸下,如泰山压顶;戟未到,挟带的风已刮得石青两颊生痛,石青慌忙挺枪挡格。 不得不说,不管是黑妻绵流,还是他的那些个手下们,全部都是,没有一个是好人的。 虽然声音很轻,但却极具穿透力,威慑力,一帮子专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张峰进愁眉苦脸,大人的要求未免不近人情,这筑城又不是搓泥巴,说建成就能建成的?要是急着赶工,这磨盘城的质量如何保证? “容我想想!”萍姐静静的在那里思考着眼前的情况,刘鹏他们也安静的等着。 刘鹏点了点头。道:“今后是要方便多了,很多东些只需在村里买就行了。 所以瑞恩和翁妮两人手中,已经有了九十五张卡片,只不过剩下的五张卡片,瑞恩却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可言。 当我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我知道如果自己参与到争霸中原的游戏中去哪怕我努力一辈子也不会让这个持续了数千年的游戏有任何的改变,要想彻底改变这个国家和民族数千年的轮回,就必须自己先跳出去。 商渺之前去过沈氏几次,也碰到过阮梨清,礼貌性的说了几句,就礼貌性的走开。 “做梦梦到的?我怎么没做过这种好梦?”王红雨以为姚远还在敷衍,有点咬牙切齿。 他知道,在没有定罪之前,懿亲王等人绝不敢杀害苏妃两人,否则不会以拷问作借口。 一般人想都不要想了,而那些有资本下嘴的势力,也不是说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打蛇不死,再被李阳还了手,以他现在的能量,还真没人顶得住。 但她运动神经实在不发达,盛聿教了很多次,也只勉强学会标准的挥杆姿势。 喻家是津北有名的律师家族,喻森洲的曾祖父,从民国时期就是赫赫有名的法官。 非得是用街东头那家清真烧饼铺里面现烙出来的火烧才行,金黄酥脆满带芝麻,还透着花椒的香气。 所以,魔物的一切力量,都来自于魔气,而不是天地灵气,但要击败他们,却并不一定要从魔气出发,只要将他们的头颅,心脏,或者喉咙击溃,就可以暂时的将其斩杀掉了。 “怎么了半精灵,不敢上前了?当年你可没有这么谨慎,哪怕是聚灵境界的蝼蚁修为,你不也是照样的,射了我无数支箭吗?”看到采星微微皱起眉头,魔物统领猖狂的笑道。 第60章 恩威 2 庄婆子脸色不好,忍不住威胁说,“大少夫人,别忘了,你是陆家妇,大夫人若是知道你向着这群低贱的佃农,损害田庄的利益,她的利益,你吃不了兜着走。” 绿竹过去狠狠地扇她一巴掌,“打你都脏了我的手,与我家姑娘说话时,你最好客气点!” 庄婆子皮糙肉厚,挨了一巴掌,胖实的脸都肿起来,红得极其厉害,捂 随着时间的推移,游泳池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即便是深水区,也变得拥挤。 本來在营救父亲的关键时刻,林焰也沒打算和管家以及监工计较,可是,他身上真沒有钱。 管家朝奥森看了一眼,奥森点了点头,管家立刻去准备林向晚所需要的所有东西。 “不管你为了什么,那些山里人都会感谢你的。可我想不出,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让我做什么?”林向晚正色道,她严肃的时候就显得非常专业,楚狄觉得他就像是和自己的主冶医师讨论病情一样。 还有那白皙颀长的颈项,秀发盘着,青丝光泽乌黑,远远地就有一股淡淡的体香传来,即便在各种香料气味混杂的厨房里,也依然如月色下的白蔷薇一般清新,突出。 他有一种感觉,他做了一个会让自己懊悔终身的决定,但此时此刻,他除了这么做,没有别的选择。 两位保镖赶到万家的时候,万家人还没起床,他们攀附着墙壁利落沿壁而上,分别来到万家耀和万吟曦的房间,将在睡梦中的他们,无情地揪了起来。 医生转身回了抢救室。姚敏芝气哼哼地看着儿子。不再说话。此刻。骆漪辰只期盼着尚琦能平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额头上渗出汗珠。骆漪辰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无力。 “坤哥,要不然今天就这样吧,下回再玩呗”刚刚赢钱的青年劝道。 叶青自然高兴至极,带了几个大型的负压抽血器,重新回到了冰雪城堡,要抽取那头火焰蛇鹫的鲜血,提炼免疫血清。 在确认没人用魔法窥探自己后,他解除了“高阶幻术掩替”,两人也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我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吗?”叶寒走到池雨蝶跟前,表情有些严肃。 “主公,元龙此行极为必要,但在此之前却还需先去一地。”郭嘉一旁言道。 宇智波富岳不开口,三勾玉逐渐的回旋成了凶悍的万花筒写轮眼,增强着宇智波八代的说服力。 赵柳蕠非常清楚林高远这样的二代的脾气,吃了亏之后肯定要找回场子,王天如果能够撑得住,一切就足够说明问题。 “各位头领果然是信人,不往毅与各位相交一场,来,先请府中一聚,此次肖某新官上任还得要各位头领帮衬才是。”肖毅见状也是大步上前与众人拥抱为礼,相较于匈奴乌桓是他最先要争取的友军。 于是,结果根本不用说,直接就不敢接这个事情——打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事情? 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开始在整个澳大利亚跑起来,俩人一起去了繁华的都市,看见到很多的新奇的高科技,俩人还一起去了巨大的风化岩上,一起看了日出。 可就在这时,场景之中却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光芒柔和而奇异,仿佛勾动着脑海中的某些东西。 幸亏此地位于山脉的山腹之内,故此黄玄灵修炼所造成的异象只是局限在这山腹之内,并未被蛟族的大能给现。 第61章 威逼 婢女压着庄婆子下去,田庄里其他婆子都瑟瑟发抖,佃农们全都露出激动,兴奋的神色,没想到庄婆子还真的被处置了。 “大少夫人英明!” “我们永远都听大少夫人的!” 苏轻宛淡淡说,“这是谢家的田庄,你们被人欺压数年,我本就有失察之责,这三年你们被索要的田租,我会派人去登记,兑换成粮食,或银 “我就说请个钟点工嘛,这样大家都不用干活了。”白昼看着宁芫做家务,就总觉得很不自在。 “不用多说了,如果你不嫁人,我永远都不会让你见到他!”男人手中的金龙头柺杖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地面。 在场的三位和刚才的厂长,分别代表着日、美、欧、中四种类型的帅哥,要哪款有哪款、哪一个站出来不是一表人才?aimee在这样的环境中,眼光早就比天还高了吧,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这不是废话吗?不过,我也不能说出来。毕竟师父从来不说废话。一定有什么是我没有领悟出来的。过去还是过不去。这个有什么寓意吗? 宋美芳和宋美芬体态轻盈、腰肢纤细,但是宋美芳气质温婉通透,但是宋美芬就不这样了,她性格张扬长的又是明眸皓齿,五官靡丽,走个路村里都有不少人说闲话,觉得她扭着腰搔首弄姿。 这是一个只简单粉刷过的毛坯房,家具摆设都很简单,很有年代感,韩立华一时有些感慨,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在玩复古风呢。 宋老爷子布满沟壑和皱纹的脸上,清晰显示着这个老人经历的风霜雨雪。宋老爷子还是很重视唐卫国的意见说法的,毕竟在这家里,唐卫国在事业上是最有能耐的。 苏致远真的是饿狠了,陪着喜公公,光顾着喝酒了,肚子里没点存货。 苏晚晴激动之中,突然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的脸颊立即羞红起来。 苏致远挑了一匹马,订了个车厢,给了订金,约好七日后来取马车。 “知道,煜哥。”那心腹猛男也是一副上战场的凛然神情,他带着两个打手率先在前头,直奔沙下社的大本营。 鸿钧老祖:如果真用这个计划的话,我认识一个跳大神的,非常灵验。 邢天宇不知道刚刚那是幻觉还是什么,知道意思灼热烫到他的指尖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猛地甩掉手中的香烟,邢天宇愣了一下,那并不是什么幻觉。 “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盗墓贼,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并且和叶斌私下里也是来往密切。”高三通补充道。 当他瞧见那绿色的水晶球中折射出一个有着极长尾巴的凶兽时,一切了然。 以白堡村这样的保守和闭塞,除了少数几个见过世面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活的浑浑噩噩,朱达刚才这番话的见识向岳和李总旗李纪都自觉的说不出,想不清。 总医务台,几个漂亮的年轻医护望着韩策,她们瞬间眸子明亮,都是认出了韩策。 喻微言想象得一点都没有错,当百里玉萝清晨醒来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那个对着她咧嘴大笑的中年胖男子究竟是谁? 叶斌面色阴沉的从车上走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天居然真敢报警,要知道在接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时,他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 这日过后,百里无尘便告辞离去,包容则是继续待在王庭之中以商讨粮食之事,顺便处理百里玉萝的事。 第62章 借刀 林氏恨得牙痒痒的,面上却笑着说,“雪樱啊,你多心了,我与你父亲早就不气了,枫哥儿也稳重多了,让他在太仆寺好好磨磨性子吧。你也别怕,小心身子,什么都没有你腹中的孩子重要。” 李雪樱纤瘦,还没怎么显怀,林氏若不是看着孙子的面子上,必不会这样忍耐,就算安平伯是高门显贵,她也会发作。 李雪樱暗忖 这件事暂且就当成了没有发生过,但是自己心里有数,肖峰跟老齐都不敢打包票说奸细不在自己的人里面。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俺的娘诶!二半仙真打呀,这有些太过份了吧,大伙都露不解的惊讶之色。 兄弟两个抱在了一起哭成了一团,哭完了以后,浙三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在冬木特异点面临三名从者的追杀,他没怕过;在恩奇都手上经历一个月的地狱训练,他没喊过累;孤身一人被抛弃到战乱的罗马,他手都不抖一下。 “别看我。我没有证据。而且我说的造假在法律上也不会走商业法的。”傲雪双手环胸说。 现实却是,夷水城不止有百花邑,还有战倾天下公会的‘战邑’和愚乐公会的‘夜邑’。 乔安晴还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被堵了回去,张了张口,她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只见这个大个子一边发出咆哮声,然后一只手直接抬起伊莉雅,然后向着森林的另外一个方向就冲了过去。 “咯咯咯~好痒~”乔安晴被顾谨城戏弄得一身鸡皮疙瘩,她笑着推了推他。 “我已经不在电台拉。晚上你不用来电台接我啦。”傲雪直接说。 “作为千万年来,唯一一个到达此地的人,却胆怯成这样,丢不丢人?”秘境主人嘴角轻翘,有些嘲讽。 摆了摆手:“胤,燕儿,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望着风胤与燕儿的双眸,眸间含着一丝笑意。 在吴长老声音的惊醒下,一众武者也都是反应了过来,他们本将是天骄般的存在,纵使突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他们也没有真正地慌乱过去。 比赛中断的时候,有时候是主教练宝贵的朝场上球员再次指点的机会。 老威廉姆斯今天像往常一样打扮地格外体面,作为一个英国贵族、一个绅士,这是最基本的礼仪。现在老头子正大步朝和飙风极速方面约定的谈判地点走去,身后是几名亦步亦趋的助手。 这时,那些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也一个一个的被吸引了过来。 林明感觉到似乎在那光尘和自己的手掌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在阻挡着自己。 “老大,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对您的敬仰已经到了一种宛如仰望天空般的程度!”叶星渊立即便扑了上来。 那些飞行凶兽看不出品种,皆是生长着透明的双翼,脑袋上却是生长着数只血红的眼睛,向着众人而来,带着一股嗜血之意。 这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以当时威廉姆斯车队所处的内外交困的处境,再失去车队的一名重要地主力车手。按照常理来推断这支英国车队甚至连他们当时第四的位置都很难以维持。 刚刚还在鬼哭呢,怎么这会就一点声音都没了,甚至连风声也跟着消失。 说着她放出了一段录播画面,是今早的狮虎机甲一声尖啸,将首都塔附近的建筑玻璃震颤至碎裂。 第63章 围攻 田庄上,苏轻宛悠然自得。 山野乡间生活,极是悠闲得趣,闲来无事还和陆云姝一起登高,寻到一家清冷寺庙,她捐了香油钱,却没求什么。 两人下山时,天色已有些暗了。 婢女青青回了一趟京都,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苏轻宛,她知道林氏去找李雪樱后,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鱼已经来了,我们的网也该 贝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瞬间被对方击倒,然后其中的一个属下也被打死,脸色顿时变了。 “是不是要准备下一把了?”大卫面带笑容,倒是觉得这样的模式挺有意思。 “兄弟你这可说错了!”猪哥大脑袋晃了晃,哼哼两声,眼神陡然变得飘渺忧郁:“老猪我可不同于那些凡夫俗子,你家猪哥我心里可是有人了的!”说到这里猪哥还真显得有些胖脸微红。 “除了我和凶手,所有人全部都烧成灰了!”萧凌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这句话给挤了出来。 赵萌倾听着杨伟的话,脸颊温柔的顺着他手来回磨擦,这轻微的接触不禁让杨伟颤抖着身体,嘴里喘着粗气。 如今不同了,青丹家族一直跟自己对着干,更是各种侮辱自己。只是念在青雪的情况下,让青雪来解决。 “我们出征这段时间,其他三大星空有没有什么动作?”赵君宇问道。 “和尚,孔志强的人让你们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思考的萧凌忽然道。 “左丘队长,现在的局势已然对换,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看……”飞奔中,一个黑衣人突然向左丘导说道。 杨少天的神识刚刚穿透十方星宿大阵就被里面的景象给惊愣住了。 更重要的是地面之上长着杨少天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植被,有些植被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娇艳欲滴好看极了。总之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在这种大背景下,十一中的返校日显得特别的隆重,当然每年的返校日都隆重,只是今年的喜气大了些,张灯结彩拉横幅,样样齐全。 “雷老师三位老师都已经做完评价了,你这个出题者该表示一下了。”林峰笑眯眯的看向雷石说道。 沈天来到大堂后,发现海常天一众长辈都在,进而一一过去问候。 相反,灵州羌人内乱严重,他们乘虚杀入,若能趁机灭掉羌人,获取丰厚的战利和人口,便能补偿奢延海的损失。 这下夜星魂有些不淡定了,他不怕对方是合欢宗的帮手,如果真是,大不了一场恶战。 秦承祖留在崇州居中策应,随林缚东渡的就周普、赵虎、葛存信、林景中以及在济州的葛长根,林缚少一个能随时商议的谋士,只能将宋佳带上。 夜色渐凉,寒风如刀,东宫之内却是一片欢腾的景象。李承乾搂着称心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歌舞,似乎全然不知无数的眼睛正盯着这里。 我的心里又打上了个问号,师父居然把渡灵莲花也教给了飞鸟,难道这次的任务这么棘手吗?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几天,可飞鸟还是一直没有回来。 当所有人都想入非非的时候,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发生的,天空中的那东西都开始往下掉,难道他们被射下来了。 月挂当空,万籁俱静。王显带着五百勇士自北门而出,准备绕道自身后攻击这部官军,如此一来,把握就更大一些。 第64章 牡丹 苏轻宛怕那群黑衣人伤及无辜,往陆云姝相反的方向跑去,原本她设计的路线是陆云姝来的方向。 她还没出田庄,庄婆子和一群婆子就堵住她,“大少夫人,今夜劫匪作乱,您死于劫匪之手,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庄婆子藏在背后的刀缓缓地露出来,朝着苏轻宛刺过来,那群身强体壮的婆子也看准机会冲过来。 苏 此消彼长之下,黄龙自然是占尽优势,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身体的脱力感越来越重,贺御君紧紧拧眉,努力抬手,却发现--连手指动弹一下都异常艰难。 石天此刻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此刻的他正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他时常会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的落寂,由此他判断,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是一段可能会很悲伤的故事。 其实,顾柒柒一直都是清醒的,可为了做戏逼真,她一直强迫自己在睡。 其余人见状也都纷纷离开,一些邻里还不容易见到吴青云一次,当然缠着他要他给算算命。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腿良久,沉默了良久,直到冷苏开着车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冷苏所居住的别墅。 来到她身旁,长臂一扬,习惯性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又是轻轻一按,直接让宁夏停下脚步。 为了她,他那么远的赶过来,知道情况后,甚至,没有半点怨言,便率先离开。 “听到了。”众孩童齐声说道,只是众多声音里还夹杂着一声“爷爷晓得嘞~”。 “苏兄你也别问我,我也第一次见”房锦一脸凝重的说道。眼见呼延傲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其周围的草木都渐渐有了枯萎的迹象。 两人瞬间突破黑暗的阻拦来到了珊瑚礁前,果不其然,如齐麟想的那样,两人轻轻松松就突破了海中鬼打墙。 其实也确实无赖,这就是在班里一直横行霸道的混混学生毛志超。 “哟,这肥婆子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就在这时,旁边的包厢里面,刘海滨走了出来,看着急切下楼的张姐,有些疑惑的对着赵静雯说道。 “爷爷”孙佳怡撒娇的使得看了一眼孙岩杰,然后瞪了一眼陈旭,才乖乖的低下头,吃起了早餐。 “妈的,老头你怎么练的,我这一拳打来感觉就像撞上了一座大山一般。”握着不断颤抖的右手,林亮苦笑着说道。 “风家一直没有出现,三家五宗实力的确要大打折扣。”黄龙真人撇了撇嘴。 林枫与林卫二人走出酒楼,阿花看着林枫他们要出去,也要跟着一起,可是为了避免之前的事情发生,林枫叫阿花留在了酒楼,他们二人独自出去了。 “是吗?”木梓飞疑问深长的问道,然后不怀好意的抱着肩膀看着满脸通红的雪莉,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此刻康伯已经再无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满头白发凌乱不堪,衣物也都是无比破损,甚至还有诸多血迹从身上鲜血出来,看来是在阵法中遭了大罪。 眼角还带着点点湿润的苏锦笙,看着自己眼前的稀饭,缓缓张嘴吃了下去。 白色长桌上放着各色各样的美食佳肴,丰盛的好似酒会宴席,两人一个坐在主坐,一个坐在侧坐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沟通交流,只有筷子碰撞碗碟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却是他趁机想到了神行法,想要借这个机会,将这门法术从戴宗那里套出来,自己修行一二。 这么一看,却是让老板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卢俊义刚刚来到梁山泊,在寨中少有心腹,众人本以为他听到这句话后,应当立刻推辞。孰料卢俊义却一言不发,似乎颇为意动。 林涛微微皱眉,与他们人类不同,身为机械族的狰,想要对条件进行判断,是在收集到了各种有利因素之后,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辨别。 一般,腕表都会配置有特殊的侦察器,而飞船更是配置有至黑雷达这种高级仪器。 可也不知道是这几位常在私底下的议论起了作用,还是终于老天开眼,看到了何所依的善良,不忍心让她受苦,总之,宫中又出现了一件大事情。 两只大大的黑眼珠认真的看着她,似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相信他的话。 清晨,突兀响起的敲门声吵醒了床上的人,霍渊睁开眼睛,眸光冷锐犀利到丝毫不像刚睡醒的人。 “姓燕的,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相见。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白若萱的声音冰冷的好似寒霜。 “逆天而行,不破不立……这算是什么愿望?恐怕我也帮不了他。”雪遥夏摇了摇头。 苏诚志到底是个好先生,虽然一早来国子监就被人抓着问这问那很是烦躁,却还是耐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完成了这日的教学。 验身的过程并不需要多少时间,验身的地点就在宗祠旁边的一个休息间里,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陪同顺亲王和镇国公一起给苏诚志验身的苏诚浩和苏进言还有硬要跟过去看个究竟的苏凌治重新回到了宗祠前。 当年殷宝的事,殷二总管身边的一个奴才都那么趾高气扬,让还在葛山村的苏家应接不暇。 不愧是被娘亲宠坏了的熊孩子,说着,端起廊檐下的花盆,真就让门上砸。 第65章 逃命 “大言不惭!”陆璟冷嗤,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尔等宵小之辈,杀你们都脏了我的刀!” “兄弟们,一起上!”首领说,“他们不死,今夜过后,就是我们要命葬乱葬岗,想想家中的妻儿老小,若不想满门被灭,宁可死,也不许他们逃离田庄!” 一句妻儿老小能激起男子骨子里的血性,陆璟明显感觉到这群黑衣人抱着死 邱丽珍一脸忍耐,真是懒得吐槽儿子,牛逼哄哄说什么自己是一家之主呢,什么事得他拍板呢。买个岛!呵呵。 "这事什么都不要再提,河西的事是我连累你了。"黄士良看了张家良一眼说道。 猫拉过粪便之后喜欢将自己的粪便埋起来。根据那店员所说的,这是为了隐匿行踪。不过这味道,还真是销魂。就这样能隐藏自己的行踪么?她表示极度怀疑。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真实到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还盘旋着那些呼救声。 说话的功夫,夜一忽然握紧拳头,平举起右臂。一道白色雷光闪烁于拳头表面,旋即立刻沿着右臂流向全身,噼啪之声大作。 陆时屿十分客气地道了一声谢,叶妙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应该是来到她家之后,他显得有一点点沉默。 顾筱筠微微一笑,“你看出来了?”其实她也不明白面对这样的事,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隔个三五七日,天气晴暖时,还可以把这些被齐王夸赞有“牵制虏部”之功的牛羊牵出来给学生和有志报国的新兵参观一下。 “狄长老,顾锦汐的嫌疑都洗清了,那我们的嫌疑自然也……”最先开口的赵老师赶忙开口,却被狄长老一个眼神震在原地。 丁氏脸色苍白地躺着,按照过往的经验,她现在是不太能够感觉到疼痛的。 如火山喷发,骄横无比的热焰渐渐散去,被剧烈火焰笼罩的怪异妖物慢慢现身出来,半边身子都被烤做了焦黑颜色,虽然更是诡异可怖,但看去模样却是比刚才狼狈万分,再无一丝凶戾模样。 这天,依旧是控制着这灵泉的李明,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经过整整十年的时间,他终于是感受到了在自己眼前的这个高级灵泉对自己没有了丝毫的抗拒之意。 只是,不知怎么,与身后远处那些兴高采烈的年轻弟子相比,云端之上的三位正道巨擘,面色却异样的阴沉了下来。 艾儿西丝是从前任大魔神王,也就是她父亲口中,才得知到四大神殿的秘密,而后她又向阿拉贡求证,才了解到四大神殿存在的意义。 “老公,谢谢你!”手中接过李明递给自己的十级妖丹,鹤韵儿满眼深情的看着李明道。 男孩儿的母亲也想冲进去,但被父母牢牢拉住,只能焦急而恐惧的哭。 不愧是狐妖族长老,有所防备的十方又岂会中招?冷哼一声,他右手聚起狐火扬手撒出,幕帐般迎上星光,同时左手准确一抄就把宋西魏的绳索抓在手里。 这些弟子入门不久,许多甚至连基本的道术都没学会,哪曾见过这种可怕的场面?一时间积聚的恐惧爆发,当即便四散奔逃,尖叫不断,乱作一团。 变成反方,召唤士能力被放大了好几倍,原本只允许玩家召唤一只宝宝,现在倒好,直接改成无限了……“妈的,如果不被控制我也能这么召唤宝宝,谁还是我对手?”陈扬遐想联翩。 第66章 暧昧 陆璟目视前方,夜色太深,穿过一片野林上山后月光冒出云层,陆璟目光微微一顿,苏轻宛坐在他怀里,他比她高出许多,低头看到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有一行血迹,从鬓发里渗出,不知是她的伤,或是旁人的血。 那一抹红在白嫩细腻的脖颈上显得格外的……惹眼。 陆璟移开目光,问了声,“嫂嫂,你受伤了吗?” 李庆元看似粗暴的炼丹,步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缺失,挥手之间,更是行云流水,手法羚羊挂角,让人感悟颇多。 张震霆斜眼看着暗笑不已的老友,恶狠狠的瞪了杨安一眼,同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示意杨安不要出声。 不知是不是叶淳的感觉出错,自从进了大学学区后,叶淳察觉到了周遭或明或暗的目光直视着自己或者是萧沫。 精灵球中,班吉拉松了口气,自从看到绿毛虫和甲壳昆的瞬间,它的心情莫名地舒缓不少,感觉它的未来总算是有保障了。 李庆元等人回到城主府后,焦急的等待来自城外的消息,好在没过多久,四位高级超凡者从空中返回。 “祖师爷,现在我就关心一个问题,终极造化什么时候成熟?”秦川问道,关于蛮荒界,他们比秦川这些自己人更加清楚。 “没事,坐吧。”叶淳笑着向包柱摆手,同时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在冰岛的收获季还在进行的期间,飞机上的乘客倒是不多,吴凡坐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伴随着一阵‘嗡嗡嗡’的响声,就开始体验一把无跑道的起飞模式。 “我来杀你!”就在这时,骑坐在吞天兽上的一位大骑士俯冲过来,一人一兽宛若一个整体,他手持赤金翦,向前劈杀。 如果视频仅仅是这样子的话,那也只是跟之前看的视频没啥两样,还不会让他上心。 漱玉心中想着出身低贱的人,心气太高,在府里将来必是个自杀的结局,这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呢。 反倒是为了应对预言中的危机,每一次帝国从上到下都会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以前她倒是听说过猎物变成猎人的故事,但那都是当故事听听罢了,当故事真实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除了震惊剩下的就还是震惊。 “请问,你们找谁?”周岩感觉这中年人有几分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当初他发现辉夜很喜欢看这只九尾蹦跶,于是想办法控制九尾签订了通灵契约,为什么感觉辉夜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李龙,你别怕,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唐雅静拍拍胸口说道,就好像是李龙的大姐大一般。 第三次忍界大战刚刚过去,木叶出现了很多流窜而来的孤儿,慈善活动什么的不是一乐拉面能够做到的。 “刚才便醒了吧?装睡唬我。”卫钰笑了笑,摸了摸莫颜的脑袋,此时的她竟然出奇地不再反抗。 校门口停着一排跑车,站着七八个年轻人,一身行头,随便拿出一件都能普通人买一身。 他蓦地一拽聂红鸾的胳膊,不顾被人发现的危险,直接带着她离开原地。 然而令几人没想到的是,黄少华只是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即便挽起了袖子,对着几人微微一笑,便大步上前,绕着块巨石,转悠着观察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李叔叔鼎力相助了。”林旭阳见人家一片热诚,也推辞不掉,只好答应下来。 第67章 生死 幸运是,两人落下悬崖时,先是被一片树林挡住了,减缓下坠的力度,即便是如此,苏轻宛落地那一瞬间也摔得昏过去了。 这一夜过得非常漫长,不管是对苏轻宛,或是对田庄上的人。 她也不知自己昏迷多久,醒来时天色仍是一片黑沉,她浑身都疼得厉害,手臂和腿都被树枝划伤,幸好也是皮肉伤,不算重,最重的伤是头 “怎么样老爷子,尸体烧了,您和老管家也没布设什么机关,这下您老人家该放心了吧?”珍妮弗问道。 他凭着自己的经验,一般在山里的树上有鸟发出急剧的尖叫,一般是树下面有大蛇,因为蛇不但吃鸟,还吃鸟蛋,如果树上有鸟窝的话,鸟就通过刺耳的尖叫来吓退鸟,虽然是徒劳的。 袁绍杰答应一声,紧走几步。与林峰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袖口有一点绿莹莹的流光飘出,附着在林峰的衣服上。 与出发时相比,古拉巴什巨魔显得凄惨无比,只剩下寥寥数百巨魔逃出了暴风王国疆域,并在余生中都心理留下了对皇家骑士和克劳迪娅的终生阴影。 宋湖屏眼中闪动着泪光,这样的伤痛,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巨大的。 刘宇航也拿了一个ump9的冲锋枪,将子弹也给捡了捡,药品也全部捡走。 “敌军有埋伏,来了狙击手……”瓦西里给丹尼洛夫解释了一下。 所以此时此刻,克劳迪娅最关心的就是水兵们的作战意志怎样,他们能发挥多大的战斗力,这直接能影响今天战斗的胜负。 连连攻击无效的谢广在被徐宣大庭广众之下鄙视,此时面色也是涨红,他终于不再保留,整个“三十六天罡体””的最强攻击手段,终于施展出。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随着敖旭的死,昆仑的地位已经发生了根本上的转变。 那十万柄神剑,闪耀着炫目的光芒,映照诸天,斩碎荒古界,立劈而下,带动着一股杀伐之气。 侯爵赶紧向着仙灵走了过去,他伸出手,一把将仙灵抱进了怀中,眼泪直接从他的眼睛中滑落下来。 就在项飞刀势不足武浩脖颈尺许距离时,武浩的嘴角泛起一抹不知是怜悯,还是戏谑的笑容。 思量着,韩炜还是下了决心。甘柔若能嫁给刘备,那便是天大的成功。韩炜明白的很,若有甘柔为内应,刘备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传令典韦,务必要扼制杀戮,不可大开杀戒。”韩炜继续说道。 然而,九尾天狐也是可怕的,极其恐怖,能够成为大动乱爆发的源头之一,显然他的修士是功参造化的。 姜德理解岳和对水运的恐惧,毕竟岳家来到内黄就是因为当年的洪水。 所以这得拉索没有一人捕捉到这个声音,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而白森则是一个例外,所以他来了,他想要看看那个使用域界通用语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个神秘的星球,具有许多著名的山岳,是古时留下的名胜古迹,经过叶晨的调查,他发现所有的山都很不寻常。 晓彤因为一直高度关注着孙靓靓,见孙靓靓举起茶杯,还算机灵的一偏头,茶杯擦着她的额头砸到了她身后的墙上,‘啪’的一声碎裂成几块,崩溅开來。 副部先是表彰了一下她在最近事件中的表现,然后才说了真正目的。 “谢谢。”金泰妍也笑着道谢道,不知道为什么?金泰妍和刘逸寒之间,慢慢的变得客气了起来,虽然彼此之间,相处也还算是比较轻松的,但是他们之间变得没有太多话题了。 第68章 心跳 这断崖山谷不算大,两人往前走了一段,一路上发现许多白骨,应该是掉落山崖殒命的人。白骨如此之多,冤魂之盛,衬得山谷阴气格外重。 苏轻宛和陆璟感觉都不太好,他们在山谷绕了一炷香的时间,发现一个小水潭,小水潭附近有一个能遮蔽风雨的岩洞。 岩洞里也有一具白骨,应该是掉落悬崖的人,侥幸未死,也发现 一开始我们还不同意,满心惦记着北境妖族的威胁,为此蓝将军还冲撞了主公,若不是主公宽宏大度,没有怪罪蓝将军,还解决了北境妖族的麻烦。 到了火车站,找到了秀玲,那位大姐还陪在她身边,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叶梁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要查出黑衣人组织的下落,他要找机会彻底瓦解他们。 正好九点,霍延晞的车子停在权家门外。权薇下车,霍延晞缓缓摇下车窗。 刚才陆鲤在挖土时,虽然也斩断了不少树根,但它并没有攻击陆鲤。 毕竟合极峰上的药园里灵药还不少,足够她用到离魂境巅峰了,她还看不上任务给的那些资源。 心有不满的大公鸡,好像一个大将军一样,用爪子踢了一下王鱿鱼的屁股,那意思是他很累,懒得走。 “那行,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那边看看。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没钱了!”雪瑜很是开心的说道。 男子看着30多岁样子,因为大妹长得年轻,看着也就20来岁,所以猜不出大妹儿的年纪,他只能直接问了。 半年后,母亲一直说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因早晨吃过东西,医生建议第二天来。我看也没事,带着母亲去浴池洗澡,北方的冬天,一般都去澡堂的。 陈守拙在此微笑相对,七大药就是如此厉害,任何存在吃下去,都有增幅。 他也万万没想到,当初法舟上认识的路人修士,竟然一跃而升,成了一方岛主。 但是这一圈走下来,楚凌却有一个感受,大虞允许一些东西少,但是绝不能没有,这就有意思了。 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心理多半是异于常人的,夏望的确是在试探楚凌,对夏望而言,他干的事情非比寻常。 傅司珩却像是没看到那边的战争一般,依然在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但别无他法,无论地位、背景、威望他们都跟秦江没任何可比性。 对楚凌而言,有血性是好事,特别是御前的这帮队伍,倘若连他们都没了血勇,只怕大虞军队上下,早就堕落糜烂了,军队堕落势必是从中枢开始的,中枢不成了,哪怕边疆或地方的有些还成,但大部分只怕都不中用了。 若不是有一道替劫之术,他恐怕也跟另外两人一般当场化作飞灰了。 岸上的号角声响起,这是哈萨克传来的信息,预示着岸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萧立果本来也不是什么宗门直系,天才弟子,还不值得送回总门治疗。 她感应着那一丝来自于秋月峡谷的召唤,仔细确认着方向后,身体微微颤动,一层雾气自她身上浮起,将她吞没,当雾气散去之时,贝壳已经消失了,唯留这深海之中如风一样的暗流。 也正因为这样,曾柔并没有像其他知晓九幽宫二十六洞府的修士一般被吓到。她只是低头随意看了一会夜锋递过来的令牌便将之还了回去。 第69章 糊涂账 若陆璟今夜不在田庄,或许李雪樱还能逃过一劫,陆家能和稀泥,可她和陆璟都掉落悬崖,命悬一线,这事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以陆璟的性子,这事必会调查清楚。 她借力打力就好! 难掩的沉默在岩洞里弥漫,两人都出神地望着岩洞外的雨幕。 心中都在祈祷暴雨早点停,他们也能早点结束这种孤男寡女, 无坚不摧的离子刀分开了厚重的飞船装甲,紧接着砰一声,被割下的装甲板白日飞升。 之所以看起来一直在换,是因为三组人使用的旧演出服都不是同一次live时候的演出服,所以全场演出下来,μ''s的九人给人一种一直在换新的演出服,一直在将新的面目展现给大家。 老七面色大变,却没有太过惊讶,显然早有预料,只是他的目光深寒,充满了浓烈的冷意与杀机。 慕容城主摇了摇头:“不,先灭火,然后去清点一下里面死亡人数,做一个报告给我。”说完以后也独自离开了。 夜深了,月亮慢慢的露出了皎洁的月光,照亮着大地,学院另一旁的老师宿舍,则是另一幅风景,大家都喝的烂醉如泥,断臂轩辕端着酒杯,一旁雅儿楼着断臂轩辕的胳膊,和一些老家伙有说有笑的。 至于曹管事,李月姐倒不消问了,她心里清楚,二王爷一登基,三王党是跑不掉的,那二王爷并不是一个大量之人,更何况曹管事几乎握屋着三王府的所有经济,哪里跑得掉。 都代表着一次通天塔试炼的机会,其内机缘无数,丝毫不比某些上古遗境差,这也是正邪九宗强横持久的依仗。 然而正如先前原承天所料,因为进入云梦泽的修士大多修为不高,是以绝大多数的物品等级较低,这百十件物品中,丹药和晶石类的物品占了二成,其他居然都是法器。 同时难得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对以后的畅想,如果她有孩子了,不知道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王监生出来混的,那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傻瓜,听了王三儿的话,再想想自己失礼在先,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考期又近,为了这场考试,他可是塞了近千两的银子,可出不得差错,还是得忍着点。 到了自己房间门口,他正要推门进去,脚下就踩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自己白天穿的那件西装衬衫,捡起来发现被他扯掉的扣子已经缝好了。 大熊猫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一拍,赶紧点开了那个聊天框。 一边,对于万红壮的打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另一边,他tm的还等到了个机遇,甚至,还有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的可能。 现在,孩子们也开始带着鄙视的眼神交谈起来。似乎对孔希学相当的瞧不起,孩子们尽管只是些学童,但是因为被方孝孺耳濡目染之下,也很清楚儒学的发展轨迹。 要了解,糖并非是很常见的东西!此时期的糖完全就是个奢侈品,仅仅是贵族才可以在平常的生活中享用到,平常是用蜂蜜或者是甘蔗提炼出来。 所幸他要买的多是那些冷冻的食材,因此也不用赶早抢购,反正到时候卤汁一浇,和那些新鲜的,味道也不会差太多。 想到方浩,楚清影一惊,抬眼朝那边的战场望去,发现刚才还在激烈碰撞的几道气息已变得静悄悄的。 第70章 佳偶 陆少卿,林氏是坏人吗? 算不上,只是私心比较重。 一心逐利的夫妇,养出自私自利的陆枫与陆云秀,一脉相承。 可她能一竿子打死陆家所有人吗? 陆云姝心善温柔,张氏明辨是非,陆云棠也是活泼可爱,都不曾对她做过什么坏事,都是好人。 “嫂嫂,我有一事不明。”陆璟看向她,目光里映着 什么?这是什么话?她不过随手拨弄一下,就这么动怒?还宁可毁了,哈迪斯这么长时间没见,难道是得了神经病了? “难道姐姐昨晚没有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叶星落惊讶捂住嘴。 而且,无视条件让艺人自行选择终止合同随便解约,百数号艺人算下来得损失多少钱了? 麻婆豆腐是道家常菜,杨毅还是会做的,更牛逼的是这个时代竟然有辣椒了,却没有人吃,杨毅也不想用辣椒,因为福曼他们肯定吃不惯,但就算是把辣椒剔除出去的麻婆豆腐,也能把这些土老帽吃的惊为天食。 上次封神之时,便是玉清、太清二人一同扰乱天机,才会将截教一众门下弟子,一一打杀与西岐大军阵前。 在缓和了许久之后,这位镇长突然起身,将手中的法杖往旁边一放,同时将自己的帽子和身上的魔法斗篷解下一起挂在法杖上,再次向着艾罗行了一个大礼。 之后,爱丽儿就带着那些雇工前往新城区,在一片连绵的楼房前停下脚步,说这栋两层楼高的公寓楼就是他们的居所。 先天琉璃火一遇到银色火焰,如同遇到克星一般,转眼间消失不见,可见此银色火焰绝非凡物,必是先天灵火无疑。 “碰!”黑锤击破防御光罩,便继续冲向了圆盾,更是“轰”的一声巨响,直接将那名弟子给击飞了出去。 留公主从院外走来,身上的香味慢慢飘来,尹大音迟疑了很久才认出对方就是留王。 年轻男人好像听出了声音,回头朝木子微微笑了一笑,转头继续看雨。 我还以为林勇是什么想法跟网吧杠上了,没料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这让我意想不到,同时也有些感动。 龙天听着不孤的骂声,心里都觉得好笑,这年头还有这么可爱的人?只会骂这几个简单的词,不过看周围的人是没有人打算出手帮忙了,对于这个不孤,龙天还是比较有好感的,毕竟现在会出手除恶的人太少了。 在临到北‘门’‘门’口的时候,张天养又拐进了一家旅馆,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身穿长袍,胡子‘花’白的老者形象。 如果真是有病就好了,如果真是病得神志不清,什么都忘了,就好了。 “你来不来确实没关系,但既然公主殿下要你来,你就应该听命行事!”冷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站在门口的洪明被眼前的场面吓得浑身发抖,这家伙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但是这么诡吊的画面一定生平仅见。 陆敏已经将东西摊在了木子面前,是一幅幅画,每张手掌那么大。木子一眼就看出画里面的人是自己。 罗恩略一迟疑,便将自己的心思如实告诉了她,在他心目中,黛安娜已经是他可以信任的人,没有必要对她隐瞒什么。 雷声大一开始也没有注意道石壁上的这些影子,听我这么一说,却说道:“什么会跳出来,你别胡说八道!”但是即使这样说,雷声大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忐忑起来,下意识地去看了一下石壁上的那些人。 第71章 求生 如今……长嫂看兄长就是仇人,哪怕她极力掩饰都掩不住的厌恶,仿佛那一年家宴他所见的情浓是他微醺后的幻觉。 曾经那般深爱过的人,情绝时是这般的冷漠。 是兄长伤她至深,爱意消逝,只剩怨恨。 陆璟一心查淮南旧案,对兄长与嫂嫂的感情恩怨并不关心,他是弟弟,也很难去管兄长的房中事,甚至多嘴一句 几人重重叹了一声,果然,这次任务简单明了,但想要完成,却很难,非常难。 至于他们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抑或达成了什么协议,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好1号等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否则怕是已经有人丢掉老命了。 然后,秦牧从树林中走出来。他的肌肤微微发着光,他的双眸漆黑而危险。他举起一只手,示意贝拉到他那里去。狼在她的脚边咆哮着。 “多多,刚才看你皱了皱眉,是不是不喜欢百合?”夏浩宇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我想张开,可是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潘金莲的衣服已经湿透,不能穿了,替她重新穿上,又恐时间过长,着凉了,可只是穿衣裤,又如何会时间长呢,武松心中一荡,自己也解释不了。 然而面对神灵之间的战争,自己能够黯然无恙吗?在副本内自己的永生图腾可以起作用吗?自己的重生护符可以起作用吗? “哎嘿嘿~”听到这话,哈迪维尔脸上露出极度贪婪的表情,同时口水直流,脑袋中不断幻想躺在金币里面畅游的画面。 云雀儿知道时机到了,她眼里似乎藏了龙王,眼泪说来就来,如同断线珍珠一般,那样子似被风雨摧残过的落花,是我见犹怜。 四人知道,只要李逵再发力,必然要松手,这煞星要是逃脱了不要说自己四人,便是整个安平寨都会给他杀个片甲不留。 宋至带着手中禁卫军一副面色冷肃的将围观的百信拦在青石板道旁之后,随后,一辆富贵缠枝莲纹刻花鸟云纹寿字,嵌白玛瑙紫檀七香车,出现在了那些跪地着的大臣面前,让大臣们本期待欢喜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和哲尔尼亚斯的妖精气场相对的能力,是恶系能量运用最高程度的体现。 花无意虽然知道魂狼和水狼很厉害,但是并没有完全的看到他们出手的时候。 寒烟席地而坐,将这古琴放在膝盖上,而后伸出柔软的手指來拨动琴弦。 这时候,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启蛮这才发觉自己已经饿得浑身没力气了。 从殿中喊来温墨情一起把尹钧白扶回房间,言离忧忙来忙去止血,温墨情则抱肩在一旁看着,面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总之不是高兴。 想起丢失的轩辕诀,叶晨心里微微失落,刚才的一战,让得叶晨微微痴迷。如今丢了轩辕诀,没有了可以修炼的秘术,一阵失落的感觉回荡在心里。 云夫人一声长叹,不住的摇着头,云意初对于她的话,只抿着唇,连眼皮都不曾抬过。 沈家村民民风淳朴,见他病成这样,便自愿的让他排在前面,来接受治疗。 天然鸟立在真姬的肩膀,时不时给它们提醒前方的未知危险,腕力则负责开路,将阻碍他们前进的障碍物一一解决。 “谈判就如同做生意,长官,我可以漫天要价,您当然也可以落地还钱,完全没必要走极端。”年轻人温润的笑着,那样貌那坐姿那谈吐俨然是位标准的军队精英,老头的火气也莫名的下降了几分。 眼角轻挑,直直的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唐唐和唐义,兰心觉得此行只能是来摆摆威风了。 “有感觉就对了,我的这个超能力就是我一摸你,你就有感觉,怎么样,厉不厉害?”我一脸坏笑的看着王涵。 走在门口的纳铁只得侧身朝着一边走去,幸好行人比较多,纳铁才没有很显眼。 以上是不知情第三方视角下的故事剧情,但因为借人给培提尔用的原因,所以艾格实际上能从第一方视角……完整清楚地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了解他的本质之后,望着眼前恬不知耻的抢占床铺的二货,江岚胸腔中一股子怒气徒然而生。是她好久没动手修理这二货了?以至于他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 但和以往无数次钻了牛角尖一样,睡过一觉后,从休息中醒来,不畅的思路猛然就通了。 脸上的笑意全无,看着怒气横发的田野赵卓凡顿时是向后退了几步。 这主要是几人修炼时间都不长,还没有高手的意识,特别是罗娴,一直把自己当作是普通人看待,一日三餐几乎是必不可少的。 “这位想与我探讨生命的先生,我还不知道如何称乎您呢?”玛莉娅在这方面受过专业的训练。 转身离开时候,沈采苡发现竹风院有了动静,两个婆子拖着一个泪水涟涟的丫鬟往出走,丫鬟的嘴巴被堵上,只能呜咽。 听到这个消息……卡西欧大受打击,一张俊美的脸瞬间像是被霜打过一样。 即墨傲雄看着那边忙碌的九儿,撇下青水,三两步过来,看着她说道。 可是不得不说,还蛮有效果的,现在她的脚已经可以正常走lu。 是,夏婉是一个有职业心和责任心的人,现在这种情况,哪怕他费多大的力气,恐怕她也不会留下来,他不想让她留有遗憾。 “姑娘可是觉得婢子想得不对?”白菊虚心询问,沈采苡半晌没说话。 第72章 暧昧 那竟是一条手腕粗的大黑蛇,那蛇伪装成枯叶趴在地上纹丝不动,就等着陆璟进它的陷阱,绣春刀砍断它的头颅。 陆璟,“……” 蛇身在地上疯狂滚动,鲜血顺着雨水渗透到泥土里。 没了蛇头的身体朝他们扑过来,差点卷到陆璟的小腿,陆璟夺回绣春刀,寒芒挥动,把蛇斩成四五段。 陆璟惊魂未定,他是 如些想着,司战北加大了油门,朝着前方冲去。他一定要追上那些人,不能让那些人给跑了。 可这一次,道士一路走来,尽是荒村废店、深山老林,就没见过活人,又能找谁呢? 没想到阎王居然知道我,我该荣幸吗?可我一点都不感到高兴,这说明有人在阎王跟前说过我。我肯定不想跟阎王发生冲突,但是阎王怎么想的,我就控制不了了。 李赫开车又去了会所,但还是一样,今天会所里的人也特别的少,也没有见着侯振宇。 宫栖迟想着这黑龙也不过如此,只知道横冲直撞。可是当他看到黑龙的金色竖瞳的时候,恐惧感瞬间侵占了他的全身。 莫亦瞬间一凝,那断裂的柏树就直接停留在半空之中,然后又是倒飞了出去。 “这山脉里面有着几道强横的气息,看来少不了高阶魔兽的存在。”紫彩儿美眸望向丛林深处,道。 邓琪显然有点情绪失控,估计我不在这几天把她吓着了,被我一叫,醒了过来,马上就转头,邓琪扑过来的时候眼睛就看着我,这会估计才想起来勤勤。 但谁又能明白我,我是真心喜欢许静茹,而且我追了她两年了,从来没有放弃过,李赫他从来没有认识地玩过感情,他不懂我。 一路上我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他们都骂我眼睛是不是瞎了,走路不长眼睛。 启止是送过来,任思念还垫付了所有手术的费用,交了一万元的抵押金。 “四代火影!这村子可是做了不少伤害你孩子的事情!难道你想继续在这罪恶的村子待下去吗?哼哼哼。干脆跟我一起,摧毁了木叶算了!”九尾冷笑着挑拨起来,说起来,他也算是狐狸,果然很狡猾。 李德凯皱了下眉头,看着战门已经开始入侵自己这边的野区,心里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进攻路线。 仙风道骨,一直都是她们几人对夜风的概括。现在斗老都只能先把夜影的命给吊住,但是至于能不能救他,还得看夜风。可见,夜风的实力应该在斗老之上,但是平时候咋就没看出来呢? “哈哈,难得李刺史还记得某,里面请,我们好好聊聊”,欧阳县令领着李烨往内堂里走。 “我发现你睡觉的时候挺可爱的。”白菊纯子捂着嘴笑了一下,“好啦懒猪,该起床了。”白菊纯子拽着白启明的手链,把白启明给拉起来。 钟离朔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仔细想着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总觉得有些蹊跷,但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倒是那个花魁,至今没有下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也许找到她,一些事情才能得到解释。 当然,不仅仅是翟启涵,战门的众人脸色都有点发红,这是热血上头的征兆。 战门是一个很奇怪的战队,当初输给pe战队的时候他们可以开心玩耍,但这次拿下lpl春季赛资格的时候,他们却是在纠结万分。 “唉唉唉,轻点轻点。”赵国栋在也装不下去了,歪着脑袋直喊疼。 现在就只能在真武星域找机会了,好在真武星域最不缺的就是无休无止的争斗。 “这次出风头的位置就让给你了!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出风头了!”鸣人在卡卡西的身后嘀咕着。 胡商闻言神色愈发地恭敬了,他对着苏九行了一礼,然后迅速地收拾起木人来。 展昭说着接过那张支票,看着上面那过了九位数的金额,展昭的眉头皱了起來,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展昭都明白在赌场赢太多的钱都是一个大麻烦。 “吼!”紫龙发出最后一丝吼叫后,腾空而跃,飞到夜葬的身前,向着夜葬的眉心穿去,而夜葬对于紫龙的举动没有一丝的抗拒,而是让紫龙完全的穿过他的眉心。 成为神的代价就是自由,西王母被困在不周山内,于是渡他为神,她自由了,却让他代替她被囚禁在某处,永生永世寸步难移。 依旧没人理他,大家都只顾埋头吃烧烤,贾大奎无奈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看老猛一眼。 这堵又长又高的墙本来是没有的,但自从几年前发生的那场恶劣事件后,学校便直接修建了这堵墙,禁止高中生前往国中生的活动范围。 “看了,我们出去的日子到了!”在这片空间中显现一个结界,里面传来兴奋的笑声。 “它让我觉得只要还有被我该杀的人存在,我就不会消失!”我爱罗的眼里只剩下了杀戮,其他的都视而不见。 事后,在巴赫出面调解下,龙胜堂的几个堂主向钱家道了歉,并且承诺不再骚扰万程程。 即便是依靠十余米的围墙作掩护,当见到数不尽的僵尸蜂拥而至的时候,心底里仍旧难免会产生负面情绪。 “我做了什么?”无忧秀美紧紧的凝起,愈发不解,因为她对刚才的事竟然完全沒有印象。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主掌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他一直都以为钱是万能的。他一直都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事物让他难过了。 见到自己的好心被常乐拒绝,雄瑶诗不禁有些心情不爽,不过再一想常乐所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心里这才多少变得舒服了一些。 听其这般一说,一些正道众人心里也是衡量,若是自己面对施展出‘影外化身’的对手,只怕也是难逃落败的结局吧,遂即眉头微皱,皆是担心其沈博儒的安危来,其中又以霍玉最甚。 吴妃口中的咖啡当即便不受控制地喷出,直端端地喷了林逸一脸。 “好了,别丧气了,吃过午餐,等会儿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还通不过,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昊天开口道。 所以她打算在继续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陈逸给卖掉,只不过肚子里的这个种很烦人,谁知道在出卖陈逸的瞬间,会不会就被烧成了一具白骨,说不定连白骨也留不住。 第73章 绝境 陆璟与陆枫是真不一样,虽是血亲,行事作风天差地别。 苏轻宛心想哪怕有贼人闯进来,陆璟也不会摘下蒙眼的布条,所以她干脆把衣服全脱了烤干。 在烤火时视线不免落在陆璟身上。 他背部疤痕纵横,细布已是一片红晕,血迹渗透出来。 身体紧绷僵硬,肌肉线条流畅又结实,每一寸肌肉纹理都散发着少 …子;了下骑十们后盘了好几步,纹才看清禁那暴友州操刚来源。 一旁原本围观的人慢慢散去了,毕竟徐风现在的动作很枯燥,一次次熬药,一次次试药,之后在纸上写上数据,周而复始,就算再有耐心的人,在不敢打扰徐风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一直看下去。 “摄制组里有多少人有攀岩,登山方面经验的?”话动总策划和导演听到这方面的报告,第一反应并不是去劝说他们放弃,而是问是不是有工作人员能跟的上去。 久经训练的韩氏弓兵,射击频率果然是列国之冠,眨眼之间,他们将二十多枝箭射了出去,时间不过用了一分钟。 旁边的江颂扬大约二十七八岁,眉宇间透着英气,看到刘湘竹有些疲倦,揽住了她的肩膀,“别累着了,感觉怎么样了?”仔细看那刘湘竹的肚子隐隐隆了起来,却是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此次回去后,南极仙翁到处访客拜友。诸多好友得知南极仙翁拜得明师,突破到大罗境,好生羡慕他的机缘。南极仙翁也不藏私,把自己突破大罗境关窍一一说于众好友。希望他们也能突破大罗境。 显然,既然妮亚已经下了定论,那各这件事也不需要再进行讨论了。 “娘,玉儿饿了,好饿好饿,就像饿狼一般的。”璞玉那软糯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稻田里想的格外的清脆,嘎巴脆响。 如有处置不当之处请来信告之,我们会第一时间处理,给您带来不带敬请见谅。 “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出于礼貌,徐风还是从屋里搬出个凳子,招呼村长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 "迪恩!?"雷伊和布莱克皱眉,互相对望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看来这次的行动不会顺利了。 “这是命令,别给老囘子多事。”曹爽心情不爽,不想多说废话。 此人正是青原一脉的嫡系,这一届青州的最完美传承者,青鸿溅。 这镇守逻些城的仲巴结了解此事之后,为了彻底歼灭这些来犯之敌,便孤身前往古圣山而来,继续求助古猿天王,希望他能够出山相助,帮助自己彻底歼灭掉这些来犯之敌。 庄坚细细的观察着穹顶之上的阵图,这一观察,便是两日的时间。 这里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湛蓝的天空上挂着一轮耀眼的金色太阳,温暖的阳光投射进下方的森林中。 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还是有点害怕猃狁不开心时的阴沉眼神。兴高采烈背起行李,我走向了早已计划好的路。 庄坚灵力注入空间船,其门户打开,八人迅速坐入其中,庄坚灵力催动,按照徽牌之中,寒魔之丘的位置作为坐标,空间船一颤,便是消失于原地。 看着低头的李娟,听她说话声音颤抖,音量微弱,柳辰阳抬了抬眼,死死盯着她。 老鸨点了点头,不再多留,“两位公子继续听曲吧,我就不打扰啦!”说完后,又看了“青衣”一眼,这才放心的向楼下走去。 第74章 脱险 这已是他们掉落断崖的第四天,暴雨过后,晴天万里如洗,阳光千丝万缕洒落,也照亮遮天蔽日的山谷。 视野渐渐清晰,陆璟对那条蛇心有余悸,再怎么心疼绣春刀,他也不敢徒手去掰开植物,直接拿着刀砍开一条路,背着苏轻宛在泥泞的小径上往上攀爬。 这条小径一路蜿蜒往上,陡峭且滑,陆璟要借助绣春刀和岩壁不断 王俊杰见黄翔向自己冲来,毫不犹豫的放弃对尹飞的防守,贴向黄翔,对他来说,黄翔的威胁力,比尹飞不止高一点半点。 四月份紫川道平安无事,但是贞川道却是烽烟四起,虎川道也是如火如荼。 藏地,本就是高原地区,空气比一般地方,要稀薄,因此,有些人,来到藏地,还会产生高原反应。 从今往后,她要顾惜自己的生命,把之前欠织星的加倍的传回来。 众人开始往回路走去,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偏僻之区,洛思涵用生死契约之间的心灵感应招来了冰凤凰,一人一兽之间沟通了好一阵之后,冰云看了看其他众人才点头同意。 对方中锋放弃对马洪的防守过来封盖王伟,而马洪却出来挡住了冲进禁区的猥琐男。 篮球出手后黄翔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力气大了一点。”熟悉自己三分的黄翔知道这一回球肯定不会进的,落地后直接蹿进内线,在韩龙正欲跳起抢篮板的时候先他一步起跳将篮球收入怀中。 “把球给我。”王力看着控球的赵宇严肃的说道,赵宇毫不犹豫的将球传给了王力,这是教练的规矩,王力拥有场上控制权。 等林冰穿着白色睡衣,拿着毛巾擦拭着秀发走出了卫生间,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 帐篷外面更是能听到嚓凉,嚓凉的拔刀的声音,还能听到有人嗓子里面发出好似野兽一般的低吼。 “听到!”整齐嘹亮的声音震破天空,一百多号热血少年手中都是白晃晃的开山刀。 梁以默殊不知在她在后面气的直绊脚的样子全部入了叶辰的眼帘,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你跟着我去,你可是圆桌骑士你去罗马难道去送人头?”看着莫德雷德雷宇看着对方玩味说道。 就在此时一声宛如天音一般声音响起,让整个白玉楼大殿都是一震。 董卓心中不屑的想到,他还认为雷雨手中扔出的黑球只是一枚炸弹而已,毕竟灵能炸弹还是常见的。 如此弥天大谎,也只能帮郡主遮掩一会儿,就算皇上此刻不贸然进去,可待会儿郡主要是再不回来的话,皇上必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自己的下场,恐怕连那些死囚犯也比不上了吧。 梁以默向诸位行了礼,转身坐进了车里,陆景珩立刻发动了车,从后视镜里她看到了闵静怨恶的眼神,被她自动地忽略了。 雷雨随手召唤一阵微风覆盖身体,看着一脸狰狞的对方淡淡的说道。 “哎呀,我真的不知道啦,正想着赶紧出去问问我师父呢!”涟俏再次解释。 “四王子,若要皇上相信必须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来,单凭你一面之词,只会落个诬陷之罪。”此事牵扯到两国皇子,天帧帝即便有心包庇,也非易事,凌司夜要她查,很好,她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再买,等涨到百分之十时抛出。”李夸父宛如一个发狂的雄狮般盯着硕大的屏幕,不断的指挥着。 第75章 流言 皇上对淮南死士恨之入骨,草木皆兵,早朝时震怒,给武德将军和五城兵马司都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彻查。 除了流寇,又满城追查淮南死士。 武德将军查流寇毫无头绪,又没有抓到淮南死士,皇上震怒。武德将军畏惧天子之怒,副将自作主张抓了几名流民滥竽充数。 这事本也没什么,在这群京官眼里,人命贱如草 不良人,他们如老鼠一样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或者躲在屋顶,墙角。 陆斯年见她不说话,眸底的阴霾也未曾散去,他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沙发上的纹路,屋内静的厉害,只有壁炉中燃烧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汪兴国明明记得,他被推进这个病房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袭击者再次扑上来,汪兴国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顺势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到另一边的墙根,房间里堆放的杂物稀里哗啦散落了一地。 坐在空旷的厂房里,等了整整一夜,李子风确信,阿大肯定是被教授抓住了,如若不然,此时早就回来报信了,看来窃取教授研究计划中的绝密资料,当真不容易。 他肉身强横,气血旺盛,同代少有人可比肩,因为其他人都需要循规守矩,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缓缓修炼,肉身的锤炼没有达到极致。 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李柷最要紧的是给养,这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好了,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也该告诉我要怎么办了吧?”陆翊见把魅青竹哄的开心了,赶忙趁热打铁询问对策。 “如果我没猜错,那就是通往玛鲁玛祖的路……”克里肯定地说道。 白氏眼神有些逃避的看着宋世杰,没想到宋世杰也心虚的不行,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 杨师厚占据魏州,手下将领逾万。此次来京述职,没想到朱温这个畜生竟夺己爱妾。古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杨师厚一路向东,直奔魏州,他要举旗反了朱温。 看着气息萎靡的方丈,宋池惊了,怎么刚才还一副仙风道骨优哉游哉的模样,转眼就喷血了? 不得不说,拳头对于g2这类看点满满的队伍给到的资源不比edg以及烧烤摊的差。 只不过和“寻宝猎人”不同的是,“挖土党”属于纯粹的军事爱好者。 上辈子的自己很平庸,被生活磨练了这么多年,久到自己都忘记梦想这个字该怎么写了。 就像黎明前的夜晚往往是最黑暗的时刻一样,黑夜前的傍晚,也必将成为最危险的生命猎场。 “传言巨像令最初是一块整体,不知何种原因碎成了五块。我们现在手上有两块,巨像教教主手中有一块,还剩下两块,教主或许知道它们在哪。”张铭道。 富阳守将薛斗南,早令人造饭烧水,数万兵将分拨吃饱了肚子,又烫了脚,各自休憩不提。 想对的除了一些特殊套路没在训练赛中用出来外,秦煜拿到兰博杰斯一类的绝活英雄时也是给aj治得服服帖帖。 结果才一回来,就看到阿幽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歪着脑袋,看到她出现的时候,眼睛猛地一亮。 她虽然不知道景娆为何跟他这么抗拒,可是这军中的主意就不是她出的。 可是他们左等右等,等了半天,第二军始终没有进入中军大帐,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这样冲进来落入他们的陷阱,外面反而传来“扑通扑通”的响声,夹杂着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分明。 张易从琉璃玉体晋升成为真龙之体后,第一次实实在在体验自身的力量。这一瞬间,他对自身的实力都有所了解,就算是跟贡士比拼力量,他都丝毫不惧。 秋伊水知晓这位玄水长老向来严厉,可从未表现如此癫狂过,不由更是疑惑。 婚礼举办在洛杉矶最有名的教堂边,上下午两场,一场是韩式的,都是一些韩国人参加,按照韩国的传统礼仪举行,都是一些黄美英家这边的亲戚,王洛一直陪着黄美英在台前幕后忙活着,端茶递水的。 “那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你怎么到夷陵来了?怎么出现在这里?”该问的还是要问,秦奋十分的配合,做出一个正常人类该做的。 既然不是秦奋,那么就更不可能是天道,因为天道系统不会这么人性化,管理员可是大厨子,他没空搭理自己。 “无妨,我再让船家送几条鱼进来,咱们今日吃个尽兴。”张易微微摆手,民以食为天,爱好美食是人族通病。 虽然龙星打算以有心算无心,一个转身加速后突然就朝着毫无准备的隆律机甲发动了攻击。但他还是低估了隆律人的军事素养,对方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龙星的意图。一张由十部机甲而组成的火力网也立即朝着龙星扑了过来。 秦奋更想哭,大厨子这人,算不得多善良,但起码也是一个好人来的吧!看着两人相拥,秦奋的心有些难受。 咖啡厅里,郑志恒跟顾芷柔面对面无声坐着,经过刚才的事儿,郑志恒哪里还会有喝咖啡的心情。 第76章 嫡长子 他嘴上说着来找苏轻宛谈回城的事,坐下来后却一句话没说,非常优雅,且快速地把桌上的饭菜卷到腹中。 苏轻宛喝了半碗鸡汤,就听到陆璟喊青青添饭,桌上几道菜肉眼可见的没了一大半。 苏轻宛,“……” 他像是十天半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的。 “你怎么饿成这样?” “周敬明使唤不动田庄上 “好!那我们家里见!”李‘玉’瑶放心地说道,和李汐又聊了一阵后挂断了电话。 龟背上面黑黝黝的什么都没有,不满了神奇的花纹,哪都是张东海刻画的聚灵阵,依靠这个聚灵阵就能将空间里的任何能量都转化为电能。 朱楠说了很多,似乎有些口渴,从她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壶茶,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个茶杯。 墨凡看着三人,心中很是感概,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先认识的一批人,他很重视。 颛顼弓身礼道:“恭送圣尊,圣尊一路走好。”锣铃声声,由近渐远。 我们永远生活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之下,那么谁又能去规范这个制定规则的人呢?世间本就没有公平。 郡主姐姐、青儿姐、林逸仙还有那闪耀这金光的姑娘,她们又过得如何呢? 看到这种情况,林语梦心里一惊,顿时明白古琴的现壮,顾不上表演,对神龙下达了吞噬的命令,一个入魔的人可不好战斗,再说这四周都是自己的兵,损失一个二个都够林语梦心疼的。 门缝里突然贴上一双眼睛往外观察,没一会屋内噼里啪啦一顿响动后,木门开了。 仓颉扑上去摇晃着不省人事的隶首放声哭喊着,声斯力竭,好不悲痛。 “恐怕不能,到时候只有我能出现,别人看不到你们。再加上,你们之前没见过我的话,我们应该没有去你那里。”叶开道。 “啪啪啪!”我听到了跑步声,我变得紧张,心跳开始加速,会不会是莱修斯?如果是莱修斯我又该怎么面对他? “你认识爷爷?”妖梦疑惑道,丝毫没觉得被叶开举高高有什么不妥。 百多年前,笃信道教的宋徽宗强令佛道合流,改天下寺院为道观,令天下和尚、尼姑的法号道教化。此举虽然不久后就恢复了原状,但还是给予了佛教重大的打击。 徐一凡点了点头,嘴里嚼着不知是什么做成的薄饼,酥酥麻麻地很是爽口。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怀疑贝尔切这样轻易放过我们,背后是另有重大阴谋。”康妮回答道。 “而且最近念叨的次数更多了……”雪姬的眼中浮出了丝丝担忧。 嘻嘻嘻嘻嘻,林落雨心中偷笑着,他踮起脚尖,一步一步的从背后靠近雅蠛蝶。 对于李玉芸的这次闭关,众人都非常支持,毕竟,李玉芸可以说是他们的主心骨,她越强,他们面对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问题的时候也就越有信心。 许久之后,便来到和平之树,战争爆发时,这里成了避难所,而结束了之后,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而这枚圆珠,正是太曦万灵丹的模样,却大了一倍,也并无凤鸟印记,只是表面上也密布七色纹路的样子。 正着急之际,龙天忽闻一声大喝,就见一个闪着乌光的镯子晃悠悠的飞了过来。 说完马有才两人也是同时笑了起来,他们俩也没想过两人突然会这样的默契,这倒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第77章 祸水 翌日一早,启程回京。 陆璟腰伤严重,骑不了马,周敬明陪他坐马车,苏轻宛和绿竹上了第二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京城去。 周敬明说,“你家长嫂真会享受,那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垫子,垫子还铺着一层凉席,马车里还有一个茶台,茶台上有鲜果,过得真惬意,一点都不担心流言蜚语。” 陆璟也是慵懒地靠在 那怪物支棱出上半身后,众人皆大吃一惊!那粗如井口般的身躯,浑身黑黢黢的鳞片。 石室中央耸立的高脚金色审判椅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曾经有多少惊天动地的秘辛和罪恶在他面前揭露。 从见他的第一眼,她就是有情绪的,时而是厌恶,时而又是愤怒,再到后来,这种种情绪不断变质。 皇帝萧云州,穿着一身龙纹锦缎便衣,三十出头却依旧面目俊朗。 手机连续几次发出的声响都没有吵醒裴有容,这让安宥真变得更加大胆,她干脆把睡着的欧尼当做一个景点,然后开始与对方进行各种合影。 姜涩琪忘了裴珠泫为此难过了多久,两周?三个月?总之,那些天裴珠泫频繁出入室长办公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直到后面制作部宣布出道预备组的名单时,裴珠泫才开始慢慢回复正常。 这让哈利感到困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校长总是温和待人,从未对任何人施加过伤害。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连忙再次看去,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易把姜迎抱进浴室泡澡,自己则是站在落地窗前掏出手机拨通了聂昭的电话。 “我以为推开了大门,实际上是掉进画里。你说的光影帷幔,根本和画是一体的!怪不得,怪不得!”罗格终于明白为什么模拟功能没反应。 柳澶娘琢磨着,就皱眉捶了下自己的腰与腿,一副无精打采模样。 雪之下母亲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数种秘术,只要雪之下家得到其中一种,那雪之下家就能一跃而起,成为千叶市的顶级无上豪门。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看到几百年的红酒也会存在,谁也没规定,长久性的红酒不能做菜不是嘛。 “就是在比赛的时候,帮忙多找一点话题吧。”张呈栋答道,他也知道有点强人所难,说出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现在,巨头都被烽火科技搞定了,至于政府方面,没看到外面那些随时整装待发,摩拳擦掌的临时工作人员吗?真真实实的临时工,这种事情正式工总是不好出面的,影响还是要稍微顾忌一下下的。 闫晨这下更内疚了,看到吕艳的遗体不住的流泪,自己的确不该如此说话,可是那时候的自己真是着魔了,一点也平静不下来。 “嘭!嘭!嘭!嘭!”四拳,四记心跳,不止是李客州自己,就连龙王都能够听到心脏仿佛擂鼓一般的动静。 蝴蝶翅膀一振,可在大洋彼岸掀起巨大风浪。永恒王朝的存在也在这个世界掀起了风浪,所谓的剧情,早已不能按照常理来说了。 但他们却忘了,星战除了第一把失利,剩下来的四把决赛圈都有身影出现过,名次分就已经不少,加上第二把还是吃鸡局,奠定了他们荣获第一的基础。 “请坐,请告诉我,你是否真的了解阿萨神族的历史?”青年伸手,示意李客州和幻想坐下,轻声问道,他看着李客州,右眼眼睑下的那一道黑色的泪痕,轻轻的扭动一下。 第78章 凶斗 她捏着李雪樱这么大的把柄,日后李雪樱也只能予求予取,不敢矫情,安平伯夫妇为了女儿也只能为陆枫奔走。 她做梦都想着李雪樱的人能杀了苏轻宛。 没想到李雪樱却如此没用,事情又闹得沸沸扬扬,说不定会连累陆璟,林氏也是后怕,如今也只想着撇清关系。 幸好她不曾有过半句挑唆李雪樱杀人的话,没落下 一提到股票,秦老夫人宛如哑巴吃黄连一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手正在捏着肉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正在和曾羽十指相握。 夏七凌没有食欲,也因为这是楚杨做的,不想让他觉得什么,这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餐,只是平时那样大胃的她却是一碗也没有吃完,因为楚莫的事情,她很久没有食欲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现在已经凑齐了炼制破障丹的药材,可以先炼制破障丹,帮助林安恢复法力,然后再跟林安这位强横得一匹的强者杀回蛇人族。 李金阳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牌,在上铭刻好许正阳的姓名与画像之后递给他,“这是你的身份令牌。 她拉开江北廷的手,钻入了他怀里,恨不得把自己全方位贴在江北廷的身上。 久未开口的弓娘这时候突然在杨桉的耳边说道,似是在咬牙切齿。 林家所有的人都几乎吓傻了,林正勋更是闭上了眼睛,满脸绝望,内心充满了恐惧。 “就是,分数都出来了,这是故意陷害我们美儿。”金美儿的站姐十分不满。 “我还从没见过你爸对哪个年轻人这般重视……应该说是尊重,敬重。”刘婉琴笑道。 棉花冲我一呲牙,汪汪叫了好几声,然后跑到祖娘娘身边一站,看看她,又看看我。 他意念动,天空上无数火焰降落,那些火焰都是五色异火,是从他丹海世界中出现的五色异火。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兽妖被那道白光穿‘插’而过,钉在了一面土墙上,转眼间那面土墙轰然碎裂。 “是,弟子遵命”,楚岩听了心中一喜,不用开凿洞府,那他就有更多的时间用于修炼了,下山历练时他干脆就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专心修炼。 众人听了都不住点头,甚至有几个对这些产业经营不了解的一直都以为这些主意都是出自周凤炽之手呢!这让他们更加对大恒生出好奇之心来。 “死鸟,识相的乖乖停下,匍匐下来当我的坐骑,可饶你一命!”王道在后方大喝,音波滚滚,好像有漫天雷霆炸开,传出数万里。 心魔经,灭绝魔功,这部古经当中究竟有多少可怕的功法?而灭绝魔功的第五重又是怎样的强大? 神来宗等大长老们眉头凝重了起来,盯着广场上那白色玉质的石碑,这可是圣武殿镇天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自己庆幸自己可能被忘记的时候,终于又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向我门任务,而且是一个若有印象的事情。 雅儿只看了一眼,便瞧出这颗珠子的不凡来,拼命摇头不肯接受。 听到王九道破空明体的特性,沈盈有些许的惊讶,却没有多问,只是先将几人领入房中。 ‘耀名娱乐公司’坐落在海城东区商业地段的一座摩天大厦其中一层,光看占地面积就能知道,这娱乐公司规模不怎么大。 心中的矛盾,已经清晰地体现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不同的念头激烈交锋,他甚至无法完美控制自己的聚沙神功,半边身子开始逐渐沙化随风飘散,另外半边则板结成岩石的模样。 元神层面的战斗,计算能力还是有点重要,对对手攻击力度的计算,对自己能力的计算,对战斗结果的计算,一切都是需要些强大的精神力做后盾才能保证正常。 沈园,好久都没这么安静过了,自从几个月前决定要参加青云大比,这里就每天都吵吵闹闹。 中考时苏菡的成绩比张燕高出十多分,各自上了不同的高中。分开之后,两人这么多年几乎就再也没见过面。 罗猎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只经历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对他而言却如同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罗猎疲惫地在一旁坐下。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虚拟世界的正常运行需要消耗多大的能源了!联邦的虚拟世界,根本不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时间比率。 偌大的森林湖,再也没有了任何湖水,只有一望无尽的泥浆,以及一颗颗深入泥浆的树木,前所未有的诡异。 刚刚冷淡下来的最强基因事件,又大火特火了一把,陈锋也再次跟着扬名,不过,这些网络大火的事情,本就是有时效性的,过几天,估计也没人知道陈锋是谁了。 我滴姑奶奶,我费劲巴拉的给你取名字,而且都是跟你很搭的名字,可你倒好,一个也不喜欢。 欧阳老爷子假意瞪了司马老爷子一眼,嬉笑怒骂间将这件事情彻底揭过,然后看着楚歌笑道。 王炎心中十分奇怪,他不知道杨戬究竟是什么想法,只是看他那复杂的目光想来心中也是极其难以平静。 所以吴玉虚才会将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战争,称之为神与神的战争。 张寒也在第一时间对着潮汐进行了输出,开启了疯脸模式。巫妖的眩晕眩时间率先结束,对着冯驰的人马直接释放出了自己大招,冰霜的球体直接打在人马身上,同时人马身上的冰霜向四周爆炸开。 第79章 孩子 芳华苑里,陆枫一听李雪樱派人去田庄杀人,脸都白了,指着李雪樱破口大骂,“你……你……你怎么如此胆大包天?” 李雪樱被逼到悬崖,走投无路,“你装什么好人,一年前我们合谋杀谢昭兰时,你怎么不说我胆大包天?” “你派人去田庄杀昭兰,连累三郎,皇上震怒,朝野皆惊,五城兵马司的将军都被杖责贬职,闹 斜也一双尸眼中,露出了与尸体不匹配的兴奋,大喊一人,就朝这一地的血肉而去。 他见塔纳托斯又打出一团“黑暗”,虽然感觉比之前的还要玄妙,还要有威压一些,却也没有太在意,黄金权标运足神力,一锤上去,就要将这团“黑暗”直接击碎。 杨承的原师等级从五转原师中级直接进阶呃两阶,到了五转原师巅峰。 被带得飞起来的三人瞅着那连炮火都轰不碎的沙浪,一个个目瞪狗呆了。 罗阳竟真的没有再走,反是回过身来,一副奇怪的表情盯着他,最后还上前几步,欲要摸摸他的脸。 修士闭关之时,不能够一心多用,而且要用尽自己的手段,确保闭关之地的安全和无人打扰,这是修道界的常识,但是苏墨却没有这个担心。 而赵舟见闻两人果真认识,则是让公公与禁卫先出去,随后又上前几步,来到了圣上的身旁,一边拿出一颗丹药圣上稳住心神,一边向着圣上言道了一些事情。 圣神历1131年,人族第一位教皇宋仁,困杀末代妖皇朱明翰于落妖谷内,妖族攻势受阻,展开内乱。 片刻之后,阿弗洛狄忒从殿后走来,漂亮的脸蛋挂着一丝憔悴,婀娜的娇躯款款轻摆,风姿绰约,如弱柳扶风,令人心生怜惜。 “果然还是不能指望尤的脑子呢!”千户一边把车子开到河沟边上一边说到。 帝离歌笑着看看余晗馨,余晗馨越是生气,帝离歌反倒是笑得越欢。 a市不大,可是娱乐业也很发达,环球唱片在这里有公司,她都没有唱出来。 灶房里,闫七伸手把那两枚鸡蛋缓缓握在手心,刚刚出锅,蛋壳还带着滚烫的热度。 如果这个珠子可以就这样成功,那他一定要给掌柜的扫墓磕头才是。 冷懿诚看到她们还在说,跑了过来,仰着脖子,眼睛一闪一闪的瞅着她们。 赤身裸体死在了鳏夫家门外的路上,身上全部都是伤痕,全身没有一处好肉。 战争就会死人,等到人少了,资源够分配的了,该停止的自然而然就停止了。 师傅立即阻止了我,他的眉头拧着,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救我?我为什么需要救?还有,你为什么要动你的大师兄? 直到那时候,薛国打进来,他的所有美好愿景才就此落空,从此她再也没有想想过平凡普通的日子,他心里想着的只有活下去,只剩下活下去。 “身上阴气这么重,怎么可能是活人!”老道士一剑又要劈下来,我忙幻出长剑挡住了。 心中没有丝毫的惊讶,自己抓走七大王者,如果说幽冥邪君不知道,那么灵神一定知道,虽然现在灵神和灵界十大王者已经不再是一体的,但是不管怎么说,灵界十大王者都是灵神之前的化身。 黑衣人仔细看了看这块巨石,对后面的人道:“老四,该你露一手了。”说着退到一边。 “到底生了什么事?仙玉怎么会变成这样?”茫然地他喃喃地嘀咕了起来。 为了留下余地他并没有说出得到了风神玉和风兽以便将来遇到危险的时候有逃走地机会。 子龙平静的看着他,不,更就应该说是看着他的后面,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当我从清晨的阳光中醒来的时候,口水顺着树干流下了一大片,想起了梦中温馨的一切,我不由难过的哭了出来。 “不好,有情况。”醉眼朦胧,眼看就要钻到桌子地下的孟龙伟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抓起放在身边的枪就朝外跑去,哪还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真抠,一点也给老子留。”吕方拿着包装袋边走边说,说着还把包里的末末倒进自已嘴里。 他抬头看向大哥和二哥,见两人神色,说明他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洛静好不说话,摸了下右手上的戒指,闪身进了空间,随即,又马上出了空间。 然而两人都是天真浪漫之人,只是细微之处略有不同,若真要说起来,前者有几分独立娇蛮,后者则更多温婉内敛,大多是生活环境的影响。 “那好,我们就先告辞了。”叶烈马上说,他虽然一回京市就督促母亲准备了,但也是没料到今天会这么顺利,还是有些东西没准备的,他和洛静好的亲事,必须是要妥妥当当的,现在他要早些回去看着才安心。 他猛地睁开双眼,看着丑陋的房梁,一丝灰尘落下,吓得他急忙将布满血丝的眼睛闭拢。 在大明朝,肺痨可是实打实的绝症。若是谁得了肺痨,基本等于是被宣判了死刑。 叶烈把行李直接提进了洛静好的房中,直接帮她归置了行李,洛静好笑吟吟的坐在旁边看着他为自己忙碌。 先说一下,比赛的规矩并不严苛,唯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得伤及人命,这一点是有金丹期的大能在擂台上保驾护航。如果一方大声喊出认输,另一方必须停止攻击。 “不光是德高望重,他在我的猎杀名单中,他的人头可是价值三千万的,曾经守护大名的守护十二士之一,地陆。”角都负责‘晓’的财政,同时本身对于金钱十分的执着。 “哼,大坏蛋,是你说要打我的怜月姐姐吧?”叶雨涩看向了宇辰。 宇辰笑着说道,使用百分之二十力量制造的妖侠分身在回归宇辰的本体之后,桥上之国的事情就如同真实发生的映在了宇辰本体的脑海中,没想到竟然遭遇这么一场大战,宇辰先是一惊,随后脸上却洋溢着兴奋和激动的神情。 第80章 认罪 昭兰那阵子总是困倦,胃口不佳,还泛着恶心,他本以为是身体不适。 李雪樱有孕后也总是困倦,嗜酸,胃口不好,他后知后觉,昭兰坠崖,或许已有了他们的骨肉,午夜梦回时,他总是被婴儿哭嚎声惊醒。 若没有李雪樱,也不会有这样没完没了的祸事,他也不必疲于奔命,不曾进翰林,也不会被如今的同僚嘲讽,鄙夷。 刚落地,便看到正在和苏槿夕打斗在一切的北堂烨,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收起了手中的红菱长鞭。 玉堂主不明所以,他连忙发出讯息,给玉上堂联盟盟主,希望盟主能够对此事做出裁断。 找著名音乐人写歌,一首歌起码几十万;但是普通的歌曲征集大赛,却花不了那么多钱,顶多就十万,甚至不用十万就可以搞定。 这是三个部落融合的契机,我让新王积极的响应他们,但凡战斗所需要的资源,都由我新部落提供,并及时的给他们划分负责的山头区域。 陈老爷子见到张扬显然很高兴,亲自到门口接他进屋,再看到张扬手里拎着沉甸甸的塑料口袋,里面露出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等,脸上的表情看着有点疑问。 那是一座灵山,整个都萦绕着缭绕云雾,山木郁郁葱葱,光华四射,饶是隔着这么远,叶辰似是都能看到那云端中衔枝起舞的仙鹤。 一直到车子不再那么堵为止,张扬都在跟陈妍希聊陈老爷子的事,张扬听说陈老爷子昨晚被陈妍希气不轻的时候,让她今晚说什么都要让老爷子消气,而且再委屈委屈,多跟屠剑锋约几次会,把这件事彻底坐实。 萧博翰没有想到一场对自己性命攸关的协商已经在俏销的进行,他还是在等待着,等待历可豪他们和台湾那个老板商议着购买铜矿的事情。 而赵铁柱需要做的事情,那就是从中寻找有用的信息,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幕后主使的关键信息。 遥看而去,那片天地,已被神芒遮盖,阵芒飞舞,与神通秘术交织,更加持法器,一次次淹没对方结界。 “你虽不懂画作,但字写得挺好。”虞子琛“称赞”完,还不忘将眼睛朝纸篓里瞟两眼,那是清让毁尸灭迹的地方。 至少在明面上这些人已经不敢再随便挑战他了,这就不难看出整个的炎黄帝国皇城内外的这些天才。 那也就是不能抗住,在这个时候会需要去这么做,这也是非常能够说明一些相应的情况的出现。 “那我做什么?”颜萧萧几乎是顺口接的话,然后就悲催地发现自己问得太突兀了。 那天在雾蒙蒙的沼泽里,他拿走了黑幽灵掌的秘密。他不仅没有成功,还被林天遥玩弄,丢了脸。 这个款式在面对着这些,真正能够需要它,去做好的事情,就是前往那个远古遗迹一探究竟。 这回迁居,也是应宁王府的总管事亲自安排,可见对此事的看重。 下班那肯定不行,靳光衍那厮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打扰他们的独处时光。穆风想想,决定中午休息时间请萧萧请个饭,顺便问问沈子舞大晚上的到底干嘛。 林天遥一路走着。中午,翻过一片山后,一座城市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若馨慢慢地俯下身,颤抖地拾起关景天方才还握着的木头。木头还是温热的,仿佛还带着关景天手上的温度。但他却再不能出现了。 “这叫什么事?我正忙着不知道吗?我先走了!”说完我就要走。 一次两次承受的住,我就不信十次八次她还行,这般这第五次时,她彻底没了体力,开始在那喘着气,目光也缓和了几分的看着我们。 烈火狂狮撂下狠话,化为人身,顿时冲天而起。可是当他上升到十米高度之时,一个巨大的手掌忽然从天而降。带着强烈的气息,压的他身体猛然下坠。 “我想睡在他的旁边!”这个念头是这样的强烈,涵玉竟然被挪不开步子了。 就对着他的脸,释放出了生命异能和刚才对付混沌一样,喷了出去,只不过全是吐沫星子一般的东西了。 他仰头瞅瞅审讯员,又回头看看偶像一般的萧战,努力举起板砖。 但凡出现在视线之中的妖兽,全部都没他们击杀了。一时间,兽吼声阵阵,血腥之味飘荡好远。 沈天佑此时只能无语相对,因为东方硕说的是实情,只是东方硕提到江如雪时让沈天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说呀,为什么非要我走!”涵玉的脸已趴到了东方硕的面前,因为东方硕自进门便人坐在那里,而没有看自己一眼。 只有张之瑞很喜欢这样的结果,一见周辰风独自归来,再见皇后一副得意的表情,张之瑞已猜测到八九不离十。 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将三角形的布料往外撩开一些,早已蓄势待发的僵硬如铁像在黑夜中行走着,缓慢而困难。 “算了算了,今天状态不对,改天再和你好好打一场。”徐政先冲曾毅赶紧摇了摇手,心知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为了面子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第81章 逼问 “雪樱非要闹着嫁给陆枫,那陆枫是有原配发妻的,我怎么舍得雪樱做妾,不仅是她要招人嗤笑,我们全家都成笑柄。我就想着谢昭兰无权无势的,只是一介商户之女,杀了便杀了。怎会想到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杀了便杀了?”安平伯震惊,没想到夫人竟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那是一条人命!我算是知道雪樱为什么敢如 如今任务已经接下,若是此刻离去那就当真是两边都讨不得好,她又不傻,作为契约者,自然是明白在这种情况之下的选择是什么,不管她有多么的愤怒。 他们两人此时脸色皆是无比的凝重,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也是如枪如箭般锋锐,正沉凝深邃的望住朱砂。 “听到什么?”蓝蓝问道,身子不由得向高庆靠来,似乎会有什么野兽突然跳出来。 外面排队的老饕们趁着现在无事,相互之间聊起了天,这些人因为美食相识,有共同话题。 “……”看着李知时一脸无辜的表情,思考了一下午,只觉得自己脑细胞都要消耗殆尽的槿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她那里还不知道又被面前这个家伙给耍了。 原本还以为,陆游是在作死,毕竟看起来,他们只有元婴修为,而自己这边,那可是有一名出窍中期的强者坐镇的。 【雷电巨人】消耗恐怖的魔法值,召唤一个实力不低于九阶的雷电巨人参与战斗。职业要求:雷系魔法师。 就是因为看穿了罗慧通的打算,聂唯才会说这是一个绝杀阵,不管她能不能破阵,对她来说,这都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那饭还要吃吗?”我打断夏浩宇的言语,没给他好脸色,别人不知道他的病情,我还不知道吗? 此时头顶月亮正圆,按照日子似乎到了月中,这便也不奇怪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李知时依稀可以看见在石头的中下部有几道明显是人为的划痕。 他们原来住在山上,可不曾听说树木居然还是有主人的,自然是见树就伐。百姓出面理论,要么因为彼此语言不通,要么他们觉的自已是在帮这些百姓打仗,砍也砍的理直气壮,所以根本不予理会。 进得客厅之中,赵兴发现厅内只有一人,那就是张俭。看来今晚的宴请,属于很私人的活动。 秦丞相是一只老狐狸,郭台铭也不差。两个家伙虚头巴脑地应付了老半天,茶喝了一壶,话说了一箩筐,一个试探,一个推诿,虽然话不投机,但却说的不亦乐乎。 赢又如何输又如何?能升官发财还是飞黄腾达?除了虚名之外能有什么实际收获? “我觉得,我还远没有到退役的年纪,萧羽!”贝克汉姆很坦白。 雪妍是妙姝门顶梁柱莲叶长老最疼爱的弟子,是为了救她师傅,她才留在了血翼府,这些事情,是司徒南科在林忘忧闭关期间,每次来看林忘忧,都把翠柳轰出去,自己絮絮叨叨念叨自言自语说出来的。 不可避免,秦朗扬起造化玉碟终究还是跟傲行天和不死龙凤撞上了,但他们完全不敢跟造化玉碟正面对拼,紧张的避让开来,并且还在加速禁忌法诀的融合。 斜律寻从禹从的只言片语之中感受到,禹从其实对公冶北有一种遗憾之情在其中,并不是对公冶北充满敌意,所以才敢如此言辞。 “如此,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战意盎然,祖龙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西王母说这句话,所以就在她的话音落下时,祖龙纵身一跃,直接朝她攻击过去。 虽然第三级别蓝色异魔,在这个失落的地狱世界中也算是比较高级的存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斩杀似乎有些突兀。 “渴了,给我沏杯茶去。”何大壮提出要求,得到郝荻批准,郑潇出去给他沏茶了。 说到这,亚伯拉罕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东野原脸上的那张暗金色的蜻蜓面具。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南漓突然又来了一句,莫二听着都捏了把汗。 顾侯愣了愣,觉得夜王突然来找自己,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阿布罗休握着扫把的爪子轻轻颤了一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它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传说罢了,毕竟,在这数百万年的岁月里,这些传闻早就已经被人们遗忘,而这西星山之上的妖族也已经被彻底剿灭,不留下一丝痕迹。 “于尊,这茫茫的前路,便是无些朝夕,也要迎着风走下去,只要坚持到底,就会定有所得!”凡生道。 清湖中,他渐渐地沉入进湖底,众师兄弟,一脸惊骇的望着那畔清湖,谁人不知那清湖的湖底,所聚的寒力,有多么厉害? 他这三十多年,孤独,贫瘠,冷漠,一直觉得上天对他不公,但此时却觉得内心充盈,原来他并非一无所有,起码他还有这个傻姑娘。 修炼到某种境地,吸收天地灵气跟天地灵物,已经无法满足突破境界的需要。 在吓人话语中,吕安如抓住艾拉胳膊,带其离开。艾拉一步三回头,生恐罗莎被妈妈亲手杀掉。 第82章 毒酒 安平伯夫人骤然跪地,“皇上饶命,都是臣妇的错,是臣妇一念之差派人去田庄杀谢氏,酿成大祸,请皇上责罚。” 安平伯夫人不断磕头,额头很快红肿一片。 安平伯跪地,“臣教妻无方,惹下塌天大祸,是臣一人之过,求皇上饶恕内人,只降罪臣一人。” 李雪樱瞪圆了眼,她不敢抬头见君,低着头还琢磨着抵死 整个马厩宽敞明亮,十分舒适,里面还配备着各种各样必须的设施,务必让她过的舒舒服服的。 面对这样奇怪的场面,众人哪里还会继续追击,直接把所以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是蟑螂身上。 境璇也是诧然,显然她未曾想到着楚泽竟是拥有着两种如此强大的陨能,难怪,难怪他能够以一个四阶能力者打败五阶巅峰的梦晨,黑霖等人,还能打败动用了深渊石的墨黎。 躲在暗处的黑白两兄弟,早就发现黑影跟在凌轩的身后有所图谋。 刘波朝着男人的后背补上一脚。齐宇身子晃悠了一下,朝前倒去,两手陷入滑坡的沙石,沙石滚滚落下。 这时,凌轩突然感觉一道劲风从后吹来,猛地转头,发现一块石子正向自己飞来。 “师姐说得是,可我没想到,燕玫师姐居然是计灵飞的表妹。”韩千雨说道。 “她家破人亡了,我还一直……怪她,怨她,将她推开。”玄一气急了自己,呼吸不畅。他猛敲自己胸口,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嬴政一把抽出了武士的佩剑,剑光一闪,霞光万道,是把好剑。他挥起长剑,向柳三千刺来。 众人点头,推石的继续推石,其他人则一起掏出弓箭,瞄准山下那疾行的身影射箭。 他回国之后,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云淡风轻的与美国的那一个月的时光告别。 之前的还不是很确定,现在再次重新看了一遍日记本,上面明确写了母亲曾经和生父讨论过,腹中孩子的姓名。 晴川挡在乐天正前方,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出了严峻的目光,直直盯着他。乐天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更不喜欢被人拦住去路,脸色一变正想发火,却听她忽然以极其严肃的口吻对自己说了起来。 “这么贵!我刚刚没看到这个门票的标价,在哪看呢?”鲁芸茜急切地问。 这么一来,似乎都觉得墨初一在耍大牌,墨初一看向导演,他的脸上略带着不悦的神情,再看向张颖,一脸的不怀好意的样子。 双方陷入焦灼战,连续厮杀,大战一段时间,异族又退走,但过一段时间,又会来进攻。 他只是在池衍的结婚证上看过这个名字,但是因为曾经对池衍的不在意,所以连带着他是不是结婚了,娶了谁,他都不过问。 叶春好犹豫了一下,绕过茶几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和雷督理之间隔了两个蓝缎子靠枕。 而此刻的赫连北麟,已经围了一件米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哪里是我瞎想!老大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江浩心里委屈。 裴静冉听裴升问自己修为,大喜,知道这是裴升已经注意到自己了。 水灵月想起之前,在前行山飞云寨上,曾经见过裴静冉和裴元初,当时,她还不知道两人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不过如今这孙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面对着那种庞大的压力,他的双眼反而是涌上一种决然的战意,旋即手上的长剑绽放,在空中玩了一个剑花,剑花璀璨,绽放无与伦比的光芒,喉咙间传出一道不似人类般的低沉之吼。 第83章 自私 陆枫也急出一身汗,低声对苏轻宛说,“昭兰,她们已经知道错了,你和三郎都平安无事,别这么咄咄逼人,你就和皇上求求情,不要再追究了。” 苏轻宛冷冷看陆枫一眼,眼神就像看一个弱智,皇上做什么决定,岂是他们能置喙的。 陆少卿比陆枫更不愿失去李家这门亲事,可陆少卿一言不发,陆枫却要插手,还要她出面 身后的男人没有回答,不知他在哪按了一下,“滴”的一声,四周遮光布全部升起。 一时间,惊慌尖叫,靴履顿地,刀枪交击,各种声响瞬间杂乱交汇。 现在反叛者联盟都被抄了老巢,没道理还要留着这么一个玩意儿。 王香梅就静静的听着,等余财说完了,王香梅则是介绍自己的情况。 只是,颜颜拿着糕点进宫,莫非是想讨祁烬母妃的欢心不成,被退了回来? 暗中调查林墨白的杀人嫌疑这件事,就是警方的工作了,江述也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 趁着齐婉跟朋友寒暄的时候,一位侍从走到苏锦初身边,悄声告诉她。 “姐,你之所以半夜还能遇见我,皆拜她所赐。”叶阳对秦寻雁没什么好隐瞒的。 宽阔的大道上,属于皓石商会的队伍缓缓驶向城中驻地,中心的马车中,王守玉怡然地享受着审判徒儿的端过来的茶水。 他脑海里顿时想起了自己究竟是谁,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和这里头的大鱼较上劲。 而且,这要是真在火箭队讨论开来,火箭队所有训练家的感悟,都会成为希罗娜晋升掌门的养料。 相比之下,不仅是莱万这样的德甲传统射手,在杨白起的强势冲击下,穆勒本赛季的表现更是黯然失色。 现在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秦明的实力所在,他在与黑魔教会进行战斗的那些战绩,几乎每一场都足够算得上是一种传说。 报道认为,这样的大战更能使得杨白起成长,在成为“球王”的路上需要不断经历一些坎坷。 此时不动声色之间便能够让王宫血流成河的王才是真正的王,戾气横生,不通人情。 故而她怕一平占不到好处,但又怕一平当真伤了亦或是杀了尘方、一戒等人。毕竟都是同门,而同门相残乃是大忌,他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同门之间拔剑相向的场景。 姬晟眼睛蓝光一闪,然后收回自己的手指,正襟危坐,垂眸看着自己手下的奏折。 则明人家自己已经有了自己族中的姑娘,去给太子做妾室的准备。 赵国害怕韩国被秦国吞并,联系了楚国,两边一同给与援助却不料事情败露,被秦国发现,当即向赵国宣战。 “你说,我们要怎么才能切断科技大楼的电源。”傲龙一副指导杨剑的样子,不过转移话题的目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半速度,那也很可怕了好不好?杨剑真不知道萌的师傅,到底是怎么把她教出来的。 齐襄王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愤怒,连忙召集大臣商议,冉飞再一次被召进王宫。 黑衣人有些夸张的仰头大笑起来,就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样。 太子拔出长剑,抚摸了一下,发现此剑的表面不是很光滑,但是却有黑色的线条遍布其中,这是好刀中的一种,由于钢中的碳含量过大,有一部分聚集在一起,呈现线条状,硬度高,韧性好。 第84章 狗咬狗 李雪樱也恨得咬碎了牙龈,正要说什么,等候在殿外的春桃被召进殿内,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上。 大公公提醒她,“若你敢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命。” 春桃惊惧交加,身体颤抖,声音不稳,“回皇上,一年前,奴婢的确见到姑娘杀了谢昭兰,还拿着匕首划画她的脸,奴婢也一直等在悬崖下,等到陆家派人来敛尸,谢 他们身下的战马蹄声阵阵,踏在青砖之上,声音清脆而整齐,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好马。 巨大的黑影开始耸动,触手扭动摆出了一个奇怪扭曲的姿势,歌德联系它的话,大概理解了这个姿势含义,那应该是人类常用的礼仪姿势。 他若是真的一心修行的话,恐怕此时早已经是四重境巅峰,随时准备突破至五重境了。 他将这一抹忽然闪过的灵光暂时放下,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喜鹊,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海盗旗在非凡船只上升起时,这条非凡船只就成了新的未来号,承载着他们的未来继续在大海上航行。 “啥玩意儿?”王秀贞听不真切,她也不关心陈熠公司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有钱就是了。 但陆垚垚听完,更是无地自容,“我是基金会的形象大使,和你们本就是一体的。”既然当初接了这个工作,就不是摆摆样子,拍拍宣传片而已。 嫦娥仙子的目光投注过来,当看到江枫怀里的玉兔时,她原本焦急的神情烟消云散,转而唇角泛起一抹弧度,笑靥如花。 “或许你可以去看看每年失踪的船只数量,没有消息走漏,往往意味着无人生还,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他们上午飞过来,因为那位项目总催得急,所以直接上的赵氏,行李也都放在那。 可是顾千阳死后,他的手掌却被熊倜一剑砍下,今日此事,想必顾千阳当初也早已料想得到,为了此事真相大白,顾千阳也早不顾忌什么死无全尸了。 陆泽西这样说,分明就是要妖王把他的那套咒语告诉自己,然后,自己就可以去解除鬼魂对阴曹地府的攻击了。 司机?他们怎么看也不像司机,倒是有点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保镖。 “吁…”,紫sè的神骏慢慢的漂浮上空中,四蹄之上的雷云,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柔和。 话音未落,一团火光腾起,“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匡威右腿顿时鲜血淋漓,受伤不轻。 他很像解释一下,自己是怎么被大东甩掉的,可是在男子的尸体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多余。 可能是看到了成业的两条评论,勾起了那二帮的思想情绪,加上又看到那越越也对自己有了夸赞之意,那二帮不由感到心情大好,创作的灵感也随之爆发,所以又发表了一篇诗不诗词不词的说说。 九尾蝎王将火折子吹得亮了些,向前探去,果然看见一具无头尸体靠在石壁旁,他一掌推出,只听一声闷响,紧接着嘡啷一声,那“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却是铜铸的无头假人。 看着大家基本上来的都差不多了,旅店老板再次清点了下人数,发现少了两个。 “要说你去说,跟我没关系!”安妮洛特没好气地瞪了雷格纳一眼,心中感叹怎么出了这么一个“猪一样的队友”,自己辛辛苦苦维护的种族尊严人类荣耀都被他刚才给霍霍光了。 第85章 鸡飞蛋打 陆枫心里咯噔一下,这事若交给大理寺调查,对他十分不利,大理寺卿是安平伯的人,他定然会被屈打成招。 皇上轻轻地转着手中的佛珠,目光落在跪地的陆枫身上,他心如明镜,李雪樱毒辣却不是城府很深的女子。她的狠毒写在脸上,既认了杀人之罪就没必要攀咬陆枫。 除非是陆枫辜负了她,背叛了她,令她痛恨,绝望 说完这几句话,方堂境不由满脸得意,手中更是端起了一碗清茶,怡然自得的细品了起来,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何曾想,刚踏入三脚寨,便遇到警察巡逻,且,当地派出所有的警员,已然挨家挨户地搜。 他不知道百事通为何会跟此人走在一起,当时他和张逸杰,还有余多多在亡命奔逃,他根本不知道北面发生的事情。 粥被齐景舀了一勺递到了她眼前,然后代新柔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她便吞了进去了。 瞥了眼自己后台的记录,林坤的心中不由又疑惑了起来,先前那种古怪的感觉也再次袭上他的心头,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对于白家人来说,白家别苑就是他们心中的圣地,那是他们白家的,但却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如果运气,也许还能入个两次,但对于极大多数白家人来说,只能进入一次。 都有灰使出手了,可最后却还是没采到七彩暗莲,这说明了什么? 现在,他手工打造的铁锅和菜刀,每个的价格都要近万,并且还供不应求,那些顶级大厨们排着队来和洪贵预定。 昆仑上面的人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昆仑镇惹恼了华庭远大人,华庭远大人把他们变成这样以表示惩罚,还有人说昆仑山脉最近做的事情引起了上天的不满,所以才以此作为惩罚。 而刚才的戒指也是可以让人完全没有这种后顾之忧,完全可以毫无节制的修炼精神力。 “这么铁石心肠忘恩负义的人做的面,你们也吃得下吗?”李黑说得声泪俱下,一副慈祥老父亲的样子。 白起将军不再理会右副将的问题。事不关己的问题,他总是懒得搭理的。 三人看着莫妮拉都入戏那么深,随即上前与方乐随意过了几招,方乐这次也控制好了力道,几人都是自己朝着四面撞去,然后仓皇而逃。 戚渊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自己身上的伤,几乎没有大碍了,这阿平的医术当真是不错。现在只感觉胸口似乎是缺了一些皮肉,这里像是开了一个大洞一般空落落的。 额,这条好像有点太过了,这真要报仇雪恨,她不得自己跟自己开火么? 帝可以有多个皇后,可一个皇后只能有一个皇帝,这便决定了两人的地位有天差地别。 情溪桥游人如织,杜未和飞云在茫茫人海中穿行,在天珠行商铺前略作停顿,面对六扇对开的镂空雕花木门,人进人出,抬头看,天珠行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走,跟我走一趟。”来人也不解释原因,上来便要将薛坛押入官府。 牢中一共关了二十七人,外面暂时没有人来,这要我如何去找,难道二十七人挨个挨个的看吗,杜未飞身到牢门口朝里面看,一间里关了四个,有的朝里睡有的头朝外睡,有的趴着睡脸都看不见。 李豪说:“也不要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我是在帮你,不对我也……当初我说让你不要跟过来,你非要跟过来。 第86章 革职 浓烈的后悔如巨石压在心口,陆枫五内俱焚,倏然呕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苏轻宛冷漠地看着狼狈的陆枫,内心毫无波澜,也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意,陆枫再怎么狼狈,后悔,姐姐也活不过来了。 注意到陆璟的目光,苏轻宛抬眸看去,两人目光短暂在半空碰触,她也看到陆璟眼底的沉痛,心脏微窒。 她知道陆家兄 “哼……”钱大公子不知怎么的,看到林枫的笑就觉得恶心,就像林枫看到他那张脸就觉得恶心一样,恶心,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宗主,长老,风离回来了!”看着那几张慈爱的面孔,风离心头一热。 但这个身份到了白茯苓面前,那是完全不够看的,不提人家那一堆身份一个比一个高的亲人,光她本身景绫县主的封号,品级就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如果是其他场合见面,他这一个没有品级的皇子府客卿还要向她跪拜呢。 突然间,一股恐怖杀机袭来,锵地一声攻破黄金护罩,穿透身体,带起一大蓬黄金血液。风离看到一柄黑色的龙枪从胸口穿杀了出去,散发出一股让他心悸的气息。 他今晚把方晨绑到这里,然后把吕秋实引来,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要弄清楚吕秋实和周玲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 “好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们出去谈吧。”也差不多到了谈正事的时候了,林枫端着果盘边走出厨房边对宋琦说道。 只是当时张楠将他赶出了房间,事后也没有告诉他究竟在房间内布置了什么样的阵法,所以如果不是鬼魔老祖念叨出“二十八星宿除魔阵”这几个字,他还不知道张楠布的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呢。 所有的人,都震撼无比,那司月冰主,也是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的玄河,竟然强悍到了这个程度,凶猛得令人发指,在神灵之身的人物之中,都绝对是最巅峰的存在,一时之间,已经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了。 “没有。”林徐律浑身都是淤泥,已经看不出海军陆战队的迷彩服的原来颜色,其余的战士们也差不多,个个看起来都好像是在淤泥里打滚的花猫。 当然,这一轮太阳的热力,在别人看来,或许还不够炽烈,然而它通体晶莹璀璨,突然之间,随着玄河的心神意识全部归复,立刻受到了掌控,强大的灵识覆盖整个识海的世界。 听完乔灵儿的话后,莫离感觉到十分的感动,以前总是以为乔灵儿她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家伙,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完全错了,乔灵儿会关心自己,真的就跟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走进了秘密通道以后,叶岚重新的打开了手电筒,和凛音一同深入了秘密通道,走了没有多久,身后通道的墙壁又重新的合拢,而叶岚发现,这条通道里,虽然同样很暗,但是比起之前的那条通道里,已经是要亮上了许多。 其实,贺六浑也不知道尔朱兆听见没有,旁边的声浪实在是太大了。 “烈焰焚天。”莫离怒吼一声,两团火自其手掌中飞射出来,朝着红袍老者迅猛击去。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句话道出多少乱世英雄的心里话。睥睨八荒凭天怒,纵横古今我一人,更是古今多少男儿的梦想。 贺六浑大惊失色,一身汗就下来了。酒醒了大半,哧溜就起来了。顺手拿起床边的弯刀,推门出来一看,灯火通明,人山人海,估计全客栈的人都起来了。 第87章 祠堂 周敬明懂了,他不敢触陆璟眉头,只敢在心里嘀咕,这读书人狠起来,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马车内一片静默。 周敬明倏然回过神来,“糟了,这事必会传遍京都,陆枫名声坏了,也会牵连到你,锦衣卫名声本就不好,再摊上陆枫的事,你就算生了一张令女子魂牵梦萦的脸也无济于事,谁还敢与你议亲?” 陆璟 “不一样吗?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趟着摊浑水?”蹇林修轻描淡写的说道。 樱璃眼见夜莫离受伤,迅速解决了围在身边的修罗杀手,闪身到了姐夫的身边,看着夜莫离略带苍白的脸色,浑身杀气如死神的姐夫,她知道姐夫怒了,这样的姐夫她曾经见过,前世长姐身死,姐夫便让天下陪葬。 “高手,报上你的名字!”问天敌问话瞬间,身上雷霆之力爆窜疾走,轰然一拳破空,天地震怒。 那七极神境强者的两个手下,一个个都是狞笑连连,都等着看吴立的悲惨下场。 格雷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其他人可能听不懂,但是拿破仑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非常清楚。 两者相差一个阶位,不过赵鹤几乎可以断言,只要开战,龙昊必定能够顺利击杀对方,就算自己如何厌恶博鳌,博鳌始终是宗门的天才弟子。 美国田径队已经成军,这一期杂志,用了大篇幅的内容来报道美国参加田径世锦赛的运动员,同时还有各个项目的结果预测,而菲利普也占据了一整页的内容。 “轰!”又是一击交锋,只听得一声闷雷炸响,浩瀚气浪翻腾,瞬间迸爆开来,席卷天宇八方,霎时之间,那神将只觉得身子一颤,便已是止不住的倒跌抛飞而出。 “蹇寒衣的哥哥说我们必须在十天内走出去,不然芈大叔就有麻烦了。”我突然想到蹇寒衣他们离开的时候说的对能哥和芈夜说道。 所以,他必然回不顾一切,阻止易逍遥进入地煞榜前十,并且会接着地煞榜之争,取易逍遥性命。 一晚上下来,赫敏似乎发现了什么,浓郁的好奇心,迫使她恨不能飞到校长寝室,询问这个秘密。 “不行不行,林大哥,我们不能要你的钱!”苏馨月连忙摆手拒绝。 并且自己受伤的人员,远远多过对方,看着满地受伤的保安队员,还有醒来想着挣扎爬起来的彭威和瓦伦,自己就知道,这次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6天也是次与其他皇者相遇,而且不是一头普通的兽皇,看起强大的实力,估计在兽皇中也不一般。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询问的时机,但是,孔鲤还是忍不住好奇。 “噢!!”,罗宾和弗兰奇立刻走了过来,乌索普原本还有点犹豫,但看到他们都喝了自己也就开心地跑了过去分了几口。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惋惜,毕竟这么大数量的金子,要是有久远的历史,那么还会有附加的价值,可以当做古董。 话音未落,两道激光墙瞬间成型,将梅林连同椅子切割成一段段的。 他打开盒子,取出用信纸掩盖的不死灵药,直接喂给妹红吃下去。 刚才薛浩也不在意这本武技,当时丹田之内却有着异样,沉寂在丹田内许久的黝黑珠子突然躁动起来,仿佛十分渴望那东西一般,薛浩心底也不由泛起嘀咕。随即便喊出声来,反正四百两黄金也不贵,就当碰碰运气就好。 第88章 觊觎长嫂 陆家能有今天的荣耀是两代人奋斗而来,实属不易,陆少卿也心疼陆枫失去官身,断了仕途。 他痛心,遗憾,恨铁不成钢,一夜之间如老了十岁。 二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对长子寄予厚望,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痛一点都不比陆枫少。 “老爷,我们枫儿……就这么毁了吗?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林氏哭着 她在心里告诉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是自己不忍心,还是被迫,都是最后一次。 如果有一天,苏正和真的不想干了,回家养老,那这个苏氏集团的元老,为苏正和立下汗马功劳的叶英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人,现在的他,在集团里没有任何编制和岗位,只能是苏正和口上许诺的助理。 苏哈托执政最大的反对者出现了——苏米特洛利用家族影响力,组织了印尼社会革新党,以西爪哇为据点,专门从事反对专业集团党和苏哈托的事情。 秋若却仍是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追着她怒目横眉道:“你就是故意……”一语未完,忽然便噤了声,目光定定地望向素依身后。 长歌月狠狠的咬住嘴唇,葬魂剑却突然恍若临死前的挣扎一般,灰蒙的阴气瞬间大涨。 “能怎么办?她不是想找人报仇吗,我老头子已经没多久活头了,大不了把这条命配给她。”。 烟雨也陪着坐下,吃了些东西,穆青青从不讲就这个,总拉着她一起吃饭。 “白念。”,白浅警告的叫了一声,散发出迫人的气势,白念立刻收了尾音。 话音一落,双子一起动手,子弹和斧头几乎同时进入老鼠神父的身体。这可怜的大老鼠一声没吭,便惨死在了当场。 “妈的!苏慕白,今天你不把乔宋给我,就别想走出这个门!”,苏寅政暴怒,一脚踹在苏慕白的身上,“别以为你是我兄弟,我就不敢动你!苏慕白,你他妈的知道什么!”。 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大轮盘,暗淡无光,旧巴巴的,就像是在这里放了无数个岁月一般。 “这位就是寿宴上为神皇献舞的花草仙子吧?”金龙神君此时也顺便看了姜晓雪一眼,问道。 比起上次看到的杨凌霄,司徒锦觉得如今的杨凌霄更有男人气概了。 她不仅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还会经常同他说话,与他一起吃饭。 那父子两个,此时正就着茶水,悠闲地吃着刚刚从他那里抢走的那多板块蛋糕。 梅宜轩脱了已经半干的夜行衣,进入浴桶后,将水换成了空间水,这才舒服的吁了口气。 在时光的长河中,林远已经从时光的碎片中,得知了万象研究会所有的秘密,也晓得他们在魔法世界的每一个隐藏据点,要找出这些地方,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遥待在客厅了等了一会,嘉尔迪亚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卧室中走了出来。看起来走路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 当她走到校长办公室时,几位老师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神情严肃而深沉。 “很抱歉,这里暂时只对专门的冒险者开放,大祭盛的游客请乘坐树梯虫到下一个城市去。”士兵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聚集他们不远的地方有类似于电梯轨道一样的地方。 夜宸的身子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到雅咪就坐在床上,左手还拿着一个正滴着血的胳膊残肢,她的右手则从手肘处断开了。 而今的柳明月,星光境高级修为,异火修炼到了第五重,神识分心法修炼到了第三重,可以同时分出三道独立的神识来操控物体。 在榜样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黑山贼向吕布跪下来,就算没有跪下来的,此刻也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莉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里的气味还比较淡,她需要先适应适应。 只听着几人在唤傅明华用力,燕追有些恨此时自己无能为力的感受。 前生顾明暖为宁侯府劳心劳力,最后即便李玉的心落在她身上,在她活着的时候从未听到过他一分感激。 “现在不厉害,没准长大了会吃人呢。”徐言若有所思的低语着,手里的折扇急急扇动了几下,仿佛要扇走心头的一丝躁动。 哈木儿离开之后,刘豹还是心神不宁,回到自己的王帐之中,在他的王帐中,有一张巨大的地图,那是他花了半年时间,让手下用羊皮勾勒出来的核桃地图,做工相当精细。 陈老挑选了一个四阶魔核,又挑选了一个二阶魔核,打开鼎炉,准备炼器。 对,她是为了厉君翊的未来着想,不想他迷途深陷,才会去而复返的!宫千璨这样想着。 姬无夜武功也不弱于他,手中战刀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有千钧之力,两人刀剑碰撞处火花四射。 “这里竟然是一个天然的阵法,冰族人可真厉害!”无双国的队伍里面,顾绍宏看着四周,突然开口道。 有人因为和自己一起出征的同伴战死妖魔域不知该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有人因为瞒着家人报名参军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人。 如今北离已经是萧崇的天下,他若是不允许,就算真的进入神游境界的百里东君也不敢反驳,除非他想造反。 慕锦时看到慕初晨跟在宫千璨的身边跟着几人越走越远,紧紧地握着拳,双瞳冷冽如冰。 “你很惊奇吗?”秦洛打个响指,瞬间那些由黑气凝聚的触手全都被震碎。 第89章 觊觎长嫂 2 陆璟沉默,他是从来不怕闲言碎语,他封住锦衣卫的口,只是不希望流言蜚语传开,嫂嫂名声受损。 一阵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裙摆浮动,祖宗牌位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祠堂阴风阵阵,真像是祖宗幽魂震怒咆哮,令人背脊生冷。 “你们……”陆少卿红了眼,你们是陆家最有出息的子孙啊。 为何! 陆璟眼 而且在这些华山派正宗的大多人看来,安慧是咎由自取,如今甚至累及自己丈夫崔布敏无辜丧命,实在是罪大恶极。 黑水河将成为它们的鲜血地狱!这是战前巴托尼亚国王查尔斯对众将士说的话。此刻,就连骄傲的骑士军团也在耐心等候着,半渡而击,这是双方高层提前定下的战术。 堂堂七阶战宠虹彩岩,仅仅是被【神圣之箭】从边缘擦过,就有半边身体粉碎。 周拟月见宁初寻一直盯着她,自己也礼貌作笑后跟了阿姚到一边练剑去。 也不过用了一日,工匠们竣工,一座崭新的居舍便出现在大殿一侧,正是铸造房。 雕刻着冰花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卡特琳娜一脸冷酷的走了进去,她的眼睛犹如冻结的冰钻,四下环视一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恐怖的愤怒表情。 那白虎匕首是有灵性的东西,普通人只要一碰到,可以说碰到的地方都会粉碎,习武之人被其所伤,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可是,陈东却,硬生生的抗住了白虎匕首的攻击,并且完好无损的拔了出来。 柳树种子,是柳子瑜晋升到大妖领域后获得的能力,入肉生根,无形无相,扎根到生灵体内之后,生杀予夺,全都在柳子瑜的一念之间。 这话说的安钰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看起来这个安钰的性格不像她母亲一样火辣,反而有些腼腆。 林峰二话不说一把把她丢到了床上,李兰居然还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说了句。 “就你那笨嘴拙舌的说出来的话,乔诺能帮我们才怪!”刘振峰双手叉腰,像是十分生气的模样。 刀锋从眼前擦过,扫掉了九歌几根头发。九歌冷冷扫了眼身后之人,凌空飞踢一脚,劲风凌厉,赫刚深知刺客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顿时不敢大意,横刀于胸前抵挡。 “王妃若是嫌这里不够清静,属下在离城另有一处宅院。”魏临道。 千厘也不问,狮有狼那么完整的、狼都够她研究、再来个狮她不想天天搞这个。 其实,阴阳之气不算太奇,沈清冥好像用的不一般,好比天骄年年有,冥帝唯一。 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语中暴露了什么,‘花非叶’漫不经心地仰起头,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淌下,心底深处的痛,凄厉而来。 “知道你心细,办事一向妥贴,差事办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刘妃那里,太后的意思你可明白?”老嬷嬷道。 九歌心中一窒,垂眸看着他搁在膝上紧攥的拳头,不再追问。回到桌前,静默地梳理着头发,简简单单地挽了一个髻后,才叫人端来热水洗漱。 风兮音心中有根弦微微一颤,默然转头,眸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被他如稀世珍宝般捧在手心的汉玉。 之前他在战场外围,爆炸的冲击波到他那里之后已经很弱了,他很容易就抵挡了下来,所以他一点事都没有。 第90章 迷糊 绿竹知道她的口味,猪肉剁得非常碎,加了蔬菜和辣子,煎得肉香十足,令人垂涎,香味盖过祠堂的香火味。 “三公子,您要吃点吗?”绿竹客气地问。 陆璟默不作声,态度坚决。 苏轻宛淡淡说,“陆家祖宗牌位被你打落一地,还在乎这点礼数吗?” 陆璟也想起满地的牌位,其中都有他父亲的牌位,那一 隔着巍巍河山,隔着万千庶民,这一刻,在陇西郡之中嬴山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位的无数威压。 嬴政一眼就洞悉了,他心里清楚,以王翦的性格,除非自己实在拿不定主意,绝对不会轻易前往咸阳王城。 日丽娜和舟雨虽然还没睡够,但却不得不爬起来帮忙将幸存者送上热气球。 男人眉眼很是好看,就是格外冷沉,微一皱眉,便叫人打心眼里畏惧。 森月这一睡就是一天,等再次醒来,他几乎以为睡前发生的事情是自己在做梦。 简简单单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只一眼,就能想象其中蕴藏的力量。 分身就有如此恐怖的气息,威压下界八域,所有尊者境的强者都感觉到上界有大人物跨界而来,第一时间选择了蛰伏不出,省的被殃及池鱼。 这就是她理解不了的了。铺子都没修好,却是要先交银子,反悔了还不退,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草原上的牧民,都是以强者为尊,楚羽嘉这种一人便能将对方百余骑打的落花流水的家伙,自然是强者中的强者。 幽州都督府内,彭无望单膝跪在唐朝猛将,幽州都督王君廓的面前,将沿途所见的突厥军队大致情况向他禀告。 虽然休赛期绝大多数nba球员都会出去“放松放松”,但是刘昊并不这样想。 左军离开酒吧后,一路步行,思绪万千,他重新规划着自己未来的路途。他知道自己今天的选择,是必路途凶险,福则一生,祸则万劫不复。 众人看顾烨宛如看见了仙人一般的缥缈,甚至差点朝着顾烨就要下跪了。 初来乍到,韩土自然不会做出惹怒对方的事情,至于拜师的事情,对方看在月语族的面子上,不怕他们不给自己一个好师傅。 “墨老弟,你这里的环境倒是不错,挺适合养老的。”黄老打量着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笑着说道。 听到此话,一旁的叶江等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了墨客一眼,显然那阿庆能结账,必然是被大马教训了一顿,否则怎么会帮他们结账。 玄龙、黑狼、大痦子、鬼脸和它们一些比较主力的手下今天全到来了,因为朱刚烈设置下的七天时限已经到了,手上的成果都需要拿出来看一看。 这两天也不断有媒体人想方设法的进入五毒教和唐门挖掘最新消息。 但她的话也不多,只有跟设计师交流以及林碧霄问一句她才回答一句,完全不像平时面对媒体和外界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紧绷和拘谨。 “杨青不明白顾宗主此言何意,杨青绝无背反之意,还请宗主明察!”杨青掷地有声的道。 以后他们一家三口要好好的,景家既然做得那么绝情,那不要也罢,反正这么多年他对景家做得也够多的了,早已够还他们的情了。 基本上出了明月帝国她就废了,外面的路她压根儿不认识,更别说找到幽月森林的入口了。 第91章 小产 淮南王府的练武场早到晚都热热闹闹的,她经常坐在墙头偷看他们比武,偶尔也在院内纳凉,听着兵刃相碰的森冷声。 文人雅士喜欢枕在淙淙琴声中酣睡,她却喜欢听金戈铁马,刀剑相向声入眠。 自从祠堂被罚,陆枫说叔嫂有染后,练武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 主仆几人正在池边喂鱼,雪丹匆匆跑进来,跪在 原因很简单,经过超级抗战系统的改造,他的反应能力等,已经获得了极大的提高。 秦天此时已经走过来,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本以为都是元婴境界,他足以灭杀这只看上去只是召唤而出的妖物。 张庄陌拖长了声音:“不是呵,不是呵!陆公子这下可失算了!”却听大车外马蹄声起,陆尹琮往车帘外一张,只见张天阡和部分随从骑着马,围着惜芷那辆大车,向远处驶去了。 一愣之后,贺郑多瞧了瞧屈岳几眼,只见对方一脸笑容,也是放松下来,既然对方如此态度,他也不好搞得太生分了。 “你们去外面给长老,把云逸带上,他受到的惊吓过重。记得把门主的尸体收好。”这是宽脸男子看到两人接受了门主身死的讯息后才说道。 虽然将人命视为属性点有违自己的理念,但是这种时候,也轮不到自己考虑那么多了。 林煌从血色那里得知,这几天其实也有另外两队人马路过,只不过没有停留,也没有靠近这里。林煌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之外,其余的时间他基本上都在游戏舱里度过,也没有见到这两队人马。 “来了,皇族这一波在中路找到机会,现在龙族中单飞机很危险,要逃吗?只要准备逃!”宝宝露出一丝期待,飞机这个时候如果逃脱了皇族的中野追击,那么对皇族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节奏缺失。 乔洛怯从夜色喧嚷,找到夜色阑珊,心中的焦灼和颓丧,就好像那染上暮色的夜灯,灯火蔓延不绝,他的无数憔悴、怃然和烦恼也就不消不散。 苏若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之前还张牙舞爪的沈雅兮,悠闲的坐在哪里啃果子,不的不承认,安静的沈雅兮就像一副灵动的画。 此时形式已经不对,再打下去也只不过是死更多的人,王修看清形式,甚至技能都没喊众人加,直接就下令撤退。 身后的杨悦岚看见狄庆江失魂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夫君好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狄明府吓住了”,杨悦岚得意的说道。 “不过才几天没见而已,用的着这么亲切吗?”朱佳鄙视道,不过他也走了上来,给了王修一拳。 “咳咳咳。”狗娃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手捂到自己的嘴边,在赵国栋没有注意的时候,把手在自己的裤子上使劲儿的蹭了蹭,裤子上一道鲜红的手印留在了那里。 “什么?!”弗利沙大惊,显然不敢置信自己的攻击能被巴达克挡住,在他看来,赛亚人只是会嘴巴上吹牛的种族,力量都是平平无奇。 三人围住了闻人雅自然也不只是单纯的不让她出风头,在被围住的圈中,三人借着舞蹈的姿态,空着的手毫不留情的向着闻人雅拍去,那种势必要把人横着留在台上的狠辣,只怕那些上了战场余地对阵的男人都要自愧不如。 第92章 人命 “他们既找上门来,事情就要解决。” 半个时辰后,张家郎君被带来,他还不知陆家请他来是为了什么事情,直到他看到吕家人,脸色全白了,他想走,府兵们大刀一挥,寒芒冷锐,张家郎君是读书人,吓得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大夫出来,吕家几名男子涌上去,问他情况如何? 大夫摇了摇头,吕家女落胎,是 被深埋地下与空气隔绝,再加上矛头上有魔法庇护,青铜长矛如刚铸造出来时那样锋锐,只一击就击破了达芙妮的防御魔法,然后被阿斯托利亚的咒语堪堪挡住。 唐三葬对孙刑者施展了一道禁言的法术后,手指按在脑门,将可以告诉他的事和计划一股脑告诉猴子。 见苏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众人都沉思了起来,月弦看着那画的歪歪扭扭的地图思索了一下问道。 “首先,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是现在这副模样吧?”坐到座位上后,莱斯内心大定,侃侃而谈了起来。 宫尚角得知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置信,完全不明白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宫鸿羽和宫子羽,以及那两个长老就被宫唤羽嘎了。 苏灵看到这一幕简直崩溃到失去理智,她闪身出现在安如烟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给了安如烟一脚将对方踢翻在地,下一秒炼狱就要刺进了安如烟的心脏。 当何雨柱他们到的时候,抄家已经进入尾声。屋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砸坏了。 吐槽完工作上的压力后,赫尔加侧头看了一眼明明听见了上课铃却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的莱斯,不禁有点好奇。 “行了。你们回去吧。我走了。”说完,何雨柱潇洒地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车轮转动起来,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酒过三巡,众人相谈甚欢,苏灵也趁机和抱着屎豆的萧老聊了起来。 见李牧这么难缠,那鸡贼老大只是在外围一直转悠,就是不近身攻击李牧。 江游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紧接着以风卷残云之势把一盒饭吃得干干净净,自从走出陵川星,虽然很少能吃一顿饱饭,但每一顿吃得都比以往任何一顿都要香。 戚常风的冥兵府依旧在训练,目前冥兵府的整体实力为冥界最强,他们行走在冥城的每一个角落,防止黑暗的滋生。 人体五脏四肢,剑气饱和,以致不得出来消磨之,一时未找到去处。 然后抵着墙做了一个推墙的动作,然后又在墙边趴着,装作睡觉的模样。 在地上静静等候的转轮王看见这一幕,瞳孔剧烈收缩,急忙向着地藏飞去,才堪堪在空中将地藏接了下来,缓缓落在地上。 有了结果后,叶宏上将解散了会议,没有进行新的战略调整,依旧保持着白天制定的作战计划,人族与鬼族将士依旧保持着一定烈度的厮杀。 “我当然不会食言,不过我不会直接给你,我会直接上交的。”白云起瞥了一眼瑞尔斯说道。 “参赛就有奖?能送点什么?”京介问道,不觉得能送点什么好东西。 看到这风丝的源头,徐堂然心头大骇,连忙舞动手里的虎魄刀,将这脚上的风丝斩断。 间时守慢慢的走向大树,离大树越近,他就越能够感受到那浓浓的空间魔力,那是圣阶的空间之力,虽然间时守现在还不能够充分的利用的,但是对他的实力提升却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他彷佛感受到那股亲近的感觉。 第93章 退亲 “怎么可能!此等丑事,你怎敢宣扬出去!”张郎君气急败坏,若报了官,他也吃不了兜着走,难逃一劫。 “我是陆家大少夫人,夫君宠妾灭妻,害我性命,我怎会在乎陆家的名声,我出面与你们谈,只是见不得你们欺辱两位妹妹。”苏轻宛淡淡说,“是非曲直,等官府的人来再说。” 张郎君想逃,门外府卫大刀凌空一劈 开局被美丽未婚妻羞辱退婚,岳母全家都在讥讽男主软弱无能,甚至一方集团公子哥还当着男主的面对未婚妻示好,而这时,屋外突然狂风大作。 盛春成走到雪儿他们公司的那幢楼,抬头看看,心里咯噔一下,他看到雪儿他们公司,两层楼都是一片漆黑,在这个夜晚,显得特别突兀。 盛春成不知道宝宝现在,是不是很想把昨天晚上的记忆,从自己的大脑里抹去,包括他,也一起抹去,就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青平与郭尔巽并不熟,说起来,魂影几人中除了宋天,剩下几人与郭尔巽也不相熟,后者也是看在宋天的面子上才加入魂影,并且跟林青平一样,属于挂着个空衔,什么都不敢。 萧清:“宋老,宋家是不是有蜉蝣的人?”宋云两大老牌世家,在洛城已经扎根百年,蜉蝣想要渗透他们显然是要花许多时间的。 楚风是在两年前和风晴雪结的婚,曾经的楚风还算的上是一个安分的人。 齐黎那样的人杀了便杀了,江愁倒没什么后悔,也不会主动把这事告诉褚半山。 眼见两方就要开打,黑无常身边的空气抖动,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边,来者头戴白帽,身穿白衣,表情微笑,带着一丝邪魅,猩红的舌头垂在胸前。 “罢了”叶逸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件事,只要自己能在冠礼之前,突破到凝决期;又或者周家只要尽力,待他满意,到时候自然是不会亏待他周家的。对于周涛这不放心的想法,他并有考虑的必要。 “我说过,你要是在霆王府过得不开心,我宁可舍了这太子之位,也会将你带走的。你愿意跟我走吗?”期盼的声音伴随着承诺一句句飞进她的心扉。 “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男人光明正大再打一场,你六爷我还没出手呢!”浮生六仙子叫阵道。 所以说真正站在顶尖的人,一定是具有独到产品的人,从这一点来说,苏杭本地首富的杨登渠并不具备竞争力。 官方也给出了回应,措辞强硬,强调了主权完整的重要性,重申华夏面对分裂国家的行为零容忍。 但是,众人等待之中却始终没有听到枪声,有点疑惑,速度不至于这么慢吧?难道他又出了墙外躲起来了? “好好好!叶枫,既然你打算跟我玩到底,那我们就玩!!”李天阴咳嗽一声,捂着胸口,利用体内的灵气修复伤口。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否你总向往着能在一个宁静的月夜,独自漫步于松林中,泉水叮咚是内心的旋律,诗情画意的时间在此刻为你停留。 火虎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一道蓝黑之光居然贯穿整个火虎,把它一劈为二,虽然没有鲜血喷出,可是在众人看来极为惨烈。 “各位觉得那真龙的说法到底真的假的?”听到赵开疆说完,陶姜问。 我此时内心彻底的崩溃了,原本以为昨天晚上是做梦,但是没想到梦境,居然成为了现实,我居然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肖琳儿,彻底的在我眼前消失了,这种感觉真的非常难过,难过的让我都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第94章 休书 “好,我与二姑娘退亲!”张郎君如断臂求生般,下定了决心。 “来人,笔墨伺候!”苏轻宛掌心微抬,早就有人准备好笔墨,赶紧送过来。 按理说退亲这么大的事,必须是双方父母在场,小辈做不得数,可事出紧急,苏轻宛也算是越俎代庖。 张郎君写了退亲书,在按手印前,“二姑娘,大少夫人已然成婚,一生 “姐夫!来看看这是什么!”龙诚诚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两个盒子打开放在桌子上面。 从此以后,邀请大腕0报酬出演的中场秀,就成为了每年超级碗的固定项目。而所有大腕歌手更是争先恐后,视其为无上荣耀。 沈贤前面戟刃可以攻前面的敌人,后面的枪尖可以刺击后面的敌人。即便有人绕到沈贤后面,也要防备那神出鬼没的枪尖。 黑水如同细雨一样铺撒而下,空间里的恶臭空前的浓烈,我死命捂住口鼻。 岳檀溪带着龙梦梦来到网吧,岳诗诗他们正在黑房里面玩。岳檀溪和龙梦梦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岳诗诗正在带着张勋他们刷活动。他们的行动都是保密的。岳檀溪到今天才知道。没有办法给他们安排训练。 青尸之术、原本就是已经绝了的,现在突然出现,还是也这种方法出现。 霸鼎的前身起源种子,与那九枚化作了鸿蒙道则的种子,是否有什么联系? 一直很严肃的“罗伊局长”终于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只见阿尔·帕西诺唇角微翘,流露出片刻的温情。 “你会说,即使中毒,你的骑士依然可以打下会场?很可惜,你有后援,我也不缺!”汤森走到晶壁边,狠狠几脚,终于使得晶壁亮起,那些闪烁的景象让人惊诧。 “复活她之后再被她要挟?”玉面人脸上的面具下冒出一股紫气。 田月舟看到萧甜,又瞥了苏念几眼,没有作声而是越过两人来到那些学生跟前。 他未必一直关注着媒体,只是知道江川前段时间被质疑,于是拿出经验之谈。 吴桐看到大家期待的神情,心里也在暗笑,对慕叶的佩服之心也越发的深了。 吴奋知道萧昚来访所为何,于是便急急出门相迎。吴婉君则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昚。 只因她以前,就是一直用这样的伎俩,装成一朵白莲花,让别人都以为所有的过错都是叶锦幕的。 原本定的最低目标是首个周末突破五千万,没想到首日就突破了。 朱元璋顿时勃然大怒,再次说道:“给我放箭,给我放箭。”罗成丝毫不惧,手中五钩神飞亮银枪把这些箭矢都是成为了毫无威胁的东西了。 如是的模样,越看越像萧若琳,只是性格却完全相反。萧若琳是个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而如是却恬静地像是一面平静地湖水,干净清澈,没有一点点波澜。 萧肃听着这声音,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老头,脸上那么恐怖,声音又那么难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肃总觉得这无暇老人的背影好生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中年男子神情淡漠,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仪,径直走上主位,嘴上在道歉,却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等等!你辛苦了!这个是我赏给你的!”铁木云拿出一枚丹药,递给那奴仆。见此,那奴仆连忙道谢。 第95章 倾慕 苏轻宛抬眸看去,与他目光对视,又不动声色避开。 自罚跪祠堂后,两人是第一次见,为了避嫌,陆璟甚至不常在府中,好像锦衣卫衙门才是他的家。 “我要写休书,代替枫哥儿休了谢氏。”林氏懒得多言,休书写好似是耗尽她的精气神,额头浮上一层冷汗,“签字画押,此后你与陆家再无关系。” 苏轻宛刚要签字按手印,陆枫疾步过来,夺走休书,“大伯母,即便要写休书,也是兄长来写。” “陆璟,你在做什么?”林氏惊怒,又想起祠堂上陆枫说陆璟觊觎长嫂,心如鼓擂,气得差点昏眩。 苏轻宛也震惊地看向他,也想问一句,陆璟,你在做什么? 你疯了吗? 陆璟神色平静,刚写好的休书被他揉成一团废纸,苏轻宛垂眸看着他手里的废纸,看到他手背隐约浮起的青筋,眼里掠过一抹惋惜,陆璟回来慢一步,她就能拿到休书。 为了夜长梦多,她甚至都不想和林氏多费唇舌,宁愿拿休书,也不争取和离,竟还是功亏一篑,陆璟,你究竟要做什么? “今日这场闹剧,若是我在,也是一样处置,大伯母既是病了,就好好地养病,府中事交给嫂嫂,您好好歇歇。”陆璟言简意赅,“休妻一事,莫要再提。” 苏轻宛被他冷硬,强势的态度震惊,不可置信,在田庄时陆璟隐约有劝她和陆枫和离之意,如今也算如他所愿,他怎么又改主意了? “三郎!”林氏的声音尖锐又沙哑,像是石头卡在咽喉的破音,又痛,又惊,“她是你长嫂,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陆家两位姑娘不知内情,又在厅堂上,林氏不好戳破,又被气得头昏脑涨。 “来人,请大伯母回院休息!”陆璟下令。 林氏眼前一黑,被气昏过去,陆云秀和陆云姝慌忙起身去扶她,有人匆忙去请大夫,乱成一团,厅内仅剩陆璟与苏轻宛时。 陆璟作揖,礼数周全,似是避开,疏远她,目光却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像是盯着猎物,“嫂嫂,大伯母重病,我母亲不擅管家,劳烦嫂嫂帮我整顿府中内务。” 苏轻宛知道他在说什么! 吕家女带兄长们来府中闹事,竟畅通无阻,府中无人阻拦,可见府中人心涣散,管理疏散,奴大欺主。 若此事发生在西南王府,一层层问责下去能血流成河。 林氏病了十数日,陆云姝显然不擅管家,压不住府中老奴,陆璟知道,再怎么松散下去,无人管束,后院必然起火。 “陆璟,你为何阻拦母亲写休书?”苏轻宛咬牙,“祠堂上被构陷,你我难以自辩,只有我离开陆家才能还你一个清白。” 林氏写休书,他站出来阻拦,她脚指头想都知道林氏会误会,这都气晕过去了。 陆璟的目光没有避开苏轻宛,却没有泄露半分情绪,“嫂嫂安心管好中馈,时机到了,我自会放你离开。” 苏轻宛又慌,又怒,“陆璟,不是所有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是否能离开陆家,一定在我掌控之中。” 苏轻宛冷笑,走到他身边,一字一顿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她越过他身边离去,陆璟转身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拳,眼底像是暴风雨凝聚,又归于平静。 苏轻宛要被气死了,难掩焦躁,心里把陆璟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林氏都主动写休书,这么好的机会竟白白浪费了。 “他疯了不成!” 他还嫌关系不够乱,想要坐实自己觊觎长嫂的罪名吗? 苏轻宛回到梅兰苑,越想越气,内院伺候的婢女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吱声,连脚步都放得很轻,声怕闹出一点声响来。 晚膳后,仍是静不下心来。 偏偏,陆枫来了。 陆枫在家中酗酒已半月有余,邋遢颓废,来梅兰苑时拎着一个酒壶,脚步踉跄,苏轻宛在房中沐浴,青青扬声说,“大公子,大少夫人已歇下,您请回吧。” 陆枫仰头喝了一口酒,推开青青,“我来自己夫人的院子,谁敢拦?滚开!” 他一脚踹开房门,苏轻宛已穿戴整齐,头发用一根玉簪挽着,神色冷淡,她被陆璟气得晚膳都没怎么吃,陆枫又来发酒疯,苏轻宛没什么好脸色。 “发酒疯就回芳华苑,别来找不痛快!”几乎撕破了脸皮,也没什么好忌讳,若不是陆璟拦着,拿了休书,今夜她都回谢家,也不必再见陆枫。 陆枫摇摇晃晃地冲到她面前,酒气冲天,“母亲今天要写休书,三郎阻拦了,不允许你离开陆家,是不是很失望?” “是有点失望了。”苏轻宛暗忖,林氏写不了休书,激怒陆枫,他来写也是一样的,苏轻宛说,“一想到曾经与你做了三年夫妻,可真令人恶心。” 陆枫扬起酒壶砸过来,被绿竹挥开,砸到窗台上,碎片和酒液落了一地,陆枫眼底猩红,“被休了,你想嫁给谁?谁会要一个弃妇,难不成你还妄想嫁给三郎?你是她长嫂,谢昭兰,你要不要脸?” 和离与休书不一样,和离算是和平分手,休书对女子而言,是一种耻辱,拿到休书的女子几乎不可能再嫁,被人诟病,苏轻宛此生不想再嫁,若陆枫不肯和离,她也能接受拿休书,只要能断绝关系,姐姐与陆家再无半点关系。 “嫁给谁,都比嫁给你好!”苏轻宛目光落在满地的碎片上,嘲讽说,“文不成武不就,你有哪里比得上陆璟?” 她似怕气不死陆枫,“陆璟比你年少,比你英俊,比你有担当,位高权重,历朝历代去哪儿找未满二十的三品重臣?你和母亲,李雪樱欺辱我时,也是陆璟护着我,我掉落悬崖,与陆璟朝夕相处,他舍命相救,我倾慕他,也是人之常情。若我不是他长嫂,我已告知父亲,主动上门提亲了呢。” 绿竹,“……” 在外面偷听的黎安,“……” 第96章 一起死 他被震惊得差点摔下屋顶,目瞪口呆,大少夫人喜欢主子?她怎么敢的,她是主子的长嫂啊,这事要传出去,陆家可真成笑柄了。 陆枫气血上涌,喉间感觉到一股腥甜,天旋地转,差点当场气死了。 “谢昭兰,你不知羞耻,淫荡荒唐,你们是叔嫂,他是我的亲兄弟,你怎么敢的!”陆枫捂着泛疼的胸口,想到曾经的恩爱,更觉得荒唐。 “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的弟弟,有什么荒唐的?”苏轻宛笑着说,“倾慕一个人,也不是我能克制的,救命之恩,本就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陆枫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得脸都白了,绿竹差点以为陆枫会被气死,想提醒自家姑娘一声,可别真的把人气死了,否则你成寡妇,可就更离不开了。 “你们孤男寡女在悬崖下共度四天四夜,又暴雨连天,你……你们……”陆枫是读书人,太露骨的话说不出口。 苏轻宛却听懂了潜台词,忍不住笑了。 她烤干衣裳时,陆璟背过身,只怕冒犯到她,克己复礼,没想到会被他的兄长质疑品行,多么可笑。 “你说呢?”苏轻宛态度似是而非。 陆枫误会了,宛若惊雷。 难怪李雪樱说谢昭兰和子玉眉来眼去,说子玉觊觎长嫂,原来是有迹可循,他们早就苟合,背叛他。 他们是叔嫂! 是叔嫂! 他们把伦理纲常,礼义廉耻放在哪里? 难怪子玉会在祠堂与他大动干戈,子玉从小敬重他,维护他,是第一次出手打他,为了谢昭兰,为了他的长嫂! 黎安是如惊雷在耳,恨不得戳瞎双耳,主子若问他偷听到什么,他该怎么说? 想一想都是毛骨悚然。 有什么药能暂时变成聋子? 陆枫被激得吐出一口鲜血,苏轻宛无动于衷,甚至是嫌弃陆枫弄脏她的地毯,陆枫眼睛通红,“你们怎么敢如此羞辱我!谢昭兰,是不是你勾引三郎?” 三郎那么敬重他,又克己复礼,即便是喜欢上长嫂,断然不会主动,一定是谢昭兰勾引他。 “重要吗?”苏轻宛淡淡问,“过程谁在意呢?” 陆枫脑子嗡嗡作响。 绿竹那么厌恶陆枫,都觉得他看起来好可怜哦,毕竟是读书人,虽是自私自利,倒也做不出叔嫂苟合的事,知道自己疼爱的弟弟和结发妻子……真可怜! “难怪……他会如此维护你,把李雪樱送去慎戒司,原来如此……”陆枫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苏轻宛坐下来,绿竹给她倒了杯热茶,陆枫瘫坐在地如废人,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我恋慕三郎,他也觊觎长嫂,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难免会招人非议,如今他还顾着你是兄长,不敢僭越。三郎更在意家族荣耀,也在意兄长的感受,所以能克制自己的情感,可你也了解他,执拗强势,若有一天在乎家族荣辱兴衰,爱美人不爱江山,宁愿与我归隐山林,我也是愿意的,你也拦不住。他是陆家最年轻,又是最出息的人,陆枫,即便你知道他觊觎长嫂,你也不愿失去他,你也在乎陆家的荣辱,是吧?” 陆枫眼神空洞,看向苏轻宛时又带着痛恨,都是因为她,兄友弟恭已变成兄弟阋墙。 “你什么意思!”陆枫痛苦,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和离吧,当然,你要写休书也行。”热茶润了干涩的嗓子,苏轻宛挑拨后也表露心意,她要离开陆家,“我虽倾慕三郎,也有顾忌,不愿做出背德之事。女子在世立足已是不易,我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若你放我离去,我与三郎斩断情缘,日后天各一方,再深的感情也淡了。” 她静默片刻,盯着陆枫含恨的眼睛,“陆家与我是牢笼,魔窟,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若你毁我一辈子,我就费尽心思勾引三郎与我沉沦,陆家与我一起毁灭,不死不休,就是一个死局!” 她说到这份上,陆枫也该心动了吧。 没必要困着她,两败俱伤。 “我要休了你!”陆枫难以遏制自己的怒火,捶地怒吼,“你这样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女子,我定要休弃你,写明缘由,让你一辈子都被人戳脊梁骨,再难婚嫁,你只能像阴沟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过日子,永远都会低人一等。” 陆枫激怒悲愤,苏轻宛却笑着问,“现在写吗?绿竹可给你准备笔墨纸砚。” 陆枫,“……” 他指着苏轻宛,被气晕过去了。 苏轻宛放下茶盏,嫌弃地说,“绣花枕头,真不中用,把他送回芳华苑,请大夫。” 陆枫还真不能死,若不然她就成寡妇,一辈子冠陆枫的名,她可不愿。 陆璟的书房内,烛光昏暗,他坐在案桌后,正在看淮南旧案的文书,神色晦暗不明,黎安的身影笼在黑暗中,恨不得变成一条人棍,麻木望着屋檐。 陆枫在梅兰苑昏倒,被送回自己院中,这么大的事惊动陆少卿和林氏,自然也瞒不住陆璟,黎安回到书房,一五一十地把梅兰苑内的事说一遍,心中忍不住嘀咕,大少夫人这么狠,大公子没被气死已是非常幸运。 他都担心大公子当场咽气了。 “你说什么,她真是如此说?”陆璟罕见的震惊,不可思议……眼神喜怒难辨,黎安都不敢看他的脸色,真恨不得戳聋双耳,今夜什么都没听到。 “大少夫人是这么说的,属下怕有疏漏,或传达不准,一字一句记下来了。”黎安想要当聋子,又怕自己记错一个字,误会大少夫人,掏出他的小本子,逐字记录,连苏轻宛骂陆枫绣花枕头不中用都记下来。 陆璟看着黎安递过来的记事本,字迹凌乱,显然记得很仓促,又或是过于慌乱,字迹混乱且潦草,肯定受了不小的惊吓。 长嫂……真是要他们一起死! 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竟还杜撰悬崖下的情事,活像他是一个忘恩背德,不顾伦理,贪恋美色的登徒浪子。 第97章 邀约 黎安抬眸瞄陆璟一眼,心中暗忖,主子和大少夫人在悬崖底下……该不会真的……不不不,他怎么能如此想主子呢? 可主子不曾贪恋女色,又血气方刚,暴雨连绵时与女子干柴烈火,也是常理,若他们不是叔嫂,怕早就流言四起,周敬明还会戏谑一句大难不死,艳福不浅。 正因为是叔嫂,旁人才不敢说闲话,连调笑都不敢。 陆璟起身,淡淡说,“你去梅兰苑,约她明日去别院,我与她有话要说。” “……是!” 黎安暗忖,有什么话不能在府中说,竟要去别院呢? 黎安出门后,陆璟起身走到窗户边,盛夏闷热,满园牡丹已凋零,庭院内绿意盎然,似还留着牡丹的清香。 她说……倾慕他? 就这么想逃离陆府,哪怕是休书也愿意,明知道拿了休书,余生艰难,她也宁愿拼死一搏,复了仇,如了愿,她就想拍一拍衣袖,一走了之? 陆璟又走回案桌前,拿出一副画,缓缓打开。 那是一副仕女图。 却又是一副很特殊的仕女图。 画中少女梳着简单的发髻,系着烟青色的发带,飘逸灵动,发髻上没有多余的金玉之物,却簪了一朵粉色牡丹花。耳朵戴着白玉磨成珠的耳坠,身穿烟青色交领罗裙,裙摆绣着大朵大朵牡丹花,身形妙曼。 然而,仕女图的脸部空白,没有五官。 仕女图似是被摩挲过无数遍,边缘有些破旧。 陆枫来过书房,定是无意中见到仕女图,也难怪他会误会画的是长嫂,仕女图中的少女打扮得不像簪缨世家的女子。像是潇洒如风,无拘无束的江湖女子。 那日,长嫂带着二妹妹在乡野小镇贩卖野果,她倚着栏杆,发带随风飘动,烟青色的衣裙也绣着大朵大朵牡丹花。 一样的发带,一个的发髻,一样的衣裙。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恍惚的。 仿佛见到自己魂牵梦萦两年的女子。 长嫂在府中时,也穿过类似于的衣裙,衣裙上的牡丹花绣得非常别致,不是京中流行的式样,兄长因而误会。 陆璟合上画卷,目光幽沉,“你究竟是谁!” 梅兰苑里,苏轻宛听了黎安的话,微微蹙眉,“有什么话,不能在府中说?” “主子只说明日午时在别院恭候大少夫人,别的事……我不知晓。” 苏轻宛暗忖,什么事还搞得如此神秘,难不成他又发现晨风了?那不太可能,晨风已带人离开,她也按兵不动,陆璟抓不到什么把柄。 “行,我知道了。” 翌日,苏轻宛带绿竹出府,陆枫昏迷不醒,林氏和陆少卿也管不到她,她想去了商行,见了谢家商行的掌柜们。 掌柜们如今都很敬重她,苏轻宛就算不去商行,他们也把商铺打理得井然有序,去商行也简单地看账本,与掌柜们聊一聊商行的变动。 谢掌柜如今对她心服口服,商行自苏轻宛接手后没遇到过陆家的刁难,即便是有一些不顺之处,掌柜告知苏轻宛后,她也能迅速解决。 掌柜们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主家在京城很吃得开,人脉甚广。 晨风在商行留了一点讯息,苏轻宛简单看过后,也给他留了信号,与掌柜们洽谈过后去陆家别院。 那是陆璟的私宅,管家已在门口候着,毕恭毕敬地把她引到府中。 “主子在衙门还未回来,大少夫人稍后片刻。” 苏轻宛在这养过伤,熟门熟路,是一点都不陌生,坐在庭院内等陆璟。 春季过去了,牡丹凋零,院内却残余着花香。庭院内还有一个曲水流觞的宴席台。庭院深深,曲水流觞,在盛夏时节令人赏心悦目。 每一处布置都彰显着主人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 偏偏,陆璟不是一个附庸风雅的男人。 “姑娘,三公子别院的曲水流觞景与临夏庄园……” “绿竹!”苏轻宛打断她的话,绿竹的声音被堵在咽喉里,敛去了原本有些好奇和激动的脸色。 苏轻宛上一次养伤就在自己院内,没有出来走动,这座别院曲径幽深,别有洞天。 绿竹暗忖,真的和临夏庄园很像。 那是姑娘的西南时休养的院子,每逢淮南王忌日,姑娘总会一个人在临夏庄园小住数日,旁人也不敢去打扰。 管家端来清茶与瓜果,放在凉亭内。 仅是苏轻宛一人,倒也没必要开曲水流觞席,简简单单也别有一番趣味,管家说,“这处院子是一名富商献给主子的。这里原是花园,主子改成宴席厅,把花园挪到后院,平日里他最喜欢来庭中小憩。” 凉亭外放着一处暖塌,帘帷随风而动,依稀能见到暖塌内铺着一层软被,暖塌旁边的茶几花瓶里,还插着花,极是风雅。 “为何来院内小憩?”绿竹问。 管家说,“主子在锦衣卫任职,压力极大,夜里极难入眠,时常要点安神香。安神香闻久了,对身体又不好,若是不点香,他彻夜难眠,也只有在庭院中能好眠。主子说听着水声,像是枕在淙淙琴声中。” 苏轻宛手指在杯子边缘轻轻摩挲,倒没说什么。 绿竹说,“杀人多了,冤魂索命,夜里也是难眠的。” 管家,“……” 聊天就这么进了死局,鸦雀无声,管家这么八面玲珑的人一时都没接上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话掉在地上。 就在此时,陆璟回来了。 他下朝后去了锦衣卫衙门,还穿着官府,管家喜出望外,疾步出凉亭给他行礼,苏轻宛说,“绿竹,你去凉亭外等着。” “是!” 陆璟掠过管家与绿竹,不曾停顿,进了凉亭,黎安尴尬地和绿竹打招呼,喊了声绿竹姐姐,绿竹没理他。 苏轻宛端坐着,午后阳光极好,她有少许热意,管家送的是凉茶,很适合时节,两人在断崖下同生共死过,关系略有和缓,回京后陆璟也帮她送李雪樱去慎戒司,若不是叔嫂被构陷苟合,他们都能建立合作联盟。 “找我什么事?” 第98章 吵架 陆璟阻拦她离开陆家,苏轻宛对他没什么好脸。 “慎戒司传来消息,李雪樱小产了,安平伯进宫求情,皇上怜其慈父之心,已经把人放出来。” 苏轻宛手指微蜷,有几分意外,陆枫与李雪樱已和离,她进了慎戒司做苦役,又怀着身孕,九死一生,怎么还能出来呢? 苏轻宛的人已渗进慎戒司,要李雪樱的命易如反掌,她虽不曾下令,她们也该知道如何行事,竟给李雪樱逃脱了。 “你知道她是因何小产?” “为何?” “她进慎戒司后,安平伯夫人派了人进去保护她,她不算受太多苦,昨天夜里却被人勒住咽喉索命,李雪樱呼救逃跑中小产。安平伯的人把事情闹大,安平伯连夜进宫求情,皇上生了恻隐之心,允许他把李雪樱接回家中休养。宫中孩子多夭折,皇上见不得妇人落胎,李雪樱已受惩戒,名声尽毁,皇上不会再惩处。” 苏轻宛淡淡一笑,“她在京中已无立足之地,恶有恶报,我也算……出了口气,这事就算了吧,我也从未想过要她的命。” 既然慎戒司要不了李雪樱的命,她就会自己动手。 “长嫂,李雪樱是自己故意跌落二楼落胎,拼死一搏要出慎戒司,她身体坏了,太医说小产对她损伤极大,她活不了多久。”陆璟也不知道是否看出苏轻宛的杀心,特意提醒她不要沾上人命,李雪樱命数已尽了。 正因如此,皇上才特意开恩。 苏轻宛喝了口凉茶,压住刚涌起来的杀气,如此甚好! “你为何告诉我?” 陆璟负手而立,坐在凭栏出,一手随意搭在栏杆上,虽穿着绯红的锦衣卫官服,却有一种京中子弟的骄矜之气。 他问,“昨夜我有事想与长嫂谈,让黎安去梅兰苑寻你,不巧看见兄长来寻你,他贪图方便在屋外等了片刻,听到你和兄长的争吵。” 苏轻宛,“……” “黎安吓坏了,逐字逐句记下来,一五一十告诉我。” 苏轻宛沉默了。 陆璟说,“我也吓坏了。” 苏轻宛尴尬了。 她麻木地拿起凉茶,双眼放空地看着凉亭外,杯中凉茶早就没了,她盯着凉亭外的假山流水,好像要看出一朵牡丹花来。 陆璟温文尔雅地问,“长嫂,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苏轻宛没想到自己和陆枫胡说八道的话会被陆璟听见,羞耻得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那些话太过离经叛道,惊世骇俗,陆璟一定很生气吧。 “黎安从哪儿进的梅兰苑?为什么会在屋顶?” 苏轻宛自知理亏,只能绞尽脑汁寻陆璟的错处,又派黎安来偷听?不走正门?黎安那神出鬼没的功夫,要趴在屋顶上还真无人知晓。 陆璟面不红,心不跳,“黎安爱翻墙走壁,我已教训过他。” 苏轻宛目光都不敢往陆璟身上瞄,坐如针毡,恨不得原地消失,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印象深刻,毕竟过于惊骇。 她倾慕陆璟,陆璟爱慕她。 陆璟没提剑杀来,已是相当的克制。 “黎安若不偷听,此事除了我和陆枫也无人知晓,要怪也就怪你们爱听墙角。”苏轻宛冷着脸,不认错。 陆璟被气笑了,“你在背后坏我名声,还怪黎安偷听,嫂嫂……恶人先告状没人比你更在行。兄长在祠堂刚诬告过我觊觎长嫂,我发的毒誓还在列祖列宗耳边盘旋,你就坐实我的罪名,是真想我天打雷劈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你特意要我来别院,不会是要兴师问罪吧?”苏轻宛觉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要脸皮厚,随便陆璟说什么,“要不你也送我去慎戒司,就说我败坏你名声,图谋不轨?” 陆璟暗忖,还真是有恃无恐。 他还真不信,自己治不了她。 “乍一听嫂嫂说倾慕我时,我是吓了一跳,仔细一听,又觉得……确有其事,嫂嫂也不像完全撒谎,是吧?” “什么?”苏轻宛浑身汗毛竖起,惊恐得好像每一根头发都要飞起来,“你疯了吧?” “若不是真的倾慕我,无缘无故,为何要撒谎,还是与兄长说的。” “我是故意激怒陆枫。” “拿这种事来激怒兄长,叔嫂背德不伦,你可真行,怎么看都像是真话假说。” “是你先犯病,阻拦母亲写休书,若不是你多事,我都拿了休书,与你们陆家桥归桥,路归路,恩断义绝,我是故意报复,才会刺激陆枫,陆枫要在意你们的手足之情,就会与我和离。” “如意算盘打得真好。”陆璟冷笑,又似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嫂嫂,既是假的,你脸红什么?” 苏轻宛脸皮更热,“我是被你厚颜无耻气红的。” “口口声声说倾慕我,也不知道是谁厚颜无耻。” “你能不能别再提,那我是瞎说的。” “你说得出口,还怕旁人提?” “你不偷听,这事根本不知道,你怪谁。” “你不说,旁人偷听,又怎么会听见?” 两人反反复复好像就抓着一个点来吵,声音都大起来,凉亭外的绿竹也气得眼神都能杀死黎安,听了这种话,竟还敢一字不漏地告诉陆璟。 他疯了吧! 黎安是委屈的,他是主子的人,大少夫人如此败坏主子名声,他怎么能当做没听到,万一旁人听到,告诉主子,他会被主子一脚踹出门。 苏轻宛也是被逼急了,“你什么意思,非要我说喜欢你,你才满意,你才高兴,假的你很不爽,想变成真的?你没病吧,觊觎长嫂这名声,很好听吗?” 陆璟沉着脸纠正她,“是长嫂觊觎小叔吧。” 苏轻宛,“……” “是不好听!”陆璟问,“那你为何要说?” 苏轻宛站起来,脸色非常凝重,就像是一根针戳在她的咽喉里,很疼,又拔不出来,胸膛仿佛都闷出血来。 她烦躁得来回踱步,带起一阵风,裙摆上的牡丹栩栩如生,复杂的针线织出繁复的图案,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看什么?”苏轻宛嗤笑,“你不觊觎长嫂,盯着我的裙摆看什么?” 相互伤害是吧? 第99章 成婚 陆璟抬起头来,或许是他坐着,她站着的缘故,阳光全落在他的眼瞳里,颜色偏浅,竟有几分温柔的光。 “我在梦中,见过这样的牡丹。” 苏轻宛心口一窒,像是登闻鼓的沉重声音不断在胸膛撞击,她一时僵成木棍,比凉亭的柱子都站得笔直,僵硬。 她压着狂乱的心跳,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 “孤陋寡闻了吧,这种金线牡丹江南独有的技艺,已传了数百年,江南比比皆是,这家绣纺如今是我谢家的产业。这样的牡丹裙华美,富贵,在京中颇受贵女喜爱。边陲也好,中州也好,都喜欢这样的技艺。” “你慌什么?”陆璟勾起一抹笑,“你解释一通,反倒是像心虚了。” 苏轻宛拳头硬了,想要一拳打碎他的笑容,可她来京都后,不曾见过陆璟这么笑,两年前,他明明很爱笑,慵懒健谈,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从不是这样……不近人情,不苟言笑的锦衣卫副指挥使。 她有些心酸,又有些难过。 “你寻我来,若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恕不奉陪!”苏轻宛作势要走,“黎安既一五一十地说过我的话,你就该知道,我是为了刺激陆枫写和离书,你莫要……胡思乱想。” 陆璟暗忖,她想说的是自作多情吧。 “我院内的事,传不出去,陆枫更是没脸说,此时了结,你若真觉得我伤害了你,毁了你的名声,伤了你的自尊,大不了……赔你一笔钱帛。” “我像是缺钱的吗?”陆璟哂笑。 苏轻宛忍不住嘲讽,“举债还了我银子,想必能当的,都当了吧,装什么阔气?” 陆璟,“……” 他的俸禄养着全家,又养着的一支亲信,是不宽裕。 “给你一笔钱,你别拦着陆枫写和离书行吗?”苏轻宛淡淡说,“我也给你们陆家挣了铁券丹书,陆枫废了,日后你是家主,圣旨和铁券丹书惠及你……” 子孙后代! 苏轻宛的皮肉如被蜜蜂蛰了一下。 她不愿说这句话。 “总之,既得利益者是你,我没苦劳,也有功劳,放过我,行吗?” 陆璟沉默,似是思考,苏轻宛觉得有戏,心里也高兴起来,他该不会心动了吧?毕竟过得是不算宽裕,给一笔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说个价,给得起她一定不吝啬。 “你为何急着离开?”陆璟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宫中的事皇上已有印象,此时和离,未免太心急了。” “我还留在陆家,还能做什么?给你添堵?”苏轻宛气得失了风度,又想骂他。 陆璟说,“张文桥上门退亲,你处理得很好,维护了陆家的尊严,也圆了二妹妹的心愿。” “陆璟,你没这么过分吧,要我给你掌管中馈。” “嫂嫂放心,我不会要你贴补银子,家里的花销我会填补。” “你的俸禄还填不了家里的窟窿,你怎么填,贪污受贿?” “也行。” 苏轻宛再一次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了。 “你做梦,这烫手山芋刚丢出去,你要我接管,绝无可能,陆枫昨夜被激,今天必会写休书,你管不了兄长休妻吧?” “我能管!”陆璟一锤定音,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没我的允许,你的和离书,官府都盖不了章。” “你!” “嫂嫂,过了年,我放你离开。”陆璟也看穿她的愤怒,又适当地给了她希望,“已是六月末了,离过年也不远。嫂嫂若想要自由,也不差这半年。” 苏轻宛蹙眉,半年……这半年时间在陆家,借着陆家少夫人的身份,其实更好筹谋,她也不打算离开京都。 陆家少夫人和被休弃的谢大姑娘,怎么听都是陆家少夫人方便行事。 出了差错,还有锦衣卫副指挥使能料理善后。 “为何要留我在府中半年。” “因为,我要娶妻了。” 苏轻宛指甲刺到掌心,一时无言,他要成婚了?她垂眸盯着鞋尖,这双绣花鞋镶了一颗珍珠,漂亮又精致。她来了京都,绿竹热衷于给她打扮,漂亮的裙子,漂亮的鞋子,她在西南时从未穿过这样精致漂亮的鞋。 若是穿这样的珍珠鞋,珍珠几日就会掉落。 她心疼自己的珍珠。 她也不知想什么,想得太过沉迷,目光涣散,直到她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苏轻宛一激灵,回过神来。 “你……定了谁家姑娘?”苏轻宛问。 或是因流言蜚语的缘故,张氏与她甚少接触,深居简出,她还不知道陆璟定了亲,谁家的姑娘呢? “半年后,你就知道了。”陆璟竟卖了一个关子,“女方家世显赫,所以,我想请嫂嫂执掌中馈,在她过门前,府中诸事能井井有条,也烦请嫂嫂帮我操办婚礼,我必有重谢。” 苏轻宛,“……” 一团火在她胸膛爆开,就像是过年时的爆竹声在心口不断地爆破,把她五脏六腑和血肉都搅成一团。 他要她帮忙操办婚礼! 操办他的婚礼! 她差点骂出一句淮南方言,粗俗,又极符合她心境的方言。 “你留我在府中,就是为了帮你……操办婚礼?”苏轻宛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扯着神经,快要压不住火了。 “是!”陆璟说,“婚礼后,嫂嫂便可离去。” “好……好,好!”苏轻宛声音都哑了,气得咽喉疼痛,声音的尾气都被吞了,难受极了,“我就提前祝三弟……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苏轻宛再也留不住,拂袖而去,绿竹其实都听呆了,慌忙跟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三公子可真过分,竟要她的姑娘操办婚礼。 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 陆璟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的背影,“夫妻恩爱,子孙满堂……承你吉言。” 黎安也糊涂了,他是近卫,是知道陆璟所有秘密的近卫,陆璟贪一文钱都瞒不过去的近卫,黎安忍不住心想,主子定了谁家姑娘? 他怎么不知道! “主子,你要成婚了?”黎安一头雾水。 第100章 姐妹 “我成婚有什么奇怪?” “……新娘子是谁?”黎安更困惑,你成婚是很奇怪啊,三书六礼都要准备吧,下聘吉日也要挑的吧,吉服都要绣的吧。 半年成婚,怎么赶得及? “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陆璟淡淡说,“近些日不需要盯着她了。” “是!” 苏轻宛上了马车,灌了一壶凉茶,绿竹也骂陆璟欺人太甚,“姑娘,你别气,我们再想想法子,陆枫那么生气,说不定马上就给和离书。” “我不生气!”苏轻宛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 绿竹暗忖,她从未见过姑娘如此生气……甚至说是气急败坏,她们去楼兰走商时被刁难,被囚禁在水牢,姑娘都淡定自如,从未如此生气过。 “对,对,天气太热了,你只是口干舌燥。” “去南风楼!” 苏轻宛从别院出来,去南风楼大快朵颐,绿竹是一个很爱吃的小姑娘,苏轻宛却不是,她非常自律,没有口腹之欲,满汉全席都不放在眼底,吃穿用度都不在意,穿得了粗布麻衣,也用得了绫罗绸缎。 能吃山野粗食,也能吃山珍海味。 绿竹是第一次见到苏轻宛,吃得这么多,青青都有些担心她吃撑了。 “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饿坏了。”苏轻宛说,养伤这段时日总是忌口,嘴里很淡,满桌丰盛菜肴对味蕾是极强的冲击。 她本就喜欢口味重的菜肴,京中餐食口味偏淡,她非常不喜欢。 在南风楼能痛痛快快地吃一顿。 一辆马车停在南风楼前,苏轻宛的厢房靠窗户,马车排场极大,绿竹往楼下看去,惊喜说,“姑娘,是陈家二姑娘。” 陈兰珠,宁远侯府的嫡次女。 “去请!” “是!” 绿竹出了雅间,苏轻宛把婢女们都遣走,陈兰珠满头珠钗,打扮得富贵华丽,金线绣的襦裙,颈间戴着一块羊脂玉,雪白通透,价值不菲。 “你可真能吃,一个人吃……一,二,三……”她叉腰数着杯盘,“十六个菜。” 许多菜肴还没动筷。 “作风比我还奢靡。” 苏轻宛失笑,拉着她坐下来,“我被困在府中,为了避嫌,也不曾见你,你瞧着……清瘦了些。” 京都女子以瘦为美,见面夸清瘦,总是没错。 “我倒霉死了!”陈兰珠把那盘猪肘子端到面前,拿着筷子戳进去,把肉戳得软烂,汁水横流,她挑了一块肥肉,刚要送进嘴里,问苏轻宛,“我真瘦了?” “瘦了!”苏轻宛语气坚定。 陈兰珠夹了好大一块肥肉放到嘴里,眯起眼睛,十分享受,“肘子真好吃。” 苏轻宛忍俊不禁,给她倒了一杯解腻的清茶。 “怎么倒霉了?” “你没听说吗?李雪樱犯了事,李三和靖王的婚事黄了,落到我头上了。”陈兰珠眉目都是怒火,“真是倒霉!” “听说靖王……面若好女。”苏轻宛含蓄地提了一嘴,她没见过靖王,仅是听传闻。 “哈哈哈哈,面若好女……是的,长得比女子还秀气,男子应当如我父兄般英伟健壮,谁像他……”陈兰珠一言难尽,“他要穿女装,我穿男装,我更像夫君。” 苏轻宛,“……” 陈兰珠觉得喝茶没意思,命人上酒,绿竹送来一坛酒,陈兰珠说,“你陪我喝!” “你忘了,我不擅饮酒?” “你还真当自己是昭兰,你又长在西南,怎么可能不擅饮酒?”陈兰珠给她倒了酒,“我这门倒霉婚事也是你招来的,你必须要陪几杯。” 陈兰珠都这么说了,苏轻宛只能舍命陪君子,“对不起啊,宝珠。” “我叫兰珠!” “有什么区别?” “你是逼我叫你乳名吗?” 苏轻宛举杯碰了她的杯子,“来,干了,你想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 苏轻宛与陈兰珠相识于孩童时,宁远侯是庶子,少年时远奔淮南,成了淮南王军帐中小将,一路攒军功,因不愿掺和侯府的明争暗斗,他在淮南娶妻生子,妻子是淮南王妃的小表妹。 陈兰珠生在淮南,长在淮南,与苏轻宛是孩童时玩伴,淮南王出事前半年,宁远侯府出事,宁远侯回京主持大局,老宁远侯废嫡立庶,改立世子。 陈兰珠随父母上京,不久后,淮南王府出事,宁远侯王妃虽不在淮南王九族之内,仍是被迫改了姓,低调行事。 苏轻宛上京后偶然结识陈兰珠,阴差阳错还暴露身份,陈兰珠仗义,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刚回陆家时才会帮她推波助澜。 “你不嫁靖王,侯爷和夫人不会强迫你吧?” “父亲倒不曾说什么,母亲希望我嫁,当年……”陈兰珠那时虽年幼,却已懂事,过了一段担惊受怕的日子。侯夫人更是草木皆兵,过得艰难。 那一年淮南王府的血成了侯夫人的梦魇,她希望陈兰珠高嫁,不管发生什么事,皇家总是最有权势,在宗室当富贵闲人也好。 “再说,我死了两任未婚夫,不好退亲的。”陈兰珠惆怅,“我真是倒霉的小半生,第一个未婚夫垂钓溺亡,第二个未婚夫爬山坠崖,是他们倒霉,怎么全怪我头上,说我克夫?母亲说靖王都不怕流言,愿意成婚,那就成了吧,别折腾了。” 陈兰珠都还挺满意自己曾经的未婚夫,一起游过湖,打过马球,觉得他们英武健壮,很适合当夫君。 “婚期定在何时,我定会给你一笔很漂亮的添妆。” “你可真会说话!”陈兰珠没好气地翻白眼,动作很不优雅,“明年三月。” 三月春,嫁娶的好日子。 陈兰珠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可一想到苏轻宛又觉得她也不算太倒霉,苏轻宛年纪轻轻的黄花大闺女,莫名其妙嫁了人,又要和离,变成弃妇,谈婚论嫁必然艰难。 世道对女子多苛刻,二嫁很难寻到合心意的郎君。 门口两家姑娘的贴身婢女们听着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比着谁更倒霉,忍俊不禁。 “对了,你消息灵通,你可知道陆璟定了谁家姑娘?” 第101章 醉酒 “陆副指挥使?谁家姑娘这么有勇气敢嫁给他,莫不是疯了吧。”陈兰珠说,“陆枫是伪君子,陆璟就是真狠人。可他真的生了一张令人魂牵梦萦的脸,你可知道多少姑娘想嫁他,曾经的永宁公府六姑娘,盛安王的长女,成贵妃的亲妹妹,对他皆是一见钟情,想要求皇上赐婚,最后折戟沉沙,没了下文。其他女子都铩羽而归,定了亲嫁给人,盛安王的长女心有不甘,堵在锦衣卫衙门前送荷包,一点都不怕流言蜚语,她还放出话来,非陆璟不嫁,陆璟真要定了亲,她八成会疯,那可是比李雪樱还疯癫的女人,京中可没人敢嫁陆璟。” 苏轻宛微微蹙眉,陆璟说半年后成婚,怎么可能还没定亲。 莫不是诓骗她? “你怎么关心他的婚事?” “没人关心他的婚事。”苏轻宛说,“就是想知道是谁瞎了眼。” “除非是公主,谁敢嫁他?”陈兰珠摸着吃得撑起的肚皮,心满意足,“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召见西南王回京过年,圣旨已开始传去西南。” 苏轻宛微微一怔,父王要进京了? 西南王姓李,也是李家宗室,与淮南王是发小,又是挚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十二年前的宫乱,西南王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的母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封地虽不算富饶,却比邻淮南,是先帝给他的底牌。 他想着就算继任皇帝要动西南王,也要顾忌淮南。 没想到先出事的是淮南。 淮南王出事后,淮南一脉几乎倾向西南,西南王抚养着小郡主,更能笼络人心,淮南王旧臣大多听令西南王。 皇上虽忌惮,却动不了西南。 登基十二年,这是第一次召西南王回京。 诏令到了西南,父王会听令吗? 皇上为何要召见西南王,若父王抗旨不尊,皇上敢大动干戈吗?边境这几年都仰仗着西南,牵一发动全身。 她不明白为何要召西南王进京。 “消息可靠吗?” “我父亲亲自去传旨,你说可靠吗?”陈兰珠压低声音,“我是偷偷看到圣旨的。” 苏轻宛感激涕零,“宝珠,谢谢你。” “再说一遍,我叫兰珠,你再叫一次宝珠,我就不和你玩了。” “行,行,兰珠!” 苏轻宛舍命陪君子,陪到日落,喝了两坛酒,陈兰珠喝得脚步虚浮,都有些站不稳,苏轻宛把她送上马车,这才回府。 陆家正门落了钥,苏轻宛的马车走侧门,侧门就在二房那边,势必要穿过陆璟庭院,苏轻宛下了马车只觉得天旋地转,刚进门推开绿竹,趴在一旁吐得天昏地暗。 “大少夫人……”府中提着灯笼要去厨房的婢女们吓坏了,满脸惊恐,不敢逗留,匆匆忙忙离开。 青青也吓坏了,扯了扯绿竹的袖子,“……” 绿竹总算知道为什么婢女们会吓成这鬼样子。 苏轻宛把两盆极品牡丹吐得满身狼藉。 虽是过了花期,牡丹仍在培育,是陆璟最喜欢的姚黄。 绿竹说,“姑娘,三公子的姚黄牡丹,可能要死了。” “为什么要死了?” “你吐在盆里。”绿竹嫌弃地看着盆里的狼藉,“根系怕是要烧坏了。” “姚黄牡丹……没事!”苏轻宛说着醉话,拍着胸口,“我有的是银子,赔……他!” “嫂嫂果然财大气粗,两千银子,说赔就赔了。”陆璟不知何时立于廊下,门廊前挂着两盏宫灯,灯光摇曳,时明是暗。 他似是刚沐浴后,仅穿着一袭单薄的夏装,领口开得极大,隐约能见到精壮的胸膛,腰间系着一根玉带。也似是知道衣冠不整,苏轻宛看过来时,他特意拢了拢领口。 酒气上涌,熏得她理智尽失,苏轻宛在别院时憋的气翻滚而上,“你的姚黄,不值两千,休要骗我银子。” 绿竹想拉她,没拉住,只能任她撒酒疯。 “嫂嫂是要赖账吗?京中姚黄价值千两,你随意遣人去问便知价格。”陆璟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鼻子灵敏,远远嗅到酒气。 他家长嫂近前时,酒气更浓郁,脸颊白中带粉,眼眸水润,眼角薄红,微微上挑时灵动妩媚,似谴责,又似愤怒,美得像山林中的精怪。 苏轻宛笑了,“你的姚黄并非珍品,只值百两,我家的姚黄……才值得千两。” “你家的姚黄?”陆璟淡淡说,“江南的姚黄,价值最低,你家的姚黄如何价值千两?” “……”苏轻宛哪怕是醉了,淮南仿佛是一个禁词,此生不会再提,“你管不着,这银子,我不赔!” 绿竹扶着她,“姑娘,我们回去吧。” 苏轻宛却不想走,指着陆璟问,“我问过旁人,没听说过你定亲,你是不是在骗我?” “旁人又怎么知道我定亲,嫂嫂想知道什么,何不来问我。” “那你说,与你定亲的是谁?” 陆璟,“……” 黎安在屋檐上嗑着瓜子,主子,说啊,你定亲的人是谁。 “你在骗我。” 陆璟说,“我没骗你。” “你就是骗我。”苏轻宛头疼欲裂,“我最讨厌骗子。” “我也最痛恨骗子。” 苏轻宛定定地看他片刻,似是迷茫,又似是有难隐之言,竟莫名地说了一句,“你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 “你毁了我的姚黄。”陆璟的话绕回来,“赔钱。” “……真小气。”苏轻宛哼笑,嘲讽说,“你这么小气,娶妻给得起聘礼吗?会被人取笑的。” “我的未婚妻,不爱金银之物。” “你好天真,哪有人不爱金银之物,定是骗你的。”苏轻宛晕乎乎的,还不忘了嘲笑,“骗子和骗子……绝配!” 陆璟,“……” 他似是被气糊涂了,问绿竹,“你怎么伺候的,让她喝这么多酒?” 苏轻宛身边伺候的婢女们,个个低下头,不敢说话,被陆璟的怒气压得不敢喘气,心中奇了怪了,大少夫人是公子的长嫂,又不是公子的妻,他气什么? 第102章 赔钱 绿竹说,“姑娘难得会友,心里高兴就喝多了。” “会友?谁?” “宁远侯家的二姑娘。”绿竹心想锦衣卫副指挥使,想知道什么也能查出来。 “嫂嫂与陈二不和,在府中都吵过架,何时成了朋友?” 苏轻宛叉腰,“我和她从小就是朋友!没有吵过架,可好,可好了。” “你是不是醉糊涂了?” “我没糊涂,不准你质疑我和宝珠的友谊。”苏轻宛酒劲上来,更晕了,拽着绿竹说,“银子不要赔给他,我们走!” 绿竹暗忖,真没打算赔银子。 一株姚黄一千两,挺贵的。 舍不得! 绿竹扶着苏轻宛回梅兰苑,苏轻宛骂着陆璟,陆璟隐约能听见骂他的词,脸色沉如水,黎安问,“公子,那姚黄怎么办?” “去寻花匠,救活它。”陆璟拂袖进了庭院。 苏轻宛宿醉,头疼得厉害,醒来时都有点糊涂,她酒量其实挺好的,平时喝不醉,她也不敢喝醉,绿竹说她酒品挺好的,喝醉就睡觉,她也担心自己喝醉会乱说话。 或许是难得见故人,陈兰珠知道她的过往,她的仇恨,她的痛苦,也能安抚她的痛苦,她一路走来,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孤苦伶仃,心中苦闷难以抒发。 再听到陆璟要成婚,更是心酸,情绪不佳喝酒易醉。 她梳洗后去前厅用膳。 膳厅里,也仅剩下陆璟,张氏和陆云棠都没在膳厅,或是和陆璟用膳食欲不佳的缘故,她们能躲就躲。 苏轻宛醉酒断片,已不记得说过什么,绿竹也说都是无关紧要的话,说三公子故意勒索要两千两,姑娘醉酒了,也不肯赔他。 膳厅里,早膳倒是丰盛,且荤素搭配,颇有营养。 “嫂嫂,姚黄的钱,什么时候赔?” 苏轻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又提赔钱的事。 “你的姚黄也就百两,你要两千?”苏轻宛说,“你穷成这样,只能骗家里人吗?”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陆璟,他点了点头,“嫂嫂既不愿意赔钱,我认亏就是,我去衙门了,嫂嫂记得管一管家中庶务。” 陆璟深深看她一眼,淡然离去。 苏轻宛被气得胃口不佳,“他等我用膳,就是给我添堵的?” 绿竹摊手,一头雾水,“三公子以前都不和我们一起用膳的。” “有病!”苏轻宛也真财大气粗,“取两百两银子,送去锦衣卫衙门,就说我赔给他的花钱,去送银子的人,喊得越大声,越好!” 绿竹,“……姑娘,那三公子没了面子,岂不是要找我们算账。” “他自己要钱的。” 绿竹点头,“好吧!” 苏轻宛答应陆璟管理庶务,也就没敷衍他,去了商行回来后,让管家把人召齐,问清楚青楼女登门那日,究竟是哪些奴仆在前院,管家列出名单后,苏轻宛找来牙婆子,把人全都发卖了,卖了十一人。 所有人都吓傻了。 谢昭兰执掌中馈时,是商户家那一套,不算严厉,林氏就算是教,谢昭兰的性子柔软,也非常温和,从来不会重罚仆役。 李雪樱虽是霸道,凶残,对府中管理严格,也不像苏轻宛,犯了错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卖出去了。 管家也抹着汗,心想要不要告诉林氏。 可陆璟发了话,家中一切大少夫人做主,就算是大夫人,怕也管不了。 “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困惑,为何犯了一次错就被驱逐出府邸,你们有人在陆家服侍已有数年,忠心耿耿,被驱逐出去心中定是不服。”苏轻宛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奴仆们,陆家规矩不算严,算是比较好伺候的,月钱给的也很多。 去哪都是服侍人,自然要选温和一点的主家。 “平时若是摔个茶盏,或弄破一件衣裳,都是小事,我不会计较。那日吕家女登门,你们放任不管,府卫在侧,家中奴仆上百人,吕家女和兄弟却大摇大摆进主厅,欺辱府中主子,你们在旁看戏,主辱臣死,你们犯了大忌,陆家留不得。” 苏轻宛说话声音也不算重,旁人却听得心口沉重,不管他们怎么求饶,苏轻宛还是冷着脸,把人全发卖了。 奴仆发卖过后,她又要了单子,细细问了管家府中各处的管事嬷嬷是谁,采买,厨房,厅堂,花草侍弄等等,管理一个大宅子很耗费时间。 执掌中馈又是每一位大家闺秀要学习的,苏轻宛把家中奴仆重新划分,根据每个人所长,性子和意愿分配合适的工作。 “姑娘,你这算是又接了中馈,何必呢?反正是陆家的事,不必那么尽心。” 苏轻宛淡淡说,“我与陆璟既有约,就遵守约定,否则……他不知又要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忍耐一阵吧。” 她习惯打理这些事,倒不觉得辛苦,顺手的事。 若这半年都要在陆家过,她也希望过得称心如意,恶奴欺主,陆云姝又管不住,她还是要出面。 苏轻宛在梅兰苑中用膳,她没想到陆璟来了,梅兰苑的侍女们都惊呆了,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说话。 日落时分来长嫂院落,陆璟,你忘了自己在祠堂发的誓了?又或者,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流言蜚语。 幸好,她在院内摆膳,倒也光明正大。 “这是梅兰苑,日落了,你来做什么?”苏轻宛蹙眉,极其不悦,他真的疯了不成? “我刚下值,嫂嫂今日命人去衙门送了二百两,我特意来感谢嫂嫂的馈赠。”陆璟语气淡然,把馈赠二字说得特别重。 苏轻宛有些尴尬,她也不是故意为难陆璟。 “你自己要二百两,我满足你的心愿,我没什么错吧。” “是的,所以我特意来感谢嫂嫂,嫂嫂今日在家中操劳,我心有愧,认真反省,的确不该收嫂嫂的银子。”陆璟拿出二百两银票,放到桌上,“是我小气了,特意过来把银子还给嫂嫂。” “这种小事你何必亲自跑一趟,派黎安过来就好。” 第103章 奸情 “亲自过来赔罪道歉,才显出我的诚意。”陆璟面无表情,苏轻宛知道说的不是真心话,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都麻木了。 “行,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陆璟点头,转身刚要走,非常不巧的是,外面传来青青的声音,非常大声,“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苏轻宛和陆璟对视一眼,苏轻宛心里把陆璟骂了十八遍,几乎是一瞬间,两人错身,苏轻宛往前。 陆璟闪身进了苏轻宛的闺房,门刚关上,陆枫就进庭院来了。 陆枫本就误会弟弟觊觎长嫂,若知道陆璟日落后来梅兰苑,怕是更要疯了,苏轻宛虽激怒陆枫时胡言乱语,可并不想坐实罪名。 陆枫仍是醉醺醺的,饮酒过量,林氏拖着病体劝说无果,他整个人脚步虚浮,披头散发,哪有一点文人雅士的儒雅。 苏轻宛淡淡说,“梅兰苑不欢迎你,家中府卫都打不过绿竹,你别来自讨没趣。” 陆枫呵呵一笑,半醉,又没最醉死了,“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梅兰苑我为何来不得?” 苏轻宛如看一个疯子,或是陆璟就在她房中的缘故,苏轻宛也有些紧张,只想快点打发陆枫,“陆枫,你想做什么啊?上一次来梅兰苑,被气得吐血,半条命没了,母亲用老山参吊着你的命,你要是被我气得半死,母亲可没有第二支老山参救你。” “你和三郎苟合都没把我气死,还有什么事能把我气死?”陆枫拎着酒壶,坐在餐桌前,宛若一家之主,拿着苏轻宛的筷子就夹菜来吃。 “昭兰,你的口味变化真多,你素来不喜这些酸辣的菜,口味清淡,只喜欢江南的菜肴,如今满桌鲜红,变化真大。” 陆枫红着眼,也陷入回忆,他和谢昭兰曾是一对恩爱夫妻,她们有过甜蜜回忆,虽面目全非,却在午夜梦回时纠缠着陆枫。 像是昭兰来索命。 他越发相信,眼前人,不是昭兰。 李雪樱虽疯癫,却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或许,她说真的,昭兰死在悬崖下,带着他的孩子,眼前人,究竟是谁? “时隔一年,你都变了心,我只是口味变了,有何奇怪。”苏轻宛懒得与他纠缠,她不担心陆枫,只怕陆璟起疑,“陆枫,母亲和你说了什么,你和离书又不愿写了,那日昏迷前还喊着要休了我,怎么又放弃了?” “休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陆枫起身,砸了酒瓶,双手握着苏轻宛的肩膀,“你是我的发妻,我为何要休你,我也想通了,我要和你重修旧好,李雪樱的孩子没了,那是我的长子,都是你的错,你要赔我一个孩子。” 苏轻宛,“……” 她抬脚,踹开陆枫,拂了拂似是沾上的脏东西,眉心紧蹙,“你做梦!” “你想一想那道铁券丹书,你有了孩子,孩子也有了庇护,人活一世为了什么,儿时孝顺父母,嫁人顺从夫君,有了孩儿,为孩儿图谋前程。”陆枫说,“昭兰,曾经我们也很恩爱的。” 他许是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逻辑不通。 苏轻宛真的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我既和陆璟苟合,为何要与你生孩子,我与陆璟生一个孩子,生父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前途不可限量,又有铁券丹书庇护,一辈子顺遂,和你一个废物生孩子,再生一个废物点心?” 陆枫,“……” 他此生都没遭受这样的辱骂,不……是这样的羞辱,绝对羞辱,他的结发妻子把他的尊严狠狠地踩在地上,无情地践踏。 他还来不及愤怒,发飙,倏然听到屋内杯盏落地破碎的声音。 院中婢女们面面相觑。 真的太……震撼了。 大少夫人说要和三公子生孩子,日落黄昏,华灯初上,正是夜黑风高时,最适合偷情,三公子就在夫人闺房之中。 真……刺激! “谁在里面?”陆枫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突然清醒过来,目光痛苦地看着房内,似是忌惮,又似是恐惧,情绪非常复杂。 “没人在里面!”苏轻宛淡淡说,却又做出一点心虚的表情,摆明了房中有猫腻,是要陆璟出丑。 她就是要故意整陆璟。 她知道陆璟的脾性,是绝不可能愿意陆枫撞见的,哪怕他们真的清清白白,可夜里出现在嫂嫂闺房里。 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他只能自己含冤受辱,被自己兄长误解。 毕竟陆枫还没抓到陆璟觊觎长嫂的罪证,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罪证。 活该! 房间就这么大,他会躲在哪儿呢? “你撒谎!”陆枫也变得聪明起来,苏轻宛的神色像是要极力隐藏什么,怕是被他撞破什么。 绿竹还是护主的,也不是时刻都和苏轻宛心意相通,没看出来苏轻宛故意整陆璟,还护着苏轻宛的名声。 “是婢女在里面洒扫,大公子,你多心了。” 陆枫冷笑,目光扫过苏轻宛院内,奶娘告假归乡未归,梅兰苑的婢女他都认得,几乎都是熟面孔,全在院中了。 “你院中何时添了新面孔,我怎么不知道?” 陆枫大步往前走,苏轻宛信步闲庭,一点都不担心,陆璟一定会藏好的,他会藏在哪儿呢?屋檐上,或是床底。 苏轻宛幸灾乐祸,陆枫已推开房门。 陆璟负手而立,站在房中,他身穿锦衣卫官袍,长身如玉,芝兰玉树,晚风吹起他的袖袍,透出强大的威压。 他的背后是嫂嫂闺房里摇曳的灯光。 昏暗又暧昧。 屋内,屋外如被他隔了两个世界。 苏轻宛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子玉?”陆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婢女们齐刷刷跪了一地,人人惊恐。 “黎安,请大夫!”陆璟大步跨出房门。 黎安仓促进来,把陆枫扛走,也是惊出一身汗,他伺候陆璟这么多年,真就第一次遇见这么刺激的画面。 苏轻宛也是被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满眼都是你疯了吧的眼神。 陆璟问,“嫂嫂,失望吗?” 第104章 花宴 苏轻宛麻了,面无表情,“陆璟,想一想你那可怜的名声吧,所剩无几就别这么糟蹋了。” “多谢嫂嫂挂心,感激不尽。”陆璟说,“嫂嫂慢吃,我先走了。” 苏轻宛被气得七窍生烟,哪有胃口吃东西,陆枫,陆璟连着来给她添堵,苏轻宛给绿竹一个眼神,进了屋内。 绿竹交代婢女们闭紧嘴巴,梅兰苑内发生的事她们敢出去宣扬一个字,就不要怪她冷血无情。 婢女们纷纷应是,谁也不敢抬头。 绿竹带青青进了屋内,青青收拾地上的碎片,陆璟应是在喝茶,打破一个白瓷茶盏,苏轻宛在室内来回踱步。 她的东西从不留在宅院内,文字相关的东西看过便烧,并不担心陆璟一人在室内独处,顶多是拿走她一点金银珠宝。 陆璟不是那种人。 他可真做得出来,哪怕藏身房梁之上,陆枫未必能看到,竟敢明晃晃地站在门口,像是故意被陆枫看到的。 “绿竹,他究竟想做什么?”苏轻宛也是一头雾水,被陆璟不按常理出牌弄得心烦意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绿竹说,“陆璟本来就不在意流言蜚语,大公子又废了,他们在祠堂都打起来,可能也不在意大公子的目光。” 苏轻宛暗忖,陆璟和陆枫兄友弟恭这么多年,怎么会因一件事闹掰了? 陆枫那天被她胡言乱语气得半死,陆枫却不曾为难过陆璟,甚至没质问陆璟,是否与长嫂苟合,林氏问他时,他也闭口不出。 是因为男人的自尊,也是维护了陆璟的名声。 陆璟为什么会这么肆无忌惮? 虽说他是桀骜不驯的人,不在意旁人的意见,毕竟是兄弟……叔嫂,纲常伦理在这儿,谁敢真的不在乎? 从祠堂开始的,那天跪祠堂后,陆璟态度就变了。 为什么? 被陆枫刺激一句,他干脆坐实罪名,那祠堂上发什么誓呢?若不是被刺激糊涂了,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一步一步,像是故意的。 青青说,“姑娘,三公子……不会真的觊觎你吧?” 苏轻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口狂跳,难道陆璟察觉到什么?若非如此,怎么解释他这段日子来的寻常? 若是他察觉到什么,她是不是要去试探一遍? 不,也不能试探! 他或许等着她去试探,一旦试探,她自爆身份,可他明明说定了亲,半年后成婚啊,苏轻宛头痛欲裂,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胡说,三公子好歹是名门之后,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绿竹说,“名声好听吗?他还做不做人,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三公子十天半个月都不曾回家,二夫人和三姑娘见他一面都不容易,这段时间我们倒是日日都能见到。他会给姑娘撑腰,和姑娘一起用早膳,今晚还特意拿了银子来还姑娘。这种事,他何苦亲自跑一趟呢?大公子还在疑心他觊觎长嫂,灯笼点亮后,他来梅兰苑,本就招人非议啊。”青青并不觉得自己是胡乱揣摩。 三公子……看姑娘的眼神…… “只是巧合,不必多想。”苏轻宛的话自己都说服不了,可她又只能按兵不动,敌动我不动,免得陆璟越发起疑。 苏轻宛夜不能寐,不由自主想到两年前的西南,她与陆璟的那段情。 越想,越烦躁! 她真的想要调配一颗药,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吃了药,没了记忆,或许她就不会这么难受,将来要杀陆璟时,也能狠得下心来! 翌日,她派人绿竹和青青去探听陆枫的消息,他又晕过去了,必然会惊动林氏,据说陆璟也去芳华苑了,也不知道陆璟和陆枫是怎么谈的,陆枫就卧床不起了。 绿竹恶毒地揣摩,“三公子不会是告诉他,真是觊觎你吧?” 苏轻宛,“……” 那就该给陆枫办丧事了。 陆少卿和林氏倒是没什么反应,特别是林氏,养好病也不怎么管苏轻宛。 苏轻宛提心吊胆过了数日,警惕着陆璟会继续试探她,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谁知道风平浪静。 陆璟也没来刁难她,偶尔也能听到陆璟在练武场习武的声音。 苏轻宛暗忖,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这一日,陈兰珠给她送来拜帖,邀她参加宁远侯府的赏花宴,苏轻宛被陆璟弄得心神不宁,在家里也憋得很,打算出门去散心。 陆云秀一听是去宁远侯府,想要跟苏轻宛去。苏轻宛不喜陆云秀鲁莽的性子,婉拒她的请求,陆云秀气得骂了她几句,苏轻宛当成耳边风。 宁远侯府门前,陈兰珠在迎客,也特意等着她,陆家的马车一来,陈兰珠就笑着下台阶来迎她,“今天各府女眷都会来,安平伯夫人也来了,你跟着我,避开她就是。” “她怎么也来了?” “我家长嫂与她家有姻亲关系,就送了拜帖。” 苏轻宛倒不在意,李雪樱活不长,安平伯夫人痛失爱女,已是最大的惩罚,活在失去女儿的痛苦里,对她才是最大的惩罚。 苏轻宛随着陈兰珠到了赏花宴,花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女眷们身穿华服,珠钗摇曳,人比花娇。 陈兰珠带苏轻宛来花园后,不少女眷的目光看过来,谢昭兰在京中女眷的心目中名声极好,稳重大气,娴静温雅,谢家又当官家闺秀来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即便有人曾不喜她出身商贾,这几年也来往甚好。 然而,陆家新贵,不算氏族门阀,谢昭兰能结交的女眷身份不算太高,许多贵女也不愿自降身价与谢昭兰来往,院内许多女眷都不认识谢昭兰。 “这是谁家的娘子,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一名贵夫人见苏轻宛梳妇人发髻,贵气逼人,好奇地问。 “程夫人,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陆家大少夫人。” 花园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女眷面面相觑,探究的,好奇的,鄙夷的,赞许的……各色各样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第105章 招惹 苏轻宛也不怯场,行了礼,有几名回了礼,有人自诩身份,不把苏轻宛放在眼底,苏轻宛倒也不在意。 “陆家大少夫人死而复生,倒是奇闻。” 有人交头接耳,也不知道议论什么,都笑起来,那笑意不算恶意,但也绝对称不上好意。 “陆少夫人,我们都很好奇你坠崖的奇遇,不知道方便讲一讲吗?” 陈兰珠很护着姐妹,“有什么好讲的,你这么好奇,你去问自己表姐,觊觎人夫,杀人发妻,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出门丢脸呢。” “你!”说话的少女气得半死,又知道在宁远侯府,不好与陈兰珠作对,只能忍耐。 “陆少夫人也是半斤八两,连累夫君丢了官职,怎么好意思出门交际的?” “我夫君犯了杀妻之罪,圣上裁决,抹了官职,我又无错,为何不能出门交际?”苏轻宛淡淡问,“我被杀,侥幸逃过一命,是我的过错吗?” 这话旁人可不敢随意接,坐在庭中始终不曾言语的一名富贵人说,“陆少夫人说的是,若谁敢说你半句不是,倒是可以祝愿她也找一名陆大公子这样的忘恩负义之徒。” 苏轻宛转头看去,贵夫人身穿紫色华服,眉目间英气逼人,陈兰珠偷偷告诉她,“这是陈大将军的夫人。” 苏轻宛也想起来,陆云姝的姐姐陆云烟嫁给陈家嫡次子,这位贵夫人是陆云烟的婆婆。 既是亲家,于情于理都该拜见。 苏轻宛行至亭中,给陈大夫人行了礼。 陈大夫人笑着招手,“昭兰,许久未见,你瞧着越发从容大气,大难之后,必是大福,不要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 “是,昭兰明白!”苏轻宛笑着应了。 陈将军在武将中地位不低,男人的地位决定夫人们在宴席上的地位,有了陈夫人相护,倒也没人再敢为难苏轻宛。 安平伯夫人含恨盯着她的背影,牙龈几乎咬碎,想到家中奄奄一息的女儿,太医说女儿落胎伤了底子,治不好了。 她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快要油尽灯枯。 害她的人却意气风发,没有躲在府中不敢见人,而是大大方方地参加宴席,安平伯夫人如何不恨呢。 可安平伯的警告尚在耳边,李家虽保住爵位,并未失了圣宠,可李家的权势大不如前,因为李雪樱,李家三姑娘失了婚事,妯娌也埋怨他们纵容李雪樱行凶,连累家族。 李夫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宁远侯虽给她发了请帖,却是笃定安平伯夫人不会来宴席,李家所有人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李夫人也不敢在宴席上对苏轻宛做什么。 除了恨,什么都做不了。 只要她有一点报复的想法就会想起她的儿子们。 她的女儿油尽灯枯,可儿子们都在军中,前程似锦,不能被毁了。 苏轻宛也注意到安平伯夫人的目光,淡漠,平静。 盛安王长女新月县主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平伯夫人,李雪樱怎么没来?听说她从慎戒司回来了。” 新月身边的少女掩嘴笑着说,“李雪樱最喜欢在赏花宴上出风头,没了她,少了许多乐趣呢。” 安平伯夫人倍感羞辱,却又不能说什么。 “李夫人,雪樱还好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是挺担心的,前几日想去府上探望,可惜没见上。” “去慎戒司被罚这么多天,还落了胎,怎么养也要一两年才能养好,我认识几名专治妇人症状的圣手,李夫人可需要我给您引荐?” “李雪樱名声扫地,就算治好了,也不敢抛头露面,一辈子都在家好好养着吧,安平伯家底厚,也不怕养着一个废弃的女儿。” …… 安平伯夫人气得发抖,“够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不怀好意,雪樱是犯了错,也受了教训,你们何苦要穷追猛打?” “安平伯夫人,我们关心李雪樱,你可别多心啊。”少女娇笑着,仗着家世,并不惧怕李家。 新月县主笑着说,“李雪樱在京中横行霸道多年,早就有人告诫过李夫人好好管教,免得犯下大错,你们纵容爱女,置之不理,落到这下场,怪谁呢?” “看上有妇之夫,便要杀人发妻,真是好可怕呢。”少女与新月县主一唱一和,安平伯夫人被气得心口钝痛,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陈大夫人说,“李雪樱犯错,已被圣上发落,你们也积点口德,得饶人处且饶人。” 诸位贵女脸色讪讪的。 新月县主说,“事不关己,我们也是随意议论几句,陆少夫人,才是最痛快的人,是吧?” 苏轻宛淡淡一笑,“是呢。” 众人,“……” 她们也没想到苏轻宛竟会如此直白,若性子柔软些的,大抵会说一些恩怨相抵的场面话,苏轻宛却不想做一个体面人。 “大仇得报,换成是谁,怎会不痛快!” 新月县主大笑说,“痛快人,陆少夫人这性子,我喜欢!”、 李雪樱曾交好的一名少女不满说,“陆少夫人,你又没死,雪樱也得到教训,失了孩子,又被赶出陆家,也得到教训,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陈兰珠气得半死,蠢货! 这蠢货还是她的亲戚。 苏轻宛笑着说,“好善心的姑娘,与你相比,我确实太过计较了。” “你当然计较,李雪樱失了孩子,失了名声,你还好端端地活着啊。” “若我死了呢?无人知晓我的冤屈,我尸骨未寒,夫君和仇人洞房花烛,恩爱白头,谁给我伸冤呢?”苏轻宛笑着问,“你这么善心,会帮我伸冤吗?” “我……” “周欢,你闭嘴吧!”陈兰珠蹙眉,“怎么蠢成这样,你爱心这么泛滥,你去宫里跪着给李雪樱求情去啊!” 周姑娘也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白了脸。 陈兰珠拉着苏轻宛离开花园,“走,我带你去别处玩。” 苏轻宛离得很远,还能感觉到背后一道仇恨的目光,她回头果真看到安平伯夫人恨恨地盯着她,苏轻宛暗忖,安平伯夫人若是聪明,就该知道断臂求生。 别来招惹她! 第106章 姨母 陈兰珠带苏轻宛七拐八拐,绕过九曲回廊,又穿过一个小花园,竟来了主院,主院消无声息,门口仅有几名心腹守着。 苏轻宛近乡情怯,刚跨进庭院便看见宁远侯夫人兰氏。 兰氏红着眼,看到苏轻宛那一瞬间,身体微晃,泪如雨下,“小五……” “姨母!”苏轻宛也红了眼,扑到兰氏怀里。 兰氏是淮南王妃的嫡亲表妹,比淮南王妃小十岁,未满七岁便送到王妃身边养着,几乎是王妃一手带大的。 淮南王妃对兰氏是长姐如母。 王妃好孕,儿女成群,都是兰氏伺候月子,每一个孩子兰氏都抱着长大,都是她的心头肉,淮南王府覆灭时,兰氏病得奄奄一息,差点香消玉殒。 苏轻宛孩童时很喜欢姨母,也经常去宁远侯府上小住。 两人抱头痛哭,兰氏哭得整个胸腔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穿透胸膛,嗓子哑得没有发不出声音来,眼泪大颗大颗落在苏轻宛的衣襟上。 “我的小五,快让姨母看看!”兰氏已有十余年不曾见过血亲,她那一脉也早没了香火,出嫁都是从淮南王府出嫁的。 当年淮南王妃想给她体面,还想把她记在族谱里,幸亏没记到族谱里,逃过一劫,否则整个宁远侯府都在劫难逃。 兰氏双手捧着苏轻宛的脸庞,盯着她的眉目出神,似是怀念,更多是痛苦,“真像你长兄!” 淮南王的长子,芝兰玉树,眉眼像极王妃,双生女儿眉眼也像王妃,容貌更盛,兰氏捶胸顿足,“都怪我身子不争气,甚少出门交际,昭兰来过府中,我竟不曾见过,若见过……若见过……” 她悔恨至极! 她有机会能保护要昭兰的。 “姨母,不怪您,宝珠说过您受了大罪,差点随着族人而去,小五上京不敢叨扰,也是怕姨母伤怀。” 姨母性子弱,与姐姐相似,她想着姨母在宁远侯府好好活着就好。 兰氏把苏轻宛带到内院,陈兰珠把人都遣到门口守着。苏轻宛暗中瞪她一眼,陈兰珠说,“这事不怪我,中秋将至,母亲伤怀,又染风寒,我只想她开怀,病好得快一些。” 兰氏本来病得起不来身,知道苏轻宛活着,两日药到病除,特意办了赏花宴,就想见一见苏轻宛。 苏轻宛顶替谢昭兰复仇的事,兰氏也知道了,不曾指责过苏轻宛半句,只是心疼她的遭遇,“小五,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要复仇,姨母可以帮你,你不必一个人背负着仇恨。” “姨母,姐姐大仇已报,李雪樱活不了多长了,陆枫虽暂时不能杀,这条命我却记下,迟早要拿的。”苏轻宛倒不隐瞒,“宝珠说您身体不好,在家好好养伤,若是想我了,派人说一声,我便过来看您。” 兰氏恨不得她日日都住在府中,日日都在她的眼皮底下。 “你活着的事,宝珠只告诉我一人,不曾告诉你姨父。”兰氏问,“你想告诉他吗?” 苏轻宛轻轻摇头,若要告诉宁远侯,她早就说了。 宁远侯在皇上眼里是淮南王嫡系,若不是边关告急,长公主做主,宁远侯也绝无可能上战场领兵作战。 兰氏心里钝痛,眼底泪水朦胧,“你是怕连累我们吗?” 苏轻宛沉默,兰氏是养在淮南王府长大的,性子虽弱,却有淮南王府的风骨,若不是为了她的儿女们,她早就死在十二年前的中秋夜,与族人团聚。 如今知道小五活着,且在京中,她就知道苏轻宛是上京伸冤平反的,可仅凭她一个人,又怎么伸冤平凡? 她的丈夫说,那是一场阴谋,莫须有的罪名要了淮南王全族的性命,想要翻案,几乎不可能! 小五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有宁远侯府相助,再不济也能保她一条性命。 “姨母,姨父还在边关,表弟们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小五实在不愿她们被京中琐事牵连,平反昭雪的事,我心中有数。”苏轻宛说,“姨母听我一句劝,安心养病,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兰氏说什么,苏轻宛都不同意宁远侯府牵扯其中,这几年她在京中慢慢布局,也已有成效,等边疆稳定后,她也该收网了。 若不是边关战乱,她早该上京了。 宁远侯夫人知道劝不住苏轻宛,她的性子与淮南王一样的固执,陈兰珠说,“母亲,小五这么厉害,短短数月,该报的仇也报了,你就相信她吧。” 兰氏脸色凝重,不相信又能如何? 京中不少人知道兰氏出身淮南王府,十余年的时光没有淡化旁人的记忆,苏轻宛不宜和兰氏太过亲密,在兰氏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主院。 一出主院,苏轻宛就踹陈兰珠一脚,“你怎么敢告知姨母真相的,也不怕刺激到她?” “母亲因何病了这么多年,你我都清楚,知道你还活着,她病就好了,她就是心病。” 苏轻宛神色凝重,她并不愿意姨母劳神,沉声说,“宝珠,你听话,日后不要和姨母再说我的事,平反一事危险重重,我不愿意侯府涉险,当初若不是你把我当成姐姐,非要与我为难,我怕惹来旁人侧目,沈家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还活着。” 陈兰珠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是担心母亲,都听你的。” 两人刚回宴席上,新月县主来寻她们,身边仅带着一名贴身婢女,新月县主说,“陈二,你与谢昭兰素来不和,自从她死而复生后,你们关系倒是亲近许多。” 陈兰珠与新月县主不算深交,也知道新月县主眼高于顶,她有意给苏轻宛撑腰,“我们早就化干戈为玉帛,成了莫逆之交。” “你这么急着给陆少夫人撑场面做什么,我又不会欺负她。”新月县主轻笑,她在贵女圈中脾性虽不好,却没有李雪樱那样暴戾刻薄的名声。 陈兰珠淡淡说,“县主曾说过商贾之女满身铜臭,你不愿与之为伍,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欺负她?” 第107章 挖坟 新月县主说,“此一时彼一时,我与少夫人日后或许是妯娌,又怎么会欺负少夫人?” 苏轻宛,“……” 她想起陈兰珠说过的话,新月县主对陆璟痴心一片,非他不嫁。 陈兰珠脱口而出,“和陆璟定亲的人是你?” “陆璟定了亲?”新月县主脸色瞬间变了,“定了谁家姑娘?” 苏轻宛,“……” 她都来不及阻拦,陈兰珠话赶话就把陆璟定亲的事说出去了,苏轻宛叹息说,“县主,三郎说他定了亲,可不知他定了谁家的姑娘。” “你是他的长嫂,怎么不知他定了谁家的姑娘?” “我与三郎不熟,家中也没提过定亲之事,真的不知道。”苏轻宛只能敷衍。 新月县主本是想与苏轻宛结交的,知道陆璟定亲一事后,拂袖而去。 陈兰珠捂着嘴,“我是不是闯祸了?” “你是真藏不住事!”苏轻宛舍不得骂她,“算了,谁的桃花谁去挡,糟心的也不是我们。” 陈兰珠有几分愧色,“回头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 新月县主提前离席,安平伯夫人也已离去,席上清净许多,苏轻宛又是宁远侯府的贵客,旁人也不敢出言不逊。 牡丹花期虽过,庭中鲜花锦簇,尽是美景。 苏轻宛来侯府见过姨母,心愿已了,喝了两盏茶便起身告辞,陈兰珠依依不舍,“母亲还想留你用晚膳。” “我与宁远侯府要远着些,今天收到拜帖,已预料到你想做什么,所以我才来赴约,下不为例,有事到南风楼留信。” 陈兰珠有几分委屈,“知道了。” 苏轻宛出宁远侯府后去了谢家商行,谢掌柜笑着给她看近一个月的盈余,足足提高三成,谢掌柜喜笑颜开。 苏轻宛制定的新规,对商行掌柜们吸引力颇大,能者多得,谢掌柜一月能拿到的银子多了数倍,对苏轻宛越发恭敬,绞尽脑汁执行苏轻宛的策略。 “盈余分出一成来,给锦衣卫送去!”苏轻宛说,“这一个月来我们打着锦衣卫的名号,避免许多刁难,承了情,就给他们送去银子,日后对我们行商多有便利。” “是,我明白,大姑娘放心,无需吩咐,我知道怎么做。” 谢掌柜觉得盈余多给一成都行,他们的确扯着锦衣卫大旗,狐假虎威,苏轻宛在商行看过账,绿竹问她要不要去南风楼用晚膳,苏轻宛不太爱动。 绿竹便带人去南风楼给她打包膳食。 商行最近得了一块非常好的血玉,成色极好,是楼兰国给大宛的贡品,商家偷偷留了一块给商队,带回京都。 苏轻宛爱不释手,谢掌柜也不打算售卖,这块玉石能给苏轻宛磨一支玉镯出来,她得姐姐最喜欢血玉,当年生辰时,长兄送了一支很漂亮的血玉给她。 她正在赏玩,思念着姐姐,青青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她跑得几乎断了气,“李雪樱去挖坟了。” “挖什么坟?” “挖姑娘的坟啊!” 苏轻宛手中的血玉差点掉落在地,李雪樱去挖姐姐的坟! 谢昭兰被埋在郊外三林庄,东边是陆家的墓园,埋了陆家几辈人,谢昭兰作为嫡长媳,埋在墓园最西边的小土坡上。 苏轻宛顶替谢昭兰身份回来后,林氏曾说过昭兰既是没死,就不能埋在祖坟,她想要迁墓,人还活着却已立碑,也着实不祥。后来林氏去算卦,苏轻宛买通道士说人未死,墓碑已立,会冲撞活人,影响寿元,林氏就没提过迁墓的事。 苏轻宛不愿意林氏打扰姐姐,也假装不知。 她总有一天会把姐姐的尸骨迁回淮南,与家人同葬,只是眼下并非最好的时机,且陆璟老谋深算,若有一日怀疑她的身份,来动姐姐的坟,察觉到坟墓被人挖掘过,她的身份定会暴露。 她偷偷来祭拜过谢昭兰,祭拜过后,清理痕迹,也在谢昭兰坟前立誓,定会带她回家。 没想到……李雪樱来挖坟! 真该死! 苏轻宛到三林庄时,三名男子拿着铁锹正在挖坟,谢昭兰的墓碑被毁损,坟墓既然被铲平,他们正在挖棺木。 “住手!”苏轻宛目赤欲裂,心如刀割,姐姐……姐姐死后都不得清净,“你们都给我住手!” 李雪樱瘦成了纸片人,被她的婢女春桃搀扶着,孱弱,苍白,风一吹就要倒,仍是打扮得金尊玉贵,却像是套着一层尊贵的外衣,内里依然腐朽。 几名壮年男子停下来,面面相觑,都看向李雪樱。 李雪樱身边围了四名府卫,她笑起来,挂着恶毒的笑,“谢昭兰……不,我都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你急了。” 李雪樱恨意滔天,“皇上判我的罪,说我杀人发妻,夺人夫君,恶毒至极,我在慎戒司被人羞辱,折磨,生不如死,全是拜你所赐。他们都说我疯了,你分明还活着,却口口声声说杀了你,我没疯了,我很清楚地记得,我杀了谢昭兰,毁了她的容颜,敛尸的时候,我还派人确认过,坟墓里肯定谢昭兰,你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你想怎么样?”苏轻宛也恨得差点咬碎了牙龈,李雪樱看着命不久矣,陆璟没骗她,她本来还想着既是活不久,她就不必脏了手,没想到……李雪樱想早点上路! “坟墓里若真是谢昭兰,你就犯了欺君之罪,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陪葬,反正我活不了多久。”李雪樱被搀扶着,缓缓走向苏轻宛,“自从你死而复生回陆家,我的人生就毁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死明白!” “你这一生,又何曾活明白过,如今临死想要一个死明白,真是可笑。”苏轻宛说,“我警告你,若你执意挖坟,我要你今天就去见阎王。” “哈哈哈哈哈,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凭什么杀我?”李雪樱嚣张至极,“你又怎么敢杀我?” 她顿了顿,沉声说,“坟墓里埋的人,是不是谢昭兰,挖出来就知道了,当初我为了要她知难而退,派人撞过她的马车,谢昭兰右腿骨折过,你可以假扮谢昭兰,可骨头不会撒谎,如果有断骨痕迹,棺材里的是人,就是谢昭兰,你就是欺君之罪,你也得死!” 第108章 杀戒 苏轻宛咬牙,原来姐姐还受过这样的苦,被李雪樱撞断了腿,新仇旧恨,又加了一项。 “李雪樱,挖人坟墓,这事你不怕连累家族吗?”苏轻宛抬出她最在意的家族。 “要证明你是假的,我就是有功之人,我连累父亲受骂,临死,我也要帮他正名,他养的女儿,不是一无是处,只是被人构陷。” 苏轻宛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给我挖,把棺材抬出来,打开棺材,今天我就要拆穿你的真面目!”她的状态已有些疯狂。 苏轻宛一手按在腰间,那几名壮汉又在疯狂地挖坟,棺木的一角已经显露出来,苏轻宛的恨意也到了顶峰,她就算要杀李雪樱,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若杀了李雪樱,安平伯状告,她也要赔命。 淮南的冤案还没平反,她不能死! 可李雪樱,欺人太甚! “我明明杀了谢昭兰,可又看见一模一样的脸,让我猜一猜,究竟是为什么?你们是双生姐妹,我见过谢昭兰,那就是一个柔弱可欺的废物,你和她完全不一样,我承认,我输了。可你绝对也赢不了,你是她姐姐,还是妹妹?我来挖坟,你这么着急,是怕我鞭尸吗?你说对了,我就要鞭尸,我就要惊扰她的亡灵,我要把她挫骨扬灰……啊……” 李雪樱的话来不及说完,只见寒芒一闪,她只觉得腹部被什么东西划开,她僵硬低头,看到腹部有一条血痕。 她穿了一件湖蓝长裙,鲜血渗透了绸缎。 苏轻宛软剑在手,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李雪樱,你永远听不懂人话!”她捏着李雪樱的下巴,在春桃的尖叫声中说,“我说过今天送你见阎王,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你……”李雪樱捂着腹部,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苏轻宛手腕微抬,软剑穿透她的身体,春桃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摔在地上,昏死过去,苏轻宛在李雪樱耳边说,“杀人偿命,我忍你很久了。” 白刃进,红刃出,李雪樱摔在地上,血流如注。 李雪樱带了府兵,也带了挖坟的壮汉,主人被杀过于突然,府兵们都没反应过来,全都被吓傻了。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李雪樱气若浮丝,还能下令。 府兵们拔剑杀了过来,李雪樱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事,安平伯夫人不会放过他们,必然是死路一条,若是能给姑娘报仇,或许能自救。 六名府兵全围上来,要把苏轻宛碎尸万段,苏轻宛手里的软剑灵活如蛇,身影快如闪电,几个回合过去,两名府兵全挂了彩。 那边挖坟的壮汉见势不好,想要逃跑,苏轻宛架开杀过来的长刀,疾步往前挡住他们的去路,手起剑落,两名壮汉被划破咽喉,一剑毙命。 “啊……饶命,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拿了钱来挖坟的。” 其中一人吓得连滚带爬往外逃,青青骑马赶到,拔出后腰的双刀,拦住逃跑的壮汉,苏轻宛回身去收拾那群府兵。 快如闪电,血雾飘飞。 一炷香的时间,六名府兵死的死,伤的伤,全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青青也制服要逃跑的壮汉。 “姑娘,要抓他见官吗?”青青问。 “杀了。” 青青一怔,回过神,“是!” 刀锋一划,壮汉来不及求饶,就被划破咽喉,倒在地上。 她只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姑娘给的,姑娘说什么,她做什么。 苏轻宛拿着绢帕擦拭着软剑上的血,一步一步走近李雪樱,她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在地上不断往后退。 身体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来,直到她的背脊撞上一颗松树,再也退不了。 软剑在烈日下寒芒森森,衬得苏轻宛的眼睛没有一点温度。 “你……你到底是谁?” “你也知道害怕?我以为堂堂的安平伯之女,横行霸道,杀人如麻,是不知道害怕的。”苏轻宛缓缓走近她,软剑上的血已擦拭干净,她的软剑挑起李雪樱的下巴,剑尖横在她的咽喉上,“真可惜,今天不是姐姐的忌日,不然,我砍了你的头祭奠,也算告慰她在天之灵。” 李雪樱明白了,谢昭兰果真死了,眼前是她的妹妹来复仇了。 她也要死了! “哈哈哈哈,果真如此……”李雪樱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软剑杀人,就算穿透了她的身体,也不会立刻毙命,因为软剑太薄,又太软,造成的伤口非常细微。 血会慢慢从身体里流出,无人救治,李雪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的流逝,自己正在慢慢地死去。 “你杀了这么多人,我父亲,母亲不会放过你!”李雪樱说,“我犯了罪,皇上已治了罪,如今你杀我,又杀了这么多人,是你杀人如麻,杀人偿命,我父亲马上就来,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青青说,“这些人是我杀的,与我家姑娘有什么关系?我家姑娘只是见不得陆家墓园被毁了,伤心过度,晕倒在地,我是忠仆,守护陆家墓园不被损毁,人都是我杀了。” 李雪樱,“……” 倏然,林间飞鸟展翅逃窜,惊起落叶纷纷,马蹄声由远而近,在荒山野岭中宛如地动,苏轻宛转头,见到陆璟。 他骑着白马奔袭而来,一身靛蓝窄袖长袍,金线在烈日下泛着暖光,贵气逼人,山野中的荒寂格格不入。 他身后跟着一队锦衣卫,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满地尸体和被掘开的墓。 苏轻宛隔着满地尸骨,鲜血与陆璟对视,看到陆璟的震惊,苏轻宛的剑尚未收回,软剑上还沾染擦拭未净的血。 陆璟飞身下马,疾步而来,山林中的风都带上了他的怒气。 他看了一眼一息尚存的李雪樱,再看着谢昭兰被挖开的坟,眉心皱得更紧。 “你杀了他们?” 苏轻宛,“是!” 为何要杀,无需解释。 她的软剑一划,刚要解决李雪樱,被陆璟握着手腕,苏轻宛蹙眉,“陆璟,你要拦我?” 电光火石间,陆璟已有决断,“再等等。” 第109章 亡灵 苏轻宛不明白他要等什么,李雪樱却已有恃无恐,“众目睽睽下,杀人偿命,一报还一报,你记着……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林间再一次有飞鸟被惊起,安平伯也带着自己的府兵而来。 “父亲……”李雪樱伸手呼救,若她活着,看到仇人被杀,那就更大快人心,父亲来了,或许她得救了,就算死,她也要仇人死在她面前,“父亲,救我!” “雪樱!”安平伯下马,快步而来。 李雪樱说,“我父亲来了,你的面具马上就要被拆穿,我要你碎尸万段!” 苏轻宛气得要弄死陆璟,他拦她做什么,李雪樱今天要是活着,她做梦都想杀了陆璟,李雪樱狂笑,“失策了吧,刚刚不杀我,如今,你也杀不了我,你死定了!” 她一只脚都进了阎王殿,气焰还是这么嚣张。 “是吗?”陆璟冷笑,绣春刀出鞘,李雪樱尚未有反应,只觉得脖颈一麻,她捂着脖子,鲜血如注,眼睛瞪大到极限。 安平伯目赤欲裂,“雪樱!” 他吼着飞奔过来,李雪樱已断了气,绣春刀杀人,一招毙命,绝无活口。 苏轻宛也震惊了,没想到陆璟会杀李雪樱,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件事明明和他没关系的,这样他也惹火上身了。 “你……”苏轻宛微微蹙眉。 陆璟看了一眼她的软剑,“把剑收起来,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苏轻宛虽有不解,也收了剑,心中惊疑不定,陆璟竟挡在她面前,为她承担了杀戮,也挡了所有射向她的流言蜚语和明枪暗箭。 “陆璟,我要杀了你!”安平伯放下李雪樱的身体,拔剑杀向陆璟。 陆璟一把推开苏轻宛,绣春刀格挡,刀剑相撞划出一道火光,陆璟目光冷静,“安平伯,你睁眼看一看,李雪樱毁我陆家墓园,挖坟掘墓,惊扰陆家先祖亡灵,我杀她天经地义,祖坟重地被人挖掘,身为陆家子,若袖手旁观,死后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安平伯盛怒下又连刺几剑,可他怎么可能会是陆璟的对手,他也看到陆家祖坟里的狼藉,“就算我女儿有错在先,你也不该滥杀无辜,这些人又做错什么?” “挖人祖坟,还问人子,做错什么?”陆璟冷笑,“安平伯,那我是不是也能派人去挖你家祖坟?” 安平伯盛怒指着陆璟,“陆璟,你仗着自己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肆意妄为,滥杀无辜,老夫一定会上奏,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安平伯痛彻心扉,红着眼抱起李雪樱,鲜血还从李雪樱的脖颈里不断滴落,陆璟说,“安平伯,李雪樱能出慎戒司,已是皇上格外开恩,如今挖我祖坟,被我所杀,你说皇上会站在哪边?你可别忘了,三年前皇陵被盗,妃陵的陪葬品丢失,皇上就命人彻查盗墓贼,抓到后夷平贼人三族,你说皇上会帮谁?” 安平伯浑身一僵。 陆璟说,“你教女无方,做出这样的丑事,今天在场都是自己人,我会管好锦衣卫的嘴巴,你也管好自家人的嘴巴,李雪樱挖人祖坟一事无人知晓,你李家因她已是丑闻缠身,人都死了,就不要再被牵连了!” 苏轻宛暗忖,嘴巴是淬了毒,真狠! 安平伯的仇恨掩饰不住,“陆璟,你仗着皇上的宠信,当真是无法无天,老夫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随时恭候!”陆璟单手持刀,一副佞臣的嘴脸。 安平伯抱着李雪樱的尸体离去。 陆璟沉怒说,“把尸体拉出去,全烧了!” “是!”黎安听了令,苏轻宛下手狠,除了晕倒的春桃,没有活口,黎安都没有问过陆璟,发现有一活口,直接杀了。 青青心口狂跳,被吓到了。 锦衣卫迅速把人都拉出去,一把火全烧了。 “嫂嫂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大开杀戒?”陆璟声音极冷,比刚刚威胁安平伯时更有气势。 “李雪樱来挖坟,我不杀她,留着做什么?” “李雪樱来挖坟,挖的是谁的坟?”陆璟拽过她的手腕拉到坟前,“是你的坟,她挖你的坟,你为何要动怒?里面躺的人又不是你。” “死的人是秋香,我的婢女,她不是寻常婢女,是我的妹妹,她代替我而死,死后还不得安宁,要被人掘开坟墓,挫骨扬灰,我怎么可能看着李雪樱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 “有理有据,倒是令人信服。”陆璟冷笑,“一个婢女,值得你大开杀戒,不由分说杀了李家所有人?” “不然呢?”苏轻宛毫无畏惧地看回去,“多疑是一种病,得治。” “李雪樱挖坟掘墓,是因为她笃定,里面躺着人,是真正的谢昭兰,而你是一个冒牌货,你怕自己身份被拆穿,所以杀她灭口。” 陆璟就猜对了一半,她杀李雪樱并不是简单的怕身份曝光。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苏轻宛说,“你继续挖坟,把尸骨拿出来,去请仵作来验尸,我是谢昭兰,如假包换,李雪樱疯了,你也跟着一起疯魔不成?” 陆璟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苏轻宛,“你试一试!” 陆璟看到她眼底的恨意,丝毫不怀疑,他若敢动棺材,眼前人连他都敢杀,“黎安,带人继续挖,把棺木抬出来!” 黎安心口狂跳,有些为难,也有些震惊,主子还真的挖坟? 苏轻宛脸色大变,手指轻颤。 “陆璟,人都死了,你还要惊扰亡灵吗?” “区区一个侍女,有什么资格躺在陆家祖坟里,享受陆家的香火供奉,既然嫂嫂没死,她的坟墓就该被迁出去,嫂嫂,我说的对吗?” 苏轻宛气得发抖,墓园里的鲜血还飘着血腥味,她能杀了李家的府卫,她能杀陆璟吗?她和陆璟过招,顶多能打平手,黎安和一群锦衣卫都在墓园,她并无胜算。 黎安喊了几名锦衣卫过来帮忙,眼看又要继续挖坟。 “住手!”苏轻宛咬牙,“既然秋香没资格躺在陆家祖坟里享受供奉,我把她迁出去,总算可以吧?” 第110章 顶罪 “谁知道棺材里躺着的人,究竟是婢女,还是嫂嫂!”陆璟无动于衷,“既然我给你挡了杀身之祸,我就要一探究竟!” “黎安,挖坟!” 苏轻宛摔开陆璟,疾步过去,软剑离手,直直往前,刺在墓碑前,“我看谁敢!” 转眼间,她已挡在墓碑前,一人一剑,绝不退让! 黎安为难地看向陆璟,她身后的锦衣卫全是亲信,只听陆璟的命令,苏轻宛拔出软剑,“谁敢动棺木里的人,今天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陆璟负手而立,“为了你的婢女,你大开杀戒还不够,如今还要与我刀剑相向?” “我说过,棺木里躺着的人,是我姐妹!”苏轻宛眼底寒光乍现,“谁动,我杀谁。” 黎安为难,苦恼至极。 两位主子,你们斗法,别拿我们开玩笑,我们也是无辜的。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退一步。 就在此时,周敬明策马而来,沉声说,“子玉,宫中传讯,要你见驾!” 周敬明的到来,打破了叔嫂之间的对峙,陆璟目光深深地看着挡在墓碑前的苏轻宛,沉默不语,她是真的很在乎躺在坟墓里的人。 宛若她的命! “子玉,你愣着做什么,快点啊!” “知道了!”陆璟不再逗留,飞身上马,沉声说,“嫂嫂,既是你的人,把她迁出祖坟,望你长长记性,日后三思而行!” 苏轻宛松了口气,陆璟带人离去,不再刁难。 “去商行请人来,立刻迁坟。”苏轻宛也不想夜长梦多,姐姐的骸骨留在陆家墓园里了,李雪樱这疯子…… 李家的人挖着坟墓,已看见棺木,苏轻宛半蹲下来,抚着棺木的一角,眼睛发红。 姐姐,你看见了吗? 李雪樱死了,就死在你坟前,我给你报仇了! 你可以安息了。 迁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算吉日,选墓地,要专门的人来抬棺,重新下葬,苏轻宛却已顾不得许多。仓促把棺木移到田庄上,苏轻宛还想把姐姐迁回淮南,如今既是二次迁坟了,将来是不宜再迁的。 在大宛忌讳三次迁坟,有惊扰死者,难以转世之说,苏轻宛请了一名道士,道士建议她火葬,取其骨灰,只要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土葬,免受惊扰即可。 且这样迁回淮南也很方便,否则还要扶棺回淮南,路上颠簸,若出意外也是对先人不敬,苏轻宛听从道士之言,开坛祭祖,再火葬姐姐后,又选了一块墓地,葬了空棺,骨灰收起来,由道士带到寺庙里供奉。 等风声过了,她就派人把姐姐的骨灰回淮南。 回到陆家,已是半夜三更,陆家灯火通明,陆璟和陆少卿还未回来,林氏和张氏,几名陆家姑娘都在正厅里等着,个个神色着急。 陆璟被召进宫后,陆少卿也主动进宫去了。李雪樱真是疯了,敢去陆家祖坟闹事,还挖坟,这事放在哪里都是炸裂的,令人愤怒的,若严重一点都能引起两个家族的械斗,可陆璟在祖坟杀了李雪樱,这事就不知道该怎么了结,陆少卿怕陆璟被责罚,也是匆匆进了宫。 陆璟是揽下所有的罪名,杀李雪樱,包括杀了李雪樱带去的府兵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苏轻宛也就完完全全地撇清,林氏和张氏都不知道她牵扯其中,更不知道是她杀了人,陆璟定锅罢了。 林氏本来就在病中,熬了半宿,人已经有些虚弱,陈嬷嬷命人煮了点参汤给她提神,张氏把自己库房中珍藏的人参都拿过来送给林氏。 妯娌两人平日里是有些龃龉的,可家族面临灾祸时又相互安慰,相互扶持,陆枫上一次被革职,林氏病倒,张氏也是多次探望,多次劝陆璟想想办法,帮帮他的兄长,并无一点落井下石的坏心思。 苏轻宛原本不想来的,可林氏晕倒了,家里乱成一团,她原本不想管,陆云姝来求她,苏轻宛也想到自己答应过陆璟执掌中馈,不管也要管,何况陆璟刚给她挡了牢狱之灾。 苏轻宛派人去请了大夫,大夫说是急火攻心,身体本来就虚弱,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受刺激,奴仆们各就各位,也没有出一点差错。 林氏心情复杂,没想到陆家风雨飘摇时,竟是她最讨厌的儿媳站住来稳定大局。 她看着垂泪的陆云秀,满屋愁云惨淡的婢女们,又想到家中出这么大的事,喝得烂醉,不曾露面的陆枫,一时悲从中来,苦闷难受。 后悔吗? 若说一点都不后悔,定是骗人的,她心中悔恨极了。 若不曾娶李雪樱,不曾想要攀附李家,如今的陆家……定是平顺安康,富足和乐的,怎么会闹成如今这样。 张氏说,“昭兰,幸亏有你,否则家里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陆璟和陆少卿这么晚没回来,家里的奴仆人心惶惶,都有人想着要逃,若是没苏轻宛主持大局,家里不会这么快稳定下来。 “李雪樱挖坟开棺,冲着我来的,三公子也是被我牵连,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苏轻宛刚火葬了谢昭兰,心情很不痛快,其实也不想管陆家的破事,已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幸好,林氏不曾说什么难听的话。 陆璟觊觎长嫂的流言出不了祠堂,张氏一无所知,锦衣卫更是控制着京中舆论,陆璟和长嫂掉落悬崖四天四夜虽有人谈论很快被制止,张氏对谢昭兰一如往常。 一家人都很煎熬。 苏轻宛不想陪他们这么熬着,梳洗后上床歇息,其实她也睡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惊扰了姐姐的亡灵,心里闷疼的厉害。 心里也很乱,时而想起姐姐,时而想到淮南,半睡半醒间看到一片开得绝美的牡丹。 天蒙蒙亮时,绿竹推门进来,苏轻宛没睡安稳,一点声响就被惊醒,“三郎回来了?” 绿竹说,“陆大人和三公子都回来了,三公子被皇上杖责三十,罚俸半年。” 杖责三十,对女子而言会要了半条命,对陆璟这样身强体壮的武将而言,不算重罚,苏轻宛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第111章 清白 李雪樱惊扰陆家祖坟是事实,被杀也是活该,皇上杖责陆璟,怕是觉得他杀戮太过,那些杀戮是她造成的。 陆璟也算是代她受过。 绿竹服侍着苏轻宛梳洗,轻声说,“皇上对三公子还是宠爱有加,犯了这么大的杀戮,也就杖责三十,若不是为了平息安平伯的怒气,怕是三十棍都不必打,罚俸了事。” “这么锋利的一把刀,我要是皇上,也不想折断。”苏轻宛淡淡说,“安平伯已不能再上战场,他在军中的威望迟早要被人取代,十几年前的从龙之功,也只能保他一生富贵无忧罢了,皇上早就不再重用他。若他身体无恙,还能领兵作战,身为嫡系武将,陆璟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他。安平伯的儿子们还年轻,如今也没什么军功,成不了气候。” “姑娘,李雪樱死了,你心里痛快吗?” 苏轻宛微微蹙眉,“大仇得报,本该痛快的……可姐姐活不过来了。” 绿竹说,“至少在坟前杀她,也算用她的命祭奠了。” 苏轻宛也不能深想,怎么想都是遗憾的,只怨自己不能早几日进京,若早几日进京,一切都能挽回。 陆璟被杖责,陆少卿倒是没被责罚。 李雪樱去陆家祖坟挖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安平伯府再一次颜面尽失,闭门谢客,李雪樱的葬礼也是草草了事,没有操办,连葬在李家祖坟都不被允许,安平伯夫人只能把她葬在自家在庄子上。 满京城的官家女眷都在说李雪樱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胜唏嘘,以此来告诫自家姑娘要慎重选婿,克制言行。 李雪樱倒成了京中宗妇教育子女的反面教材。 苏轻宛的日子就过得清净多了,做做生意,看看账,理家,只等着半年后和离,在和离前,她不会动用淮南王旧系任何力量,免得陆璟起疑。 这天从商行回来,路过陆璟院落,黎安已在等着,笑着说,“大少夫人,三公子请您喝茶。” “不合适吧?” 苏轻宛看了一眼天色,已是暮色黄昏,又来了。 瓜田李下他是真不想避嫌。 “公子说,您若不来,他一会去梅兰苑。” 苏轻宛深呼吸,“行。” 绿竹狠狠瞪黎安一眼,黎安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陆璟的院落有一个很大的牡丹花圃,虽不是花季,牡丹盆栽郁郁葱葱,打理得非常好,来年定会开得十分艳丽。 他在牡丹花圃旁围炉煮茶,坐在竹编的藤椅上正等着苏轻宛,气氛还挺美好的,炉子上放了铁丝网,正烤着当季的瓜果。 他在养伤,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材质轻薄,领口开得特别大,颇有点勾栏之风。 苏轻宛,“……” “嫂嫂,坐啊!”陆璟语气冷淡,可一点都不像是逼迫她来的模样。 苏轻宛拎着眉心,淡淡说,“你有什么事?” 陆璟沉默地看着她,非常有耐心,倒了杯茶,苏轻宛无奈,只好坐下来,她知道自己走不了,墓园的事总归要了结。 “陆璟,我是你长嫂,夜里进你庭院,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长嫂都说得出倾慕我的话,又何必怕闲言碎语。” “都说了假的。” 陆璟淡淡说,“说起来,我这三十板子也是替你挨的,养伤这么多天,嫂嫂也没来看过一眼,真是冷血无情啊。” 苏轻宛微微挑眉,“你……挨了三十大板,是不是把脑子打坏了?” “我哪儿说错了?” “我懂了,你罚俸半年,怕是养不起陆家,受了伤,也没名贵的药材可用,你放心。这半年的花销,我帮你填了,一会也会派人把你需要的伤药拿来,你可满意了?” “不太满意!” “那你就有点贪心了。” 陆璟喝着茶,宽袖的袖子撩起,露出一截极有力量的腕骨,甚至能看到凸起的青筋,他带了几分笑意说,“数月前,府中有人怀疑你的身份,我派人去江南把谢淮夫妇请上京都,顺便让锦衣卫在江南查了嫂嫂。嫂嫂出生后身体不好,被送去田庄养着,七岁被接回谢家,谢家为你聘请名师,教你读书明理,点茶插花,管家理财,你深居简出,及笄前甚少露面。及笄礼上惊艳四方,美名传遍江南,我问过当年教你的师父,他们说你知书达理,温雅娴静,却从未提起过,你会武功,嫂嫂师从何处啊?” 苏轻宛早有预感,陆璟定会起疑心,只是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 “我养在田庄时就跟着一名师父习武,一直都有底子。江南女子以柔静为美,并不喜欢女子舞刀弄枪。我也不想父母失望,偷偷习武,当年教我的师父留了一套剑法,我时而练习,仅是为了防身。” 陆璟的笑意敛去,眼神沉冷,“招招毙命,出手狠辣,仅是为了防身?” “或许我是习武异才,可女子习武被世人不喜,我只能藏拙。”苏轻宛问,“大家闺秀习武,瞒着众人,触犯什么律法吗?” “能言善辩,这几日想好一套无懈可击的说辞来应付我吧。” “事实如此,是你少见多怪。”苏轻宛淡淡说,“总归半年后我和陆枫要分道扬镳,与你们陆家再无瓜葛,我的事……你少管。” “李雪樱挖坟,究竟想做什么?你极力阻拦,又在隐藏什么?”陆枫冷笑,“她信誓旦旦说你不是谢昭兰,如今我也在怀疑,你到底是谁。” “我的身份,你也证实过,若我不是谢昭兰,我父亲,母亲又怎么会认不出我呢?” “女儿远嫁三年,哪怕是亲生父母,未必能认出来。”陆璟歪头一笑,在月色和火光映衬下有点温柔的可怖,“若想要证明你究竟是不是嫂嫂,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陆璟正在说话间,房太医提着药箱,进了院落,绿竹和苏轻宛都见过房太医的,上一次苏轻宛的命就是房太医救回来的。 苏轻宛微微变了脸色。 第112章 在意 “你小子怎么能喝茶,这三十板差点要你的命,你还敢喝茶!”太医是最讨厌不遵医嘱的人,不分尊卑地夺走陆璟的茶盏。 “这是牡丹花茶。” “咦,还挺好喝。”房太医尝了一口,清香扑鼻。 陆璟说,“黎安,给房太医备点花茶带走。” “是!”黎安派人去准备。 苏轻宛起身说,“太医来给三郎治伤的吧,那我就不打扰,先走了。” “坐下!” 苏轻宛刚起身,陆璟威压十足的声音响起,她背脊一僵,只好僵硬地坐下来。 “嫂嫂,急什么?”陆璟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嫂嫂还记得你嫁到陆家第一年不慎小产么?” 苏轻宛,“……” 这事秋香说过,姐姐小产皆因太过劳累,她自己也不知有了身孕,也怪身边之人疏忽,怀孕前三月本就胎相不稳,孩子无声息地流产了。 当时她正在谢家别院,小产后怕婆母责怪,夫君失望,偷偷瞒下此事,秋香深夜寻医,找了一名大夫来看诊。 “房太医,就是你们当时寻的大夫。” 苏轻宛,“……” 这么巧,不会是诓她的吧? 房太医说,“当时少夫人的婢女深夜寻医,老夫正好下值回府,家中又缺钱,便偷偷瞒下身份,收了你们二十金。” 绿竹恼怒,这贪钱的太医,真是可恨,“你收了诊金,怎能泄密呢?” “与我无关啊!”房太医苦恼,欲哭无泪。 陆璟说,“我既调查嫂嫂的身份,自然要从嫂嫂的人下手,你院内的人被遣散得一干二净,锦衣卫去江南时,把遣散的奴仆全都抓来问了一遍,有人贪钱,供出此事。我一听证词,再加上她的描述,很快就猜到是房太医,他做这事也不是第一次!” 房太医尴尬抹汗。 “所以呢?”苏轻宛淡定地说,“我小产,瞒下公婆夫君,不行吗?” “房太医能摸骨断病,当年嫂嫂小产后,他给你把脉后,还摸过骨,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一看便知。” 苏轻宛,“……” 陆璟笑意更温柔了,“名字可以顶替,面容可以伪装,骨头……总不会撒谎吧?” 苏轻宛面上虽淡然,心里却慌了,她和姐姐纵然面容相似。可她在西南长大,姐姐在江南长大,她从小习武,姐姐品茶绣花,她的骨骼必然比姐姐粗壮一些。人的骨骼成年后找就定型,这太医一摸便知。 房太医说,“人的骨相与生俱来,骨头会随着年龄增长有所变化,骨相却不会。” 陆璟目光注视着苏轻宛,“嫂嫂,请吧。” 绿竹急了,“三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太医给我家姑娘摸骨,实在过分。” “这位小娘子,老夫年过半百,又是医者,男女在老夫眼里,并无区别,有些病症还需宽衣解带,仅是摸骨,伤不了姑娘清誉。” 苏轻宛轻笑,声音极柔,“绿竹莫要多言,数月前我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是太医救我一命,我相信您医者仁心,定会还我清白。” 房太医与陆璟相交也有七八年,算是忘年交,给陆璟办过许多事,也救过陆璟一条命,宫中孩子夭折真相,也是他借酒装醉告诉陆璟的。 陆璟点头后,房太医给苏轻宛摸骨,头骨,面容,谢昭兰小产后头疼不已,病因难查,脉象也看不出什么,房太医摸骨时,主要在头部和肩颈。 他虽年迈,手劲却大,粗糙的手指按压着她的下颌,一路往上走,又特意让苏轻宛松了发髻,苏轻宛压住心中的慌乱,努力做出不在意的模样来。 陆璟喝着茶,目光始终落在苏轻宛脸上,似是要看出什么端倪,或是破绽来。 苏轻宛太过镇定,他一无所有。 一炷香后,摸骨结束,绿竹把苏轻宛的头发盘起来,拿着玉簪固定,房太医似是有所疑惑,微微眯着眼睛。 苏轻宛紧张到极点。 她知道摸骨术并不是一种传说,房家几代行医,房太医历经几代皇帝仍活得好好的,定有家传绝学,摸骨术或许是其中之一。 若是被拆穿,她该怎么狡辩? 陆璟,“房太医,如何?” 苏轻宛的心悬到极点,她能听到自己因紧张而狂乱跳动的心,连呼吸都要停了。 “是陆少夫人无疑,” 苏轻宛的心落了回去,新鲜的空气涌进胸膛,一丝一缕地拂过她焦虑如火烧的神经。 陆璟目光一沉,倏然握紧茶杯,手背上青筋凸起,极力控制着脾气,“你可摸准了?” 房太医说,“的确是两年前的少夫人,只是……” “只是什么?”陆璟急声问,房太医刚刚明明有疑,难道有什么错漏之处,或是他也不确定。 “少夫人头骨受过撞击,颅内应该有少许积血,是否有头疼之症?”房太医问。 苏轻宛习武时从高处跌落过,从那以后就落下后遗症,时常头疼,已是陈年顽疾,寻医问药多年,不曾改善。绿竹精通药理,也是因她的头疼之症。 “是,一年前落崖时,头部撞击失去记忆,从那以后频繁头疼,我本以为恢复记忆后能改善,没想到病症并无缓解。”苏轻宛随意扯了理由,为什么房太医会说她和姐姐是同一个人,难道她和姐姐双生花,骨相也一样? 又或许,房太医医术不精? 可医术不精,又怎么一摸就知道她颅内有积血。 “颅内有积血,仅靠药物难以疏通,要配上扎针,方能缓解。”房太医说,“颅内积血是重症,久而不治恐有性命之忧,少夫人不能掉以轻心。” 苏轻宛倒不在意头疼之症,是疑难杂症又是陈年旧疾,她不在意性命,又怎么会在意病痛,目光一直落在陆璟身上。 偏偏,陆璟也在看着她。 “三郎,房太医已断定我是谢昭兰,你可满意?能还嫂嫂清白了吗?”苏轻宛似是故意的,还故意把嫂嫂二字说得重一些。 “她的头疼之症,你能治吗?”陆璟目光从苏轻宛脸上移开,冷声问房太医。 苏轻宛诧异,他第一关心的,难道不是她的身份吗? 第113章 治病 房太医说能治,他擅长针灸和骨科,苏轻宛的头疼之症对他而言不算难事,只是针灸引血,配合药物,需要数月方能根治。 苏轻宛却听得心不在焉,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陆璟一眼。 房太医说了治疗之法后,又留下一个药方,要苏轻宛每隔一日煎服,绿竹千恩万谢,送走房太医时还给了一锭金子,像极了当面贿赂的。房太医乐呵呵地收了金子,也不管陆璟是否会多心。 苏轻宛问,“我能走了吗?” 陆璟淡淡说,“喝完这盏茶吧。” 苏轻宛倒也不紧张,她并不喜欢和陆璟打交道,并不意味着她害怕陆璟,陆璟怀疑她的身份是正常的,若换成是她也会怀疑,手段会更残酷,陆璟只是试探,当初他怀疑她身份时直接把她抓去锦衣卫大牢恐吓,如今只是找太医来确认,手段已温柔许多。 京中风云变幻,能人异士颇多,她要更谨慎一些。 房太医没揭穿她的身份,或许是双生花骨相一样,又或许是陆璟故意设的局,她不能往里钻,不能被陆璟牵着鼻子走,她按兵不动,她不相信陆璟真能寻到什么错处。 “嫂嫂自幼习武,瞒过了兄长,也瞒过父母,当真是厉害,这么多年戴着面具过活,累吗?”陆璟问。 苏轻宛挑眉,淡淡说,“人生如戏,谁不累呢,你未满二十便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比起你,我这点辛苦又算什么。” 陆璟抿唇,轻笑说,“锦衣卫副指挥使……嫂嫂似乎很痛恨锦衣卫。” “何出此言?” “每次提起锦衣卫,总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明明心平气和,是你看错了。”苏轻宛淡淡说,“三郎,嫂嫂也要给你一句劝,在家要放松些,不要拿衙门审问犯人的嘴脸带回家,很令人厌憎。” 陆璟挑眉,“嫂嫂若早点坦诚相待,也不会看到这令人厌憎的嘴脸。” “我句句属实,不曾撒谎,奈何三郎多心,总觉得嫂嫂骗了你,嫂嫂也很冤枉。”苏轻宛起身,淡淡一笑,“天色不早了,你还伤着,好好养伤,少费神。” 苏轻宛丝毫不在意背后拿到灼热的目光,回了梅兰苑后,她交代绿竹拿一株上好的人参和一些皮相好的灵芝送给陆璟,算是给他养伤的。 绿竹虽不太明白为何要给陆璟送礼,乖乖送去了。 陆璟在躺椅里摇着扇子,倒是有几分纳凉赏月的轻松自在。 “既是嫂嫂好心,你就收下吧。” 三日后,房太医如约来陆家,给苏轻宛扎针引血,苏轻宛的病症是陈年旧疾,寻遍名医难以根治,每隔数月服药压制住疼痛,只能缓解。 房太医在她头顶扎了几十针,把她扎成人棍,动弹不得。 扎针引血药配合日光,房太医是午后来的,就在院内扎针,烈日当空,烤得苏轻宛一身热汗,如在田间劳作,大汗淋漓,散开的头发里全是热汗。 绿竹想在旁扇风,被太医阻拦,说是扎针时不宜扇风。 酷暑燥热,午后无风,正是引血的好时机,绿竹看他说得玄乎,心中腹诽几句,最好能治好姑娘,若治不好,姑娘还害了热病,她定去掀了太医的府邸。 苏轻宛虽被扎得动弹不得,却能说话,有意无意地试探太医,是否知道她的病症,是不是旧疾,房太医说颅内积血。一日也好,百日,千日也好,看不出差别。 房太医信誓旦旦地说,他能治好苏轻宛的头疾。 她在楼兰时也遇到过一名游医,对她的头疼之症分析得头头是道,用药也是极是神奇,她勉强一试,结果加重病情,那人卷了她的银子跑路,害得她昏迷三日。 她是踩过许多坑的,不抱希望,只盼着房太医能缓解她的病痛就好。 房太医还和她说起宫中有些娘娘也常有头疾之症,他是药到病除,在治疗头疾时颇有心得,让苏轻宛不要过于紧张。 她并不紧张,房太医阴差阳错,帮她度过一个难关,她是非常感激的。 房太医又开了一副药,绿竹派人去煎药,他盯着苏轻宛头上的银针,全神贯注,或许是觉得无聊吧,又和苏轻宛聊起来。 房太医最喜欢聊美食,问她江南有什么好吃的,又有什么好玩的。 苏轻宛一一应答,好像自己就是江南人,她也怕露破绽,也怕房太医是陆璟派人试探她的,几波试探后,一无所获。 绿竹好奇地问起宫中事,房太医嘴巴紧,不太说宫中贵人们的事,只是简单地说皇上身体不太好,公主皇子们大多夭折,这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事。 历经三朝,能平安告老的太医,除了医术高超,嘴巴都很紧,守得住秘密,绝对不会泄露宫中贵人们的事。 绿竹旁敲侧击都得不到什么消息,干脆就闭了嘴。 苏轻宛暗忖,宫中的老人果然奸诈,想要套出消息,非常不容易,她的人也有潜伏在深宫中的,最近很少送出消息。 数次治疗,双方相处都很愉快,房太医能言善道,又爱吃,每次来给苏轻宛扎针引血时,绿竹都会给他准备许多好吃的。 太医很喜欢吃,偶尔还会把点心带回去给重孙吃,每次离开时都带走一盒金子,皆因他扎针过后,苏轻宛都能有一个好眠,头疼之症确有减缓。 房太医每次来,黎安都蹲在墙头,磕着瓜子听他们聊天,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也会告诉陆璟,绿竹就当黎安是故意来偷听的,从未给他一个好脸色,黎安也觉得冤。 林氏知道房太医隔几日来给苏轻宛看诊,她心里极是不舒服,“三郎对昭兰,未免也太上心了。” 房太医,陆首辅见了都毕恭毕敬的人,虽不算是太医院里最冒尖的人,绝对是太医院里资格最老的。 寻常官员生病,哪有资格请太医。 三郎却特意请了太医,每隔三日来给苏轻宛治病。 林氏又想起祠堂里陆枫说陆璟觊觎长嫂的话来,背脊一阵凉飕飕的,若不是三郎阻拦,她都把谢昭兰赶出陆家,三郎为何要拦? 难道他真的觊觎长嫂吗? 第114章 西南大郡主 “大夫人,如今府中三郎主外,大少夫人主内,执掌中馈,更像是……”陈嬷嬷只敢隐晦地说,若是放在寻常官宦人家,这倒像是一对夫妻,怎么会是叔嫂呢。 可她派人盯着梅兰苑,苏轻宛和陆璟举止并无亲密,甚至极少交流,陆璟在家养伤半个月,足不住户,也没来过一次梅兰苑。 林氏又找不出罪证来,只是心底不太舒服。 “枫哥儿太不争气!”林氏叹息,若枫哥儿争气点,府中也不会是如此光景。 苏轻宛在陆枫新婚时回来,林氏曾想过杀了苏轻宛,一了百了,如今是万万不能的,她动不了苏轻宛。 梅兰苑守得和铁桶一样,不知不觉中,苏轻宛在陆家都养起自己的心腹,梅兰苑的人只听她的命令。 她想杀苏轻宛,难上加难,林氏也想通了,若苏轻宛不再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 陆家……少不了她。 盛夏渐渐过去,一眨眼,秋菊开了又谢,仅剩一月就到年底了。 苏轻宛的头疼之症在房太医的治疗下,妙手回春,竟真的治愈了,头疼之症从减缓到不再复发,她停了药也不再遭受疼痛之苦。 绿竹高兴得送了房太医一盒又一盒的金子。 黎安说,“主子,绿竹姐姐出手真是大方,这几个月,房太医都拿了好几箱金子。” 是金子,不是银子。 大少夫人是真的有钱! “你羡慕?”陆璟看着淮南王的卷宗,头都没抬起来,黎安就坐在屋顶上,再一次用艳羡的目光送着房太医离开。 “羡慕极了!”黎安暗忖,他家主子何时也能赏他一箱金子呢。 “若是羡慕,你去跪求绿竹,她也会赏你一口饭吃,你在梅兰苑当一个护院,她必然乐意。” “……”黎安不敢羡慕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一只飞鸽展翅进了庭院,落在黎安的臂膀上,他解开纸条看了一眼,放飞信鸽。 黎安跳落屋檐,“主子,西南王带大郡主的车架离京城仅有五日车程。” 陆璟微微拧眉,一月前,西林遭遇极寒天气,大雪纷飞,两军停战,西林和大宛签订停战条约,愿随西南王车架进京议和。 西林和大宛这一仗打了数年,总算告一段落。 西南王领旨带大郡主进京时,西林世子也随使臣一起进京议和,皇上特别重视此次议和,京中也早早有了布置,五城兵马司由安平伯统领,守卫京都。 锦衣卫是陆璟统领,守卫皇城。 沿途遇上山洪,耽误数日,否则车架早就到京都了。 “可有什么特殊消息?”若不是有特殊消息,他的人怎么会传信? “信上说西南王大郡主脱离队伍,不知去向。” “一个人吗?” “是!” 陆璟眯起眼睛,淡淡说,“派人盯着城门,让他们送来西南大郡主的画像,一一比对进城之人。” “是!” 西南王和西林使者进京,近日京中戒严,进城盘查非常严厉,除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会盘查,锦衣卫也随机抽查,没那么容易混进来。 夜深人静,梅兰苑内。 苏轻宛近日睡得特别安稳,极少梦魇,临近年关,她和陆璟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只要过了年,她和陆枫和离,从此与陆家再无瓜葛。 她和陆璟都自由了。 绿竹拿着一张纸条进了内室,关紧门窗,喊醒苏轻宛,苏轻宛睡得特别沉,醒来时睡眼惺忪,“发生什么事?” “王爷传信说郡主不在随行队伍里,西南军队进京后,要姑娘去驿馆,假扮大郡主。” 苏轻宛蹙眉,夺过纸条看了一眼,又命绿竹烧了。 “我知道了,你回信吧。” “好!”绿竹回信后又折返回来,忧心忡忡,“姑娘,你要去假扮大郡主,你的身份怎么办?总要留一个人在府中,三公子慧眼如炬,若是识破了,会给我们惹来非常大的麻烦。” 西南大郡主李雪玖,在西南颇负盛名,十几岁打理西南王府,管理封地,兴农桑,办学堂,广开商行,打开西南与边境诸国贸易之路,又曾经带领西南三百府兵驰援被困在西南先锋军,在西南封地,西南大郡主的名望仅次于西南王。 皇上点名要大郡主随军上京。 真正的西南大郡主体弱多病,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传闻中的大郡主,其实是苏轻宛。 苏轻宛说,“父王素来疼爱玖儿,舟车劳顿,沿途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故,玖儿留在王府最安全,皇上点名要大郡主进京,来者不善,若我是父王,也不会让玖儿随军来京。” 绿竹有些急躁,“王爷不曾和三公子打交道,不知道锦衣卫的可怕之处,我们和他斗智斗勇这么久,总算打消他的疑虑。可他日日都在府中,与我们朝夕相处,姑娘若去假扮大郡主,府中的大少夫人怎么办?若是被三公子识破,对姑娘来说危险重重。” 苏轻宛淡淡说,“装病在家休养,足不出户,你守在院中,寸步不离,不管谁来,你挡了就是,西南王和西林使臣进京,陆璟会忙得分身乏术,不会日日都在家中,我们只要小心行事,不会露出马脚的。” “若他要硬闯呢?” “我们始终有叔嫂之名,这两个月他也不曾单独来过梅兰苑,若真要硬闯,你派人去请张氏,陆璟是孝子,不会忤逆张氏。府中是小事,你伺机而动就行,我也要借着玖儿的身份做事。” 苏轻宛这几个月来养好身体,就等着西南王进京,就算玖儿真在随行队伍里,她也要借着玖儿的身份行事的。 许多事,西南大郡主来做,便利多了。 绿竹虽觉得危险重重,却习惯听从苏轻宛的命令,她只能小心部署,“姑娘,我不在你身边,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的,你可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放心吧,我知道的。” 翌日,苏轻宛就病了。 陆璟早膳时没见到苏轻宛就问了管家,管家说梅兰苑的绿竹姑娘早上来报,大少夫人病了。 陆璟微微蹙眉。 第115章 戒严 陆璟淡淡说,“少夫人既病了,就好好将养着,琐事莫要去烦她。” 管家听令,苏轻宛的规矩非常严,数月来整顿陆家也颇有成效,陆少卿也觉得苏轻宛治家有方,家事几乎都丢给苏轻宛。陆枫又打不起精神来,府中奴仆们都有一种错觉,三公子和大少夫人才是陆家的掌权人,陆枫就像隐形人,足不出户,日日酗酒。 府中奴仆都觉得苏轻宛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却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从一道院,二道院,一门,二门,三门等等,奴仆们不能随意走动,极少能够交流,也避免内院的消息传出,规矩严,赏钱多,陆家奴仆们对苏轻宛都很信服。 苏轻宛是服了药装病,气色极差,张氏带陆云棠来看过她,陆云姝也来看过她,连甚少露面的周姨娘听闻她病了,也亲自送来自己煲的羹汤。 苏轻宛一一见过,又委婉地和她们说自己要静养,不宜吹风,也不想交际,大家都是聪明人,懂得苏轻宛言下之意,不再来打扰。 陆璟近日忙于防务,甚少归家,难得有一日得闲回家,晚膳时没见到苏轻宛,陆枫又醉醺醺的被陆少卿骂了一顿,陆璟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陆枫被训得又去跪祠堂,陆璟看着兄长的背影,目光微沉。 晚膳后,他陪张氏回院,路过梅兰苑。 梅兰苑大门紧闭。 张氏也察觉到他的目光,知子莫若母,张氏说,“昭兰身体不适,近日来总是困乏,天气又冷了,大夫说不宜吹风,让她在院中好好养着。” 天气是越来越冷,张氏都裹上狐皮大氅,庭院内的绿树叶子泛黄,风一吹遍地金黄,陆璟说,“病了三日还不见好,回头让房太医来看一看。” “子玉,你对昭兰……是不是太过用心?”张氏眉心微拧,婢女们都离得远,她也特意压低声音,“昭兰嫁到陆家,已快四年,没见过你这么在意过她。” “儿子做什么事,心中有数,母亲莫要担心。”陆璟轻声说。 张氏如何不担心,“你和昭兰在山中朝夕相处数日,流言虽被压下去,可有人仍在嚼舌根,你又大费周章请房太医给她治疗头疼之症,你……你会惹人闲话的。” 张氏就算不知道陆家兄弟在祠堂上大动干戈,她仍是看穿儿子对苏轻宛的在意。 “子玉,昭兰的事,你莫要再管。” 陆璟随张氏已到西苑,回头看了一眼梅兰苑的方向,只看到梅兰苑门口挂的灯笼,在昏暗的光中摇曳中,门前一片黑暗,院内更是消无声息。 病得很重吗? “知道了,母亲!”陆璟说。 张氏眉眼间扫不去的忧愁,烦躁得很,心中始终是悬着一把刀,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儿子要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可她不敢深想。 几日后,西南王和西林使者的车架进京,当朝首辅陆征和靖王带领满朝文武在城门口等候。 陆征在京中为质子时,曾拜在陆征门下,认他为师,师生情谊非凡,虽十几年未见,感情深厚,西南王含泪给陆征行了礼。 陆首辅也有些动容,寒暄几句后一一见过礼,靖王喊了皇叔,态度恭敬,言语尊敬,紧接着又是一场寒暄。 自淮南王死后,西南王就是边境大军的主帅,传闻中有三头六臂,令敌人闻风丧胆,京中文官许多人不曾见过他真容,武官与西南王倒是熟稔。 锦衣卫奉命随行,陆璟和周敬明骑在马上,腰佩绣春刀,并未下马行礼,周敬明说,“西南王竟敢接了诏令来京,你说……他不怕死吗?” 十几年前的淮南王府,尸骨累累,是他的前车之鉴。 陆璟看向人群中与百官热络攀谈的西南王,“他不来,才有不臣之心,既来了,就有完全之策,也必有所图。” 周敬明说,“皇上那性子,非要剥他一层皮,况且还点名要大郡主上京。” 陆璟目光看向远处,一辆华美的车架上,在随行车队中格外瞩目,华美,漂亮,一看就是西南大郡主的车架。 “那位是西林二皇子吧,模样和我们靖王殿下有得一拼。”周敬明意有所指,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西林国来了二皇子西林永瑄,年二十,面容俊美,身材纤瘦,男生女貌,骑在白马上宛若星辰,沿途不知招惹多少姑娘芳心。 陆璟看了一眼,淡淡说,“你少嚼舌根,免得惹祸。” 周敬明笑着说,“放心吧,我又不招惹他们。” 一行人在城门处寒暄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庞大的车架随着进城,沿途都是围观西南王和西林使臣风姿的百姓。 十几年前,淮南王打败西林,迫使西林签了降书,曾率领大军回了一趟京都,进城时受到百姓拥护,声势浩大,百姓们高呼着天降将星,庇佑大宛。百姓只知淮南王,不知皇上,陆璟接到防务命令时就有所警惕,锦衣卫沿途守戒,只要有人出声高呼天佑西南王,立刻被锦衣卫抓捕,丢进大牢。 十几年前,淮南王进京时受到拥戴,呼声太高,加剧了皇权和军权的分裂,也加重皇上的疑心,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陆璟决不允许天子脚下出现这种混乱局面,但凡有人露头喊一声西南王千岁,都会被锦衣卫拖到暗处审讯。 因此,百姓们虽热情,却不失控,锦衣卫甚至在人群中引着百姓关注西林永瑄的容貌,皇上听着暗卫回报,笑了笑。 皇上说,“陆璟做事,朕很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那么宠信陆璟,论揣摩君心,没人比得上陆璟,做事又滴水不漏,就算有人浑水摸鱼,故意想要挑起皇权和西南的矛盾,都被陆璟一一化解。 驿馆处,车架一一停下来,驿馆的官员们安排着西南王和西林使臣休息,稍作休整后要进宫面圣。 周敬明说,“我们也回宫吧。” “再等等!”陆璟目光落在西南大郡主的车架上。 周敬明茫然,“等什么?” 第116章 父女 陆璟默不作答,目光直直地看着从车架走下的大郡主。 西南大郡主身穿水红色艳丽纱裙,戴着一顶帷帽,遮住面容,裹着一件点缀着狐毛的披风,披风刺绣精美,是一片一片的牡丹花,富贵华丽。冷风吹起大郡主的帷帽,露出尖尖的下巴和薄红的唇,她似是察觉到陆璟的目光,看了过来,脚步不曾停顿,往驿馆里走。 “子玉,你在看什么?”周敬明说,“说来也奇怪,这大郡主消失数日,又回到车队里,可能是偷偷溜出去玩了。” “她不是西南大郡主。”陆璟声音比十二月初的风还要冷。 周敬明,“……” 苏轻宛一早就来了驿馆,也知道西南大郡主要住哪间屋,早早就在里面等了。西南大郡主身边的婢女们拥着郡主进了房间。 郡主挥了挥手,只留下一名贴身伺候的婢女,其余人退出房间,刚一关上门,苏轻宛掀起珠帘从里走出。 “青衣,青云见过姑娘!”两名婢女跪地请安。 苏轻宛抬手示意她们起身,青衣和青云起身,她们是一对双生花,身形类似样貌却不一样,青衣解开身上的大氅,也脱了郡主华服,里面穿着与青云类似的衣裙,珠钗卸下。 苏轻宛已坐在梳妆镜前,两人过来给她梳妆更衣,青云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开始给苏轻宛易容,没一会就易容成大郡主的样貌。 “姑娘,锦衣卫盯得很紧,我怕消息传不出去故意脱离车队提早进京,谁知道城门盘查非常严格,我进不来。”青衣说,“幸好你提前来驿馆,我还想着怎么应付过去。” 苏轻宛看着铜镜里已焕然一新的脸孔,目光淡漠,“没人见过你吧?” “我一路上都带着帷帽,也易容成郡主模样,旁人就算见过,也认不出来。”青云给苏轻宛易容时,青衣已卸了妆。 两人身形都比苏轻宛高挑一些。 门外传来脚步声。 “郡主,锦衣卫副指挥使陆璟求见!” 苏轻宛心口一跳,微微蹙眉说,“本郡主舟车劳顿,要休息,也要用膳,让副指挥使在外候着吧。” “是!” “锦衣卫副指挥使不去见王爷,来见郡主做什么?”青云蹙眉,“姑娘,随行婢女都是你在西南的人,不必担心。” 苏轻宛点头,青云出去命人备膳,送来热水。 陆璟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 青衣继续给她梳妆,苏轻宛看着铜镜中的面容,“像吗?” “青云的易容术得柳师父真传,王爷和王妃只能从身形上辨认你们,京中无人见过大郡主,不会被认出来的。” 仅凭容貌,绝对判断不出真假。 苏轻宛安了心,对铜镜里的脸打招呼,“玖儿,好久不见。” 陆璟站在驿馆别院外,听着大郡主的婢女回话,这就是婉拒了。陆璟事务繁忙,不可能守在别院,西南王有事找他商议,陆璟吩咐黎安监视大郡主别院后,拂袖离去。 院内,苏轻宛已完全变身成西南大郡主,随行婢女都知道是自家主子,把院子守得水泄不通,黎安想爬屋顶,被一名婢女打下来。 “来者何人,敢冲撞西南大郡主!” 黎安仗着她看不清自己的样貌,迅速隐于人群中,“真吓人,比大少夫人的梅兰苑还要严。” 他只敢远远盯着,不敢再靠近了。 夜里要进宫,宫中备了宴席,宫宴前,苏轻宛必须要见西南王一面,她派青云去通报。一个时辰后,西南王才有空来见她。 西南王进宫,各项事宜是陆璟亲自对接,以示尊重,也方便陆璟监控,皇上已命令陆璟这段时间监视西南王一举一动。 谈过宫宴各项事宜,周敬明与西林二皇子的使团也谈妥宫宴的琐事,两人根据西南王和西林二皇子的要求,重新布置人手,调整部署,陆璟忙得脚不沾地,刚得了空闲,又来郡主别院,正好看见西南王来寻郡主。 陆璟微微蹙眉,问黎安,“大郡主离开过别院吗?” “闺房的门都没离开过,婢女们送进热水,也备了膳食。”黎安说,“我本来想偷偷去屋顶蹲着,被她的婢女打下来,她院内的婢女,个个都很厉害。” 陆璟眯起眼睛,“西南王刚进驿馆,诸事繁多,要见女儿,也该是大郡主去见他,怎么是他百忙之中,主动来她的庭院?” 伴君如伴虎,陆璟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作为天子近卫,他又过分敏感,总觉得倒反天罡。 黎安说,“可能是王爷爱女心切?” 陆璟心想,西南大郡主身体康健,独挡一面,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在西南封地,这位大郡主的地位比西南王世子都要高。 西南王见恩师陆首辅时,西南封地二把手大郡主竟不在身边,这也令人费解。 苏轻宛见到西南王,眼眶一红,跪地请安,“父王!” “小五快起来!”西南王笑着扶起她,“哎,数月不见,我儿瘦了。” “父王也清减了。”苏轻宛扶着他坐下,“京中冬日湿寒,您的腿伤是不是又犯了?” 她刚就瞧见父王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哪怕极力掩饰也难以隐藏。 “老寒腿,不中用咯。” “京中有一厉害的太医,专治骨科,回头女儿找他帮您医治。” 在淮南王府未覆灭时,西南王就是淮南王府上的常客,也是苏轻宛和谢昭兰的干爹,在李雪玖未出生时,西南王府中仅有儿子,没有女儿,淮南王妃生下双生花后,西南王还想要把小女儿,也就是苏轻宛带回西南当成郡主来养。 淮南王和王妃自然舍不得,西南王就认了双生花当女儿。 苏轻宛自幼也是喊他父王,感情深厚如亲父女。 “父王的老寒腿不要紧,小五,今晚宫宴,是西南王府的危机,也是你的危机,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要召你进京?”西南王的脸色非常凝重。 苏轻宛摇头,“女儿不知,父王,他想做什么?” 第117章 别来无恙 “他会用婚姻,把你绑在京都!”西南王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带真正的大郡主上京的缘故,大郡主柔弱,又是大家闺秀,若被留在京中,西南王就要投鼠忌器,他只能移花接木,让苏轻宛代替大郡主在京中行事,再徐徐图之。 “宗室适婚男子,除了靖王,还有康王,可康王性子凶残,又有暗疾,京中人人皆知,皇上该不会想要试探父王的底线吧,若是抗旨,就是藐视天恩,有不臣之心,若同意婚事,就是把女儿推进火坑。” 西南王点头,轻声说,“宫宴上,若他指婚,父王会寻一个理由,就说你与西州知府的长子已定下婚约。你要小心行事,莫要被人暗算,这段时间在京中也要谨言慎行。” “女儿明白!”苏轻宛又问,“父王,西林真的停战了吗?他们不会再出尔反尔吧?边境战事是不是停了?” “是停了,上京途中被锦衣卫时刻盯着,我与西林二皇子也没什么交流。西林这几十年被拖垮了国力,楼兰国也在他们边境蠢蠢欲动,你又打通商路,楼兰所需物资皆可从西南封地运送,西林也意识到再打下去,北边难保,只能停战。”西南王忍不住想,不愧是淮南王府的血脉,一心扑在边境和平上,继承父亲遗志,哪怕背负血海深仇也没想过把仇敌引进边关。 苏轻宛当年提议与楼兰通商交好时便与西南王说过,楼兰国是西林的心腹之患,可楼兰是一只被砍了手的猛虎,虽蛰伏在侧,西林却不放在眼里。 若他们和楼兰通商,远远不断给楼兰粮食,物资,建立通商渠道,楼兰一旦国力恢复就会向西林发难。 楼兰和西林比邻而居,已是宿敌。 西林敢和大宛耗着,就是楼兰已不成气候,若楼兰向西林进犯,西林绝不敢再骚扰边境,觊觎大宛疆土。 西南王何尝不懂其中利害关系,只是被拖在战场上,施展不开手脚,苏轻宛自告奋勇和楼兰建立通商之路,一步一步把楼兰扶持起来。 且西州有几名官员之女和楼兰通婚,巩固姻亲关系,楼兰国和西南关系非常紧密,西南比邻楼兰有源源不断的金银矿物,比江南还要富饶。 “停战也好,停战后边境的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苏轻宛目光微沉,她也要一心给淮南翻案了。 西南王想和她说的,正是翻案的事。 “小五,你放心,淮南旧案,父王放在心里,此次在京中过年,父王会找机会与皇上商谈此事。” “诏令是他下的,一言九鼎,想要翻案没那么容易。” “再难,我也要给淮南讨一个公道,当年陷害淮南谋反的文臣,一个也跑不了,是时候清算了。” 苏轻宛眼睛泛红,西南王姓李,这是李家的天下。父王却不曾忘却旧日兄弟情谊,始终记得为淮南翻案,她悲伤又欣慰地想,父亲能有这样的生死之交,不枉此生。 父女两人在房间里商谈近小半个时辰,西南王离开别院,陆璟站在院外,目光微沉,父女谈什么事能谈小半个时辰。 从西南到京都,路途遥远,若真有要事,途中也都商榷得七七八八。他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去深究,又派人通传,请见西南大郡主。 苏轻宛二楼的窗户前,隔着纱窗看着窗外的陆璟,他怎么还不死心? “去告诉他,本郡主累了,要休息,请他回去!” “是!” 苏轻宛盼着陆璟能识趣点,不要坏她的事。 这是驿馆,苏轻宛又是西南大郡主,身份贵重,陆璟就算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也不敢硬闯,他只能静待时机。 宫中设宴,宴请西南王和西林使臣,苏轻宛梳妆打扮后,随西南王进宫面圣。 锦衣卫负责守卫皇城,西南王和西林使臣团从驿馆到皇宫这段路程也是锦衣卫来护卫,陆璟亲自护送。 西南王暗忖,柳江告病,锦衣卫是陆璟一人独大,需要部署的事这么多,他还这么闲,连护送的事都亲自来做。 苏轻宛有意避开他,出门上马车,仆役环绕,陆璟寻不到机会与她说半句话。 周敬明困惑,“子玉,你认识西南大郡主?京中那么多美貌女子对你芳心暗许,新月县主更是容色冠绝京都,这大郡主容貌……并不出众,你怎么对她如此在意?” 西南王妃容色出众,大郡主却遗传西南王的普通样貌,只能算是清秀,在旁人看来,姿容寻常,可她在西南的威望,名声和能力,早就令人忽略她的容貌。 “你真的很聒噪,又肤浅。”陆璟忍不住说,“她是美,是丑,与你何干?” “你这么凶巴巴干什么?还真喜欢上大郡主?可她看起来不太想理你,你数次求见,她都没允准过。”周敬明不愧是兄弟,是知道怎么戳痛他的。 “你再多说一句,这个月的俸禄别要了。” 周敬明,“……” 周敬明闯了祸,被家中断了银钱,陆璟拿捏了他的七寸,他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还真不敢再说半句话。 苏轻宛撩起车帘,陆璟骑马离她不远,她知道陆璟想寻一个机会与她说话,苏轻宛却避而不见,最好是宫宴上也不必与陆璟遇上。 宫宴设在春华殿,是皇宫最大的宴厅,能容纳百人宴席,长公主和陆首辅带领群臣在春花殿门口相迎。 苏轻宛紧随着西南王,待他们寒暄过后,再给长公主行礼,长公主笑着虚扶一把,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领着人进了春华殿,依次落座。 苏轻宛的席面在西南王之后,她是西南王的女儿,不必与朝臣交际,也乐得轻松自在,听着长公主,陆首辅,西南王客客气气地说着场面话。 西林永瑄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若有人与他交流,他言简意赅地回了话,很有礼貌,却不会主动与人说话。 苏轻宛刚喝过半杯酒,皇上来了。 她随着西南王起身叩拜,皇上热情地喊了西南王皇叔,叔侄多年未见,演起戏来,像感情多深厚似的,双双垂泪,苏轻宛看得惊叹不已。 心里刚吐槽几句,就注意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她侧头看过去,陆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朝她行了礼,“郡主,两年未见,别来无恙。” 第118章 指婚 苏轻宛吃了一惊,她的席面与西南王离得不远,如今西南王正和皇上,长公主演血浓于水,并不在席上。 她本想远远看戏,事不关己,没想到陆璟会主动来找她。 苏轻宛冷淡地否认了彼此的关系,“我们见过吗?” 陆璟轻笑说,“两年前,我在西南遇险,幸得郡主搭救,在别院中小住一月,没想到郡主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苏轻宛神色更冷淡,眼神更是透出警告来,“我与你素不相识,莫要败坏我的名节。” “你欺我眼盲,目不视物,给了我承诺,又不辞而别,算准了我不知你的身份,无从下手,可你算错一件事。”陆璟平静说,“我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我要查一个人,轻而易举,我复明后派人查你行踪,得知你的身份,那座别院是西南王妃的陪嫁庄园。院内种满牡丹,每年中秋,大郡主会在别院小住,不许旁人跟随,我也去过西南王府,你的院内也种满牡丹,与别院格局一模一样。” “你认错人了。”苏轻宛目光与他对视,不见一点心虚,“那座别院的确是我的,中秋前后,我也的确会住上一段时日,可我已有三年不曾去过别院,平日里别院也无人打理。也不知道是谁无家可归流落别院,恰好与你同住,你莫要来纠缠我。” 她故意说得重一点,可以说得上是疾言厉色。希望陆璟能识趣点,不要纠缠不清,她并不想和陆璟纠缠在那段感情里,她也早早就放弃了。 陆璟心口一涩,看着她裙摆的刺绣牡丹,忍不住想到长嫂。 大郡主说话的语气,神态与嫂嫂神似,可她们的容貌却无半分相似之处。 “大郡主想要和我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怕是没那么容易。”陆璟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不是两年前的瞎子,你也逃不开京城的天罗地网。” 苏轻宛心口一沉,他什么意思? 陆璟也似是来和她说几句话的,也不在乎苏轻宛的态度,皇上和西南王也演完血浓于水,陆璟已站在皇上身边守卫。 苏轻宛却始终不安,陆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西林永瑄在皇上和西南王演完血浓于水后,给皇上敬献了西林带来的美女和宝物,三名舞娘姿容艳绝,穿着异域舞服在殿中跳舞,跳得妩媚妖娆,令人魂牵梦萦,许多官员都露出惊艳之色,苏轻宛支着下巴,也欣赏着舞蹈。 真好看!舞蹈美,人也美,她已有多年不曾看过这么风情万种的异域舞蹈。 皇上笑纳美人,收进后宫,皆大欢喜,西林永瑄进而求娶大宛公主,希望停战后与大宛联姻,西林永瑄话音刚落,西南王拍案而起。 “西林打了败仗,主动求和,还妄想求娶大宛公主,你们做什么春秋大梦?大宛与西林血战多年不曾和亲,如今赢了你们,更不可能把公主送去和亲。” 武将脾气火爆,文官早就见怪不怪,西南王虽在京中当过质子,却是在边陲长大的,本就有点匪气,立刻就拒了西林和亲的要求。 西林永瑄容貌比女子还秀美,又心思玲珑,笑了笑说,“西南王好大的气焰,皇上尚未说什么,你就越俎代庖,早知如此,我和你在边境就谈停战条约,何苦千里迢迢来京中。” 众人,“……” 苏轻宛也微微蹙眉,真是杀人不见血,外邦是最知道该怎么离间皇权和军权的,三言两语总能挑起军方与皇室的矛盾。 当年他们也玩过这样的手段,离间淮南与皇室。 西南王冷笑,“一派胡言,本王对大宛忠心耿耿,多年戍边,是你们西林进犯大宛的防线,你想要挑拨我与皇上关系,你还嫩着点。” 皇上也顺着台阶下,笑着说,“皇叔所言甚是,皇叔乃我大宛栋梁之臣,守卫边疆,劳苦功高,所以更希望两国停战,也不希望送公主离家和亲。再则,大宛也没有适龄的公主能与西林和亲。” 西林永瑄一笑,“大宛没有适龄的公主和亲,西南王有一爱女,年方十八,尚未婚嫁,与西林和亲,岂不是一桩美谈。” 苏轻宛,“……” 亏你想得出来,西南的大郡主和西林和亲,皇上在龙椅还坐得稳吗?他做梦都要被吓醒。 皇上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至极。 西南王说,“西林想娶我女儿?天方夜谭,你们怎么有脸提出这种条件,既是和亲,也该是西林公主嫁来大宛,若没适龄的公主,二皇子你入赘到大宛来,我们也不挑的,宗室郡主一抓一大把,任你挑选吧。” 众人,“……” 鸿胪寺卿尴尬地抹汗,他都不必出马,西南王就怼回去,显得他一点用处都没有,两国邦交谈判,本该是他的主场。 苏轻宛躲在西南王身后,美美隐身。 西林永瑄竟也一点都不生气,“倒也不是不可以。” 西南王懵了一瞬,摊手说,“呵!” 西林对入赘倒不觉得屈辱,这事要在大宛,那是要被父母打断腿,祖宗都蒙羞的。 皇上打圆场,“西林和大宛联姻,是娶公主,或是嫁皇子,双方可以再议,今夜是朕特意设宴,款待远方来客,莫要争执,伤了和气。” 一场硝烟就这么三言两语地平息,陆璟忍不住朝苏轻宛看了过来,苏轻宛也正在看龙椅上的皇上。 他是想联姻的? 西林二皇子若是入赘到大宛来,那皇室没适龄的公主,也会找出一位适龄的公主,哪怕是封宗室女。 长公主也是看戏,她是武官之首,哪怕是西南王也要听令于长公主,毕竟长公主负责大军的辎重,后勤补给,她只要高高在上地看戏,自有武将为她冲锋陷阵。 歌舞已停,酒过三巡,今晚是第一次宫宴,不会谈国事,都是犒劳武将们,君臣和乐,皇上心思却已在西南大郡主的婚事上。 “皇上,小玖可定亲了,朕倒是给小玖指一门婚事。” 第119章 指婚 2 皇上此话一出,满场寂静,连长公主也坐直了,微微蹙眉,西南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早就有心理准备。 “小女与西州知府的长子,正在谈婚论嫁。”西南王说。 陆璟声音冷淡,“王爷,皇上曾派臣往西南公务,臣与西州知府饮酒时听他说过,他的长子与娘家表妹早就定了亲,中秋时应该办了婚礼吧,臣还给西州知府 说着连天就给周月的号码拨了过去,可还没响两下就被对方给挂了。 秦烟说着话的时候,也悄悄的注意着苏玥儿脸上的表情变化,发现苏玥儿紧张的抓住衣摆。 一剑过后,未等她缓过来,带着强横剑势的一剑再度袭来,陆尽欢轻抚过如一泓清水的剑身,抬起便是一剑。 要不是这帮不长眼的东西把连天的人打进医院,那连天也不会这么对自己。 “你是说你父亲自流落到这里以后,精力便一日不如一日”陆尽欢朝着冯廉问道。 但贾富贵的心思完全不在那些白纸黑字上,而在拿着那些纸的主人身上。 乔珊说出了个模糊的地点后,封寒就开启引擎朝着那一家茶馆开去。 金萌萌毫不犹豫大踏步向着不远处的客栈走去,众人也紧随其后,跟着往紫竹林的更深处行去。 阿莫看了好半会,根本没见着陆尽欢所说得印记,有些怀疑的问道。 墙边的油灯提供着微弱的火光,光线透过半截窗户照入了走廊内部。 秦夫人走进了化验室,看着那些进化过的异化人,样子看起来十分凶悍。 而戴芝静,一开始就是被放弃的那个,所以,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分担丁宁班级的教官,长得又黑又高,面容之中透着强烈的男子气概。 宁城的冬天是冷,但是她觉得搬到顾默阳那里,只怕不止身体冷,连心都是冷的。 韩铁生紧皱着眉头,没有搭理他,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拖一分钟是一分钟,因为他知道,丁宁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潘湘龙被警方带走。 此时那些人恐怕已经吃上午饭了,我也懒得应酬,正好去找白云鹤,躲躲,省得生气,就准备前往。 明明是扯淡至极的言论,没想到负责盘问的警员却点了点头,十分认同。 明世隐则是丝毫没有在意公孙离说了什么,只是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然后……一把搂住了公孙离。 “没事,猫在我手里,她不敢反抗。”恶少给火星娃提气,但我看他自己的底气都不足。 我扭头看看刘睿聪,那家伙躲出得有二百米,坐在草坪上,将头埋在两腿之间,明显没打算主动回来当搬运工。 如果总是待在一起,张扬的计划就没办法实施了,陈妍希也实在不愿意每天都看到屠剑锋那张脸,直接说今天爷爷找她有事,她要立刻回家。 缓了没一会儿,苏御澈又开始了,彼此面对着,动作也轻柔了起来。 “结界可以撕裂一个口子,但必定会惊动天魔众多魔君。”太虚古龙沉吟道。 叶蓁最后气呼呼的走了,回去之后还绝食,但是秦墨却一点都没有理她,任凭她折腾。 并不是她狠心或者怎样,换句话来说,就算把斯图尔特送走或者宠物中心并不算抛弃。 螭龙向通天尊者拜师学艺,琅琊尊者进入通天戒中闭关,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说关锦璘给胡大光和柳翠莲拉郎配时,柳翠莲显得十分愤怒;对胡大光也是耿耿于怀,柳翠莲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大后方总督都关锦璘。 第120章 鳏夫 他就是要给陆璟脸面,陆璟缺家世,他就给陆璟指一门好亲事,皇亲贵胄,又是西南王的大郡主,门第够高,能笼络陆璟,又能剪掉西南王的羽翼,一石二鸟。 “皇叔觉得这门婚事如何”皇上语气竟有几分纯粹的笑意,甚至觉得小玖容貌不够出众,还配不上陆璟的俊美。 西南王也是头疼不已,苏轻宛若不是顶着姐姐的身 他们射出的箭没啥准头,但因为地形的缘故是从上而下,总归可以压制佛郎机军。 吕树在食堂里淡定的吃饭,饭是早上在家里就准备好的,炒白菜加米饭。 可现在魅惑都臣服在了江萧的身边,要是江萧一心做坏事,凭借娇娜和魅两人就可以控制无数强者。 江萧稍感意外,他看了看酒寮中另外几人,一个大胖子,一个矮瘦子还有一个白须老头,这在凡俗看着还算正常,可这是鸿蒙,他们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营销的关键就是价格定位。只有价格定好了,产品才有大卖的可能。 她的有着象最清醇的牛奶一样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唇瓣犹如玫瑰花一般的娇嫩欲滴,湛蓝的眼眸仿佛集中了大海的所有灵气,带给人一种不属于凡俗的美丽,让人忍不住的沉醉其中。 江萧要炼丹,他手中有圣灵果、有大地灵脉、有打劫的几十种顶级灵材,加上他购买的各种稀有灵药,这些他早在很久前就盘算的配方中已经计算好了。 李日知作为乾封县的县令,虽然不能说是和兖州刺史平等的,但是,在统属关系上面,李日知愿意给兖州刺史面子,那就随便给些面子,如果他不愿意给面子,那么兖州刺史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一片出奇大的森林之中有着一个房屋全部修建在大树上的城池,而城池中的几千条大道就在这些大树房屋中间穿过,这里叫自在城,而这片森林曾经是一个古战场的通道,而路荒古道是这里原本的名字。 居然还是不知道,江萧心中可不算舒畅了,他现在心中有着几个猜测,但是他想从旁印证一下,可惜两个极古时期的强者皆不知道,他就算有所怀疑都难以确定。 李雷把王聪让到沙发上,正事谈完了,就拉着王聪聊了些家常,王聪也不知道为什么当领导的都是那么的健谈。 她无意识的走在马路边,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自己的手臂被猛的一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一辆车擦身而过,急刹车过后,司机伸出头来破口大骂。 盛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说,他又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看到三人此时的行动,苏子瞻眉头一扬,他能够感觉到三人的气势已经完全提升到了一个极致,苏子瞻知道接下来这三人要使出的神通手段绝对非同凡响。 齐彧了然,向梵在军中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性格,齐冰冰才去“暗鹰”没几个月就被他搞定了,想必要结婚也不是什么久远的事情。 更甚的是,现在的刘攀修为牢牢卡在武皇境的巅峰寸进不得,想努力修炼提升都找不到办法。 就在三人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王聪居然还见到了一个非常让他意外的人。 找到了这所被拍卖的房子,就像找到了玩具,带着史密斯赶紧收拾自己的行装,然后打电话通知房产经纪人,看中了这座两层的石头房子需要到现场仔细观察一下,才决定买不买。 第121章 交锋 “我想娶你。”陆璟沉声说,目光和身影都笼罩着她。 苏轻宛垂眸,失神地看着栏杆外的夜色,天气是真的冷,在宫中显得更冷一些,一点暖和的气息都没有。 突然,一片雪花飘落在她手背,她的手在冷风中冻得通红,没有知觉,雪花迅速消融,好像亲吻了她的皮肤,又变成了水。 苏轻宛还没察觉到今年的初雪来临了。 “小五,下雪了。” 苏轻宛倏然转头看向他,失声问,“你叫我什么?” “小五,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苏轻宛浑身紧绷,青筋都浮起来,拳头缓缓地藏都大氅里,柔软的兽毛裹着她冻僵的手,冰火两重天。 “我叫小玖。”苏轻宛一字一顿,“李雪玖,西南大郡主。” “别院时,我虽眼盲,却无意中摸到那方绣帕上的名字,小五赠!” 苏轻宛,“……” “有一晚你梦魇,喊了声父王,救救小五。” 苏轻宛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手已摸到软剑,她冷静地问,“我梦魇,还说了什么?” “你怕说出什么?” 苏轻宛蹙眉,眯起眼睛,“你诈我?” “你想杀我?”陆璟似是看穿她的杀意,“为了一次梦魇,就要杀我,郡主,你好想藏了许多秘密,可你要杀我,要寻好时机,不要再心慈手软了。” 苏轻宛总觉得他说话有点怪,又说不上来,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当年……眼睛是不是好了?” 她早就怀疑过,陆璟的眼睛只伤过一段时间,后来是好了。她的易容技术没有青云那么精妙,可她还是易了容,还特意在脸颊上弄出一块黑色的印记,就是怀疑陆璟眼睛好了,她并不想陆璟看到她的真容。 其实,那时她也是存心用丑陋的相貌,吓走陆璟。 在陆璟失明时,身边少女温柔可亲,又看不清容貌,对他关怀备至,救他在危难之际,是他身处黑暗时唯一的倚靠,难免会生出一点相濡以沫的情感。 若少女容貌秀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一段佳话,若容貌丑陋,他所生情愫皆会扼杀在摇篮之中。 她是故意的! 陆璟轻笑,苏轻宛靠着栏杆,看到他因笑容而弯的眉眼,他笑起来很蛊惑人心,她当年看到陆璟落难,奄奄一息,本不想救他,就是看中他的容貌,觉得这么好看的男子死在路边有些可惜,所以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带回庄园。 若是寻常,她没那么多的善心。 陆璟当年失明,后来是恢复记忆,眼前少女的妆容,着实吓他一跳,他还亲眼看到苏轻宛是怎么把脸上的印记弄得越来越丑。 遗憾的是,他刚复明数日,她就不辞而别,从此再没见过她,他也来不及告诉她,那时虽复明,视线朦胧,看东西像隔了一层雾,他想等着完全复明再告诉她。 谁知有人来寻她,陆璟无意中听到来人要她杀了他,她动摇了,陆璟更不能告诉苏轻宛自己复明了,连深睡也不敢,怕睡梦中被她一刀杀了,谁知最后她放他一命,不辞而别。 “你多心了。”陆璟淡淡说,“我的眼伤落下后遗症,如今夜里时而都有些看不清。” 苏轻宛想起他们掉落悬崖后,陆璟在夜里好像是有点视野不明,他掩饰得非常好,她只是察觉到,却没有深想。 她承认了,别院里的人就是她。 再否认已无意义,陆璟定然调查清楚,为了避免她查到真正的身份,苏轻宛还是认了,他把自己当成西南大郡主。 其实,也不算错! 十二岁后,她就是以西南大郡主的身份行走,哪怕是在府中,她也是西南大郡主,她比雪玖要大一岁。 “你为何不辞而别?” “不辞而别,留下来与你山盟海誓?你是什么身份,我在路边捡的野狗,一身的伤,又不透露身份,我是西南的郡主,与你是云泥之别。别院日子无聊,与你戏言,逗着你玩的,你还当了真,陆副指挥使这么容易被骗呢?”苏轻宛勾起一抹笑意,像是勾得良家少女芳心暗许又一脚踹开她,说她身份不配,别妄想高攀的混账。 陆璟失笑,竟生不出一点气来,看着她灵气动人的眼睛,笑着说,“骗就骗了,那又如何?你这么说是要激怒我?” “你不生气?” “我为何生气,命都是你救的,你骗也好,杀也好,我也没怨言,你若不救,当年我就死在路边,我连喜怒哀乐的机会都没有。”陆璟打心眼里就没觉得当年别院的少女在骗他。 真情和假意,他还是分得清的。 “哟,你脾气真好。” “嗯,郡主要多了解我,我真的很和善。” 苏轻宛,“……” 杀人如麻,在外有玉面阎罗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说他和善?这老虎装猫有什么区别? 苏轻宛失去与他聊天的兴致,转头看着天空飘落的,那稀稀疏疏的雪,是初雪来了,雪却下得非常小。 不像西南,十一月初就下雪,雪下得非常大,很快在地上结了一层霜,翌日素裹银妆,她喜欢雪天。 “郡主,皇上命你上京,定会给你指婚,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你都要留在京中当质子,想一想当年淮南王的下场。” 他也不再与苏轻宛玩笑,特意提起淮南。 如今的西南王,就是当年的淮南王。 虽不像淮南王那样得人心,得到武将们全心信服,头上还有长公主压着,可皇上疑心病重,长公主毕竟在京城,鞭长莫及,不管培养出多少武将,皇上都担心压不住他们,都被淮南王收服。 历任帝王能允许淮南王坐大,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缘故,一是有太祖圣旨,无人敢违背,二是淮南王是异性王,对皇权的威胁不算大,除非他起兵造反。 起兵造反,遗臭万年,淮南王定不会走这一条路。 西南王不一样。 他姓李,帝王血亲,是直系血脉,对皇上的威胁比当年淮南王更大。 第121章 离间 淮南是苏轻宛心里的隐痛,她冷笑说,“故意制造莫须有的罪名,杀了淮南九族,如今又要故技重施,要杀西南王九族……他自己也逃不掉吧。” “郡主慎言,这是宫中,隔墙有耳。”陆璟轻声提醒,虽是黎安带人守卫,他也不想苏轻宛说错话,惹恼皇上。 “你倒忠心。”苏轻宛看他一眼,其实也不怪陆璟忠心,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为了抬高陆璟的身份,皇上也算是煞费苦心。 其实,陆璟并不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母族。 他成孤家寡人,当一名孤臣对皇上而言,才是最锋利的刀,也不知道皇上发了什么疯,要把她指婚给陆璟。 就算给她指婚,陆璟也不算是一个好选择。 “圣人都会犯错,何况是天子,难不成陆副指挥使觉得当年的淮南王该死?” 陆璟沉默,他并不想与苏轻宛谈论淮南的事。 苏轻宛赏雪的目光收回来,落在他脸上,“怪不得旁人说你是鹰犬爪牙,对皇上果真忠心。” “你对皇上怨言颇深。” “我父王多年来忠君守节,驰骋沙场,奋勇杀敌,他却要把我扣留在京中,插手我的婚事,我不该有怨?”苏轻宛淡淡说,“你不是西南王府的人,自然感觉不到冷刀悬在脖颈的恐惧。” 陆璟识趣,不再提起朝局政事。 有宫女来提醒他们,该回宴席了。 宴席上仍是非常吵闹,酒过三巡更吵得欢,皇上病体虚弱,早就离席休息,长公主主持宫宴,长公主在这样的场合极少说话,文武百官怎么吵对她而言都是一场戏,她高高在上,坐看风起云涌,神色冷淡,好像早就要跳脱出朝局之外。 苏轻宛回宴席后,西林永瑄过来,坐在她的身边,西南王在长公主身边也不知道在谈什么,神色凝重。 苏轻宛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不知西林永瑄何意。 西林永瑄敬了苏轻宛一杯,说了许多场面话,无非是早就仰慕西南大郡主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等等。场面话说得非常漂亮,苏轻宛听得忍俊不禁。 陆璟眯起眼睛,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对自己冷脸相待,对西林二皇子倒是笑靥如花。 苏轻宛说,“二皇子,你究竟想说什么呢?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把我夸成仙女,生意也不会让利一分。” 她开通的商路,与西林有贸易来往,西林永瑄是西林的负责人。 西林永瑄说,“你真的不考虑嫁到西林,与我们西林联姻吗?西林和西南比邻而居,只要你嫁来西林,整个西林都是西南王府的后盾。” “你读书少,还是多读点吧!”苏轻宛轻笑说,“别说出这种贻笑大方的话,国子监六岁小儿都知道西林和西南绝无可能联姻,除非父王要造反。” “那真是太遗憾了,如此佳人,也不知便宜谁。” “佳人?”苏轻宛指着自己的脸,玖儿容貌像父王,总是对自己的容貌自卑,最戳心的是府中哥哥们又像母妃,个个长得好看,玖儿心情就很低落,经常骂西南王长得太丑连累她。 “本王喜欢郡主这样的清秀佳人。” 苏轻宛说,“听说二皇子来我们西南第一天就去逛香云楼,点了花魁,陪了三日,连房门都没出呢。” 西林永瑄笑容一僵,“那是谣言。” “哦……”苏轻宛轻笑说,“关我什么事。” 西林永瑄郁闷地喝了一口酒,他上京和谈想要多争取筹码,虽也知道不太可能娶西南的郡主,可西南王也不想把女儿嫁在皇城当人质。 西林和谈本来就要联姻,万一西南王动心了呢? “郡主,你不嫁来西林,甘心在京城为质?”西林永瑄又继续离间,总说一些诛心的话,对苏轻宛而言,是真的诛心。 当年淮南被覆灭,也是父王不想长兄来京中为人质。 当年长兄与公主有婚约,若父王愿意送他来京城为人质,或许淮南王府能逃过一劫,只不过,始终也是苟延残喘,很难破局。 “我一人为质,就算要死,也是一条命。一条命和西南王府几百条命相比,哪个划算,我还是知道的。”苏轻宛轻笑说,“倒是你,听说西林的太子纵马伤重,子嗣无望,他膝下仅有三个公主,你倒是有希望当储君,恭喜你啊。” “这话可不敢说。”西林永瑄话说得谦虚,笑容却掩饰不住,甚是开心,苏轻宛都觉得他得意之色藏不住。 难怪想和西南联姻,他真要娶了西南的郡主,如虎添翼,西林太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别谦虚,我们比邻而居,你家什么情况,我还是清楚的。” “那你考虑一下,嫁给我,过几年你就是西林皇后。” “男人的甜言蜜语和承诺,我一向是不信的,等你当上太子再说吧。”苏轻宛又想起来,“哦,当了太子也有可能生变故,你大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多可怜啊,就这么被马蹄踩到下腹。” 西林永瑄背脊发凉,感觉眼前少女浅笑盈盈,却又穿透一切,所有事情皆在她在掌握之中,哪怕远在京城,对他们西林的事也了如指掌。 “那你要嫁给谁?”西林永瑄目光往陆璟那边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男人?” 他用漂亮来形容陆璟。 “皇上是怎么盼着的。”苏轻宛说,指婚是指婚,嫁不嫁她说了算。 “他看起来就像那种婚后会三妻四妾的。”西林永瑄说陆璟坏话,“嫁他,还不如嫁给我。” 苏轻宛,“……” 陆璟看着苏轻宛和西林永瑄相谈甚欢,眸中掠过一抹不悦,喜怒不形于色,周敬明却能察觉到他的情绪。 “子玉,郡主对你没什么好脸色,对西林二皇子倒是和善。” 他是懂怎么戳心的,陆璟对西南郡主的注意力太强烈,又霸道,他很难忽略,目光全在西林大郡主身上。周敬明难得看兄弟的戏,自然知道怎么戳心。 陆璟暗忖,何止是和善,简直能说是相见恨晚,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她想嫁西林,绝无可能! 除非皇上和长公主疯了。 第123章 皇权 “子玉,你和大郡主早就认识吗?还是一见钟情?”周敬明心痒痒的,真的过分好奇,说一见钟情未免太牵强。 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大郡主这容貌很难令他相信,陆璟会对她一见钟情。 “我看起来像是想和你聊的模样吗?” 周敬明大笑,“你看起来像是要提刀杀人了。” 郡主对他冷淡至极,对旁人却相谈甚欢,可见子玉心中多么不爽,皇上也说了要给他们赐婚,郡主明显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陆璟单手握着在刀柄上,大公公倏然来殿中,“陆大人,皇上有请。” 苏轻宛虽然和西林永瑄说话,目光却一直留意着陆璟,他随着大公公离去,苏轻宛也看到了,西林永瑄说,“郡主,你对陆大人,颇为上心。” “皇上刚给我们指婚,你忘了?” “你看起来,不像初次见他,早就认识了?” “你说呢?” “本王不知道,你总是骗的。” “生意上的事,不叫骗。”苏轻宛失笑,她和二皇子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很清楚他的性子,“你真想联姻,皇上会把宗室女封为公主,送到西林和亲。” 西林二皇子是一定要娶一名公主回去的,不管是谁,联姻势在必行,这是和谈的基础,皇上也会答应他。 宗室适龄的女子挺多的,愿意去西林的应该很少,稍微有点权力的宗室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到西林。 宫宴后半段,酒过三巡,文武百官几乎都已陷入玩乐中,西南王和长公主交谈也告一段落,苏轻宛应付着西林永瑄。 西林永瑄似是故意的,留在苏轻宛身边就不再走了,谈不妥婚事就谈生意,西林和西南有许多生意要谈。苏轻宛虽在京城,已把生意交给心腹。时而也会受到他们的来信,她对边境局势非常清楚,两国和谈过后,商路就会更通顺,可她已无心管这些琐事。 战事停歇,她也复了仇,接下来就要筹谋平反了。 她总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长公主身上。 西南王长公主谈的也是为淮南平反的事,不欢而散,长公主有自己的顾虑,姐弟情深,若要给淮南平反,势必要下罪己诏。 皇上体弱,太医虽拼命救治,情况仍是不乐观,且不宜动怒,需要静养,若要给淮南平反,皇上就不可能有舒坦的日子,长公主怕危及龙体。 宫宴结束,西南王陪苏轻宛一起坐马车,雪下得越来越大,西南王掀开轿帘看着纷纷洒洒的飞雪,心里沉甸甸的。 “少年时最喜欢京中的冬天,雪下得漂亮,屋里烧着炭,温着酒,三五好友醉卧香榻,谈天说地,情谊深厚到好像此生都不会有分别,也不知愁苦。不像西南,物资匮乏,雪下得又猛又急,过于严寒的天气会冻死牛羊,在王府里总能听到他们在谈谁家今年又难过了,来年怎么办,今年西林人是不是又要打过来,人心惶惶。年少时,真的很喜欢京城,乱花迷人眼,繁华的锦绣窝,养出了纨绔的西南世子。渐渐的,我长大了,才懂得锦绣繁华中的刀光剑影,虽然我姓李,是帝王血亲,可我在京中,也是笼中鸟,西南才是我翱翔的天地,我应该飞回西南。十几年不曾回来,再看京中的雪,还是这么漂亮,京城仍是如此繁华,岁岁年年相似,唯独人不同。” “父王可想念年少时光了?” 西南王放下帘子,轻笑说,“人可不能怀念少年时光,一旦怀念就说明人老了。” “父王春秋正盛,一点都不老。” 西南王大笑,爽朗的笑声透过风雪,随行护卫都知道只要和大郡主在一起,他们王爷总能开怀大笑。 “二皇子与你说什么?” “谈婚嫁,他也知道是痴心妄想,不太可能的事,他若执意要公主联姻,皇上会从宗室挑选适龄的女子封公主,送去西南和亲。这是和谈最大的诚意,父王也不想继续和西林打了,说实话西林兵强马壮,这一次兵败如山倒,必有隐情。” “你猜得没错,进宫前收到西林的情报,太子坠马,二皇子和三皇子开始追逐储君之位,西林皇帝年迈,早年他与皇后夫妻情深,所有孩子皆是皇后所出。太子十来岁才有二皇子,如今老虎年迈,虎崽正是壮年,他们会为了权利地位争得头破血流。几方势力角逐必然会影响战场,我在想和谈是否有必要,一举攻破西林,彻底打垮他们,也是一条路,否则等他们缓过气来,仍会对我们动手脚。” “父王,我们边境也乱了这么多年,百姓也想要安居乐业的生活,其实不必大动干戈,再起战火,我们只要离间西林几位皇子,让他们内斗,他们自然分不出精力对付西南。” “父王也有此意。”西南王想了想,轻声说,“今天长公主和我谈了淮南平反的事,她想再等一等。” “我能理解她的顾虑,皇上身体越发不好了。”苏轻宛语气很淡,她恨皇上,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为人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该生出恨意来,她不知道父王临死前是否恨过皇上,可她恨。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她的族人活不过来,所以,必须要给父王洗去污名,他亲自放下的错,必须要他来纠正,否则千秋万代,淮南都要背负谋乱的罪名,遗臭万年。 “皇上子嗣单薄,仅有陆贵妃的大皇子和襁褓中的幼子,大皇子身体也不算康健,能否活到成年尚不可知。皇上若有意外,朝臣们定不想扶持幼主,必然会从宗室里寻合适的继承人,父王,其实……西南一脉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小五,慎言!”西南王抬手,父女两人说话声音低,附近都是近卫和心腹,并不会传扬出去。 苏轻宛所言,西南王未尝不知,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苏轻宛是对的,皇上若驾崩,从宗室过继人选,西南一脉是首选。 第124章 约会 西南王威望极高,世子文武全才,宗室许多养在京城锦绣窝里,哪有西南一脉子嗣出息。 然而,长公主不可能同意! “皇上膝下子嗣,大皇子还是陆贵妃所出,长公主是陆家妇,又拥护正统,皇上是她的胞弟,她不可能从宗室挑选继承人,除非……”西南王蹙眉,除非皇上膝下的皇子全都夭折。 伤及幼童,有违天和,西南王眉心微蹙,苏轻宛也沉默了,皇权之争,刀光剑影,父子相杀,手足相残已是平常。 龙椅仅有一张,只有一人能坐,谁都抢破头去争,去抢,输家必然成尸骨,化成王者的英雄路。 话题沉重,苏轻宛和西南王都沉默许久。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个年……不好过。”西南王叹息。 长公主的担忧苏轻宛是真的能理解,皇上是她唯一的胞弟,对她信任有加,姐弟情深,长公主不可能为了淮南平反而伤害皇上。 这是一个死局。 宫宴持续三天,西南王日日都要进宫,苏轻宛是西南大郡主,倒不必日日都去,借口留在驿馆。 午后去了南风楼用膳。 绿竹已在南风楼等候,“姑娘,府中一切安好,三公子近日不在府中,你养病闭门不出,二姑娘和张氏来探望,都被奴婢挡了回去,陆枫也来闹过一次,没让他进门,还算平静。” 苏轻宛点头,陆璟不在府中,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就算陆璟在府中,她在府中好好养病,不见外人,无缘无故,陆璟也不会闯到她的院子里去。 “府中若有什么事,随时寻我。” “是!” 绿竹和青云,青衣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难得一见却来不及叙旧,她不能在外逗留,与苏轻宛汇报过后提着食盒回陆家。 绿竹走了一刻钟,陆璟便来了。 青云和青衣对视一眼,一头雾水,苏轻宛坐在雅间的窗边用膳,席面上六荤三素,各种点心,陆璟踏进雅间。 他穿着一套藏青色的宽袖长袍,不戴佩刀,压迫感没有穿着飞鱼服时那么强,宽袖窄腰,腰配玉环,一身文人书生打扮,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温雅。 苏轻宛有那么一瞬间被晃了眼。 有的人真的赏心悦目到,你会忘却他的强势,冷漠和凶残,好像他就是一名温润如玉的公子。 “副指挥使怎么有空来酒楼?”苏轻宛回了礼,今天宫中也有宴席,他不忙吗? “郡主忘了吧,皇上给我们指婚,是你说要培养感情,所以郡主在京这段时间,外出都由我来守卫,皇上也在驿馆给我安排了住所,希望我和郡主能好好培养感情,赐婚时郡主能心甘情愿。” 苏轻宛,“……” 好心情被破坏殆尽,苏轻宛一股火气不断上涌,竟有一种想要摔杯的冲动,学一学那些控制不住脾气的人,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怒火。 她有一种很鲜明的预感,这段时间她会过得非常痛苦,陆璟要在驿馆住下,那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郡主不欢迎吗?” “你觉得自己受欢迎吗?” “西南王说郡主喜欢文人雅士,我今天的装扮,郡主可满意?” 苏轻宛暗忖,你被父王坑了,我最讨厌文人雅士。 可陆璟装扮却是真的赏心悦目,或许是她知道他的本性,又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有前侵略性,不管再怎么伪装也无济于事。 她并不讨厌。 “不满意。”苏轻宛说,“我还是习惯陆大人佩刀时的英姿。” “好,我懂了。” 苏轻宛挑眉,看他一眼,有点不爽,却无可奈何,毕竟皇上赐婚是真的,不嫁陆璟,也要选一个人联姻,逃也逃不掉。 她想要选一个好拿捏的人,容易被欺骗,将来也好脱身。 陆璟太聪明了,她想要脱身,难上加难,苏轻宛要不断和他周旋,还要避免被他察觉身份。 其实,陆璟来驿馆住也有一个好处。 他就没什么时间回家了,她可以尽情地装病,没了陆璟,绿竹就能应付陆家人,也不会担心陆璟会突然到她的院内来捣乱,撞破她的身份,绿竹也会轻松一些,没那么紧张。 如此一来,也算是好事了。 “郡主,可否一起用膳?” “好啊!” 陆璟来了,就不打算走,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他的目光非常微妙,又很隐蔽,苏轻宛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陆璟的目光。 陆璟暗忖,郡主的衣裙,裙摆上几乎都有牡丹刺绣,与他家长嫂一样,都爱牡丹图案。她头上的钗环,也是牡丹样式。发髻梳得精巧,且有许多名贵的珠钗,与长嫂喜好倒不一样,很华美贵气。 这样的刺绣……长嫂说过江南常见,京中也常见,可事实上,他极少在女子裙摆上见到这样的牡丹。 更像是独有的。 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荤多素少,且口味较重,许多菜肴都放了辣,口味与他家长嫂非常相近。 上一次他在南风楼也见过长嫂点了菜肴,也是这几个菜。 苏轻宛本身也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早就察觉到陆璟的目光,她说,“我初来乍到,听说南风楼是京中最好的酒楼,慕名而来也不知道点什么,这是小二推荐的,是南风楼的招牌菜,不知道我点对了吗?” 陆璟是南风楼的常客,当然知道南风楼流行什么菜肴。 “全是南风楼的招牌,郡主可以尝一尝,与西南比起来如何。” 苏轻宛淡然,倒也没刻意去演自己是第一次吃,口味极好,比起西南其实更胜一筹,她喜欢京城的菜肴。 所以说,繁华之地,人才聚集,连厨子都比别的地方的好。 两人用膳,倒不多话,礼仪都很好。 午膳后,苏轻宛本想回驿馆,不想与陆璟纠缠,陆璟却说,“我带郡主在京中逛一逛吧,京中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好啊!“ 苏轻宛没有拂陆璟的好意,竟然他想带她逛,那就随意逛一逛好了,京中她还真不熟悉。 第125章 可爱 说起来,苏轻宛来京城也有一年多,一心扑在复仇上,与李雪樱,林氏,陆璟斗智斗勇,虽经常来商行,也是来去匆匆,京中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几乎都没什么玩过,尝过,最常来的酒楼也就是南风楼了。 今天雪下得不算大,京中刚下初雪,天气很冷,地面却没什么积雪,只有寒风不断呼啸,冷得有点刺骨。 陆璟竟带苏轻宛去游湖。 苏轻宛,“……” 青云和青衣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明晃晃地看到一句话,陆大人莫不是傻子,这么冷的天气带郡主游湖。 他怎么想的? 冬天游湖的人,非常罕见,虽是午后,因天气严寒的缘故,湖面大雾笼罩并未散去。湖面非常清净,雾茫茫的湖面上只有他们一艘船,两边都是京都城楼和连绵的屋舍,在雾气和雪中若隐若现,偶尔见到白雾中晃着一盏灯笼,竟有几分难言的意境。 景色倒是不错,就是冷! 苏轻宛都觉得陆璟脑子有病,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带她游湖,最恼火的是,她觉得自己也有病,为什么要同意和他一起游湖。 “西南很少见到这样的湖景吧。”陆璟说,西南多山多林,很少有这样的湖,城中更是西南风貌,陆璟心想着郡主应该会喜欢这样的美景。 苏轻宛欲言又止,忍不住问,“来游湖,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教你的?” 陆璟从苏轻宛惨白的脸上看出她的嫌弃,似是不太高兴,事实上来游湖是他的主意,周敬明建议他带郡主去万花楼,锦绣坊去玩。室内暖和,各种歌舞表演,喝酒听曲,人生一大雅事。 陆璟却觉得郡主来自西南,西南冬天苦寒,京城这点寒冷对她而言不算什么,游湖多雅致,比起听歌舞或许更能得她心。 如今见苏轻宛嫌弃,郡主嫌弃的事自然不能是他提议的。 陆璟说,“周敬明说冬季游湖别有一番风情。” 苏轻宛暗忖,难怪,陆璟不太像是这么蠢笨的,冬天如此湿冷,带姑娘出来游湖。 可有一说一,除了冷,景致确实不错,西南见不到这样的美景。 “郡主,可要垂钓?”陆璟心想,来都来了,那就玩一玩,湖中垂钓也是京中子弟最喜欢的娱乐。 苏轻宛和路径从未有过这样的平和的相处,几年前在西南,他因伤在身,他们也从未出过别院,对她而言还蛮新鲜的,况且这样的独处能令人放松警惕,她也想知道皇上真正的打算,总不能太过抗拒,免得露出端倪来。 “好!” 陆璟早有准备,命人拿来鱼竿。 垂钓是一个技术活,比的是耐心,冬天垂钓的人几乎都在湖边,极少来湖心的,寒风呼呼地吹,雾气越来越浓烈,白茫茫一片,偶尔有飞鸟掠过,惊起一片涟漪。 青云和青衣心中把陆璟吐槽了一遍,又给苏轻宛加一件厚厚的大氅,苏轻宛走南闯北,身体没那么娇弱,比起寻常女子算是康健的。可毕竟是女子,寒气伤人,陆璟倒是老神在在地垂钓,两人坐在甲板上,都不是健康活泼的性子,比闷葫芦更像闷葫芦。 青云偷偷地和青衣说悄悄话,“郡主要嫁给陆大人,日日都要当哑巴么?两人在一起都不讲话的。” 青云暗忖,可能是不熟吧,郡主性子冷,又不爱和陌生人说话。 “他们钓了一炷香,鱼儿都不上钩的。” “郡主有点不耐烦了。” 两人说是悄悄话,事实上黎安也能听得到,心里也急啊,这垂钓没钓到一条鱼,是令人心烦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冬天太冷了,难不成鱼儿也要冬眠吗? 黎安心生一计,拿了两桶鱼儿,往苏轻宛和陆璟抛竿的地方撒下去,这么一撒鱼儿总该来了吧。 陆璟一头雾水,为什么要撒鱼饵。 黎安说,“主子,冬天鱼儿少,我们多撒一点鱼儿,一会就有鱼群过来了。” 垂钓都是这样子的,不然在湖心这么垂钓,枯坐一天一条鱼都钓不到,郡主的婢女都说她心烦了,总要让郡主钓到一条鱼。 若是受了冷风,一条鱼都没钓到,主子讨好郡主,岂不是功亏一篑。 没一会儿,鱼群过来了。 鱼饵撒下去,果真有一堆鱼过来抢着吃,苏轻宛心想,这回总管调到鱼了,河鲜和海鲜在西南是稀罕物,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就算是西南王府也不是常吃。 西南王不是搜刮民脂民膏的人,苏轻宛来京都后喜欢吃鱼,各种烤鱼,煎鱼都喜欢,她还想钓一条肥美的鱼。 可惜天不如人愿,鱼儿似乎就躲着她的钩,好不容易咬了钩,她拉起来的时候还能跑了,陆璟在旁说,“你起杆要快,果断一些,它就跑不了。” 反复三次,鱼儿都跑了,苏轻宛挑眉,下了结论,“这片湖的鱼和我犯冲。” 青云和青衣轻笑,难得见她这么孩子气。 陆璟莞尔,他钓到两条鱼,一条太小放生了,紧接着又钓了一条,苏轻宛不服输,看着他怎么起杆,有样学样地学起来,陆璟也没说要教她,却一次一次反复做那样的动作,苏轻宛也学会了,钓了一条鱼。 青云和青衣都拍着手说郡主真厉害。 苏轻宛笑起来,青云过来帮忙,又鼓励苏轻宛,“郡主,我们想和鱼汤,多钓一点。” “好!” 苏轻宛钓到鱼后一直都带笑,陆璟一直都观察着她,西南郡主容貌虽寻常,淹没在人群中极少能要注意到她,却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明媚灵动。 陆璟也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微微一沉,苏轻宛看过来时他已带着笑,和青云青衣一样给足了情绪价值,夸她厉害,第一次垂钓就能钓到鱼。 黎安还没见过自家主子如此讨好一个女子,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苏轻宛又钓到一条鱼后,喜欢上垂钓这活动,也顾不得天气冷,大有一种要把湖中的鱼都带回家的架势。 陆璟心想,真可爱! 当年在别院中相处时,她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第126章 感情 陆璟觉得她性子强势,却又有小儿女的娇嗔,明辨是非,情绪稳定,是陆璟素来欣赏的性子,哪怕容貌普通,在他眼里,她的笑容也胜过万千颜色。 两人在湖心垂钓一个多时辰,青云过来摸了摸苏轻宛的手,冷得要结冰,“郡主,天气越来越冷了,若你喜欢垂钓,明日再来,天气冷了,你别在湖心受冻。” 苏轻宛倒也不觉得冷了,明明刚游湖时还怪过陆璟有毛病,冬天带人来游湖,如今刚得了趣,发现一个好消遣的地方。 陆璟说,“郡主若喜欢,明日我再陪郡主来。” 天气是冷了,他也怕真冻到她。 苏轻宛想了想,“行!” 两人回了船舱,婢女们已烧起了炭,船舱里要暖和许多,几杯姜茶下腹,身体都暖起来。陆璟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她,似也没有半分男女之别的忌讳。 苏轻宛不喜欢侵略性这么强的目光,“西南和西林使团都在京中,锦衣卫该忙得分身乏术,陆大人怎么有空陪我游湖赏景?” “锦衣卫人人都能独当一面,少我一个人宫中守卫也不会松散。”陆璟看着雾霭朦胧的江面,笑着说,“倒是郡主,多我一个人,就多一处消遣地,是吧?” 苏轻宛觉得奇怪,两年前他们也不算是海誓山盟,为何他就这么执着要娶她了,苏轻宛把一切归结于他对皇上的忠诚。 皇上要他娶西南郡主,他就娶西南郡主,他忠君,娶了她就拿住控制父王的一把刀,这把刀自然是控制在自己手里最令人安心。 “我和父王会在京中住一个月,若一月之期到了,我仍不肯嫁你,皇上会把我嫁给谁呢?” 陆璟知道郡主在试探他,事实上,西南郡主没有选择,只能嫁给他,这事早在皇上要西南王进京时就定好了,他也好,皇上也好,都默许此事,西南不想嫁郡主,皇上有的是办法胁迫,皇权之下,没有人能忤逆。 “郡主不想嫁我,是不愿西南被胁迫吗?” “你愿意娶我,又为了什么?”苏轻宛问,“西南王在军中渐渐坐大,只靠长公主一个人唯恐压制不住,皇上血脉单薄,西南是他最大的威胁,他必须要掌控西南,可仅靠娶我一个人就能掌控西南,未免异想天开。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西南随时能放弃我,皇上想要婚姻绑住西南,太天真了。” “皇上所图,你一眼便能看穿,西南若执意不从,只会激怒他,十二年前的淮南……是西南的前车之鉴。” 这话无疑是戳痛苏轻宛的心。 淮南是她心中,最大的痛,这种恨意从未消散过。 苏轻宛的手指贴着杯子,几乎被烫伤了,却无动于衷,陆璟蹙眉,夺走她的杯子,茶水滚烫,他都觉得疼痛,陆璟拉过苏轻宛的手腕,果真见到她掌心一片红。 “你……疼吗?”陆璟问。 “有点。”苏轻宛后知后觉,陆璟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手指沾了一点膏药,涂在她的掌心,清凉的药膏压住她的烫伤。 苏轻宛仰头看着他,倏然笑了。 “陆大人,你娶我,是认定了我是两年前与你相处之人,倘若我不是,你认错了人,会后悔吗?”苏轻宛淡淡说,“或许,我是一个假冒之人,你真正所喜爱之人,并非是我,倘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错了,事情也无法挽回,那该怎么办?” “既是我所选择的,哪怕是错了,我跪着也会一错到底,两年前的事暂且不论,眼下我要娶的人是谁,我心里清楚。” 也不后悔! 这句话他在心里悄悄说了。 苏轻宛摸不准他的想法,没有人会靠着那半月之情,定终生之约,何况他还不曾见过自己的真面目。 可有一句话,陆璟说对了。 皇上既要她嫁陆璟,她若不从,对西南不是什么好事,让真正的小玖嫁陆璟,小玖哪经得住京中的风雨阴谋。 可如今麻烦的是,她还顶着姐姐的身份,是做不到一人分饰两角,也怕陆璟看穿了,若是看穿了,皇上也知道了,事情就麻烦了。 “陆大人的心意本郡主明白了,既如此,就请陆大人好好表现,或许一月之后,本郡主愿意嫁你,你也不必吓唬我,强扭的瓜不甜,若我不肯嫁你,重新选一个人,皇上必然也会同意,对他而言,只要我留在京都,嫁给他的心腹之人就好,皇上的心腹,也不是仅仅只有陆大人。” “婚嫁讲究的情投意合,门当户对,家世,容貌,才情,总要有匹配之处,就算是联姻,郡主想要在京中选一个比我更好的夫婿,不太容易。” 陆璟说这话时,自信从容,好像苏轻宛只能选他来嫁,言下之意,旁人都比不上他,家世比他好的,没有他的容貌才情,才情容貌胜过他的,没有他得圣心。 苏轻宛,“……” 她好像被逼婚了。 这事总会有一个转机,她慢慢琢磨就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来权衡利弊和周旋,总归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父王说,西林永瑄又提起联姻,不知皇上想要谁嫁去西林?” “西南王并不想联姻,也觉得联姻折辱宗室女,西林局势不稳定,嫁到西林,公主性命受人裹挟,将来是生是死,只能靠自己在造化,宗室女身份贵重,不必遭此劫难,只是皇上希望两族联姻,西林能摆脱西南的影响,对大宛皇朝更加忠心。” 陆璟也算是非常的诚恳,对此并无隐瞒,至于选谁,看皇上的意思,且宗室适龄的女子那么多,也要靠谁家愿意送女进宫,求得荣宠,只要有人愿意送女和亲,解决皇上的难题,整个家族都会沐浴皇恩,皇上不会亏待他们的子孙。 李家皇室传了几百年,宗室血脉繁多,许多宗室也就享受宗室之名,少许俸禄,甚至比不上五品官员家,想要出头,还需皇恩。 苏轻宛也听明白了,皇上是有意要和西林联姻,哪怕父王反对无济于事,或许父王越反对,皇上越要反其道而行。 陆璟一直捧着茶杯,手中的茶水已渐温,没那么滚烫,他递给苏轻宛。 苏轻宛一愣,接了过来,也没想到陆璟那么贴心。 她一直都知道,陆璟待人和善时,是真的无微不至,可他杀人时,也是手起刀落,绝不留情。 第127章 开屏 船靠了岸,陆璟一路送苏轻宛回驿馆,皇上是打定主要要给他们赐婚,要他们培养感情,陆璟的院子就在苏轻宛旁边。 苏轻宛微微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青云说,“住在隔壁是不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难怪当初来驿馆时,隔壁的庭院就空着,我当时还想着是留给谁的,西林使臣团那边住得那么拥挤,却留下一个空院子,没想到是留给陆大人的。看来陆大人早就知道皇上的计划,进宫前也数次来找你,是不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 “或许吧。” 如陆璟所言,皇上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陆璟住在驿馆,也有监视西南之便。 只是他住在这儿,绿竹就不方便来了,她也不方便与绿竹传递消息,希望陆家那边一切都顺利,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入了夜,苏轻宛翻来覆去睡不好,她是有点认床的习惯,在梅兰苑时心思重,又念着姐姐,满屋都是姐姐的用品,她心里烦闷睡不好,足足熬了两个月。夜里也要喝安神汤,如今在驿馆也是如此。 倏然听到了笛声,清幽绵长中又带着几分肃杀之气,是西南风格的曲子,且是她自己独创的,当年在别院闲来无事教给陆璟。 陆璟是世家子弟,君子六艺都有涉猎,却不太精通曲艺,少年从军后更没有时间练习,对乐曲生疏得很,她教了许久,还骂过他笨。 离别时,他的曲子还吹得一塌糊涂,她都觉得陆璟砸了她的招牌,绿竹,青云,青衣都学得非常快,就他最笨拙。 可不管她怎么数落他,陆璟也不生气,那段时间他就像一个泥人,没半点脾气,等她气过后,又软绵绵地凑过来让她教他。 她曾说,既然学不好,那就不要学了。 人各有所长,陆璟就有一手好刀法,剑术也学得不错,养伤时她见过他的刀法,那时他用的并不是绣春刀的刀法,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吧。他身上佩戴的也不是绣春刀,若是绣春刀,她知道是锦衣卫的人,或许当年他受伤躺在路边,她就一刀送他见阎王了。 偏偏,他是一个有傲骨的,她数落他笨拙,学不会乐曲,他就偏要学习,总是缠着她,苏轻宛拗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独创的曲子教给他了。 陆璟学得是真的慢,苏轻宛进京后也没听过他吹笛子,黎安和绿竹说过公子不喜欢乐曲,风花雪月的场所更是极少涉足。 苏轻宛就当了真,以为他真的没学会。 没想到,曲子吹得流畅,技巧娴熟,像是从小擅长乐曲的。 苏轻宛推开窗户,看到陆璟坐在屋顶上吹笛,雪花飘落,他一袭黑金滚边的大氅也沾了少许雪花,苍穹孤远,冷月高悬,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境。 青云说,陆大人像是冬天明明开不了屏,却非要扯开自己尾巴的孔雀。 苏轻宛失笑,坐在窗边聆听,青云见她笑了,情不自禁提议,“姑娘,你既喜欢陆大人的曲子,何不与他切磋一二,长夜漫漫,左右也睡不着。” “太冷了。”苏轻宛看了一眼在屋顶上吹笛的男人,满眼都是抗拒,下雪天呢,天气越来越冷,半夜是最冷时,在屋里烤火多舒服,谁会和陆璟一眼在雪中吹曲。 京中的天气是能冻死人的。 她听闻有一名娘娘想要争宠,寒冬腊月在雪中赤足跳舞,等待与皇上在雪中偶遇,谁知半夜被冻死,冻成了冰雕。 “去和他说一声,别吹了,扰人睡眠。” 青云含笑点了头,派人去说了声,陆璟竟是听劝的,竟然没有再吹曲子,青云回来说,“姑娘,陆大人在院内烤肉温了酒,问你睡下了没有,若是没睡下,可以陪他一起吃点。” 苏轻宛,“……” 她的确是有些饿了,晚膳吃得不算多,心里压着事,胃口就不好,她还在踌躇不定,青云说,“姑娘也睡不着,干脆去吃点吧,你那么喜欢烤肉。” “好吧!” 她也是听劝的,肚子却确实是有些饿了。 陆璟的院内凉亭中三面都挂着厚厚的帘子挡住了风,一面在背风处,冷风吹不进来,还能欣赏到雪景。 亭子里烧着炭,放着烤肉的铁网,旁边的炉子烧着水,温着酒,除了烤肉,还有一些红薯,蔬菜也放着烤,香味飘得甚远,苏轻宛在隔壁都能闻到烤肉的香气。 盘子里放着牛肉,猪肉,还有鹿肉等等,苏轻宛不吃羊肉,所以盘子里没有羊肉,在别院生活过一段时间,陆璟对她的喜好非常清楚。 “鹿肉吃吗?”这是新鲜的鹿肉,宫中设宴才会有,寻常也少见,皇上体弱,口腹之欲并不重,连鹿血酒都不喝,非常养生。 “吃的。”苏轻宛养在西南,吃的东西比较杂,她坐在陆璟对面,双手放在炭火上方烤火,陆璟已烤好一盘肉,放到她面前,旁边有酱料,是他自己调制的,苏轻宛加了一些辣子,不客气地吃起来。 陆璟既在驿馆,且和她住在一墙之隔,她的一举一动应该逃不过他的眼睛,否则也不会故意用笛声勾引。 早早就备下烤肉宴,正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苏轻宛吃得香,其实来京城后,她就没怎么吃过烤肉,她也不重口腹之欲,这一年都忙着复仇,自己的喜好早就置之度外。 “喜欢吗?”陆璟问。 “烤得有点老。”苏轻宛是一个比较诚恳的人,不好吃就说不好吃。 “我平时动手少,有些生疏,若不好吃就放着,选好吃的。” 郡主既说烤得老,他就改进,烤得没那么久,选的都是肥瘦相宜的肉,口感会比较好,苏轻宛果真满意许多。 看得出来,他不擅长烤肉,又在努力地讨好她。 苏轻宛还没见过陆璟这么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大多时候,陆副指挥使都是玉面阎罗。 为了皇命,他是真的拼命。 苏轻宛忍不住想,若西南大郡主不是她,只要皇上要他娶,他也会娶,也会努力讨好,得到郡主的喜欢吧。 她又不是特殊的,特殊的是西南郡主的身份。 仅此而已! 第128章 鬼怪 “你教我的曲子,我学得如何了?”陆璟问。 “尚可。”苏轻宛看着他隐约带着期盼的眼神,也不扫兴,给了正面的评价,“比起在西南时,好听许多。” “其实……我早就学好了。”陆璟笑着说,“在西南时就学得很好。” “那你为何装成那样,好像初学者。” 陆璟沉默着,为什么呢?或许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吧,毕竟当时他眼伤严重,心情不好,怕自己一辈子都要活在黑暗中,身边仅有一人,苏轻宛又不是健康活泼的性子,也不会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 可她就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声音,他抓住救命的浮木,想要这根浮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故意装成初学的模样,听着她数落他的声音都觉得快乐,只要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失明那段时间对她非常强烈的依赖。 时时刻刻都想听到她的声音。 “希望你多和我说说话吧。”陆璟说,“你偶尔忙自己的事,半天不说一句话,我失明,眼前一片黑暗,太安静了……” 安静到他只能听到风声,蝉鸣,他想要听苏轻宛的声音,不管她说什么,所以她主动教他学笛子时,他假装不会。 苏轻宛倒没想到他是装的,只是诧异陆璟竟也有这么忐忑不安的时候,竟也有恐惧,她还以为陆璟是一个生死看淡的人。 毕竟他们落入悬崖后,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恐惧的。 “你的眼睛,全好了吧?”苏轻宛问。 “毒素早就清除了,只是会落下一些后遗症。” 至于是什么,陆璟没细说,苏轻宛也没细问,她看陆璟在夜里视物清晰,应该好得七七八八了,如此也挺好的。 苏轻宛喝着酒,与陆璟一起吃着烤肉,看着亭子外的飞雪,心情很平静。 午夜过后,雪下得越来越大,幸好亭子里挡了风,又有炭火,非常暖和。 陆璟又添了一块炭火,“郡主……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苏轻宛心里一窒。 有些闷闷的疼。 离别太过突然,且没有一点点征兆,陆璟一直想寻一个机会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究竟发生什么事,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给他。 他们离别那天,天气很好,苏轻宛说她去集市上买东西,一个时辰就回来,要陆璟在家里等着,陆璟失明,一直都待在院子里不曾出过门。 苏轻宛偶尔会去附近的集市带回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物质,柴米油盐和肉菜等等,她每隔三天就要出去一趟。 陆璟也只当是寻常,那时他的眼伤渐渐好转,看东西虽有些模糊,却已有希望,他还想着等苏轻宛回来,把这好消息告诉她。 他从白天等待黑夜,说好的一个时辰回来,他等了足足四个时辰,不见人影,他慌了,急忙出门去找,他的眼睛在白日里视物模糊,好歹能看到光了。在黑夜里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拄着拐出门,仅凭着记忆往前走,苏轻宛午膳后偶尔会带他出门散步,都在院子周围,从来走不远,他一边走一边喊着苏轻宛的名字。 他狼狈地摔了一跤,又挣扎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又狼狈地摔了。 他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磕碰到多少次,额头都摔出血来,他只知道自己要找到苏轻宛,所以不断堵呼唤着她。 他狼狈地跌落山坡,或许是幸运的,这一摔竟然把他的眼睛摔好的了。 那一瞬间,陆璟喜出望外。 苏轻宛给他请过大夫,大夫说他的眼睛要仔细养护,敷药,喝药,至少要一年才能复明,他心里是很着急的,当时他还不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若是双眼失明,他在锦衣卫筹谋的一切都要落空,皇上不需要一个瞎子,他要是的一把刀。 他非常庆幸自己复明了,所以他挣扎爬出山坡,这才看清楚别院的情况。 那是一座位于深山中的别院,附近黑黢黢的,没有人家,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别院,别院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四周寂静,偶尔能听到野兽的呼啸声。 苏轻宛曾告诉他,能听到野兽声,是因为他们住在山脚下,复明后才知道,他们住在山里,那座别院就像是话本里妖精所住的地方。 荒凉,又诡异。 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山里。 这样的荒郊野岭本不该出现这样的一座别院的。 陆璟走回别院,看到了满园的牡丹花。 苏轻宛为何不理他,沉默寡言,大多时候都在打理着牡丹花,院子里种了各色各样的牡丹花,有的品种价值千金,姹紫嫣红,满园芬芳。 她告诉过他,她在院内种了牡丹花,陆璟也偶尔会闻到牡丹花的气息,只是没想到整个庭院里都牡丹花。 别院非常大,且修建的不是西南的风格,每一个地方的房屋都有本地特色,多少都带着地域文化。 这座别院却不像是西南风格,更像是淮南和江南地带修建的别院风貌,别院非常大,占地很广,像是人口鼎盛之家所居住的,可偏偏别院里仅有苏轻宛,这就有点奇怪。更诡异的是,别院修建非常繁华,明显是一座亲王府邸,华美之物处处可见,可苏轻宛平日里粗茶淡饭都不像生活在富贵之家。 院内晾晒着苏轻宛洗过的裙子,裙子是上好的丝绸所制,刺绣精美,裙摆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且内含金线,这样一条裙子至少百两。 若仅有一条也就罢了,衣柜里全是这样价值不菲的裙子,每一条裙子都绣着牡丹花,陆璟意识到这一处别院绝非寻常女子可居住的。 他坐在庭院的牡丹花旁边等着苏轻宛,又从黑夜等到白天,苏轻宛始终不曾出现,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华美精巧的别院,满园的牡丹花,价值不菲的裙子,处处可见的奢靡……这一切本不该出现在荒郊野岭。 陆璟想,或许话本里的故事也不是骗人的,或许真有精怪变成女子,把废墟变成华美宅院,故意骗路过之人,采阳补阴,他所遇见的,或许真是鬼怪。 偏偏,他又不信鬼神。 第129章 有缘无分 陆璟在别院里等苏轻宛三日,不见踪迹,他收拾妥当离开别院,去与锦衣卫汇合,派人去查这座别院的主人是谁。 西南并非锦衣卫的地盘,查消息非常慢,一时竟查不出那座别院的主人是谁,毕竟藏在深山里,非富即贵,路过的猎户都不敢随意窥探,只听几名猎户说过有女子在别院中进出,曾有流氓见女子单独在院内,想要行不轨之事,被教训一番,伤了手脚,极其惨烈,附近的农户,猎户都不敢再靠近别院,偶尔也会传出那座别院是山中妖精的住所。 陆璟在西南受了重伤,又要随同锦衣卫回京,当年他的权力也没那么大,凡事要听命柳江的,因此仓促回京,没有再查。等他再一次来西南时,身份今非昔比,也派人盯着那座别院,渐渐的总算查出一点端倪,查到了西南王府。 他隐约知道,这是西南大郡主的住所,他在西南时远远也见过郡主,身上所穿的衣裙与他在别院所见极其相似,她非常喜爱牡丹的样式,裙上都有那样精美的刺绣。 遗憾的是,他在西南所办之事与西南王相关,也没机会与郡主有所接触,因此他并未贸然打扰,总是远远见她一面。 她每次都戴着帷帽,看不清楚面容,陆璟有一次已出现在她面前,她却对他视而不见,陆璟在想,或许郡主不辞而别就是委婉的暗示,她身份尊贵,他籍籍无名,还隐藏身份,不曾坦诚相告,他们云泥之别,出了别院就是陌生人,所有的暧昧,倾诉和若即若离的亲近,宛若梦中,梦醒了无痕。 他一直想问郡主,为何不辞而别。 苏轻宛并不想说一些故意伤人的话,便说了实话,“当日我去集市,收到王府来信,兄长在战场重伤,我仓促回府,那几日兄长危在旦夕,我心无旁骛,把你忘在别院,等我想起来回别院时,你已不在了。” 陆璟给她添了一杯酒,这是桂花酿的酒,度数不高。 “我眼盲,行动不便,你把我遗忘在别院,不怕我有意外么?事出突然,可以派人来告知一声。” 苏轻宛支着头,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扎心的实话,“真把你忘了。” 她不是故意的,等兄长脱离危险,她想起来时已是五日后。 陆璟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苏轻宛暗忖,定是她看错了,竟从陆璟脸上看出少许委屈来。 “你这么大一个人,就算瞎了,也不会饿死在别院,况且当时你眼睛已有恢复,竟还瞒着我,我都看出来了。” 别院里有一些吃食,也有银子,陆璟生活技能又好,总不会离了人就会死。 “那你可派人找过我?” “不曾。”苏轻宛摇头,她垂下眼眸,其实当时不仅是为了兄长的伤,她没派人去找陆璟,也没打探他的消息,明知道自己对他有几分情愫也理智掐断,有更重要的原因,她不想与陆璟说,也不必告诉陆璟。 她和他……本就有缘无分的。 第130章 立场 陆璟眼眸掠过一抹黯淡,谈不上失望,西南大郡主是什么名声,什么为人,锦衣卫一清二楚,自从知道是她后,锦衣卫在西南那条线都是陆璟负责的,他收集着西南郡主的所有情报,那样有能力,且有威望,在封地说一不二的女子,在她心里,路边搭救过的男人,一段露水姻缘又怎么可能和她的家人相提并论,她心中有许多比他更重要的事。 可他也知道,来日方长,他不急于一时。 想当初,他也没奢望过有一天能和她坐在凉亭中赏雪喝酒,已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余下的事一步一步来。 “你失望吗?”苏轻宛问。 “有一点,但是,没关系。”陆璟也如实说,在这样的深夜,本就该坦诚相待,不必遮遮掩掩,“我想问,是想知道你当初不辞而别的原因,我还担心过你是否出了事,若不是有公务在身,我本该在西南多逗留一段时间。” 他也不必问郡主,那日在街上遇见,为何不认他。 她的理由足够充分了。 那时的他,还没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苏轻宛倒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坦诚,心里也有过一抹愧疚,当初她不辞而别,把人遗忘在别院,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是她的过错。 此事说开了,她也了却一桩心事。 一壶酒见了底,苏轻宛对自己的酒量心中有数,不敢再喝,陆璟也没让人继续上酒,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烤肉,赏着雪。 雪夜谈风月,才是人生一大乐事,陆璟本不想和她聊着政事,偏偏苏轻宛是一个煞风景的。 “父王说,最近有人向皇上谏言,希望他彻查当年淮南王谋反旧案,此案疑点重重,当初仅凭文官集团一纸诉状,几笔似是而非的书信就断定淮南王与西林合谋,通敌叛国,证据不足。正巧西林永瑄又在皇宫,有一些武将希望西林永瑄能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是非曲直皆有论断,皇上震怒,申斥了几名言官和武将,午宴还不欢而散。” 陆璟是天子近卫,这些事就算不在场,周敬明也会告诉他,确有此事,其实西林永瑄在京中,陆璟早就猜测到有一些武将不死心,想要给淮南王翻案。西南王和西林使团进驿馆后,陆璟见的第一个人是西林永瑄,并非西南王。 皇上不希望西林永瑄掺和大宛内政,陆璟去找西林永瑄时,言语非常委婉,态度却非常强势,他的强势就是皇上的意思,他不希望西林永瑄配合这群武将生事。 郡主既然问了,陆璟就说,“郡主,此事你是试探,还是真不知道?” 苏轻宛沉默,翻动着烤肉,五花的油水被烤得滋滋作响,令人食欲大开,她抬头朝陆璟一笑,“你猜。” 她笑起来,眉目微弯,如月牙般的眼睛里如有一汪春水,令人心动,那样平凡的脸,却生了一双动人的眼。 陆璟唇角微勾,转而郑重其事地说,“若没有王爷默许,武将不管向皇上谏言给淮南王翻案,当年淮南王一案,是文官集团牵头,陆首辅主导,铁证如山,皇上下令斩杀淮南王九族,淮南血流成河,尸骨遍野,此事已有定论,若十几年后被推翻,当年是一桩冤案,天下人该如何看待皇上,世人只会说狡兔死走狗烹,忠臣抵不过皇权忌惮,只会寒了满朝文武的心。皇上威严大受折损,当年涉案的文官遍布朝野,都是朝中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想给淮南王翻案,无疑是痴人说梦,皇上不允许,陆首辅也不允许。” 苏轻宛何尝不知其中内情,若真要翻案,皇上颜面何在,当年涉案的官员,又该怎么处置,又是一次腥风血雨。 就算是冤案,大错已铸成,只能将错就错。 “若淮南王真的谋反,这么多年怎么会有那么多武将拼了性命为其奔波,平反,有的甚至赌上自己的性命。若他真有反心,当年他在边境拥兵自重,想要谋反何其简单,为何接到圣旨,却不反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年西南王若派世子进京为质,与长公主成婚,从此定居京都,淮南血案便可避免,舍不得世子,才会牵连全族。” “世子又有何错,十三岁征战沙场,战功赫赫,皇上一句话就要他卸甲归京尚公主,从此被软禁在京都,生死皆不由人。他是淮南王煞费苦心培养出的继承人,是下一任淮南王,他该在战场上守卫疆土,而不是被困在京中当囚鸟。” “郡主,错不错,不由谁定,皇权君令既重于泰山,只能顺势而为,抗命的结局,就是全族覆灭。”陆璟实事求是,“不管淮南王是否谋反,拥兵自重是真,淮南封地只听淮南王,不听皇命也是真,淮南王不肯送世子进京也是真的,你的父王,如今的西南王,年少时都在京中为质。为何淮南王就不肯送世子进京,他的世子比西南王世子还要金贵吗?皇上初登大宝,地位不稳,只要一个安心,那样位高权重,拥兵自重的王爷,哪一个帝王能容他。仅是送世子来京为质,与公主成婚,为何偏偏要抗旨?你站在淮南王的立场,他没错,世子没错,军权和皇权对立,彼此忌惮,淮南王怕世子遭遇不测,不肯送他为质。可站在皇上的立场,他该怎么想?你军权在手,四境几十万大军只听你一人号令,他只要世子上京和公主成婚,你也要抗旨不尊,那你是不是要谋反?郡主,这件事仅是立场不同,没有对错。” 苏轻宛被气得脸色发白,指甲死死地戳在肉里,她都察觉到掌心刺痛,“好一句没有对错,淮南王府上千人命,在尊贵的陛下眼里就如草芥,不值一提,他仅是忌惮,就挥刀杀人,真是可笑!” 陆璟察觉到她的情绪,深深地看她一眼,提醒她一句,“郡主,你也姓李,是皇上的妹妹。” 苏轻宛冷笑,“西南王府和淮南王府交好,此事又不是秘密,我为淮南王府说句话,难不成还犯忌讳吗?” 第131章 公理 陆璟能察觉到苏轻宛的语气有些重,轻声安抚说,“郡主,仅是立场不同的探讨,莫要生气,若你生气了,我便不说了,好吗?” 苏轻宛脑海里盘旋的是淮南王府被灭门那一夜的惨状,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她目睹了一场惨剧,是她多年难以成眠的梦魇,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始终记得当年锦衣卫闯进王府杀人的那一幕。 如今,锦衣卫副指挥使说,这只是立场不同。 多可笑! 苏轻宛眼睛泛红,却极力收敛着情绪,可情感又怎么能控制,就算再怎么极力掩饰,也会泄露分毫。 “当年闯进王府杀人的是锦衣卫,你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自然帮他们说话!” 陆璟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当年闯进王府杀人的是锦衣卫?” “淮南王府的世子,姑娘与我皆是玩伴,那一年我不知变故,吵着父王要去寻他们玩,偷偷听父王和母妃说的,你们掩饰得再好,也掩饰不了自己的罪孽,既然铁证如山,为何不公开审判,竟然是锦衣卫带人闯进王府,见人就杀。”苏轻宛耿耿于怀,若公开审判,父王又怎么会有罪,皇上当然当然也知道淮南王无罪,所以,他连公开审问都不敢。 陆璟温和地安抚着她,“郡主,若你难受,此事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你也觉得淮南王不送世子进京为质是错,他们的死是刚愎自用,是活该,淮南王就该送世子进京,让他被圈禁在京中,牺牲他一个人来保全淮南一族,这才是对的?” 陆璟看着苏轻宛微红的眼睛,不想骗他,“郡主,我不敢说对错,淮南王是武将心目中的大英雄,也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我少时从武,听着他的事迹长大,对他非常崇敬。当年的对错,并非我一人能评论,也不是谁都能评论对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顾虑。可我了解皇上,皇上多疑多思,是不好伺候。可当年的世子与长公主有婚约,皇上不曾悔婚,只要淮南世子上京和长公主成婚,从此定居在公主府,不管淮南的事,皇上不会大动干戈,不管氏族如何逼迫,只要长公主活着,皇上就不会动淮南,皇位对他来说很重要,可他们姐弟的感情在皇上心里分量也不轻。” 苏轻宛心里一痛,她又该怎么告诉陆璟,其实父王从来没有把皇上要长兄进京为质的事告诉过他,若长兄知道牺牲一人能保淮南,他定会义无反顾进京。 可父王有自己的顾虑,淮南一脉必须要掌握军权,才能保住全族,兄长是唯一的选择,是他带在身边培养的继承人,父王不敢去赌。 这就成了死局,军权和皇权对立,彼此忌惮,怀疑,造就了一场悲剧,苏轻宛那时还年幼,许多事是后来听西南王说的。 她听陆璟这么说,心里很伤心,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你错了,陆璟,不是立场不同就不分对错,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淮南王府上千人命和冤魂,至今未散,这就是错,不管你说破了天,这事也是皇上的错。”苏轻宛已冷静下来,“君王就不会犯错吗?他是圣人吗?既然犯了错,就有必要纠正,我们一定会给淮南王府平反,你说的没错,此事是西南王府一力促成的,皇上派你来驿馆,不仅是为了要和我培养感情,也是要你盯着西南王府究竟和哪些人来往吧。” 苏轻宛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冷风吹散了满身的热气,雪花落在肩膀,很快消融,陆璟也随着她出了亭子。 陆璟说,“若西南王府执意如此,就是与皇权为敌,战事刚平息,西林也要和谈,此时若与皇上闹开,局面很难收拾。” “那又如何?淮南王府,西南王府给李家江山收拾了多少年的残局。”苏轻宛淡淡一笑,“公理正义自在人心。” 第132章 登闻鼓 陆璟站在风雪中,温言说,“王爷和郡主要在京中住上月余,即便是要给淮南王翻案,也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若是操之过急,必有伤亡,这也是陆璟作为锦衣卫,最大的忠告了。 伴君如伴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上的性子。 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又老谋深算,城府极深,西南王想要翻案,皇上早就知晓,他们进宫第一天有武将酒后失言就说起了淮南王,当时席上鸦雀无声,一名交好的武将慌忙捂住他的嘴,那人酒也很快醒过来。 他们的一言一行都瞒不过皇上,锦衣卫一五一十汇报。 皇上离席,也是被气的。 并非身体病弱,撑不到宫宴结束,这么重要的日子,西南王和西林使团都在,皇上就算再病弱也不会让旁人看出端倪来,偏偏被气得呼吸不畅,必须服药。 陆璟被宣到养心殿时,皇上情绪已平复,殿内极其安静,皇上交代他务必要盯着西南王的一举一动,朝中不允许有人提起淮南王旧案。 皇上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铲除淮南王余孽,又怎么希望西南王为其翻案。 陆璟对大郡主,已是知无不言。 苏轻宛心里微沉,此事本就不会操之过急,谁知道两日后就出事了,有人敲登闻鼓告御状,在风雪中为淮南王鸣冤,她一袭单衣,长发微挽,不戴珠钗,年近二十的少女在风雪中脸色雪白,身体孱弱,哭着给淮南王喊冤。 她是淮南王小郡主——苏轻宛。 此事迅速传遍京中大街小巷,京中风雪天,百姓多在家中小聚,不愿出门受寒,何况是年关将至,大家都想在家中与亲友团聚,如今听闻消息全聚在登闻鼓前,议论纷纷,淮南王的惨案虽过去十二年,可他在百姓心目中颇受尊敬,百姓们一听是当年小郡主为父伸冤,纷纷聚齐,消息迅速遍布,锦衣卫想拦都拦不住。 苏轻宛已有许多年,不曾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去了西南后,因李雪玖久病难以出门,在外一直用的是李雪玖的名字,在府中也是被称大郡主,李雪玖成了小郡主。西南王父子也亲切地喊她小五,其实在淮南王被诛九族前,也没有人喊过她的大名,那时她还年幼,都是喊乳名的多。 所以淮南王一对双生花叫什么名字,除了淮南王族的人,极少数人知道。 苏轻宛得知消息时,喊冤的女子已被锦衣卫押送进宫,是周敬明派人来告知陆璟,要他即刻回宫。周敬明派人的人和青云几乎是同时送来消息的,只是青云还来不及告诉苏轻宛,陆璟神色仓促,深深看了苏轻宛一眼便离去。 青云迅速把消息告诉苏轻宛。 苏轻宛脸色微变,匆匆往外走,去寻西南王,“父王呢?” “王爷出门会友,还未回来。”青云神色着急。 苏轻宛也难以冷静下来,甚至在屋内坐不住,在驿馆门口等西南王,西南王未归,西林永瑄就被宣进宫了。 也是锦衣卫来带人。 西林永瑄还笑着与苏轻宛打招呼,“郡主在门前等谁呢?今日怎么不和陆大人去游玩?” “淮南王小郡主告御状,被宣进宫了。”苏轻宛低声把消息告诉西林永瑄,驿馆到宫中有一段距离,他至少也能想好对策。 西林永瑄笑意敛去,神色凝重,对西林国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当年淮南王被诬告谋反,罪名是通敌叛国,通的敌人就是西林。 锦衣卫不敢拦西南大郡主,她的声音也很低,没有旁人知晓,西林永瑄是一个聪明的,与她作揖行礼后就随锦衣卫进宫去了。 苏轻宛在门口等着西南王,风雪越来越大,她裹着厚厚的大氅在门前焦虑踱步,青衣说,“郡主,王爷会不会直接被宣进宫?” “父王会来带我一起进宫的。”苏轻宛斩钉截铁地说。 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人冒充淮南王小郡主喊冤,虽是她心之所愿,也是她和西南王所密谋之事。可太过意外,苏轻宛措手不及。 他们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听到马蹄声音,马蹄在溅起飞雪,在驿馆门前急促停下,马蹄高高扬起,嘶鸣声划破寂静。 是西南王和他的卫队。 “小五,随父王进宫。”西南王神色凝重,跳下马来,把马鞭丢给随行的卫队。 “是!” 马车已备好,西南王和苏轻宛一起坐上马车,马车内有一个小小的火炉,烧着炭火,车内很暖和,西南王解了大氅,抖了抖大氅上覆着的雪花,雪花顷刻间融化。 苏轻宛有些急躁,西南王知道她要问什么,摇了摇头,“父王不知此事。” “那是谁做的?” 淮南小郡主是活着,活得好好的,这事知道的人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人,全是亲近之人,除了苏轻宛身边的三名婢女,就是西南王和王妃,他们的儿女,因两家人经常走动的缘故。苏轻宛养在王府后,逢年过节西南王的亲眷来了,只要没见过她的,都以为她是小玖。因为小玖常年病弱,足不出户,就算是亲眷都极少能见到她,王妃当是眼珠子般养着,从不见外人。因此她的身份在淮南就是大郡主,除了这些人外,就是长公主。 这事可大可小,若是知道她活着,还知道她的名字,是否知道她在哪儿,是否知道她如今就在西南王府中? 西南王和苏轻宛都知道,若旁人知晓一切,逃是没用的,因此苏轻宛在驿馆门口等着西南王一起进宫,他们没想过要逃。 “是否是长公主?”西南王对长公主是非常不信任的,要杀淮南王一脉的是皇族,偏偏救下她的,也是皇族。 不管是西南王,还是长公主。 可西南王对长公主是非常不信任的。 “不会的!”苏轻宛断然否决,绝无可能是长公主。 “知道你还活着,又知道你名字的,世上没几个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当初她能隐瞒不说,是因为你远在西南,对皇室毫无威胁,如今你顶着郡主的身份进京,又要被赐婚留在京中,她当然会慌,一定是她!” 第133章 信件 苏轻宛沉默着,有些事她心中笃定,却又不能与西南王说清楚,“父王,我们猜测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进宫一看就知道了。” 西南王沉声说,“这事就怕来者不善,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认,说破天,你也是我西南的郡主,没有人能证明你的身份。” 苏轻宛颔首,能证明她身份的人,都死了,一面之词谁能证明她是淮南郡主,可她心中隐约觉得要出事,且又摸不准,心中慌得很。 父女两人在路上商谈许久也商谈不出对策来,在养心殿门口竟还遇上长公主,她来得也非常匆忙,神色凝重,又似故意的拖慢脚步等着西南王和苏轻宛。 门外都是锦衣卫,几人也来不及交谈,只是眼神碰了碰,西南王极其不悦,已把长公主锁定成了主谋。 长公主更担心苏轻宛,苏轻宛朝她摇摇头,三人心事重重进了养心殿,这不是大朝会,没那么多朝臣,可来了许多朝中重臣,文臣武将来了七八人,皇上坐在龙椅后脸色不善,陆璟护卫左右,养心殿不像大殿那么宽敞,人一多就显得拥挤。 陆璟蹙眉看向随西南王进殿在苏轻宛,皇上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知道西南王为何要带女儿进宫,可眼下的局面谁也没有深究。 长公主在养心殿有属于自己的座椅,她安然坐下,几名朝臣见过礼后,苏轻宛站在西南王身后,十分安静,目光落在跪在殿中的女孩身上。 容貌秀美,恬静,眉眼间竟真有几分母妃的影子,身穿一袭青色衣裙,那么冷的天穿得如此单薄,双手被冻得通红,淡然,恬静,倒真有几分郡主的气势。 她是谁? 为何要冒充她来鸣冤呢? 人差不多到齐了,大理寺卿也到了,敲了登闻鼓,就不是大理寺卿能介入的,大理寺卿是一名很年轻的官员,三十出头的年龄能做到如此高位,除了家世显赫,也有自己的真本事,这案件若是他能拦下就好,谁知道这姑娘会直接敲了登闻鼓,全城百姓都惊动了,皇上想要秘密处置都难。 皇上说,“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跪下之女声称自己是淮南王之女苏轻宛,要为当年的淮南王鸣冤,状告陆首辅联合西林污蔑淮南谋反,此事惊动天下,朕把诸位爱卿请来商议,是否要重审淮南旧案。” 陆首辅尚未说话,工部尚书陈大人说,“皇上,淮南王府十二年前被诛九族,子嗣断绝,此女来路不明,在西林使臣进京和谈时故意敲响登闻鼓,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故意破坏和谈,淮南王谋反一案铁证如山,不可辩驳,何来冤屈,以臣之见,就该就地正法,以正国法。” 陈大将军冷笑说,“是非曲直还未有定论,陈大人就想着要把人以正国法,是心虚了吗?” 陈大将军和陈大人虽姓陈,却不是一家人,也不是同宗,文臣武将的矛盾日益渐深,如今要和谈,边境战事平息,文臣们更会打压武将,这几天宫宴就有很明显的苗头。 安平伯淡淡说,“大将军,陈大人说的极是,若她是淮南王之女,淮南有冤,早不来喊冤,晚不来喊冤,偏偏在西林与我国和谈时来喊冤,分明是别有所图。” 宁远侯说,“淮南王九族被诛,小郡主活着自然小心翼翼,怎敢暴露身份,若真要暴露身份,怕遭就活不到如今,更别说为淮南王喊冤,既然敲了登闻鼓,必有冤情,你们也等小郡主说清冤情,何必喊打喊杀呢?” “宁远侯一口一个小郡主,难不成你能证明,她就是淮南王小郡主?” 宁远侯看了脸色不善的皇上,明知龙颜震怒,仍是直言不讳,“我曾是淮南王麾下亲兵,见过王妃,此女与王妃眉眼确有几分相似。” 此言一出,皇上脸色越发难看,几名大臣果真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交锋,一方想要在小郡主状告前置她于死地,一方却想要小郡主真的拿出证据伸冤。 苏轻宛的目光始终落在跪着的女子身上,她坦然自若,纹风不动,好像所有的争吵都与她无关,她敢敲登闻鼓,就做好赴死的准备,苏轻宛心中有种浓烈的悲意。 双方都吵不出一个结论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上震怒,“够了,吵什么,都当朕死了吗?” 几名官员早就吵得面红耳赤,被中断后也是冷哼一声,谁也不服气谁,陆首辅和西南王始终一言不发,似乎也在等他们吵出一个结局来。 “你说你是淮南王小郡主,谁能证明你的身份?” 女子抬起头,目光直视皇上,“皇上,淮南一族都被你诛杀,这世上能证明我身份的人,早就死在十二年前,哪怕我拿出淮南王府的令牌,你们也仍然可以否认,我不是淮南的小郡主。” 她拿出一块淮南王府的令牌,陆璟过来接过令牌,递给皇上,皇上端详着,沉默不语,女子说,“当年锦衣卫闯进王府,见人就杀,连襁褓中的孩童都没有放过,我藏在府中的荷花池里,足足浸泡了两天两夜,一直到锦衣卫撤退,我从后院翻墙出去,一路逃亡,得一商户所救,这些年来,我隐姓埋名,调查真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父王伸冤,我们淮南一脉六代驻守边关,忠心耿耿,屡立战功,淮南大军在边境驻守这么多年,西林从未踏进边关一步,却被污蔑成谋反的乱臣贼子,我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为父王平反昭雪。” 堂上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真相,当年就是一场莫须有的罪名,要了淮南一族所有人的命,可没有人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 长公主看了皇上一眼,知道他已动了气,她问,“你说是诬告,证据呢?” “当年皇上从父王书房里搜出一叠信件,说是父王与西林来往通信来往的证据,所以我走访西林,秘密潜伏在西林皇宫六年,终于找到了证据,当年真正与西林通信的人,是您啊,皇上!” 第134章 证据 此话一出,大殿内鸦雀无声,仅有文武大臣的呼吸声,每个人的头上如悬着一把利剑,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斩断头颅。 宁远侯和陈大将军脸色铁青,都看向皇上,他们能想到当年的诬告是陆首辅和文官集团联手,想要顺圣意铲除淮南一脉,皇上年少被蒙蔽,且刚登基地位不稳,一切都是文官集团所主导的悲剧,皇上顶多算是一个傀儡,因此武将们的仇恨始终都是文官集团。 如今,淮南王之女信誓旦旦说,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幕后主导,十二年前皇上刚登基,未满二十,仅是一名少年郎,怎么会这样的城府,这样的心计,一国之君又怎么敢和西林王族通信,陷害忠臣良将,若被曝光,天下臣民又该怎么服他? “胡说八道!”长公主厉喝,“皇上登基后勤政爱民,全力支持边境大军抵抗西林,怎么会与西林通信?若皇上真与西林通信,西林何苦与大宛打了十几年,只要放出消息,军心涣散,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挑起大宛军权与皇权对立,前方将士又怎么可能再为皇上守卫边境,简直一派胡言!” 长公主的声音打破大殿内的寂静。 女子掏出书信。 “我有信件为证,诸位一看便知,这是不是皇上的字迹!” 没有人敢去接她手里的信件,皇上没点头,谁也不敢动,可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甚至是西南王都已蠢蠢欲动,想要去看女子手中的信件。 苏轻宛也拽紧了拳头,铁证如山,当年也是信件污蔑父王谋反,这一幕又重演了。 皇上往后一靠,大公公上前,接过女子手里的信件呈上去,女子手里一共三封信件,他拆开一封,仔细阅读,陆璟站在他身边,余光能看到信笺,的确是皇上的笔迹,最巧妙的是,人的笔迹随着年龄的增长,是会有所变化,这封信笺竟是皇上十二年前的字迹。 第二封,也是十二年前的字迹,陆璟只是粗略扫一眼,没有看清楚全部的内容,只能看一个粗略,的确是皇上与西林王的通信。 第三封,是数年前的信笺,希望西林王能毁了当年的证据,避免纷争。 三封信笺,都是皇上的字迹,且信笺一看是多年前的,已有岁月的痕迹。 几名武将眼里已有怒火。 陈大将军脾气比宁远侯和西南王要火爆多了,沉声问,“皇上,事关重大,臣等也想看一眼所谓的证据。” 皇上还算是冷静,看完了信,唇角微勾,看向陈大将军,“大将军是不相信朕吗?” “臣相信证据?” “怎么?若真是朕的字迹,就能定朕的罪?谁敢定?整个天下,唯朕独尊,区区几封信笺也能给朕定罪,你们谁敢?” 几名武将气得红了脸,苏轻宛反而更冷静一些。 宁远侯说,“皇上,您这么说,是承认了十二年前,就是您与西林王合谋,陷害淮南王,又无情地诛杀淮南王九族?” 皇上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随身把信件一推,淡淡说,“他们既然要看,就给他们传阅吧。” “是!” 大公公把信件整理好,先递给西南王。 苏轻宛上前一步,她不在乎是谁的字迹,只想看信件的内容,皇上初登大宝与西林谈条件,原本没什么把握。可淮南王也是西林心腹大患,这么多年来西林屡次进犯大宛边境,都被淮南王率领大军抵抗,是边境最坚硬的防线,只要有淮南王,这道防线坚不可摧。 大宛皇帝想要自断一臂,西林王求之不得,因此答应与皇上合谋,并且索要了巨额白银和有利于西林的贸易通商条款。 这条款看得苏轻宛一身的火,可她却不敢轻易相信。 皇上会有这么蠢吗? 第135章 真假 皇上若真的愚蠢,就不会短短数年时间,坐稳江山,淮南王刚覆灭时,大宛文官集团势力鼎盛,氏族门阀的权威几乎要架空皇权。可结局是什么?是皇上和长公主通过婚姻和手段,平衡局面,逐渐掌控文武官员平衡,且利用他们内斗,维持政局,最后在短短数年时间内,降服大部分当年跟随淮南王的武将,也把许多以陆首辅马首是瞻的文官贬出京都。 皇上年少,却颇有心计手段,怎么会给人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就算他要与西林通信,也绝对不是他来写,留下证据。 苏轻宛将信将疑,西南王把信件给了陈大将军,宁远侯等人,他们看过后怒红一双眼,手上的青筋都要崩裂开,忍到极致。 陆首辅看过信件后,大公公又把信收回去。 长公主说,“这分明是污蔑,拿几封信笺就能污蔑皇上与西林勾结,这也不算什么证据。” 跪地的女子问,“公主,既然几封信笺不算证据,当年几封搜出来的信件,为何又判定我父王通敌叛国,为何杀我九族,鸡犬不留?” 长公主抿唇,哑口无言,她自然清楚当年是诬告,她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去淮南,仍是慢了一步,紧接着又去了边境,想要救下淮南王的儿子们,仍是失败了。 那么巧,战事就起了。 陆首辅说,“当年的信从淮南王书房里搜出来,又有西林王的证词和几名将军的状告,这才坐实淮南王的罪名。如今你拿着几封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信,说是从西林王宫中找到的,谁能作证?这样的信件,老夫能伪造出十几封来,当然算不得证据。” 大理寺卿说,“皇上,当年淮南王通敌叛国已定了罪,九族被诛杀,既留了余孽,就该杀之,以正国法,免得她信口雌黄,胡乱攀咬。” 宁远侯冷笑说,“这么急着杀人灭口,心虚呢?” “侯爷,这是养心殿,注意你的言辞。” “本侯行军打仗多年,一向粗鄙,要是有什么得罪的,你风度好,你多包涵,这事还没定论,你就喊打喊杀,很难不令人怀疑。”宁远侯似是想起什么,“差点忘了,你父亲也是告发淮南王谋反的要臣,虽然他告老还乡,人还没死了,要不你请他来回和小郡主当面对质?” 大理寺卿被气得脸色都白了,又不敢往宁远侯挖的坑里跳。 西南王问,“姑娘,长公主和陆首辅说得对,仅凭几封书信不算证据,你可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信件的真假?” 跪着的少女说,“有,二皇子可为我作证。”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西林永瑄。 皇上支着头,似是看着一场闹剧,气定神闲,好像是想看他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儿来,西林永瑄一副为难的模样,似有难隐之言。 陆首辅眼底掠过一抹疑惑,“二皇子带使团来我大宛和谈,还未和谈就发生这么大的事,这本该是大宛内政,与西林无关,为何二皇子会认识此女?” 西林永瑄叹息,“实不相瞒,我与她数年前认识,她的确曾是西林皇宫的宫女,因偷盗获罪,本王色令智昏,曾顶撞父王救下她,后来她进王府为婢,一年后无故失踪,我也没想到她竟是淮南王之女。” 苏轻宛蹙眉,西林永瑄不着调她是知道的,她也料不准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 “二皇子慎言!”一名文官气急败坏,“难不成是你西林故意借着和谈的名义来京,借着淮南王的名义浑水摸鱼来了?” “你这就是污蔑了,你们的内政与我何干,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事千真万确,随便问一问西林皇宫的旧人就知道了。大宛的锦衣卫如此厉害,遍布西林皇城,想必当年也记录过这件事,查看一番就知道了。” 西林永瑄把锅甩出去,宁远侯慌忙问,“陆璟,可有此事?” 陆璟淡淡说,“锦衣卫在西林记录的事情繁多,需要查看卷宗才能知道,况且我是一年前掌管锦衣卫,是否有这件事,我也不确定。” “那你愣着做什么,去查啊!”脾气火爆的陈大将军一挥手,让陆璟去查,陆璟纹风不动,他刚要震怒,被宁远侯拉住了。 皇上轻描淡写地说,“大将军好大排场,在养心殿竟敢使唤朕的人,这龙椅让给你坐行不行?” “臣该死!”陈大将军慌忙跪地请罪,声音都弱了几分。 皇上也不喊起,给了陆璟一个眼色,陆璟转身出去,命人去调阅卷宗。 “就算此女在宫中偷盗,也不能说偷的就是这几封信吧?” 西林永瑄看热闹不嫌事大,“非也,非也,父王当年被偷的,就是几封与大宛皇上书信,当时以为就丢了财物,父王就把人赐给我了。过了两年才知道是丢了信件,那时候此女已消失得杳无音信,我们派人搜捕过,后来就不了了之,这件事我倒是可以作证!” “你!”大理寺卿被他气得火冒三丈,“二皇子,你别忘了,你来大宛是做什么来的。” “我来大宛和谈的啊,我是诚心诚意来和谈的。你们的内政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管,免得惹火上身,可我也不能撒谎。”西林永瑄说,“都是老实人,不会骗人的,诸位信我。” 陆首辅为首的文官都被西林永瑄这嘴脸给气到了,可偏偏又寻不出错处来,只能干瞪眼。 皇上也似是看够了戏,“朕若想要和西林王联手诛杀淮南王,何苦自己写信?留下这么重要的把柄,西林王若背信弃义,武将群起而攻之,朕自毁江山,朕在诸位大臣眼里,就是这么愚蠢,又无知之人?” 陈大将军还跪着,却硬着头皮说,“就算是有人模仿皇上的字迹,那也是熟悉皇上的人,又是谁能看到皇上年少时的字迹?” “就事论事,不必扯开话题,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拿不出证据,污蔑主君,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朕劝诸位爱卿好好思量。”皇上揉了揉眉心,“朕下令杀过淮南王九族,既是定了罪,就是铁证如山,你们想翻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苏轻宛心中掠过一个不详的念头,没一会锦衣卫调阅卷宗的人回来了,与陆璟低声说了几句,陆璟挑眉,点了头,进了大殿。 宁远侯急问,“如何?” 陆璟看跪地的女子,又看西林永瑄一眼,淡淡说,“回皇上,当年的确有西林二皇子索要宫女一事,只是并非宫女偷盗,是二皇子酒醉欺辱宫女,干脆向西林王求了恩典,把宫女带回王府。” 西林永瑄,“?” 第136章 撞死 西林永瑄被气笑了,没想到陆璟也是一个睁眼说瞎话的,西林皇宫那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记录出错成这样,可若没有皇上授意,锦衣卫又如何会说谎。 既然是大宛皇帝授意,西林永瑄也不想与他们争执,对错与他没那么重要,就算跪下之女是淮南王之女来击鼓鸣冤,也是凶多吉少,谁能容她? 西南王却忍不住要陆璟,“陆大人,此事当真?” 陆璟面不改色,“锦衣卫卷宗,从不出错。” 陈大将军冷笑,心中在想,锦衣卫是皇上爪牙,是真是假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陆首辅说,“事情明了,此女与二皇子共谋,故意浑水摸鱼,挑起军权和皇权矛盾对立,二皇子,西林使团来京,怕不是真心来和谈的吧?” 西林永瑄笑了,“陆首辅,你们别把脏水泼到我们西林来,你们文官集团与淮南的矛盾并不是西林造成的,我只身带人来大宛和谈,若不是真心的,我上赶着来送死吗?我大哥坠马,腿脚不好,皇位近在咫尺,我是多想不通才会只身来送死,这么简单的道理,三岁孩童都能看懂,你怎么就非要把罪责推给我?你们不就是欺负人家小郡主拿不出铁证,可你们当年也是几封书信就定了淮南的罪,如今人家也是几封书信来告发,你们却不认了,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他顿了顿,怕是水不够浑似的,淡淡说,“皇上登基时尚年幼,自然想不到这么恶毒的计策去害淮南王全族,背后是谁,就看谁是得利者,一目了然。人家小郡主一开始告发的就是你啊,陆首辅,你曾是皇上的授业恩师,想要冒充他字迹非常简单,这几封书信……是真的。我们西林皇子人人都看过,这算是实证了吧?你们若非要说我和小郡主是一伙的,那我真是没办法了。” 西南王声音一沉,“你说什么,这些书信都是真的?” 苏轻宛也意外地看了西林永瑄一眼。 陆首辅和几名文官脸色难看到极点。 长公主蹙眉,“既是真的,你刚刚为何不说?” 西林永瑄说,“本来就是你们大宛内政,与我有什么关系?偏偏你们想把罪名甩到我头上,说我不是诚心来和谈的,真要坏了和谈大事,你们得寸进尺,坐地起价,我回西林如何交代,这事自然要说清楚,你们自己的事不要攀扯到我们西林来,当年想要杀淮南王一族的,也是你们自己人,我父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养心殿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 苏轻宛看了皇上一眼,西林永瑄都说到这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陈大将军最是急躁,“西林皇子既已作证,此事八九不离十,这信件就是朝廷勾结西林陷害淮南王的铁证,皇上是不是也该给淮南一个交代?” 皇上冷笑,“西林打了败仗,想要大宛君臣分裂,故意演的这出戏,你们一个一个还被牵着鼻子走,竟敢在养心殿上闹,成何体统?这些信件朕从未见过,当年登基时还未亲政,内阁主事,朕也非先帝最属意的继承人,在京中只当一个富贵闲人。如何会与西林合谋,陷害淮南王,朕当年立谁为后都做不得主,你们是不是也高估了朕?” 众人,“……” 苏轻宛一开始就觉得信件是伪造的,皇上当年刚登基时未满十八,仓促登基,没有实权,实权都在文官手里。 这些信出现得太过……离奇,跪下之人也不是淮南王之女,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又想做什么? 宁远侯和陈大将军也回过神来,他们虽鲁莽,又容易被激,却不是傻子,皇上说的也有道理,这分明就是一个局。 是非常简单又漏洞百出的一个局。 “哈哈哈哈……”跪着的少女起身大笑,笑出了眼泪,状态有些疯癫,“我就知道大宛早就烂透了,你们一手遮天,把人命视若草芥,当年仅凭几封书信就判定淮南有罪,诛杀我淮南九族上千条性命,十二年过去了,淮南王族的冤魂在淮南盘旋不去,淮南封地至今都有人偷偷祭拜,除了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谁会相信淮南王谋反!我本以为辛苦找到证据就能替父申冤,不惜潜伏在西林皇宫数年,就是为了找寻你们和西林勾结的证据,我找到了。可你们仍是欲盖弥彰,瞒天过海。我知道,想给父王昭雪平反难如登天,就算我敲了登闻鼓,闯进金銮殿,呈上证据,你们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 她满眼仇恨地看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我恨你们,你们杀淮南一族,是因为你们卑鄙,懦弱,又贪婪,你们为了自己锦绣富贵的生活,把无数将士推到血流成河的边境,是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和白骨堆砌出你们的锦衣玉食,你们奴役,享受,又惧怕,什么谋反,什么叛国,只是你们想要抵不住心中的惧怕,无故酿出的屠杀,今天我敲了登闻鼓,就没想活着出去,就算你们否认了证据,却否认不了人心,皇宫外无数百姓和学子等着要一个真相,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为了掩盖真相,逼死了淮南王最后的血脉,无数的百姓和学子,将士们都会为了我们淮南一族鸣冤!” 女子话音刚落,倏然撞向大典右侧的铜鼎。 陆璟速度非常快,其实早就察觉到女子自毁之心,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女子撞在僵硬沉重的鼎上,鲜血飞溅,头破血流,软软地倒在地上。 皇上倏然站起,也没预料到女子竟如此刚烈,一头撞死在养心殿。 西南王身体往旁一移,挡住了苏轻宛的目光,不想她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倒不是怕女儿见到这一幕会惧怕。 是因为……她才是真正的苏轻宛。 如今死在大殿中的女子,好像取代了鸣冤惨死的人。 苏轻宛手脚发冷,一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第137章 顶撞 苏轻宛从养心殿出来时,被冷风一吹,冷得浑身打颤,雪花飞进了她的眼眸,瞬间染红了她的眼睛,眼泪就这么落下来。 她在踏进雪中前,被人握着手腕,拉回廊下。 是陆璟!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怎么了?” “雪飞进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睛,忍着悲伤。 养心殿内已清扫完毕,女子的尸体就这么被抬出去,苏轻宛看到她的手腕垂落在白布外,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雪中,如开出的红梅,又迅速被大雪覆盖。 陆璟递给她一条手帕,苏轻宛接过来,擦了擦眼睛,情绪已敛得一干二净,陆璟问,“你怎么跟着西南王进宫了?” 苏轻宛没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一个借口都懒得找,找什么借口在陆璟看来都是站不住脚的。 “小郡主一死,彻底断送了父王想给淮南王翻案的路,是吧?” “这就是给淮南翻案的下场。”陆璟也平铺直叙,大殿上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皇上和文官集团会招来天下人的谩骂。可战事已平息,君王功在社稷,又怎会在乎这点骂名,他仍可以安稳坐在龙椅上,平衡朝局。 有了小郡主的前车之鉴,也堵死了所有人想给淮南王翻案的可能性。 苏轻宛心里很乱,理不清头绪,事情发生得太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失去了方向,陆璟陪她站在廊下,轻声说,“其实算是一件好事。” “好事?”或许是冷的,苏轻宛的声音都在颤抖。 陆璟说,“皇上和西南王为了淮南的事吵架,有武将醉后要给淮南平反,皇上龙颜震怒,在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前,所有人都看到给淮南王平反的下场是怎么样的,就是这么残酷,若是执意如此,西南也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苏轻宛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心里很气,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在宫中,隔墙有耳,苏轻宛也不和陆璟深聊。 她有些沮丧,也很难过,陆璟也不是煞风景的人,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看雪。 大殿内,仍在争吵。 小郡主一死,更是争吵不休,文官武将吵成一团,她知道吵不出一个结局来,在他们的眼里,大殿上撞死的人命如蝼蚁,在他们心里兴不起一点点波澜。 苏轻宛也知道,他们所筹谋的一切都成空,皇上只要不认罪,翻案永无可能,苏轻宛发狠地想,干脆杀了他,一了百了。 可在锦衣卫的手底下杀人……苏轻宛看了陆璟一眼,痴人说梦。 陆璟说,“郡主,宫中的事复杂凶险,他们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我想派人送你回去吧。” “好!” 苏轻宛轻声应了,陆璟送她到宫门口,有马车在接她,苏轻宛说,“我父王性子急躁,你……帮我多看着。” “好!”陆璟暗忖,不需要苏轻宛叮嘱,未来岳父他必然会盯着的。 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就送苏轻宛出去这一炷香时间里,西南王就顶撞了皇上,被罚跪在雪中。 陆璟眉心微蹙,周敬明守着门口,脸色凝重,快速把事情给陆璟说了一遍,西南王或许是受了刺激,还真顶撞起皇上,要查那几份信件的真伪。 第138章 失控 小郡主撞死在养心殿上,临死前用血喊出了武将们的怒火和不甘,这么多年来,宁远侯,陈大将军等人从未放弃过给淮南王平反,如今还眼睁睁地看着淮南王唯一的血脉撞死在养心殿,对他们冲击极大。 既拿出了书信,必要查出真相来。 西南王言语过激,被皇上罚跪在雪中后,陈大将军和宁远侯不服,眼看着又要顶撞皇上惹出事来,长公主主动揽过此事,由她来调查,殿内水火不容的两拨人顾忌着西林永瑄还在殿上,此事才渐渐平息。 皇上气得回了寝宫,陆璟和长公主求了情,要西南王被跪在雪中了,他常年在战场,腿部有伤,长公主让他起来时,陆璟还想着西南王会不会执意要跪,谁知道他很利落地起身了。 “公主,……我们只求一个真相,当年究竟是谁陷害淮南。” 长公主华美的长袍在寒风中飘动,眉目清冷,“皇叔放心,这件事我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她去了皇上寝宫,太医已来了,正在给皇上诊平安脉,皇上冷漠的神色在见到长公主时都已敛去,笑说,“皇姐怎么来了?” 长公主坐在一旁,等着周太医请好平安脉,皇上的身体是老毛病,医嘱也是老话,周太医请好脉后出了寝殿,寝殿外有陆璟守着。 “皇上,为什么要演这一出戏?” “皇姐在说什么,朕都听不懂,朕也许久不和皇姐小聚,今日就留在宫中陪朕用个膳吧。”皇上笑容可掬,在她面前非常乖巧。 长公主却没有被这种乖巧蒙蔽了眼睛,“你那把戏,骗得了旁人,骗不了姐姐,那女子是你故意找来的,故意拿出那几封信,让人去敲登闻鼓,把事情闹大。没有人会怀疑是你在自导自演,你究竟想做什么?”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了皇姐。”皇上懒洋洋地支着下巴,闭眼假寐,一点都没有被撞破的心虚,“皇叔和那群武将就等着西林和谈后,想要提起给淮南王翻案,他都死了十二年,没想到还是这么得人心,这群人从来没忘了他,朕怎么可能等着他们动手,干脆断绝他们的后路,也让他们看清楚,想要给淮南翻案究竟是什么下场?” “你疯了不成,让人敲登闻鼓,曝光书信,你自己也惹来一身骂名,如今淮南王唯一血脉撞死在养心殿,你知道对武将而言意味什么?他们当年来不及救下淮南一族,如今连他的遗孤都保护不了,你只会激怒他们,适得其反,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步臭棋,皇叔想要翻案,他也姓李,有我压着,能翻出什么花来,明明是很简单的事,你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 “皇姐,她一头撞死在养心殿上,不是我指使的。”皇上脸色微微一沉,“我只要她击鼓喊冤,在养心殿上拿出那三封信就好,可她却一头撞死在养心殿上,这不是我的计划。” 第139章 算计 皇上承认自己的计划出了差错,长公主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皇上在看到女子撞鼎那一刻也是懵的,也不敢相信竟是计中计,他也被人算计在内,那一地的鲜血似在嘲笑着他的刚愎自用。皇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本来是他占据有利的局面,女子一死,他就彻底陷入被动,局势完全失控。 锦衣卫想要封住天下悠悠之口,绝无可能! 长公主被他的愚蠢气得七窍生烟,她都弄不明白皇上在想什么,好端端给自己制造这么大的麻烦。 “你和西林永瑄商量好的?” 皇上抿唇,算不上是商量好的,只能说是一种默契。 长公主愤怒,“皇叔与我们血浓于水,他想给淮南王翻案,可我们才是他的骨肉至亲,晓之以情,他总会被说动,战事平息,文官武将的关系本就紧张,你这么做就是激化他们的矛盾,朝堂腥风血雨,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战事一旦平息,武将们就要给淮南王翻案,朕会骑虎难下,被逼到绝境,如今正好,有陆首辅和文官们挡着他们,他们内斗与朕有什么关系?陆首辅也不希望他们继续纠缠淮南旧案。皇姐,难道你想朕被皇叔逼得下罪己诏,让天下百姓都觉得朕有罪,当年故意陷害淮南王谋反,让朕失了民心吗?” “如今淮南王血脉撞死在养心殿,你也是失了民心,几十万将士都要求一个真相,军心涣散,你一步错棋,步步错,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长公主虽生气,也勉强控制住情绪,“你策划这件事,有谁知道?” “陆首辅,西林永瑄,锦衣卫……”皇上蹙眉,他也想知道那女人为何会叛变,为何会撞死的养心殿,那显然是淮南王的人,“皇姐,莫非那人早就叛变,皇叔已经策反了她?” “不会!”长公主蹙眉,她身在局外,一直都注意朝堂上的一举一动,小五也在场,显然是不知道此事,还有一种兔死狐悲的难过,皇叔与此事无关,长公主如今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推动这事,让他们陷在泥潭中,“你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皇上也没隐瞒着长公主。 锦衣卫在调查淮南王余孽时,查到一条可疑的线索,当年奉命去淮南的锦衣卫中,有一人回京后离职,与妻儿回了老家安享晚年。 然而,在陆璟着手调查淮南余孽时,他一家六口被火烧死,村民们说是天干物燥,一场意外,陆璟却不觉得是一场意外。 再加上锦衣卫陆续死了许多人,都是曾经去淮南办案的人,手上都沾了淮南王族的血,陆璟把当年去过淮南王府的锦衣卫都请回衙门,分开审讯,得到一条讯息。 当年淮南王的小郡主苏轻宛侥幸逃脱,没有被找到,柳江怕皇上追究,拿了一名同族同龄的孩子冒充。 陆璟像皇上回报时,皇上就猜苏轻宛还活着,而状告的女子是锦衣卫密探,当年被派到西林王宫潜伏,就是为了偷走陆首辅和西林王的书信。 当年通信的是陆首辅和西林王,信件上都有陆家的特殊标记,女子早就功成身退。西林使团和西南王一起上京时,锦衣卫查到西林永瑄曾与西南王密谈,告诉西南王当年淮南旧案的真相,皇上已猜到西南王必然想给淮南王翻案,所以先发制人,自导自演,想要断了西南王的后路。 长公主两年前就知道当年淮南旧案的真相。 皇上初登大宝,没有实权,是文官集团兵行险招,皇上也很被动,可淮南王一脉覆灭,也是皇上默许的,甚至是欣喜的,他一直都记恨淮南王不肯出兵助他们夺位,且疑心淮南王想要扶持西南王上位,所以皇上默许文官集团,当了他的刀。 长公主了解来龙去脉后,笑了笑,问,“皇上,若皇姐也想给淮南王翻案,你是不是连姐姐也要一起算计?” 第140章 名单 “皇姐,你在胡说什么?在我心里,你我姐弟才是世上最亲之人,我知道姐姐永远都不会背叛我,我也不会再做伤害姐姐的事。”皇上自幼就很护着长公主,也软了语气,“皇姐,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此事,所以没和你商量,我也没想到会出岔子,闹成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皇姐,我错了。” 他甚至都不自称朕了。 长公主有些失望,平心而论,皇上算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登基十二年,风调雨顺,边境虽战乱不断,朝中也有人想要从中作梗,挑拨离间,想要将士们被困在边境,因有长公主在,氏族不敢太过冒进。 这些年来,边境要人给人,要钱给钱,长公主也扶持商户,鼓励农桑,算是风调雨顺,皇上从不耽于享乐,也不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 他登基后办了三个大案,血流成河,除了淮南冤案,有科举舞弊案和氏族抢占土地,后面两个大案都是利国利民的大案,百姓拍手称快,他在百姓心目中也是明君。 这十余年来,功大于过,也很勤勉。 可淮南旧案是压在他身上的枷锁,也是噩梦,皇上害怕被翻案,也不想承认自己一己私心,断送淮南一族的性命。 他登基十余年,积威甚重,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的权威,也不允许任何人败坏他的名声,他安排这一出戏,本来是有后招,能完美脱身,不会破坏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只是没想到,他的棋子叛变了。 “如今你该想的是怎么平息众怒,怎么平息你引起的民愤,军中将士们也要一个交代!”长公主考虑的已不是找出谁是幕后指使之人,而且该怎么去平息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皇上沉默片刻,“这事推给皇叔。” “你说什么?” * 陆璟在殿外,站立如松,隐约能听到皇上与长公主的争吵,皇上与长公主争吵时的声音,这姐弟两人争吵时,旁人都是避之不及,连伺候皇上的大公公也避开,陆璟倒是颇受信任,在这样激烈争吵时,也仅有陆璟能在殿外候着。 争吵的声音渐渐平息,陆璟听着声音渐弱就知道他们都已收敛脾气,声音低下去后,陆璟便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他其实也不关心。 风雪渐渐大了,天也暗下来,寝殿外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陆璟忍不住想起苏轻宛,她今天在殿上受了刺激,也不知道回了驿馆后如何了。 殿内也没传晚膳,大公公怕长公主和皇上饿着,过来问陆璟,陆璟站立没动,他在殿外站了一下午,双腿被冻得有些麻痹,大公公途中送了几次姜茶,陆璟看着他担忧的神色,委婉地暗示他,长公主和皇上争吵已平息。 大公公也松口气,进了殿问皇上和长公主是否传膳。 皇上命人传了膳,长公主把陆璟叫进殿内。 殿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极是暖和,陆璟冻僵的手脚恢复了知觉,他给长公主和皇上行礼后,规矩地站在一旁。 皇上递给陆璟一份名单,淡淡说,“名单上的人,朕要他们全闭嘴。” 第141章 老太傅 苏轻宛回驿馆后,坐立不安,越是临近年关,天气越冷,风雪越大,驿馆内的枯树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素裹银妆。 西南王尚未回驿馆,西林永瑄也在宫中,苏轻宛在屋内踱步,有人冒充她击鼓鸣冤的事打乱所有的计划。她心里烦躁得很,青衣带回消息,宫门外已聚集许多学子,将士和百姓,静坐雪中为淮南求一个真相。 “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 越是靠近年关,皇上越想要一个太平,今天闹出这么大的事,皇上已有杀气,苏轻宛在女子撞死前还疑心过是不是皇上自导自演的,就是要断绝他们平反的心。可那女子撞死后,皇上比他们还震惊,苏轻宛就觉得事情扑朔迷离。 若淮南王之女没有撞死在大殿上,事情未必会这么严重,如今当场撞死,事态严重,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皇上的想法不能以常人断之,苏轻宛要以最恶毒的心态去揣摩圣意,若她是皇上,她该怎么做?平反是绝无可能的,他只会暴力镇压民意。 和谈过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就算她恨皇上十二年前默许文官集团对淮南举起屠刀也要承认一件事,对大宛而言,他是一个好皇帝。 她父王在世掌管四境大军时,常为粮草辎重烦忧,朝廷虽也有淮南王嫡系的官员,势力却很难与陆首辅他们抗衡。粮草辎重总出问题,有时候送到前线的粮食都发了霉,北方打仗,打的就是钱和粮食。 若论骁勇善战,西林和大宛的将士们都擅长作战,比拼的就是钱和粮食,一方供应不上,战局就会被扭转。 她父王常常与将士们说粮草辎重的困局,说朝中的文官远在京城这样的锦绣窝里,不知道边境将士们的辛苦,因此常常从中作梗,甚至都盼着他们能打败仗,或经常提起与大宛和谈,从未想过西林的狼子野心,一旦和谈,整个边境线都保不住。 可皇上登基以来,西南王从未为粮草辎重烦忧过,皇上亲征后更是有意压制陆首辅为首的氏族门阀,推行的国策皆是利国利民的,在科举舞弊案中更是重挫氏族门阀,增加寒门学子科考名额,鼓励大宛百姓读书科考,有些地方推行女学,也重视商贸,农桑。 他也不像先帝那般耽于享乐,大兴土木,登基后以身作则,简朴勤勉,这已是历代淮南王心目中,最想要的明君。 偏偏,是他纵容文官集团,酿成了淮南血案,是苏轻宛心中最痛苦的事。 若他是一个昏君,苏轻宛不会那样难受。 宫门口这么多人静坐示威,将士们是最好解决的,西南王在将士们心中威望深重,他可以驱散将士们,百姓们……只要杀鸡儆猴便可驱逐,最难的学子们。 来年春日科考,如今京中汇聚着五湖四海赶考的学子们,他们饱读圣贤之书,心思单纯,一心一意想要科考光宗耀祖,为民谋利。出了这种事必然会激怒他们,他们的口诛笔伐必然会形成巨大的力量,逼着皇上重审淮南一案。 要么镇压,要么……翻案。 若他不想翻案,只能镇压。 苏轻宛在驿馆坐不住,披了大氅出门,青云和青衣陪同她一起出门,去了城南吕家。吕家是曾出过两任帝师,桃李满天下,氏族门阀许多弟子皆是吕太傅门下,他辞官归隐后,吕家的子孙除了长子在户部任职,其他子孙都专研学术,不走仕途,吕家出了好几名大儒,学子们进京后,许多人想拜在吕家所办的学堂。 当年淮南惨案后,吕太傅也曾为淮南王掀起过一场大规模的学子游行抗议,声讨陆首辅酿成的血案,希望皇上明察秋毫,调查冤案。皇上初登大宝,没有实权,吕太傅在陆首辅打压下节节败退,小儿子更是惨死街头,母族舅家全族下狱,舅舅年近古稀被逼死狱中。吕老夫人半疯,吕太傅被逼得告老还乡。 他和陆首辅是同期进士,也是殿选中最受人瞩目的状元和榜眼,青年时也有过一段惺惺相惜的岁月,后来政见不同,渐有分歧,走向两条不同的道路,他们斗了一辈子,吕太傅始终压他一头,是最受人敬重的帝师,没想到淮南案上陆首辅图穷匕见,若吕太傅不懂进退,就要赔上整个家族,陆首辅终于扳回一局,把他的死对头狠狠地踩在泥里。 吕太傅是老淮南王的挚友,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在淮南案中被陆首辅攀咬,打压,死无葬身之地。 苏轻宛深夜到访时,吕家大门紧闭,两盏灯笼在雪中摇曳,半明半暗,昔日鼎盛一时的门庭,如今清冷衰败。 青云叫门,递出一块玉牌,管家开门接过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又开了门,把苏轻宛一行人迎了进去。 吕太傅已近古稀之年,头发和胡子全白了,人却还算精神,他们这一家都是高寿之人,他的母族也是,终日在家种花养鸟,读书教学,没有朝局上的明刀暗箭后,人都精神了,看到苏轻宛笑眯眯的,满脸慈爱。 吕太傅一家当年也是西南王保下来的,逢年过节更是礼节不断,虽拜了陆首辅当老师,却又出其不意地保住了吕太傅全家。 “小郡主怎么深夜来访,你父亲呢?进京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一看老夫。”吕太傅声音洪亮,笑容满面,一点都没有郁郁不得志之意,到了他这年岁,什么事情都看开了。 青云和青衣送了礼后,随管家退到门外,苏轻宛跪下,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礼,老太傅把她搀扶起来。 “老太傅安好!” “老夫不当太傅许多年。”老太傅笑着说,“你长得与你父亲,倒是极像。” 苏轻宛暗忖,小玖要是听到这话,必然要伤心的,她最讨厌被人说长得像父王。 “吕老先生,小玖深夜来访,有事相求,还请老先生救一救天下学子的命!” 第142章 前车之鉴 吕老太傅似是一点都不意外苏轻宛来访的目的,吕家因淮南一案没落,京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已经传了一日,必有学子把消息传到吕老耳朵里,就算他再不问世事,只要在京中就躲不开这件事,淮南王小郡主撞鼎而死的消息也早就传得满天飞。 吕老太傅喝着茶,他衣着朴素,书房内烧着炭,那炭火并非苏轻宛平日里用的银炭,品质略差,茶水也是过了季的茶。可书房内处处可见当代大儒的字画,价值连城,小老头也有些雅趣,字画挂了满墙,他自己一副字画拿出去卖也是天价,无论如何日子都不会过得太清贫。 “你父王要你来求的?” 苏轻宛轻轻摇头,“父王被皇上罚跪在雪中,我来时,他还不曾回来,父王定会去劝将士们冷静行事,是晚辈自作主张,来求老先生出面,劝一劝学子们。” “人心所向,非三言两语能劝,养心殿中发生的事传遍京都,淮南王最后的血脉被杀在宫中,没有人能拦得住学子们为淮南鸣冤的心。想要平反,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错过了,便不再有了,学子们已拧成一条绳,老夫又怎么劝得动。” 苏轻宛说,“老先生,您听屋外的风雪声,入夜了,天气越来越冷,今晚他们坐在殿外,熬不过寒冬的天气,只会平白添了无辜性命,来年春日,这群学子都要科考,是国之栋梁,您忍心看到他们折戟在这场风雪里吗?我都不忍心,您定然也不忍心,您最疼惜学子们。” 这样的风雪,真的太冷了。 吕太傅一盏茶喝完,始终带着笑,却带着拒绝,“小郡主,老夫年事已高,朝堂的事,管不了咯,管不了咯,人各有命,介入旁人的因,就要承担他的果,这件事老夫十二年前就知道了,你也看开一些,有些事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我不相信当年执意为淮南翻案,满腔热血的老夫会眼睁睁看着学子们送命。”苏轻宛心里微沉,其实她并无把握能说服老太傅,只想拼力一试,“您为了翻案,不惜赌上性命,结局虽不如人意,却是许多人心目中的榜样,学堂上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如今就坐在宫门外的风雪中,那些人中,有您的学生,晚辈不相信您会无动于衷。” “小郡主,你不想给淮南翻案吗?据老夫所知,西南王一直想给淮南翻案,和谈过后,他也该有行动,如今时机正好,莫非你们父女不是一条心?” “父王是想给淮南翻案,却不想牺牲无辜的性命!”苏轻宛再一次跪地,重重磕头,“晚辈求老先生,救一救这群学子吧!” 老太傅没有去搀扶她,始终冷静,含笑,事不关己,他有些难过地看着苏轻宛,“淮南王小郡主同你一般大吧,东躲西藏活了这么多年,为了翻案去了西林当暗探,九死一生,最后却血溅养心殿。你也是一方诸侯的郡主,看着淮南一族覆灭,心里难受吗?那是前车之鉴啊,小郡主。” 第143章 危机 苏轻宛何尝不知是前车之鉴,可迎着寒风坐着的那些人,若不劝阻离去,一是会被严寒的风雪要了命,二是即便风雪要不了他们的命,皇上也会杀了领头呐喊的人,终究会是血流成河,她是忌惮着皇上要动手,再一次酿造血案,若不然,这些人在给淮南鸣冤,在给她父王平反,她静待时机就好,她不想淮南一案再添人命。 她如实和老太傅说了自己的顾虑,老太傅没想到她私底下竟是这样揣摩圣意,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年纪轻轻,洞若观火,且十分冷静,知道谁是能劝阻这场大案的关键人物。 皇上登基后办的几桩案件,哪一桩案件不是血流成河,前几次也算是为国为民,如今若再酿一次惨案,他所积累的名声会因为淮南旧案而断送。 苏轻宛说,“所以,一定会是锦衣卫暗中动手,这样的寒风,冻死几个人,病死几个人太正常了,没人想到会是皇上动手脚杀人,太傅,我让你去劝他们,只是不想他们平白无故断送性命,他们活着有更意义的事情。” 老太傅仍是摇头,“老夫不会再管朝堂之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学子们饱读圣贤书,行正义之事,他们知道寒冬腊月会被冻死在宫门口,仍是执意静坐寒风抗议,他们知晓结局,我们是外人,就尊重学子们的选择,没必要去干涉。” “可若学子们是被人煽动的呢?”苏轻宛目光直直地看着老太傅,声音清和,“消息散得太快,很快遍布京都,比寻常锦衣卫散播消息更迅速,将士,学子,百姓联合在一起,若无人煽动,怎么会在寒风中静坐抗议。老太傅,您也饱读圣贤书,我也知道您为了淮南的事曾经殚精竭虑,也曾愿意死而后已,可您不能煽动这群学子们去送死,这样不仅帮不了淮南,只会让学子们白白送命,晚辈求您,劝一劝他们吧。” 老太傅笑意微敛,苏轻宛的话不算特别委婉,已是敞开了说,老太傅心情有几分不悦,淡淡说,“你说老夫煽动他们?” “若没有威望极深的大儒暗中煽动,指使,这群学子们不会短时间内拧成一股绳,我知道太傅的本意是好的,可方法真的错了,皇上不会受要挟,当年他会漠视文官集团诬陷淮南,就是忌惮淮南对他潜在威胁,他是一个自负刚硬的人,只会逆我者亡,这一场风雪只会掩盖他的罪行。太傅,他不仅会对学子们动手,锦衣卫在京中耳目遍布,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睛,您做过什么,谋划什么,都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睛,您想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绝对不可能,今夜是唯一能挽回的机会。当年您为了什么甘愿辞官?是您贪生怕死吗?您若真的贪生怕死,不会咬着淮南旧案不放,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才甘愿辞官,守住了家人,若锦衣卫查出您暗中煽动学子,吕家会再面临一次灭顶之灾。” 老太傅微微蹙眉,“小郡主,不要危言耸听,老夫与此事无关,也不曾煽动学子们威逼皇上。” “皇上不在意您是否做了,也不在意您是怎么想的,当年他默许陆首辅诬陷淮南时,允许淮南王之自辩了吗?锦衣卫闯进王府杀人时,允许过他们说一句冤枉吗?你说淮南是西南的前车之鉴,何尝不是您的前车之鉴,父王只能把将士们喊回去,学子们还需要您来,您好好考虑吧。” 老太傅的笑容敛去,脸色凝重,却巍然不动,显然也在挣扎之中,苏轻宛眼看着子时将至,天气越来越冷,只好下了杀手锏。 “太傅,您知道皇上有意将我许配给陆璟,这段时日,陆璟一直在驿馆伴我左右,他劝过我,希望我能劝一劝父王,不要执着给淮南王翻案,他曾告诉过我,您在学堂上煽动过学子们,日后要坚持为淮南王翻案,您不断地和学子们重申淮南的冤屈,您的学子们只要有人高中进士,将来有机会封侯拜相,就有机会给淮南平反,您在每一个学子心中都种下为淮南平反的种子,皇上其实心知肚明,也忍耐已久,您不要觉得行事谨慎,您自己都不知道身边的人谁是锦衣卫,把您的一言一行都告诉皇上,您也不要给皇上机会,真的给吕家带来灾祸。” 苏轻宛撒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谎言,陆璟从未与她说过如此机密的事,她只能借着陆璟在京中的恶名来加重事情的严重性。 老太傅久居京中也知道陆璟的恶名,他是真的恶名在外,只要他出手,必然是灭顶之灾。 陆璟身穿夜行衣,领着周敬明和三名锦衣卫在风雪中夜行,已到吕家之外,倏然看到吕家的大门开。 苏轻宛搀扶着老太傅出门。 陆璟抬手,他和周敬明等人隐藏于黑暗之中,眉头紧蹙。 周敬明压低声音,“郡主为何在这?” 陆璟不语,皇上要他诛杀名单上的人,老太傅是第一人,子时过后京中将会是一场惨案,陆璟和周敬明是锦衣卫,是皇上的刀,这把刀要杀谁,他们控制不住,接到命令,只能执行,陆璟跪地为老太傅求过情,他和老太傅虽无交集,可老太傅的长子户部尚书与他在官场有来往,为人虽迂腐,却非常清廉正直,皇上数次想要找户部尚书的麻烦,锦衣卫奉命调查,栽赃皆失败,老太傅一家都是这样迂腐却又良善之人。 皇上心意已决,陆璟做不了主,只能接了命令,陆璟心中也很纠结,可他只能保吕太傅家里的人,却保不了吕太傅,按照皇上的性子,连吕太傅的儿子们都不想放过。 “子玉,怎么办?”周敬明有些急躁,其实他和陆璟一样,也不想杀吕太傅,可这一次吕太傅煽动学子激怒皇上,难逃一死。 “等一等。”陆璟的声音在风雪中有些沉冷。 第144章 宵夜 老太傅古稀之年,步履蹒跚,在风雪中独自难行,苏轻宛和青云,青衣两名婢女扶着他上马车,离开吕家,一路往宫门口去。 陆璟挥手,周敬明和锦衣卫等人跟上,一路尾随,几人都蒙着脸,藏匿在风雪中,看不出面容,脚印在雪地里很快被风雪覆盖。 “子玉,时间紧急,要么……半路动手。”周敬明迎着刺骨的寒风,提了建议。 陆璟看着马车的方向,眼睛在黑夜中非常明亮,“或许……老太傅能有一线生机。” “你说他去劝学子们?怎么可能,老太傅的性子你我都知道,固执的要命,既然煽动学子们逼迫皇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半途而废。” 陆璟淡淡说,“太傅也是人,也有软肋。” 周敬明叹息说,“老太傅也不是第一次性命被要挟,可他桃李满天下,轻易动不得,真要杀了他,就要做到了无痕迹,否则满朝文武一半是他的学生,他也笃定我们不敢拿他怎么样,皇上能容忍他在学堂上一直宣扬淮南王无辜,已是极好的涵养,若是先帝,早就动手了。他这般笃定皇上不敢动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陆璟想,不知郡主是如何劝他的,一家老小的命是老太傅的弱点,又不是没人拿过他的弱点,都没能改变太傅的执念。 宫门口,乌压压一片人,风雪几乎把人群覆盖,西南王也在人群中,拦着静坐抗议的将士们,其实将士们倒好,西南王,宁远侯等人都在,能主持大局,这两人都能服众,最难的是这群学子们,西南王见到老太傅,宛若救星,再看一眼西南王府的马车就知道是苏轻宛去说服老太傅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小五是怎么说服他的? 可他来不及想太深,已有身体虚弱的学子被冻晕在人群中,被将士们抬走,今夜必须要疏散人群。 苏轻宛坐在马车里,捧着一杯热茶,暖和着掌心,人已送到,她就没必要下车,耳边都是人群的喧哗声,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 西南王和老太傅花了小半个时辰,疏散了人群,老太傅在学子们心目中地位太高,有些学子把老太傅当成再世父母,他苦口婆心来劝说,又是古稀之年,冻得面容惨白,学子们都不忍心,磕了头,认了错,渐渐疏散。 陆璟看了一眼马车,吩咐周敬明在等着,他进宫去复命。 皇上彻夜未眠,他已许久不曾下这么血腥的命令,夜里难眠,陆璟在殿外都能听到他虚弱的咳嗽声。 皇上没想到陆璟这么快回来复命,名单上那么多人,他这么快就杀完了? 陆璟把去了吕家,看到西南郡主陪着老太傅出门,到宫门口劝说学子们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学子们已疏散,臣回来复命时,宫门口的将士和学子们已疏散大半,臣一时拿不住该不该继续执行命令,请皇上定夺。” “哼,这老匹夫,一把年纪不去含饴弄孙,非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如今倒回心转意了。”皇上冷笑几声,似是遗憾,又似是松了口气,陆璟只能凭语气判断他的情绪。 “真可惜啊……”皇上遗憾地叹了声,“皇叔还是心善,知道去请他来镇场,可学子们就算疏散了,军方和学子们拧成一条绳,对朕也一大威胁。” 陆璟非常冷静,没有多说半句话。 皇上其实知道他的想法。 陆璟从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也给老太傅求过情。 “陆璟,你说太傅年近古稀,多病多灾,这么冷的天气在外受寒,摔一跤,死在冷风中,也没人怀疑什么,是不是?” 陆璟抬头看去,皇上半躺在暖塌上,腰部盖着一条毯子,看起来极是慵懒放松,却掩不住的病容,冬日里皇上心情不好,多是身体病弱所带来的。 “臣只听皇上命令,皇上说什么,臣做什么。”陆璟顺着他的话,没有继续求情,他知道自己求情,只会让太傅死得更快。 皇上冷哼,半眯着眼睛,“这老匹夫,算他运气好,总算知道变通,想来也活不了多长,朕就饶他一命,若是下次再犯,朕绝不姑息。” “是!”陆璟知道老太傅平安躲过一劫,西南郡主是聪明过人,早就预判了皇上的决策,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只是想救宫门口的学子们呢? “那名单上的人呢?”陆璟问,老太傅既能逃过一劫,不知道名单的人,能不能也逃过。 皇上大手一挥,陆璟懂了,沉默退下,匆忙返回宫门口,周敬明还在等候着,宫门口已没有西南王府的马车,老太傅也已走了。 将士们和学子们已疏散,只剩下为数不多十几名热血上头的青年,无论如何劝说也不想离去,可他们人少难以成事,只要稍加恐吓就能劝退,这一场危机总算过去,陆璟都不敢想,若今夜真的动手,明日一早消息散播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恐慌,皇上是一条路走到黑,谁想给淮南翻案,他会做得更绝,连自己的后路都断了。 陆璟不理解,不认同,可他是皇上,九五至尊! 周敬明轻声问,“如何?” “散了吧,老太傅呢?” “西南郡主送他回府了。”周敬明说,“你刚不在,学子们差点打起来,太傅劝走了一批人,却又一批人不肯走,相互辱骂,这帮学子们骂人可真难听,没有一个脏字的,可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陆璟,“……” 他懒得和周敬明贫嘴,两人在宫门口道别,陆璟很快回驿馆,苏轻宛竟在他的院子里,温着酒,烤着肉等着他回来,似是早就预料他今夜一定回来。 凉亭内烧着炭火,极是暖和,烤肉的香也拂去他们整夜的疲惫,不仅是陆璟,苏轻宛也是疲于奔命,悬着的心从未落下过。 他掀帘进来时,苏轻宛抬头,莞尔一笑,“陆大人,饿了吗?我夜里醒来,饿得慌,想和大人喝一杯。” 第145章 太平 陆璟喝着苏轻宛温好的酒,吃着她烤好的肉,在外奔波一日被冻得麻木的手脚渐渐回暖,凉亭内的温度节节攀升,寒风从凉亭边呼啸而过,并未惊扰凉亭内的他们,陆璟只觉得心里都带着一股暖意。 苏轻宛看着他,目光很寻常,一点都不像今夜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拼杀,陆璟定定地看着她,倏然说了一句,“郡主今夜辛苦了。” “是陆大人辛苦了,奔波一夜,又要维护宫门口的安定,又要守卫皇城,锦衣卫身负重任,我除了给陆大人准备点酒菜,似乎也帮不上你的忙。”苏轻宛谦虚地说。 陆璟想起吕家门口见到的苏轻宛,也想到了宫门口的马车上。 “我看见你了。”陆璟说。 苏轻宛挑眉,惊讶地看着他,先是惊讶,又渐渐的有点平静,笑着问,“不知道陆大人在哪儿见到我了?” 陆璟笑着喝了一口酒,“你猜。” 他的笑容意味深长,苏轻宛也回过神来,今夜能见到她,要么在吕家,要么在宫门口,可她在宫门口不曾下过马车,始终都坐在马车里,甚至帘子都不曾掀开,陆璟不会见到她,那就只有在吕家门口了。 在吕家见到她,就意味着陆璟人在吕家。 为什么深更半夜,他会在吕家? 陆璟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看着什么都不曾说过,却是什么都说了,他是锦衣卫,深更半夜在吕太傅家,除了替皇上斩草除根,还能做什么? 这几年来京中有官员离奇死亡,有的是病的,有的是摔的,不管是意外,或是生病,都不是自然死亡,背后都有锦衣卫的影子。 吕太傅年事已高,古稀之年的老人,在寒风中受冻一夜都能要他的命,想要他无声无息地死亡,太简单了。 皇上果真动了杀心,比她预想得更早一点。 苏轻宛暗忖,幸好她足够机敏,不曾与西南王商量就去了吕家,搬出吕太傅去宫门口,劝解热血上头的学子们。 若是晚去一天,若等西南王回驿馆商议,怕是错过时机,或许等待她的是吕太傅的尸体,天寒地冻,吕太傅的死或许就伪装成病逝,他们也不会怀疑皇上。 锦衣卫做事,向来很干净的! 苏轻宛心中有一种钝痛。 兔死狐悲。 陆璟说,“郡主在想什么?” “我在想,天气这么冷,你在外奔波,一定冻坏了。” 陆璟笑了,“郡主这么关心我,是愿意与我成婚了?” “你猜。”苏轻宛学着他,不给一个答案,偏要他去猜。 陆璟大口吃肉,他是饿坏了,盘子里的牛肉很快见了底,配着酒在深夜里绝对是一大享受,他并不是一个放纵口腹之欲的人,却风卷残云。 苏轻宛总觉得他心情不是特别好,又说不出来,她对陆璟的了解太少,又太过片面,其实摸不准他的脾气。 今晚他去吕太傅家,是为了杀吕太傅,皇上下了令,他是锦衣卫不能抗命,若她不去吕家,没有把太傅带去宫门口劝说学子们,陆璟会不会真的杀了吕太傅。 吕太傅两朝帝师,受人尊敬,桃李满天下,深受天下学子的尊敬,陆璟就算不从文,也听过吕太傅的事,当年他不畏生死,到处为淮南王一脉奔走,领着学子们对抗陆首辅,是天下学子的英雄和榜样,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为了淮南平反前仆后继,都是因为太傅当年种了星星之火。 太傅是受人尊敬的。 “你……”苏轻宛想问,你真的会杀了他吗?可她知道自己会过界,她还不知道陆璟的界线在哪儿,他不动声色地帮了她,两人都很有默契不再提起,她就不该鲁莽,戳破了,谁都很尴尬,到时候更无法挽回了。 她按耐住心中的困惑,敬了陆璟一杯,“我敬你。” 为了吕太傅一族。 她都要敬陆璟一杯。 陆璟端起酒杯,与她碰了碰,清脆的声音传出凉亭,陆璟的心情非常凝重,今日所发生的事颠覆许多人的认知。 这个年,怕是不好过。 “郡主,宫门口的将士和学子们刚刚被疏散,马上就是大朝会,朝中文武大臣会为了淮南平反一事吵翻天,今夜能平静过去,实属不易。”陆璟言简意赅,“你和王爷也该适可而止。” 大朝会上若再提起此事,皇上必会发作。 苏轻宛何尝不知他的告诫,是要西南保存实力,避其锋芒,不要与皇上对着干,与皇上对着干,着实没什么好处,只会牵连许多人。 吕太傅就是很鲜明的理智,若不是苏轻宛,今夜是吕太傅的死期。 “淮南王之女撞死在养心殿,消息传遍天下,学子们就算被疏散,将士们被镇压,可言论是无法被利剑所压迫,真理也存于众人心中,已不是我和父王能控制的。”苏轻宛说,“陆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淮南王之女撞死在大殿上,是我和父王指使的。” 陆璟知道,这是皇上的计划,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是计划失控了,棋子变成死棋,将了皇上一军,他骑虎难下。 这枚棋子埋了这么多年,他追捕淮南死士数年,不曾动用,今日动了这棋子,皇上本想要一个必胜的局面,谁知道会闹成这样。 “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的,谁最想给淮南王平反,是你们西南王府,皇上很痛心,他觉得你们姓李,是皇族,在封地受尽百姓奉养,你们的权势,地位皆因你们姓李,为什么你们要维护一个外人,置他于如此难堪之境。”陆璟揣摩皇上的心思,可以说揣摩得非常好,“天下百姓群起而攻之,人人都说皇上是暴君,骂他为了一己私利,残害忠良,他名声丧尽,你们西南坐收渔翁之利。” 苏轻宛淡淡说,“我和父王从未如此想过,我们也想太太平平地过年。” 她已懂得示弱,也知道借力打力,陆璟定会把她的话转告给皇上,至少也要让皇上知道他们的态度和立场。 陆璟看穿了苏轻宛心中的想法,不免苦笑,如今示弱,晚了。 第146章 喜欢 他起身,掀开帘子,风雪灌了进来,洗去凉亭内烤肉的香气和热气,苏轻宛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拢着身上的大氅,陆璟余光见到了,放下帘子,又遮挡了风雪。 “皇上忌惮西南王府,胜过当年的淮南王府,郡主,千万不要给他机会,否则,淮南王府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陆璟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的冷酷,不带一点感情,不像是劝告,更像是一种警告,他紧绷的脸上也透出几分杀气。 他今夜,本该是杀了吕太傅的。 当代大儒,早就辞官告老,身体孱弱,年近古稀之年,没几年好活了,皇上都不想放过他,何况是西南王府。 “为何?”苏轻宛明知顾问。 陆璟知道她在装傻,也允许她装傻,苏轻宛在他心目中地位不一样,他愿意付出十倍的耐心,也愿意为了保她,耗费心神。 “皇上没有成年的孩子,这样的风雪天,对孩子并不友好,大皇子又病了,陆贵妃忧心忡忡,怕孩子夭折。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也不太好,断断续续地病着,哭声和小猫似的,养不养得活难说的很,淮南王血案毕竟是在皇上登基之后,百姓们不懂朝中的明刀暗箭,更不知道皇上当年受人胁迫,只知道百姓心目中守护神死于皇上登基后,一切都是皇上的错,所以传闻中有人诅咒皇上子嗣不丰,淮南王旧案和如今的皇室算是因果报应。这些话对皇上而言,简直诛心,宗室中没什么出息的子孙,偏偏淮南一脉,王爷正在盛年,世子文武双全,二公子才高八斗,西南一脉成了直系皇室后,最有权威,最有希望登上大宝的人,有人买通了钦天监,竟在皇上面前说西南才是天命所归,皇上造的杀孽太重,如今有了报应,所以子嗣艰难。皇上想来信命,当年有大师曾批过命,说长公主是皇上一声的贵人,这辈子都会守护皇上,皇上非常感动,这些年也一直对公主极好。”陆璟淡淡说,“西南王越是强势,皇上越会恐惧。” 苏轻宛暗忖,懦弱卑贱之人才会惧怕真相,他所恐惧的是心中的恶魔,是他掩不住的野心和杀心,他怕有一日西南把他们当成昔年的淮南。 他是该害怕的! “皇上子嗣不丰,与我们西南有什么关系?我们同宗同源,皇上也是我的兄长,父王和我又怎么害他呢?” 她顿了顿,“虽说我进京不久,对京中诸事都不太清楚。可皇上身体孱弱,子嗣不丰怎么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吧?我们西南出人才,遭人嫉妒,是祖宗保佑,同一个祖宗,只保佑西南,没保佑他,他自己也该好好反省,谁知道是不是他身体太差的缘故,孩子们才会如此孱弱。” 陆璟暗忖,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可苏轻宛误打误撞,也算是说中了,皇子们身体孱弱,皆有缘由,太医们不敢把实话告诉皇上,长公主都不敢说。 陆璟静静地看着她,难怪说西南郡主在封地一言九鼎,是西南王带儿子上战场后的主事人,聪明又机敏,也难怪皇上想要把她留在京中。 陆璟说,“京中遍布锦衣卫耳目,郡主说话该慎重些。” 苏轻宛歪着头,问了句,“陆大人也是锦衣卫,你要去告发我吗?” 陆璟,“……” 他甚少见到苏轻宛笑得这么慵懒惬意,一时看直了眼。 “郡主会是我的夫人,这点无伤大雅的小事,倒不必记得这么牢。” 苏轻宛笑了,她都不知道陆璟哪儿来的自信,“你怎么就这么确信,我一定会是你的夫人。” “你一定会是我陆璟的夫人。”陆璟斩钉截铁地说。 他千辛万苦求来的夫人,一定会属于他,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他也会尽力平衡西南与皇上之间的矛盾。 所以,看到苏轻宛在吕家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动不了手,否则,他和西南郡主之间隔了一条人命。 苏轻宛看到陆璟眼底的认真,心里微微动了动。 “皇上为何偏偏要把我许配给你?” 陆璟不希望她有太多的压力,“我是皇上最趁手的刀,他自然要对这把刀好一点,能帮他杀人,也能保护他。” 这答案是苏轻宛知道就猜想到的,皇上对陆璟是真的信任,甚至超过从小伺候他的大公公。 皇上所信重的人,若是拉拢过来……为她所用! 苏轻宛看着长身如玉的陆璟,豁然开朗,仿佛眼前一直被迷雾笼罩的山峰,浮现了庐山真面目,她对锦衣卫的仇恨,蒙蔽了她的眼睛,也让她一直都疏远和排斥陆璟。 可换一个角度思考,皇上这么信重的锦衣卫,能把命都交给陆璟,陆璟若爱她,信她,对她俯首称臣,她岂不是多了一分助力,为什么要把陆璟往外推呢? 苏轻宛盯着陆璟,眼底闪烁着一种狂热的目光,是她故步自封了。 “夜色晚了,我先回去了,陆大人好好休息。”苏轻宛怕自己太过外露的目光,暴露自己的心事,寻了一个借口匆忙离去。 风雪中,她走得很急,没注意到陆璟看着她背影露出的笑意。 苏轻宛急匆匆回到闺房,青云给她端了一杯姜茶过来,苏轻宛捧着姜茶,有些兴奋地问,“青云,你们觉得陆璟对我……究竟怎么样?” 青云和青衣对视一眼,虽不知道苏轻宛这么兴奋是为什么,如实说,“陆大人对姑娘无微不至,时常陪姑娘游玩,虽然冷漠寡言,可他看姑娘的眼神……怎么形容呢。” 青衣举手,“我知道,我知道,就像我们世子刚娶世子妃的时候,绿竹说新婚夫妻甜如蜜,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对,对,对,世子那么喜欢练功,日日不落下,那阵子要么不练功,陪着世子妃,要么世子妃陪着他,他的银枪再也不是他最爱的宝贝,时时都盯着世子妃。” 苏轻宛挑眉,是吗? 她倒是没注意到,就是觉得陆璟和她在一起时变得很温和,也很体贴,从来不说半句重话,好像是喜欢了她许久,许久的模样。 第147章 红封 宫门口的将士们和学子们虽然散去了,淮南王小郡主撞鼎而死的事情闹得很大,京中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在给淮南王鸣不平,也在声讨陆氏为首的氏族门阀,皇上置之不理,大朝会上言官和文官吵得不可开交。 弹劾陆首辅的奏折雪花一样堆积到皇上的案桌上。 苏轻宛命青云和青衣把陆氏长子,大理寺卿等一干陆首辅嫡系官员贪污的罪证整理出来,同时呈递给长公主和京都府尹。 京都府尹收到罪证后,人都麻了。 神仙打架,别殃及无辜啊。 他不敢随意审理,又摸不准这些罪证究竟都递到何处,是否只给京都府一家,为了避嫌,也不惹麻烦,京都府尹在大朝会时启奏,把罪证递到御案上。 皇上收到罪证后震怒,直接交给锦衣卫,由陆璟负责调查,陆首辅以锦衣卫残暴,多次对朝臣屈打成招为由,阻拦皇上把案件交给锦衣卫。 京都府尹不肯接这烫手山芋,怕得罪人,大理寺卿是主犯,案件也不能交给大理寺卿,交给内阁吧,陆首辅和被告之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谁也不敢乱接案件。陆首辅暗示长公主可以接手调查,长公主借养病为由拒绝,案件仍是交给陆璟。 三日内,陆首辅长子官降一品,大理寺卿被贬,顺藤摸瓜牵连出十几名官员,竟有人假公济私,利用权力之便卖官求财,贪污银两多达数万两。触目惊心,陆璟都吓一跳,事实上京官贪污,锦衣卫都心知肚明,许多官员贿赂锦衣卫也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 锦衣卫是知道谁贪污受贿,谁清廉公正,锦衣卫都知道,皇上也知道,多少罪证都记录在案,就看皇上想不想查而已。 顺藤摸瓜抓了十几名官员,也是皇上授意,最主要的是淮南王郡主撞鼎而死后,京中百姓对氏族只手遮天怨言颇深。 这群官员贪污受贿,知法犯法的罪证除了递到御案前,还在民间传开,百姓群情激奋,皇上也保不住他们。 临近年关,多名朝中重臣下狱,也幸亏是京中姻亲盘根错节,相互遮掩,没有牵连到家族,刚下狱没几天,就有三名官员在狱中自杀。 陆首辅为首的官员们纷纷攻讦陆璟残害忠良,屈打成招,都希望长公主接过案件继续调查,否则人人自危。 陆璟说,“诸位大人若奉公守法,锦衣卫绝不会制造冤案,若立身不正,早点坦白从宽,皇上还能宽大处理。” 陆首辅接连损失好几名重臣,终究是按耐不住,派人给陆璟送信,邀他过府一叙。 驿馆内,苏轻宛知道陆首辅邀陆璟过府叙话后,神色平淡。 这些罪证在她手里已有多时,本来是打算在给淮南翻案时拿来当筹码的,如今皇上断了她的后路,她也要断了皇上臂膀。 长公主掌控着四境大军主帅们,粮草辎重,军需调配都由她来统管,这就拿捏了主帅们的软肋,皇上却要仰仗着文官集团。 除了襁褓中的皇子,平安长到四岁的大皇子是陆贵妃所出,若皇上身体康健,他定不能容忍陆家坐大,将来外戚专权,或许都不愿意陆贵妃诞下龙子。 然而,他身体虚弱,皇子年幼,宗室的西南王一脉子嗣成群,且都是人中龙凤,皇上必须要仰仗陆首辅,若他有一个意外,陆家能扶持幼主,与西南抗衡。 苏轻宛在平反时受挫,必然要反击。 青云遗憾地说,“可惜了,没能扳倒陆家的嫡长子。” 陆家嫡长子在兵部任职,虽不是兵部尚书,却有实权,没那么容易被扳倒,陆家能推出旁人来顶罪。 苏轻宛淡淡说,“陆家党羽庞大,区区十几名官员,动不了他们的根基,可陆首辅保不了他们,这群依附着陆家而活的氏族们也就明白一件事,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护不了谁。氏族这么多年搜刮民脂民膏,奴役百姓,结党营私,他们一定比谁都紧张,不知道自己的罪证哪一天就会被公布出去。” 青衣赞赏地说,“陆大人倒是雷厉风行,坐实证据后抓捕入狱,绝不姑息,竟也不曾替他们遮掩。” “就算他想要遮掩,民愤已起,只能顺应民意,皇上都护不了他们。”苏轻宛淡淡说,“年前是刀光剑影,比战场还要凶险,我倒要看看,这抽丝剥茧的,他们能抗多久。陆首辅既然阻拦我为淮南平反,他就做好党羽被剪除的准备。” 西南王和苏轻宛这些年为了摸清楚京中的局势,送了一批与一批的死士,除了淮南的死士,还有专门搜集情报的西南密探们。 这些人全掌控在苏轻宛手里。 她上京一年,都在为谢昭兰复仇,平反的事暂时搁置,如今重新启动密令,西南密探调查的消息一封一封往她面前送,她和西南王商议过后,也重新布局。 皇上想要斩断他们的后路,他们就要皇上自食恶果。 长公主派人来请苏轻宛。 苏轻宛深呼吸,似是早有预料。 离除夕,仅有七天了,越是临近过年,年味越浓。 京中虽是风声鹤唳,百官人人自危,长公主府却是张灯结彩,年味极浓,陆念青在门口迎客,客客气气地给苏轻宛行礼。 她顶着西南王郡主的脸,念青并不知道,听从长公主之令,端方有礼地把苏轻宛请到花厅里,一路上非常沉默。 苏轻宛想多和他说几句话,可念青并非自来熟的性子,始终守着礼仪,苏轻宛只能遗憾作罢。 长公主在花厅设了宴席,陆念青陪着她们一起用膳。 “小玖来京后,皇姐还未好好招待过你,这是皇姐的儿子念青,论辈分,她要叫你一声姨母。”长公主笑着说。 陆念青又喊了一声姨母好。 苏轻宛笑着掏出一个红封递给他,临过年了,给孩子红封,讨几分喜气,也是长辈最美好的祝愿。 陆念青落落大方地接过,谢了苏轻宛。 苏轻宛看着他那漂亮眉目,心里微痛,十二年了,她第一次给念青红封,是代表着淮南全族给念青的祝愿。 第148章 念青 陆念青陪她们用过膳,礼貌告退,回书房温习功课,长公主说他最近很用功,温习功课直到子时过后才会休息。 过了你,长公主打算送他去北疆战场了。 战事虽平息了,他去北疆也能练兵,比在京中纸上谈兵好太多,陆念青在军中又立过战功,年龄还小,有几名长公主扶植起来的将军帮他一起收拢军权,长公主希望陆念青能在十年内,取代西南王成为北疆主帅。 苏轻宛说,“他还小,没那么着急吧。” “过了年,十二岁了。”长公主笑着说,“不算小了。” 苏轻宛有些心疼,倒也没说什么,其实对陆念青的路,她和长公主想法是一样的,最关键的是陆念青也是愿意的,他并不喜欢被束缚在京中,也不喜欢回陆家,这段时间西南王和一群武将上京,他被长公主拘在府中读书,连宫宴都不曾带去。 西南王还曾说过要见一见,长公主说儿子在府中养病,西南王只好作罢,陆念青是偷偷去战场当一名无名小卒的,混在军中当小兵并不起眼。西南王未曾见过陆念青,是陆念青回了京后,长公主想给儿子造势,希望他日后能在军中有所作为,消息才渐渐传开。 “公主可由想过,念青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军中,昔年见过兄长的老将们心中作何感想?” 念青长得和兄长太像了。 身形,容貌,无一不像,如今十一二岁的年龄,已有兄长少年时的风姿,兄长死在最风华绝代时,当年淮南少女们为了一睹世子风采闹出过踩踏大案来。 若念青与兄长毫无关系也就算了。 偏偏是与兄长有过婚约的长公主所出。 “那又如何?若记得他的人,见到念青,谁又会多说什么?” 苏轻宛想让念青戴一张面具,避免风波,可又该怎么说服念青呢?念青心中可会有疑惑呢?长公主就那么笃定,旁人不会议论,消息若传到皇上耳朵里,又该如何? “小五,他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为了生他,不惜赔上一条命,自会保他周全,谁都动不了,你别担心。” “可你仍把年轻,当成弄权的工具。”苏轻宛沉声说,“你早就知道我在西南,若把念青交给我抚养,他会有一个更名正言顺的身份。人有相似,并无关联,没有人会想到他与淮南相关。” “本宫拼死生的儿子,为何要交给旁人抚养?”长公主声音淡淡的。 “所以,他认贼作父。” “你是愿意他死在本宫腹中,还是愿意他认贼作父,却被教养得文武双全,将来能有机会继承军权?” 苏轻宛神色一冷,念青活着是最重要的,可她知道,这不是唯一的路。 “小五啊,停手吧,最近京中风声鹤唳,再这么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这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那你告诉我,淮南王之女撞鼎而死,究竟是谁的手笔,是谁要断了我为淮南平反的路?” “我告诉过你,给淮南平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心中有数,你急于求成,许多人会因为淮南一案受牵连。” “受牵连,也是他们该死,当年陆家和氏族门阀联手制造惨案,就该想到事情败露的一天。” “死了这么多人,有什么意义,你依然不能给淮南平反。”长公主说,“你和制造淮南惨案的陆家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苏轻宛脸色一冷,“我不滥杀无辜,罪证也呈给了你,就是要你别插手,哪一条冤枉了人?锦衣卫也没有闯进罪臣家中滥杀无辜,也没有哪一位罪臣被株连九族吧,罪魁祸首在狱中自杀,是为了不牵连出更重要的官员,怎么成了我逼死他们?若他们清清白白,罪证还能捏造不成?倒是十二年前,诬陷淮南谋反的罪证,你我都知道,那是莫须有的罪名,什么铁证如山,全是捏造的!” 长公主神色一痛,“淮南九族被灭,本宫也失去了丈夫,念青失去了父亲,我们的痛苦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你最疼爱的弟弟坐在龙椅上,你的全族享受天下供奉,荣华富贵,我的九族冤魂盘旋在淮南封地,除了我和念青,再无血脉至亲,你怎么有脸说一样的?” “我知道你的仇恨难以平复,我也能理解你想要为淮南平反……可眼下真不是时机,西林要和谈,朝局要安定,打了这么多年仗要休养生息,我真的不想生事。”长公主轻声说,“你就当是为了念青,好吗?” “公主什么意思?是要挟我吗?” “我没有!”长公主说,“我只是不希望朝中再生变故,安安稳稳地等和谈结束。” “那你答应为淮南平反,什么时候?”苏轻宛冷笑着问,“你总说时机不到,究竟什么时候是你说的时机?” “等到念青掌权。”长公主柔声说,“平反只需他一句话的事,没必要那么多人牺牲。” “淮南的罪,是陆家和皇上犯下的,必须要皇上为淮南平反,为什么要压在念青肩上,念青掌权……你怎么可能真的放权给念青,若我年轻几岁,还真信了你。念青是你儿子,也是我兄长的儿子,身上有淮南的血脉,你会放心把军权给他?在你心里,李家的江山比我兄长,比念青都要重要,你从来不曾真心想过给淮南平反。” “你总是这么咄咄逼人啊,小五。”长公主神色冷静,“我比你了解皇上,他宁愿死,都不会认错的。” “那他就去死!”苏轻宛罕见的情绪外露,“淮南大军抵挡西林时,每天都死那么多将士,他们也是父亲,儿子,弟弟,兄长,人人都能死,为什么你的弟弟就不能死,因为他姓李,因为他有一个好姐姐,什么都愿意为他兜底吗?” 长公主被指责得脸色微白,“小五……他也是被蒙蔽的。” “别自欺欺人了。”苏轻宛眼眶微红,“如果他是被蒙蔽的,当年你就不会连夜奔袭前往淮南通风报信,你就不会去边境,想要救兄长们。” “所以,你能看在我曾经真心要救淮南一族,看在念青的份上,再等一等。”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苏轻宛嘲讽地看着她,“公主府高手如云,你要是杀我,易如反掌,为何不杀?杀了我,你就高枕无忧了。” “你是念青的姑姑,我没那么心狠。” “不,是因为你害怕,若是我死了,有人说出念青的身世,皇上和你或许姐弟情深,可一旦念青身世曝光,陆家,皇上……没有人能容他。”苏轻宛勾起唇角,“你不敢去赌。” 人性就是这么残忍。 可念青的事,青云,青衣,绿竹都不知道,她连父王,母妃都不曾说,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只敢在无数次想念家人时,偷偷在心里与他们说。 长公主苦笑,“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未想过杀你。” 第149章 买醉 苏轻宛沉声说,“我不相信你,如果你能杀我,你早就杀了!” 长公主深呼吸,“所以,你不愿意等我,是吗?” “为了淮南昭雪,我没想过活着,我的九族都死了,终有一天,我也会去找他们的,公主,你也阻拦不了我。”苏轻宛轻声说,“兄长在天上看着我呢,若他还活着,他也一定会为了淮南昭雪平反,哪怕粉身碎骨。” 苏轻宛故意提起淮南王世子,她不知道长公主究竟是否会心软,能否回心转意,可她知道长公主对兄长是不一样的,兄长死在他们感情最好的那一年。念青又是遗腹子,他们当年在淮南拜堂成过亲,在她心里始终愧对兄长。 爱是真的,愧疚也是真的,这些都比不上她的弟弟,这也是真的。 长公主神色微微动容,也想起淮南王世子,眼底有了一抹痛楚,她冷静地问,“马上要过年了,京中风声鹤唳,你已经拔除八名陆家嫡系的官员。你和皇叔心意已决,是吗?” “父王有自己的顾虑,我的事与父王无关,他保我一命,放权给我,是希望有一天我能为淮南翻案。可我要做的事,他并不知道。” “不要自欺欺人了,小五,皇叔为你奔走多年,西南的密探都在为你打探消息,你却说所图谋之事与皇叔无关,怎么可能!”长公主淡淡说,“在陆首辅眼里,你所图谋之事就是西南图谋之事,大皇子是他的外孙,是皇上最健康的孩子,若能长到八岁,必会封太子,陆家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西南在京中兴风作浪,我今天找你,一是想要说服你等一等念青,二是希望你注意安全,陆首辅连续折了八名官员,不会善罢甘休,这笔账会算在西南头上。” 夜色沉沉,苏轻宛从长公主府缓步走出,眉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她抬头望了望天,月色如霜,洒在她清冷的面容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 “郡主。”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轻宛回头,见陆璟站在不远处,一身玄色锦衣,腰间佩刀,神色冷峻,却在看到她时,眉眼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陆大人。”她微微颔首,语气疏离,“你怎么来了?” 陆璟不是被陆首辅家了吗? 陆璟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声音放轻:“我来接你回驿馆。” 苏轻宛没有拒绝,默默地跟着他上了马车,风雪极大,寒风呼啸,她觉得冷极了。 陆璟侧头看她:“你心情不好。” 苏轻宛一怔,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又迅速移开:“没有。” 她很想问陆璟去陆家说了什么,可打探太明显了,陆璟必然会起疑,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累,疲倦至极,也很难过。 她忍不住想起临走时,长公主说的话,你真的那么相信皇叔,为什么不敢告诉皇叔念青的身世,长公主很聪明,仅凭他一句想见念青就知道,他并不知道念青的身世。 西南王和淮南王曾经那么亲密,淮南王世子是他的干儿子,若见到念青,怎会认不出来呢。 陆璟看着她神色厌倦的模样,心里微一痛,改了主意,“我带你去散散心?” “去哪儿?”这样的深夜,有人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小心陪伴又温柔安抚,是一件不赖的事。两人来到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前,匾额上写着“红袖楼”三个大字。 “这是……”苏轻宛微微蹙眉。 “进去看看。”陆璟语气不容拒绝,却带着一丝温柔。 楼内丝竹声声,舞姬们身着轻纱,翩跹起舞,妖娆动人。苏轻宛被陆璟带到二楼雅座,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她起初还有些意外,但渐渐地,被那曼妙的舞姿吸引,眉间的愁绪也稍稍舒展。 陆璟和苏轻宛坐到雅间来,这是京城销金窝,京中公子哥儿最爱来喝酒赏曲之地,这是欣赏歌舞最好的地方。陆璟要的是最好的包厢,视野最好,命人上了酒。 红袖楼中,丝竹声声,舞姬们长袖善舞,台下宾客们推杯换盏,好不快活。苏轻宛一袭素衣,与这热闹奢靡的场景格格不入,她手持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酒,眼神却逐渐迷离。 陆璟坐在她身旁,剑眉微蹙,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窗外的风雪愈发肆虐,可楼内的喧嚣却丝毫未减。看着苏轻宛这般买醉,陆璟终于忍不住,伸手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语气里满是心疼:“别喝了。” 苏轻宛脸颊泛红,醉意上头,伸手就要夺回酒杯,嘟囔道:“不要你管,来,我们拼酒!”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倔强,又透着难以掩饰的难过。 陆璟看着她,满心疑惑,轻声问道:“你为何如此难过?” 苏轻宛闻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可那笑意还未达眼底,泪水便夺眶而出。陆璟看着她落下的泪,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泪水,可手伸到一半,又怕唐突了她,便停在了半空。 就在这时,苏轻宛突然伸出双臂,抱住了陆璟,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我想家了。” 陆璟身子一僵,缓了缓神,才说道:“你父王就在京中,也这般想家吗?” 苏轻宛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我想兄长了。”说完,她又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却满是苦涩,“你……你很像我的兄长。” 陆璟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脱口而出:“我可不想当你的兄长。”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急切,似乎是在极力否认这个身份,他看着怀里的苏轻宛,眼神里满是无奈。 “我也不想你当我的兄长,我的兄长……和你不一样。”苏轻宛打了一个酒嗝,心里苦涩至极,若兄长和父王在,她不必承担这么重的担子,也不会这么难过,特别是今天见到念青,铺天盖地的委屈和压力朝她袭来,真的很痛苦! 为了念青……或许放弃是最好的,可她知道,她不能! 第150章 遇刺 苏轻宛脸颊绯红,醉意已然上头,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陆璟坐在她身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忽然一动。平日里的苏轻宛,聪慧过人,言辞谨慎,如同一只警惕的小鹿。可此刻,她醉意朦胧,是不是能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但这个念头刚一浮现,陆璟便有些自责,他怎么舍得这般算计她。 “你兄长,究竟是怎样的人?”陆璟轻声问道。 苏轻宛眼神迷离,嘴角却泛起一抹骄傲的笑意:“我兄长,那可是世子,真正的文武全才。他常年驻守边境,守护着一方百姓。他温柔又风流,是全天下最可靠的人。” 陆璟听了,心中莫名涌起一丝醋意,追问道:“那我呢?我不可靠吗?” 苏轻宛歪着头,醉眼朦胧地看向他,忽然笑了起来:“我怕你……” 陆璟一怔,忙问:“为何怕我?” 然而,苏轻宛却只是抿着嘴,不再言语。 陆璟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趁着她醉意更浓些,说不定能问出更多?这般想着,他拿起一杯酒,轻声哄道:“再喝一杯,就一杯。” 苏轻宛像是失了防备,竟真的被他哄着,接连喝了好几杯。 几杯酒下肚,苏轻宛彻底没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了陆璟怀里。陆璟看着她凌乱的发丝,忍不住伸手轻轻撩起,低声道:“真是毫无防备之心,在外喝得这般醉,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不远处,苏轻宛的婢女青云和青衣满脸焦急。青云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带苏轻宛回驿馆,却被青衣一把拦住。 陆璟抱紧苏轻宛,再次问道:“为何怕我?告诉我,嗯?” 苏轻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恨锦衣卫……” 声音虽轻,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陆璟心里。 “为什么?”陆璟声音微哑。 苏轻宛抬眸,看着他,眼中的醉意似乎淡了几分,却又透着深深的迷茫。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她背负着血海深仇,而他,身为锦衣卫,即便对她柔情万千,两人之间的鸿沟,又岂是轻易能跨越的? 红袖楼内,气氛依旧热烈,可苏轻宛与陆璟之间,却弥漫着一股别样的凝重。苏轻宛靠在陆璟怀里,酒意未消,却强撑着清醒,抬眸望向他,眼中满是疑惑与自嘲:“你为何喜欢我?我长得不算倾国倾城,性子又清冷沉闷,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陆璟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所喜,所钟爱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在他看来,苏轻宛的清冷,是她独有的魅力,可这些话,他不知该如何表达,或许,她根本也不会在意。 沉默片刻,陆璟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不管你如何想,皇上已下旨,要你嫁与我,皇命不可违。” 苏轻宛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讥讽与愤怒:“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陆璟脸色骤变,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轻斥:“你疯了!满城皆是锦衣卫的耳目,这种话,心里想想便罢,怎么能说出口。” 苏轻宛用力拍开他的手,喊道:“怕什么?我如今不过是一条烂命,他想要,拿去便是,我不在乎!” 陆璟看着她,沉声说:“我在乎!” 苏轻宛一怔,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悲苦翻涌。突然,她伸手捧住陆璟的脸,轻轻亲了亲,问道:“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保护我?” 陆璟微怔,唇上的触感轻飘飘的,像是春日里飘着的柳絮,轻轻地拂过他的唇,他能闻到酒气,总算知道书中所说吐气如兰是何等的亲密,他仅陪着苏轻宛喝了几杯酒,却好像已醉在风雪里,睡在软香中。 哪怕,这样柔情蜜意像是刀子,凌迟着他的皮肉。 “是,我定会护你周全。” 苏轻宛又问:“若我是乱臣贼子呢?你身为锦衣卫副指挥使,皇上的利刃,难道也要与乱臣贼子搅合在一起?” 陆璟反问:“你是吗?” 苏轻宛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想当一次乱臣贼子。淮南王小郡主撞死在养心殿,学子和将士们都为淮南鸣不平,可皇上却捂住耳朵,杀人灭口,毫无反省之意。这样的皇上,不值得我效忠。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当一次乱臣贼子?” 陆璟心中一震,忙道:“你醉了,莫要再说这些胡话。” 苏轻宛却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悲凉:“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陆璟想带苏轻宛来红袖楼喝酒赏曲能让她心情好些,可几杯酒过后,她的悲伤却愈发浓烈,这让陆璟心情凝重,满心都是无力感,不知如何才能安抚她心底的伤痛。他看着醉意朦胧的苏轻宛,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用那些手段套她的话。 今日早些时候,陆首辅找他商议京中局势。陆首辅提及,皇上有意将西南王郡主许配给他,让他务必获取西南王和郡主的信任,以顺利完成和谈,平息这场“闹剧”。听到“闹剧”二字,陆璟心中满是嘲讽,在他们眼里,淮南王九族被灭竟只是一场可以随意平息的闹剧,何其荒谬! 陆璟心里清楚,和谈之后,陆首辅定会对西南王和一众武将下手,长公主的态度又暧昧不明,他预感这场风波恐怕会愈演愈烈,难以收场。但此刻,看着怀中柔弱又悲伤的苏轻宛,他又怎么忍心逼迫她。 这时,青云和青衣匆匆走来,轻声提醒陆璟:“天色已晚,该回驿馆了。”陆璟轻轻点头,俯身将苏轻宛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走向马车。一路上,苏轻宛安静地靠在他怀里,酒气和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陆璟鼻尖。 马车缓缓行驶在风雪交加的街道上,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突然,拉车的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马车猛地停住。陆璟心中一惊,迅速将苏轻宛护在怀里,单手掀开轿帘,他警惕地看向四周。 只见十几名黑衣人如鬼魅般现身,将马车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的刀锋在风雪中闪烁着冰冷的光,他们身形快如闪电,朝苏轻宛的马车砍了过来! 第151章 柔情 眼见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青云和青衣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迎向敌人。陆璟迅速把苏轻宛安置在马车里,转身飞身跃出,手中的绣春刀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寒光。 陆璟身姿矫健,如鬼魅般穿梭在黑衣人群中。他的刀法凌厉,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股狠劲,刀刀直逼要害。黑衣人虽招式狠辣,刀刀见血,但在陆璟的攻势下,竟有些招架不住。 陆璟大喝一声,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闪过,一名黑衣人躲避不及,手臂被砍中,惨叫着倒在雪地里。紧接着,他身形一转,刀锋顺势划过另一名黑衣人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风雪愈发猛烈,陆璟的眼神坚定而冷酷,在黑衣人之间左冲右突,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下。不一会儿,便有好几名黑衣人受伤,失去了战斗能力。 尽管黑衣人数量众多,但陆璟毫无惧色,手中的绣春刀在他手中犹如一条灵动的蛟龙,在风雪中肆意飞舞,守护着马车内的苏轻宛。 黎安却没有迎战,始终站在马车旁边守卫,长街寂静,寒风呼啸。 就在陆璟与地面的黑衣人激战正酣时,屋顶上突然涌出一批黑衣人弓箭手。“嗖”的一声,无数箭矢如暴雨般朝着马车射去。黎安反应迅速,瞬间抽刀抵挡,陆璟、青云和青衣也急忙回身,用刀剑挥舞出一道道防御网,试图拦下这些致命的箭矢。 尽管他们竭力抵挡,仍有几支箭矢突破防线,射穿了马车。青云见状,心急如焚,大喊一声:“郡主!” 便赶忙冲进马车查看苏轻宛的情况。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第二批箭矢又呼啸而至。陆璟心急如焚,他一边挥舞绣春刀抵挡,一边寻找着破局之法。青衣身手敏捷,趁黑衣人弓箭手换箭之时,飞身跃起,将几名弓箭手击落屋顶,连人带弓箭摔落在地。 然而,局势并未因此好转。一名蒙面黑衣人趁陆璟防备其他方向时,突然挥刀砍向马车。陆璟眼疾手快,回身用刀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该醉得人事不知的苏轻宛,在箭矢射穿马车的前一秒,竟滚到了雪地里。紧接着,马车在黑衣人的攻击下四分五裂,碎片飞溅。苏轻宛从雪地里爬起,眼神中透着决绝与清醒。 “郡主,你没事吧?”陆璟急问。 苏轻宛眼神一冷,哪有一点醉意,风雪几乎笼罩着她单薄的身体,她捡起地上散落的弓箭,拉弓,射箭。 箭矢划破长空,射中屋顶一名弓箭手。 那人滚落屋檐。 陆璟惊讶地看着她,她一直都在装醉?还是酒醒得这么快? 眼前的苏轻宛和红袖楼里的郡主判若两人。 眼见黑衣人源源不断地涌来,弓箭手也在屋顶上张弓搭箭,准备再次发动攻击,陆璟心中一紧,他一边奋力抵挡,一边忍不住怀疑苏轻宛之前是不是装醉。可当他看到苏轻宛拉开第二弓射箭时,脚步虚浮,心中的疑虑又转为担忧。 一名黑衣人敏锐地察觉到苏轻宛的虚弱,如饿狼般向她扑杀过去。与此同时,陆璟被两名黑衣人死死缠住,手中的绣春刀被两把短刀格挡,动弹不得。看着那把刀距离苏轻宛越来越近,陆璟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他猛地松开绣春刀,转身朝苏轻宛奔去。‘ 这是他第一次,放弃他的绣春刀,因为眼前人比他的刀更重要。 “噗”的一声,刀锋划过陆璟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皮肉翻卷。但他顾不上疼痛,强忍着伤口的剧痛,迅速弯腰扫起雪中散落的刀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那名黑衣人。锋利的刀刃直直刺入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瞪大双眼,缓缓倒下。 “你……”苏轻宛震惊地看着陆璟皮开肉绽的手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陆璟会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下攻击。 陆璟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简单地扯下一块衣角,随意包扎了一下伤口,便又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时,屋顶上传来一声沙哑的“快撤!”,黑衣人和弓箭手们瞬间如潮水般迅速撤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雪地和满身鲜血的众人。 苏轻宛望着陆璟,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平日里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在她面前,却有着最温柔的一面。 第152章 情愫 寒风似刀,割破京城的夜色,将纷扬的雪花卷入这一片狼藉的街巷。残肢断臂凌乱散落,殷红的鲜血在皑皑白雪上肆意蔓延,勾勒出一幅惨烈的修罗图。 陆璟,那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副指挥使,面色冷峻如霜,屹立于这血腥的战场中央,抬手放出一枚信号弹,划破夜空的寂静。 不多时,周敬明带着锦衣卫匆匆赶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这……这是怎么回事?” 陆璟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郡主遇上了刺杀。你即刻带人检查尸体,看看是否还有活口,务必彻查此事。我先护送郡主回驿馆。” 苏轻宛迷迷糊糊中,目光落在陆璟那渗血的伤口上,眉头瞬间皱起,轻声呢喃:“你的伤……” 陆璟却满不在乎地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安抚的笑:“伤得不重,不要紧。” 话还在空气中回荡,苏轻宛突然身形一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扑到一旁吐得天昏地暗。 青云和青衣见状,心急如焚,赶忙上前。可陆璟的动作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扶住苏轻宛,眼神里满是关切:“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苏轻宛在雪地里蜷缩成一团,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模样狼狈又惹人怜惜。 青云在一旁焦急解释:“郡主只要看到这般血腥的场面,就会忍不住呕吐。” 青衣匆匆拿来一壶水,陆璟接过,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缓缓递到苏轻宛唇边:“漱漱口吧。” 随后,他微微俯身,轻声问道:“还能走吗?” 苏轻宛被冻得脸色惨白如纸,身形孱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轻轻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让青云来扶她,却只觉腰间一紧,被陆璟一把打横抱起。 苏轻宛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的手还受伤呢!” 陆璟却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更重的伤我也受过,不耽误抱你。再说了,就算伤得再重,我也能护你周全。” 他抱着苏轻宛,一步步朝着驿馆走去。寒风呼啸,吹起他的披风,与纷飞的雪花交织在一起。苏轻宛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原本慌乱的心竟渐渐安定下来。身后,锦衣卫们忙碌的身影在雪夜中穿梭,那片血腥的战场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可这场刺杀带来的危机,却如阴霾般笼罩在两人心头。 陆璟抱着苏轻宛,匆匆赶回驿馆。一踏入房间,他便小心翼翼地将苏轻宛安置在床上,动作轻柔得好似生怕惊扰了她。随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焦急的青云和青衣,“你们去烧些热水,再煮上姜汤,郡主受了惊吓,得好好休息。” 苏轻宛躺在床上,双眼紧盯着陆璟那渗血的伤口,殷红的血迹早已将布料染得愈发深沉,这般简单的包扎,显然无法有效止血。“你的伤……” 她刚欲开口,声音里满是担忧,却被陆璟迅速打断。 “别担心我,你好好休息。”陆璟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可还没迈出步子,手腕便被苏轻宛紧紧拽住。 “你要去哪儿?”苏轻宛的声音微微发颤,她的手死死攥着陆璟,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陆璟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那群黑衣人是冲着你来的,郡主遇刺,身为锦衣卫,我必须彻查清楚。” 苏轻宛闻言,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有什么可查的?谁在阻拦西南王翻案,就是谁下的手,不是皇上和长公主,就是陆首辅。” 陆璟眉头微微皱起,他轻轻拍了拍苏轻宛的手背,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若是皇上,便会派我来杀你,可我并未接到命令。” 苏轻宛却不依不饶,她紧紧盯着陆璟的眼睛,目光中满是怀疑与审视:“凶手位高权重,你真的会彻查吗?不会不了了之吧?” 陆璟斩钉截铁地说道:“伤了你,我一定会彻查到底。” 那坚定的眼神,让苏轻宛的内心猛地一颤,一丝异样的情绪悄然在心底蔓延。 但苏轻宛仍心存疑虑,继续试探道:“哪怕得罪陆首辅和长公主,你也不怕?陆首辅一手遮天,还是你的本家,我可不相信你会为了我,得罪他。” 陆璟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捧起苏轻宛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急切与渴望:“郡主,不管是谁,只要动你,我就会查清楚。你信我!” 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苏轻宛,那真挚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烙印在她心底。 苏轻宛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与真诚,心中那道长久以来筑起的防线,开始一点点崩塌。在这冰冷的世间,她许久未曾感受过这般温暖与信任,一种陌生而又安心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 陆璟刚要转身离去,苏轻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里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就算要去彻查,你也要先处理伤口。” 陆璟下意识地想要说不要紧,可话还没出口,苏轻宛便有些生气地继续说道:“天气这么冷,一场风寒都能要人命,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要紧。” 陆璟微微一怔,原本坚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触动悄然爬上心头。他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苏轻宛,轻声问道:“郡主,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苏轻宛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慌乱地移开视线,别过头去,嘴硬道:“你的伤是为了我,若有什么事,我心里难安,不过是出于道义罢了。” 陆璟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轻宛一时看呆了,她平日里见惯了陆璟不苟言笑的冷峻模样,极少能看到他笑得这般畅快。她只觉脸上一热,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急忙别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好,我会好好处理伤口再出去。”陆璟带着笑意说完,转身离开了苏轻宛的房间。 待陆璟离开,青云和青衣便忙着在浴桶里注满了热水。苏轻宛缓缓褪去外衣,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水中,可她的脸色却依旧冰冷,眼神里透着与在陆璟面前截然不同的坚毅。 青云见郡主神色凝重,轻声说道:“郡主,西南密探已在查黑衣人刺杀的事了。” 苏轻宛微微点头,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我早就料到陆首辅会按捺不住。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杀我,一是想给父王一个警告,告诉他翻案之事没那么容易;二嘛,他和陆璟或许谈崩了,这也是给陆璟的警告。” 青云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陆首辅势力庞大,我们……” 苏轻宛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不用怕,他既然出招,我们便接招。这次刺杀,也让我看清了一些事。”她脑海中浮现出陆璟坚定的眼神和温暖的笑容,心中暗自思忖,陆璟,你到底会站在哪一边呢? 第153章 深情 陆璟回到那血腥的街上,周敬明早已将尸体检查收敛完毕,现场再无一丝活气。 “都是些多年训练的死士。”周敬明上前,神色凝重地向陆璟详细汇报着。 陆璟眉头微皱,心中暗忖,这些死士手段狠辣,背后定有强大势力操控。稍作思索后,他看向周敬明,冷静地吩咐道:“你带人乔装成西南近卫的模样,把这些尸体都丢到陆首辅家门口。” 周敬明闻言,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问道:“子玉,你这是想做什么?这可不是小事啊!” 陆璟目光坚定,只是淡淡说道:“照做就行,我要让陆首辅知道我的态度。” 周敬明满心疑惑与担忧,忍不住又问:“可您为何如此笃定是陆首辅所为?” 陆璟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今日陆首辅找过我,他希望我能为陆家效力,一同对抗西南王,甚至表示陆家愿意接纳我为陆氏一族的成员,我婉拒了。这一场刺杀,看似冲着郡主,实则是对我的一个警告。” 周敬明听后,满脸忧虑,急忙说道:“你把尸体送去陆家,这岂不是会彻底激怒陆首辅?他权势滔天,我们……” 陆璟抬手打断他的话,目光望向远方,沉声道:“我自有分寸,一味隐忍只会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这件事必须做。” 周敬明无奈,只能领命而去,心中却忐忑不安,他深知,这一去,必将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波,而他们,已然被卷入了陆家与西南王争斗的漩涡之中。 当陆首辅清晨出门,看到自家门口横七竖八的尸体,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脚踢开挡路的尸体,怒声咆哮:“反了,这是公然挑衅!”随即招来管家,咬牙切齿道:“去,给我查,这到底是谁做的。” 驿馆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古朴的桌椅上。西南王与苏轻宛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样清淡的早膳。 苏轻宛手持银箸,却只是随意拨弄着碗中的米粥,神色间透着几分倦怠。 西南王见状,微微皱眉,关切地问道:“小五,可是身子不适?是不是昨夜刺杀受了惊吓,还是受了寒,身体不适?要不要叫太医来看一看?” 苏轻宛轻轻摇头,“父王不必挂怀,我只是有些心绪不宁罢了,并无大碍。” 话刚落音,一名西南密探匆匆而入,在西南王耳边低声汇报着。西南王原本平静的面容渐渐泛起一丝冷笑,“哼,陆首辅那老狐狸,也有今日。” 苏轻宛好奇地看向西南王,询问发生了何事。西南王便将陆首辅家门口出现死士尸体,以及百姓们传言陆首辅刺杀郡主,西南以此回击之事一一道来。还提到陆首辅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竟被气得卧床不起。 西南王说罢,看向苏轻宛,“小五,这是你暗中谋划的吧?” 苏轻宛摇头,“是陆璟做的。” 她心中暗自思量,陆璟竟真的为了她,不惜得罪陆首辅。她深知陆少卿一直渴望得到陆家的接纳,可如今这般行事,若是被陆首辅查出真相,他们怕是再无被陆家认可的可能。 西南王意味深长地看着苏轻宛,缓缓说道:“看来这陆璟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你们二人,莫不是早就相识?” 苏轻宛心中慌乱,面上却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撒谎道:“不过是在西南时见过几面罢了。” 西南王微微点头,随即神色一正,提醒道:“小五,你如今还假扮着他的长嫂,这双重身份一旦被揭穿,必将掀起轩然大波。行事千万要小心谨慎。” 苏轻宛连忙应下,表示自己定会万分小心。 西南王思索片刻,又道:“若陆璟真的倾心于你,有锦衣卫副指挥使做我们的助力,那可真是事半功倍。” 苏轻宛听懂了,父王让她多亲近陆璟,这也是她近日一直在思量的事。 西南王起身去上早朝时,她也不忘轻声提醒:“父王,早朝之上,还望您小心陆首辅的人。” “知道了,你安心在家休养。” 陆璟因受伤告假,正在驿馆中休息。苏轻宛亲自熬了鸡汤,带着青云前来探望。 陆璟见苏轻宛踏入房门,目光一柔,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笑说,“这倒是难得。” 青云将鸡汤放在桌上,笑着说道:“陆大人,这鸡汤可是郡主亲自熬的,就为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呢。” 陆璟受宠若惊,端起汤碗,轻抿一口。 苏轻宛问,“味道如何?我已许久没有下厨。” 那汤的味道实在难以恭维,可他看着苏轻宛期待的眼神,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言不由衷地说道:“好喝,郡主费心了。” 苏轻宛信以为真,“真的吗?那我明日再熬。” 陆璟一听,急忙劝阻:“郡主,天寒地冻的,不必如此操劳,心意我已领了。” 他心里暗自想着,郡主的手艺和母亲一样差,可这话他自是不敢说出口。 “是你假扮西南近卫,把尸体送去陆首辅门口,是确定是他做的吗?”苏轻宛忍不住问。 陆璟摇头,“没有实证,全是死士,现场也找不到一点证据,尸体一把火烧了,我不敢断定是谁做的,只是疑心。” 苏轻宛目光落在他包扎过的伤口上,陆璟放弃绣春刀,以身相护那一幕她时时能想起,她这一生经历太多,情爱对她而言仅是小事,早就不期盼着谁的真心,也不敢真正地交付自己的心意。 可有一个人这样舍己为她,心中仍是很感动。 她还想着骗他的情感,他的信任,心里对陆璟不免有些愧疚。 “郡主,你在想什么?怎么看起来很难过?” “难过吗?” 陆璟点头,苏轻宛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陆璟会在她的脸上看到难过,她明明一点伤痛都没有,又或许,她对痛苦早就麻木了。 “看到你的伤……我很难过。”苏轻宛问,“太医可说过什么时候能好?” 陆璟看了一眼伤口,若是这点伤痛能让苏轻宛对他心软,那是再好不过了。 “皮肉伤,真的不要紧!” 青云在旁暗忖,郡主演深情,可一点都不像,也不知道多说点好话,应该再柔情蜜意一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陆大人本就喜欢她,再多说点好话,陆大人就能越陷越深了。 她恨不得代替苏轻宛来演。 苏轻宛陪着陆璟喝完鸡汤,青衣来报,“郡主,西林二皇子来找你。” “知道了。”苏轻宛起身陆璟告辞,叮嘱他好好养伤。 陆璟目光看向一旁的黎安,黎安点头,尾随苏轻宛离去。 第154章 朝局 西林永瑄带着重礼踏入了花厅。 “郡主,听闻你受了惊吓,我心急如焚,赶忙来看你。”西林永瑄满脸关切,语气中满是真诚。 苏轻宛微微欠身,神色稍缓:“多谢二皇子挂念。” 两人曾因通商来往打过交道,一来二去成了好友。 西林永瑄见气氛尚可,话锋一转,开始挑拨西南王和皇室的关系:“你人在 暴戾逐渐取代了理智,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少年给撕碎咬烂。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卓美。参加体测嘛,多么简单的事情,他也很期待自己能够取得什么样的体侧数据。 所以总结来说,柳云清其实看起来战斗力很强,但也只是片面的而已,综合实力其实也就是天人境而已,这还是要别人和他打的情况,在空间方面的弱项,注定了柳云清有些差距的。 妖帝顿了顿,继续说:「本帝选择将此秘密公开,就是想告诉大家,本帝与天神并不是冥魔王口中说的那般肮脏不堪。 不得不说,虽然麦迪已经开始从巅峰滑落,但此时的他依旧是联盟最顶尖的锋卫摇摆人。 当年,初见鬼后的龙王也差点陷了进去,庆幸的是他及时刹住了,因为他曾在八卦本子上见过她的画像,丑得瘆人。 各大宗门皆是传承许久,他们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都是知道感悟大道之力的重要,只不过道理明白,想要做到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看着这些曾经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人许诺着各种各样丰厚的福利,伍德觉得这一个星期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行为,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次跟对了老板。 几乎公司所有的杂七杂八的,比如车辆维修,走廊灯光,厕所清洁,饭堂膳食都要管的。 “哈哈……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你老公我和你是一辆飞机。“盛枫瑾笑着说。 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成绩一直中规中矩的他在高三开始认真复习,想要考上一个不错的学校,为此他明显减少了在课堂上发呆的次数与时长。 乌兰国王子似乎是憋的太久,此刻说出来了,让他彻底释放了,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正在董自在想开口劝说鬼子头头别冲动时,外面竟有人开始喊话了。 这七彩灵气漩涡一出现,顿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从其中散发而出,然后火云涧为中心的上百里地域内灵气,都在疯狂向着那朵七彩灵气漩涡涌去。 说完他当即便是大袖一甩,直接放出一艘飞行灵舟载着九个紫府修士向着沙海中深藏的魔道修士老巢赶了过去。 现在绝对专注的持续时间,经过齐耳一直以来的努力冥想修炼,精神强度提高的情况下,已经有了长足的增长。 姜奕看出她的防备,就主动退后了一步。阮阮才稍微放松了一下。 正如刘华强所说,他们这些武林之人彼此间的争斗,官方是不会干涩太多的,但如果波及普通人,那无论是谁,都必须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我看了看他被汗水浸湿的性感的锁骨和喉结,脸颊燥热得不像话,最后只能心慌意乱地别开眼。 有这么一拖延,这火一下子便烧得更旺了,渐渐地更是有蔓延去了柴房之势。 衣三昔便将绳索在地井口固定好,他顺着绳索滑到了吕振清身旁,双脚蹬在了井壁上的凹槽内,稳住身体,把绳索绕过吕振清的腰,紧紧绑上。 第155章 约会 黎安也回到陆璟书房,神色凝重地将苏轻宛和西林永瑄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璟。 周敬明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骂道:“这西林永瑄简直就是个搅屎棍,还嫌京中不够乱吗西南要是真有反心,和西林联手,朝中谁能抵挡得住” 他来回踱步,脸上满是忧虑。 陆璟微微皱眉,“西南王守卫疆土几十年,对大宛忠 说完,不等身后人再说话,他抬手在虚空中划过,转瞬已经消失在原地。 炼制天阳丹的药材,最重要的还是主药‘天阳果’,其余药材虽然珍贵,但却不难凑齐。 而随着周东皇话音落下,两只金冠鹰一展双翅,以迅如雷霆的速度停下,继而化作两道黑色闪电,一前一后掠杀向赤棕鹰。 “那好我就先带他走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你好好上学,不用操心这些了。”陈军告诉张怀土。 饭后,纪辰希去结账,秦安安便想去洗手间洗一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免得让男人生疑。 齐鸣目光如电的盯着眼前的白衣青年,面色无喜无悲,但目光之中,却流露出了阵阵冷意。 “前段时间忙,我没仔细看数据,等我回去之后帮忙分析一下,看看还有哪里能把成本压缩下来。”叶冬青继续喝着冰沙说道。 当我的胸口画了有三分之一面积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毕竟,乾元圣地虽强,但却不会为了一个紫霄宫,去与更强的狂族开战。 依照蓝兮柔父母酷爱面子的性子,纪家和蓝家联姻的消息早就传的整个上流社会人尽皆知,如今突然纪家背弃婚约要求悔婚,蓝家的面子怎么挂的住蓝兮柔父母的面子又怎么挂得住 众人都是加藤爱忍者学校时期的同学,哪怕是毕业了也有偶尔的聚会,保持着联系。 郑老爷子一气之下,把郑牧原从家族中除名,登报脱离父子关系,父子两人一度感情交恶,互不来往。 榴弹炮部队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他们每一门大炮,才打了三发炮弹而已,这并不足以消灭掉那些虎式坦克。 但令人绝望的还在后面,只见,刚刚承受了戾笑一击,还在痛苦哀嚎的人忽然停了下来,身上竟然也蔓延出了邪气。 所以,如果直接把枪口对准这些手无寸铁的波兰人,那游击队也会感觉到自己太可耻了,他们是不屑于那么做的。 到这个时候,他只要能够保住这一个地方,就等于立了一功,回到了自己家族里头,想来父亲大人也不会再对他有其他的不满了。 “你们吵死了!能不能安静地看比赛。”一旁的苏颖终于忍不住发火跺脚了。一副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的神情终于把场面压了下来。 “对了,那刚才那个黄鼠狼精说你是仙根,仙根又是什么意思”现在的乔雨霏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看上去格外的可爱,对于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感。 “水门前辈,明年我就要结婚了。”加藤爱打断了波风水门的话。 却不想,自己的拳头刚刚到唐韵面前,唐韵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用力一拧,宁斐不受控制的摔在了地毯上,被唐韵压制住了。 “也可能她也是因为某件事物而改变的呢”说道这里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伤感。 “老公,你就别管他了,在这儿陪陪人家嘛,人家害怕,正难过呢!”李翠花撒娇着说道。 陆往暗道不好,自己一直以为净化-497失去了作战的能力,所以把背后交给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执着,瞬间发动了攻击,这样一来,本身为了包裹住净化-463狭窄的地形成为了自己的劣势。 药草处理、初液提取、魔力吸附、药剂初调、药剂炼制、药剂成型、冷却储存。 姬恩嘴角抽搐了一阵,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似乎察觉自己有点破功,她将笑容隐去,略有些幽怨的看了庄毅一眼。 “至于你,没能力别弄这么大的巨人。”巨人慢慢的消逝,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那人直接跪倒在地,手按在胸前神情非常痛苦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斐奥林顿为三王子是否受到邪教蛊惑而深深的担忧着。 虽然此前没见过,不知火玄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当下不由大惊。 “说水是以气态、液态、固态形式存在还马马虎虎,火怎么就是液态呢”老师听的有些发傻然后追问。 所以她真没将这厮放过在眼里,只记得他这号人,龙奚兰离开了南仙观时,也才七岁,渐渐就淡忘了,说实话,连那时候紫虚元的模样都忘了,只记得是娘娘腔。 “我叫李二娃,家里排行老二,我们村儿的人都把我喊哈娃,你也那样喊吧。”李大哥顺势躺着了床上,我基本上每次买卧铺都买下铺,这样比较方便,除非没有了或者时间紧急,才买上中铺的。 奚兰从刚才开始,就感觉那股力量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她不过才宣泄了一点点,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 第135章 冤家 陆璟与苏轻宛坐在街边的小食摊前,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和香气四溢的烤饼。苏轻宛轻轻咬了一口烤饼,满足地说道:“这烤饼的味道真不错。” 陆璟正想开口介绍更多京城风味的美食,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喊:“三哥哥!”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陆云姝、陆云秀和陆云棠三姐妹正朝他们走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婢女和 不知何时,邪恶天使出现在贪狼星,大开杀戮的消息不胫而走。而猛虎部落也被另一个部落所吞并。 “随你怎么想。”看着唐玉龙越发失望的样子,秋梦菡就越想气气他。 燕清舞在死命把叶无道推出浴室拒绝鸳鸯浴后,叶无道就跑了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勾当,等到燕清舞躺在床上忐忑不安地等待未知的夜晚,那家伙终于兴匆匆地拿着一叠影片冲进来,锁上门后打开dvd。 而被光晕包裹中的秃头,却是身体颤抖个不停。看起来,情形很不乐观。 而此刻,在科技世界中,一切似乎还在按照它自己的轨迹运行着。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人!以后你我一体,你的责任是在外界建立青玄门,我会一直帮你的!”张国栋柔声说道。 趁着谭纵还没有举石狮子,有人开出了盘口:谭纵举不起石狮子的赔率是一赔一点零五,而举起石狮子的赔率则是一赔二十。 “你果然不是人。”那老者没有丝毫惊讶,在他看来,魏炀不是人并不奇怪。只是魏炀身上的气息却让人诼磨不透,如果他变成人形。没有人会发现他的龙。如果他以龙形出现,那就更没有人会奇怪了。 在答应黑弗带着黑巨斯前往古雷诺寻医后,魏炀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路上魏炀不止一次为黑巨斯检查了一次身体,魏炀发现黑巨斯身体绝对是一个磨练水元力和韧性的好地方。 看着面前这仙风道骨的老道,刘霸道突然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和天云老道极为相似的力量。 “哥哥,那个驻颜丹,你要给我一颗。”楚易要走的时候,楚仙儿将楚易叫住说到。 “王妃,您别玩了,今日要进皇宫,奴婢来给您上妆。”染夏在一旁催促着,云采薇正在和杨逍遥玩跳棋,一点也不想起来。 他派出去找云诗和王誉的人一直没有回来。他心里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不行,他今天晚上要录节目,下午两点中就走了,所以暂时就咱们几个了。”嘉庆也想叫上刘跃,但是这家伙晚上去录节目,没办法。 南佑天已然命令人倒了火油,还有弓箭手。楚易见到心里急了,这只要一点火,楚家便会变成一堆火海。 虽然我也知道故事中所描述的一切都很玄,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说服钱山相信壁画中的故事是真实的。 随着我俩的一声大喝,,一上一下,分别向着那道身影招呼了过去。这一攻击,并没有如同之前一般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手中的甩棍顿时化作了一道黑影,夹杂着一阵低沉的呼啸声向着那黑衣人招呼了过去。 他是个穿越者,本名陈尧,是个登山爱好者,半个月前,和朋友约好一块儿爬山,哪知道遇上泥石流,不幸遇难了。 她出了不少汗,汗水将她的发丝黏在脸上,有几颗汗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玉白的颈子里。 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宴会厅里,一些让人眼熟的大人物,脸上都挂着笑意互相寒暄着。 “呃……”司空凌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同时,他的嘴角溢出一抹血丝。 不过,他们的身体中却没有血肉焦炭的味道,反而有一种什么物体被烧焦的感觉。 她的背后,有着两条散发着白色光滑的银色丝带,那丝带被包裹在一层白茫茫的冰雾之中,凡是被这丝带所接触到的空气都仿佛要冻成冰一样,周围的整个空间都仿佛要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 正好赶上言信然过来探望他和季若愚,所以言辰就将这事儿和言信然聊过了,自从生病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倒是近了很多,也越发像父子了。 言初正转身朝着客厅走呢,准备出去给程柯试试绍华的手艺,就看到两个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话毕,梦红尘尽量保持着稳当的步伐,慢慢地走了出去,她望着前方那一条阴暗的山谷,脑海里想着张龙那张脸,心里便多了一份勇气。 一听到耶律吉雅吼出这句话,在场的人都用一种看耶律吉雅是白痴的眼神盯着她。 可是,萧墨涵的修为虽然深不可测,但是,那云芷曦可是元皇,万一他被云芷曦伤到怎么办 “还是种地好!”周氏的这一句感叹让云香和云莲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闻言,张龙的心咯噔了一下,目光瞬间又投向了那搓衣板,眼底的所有疑惑消失,空留下闪闪的湿润。 琥珀瞧她步履缓慢,只是若有所思,生怕她脚下有个闪失,便松松扶住了她的手臂。苏梓琴收敛了神情,低挽了臂上的披帛,往正房前头端然一立,早有丫头忙不迭地往里通传,一时回来替苏梓琴掀了帘子,殷勤地请她入内。 贺川嘴上这么说,但心却依旧是不安分的,他还是十分的清楚那些因为公司经济的事,而做出非常规事的人。 纵观现场,有能力阻止凌潇潇痛下杀手的,除了端木庄雅外,就是夏商周了。 仿佛商量好了似得,就在此刻,楚晨木纳的眼神再次恢复清明之色,惊讶无比的道。 “哼哈哈哈!三头老虎,我承认你们很能磨,只可惜今天你们北盟注定要破灭了!就算你们将我给杀死,剩下的那五名强者要屠你们就和屠狗一样简单!”力王嘴角溢血,奸猾地大笑了起来。 第157章 露馅 苏轻宛喝着茶,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试图让自己不去在意楼下混乱的场面。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厉喝打破了这看似僵持的局面。 一名戴着狐狸面具、身穿华贵大氅的少年,如同一道疾风般出现在混乱的花灯街。 他身手敏捷,迅速救下了一名差点被打斗连累的小姑娘。小姑娘在他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痛哭起来 陶灼华并不回答,她微笑不语,只是点点头认可了陶家人的远行原为避祸。 欧阳天也知道天色已晚,他怕众人担心,于是就踏着月色回了宿舍。 想来这百日红下的树炕是当日高嬷嬷试药时埋藏药渣的所在,如今年久日深,纵然这些药草枯烂,那些木渣却依旧可以分辨。甄三娘如获至宝,忙忙解下襟上帕子满满当当包了一包,都掖在袖中。 “你听我说,你……”周莹莹还想赶紧说上几句,但是那边张昊天已经挂断电话了。 夏然看了爷爷一眼,她当然知道爷爷这是什么意思,其实也是以防万一,毕竟她在外面叫嚷的再响亮,自己是醒夏的,但是户口本上,她还是蒋夏然。 洛雨想了想觉得这段时间比较符合历史,有了訫血珠和世界本源的双重封印,恶魔没那么容易苏醒。但訫血珠后续出现在波塞冬娜莉那里,又有了一定要献祭公主封印祭台的情况,中间一定是出现了什么转折点。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闻人慕灵的修为才在金血境三段吧彼此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呀,况且还是以一敌二 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因为赵志杰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左边脸颊上。 此刻,不但是她,甚至连杨本道,杨天落等人都根本百思不得其解。 东方甫的脸色有些阴沉,这钱不多竟是将矛头转向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有些不齿。 “召集秦家全部骨干,开大会!”何老爷子一声令下。转移到西南基地的秦家阵营英雄,与秦家的附属家主,如何家,吴家,陈家等等重要成员全部都聚集到西南广场上。 “咳咳……你这老头,耍我!”朱厚照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有人怒喝了起来,源氏在关东盘踞数千年,积威已久,怎么可能会突然的死去,那不是笑话吗 “姐姐别慌,太医还在看呢,笛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梨伩安慰着瑶昭容,但是心里也没什么把握,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毕竟启灵年幼,况且那池子水不浅,想想前段日子,自己落水不也是差点命悬一线。 这这不仅是徐鹏举好奇了,就连朱寿跟朱寿的那个仆人也是好奇的将脑袋凑了过来。 徐习莛这炸毁堤坝一事,皇帝表舅定是会怒火攻心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提醒她虽然有可能让她绝对心理难受,但现在说总比将来出了大事之后再说要好,两人的关系才可能不受到真正的伤害。 可就算是遇见自己要好狩猎团的敌人,那么在被人报出名号时,不接下口就行。 两种风格,两种战斗方式,却让台上的两人战意强烈到无以复加。 重新认识了徐鹏举一番,李吏发现徐鹏举不仅无耻,而且貌似节操也没有下限……简直就是纨绔中的精品。 一块手表带在他手腕上,套住他的手,记录他们在一起的一分一秒,手表指针不停歇转动,他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几分钟过后,岌岌可危的防火墙漏洞被陈明给修复了,与此同时,陈明还把这三年来的知识给运用到了里面,再次加强了这台电脑的秒杀卫士,把米国的所有垃圾信息都挡在了外面,同时还在对方的荧屏上飘扬着五星红旗。 美国发生金融危机的时候,通常会打着正义的旗帜挑起一场战争,用战争转移民众面临金融危机的眼球;俄罗斯很少主动发动战争,因为经济实力不允许,他们通常会选择大批量出售武器。 “确切来说,人类的所有宗教都源自于上古巫术。”欧阳补充了一句。 一月底时,凤鸣殿的苏荷没有了动静,直到二月初时,百合在凤鸣殿又借故拉了苏荷要赏东西,苏荷这次再次拒绝,只是在被百合拉住手时,勾了勾她手掌心中,显然是做出决定来了。 “哼!他们当然是被活活吓死的,而且还是被你给吓死的。”就在张萌分心的一霎那,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带着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踢踏踢踏的传来。 景幼南笑了笑,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天上的劫云已经散去,弯月悬空,冰鉴照影,清清亮亮的光华垂下,如同蒙上了一层的轻纱。 听到张绍业的话,不止胖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就连张萌dy娜也全都傻了眼。在他们的想象中,张绍业当年装死,肯定是为了躲避叶家,独自寻找长生秘密。但他们没有想到,张绍业此刻竟然矢口否认了。 第158章 杀人 远处的皇城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冷冷地注视着这片大地。树木在狂风中摇曳,枝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被折断。 木将军策马狂奔,风雪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睁不开眼。他的披风早已被雪水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寒意渗入骨髓。马儿喘着粗气,口鼻间喷出白雾,蹄下的积雪被踩得飞溅。 乔明瑾下了面条,又给两个孩子打了两个荷包蛋,三人便简单吃过早饭,开始洗衣裳打扫庭院。 全营上下,没事儿就到荣誉室去看看,张守仁得到的荣誉和拥戴,大伙儿都是知道,这其中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在呢。 这屋子里,被她燃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香,随着风驭宇说热,他的心腹也“砰”的一声,昏倒在地上。 它这话一出,让我心里一紧,童瑶他们也赶紧攥紧了我隔壁,聚在了一块。 岳仲尧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娘会很晚才起吧?昨晚上又闹了一宿。 “二姐,你同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明乐见从那边两人口中问不出东西,急忙挂上了笑脸来求叶葵。这好奇心一上来,心里还不得跟猫爪子挠似的。 药王谷暂时他不能回去,只能去打探一下消息,而且顺着药王谷旁边的山脉再往远一点的地方,司禅可是知道有猎户在山中临时搭建的窝棚。 而赵掌柜的店铺,的确没有名贵的花草,全都是寻常的品种,自然,想要赚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大夫人看的直掉眼泪,本还想说是不是让他们收拾了行李之类的,但瞧着林老爷子冷面皱眉,猛地一扭头,不再看两个儿子。 临走的时候我母亲很舍不得我,嘱咐了很多,她说要让我带多点钱,我说不用,花不了多少钱的,然后就走了。 简喻万万没有想到,在婚礼的最后时刻,竟然还会安排这样一个场景。 云思思心里不住的懊恼自己当初的有眼无珠,甚至都在想着如果可以,她那天下午宁愿在家里待一个下午,哪怕是闷死,也绝对不会再去那个咖啡厅半步。 “人还没有醒过来。”听到来人的问话之后,长发男子脸上的表情顿了顿,然后才开口道,眼神飘着来人的表情,有些忐忑。 简喻的面色十分的平静,只是说到腾原煜名字的时候,她话语颤抖了一下。 巨响过后,无数碎成了渣子的玻璃碎片飞向车内的各处,一些在他们身上,一些飞向四周。 可刚睡着没多会儿,而且还是睡得正舒服的时候,突然被人蛮横的推醒,北庭邦当真是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了。 上官彦气愤地一锤车门,也突然坐了进去,迅速地退出车位,加速往前开。 “好吧。”叶新雨闻言才想起现在时候不早了,她拿好洗澡用具,在临进洗手间前,又冲林宇说道,“林宇哥,你在外面等我,今晚我跟你睡!”说完咔的一声,把洗手间的门关好了。 “我最恨别人拿我家人威胁我。记住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到了地府,尽管去跟阎王爷告状。 “你瞧今儿像是能正常做生意的”朝荨安安静静,一双灵动的眼睛,瞧着前头两方扯皮的闹剧,嘴里的话,却是对着一旁伙计说的。 篮下怀特塞德刚送出大帽,还没有回过神来,特么就看到篮球从篮筐里掉了下来,这让他感觉很非常不爽。 灵气有了,不过新搬迁过来的那些土地上还是一片荒芜,与原本无名岛美妙的景致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数千道或者上万道又或者无数封印相互勾连起来的一道封印,直接将这个房间内部的空间给锁得死死的……反正四处乱逛的妖仙是没辙出来了。 现在一线峡掌门挂掉了。自己和一线峡的仇怨越结越大,现在可没时间去管东洋那边的鸟事。 老人面上对吴子健一直保持着和蔼地微笑,但一路施施然走过来,并且简简单单出手就阻止了爆炸,救下了吴子健,心中难免有一丝得意和自傲。 所以一登岛,一个深海提督就带着2个超级深海娘嗅着食物和香气,就藏身到厨房不远处的树林里。 许多人立马就围了过来,在华夏国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管什么场合都不缺看热闹的人,特别是看到苏明一下子赢了这么多钱之后,大家的神情还是比较复杂的。 “蒂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他们还没有成长起来,还需要你的帮助。”波波先是一愣,然后突然严肃起来。 别说是四种规则奥妙在体内肆虐,就算是一种规则奥妙这样在他体内肆虐他也绝对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呐,水木结婚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旗木卡卡西看着一边喝水一边给自己扇风的水木,不由得问道。 “林娇姐,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跟你推心置腹地谈一次,我们都希望你跟高远和好,要知道他现在过的很痛苦,而且他也知道错了,已经有了悔改的意思,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呢”紫云尽量把语气放平和。 只是现在刘炎松把自己的身份给摆明了,说不得柏亥君自然就生出了忌惮的心里。 随着这句话,穿着一身黑sè重甲的伊诺克,猛地向陈尹冲了过来,虽然已经成为亡者国度的一员,但是伊诺克在这个时候,却依然如同一个重视荣誉的战士那样,固执的选择陈尹作为首先打击的对象。 多重箭技能,有一个隐藏的必中属xing但是要受到鼻离的制约,不过陈尹此时距离空间门的位置,也不过十米而已,而在二十米之内时,多重箭的拥有全部命中的能力。 第159章 对峙 夜色深沉,驿馆外寒风凛冽,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京城染成一片银白。驿馆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道人影。 陆璟和苏轻宛刚踏入驿馆,青云和青衣便迎了上来。青云一脸焦急,低声问道:“郡主,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早就宵禁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苏轻宛脸色苍白,唇色发紫,显然被冻得不轻。她勉强笑了 当这偌大的洞府厅堂内仅有韩立一人后,他干脆就在石凳上盘膝而坐,闭目开始吐息纳气。 她甚至有时会想,干脆答应跟楚逸双修好了,这样就再也不用装病了。 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就在凝望着安东野,等待和期待他的答复。 军事人员就做了实验,模仿出来的手杖,攻击人类竟然科研达到几百米,只要攻击到物体,就会使物体蒸发,对于地球的科技来说,真是一个大杀器。 而且,只有通过神门的考核,方能走过眼前的这座神门,成为神的门徒。 看样子它在先后多次服用了大量的雷火灵花,又触摸到了突破的瓶颈。能量风暴轰隆隆的旋转着,不久之后在这片荒域上空,竟是出现了乌云遮天的奇特景象。 其实在原主的那一世,那次鬼王浩劫中也死了不少人,可见,这就是命数,不管怎样改变,总逃不过。若是随便改变一下过程就能改变了结局,那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挣不脱命运,而不得不找玩家为他们逆袭了。 棋逢敌手,此处的四名虚灵境高阶修士倒也不敢怠慢,各自施展出了真仙后期以上境界才有资格修炼的大神通,灵域。 “唉,你这少年真是……”老者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上了牛车,驾着牛车腾空而起。 这的确是一碗好面,雪白的面条上铺着一层薄如宣纸、鲜明透亮的酱牛肉,衬着红红绿绿颜色的咸菜丝,越发勾人胃口,诱人口水。 秦芷爱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片无声的安静中。 见他们二人嬉笑打闹,包括风姐姐在内的几人都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他们面带笑容,怕是已经见惯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 往日的臭气熏天的垃圾场不见了,黑黝黝的水不见了,各种苍蝇蚊虫聚集的现象不见了。 而尼日利亚的管理权换届,也比他们预料的要更早一些。半年后,当地国土资源部原先的领导大权旁落,新的派系人选上台了。 薛远浩看了她一眼,撇撇嘴,拿起手机跟老大视频通话,摄像头对着石惊天二人。 有道是十里不贩菜、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粜,这说的就是古代交通运输条件下的几样生意不能做,卖菜的不贩到十里外去卖,卖柴的也不贩到百里外去,卖米的也不会贩到千里外去,因为仅运输成本一项就能让人承受不了。 单无双面无表情的扫了老板娘一眼,直把老板娘看得浑身一哆嗦。 大米手机,多数用户自然是知道的,而红信品牌,很多人才是第一是看到这个名字。 宁静抱着奈雅丽落在荒芜的河道中,身后的河水像是迟疑着,只有涓涓细水在他的脚边缓缓流淌。 江城大学,不仅是江城着名大学,也是全国叫得上名号的高等学府。卢子信为了上这个学校的管理课程,还花费了不少功夫。 当然,在离开之前夏沐并没有忘记给青鬃王一拳,不激怒对方的话,它也未必就会放弃长离来追自己。 第60章 真相 金銮殿外,寒风凛冽,雪花零星飘落。陆念青站在廊下,身姿挺拔,脸上依旧戴着那只精致的狐狸面具。他的目光透过面具,静静地注视着殿门,等待着长公主的出现。 不多时,长公主与几名大臣鱼贯而出。陆念青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母亲。” 长公主微微点头,与身旁的大臣们寒暄告别后,才转身看向陆念青。她的 诸葛家族的至强绝学之一,延伸与诸葛家族镇族绝学神机引,可一指点碎山河,覆灭一切生机,霸道绝伦,在整个武道界都非常有名。 进屋去,果然见到里面的洗手间门关着,徐佐言便自行走到主编的办公桌前,把今天拍到的资料放在主编的桌子上,结果在放东西的时候,却是让他意外的看到了几张照片。 我不信!还由不得我!我去!你又忽悠我了!我算了吧!这个问题!你想怎么样呢! 脱了衣服,就把人往床上拽。让他来看,欧歌这就是没被草透,等草软了,还怎么跟他横。 裴君临伸手一指,那悬浮在头顶的纯阳烈火钟猛然变大,嗡的一声将神蚕公子罩住。熊熊的火焰仿佛形成了一个焚化场,而那神蚕公子则是在里面经受幽冥之火的炙烤和煅烧。 听着裴君临道出了自己这一身让人惊艳的本领,竟然都是来自一次奇遇,工作室内白家的诸多强者,都是惊叹不断,直言裴君临的运气太好了,竟然能够得到这样的奇遇传承。 他们就是所谓的,每一位生灵都爆发出让整个地球武者都绝望的大神通术法,这样的强者不要说是全都进入地球,即便是降临一尊下来,就足以造成弥天大灾,无人可以阻挡。 至于第三部成型就很简单了,丹液融合完美后变化成心目中所需要的丹药模样,最后一步蕴养,指的是丹药成型后,再以精准的火候,蕴养丹药足够的时间,让丹药的药效发挥到极致。 比试分为三中二折,场上各自一段路摆放了不少箭,途中还有人从一旁扔出障碍。骑马之人需躲过阻隔,起身捡起挂在高空中的箭,随后射中最前方三个箭把,得环中最多的人获胜。 杨晓峰掩去一天遇到她两次的激动和欣喜,说着话,从车里下来。 罗方脸色微变,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宋攀的尸体,不过这一次却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 对于一个青年才俊修士而言,一年如老了十岁,他历经了什么不幸,便也可想而知。 可事情明明就这样发生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刘安现在有些头疼,回去怎么向楼主交代。 姜辰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对规则,也已经无法看透,所以目前只能以一种茫然的状态应对。 下午的时候陈姐忙完公司的事儿过来了,主要说是给我送之前老房子褪下的钱外带要打印一份我这个新租的房屋合同,冷不丁的在换个房子涉及到公司报销这块儿其实也挺麻烦的。 未央看看还真有好些画,难得这变态还有艺术细胞!不过……花未央垂眸,冷冷的弯起唇角,忽然出招袭向舒荛。 花烟雨愕然,不敢相信的瞪着她——就算她昨晚不从,太子也不可能收手吧 “阴谋,这绝对是一个针对玉清霜的阴谋!”关掉电视,一脸冷峻的莫枫转过身来凝声对沙发上的凌雪娴和楚飞扬说道。 “这才是我们要学的中医!莫老师,您就甭劝了,我们决定了,一会儿就去找医务科转到您这来,如果他们不让转,我们就去找院长。”青春痘的话使得莫枫的劝说最终以失败告终。 何况更准确的来说,这条帖子的内容完全都不跟她搭边好吗!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真正重要的事情。 他们究竟走了多远,他对此已经没有意识;他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身下的夜骐上,它仍在坚定地飞速穿越漆黑的夜空,向前飞行时几乎从不拍打双翼。 最沮丧的要数第一旅和第二旅这两支部队,眼瞅着鬼子就要落入伏击圈,谁知道被他们溜走了。 “我让导航带领你们进来。”那边说完影像便消失,尔后导航器在两人面前盘旋了一阵朝楼后飞去。 港湾栖姬深深看了王雍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又一个可怜的提督呢……几十年前有多少提督呢几十个吧,也许有一百个,掌握了多少强大的舰娘,结果呢这也许是自己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了吧。 李不凡拔出剑往后退了几步。这次虽然没有消失,但很明显也不是实体。 曹队几句话把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细想之下还真无法反驳他。 一队队整齐的跟着狼眼走到一块庞大的空地上。一个个独立的蒙古包伫立在空地上,青色的蒙古包让这些身心疲惫的士兵们眼睛一亮。 “你们这是?”看着字母众人这一系列的举动旁边的ltem众人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过那只螃蟹只靠我的符纸并没有用。需要你的电流枪。”这点电流应该对翎的身体没什么伤害,所以诸葛薰才敢让翎用能力。 方梓珊和夏诗雨在旁看的真切,露出欣喜,想要开口,却想到之前的嘱咐,两人连忙捂住嘴不敢出声。 大家顿时明白了过来,毛骨悚然。别看逍遥天帝那么和气,但实际上还真不好惹,绝对也是一个狠人吧。 带着无坚不摧的意志,白启挺起长枪怒刺万妖窟主。与此同时,秦阳的长剑也圆熟切割过去。他知道自己远非万妖窟主的对手,但自己的太阴剑既然能切割皮糙肉厚的大龙皇,那么万妖窟主的身体自然也能切开。 说罢,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罗辰没有迟疑,也跟了上去。一时间,街道上唰唰唰传来好几道破空声,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他心头一惊,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他自己的声音!他赶忙四处找寻,赫然发现在他的识海当中,出现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缩影。 他刚才也看到其他三个方向发来的信号,他们都已经得手了,自己如果拿不下这个怪物,岂不是脸丢大了 拥有众多圣域强者的恐怖势力,岂会来到三大帝国和圣灵城这样的偏远地区。 即使是那些家主级人物,包括创家、洪家等家主,都是羞愧的低下头去。 第161章 愿意 雪落无声,陆璟踏入驿馆。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他身上的霜意一同涌进屋内。他的目光穿透层层暖意,径直落在暖塌上的苏轻宛身上。 此时,苏轻宛正手捧书卷,双眸轻阖,似是沉浸在书中世界,又像是在享受这片刻宁静。暖塌旁的香炉中,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十分温暖。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肆意飘洒,与屋内的温暖 按下机关后石门缓缓开启,程咬金面色凝重的戒备着可能出现的袭击,只是直到石门彻底开启,里面也没有任何危险出现。 当然了,无论是已经坐上轻轨的边远航,还是正在着急等待的边彼岸。 “陈经理阿,以后就叫我秦先生吧。”秦宇摘下墨镜说了句就准备上楼了。 不过呢,正如前面所说的,粉丝们之所以会对这些花样百出,想尽办法掏空自己钱包的商法买账,前提是,动画质量足够好,具有吸引消费的能力。 只见在目力穷极的天空之上,隐约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延,黑点变得越来越大,黑点的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线。 “不知不觉他们就翻过了后上的山脉,放眼望下去,那里竟然是是一片平原。就是那里了。”丰战指着山下说着。 “虚迷幻镜,这可是比特星除了源水晶以外的至尊至宝呀!”多多。 而仅次于雷暴的,是一个叫做俄圭的男人,他手下有四百名异能者,他本人因为残暴的性格,被人在私底下称作“恶鬼”。 “我们两个六样菜可以吧想喝点酒解解馋吗”蒋柔亲切地问道。 完全没有和家属联系,直接就是杀害,原先预想的绑架勒索就成为了仇杀,不然手段不会那么恶劣。 他的人生如果失去这一切,他能承受吗我想像不出来,他没有继承权,没有公司没有身后雄厚的财团支持时,他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但是对于灵魂变异的人而言,反倒是还拥有另外的一种灵魂之力,而正是拥有这种灵魂之力,才让得灵魂变异的人能够异于普通炼金术师,那便是阳。 特制的苦无与符咒被放入了两位火影的脑中,秽土转生强大的控制力展现,将两位火影的意识压制。 “丰收酬神会在哪里举行”蓝若歆眼见着她们已经走出了勇士集聚地。穿过雄性俘虏集聚地的边缘地带,好奇的疑问。 眨眼间剑光消弭无踪,陡然还出现两指将黄天化手中凌厉无比的莫邪剑给夹住,这就把惧留孙给救了下来。 因为这片大地上,有着需要他们保护的族人,还有需要他们力量的朋友。 暂时想通后,李逍逸脚下一踏猛的冲来,他知道拼近身格斗,程月绝不是她的对手,可这时让所有人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混蛋!!”见罗天雅毫无留恋的离开,杨子将所有的错责都加在了洛辰熙的身上,大吼一声之后直接扬拳朝他扑了过去。 但是事实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这梓战,直接是在众人的惊愕中爆成了血雾,即便是心中不愿意相信,可是这确实是客观的现实。 当最强大最高端同时也是最后、唯一的倚仗力量,也不再能够镇压乃至抵御人族之后,妖族的大难之日,天妖王庭的末日,也随之降临。 阴尸邪祖眼神冰冷,话末衣袖一拂,一股滔天死气立时朝着万古帝的掌力翻涌了去。 “不是月亮,那是什么……”白楹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了,即便她的灵识不如萧尘,此刻也能够感觉到,那轮红色月亮散发出来的微弱灵力波动。 转眼之间,千夜周围就出现一个数十米方圆的浅坑,所在院落消失无踪,只有身下修炼室的地基还得以保留。不光是他的院子,周围的院落也都殃及池鱼,个别院落甚至被摧毁大半。 要塞虽然提前发现了帝国大军的行踪,不过宋子宁本来就是要集中主力强攻,影响也不大。接下来帝国大军有条不紊地摆开阵型,各类重型武器落地搭建完成,就开始了对魔裔要塞的强攻。 定逸师太越说越气,到最后一怒之下竟然突然出掌拍到了身边的一棵碗口粗细的香樟树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树干给她一掌拦腰拍断。 说的难听点,如果肖遥犹犹豫豫不答应的话,反而是脑子有问题。 暮色降临时,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座沿海城镇,这里的居民大多以捕鱼为业,也有心血来潮的年轻人时常出海,说是什么寻觅仙岛,寻求一朝仙缘,还说在海上见过青龙。 内脏被打裂,这是伤害到生命力的伤势,不过紫心大尊还是有些夸张了,夔牛君王那一击,不过让紫心大尊伤了远远不足一成的生命力,就算再来个十来次,紫心大尊也不会死的,不过重伤遁逃却是难以避免。 就在叶峰等人进入这里的地方,此时冷凡正借助冰雪的力量来压制火焰山。火焰山当中没有了那焚神宝珠镇压,火焰的层次弱了许多。而这冰雪世界的元气,相当精纯。叶峰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宝贝降世。 至于她们二人的虎王,已经陷入了被骷髅兵死死包围的不利局面。 “大家现在心毒雾,安达利尔会在毒雾里对我们进行偷袭。”眼见毒雾扩散,她迅速扯锤后撤,施展辨识之眼,强制催动魔力消耗,来支持辨识之眼的持续时间,从而利用辨识之眼看破迷雾看清楚安达利尔的动作。 这两人就好像触了万伏高压电,他们身体开始在电光中狂颤,全身抽搐。 他只是个区区侍仆而已,除了打扫卫生和听人使唤,实在不需要管得太多。 几个丫头脸上都挂满了泪,桂心更是捂着嘴去一边呜呜的哭起来。 第162章 红梅 如陆璟所料,木将军一案犹如石沉大海,成了一桩无头悬案。大理寺与刑部联手,翻遍了所有线索,却依旧毫无头绪。木夫人每日都到衙门哭闹,披头散发,声音凄厉,可终究还是无法改变这毫无结果的局面。 他查不出线索,皇上罚俸半年,对陆璟而言,不算什么,苏轻宛倒是恩怨分明,给了他两千银票。 陆璟挑眉,“什 龙洛道:“那位前辈可是前辈的的道侣”独孤凝月道:“是,他叫云飞扬,我俩经过多少年的艰难困阻,可是最后却还是不能长相厮守造化弄人,若是知道是那样的结果我情愿放下仇恨,永远不去报仇”。 就在此时,“定江山”卓笑天突然感受到自己圣道古剑上传来的“龙甲神诀”劲气减弱了一分。 “你们难道也跟流星一样,想要阻止亚西雇佣兵联盟的成立”见到这一幕,艾尔古的脸色一寒,阴沉着声音问道。 “什么岑儿死了他骗我!他骗我!”他发疯似的打翻了酒席,被门外冲进来的家丁按住,李大人、李夫人最先赶了过来。 关键的还是,这些掌门与家主之中,不乏存在着聪明人,能够明白武学界的发展已经真正到了顶端,如果不谋求新的突破的话,只能够止步于此。 吕玄不是很强势,他并不是怕了怀光海,第一他不想用武力解决这事;第二吕玄是怕的是封印熟铜双锏的幕后人。 这“东西”形状怪怪的,看起来软软的,上面还有些蕾丝花纹镶嵌其间,罗青阳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的伸手捡了起来想看个清楚到底是啥。 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没有任何危险出现,连魅不禁都疑惑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莫非传言是假的不成 五人听完朱友闻所说纷纷吃惊不已,龙洛是朱雀圣尊派来的,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圣尊,但火离族人可是知道圣尊的,因为他们先祖当年曾追随过圣尊。 天妖和大妖没什么区别,但是他把自己的天赋神通发展成一种大妖没有的本能,所以比大妖高级。 五名中忍手中的苦无已经袭向了宇智波天所在的地方,而同一时间,他们的身体也逼近了天的所在。 “别装了,以前你不是也说这不好,那不好,我听说你公司的人问你会围棋不,你还说不会,如果你这叫不会,其他人也不用下棋了。”郭刃觉得林默谦虚。 两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像是彼此的灵魂找到了归宿一般,纷纷发出满足的声音。 这段时间,林默发现刘霞飞作为二线明星,真的没啥架子,而且脾气也很好,帮了他不少。 导演盯着林默,很想问林默,尼玛你确定你不是为了挑衅陈霖和易润,才用这两个歌名的 而郭嘉和诸葛亮也都是接连提出几个建议,使得整个计划更加完善趋近完美。 张飞道出了他对韩当不爽的原因。原来是想韩当消耗一下黄忠的精力,如果张飞他对上黄忠的话,胜算会增加一点。 四府计划由来已久,曾经是因为有着天帝的坐镇,他们知道人族无法翻出多大的浪花,可是自从天帝已死的这个消息流传了开始之后,中土便是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你都三个月没带我去钓鱼了,明明说好了的。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修炼。”喜有些委屈的嘟囔起来,牧云总是明日复明日,答应的事情总是不算数。 第163章 失控 苏轻宛伸出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陆璟的手,两人皆是一僵。苏轻宛接过梅花,试探说,“多谢三公子,只是这叔嫂之间,如此赠花,怕是不妥。” 陆璟收回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嫂嫂多心了,不过是一枝梅花罢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梅树下,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许久,苏轻宛别过头,轻声 “温哥,咱每次能不能别介样!呸……”我吐出了溅到嘴里腥臭的血液,这时才听到周围观众席上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轰鸣。 而且这些银星极为恶毒,每每都在一个位置,一经命中劲道十足直接穿身而过,只留下一个个黑呼呼的血洞汩汩的流敞的鲜血。 听到铁兵这样的话,李宁宇不由提起了心神,因为最近的一段时间,远东集团并没有什么作战计划,一切都在按照正常运行,这个时候海军怎么会有加急电报呢 也不知道下沉了多少丈,众人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披了一层铅衣一般沉重,不过看到寒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能量阻住,没有再渗透下来,众人终于长长出了口气。 吴道见过无极道人的那道残念,甚至对无极道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弄丢了”我哑然失笑,要不是摄像头时刻在监控着我们的话我早就大笑起来了,我敢肯定金髓还在我体内,从龙城吞噬紫色脑核时我就确定了,否则那个瓶子大神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灵魂空间里 “相爷可知那个宁儿究竟是什么人”雪凝脂脸上勾着一抹冷笑。 “畜生,看看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左木华冷笑一声,手中法宝就那么横扫千军如卷席地狠狠扫了过去,一阵惨嚎声中,十几只当先扑上来的血狼立刻化为一团碎肉,掉落到火圈之中一燃烧,立刻就化为了一团青烟。 一边的苍老军士这时候双目一瞪发出一声大喝来,与此同时他大手一伸,但见光芒闪过一把黑黝黝的八尺大刀已经握在手中。苍老军士一瞪萧让,双目之中闪过两道精光,二话不说就是一刀劈了过来。 不过去确实,因为实在是多年未见,虽然几人常常都会交流,但是只是在电报中办着远东的公事,其中胡光庸最为感慨,因为多年前的他差点就要被迫破产,那里会有现在这样的风光。 林木把毛毯丢下,走出去一看,是周讯,她正提着几个袋子,托着在开门。 “魔鬼也认识神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的人,青灰色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金冠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还把自己恨不得生吞活剥的林智骁,才过了一晚,竟然要为自己接风洗尘 见到有人冲击篮筐,所有球队的防守阵型都会习惯性收缩,开拓者也不例外。 林木把她拉到了没人的角落里,伸手在她脑门上就来了一个脑瓜崩。 周公子这时候也下来了,把孩子抱下来一个,林木赶紧过去接过来,这个是林晓熏,还醒着呢,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下看。 脚尖在壳上轻轻一点,身体顿时飘向结界外面,漓箬被结界的震动,惊的睁大了漂亮的眼睛。 双方各自互换了一些资源,但是却都没有过于深入,而随着野区梦魇被牛头抓住一波机会强行控住留下,沙皇和ez直接穿墙配合牛头的控制将梦魇击杀,随后成功搞死ll打野的lck全队五人直奔大龙准备开大龙。 第164章 投湖 苏轻宛早就想脱离陆家,斩断与陆枫关系,只是碍于和陆璟的约定,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禁锢。她如今以郡主的身份和陆璟有了婚约,要趁早与陆枫切断。若双重身份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她以郡主的尊贵身份与陆璟定下婚约。必须趁着这难得的时机,尽快与陆枫划清界限,否则,一旦自己的双重身份被人察觉 “王爷,夜已经深了,该歇息了;臣妾看您晚饭没有怎么吃,亲自下厨给您做了点夜宵,王爷趁热吃点吧!”燕王妃萧氏对李庆说道。 血糊糊的卫生巾落下,棺材里顿时冒起一股黑烟。等黑烟散尽,两人再次探头往里看,顿时都吓得浑身哆嗦。 王麻子叫了两声,听帐篷里面没有人回答,不由自言自语,开口破骂起来。 李察德双眼斜视扫过这自喻为熊的三兄弟,一把扯去了身上那破烂不堪的上衣往缓缓落下的裤腰上一裹,缠绕了一圈当做围裙,在他的腰间,贴身紧紧的插着一块珍贵的龙鳞,光晕黯淡毫不出彩。 摩根威廉和他的天灾骑士团被永远的流放在了外域与主物质界的夹缝之中,时刻窥视着虚弱的圣教,他与邪神的协议还将继续下去,直到圣教覆灭。 “禀大人,守城的五千兵马已经全部战死了,百姓死伤了数万人,下邳城内的精壮基本上都死光了。”将领对霍冲说道。 关于之前说好的抒情mv,公司的人一直了来问枕溪有没有确定好男主角的出演者。 眭阳把这事藏得很严实,估计他自己也觉得去韩国当练习生说出来有些羞耻。除了几个亲近的人,班里的同学也是在他最后一天上学的时候才知道的。 次日,在得到宋英宗的决议之后,富弼再次拜见李谅祚,相比于上一次这次要客气的多,富弼将宋英宗的意思告诉李谅祚,李谅祚对此十分的高兴。 不一刻,周扬便将咒语全部练完了,胖男人在地上不断的打着摆子。 又继续的往第一排看过去,第一排自己见过的人也不多,就一个不停的咳血,看起来满脸病容,在潜龙榜排名第八的天子伤。 燕真蓦然的回首,发现在那里,立着的是一个背着画板的年轻人。 巧,只能说一切都太过于巧合,而丫丫的一声爸爸也是让王辰整个身体都不自主颤抖了一下。 我与狗剩相视一笑,我开口说道:“兄弟,你来说吧!”狗剩微微一笑,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侵吞朝廷赈灾款六百万两,贪污受贿,屈打成招,强抢他人妻妾,打死百姓一百五十九人,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叠加起来,罪上加罪,他就算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此处的营地极其广阔,一眼看去颇有些望不到头的感觉。因为是零时搭建,营地基本有帐篷组成,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是壮观。 三人微微一笑,都走了过来,一副猥琐的笑容,我翻了翻白眼,没有理睬他们,当先上了车,几人笑了笑,也跟着上了车。 王辰也是怒了,他已经有意让对方一马,岂料那四人跟疯狗一样,要跟他玩命,这谁怕谁,比玩命,他可是比谁都玩得起,试问有谁体内有神奇的医气可以自行疗伤 “这里的事情也是告一段落,德顺,你下一步准备去哪里”我转过身向着孙德顺开口问道。 第165章 变故 风雪交加,呼啸的寒风似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陆枫在醉意与绝望的驱使下,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那湖水宛如无数尖锐的冰刀,割刺着他的身体。 待被救起时,陆枫已气息微弱,命悬一线。陆少卿、陆璟和林氏等人匆匆围聚在房间里,满脸焦急。 大夫一番诊治后,长舒一口气道:“幸好救得及时,命是保住了, 就在那士子倒地的刹那,五柄铁钩幻出的半月形黑光,向士子背后猛击而下,直透肩背,血光乍起之间,五把铁钩分向较力,顿时将人四分五裂,各自拖拽着一截尸身向远处滑去。 这头火焰精灵,秉承火焰之精华而生,天生操控火焰,而且实力乃是亘古境界的强者,非常的恐怖,在这里方圆万里都是他的地盘,但是想不到今天接二连三有人闯过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冰雪仪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这里真的是乱古星的位置,可是这里的乱古星不见了,十个太阳也不见了,一切都消失了。怎么会这样,我们要怎么回去。 “好了好了,我给你带上吧。”南宫霖毅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无名指上戴上了他送给她的纽扣戒指。 “只有5分钟了光顾着揍这个流氓了,衣服都乱了,怎么办”爱莉尼双手抱头,好象很痛苦的样子。 “是吗!”谢半鬼话说到一半,忽然闭上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高胖子身后。 胡思乱想开来,我得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手心也开始冒出了一些汗。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握住我手的高燕燕稍稍地用了一下力,我侧过头,发现她正冲着我淡淡地微笑,好像是在鼓励我让我保持镇定。 当欧阳雪和胡艳二人醒后,俞阳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在窗前望着外面。 谢半鬼知道王博古的事情不会轻易了结,却没想到以江陵党为的清流,会因为这件事跟厂卫打起了御前官司。而他这个“罪魁祸”很有幸的被请上了金銮殿。 “那球球……炼制空间直接都需要什么材料”雷诺最关心的依旧还是材料问题。 此时,枯寂的宇宙深处,武媚娘两人的大战已经开启,她的娇躯莹莹灿灿,绽放着无尽的神辉,流淌着无尽的法则之力,如同一尊无上神只出世,周身萦绕着无尽的混沌气息,力量可怕到了无法想象。 饶是他穿着一件由特殊材料制作的尖端科技生物铠甲,能够抵御一般神境强者的攻击,但也被叶枫一拳给打裂了,再来一次,绝对会彻底碎裂。 在众人都对苏菁菁的强大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北龙这边是炸开了锅。 “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替你保管。”说着抬手将宝剑接了过来。 反正也找不到人,就走上前几步,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房间。不过靠近之后,我就闻到了另外一种气味。 “你觉得我太弱不屑和我厮杀”银甲战神张口了,他目光冷冽,直直盯着洪宇,一种无形怒火充满了胸腔。 “老祖!!”柳虚、四大真人,齐齐看傻,这会歇斯底里的道,古天河惨叫着,一袭白发飘飞,身子向后跌去,但这身躯,却被这杀神阵所困,无法移动半分。 明明只有金丹期的实力,但这一道毁灭之光,却射出了远远凌驾于元婴期的力量来。 皇甫君黛叫人把魏明送下去,让她微微松了口气的是,叶枫并没有下杀手,只是把魏明从武者变成废人,废了他内气,以后只能当个普通人。 第166章 赐婚 苏轻宛懒得和林氏纠缠。她不动声色地给绿竹递去一个眼神。绿竹瞬间领会,她素知自家姑娘的心思,况且今日这局面,也无需再留什么情面。她手持软剑,身姿矫健,毫不犹豫地朝着陆家护院们冲了过去,那架势,是真一点脸面也不给了。反正自家姑娘马上就要和离,往后与陆家再无瓜葛,又何必再顾虑重重。 陆家的护院们见这 在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陈东也只能用如此方法来尝试稳住面前这个要取他性命的刺客,同时希望如此声势能够将屋外的家丁护院惊动,前来护卫。 审判长的话,石国栋终于想起来了,昨晚专线电话的确在八点多的时候传出了沙沙之声。 还有那什么身上配戴多年的饰品,这个也好办,只要有心想拿到别人身上的东西还不容易。 朱砂瞠目结舌,望着这壮汉感慨不已,别人被叫做疯子,只怕都会气个半死,眼前这位老兄,分明是不以为然,相反还中意的很呢。 海尔多奈坐在王座,贾正金在他身边,两人处于宫殿最里面也是最高的位置。 大伙看得蒋门神离开了,洪礼对武松欲言又止,正好借故告辞,武松也不挽留,跟众人道别。 各方面检查完毕后,6号率先趴下井口,大约下去了十多米后,6号传回信息。 夫人越来越懂得风情,他已经很少去找去玉玲珑了,玉玲珑甚是懂得床笫的功夫,这是她吸引知县的原因。 信号塔现在作用很广,首先打电话需要。目前圣龙城各个机关和据点,都已经安装简易电话用作通讯,正准备往周边国家和城市推广。 从早晨八点多钟,一直等到太阳下山,陈最在出租屋里都睡了两觉了,那位路队长还是没来。 “我记住你了。”赵二扭头看向了萧帆,狠狠记住了萧帆的脸庞。 所以说水钱不能拿呢这玩意儿一旦碰了,除非你是曾飞那样的背景,或者有利润超高并且稳当的财路可以短时间内就把水钱连本带利的还上。不然的话最后家破人亡只会是必然结果。 这时场上的两个白衣仙子已经分出了胜负,主持人宣布了晋级者,然后轮到朱慧杰和舒鸣登场了。 她被那抹眼神烫到,急忙撇开视线,等反应过来时,那道身影已经走到了近前。 自己作为伟大父神的次子,作为神的宠儿,怎么可以看见自己的同族被其他族类奴役甚至骑在屁股下面呢 于是哪怕圣徒与自己的圣遗物契合度百分百,其上限也被限定在了圣遗物本身所能够发挥的效用层级。 这些世俗凡人,根本没有看清萧帆的动作。萧帆出拳了,一拳竟然打出了音爆,一拳带着激烈的破空声,一拳带着无数的残影。 要么是直接走主旋律,也可以做一个对比明显的旋律线条,当然也可以靠一些特殊的音色强调。 “喂,在想什么呢”蓝雨珍见柳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上来轻轻拍了一下柳羿的肩膀。 雪儿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这个举动和所说的话语。黑亮的眼中,透露出茫然的神色。 听不见那声音从何而来,只知道温和的男声中带着令人鸡皮疙瘩顿起的妩媚,一扇黑色的大门从虚空中出现,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位翩翩男子,眉清目秀,脸上有几许粉底,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 第167章 坦诚 文臣和武将不管因赐婚有什么反应,好像都与西林永瑄无关,他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手中的酒杯不断被斟满,又一次被他仰头饮尽。他很不甘心,虽说是为了西林才会提起联姻,可他和郡主做生意交手过,很欣赏郡主的性格。 他也曾想过与西南郡主花前月下的美好画面,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皇上出于对朝堂局势和各方势 胡思乱想一会,她照例给赵柯发了句哥哥晚安,然后幻想着和赵柯的未来生活,进入了梦乡。 为了出行不引人注意,顾雨菲伪装成猎户张二狗出了城门,回头望着京都,感叹着没想到自己来到京都短短数月竟然发生这么多的事,别了师兄,别了凤云辙,别了慕容明宸,再见京都城。 他倒不是不满意自己有了替补,只是担心uzi刚从青训上来,打不好比赛导致战队解散。 可是林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可一但找倒便是能接近真相。 让谢友梅感到惊讶的是,老公竟然会和视为敌人的赵柯玩了好几把游戏。 如果不是他们禁掉了对方上单的鳄鱼,让自家上单拿到了擅长的贾克斯,那场比赛,结果还犹未可知。 只要用好了这些禁咒,配合吸血鬼猎杀队伍,就可以对玩家们造成以点破面的杀伤性效果。 “沐瑶,你怎么可以抢我看中的人!”这沐瑶向来只知玩乐,居然跳出来和她徒弟,蒋心不满道。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这很古怪,他的嗓子在说上一句话的时候还正常得很。 脚踩太极,单臂挥动,赤阳剑陡然之间爆发出最炙热的光芒,那赤红色的光芒照耀的周围的青云门弟子都不得不闭上眼睛,以免被那火光灼伤眼睛,可就算是他们闭上了眼睛,也能够感觉到脸上的热量。 至于为什么拿他们做原型,因为我懒——每次给龙套起个名都费半天劲,别说这种戏份多的角色了。 入眼之处,满目疮痍,襄阳城外没有一点人烟,因为这里是战场,可是路上却人来人往,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带着刀枪棍棒的,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人士,他们一个个大声嚷嚷,嘴里叫嚷的都是什么团结一心打蒙古人。 “时辰不早了,先去终点处敲钟报道吧。”赵清淋将赵仁澎敲晕拎起,对楚滟湫道。她刚刚的急切自己想忽视都难,是为了身边这些朋友吧。 在场谁人不知真武庙算起道门领头羊,而且开派祖师还是真武大帝,手中怎么可能会没有几件压箱底的法器宝贝。 “哈哈,你刚才不是想要杀掉我吗现在想要救她,可以,拿你的命来换,让我吃掉你,我就放过她!”赤鬼王抓着林月如,笑起来十分的嚣张。 雪莉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着一组意义不明的数字。 “卡拉拉!”一阵碎裂的声音传来,就看到青石打造的高台居然开始慢慢的碎裂,这是被巨大的力量震裂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家主人和景池玉这二货要去西楚秘境,他还这样傻傻的问。 这么做一来可以给新主帅信心,二来让阵容更合理,三来还可以让球队新核心高兴,这种一举三得的事情,76人队的经理表示我不去做的话,上帝会惩罚我的。 如果今天,这枚戒指她收下了,欺骗了墨曜,她打心眼儿里觉得很是愧疚不说。 第168章 风雪 苏轻宛回到大殿,喧嚣的热闹声瞬间将她包围。她轻抿了几口醇厚的美酒,看了说话的皇上和陆璟,隐约不安。 就在这时,大公公神色慌张地匆匆走进大殿。大公公平日里总是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此刻却脚步急促,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他微微俯身低声对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 “又有谱子吗太好了!我去和乐队的几个家伙沟通沟通。”时雨又兴奋了起来。 “前辈,你不是说过,你可以施展秘术,暂且隐藏起我体内的尸虫气息吗现在正是施展这种秘术的时候。”张毅目光一闪,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们好,我是大使馆专‘门’来接你们的负责人,我叫徐飞。”年轻人笑着说道。 好在帝光学院的裁判素质过硬,虽然有些吃惊、不过倒也没有发呆,直接喊了出来。 熊启并没有感觉到紧张,相反在心底还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自己长时间处在此种环境下自己到底会发生什么异变。‘难道自己会变成超级赛亚人’熊启心里不禁又开始yy开来,露出在伊娃看来‘猥琐的’和善的微笑。 下了决心之后,他将另一枚玉简收起,神识完全沉浸于“第二分身诀”,炼化之前,熟悉此功诀是必备的功课。 “我一个……妹妹不见了,有人看到她进了吴府和三哥在一起……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想赶紧接她回家。”锦卿困难的说道。 张毅长舒了一口气,心中说不出的舒畅。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舒气,为什么听到她这番话变得如此轻松起来。 长宁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长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对红钰交待一番才随少年离去。 “好,现在有请我们班另一位男生为大家介绍自己。”欧阳琪微笑着望向在角落被遗忘的包荣,死胖子一看美丽的辅导员看着自己,马上雄赳赳的上台去了。 “呵呵……”旁边一声轻笑,佶砢正掩唇带笑,看着我,我朝师父背影耸鼻子的动作一僵,转身朝他讪讪一笑。 究竟是什么人,十殿阎王勃然大怒,这可是冥界居然让人所闯进来就闯进来,而且还是当着我们这些外人的面,地府的颜面何在,此时十殿阎王吩咐众人,关闭鬼门一定不能放走那人,倾尽全力也要查出此人的下落。 大德子听到这老太太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说道:你老头不是已经去去世了吗。 车子在王朝门口停下,没等下车,徐天便透过车窗看到王朝停车场内此刻除了自家的车辆竟然一台车都没有。 浮屠天藏寺红门洞开,远远地就能看见,寺中威严静穆的神像——浮屠天藏!在五座核心寺庙的八方,分别是瑰林宫和大觉宫等等居住的院落。 “天哥,鹏哥那……哥,不好意思,你继续,继续!”话说到一半,目光在注意到徐天和张朵此时暧昧的动作之后,将说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刘宏伟立马闭上眼睛转身就打算撤出去。 李雪倩虽然因为羞意,没有看胡成的动作,但她似乎能感觉到胡成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 “对了,听落花的声音”!栖龙海赶紧坐下,静静的听,落花的声音。 见过反应大的,可是没见过反应这么大的。为什么在这反应中,还夹杂着一些暧昧的味道 第169章 宫变 苏轻宛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他永远说不了话,您不必担心。” 长公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杀了他” 苏轻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 长公主蹙眉,“木将军久经沙场,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是不是有人帮了你” 苏轻宛冷笑一声,反问道:“长公主是在质 “说的有道理,确实没有新闻透露过我们的信息,但是我们不能懈怠,把之前用过的衣服找出来,一起烧毁得了,留着也没有用。”圣尊说道,让叶振去拿衣服和面具出来,然后他说他去拿一个铁桶来烧掉。 看到我回来了,苗静和碧葳非常的开心,听到我要在家里吃饭,碧葳和苗静立刻去市场买菜了,我要跟着去,但是碧葳和苗静拒绝了我的请求,并且让我去接晴萱下班。 比尔又回头看了眼柳意,柳意柳意依旧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要暴露。 既然动了情,难免患得患失,史晓峰禁不住想:她对我感觉怎样呢是不是仅仅为了救我的命才和我这样他又想起朋友圈的那个背影和那些话,忽然没自信了。 柳意便在指定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等,眼看着手机电不多了,他也不敢玩手机,怕电用完了。 “好,太好了,我要为龙鹰请功。”沈耀青高兴地说道。警方的人已经将那头子带走,龙鹰也从大楼内撤出。 虽然不清楚银龙王的具体目的,但这无疑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不会服软的态度。 金光乃是千仞雪的魂力,名为天使魂力,是一种纯正的神圣能量,拥有火和光两种属性的特性,还附带净化消融效果。 斗气发展太过迅猛,导致已是低魔的奥兰卡大陆,能量再度枯竭。 说罢便在柳意身上前后左右看了看,又在他身上捏了捏,再轻轻捶了捶,之后又让他做几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故意岔开话题,苏鸣并没有将林雨欣放在心上,只是同学关系,再没有其他关系。 江夜宸回她一句,点醒了南湘。看似语气奚落,实则充满了宠溺。今天过后,彼此的情绪不必藏,也藏不住了。 “王上你怎么了不去休息吗”李雅见寒峰趴在城楼沉思,特意过来关心一下。 这一声声讥讽,对于她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汪太妃戴上了花朵之后,笑着摸了摸絮音公主的脸蛋。这时公主扭头看了看赵遇如,忽然扑了上去。 她原本还在担心万彤彤会一直纠缠着男主,可是男主刚才那么一解释,她突然又释然了。 燕临钧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拿出了弓箭,拉满弓,对准了远处的拉玛丹。 江氏眼看着求子是没有了指望,因为就开始慢慢的收拢府里的一应权利,开始主掌管家的权利了。这眼看着,柳姨娘手里是没有了权利,不过府里的一切都还算是有秩序的。 我明白靳腾风和我之间肯定还是存在感情的,最起码我永远都爱着他这件事情,我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可是靳腾风能够在昨天晚上那样一个时间陪了我一夜,我的心里面就很清楚,他其实也是一直没有忘记我。 傅沉寒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的火也越来越大,他真怕自己会按耐不住。 原本的伊登巫师感觉就好像是一块坚固的磐石,而如今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不过你可以尝试用后世流传的法,我以前告诉过你关于虚冥的事情,凝神四宝,好好使用,同样能够达到玄境。”龘龗一笑,他早就给江寒准备好了那些东西。 秦武自然也在打量三大天才,从第一天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有看到三人了,这主要都是因为他们进入剑碑林最深处,同时三大天才受到的关注实在是太多,根本无法见到其他人。 突然间,整个晶壁系内的所有蜘蛛神后的信徒都失去了跟他们神灵的联系,没有任何一个存在可以感知到蜘蛛神后的意志。 藤野忠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向卡车走去,负责运送棺椁的是第三辆卡车,四名忍者守护着一具棺椁,棺椁通体漆黑,呈纺锤体的形状。 她的粉色能量跟这些垃圾能力碰撞,就在她以为能顺手将这个该死的臭虫秒掉的时候,那些能力竟然从粉雾中杀出。 尽管抵消了一大部分,但是剩下的那些力量依旧非常难受,体内的器官似乎都不同程度的拉伸和压缩,让他非常痛苦。 当初陈锋最早接受的那批野人,也就是生孩子的那批野人,因为过度使用基因试剂,也出现了副作用。 林艺说第三,如果何董问起,我会告诉他,你已经收下我们送的金卡,这事你也必须应承下来。 具体怎么办秦武倒是有一个想法,他打算找神镜来帮忙,看一看它能否帮忙找到他需要的方法。 打四分,无比关键的打四分,这个四分将正在向着悬崖边缘义无反顾前进的凯尔特人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第170章 噩梦 “郡主快走!”青云说。 苏轻宛也发现了,锦衣卫对她们没下死手,应该是得了令,苏轻宛挑开一把长刀后,迅速离开春香殿。一路上风雪交加,风雪如利刃刮着她的脸颊,苏轻宛心里很急,马上要靠近春香殿时,倏然被一股非常大的力道拉到角落里。 “郡主,是我。” “我父王还活着吗”苏轻宛红了眼,父王 几乎在同时,德意志号上的105毫米的高炮,也对着天空开火了。 南宫羽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然后将她们扶起来,之后什么也没说,权当没有这件事一般,默默的离开了。 几天之后,王凡已经提炼出了几十千克的秘银。有了这么多秘银,他又可以制造出大量的武器装备,赚取大量的积分了。 左丘平顿时愣住了,即便身在剑宗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 有了这个想法的致幻,直到e战队和r战队把自己阵容的选出来之后,也一直处于脑子当机的状态,整个解说席仿佛就剩下了rita和记得在上面随意揣摩。 被灵棺一顿讽刺,老道顿时醒悟过来,这里还有一个自己的大敌,有灵棺相帮都不一定能赢,但灵棺的背叛更令他骑虎难下,要是灵棺出手助罗天阳,那自己更是死得不能再死。 大家决定好后,便各自离开了,当然慕容轩,燕飞雪,公孙暮兰三人留下然后听从楼云的差遣。 置购了礼物之后,宁浩也没有耽搁着,直接便是朝着乔雨霏的家门奔去。 众人点了点头,便朝着那些倒在地上失去挣扎能力的撒旦教徒涌去。 秦云眉头一皱,难道又有人上门找秦家麻烦了可是古家已灭,百山镇还有哪一家有这种实力呢 刚想使出猛虎出山的第三式,却不料,风凌居然在无人预料到的时机,果断反击了。 “你们你帮混账,府中有轿子,为何还让琮儿走着回来。”贾赦大喜的同时不忘问罪。 “大姐姐你说,我都答应!”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让元春走的安心些。 “也是,事情都是有两个面儿。”我一边说,一边打呵欠,感觉自己太困了。 话音未完,尹怀熙一掌已打在吴谨的心脏之上,力量之大,习武台上的木板都被压碎了,碎木横飞,吴谨也被打得直接陷入习武台中,围观的人只看见尹怀熙倒立在习武台上的身子,却看不见吴谨。 “幽扬曲的护法,还挺聪明的。”清空掌门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 天一亮,林奂就和所有秀男一样,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只求能入得了陛下的眼,他的容貌是这次秀男中最出色的,之前他为了不让人忌妒,有意遮掩了容貌。 柳怀永无奈,苦笑着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救如萱,总可以说一说吧!”如萱也是在一旁使劲点头,眼巴巴的盯着令狐蓉。 “你们的灵力,相较于之前在封印里对付我的时候,可是弱了许多呀。”寒烟尘眼角有一丝洋洋得意,他轻手一挥,魄冰剑便自行消失变回玄刺回到了他手里。 那些妖兽的毒液,在此次攻击中,不但难以攻破东外海的这个巨型方阵。而且,它原先具备的传染性,也在这个方阵前,难以发挥出最大功效。往往是会被护罩粘粘住,然后就被那些白雾稀释干净。 情急之中,说得又急,不免扯动了伤口,遂咳喘连连,真憋得脸颊通红。 第171章 谋反 苏轻宛望着窗外那如鹅毛般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心中却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痛难忍。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看似威严无比的皇帝,竟会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囚禁她的父王——西南王,竟连一个无辜的小皇子都能痛下杀手。小皇子那般年幼,虽然回天乏术,可他终究没死。 “陆璟, “老天,这要是对着人,立马就被打成筛子了。”一人发出如此惊叹。旁边诸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并没有人回应。 “聪明,我希望你不会因此觉得隐私被侵犯了。”卡尔笑了笑,这是个机灵的年轻人。 “咦!”三头领显然没想到自己眼中的蝼蚁能撑过自己随手一击,脸色浮现出一抹意外的神色。 “对于我们来说同样如此,而我想我们都希望,通过必要的交流可以解决一些麻烦。”罗伊微微颔首。 “去,当然要去。我们的一万两银子不能白花,我们能不能得到招安就要看这位魏大人的了,我当然要去见上一面。”没有犹豫,方华直接说道。 眼下,可能唯避过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要就此退走,着实心有不甘,而硬闯又绝非上上之策。 卡缪一抬步,周围的环境突地一变。卡缪便来到了一处废墟当中。而在卡缪的背后,正是一栋栋倒塌的房屋。 孟轻喟了一声,右臂用力一抖,在一片“哗啦啦”的破碎声中,这人的尸体已冲出了临河的木格子窗摔入河中。 现在唐璇的病在其他医院根本已经束手无策,因为发现的晚,肿瘤太大,又是脑部关键位置,连手术都无法进行,一旦上手术台就会死在上面,连手术台都下不来,说白了就是有钱花不出去,只能等死。 一颗颗鬼子牌89式炮弹夹杂着c4炮弹呼啸着从鬼子们的头顶上落下去。 而丹巴还未站稳脚跟,就因为宗教的斗争,被驱逐出了鞑靼,一路化缘,才侥幸来到了太原。 话虽然这么问,但杜亦龙觉着,以林然的性格来看,她应该是不会骂人的。 饭桌之上,更是问长问短,问东问西。俩人是怎么认识的,处了多久。这个俩人都想好了,就说是杨颖给介绍的,若说是聂倩介绍的,显然不靠谱,要说是假冒的,那老妈当场就得动手抽张禹。 “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一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端木雪纱思杵而道,但语气异常肯定。 他察觉到眼前的景象变化之后,第一时间打量着四周,并且寻找谢兰雪她们的身影。没有如愿的是,没有看到谢兰雪她们三人的身影。 而山下宗一郎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妻木广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二日,吕荼正要把此好消息传于众人,不料,三老将战死报丧的消息便传了过来,吕荼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噩耗后还是忍不住的头昏眼花,栽倒在地。 秦嬷嬷站在高琳华身后,一边为她梳着头发,一边说着,如今,天才蒙蒙亮,那两位夫人就差不多到了。 那名将军说完话之后,挥挥手,示意刘静宇去寻找方圆百里中的一扎玉笺。 中午去餐厅吃饭时,又见到了年华,她站在人流涌动的餐厅门口,像是特意在等他们。 “老猪,上次夜哥提到什么海蓝之类的东西,听到的人都很是慌张,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林灵凑到老猪的帐篷里,问到。 第172章 密信 苏轻宛说,“皇上如此步步紧逼,我们又有何选择西南向来忠心耿耿,却被您无端猜忌,如今更是拿父王的性命相要挟,您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皇上看着苏轻宛,既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审视,又似乎带着一丝对局势的掌控欲:“朕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朕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陆璟站在一旁,听 白珊珊的目光里流露出愧疚和疼惜,她握住红梅油腻腻的手,红梅反射性的躲了躲,没躲过。 在经过一处凉亭时,她飞身到凉亭顶上,看着天上只有半月的月亮傻笑。 “有一个庄子。”年心出言打断,还不忘暗地里瞪了燕皎皎一眼,这是打算把她开了一家青楼之事说出来吗 吴道在众人的嘘声中开始比赛,又在众人的欢呼赞叹声,从火中归来。 墨正看到白琉璃拿着药箱给墨熙泽去处理伤口了,一眼就看到了念琪脖子上的伤口。 醉离婳咯咯一笑,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跟银幽月一色的青色长裙在空中掀起一道道波浪,漂亮得很。 “没什么。”这时的沐叶枫率先开口喊道,旋即立马扭回了头,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同老管家继续饮茶。 但是现在谁管的了这些,这些人只得又被叫起来继续往前赶路,不过行走的速度却慢慢在下降。 看来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颜笑要能吃亏就怪了,再说了,就算是她真的吃亏了,就二少爷还有金少爷这护犊子的样子,老大真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这两估计都要找他拼命了。 付了钱,白珊珊摸着柔软的红色貂皮,实在喜欢,还是忍不住把黑熊皮草脱了,换上了新的披风。 客厅内的五一听到厨房里的动静,笑着摇了摇头,抛开思绪拿起电话一口流利的英语一开口就是骂人。 被他问的人姓李,是魔都一家大型电子公司的独生子,消息倒是灵通的。 拉拉队员们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起足球比赛来,现场也响起了伴舞的音乐。 可是没人理她,她就这么一直不停的讲话,直到被抬到了游泳池边上,然后在众人的笑声中,在空中化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扑通”一声,掉到了泳池冰凉的水里。 “就因为琐事”吴秀英看着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显得有些不太相信。 乡亲们对花没有具体的概念,种花能够带来什么实质性的经济价值乡亲们想象不出来。 “有没有效果,我说了不算,掌柜的一试便知。”许清妍自信满满道,见试过了止痛符水在李大顺身上的效果,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许清妍睁开眼睛穿衣下床,灵仙和泽兰听到动静,忙从地铺上爬起来。 周正明拿了他的宝贝照相机过来,路还没有走,就已经对着好处景开始拍起来了。 王辉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从上边审核下来,估计还得花上几天的时间。 毕竟此时的他们就如同是那受了惊吓的鸟儿,再也受不得什么刺激。 就在莫尘疑惑刚才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的时候,一道淡漠的声音自烟尘中传来,蓝衫男子身影变得清晰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昨晚上,他被下了药,尹心岚没影了,结果换成了沈丽丽,他再傻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连个电球刹那飞出他的手,呼啸着向那躺在病床上的俊美男人飞去。电球闪动,陡然炸开,降下两道闪电噼里啪啦的劈在那男人的身体上。 第172章 阴差阳错 苏轻宛望着陆璟,不知为何竟有点期待,似是盼着他能点个头。地牢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在墙壁上摇曳,映出三人清冷的身影。 陆璟说,“我不曾给王爷写过密信,只是敬佩王爷为人,盼您周全,没想到王爷一腔孤勇,仍然上京。在您心里,皇上是当年淮南案的主谋,那您为何还要上京呢您觉得他会仁慈开恩, 随后双手结印,印结变幻间,周围的落叶随风飘舞而起,绕着他飞旋而动,突然幻化成他的模样,出现在他的对面。 说起来,自己也是受了厉无疆的传承,但和苍若远不同的是,第一,以厉无疆的手段,绝对不是苍家老祖可以比拟的。 迅猛的拳芒,给那些黑衣人造成了巨大威胁,萧峥的攻势,没有停止的迹象,而是越来越猛,让得人感到一阵绝望。 俞鸿也没想到周游会忽然出手,尽管知道这个时候出手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俞鸿见到周游替自己出头,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 “皇弟为何如此着急着把我支走呢”北冥奇淡然笑着问北冥尘。 天玄子和天明子两人身为掌教,见到周游到来,也是要亲自站起来对周游打招呼。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哟。”眼瞅着上官觉脸色都开始变了,老大夫才不慌不忙的走到床边,捏着林夕瑶的脉门查看起来。 ”你……“那火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斩成两半的身体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她指着秦乎想说话但是却还没说完,顿时惨叫了起来,然后整个身体都绽放出了金光,他直接化为一片一片的碎片掉落近了那些岩浆内。 也就是说,当修行者达到一百四十五级的时候,就会有几率遇到自己的劫,而在一百五十级的时候,那劫就会立刻到来,再没有推迟的可能了。 “父皇,皇祖母,儿臣并不是有意要闯进林姑娘闺房的。”北冥丰赶紧跪俯在地上。 若不这样,三霄也不会给面子,就算是去了,也肯定是随便转一圈,打个过场。 在他的眼前,剑光已经荡然无存了。但是王猛并没有陨落,不仅如此,王猛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比起之前好像更加的强大了。 自从沈云锦出嫁之后,封氏可谓是一日比一日嚣张,如今更是不把沈卿姒和阮氏放在眼中。 带土自认几乎所有忍术都可以躲过去,但是刚才的天泣却不同寻常。 林创同意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上一次,陆言的那个眼神在她的影响下简直惊艳全场,让时慕来试一下,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那就是林家老爷子曾经单独找林诗雅谈过,明确告诉她,若是和黄家联姻,医院院长的位置,将会让其他林氏子弟担任。 但是如果熟练掌握之后,只要瞳力坚持的住,随意使用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二爷刚要宣布李楠俊当选新家主,忽然被人打断,众人不由纷纷看向夏阳。 就不说大家上了,一个唐三藏就可以吊打东皇太一帝俊,以及他们妖族了。 刘镒华知道不能再矜持了,就磨磨蹭蹭上前打开后车门,发现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气球和布娃娃。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要知道田林喜在儿子上位的这一环中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在位,如果田林喜那里有一个闪失,华威那班子留下的人就成了一个变数,这是冯老头不希望看到的。 第174章 诀别 苏轻宛像是突然从一场迷幻又惊悚的梦境中惊醒,她猛地推开陆璟,神色冷淡,“这事和陆大人没关系。” 陆璟闻言,眉心瞬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却又很快隐去,默默无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周身的气息仿佛都冷了几分。 西南王见状,急忙出声:“小五,别信他,他是皇上的爪牙,千万不要轻易上他的当。” 想起今天的收入,吕汉强还是恢复了信心。开销虽然大了,但是,收入却是翻倍的增加,尤其,今天所有的麻烦都被张掌柜挡下,以后想来也没有什么麻烦,那剩下的,就是安心的赚钱,以改变自己现在的窘境。 只是想找件事情去做,就好比在没事情做的时候随意找件事情打时间一样。 此人已然四十好几,在这个遍地早衰症的时代,人却精神的很,保养的不错,徐浩知道这是其早年清教徒学生生涯训练出的克己生活养出来的,目光之中却是深邃不见底让人一看就知道,无法从面目上看出其内心所思所想。 这十章的剧情也都在安良的掌控之中,属于第一部最后的高/潮部分,再接下去,就是开启第二部的篇章。 见状,老者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哀叹,似乎这样的结局,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的,不是第一次遇见。 心里像是被刀割过一样的jessica,看着自己手腕上之前被欧阳蓝茹戴上去的那对手镯,突然觉的这美丽的东西是那么的刺眼,就像是偷过来的一样。。。 说话的是麦克斯,在着他的眼里,那个怪物连龙皇都是的无法力敌,而此刻罗辰他却单枪匹马的,独自单挑,这岂不是的自寻死路故此,担心之下,麦克斯终于是的,忍不住的打断了大家的话语,给是的沉声开口了道。 距离寒冰草三十步的时候,昊天停下脚步,四处打量一番,依然没有发现妖兽的踪迹。于是继续前行。 也有一些功法,材质不一,有的是纸,有的是皮,还有的干脆就是一枚玉简。 扯的又有点远了,李明秋如何安排,金泰妍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毕竟他才是东道主,对于中国肯定要比自己熟悉,所以听他的就好了。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一次的收益,就是卡尔数千年积蓄的千百倍。 纵观他这段时间的几次干架,哪次不是赢得轻轻松松的今天他是挨了几记,但沈希云绝对讨不了好。 就在三人追逐时,距离他们二十万里处,由无数海洋生物的巨大骸骨,组成的巨大宫殿中。 阿德里安,是一个外貌儒雅的中年模样的中位神,上场后,还善意的对着拉尔夫点了点头,身上有着光明元素的气息,显然他修炼的也是光明法则。 越上年纪越怕死,所以前面没买东西的,眼下都准备把钱砸到这东西上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金镶玉盘之中的凝雨吸引了过去,只是每人敢动勺。 三人一路走,后面没遇到其他宠兽和人,但也没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 三处以及六处的那两名黑衣人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也是止不住的惊骇。 回过神来的米娅,立刻跑向了不远处的楼梯,同时也向几个频道发出了遇袭警告。 走出ktv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不过周围人看杨英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到了这里王杰终于有种回家的感觉,心中不由得产生出一丝温暖,不管如何这里是自己的宗门,何况自己的父母现在也在这里。 “抱歉,一时想起家人,心里难过,望姑姑见谅。”云潇搪塞着用丝帕擦擦眼泪。 “现在没事儿了,但是身体有些虚弱,希望不要影响她的考试!”夜影微笑着说道。 可恶,赛亚人到底是个什么种族宇宙最强的战斗民族,真的这么变态吗比克心中惊骇的想到。 三人沉默了,巴达克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维斯和比鲁斯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要知道,上海马超可是对馨蕾有想法的,所以这种献殷勤又能让馨蕾发现的事情,他当然乐的去做了。 “你想说什么!”比克毫不意外之情,但是他皱起了眉头,呃貌似他没有眉毛的。 他就看到了一个带着显眼的羽毛头饰、脸上画着油彩、衣着风格鲜明的黄皮肤大叔。 想了想大禅林寺的规矩,夏侯雾便不相信自己这个学生会加入进去。 结果在屏幕上找了半天,就是没找到前往s区车次,根本没办法购买。 宣武看在眼里,不禁微微点头,暗自赞赏,真是一个诚实、大气、正派的少年忠臣。 常春风第一个走进院门,看着宽敞的大院,他心里很是激动,如果爹娘还在,如今不过五十多岁,知道孙子这么有本事,挣来了这样好的大宅院,心里该是多么的欢喜。 苏铭也是非常的震惊,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联赛,怎么跟生死扯上关系了。 “这件事儿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许笑话我。”唐婉儿低着头,苦笑着说道。 她像是悬于天际的皎月,美好而又令人向往,他却想将其束缚在自己身边,化作被精心呵护的菟丝花。 等孩子长大,起码还要十年,这十年怎么过债如何还债主可等不及了。 她想起,当时傅知年被一个下人给骗走了,紧接着自己就遭遇了不测。 高顺以为永久还是在安慰自己,就象其他几位兄弟看去,大家都笑嘻嘻地上来给了他一拳头,特别是张飞,上来一拳头砸得高顺直裂嘴。高顺这才相信真的没有什么事,和大家嘻闹了一阵,才坐了下来。 第175章 风雪 夜色渐深,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肆意地席卷着大地。 马车内倒是没那么冷,陆璟也没想过瞒苏轻宛,“那时我还未曾踏入锦衣卫,我的师父柳江身为指挥使,顺水推舟把矛头指向淮南。后来皇上起了疑心,重新开启调查,如今已有了些许眉目。那年我前往西南,身负重伤之际遇到你,实则就是为了查此案。西南方面极力隐 “唐玉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风万里看着唐玉这么着急,颇为不忍。 只是后来,司徒悦却为了田羽馨要了她半颗心,男人的承诺,怎么可信 司徒鑫眼神中有些伤感,墨雨觉得无语了,喝这么难喝东西的人是她,她发个脾气怎么了 “召唤萨格拉斯!”直接将萨格拉斯给的黑色石头扔在地上,一道道漆黑色的光芒瞬间从黑色岩石中蔓延出来,在空中凝聚出一个黑红色的大门。 可光会说话也不行,李大福说着递过去一个卡片,心里特别肉痛,智慧宫交易得到的8个积分,在北安城一下子都买不到,还是特意到安县去了一趟。 此刻君子镜的脸颊竟红肿了起来,君莫黎的三个耳光都是扇在君子镜的右脸上,此时君子镜的右脸比左脸高出很多,看上去甚是滑稽。 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每次都栽在司徒鑫的手里,他跟司徒鑫是不是相克 可是她能够说什么,总不能抓着赵虎质问他为何区别对待她这个老板吧 墨雨见状,连忙拿起桌上的鸳鸯壶,先用装有茶水的部分,帮司徒悦冲洗了手指,然后再用装酒的那一部分,把手冲一下。古代没有消毒药水,这酒水算是消毒。 “愚蠢,蠢货,中计了还不知道,你就当你的场学者就行了,谁要你多事去论道”白瑾心虚纷乱,完了,完了,刘蒙一败,学术生涯断送,还这么年轻,不比白永,白家又受到打击,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古辰正要说不行,结果双肩塌了下来,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丹田之内的灵力少了一半儿,一张脸青筋暴起,怒道。 值此时刻,张梦惜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不住地泣声喊着江城策的名字,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也奈何不过10多个保安的力量。 忽然前方的茅草丛动了几下,连扬瞳孔一缩,扬手示意车队停止前进,一众镖师亮出兵器,如临大敌。 而朱清云则已经进入到了亚狼帮他们构建起来的限定域之后进行合作。因为所谓的信息共享原则,至少我们能够得到亚狼帮和电子世界的一部分信息。 漆黑的深夜,在大多数人已经都在睡梦中的时候,有一些称之为勤奋的东西在某些人的血液里流淌着,激发着他们的上进心,让他们不懈的努力,最后达到成功的目的地。 尤弥尔的无赖程度简直堪比猥琐大爷,我再次全面溃败下来,也不等我多言,尤弥尔就用一句“我逛累了,不给我安排住处我就回去了”的话把我给甩了下来。 虽然我知道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台词,但是这几名军人却显得非常的自然,那表情,就好像我们真的是老夫老妻一样。 “我们去集市看看,南宫不是刚发了酬金吗,要一块去吗”白焰道。 但是,饶是如此!面对步步紧逼的纵横军队,在城墙上面的羽田东渡,依旧是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第176章 软禁 权力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苏轻宛比谁都清楚。她的家族,正是覆灭于权力的倾轧之下。她痛恨权力,却又深知它的无可避免。 “所以,你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权力”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是。”陆璟毫不犹豫地答道,目光坚定而坦然,“这并不可耻。至少,在你想杀木将军时,我帮你杀了,还能遮 那司机一愣,瞧见李强脸色冷的很,嘴角冷笑,心里暗骂一声土包子,直接开车朝着长江国际走去。 翻开日记第一页,是这位先辈马枯阳学会写汉字后第一次用汉字写日记。 “这还不明显嘛他是故意要放她走,知道我不会饶了她,孟姑娘也不会。”无言双手环胸闭上双眼,长出了一口气。他想到钟子枫有情,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深情,在这样突发情况下,第一反应还是要护她周全。 既然出不去,那就等待着吴天来救自己,见自己之前就跟他打过招呼,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应该来了吧。 就在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在昌盛集团背后竟然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在罩着。 她的那点抠门属性越戈挺了解的,要真分了出去了,过后又不知道要念叨好久。 王嘉树以前就是在岭n县一中初中部上的学,对于岭n县一中自然是轻车熟路了。不一会儿,他便带着李强走到了学校教务楼走去。 玉简上的内容其实并不多,无非就是以外力锤炼自身,循序渐进不断突破自身极限,也就是通俗说的进化,最后达到肉身成圣。 沙漠的深度处理过后,十一战队的新城据点就要动工。这工程量是挺大的,要是她的队员们能参与进去的话。那绝对是很好的锻炼机会。 洪天学府修真流的每个教授都有个助手跟班,而作为修真流,自是少不了法印印记,以便控制助手跟班。 没有哪个主教敢于代替守夜人谈及“净化”,也没有哪个守夜人能够说出“救赎”,更遑论将这两个词语连在一起。 离城五里,丁一命全军驻足,各军务必擦亮盔甲,整理仪容,以最饱满姿态进入京城!张辽、魏续、黄忠、赵云等诸将把盔甲兵器擦了又擦,兴奋得红光满面。 这些少林和尚似乎地位很高,并不完全惟李世民之命是从,有自己的处事方法。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聂涛也知道吃后悔药没用了,他现在一心想要晚上的四乘一百米出成绩,不管怎么样有了张余的强力支援,决赛也未必就是没有机会。 家境殷实的人家惶恐不已,跪在自家向菩萨许愿,希望不要遭受乱军荼毒。自古兵乱,最先受伤的永远是百姓,大户人家更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实际上他也没有想要反抗的想法,这么常时间的相处,克拉克早就习惯了李慕然的虚空力场,知道对方这是要带着他离开这里而已,所以很顺从的就被那股力量包裹着送到了那十七名人质之中。 “哼哼,人家就感叹一下嘛!”曲璎不依有嗔了自家男人一句,步伐越来越慢。 而这时林克也是注意到了青阳,他同样看不透后者的修为,神情显得有些诧异。 “砰!”阿尔弗雷德侧身闪过了约翰的攻击,在用自己的后背硬接了哈利的一拳的同时,一拳打在了约翰的脸上。 第177章 诱饵 苏轻宛从来不是甘于被囚禁的人,更不愿被束缚。困在这别院里,与外界隔绝,连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只能被动等待成婚,对她而言无异于一种折磨。 陆璟将别院守得如铁桶一般严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晨风几次试图联系她,都无功而返。即便是陆璟出府采买,也只会带上亲信之人,绝不给旁人可乘之机。 “情况糟糕,我们已经败了四场,现在是玄心普选师伯对阵地魔圣君丁颖,若是这场也输了,那我正道凶矣!”齐蕙儿秀眉皱得老紧,看着金羿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似乎看到了制胜法宝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大将军府中,就看见一个硕大的桌子上,放满了空了碗碟。堆积的犹如高山一般,差不多有百十来碗。而且还是分别堆了两堆的百十来碗。 说话的同时,青年已经是从身旁的壮汉手里接过一份纸张,顺手递给了老人。 会议结束之后,段可连夜乘坐段三的飞行机械兽回到地下城,段可名义上是整个移民计划的总负责人,但很多的事情并不是经过段可的手,直接就下达了下去,具体什么情况,段可还要亲自问问彤彤才行。 迪卡曼路在将自己儿子强行拉了起来之后,连忙带着一干人向神殿走去。 欧阳洛坐在屋顶上,捧着一坛酒,一碗一碗的喝着,他想醉,可是脑子却清醒的不得了。 慕容绝见他想要逃跑,果是再也不手下留情了。左右手忽尔张开,放射出巨大的罡气网,一时间,不止将孟缺笼罩其中,更是将周围的汽车也笼罩在内。 正在一行人往那边走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走在前方的卢友芳指着某处大喊了起来。 拿下魔沼蛙升到四级的同时也借助惩戒回复了部分血量,紧跟着厉千仇秒升二级q直接平a触发被动无形威胁的伤害,紧跟着q技能品尝恐惧对处于孤立状态的皇子造成了双倍的伤害。 君无念时刻伴在身侧,每每她遇到难解之处,他都会及时给出指点。而往往君无念给出的指点都是直击问题精髓,且所传授给她的方法也简单易懂,她受益非常。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去,然而回应我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恩,有一点、”陈昊天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放下公事包,坐了下来。 果然,格里芬没有传球,这家伙现在眼里只有篮筐。他要是再拿不出高光表现,赛后只怕脸都会被扇肿。 谢澹如其实自己也还在矛盾,他很清楚,马甫华和刘大总统的意思,也明白军人的责任与义务包含着服从命令。 “嫦娥”用的椰子油,是他们试验过的几种油脂中起泡最丰富的品种。椰肉先被人工剥离后捣碎,放在水中加热煮,油就会被分离出漂浮在水面上,之后,则需要人工把油撇出来。 所以,仅仅靠一个四叔,西陵家的未来是没有太多希望的。族人们在这时候选择进入宗门,也无可厚非。 所谓客栈,不过就是荒郊野外的几间草房,供往来的凡人客商歇脚之地。 尼奥眼中闪烁着光芒,哎呀,刚才是不是应该把这两个家伙也打晕才对 “也就是说,联络天堂的方法,真的在高桥的脑子里咯!”众人眼睛一亮。 当初一个没有防备的巅峰圣境,都能被他随手一挥拍死。此时即使催动三分,一千多龙力隔空而发,那拳气化作的虚影,也足以把对手打成半死。 第178章 生辰 “在郡主心里,我就这么不可靠吗”陆璟的声音里竟透出一丝委屈,仿佛苏轻宛的怀疑让他受了莫大的冤枉。 苏轻宛只觉得可笑。他是锦衣卫,她是反贼之女,他们之间哪来的信任可言又怎么可能有信任陆璟曾说过会为她做任何事,可她不敢全信。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她无法全身心地相信他。 “既然你可靠,为 “师傅你这茶还真是不错是什么茶叶呀”老妈毫不客气地又倒了一杯放下茶壶后向他问了起来想着等一下再买点回去给自己的老公也尝尝。 “哎呀,丫丫,你是让燕燕犯错误吗再说拍片子的时候手机都会被没收掉的。”金宝儿一边做晨起的脸部护理,一边搭腔道。 溪囊愣了,身子完全的僵了,倒不是因为毛东西这句话,而是因为他看到的场景。 “你不会也不是吧!”琉璃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狐疑,今早她一见到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走出分析室,叶玄下一站便是叶氏大厦,不知道这几天海哥的工作如何了,妖音儿还是那么受人追捧吗 而明明灭灭篝火之下,郝连城深依旧被五花大绑在一旁,众人神情严肃,他倒是呼呼大睡。 沙匪之中有大赤人,有胡国人,又几个东铁人,甚至还有几个南疆人。他们可能有些是逃囚,有些是杀人犯,有些是被生活所迫再也没有一丝活计的人——生活不让他们活,那他们便只能夺取别人生命活下去了。 魏纯孝看老二对自己的嘲讽并不在意,只是不眨眼地盯着自己,并且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不由一顿,有意无意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摩天大楼,装着喝起白开水来。两人一时无话。 雷天来到水鳞族的村子抢夺八百万海之币的事情立刻传便了整个海之大陆,海之大陆各族立刻做出响应,刚刚组建而成的海神军立刻赶扑水鳞族的村落,以等待雷天自投罗网。 “你当然不敢离开我,我倒希望你现在就主动离开我!”龙一欢气哼哼地盯着她,双目冒着几乎想要将她吞噬下去的光芒。 以前住在陆府时,玉蓉跟阿成各司其职,而且陆府这么大,他和玉蓉的距离也就拉开了,而如今,在上海这么两间逼仄的屋子里,两人常常一转身就会有身体上的触碰,为此两人常常有些尴尬。 “现在,你继续盯着王子,就当是你最近在华尔街工作就是了,那边的事情交给那几个经理还有你的瑞拉,我也是放心的!”杜康给曹远航交代了任务。 渡边一郎被陆昱霖驳的哑口无言,确实,仅凭一颗钮扣,就认定陆昱霖就是来窃取情报的间谍,实在是牵强。但渡边一郎的直觉告诉他,陆昱霖跟窃取情报一事脱不了干系。 “去不了的,那边的门都是炼金的人管着的,谁会让你们进去!”王父倒是十分的镇定,面对这样的事情也不让华子和童琳轻举妄动。 大家惊愕起来。除了陈晓丽,事先就知道真相的她,自然没有多少惊讶。 李静儿心里总觉得亏欠了他,他为了尊重不扑倒她意愿,不停的压抑他心中的欲望,只有真爱,才愿意受这样的委屈之事,何况他还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男人,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 “霜花!你,你带她的尸体要弄什么”冷月语气有些结巴道,过去解开麻袋,顿时就看到了塞珥瓦罗茜被霜花蜷缩着装到了里面,右手臂整个从肩膀那里撕下来了。 “是,领主大人。”虽然不明白布鲁斯的打算,但是在格林顿村布鲁斯的命令是绝对的。 “是,男爵大人。”韦恩爵士没想到詹姆斯会大发雷霆,他只好对着詹姆斯的背影鞠躬行礼后退下。 “等一下,诸位,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水位在上涨”这个时候,玛丽娅忽然说话了。 这洛家宝藏固然重要,并且她也说了,这里既然是洛家宝藏埋藏的地方,那么也就极有可能是宝哥的行踪所在,可是一码归一码,眼下洛地生的安危也是刻不容缓的。 风无华脸色微变,他现在心里十分恼怒,自己刚刚放出话来让顾寒月去找金元果,一转眼萧让就赶过去堵截人家去了,而自己竟然是眼睁睁得看着萧让施法,即使是连一时片刻的功夫都没有拖延。 恐惧在这个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大家的心态在漫长两个时辰的磨砺中终于变得坦然了,正所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得好死乃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修士的下场,大家也有些看得开了。 商梦琪领着邱静宸便去上班,临走时警告邱少泽,今天不要迟到。 林蔓兮帮我褪去衣服之后,开始从上到下轻轻摸索我的身体。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声音感觉她像是很享受的样子,不知道是真心在享受,还是在假装。 榻上的美人颔首观望,似乎对她这样子不以为忤。眼见钟晴的口水大有黄河决堤的趋势,美人忍不住开口:“喂,你该不会想淹了我的揽月轩吧”美人眼波流转,邪魅妖异。 “喂,你们能不能不要跟过来,”若是被月无痕看到朝廷的人,怕是又要以为她是细作,到时候一律格杀勿论。 等他被老板叫醒的时候,街上已是人影阑珊,月亮已爬过柳梢头。 所用伎俩,我想无非就是带着我们绕圈圈,但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始终都是围绕在路线周边绕,每隔一段时间就绕回来走几步,然后在带着我们绕出去。 白龙王叹了一口气,“就连守墓人都无法阻止的事情我们这些人全部加起来怎么可能做的到”。 表面的皮肤潮湿,长着很多的疙瘩,像是恐龙的皮肤;一双眼睛如车轮般大,黄褐色,透着锐利和嗜血的气息;四肢强而有力,结实的肌肉就像一块块钢板似的架构在它的身上。 斯维因找了个借口,宣布锐雯违抗军令,将她放逐到遥远的地方。 脸上嚣张的表情不复存在,有的便是恐惧,他一阵拼命的反抗和挣扎,不想栽倒,但换来的只是脖子硬生生的折断,颈部骨骼“喀嚓”一声,先是断气,随后他的头就被凌修霸道的摁在了坚实的大理石地面上。 第179章 真面目 陆璟听了苏轻宛的话,心中微微一凛,头皮发麻,仿佛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来。他感到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难以阻挡。她要做什么弑君吗还是……他不敢再往下想。 “小五,你冷静一下,别乱来。”陆璟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宫中禁军把守如铜墙铁壁,皇上身边的暗卫更是身手不凡,甚至比我更 包厢门被人敲响,胡三吃了一惊,咕噜的咽了一下口水,让ziji保持镇静,然后起身去开门。 这就是琼克在皇家马德里的第一场西甲比赛之前的夜晚,显得非常轻松惬意。 胖子轻轻用手在空中一划,炼妖壶的通道出现在两人面前,两道光芒一闪,通道缓缓的关闭了起来,地上的胖子和系统老头一闪进入到了壶中。 别看才是50人,可还是让他们感到一定的压力,于是这些宪兵们也在警惕着特战队。 稍微的思索一下,林天决定带着戚云一起回到南炎国,去找神木老人,那个老家伙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助理教练奎罗兹在看表了,中场休息的占分钟已经过去了10分钟了。 随身解说,现场也是一片惊呼,先锋军特战队的威名更甚,在开国大典之上让全世界闻名。 说完之后,青霜马上自地上飞身而起,一路青云直上,一直飞到了那面顶天立地的招妖幡下。 听到秦天那一番言不由衷的话,那个巨力男爵脸上顿时就闪过一番喜色,刚准备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像秦天这个新主子献媚,摇尾乞怜,就听见他身后的克莱姆忽然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揭穿了秦天的谎言。 “莫非大人这里的弗朗机四号与众不同我记得标准是三尺左右,用药三两半,铅子每个重三两,怎么能打三百步”陆若汉有些不信,臼炮他不太懂,弗朗机炮他很熟悉。 陈浩龇牙咧嘴弯着腰。双手抱着蒋丽的细腰,脑袋在饱满的胸脯上蹭来蹭去,边占便宜边痛叫。 而李东胜倒是这次不敢再瞒着家里,回去后,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不然,他昨晚何必要弄出那般大动静,闹得华夏此刻都是在沸腾震动 “看来那名魔法师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这颗红宝石已经成了无主之物,既然被我们捡到,那就是我们的了。”蓝雨蝶说道。 “嗖!”的一声轻响,一颗邪云丹吞下,治山流云即刻精神大振,真气添加脚心,一个腾空纵起,再次落出远远一丈,方才向脚下一处低山斜谷之中落去。 “前辈!”远处独远,轩辕段飞,禹义,东方海等人无不略显担忧之色。 “你干什么把电话给我放下。”一个警察指着叶无道吼道,不让他打电话的。 “我应该在后天到,如果一切顺利,大后天开始采访,怎么样”乔治说道。 “这倒是,不过这种物质不常见,想要弄清楚,恐怕很困难。”刘老微微摇头,他花费了很多心思,但是依然没有头绪。 而且中了蛊毒,还会被无数幼虫啃食,恐怖至极。这也是五仙教,比唐门更可怕的原因。 反正飞机都要搁这儿了,飞行员们是一点儿都不节约,一次性的爆破装置,该用也就用了。 是它不可以触犯杀戒,它是仙体,如果触犯杀戒,会被打入魔域,永不得做仙。 第180章 君恩 苏轻宛心里酸楚,怎么会这么傻,死到临头,都不后悔,竟还给她安排了一条生路,陆璟从未伤害过她,不管是她当他的嫂子,还是西南郡主,陆璟都是一名君子,除了南风楼围捕时无意中差点杀了她,那也是他职责所在,她却给他下毒,虽然…… 她笑起来,仍是支着头,冲淡心中的酸涩,“陆大人,你不必惊慌,我给你下的毒, 队伍驶于城中,云雅乔走在队伍最前列,忙碌持续到傍晚;我府内,五人再次围在圆桌旁,云雅乔神情郁郁地靠在孙嫦雪身上,眼眶红肿,应刚大哭一场,孙嫦雪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赵思琪不用多说,本身就是武将的她本来饭量就大,加之今天饭菜如此可口,便一个劲儿的猛吃起来。 “再之后老夫人拉着娘娘跪拜皮鼓,没多久之后舒妃娘娘有了身孕,若非遭了越贵嫔的陷害,那孩子是能保住的。”桂嬷嬷喃喃道。 在越城,坑完四皇子,坑其他皇子,坑了官员坑那些奸商,这一路上也是在坑。 千年集团在墨西哥跟那些行业老大哥们实力还是差上一点,主要赚的还是种植、贩卖、运输的辛苦钱。 “怎么你害怕了吗哈哈,你不敢吗蒂亚戈”他发了疯似的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不停朝着面前蒂亚戈怒吼着。 米尔博士街区距离新拉雷多夜晚最热闹的地方只有一街之隔,每个月差不多能收上来5-6万美金的保护费。 窗外暴雨肆意,席卷着树叶敲打着蛰伏在雨中的巨兽般黑色豪车。底盘极稳的车子,仿佛在暴风雨中被肆虐得晃动,可见雨势之大。 回过神刚想感谢路人,却早已不见人影,时局动荡,大家都不好过。 见所有人都在夸奖自己,元峰此刻也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如今的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哑巴,一个于国于家无用无望的人。 秦皇对于周仓有爱惜之心,因为他此刻并没有多少可用之人,而西凉王府咄咄逼人,他已经退无可退。 李岁烛滔滔不绝的夸着元宵,就像一个正常不过的祖母照顾着自家的长孙。 结果这一拳威力大的出奇,铜拔瞬间被打的凹陷下去,后面的驱魔人也口吐鲜血,狼狈后退。 随后,一只比百炼精钢都要坚硬的手掌,狠狠掐在了他的脖子上面,随之而来的,是陈楠那几欲杀人般的森冷目光。 这点力道对于余乐来说就和挠痒痒似的,但他也从韩余方的眼神中明白了,再说下去,怕是要拼命了。 虽然是不能跟他们比,但是得益于那几支股,她现在帐户里也有个二三十万了,这几百的,她还是付得起的。 黄敏德也跟着笑了起来。刘紫月让他坐下,他也拘泥于虚礼,白苦了自己,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子坐下。 “你不觉得很衬这身衣服叶老头的扇庄又没有。”她嘀咕一声,又被他拉着往前走。 而秦海跟云昕这边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人慢悠悠地走进了包厢里。 杨过和程英陆无双走得很急,就仿佛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一般,甚至连和卫子青打个招呼也没有。 在不使用星力转移,并且不服用神力丹的情况下,林真才算认识到他和宁青萱的差距有多么的大。 一衣一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殿中的苏思,和江寒记忆中的林夕几乎一模一样,完美重合。 第181章 审问 陆璟快马加鞭赶到皇宫,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天子之怒,犹如雷霆万钧,浮尸遍地,眼前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大皇子宫中伺候的人,被处死了一波又一波,足足二十余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场面惨不忍睹。 陆贵妃瘫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数次昏厥过去。她一生只育有这一个儿子,视为眼珠子般疼爱,捧在手 这一点,就足够了,贾宝玉所求的不多,他和袭人一样,对生活是容易满足的人。 “士兵900个俯卧撑有这样的命令语言么”全营战士满怀狐疑地全体趴下做起俯卧撑来。 郑典觉得恶心,很干脆地朝他射出一排爆箭,直接把他震了个粉碎。 相对于其它人来说,实力已达神话阶巅峰的他,非常清楚如此完善的法则之力,其背后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无数火精灵像是一下子从地里钻出来似的,漫山遍野地迅速向郑典的方向汇聚过来。 “明知故问。你授意边塞诸多客栈门店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又胁迫他们事事遵从逍遥宫指挥,不是坏事”杨湛说道。 一炷香工夫后,当她驻马神兽谷前,看着眼前声势浩大的战斗场面,呆了。 莫说只是听从李毅的一些战术命令,就算是李毅下再不切实际的命令,只要不是让他们无缘无故的去死,那么这些人就没有反抗的想法。 “不错。当年师父前去商阳山挑战,却被剑圣设计困于剑冢,而后又被奇人囚禁山谷四十余年,引为终生憾事。于是临终嘱托杨湛代他前去商阳山与那剑圣再比试高下。”杨湛详细的说道。 退向远方的芦萨拉教廷军阵中,一杆巨大的旗帜适时挥动,迎风招展,预示着散落在教廷军阵各处,守护军团的出动。 久到背对着他的葛思岚有股要跑走的冲动,她拼命让自己冷静,放松……心却不停地‘砰砰砰’地跳。 今年十七岁的葛思岚还不如十二岁的葛思峰身量高呢,这当然也有父母偏心,好吃的有营养的都进了弟弟的口之故。 “几个姐姐都没有上线,也联系不上,她们不会有事情吧”米宝尔皱着眉头问道。 到了楼上包间,老九开始和龙啸云吹聊了起来。简单的过问了一下,天外天最近的发展情况,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目前老九已经几乎不过问天外天的事情了,全部交给冷静和龙啸云打理。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事做什么,你家都这样了,还管这家伙最多等事情完了之后再和这家伙说一声就是了。”韩冰冰一边将李晓茹拉走,一边不露痕迹的给了陆彦一黑脚。 眉梢含春的颜婉如听后心情更加荡漾,高兴的睡不着,无视顾仁峰的不满,穿上睡衣去二楼找楚韵。 “对了,玉玺的打造如何了还需要多少时间”龙思凤突然问道。 等到洗完之后,饭菜也让服务员给推了进来,碗筷刚刚摆好,皙白已经开始下手。 “能的。”楚天意在徐汉生身边蹲下,银针刺入他的人中,银针旋转一动;见他眼珠在动后,猛的取出银针。 “你什么你,再不走我把你们全部扔出去。”老九瞪着她狠声说道。 好在驾驶员还算好,虽然也很紧张,但没有表现出来,头也不回去驾驶着飞机。 “还有件事,就是欧洲有些人让我给问问,能不能走些货物…”这就是要在制裁之外走货,相当于走私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也都点头答应,之后也和情魔一样光芒一闪消失不见,大厅里只留下了中年人坐在首位,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消融。 在她二人争执之时,慕容晴莞早已拿出了另一副绣花针,取了金红色的丝线,旁若无人的绣起了最为夺目耀眼的凤目,待她们反应过来后,她都已经收针锁线了。 宋如玉一怔,回头望望,桥楼上果然没有学生往这边走,都是往两旁回廊上跑,只是似乎前边道路不通或是被人拦住了还是怎么的,他们又折返回来,趴在栏杆上焦急地往下看,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布莱尔和罗德看两队没怎么地就伤了不少,一个个不知怎地弄了满身血、要不就是抱着大腿在地上哀嚎,觉得十分丧气。 才进正屋的门,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宋如玉就迎上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春哥”苏南只知道国内网络有句名言,信春哥,得永生,还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一号人物,当然马华公会的情况苏南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那是马来西亚最大的华人党派。 死去的人魂魄已然离体无法挽救,但冥巫婆婆的出现,无疑让众人手中的兵器都停了下来,浓郁的生机气息,好久未曾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许多人的脸上不由得出现神往。 “这是新的王者之剑,也许有朝一日,能够成长成为王器。这剑与你同为一体,以后你的修行也会发生一些变化。你要走过真正的王者之路,才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现在我也要做我该做的事情了。”影子淡淡一笑。 第182章 筹码 六名婢女被粗暴地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凄厉的惨叫声便划破夜空,在这死寂的皇宫中回荡。 陆璟独自站在纷飞的大雪之中,寒风如刀割般刮过他的脸颊,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肩头,可他却浑然不觉寒冷。 他心里清楚,即便自己不严刑拷打,皇上盛怒之下,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群婢女。若能从她们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所以这三人不穿道袍而作地痞打扮,应当是掩人耳目的,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要干的事情其实是见不得光的,起码其背后的主子不想将此事给泄露出去,影响了自己名声。 只要他们不做伤害肖瑶的事情,他都不用管太多,毕竟他是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道观是道士修行的地方又称作庙,道人主行修仙倾向于修身,道观里还是比较清静的场所没有什么闲人,而和尚们呆的寺庙供奉神仙,主要靠芸芸信徒供奉香火许愿还愿,比较嘈杂。 当西夏公主觐见时,为了表示大梁愿意联姻的态度,宫中大排宴宴,包括韩东基等朝中的一品大员以及他们的家眷们都应邀入宫参加宴会。 甚至,他还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照顾着自己身为二十层管理人的颜面。 沈家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沈玉婉这个贱人素来歹毒,肯定有什么点子,能惩治萧玄。 好吧,才上了几天呢,形体上他找不到太大问题,可演技上,迪玖问题太大了一些。 尽管他刚刚装比的时候显得很霸气,可真要到去体验噩梦难度时还是免不了心虚几分。 “你们讨论这个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该知道检查团什么时候能到!”说这话的是一脸厌烦的思源。 “这个一百零一号,现在都不听你的话了”李世民有些愕然的说了一句。 砰……一声巨响过后,司徒剑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紧接着他的身子又一次向后飞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又是哇的一口鲜血砰出,脑袋剧烈疼痛,伸手一模头,头上也是一片潮湿,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了下来。 本来这位长老并不打算过来这边,但这里的动静却引来这位长老的目光。 但,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毕竟,对于势均力敌的对手来说,这反而是比较常见的了。 第三天,陈元从系主任办公室提交完资料出来,正准备会宿舍修炼一会儿的时候,接到了李雪琪的电话。 刚从噩梦中脱离,还有些恍惚着的新老生们,看到这样的食物顿时清醒过来,大厅中霎时间响起了一片干呕之声,也幸好他们之前都被饿了很久,现在并没有真的吐出来。 但是,这也同样意味着,古界的修炼资源已经没有多少,他们继续死抓住古界,迟早都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没想到短短几十年修真界就发生这诸多变化,不知这如今稳定的云栖宗能否在这即将飘摇的修真界长存下来。 宿笠当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窍,他只能看出“圣莲坛”在逆军之中影响力远超预想,圣莲坛教众看起来都是糊涂虫,高层却不像那么回事,那位罗教主表面脾气暴躁,实则十分精明。 “想速战速决正好不能如你们所愿,大地之力,起!”李江一声轻喝,双手如鬼魅般在身前朝前一台,只见巨大的擂台中央忽然如蛇一般翻涌开来。 第183章 解药 宫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西南王被粗暴地拖了上来,他衣衫褴褛,鲜血淋漓,浑身布满了伤痕,每一道伤口都仿佛在诉说着他所遭受的折磨。 苏轻宛看到这一幕,眼眶瞬间红了,心疼如绞,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父王。西南王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嘴里胡言乱语地喊着一个名字:“伯元……” 苏轻 南海,北海和东海的龙族,相互加起来,也没有西海的多,这样的状况,怎么能够让方敖开心,怎么能够让他开怀。 秦戈眉头一皱,想不到还有试炼,却不知这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试炼,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眼看就要与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秦戈忽然在半空翻了一个跟头,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师叔,这是两码事儿!您老就别瞎搀和了好不好!”云珀的性格,实在让张玄涛头疼不已。 “今天是哪阵风将娘娘吹到我这儿来了”赵婧也是个在后宫生存的高手,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却也过得风生水起。 但这三人,唐四藏天人位阶,真人位阶都没达到,包紫虽是天师,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偏科生,阎琉舞就更不用说了,勉强算个道童。 说话间,又有一名学生中枪,痛的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叫。这些学生虽然都有一腕热血,可都是没见过血的人,打仗的事真不是他们能作得来的。 青儿想要留下照顾,被苏倩强制命令去休息,服下续命丹虽然好了许多,但自身如果不调养休息,肯定会落下病根。 五辆警车以扇形之势将石料堆包围起来,警车上的警察下来之后,立时拔枪,躲在警车后面,瞄准‘毕徐思’,也瞄准了阎十一、包紫和郑晓芝三人。 正是老丞相,不顾一切,催动力量,幻化玄武真身的他此刻如同魔神一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睥睨一切的模样。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自己第二次和她接吻,上一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自己还记得一清二楚。这一辈子,自己只吻过一个男人,那便是上官昊。 昊只是点了点头,这话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妈也真是有这个“恒心”,多亏她这么为光灿想着,自己可是从来不想她的,想青离和风弟还想不过来呢,哪里有空去管她的事。 周秦没有吃蛇的习惯,看到那笼子里头盘旋着吐着信子的冰冷动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好跑去回了赵老夫人。 能够看到完美的日出日落,怡人的山水风光,稻田上燕子飞蜻蜓绕,早晨或是傍晚的时候升起的炊烟游弋在竹木间,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处话话家常聊聊世界,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当明怀停下时他就感觉整个身体就像是散架了一般,骨头在他身体里以不像是正常人那般排序,而是杂乱不堪的排布。 一边听,楚天箫一面迅速取出一块玉简,以神魂浸入,不断推演计算。 “现在……你认为我们能不能够制裁的了你们呢”伊梦仙冷笑,面容之中满是讥诮之色。 当然,也不是没有真正的大能力者为了后辈前来试试运气,想要强闯过去,为后辈争取仙缘的,但无不例外的,全都被这道暗黑火焰给吞噬的干干净净。 骂骂咧咧地,他背起双手回到店里,把停业的招牌挂得更加显眼了些,还不放心地从里面锁上了大门。 “是个好主意!他可是个老油条,可以更好的跟地方管理部门沟通!你们一个管行政,一个管行动,刚好互补!”托尼点头。 “好,杀杀杀,一定要杀!!”他们亲眼看着自己部落中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场中骤变,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一旁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与你的兄长背道而驰,同样也意味着你受到了他的影响,难道你就能肯定这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那白发老者此时全身一颤,看着面前那瞳孔如弯勾一般的眼睛,好像身体在这瞬间突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而在房间里面秦慕白的两个手下,也看到了有一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秦慕白的前面。 如果在之前的时候董月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现在喝下去了那杯灵水之后,他们却彻底的相信了。 “提督,你以后的自由就由我来守护吧!”花生肩上扛着斧子,拍了拍常非肩膀,走了下去。 “绝对不动手动脚”大和看着常非失落的表情,确定似的问道。 “哧哧呲!”俾斯麦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这么热血了,理智仿佛在渐渐离体。 接着又是一辆红色保时捷卡宴呼啸而过,在那宝马车后面停了下来。 所以,她不能穿漂亮的裙子,只能无限隐藏自己,涂黑皮肤,穿破烂的衣服,不能洗澡,最好隔老远,就能闻到身上散发的异味。 若真想控制局面,板井师哥这个时候必须先将丰田胜男和藤田野玉杀了,绝不能留着她们。 或许是心中执念太深,让她一直不敢忘了这一幕,她要永远记着,永远憎恨。 当初协助陆盛,她付出无数,甚至闹的她跟阮家断绝关系,差一点毁掉阮家。 第184章 小五 苏轻宛以命相搏,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大殿中,为西南王求得一线生机。 她就像一棵坚韧的白杨,守在殿中,寸步不离。每一个眼神都透着坚定,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紧张。她深知,这是她和父王最后的希望,一旦松懈,便再无转机。 皇上满心不甘地回到养心殿,他贵为天子,却被一个女子如此要挟,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 “嘭~”一声闷响传出,杨任的白色真气棒被击碎,极寒真气向四处逸散。 杨任看了展南斗一眼,后者会意,上去把吕徵掏出来的东西全部接收了。 这时已经有不少公司开过年会,论起轰动性,未来科技是比不了bat三家公司了。阿里90%员工有三个月工资的年终奖,总监级别的还有奖励股票的,阿里还自建了上千套房,按市场价60%出售给自己的员工。 一顿洗漱之后,叶枫便开车带着萧筱雨林诗韵两人朝学校奔去了。 这家素斋餐厅很大,有几十种的自助素斋、素斋套餐。素斋的原料一般是用野生菌类、魔芋、豆制品等制作,营养丰富。 此后,欲战冷凝霜,便要先战万化剑尊,而她出手,便没有留情二字,凡是与她交战的武者,若没有足够实力,就别想安然离开,故在太上神雪宗内,最强的是冷凝霜,但秦静却是最让人忌惮的。 比起当初秦涯刚刚中这独角血纹的时候,此时的血纹已十分淡薄,不仔细看,甚至都察觉不出。 剑光掠出,击在那光罩上,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那口子的范围竟比秦涯,龙逸还要大上一些。 虽然认真说起来他们也不算真正的高管,但会不会被炒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梅东兴低声一句,接着道“李将军半年来一直与清军周旋,可能不清楚杨将军的情况。 霍爵没忍住,嘴角笑了一下,就连一向严肃的简封,也笑得露出了牙齿。 韩晗笑道:“不是,你不用偷偷摸摸的看着我,喜欢看我就大胆地看,我是不建议的。”又是油然而生的一股贱劲。 一瞬间我突然就释怀了,之前还因为韩诗诗的出现觉得吃醋沮丧。可是现在却觉得,我比她强多了,因为她和林景之间从没有一起经历过美好的岁月和回忆,她赢不了我的。 “先别管你儿子了,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吧!”黄尚红着眼睛说道。 这么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出格,被人所不容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自己的这副相貌吗 蛋鼻二人是张天弃的核心手下,他们为了救王露,差点被王天霸弄死!这二人一看就是纯爷们,肯定不是多舌之人。 对角的蔬菜摊旁,两名身穿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然而这样子的一只队伍并不是无人可挡,知道了秦朝的训练办法之后,其他国家也争相仿照,一时间什么楚国狂战,齐国剑者……相继出现,整个华夏再次被搞乱,死伤无数。 “可恶,他这是在侮辱龙教授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行我不能忍了!”直勾勾的盯着无面看着,随风的胸口不停在鼓动,按照他这一个性格,如果不是龙教授一再阻拦,早就冲出去了。 “八嘎,你不是说那些黄皮猴子都在这一个山洞当中吗,为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山洞,就连他们的回声都能够传得很远很远。 第185章 宝座 在锦衣卫卫所那昏暗而静谧的房间里,陆璟又一次坐在堆满卷宗的桌前,缓缓展开淮南王旧案的卷宗。 这卷宗,他已翻阅过无数遍,以往他的关注点,始终聚焦在淮南王、世子以及几名男丁身上。可今日,长公主那一番话,话中有话、意有所指,让他心中不禁泛起怀疑,他要再看一遍卷宗。 晨风等密探当初在京城活动时, 从相遇救下两人始,到经历相处后的种种一切,叶青风已经把叶轩莫雨涵叶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虽有时在它们面前一副冷傲的样子,但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痛爱这两人。 修仙界不知历经多少纪元,流传下来的道途不知凡几,桑云所修的诡道,便是其一。 可是,脸上忽然堆满了笑,前面的青年一边笑着,一边从怀里一伸手,直接扯出一盒三块钱的“吉庆”磕出一颗,十分老练的朝汉子一递。 荷云自他们出发伊始,便一直待在甲板上,刚刚的情状当然都看在眼里,心里暗叹一声,灵舟慢了下来。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我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了。”萧墨开始有一点急了,他刚刚很害怕被梁明月看出来他对许沁的感情,但是现在,又害怕,梁明月不相信,他对许沁的感情是真的。 祭坛内莫雨涵体内散发出的一黑一白气息,在感知中越来越强,越来越盛。就连天地灵气,都在一瞬间暴涨了许多。 “兰叔,你的心情本王可以理解,但你应该了解本王的脾性,你若再这样插手,该明白会有什么结果。”金凌洛不愠不怒地道。 望着手中最后一粒的青灵丹,在略显无奈之下丢入口中吞服而下。随即,盘坐默默运转功法,开始了炼化。 “大家是不是以为,我们这里毕竟就是一个大学的俱乐部,又有什么好自豪的 王凯说道,但是心里已经明白了,托尼都能够猜到,那个黑光头恐怕也能够猜到,只不过他没有打电话过来而已,尼克弗瑞的精明程度不比托尼差,而且他对自己也是非常的清楚和针对。 莫夏楠盯着她的工作证看了两眼,上面确实写着蓝宝贝三个大字。 安晨曦几人走后,屋子里安静下来,我和诺敏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墨琛,从开始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不行,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不准回去!”莫夏楠沉下脸,把他重新抱起来。“为什么呀!”贝贝鼓起腮帮子,他不要留在这里! 独孤青玄说着,黑芒一闪就冲天而起了,我带着肖楠御剑飞行跟了上去,一路上我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跟肖楠讲诉我离开之后的事,讲得不是很仔细。 他心里有事,一定有,可他不愿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对我不利的事情还是会让我伤心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大家也都看到了,叶先生上台时手里拎着一个锦盒,相信大家都非常好奇,那个锦盒里究竟装着什么宝贝,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动人的故事。 罗图面无表情,突然打开双臂,双手虚捏,十指并拢,狠狠啄在探子的双侧耳下,探子白眼一翻,立刻昏了过去。 王凯看到韦德带的头罩,就直接调侃韦德,既然韦德敢直面凡妮莎,就证明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样貌了。 夏阳初来风云位面之时,真气系还只处于先天境界,但在吸收完龙元,加上参悟各种神功宝典及轩辕黄帝的千年武道经验之后,他的实力简直如同坐火箭一样飙升,直接跨越了宗师和大宗师两大境界,到达了天人之境。 陈宇翻着白眼看着屋顶,想了几分钟,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问题,古代是一斤是特么十六两。 果不其然,当卖菜的来了的时候,白素素假装不在,但实际上在偷偷的观看。 而此刻长安城的两仪殿里,李二陛下和众大臣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份奏章。 为了保留自己最后的残魂,它把心中的仇恨都压制了下去,用了几声大道至简的抽泣声,来证明自己不再存在任何杀伤力。 人她杀过,不管是在末世,还是穿过来这里,她都杀过,而且还不少。 24号病床的旁边,是一名中年汉子,他坐在一个凳子上,靠在病床旁打盹。 到了这里以后发现湖面非常的平静,并且根本就没有人来的痕迹,所以白素素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在耍自己呢 就在上午,眼前之人的俊朗面容已经席卷全球,被无数情报人牢牢印在脑海。 “你居然敢拿自己做赌注!”朝露咬牙切齿地看着余音,他说完,抬眸去看余音身后,那里的黑影已经凝成了一个身高八尺的黑袍男人。 杜律师刚刚被打了一个巴掌,本来就很不清醒了,直接趔趄了一下就摔在了地上,现在好不容易坐了起来,一看自己身边围着这么多人,就给吓着了。 不仅如此,在整个大比上,也输了个零比三,被彻彻底底地剃了个光头。 东方平的出身注定了他坐不稳这个位置,而让他成为南朝皇帝北梁也断然不会放心,割据一方,成为北梁棋子,的确是最优的路子。 但有时侯吧,即便再坚定的人,也会在突然之间,被某些事某些人触动了心底最柔软之处。 现场还是一片黑暗,不……说一片黑暗也不恰当,因为还有柔和的光线。 陆向宁诧异地看着姥姥,在他的印象中,姥姥从未提起过白絮亭,更别说如此动怒且直白地骂她了。 刚才报名的时候,江平安就领到了三十块助学金,跟当兵一样,入伍就先发一个月津贴。 第186章 能屈能伸 陆璟从月华殿出来,就去看苏轻宛,苏轻宛正在陪着西南王,西南王还没清醒,陆璟进殿后示意宫女出去。陆璟在旁深深地看着她的容颜,是淮南王小郡主吗若真是她,这么多年一路走到今天,多不容易。 她恨锦衣卫,惧怕锦衣卫也有了缘由。其实他早该想到了,却又一直忽略,不想追根究底。 陆璟看着眼前的苏轻宛, 通明角,是与玄武甲类似的东西,传闻是由上古白明兽之租留下的珍宝,虽然不可能来源于真正的白泽真灵之上,但是也是有着浓郁血脉,甚至淬炼出了真灵之血的顶级妖兽身上的宝物。 当时江宁华的双眼还没有完全适应周围的光线,他看不清来人的容貌,只能隐约看到迷彩服,迷彩靴,还有他军帽上的华夏国徽。 殷沉冥听见扶云起所说,也不吭声,不过觉得扶云起没以前那么不顺眼了。 “拿给梶尾请假的事就交给我了,他那边我是知道的,请假很难。”梶尾队长的父亲也是打了包票。 但是阿柯你是怎么掉进这个关卡的,这个关卡的闯关规则是说那么 铁姑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不该来的。"心姑用力咬着嘴唇,忽然大声道:"我为什么不该来……他既然是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祖父,为什么不能来看看他。"卫天鹏又怔住。 苏阳手里累积了七个技能点,他一直没用,就是在等现在这种时候,升级破甲箭秒人,是他能够拯救团队的办法。 因此只要谈及理想,那再这些死忠的人眼中就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 “雪,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吧。”迫水真吾正好从密道进来,听到了美崎雪的说法。 准备不充分,仓惶应战,就连队列也没站好的五多名西突厥士兵,在面对准备充足,杀气腾腾猛扑上来的一千五骑兵时,仅仅交战了不足半个时辰,就全线崩溃了。 宽大的豪华马车内,带着银色面具的如风靠着车壁,心中不能平静。 某某随便朝天边晃了一眼,那一片随手找来的叶子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于是某某很是像模像样的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神秘力量,接着她掐指一算:“看来,这次一定会是好结果。”边说着还边扬起神秘的微笑。 大概是看到林涵溪像个木头一样半天没有动作,只是眯着眼盯着自己看,牡丹忽然娇笑出声,一脸的魅惑并且送上红唇,欺向林涵溪微呡的双唇。 躺在床上,身体如同被蒸烤一样的痛,全身每一寸皮肤都渴望着新鲜的血液,胸口一团闷热,身体也在急剧的变化。 他将一颗筑基丹给拿了出来,心中暗自心疼。但此刻为了救人,李凝哪里顾得那许多来 “那他为什么不在你走的时候直接杀了你算了现在费这个事”某某继续好奇。 一年未见,赵思果然是大变了个样。他蓬头垢面,浑身脏臭。挂着老大的黑眼圈儿,看起来瘦了不少的苦。当年白净的脸变得蜡黄,就如同是被蝗虫啃过了似的。 这样做的确可以解决地方官员缺乏的难题,同时也让自己将来在招贤纳士上,多了许多选择。 其实上,这已经是乾坤之主的传承了。萧锋隐约的感觉到了,乾坤之主似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况,因此他留下了传承,但是这种传承却极为隐秘,是留在了这八座宝塔中。 第187章 善心 窗外,皑皑白雪层层堆积,已然没过了石阶。 寂静的庭院里,几个宫女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宫灯挂上屋檐。那朦胧的灯光透过纷飞的雪花,洒下一片暖黄,映照出这深宫里难得的温馨景致。然而,苏轻宛却无心欣赏,她静静地站在窗边,眼眸中满是落寞,恰似一只被困在金丝笼中的囚鸟,望着这四方的天空,徒生无奈。 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青莲上长出了一个世界,玄之又玄,极为神奇梦幻。 想到这里,克罗斯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他的目光始终四处打量着四周,虽然能够一直看到一道残影,但这道残影是没有任何规则的,让克罗斯无法预判出它的具体方位。 下达完命令,魔主便化作一道黑色的魔气,消失在了骷髅魔宫的深处。 他和首长一前一后走在东正电子的车间内,后面跟着保镖、记者、工作人员近乎上百人。 “干!有什么不敢的!”金烨此时已经知晓了对手的科技并不比自己这边的高级,面对着这即将爆发的大战,不由热血沸腾。 濮阳璟定睛一看,面前就是夜晨所说的那个‘村子’,果然如他所料,这是一个荒村。 对于这些结果,对于这些做法只是很多人们的做法,真的会变得更加的紧张,他注意到的问题将会为了更加的重要,只有安装这种问题才能够变得更关键,只是他的更加的更加关键只有按照他的这种做法,这是他的。 突然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又有一阵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即便苏槿夕和夜幽尧没有说什么,但皇帝还是不愿相信苏槿夕没有盘算什么,尤其皇后这次中毒,蹊跷太多。 两人的交手仅仅只在刹那间,赵铁柱这一次不仅将盘古斧握在了手里,并且他也将崆峒印拿了出来,现在的凌天和刚刚可不是一样的感觉。 太后特别爱干净,还有轻微的洁癖,更何况会有哪个贵族能忍受下人们在自己面前这样她都受不了了。 “恩,很好,我基本被他冻结住了。”张翔想了片刻,非常谦虚的说道。 希尔顿酒店不愧为世界级综合大“杂烩”,只要想到的东西应有尽有,它座落于京城cbd新商务区及外交使馆区的北京希尔顿酒店,毗邻北京机场高速公路,交通便利。 “周春树,你给老子出来!”周横强带着几个弟兄,直接来到周春树的家门口。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我行走在孤岛等于随身携带着比煤油,比汽油更加厉害的东西。 因为太晚的关系,张扬回去的时候周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看到他回来本想再温存一下,可是见张扬一副萎靡不振困困的样子,又知道他明天早起有事要忙,便让他洗完澡早点睡了。 三人刚刚经过安全通道进入大厅,马上被数十名记者围住,闪光灯照得三人睁不开眼睛,急忙用手当住视线。旁边是近千人的球迷团,他们高举幅标热情庆祝着三人的归来。 一个星期以后,a国总统打算和苏染染见一面,虽然目的没有明说,但是也可以猜得到,是关于蒋励成的。 四阿哥心疼地就跟她嘱咐,说是以后倘若他来迟了,让她也别这么傻等着。 就着湖岸,将未燃尽的柴火熄掩,收了那吃剩下的整副溟兽骨,收拾好锅碗,陈沐载月饱腹归。 整理完自己的记忆后,陈凡看着眼前的星球想来应该就是剧情里的那颗星球了。 香儿迅速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还特意在她发上戴上了一个精致的流苏簪子。 面包车挡了一个车道,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有人伸头张望,有人不耐的按喇叭。 按照此前的打算,只要秦天胆敢抗命,届时他便可堂而皇之出手干预,顺势展开接下来的谋划。 冰螭的极寒冰液在空中划过一道湛蓝冰桥,穆天珍知道此击不可硬接,撤步,同时右手舞剑斩向左侧,斩断了两道飞来的针芒。 就知道老爷子会说这个,叶君爵闷着没吭声,要说延续香火,叶家的香火早就断了,他就是个冒牌货,这话说出来,老爷子自己不觉得讽刺吗 刘冥并未把遇到青龙的事情隐瞒老者,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老者对自己的善意,这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刘冥猜测,这老者百分之八十是认识自己的,不然以眼前这老者的实力,不可能如此迁就自己。 秦骜不知道,洛柒柒当单亲妈咪这几年,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什么样的虫子没抓过秦骜当然想不到这些。 轻轻勒了一下马匹,董卓当即从马匹上跳了下来,随即走到马车跟前,大步走了上去。 “是我的武器!上古仙器武器!!!”春日菖蒲看到装备的属性后高兴的跳来跳去非常的激动。 “狐狸不好么老谋深算。”她觉得狐狸很好,狡猾,聪明,时时不在算计,她愿意当只狐狸。 听孙承宗这样说王在晋的夫人和儿子都告辞带着人回家去了,王在晋也告辞一起走了,孙承宗微笑着微微点头。 此时汇成溪流的鲜血,顺着树林流上了官道。血流似被某种力量牵引,在车下汇积成了一滩血洼。 叶蓁摸不定这个凤娇到底是另有所图还是凑巧碰上叶蒙,不论如何,叶蓁还是想先摸清她的底,老夫人想了想,或许觉得叶蓁说的也有道理所以点头,暂时是把这事放下了。 “世界上没有能让我离开她的理由。”杨嘉画喝完最后一滴咖啡,笑得一脸骄傲的看着楼琳。他的桃花眼里慢慢的,都是深情和志在必得。 谢半鬼刚刚起身,就听见“刺啦”一声貌似棉布撕裂时出的刺耳声响从他对面传了过来。等他起身时,正好赵金刀没了头皮的尸体的面对面的碰到了一起。 她说的有条不紊,面露忧色,今日罗灵素矛头直指她与君宁澜,这并不是件好事。 天穹化为了灰色,不知道何时,似乎是阴幽冥王出现的时候就变化了。 第188章 托孤 宫廷的日子,犹如一潭死水,沉闷得让人窒息。 大皇子难得迎来休息日,苏轻宛看着他那充满渴望的眼神,心中一动,便向皇上提出带大皇子出宫游玩的请求。 出乎她意料的是,皇上竟然同意了,这让苏轻宛微微一怔,着实没想到皇上会这般轻易地松口。 出发那天,苏轻宛带着大皇子,在锦衣卫的严密陪同下,缓 “萧老板,你这样做,未免也太不把我们狼盟放在眼里了吧”赵毅憋了半晌,终于冷冷地吐出了这句话。 “方老板,出来吧,我有话要跟你说!”萧枫一把将他那‘肥’胖的身子给拖了出去。 白芷跑得急切,全然不顾脚下,一个前后脚姿势下滑,身体不听使唤向前倒去。 再看薛晓桐,明显地全身抽搐,一双眼白越露越多,跟着便不动了。 王辰在宴会上终于见到了战龙的父亲战天,那是一个非常有气势的巨汉,性格也非常豪爽,没说几句就和王辰成了朋友,尤其是当王辰拿出天仙醉来与他分享,就更是迅速打成了一片,有说有笑好像是数十年的老朋友一般。 然后,就见光影连闪,王辰带着周有财和风寒从虚空中冒了出来。 老柳点了点头:“那我们今天还得再等等了。”他是一件宝贝没有捞到,现在心里特别的着急。 或许在萧天的心里,早已经彻底的斩断了情根,对于他来说,流传至今的萧家可能就是他为了积蓄实力的一个工具而已,所谓的亲情、血脉,于他而言,没有半分的依恋。 连罗成也要躬身行礼,可见赵逸的来头很大,不过他们对赵逸的实力却不感冒,所以他们也只是拱一拱手而已。在他们看来赵逸绝对是个大家族的后辈。 苏牧停下脚步,隐藏在面具下的目光平静如水,苏牧在意的不是这股威压的力量,而是那道话语之中的含金量,弦外之音便是,若是苏牧执意违抗那道威压,便等同于与青燕为敌。 “老公,我不介意每个月都来一次逛街。”苏白白欣喜地跑到穆何身边,挽住他的手臂说道。 可以是妖丹,也可以是修仙者的五脏六腑……总之就是五花八门,当中蕴含有灵气的东西,用来作引子就行了。 刘非凡一步一步走向杨来雨,笑嘿嘿的说道:“已经给了你机会了,是你不懂珍惜,那就怪不了我了。 两剑没有丝毫的阻碍碰击在一起,剑气如浪往四面八方滚滚涌开,灵气如龙,把四周冲击得支离破碎,树叶如雨,树木摇动。 “要不是亲眼看着从产房里抱出来,我都以为她是凌翊澈家里的孩子呢。”凌御看着与自己不亲近的妹妹,十分不爽。 象征着妖族的荣耀,妖族的领袖,妖皇种,不论是原装,还是复制品,都消失了。 一种异样的压迫感在苏弘心中久久萦绕,不过在这种压迫之下,苏弘不仅没有半分退缩的打算,反而心中那股战意显得更加的浓烈起来。 听到此处,苏牧神色微凝,他虽然未曾和苏余涯交过手,但也听人提及过,苏余涯实力在家族年轻一辈之中深不可测,甚至比起苏无道,还要略强一分,而能让苏余涯都难以争锋的存在,将会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而无情恶鬼等人情绪激动之下,说话忘了掩饰,什么“10个王品”,什么“他一个都没有留给我们”之类的,若有所指的话语,随风传播了出去。 第189章 揭穿 长公主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苏轻宛冷冷地看着她,继续说道:“若是皇上知道,是他最敬重的姐姐,想要毒害他唯一的儿子,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还能像现在这般好吗” 长公主轻笑一声,“小五,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无凭无据的,怎能说是本宫做的” 苏轻 他当即将自己府内的北唐军将士派了出去,让他们去帮忙开采硝石。 她回头看,一艘破旧的星舰安静地躺在沙滩上,像极了一只搁浅的鲸鱼。她的船员都在周围安营扎寨,依偎在这片尚未深入的大陆。 所以盐商们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眼睁睁的看着一座座盐矿落入了五姓七家的手中。 卫老头缓缓地讲述着尸骨检查的情况,仿佛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根本就不相干的事情,平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谷粒走到司空房间门口的时候,听见百里云的惨叫,肩膀一抖,推门而入。 毕竟人家是皇后,执掌后宫,自然有许多事要去处理,秦子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哪知追到了柳林前,那人的踪迹已渺,孙浩天好生着急。虽是修灵界中有遇林莫追之戒,不过知道这夜行人是友非敌。略一察看,径入林中,遍寻那夜行人的踪迹,竟没有一些迹兆。 墨清花在这篇采访稿中写了一句话:卿卿少年君子,轻轻如暖风拂过,翩翩如桃花影落。 “陈皮。”我没想到郭老爷子居然跟我奶奶认识,一时也有点出乎意料。 虽然他没什么钱,但是他见证过有钱人的世界,眼光也比较开阔,比较挑剔,不是谁都能看的上的。 面对着这种力量,就算是长老院之中的那些一级长老,都是感到深深的恐惧与无力。 但是既然神真的存在,那么强大的神怎么会留自己的意识在这里,而且那个所谓的神去了那里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苗诀杨。 贺常双手交叉,尽力前伸,调侃张磊道:你自己都没什么信心呢。 尤其是宁明烈整过容的事情,也要提前告诉他们。免得到时候,他们看到宁明烈现在的样子,又以为他是为了宁家的财产。 叶倾城这才腾出时间来给众人报喜,蔡志饶等人收到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天天熬夜到这么晚,白天工作晚上码字,说句矫情的,确实蛮累的。 “建一家真正的新型能源研究中心。”安妮对王梦剑这个提议感到兴奋。 其实,他故意的夸大那魔气海洋噬魔对于人界大陆的好处,就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 它们是那么近,似乎近在咫尺,然而,对田甜来说,它们又实在是太远太远了,似乎遥不可及。 这姜楚原藉在赣南,是苗人后裔。年轻时天性鲁莽,喜欢打抱不平。因生来力大,倒甚少吃亏的时候。 主子不在,一屋子的下人,两个管事的嬷嬷也不敢大办,也就下人们聚在一起吃顿饭了事。 作为波斯特拉手下的三位下位神级别的强者之一,奥斯克洛尽管一直保持中立,但是却也并不惧怕谁。 如果换作是坎西玛-德,这种状态下,给她一面镜子就足以让她全部人生崩塌。 由于孟启所求不过是一个生活,所以,所收的钱并不是很多。薄利多销嘛,这是孟启开始所想的。反正用以治病的那点灵力,对孟启来说并不算什么。 第190章 交心 长公主的癫狂姿态令苏轻宛心里微惊,心里疼得厉害,何止是长公主思念兄长,她何尝不思念兄长。 兄长若天上有灵,也不想她和长公主成为敌人,他和长公主成为敌人,她也希望能保护好念青,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让陆璟知晓念青的身份,陆璟多聪明的人,她都怕陆璟起疑。 “公主,你信我一句,陆璟不可信!”苏 丝毫不客气说,若是石延康的剑气轰在人体之上,恐怕当场就会将此人给拦腰截断。 丁勤心里又把他骂了一遍。什么狗屁的被孝心所感动,估计你们就是一伙的吧。 就在这时,那条白蛇没有在乎白灵和黑玄的攻击,而是直接冲向了我。 “无耻!你混蛋!”慕凝芙赫然发现,君临天人前气度威严,人后真的是轻薄不要脸。 干完这个干那个,干完那个干课外,练习干完干试卷,一下不停。 沐家在中原市乃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沐建国老爷子乃是军队退役下来的,在华夏境内也称得上是德隆望尊的存在。 一场婚礼,他收到了三份婚贴,一份在他的办公室里,一份在他的家里,还有一份…被他亲手撕了个粉碎。 最后拗不过艾锦明,男子接受了艾锦明给的医药费并两人留下姓名电话。 他分明是在说,给审核人员的礼贵重,给他的礼只是金银,轻了些。 强大的冲击力,夹杂着熏人的二氧化碳,陵芙被熏了眼睛,惯性的冲击力让她水平飞出了舱室,然后垂直坠落于湄公河河水里。 韩洛麒挠了挠头,“我哪有,是……是我们闹矛盾了,刚刚在机场又忽略了她的意见,正和我闹呢。 若离点头答应,和齐羽告别后就踏上清辰宫的金阶,推门而入,突然一道白影闪过,将她扑在地上。 寒风和寒霜看着像是疯狂了的墨宇惊尘觉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主子,那眼神绝望妖冶却也残忍到极致。 “眉姐姐”弋筱月虽无心与苏眉多呆,但样子还是要做足的,要让父王知道她是真的懂事了,这样往后的事就更好办了。 李豪追到客厅,表情有些怔怔的,脸上红扑扑的,身体感觉发热的厉害。 锦煜低头看了她一眼也不拆除她,“少见多怪。”,落下这句话后就朝里走去,若离连忙跟了上去。 那些自从韩母公开承认庄雪君身份后就一直处于暴走状态的韩粉们,亲眼看到他们两个相拥着从民证局走出来,彻底爆走了。 他刚还在想柳傲龙提到的那个陨落之人到底是谁,下一秒听到他说可以改造天赋,注意力马上转移了。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斜斜飞扬透着几分英气的的眉宇,衬着那一双澄澈至极的灵动凤眸,眉目婉转之间,仿佛是得罪了万千星子,汇聚了这世间最为璀璨的光泽一般,单单只是一眼,便完全足够让人沉溺其中。 霓裳本来还有些清醒的脑子,随着他这火烧火燎般的热吻,彻底的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只循着感觉跟着他,感受着他的激动和情动,也学着他的动作一点点的回应着他。 明月心想那造化弄人,世事难料,有情人难成眷属,这魔帝,也算是痴情之人,只是魔帝重生之后,那千娇百媚的心上人,如今已是梦中之人。 第191章 聪明人 养心殿那一场交锋,苏轻宛至今印象深刻,背后的推手是陆璟她完全没想到,真的是陆璟吗那女孩撞死养心殿,皇上的名声跌到谷底,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苏轻宛如今是糊涂了,必然不是皇上指使他做的,他图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目的是什么,可我仍觉得他不会背叛皇上。”苏轻宛语气淡漠,她温和地看着长公主,“皇上最 夫妻之间最忌讳胡乱猜测,她相信许牧舟的人品,哪怕他们离得再远,他也能始终如一,保持初心。 反正两人早已有不可调和矛盾,天底下哪有既挣钱又不得罪人的。 余元能够给天仲报信,这陆压散人不见的不会想到自己身份会因余元而暴露,一旦让他反应过来逃掉,再想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如今的敖晴就是闻仲军的定海神针,只要有她在,闻仲毫无顾虑可言。 外公存了二十六亿美金在家族信托里面,只要结婚,就能立刻拿到那二十六亿美金。 其实,萧清如很怕许牧舟在这种事情提出结婚,这会让她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大仇得报,慕容渊一下就瘫到了地上。随之眼神由狂喜变得极为落寂。慕容渊此刻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心情,若是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块放在碗中的石头被取了出来。虽说碗中已无一物了,但却变得极为空虚。 之所以安排在过年期间,是因为考虑到廖院士他们在云城还持续研究着蛇蛊尸毒的事,只能百忙之中抽出这几天的空。 当时陈海川和江炎交易黄金棺材的时候,邓海根本没在旁边,自然也不知道这棺材出现在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凌晨三点,霍阑川看着晕过去的南晚,低头在她红霞未退的脸上落下一吻,眼底疯狂的占有欲毫无隐藏。 “阿加莎,休伊特大哥真有这么坏吗”克莱尔显然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梦吗刚才的事情只是我做的一个梦吗从监视录像上来看,确实没有什么老太婆进过这个大‘门’口。从我服下‘迷’幻‘药’物上面来说,刚才的事情,完全有可能就是我做的一个梦。 仿佛是在证明他说的是真的,龙伯巨人还特意将肚皮敲得轰隆震响。 一时之间,埋葬陈风的坟墓上,响起石头砸在棺材盖上发出来的嘭嘭响声,不绝于耳。 今天回到基地之后,我们就开始训练了,也没有到网上关心握手时间带来的影响,所以我没看到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评论,而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幸好林奕之前学习过一些财务的事情,不然的话算知道财务总监以偷梁换日的手法,也无法指点得出来。 杀人,陈凡也干过很多,猛兽也是一样杀了不少,但像这种手段的,即便是陈凡也觉得太吓人了。 “陈师兄让人震惊,这才几日不见,你们的成长,让人咋舌!”凤天琪也开口,感谢归感谢,心中的震惊也毫无隐藏的道了出来。 剩下我们两人在网吧之后,我察觉到周汉良的表情有些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褚白自己起的,去年他看了包青天的漫画,坚定的认为这是个又聪明又正义的英雄,于是就给他的豹子起了包青天的名字。 走到客房外,卓无傲等在门口,说是冷秋朗、秦沐风都回来了,让他们去大厅商议事情。 第192章 谈判 宫闱深处,烛火摇曳,映照着皇上疲惫不堪的面容。苏轻宛看到皇上那憔悴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脸色仿若被抽干了生气,毫无血色,仿若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想起陆璟曾说皇上寿命无多,如今看来,果真是病入膏肓之态。 “皇上,”苏轻宛轻声开口,声音清冷,“陆璟与我说,您登基十一年,是位明君。这 “傻徒儿!去翻翻这些家伙身上的储物袋,特别是被你绑到铜柱上的两个,他们身上的储物袋里,好东西应该不少。”关键时刻!天方尺提醒到。 月乘风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光明正大的举动,却引来满场轰动。 百官仔细瞧去,太傅并不是虚情假意,脸上虽有恨意,但更多的无奈和黯然。 到得晚间,众妖齐聚,孟雄飞自也上山叫了马韬一齐下来。这一回,没了松阳子的中途来扰,但却有了白雪凝的提前告别,众妖闻言后也又都是没了兴致起来。好一会儿后,众妖才又提起兴致。 这位真传师兄心里一阵苦笑,他是萧清封走了之后才来的,他也只听过四师兄的威名,哪知道他们谁更厉害 “对了,我告诉了你们名字,你们还没告诉我名字呢”说了半天,白雪凝才忽然起自己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名字,只她傻傻的先告诉了人家名字,当即连忙开口问道。 也许星航学院第二学年的魔法船高级课程会有魔法船武器系统的操作详解内容,但现在霍雷已经没有机会去证实,魔法船的武器系统是否真的如同自己刚刚做到的那样运作了,但令霍雷吃惊的还不止于此。 “……怎么样,牛哥哥,加入我们吧”胡艳红带着蛊祸地说完了她一长串的各种福利,最后带着希冀地问道。 炮口仿佛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而后一个比魔法炮口径还要大上几倍的炽烈火球,仿佛一颗流星一般射向了霍雷选定的目标。 他们到底想出了办法,那就是用设立传送门的方法解决了人员进出的问题,而且连带将戒指的秘密如何隐藏的问题也给解决了。 还有其他一些重点注意的地方周天策和苏斯洛夫等人也进行了特别关注,通过各项命令和准备可以说苏联目前已经初步进入了稳定状态,如果按照目前的这种情况发展并不会因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的突然昏迷造成什么重大影响。 警官和检察官都已经恢复了平静,嘴角微翘,静静地看着赵丰材痛苦地挣扎,呕吐,扭来扭去。 “这么说,你已经和其他大派的长老们,沟通过了”明德大师颇自惊讶的问道。 居休养之所,能走到这里的人,可以看出关系和主人家不简单,否则又怎么会带到这内卧之所。 郑宇当然不会说,大庆油田第一口油井松基三号井的位置是当年炒中石油股票的时候恶补石油知识看来的。 不过在座的人都知道这可能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也是应该最新解决的问题!只有统一了指挥才能最整合整体的力量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三人的出手,还算及时,再加上,法宝的威能,也各自都不错,却是终于在那些黑色光影飞出不过万丈许之地时,尽数的收摄了起来“终于解决了!这下子,天下太平了!”东天老祖道。 大街上虽然已经出现了三三两两丐帮玩家。但由于昨晚的一场大败,所有人都觉得走路抬不起头来,谁都知道要不了一天时间,全江湖都会知道人数最多的丐帮居然被名不见经传的血刀门给菜掉了,而且败得是那么地彻底。 第193章 思念 皇上久经朝堂,心思深沉,绝非三言两语便能轻易被说动之人。 当苏轻宛直言皇位迟早会落入西南之手时,他脸色瞬间微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心想,苏轻宛身为西南郡主,既然知晓西南觊觎皇位,自己又怎能轻信于她这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人心难测,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背后,都可能藏着千钧算计。 苏轻宛见状 赵敢的能力是很强,胖子从来不否认这件事,即便是自己也不由得不佩服这个新人。但是,这样的一个新进员工,又为何会得到一位公司顶尖高层的密切关注呢胖子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 他若有所思,目光闪动了几下,竟然侧过身让了让,让凌羽露了出来。他脸上依然噙着一抹坏笑,望向关鹏的眼神中,不由含了一些怜悯。 宋端午不知又从那里来的调侃心思,就在他看着璐璐一边沮丧一边失落的时候,却笑着说了一句令璐璐差点激动死的话。 已经听许多人,说自己的诛天之怒与云霄殿的绝技很像了。郭临意识到了,这可能就是自己解开金梭之秘的线索。为什么,自己的体内,会一夜之间,多了一把金梭和一颗金丹,它们是怎么进入自己身体里的,是那枚流星 “院子里的睡莲开了吧。”信王忽然问出这一句话,众人不解,她心里却咯噔一跳。 司徒萧和梦竹回来,驻军府院前的马路上停满了各式轿车,象一列长长的火车,一直伸到驻军府内。 “你和她很像。”君和打断了琵琶声,肃然望着嫣红。后者为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很是一怔。 地上满是血迹,但不叫一个尸体,最后,几人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踪迹。只是,他们面前的不是尸体,而是光秃秃的骨架,连一点肉沫都不剩。 谢君和甫一踏进后厅,四下里的刀斧手猛地蹿出来将他围堵其中。 “正因为我已承诺,不然——多说无益。”楚涛慵懒地向院子里去,向那站在院中的程云鹤抬眉一笑。程云鹤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木然着。 难过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大脑,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种不好的情绪,难道是雨轩出了什么事不会的不会的,她这会应该在学校上课,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虽然是差了一点,但如果事先不说的话,熄了灯应该是差不多的。”抱着反正不是让自己上的想法,赵恒心中无所谓的想到。 罗馨远请了他,为什么又要杀了他要动手,为什么不在太平镇他家里直接动手,非得弄到自家门口来 第二天一大早,各个团的士兵都起得很早,很多人是因为昨天的消息一宿都没睡,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大黑眼圈。 “主公是想要借助公孙氏的力量!”看着离开的公孙度,黄驹开口问道。 对于跟在张志平身边的八人,虫母丝毫没有放在眼中,但对于这第二项赌约,她却尤为重视,现在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如果稍有差错的话,别说想要的东西了,就连她自己也可能被牵连的身死道消。 博克拉格浮出一会就潜了回去,所以xig只能发现一会,不过没多久,博克拉格就到达了千叶县,并且登陆了,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探测器了,光是附近居民的报警也够了。 七个蜘蛛精找到了阴兵之神,一起联手要对付百眼多目的时候,百眼多目准备的暗中帮手,七个蜘蛛精的义子也是赶到了现场。 第194章 新月 陆璟远远也看见风雪中的苏轻宛,被风雪浸透过的眉目浮现一丝喜色,几乎等不及勒马停稳已飞身落地,朝苏轻宛疾步而去。 苏轻宛刚想问西南王如何了,就被陆璟重重地抱进怀里,听到他狂乱的心跳,他撩起大氅把她裹紧怀里,整个人被按得动弹不得,那是一个极其霸道,占有欲极强的拥抱。 她的耳边除了他的呼吸与心 魏晓虹坐在那,听着暴风骤雨般的批判,她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作一个字的记录,对于这一套她已经比较熟悉了,四清时便是这样,今天还不错,给了她一张凳子,让她坐着听。 对此包飞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但却更加迫切地感受到招商引资对地方的重要性,只有将地方经济发展上去,才能改变财政困境。 而一旦晋级帝境,灵魂凝实成就魂体,寿命便变得无比悠长,最差者若无意外至少能够安然活过八百年,实力增长寿命也极大增长,活个千把年丝毫不是问题。 第二天是周末,包飞扬和赵丽萍去了一趟王虹锋家里。王虹锋与赵家的关系非常密切,毛绍娟也是郭丽琼的闺蜜,赵丽萍也可以说是毛绍娟看着长大的,这一次她来凤湖,当然不能不去拜访。 雷呵呵的笑起来这几个骑士都是在特克峡谷有过交情的人那时候捷豹军团全军覆灭只有他们几十个高阶骑士好容易逃出了性命后来在连续的作战中他们表现很好一个个都因为那时候的军功升职了。 楚宽元话还没出口便被堵住了,他现在明白了,难怪楚芸对他惮度如此抗拒,原来早有人劝她离婚了,显然被她拒绝了,她被停职也很可能与此有关。 对于王金生有些耍赖的作风,包飞扬会心地笑了笑。在基层,有很多这样的干部,他们不乏农民式的智慧,有时候并不讨人喜欢,但是他们自己总能够如鱼得水。 他身后的十几个虽然身穿制式铠甲但是看起来明显不是军人的大汉拎着自己的武器迈着懒洋洋的步伐逼了上来。。。 “我现在去前队看一看,然后才能做出决定!”石怀沙迅速的做出了回答,他两腿夹了一下马,几分钟后就赶到了前队,拔都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虽然阿尔托莉雅并没有踩他,但是极度兴奋的caster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嘛……虽然他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炫耀罢了。 家具什么的苏仪是不需要的,这是因为他并没有在此长期定居的打算,等躲过了这次劫难,终究要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就这样,在苏仪的引诱下,胖子拖着肥硕的躯体,颤颤巍巍,艰难无比地下了楼。 这盛家还好,他们在京城的产业少,之前都是白家垄断京城,如今眼看着齐家做大,他们现在跳脚也能理解。 听到杨安的话,韩韬点点头,思索一下继续道:“大体方向,还是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进行,细节上你们把控就好,资金不是问题。 结果才一回来,就看到阿幽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歪着脑袋,看到她出现的时候,眼睛猛地一亮。 “我来了,等我。”狼弟的声音传来,狼弟的猪妹也在往下路跑赶。 曹操等自然不知其故,只道生死幻灭无常,又岂知这山风水乃是人力所破。 但是别忘了,陨石这玩意在下坠过程中会有所一定量的损耗,落到地表后怎么说也得被烧掉2/3的体积吧 梁主任的话还没说完,面色阴沉,心情特别不爽的王永正进入食堂,他冲到章安仁身后,一边将其摔倒在地,一边气愤的大声喊道。 “不可能!”宋池瞪大了眼睛,别扭的掰过自己的脚,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周浩则带着艾米丽来到了一栋相对完整的建筑物内,准备休息一下。 她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无法接受这种舞蹈与自己忍者身份的结合。 少年受制于树妖的特性,无法离开这棵树,他存在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吃蝉。 萧寻打了胜仗,曹操的实力得到扩张,他们也能跟着获得好处,为什么不高兴 我问姑姑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想了一会,说这饭馆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等明天入了夜,让我再去一趟。 可这个‘管吃管住’的男人,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这让姚瑶百思不得其解。 “可恶!”比起旁观者的仓田,作为当事人的生化暗龙兽更加愤怒。 要知道,陈峰可是周欣怡的忠实舔狗,对她更是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原本苏妤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紧跟着那铁血铮铮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让胡玉荣把他们今天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林宏伟,对胡玉荣来说,会有一定的风险,但远离林宏伟等人,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 结果苏微冉哭了,张美英就把苏微冉放到了苏家,把苏家心脏不好的孩子带了出去。 唐风让韩江先上船,自己留在岸边接应,不大一会儿,马卡罗夫也出现在栈道上,马卡罗夫看上去,已经跑不动了,毕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唐风疾走两步,上前扶住马卡罗夫,几乎是连拉带拖,终于把马卡罗夫弄上了船。 程蕴发上面第二天一早蒸了一屉把糖包,一屉的花卷,够虎子他们俩吃两天的了,剩下的就得他们自己做了。 雪看着眼前的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于雪并不在意,或许人家是真的有事情呢。 几人上了飞机,王昊与唐雅坐在了一起,票是徐鹰买的,看来这是徐鹰故意的。 王昊身上气息暴增,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在黑夜中,王昊浑身光芒绽放,犹如天神下凡,他举起右手,轻轻一按,七个巨大的金色拳头从空中落下,砸向大叶仙宗七名弟子。 第195章 女子 新月的气焰被浇灭一半,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苏轻宛始终坐在主位上,甚至连一杯茶都不想招待她。新月冷哼一声,坐到一旁,轻轻挥手,她带来的人退到门边。 “除夕时皇上给你和陆璟赐婚,如今时过境迁,西南王谋杀皇嗣,皇上要削藩,西南封地不保,你的哥哥们要么被杀要么回京当闲散王爷。你对皇上而言已经没 “老婆请…”唐劲也给自己倒满这种葡萄酒他上回和王睿喝过口味确实非常好今天忽然想起就点了好像有点上瘾的感觉。 陈腾接过名片,看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道,然后把名片就随手丢进了空间戒指中。 “不用不用刚才那纯属意外嘛!我等会就回去的放心放心。”唐劲才不愿就这么离开怎么说也得等这场比试结束。 庞德并没有和手下的士兵一起厮杀,冲散鲜卑主力的防线以后,他就把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武安国。他自己则带着数人,拷问抓到的几个鲜卑人,他要弄清楚曼骞的去向。 但总算有惊无险,陈腾他们已经来到浙省境内,距离临城不过百公里了。 吕布看着面前高高地一堆奏章。表情很难看。这些奏章都是针对颜良这次远征的,褒贬不一。 然而灵神战场的好处却不仅于此,对于灵神境的强者而言灵神战场无疑是一处宝地,因为在这里拥有着完美的灵神之力,灵与神‘交’汇的力量弥漫着整片灵神战场,若是灵神境的强者在此修行便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这是大事,不容丝毫松懈。三人一项一项地讨论商量,老头就是老头,每每被李尔和西蒙忽略的地方,他都能立刻发现。 “我今天不舒服没心情打架了。”老四虽然不聪明但他对于自己的武功很自负不愿意在自己的兄弟们面前出丑。 “要死了,乱掀干嘛”关玉雪却羞得俏脸绯红,打开北宫灵雨的素手。 “没有”唐林绕着她转了一圈,仗着身高优势,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当她放下手中的空碗,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楚墨寒,并没有动筷子。 只有青城剑仙,一匕首刺在那白无常身上,然后撒腿便跑,引着白无常,朝一个角落里冲去。 接近一年的相处,我爱上了轩辕深,我能感觉到他也非常爱我。我知道和人相恋没有好下场,毕竟凡人的寿命太短了,留下的那个会很痛苦,但是我还是决定好好相恋一世,那样以后也可以有个美好的回忆。 林歌他们回去了,回去的时候还碰到了江紫妍,看她那样子,似乎是专门等着林歌二人。 因为随她来的这两人,都是宗师六重的,不是七重以上的,不可能有那么轻易就解决一个宗师六重的高手。 不过,此时再困难,他也必须要面对了。因为对方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的。 接下来,在黑狸的万分惊愕中,陈蝶儿将剩下的十一朵离火源,一朵一朵全吃掉了。 第一天就冻出病来,没人给他医治,可他的生命力倒是很顽强,尽然生生扛过来了。但是每天依然生活在寒冷中,比起那个少主,高长老就是天天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可是他又不想死,所以硬抗着,就看能活几天了。 拦截三人的,是冉必之和夏星辰。这两人奉夜未央之命四处寻找落花,欲将他生擒带回糊涂堂。两人寻了许久,终于在这边境之地将人找到。 我想了想就摸出罗盘探测了下,但罗盘这会没显示,那阴邪冷气似乎消失了。 “幼忧,你竟一直被关押在牢里,我却不知道……”自从桑幼忧被关进牢房后,她就再也没有进去见过夜未央了,这也让她错过了见桑幼忧的机会。邱枫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个一直帮着她的好姐妹在牢里受苦。 安亦柔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她还没有告诉白乐乐她爸妈离婚的事,更准确的说,除了姜彧,她谁都没有告诉,包括夏辰轩。 总算庞大人也算是久历官场,称得上是贪腐界的名宿、赃官里的强手,在初时的懵然过后,猛地想到了某种可能,顿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此时,从来都安静无比的四个金果竟是散出了微香,香气越来越浓,不一会儿,四方密林都萦绕了一层淡淡的清新果香,引得那些潜藏的妖兽纷纷低沉咆哮了起来。 且得了这一代师叔祖剑仙陈夕客的三道剑传承,“竹剑”,“琴剑”与“八千里”,强悍程度可谓是直逼天王境。 “哼!”安亦柔不管,在他的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闭上眼睛继续睡。 “不是在隧道里发现有恶阴了吗,咱们去隧道里给除了不就好了”王卫军诧异道。 夏辰轩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松了一口气,松开手。 在此期间,两人互通了姓名,叶浩轩方才知道原来此人名为胡斐然。 “我名叫成步云。”成步云微微一笑,云霄真君的动作虽然隐蔽,却无法瞒过他,对方展开查探时他立刻就察觉了。 言罢,唐辰朝着谢军阳暴冲而去,与此同时,紫色真气缠绕的浩然一拳,在这一刻也是瞬间轰出。 第196章 情敌 新月县主久久不语,心中闷闷的,看到苏轻宛端坐主位,气定神闲,她想到了长公主,一样的华贵,一样的积威深重。 她们年龄相仿,西南郡主却有她看不透的境界,她们好像不在一个年龄层。就像她孩童时仰望的姐姐,聪明,机敏,美丽,是她憧憬和渴望成为的人。 “你……”新月有些挫败,她明明是来找茬的,要西南 而且,仙界是为了迷山御池这一帮家伙而来,颜司明也不敢太肯定。 老者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异动的祭坛,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老者发出一声轻叹,也离开了大殿。 他们在互相对战的时候,阿尔伯塔的军队由于在炮击中死伤了超过近乎于350名士兵,因此此时,仅仅有五十名士兵在和敌人的军队进行肉搏的作战。 至于其他的,楚希音也经过反复考虑,觉得那仙界高高在上的那一位盯着这一件事的可能性根本不大。况且,她已经魂飞魄散,错就错在,乐正由微瞒天过海,这放在凡间,放在古代,基本上和抗旨不遵一个级别的错误。 晃晃悠悠的向边上走了几步,手上突然出现黑色长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了旁边一个大和尚的腰间。 凌却子眉头微皱看着法阵中的雷木,心中似乎在思索什么,彭无根似乎不太关心斗法似的,主要精力都放到品尝玄教提供的茶水上面,只是偶而眼睛余光瞟上两眼,好像斗法与他无关似的。 武器名曰飞云剑,这个却不是仙器,剑长一尺,剑身呈纯白色,是一件修行界上品宝器,还有一件护身法宝叫勿邪珠,是宁神静气,驱除外魔,避邪却毒的作用。勿邪珠也是一件仙器。 这一幕恰好给那白衣男子看到,金楚辰整个脸瞬间通红,像那煮熟的虾子。 现在的温妮何止是霸主种,黑暗融合,夜魇武装,专属法术与专属神器的力量全数激发,背后装甲覆盖的黑暗之翼展开,一瞬掠入苍穹之中,将空间层层撕裂,就要破界而出。 山岭巨人体内,若燃烧的火山内部,四处都是被烈焰烧红的岩浆与石块,一道剑光落入其中,溅起一片赤红的浪花。 觉察到此,秦天暗暗一凛,连忙将目光收回,再看时镜子还是那面镜子,镜子里面并没有什么百花斗艳,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可一旦多看几眼就会有着迷离之感隐隐出现,端是怪异。 一气仙清晰的意识到,九幽魔尊的识海已经开始崩溃,一道道极强的光线射了进来,似要将他也撕碎一般。 而到了第二天,人数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低品级的官员夹杂其中,大家仗着人多势众,硬是把平日里鬼哭狼嚎的锦衣卫衙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但是又来宗道和韩爌两位大佬领衔,还真就没人敢来硬的。 他可以非常的肯定眼前之人绝非北州联盟的天骄修士,因为北州联盟七大势力中的天骄修士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镜花城的夜空漆黑如墨,此时却是突然间划过一道闪电,配合着那大鼎上方的雷鸣声,真真就是电闪雷鸣。 做完体检记录了基因信息之后,他们就可以开通星网了,不过也就只有第一年免费,从第二年开始每年都要收取3000积分作为网费,并且明天会进行第一次考核,然后根据成绩进行分班。 第197章 亲吻 陆璟还当新月和苏轻宛打起来,没想到两人正在大殿中玩弹珠,这是京中贵女们常玩的一种优秀,珠子分红蓝二色,有三处珠洞,谁想把对方的珠子送到洞中算赢了。 苏轻宛显然不擅长此道,一共是十颗珠子,她是红珠子,仅剩两颗珠子,新月是蓝珠子,还有六颗。 新月高兴地捶地大笑,毫无形象可言,她已赢了三局,非 进来的人是雷娜,她仍是那幅德行,用手闪着空气,摆出一幅恶心的样子,然后伸手拉过身后的杨公子。 这还真白费了沈清姝福运,喝了血之后,苏离喜倒是不用再遭殃,有她的血庇护三日,那些霉运也不敢靠近,陈瑾如与苏裴可还说不准。 若只是领悟了两条不同的法则,比如,最初领悟了一条月之法则,然后又领悟了一条火之法则,那自然是不行。 “相公乖,我说过以后也会保护你。”沈清姝的举动,让这一屋子人还未缓过神。 到了医院之后,我们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车阳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现在被安置在病房里观察。 这不难解释,省城的前十的世家之中,只高家与汉西省的高家相通,而且两家自成一体,就连林家也做不到这一点。 可陈瑾如躺下后,已经毫无睡意,辗转反侧时,已经发现外边天亮,苏裴也睡醒了,从她身旁跨过去,准备出门。 那殿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而在殿宇之中,有一方巨大无边的空间,那空间中,有上万道人影正在修炼邪恶的魔功。 仿佛气球爆炸一般,那些鲈鱼撞在铁幕之上,全部爆炸开来,变成白烟消失不见。 碧眼金鳞狈跟进,虽然已经胜券在握,但是它怕夜长梦多,那只墨狼王让它一阵不安,所以要将两人击毙。 他并不喜欢白棋的避战,这感觉让他急躁,尤其是面对着一个本来应该值得一战的对手,之前的期待让这失望被无限放大了。 徐帆面色十分难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来自古磊身上的威压,他有些喘不过气,甚至有一种想要跪下去的冲动。 经过无数年的修养,噬天已经恢复到了最巅峰的状态,甚至已经做出了突破,超出了从前,很有可能比龙神更加强大,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躬身领命,便上前搀扶。原庄主敢作此赌,也是暗自揣摩江冽尘心思。他再如何穷凶极恶,既然早已有所算计,在李亦杰前来之前,想必不会轻动孟安英。 “老赵,将士们顶不住了,我看还是赶紧撤吧。”此时大将马冲来到了赵立的身旁是高声说道,赵立性格鲁莽是不假,可毕竟不傻,眼看如今这局面知道再逞强下去西北军非全军覆没不可,当下只得下令道。 唐傲归来的消息转眼之间便传遍了天下,同时传遍的,还有唐傲当日以一己之力在半天之内,将潜藏在江湖会之中所有的异族全部清除的消息。 “对,我托大,以后,只要恩人你不嫌弃。恩人你就叫我裘伯伯吧。”老爷子开口。 “宋惊天,你好歹也是成名人物,使出这等卑鄙手段,就不怕古武界中人耻笑”东方浩宇怒容满面,握手成拳,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般,气势凌厉无匹。 陈弈强忍着心口的刺痛,金属丝伸了出去,将李增春的盾牌立了起来,总算在剑气来袭之前,把所有人保护起来。盾牌和剑气相撞,发出了并不强烈,却密集到无以复加的叮当声。 第198章 情谊 苏轻宛被青云一提醒,顿时羞红了脸,赶忙吩咐青云再取来一床被子,放到屏风后的罗汉床上。此时,陆璟洗漱完毕,膳食也陆续端上桌来。 苏轻宛平日里口味偏重,可今日晚膳却格外清淡。她心里记挂着陆璟在外奔波十几日,想来定是既没睡好,也没吃好,便特意准备了许多吃食。 她深知陆璟偏爱荤菜和面食,又考虑到 但是出乎意料的黑暗神殿没有和圣堂发生什么枪地盘之类的事情,而是各行其事,自己练自己的级。 经过三天的摸索,他早已是轻车熟路,几绕便带她跳上了围墙,外面早有备好的四匹马。简薇知道时间紧迫,并未多问,便随他上了马,两人一路东行,另外两匹像不同方向离开,片刻便湮没在绿意中。 两个好友在游戏上关系密切,在现实中也相互留了电话,只是这电话已经留了有好几年,可使用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的清楚。 “陈明呀,有时候要多办事,少说话,说不定有时候你的妹子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李艺说到。 【世界】青青河边草:路西法哥哥,我喜欢你,你不要结婚好不好 踱步走到窗前,推开那扇紧闭的窗户,方眼望去,是那处昏暗的舞风殿。 无论走到哪里,这样的窃窃私语到处都是,这个校园的情报系统真是出奇的厉害,昨晚上皇子昊才去的她家,今天早上,几乎整座学校都知道这件事了。 “我知道,所以有必要去负荆请罪,不然受罚的肯定是你!那还不如避重就轻,让我去,但我不后悔,毕竟此次的目的总算达到了,我见到了她,心里也不会因不甘而痛苦纠结。”墨凝璇再次深情款款的望向擎天,道。 南宫瑾看紫莲的样子,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说着将手中的几盒避孕套放了进去,又从另一个柜台里拿出一盒避孕套来递给苏暖暖。 “该死的沙盗,哪里都有他们可恶的身影。”马清风心里恨恨的骂道。 她没嫌弃过他家境清贫,上有爷爷、下有弟妹的拖累,虽然他知道现在他们在一起,未必代表他们就是彼此终生的伴侣,但此刻她对他的认真与执着,就已足够令他永生难忘。 清风一愣,夏暖燕一时间的示好,她摸不着头脑了,夏暖燕用头点了点,示意清风过来坐下。 而正被人算计的百里清风,听到风声就赶忙往本家跑,正好在大门口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百里岚,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样的笑容让人发毛,如果不是身边的奴才扶着自己,恐怕早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了。 如果不是慕月阻拦的话,这一屋子的下人,将无一幸免!!全都会成为渊祭手下的亡魂,他们没有错,错的是这两个姓闻人的家伙,做人不知道谨慎,那么她也就只好教教他们。 唐凌璨一边摇着头,一边用力向后退去,想摆脱百里岚的钳制,睁大的双眸中,都是惊恐和畏惧。而百里岚则是他的噩梦,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 此外,它的本身也是虚无之物,所以不能抵挡,大河剑意是名副其实的只能选择承受的绝杀之剑。 见洛离那气呼呼,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模样,慕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是在笑洛离的天真,又何尝不是在笑他自己他们三人,皆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就连那莫邪也是被命运所摆布的可怜虫而已。 第199章 陆子玉 陆璟神色坚定,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忠于江山社稷!” 苏轻宛心中暗哂,觉得他这模样真是假模假样,可演技却又如此逼真。晚膳过后,二人在暖塌上各忙各的,陆璟看着锦衣卫呈来的公函,苏轻宛则捧着一本书。两人偶尔交谈几句,这般温馨的氛围,倒让人心生暖意。 苏轻宛心里明白,再问下去也是徒劳,陆璟是不会 这是大圈最近多年来遇此情况后的默契,被抓的人不担事,所有责任全都往逃了的人身上推,我又不是主谋你们就算给我抓了,能判多久 强劲的剑风呼啸而来,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刀意在我的控制下迅速围拢而来,在我周身形成一道刀盾。 “年轻人,你想太多了吧吾乃至高神器的器灵,岂会欺骗你这一个凡人况且你的身上,有何价值需要让吾控制你”崇尊老祖的声音微怒说道。 “哎呀,新认的干姐姐。”汪修摆摆手,表示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怎么会在学校里遇到师傅,而且校长还很明了的喊她冷老师。 云凌冷静的给出了指令,说话的是一名中年魁梧男子,一身青铜铠甲,估计是饱经沙场,单单那一身铁血气势,就是必须经过血肉磨练的军人才能拥有的。 如果不是他们五人操控着,就这等威势,那些逃串的弟子,都要被压成肉沫。 此时,林凡抹掉嘴角血迹,慢慢的弯下身躯,体内潜伏的力量,如同猛虎苏醒,开始激烈的沸腾起来。 冰雷城,位于淮阳十四盟国修罗古国养心郡,乃是淮阳地区三大势力之一西天修罗殿总殿的扎根之地。 一念如此,他们看向林焱的目光之中,惧怕之色,更是深厚了几分。 他不能出去,如果被圣堂宗等人知道,自己出去,那么对象神宗来说,将是一起灾难。 “有这事郝队长,带着萧明同志去看一下,如果真的有,先将萧明同志羁押。”王有德不紧不慢的说道。 而另外的那十个影卫,则和李风一起,将她团团的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个坚实的保护圈。 林笑笑艰难的摇了摇头,那种东西只要提前吃了,估计飞机还没飞来呢,自己就先受不了了,她宁可忍着。 “嘘,先不要说话,外面的那些警察你看见了么”龙七表情严肃的说道。 看了半天,新科进士忽然感慨道:“瞧孟夫人这伶牙俐齿的模样,聪明又大胆,怪不得孟将军会喜欢了。”说完又求证似地看了看领导。 理论上,不是只有教团和国家安全情报局的才用去吗!阿部光这个家伙,无论怎样都不是能和政府与教团扯上关系的家伙吧。 锦卿皱着眉头,“皇上龙体欠安,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随意打探皇上的病情”若是被人告发了,就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难怪那些人对他那般尊敬。这样的人,的确值得人尊敬。大毅力、大智慧之人如何能不被人尊敬 没多久,大姨夫回来了,张罗着要做饭,众人正说着话,这几天在门口的一家糖果厂找了份临时工的张红回来了。 “咦我做出了什么什么事情要付出代价”少年橙岚的声音没有阿部光那般充满男人魅力,微微高亢,这是青春阳光的。 秦照摇了摇头,表示对这种事情不太在行,可是却看见秦韵突然胀鼓鼓的脸蛋。 第200章 巧计 西南王之死的消息,如汹涌潮水般瞬间传遍大江南北。与此同时,西南世子举兵造反的加急军报,以八百米加急的速度火速送进了金銮殿。 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皇上高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沉冷如霜,扫视着殿下群臣,厉声发问:“谁能领兵前去抵抗西南叛军” 西林永瑄此时尚未回国,与西林的和谈仍 守护者惊奇的现捆魔神链在这股威压下,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控制自如。 仅仅一剑,这些傀儡就统统被斩断了,接着引发了一连串的大爆炸。 然后,她乐呵呵地看着他在身后远远地追,那么大的距离让她高兴得发出玲珑笑声。 “恩,我这就去通知。”朱山看了看漆黑的夜里,又看了看周磊点头说道。 易天云推断,很有可能就是恶灵族灭掉的,只是冥界的登天神坛怕是比较惊人点,没法控制。毕竟天冥神国已经控制很久了,却是没法攻破上去。 而且,江寂尘现在完全是以命博命的打法,一出手,必有顶级仙帝殒落。 “什么意思”凤秋天尊不太明白易天云的意思,她只知道说出去,就等于解开一个未解之谜。 秦川这个时候如果想逃,以九婴的飞遁能力很难追上,但是他不想让躲在暗处幸灾乐祸的三个家伙好过,于是带着九婴在空间中转圈圈。 “至少命是由我自己来主宰。”封天地君举起手中的剑,往自己胸口处就是狠狠刺上来。 “给朕回来!”金光之中,头戴帝冕,脸色威严,浑身帝气镇压十万里的古牧大帝,开口之间,说出了两个字。 就在林晨刚出去没有多久,列营长忽然感到电风扇和空调停止运行了,现在正值白天,否则他还能察觉到,就连灯光也失去了。 陆坤知道即使去救,很可能不仅没救出红羽号里的居民们,还将白鹿号也搭进去,但不可否认的是红羽号陷入绝境,自己父亲居然什么都没做!并且还隐瞒了红羽号求救的消息,这让他觉得难受。 他们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埋怨,比起经常被带到各个生产队里批评的人,他们算是幸运的了。 在经过无数的电击后,波妮的心里,早就对羽夜产生了一种不可反抗的心里阴影,渐渐地,她为了不被电击,也变得有礼起来。 白溏瞄了他一眼,默念口诀,身子抽长,不似黑绍一般动静响亮,不做声地也化作类似模样,上半截是儒雅清俊的佳公子,下半截却是墨青黑花的笨重鱼尾。 原来,自己的母亲不怜爱自己,不是因为对于顺治的爱怨,而是因为,自己不是她的亲骨肉。 就这样没有互相报名字的两人,因为几个肉包子演变成了堵上道馆徽章的战斗。 “嘿嘿。”羽夜伸手把琉璃搂在怀中,揉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魔域的魔修们,被镇压了这么多年,心中自然是怨气十足,若贸然破阵,对神修大陆,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噩梦。”弋江不赞同她破阵,理由一条条的摆出来。他熟知她的性子,她若是想要破阵,那就一定会破。 这些话其实含笑全听得见。她回想身后那被撞之人有些慌乱的眼神,觉得醉叶并没有扯谎。 “我不是荣悦,我拿不出那么多钱!”这次,林倩倩终于承认,在金钱方面,她确实比不上荣悦。 第201章 策略 陆璟这一招堪称绝妙,不仅能即刻缓解朝廷的燃眉之急,还巧妙地让高门氏族知晓,朝廷秉持着有借有还的原则,金银票在战后是能够兑换成银子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朝廷赢得这场战争。其中的风险也显而易见,倘若西南叛军获胜,这些高门氏族便会血本无归。 但也正因如此,陆璟将高门氏族牢牢地与朝廷这艘大船捆绑在 但到底什么底牌,门主老人连她这主人都不告诉,还有后来的禁足,圣人的看护……她更明白,估计有不好的事。 刑天耀听着皇甫柔的话,眼神亮的吓人,“柔儿,你若是男子,那将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我出去一下立刻就回来。”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 从卫国回来,到这次出宫,一路坎坷,险象环生。她逐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眼泪从眼角滑落至洁白的床单上,她现在真的没法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知怎么了,刚才忽然有种失去的感觉。 原本正在剑拔弩张的两伙人看到第三方人马冲过来之后,本来冰冷的空气,变得更加冷冽了。 “阿彩,我没事,别担心。”芳华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今日来人会是阿彩,不过感受到身边人紧张而又带着哭声的情绪,防护心中一暖,紧紧抱着她柔声安慰。 陈晨的到来,还是让林虎礼貌的迎接过来。走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这位国民政府军政部次长又一次被震撼了。他没有想到坐在这里能观看到整个长江一线的所有城市、地区兵力调动,沿途的百姓活动也在掌控之下。 “皓月……我来救你。”吉猛顾不得掩饰黑龙之影,裹上一层水雾,元神连续接近三次均无法突破大火的封锁,他只得呆呆地望着大火中挣扎的火人。瞬间,已经哭成了泪人。 “放心。”对着耶律齐一笑,脸上充满了自信,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芳华十分的迷人,既然她开口了,自己也不用太过担心,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耶律齐担着就是。 数不清的尸体横躺在千米之大的广场上,那通往主殿的台阶上,四处可见的残肢断臂,落叶落在尸体上,被侵染的血红一片,李清终于知道,那一直留下山下的如同血河一般的血水是从哪里来的了。 仿佛受到了感应,我与姬岛朱乃的身后也同样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 现在老者百分之百肯定眼前这四人就是拥有斗尊坐骑的人,事实上血啼才不是什么斗尊呢她的实力已经到达斗圣初期,只是没有成圣的契机而已。 摘星子又惊又怒的一把抱住身边的摘阳子,手中又是连连在身前结出护身盾挡住那血凤。 这个海底餐厅还是秋水的老爹当初修建的,后来秋水接手度假村后又用了足足两年度假村的营业利润对它进行了重新装修,里面的硬件设备更是达到了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另一头,那被黑色神光破开的虚空之中,忽地飞出一只阴森森的指骨。锋利的尖刃仿佛早已定下了目标。迎面就刺向那迎上来还毫无准备的摘月子,指骨的锋利瞬间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将黑脸魂花收入月神空间,随后,云晓便是收取了那些玄核,他倒没有将这些玄核收入月神空间,因为这些玄核随时都用得上,放在空间袋中,日后取出来更加的方便。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宫卜天虎王代表的势力给了公子很大的帮助,公子的发迹就和这些人有关,甚至眼下的叶碧煌和国母就在为公子争取着生机。但一直指望这些人,无疑有些幼稚。 不待王辰回过神来,那道黑色的龙卷风竟仿佛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又席卷了一段距离后,忽地摇身一变,转眼变为四个一模一样的黑色龙卷风再次朝着王辰席卷而来。 “爹死了,族人们都死了,呜呜”白音音身体还是在不断地颤抖着,声音之中止不住的悲伤。 高度压缩的元气疯狂的释放着,二重力道结结实实的轰在了这堵墙上,能察觉到雷亚兹明显是吃了一惊,这柄金色长枪的冲击力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也就是说这栋楼不会有人进来,所以你不用担心被人看见,而这个时候我也早已被吴姨弄的燥热难忍,见吴姨再次主动发起进攻,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便是直接和吴姨纠缠在了一起。 不过这样一来,这人结账的话大概就再也不愿意约她了,如果又是她结账,这人估计也没脸约她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与时俱进吧,至于发货的名称,刘剑飞已经通过远程通讯系统,通过专门的加密频道,发送过去了,名称就叫做特种作战兵团。 可是这三只巨型坦克虫却根本不知道躲避,凭借着自己变态的生命力。 不可思议,许一鸣脑子里嗡嗡响,可他们确实在飞,而且是平稳的飞行,银色的列车在红色的云雾中穿行着,走着不可思议的弧线。 网上对此议论纷纷,简直把和韩亚如合作的男明星全部都扒了一遍,甚至还有人以为是s组合的成员,让韩亚如看的简直是哭笑不得。 “大姐,你是御姐,不要装出一副萝莉样,我并不喜欢萝莉,谢谢!”古欠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入了嘴里,满嘴流油。 在冥界,刘宁转轮王老师、王座之下第一掌权者的地位也无可撼动,那一缕妖界法则的力量与地位足以让刘宁的名声传遍整个冥界,至少高层们都是知道刘宁这样的存在的。 冥看着皇上道:“你的人马已经悉数被诛杀,不知你现在还想判罪与我么”裁决者看着依旧在高台上的皇上飞速冲去,不待争扎将其摁到在地道:“禀大帝此人可是首犯欲要行刺大帝 第202章 名声 苏轻宛心中暗自思量,君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往往听不进逆耳忠言,更何况自己方才说的是朝廷可能战败的话,皇上心里肯定不痛快。 苏轻宛向来识趣,见此情形,便不再多言,免得进一步刺激皇上。 在回宫途中,陆璟和苏轻宛聊起了金银票的事。 陆璟面露忧虑,坦言推行金银票定会遭遇重重阻碍。 在深夜、在客栈、在河边,西塘的美逐渐浮出了河面,这才是生活,这才是真正的西塘。 残影被林枫的掌心雷击中之后,顿时身体就在空中四分五裂,最后化为了点点的光点。 然后林枫就再一次的倒飞出去,这次他并没有平稳落地,还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就看到身前一道白色的影子闪现,接着兔子怪又是一脚,将林枫狠狠地踹到了地上。 看着旁边追上来的白和君麻吕,羽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两个退到一边去。 林宇和明长宫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二人同时一挥手,武器再次回到他们手中。 张念的刀狠狠的砸在廖化的刀上,廖化抵挡的并不及时,这一击,出了奇效,他将廖化击伤了。 老者道,他就是张道勋!湘南风水界的第一人,张仙师!刘德福的师尊。 菲特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目光直视着丁墨雨手中的那瓶生命神液。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试炼吗怎么会来到这里]莉可心里充满了疑问。 修士们也是看着远处,他们闻到了一股子香气,像是空谷幽兰般,又像是天山雪莲花,这味道中带着彻骨的寒冷。 数以万计的冰蟒族成员匍匐在大草原之上,密密麻麻的向前行进,朝着另外一方起冲击。 下午,苏齐与几人组队做了几个任务,接近晚上的时候,几人还在6级危险区刷怪。 “猥琐!”,云凡暗暗骂道,不过仍是嬉皮笑脸的道:“恭喜前辈铸造之术得以精进,晚辈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叶白点了点头,此时已然是深夜,叶白力气回复了些许,眸子动了下,走过去看着那尸体,翻动着口袋,几枚大楚的钱币、几把锋锐的刀子。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擅长炼制蛮兽丹的人,最精纯的蛮兽丹,除了自己,再没人炼制得出来。 他的一心都沉入幻象之中,许七借着六‘欲’天魔之力,将他的记忆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人,血液和骨髓里,都装满着不认输,怎甘心被区区一个法阵拦住 “放心吧母亲,明天我就去镇上换粮食,顺便给你买药。您好好休息,我去做饭了。”李默扶着母亲躺好。 吴华关上了门,许久没有说话。他也许久没有看到爱情的样子了,只从离开周敏之后,他再也没有考虑感情这个东西,看到李妍今天这个样子,他好像看到了很久之后的自己。 该团伙垄断了粤省33个工地的钢材供应权。李中团伙拥有枪支63支,近乎人手一支,子弹数千发,“黑帮”内部争执时,团伙成员都拔枪对峙。 龙青下意识地就想回避,但英子的表情却非常坚定,仿佛龙青不答应她就不会走。 他失笑过后,便放弃了抽烟的冲动。再次抬头看向那绚烂烟火处,想起白天储凝挥起拳头要揍宇瀚时的情景,便忍禁不俊地笑了。想不到成长后的她,竟还有如此可爱的举动。 第203章 大义 皇上既然已经表明态度,氏族门阀便不能再坐视不管,必须有所行动。李家、张家、杨家等大家族纷纷认购金银票,而且认购数目相当可观,显然是下定决心与朝廷紧密捆绑在一起。 陆家身为大皇子的外祖家,在这种时候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必须起到表率作用,这无疑是将陆家架在火上炙烤。 要是陆家认购的金银票数 可这形虎山却春意不显,和风不至,来此踏青的人肯定不是常人。 “世兮,世兮。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么”我急于要解释,很多话却堵在胸口,我是不能当着御史的面说的。 一头雷霆巨兽的虚影迷迷糊糊隐隐约约的出现在霍子吟的手臂之上,而且慢慢向前行走,越来越大,不过是巨兽步行几步的距离,一头高度为数十丈的雷兽就震怒了起来。 摇了摇头,他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阳台的窗门,然后悄悄进入了别墅内部。 眼看这火球来到近前,奕急忙挥动拳头,拿出八成的力量冲着扑来的火球击出,只感觉到皮肤传来一阵滚烫的疼痛,而火球却直接被击碎,消散在空中。 铁木山手中的九孔莲环刀挥舞的铃琅作响,与之周旋的弟子剑也是虎虎生风,刀剑每次相撞,谁也不退让半分。 “他不答应,那就是抛弃了天下臣民。这京都城不用打,恐怕城门民众,也会震怒之下一把火烧了德隆的皇宫。”澹台明月说道。 所以在安家,安琴的奶奶那是说一不二,她的话,自然谁都不能不听。 但是先前仓促之下,雨凡全力横移,此时再改变方向,时间来不及。 只不过陈太元没曾想过,一向大姐派的梁雪会首先想到这个问题。当然他自己也曾暗暗想过,可是为了避免刺激她,不让她伤心,故而从来没主动提及过。 “报告提督,这是我取出反应炉的通道,请你不用担心,现在血已经止住了,绝对不会影响我的行动。”忏悔见楚剑晨的确稳稳的悬浮在空中,才撤回了环抱住他的右手,将盾牌收回舰装空间,神色淡然的说道。 可是穿越的事太过离奇,以至于到现在秦轲都没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那被分成四份的督亢地图上。 不管如何,事实就是如此,韩泰俊若有所思,从剧组哪里拿走了崔允英的联系方式后才上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数百年的时光晃如隔世,这里已经变成一片断壁颓垣的废墟。焦燥的土地之下,掩埋的是七百万无辜魔民的骨灰。 既然决定隐瞒左菁菁,为此还造了座假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情况下,他是不会将实情告诉左菁菁的。 狗是人类的朋友,那男人用口哨就能控制这条狗,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密切。我只要腾出手来,带着这条狗沿路搜索,就能找到它的主人。 可惜十万大山比人类世界的范围更大几倍,凭自己的能力去找无异于从大海里找针,遥不可及,有些可笑,但通过别的办法,未必找不到。 背后的大老虎越追越近,而且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震天的追杀声。天空中两架无人机出现,将大家的位置给准确定位。殷红茶又不能转身回去击毁这些无人机,免得落入敌人的围困之中。 包括综艺节目在内,12年zk全年的企划正式公告由韩泰俊亲自完成了说明。 第204章 稚嫩 大皇子一看到驸马,惊喜地大喊一声“舅舅”,便扑进了他的怀里。驸马微笑着摸了摸大皇子的脸,说道:“外祖父有些想你了,要不要跟舅舅回家,给外祖父请安呀”大皇子向来乖巧懂事,听到这话,忍不住看向苏轻宛,寻求她的意见。驸马也将目光转向苏轻宛,客气地说道:“郡主,时候还早,我父亲已经许久没见到昐儿了,能否让 “不要拿出灵晶来,就用筹码,之后再算账。”程秋芸已经落座,提醒道。 高彪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杨明一巴掌拍了回去,这才老老实实带着杨明走了进去。 “现在涂了,到时候又要清洗掉,浪费是犯罪!”那是他爷爷留下的,纯属不可再生资源,他宝贝的不得了,自然不会随意浪费。 “陈老弟,你又想到什么好点子了吗”曹胜利一脸期待地问道,陈斌的反应也带着他一起高兴了起来。 一盏应急灯的照亮下,草地上,七八个壮汉围坐一起,正在饮酒作乐,地上到处是啤酒瓶,鸡骨头,其中一人见到伍樊三人进来,高声叫了出来。 也是因为如此,很多人甚至跑到了那廉贞独火地扎下帐篷,烧烤啤酒炒哈喇,就等着秦远点龙之日,他们可以凑近一观。 气刃马上要命中的时候,艾伦仿佛预先知道一般,身体一扭堪堪躲过气刃,身体躲过气刃的同时艾伦已经做好了蓄力的准备,高速突刺。几乎是零距离的高速突刺对手根本无法反应,更别说对手处于诧异状态。 水浪发出一声狰狞咆哮,李泽明只觉得像是有两只大手在水下,死死将其钳住,猛力往里拖拽。 她睁大着眼睛,看向铁琴的喉咙,几乎要把脸也贴进铁琴的嘴巴里了。 “昨天晚上你一晚上没睡,现在去休息下吧,”陈斌道,“我去隔壁看看,不知道隔壁和对门的人怎么样了”。 这不,连唐延川这种看起来有些“x冷淡”的人也有把持不住的一天。 有两件在关系还没确定之前就定下的事情,王轩也一一实施了起来。 本来这些事情不是他王飞能问的,但是嬴楚心里也是明白嬴楚心中的大秦,那他也是担心扶苏的安危。 大概是在天黑前到的家,一到家,这边周靖童就开始张罗起了晚餐,汪大娘是个知道心疼孩子们的人,所以就吩咐周靖童晚上不要做饭了,就擀面条,下饺子。 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柳清茜脑海里面的记忆也在跟着倒退,回到了和王轩最初相识的一幕。 “不知道童教授现在在没在咱们学校里,要是能拜访一下他就好了。”周至对这位前辈充满了景仰之情,浑然不觉得蜀大现在还不是他的“咱们学校”,更没有想过人家认不认他这个“后辈”。 在这边战场上,他们可以毫不顾忌的向前冲杀者,厮杀着眼前的敌人。 与此同时,正在熟睡中的项羽,听到外面的动静,猝然惊醒了过来。 他的脸庞,在这烈火的照耀下,变得通红,双眼中,闪现出一抹野心的光芒。 周至也笑了,笑得很舒心。冯雪珊这是把之前自己和杨和的角色给调换了一下,自己成了她拍脑袋的人了。 羽荒没有回答渊玄,也没有考虑多久的时间,下一刻一种冥冥之中的牵引之力开始对灵魂之外的两种能量发出命令,就和意识操控神念一般去操控这两种能量。 闻言,蓝翊泽缓缓的扬起头,忽而凑上前,伸出舌舔了舔她的唇角。 “你说我失去尊严,那么你呢看看你的杯中酒吧!”欧阳明冷笑一声。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在十月份的英格兰能够见到这样晴空万里的时候可不多。 他需要一个详细作战计划,也需要足够了解,当然他也希望自己的打草惊蛇能惊到蛇。 “我们不管杀手目的是园区里的谁,我们都要尽最大努力保护好每一个业主的安全,不能让他们惊恐离开园区。”郭安迪当然明白,杀手来园区的目的自然就是冲着幽灵一家子,他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还能怎么办,咱们只能一鼓作气拿下它。”秦天一咬牙,这怪蛇太凶悍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而空中那四名修士已然没心思再顾得上血蟒,脸色一阵变化,似乎对化魔宗无比的忌惮。 “我明白了,现在我们要尽一切办法去满足他,把这位公子爷给伺候好,对吗”博格斯回应地说道。 两人长得十分美丽,古铜色的皮肤,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看上去十分美丽动人,丝毫没有违和感,高挑的身材在警察制服包裹下,显得更加英姿飒爽,让人看到瞬间肾上腺素飙升。 姜尤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又看着诺兰天地内那些被天使军团们救出来的远征军天使们,心中有了主意。 我和他们说了好多的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苦笑起来。 但大武使团,即便是锦泰帝知晓此事,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姬凝霜开始喝汤,满满一锅汤,几分钟便全部喝了下去,就连蟠桃树的树根,也被姬凝霜炼化了。 费兰德世界上,此时已经遍布山川各处,甚至连冰川和雪原都有身影的巨龙们纷纷抬起头来,望向两头太古巨龙登神的方向。 谁的母亲谁管吧,老夫人对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一丝真心,唯有利用罢了。 他是白眉生的亲弟弟,也是白灵的亲叔叔,但是为了王位,他必须狠下心来。 第205章 威压 陆首辅,这位在朝堂之上纵横捭阖多年的老狐狸,平日里与政敌对峙交谈时,那可谓是拐弯抹角、步步为营,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 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名尚未出阁的少女,他下意识地便没将其放在眼里,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郡主,老夫想问问,你能否代替西南,与我进行谈判” 苏轻宛内心对此其实早有 但是至少,他对于进阶传奇仪式的两个分支选项有了相对充足的了解。 除了前面的试音之外,后面的那段话汤成已是将自己的嗓音也调到了最后,刹那间,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于整片海域。 而更高品质的灵能纹身针的价值在于它的加成特效,这是它所最为珍贵的地方。 暗红色怯魔的尸体蕴含充足的能量,新生怯魔并能全部吃下去,在它停下进食之后,两足兽把它们全部从洞里赶了出来,驱赶进了旁边的洞——火龙的身体稍稍挪动,露出了这个被它堵死的洞口。 放鞭炮、放炮仗、唢呐响,头前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之上不停的吹吹打打,在中间那座通红的马车上面却是坐着身着一身喜服的新郎官。 当魂体再度凝实后周思念也恢复了清醒的神智,缓过神之后周思念连忙拉起周鸿运的手朝着山谷深处奔去,嘴中一直说着担心的话语。 片刻后,杨玄真和纪宁回到纪氏部族,纪氏部族的气氛非常凝重,杨玄真能感受到大家身上的战意。 “你想让伏灵玉将聚集在她身上的人族气运都接过去从而再以气运之力冲破修为枷锁而成为圣人你想做人族的第四皇”周鸿运问道。 一个巨大的拍卖场出现在眼前,在场的人熙熙攘攘,都坐在一张张宽大的椅子上,等待着卖场中央的宝物拍卖。 也因此,当周方远找到建行海市分行的时候,分行领导对他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水缸旁边闪过,接住了亚特丢出的魔杖,然后飞到了亚特的身旁。 “童公子,听说你大哥在皇宫当差,不知道你有没有一些消息”有人将目光看向一个紫袍华服的青年,问道。 这一惊,吓得在场众人魂不附体,大伙扭头就逃,只余下强哥等几人驾驭车马,但也在匆匆收拾走人。 赵律冷冷地嗤笑道,“夫君郡马那我是什么……”他的心被阿九对齐遥毫不掩饰的维护生生撕裂。 然而,这要是让其他聚气二层,甚至是三层的外门弟子知道,一百灵石都算穷的话,那他们恐怕连乞丐都不如。 如今的他,修为没突破一重境界,所需要的灵气都只能用巨量来形容。 “胖子,救我……”兰儿见雪狼扑了过去,自然有些害怕,立刻冲着胖子喊了起来。 “你真的不知道那晚的事情还是原本你就想要顺水推舟”唐振霆是男人,不相信顾建军对那晚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察觉。就这么的中了圈套。 努力吧,以前的自己,你会发现,未来不算太远,所有人都没来得及走。 能忍这一家人一年,也全是看在林向宇以前对她确实不错,虽然人抠了点,但还是懂得温暖,她觉得过日子,节约是好事,可是后来,根本就不是抠,而是变态抠门。 “不知郎君这次前来,所为何事”秦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没有半点好感,甚至带着那么一丝半点的敌意。 “你已经几天不好好理我了,微微,开庭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你真的不准备和我好好谈一谈吗”洛迟衡问道。 疲惫的挂了电话,舒凝仰躺在临时的病床上,等着身体好一点儿了,她才起身回去。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舒默已经在手术中了,而慕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廊上等着,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 所以在这种时候,宋宗明的话如果能听进去应该是会有很大的帮助的,尽管可能有些保守。 喻楚楚心猛地一震,没想到在她躲起来的时间里,背后支持她的人还有陆平安。 第二天早晨,因为是舒默探监的日子,皙白早早的醒来,不到八点已经打上车。 她都愿意退一万步,不要名誉、不要补偿,和尤碧晴和平相处,可沈牧谦压根就没看上她愿意做的一切。 澡豆这东西都是贵人用的,平常人家用不着。所以秦萱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上面来,她这才发现原先放置澡巾的地方旁边还有几颗丸子一样的东西。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澡豆了。 “谁死还不知道呢!”林清泉的声音不同于往日,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狂傲,极其嚣张,还有一种且临天下的霸气。 随着那些手印的打出,一道又一道光华射在了婼华身上,奇迹发生了,婼华身子的爆胀速度似是慢了许多,渐渐停止。 徐玉兰反应过来,也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第206章 摸鱼 苏轻宛看着陆首辅那副高高在上、老气横秋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不卑不亢地说道:“阁老,我虽年纪尚小,又是女子,但在西南封地,您不妨去打听打听,西南大郡主哪件事做不了主府中内院琐事,小到中馈安排,大到军需粮草调配,我皆能一手操办。在封地,西南大郡主的话语权可比西南世子还要重几分。阁老,还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的贡献值下降了近五百,虽然和总人数相比较起来,这五百似乎是不多可是这不代表着这就不是一个问题。 待得于天龙领军出战片刻,郭超冲着罗昊点头示意,旋即,大手一挥,再度带领以前将士尾随其后,不过速度相较于天龙却是慢了许多。 两个护卫吗沈默心中有了计较,他虽然不好出手,但是这事告诉中枢就行,想必他们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不认又如何,现实摆在那里,不是热血吼两句,立刻就能爆发出仙王资质的。 “不是……你等等……我现在有点,脑子有点乱……你别说话!”人王冥吓得退了几步,他听过转生到未来的,没听说过还可以穿越到古时候,还成为了帝尊的人。 我想给赵启光鞠躬、上香,范大龙就帮我点起来,他承认赵启光是一个男人。 百只双头地龙可触发百龙阵,建造一道巨大的土墙抵挡伤害,一天可使用五次。 洞口的外面我看着洞里面的熊熊烈火,我仿佛看到了潘峰在大火中朝我招手,许久之后,等大火燃尽我们一行人下了山回到衙门。 看来这个血池原先是一个死人谷,里面的死尸全都被炼化成了行尸。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我不由得一愣,微微抬起头看了来者一眼,只见他脸上带着一抹冰冷,看着我的眼神中透漏着一丝杀气。 洪宣娇穿着半透明的丝质睡裙,里面没有衣物,凝脂般的嫩白娇躯在灯光下照耀下隐约可见。 在钟珊玟对九十七个问题答复不久,肩负决战重任的曰本海军的机动部队,已经开始了突袭的准备。 因为,守公正斥邪恶,尤其是和凉子这样的恶魔对着干的,还是要有神仙的。 “呵呵,原来还要学习这些”刘镒华装作恍然大悟样子,笑起来有点邪恶。 吕布便征辟国渊为大司马府掾属,让国渊跟随自己身边三个月,接受思想整风三个月,才委任国渊为辽州典农中郎将,负责辽州的屯田事宜。 而在听完了一些大概情况后赵轩却也渐渐变了脸色,他的确没想到,在眼下的地球,竟然还有灵海秘境这样的一个地方,里面不只有上三位数的地尊,竟然还有几名天尊坐镇。 罚款的话,我们也是根据干部职工的工资收入来确定罚款数额的,最多也就是罚几千、一万而已,而在琼海岛、深-圳特区,一个月工资几千很普通,上万的不少,几万的也有,他们会在乎这点罚款吗 首先是一定要确保好后勤保障,军粮运输不能出现问题,这是防止功亏一篑的关键,所以他让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高顺在后面都督粮草,这也是吸取杨广放不靠谱的杨孝感在后方都督粮草的教训。 当然,狗肉是不能吃的,否则丽莎会掀桌。但是肉也必须有,否则丽莎吃不了别的。 甚至就在这场风波还未于巴黎平息的时候,风波还从巴黎吹到伦敦。因为伦敦同样也被中国远征军的凛冽凶猛的攻势吓了一跳。 第207章 弑君 陆璟见苏轻宛面露犹豫之色,便不再勉强,独自踏上了归家之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青云忍不住轻声说道:“姑娘,陆家大夫人一直对您的嫁妆虎视眈眈,要她签下和离书,怕是没那么容易。要不咱们就吃点亏,花些银子消灾,免得夜长梦多。” 苏轻宛闻言,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她心里清楚,林氏那贪婪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必定是要狠狠咬下一块肉才甘心。尤其是在自己认购了金银票之后,林氏只怕会更加眼馋陆家的家产。 苏轻宛满心不情愿,既不想花钱了事,又对林枫、林氏心怀芥蒂,实在难以妥协。她暗自思忖,或许可以拿出一部分认购的金银票给林氏,以此换取和离书。 不过,这种事绿竹可办不来,还得自己亲自出马。“眼下这事急不得,等过些时日,朝局稳定了,我自会想办法解决。”苏轻宛神色坚定,语气沉稳地说道。 恰在此时,养心殿的大宫女匆匆赶来,宣读皇上的口谕,宣苏轻宛即刻前往养心殿。 苏轻宛不敢耽搁,带着青云便朝着养心殿走去。此时,风雪渐歇,可天气依旧寒冷刺骨,地上的积雪并未完全消融。路过御花园时,只见园内的梅花开得愈发娇艳,雪后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清幽的花香,令人心情也随之舒缓愉悦了些许。 苏轻宛踏入养心殿时,发现陆贵妃也在殿内。今日大皇子课业繁重,没能来找她。苏轻宛依照礼数,恭恭敬敬地向皇上和陆贵妃行了礼。 陆贵妃虽说从心底厌恶苏轻宛,可在这皇上面前,也只能强挤出笑脸相迎。陆贵妃微微皱眉,一脸焦急地说道:“小玖,昐儿今早身体不适,略感风寒。太医诊脉后说,他因之前被毒素侵袭,身体虚弱,极易招惹风邪。你能不能……提前帮他解了毒,就算本宫求你了。” 爱子心切,贵妃眼中满是焦虑,她早就盼着苏轻宛能给昐儿解毒,今日实在忍不住,便开口相求。 苏轻宛闻言,微微挑眉。心中暗忖,这是哪来的庸医? 如此严寒天气,孩子本就体弱,受寒生病实属正常,怎能将这归咎于毒素呢? 她心里清楚,昐儿从未中过毒。 皇上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苏轻宛一眼。 苏轻宛神色淡然,轻声说道:“娘娘,昐儿发热与毒素并无关联,您不必过于担忧。” “太医就是这么说的。”陆贵妃眼中满是乞求,紧紧盯着苏轻宛,“小玖,本宫知道西南王之事,你心里对皇上有怨恨。可昐儿是无辜的,求求你,把解药给他吧。” 苏轻宛脸色微微一冷,陆贵妃见状,竟站起身来,作势要给她跪下。 苏轻宛赶忙抬手阻拦,语气严肃地说道:“贵妃娘娘,您若再多说一句,昐儿毒发时便会多一分痛苦,您不妨试试!” 陆贵妃被这话吓得脸色惨白,眼底却隐隐闪过一丝恨意。 皇上见此情景,缓缓开口:“行了,小玖既然这么说了,你就放宽心吧。昐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也脱不了干系,朕相信小玖不会轻举妄动。小玖,贵妃也是关心则乱,你多体谅些。” 皇上这番话,看似不偏不倚,实则在安抚贵妃的同时,也维护了苏轻宛。 苏轻宛心里明白,皇上这是在尽力平衡各方关系。她实在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便说道:“皇兄,若没什么其他事,臣妹就先行告退了。” 皇上轻轻挥了挥手,神色间透露出几分疲惫与厌倦。 苏轻宛刚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哼声。她急忙转身,只见皇上双手紧紧扶住桌沿,身体因过度疼痛而微微颤抖,一个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盏,茶盏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皇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皇上!”苏轻宛大惊失色,心急如焚,急忙朝着皇上奔去,想要扶住他。 然而,大公公的动作比她更快,只是大公公年纪大了,力气不足,没能稳稳撑住皇上,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此时,皇上口中吐出的血已变成黑红色,嘴唇也发黑,明显是中了剧毒。苏轻宛心中疑惑不已,皇上的饮食向来都有专人试毒,怎么会突然中毒呢? 殿外守着的六名近卫听到动静,迅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神色瞬间大变。陆贵妃更是花容失色,她手指颤抖,指着苏轻宛,大声喊道:“是她,一定是西南郡主下毒谋害皇上,快把她抓起来!” 苏轻宛急忙站起身来,还没等她开口辩解,近卫的剑已冰冷地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大公公悲痛万分,声泪俱下地呼喊着皇上。 近卫首领神色凝重,立刻沉声吩咐道:“立刻派人通知禁军,封锁宫门。同时,请阁老、康王以及宗室诸位王爷进宫!” “是!”近卫领命后,迅速转身去传达指令。 苏轻宛只觉得心脏狂跳不止,手脚冰凉。她被困在这宫中,如今皇上出事,自己深陷囹圄。原本,她还想着与皇上握手言和,寻一条无需大动干戈的路,没想到氏族的手段竟如此狠辣,他们真的敢弑君!“贵妃娘娘,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轻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贵妃,心中断定,这毒只能是她下的。皇上与贵妃成亲十几年来,感情深厚,贵妃宠冠后宫,皇后形同虚设,早已被禁闭宫门,不理后宫事务,如今六宫诸事皆由陆贵妃掌管,地位等同于副后。 苏轻宛目光扫向桌上的汤品,心想,皇上向来信任自己,对自己送来的甜汤不会有丝毫怀疑。能如此悄无声息下毒的,必定是皇上亲近之人。 陆贵妃见苏轻宛竟敢质疑自己,顿时怒不可遏,一巴掌狠狠地扇向苏轻宛的脸。“就是你给皇上下的毒,本宫亲眼所见。这段时日,你口口声声说给皇上调养身体,实则是在给他下慢性毒药,你这狼子野心,简直罪该万死,你才是真正的弑君者!” 苏轻宛捂住被打的脸,脖颈上的刀锋紧贴着皮肉,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可她此时已顾不上这些疼痛。她直视着陆贵妃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会后悔的,这一定是陆首辅让你下毒弑君。不管他许诺了你什么,终究都会化为泡影,你被他骗了!” 第208章 生死 苏轻宛被粗暴地押解到养心殿的偏殿,陆贵妃迫不及待地逼她交出昐儿的解药。 偏殿中,六名禁军如凶神恶煞般看守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被押进来时,苏轻宛没瞧见青云的身影,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青云那丫头机灵得很,说不定已经藏起来了,但愿她能躲过这场灾祸。 “解药可是我的保命符,给了你,我还能有活路吗?”苏轻宛目光坚定,直视着陆贵妃的眼睛,声音清冷。 “你若不交出解药,我现在就杀了你!”陆贵妃此刻神色近乎癫狂,爱子心切已让她失去了理智。 苏轻宛听闻,不禁冷笑出声,眼神中毫无畏惧之色。在这生死关头,多年来历经的风雨早已让她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会被这般威胁吓倒。 陆贵妃见她如此强硬,咬了咬牙,点头道:“好,你骨头硬,本宫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几时!”说罢,她对着离苏轻宛最近的禁军使了个眼色。 那禁军心领神会,瞬间抽出长剑,猛地朝苏轻宛刺去。 苏轻宛下意识地想要去取腰间的软剑抵挡,可转瞬便想起自己身处深宫,陆贵妃一方人多势众。若是暴露了会武功的秘密,只会让这群人对自己看得更紧,逃脱的机会也将更加渺茫。 就在她这一晃神的工夫,寒光闪烁的长剑已直直刺进她的胸膛。禁军的剑又薄又利,刺破皮肉的瞬间,一阵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白晃晃的剑身没入,再抽出时已被鲜血染红,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 苏轻宛身子一软,重重地倒在地上,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洇红了她的衣衫。 真疼啊! 这疼痛让她瞬间回想起那日在南风楼,陆璟误刺她的那一刀,险些要了她的命。此刻,冷汗瞬间布满额头,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无助交织在一起。 “我再问你一句,解药到底在哪里?”陆贵妃见她受伤,不但没有心软,反而更加急切地逼问,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你若再不交出解药,我立刻杀了你,本宫绝非虚言,可不像皇上那般容忍你在宫中肆意妄为!” “呵呵……你不敢杀我!”苏轻宛尽管伤口剧痛,身体虚弱,却依然挺直脊梁,毫无惧色。 这么多年在仇恨与苦难中摸爬滚打,生死早已看淡。“我死了,昐儿也要陪葬!我可是西南的郡主,陆首辅还指望用我的命和我兄长做交易,我是人质,若我有半点差池,你们如何向西南交代?昐儿若死了,宗室群龙无首,我兄长打进京城只是迟早的事。我若死了,你们陆家都得陪葬,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 “你!”陆贵妃没料到她如此强硬,气得浑身发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夺过禁军手中的剑,就要亲手杀了苏轻宛。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喝如惊雷般响起。 陆首辅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神色冷峻,目光如刀。陆贵妃平日里对父亲就有几分惧怕,此刻见他到来,手一松,宝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苏轻宛靠着矮凳,因失血过多,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父亲,她死活不肯交出昐儿的解药,依我看,就该对她严刑拷打,把宫中那些刑罚都给她用上一遍,她肯定会屈服的!”陆贵妃仍不死心,向陆首辅建议道。 陆首辅冷着脸,目光落在苏轻宛身上,心中暗自思忖。西南满门皆是硬骨头,眼前这女子宁愿留在宫中,以自身换西南王回封地,可见其意志之坚定,又怎会惧怕生死。她看似娇弱单薄,实则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普通的刑罚根本无法让她屈服。 “郡主,你也听到了,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识趣点。皇上已经驾崩,大皇子即将继位,宗室三位王爷和我一同辅政。你如今是弑君的罪人,西南也彻底坐实了弑君谋反的罪名。宫内消息已被封锁,传不出宫门。我劝你……莫要执迷不悟,自讨苦吃!”陆首辅语气冰冷,试图威逼苏轻宛就范。 苏轻宛闻言,却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决绝:“我这人向来骨头硬,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一命换一命,也不算亏。你想当摄政王,也要看昐儿能不能活下来!” 冷汗顺着苏轻宛的鬓发不断落下,身体愈发冰冷,眼前的世界也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父王、母妃带着兄长、姐姐正站在一道光中,微笑着向她伸出手。他们的笑容那样温柔,熟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小五,我们来接你了。” 苏轻宛眼角湿润,一滴泪缓缓落下。 父王,你们终于来了!小五好累啊,这么多年,日夜思念,被仇恨折磨,一心想给你们翻案,讨个公道,可小五没做到,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父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小五,不怪你,累了就和父王走吧,睡一觉,什么都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苏轻宛心中一阵酸楚,可又有着深深的不甘。 不!我不能睡,我很累了,可我还没给你们平反,死不瞑目。不能翻案,我没脸见你们。 她在心底呐喊。身体越来越冷,往昔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淮南中秋节,灭门前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昨日,那一幕幕画面清晰得如同电影般不断播放。她的人生,仿佛在十二年前的中秋夜就已停住,自那以后,再无真正的悲欢。 渐渐地,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小五,别走,醒一醒!” 这声音好熟悉,是谁在叫她? “小五,别跟他们走,回来,我是陆璟啊!” 苏轻宛心中微微一痛,哦,是陆璟啊!他今天回陆家了,还不知道宫中已发生如此巨变,宫门已然关闭,陆家掌控着禁军,他该如何应对?她实在太累了,来不及多想,眼前一黑,沉沉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深夜,皇宫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青云寻了个机会,趁一名养心殿宫女落单,猛地出手打晕了她,将其丢进枯井,而后迅速换上宫女的衣裳,乔装打扮一番,混进了养心殿。 事发之时,青云机灵地意识到,自己留在那里非但帮不上忙,还可能白白送死,于是第一时间跑了出去。 但她绝不可能丢下苏轻宛独自逃生,在这危机四伏的宫中,她想尽办法要回来救她。 此时,宫中已敲响丧钟,那沉重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时代的落幕——皇上驾崩了! 陆首辅率领宗室的几名王爷正在紧锣密鼓地商议大皇子继位之事,以及皇上的丧事安排。由于事发突然,一切从简。 陆首辅此刻已彻底把控朝政,宫门禁闭得如同铁桶一般,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青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宫中,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陆大人怎么样了。如今宫中禁军都被陆家掌控,到处都是巡逻的禁军,整个皇宫人心惶惶。宫女太监们都被限制在各自的宫殿中,不准随意走动。 房太医和几名太医正在偏殿里全力救治苏轻宛。青云躲在一旁,垂眸看着地面,双手紧握拳头,心中焦急万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我一定会救你的!若是救不了,我就陪着你一起走,可走之前,我也一定会拉几个陆家人给我们陪葬! 就在这时,长公主急匆匆地赶来。青云强忍着心中的恨意,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只见长公主神色焦急,大步闯进殿中,太医们见状,纷纷跪地行礼。长公主顾不上这些,急切地问道:“郡主现在情况如何了?” 第209章 皇权 参与救治苏轻宛的,除了房太医,还有许太医,这二位皆是太医院的圣手,被陆首辅特意派来医治苏轻宛。 苏轻宛胸前的剑伤极深,创口处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因失血过多,她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伤势极为凶险,情况岌岌可危。 陆首辅与康王在前朝把控大局,禁军和皇城护卫队的两万兵马皆在他掌控之中。他派出亲信,如幽灵般潜入文武百官家中,将家眷们一一看管起来,尤其是武将家眷,更是重点盯防对象。 长公主也被困在宫中,原本满心焦急地想找苏轻宛商议应对之策,可当听闻苏轻宛重伤的噩耗,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下,她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 “真是个蠢货!”长公主咬着牙,低声咒骂陆贵妃,声音中满是愤怒与懊恼。 她心里清楚,若是苏轻宛有个三长两短,昐儿必死无疑。 陆贵妃怎么就蠢到去伤害苏轻宛呢?皇上向来纵容苏轻宛,甚至私下里答应为淮南平反,还愿意下罪己诏,这才换得苏轻宛的承诺与配合。 在这段时间里,苏轻宛尽心尽力为皇上调养身体,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陆贵妃却天真地以为严刑拷打能让苏轻宛屈服,简直愚不可及,这一冲动之举,极有可能将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用最好的药材,务必救活郡主。”长公主心急如焚,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向太医们下达指令,眼神中满是期盼与焦虑。 房太医却面露难色,眉头紧锁,无奈地说:“殿下,郡主的伤势实在太重,失血过多导致气血两虚,伤及脏腑,如今已是命悬一线,凶多吉少,殿下还需做好心理准备。” 长公主听闻,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么也没想到,宫变来得如此迅猛,陆贵妃竟敢毒杀皇上,氏族门阀竟如此铤而走险,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简直是疯狂至极的举动,整个朝堂局势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危机之中。 长公主深知皇上与西南王的计划,苏轻宛并未欺骗她,双方确实已达成联合。昐儿年幼,皇上又短寿,为了给昐儿创造一个稳定的皇权环境,只能在最短时间内压制氏族门阀,绝不能给昐儿留下一个权势滔天的外戚势力。 皇上召西南王进京,本就有与他联手压制氏族门阀的打算。然而,西南一心为淮南王平反昭雪,触及皇上的逆鳞,致使计划中途搁置。 皇上一念之差,受她挑拨发动宫变。这一路可谓一波三折,差点忘了初衷,好在西南王与皇上交锋后,彼此心照不宣,都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西南王说到底,姓李! 即便他夺得江山,同样要与氏族门阀展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争斗,倒不如与皇上联手,借皇上之手斩断氏族几百年来对皇权的威胁。 谁能想到,陆首辅这只老狐狸竟兵行险招,毒杀皇上。他怕是看穿了皇上的图谋,才先下手为强,想要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占得先机。 小五……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吗? 你是故意刺激陆首辅,逼他做出抉择,背水一战。不选皇权,就只能选西南,而西南并不缺氏族门阀的支持。 陆首辅也只能选择皇权,孤注一掷。输了,九族被诛;赢了,陆家可保百世兴盛。 军机处战时权力极大,远超内阁,能够调配几十万大军的军需,还能越过兵部、户部直接面圣,在战事危急时甚至可以接管户部。 西林和谈之后,军机处的地位有所下降。 西南谋反,几十万大军脱离朝廷掌控,归西南王统领,长公主只能从江南调兵,可江南正是氏族门阀的势力范围。 最拥护皇权的安平伯被派去中州,长公主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她只能派人出城,前往高兰县调兵,那里是京畿护卫队的驻扎地,离京城不过一日路程,京畿护卫队直属皇上管辖,也听从军机处调遣。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几具尸体被送到殿前,正是长公主派去高兰调兵的将领。 他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死状惨烈,伤口处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长公主见状,气得浑身颤抖,双眼通红,怒声质问陆首辅:“阁老,这是本宫派去高兰调遣京畿护卫队的将领,你这是何意?” 陆首辅神色镇定,不紧不慢地回应:“殿下,宫中突发变故,军队上京恐引发骚乱。高兰驻扎着六万大军,贸然进京,如何向百姓交代?大军该驻扎何处?又将逗留多久?听谁指挥?百姓必然惊恐不安。为避免造成混乱,京畿卫队应留在原地。三日后太子登基,待局势稳定,老臣自会召刘将军进京述职。” 陆首辅毫不畏惧长公主,一来长公主是他的儿媳妇,二来军机处的主要权力依赖西南大军和京中武将,如今西南造反,京中武将或被控制,长公主又被困京中,自然无需忌惮。 长公主强忍着怒火,深呼吸后说道:“皇上死因不明,尚无定论,如今全凭你和陆贵妃一面之词。小玖若真想杀皇上,早就动手了。她帮皇上调养身体已有一段时日,昐儿的解药也在她手中。若她死了,昐儿中毒无解,你又打算如何?” 陆首辅冷漠地说:“昐儿若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天命如此,怪不得谁。宗室之中人才济济,这么多好孩子,总能挑选到合适的继任者。” 长公主听闻,顿时怒不可遏,厉声喝道:“荒唐!” 她还想和陆首辅争辩,却被驸马伸手拦住。驸马面色凝重,沉声说:“殿下,莫要再说了,父亲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陆首辅已带康王等人离去,宗室这群老王爷平日里没什么实权,可宫变之时,他们作为李家皇室宗亲的身份,重要性便显露出来。如今,都被陆首辅用各种手段笼络在手里,成为他把控局势的棋子。 长公主怒视着驸马,一字一顿地说:“真正谋反的,是你们陆家!” 驸马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回应:“公主,您别忘了,念青也是陆家人,您已嫁到陆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长公主毫不示弱,掷地有声地说:“我乃大宛长公主,生是皇室的人,死是皇室的鬼,你只是驸马,不要拿三纲五常来要挟我,我们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长公主这一番话,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打了驸马的脸。驸马最恨的就是长公主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此刻被她如此驳斥,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 他冷笑着说:“殿下,你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傲慢清高。你为了笼络氏族嫁给我,从不肯真心待我,不愿意住在陆家,逢年过节也不曾与陆家走动,在你眼里,陆家就是你稳定朝局的工具。念青出生后,你不顾我们家人反对,送他离京,把他教养得只认母亲,不识父亲。念青也学了你这一套先是君臣,后父子的做派,你害得陆家骨血十几年疏远,如今是我父亲执掌朝政,大局已定,你好好睁眼看看,这已不是你李家的天下!” 长公主听着驸马这番话,心中又气又痛,她一巴掌狠狠地打过去,大声骂道:“狼子野心的东西,我李家的江山,容不得外人染指,我们就等着西南世子大军打到皇城下,看你到时还能如何嚣张!” 第210章 姐弟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苏轻宛的伤势在房太医和许太医的全力救治下,总算暂时稳定下来。她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气息微弱,陷入了昏迷之中,迟迟没有醒来。此时,陆首辅正紧锣密鼓地着手安排昐儿登基事宜。 他深知,只有尽快让昐儿登上皇位,才能在这混乱的局势中抢占先机,稳固陆家的权势。与此同时,他派人四处寻找陆璟,却惊愕地发现,陆璟竟然不在京中。 陆璟是在皇上中毒的前一日离开皇宫的,事情巧得有些蹊跷。 不仅如此,陆少卿全家也都不在府中。府里的下人告知,是老爷带着夫人回老宅,去祝贺族老的八十大寿了。 陆首辅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就算是去祝贺族老大寿,也没必要走得一个人都不剩,只留下几个对府中事务一无所知的奴仆看家。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祸不单行,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的家眷虽然被控制了,可这两位将军却不在府中。 家中夫人哭诉,两位将军自从被皇上责罚后,心情一直抑郁难平,便去庄子上散心了。 若只是宁远侯和陈大将军不在府中,或许还能解释为巧合。但如今,好几名武将都莫名失踪,而且,陆璟更是把锦衣卫所有精锐一股脑全带走了。 他的心腹周敬明、黎安也等人,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在京中。 陆首辅得知这些消息后,顿时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他们弑君之后,迅速紧闭城门,锦衣卫也被柳江掌控,禁军、皇城守卫军、五城兵马司,所有京城的军事力量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长公主试图调遣京畿卫队,派出去传信的人却全部被杀,根本无法成事。 在这样严密的控制下,陆璟怎么可能收到消息,又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京都?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长公主收到这些消息后,原本焦虑不安的情绪反而渐渐镇定下来。她心中暗自思忖,皇上和陆璟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应对之策?不然,怎么解释陆璟如此彻底的消失?这也太巧合了吧。难道说,皇上早就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半月前,长公主与皇上有过一次开诚布公的长谈。 她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和盘托出,也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野心。 令她意外的是,皇上并没有怪罪她,反而意味深长地对她说:“皇姐,若你投生成男子,以你的才智和果敢,定不会把自己陷入如今这般危局之中。当年,也不会因为恐惧和忌惮,做出诛杀淮南一族的决定,自断臂膀。皇姐比我勇敢,更有决断力,在平衡文臣和武将势力方面,也比我做得好,我自愧不如。我们姐弟自幼相依为命,我永远都记得,那年我被人推下荷花池,是皇姐你舍命相救。从那一天起,我便发誓,要用一辈子来保护皇姐,可如今,我食言了。” “淮南一族覆灭后,皇姐你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决定嫁给驸马。我知道,皇姐你并不爱驸马,你真正喜欢的,是当年的淮南王世子。我下令夷平淮南九族时,皇姐你听到了消息,所以先一步赶到淮南,想要救下意中人,这一切,我都知道。”皇上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伤感。“念青并非陆家所出,我也早就知晓。” 听到这里,长公主震惊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中一阵慌乱,甚至开始怀疑,念青的性命是不是就此不保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早就知道念青的身世。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皇上深深地看了长公主一眼:“皇姐从小英姿飒爽,聪明果敢,我时常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你倾心相待。我也曾嫉妒被你放在心上的淮南王世子。你去淮南的时候,我担心你有危险,便派了两名暗卫暗中保护你。你在边境与世子成婚,世子不愿意随你离开,宁愿战死沙场,这些事,我都了如指掌。我曾交代暗卫,让他们画下世子的画像给我。后来,念青越长越大,我发现他和画像中的世子越来越像,便明白了一切。我也知道,这十几年来,皇姐你不再信任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喜爱我。无论我做什么,我们之间都有了隔阂。所以,皇姐你想要取代我,我能够理解,并不责怪你。” 这是他们姐弟自淮南一族覆灭后,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谈心。长公主听着皇上的话,泪水夺眶而出,哭得像个泪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为念青的身世担惊受怕,甚至一度怀疑,若皇上知道了念青的身世,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如今,她才知道,皇上早就知道了一切,却从未动过伤害念青的念头。 皇上接着说:“念青是我的外甥,哪怕他身上流着淮南的血脉,我也不会杀他。在我心里,皇姐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已经做错了一次,不想一错再错。” 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若我杀了念青,就如同杀了皇姐你,我怎么舍得呢?” 姐弟谈心到最后,皇上说,“皇姐,若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皇姐若想要江山,尽可取之,只是昐儿还小,弟弟只盼着姐姐能好好待昐儿,留他一命。” 这已是临终托孤。 就这一声姐姐,她就不可能会做出有害昐儿性命之事,也会保昐儿登基,性命无虞,可她决不允许陆家挟天子而令诸侯,当真正的摄政王。 长公主静待时机,知道陆璟不在京中,几名武将也不在京中,长公主就知道稳了。 皇上早有打算,陆璟这段时间常住宫中陪小五,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宫,还带走了锦衣卫的精锐,甚至是一干武将。 皇上龙驭宾天的消息要十几日才能传到中州,皇城已有几百年不曾有过战火,他们都要背水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若是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到中州,西南世子当真动了手,假戏真做,谋夺江山,一切都晚了。 陆璟,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第211章 陆璟 深夜,宫城仿若一座死寂之城,万籁俱寂,唯有阴冷的风呼啸着穿梭其间,肆意地吹拂。 宫女太监们个个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偏殿内,房太医和许太医在稍作休息,他们已连续奋战许久,满脸疲惫。苏轻宛依旧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尚未苏醒。青云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望着昏迷不醒的苏轻宛,心急如焚,轻声呼唤着:“姑娘,姑娘……” 青云略通医术,她伸手探了探苏轻宛的脉搏,脉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殿内虽烧着地龙,暖意融融,可青云满心忧虑,生怕屋外那如刀割般的冷风,随时会将姑娘这脆弱的生命给夺走。青云不敢随意触碰苏轻宛,毕竟宫内遍布着淮南和西南的探子,只要她一声令下,这些探子必定会接应。但姑娘如今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根本难以移动,这可如何是好,青云急得眼眶泛红。 半夜子时刚过,刹那间,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传来,青云猛地惊醒。 紧接着,她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打杀声。 青云急忙奔到门口,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这可是皇城内院,京城的核心重地,禁军层层设防,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本以为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同样,谁也别想轻易攻打进来。 可眼前这变故,让青云心跳急剧加快。 就在这时,长公主神色匆匆而来,身后带着一队禁军和锦衣卫,皆是她的心腹。“所有人驻守宫殿,务必死守,一步都不许退!” 长公主神色冷峻,大声下令,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令下之后,宫门迅速紧闭,众人严阵以待,全神戒备。 青云满心不安,赶忙问道:“殿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长公主言简意赅,却字字掷地有声:“陆璟联合安远侯、陈大将军,率领京畿六万兵马围攻皇城,北城门已被攻破,一支人马已经进城了!” 青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陆大人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姑娘有救了!原来,陆璟出京后,便带着皇上的密令,将安远侯、陈大将军等人带出京都,而后快马加鞭赶赴高兰。 若仅仅是安远侯、陈大将军拿着圣旨前往高兰,刘将军未必会轻信。刘将军可是实打实的保皇党,京畿护卫队那几万兵马,都是皇上的私兵。 要说忠诚度,禁军和锦衣卫本也算是忠诚之师,然而,禁军和锦衣卫早已被氏族门阀渗透得千疮百孔。 大多数氏族门阀子弟都被送往禁军和锦衣卫历练,在其中身居要职。可京畿护卫队不同,它直属皇上管辖,平日里也无战事,待遇优渥,好吃好喝地养着。 一旦皇城真的发生宫变,京畿护卫队便是皇上手中最后的王牌。此前皇上和武将们关系闹得剑拔弩张,刘将军也是知道的。 安远侯和陈大将军在宫变时都受了伤,被勒令在家休养。若他们拿着圣旨去高兰调兵,刘将军甚至都担心他们是不是假传圣旨。 正因如此,陆璟亲自前去传旨,才得以顺利调动刘将军的几万兵马。 数日前,陆璟秘密出城来到高兰,带来皇上密令,让京畿护卫队以练兵为名,调往都兰草原。此地离京都仅有半日路程,若真出意外,也能及时救援。 陆璟传旨后,便将军权交给安远侯和陈大将军,自己又带着锦衣卫仓促回京。安远侯和陈大将军皆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老将,京畿护卫队虽说平日里不常打仗,但其中有三千兵马是安远侯和陈大将军带来的精锐,他们在西南战场上都是冲锋陷阵的急先锋。 反观五城兵马司,平日里只会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根本不是安远侯和陈大将军的对手,一交战便兵败如山倒。北城门被攻破后,南城门很快也被攻克,大军以勤王救驾的名义,如潮水般杀进皇城。 守城兵马节节败退,被杀得丢盔弃甲,片甲不留。 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便是禁军和锦衣卫了!禁军和锦衣卫的将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若论单打独斗,安远侯和陈大将军或许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这可是生死决战,谁会跟你一对一单挑呢?安远侯和陈大将军各率一队兵马,一路势如破竹,几乎是平推到皇宫,将禁军和锦衣卫都逼回了皇宫内院。一时间,皇宫内院成了主战场,这在大宛建朝几百年来,还是头一遭。传令兵们在其间来回奔走,忙得脚底生烟,消息迅速传到陆首辅手里。 “阁老,安远侯和大将军已将皇宫围困,我们还是投降吧!”一名官员神色慌张,声音颤抖地说道。 “为什么京畿护卫队这么快就到京城了,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早就守在城外,就等着我们逼宫,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禁军和锦衣卫都没上过战场,根本打不过安远侯和大将军,阁老,投降吧,我们大势已去,命数已尽了!”又有官员绝望地哀求。 陆首辅阴沉着脸,神色极为难看。他历经三朝,出身于显赫的高门望族,作为嫡长子,自小便肩负着家族兴衰的使命。 这么多年来,他也的确没有让族人失望,将陆家发展成了大宛第一世家。如今的陆家,已然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能孤注一掷。毕竟,明日大皇子就要登基了! “只要太子登基,门外的兵马就是叛军,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慌什么,天下百姓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陆首辅咬着牙,不愿认输,他觉得自己只差一步就能赢了。 “阁老,天下百姓只站在公理道义这一边。再说了,兵马都在他们手里,这可不是西南大军,而是京畿护卫队,非圣旨不能调动。陆璟肯定是拿着圣旨去调兵的,乱臣贼子往往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我们毫无胜算啊!”一名官员苦口婆心地劝道。 陆首辅听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疼痛难忍。都是陆璟……就是陆璟坏了他的大事,他频繁出京,原来是早和高兰那边联系上了。 他也姓陆,竟然背叛家族,实在可恶!陆首辅数次想要招揽陆璟进入族谱,将他这个十年前被陆家看不起的旁支子弟扶植起来,想让他成为自己在朝中的得力帮手,奈何陆璟不识抬举,数次拒绝。如今,陆璟反倒成了他最大的死对头。 “公主殿下呢,派人去找!”陆首辅怒不可遏,沉声道,“派人把西南郡主带来,我就不信陆璟还敢如此嚣张。”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阁老,我人就在宫中,你找郡主做什么?实在是多此一举。” 第212章 皇上 凛冽的寒风中,一道挺拔而俊秀的身影缓缓出现。 此人正是陆璟,他身着锦衣卫标志性的飞鱼服,外披深色大氅,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周敬明和黎安如影随形,紧紧跟在他身后,身后还跟着二十名沉默的锦衣卫,他们整齐划一,手中紧握着绣春刀,刀刃上寒芒闪烁,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陆首辅和宗室诸位老王爷正在殿内焦灼地商议如何对抗京畿护卫队。此时宫门口虽尚未真正交火,表面上还算安全,可局势已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 几万禁军和锦衣卫正守在宫门,安远侯和陈大将军又将皇宫围困得水泄不通,在这重重包围之下,陆璟却如鬼魅般突然现身,这让众人骇然失色。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陆璟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他怎么可能突破层层防守,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出现在宫中?”陆首辅猛地起身,由于动作太过急促,差点站立不稳。他瞪大双眼,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拿下他!” 殿外,一支由陆家子弟统领的禁军迅速响应,听到命令后,“唰”地拔刀出鞘,瞬间将陆璟等人围在中间。 为首的陆常睿,与陆璟、周敬明曾是好友,平日里三人常约在一起喝酒玩乐,可如今立场对立,只能刀剑相向,成为对手。“陆璟,站住,别再往前了,刀剑可不长眼。” 陆常睿神色复杂,他心里清楚,如今已是背水一战,只能听令行事。陆家若败,所有人都将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弑君谋反的罪名坐实,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陆璟神色平静,领着锦衣卫站在庭院之中,清冷如月,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场。“阁老,诸位王爷,下官劝你们悬崖勒马,及时回头,莫要一错再错。京畿护卫队已将皇宫重重围困,如今插翅难逃,天亮之前,宫门必然会被攻破。明知是死路,又何必做这无谓的抗争呢?” “陆璟,你深受皇恩,却纵容西南郡主下毒谋害皇上,你到底是何居心?你对得起皇上的栽培,对得起列祖列宗吗?”陆首辅抢先发难,试图先发制人,占据舆论上风。“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京畿护卫队是你带来的,只要你跟刘将军说一声皇上被害,圣旨是假的,刘将军就不会再攻打皇宫。等太子登基,便是新君,你依旧可以稳坐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还是天子宠臣。陆家满门荣耀,都在你一念之间,切不可一错再错!” 陆璟听后,不禁轻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阁老,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妄图混淆视听。真正毒害皇上的,是你和陆贵妃,绝非郡主。刘将军拿到的圣旨,是皇上数日前特意发往高兰的,刘将军也秘密确认过。皇上甚至早有先见之明,留下遗旨,若他遭遇不测,京畿护卫队便归我指挥,我有权诛杀一切兴风作浪之人,辅佐大皇子登基。” 宗室的几名王爷听闻此言,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该相信谁。 “荒唐!”阁老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哼一声道,“满朝文武,人才济济,皇上怎么可能把辅佐幼主如此重要的重任交给你?你和西南早就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妄图篡夺江山,其心可诛。诸位王爷,千万莫要信他这一面之词。” “他的话不可信,那朕说的话,你们总能信吧?”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陆璟身后传来。众人定睛一看,竟是皇上。皇上身着锦衣卫飞鱼服,巧妙地混在人群之中,此刻正目光冰冷地盯着陆首辅,冷冷道:“阁老,你还认识朕吗?” “皇上!”陆首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如遭雷击,差点往后摔倒,幸好被身旁的驸马及时扶住。 陆首辅辅佐皇上十二年,对皇上的音容笑貌再熟悉不过,怎会认不出来。可眼前的情景实在太过震撼,让他难以置信,“不,你不是皇上,你是何人?竟敢冒充皇上,他明明死了……他明明已经死了!” “朕早就察觉到你的狼子野心。在西南郡主逼你做出选择之时,朕就猜到你会狗急跳墙,发动逼宫。既然猜到了,又怎会毫无防备?小玖一直在悉心调养朕的身体,就算太医被你买通,你也想不到她早就给朕服用了解毒丹。此丹能解百毒,中毒之后会呈现假死之相,两日后身体清除余毒,朕便会苏醒。” 原来,陆璟星夜兼程赶往高兰调兵,之后又带着周敬明、黎安匆匆折返。一回到京城,他连去看苏轻宛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便立刻从密道进宫,直奔皇上的停灵处,想方设法将皇上救了出来。 这时,一名太监被押解过来。周敬明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太监吓得瑟瑟发抖,痛哭流涕道:“他是皇上,他真的是皇上啊!陆大人劈开了棺木,把皇上……把皇上救出来了!” 众人听到这话,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一时间殿内一片死寂。 宗室几名王爷人都傻了,没想到皇上死而复生,他们是皇室中人,皇上活着,宗室长存,皇上死了,大皇子继位,他们都会被陆家架空,自然愿意迎回皇上。 诸位老王爷七嘴八舌地说他们受了陆首辅蛊惑,以为皇上真的驾崩,一心想要辅佐大皇子登基,免得江山旁落。 皇上抬手,下令说,“来人,传令宫门口,若弃械投降,朕既往不咎!违令者杀无赦!” 陆首辅哈哈哈大笑,状态癫狂,“原来皇上早就看穿一切,可老臣孤注一掷,也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把人带上来!” 陆首辅一声令下,柳江带着大皇子走出来,冰冷的刀锋架在大皇子的脖颈上。 皇上和陆璟脸色齐齐大变。 “父皇,父皇,您还活着……”大皇子毕竟是年幼,早就被吓坏了,哇一声哭起来,“父皇,儿臣怕……” 第213章 请君自裁 大皇子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恰似寒冬中流浪街头、熬不过刺骨寒冷的猫叫,可怜又凄惨,声声里还夹杂着几分乞求。 稚嫩的他,或许根本想不明白,平日里那般疼爱自己的外祖父,缘何突然变得如此残忍。他甚至都搞不清,此刻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意味着什么,更不理解,何为死亡。 皇上强抑着愤怒,声音低沉而又威严:“昐儿也是你的亲外孙!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为了陆家,竟真的丧心病狂到这地步?即便你今日杀了昐儿,你的命,还有陆家的九族,都得给他陪葬!” 皇上历经残酷宫斗,深深明白软肋被人拿捏的滋味,那感觉糟糕透顶。昐儿,可是他仅存的儿子,又一直带在养心殿悉心教养,情分深重。 陆首辅此刻已全然不顾君臣之礼,近乎疯狂地嘶吼道:“皇上,当初为了昐儿,您连西南郡主都能放过,允许她在宫内随意走动,对她给西南通风报信之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为了昐儿,您肯定也会妥协的,对吧?皇上,您和昐儿,今夜只能活一个。想让昐儿活下去,您就得死!今夜这养心殿,只能有一位君主!” 皇上闻言,沉默不语。陆璟心里一沉,他进宫后,立刻派周敬明去寻找昐儿,可没想到陆首辅如此狡猾,竟提前安排了柳江这一暗棋。 柳江始终牢牢掌控着昐儿,周敬明等人根本无法靠近,这下,昐儿反倒成了皇上最大的软肋。宗室的几位王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文臣们更是面面相觑,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请君自裁! 这在大宛数百年的皇朝历史上,都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皇上若真这么做了,那便是千古奇耻,被臣子逼迫到这般田地;可若他不答应,昐儿就得丢了性命。 皇上本就身体虚弱,寿命所剩无几,寻常父母为了儿女都能赴汤蹈火,更何况他既是一国之君,也是一位父亲。为了昐儿,他此前已经被苏轻宛要挟了许久。 可要是他真的死了,今晚的皇宫必将血流成河,京畿护卫队早就严阵以待,就等一声令下,杀进皇宫,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人要因此丧命! “皇上,您还在等什么?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昐儿人头落地?”陆首辅满脸怒容,步步紧逼。 皇上缓缓将目光投向昐儿,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昐儿,莫要再哭了,看着父皇。” 昐儿像是听懂了一般,渐渐止住了哭声,泪汪汪地望着皇上。 皇上轻声说道:“昐儿,你是父皇唯一的孩子,日后也会是大宛的太子。父皇愿意用一切,换你平安长大。可如今时局动荡,陆家逼宫,若是父皇用自己的命换你,今夜这皇城之中,便会死很多很多人。”皇上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语,耐心地向昐儿解释着。 “父皇不能为了昐儿,拿所有人的性命去冒险。昐儿乖,闭上眼睛,很快就不会痛了。父皇定会杀光所有伤害你的人,为你报仇!” 皇上话音刚落,陆璟抬手朝天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宫门外,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看到信号弹,立刻长刀出鞘,划破夜空,高声喊道:“杀啊!将士们随我杀敌!” “杀啊!”喊杀声从宫门口一路传来,越来越激昂。 陆璟也迅速拔刀,大喊一声“护驾”,随即朝着最近的禁军冲了过去。只见他手起刀落,鲜血飞溅,禁军的头颅瞬间被砍落,滚落在地。 养心殿内,双方势力瞬间厮杀起来。 一方护着以陆首辅为首的文官集团,另一方则全力护驾。禁军们心里明白,皇上毕竟是皇上,谁也不敢背上弑君的罪名,那可是要诛杀九族的大罪。眼见着文官集团逐渐落了下风,禁军们顿时士气大减。而陆璟带来的锦衣卫个个骁勇善战,皆是高手,禁军根本难以抵挡。 在场的文官们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场面,他们跟随陆首辅谋反弑君,不过是受文官集团裹挟,被上百年的利益牢牢捆绑。平日里尽享氏族门阀带来的荣华富贵,此刻却被吓得瑟瑟发抖。 陆首辅也没想到皇上如此果断,竟然不顾昐儿的性命。 仓促之间,他还没来得及下令,陆璟的绣春刀已然杀向柳江。柳江一只手紧紧拽着昐儿的领口,另一只手赶忙举刀抵挡,同时高声喊道:“阁老,这太子该如何处置?” “放了他!”陆首辅心里清楚,大势已去。 既然皇上舍弃了昐儿的性命,自己手中便再无底牌,注定一败涂地。杀了昐儿也于事无补,倒不如留下他,或许还能为陆氏一族留条活路。 柳江咬咬牙,猛地将昐儿朝着陆璟的绣春刀丢了过去。陆璟见状,飞身向前,一把抱住昐儿。可惜,昐儿的腰腹还是被柳江伤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陆璟赶忙将昐儿送到皇上怀里,同时命令周敬明全力护驾。 柳江丢了昐儿,转身就想逃跑。 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想要逃离简直易如反掌。可刚跑到中庭,就被陆璟挥刀拦住了去路。 “师父,这是想去哪儿啊?”陆璟冷冷地问道。 柳江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道:“陆璟,你要拦我?欺师灭祖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们各为其主,你就当没看见师父,如何?” 陆璟微微一笑,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笑容却透着几分决绝:“若只是各为其主,念在师徒一场,我本可以放你一马。但是……”陆璟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中的刀锋缓缓向前,“我答应过郡主,定要取你性命。师父,得罪了!” 言罢,陆璟挥起绣春刀,狠狠砍向柳江。 陆璟也所学武功,并非出自柳江,又在战场历练过,出招凶狠,招招要命,可柳江是锦衣卫指挥使,整个大宛若论单挑,鲜有对手。 陆璟从未想过要和他单打独斗,几名锦衣卫迅速加进战局,纷纷朝柳江出手。 战场上,单挑是最愚蠢的事。 第214章 摄政王 陆璟带着几名精锐的锦衣卫,如鬼魅般紧紧缠着柳江。 柳江到底年事已高,体力和反应都大不如前,不过片刻便挂了彩,在陆璟等人的围攻下疲于应对。陆璟瞅准时机,绣春刀寒光一闪,接连两刀砍在柳江臂膀上,伤口瞬间血流如注,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汩汩而下,洇红了衣衫。 此时,周敬明带着一众高手将皇上保护得密不透风,迅速簇拥着皇上和昐儿退进养心殿内。 养心殿内暗藏诸多机关密室,陆璟心里清楚,有这些机关护着,皇上和昐儿暂时安全无虞,便也不再分神,一门心思对付柳江。 混战之中,柳江瞅见身旁有一名禁军,当下心一横,伸手拽过那人当作垫背。 陆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一刀刺穿那禁军的胸膛。柳江趁着陆璟抽刀的间隙,双手用力将尸体朝着陆璟狠狠丢过去,自己则转身朝着殿外夺命逃窜。 陆璟见状,立刻高声下令:“你们守好养心殿,等安远侯和大将军赶来,务必把陆首辅和驸马控制住,我去追柳江!” “是!”锦衣卫们齐声领命。 周敬明满脸担忧,冲着陆璟的背影大喊:“小心!” 可陆璟身形如电,眨眼间已追出养心殿。柳江的臂膀和腿多处受伤,一路逃窜,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他认准了御膳房的方向,那边有一道宫门,且远离主战场,只要逃到那里,便能轻松出宫。 柳江对皇宫地形了如指掌,可别忘了,陆璟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对这里的一砖一瓦、每一处角落同样熟悉。 此刻的陆璟,追着柳江,就像逗弄一只困兽,轻松惬意。两人你追我赶,很快杀到御膳房附近。与此同时,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率领的援兵也已杀进宫中。 “师父,你已无路可逃,何必再做困兽之争,束手就擒吧。”陆璟追了一路,气息平稳,身上那绯红的飞鱼服上溅满了旁人的鲜血,愈发衬得他冷峻逼人。 柳江喘着粗气,强装镇定道:“陆璟,如今这附近已没旁人,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皇上过分宠信你,为了扶你当上指挥使,我处处退避三舍。如今整个锦衣卫都在你掌控之中,你还想怎样?放师父出去,我一出宫,必定远走高飞,绝不在京都碍你的眼。今晚局势这般混乱,就算你放了我,也不会有人知晓。” 陆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师父,我还打算拿你的人头,给郡主当聘礼呢!放过你,绝无可能!” 他既然答应了郡主,无论如何都要办到。郡主身受重伤,卧床不起,这柳江的命,他定要亲手取来。 “我与西南郡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为何非要我的命?”柳江又惊又怒,他自认为和西南一脉从无过节,实在想不通郡主为何这般执着地要他性命。回想起那日在陆家,郡主匆匆一瞥,眼中那股恨意让他至今难忘。 可他身为朝廷鹰犬多年,恨他的人数不胜数,以往他从未将这些恨意放在心上。 陆璟脸色一沉,冷冷开口:“十二年前,随你一同去淮南灭族的锦衣卫,这些年来,不是莫名失踪,就是离奇死于非命,你还不明白吗?” 柳江听闻,顿时惊恐万分,脸上血色瞬间褪去,颤声道:“她……她是淮南小郡主!” 他这才想起,当年奉命去淮南执行那趟灭门任务,淮南一族唯独跑了一个小女孩,就是小郡主。当时他随便杀了个人顶替,还想着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即便逃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哪曾想,十二年后,她竟摇身一变,成了西南郡主,还操控着陆璟这把利刃,来向他索命!真是因果轮回,苍天饶过谁! “哈哈哈哈哈……”柳江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世人都说你陆璟忠心耿耿,对皇上死心塌地。可你明知皇上对淮南的那块心病,却隐瞒郡主身份,欺君罔上。陆璟,你对皇上,也并非那般忠心啊!” “我只忠于自己的心!”陆璟眼中闪过决绝,手中绣春刀高高举起,寒芒划破夜空,“师父,受死吧!” 说罢,刀光一闪,朝着柳江狠狠劈下。 这一夜,皇宫陷入熊熊战火,厮杀声、喊叫声交织回荡,上千条人命丧于此。陆首辅、驸马以及一众参与谋反的文官集团被成功控制后,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见大势已去,纷纷束手就擒。陆家几名子弟被当场诛杀,皇宫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久久萦绕不散。这场轰轰烈烈的逼宫之乱,终于落下帷幕。 皇上下令,命安远侯、陈大将军等武将率领重兵,抄了陆家、张家、李家等六大世家,务必连根拔起。 所有参与此次谋反弑君的文官,无一能逃过惩处,有的被锦衣卫当场诛杀,有的则被抄家,满门获罪。一时间,锦衣卫大牢、刑部大牢、京都府尹大牢全都人满为患。午门外,一批又一批犯人被斩首,乱葬岗上堆满了尸体。 陆家直系,除了陆念青,其余人等皆被投入牢狱,男丁半数以上被杀,朝堂之上,竟无人敢为他们求情。 因为,皇上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已命不久矣。 皇上虽靠着解毒丹暂时逃过死劫,可他本就体弱,此前苏轻宛还未来得及好好调养,又遭陆贵妃下毒。虽说毒已解,但皇上的身体却如破败的大厦,迅速亏溃败下去。太医们隐晦地告知长公主,皇上已时日无多,最多只剩十天寿命。 在这最后的十天里,皇上为了年幼的昐儿能坐稳江山,雷厉风行地做了诸多安排。 他先是立昐儿为太子,紧接着对氏族势力展开雷霆打击,将那些可能威胁皇权的世家连根拔起,朝堂之上过半重臣被杀。 尤其是陆家直系,几乎被屠戮殆尽,皇上绝不允许任何外戚势力,在他驾崩后威胁太子的地位。为了昐儿,他甚至连立下战功的武将都未进行封赏,而是打算将这份施恩的机会留给昐儿,自己承担得罪人的骂名,让昐儿日后能以德服人。 文武百官都暗自揣测,皇上极有可能会命长公主涉政。 可谁也没想到,皇上下了一道出人意料的圣旨,擢升陆璟为摄政王,长公主依旧掌管军机处,二人同时辅政,直至昐儿亲政。 这道圣旨一下,满朝震惊,就连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等一众老将,都面面相觑,满脸疑惑。天子近卫、原本的锦衣卫副指挥使陆璟,就这样一步登天,成了大宛最具实权的男人。 第215章 清醒 圣旨快马加鞭传到中州时,当地的战局已然一触即发。 千钧一发之际,幸好安平伯身边带着一名传令官,那传令官高举着皇上的圣旨,疾驰冲入阵前。众人见了圣旨,纷纷下马跪地,一场大战这才惊险地避免。若是没有这道圣旨,中州大地必将陷入一片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西南王与皇上此前早已达成默契,既然布下了这盘关乎天下局势的大棋,那就只能坚定不移地执行到底。 他们远在中州,对京城发生的事鞭长莫及,只能听天由命。好在最后,京城的局势稳定了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时的皇上,身体已如秋日里摇摇欲坠的落叶,破败不堪,油尽灯枯之感愈发明显,大限已然不远。这些日子,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昐儿和长公主,这二人,无疑是他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人。 陆贵妃参与陆家谋反,罪无可恕,皇上当即褫夺其封号,赐下一杯毒酒。陆家满门被屠,在皇上看来,昐儿即将登基,陆贵妃绝不能留,哪怕她未曾毒杀过自己,为了皇权稳固,也绝不能留下这等隐患,更何况她真的曾对自己下过毒手。 陆璟每日白天都忙着处理繁杂的政务,有条不紊地收拢权力。 随着氏族门阀纷纷倒下,寒门势力迅速崛起,已然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新势力。陆璟深知,自己必须牢牢握住手中的权力,这样在新帝登基后,才能巧妙平衡皇室与军权之间的矛盾,同时制衡长公主以及这股新兴的寒门势力。 近些日子,氏族被诛,几乎每一次都是陆璟奉命前去捉拿、羁押、监斩。他因此彻底得罪了氏族,也让寒门心生畏惧,不知不觉间,成了朝堂上的孤臣。而这一切,其实都是皇上一手促成的。皇上封陆璟为摄政王,让他权势滔天,成为孤臣,只对自己忠心耿耿,从而与长公主相互掣肘,确保皇权的平稳过渡。 苏轻宛在昏迷中度过了漫长的五日,这期间,她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许血色,意识也开始慢慢恢复。 陆璟每天夜里都会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青云心中满是担忧,生怕陆璟看穿苏轻宛的真实面容,几乎是时刻警惕,寸步不敢远离。 好在陆璟行事颇有分寸,并未驱逐青云。即便如此,青云还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如今陆璟成了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若是姑娘想要逃离,可该如何是好?回西南吗? 看陆璟这架势,怕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罢休。 苏轻宛的苏醒来得十分突然,陆璟和青云都毫无防备。 那夜格外安静,陆璟坐在床边,手中捧着一本杂记,轻声念着。他知道苏轻宛平日里除了看账,就爱读些闲书,所以特意选了苏轻宛曾经看过的杂记来念,仿佛这样就能用声音将她留在身边,温柔地告诉她,这世间还有眷恋她的人。 特别是当房太医断言苏轻宛怕是一辈子醒不过来,要准备后事时,陆璟更是彻夜不眠,守在床边不停地念着。 青云实在困极了,忍不住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陆璟轻声说道:“小五,柳江死了,你的仇人都被诛杀。要是你还想杀谁,只要你醒来告诉我,我帮你去杀!” 青云听了,心里一阵发毛,觉得陆璟这话实在太过极端。可仔细想想,陆璟还真是说到做到,说帮姑娘复仇,就真的将那些仇人一一铲除;说杀柳江,也毫不犹豫地取了柳江性命。青云暗自思忖,照这情形,若是姑娘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陆大人说不定真的会想尽办法去摘来。如此一来,她愈发担心姑娘往后难以脱身了。 这一夜,苏轻宛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陆璟和青云这几日都累坏了,陆璟白日里要处理政务,四处抓捕、处决氏族之人,还要在皇上身边伴驾,忙得精疲力尽,夜里念着杂记时偶尔才能眯一会儿;青云则要全神贯注盯着陆璟,丝毫不敢松懈,也好不到哪儿去。 苏轻宛缓缓睁开眼睛,只听见窗外寒风呼啸,呼呼作响。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裹在掌心,暖烘烘的,伤口处则隐隐传来一丝疼痛,这一切让她恍惚间有种隔世之感。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甚至在临死前,仿佛看到了父王、母妃和哥哥姐姐们,他们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像是要带她一起走。如今醒来,她心里竟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原来,他们没能在另一个世界团圆。 这种失落感酸涩又疼痛,渐渐的,委屈也涌上心头。她抬眼望去,只见青云支着下巴,在不远处打盹,陆璟则握着她的手,靠在一旁酣睡。 她心里明白,皇上赢了!若皇上输了,他们所有人都将在黄泉路上相遇。正因为皇上赢了,陆璟才会守在她身边,青云也才能如此放松地打盹。 苏轻宛闻着空气中淡淡的中药香,多年来压在心底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地。她知道,皇上既然与她有过交易,西南一族为了这场赌局,甚至赌上了未来,皇上定会信守诺言,淮南冤案终能平反昭雪,她的家人也能得以安息。这么想着,她又缓缓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已是晌午时分。青云正在帮她擦手,突然察觉到她有了意识,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姑娘……” 苏轻宛缓缓睁开眼睛,青云瞬间喜极而泣。苏轻宛想要伸手为她擦去眼泪,却感觉手臂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想要出声安慰,喉咙却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青云见状,急忙跑去请房太医。其实苏轻宛能醒来,就说明伤势有了转机,只要慢慢调养就能康复。像她这种穿透肺腑的重伤,最危险的就是一时抗不过去,人就没了。一旦醒来,便意味着有了生的希望。 黎安一直守在殿中,得知苏轻宛醒来,立刻飞奔去告诉陆璟。青云则抓紧时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苏轻宛听,其中那些惊险万分的情节,都被她巧妙地隐藏起来。 最后,她告诉苏轻宛,陆璟成了摄政王,是继淮南王后,又一位异性王爷,而且还兼任锦衣卫指挥使,如今锦衣卫尽数在他掌控之中,监管百官,权势滔天。 苏轻宛听后,顿时愣住了。 陆璟封王?那皇上呢?她心里一惊,死死抓住青云的袖子,焦急地问道:“皇上死了?” 她心心念念着淮南的平反,皇上还没兑现承诺呢。 “还没!”青云明白苏轻宛在担心什么,赶忙安抚道,“姑娘莫要担心,皇上还活着。近日他正在和长公主商量着下罪己诏,朝臣们知道皇上已油尽灯枯,都不太建议他在死前下罪己诏。就连宁远侯和陈大将军都觉得,给淮南平反这件事,留给新帝来做更好。” 经过这一场动荡,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等武将对皇上的怨言也少了许多,在他们看来,新帝登基后再为淮南平反,也并无不妥。最重要的是,皇上都快不行了,他们也不忍心再逼他。 苏轻宛听后,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他犯下的错,必须由他自己来赎!” 第216章 绝杀 陆璟听闻苏轻宛苏醒,立刻放下手中事务匆匆赶来。 彼时,青云已将局势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知苏轻宛,苏轻宛心中也大致有数。可当陆璟踏入房门那一刻,她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眼。 以往在宫中执勤时,陆璟多身着锦衣卫标志性的飞鱼服,干练飒爽。如今,他换上一品王爷专属的紫色蟒袍,瞬间贵气逼人,那浓郁的紫色不仅没有喧宾夺主,反倒衬得他眉目愈发绝美。 他的容貌仿佛天生就适配这般浓艳色彩,无论是热烈的红色,还是庄重的紫色,穿在他身上,都能相得益彰,不仅未消减半分气势,反而更添几分威严与魅力。 “小五……”陆璟几步跨到床边,声音里满是急切与欣喜。 青云见他来了,机灵地往旁边让开。此前她正喂苏轻宛喝粥,苏轻宛刚苏醒,身体虚弱,吃不了别的,只能喝些像水一样稀的白米粥。 陆璟自然地接过青云手中的碗,坐在床边,代替她继续喂粥。苏轻宛回过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说道:“数日不见,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伤口还疼吗?”陆璟声音轻柔,仿佛生怕音量稍大,就会惊扰到眼前的人,看向苏轻宛的眼神里,满是怜惜,好似她是一捧脆弱的雪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融了。 “不疼了。”苏轻宛向来极能忍耐疼痛,经陆璟这一提醒,她才想起还没问青云陆璟的封号。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陆璟,她不禁感慨万千。 有些人仿佛生来就与权力有缘,陆璟刚满二十,便已权势滔天,如今更是能携天子之令,号令诸侯,这一切似乎都是他应得的。 从皇上对他赏识有加,到他为救驾舍生忘死,这段故事已然成为一段“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佳话。 如今,他也算得偿所愿了。身为第一世家的分支子弟,竟能成为异性王,原本的分支一跃成为主脉,他这一支从此成为陆家真正的直系,实在是一段励志传奇。 “听说你封王了,恭喜啊。”苏轻宛真诚地说道。 “同喜。”陆璟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 “我有什么可喜的?”苏轻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封王了,你不就成王妃了吗?”陆璟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温柔。 苏轻宛闻言,微微低下头,轻轻笑了笑。陆璟看着她的模样,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心里一直盘算着,要为他的小郡主正名,让她能光明正大地以淮南小郡主的身份活下去。可如今皇上命不久矣,局势微妙,他又担心横生枝节,只能将这份心思暂且按下。 “这么说来,确实算同喜了。”苏轻宛抬起头,与陆璟对视,两人的眼神交汇间,流淌着一种温柔缠绵的气息。 一旁的青云看到这一幕,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她在心里暗自揣测,姑娘肯定是在装。 她家姑娘向来最会审时度势,如今知道陆璟封王,想要顺利逃离,自然不能露出破绽,肯定会把那三分情感,演得像有十分那么浓烈。 苏轻宛已知这场风波的结局,对过程中的凶险也没什么探究的欲望。 可陆璟心里却始终不安,喂完一碗米粥后,他轻轻拥住苏轻宛,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与愧疚:“小五,把你留在深宫,害你差点丢了性命,这是我做过最蠢的决定,对不起。” “权力角逐,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残酷争斗,你当时又怎么顾得上我。况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这不过是意外罢了,你不必道歉。”苏轻宛语气平淡,说得轻描淡写。 陆璟听了这话,心里微微刺痛。苏轻宛实在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他心疼。 换做寻常女子,身陷险境,差点丢了性命,怕是早就对他恨之入骨,至少也会狠狠给他一巴掌,骂他自私、冷漠,质问他为何不派人保护自己。可苏轻宛却如此淡然,好像他是否在意自己的生死,她根本不在乎。 他不禁有些失落,或许在她心里,根本没有情爱的位置。 “皇上要下罪己诏了吗?”苏轻宛突然问道。 陆璟心中泛起一丝苦笑,他就知道,他的小郡主满心满眼,始终只有淮南平反这件事。“嗯,君无戏言,皇上定会履行承诺。” “那就好!”苏轻宛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这事儿终于尘埃落定了。我一直怕皇上反悔,可他都快不行了,我也不好去逼迫他。” 陆璟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盯着的。” “你不是一向忠君吗?”苏轻宛挑眉问道。 “皇上都快驾崩了,我总得有点自己的私心吧?”陆璟戏谑地眨了眨眼,逗得苏轻宛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能明显感觉到,陆璟大权在握后,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了许多,行事愈发举重若轻,再也没有曾经那种时刻紧绷的感觉,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松弛自在。不得不说,权力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人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念青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苏轻宛突然想起陆念青,开口问道。 “长公主把他送出京城了。陆家被屠,如今就剩他这一根独苗,长公主怕他留在京城会招来闲言碎语,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陆璟解释道。 陆璟此前见过陆念青一面,他觉得陆念青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虽然年纪小,却懂得许多事。陆家被灭,对他这样的孩子而言,本应是天塌了一般的打击,可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没什么感触。 陆璟猜测,他或许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世,又或许是长公主从小就有意将他与陆家隔离开,导致他对陆家感情并不深厚。 “念青离京那天进宫辞别,没戴面具。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看到他,两人下台阶的时候,竟然齐齐摔了个狗吃屎。”陆璟说起这件事,忍不住当成笑话讲了出来。 那两名身经百战、见惯生死,在战场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将军,摔下台阶后,就像受惊的鹌鹑,吓得半句话都不敢说。 据说回去之后,他们召集了许多武将,当晚聚在一起喝得烂醉如泥,欢声笑语传出三里远。在这群武将心里,淮南王和世子始终是他们心中的朱砂痣,难以忘怀。 如今得知淮南有血脉留在世间,哪怕不能公开宣扬,对他们而言,也是莫大的安慰。他们也终于明白,长公主为何要将陆念青藏得那么深,一直藏到陆家彻底倾塌。 毕竟,若是只有一个人知晓真相,哪怕藏得再严密,都有可能泄露出去,给陆念青带来灭顶之灾。要是陆首辅临死前知道陆念青是淮南血脉,绝对是绝杀。 第217章 逃离 苏轻宛的伤势在悉心调养下,逐渐有了起色。 终于,到了能下地走动的那天,巧的是,这一日,恰逢皇上驾崩。陆璟心疼苏轻宛身体尚未完全复原,怕她跟着参与繁琐的丧仪,长时间跪着太过辛苦,便让她留在宫中休息。苏轻宛静坐在屋内,听着那沉闷的钟声悠悠敲响。 这钟声,乃是天子驾崩的丧钟,一下又一下,仿佛在为这位帝王的一生画上句号。 皇上在临终前,终究还是下了罪己诏,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承认了淮南冤案,并为淮南一族平反昭雪。 回顾他的帝王之路,竟好似一个轮回,起始于淮南案,最终也终结于淮南案,倒也算是有始有终。不过,苏轻宛对皇上的生死并无太多情绪波动,毕竟她关注的,自始至终都是淮南的平反。在皇上驾崩后的第二天,苏轻宛便出了宫。 如今陆璟一跃成为摄政王,手中权势滔天,她自然也不必再被扣留在宫中。不仅如此,皇上生前还特意赐了她一座亲王府邸,位置离陆璟的别院很近。黎安满心欢喜,亲自将苏轻宛接到了王府。 “郡主,这座府邸已有好些年无人居住了。虽说规制是按照亲王级别来的,可如今看着实在荒凉。您要是想重新修缮,大可放心。工部这两天就会派人过来,您对府邸格局有什么想法,直接跟他们说就行。”黎安这段时间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陆璟飞黄腾达,他作为准亲信,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不过黎安向来拎得清,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 眼下陆璟正忙着处理皇上驾崩、新帝登基这一堆繁杂事务,忙得晕头转向,他便主动跟在苏轻宛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 苏轻宛在王府里悠然踱步,严寒的冬天已然渐渐远去,早春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王府的花园里,一片葱郁之景,虽说宅邸许久未曾住人,但花园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花草繁茂,充满生机,苏轻宛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花园。 没一会儿,工部的人就送来了图纸,还附上了详细的修缮方案。其实这类亲王府邸的建筑规制都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新意。苏轻宛对此兴趣缺缺,便没怎么插手。 倒是陆璟上心,特意让人修了一个规模很大的牡丹花园,说是要种满牡丹。苏轻宛看着那规划图,一时之间竟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满是无奈。 苏轻宛在府中安心养伤,这期间,赏赐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送进来,官员们的孝敬也是纷至沓来,王府里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门庭若市。 以往苏轻宛最擅长处理这类事务,可如今重伤初愈,实在没什么心思。好在黎安机灵能干,主动接过了这些活儿。 他把府中的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还将账册整理得清清楚楚,一并呈给苏轻宛,甚至连库房的钥匙都交到她手上,那架势,分明是把她当成了王府的女主人。 夜深人静之时,万籁俱寂,青云端着药,轻轻走进屋内。 苏轻宛本就因养伤的缘故,睡眠极浅,青云一进门,她便醒了过来。这药是房太医开的,直到皇上驾崩后,苏轻宛才知晓,原来房太医竟是淮南旧人,一直深藏不露。还记得淮南平反那日,她偶然间看到小老头房太医偷偷躲在墙角哭泣,还烧了纸钱祭奠淮南王,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当初陆璟让房太医给她摸脉时,她能轻易藏住身份,瞒过陆璟。不过苏轻宛不动声色,并未声张,只是安心让房太医为她调养身体。房太医医术精湛,用药也都是最好的,还说她的伤势再有十日便能痊愈。 此时,先帝停灵,即将送进皇陵,新帝登基,诸多事宜繁杂琐碎,怎么着都得忙上几个月。陆璟身为摄政王,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这段时间根本无暇顾及苏轻宛。 青云见四下无人,轻声问道:“姑娘,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京都呢?” “等和离之后吧!”苏轻宛语气平淡,眼中却透着几分坚定,“我也该带着姐姐回淮南,祭奠族人了。”如今淮南已然平反,想必很快就会有人修缮苏家祖坟,建庙立碑。 她作为淮南遗孤,自然要回一趟淮南,告慰族人在天之灵。等这一切都办妥,她便能完美脱身,从此自由自在,潇洒走天下。 “姑娘,您真的决定好了吗?”青云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苏轻宛坚定地点了点头。如今生平所愿已了,她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欣喜,反而空落落的。她和陆璟,终究是有缘无分。 她如今只能顶着姐姐的身份活下去,京中许多人都见过她的真面目,她是陆璟的嫂嫂,这层身份,注定了她和陆璟无法有结果。离开京都,广阔天地,任她翱翔,虽说有些小遗憾,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些日子,她一直有意麻痹陆璟,把那三分真情演绎得十分浓烈,就是不希望陆璟起疑,好为离开京都做准备。 “你去找绿竹,我们在南风楼见。我也该和陆枫把和离的事情办了。”苏轻宛目光望向窗外,月色如水,映照出她平静又决绝的脸庞。 青云听令去找绿竹,苏轻宛却睡不着,和离这事对她来说,又有了一些难度,林氏是一个非常,非常傲慢,又仗势欺人的。 陆璟成了摄政王,陆家鸡犬升天,林枫是否恢复官职是陆璟一句话的事,谁还能阻挡陆家崛起?林氏必然会扣下她的嫁妆,她想要和离,就要陆璟首肯,可她又怕陆璟看出端倪来,以前她的深宫,陆璟的中心也是权谋上,无暇顾及到家里。 如今尘埃落定,离得太近了。 若陆璟发现端倪,她就走不了,她得想一个办法,在不引起陆璟怀疑时迅速和离,离开京都。 她刚这么想,听到门外有婢女请安,陆璟回来了。 苏轻宛心里微乱,已决定离开京都,她就不想再犹豫不决,苏轻宛在陆璟推门进来时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第218章 佳音 陆璟轻手轻脚地迈进内殿,只见苏轻宛正躺在床上,呼吸轻缓而平稳,睡得正沉。 他最近这段日子,被繁多的事务缠得焦头烂额,每日夜里能睡上一个多时辰就实属难得,更没法做到天天回王府。 这王府自皇上赐下后,他拢共也就回来过三次,反倒是苏轻宛,在这儿住得倒比他更像主人。他心里挺希望苏轻宛能对王府多些上心,特意叮嘱黎安,把工部的人叫来,让苏轻宛按自己的心意改造王府,反正往后王府里就他们俩是主人,想怎么修缮都行。 可苏轻宛似乎对此兴致缺缺,这让陆璟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暗自揣测,是不是苏轻宛心愿已了,对啥都提不起兴趣了。 说起来,苏轻宛对他的感情,一直都淡淡的。 起初因为他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苏轻宛对他厌恶排斥;后来他成了摄政王,苏轻宛也没因此就讨好谄媚,始终都是随性而为。 这让陆璟心里很没底,实在不确定苏轻宛会不会留在京城。皇上驾崩后,他身为摄政王,按规矩一年内不能成亲,得守国孝。这一年时间可不短,变数太多,陆璟一想到这儿,心里就直发慌,哪怕如今他手握大权,面对苏轻宛,还是没什么底气。 苏轻宛之前心心念念给淮南平反,那时为了这个心愿,肯定会留在京城,甚至还会曲意迎合,步步为营。可现在心愿达成了,还有什么能留住她呢? 陆璟在床边静静地坐了许久,他心里清楚,苏轻宛还在养伤,精神状态不太好。房太医说,她得养上好几个月,身体才能彻底恢复。黎安也讲,她夜里向来睡得早。虽说陆璟已经两天没能好好跟苏轻宛说说话了,可他实在不忍心打扰,只是微微俯身,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吻,而后悄然离去。 听到关门声渐行渐远,苏轻宛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没过多久,苏轻宛便借口京城太过喧闹烦闷,想找个清净地方调养身体,提出要去庄子上住一阵。陆璟心疼她,想着换个环境对养伤或许有好处,便答应送她出京。 西南王在京城周边有产业,离城不远,正好适合苏轻宛修养。 出发那天,在前往别院的途中,青云乔装打扮成苏轻宛的模样,大摇大摆出城,吸引众人注意。而苏轻宛则趁乱折返京城,径直去了南风楼。绿竹和那位假扮谢昭兰的婢女早已等候多时。 苏轻宛一到,便摘下脸上的面具,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绿竹见了苏轻宛,气鼓鼓地抱怨道:“姑娘,大夫人太不像话了!三公子成了摄政王后,她整个人都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死活不肯在和离书上签字,非要逼着姑娘留下嫁妆不可!” 绿竹原本想着早点拿到和离书,以免夜长梦多。可之前京城局势动荡,陆家上下都提心吊胆的,陆璟又站在保皇党这边,那场宫变可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哪有人顾得上陆枫和谢昭兰和离的事儿。这一耽搁,果不其然就出了变故。 苏轻宛对此倒是早有预料,神色平静地安抚道:“无妨,我心里有数,自有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宁远侯夫人正前往陆家拜访林氏。 宁远侯夫人身份特殊,京城里那些贵夫人都知道,她和淮南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平日里都不太敢和她来往。 宁远侯夫人也一直称病,这些年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家养病。可自从淮南王平反后,淮南王一脉的名声恢复如初,宁远侯和陈大将军在宫变中立下赫赫战功,深受新帝倚重,在京城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如今,这两位将军府上成了众人争相攀附的对象,尤其是宁远侯夫人,更是风头无两。 先帝驾崩前,担心杀戮过重引发民愤,怕幼帝登基后江山不稳,所以对京城氏族的惩治相对宽松,基本只诛杀直系一脉。像陆家,也就夷了三族。京城氏族向来姻亲关系错综复杂,经过这场大洗牌,局势焕然一新,武将的地位直线上升。 宁远侯和陈大将军两家,已然取代了昔日陆首辅家,成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家族,那些氏族即便没有覆灭,也元气大伤。 宁远侯夫人此次亲自登门拜访,对林氏来说,可是莫大的殊荣。 自从陆璟封王,陆家瞬间门庭若市,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陆少卿为人谨慎,生怕给陆璟招惹麻烦,都快闭门谢客了。不过,夫人们之间的交际往来不好强行阻拦,林氏又是个爱慕虚荣、争强好胜的性子。 以往在京城夫人圈里,她处处碰壁,如今人人都来讨好她,她哪能按捺得住,肯定要大肆炫耀一番。陆少卿虽拦不住她,却也再三警告,让她千万别给陆璟惹事。 宁远侯夫人这次来,是为陆枫说亲的。 两人一番寒暄后,侯夫人便直奔主题。她自幼被淮南王妃悉心呵护长大,后来嫁给宁远侯,也一直被丈夫宠爱有加,侯府后院安宁祥和。家族覆灭后,又有丈夫和儿子把她捧在手心里,所以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 她年纪比林氏小几岁,眼神纯净清澈,看着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林氏头一回见侯夫人,莫名就生出一股怜爱之情,原本那股迫不及待想炫耀的心思,一下子都没了。听说侯夫人是来给陆枫说亲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侯夫人和声细语地说道:“今日贸然登门,实在是有些唐突。不过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定国公夫人娘家有个侄女,今年二十岁了,早前和方家大郎订过亲,本打算四月就成婚的。可谁能想到,宫变的时候,方家大郎为了护驾,不幸命丧深宫,这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我听闻你家大公子正在和离,国公夫人就托我来问问,陆家这边有没有结亲的意向?” 林氏听了,微微一怔。在陆璟还没封王的时候,她对陆枫的婚事和前程早就不抱希望了。 陆枫的官职被先帝革去,想要重新起复,几乎没可能。可如今陆璟成了摄政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大房、二房还没分家,陆家现在可是亲王府,往后一家人都要搬到亲王府邸去住。 陆枫的官职也不用愁,陆璟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给自家兄长安排个好差事,她丈夫的仕途也能跟着步步高升。现在的陆家,在京城那可是首屈一指的世家,风头盖过了原来的陆首辅家,陆枫的婚事自然也成了香饽饽。这么一来,林氏越发瞧不上谢昭兰了。 谢家不过是商贾之家,怎么能配得上她儿子陆枫呢?所以和离这事,那是板上钉钉的。可林氏又眼红谢昭兰丰厚的嫁妆,再加上谢家只是个商贾之家,先帝已死,没人给谢昭兰撑腰,她便想趁机刁难,狠狠咬下谢昭兰一块肉来。 林氏脸上堆满笑容,说道:“能和国公府娘家结亲,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我家长子还没和离……” 侯夫人面露遗憾之色,轻叹一声:“国公夫人对这侄女疼爱得紧,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早就准备好了十里红妆,一心想给她寻个好归宿。唉,真是太可惜了。” 林氏一听,赶忙说道:“侯夫人别急!其实我家长子年前就该和离了,都怪那谢家,做生意做惯了,刁钻得很。他们和我们陆家缘分已尽,和离是迟早的事。这婚事,咱们还能再详谈详谈。” 侯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厌恶,微微皱了皱眉。这像什么话?你家儿子还没和离,就急着谈下一门亲事,简直太不尊重人了。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规矩都不懂。不过,她是受苏轻宛所托才来的,即便心里嫌弃,脸上还是挂着温柔和善的笑容,说道:“陆夫人,贵府大公子要是还没和离,这亲事可不好谈。国公府传承百年,向来珍视清誉,可不能传出强逼别人和离的闲话,您说是吧?” 这话看似说得委婉,实则是在暗暗嘲讽林氏。当年李雪樱的事,间接害死了昭兰,侯夫人心里对陆家可是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看在苏轻宛的面子上,她才不愿跟林氏这般虚与委蛇。 林氏听出了侯夫人话里的意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强装镇定,说道:“侯夫人放心,也请国公夫人再宽限几日,我一定把长子的婚事处理妥当。” 侯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好,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绿竹正陪着苏轻宛回陆家,知道她请了侯夫人过来说亲,忍不住笑问,“国公夫人真的打算把侄女嫁给陆枫,他和李雪樱那些事传遍京中,谁还敢把女儿嫁给他,明明是把姑娘推进火坑呢。” “怎么可能!”苏轻宛淡淡一笑,“人家姑娘是为了守孝,耽误婚事,端庄沉稳,方家大郎又有救驾之功,并不愁嫁,陆枫就算仗着陆璟的权势,也攀附不上这样好的婚事。” 绿竹幸灾乐祸地说,“那林氏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第219章 黄谣 苏轻宛精心算好了时间,马车稳稳停在陆家府门前时,恰好是侯夫人告辞离开之际。 两拨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侯夫人一眼就认出了苏轻宛,眼中瞬间涌起慈爱之色,若不是林氏就在旁边,她怕是早就忍不住上前与苏轻宛亲近一番。此刻,侯夫人只能强自压抑内心的情绪,优雅地上了马车,带着随从缓缓离去。林氏则冷冷瞥了苏轻宛一眼,心中认定和离一事刻不容缓,绝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耽误了儿子的大好前程。 “昭兰,随我进来!”林氏语气冷淡,说完便率先朝府内走去。 苏轻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轻笑,她心里明白,姨母这一趟来得太是时候了,效果远比自己直接和林氏正面冲突要好得多。她不紧不慢地跟在林氏身后,一同走进花厅。 林氏屏退左右侍从,迫不及待地开启和离的话题,单刀直入道:“昭兰,你和枫哥儿商议和离一事,已经耽搁数月,也该签字画押了。咱们两家缘分已尽,可这些年你靠着陆家的权势,在京中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即便要和离,嫁妆也不能全都带走。就为这嫁妆的事,咱们俩争论了这么久,每次都闹得不愉快。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你,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你留下十万白银,我就让枫哥儿给你写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绿竹站在一旁,听到这话,气得满脸通红,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十万白银,这林氏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陆少卿一年的俸禄折合成银子也就一百多两,她竟张嘴就要十万,这简直是要把姑娘的积蓄掏个底朝天。 苏轻宛轻轻咂了下嘴,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可真是贪得无厌啊!” “这是你该给陆家的补偿!你买了那么多金银票,别跟我说拿不出银子。要是真没现银,把金银票留下也行,我也能接受!”林氏早就在暗中打听过了,朝廷承认金银票的价值,已经有人拿着金银票去兑换过,户部那边认账。陆首辅被抄家后,家产全部充公归了皇室,如今户部有银子可兑。她知道谢家购置了不少金银票,自然不肯放过这块到嘴边的肥肉。 苏轻宛满心厌烦,实在不想再跟林氏为了钱财这般扯皮。 可每次心里泛起厌烦情绪时,一想到姐姐的枉死,林氏和林枫都脱不了干系,她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林氏还想打姐姐嫁妆的主意,简直是白日做梦。 “母亲,我又不想和离了。”苏轻宛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故意抛出这么一句话,想激怒林氏。 “你说什么?”林氏脸色骤变,怎么也没想到苏轻宛会突然反悔。她要是不和离,枫儿还怎么和国公府结亲?这可关乎儿子的前程大事! “陆璟如今成了摄政王,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干嘛要和离?”苏轻宛放下茶杯,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他对我早就心怀觊觎,我留在府中,与他暗通款曲,要什么有什么,总好过和离后没了靠山,孤苦无依。” 林氏“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谢昭兰,你简直不知廉耻!子玉从小就克己复礼,品行端正,怎么可能觊觎你?分明是你仗着几分姿色,故意勾引他,败坏他的名声!” “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遇上我这样风情万种的美貌少妇,哪里把持得住?我远远见过西南郡主一眼,也就那样,容色平平。我也不介意陆璟已有正妻,毕竟娶妻娶贤,纳妾看色。我曾是他长嫂,和离后若被他纳进府中,肯定会惹来不少非议,陆璟想必也不想这么麻烦。所以,我干嘛要和离呢?名义上我是他长嫂,夜里却能去找他,以他这个年纪,面对我这样的美色,怎么可能忍得住?” 说来也巧,陆璟今日正好回府,路过花厅时,恰好听到了苏轻宛这番惊人之语,顿时呆立当场。 这简直不堪入耳! 要是这话被旁人听了去,他和苏轻宛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毕竟府里本来就已经有关于他们叔嫂的流言蜚语在传。 黎安跟在陆璟身后,暗自咋舌,心想大少夫人可真是大胆,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自家主子明明心悦郡主,怎么会被她的美色迷惑呢? 他气得握紧了拳头,刚想冲进花厅制止,就听到林氏愤怒的吼声:“你不知廉耻!谢昭兰,你毁了我的枫儿还不够,还想毁了子玉,绝不可能!” “陆璟未封王时,我一心想要和离书,和你们陆家彻底断绝关系,可你不愿意。如今又想拿捏我,索要十万白银,母亲,是你贪得无厌,这事儿没得商量!”苏轻宛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陆璟听到这儿,脚步猛地一顿。 原来,大伯母是因为索要十万白银才不肯给长嫂和离书? 林氏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道:“子玉已是摄政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况且他与西南郡主有婚约在身。你要是真敢生出这种妄念,坏了他的婚事,你信不信,他会杀了你!” “不信!”苏轻宛淡然一笑,神色间满是笃定,“他舍不得。母亲,当初我们一起掉落悬崖,孤男寡女共处那么久,早就……” “长嫂!”就在苏轻宛的话即将彻底毁掉两人名声的关键时刻,陆璟出声喝止,大步跨进花厅,看向苏轻宛的眼神冰冷而严肃。 苏轻宛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自己信口胡诌这些话倒没什么,就算败坏名声也不在乎,毕竟花厅里只有林氏在场,就算把林氏气个半死,她也毫无心理负担。 可这些不知羞耻的话被陆璟亲耳听到,苏轻宛生平头一回感到有些尴尬。陆璟向来把礼数看得极重,自己这会儿编排他觊觎长嫂、无视纲常伦理,还被本人撞个正着,苏轻宛只觉得脸上滚烫,红得厉害。 “长嫂,你我清清白白,切莫胡乱言语!”陆璟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哦……”苏轻宛挑了挑眉,瞥见林氏一脸忌惮的模样,灵机一动,继续说道:“也不是完全清白吧,那日在悬崖下,我宽衣解带的时候,你可就在洞中呢。” 陆璟闻言,顿时语塞,呆立当场。林氏也是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苏轻宛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花厅内气氛诡异,陷入了死寂。 第220章 和离书 陆璟听到苏轻宛这番话,差点被气笑了。 他满心怒容地看向苏轻宛,可苏轻宛回视过来的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挑衅,毫无畏惧之意。 陆璟本是盛怒难消,可与她目光交汇的刹那,不知为何,心中的怒火竟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软。 原本积攒起来的满腔怒火,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嫂为了和离,当真是不管不顾,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陆璟也懒得跟林氏多做解释,语气近乎命令般说道,“大伯母,既然您之前答应了和离,就别再反悔。嫁妆本就是长嫂的私产,让她带走,别再闹出这般让人看笑话的事了!” 陆璟身着亲王蟒袍,周身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林氏虽说满心不甘,但也清楚,如今陆家的兴衰全系于陆璟一身。陆璟还只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时候,她都不敢对其恶语相向,更何况现在陆璟已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知道了!”林氏暗自咬牙,心中满是愤懑。她本想着若能拿到那十万白银,家中的日子便能宽裕许多。 但转念一想,陆璟如今已是摄政王,陆家日后还怕缺钱财吗?况且两家人并未分家,陆璟的俸禄也都归在公中。 要是留苏轻宛在府中,真闹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丑闻,那陆家可就颜面扫地了。 林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陆璟和苏轻宛,即便她心里厌恶苏轻宛,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站在一起,莫名地般配。就像苏轻宛自己说的,西南郡主姿色平平,陆璟娶她不过是为了权力。面对苏轻宛这样的绝色美人,陆璟又怎能不动心?还是尽早把苏轻宛逐出府去,让她回江南老家,从此两不相见,才能杜绝所有可能的丑闻。 对于和离这件事,苏轻宛早有预料。即便没有陆璟出面,凭借她自己的手段,也能达成心愿,无非是多费些口舌罢了。 如今有陆璟在场,林氏痛快答应,倒也省了她不少麻烦,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陆璟看向苏轻宛,问道:“长嫂,如此可还满意?” 苏轻宛挑眉,神色淡然地回应:“尚可。” 陆璟听到这回答,微微一怔。他不禁想起西南郡主刚到上京的时候,他带她去南风楼用膳,当时也问过她对京中餐食的评价,西南郡主同样回了一句“尚可”。 那神态、语气,简直一模一样,甚至连音色,都有几分相似之处。 苏轻宛敏锐地察觉到陆璟探究的目光,心中顿时警惕起来,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端庄的模样。她深知陆璟心思敏锐,若是被他发现一丝端倪,必然会起疑。 在没彻底离开之前,她必须万分小心。她悄悄给绿竹使了个眼色,绿竹心领神会,立刻说道:“大夫人,既然您已经答应写和离书,王爷也在此作证,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就把和离书给写了吧!” 林氏注意到陆璟一直盯着苏轻宛看,心里认定他是被美色迷惑,又气又恼,却又不敢发作,只想赶紧把这事儿了结,免得夜长梦多,真的闹出什么丑事来。 “来人,去请大公子过来!”林氏高声吩咐道。 “是!”仆人领命而去。 陆枫之前投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身体却一直没能好起来,整日缠绵病榻,十分虚弱。得知陆璟封王的消息后,他打心底里为弟弟高兴。 先帝驾崩,如今朝中大权都掌握在陆璟手中,他的仕途似乎又有了新的希望。然而,即便他精神状态尚可,身体却依旧糟糕。当得知林氏让他去写和离书时,他不禁皱了皱眉,说道:“让子玉代劳吧!” 他实在不想见到苏轻宛,除夕夜的那场闹剧,让他至今耿耿于怀。他对苏轻宛和陆璟之间是否有私情存疑,这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口。他可以辜负发妻,但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移情别恋,爱上别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弟弟。 经历了投湖一事,他也想通了,陆家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没必要再纠结这些。男人只要功成名就,什么样的妻子找不到? 和离,本就是迟早的事。 如今陆璟封王,他更是看得透彻,不管陆璟和自己的妻子之间有什么纠葛,只要两人和离,从此天各一方,便相安无事。陆璟如今身为摄政王,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绝不可能做出有违人伦的事来。 陆璟一听要代替兄长写和离书,心里本能地有些抗拒。苏轻宛也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最终给自己写和离书的,竟然会是陆璟。 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她和陆璟之间还有婚约在身,婚还没成,和离书却先拿到了。细细想来,她和陆璟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特。 她当初顶着姐姐的身份进陆家,如今又以西南郡主的身份与陆璟有婚约。陆璟从未真正认识淮南王小郡主,而她此生恐怕也再无机会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 即便恢复了,京都这个地方与她也再无缘分。在京都,她就是谢昭兰,那么多人都见过她这张脸。若真要嫁给陆璟,难道要一辈子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像姨母那样称病不出吗? 这绝不可能!她生性自由,怎么可能甘心做一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鸟儿。 “那就麻烦你了,三弟!”苏轻宛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语气温和地说道。陆璟虽是弟弟,但如今是陆家的掌权人,无论是林氏写和离书,还是陆璟写,本质上并无区别。 “好!”陆璟应道。 黎安很快拿来笔墨。陆璟微微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向苏轻宛,而后代替陆枫,缓缓写下了和离书。他从未成过亲,却要写这样一份和离书,从寓意上来说,总觉得有些不吉利。 但长嫂一心盼着和离,甚至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离开陆家,为了不让那些流言蜚语愈演愈烈,早点断绝关系,或许对大家都好。 和离书写好后,双方按规矩画押、签字,这些事陆璟都一一代劳。 签好字、画好押后,只要送去官府盖上印章,这份和离书便正式生效。 苏轻宛看到和离书的那一刻,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情复杂难明。她真的没想到,这份和离书会出自陆璟之手。不过也好,这一纸和离书,算是彻底斩断了她和陆家的两段关系。 “我回去整理好嫁妆,便会离开陆家。这几年,我与你们陆家有恩有怨,就此一笔勾销!”苏轻宛站起身来,从陆璟手中接过和离书,递给绿竹,而后对着陆璟和林氏行了一礼,平静地说道,“从今以后,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她转身,带着绿竹大步离开。此刻,她的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 姐姐,和离书拿到了,你和陆枫从此再无瓜葛。我这就带你回家! 第221章 思念 苏轻宛带着奶娘和绿竹,有条不紊地清点着嫁妆。 自她顶替谢昭兰的身份踏入陆家,嫁妆便一直由她掌控。那些田产、铺子早已收归名下,京中的掌柜们也都恪尽职守,将生意经营得稳稳当当。 金银票问世后,把银子兑换成金银票,处理起来也简便了许多。如今最棘手的,便是那些大件的物件。 陆云姝和陆云棠一同前来探望。得知苏轻宛和离后即将离开,陆云姝满心不舍,眼眶都微微泛红。 陆云棠与她感情稍淡些,但也受过苏轻宛的恩惠,便陪着陆云姝前来道别。苏轻宛见了她们,笑意盈盈,特意拿出一盒夜明珠送给陆云棠。陆云棠见状,连忙推辞。如今陆璟封王,诸多官眷纷纷送来厚礼,她并不缺首饰。 可苏轻宛送的这盒夜明珠实在太过罕见,颗颗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她心里喜欢极了,却又觉得受之有愧。苏轻宛看出她的心思,大方地说道:“收下吧,就当嫂嫂祝你日后能觅得良人,一生顺遂。” 晚膳时分,陆云棠告辞离开梅兰苑,苏轻宛执意留下陆云姝一同用膳。 她打心底里喜欢陆云姝,人心向来是偏的,对待陆云姝,她自然多了几分偏爱,也留了不少东西给她。 苏轻宛对珠宝首饰本就没有特别浓厚的兴趣,谢昭兰的首饰,除了那些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其余的都被她挑出来,一股脑地塞给陆云姝。其中有好几套极为贵重的头面,点翠珠钗、精美耳坠,件件都是珍品。还有许多上等的布料,也一并留给了陆云姝。 陆云姝看着这些东西,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推辞:“嫂嫂,这太贵重了,我……我实在不能收。” 苏轻宛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姝儿,你和三姑娘、四姑娘不同。她们有父母兄长撑腰,往后的日子不愁。可你是庶女,又不受重视。嫂嫂给你留些钱财傍身,等你日后出嫁,这些就算是嫂嫂给你的添妆。咱们女孩子,手里一定要有点钱,才能活得自在。等你成亲时,去找谢掌柜,嫂嫂还给你留了两家铺子。不管你嫁的是谁,凭借这些,都能过得舒坦些。这是嫂嫂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嫂嫂……”陆云姝眼眶一热,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从未为嫂嫂做过什么,嫂嫂却对我这般好,我……” 她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舍与感激。 陆云姝对苏轻宛的依赖,比对自己的生母周姨娘还要深。周姨娘向来不理世事,陆云姝身为庶女,不像三姑娘、四姑娘那般底气十足。家中虽说不曾亏待过她,可也从未给予太多重视。嫂嫂在时,她尚有依靠,如今嫂嫂要走,她顿感前路迷茫,不知所措。 “姝儿,你与我亲近,我生病的时候,你多次前来探望……”苏轻宛话说到一半,微微停顿,而后微笑着继续道,“嫂嫂知道你心思细腻,也有心帮我隐瞒一些事,嫂嫂感激不尽。所以,这些钱财就当是嫂嫂的一点心意,你也可以把它当作封口费。” 陆云姝闻言,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想要解释,苏轻宛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道:“好姑娘,谢谢你。” 陆云姝这才明白,嫂嫂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她向来心细如发,与嫂嫂亲近,在苏轻宛称病的那段时间,多次前来探望,又怎会察觉不到端倪?可她深知嫂嫂定有难言之隐,便守口如瓶,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哪怕是自己的生母周姨娘。为了避免给嫂嫂添麻烦,她还刻意减少了往来,甚至在林氏要来梅兰苑时,巧妙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从未想过向苏轻宛邀功,也不清楚嫂嫂究竟在谋划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她保守秘密。 若不是苏轻宛今日主动提及,她恐怕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陈大将军立下从龙之功,大姑娘如今是陈家儿媳,你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林氏虽有些小心思,但也不是刻薄虐待庶女之人。你有姐姐撑腰,将来定能说上一门好亲事。姝儿,以后的路还长,慢慢走,日子总会好起来的。”苏轻宛耐心地安慰着陆云姝。 说起来,陆云姝其实也没吃过什么苦头。林氏虽说算不上宽厚,但对庶女、庶子也并未苛待。陆少卿与周姨娘是青梅竹马,周姨娘是陆少卿心尖上的人。陆少卿既宠爱周姨娘,也给了林氏应有的敬重。周姨娘为人聪慧,懂得避其锋芒,对林氏恭敬有加。 所以,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陆云姝的日子虽说平淡,却也安稳。日后陆璟当家,以张氏的宽和,陆云姝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嫂嫂,你要回江南吗?”陆云姝轻声问道。 苏轻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眷恋:“嗯,要回江南了。以后山高水长,咱们怕是很难再见面了。” 陆云姝眼眶泛红,满心不舍,却也知道嫂嫂心意已决,难以更改。用膳时,陆云姝特意倒了一杯酒,双手端起,敬向苏轻宛:“姝儿敬嫂嫂一杯,只盼嫂嫂日后顺心如意,平安喜乐。” “好,借你吉言!”苏轻宛笑着与她碰杯,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天,谢家派了马车过来,准备搬运苏轻宛的嫁妆。陆璟进宫当值去了,林氏却特意守在梅兰苑门口,阴阳怪气地说起了风凉话:“瞧瞧,这陆家如今可是亲王府,权势滔天,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可有些人呐,就是没福气,享不了这福分。如今成了弃妇,就算回了江南,怕是也没人敢要,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过得凄凄惨惨咯。” 林氏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瞥了苏轻宛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嘲讽。 苏轻宛对此毫不在意,神色平静得如同湖面,波澜不惊。 绿竹却气不过,忍不住回怼道:“我家姑娘有才有貌,这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往后只会过得顺心如意。干嘛非要嫁个什么夫婿,像在你们陆家这样,平白受磋磨。我家姑娘才不稀罕呢!” 绿竹双手叉腰,满脸怒容,护主心切。 林氏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得意了,继续炫耀道:“我家枫哥儿马上就要和定国公府定亲了。日后开枝散叶,平步青云,那都是迟早的事。你们呐,就等着眼红羡慕吧!” 苏轻宛不想与她多做口舌之争,淡淡地回应道:“是吗?那等两家正式定了亲,您再炫耀也不迟。” 林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本想再讥讽几句,可看到苏轻宛那淡定自若的模样,又觉得无趣,只能冷哼一声:“哼,你就嘴硬吧!我们陆家如今可是亲王府,定国公府怎么可能不愿意和我们结亲?你呀,赶紧去官府把和离书盖了章,别在这儿磨蹭了!” 苏轻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下午就去官府盖章,陆大夫人,您莫要着急。” 说罢,她转身,带着奶娘、绿竹等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陆家。谢掌柜亲自前来迎接,看到苏轻宛,脸上堆满了笑容:“恭喜姑娘脱离苦海!今日我特意来接姑娘回家。” 说罢,他亲自驾车,恭恭敬敬地请苏轻宛上车。 苏轻宛回到家中,吩咐谢掌柜和管家仔细清点嫁妆,送入库房妥善保管。而后,她拿着和离书,前往官府办理最后的盖章手续。 与此同时,在宫中当值的陆璟,却莫名地心神不宁。 他坐在书房里,手中的奏折翻来覆去,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烦躁不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会突然如此。 黎安跟在陆璟身边多年,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笑着说道:“主子,郡主的别院离京城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您要是想念郡主了,不妨去别院探望。郡主在那儿养伤,说不定也正想着主子呢。” “是吗?”陆璟微微挑眉,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 黎安的话,就像一阵春风,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你说得对,西南王那别院许久无人居住,也不知道她住得习不习惯。我们这就去看看她。” 陆璟说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朝宫外走去。 西南王的别院离京中不远,快马一个时辰,陆璟带着黎安和一队锦衣卫快速出城,赶往别院,西南王的别院非常清冷,庄园前的灯笼已经非常陈旧,好像许久不曾有人居住,没人打理,门前有一名老奴正在除草。 “老人家,劳你通报一声,告诉郡主,陆璟来找她。” 老妇诧异,缓缓站起来,“这位大人,您在说什么,郡主从未来过别院啊。” “什么?”陆璟诧异,西南王在京中就一座别院,小五明明说来休养,不在别院又在哪儿? 黎安心中一跳,察言观色,知道陆璟动了怒,慌忙说,“主子,属下马上去查。” 第222章 我们回家 苏轻宛怀揣着和离书,神色从容地前往官府办理盖章手续。 她察觉到旁人看她的目光满是异样,隐隐能听到几句窃窃私语,官府的人大概都在暗自思忖,这女子莫不是疯了,陆家如今飞黄腾达,陆璟成了摄政王,权势滔天,她却偏偏在这时候与陆枫和离。 在这世道,世人对男人总是格外宽容。同样的事,若是发生在女子身上,那便是道德败坏,说不定要被抓去沉塘;可若是男子为之,却仅仅被当作一桩风流韵事,轻描淡写便揭过了。 如今陆璟手握大权,谁敢轻易提及陆家的丑事?陆枫再娶,门第好的女子怕也是趋之若鹜,不愁娶不到继室。 谢家商行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在朝廷局势风雨飘摇之际,苏轻宛带领江南商会的人慷慨捐赠银子,踊跃认购金银票,户部为此特意点名表扬,谢家商行自此名扬四海。 官府的人知晓在京中主事的是眼前这位女子,对她多了几分敬佩,二话不说,痛痛快快地在和离书上盖了章。 随后,官府又着手办理解除婚约的契约书,还将谢昭兰的户籍从陆家移回谢家。这些手续繁琐复杂,办理起来颇为麻烦,可苏轻宛却耐着性子,有条不紊地配合着。 此时,风和日丽,春日的暖阳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苏轻宛望着官府忙碌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她终于替姐姐了结了这段痛苦的姻缘,只希望姐姐在天之灵能重获自由,下辈子不再遭受婚姻的苦难。 户籍手续还在办理当中,苏轻宛正耐心等待,突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匆匆而来。 苏轻宛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晨风!自淮南王平反后,淮南死士们大多重获自由,他们在京中不少人都有了家室,日子过得安稳舒坦。 平日里,若非苏轻宛召见,晨风绝不会贸然现身。苏轻宛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姑娘,陆璟去了庄子,已经知道您没在庄子上,青云让我来通知您,尽快离京。”晨风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他深知,锦衣卫的势力遍布京都,苏轻宛若继续留在京城,稍有不慎便会被察觉。陆璟若不起疑还好,一旦起了疑心,顺着线索追查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苏轻宛闻言,心中一紧,当机立断,把奶娘留下来等候户籍手续,自己则带着绿竹和晨风迅速赶回谢家。 她想着,奶娘拿到户籍文书后便直接回江南,而她这边,要带着绿竹、晨风等人回谢家收拾行囊,准备即刻离京。此前,苏轻宛假扮西南郡主时便小心谨慎,生怕被陆璟识破身份,如今情况紧急,她已来不及细细谋划、妥善处理。匆忙间,她拉过谢掌柜,简单交代了几句,而后带上自己的通关玉碟和足够的银两,便仓促出了家门。 绿竹跟在一旁,心惊胆战,不安地问道:“姑娘,要是陆璟封锁城门可怎么办?” “陆璟来回一趟庄子需要两个时辰,没那么快查到我头上。我们尽早出城,不会那么巧的。”苏轻宛强装镇定,轻声安慰绿竹,实则她自己心里也有些慌乱。 她深知,陆璟若是发现她一直以嫂子的身份欺骗他,且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定会勃然大怒。只盼他怒火再盛,也不要迁怒旁人。毕竟,她在国难之时,凭借金银票替谢家在朝廷中争取到了名望,谢家商行如今名声大噪。 陆璟刚担任摄政王,虽说权势滔天,但毕竟王位尚未坐稳,想来还不敢轻易为难谢家。 说来也巧,苏轻宛乘坐的马车缓缓出城时,恰好与回京的陆璟擦肩而过。黎安已先行一步回到京都,派人四处查探苏轻宛的踪迹。 陆璟心急如焚,快马加鞭从城门疾驰而入,行色匆匆,目光阴鸷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春风轻轻吹起轿帘一角,苏轻宛不经意间向外一瞥,恰好看到陆璟骑马飞驰而过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掀起帘子,目光定定地望向他远去的背影。陆璟身形依旧挺拔如松,腰间佩戴的绣春刀寒光闪烁,即便如今不再身着飞鱼服,可骑马穿街时,那独特的气质依旧让人一眼便能认出。他意气风发,华贵清俊,这匆匆一面,怕是此生再难相见了。 “人和人的缘分,真的难以捉摸!”苏轻宛喃喃自语,心中满是感慨。 她与陆璟之间,情丝千缕,怎么也断不了,思念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在心底肆意蔓延;可他们之间,又横亘着叔嫂这道伦理禁忌,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任凭如何努力,也无法续上这份情。 “再见了,子玉!”苏轻宛在心底默默道别。 她本以为和离之后,至少能与他见上一面,找个闲暇时分,约他一起喝酒、赏月,在心中好好地道个别,就算要落下刀伤,也盼着那刀伤能温柔些。可世事无常,如今这般匆忙,刀伤终究还是刀伤,再温柔,也会鲜血淋漓,说到底,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陆璟在疾驰途中,冥冥之中,仿佛听到了谁的呼唤,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勒住缰绳,回身朝着城门的方向望去。 此时,苏轻宛的马车刚好出城,她轻装简从,晨风与淮南死士们则带着辎重跟在后面。城门口,这样普通的马车排了三辆,正依次出城。陆璟望着那一辆辆马车,心中愈发慌乱,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他掌心悄然流逝,他拼尽全力,却怎么也抓不住。 苏轻宛究竟去了哪里? 她不在别院,那会去哪儿呢?回西南吗?不可能,如今京中局势已定,皇上也已派人前往西南传旨,从今往后,西南王仍驻守西南,世代传承,听调不听宣,权力仅次于皇权。因着国孝,他与苏轻宛不能成婚,苏轻宛又身负重伤,需要好好养伤,根本没理由长途跋涉离开京都。就算要走,也不会这般不辞而别。 陆璟压下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一甩马鞭,朝着锦衣卫卫所奔去。 苏轻宛和绿竹在京中十里亭,终于见到了青云等人。青云满脸愧疚,走上前说道:“姑娘,对不住,都怪我。王爷突然来庄子上,我们措手不及,只能仓促离开。” “无妨,是我考虑不周。”苏轻宛摆了摆手,神色平静。 她原本计划速战速决,与陆璟道别后便离京,给自己留了四天时间。她要养伤,陆璟又忙于政务,西林永瑄也在京中,陆璟忙得每天夜里只能睡两个时辰。她想着,陆璟就算思念难耐,要去找她,至少也是三四天后的事了,到那时,她该处理的繁琐事务也都处理好了,本有机会瞒天过海。可谁能料到,陆璟仅仅忍了一天,便迫不及待地去庄子上找她了。 “走吧,我们回家!” 苏轻宛抬眼望向淮南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眷恋与期待。晨风等人带着辎重跟在后面,她们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前行,一边走,一边等待。此刻,苏轻宛的心早已迫不及待地飞回淮南,那个她魂牵梦绕的故乡。 第223章 嫂嫂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陆璟面色阴沉,仿若被乌云笼罩,周身散发着冰冷寒意,听着文官汇报各地春耕之事,那脸色愈发难看,甚至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年幼的昐儿坐在龙椅上,被陆璟这副模样吓得不轻,小嘴一撇,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怜爱。 此前朝堂经历一场大动乱,不少文官因牵涉其中被砍,一批新面孔随之被扶持上位。 老太傅再度被请回,负责教授昐儿功课。 老太傅还将自己门下一批学生带入朝中,其中大半来自寒门,一半是陆璟亲手扶植,另一半则出自氏族门阀。因昐儿年幼,武将们大多信服长公主,文武百官都把昐儿当作自家孩子般疼爱。此刻,瞧见昐儿想哭又强忍着的委屈模样,众人心中暗自埋怨陆璟:郡主不见了,你就该派人去找啊,在这儿摆着张臭脸吓唬谁呢?皇上都快被你吓哭了。 然而,陆璟有苦难言,他虽心急如焚,却真不能不顾一切地去寻苏轻宛。 他身为摄政王,先帝赋予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将他牢牢束缚在这金銮殿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京都局势微妙,他稍有不慎离开,长公主便极有可能趁机夺权。 一旦如此,朝中寒门势力必然遭受重创,他苦心积攒起来的名声与威望,也将瞬间化为泡影。陆璟心里清楚,苏轻宛怕是早就料到这一点,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 长公主站在一旁,看着陆璟这般模样,心中暗自得意,脸上虽未显露太多情绪,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 经历动乱后的朝廷百废待兴,陆璟身为摄政王,肩负着稳定朝局的重任,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只要他敢踏出京都一步,长公主便有十足把握搅乱局势,重新洗牌。在她看来,这一切有趣极了。想起苏轻宛曾说,陆璟对她虽有男女之情,却远不及对皇上的忠心。可如今看来,这位摄政王分明是情根深种,连早朝时都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情绪全然写在了脸上。 陆璟四处寻找西南郡主一事,原本是个秘密。 可怪就怪周敬明管不住嘴,一次喝醉后胡言乱语,竟说西南郡主不愿嫁给陆璟,已经跑回西南去了。 那天,周敬明与宁远侯、陈大将军一同饮酒,百官们都暗自揣测,这两位将军是不是故意灌醉周敬明,好借此散播谣言,毕竟陆璟的婚事一直备受关注,这谣言一传出,陆璟想强迫西南郡主嫁给他,也会有所顾忌。 宁远侯知晓苏轻宛的真实身份后,将她视为心头珍宝,生怕她来京城卷入这趟浑水,便极力劝说陆璟放弃这门婚事。 谁料陆璟却回应,郡主只是思乡心切,回西南探亲罢了,他与郡主的婚事乃是先帝赐婚,金口玉言,绝无更改的可能。 宁远侯听后,心中暗自咒骂陆璟混账,可无奈这确实是先帝旨意,谁敢违抗? 早朝结束,百官退下。长公主走到陆璟身旁,语气凉凉地说道:“小五回西南了,你也没必要摆出这么副黑脸,瞧把昐儿吓得。” 说着,她抬眼看向一旁眼眶泛红的小皇上。 陆璟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昐儿,心中一软,半蹲下来,轻声说道:“皇上,臣并非对您凶怒。” 昐儿懂事地点点头,小手伸出来,轻轻摸了摸陆璟的脸,奶声奶气地说:“陆大人要开心哦。” 长公主见状,忍不住调侃道:“你还不如昐儿懂事。” 说罢,她牵着昐儿,朝着太傅授课的方向走去。 陆璟独自回到王府,满心的焦虑与不安愈发浓烈。 他回想起长嫂离开京城时,走得极为匆忙,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他此前一直身处局中,从未往深处细想,如今静下心来,仔细回忆过往种种,竟发现诸多不同寻常之处。 长嫂与西南郡主一样,都爱穿绣着牡丹的裙子,神态举止相似,说话语调相仿,甚至连喜爱的食物都如出一辙。 除夕之夜,他赠予长嫂一枝梅花,当时他为何会这么做?现在想来,竟是因为看到长嫂的瞬间,恍惚间觉得她与郡主极为相像,尽管两人面容不同,可那眼神却如出一辙。而且,西南郡主自始至终都戴着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他与郡主相处的那些日子,心意相通,可青云却总是警惕万分,时刻守在一旁,从未离开。 这其中缘由,要么是郡主容貌丑陋不堪,要么……是她根本不敢让人看到真实面容。 淮南素以出美人着称,尤其是淮南王一脉,单看陆念青的长相,便能想象苏家之人皆是俊美非凡。提到陆念青,陆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细细回想,陆念青的眉眼竟与长嫂有几分神似。 可这怎么可能呢?长嫂嫁入京城已有三年,又怎么会与西南郡主扯上关系?他又想起李雪樱临死前的呐喊,声声指责长嫂是假的,不是谢昭兰。 兄长也曾数次提及此事,母亲也说过,长嫂归来后,性子大变。 李雪樱为了证明长嫂身份有诈,甚至癫狂到去挖坟。还有在养心殿对峙时,她口口声声说杀了长嫂,毁了她的容颜。 若李雪樱所言属实,那么在府中生活的长嫂,究竟是谁?难道她也戴着面具?会是苏轻宛吗? 正思索间,黎安匆匆赶来。 自陆璟起了疑心后,便派黎安去查探苏轻宛与谢昭兰之间的交集。黎安神色匆匆,上前禀报道:“主子,您猜得没错。大少夫人去官府办完户籍后,立刻离开了京城。衙门那边有个捕快当时正好在巡视,瞧见有个男子去找她,我让那捕快画了画像。” 陆璟闻言,心中一紧,伸手接过画像。 展开画像的瞬间,他的眼神瞬间凝固,那画上之人,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晨风,淮南死士的首领。 陆璟心口狂跳,答案已呼之欲出,“嫂嫂,是你吗?” 第224章 小郡主 在春暖花开之际,苏轻宛终于踏上了归乡之路,回到了淮南。 一场春雨刚歇,落花缤纷,淮南旧城的春日海棠灼灼盛放,馥郁的花香弥漫在每一条街巷。苏轻宛忆起当年自己狼狈逃离淮南时,曾立下誓言:淮南一日不平反,她便一日不归。 故乡于她而言,是心底最深处魂牵梦萦的地方,可如今再见,淮南已不复往昔模样。 淮南曾是大宛的富庶之地,历经六代淮南王的经营,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商贸往来频繁,农耕发达,往昔的繁华盛景,较江南更胜一筹。 然而,自淮南王府被诛九族后,富商们纷纷逃离,边境战事又频起,这片土地陷入了混乱,繁华渐渐落幕。曾经常住人口近八十万,高峰时直逼百万的大城,如今已衰败不堪,人口锐减至不足十万。 城中管理混乱无序,附近马匪时常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的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城中守卫军仅有两千余人,官府多次剿匪皆以失败告终,反倒让马匪愈发猖獗。 苏轻宛望着破败的街道,悲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绿竹在一旁轻声劝慰:“姑娘,您也别太难过了,不管怎样,咱们总算是回家了。”是啊,不管眼前的淮南如何落魄,这里始终是她的家。 晨风在前头开路,他们一行人扮作普通商队,衣着朴素,一路上并未引人注目。穿过淮南城的中心街,一路往东,街道尽头便是淮南王府。 苏轻宛原以为王府早已破败不堪,可眼前的景象却出乎她的意料,王府竟保存得相当完好。 晨风解释道:“淮南城中的百姓时常偷偷过来打理王府,祖坟陵园也有人悄悄前去祭奠。王爷平反后,城中的老人们修建了两座寺庙供奉王爷,还把王府重新修缮了一遍。虽说府中已无旧时的仆人,但依旧保留着当年的模样。” 苏轻宛缓缓拾阶而上,推开那扇尘封多年的大门。只见百姓们将王府打理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烟尘,也无蛛网缠绕。府中虽生了些杂草,却也有牡丹和春日海棠肆意绽放,王府中的百年老槐树更是郁郁葱葱,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苏轻宛的眼眶忍不住泛红,这些花草树木瞬间勾起了她深埋在心底的回忆。 往昔与姐姐、兄长、父王、母妃一同嬉闹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一一掠过,耳畔仿佛还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他们亲切的音容笑貌。“父王,母妃,哥哥,姐姐……小五回来了!” 绿竹、青云和晨风等人都默契地没有上前打扰苏轻宛,任由她在府中随意闲逛,唯有绿竹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其余人则开始着手收拾王府。晨风还派人给淮南官府送去了文书,告知官府淮南王小郡主归来的消息。 时隔十二年,淮南王府终于等回了它的主人。 青云带着人除去院中杂草,王府曾遭受过火灾,虽经过简单修缮,但已不复当年的完整与辉煌。当年锦衣卫闯入府中大肆破坏,王府昔日的锦绣荣华早已消逝不见,一时之间也难以恢复如初。 青云只能先带着人收拾出主院和厨房,晨风则带人去收拾前院,众人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 苏轻宛不知不觉间逛到了她和姐姐曾经居住的院子。她叫苏轻宛,而谢昭兰本名苏轻岚,她们是一对双生姐妹,曾一同住在清风苑。 当年,院子里种满了娇艳的牡丹,如今却已杂草丛生。长兄为她们搭建的秋千,如今也早已腐朽不堪,唯有墙角的藤蔓年年岁岁绽放着鲜花,从未衰败。苏轻宛静静地坐在台阶上,任由春风吹拂,思绪渐渐放空。 这时,青云匆匆赶来,低声与绿竹说了几句。绿竹走上前,轻声说道:“姑娘,淮南知州求见。”淮南王府迎回旧主,此事必然会惊动当地官府。 淮南王平反后,封地重新归于淮南一族。然而,淮南九族被诛杀之事人尽皆知,如今突然冒出一位小郡主,知州自然要前来确认身份。一旦证实她的身份,苏轻宛便将成为淮南封地的主人。届时,淮南知州也要听从她的号令,整个封地的军事、经济、土地大权都将归苏轻宛掌管。 淮南知州姓云,今年三十五岁,已在淮南知州的位子上坐了十五年。 在淮南王权倾天下之时,他便是朝廷派来的官员,而且还是大宛有史以来最年轻、才学最高的状元郎。 按理说,淮南封地的官员任免都归淮南王府管辖,可百年来,淮南王府和朝廷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默许朝廷派人来淮南担任知州。 在淮南封地,除了淮南王,淮南知州便是官职最高的属官。 不过,淮南王并不在意朝廷派人过来,虽说知州名义上是封地的第二号人物,但实则并无实权,没有一位淮南知州能够调动淮南封地的一兵一卒。 即便没了淮南王,还有世子、副官以及众多亲信,知州同样无法调动地方官员,因为这些地方官员早已在此地根深蒂固,大多与淮南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历经六代的盘踞,势力难以撼动。 云知州初来淮南时,风华正茂,满怀一腔抱负,本是朝廷安插在此地,用以监视王府一举一动的眼线,可后来却成了淮南王府的得力助手。 甚至在淮南王一脉被诛后,许多富商和百姓纷纷背井离乡,他却始终坚守在淮南城。十二年来,他兢兢业业守护着这片故土,朝廷似乎也渐渐将他遗忘。每次回京述职,他都来去匆匆,中州还时常扣押淮南的银子,整个淮南靠着昔日积累的富庶勉强支撑,却也难以掩盖日渐衰败的趋势。 云知州被迎进王府后,一眼便看到了苏轻宛。 只见少女亭亭玉立在春风之中,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云知州不禁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妻子苏荷,她也是淮南王庶出之女,排行第三,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纪便嫁与他为妻。后来王府获罪,她为了不牵连到云知州,毅然悬梁自尽。 因二人并无子嗣,云知州又是奉命迎娶淮南族女,先帝这才饶恕了他。论起辈分,苏轻宛还得喊他一声姐夫。 “三姐夫,还认得小五吗?” 第225章 封地 苏家的几位姑娘,容貌上皆有几分相似之处。 云知州只一眼,便清晰辨认出来。三姑娘身为庶女,长相肖似淮南王,而苏轻宛这对双生姐妹花,眉眼间同样带着淮南王的影子。 刹那间,云知州眼眶泛红,忙不迭作揖行礼。按常理,以辈分论,该是苏轻宛向他行礼,可如今苏轻宛身为淮南郡主,已然是淮南当下最为尊贵的女子。 “小五,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云知州的声音微微哽咽。他与淮南王府情谊深厚,一来是因姻亲关系,二来政务上的往来,让他频繁出入王府。三姑娘备受宠爱,自幼被养在王妃身边,视如己出。云知州在王府用膳的次数,甚至比常年在外征战的世子还要多,故而与府中女眷都极为亲近。 “好,自我逃离淮南后,便一直住在西南王府,西南王待我极好!”苏轻宛笑意盈盈,将云知州迎进花厅。 晨风刚收拾出来的花厅,虽稍显简陋,倒也能妥当招待客人。 自淮南王平反之后,云知州便满心期盼着,是否有朝一日淮南王府的直系血脉能够归来。未曾想,今日竟真的盼到了。 他满心疑问,很想问问苏轻宛,除了她,王府里是否还有其他人活着?当年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营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淮南王府轰然覆灭,那种无力感,至今仍刻在心头,谁也无力回天。 云知州神情凝重,开口说道:“我得立刻修书一封,送往京都。郡主回淮南,王府要恢复规制,只是我担心朝廷不会允许郡主轻易接管淮南。” 如今,这可是朝廷彻底接管淮南封地的绝佳时机。当年淮南一族被诛杀后,因淮南临近西南,便直接归西南管辖了。朝廷对淮南一贯采取放任的态度,西南那边肯定也愿意切割。可棘手的是,王府如今没有男丁,只剩下郡主一人。 “郡主可考虑招婿,诞下子嗣,这样便能封世子,延续王府血脉。”云知州脑筋一转,很快想出一条计策。 苏轻宛听闻,不禁莞尔一笑,说道:“这倒不必。长兄留有遗腹子,如今尚在人世。再过些时日,他便会归来,我们淮南一脉……后继有人。” “长兄的儿子?”云知州听闻,瞬间失态,手中的茶盏险些掉落,双眸瞬间通红,“当真?” 这消息,可比得知苏轻宛还活着更令人振奋。直系传承,而且是纯正的直系血脉,世子的长子,简直是老天开眼,眷顾淮南。 “天不绝淮南!”云知州激动得险些跪下,对着天空磕头,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极为狼狈,“小五,你确定那是长兄的血脉吗?” 苏轻宛笃定地点点头,“待你见到他,自然就会认出来。他长得与十七八岁时的兄长如出一辙。”念青早就隐隐猜到自己的身世,可真要完全接受,仍需一些时间。 他已修书给苏轻宛,表明这段时间想游历天下,散散心。苏轻宛也没有勉强,她心里清楚,念青最终定会归来,这也是长公主的心愿。长公主既然当不成女皇,便希望念青能回到封地。有她在朝中坐镇,淮南恢复往日荣光,不过是时间问题。 云知州此刻已迫不及待,想要即刻写奏折,恢复淮南封地的规制。苏轻宛却显得沉稳许多,并不着急,打算等念青回到淮南再说。 先一步一步试探,将淮南王小郡主尚在人世的消息,不动声色地散播出去便好。她在回淮南的途中,已写信告知西南王,西南王会调遣一支护卫队过来。王府需要重新组建自己的护卫队,在新护卫队建成之前,她急需一支兵马保护自身安全。 苏轻宛心中早有盘算,云知州见此,也不再多劝。他担心苏轻宛不了解如今淮南城的复杂情势,便一五一十地详细介绍起来。如今的淮南,与十几年前相比,早已是天壤之别。好在,仅仅过去十二年,淮南昔日的底子够厚,勉强撑了下来。 可若想要恢复往日的繁华盛景,还需假以时日。 淮南小郡主归来的消息,如一阵风般,迅速传遍了淮南城。当年与淮南王府有些关联的亲眷,纷纷递上拜帖。 实际上,苏轻宛如今的族人已所剩无几,血脉相近的族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剩下的都是些血缘较为疏远的。 苏轻宛不卑不亢,对这些拜帖一一回应,接待了前来拜访的族人。她的长相,便是最有力的身份证明,再加上云知州在一旁陪同,那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或是想观望形势的族人,得知世子有血脉在世,且将来会接管淮南后,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苏轻宛对此并不在意,她眼下除了接待族人,便是全身心投入到修缮王府、翻新祖坟、修建祠堂等事务当中。 这些事情前前后后忙碌了半个月,王府也渐渐有了往日的烟火气与人气。谢家从江南调来了一批人手,其中既有伺候苏轻宛的仆从,也有商队、镖局的人员,打算在淮南重新开展贸易活动。苏轻宛还修书给西林永瑄,计划重建淮南与西林之间的通商之路。 可想要打通这条商道,首要任务便是解决猖獗的马匪问题。 这群马匪可不好解决,云知州说他无能,数年都不曾解决马匪,不仅如此,马匪越来越多,已尽万人,盘踞在不同的山头,隔三差五会来城中烧杀掳掠,无二不做,官府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城中护卫队太少,马匪又很猖獗,只能招安,硬碰硬是不行的。 “招安?”苏轻宛摇了摇头,“我们淮南的气势都是打出来的!” “马匪上万人,怎么打?”云知州有些踌躇,苏轻宛笑着说,“不急,能打的人,很快会到的。” 她在催念青了。 淮南第一仗,必然是未来的淮南王来打,这是念青积攒威严的最佳时机。 她等着念青。 第226章 拉扯 在淮南城,苏轻宛与云知州正为城中事务悉心谋划。 淮南城的布防亟待加强,苏轻宛灵机一动,决定借谢家大小姐的身份拓展生意版图。她广招人手,不仅着眼于城防建设,还兼顾商业布局与民生事务,几手抓得稳稳当当。 她甚至特意邀请了当地老农,一同探讨春耕事宜,出钱又出力,几乎全方位地接管了淮南城的大小事务。 青云、绿竹和青青,这些曾经身为武婢的女子,如今都成了苏轻宛的得力助手,在各项事务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念青因尚未归家,晨风便承担起扩招王府护卫的重任,这些新招募的护卫大多驻守在外院。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淮南王府渐渐有了一品亲王府该有的气派模样。 苏轻宛虽整日忙碌,却也懂得忙里偷闲,尽情享受生活。 她热衷于品尝淮南的各类美食,短短半个月时间,身形就圆润了一圈。青云和绿竹见此情景,心中满是成就感,只要稍有闲暇,便带着苏轻宛在城中探寻更多美味,三人一同在美食的世界里寻觅乐趣。 这几年,淮南城人力匮乏,城中滋事扰民的恶霸横行无忌,各种不平之事时有发生。 好在府衙扩充人手后,街上巡逻的队伍明显增多。起初,仍有一些不知收敛的恶霸寻衅滋事,每当这时,苏轻宛都会秉持公正,果断断案。 渐渐地,城中治安大为好转,许多年轻儿郎见此情形,也都踊跃投身府衙,希望能为维护城中秩序贡献力量。 晨风也在府衙谋得了官职,负责训练新兵,为淮南城的安稳添砖加瓦。 在苏轻宛等人的努力下,淮南城中逐渐呈现出兴盛繁荣的景象。 与此同时,淮南小郡主回到淮南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传到了京都陆璟的案桌前。 陆璟对此并不意外,他心里清楚,淮南平反后,苏轻宛回淮南祭奠先祖是人之常情。他笃定,只要淮南王府仍在封地,苏轻宛就不可能彻底脱离他的掌控。这些年,他忍受了无数个日夜的相思之苦,有的是耐心继续等待。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苏轻宛,不管你是以长嫂的身份,还是淮南小郡主的身份,都休想逃出他的掌心! 云知州也已向朝廷递上奏折,奏明淮南王府迎回主人一事,希望朝廷能够恢复淮南王府在封地的所有规制,让淮南一带重新归淮南王管辖。这一奏折在朝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大臣们为此事争论不休。 朝堂之上,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部分大臣认为,淮南小郡主是女儿身,族中又无男丁,恢复封地实在不合规矩,难道要封一位女王爷吗?还有人质疑,十几年过去,淮南一脉几乎断绝,传说中淮南小郡主早已撞死在养心殿,如今突然冒出一个小郡主,是真是假尚未可知,说不定是淮南王府的旧人贪图荣华富贵,妄图趁着平反的机会谋夺封地财富。 按常理来说,此事在朝中获得通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尤其是淮南一脉的武将们,本应是最坚决的反对者。 宁远侯、陈大将军皆属于淮南王一脉的将军,文官们本以为他们会在朝堂上极力反对恢复淮南王府封地的提议。可谁能想到,朝堂之上,这两位将军却安静得如同鹌鹑,自始至终,竟连一句话都未说出口。 这群武将平日里行事颇为有趣,如今天下太平,西林和谈推进得十分顺利,他们大多选择卸甲归田,安享富贵。 然而,在国政事务上,他们却特别喜欢与陆璟作对。就拿早朝商议最简单的贪污案来说,他们能与陆家一派的官员唇枪舌剑地掰扯整整一个时辰,事无巨细,仿佛铁了心要找摄政王陆璟的麻烦。 可奇怪的是,在淮南一事上,陆璟选择了保持静默,而这群平日里爱挑事的武将,竟也离奇地跟着沉默不语,朝堂上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淮南王小郡主回王府的消息传到京都没多久,淮南又有新消息传来,称昔年淮南王世子的长子尚在人世,如今已请旨封王,欲接管淮南封地。这一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原本喧闹不已的文官们哑口无言。 小郡主是女儿身,他们尚有理由阻拦恢复封地一事,可如今世子有血脉在世,且是长子,这让他们一时没了对策,不知该如何阻拦。于是,又有人站出来质疑,当年世子和长公主有婚约,却尚未成婚,怎么可能会有儿子?一时间,文官们众口铄金,同仇敌忾,纷纷上书,请皇上降罪淮南,并撤回封地。 其中,中州的官员反抗最为激烈。 毕竟,淮南这片富庶之地,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一半归西南,一半归中州管辖。如今若淮南迎来真正的主人,中州势必要失去这块“肥肉”,他们自然心有不甘,极力反对。 可当下,朝中众人谁也不清楚淮南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形,淮南王府是否真的迎回了主人,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宁远侯挺身而出,主动请缨道:“王爷,长公主殿下,末将与淮南王府素有旧交,内子也一直念叨着要回淮南探亲。臣恳请赶赴淮南,探听实情。淮南王府之事是真是假,臣此去一看便知。若世子当真有儿子在世,臣自信能一眼认出来!” 长公主神色沉着冷静,微微点头,淡淡地说道:“准了。王爷,您觉得呢?” 陆璟心中暗自将长公主、宁远侯等人骂了个遍,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语气平缓地说道:“淮南封地一事,兹事体大。宁远侯与淮南王府有旧,贸然前去,怕是诸多不妥吧。” 长公主闻言,不禁微微蹙眉。 她实在没想到,陆璟竟会反对宁远侯前往淮南。在她看来,看在小五的面子上,陆璟无论如何都不该反对此事。况且,如今西南势力坐大已成事实,朝廷必须在边境扶持新的势力与之制衡。念青若能接管淮南,一来他是淮南血脉,二来又有皇室血脉,无疑是最为妥当的人选。 “那依王爷之见,该如何是好?”长公主直视着陆璟,开口问道。 “既然淮南迎回旧主,一心想要恢复淮南封地的权力,那就请小郡主带着世子上京面圣吧。”陆璟语气淡漠,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离不开京城,可他有的是办法,让苏轻宛主动回到他身边。 待到圣旨抵达淮南时,已是四月末,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苏轻宛那些日子连日奔波于淮南和西林的商贸沟通事务,身体不堪重负,累得病倒了,只能在屋内卧床歇息。 圣旨刚进城门,消息便迅速传到了王府近卫耳中。苏轻宛听闻,强撑着病体,披衣而起,准备接旨。展开圣旨,她一眼便认出了上面的笔迹,那笔锋刚劲有力,正是陆璟的笔迹。 他要她上京,这圣旨上的措辞,丝毫不见客气。 苏轻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仅仅从这圣旨之中,她便能清晰地察觉到陆璟压抑的怒火。 想必他至今仍对她假冒长嫂一事耿耿于怀,心中定然还在疑惑,她究竟是如假包换的长嫂,还是另有隐情。 “本郡主身体娇弱,实在受不了这长途跋涉之苦,怕是上不了京。摄政王若想商议淮南诸事,不妨亲自来一趟吧!” 第227章 土匪 苏轻宛绝不可能再踏上京城的土地,淮南才是她的命之所系,她一心守在这里,等着念青归来。传旨的公公在宣读圣旨后,又额外递给她一封书信,特意说明,这是摄政王陆璟交代的,与朝堂政事毫无关联。 那封信薄薄的,仅有一张纸,可在苏轻宛手中,却似有千金之重。 她先派人妥善安顿好传旨公公,而后回到后院,怀着复杂的心情拆开了书信。只见上面写着:“小五,见字如晤,盼与你京中重逢,子玉静候佳音。” 苏轻宛看完,不禁无语,心中腹诽:“想得倒美,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绿竹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姑娘,需不需要给王爷回信呢?” 苏轻宛轻笑一声,说道:“回啊!若是不回,岂不是让他白跑这一趟。” 话虽如此,可真要提笔回信,回些什么内容却让苏轻宛犯了难。她支着脑袋,望向满园正开得灿烂的牡丹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传旨公公在淮南逗留了两日,终于拿到苏轻宛的回信后便启程离开了。 淮南的旧臣们都忧心忡忡,他们深知抗旨的后果,更担心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鸿门宴,小郡主此去京城,必定凶多吉少。云知州和几位资深老臣纷纷前来劝说苏轻宛,恳请她千万不要进京。 与此同时,西南方面的信件也送到了。 信中告知苏轻宛,她所需要的卫队已经在赶来的途中,预计很快就能抵达淮南。有了这一消息,苏轻宛心里安稳了许多,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到春耕事务以及商贸往来中,日子过得忙碌且充实。 这一夜,夜色深沉,狂风呼啸,高悬的月亮洒下清冷的光辉。 苏轻宛的主卧早早便熄了灯,满园的玫瑰花在月色笼罩下,开得分外娇艳。子时过后,四下里更是寂静无声,万籁俱寂。 就在这时,几名身形矫健、动作敏捷的黑衣人悄然摸到了王府附近。他们熟练地翻越围墙,跃进府内,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短刀。那些短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仿佛刚刚饮过鲜血,煞气逼人。 这群黑衣人行动起来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朝着主院闯去。隐隐约约间,他们瞧见床榻上似乎有人正在酣睡。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而后猛地将手中短刀朝着锦被刺了下去! 刹那间,棉絮纷飞,众人这才发现,床上躺着的不过是一个假人。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低沉而冰冷,脱口而出:“糟糕,中计了!撤,快走!”他大手一挥,带着手下迅速撤出主院。然而,几人刚跑到门口,王府内瞬间灯火通明,十几名护卫高举着火把,迅速朝着主院围拢过来。 与此同时,屋檐上悄无声息地冒出一排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已然将他们团团围住。 几名黑衣人被困在庭院之中,手中紧握着短刀,摆出蓄势待发的架势,显然是打算背水一战,拼死突围。 举着火把的护卫们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苏轻宛身着一袭月白色罗裙,仪态万千地走进庭院。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中,她肌肤白皙胜雪,一双凤眸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容貌绝美,气质卓然。 “诸君既来之,则安之。这么着急要走,倒显得是我招待不周了。”苏轻宛浅笑盈盈地说道。某些人还真当她的王府是个毫无防备的漏勺,随便什么人都能轻轻松松一路闯进主院。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便以为她不懂排兵布阵,没有应对之策吗? 眼前这八名黑衣人皆是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他们并未蒙面,行事作风不像是那种训练有素的死士,反而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匪气。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嗓音沙哑,听起来像是早年受过严重的伤。 “是我等轻敌了,没想到小郡主消息如此灵通,竟然早就设下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也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弟兄们,给我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黑衣人纷纷身形闪动,握着短刀朝着苏轻宛凶狠地杀了过来。 苏轻宛双眸清冷如霜,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哪怕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她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惧色。 短刀刚杀到近前,绿竹和青云迅速从前后两个方向出手格挡。苏轻宛神色平静,淡淡地吩咐道:“留活口!” “是!”绿竹和青云齐声应道,率领着众人与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屋檐上的弓箭手也瞅准时机,配合着下方的战局。几名黑衣人被重重围困,现场刀光剑影闪烁,血雾弥漫开来。 青青搬来一张椅子,苏轻宛稳稳地坐在上面,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厮杀。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黑衣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大多都已气绝身亡,最后仅剩下一名活口。 苏轻宛走上前,神色淡然地问道:“说吧,你们来了多少人?”那名匪气十足的男子狠狠地啐了一口,态度强硬地说道:“你就算杀了我们又能怎样?今夜的淮南城,十万百姓都会给我们陪葬。小郡主,你就不该回来!要杀便杀,少废话!” “你不再好好想一想?”苏轻宛依旧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并非嗜杀之人,只要你想活命,有的是机会。” “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男子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倒是有几分骨气。放心吧,我会妥善安葬你们的。”苏轻宛言罢,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身后血雾一闪,绿竹手脚麻利地划破了那名男子的脖子。随后,绿竹命人将尸体收敛起来,送到郊外一把火烧掉,将骨灰妥善安葬。 “这群马匪真是贼心不死,竟敢派人前来刺杀。姑娘,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青云满脸不爽地说道。 想当年淮南势力强盛之时,附近哪里有土匪敢如此猖獗地作乱。 苏轻宛神色镇定,从容说道:“他们只敢偷偷摸摸来刺杀,却不敢光明正大地攻城,不过都是些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第228章 奉陪 两日后,山匪送来一封书信,言辞间满是恭敬,邀小郡主苏轻宛出城,商议西林与淮南通商合作之事。 毕竟,山匪盘踞在西林和淮南通商的要塞,扼住了商贸往来的咽喉,他们想在这繁华的商路中,分一杯羹,这“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念头,早已在他们心底根深蒂固。 云知州听闻此事,忧心忡忡,他深知山匪行事诡谲,担心苏轻宛的安危,赶忙劝阻道:“郡主,山匪狡诈,此行怕是暗藏凶险。依下官之见,若他们真心想谈,大可来淮南城,城中守备森严,能保郡主周全。” 苏轻宛心中早有盘算,面对山匪的邀约,她先是晾了对方两日,随后果断同意出城谈判,连地点都任由山匪选定。 云知州见她态度坚决,试图再劝,却被苏轻宛挥手打断。 苏轻宛目光坚定,神色凛然,掷地有声地说道:“山匪既递了谈判的帖子,那就随他去。至于谈判结果,自然由我来定。往昔父亲和哥哥在世时,面对敌人来犯,何曾有过一丝畏惧?西林的千军万马,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蝼蚁,又怎会将区区山匪放在心上?若我因惧怕山匪,龟缩在城中,不仅山匪会对我嗤之以鼻,那些觊觎淮南王府的人,也会觉得小郡主懦弱无能,难当大任。我绝不能让淮南王府蒙羞!” 云知州无奈叹息,仍苦口婆心地劝道:“郡主所言极是,只是山匪足足有一万多人,而城中护卫队仅有三千,兵力悬殊,该如何布防?郡主身份尊贵,乃淮南王府的主心骨,切不可以身犯险呐。要不,派个替身前去,也可保郡主周全。” 苏轻宛微微摇头,语气不容置疑:“姐夫,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领兵打仗,从来不是靠人多就能取胜。我命晨风点五百精兵随我出行,再让护卫队五百人在二里外待命,不必兴师动众,以免打草惊蛇。” 云知州见她主意已定,只能领命退下。 淮南城的春末,仿佛一幅绚丽的画卷,处处洋溢着生机。微风拂过,百里飘香,城中繁花似锦,色彩斑斓。沿途牡丹肆意绽放,硕大的花朵娇艳欲滴,似在争奇斗艳,出城的道路被繁花簇拥,微风中,花朵随风摇曳,似在欢迎苏轻宛的出行。 在这如诗如画的盛景中,苏轻宛却看到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沿街乞讨。母亲面容憔悴,身形瘦弱,怀中的孩子眼神怯生生的,瘦得皮包骨头。苏轻宛心中一阵刺痛,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轻声吩咐青云:“去,给她们送点吃的。” 看着青云将食物递给母女俩,苏轻宛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自己如今能做的,不过是送一点果腹之物,解一时之急。刚回淮南,百废待兴,这世间像这对母女一样的可怜人多如繁星,她救不了所有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平定淮南山匪之乱,发展农耕,让百姓有家可归,有田可耕,凭借自己的双手丰衣足食。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想到此处,苏轻宛心中的目标愈发坚定。 淮南山匪,必须收服,要么招安,让百姓回归城中,分田耕地,在淮南落户,这是妥善安置的上策;要么武力驯服,只是那样必定血流成河。这世间,从来没有一条既不流血,又能皆大欢喜的路。 山匪选定的谈判地点,在城中十里外的田野。这里一马平川,视野开阔,没有任何遮挡,不必担心有人埋伏。 在这样的地方,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远远瞧见。 苏轻宛一行人早早抵达,她命人迅速搭建起会谈台。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声如雷鸣,滚滚而来。眨眼间,几百匹骏马如黑色的潮水般出现在田野上,马蹄踏过浅草,溅起朵朵鲜花,一路风驰电掣。 为首的,是一名模样斯文的男子。 山匪首领姓张,单名三。 名字看似潦草随意,又身为落草为寇的山匪,可生得却斯文秀气,唇红齿白,眉眼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更像一位饱读诗书的书生。 绿竹收到山匪书信时,还曾愤愤骂道:“这土匪头子,定是个满脸肥肉的彪形大汉,故意出难题戏弄人,等见了面,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可如今见了张三这般俊秀斯文的模样,不禁红了脸,小声说道:“姑娘,他生得真好看,一点都不像山匪啊。” 苏轻宛心中暗忖,山匪生得凶狠,这已是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能统领淮南十八山,麾下近万山匪的男人,绝非善类。他竟生得如此文秀,这般表里不一,才更不可小觑。 张三利落地下马,身后跟着五百多山匪,个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身着土匪装扮,满脸横肉,气势凶狠。 晨风见此,微微蹙眉,不过,看到双方人马数量相当,他反而安心了几分。至少,从这一点来看,对方在第一次会面时,似乎并不想挑起冲突。 张三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向苏轻宛打招呼:“小郡主,久仰大名!前几日城中那场刺杀,实乃我手下人自作主张,行事鲁莽,还望郡主莫要怪罪。” 苏轻宛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人都已经杀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自然怪不到张公子头上。” 张三哈哈大笑,苏轻宛顺势邀他一同入座。此时,田野间莺飞草长,野花遍地,宛如世外桃源。苏轻宛忍不住调侃道:“张公子选的这地方,可真是不错,不管是用来会面,还是……埋尸,都是风水宝地啊。” 张三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小郡主敢带轻骑赴约,张某实在佩服,不愧是淮南王的血脉,勇气可嘉。您就不怕我突然发难,将你们一网打尽?” 他生得斯文俊秀,可嗓音却粗犷豪放,声音与面容极不相符,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苏轻宛神色淡然,语气坚定:“我若怕了,便不会来了。这淮南封地,十里八乡,皆是我的属地,包括你所占的山头。若在自家封地都畏首畏尾,我又如何统领淮南全境?” “好大的口气!”张三身后一名汉子忍不住怒吼道。他见苏轻宛生得柔弱年幼,便没将她放在眼里,心中毫无畏惧之意。 张三抬手,冷冷地瞥了那汉子一眼,制止了他。张三在山匪中素有威望,说一不二,众人见他发怒,皆不敢言语。 张三收起笑容,神色严肃,非常直接地说道:“郡主爽快,我也欣赏您这样有胆识的人。既然是来商谈,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淮南十八山归我掌管,已有十年之久,兄弟们早已习惯了落草为寇的日子,将来也不想归顺朝廷,只想在山上过太平安定的生活。希望能和郡主达成一个君子之约。” 苏轻宛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声音在旷野上格外冰冷:“五年前,你率三百山匪闯入淮南,一路烧杀抢掠,掳走幼女十一人,杀害百姓三十余人,重伤近百人,抢走金银财宝共计三千两。四年前,你又率六百山匪再次进城,杀我淮南护卫队近百人,抢走物资、金银近万两,还践踏农田,破坏耕地。那年恰逢旱灾,淮南封地饿死数百人。就说这五年间,你已来淮南城烧杀抢掠近六次,杀人无数,抢夺金银财富,还抢走幼女妇孺,无恶不作。如今,你竟想和我定君子之约,不觉得太晚了吗?” 张三眉头紧皱,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是我犯下大错,可往事已矣,我们都应往前看。如今淮南王名号尚未恢复,郡主一人独撑淮南王府,实属不易。世事多变,我们这群山匪,说不定也能为郡主所用。” “哦?说来听听。”苏轻宛佯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张三挺直腰板,滔滔不绝地说道:“十二年前,淮南一脉惨遭诛杀,众人束手无策。郡主想必也不想朝廷再派锦衣卫来此,掀起腥风血雨吧?当年淮南的将军,因惧怕背上欺君叛主的罪名,不敢违抗圣旨。可我们山匪不怕!若郡主有令,我们愿为郡主的兵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再者,淮南与西林即将重建商贸,淮南十八山皆归我管辖,我可以约束山匪,保证不给商队找麻烦,甚至可以帮忙护镖。我们山匪,也并非一无是处,对吧?” 他说得头头是道,花言巧语间,竟没损半分书生气,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捉摸不透。 绿竹在一旁暗自撇嘴,心中想着:啧,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说出的话却如此厚颜无耻。 苏轻宛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的所谓护送,还有成为我的兵马,都是明码标价的,对吧?” “小郡主聪明!我们山匪一万多人,也要吃饭穿衣,总得有个生计,不是吗?”张三胸有成竹,一副吃定苏轻宛如今势单力薄,不敢轻易剿灭山匪的模样。 “你们要吃饭穿衣,与我何干?”苏轻宛声音愈发冰冷,“我淮南王府,向来不与匪寇做交易。要么归顺,听从我的管辖;要么,就战场上见真章。” 张三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苏轻宛却依旧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二选一,你来选,我奉陪到底!” 第229章 谈判 张三脸色陡然转冷,刹那间,阳春四月的淮南,空气中的暖融被一扫而空,风中裹挟着丝丝肃杀之气。 张三身后那群凶神恶煞的山匪,听闻苏轻宛这般强硬的态度,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鸷,好似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离张三最近的一名壮汉,虎目圆睁,沉声吼道:“既然郡主毫无谈判的诚意,头儿,咱也别在这儿跟她浪费时间了。淮南城里那群老的老、弱的弱,妇孺成群,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咱们把淮南城围个水泄不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郡主一心要保城中百姓,难道还真敢跟咱们刀兵相见不成?” “你大可试试!”苏轻宛神色淡漠,目光如炬,冷冷地回应道,“我父兄因先帝无端猜疑,含冤而死。我赌上生死荣辱,只为替淮南平反昭雪。当年他们为何罹难?只因先帝忌惮淮南势力坐大,不听朝廷宣调,觉得淮南功高盖主。我父兄想用赫赫军功换取全族平安,却终究无济于事。我淮南苏家以九族性命为代价,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战场上赢不来的东西,休想在谈判桌上得到。你们若想围攻淮南城,尽管放马过来!” 张三心中一惊,原本对苏轻宛的轻慢之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诧异与凝重。这个突然现身的淮南郡主,竟将淮南平反一事扛在肩头,可这谈何容易? 在淮南封地,百姓对淮南王向来敬重有加。 若淮南王能够平反,山匪们也会为之欢呼雀跃,毕竟他们也不想无端为难小郡主,不过是想谋取些利益罢了。 如今看来,小郡主在淮南平反一事中似乎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有可能是一手促成之人,如此手段,实在不可小觑。张三不禁暗自思忖,城中兵马真如传言所说,仅有三千人吗? “郡主,我并非生来为匪。”张三神色凝重,缓缓开口,“曾经,我也是世子麾下的一名小卒。世子战死沙场后,淮南犹如一盘散沙,西南之地袖手旁观,中州不予理会,朝廷更是弃之不顾。淮南日渐没落,耕地被豪强侵占,又连年遭受天灾人祸,我们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我们确实犯下罪行,给淮南城带来了无尽灾难,这点我绝不否认。但淮南十八山,一万多条性命,我也有亲眷要养活,有兄弟手足要照料。这世道,人吃人,活不下去的人,心中自然没了道义。” 张三顿了顿,目光诚恳地望向苏轻宛,“郡主刚回淮南,不管是想开辟商路,还是抵御西林,我们山匪都是一把可用之刀,郡主实在没必要与我们自相残杀。这里是边境,城中一旦点燃狼烟,西林边境都能瞧见。郡主与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才是明智之举。” 苏轻宛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今日之事尚未可知,明日又会怎样,谁敢断言什么是正确的选择?当年我父兄也以为留在淮南,不听朝廷调令是正确的,可结果呢?所以,张公子,你我皆别无选择,只能做出彼此能够承担后果的抉择,仅此而已。” 张三身后的山匪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对苏轻宛的强势极为不满,嘈杂声不绝于耳。 反观晨风和绿竹等人,却异常安静,周身散发的杀气却愈发浓烈。晨风出身暗卫,那股子杀气藏都藏不住;绿竹身为武婢,守护苏轻宛是她的首要职责,察觉到山匪的敌意,她早已悄然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目光如隼,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张三见状,眉头紧蹙,怒声呵斥:“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怒吼,如平地炸雷,那些壮汉们吓得纷纷闭上了嘴。 张三看向苏轻宛,问道:“郡主,若我们归降,您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若你们诚心归降,我会命官府收编。”苏轻宛有条不紊地说道,“将你们安置到淮南城附近的村庄、城镇。你们以百人为一族群,分散开来,按照人丁分户,分配田地,落实户籍。从此,你们可以在淮南安居乐业,与寻常百姓无异。”苏轻宛此前已与云知州商讨过山匪归降的安置方案,此刻说得头头是道,“当然,你们若有其他要求,只要合理,我都会尽力满足!” 张三一听苏轻宛要将一万人分成百人为族群分散安置,心中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这群山匪若是集中安置在一处,难免会再生祸乱,唯有分散开来,才能各个击破。 好厉害的手段! 若不是他出身望族,早年也曾研习过策论、民生之道,怕是要被这位小郡主给忽悠了。这分明就是一招“温水煮青蛙”,看似温和,实则歹毒,慢慢地将他们瓦解,再逐一铲除。 “恕难从命!”张三冷冷地回应道。 “你不信我?”苏轻宛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迟疑,也难怪,换做任何人,恐怕都难以轻信。“你未免太小瞧我的胸襟了。淮南如今百废待兴,我既没兴趣与你玩弄权谋,也分不出人力、精力去对付你们。你们曾经都是淮南的子民,这一万山匪之中,半数是老弱妇孺。我的剑,不杀弱者。你若带人归降,我保你们平安,言出必行!” 张三心里清楚,这场谈判已然陷入僵局,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站起身来,说道:“郡主,淮南十八山有一万人,并非我一人能做主。还请容我回去与兄弟们商议商议。” “好!”苏轻宛应道,“静候佳音。” 张三也不再多言,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晨风走上前,问道:“姑娘,要不要派人进山探听消息?” 苏轻宛摇了摇头,笃定地说:“不必。他并无攻打淮南城的打算,还会再来谈判的。” 绿竹一听,面露惊喜之色:“那可太好了!看来他也不算太糊涂,真要攻打淮南,咱们仓促之间还真难以应付。能太太平平解决此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苏轻宛在心底暗自思忖,是啊,能太平解决自然是最好的。她所求的,不过是淮南这片土地能太平安宁,能给念青留下一个安稳的淮南。 苏轻宛与淮南山匪谈判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城中传开,在百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众多百姓齐聚王府门前,静坐抗议。他们坚决拒绝山匪进城,更不允许苏轻宛招安山匪,口中纷纷诅咒这群山匪就该永远死在山里,甚至有人高声呼喊,希望苏轻宛能亲自带兵进山剿匪。 此时,艳阳高悬,地面被晒得滚烫,百姓们却不为所动,依旧静坐抗议。苏轻宛得知此事后,命人送去凉茶,可她自己却并未出面。她深知,自己刚回淮南,每一步都必须走得谨慎、周全,因为她要给念青留下一个安安稳稳的淮南。 第230章 异地恋 云知州神色凝重,忧心忡忡地向苏轻宛禀报道:“郡主,张三此人极为精明,他暗中派人在城中大肆散播消息,声称郡主要接纳山匪进城。这群山匪平日里烧杀抢掠,与百姓结下血海深仇,犯下的累累罪行罄竹难书。百姓们对他们恨之入骨,自然难以接受招安一事。郡主,您若真与张三谈妥招安之事,恐怕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将会一落千丈。” 果不其然,城中流言蜚语瞬间甚嚣尘上。 有人满脸不屑,言辞尖刻地说:“郡主到底是女流之辈,哪有淮南王和世子那般的英雄气魄。竟放下身段,屈尊与山匪谈判。她本该像淮南王一样,血性十足,拔剑而起,点齐兵马,直捣淮南十八山,将那群恶匪屠戮殆尽,为百姓报仇雪恨才是!” 还有人带着传统偏见,摇头叹息道:“女子生来就该在后宅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哪能上阵杀敌呢?郡主即便继承了淮南,也终究难以恢复往日淮南王府的赫赫荣光。依我看,还不如早早寻个好人家嫁了,生儿育女,安稳度日。” 更有甚者,言语不堪入耳,放肆叫嚷着:“干脆让郡主和山匪联姻得了,把淮南拱手送给山匪,省得麻烦!” 好在绿竹和轻青青平日里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一众婢女管束极为严格。这些婢女皆是她们一手调教出来的,个个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懈怠,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才没能传入苏轻宛的耳中。 不过,聪慧如苏轻宛,即便未曾亲耳听闻,也能大致猜出百姓们心中的想法。她目光平静地看向云知州,轻声问道:“姐夫,连你也觉得,我不该收编这些山匪吗?” 云知州抬眸,看向苏轻宛,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若是十几年前,他身为淮南知州,苏轻宛还是府中天真烂漫的幼妹,他定会像对待亲妹妹一般,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可如今不同了,苏轻宛已然成为郡主,是整个淮南封地的主人。她既是自己的妹妹,更是需要敬重与服从的主子。 “郡主,山匪与百姓之间的仇恨,可谓不共戴天。”云知州斟酌着言辞,客观地分析道,“郡主若执意收编他们,确实得想尽办法安抚百姓。一旦安抚不当,城中极有可能爆发动乱。咱们此前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可如今还是传得满城皆知,显然是山匪蓄意为之。他们就是想让郡主陷入两难之境,骑虎难下啊!” “我又怎会不知山匪与百姓之间的深仇大恨呢?”苏轻宛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忧虑,“只是山匪盘踞淮南十八山多年,根基深厚,盘根错节。若贸然派兵攻打,必定劳民伤财,百姓也会跟着受苦。武力,向来是在和平谈判彻底破裂后,万不得已才会采取的最后手段。若能通过和平劝说,让山匪归降,我实在不愿轻易动武。淮南十八山上的山匪,有不少人曾是当年父兄麾下的兵卒。淮南一族惨遭灭门后,他们走投无路,被迫落草为寇。”苏轻宛顿了顿,神色愈发凝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边境线太近了!西林的边境三城,与我们仅一江之隔。稍有风吹草动,这群山匪若是倒向西南,必将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张三敢与我赌,我却不敢拿淮南的安危冒险!所以,我会竭尽全力与他们谈判。若实在谈不拢,再让念青领兵出征!” “郡主心意已决,属下等人自当听令行事!”云知州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坚定地说道。 如今的淮南,已然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封地属官制度。云知州与府中的谋士,以及淮南大大小小的官员,皆听从苏轻宛的调遣。面对百姓的抗议,他们只需做好安抚维稳工作即可。为了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苏轻宛并未给百姓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她却给了张三一个明确的期限:一月之内,必须给出山匪的决定。否则,就只能兵戎相见,图穷匕见了。 与此同时,京中的金銮殿内,朝臣们也正在热烈地讨论着淮南的诸多事宜。 陆璟同样收到了淮南局势动荡的消息,山匪与郡主双方都在按兵不动,暗中观察,局势一触即发。最终的结果,要么是淮南出兵剿灭山匪,要么是山匪被淮南成功收服。 宁远侯听闻此事,满脸愤慨,主动请缨道:“区区一万山匪,竟敢在淮南肆意妄为,公然叫嚣,这匪首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王爷,末将愿前往中州领兵,定要将这群山匪一网打尽,为淮南百姓除害!” 陆璟神色冷淡,微微挑眉,不咸不淡地说道:“淮南并未向京中求援,侯爷何必如此热情,上赶着去帮忙,岂不是冷脸贴热屁股?” 宁远侯闻言,顿时语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暗自腹诽:这词能这么用吗? 摄政王,您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幽怨呢?难不成他已经知晓郡主的身份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这一直都是个秘密啊。郡主连自家夫人都瞒了这么多年,绝不可能轻易告诉一个有名无实的联姻对象。 陈大将军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京中和淮南正打算重修旧好,此时我们主动示好,淮南必然会心怀感恩。说不定郡主一高兴,就愿意来上京了呢。” 陆璟冷哼一声,脑海中浮现出那封回信,心中满是无奈,一时之间竟什么也不想说。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热闹,嘴角微微上扬,戏谑地说道:“郡主都邀请王爷亲自去一趟淮南了,王爷若想去,想必也没人会拦着您,诸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呀?”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若是此时陆璟离开京城,寒门一派必定会群情激愤,乱作一团。长公主显然是故意看热闹不嫌事大,朝中的寒门官员们自然是坚决反对,纷纷进谏道:“朝局尚未稳定,摄政王怎能轻易离京呢?” 一名官员更是苦口婆心地劝陆璟:“淮南郡主屡屡抗旨不尊,王爷,您又何必为淮南的这些事劳心费神呢?” 陆璟,“……” 第231章 私心 陆璟返回王府,管家匆匆来报,说是张氏到访。 如今陆家尚未分家,陆璟即便有了自己的王府,可归根到底,依旧是陆家人。张氏身为陆璟之母,自然不便单独搬来王府居住。 此番前来,正是为了与陆璟商议搬家之事。 张氏见到陆璟,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儿啊,如今你身为摄政王,独自住在王府。咱们一家还挤在陆家老宅,总归不太妥当。外头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了,说你是由大伯一手教养长大,如今飞黄腾达,却没能好好护佑家人,这对你的名声可没什么好处。” 陆璟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已然涌起几分不悦。张氏对儿子的情绪变化极为敏感,见状立刻问道:“怎么,你不愿大伯一家搬来王府?” 陆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向母亲解释。 他心中笃定,苏轻宛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长嫂,并非真正的西南郡主。他对苏轻宛志在必得,待郡主进京,二人成婚之时,大伯、伯母和兄长若见到苏轻宛,必定会惊掉下巴,到时候,事情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哪怕郡主真的曾是兄长的妻子,他也全然不在意。 但他不能不考虑苏轻宛的感受。若她嫁入王府,府中却住着大伯、大伯母和兄长,她该如何自处?又该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他们?这对她而言,必定是难堪至极的局面。 这座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只能是苏轻宛。倘若大伯一家搬来,陆家又尚未分家,到时候主次不分,难免会生出诸多麻烦。 “母亲,我实在不愿大伯一家住过来。陆家府邸这些年多次修缮,长嫂在世时更是花了重金,将府邸修缮得比寻常二品官员的宅邸还要气派,而且那本就是陆家主宅,他们住在那儿便好,何必非要搬到王府来呢?”陆璟试图劝说母亲。 张氏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家中的哥儿姐儿们都还未成婚,四姑娘、二公子至今都还没定亲。他们是在陆家婚嫁好,还是在王府婚嫁好,这里头的门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就拿四姑娘来说,她身为陆少卿的嫡女,和作为摄政王亲妹妹,这两个身份可有着天壤之别,将来可选的人家自然也大不一样。那些氏族高门最为现实,大伯一家没搬过来,旁人都在猜测你是不是打算分家。他们想要攀附的可是摄政王府,而不是陆少卿家,你可明白?” 子女婚配一事,对陆家而言,确实是从未经历过的大事,其中的门道,陆家众人又怎能轻易看透?陆璟是皇上赐婚,娶的还是西南郡主,位高权重,自然体会不到儿女婚配上的现实无奈。 陆璟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母亲,我是真的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 张氏心中一凛,深感意外。陆璟向来对陆少卿敬重有加,视如亲生父亲一般。 如今他封了摄政王,绝不可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难不成是林氏做了什么让他不悦的事?可陆少卿自始至终都将他当作亲儿子悉心栽培,他为何会如此抗拒呢? 陆璟如今虽住在王府,但隔三岔五也会回陆家,陪陆少卿一同用膳,对他的态度始终恭敬如初。 “难不成是郡主不愿和我们住在一起?”张氏试探着问道。 “这跟郡主有什么关系?”陆璟心中一紧,他深知苏轻宛嫁入王府后,必然会遭受诸多非议,婆媳之间也可能会产生矛盾。但他不想在苏轻宛还未嫁来之时,母亲就对她印象不佳,“是我执意如此。如今我身处高位,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不想家人被牵扯进来。大伯虽是长辈,可他官职较低。在家中,他是一家之主;但在王府,情况就不同了。论亲疏,他是长辈,我理应孝顺、服从;可论官职,我身为一品亲王,这是亲王府邸,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大伯若住在王府,他该如何自处?我们到底该论伯侄之情,还是论官位高低?长此以往,必定会产生隔阂。” 张氏听了儿子这番话,几乎要被说服了,又问道:“那我和棠儿能过来住吧?” “咱们又没分家,你们还是住家里吧!”陆璟态度坚决,“王府这边,我一个人就行。” 张氏一时语塞,心中暗自思忖,知子莫若母,她一听便明白,儿子这么做,必定是为了郡主。若一家人都不接过来,将来儿子成婚,王府就只有他和郡主,没有婆母在一旁,也就少了许多家宅纷争,日子自然清净。 他竟如此喜欢郡主,这么早就开始为她打算了吗? “母亲,长嫂……谢大姑娘嫁给兄长后,娴静温顺,脾气温和,是个难得的好性子。后来谢大姑娘回府,李雪樱、兄长和大伯母都曾指认她并非真正的谢大姑娘,母亲您也觉得她不是谢大姑娘吗?”陆璟突然转换话题。 “她的性子确实有些变化,昭兰没那么强势了,可她们行事一样周全,一样沉稳。谢家人都来认亲了,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张氏皱着眉头说道,“再说了,昭兰已经和离,跟咱们家没什么关系了。她在陆家过得也不开心,别再提这些事了,大公子也要议亲了。” 陆璟知道兄长即将议亲,这件事还差点闹出笑话来。 宁远侯夫人曾隐晦地向林氏暗示,陆家大公子陆枫可以和定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结亲。可等到陆枫和离后,准备去问亲时,却得知定国公夫人的侄女早已定了亲,男方是吕太傅家的嫡次孙。 吕太傅重新担任太傅之职,身为帝师,深受小皇帝敬重。吕家子孙皆是文人,每一代都不乏翰林之才,向来行事低调。 两家定下亲事之后,便选定了婚期,并未大肆宣扬。 林氏等陆枫和离后,赶忙托宁远侯夫人去问亲。 宁远侯夫人也是一脸惊讶,直言那姑娘已经定亲了。林氏顿时气急败坏,差点口出恶言,好在被稳重的陆云姝及时拦住。 回到府中,林氏破口大骂,指责宁远侯夫人故意诓骗他们。陆少卿倒是看得开,毕竟陆璟如今已是摄政王,陆枫想要谋个一官半职轻而易举,婚事也不必太过发愁。 林氏向来眼高于顶,一心想为儿子寻一门高门嫡女,事事都要拔尖。 可那些高门氏族,看重门第的同时,更看重才学。陆枫当年与李雪樱结亲时,虽说门第不高,但自身才华横溢,前途一片光明。 如今他身无官职,又经历了那般丑事,但凡疼爱自家嫡女的主母,都不会选他做女婿。陆枫想要高娶,谈何容易。 高门嫡女虽说偶尔会低嫁,但断然不会选择陆枫这样的人。 陆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母亲,您还是劝劝大伯母吧,莫要好高骛远,尽早给兄长定了亲,免得再闹出笑话来。” 最好,等他迎娶苏轻宛之时,兄长已然成婚,且有了子嗣,如此一来,兄长便不会太过在意苏轻宛是否曾是他和离的发妻。即便苏轻宛以淮南郡主的身份嫁给他,那一模一样的面容,也难免会引人起疑。 第232章 情书 书房内,陆璟悠然落座,轻轻翻开那幅珍藏已久的画卷。 往昔,他视力模糊,难以看清小五的真实面容,只依稀记得满园绣着牡丹的华服,便绘下了身着牡丹罗裙的少女身影,只是少女的五官,在他笔下始终一片空白。 如今,小五的模样已然清晰,他这才惊觉,难怪长嫂与小五都对牡丹这般钟情。 随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封来自淮南的书信。 信中,苏轻宛仅留下简短一句:“淮南郡主,永不上京!”信笺里,还夹着一朵姚黄牡丹。花朵早已枯萎,被压成了干花,可展开信笺的瞬间,馥郁芬芳依旧扑鼻而来。刹那间,那句话仿佛成了多余,这朵牡丹,才是苏轻宛跨越千里,想要带给他的深情密语。一时间,屋内的风与月,都因这朵牡丹变得温柔缱绻。 陆璟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愈发温柔,他执起画笔,在那幅旧画上悉心勾勒起苏轻宛的眉眼。这幅仕女图,他断断续续画了数年,如今,终于要大功告成。 灯光摇曳,重重灯影下,夜色如水般静谧。 陆璟完成仕女图后,意犹未尽,又伏案写起信来。这一次,不再是只言片语,而是洋洋洒洒写就一封厚厚的书信。 他将书信与那幅饱含心意的仕女图仔细收好,郑重其事地命人快马加鞭,一同送往淮南。 与此同时,淮南王府内,苏轻宛深夜辗转难眠。 她索性起身,煮上一壶香茗,独自对月而坐,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近些日子,淮南城中流言蜚语漫天飞舞,可她神色淡然,丝毫不在意。随着流言愈演愈烈,知州当机立断,亲自带人出面镇压。知州在淮南城颇具威望,手段又较为温和,城中百姓向来信服他。 在苏轻宛始终未给出正面回应的情况下,百姓们渐渐散去,不再围聚在王府外静坐抗议。 距离一月之期,已然过去了半月,苏轻宛却依旧沉得住气。哪怕城中闹得沸反盈天,她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恰在此时,西南派来的护卫队浩浩荡荡抵达淮南。 这支队伍足有三千人,皆是西南世子麾下的精锐急先锋,由年轻的小宁将军带队,他们只听令于苏轻宛一人。 三千人马入城后,一路径直来到淮南王府。苏轻宛听闻消息,赶忙出门迎接。只见小宁将军身姿利落,飞身下马,单膝跪地,高声请安:“末将宁淮,奉世子之命,前来向郡主报到!” 苏轻宛见状,快步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小宁将军曾跟随她去过西林,是她在西南时最为倚重的将领。 他年仅二十一,与苏轻宛年岁相仿,却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战场上的杀伐果断与沉稳干练,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将军快快请起!”苏轻宛微笑着说道,“一路行军,舟车劳顿,辛苦将军与诸位将士了。晨风,你即刻带将士们前去安顿!” “是!”晨风领命,带着护卫队众人前去安置。苏轻宛则将小宁将军迎入府中,先是关切地询问起西南王府的情况。 小宁将军回禀,府中上下一切安好,众人都十分挂念郡主,尤其是王妃和小郡主,盼着淮南局势能早日稳定,好前来探望。 苏轻宛心中满是感动,却也心疼家人长途跋涉的辛苦。 她想着,等这边局势彻底稳定下来,自己亲自回一趟西南,看望家中亲人。小宁将军还带来了西南王和王妃的家书,苏轻宛接过家书,眼眶微微泛红。 她安排小宁将军在外院休息,让青云带领随行将士们安顿下来,又吩咐府中厨房准备丰盛的宴席,打算今晚好好犒劳远道而来的将士们。 这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传出了王府,天还未亮,就传到了山中匪首张三的耳中。 张三此刻就潜伏在城中。以往,他们多次趁着月黑风高打劫淮南城,每次都蒙着脸,加上张三模样生得斯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打家劫舍的山匪。 近日来,他在城中四处散播流言,就是想给苏轻宛施压,逼她妥协。 可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西南的三千精兵。 他身旁的谋士满脸忧虑,急忙进言:“头儿,西南这三千兵马,可都是战场上的精锐急先锋,个个骁勇善战。虽说人数不算多,却曾在战场上打出过许多以少胜多的漂亮仗。西南世子特意把这支队伍派给郡主,显然是要给郡主撑腰!” “她究竟是怎么攀上西南那边的?”张三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莫不是淮南和西南打算联姻?若是如此,京中的摄政王怕是坐不住了,说不定又要掀起一场灭族之灾。” 谋士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一则消息,据说西南王抚养郡主十几年,这几年,西南大郡主声名远扬,在西南广开学堂,打通通商要塞,筹备军需物资,堪称西南王身边最得力的谋士。她既能发展内需,又能操持经商,还曾临危受命,镇守要塞。听说啊,这位西南大郡主,其实就是淮南郡主。真正的西南郡主体弱多病,根本不可能四处奔走,闯荡天下。” “原来如此……”张三恍然大悟,心中不禁一阵后怕,难怪这位郡主一出现就如此果敢强势,原来是背后有西南王撑腰。“这么说来,年前随西南王上京的,就是这位郡主。淮南平反一事,她必定功不可没。也难怪她有底气扬言踏平淮南十八山,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才会如此淡定。我还当她是只任人拿捏的小白兔,只靠着先祖的庇护,没想到竟是披着兔皮的狼。淮南一脉,向来都是边境上最凶狠的狼啊!” “头儿,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谋士忧心忡忡地问道,“若是真要攻打淮南城,咱们可没什么胜算。郡主又根本不在意那些流言,依她的性子,一月之期一到,不管是战是降,都得有个了断!” 张三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后,沉声道:“给郡主传个信,就说我们想再见她一面,再谈一谈。” “是!” 很快,传话的人带回了苏轻宛的回应。这一次,苏轻宛可没那么好说话了,她语气坚定,掷地有声:“既然想谈,那就请他到淮南王府来。我亲自设宴,倒要问问,他敢不敢来!” 第233章 未婚夫 张三看到回信后,愣了一下,满心疑惑,忍不住转头问身旁的谋士:“郡主知道我们已在城中了?”“头儿,咱们进城极为隐蔽,郡主一心扑在军政要务上,向来不把淮南十八山的山匪放在眼里,理应不会留意我们的行踪。”谋士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劝道:“依我看,这极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咱们犯不着以身涉险,实在没必要去赴约!” 张三闻言,双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沉声道:“咱们邀郡主出城会谈,她仅带着五百人就敢赴约,明知道咱们山匪有一万人,且约定地点在平野开阔之地。她一个女子,都有这般胆量,我要是退缩了,往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传出去,整个淮南十八山的山匪都得跟着丢面子。” 张三心底清楚,苏轻宛出身淮南王府,王府上下皆重忠义,行事有底线。即便这真是鸿门宴,他也决意闯一闯。 毕竟此前与郡主有过一次会谈,他觉得郡主绝非背信弃义、会对来使痛下杀手之人。再者,若郡主真在鸿门宴上杀了他,必定会引发十八山的动乱,淮南王府也不愿看到这般局面。 思及此处,张三心一横,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决定只带谋士前去赴约。 苏轻宛听闻张三前来,为表尊重,亲自出门迎接。张三和谋士骑马而来,动作利落,下马后恭恭敬敬地行礼,比起初次见面,礼数周全了许多。苏轻宛笑意盈盈,将二人迎进王府。王府外院,西南精锐整齐列阵,值守井然有序。 小宁将军虽未身着铠甲,却穿着一身利落的窄袖短打,干净干练,手中紧握着长剑,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上阵杀敌的将军威压。张三也曾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对这种气势再熟悉不过,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他明白,西南那边若只是派些庸才来应付苏轻宛,或许他还有周旋的余地;可如今派来这般厉害的角色,足见西南对郡主极为重视。 席面设在荷花亭内,池中锦鲤悠然游弋,晨风与小宁将军一左一右分立两旁。 苏轻宛热情地邀请张三和谋士入座,并亲自为他们斟酒。谋士心思细腻,见苏轻宛要斟酒,连忙伸手,想接过酒壶,客气道:“郡主,哪能劳您亲自动手,让我来吧。” 苏轻宛轻轻往后一避,笑着婉拒:“王府待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这是府中婢女们精心酿制的桃花酒,虽说不如淮南的青稞酒那般醇厚浓烈,可口感清甜爽口,别有一番风味,二位不妨品鉴一二。” 说着,苏轻宛率先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她神色坦然,毫无异样。张三本就未曾怀疑过她会下毒,见此情景,也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众人一番寒暄。 苏轻宛放下酒杯,神色认真,开口问道:“张公子主动提出要谈,可是有了定论?” 张三闻言,微微坐直身子,一脸诚恳地说道:“郡主想必也听闻了城中的流言蜚语。我们曾经在淮南犯下大罪,百姓们对我们恨之入骨,压根不欢迎我们归降。就算归降了,往后与百姓一同生活,怕是也难以融入,纷争必定不断。往小了说,可能只是口角之争,引发局部混乱;往大了讲,说不定会演变成大规模械斗,到时候官府还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维稳。我当初不愿归降,也是为了山中百姓考虑。郡主,您看咱们能不能找到一条彼此都能接受、相互退让的路?” 苏轻宛轻抿一口桃花酒,目光流转,笑意渐浓。她心里清楚,人一旦示弱,往往只能任人宰割,张三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张三主动退让,她若趁机步步紧逼,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苏轻宛并未趁火打劫,而是轻声问道:“那你心中的想法是怎样的?” 张三微微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咬咬牙说道:“淮南十八山可以归降,可我们山匪心里实在没底,就怕归降后融入不了城中生活,被百姓们追着打骂。所以,至少……得给我们一个实实在在的保证,让我们有底气、能安心地留在城中。” 苏轻宛微微挑眉,追问道:“什么样的底气,你不妨直说。” 张三神色不自然,偷偷看了一眼苏轻宛。此时,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苏轻宛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衬得她愈发沉鱼落雁,美得不可方物。 就在张三踌躇之际,谋士在一旁壮着胆子说道:“郡主至今尚未婚配,我们头儿也还是孤身一人,后院清净得很。若郡主真想彻底收服山匪,不如嫁给我们头儿,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此言一出,小宁将军满脸不屑,轻哼一声:“哟,这天还没黑呢,你就做起美梦了?” 绿竹也跟着附和,语气中满是嘲讽:“你想得美!” 小宁将军和绿竹几乎同时出声,张三顿时满脸尴尬。 他提出这个想法,纯粹是为了山匪的利益,想寻一条捷径。既不想与官府大动干戈,又不想山匪们归顺后整日提心吊胆,与淮南王府结亲,在他看来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只要结了亲,往后百姓即便想闹事,也得掂量掂量后果。更何况,苏轻宛生得这般貌美,张三本就慕强,心底其实也有几分心动。 被众人嘲笑一番后,张三强装镇定,硬着头皮看向苏轻宛,问道:“郡主意下如何?” 淮南郡主嫁山匪,这事儿谁能想到? 张三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出身淮南望族张家,当年淮南一族惨遭灭门,家父因誓死效忠王爷,不肯归顺朝廷,最终被斩杀。母亲、兄长还有姐妹,也都没能逃过一劫,唯有我侥幸逃过。论起来,我们张家祖辈都忠心耿耿地效命于王府,并非天生的山匪。我幼时也曾苦读孔孟之书,研习君子之道,一心打算走科举之路,谋个前程。谁能料到世事无常,最后竟落草为寇,背上这骂名。若不是那场变故,在淮南,我与郡主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苏轻宛神色一动,追问道:“张啸之是你什么人?” 张三连忙恭敬回应:“正是家父。” 第234章 联姻 苏轻宛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缓缓说道:“原来是张公之子!” 她之所以对张公印象深刻,是因为当年姐姐出逃,全靠张家暗中庇护。 先是张家冒险将姐姐藏起来,而后又辗转将她送到江南。 张公性格刚正不阿,是淮南王府的第一属臣。淮南被灭门后,朝廷意图收回淮南封地的权力,张公毅然上书,直言抨击皇上暴政,痛斥其残害忠良,结果惨遭满门抄斩。虽说没有牵连九族,可经此一劫,张家在淮南元气大伤,一蹶不振,族人们大多无奈迁出淮南,从此四分五裂。 初次见到张三时,苏轻宛就觉得他言行举止间透着一股文雅之气,不像是普通的山匪。 苏轻宛又问:“你排行第三?” 张三点头应道:“是。” 苏轻宛闻言,一时语塞,陷入沉思。她忽然想起一件旧事,张家身为淮南王的第一属臣,苏、张两家一直有意结亲。 到了她这一代,父王也曾动过联姻的念头。 她的庶姐们都已出嫁,父王为表重视,按照惯例,必定会让嫡女嫁入张家。 她和姐姐年纪尚小,在一旁玩耍时,偶然听到父王和母妃谈论这门婚事。 张家年龄最为合适的公子,排行第三,比她们年长几岁,且是最小的嫡子。 如此一来,她和姐姐当中,多半会有一人嫁给张家公子。姐姐作为嫡长女,自幼按照宗门大妇的标准培养,将来必定是要嫁到别家当嫡长媳的。 这么算下来,与张家联姻之事,极有可能落到她头上。 若没有那场变故,眼前这位张三,说不定真会成为她的未婚夫。 只是当时她们年纪太小,父王和母妃虽有此打算,却未曾与她们提起,也不知是否和张家提及过此事。 按照以往惯例,若淮南王要嫁嫡女,定会早早与男方定下口头之约,约束他的言行举止。 张三缓缓说,“若没有那场变故,我和郡主说不定早已是一对神仙眷侣!” 绿竹闻言,柳眉紧蹙,满脸不悦,冲着张三斥道:“姑娘,这人在这儿胡言乱语些什么呀?我们郡主年纪尚小,婚约之事从未定下。你莫不是白日做梦,说胡话呢?” 小宁将军也在一旁,忍不住咋舌,心中暗自腹诽:这山匪可真是异想天开!郡主生得倾国倾城,聪慧过人,就算是当皇后都绰绰有余,区区一个山匪,怎敢这般大言不惭,提如此离谱的要求? 张三却神色坦然,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解释道:“确实如此,当年郡主年纪尚幼,两家并未交换庚帖文书,只是长辈们闲聊时提及的一桩玩笑话,自然当不得真。郡主不认,我也无话可说。但眼下咱们谈的是山匪归顺的大事,依我看,我与郡主成婚,乃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那些对山匪恨之入骨的百姓,定会因郡主的缘故有所顾忌,如此一来,便不会引发大规模的动乱,郡主也无需再耗费官府的财力和人力去维稳,岂不是一举两得?” 苏轻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缓缓说道:“若王府与张家当真定下亲事,交换了庚帖文书与信物,这门婚事,我或许还会斟酌一二。可如今看来,这婚事怕是难成。其一,我若与你成婚,只会彻底激怒城中百姓,届时流言蜚语漫天飞,百姓对我的敬畏之心必然大打折扣,这对我掌管淮南极为不利。其二,我身为西南郡主,此番上京,与摄政王的婚事乃是先帝御赐。这桩婚事本就棘手,变数众多,在一两年内,我压根不会考虑其他婚嫁之事。不过,你提到的联姻之事,倒也值得思量!” “联姻?与何人联姻?”张三眉头一挑,疑惑地问道。 苏轻宛目光一转,看向身旁的小宁将军,说道:“我府中的小宁将军,至今尚未婚配,今年二十一,已是五品将军,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必定是淮南封地的大将军。你若有妹妹,倒是可以考虑与小宁将军结亲!” 小宁将军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叫苦不迭:郡主啊,您这是唱的哪出啊!我可是靠武艺吃饭,可不是来卖身的呀! 张三顺着苏轻宛的目光,看向小宁将军。只见小宁将军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却又生得仪表堂堂。 他能从小卒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全凭实打实的军功。日后必定会追随苏轻宛或是未来的淮南王,前途一片光明,在淮南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优质夫婿。 张三心中暗自盘算,若自己的妹妹能嫁给他,倒也算是淮南王府与山匪结下了姻亲。 谋士在一旁,听闻此言,顿时喜出望外。 他当初提出联姻,本就没抱太大希望,毕竟郡主身份尊贵,怎会下嫁山匪?可若换成自家大小姐与小宁将军联姻,那可真是一门求之不得的好婚事。 小宁将军满脸惊愕,看向张三,脱口而出:“你还真有妹妹?” 张三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三个妹妹!” 想起当年逃亡的经历,张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年我逃离时,带着族人和妹妹们,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在我身边养了十余年。如今,一位妹妹新近守寡,两位妹妹待字闺中。” 言下之意,三位妹妹都有联姻的可能。 小宁将军一听,顿时无语凝噎。 苏轻宛转头看向小宁将军,眼中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小宁将军在心里疯狂摇头,可当着张三的面,又不好公然反驳,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满,默默维护苏轻宛的权威。 绿竹在一旁,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小宁将军要娶山匪妹妹咯!”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轻宛趁热打铁,想要敲定此事。 张三眉头微皱,与谋士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想知道郡主对于安置山匪的详细计划!” 苏轻宛应道:“行,我这就派人去请知州过来与你们详谈。你们若有什么诉求,尽可以跟知州提!”说罢,苏轻宛立刻吩咐下人去请知州。小宁将军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急得直跺脚。 张三和谋士在厅中等待知州到来,青云领着他们前往会见之处。 小宁将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满脸委屈地对苏轻宛说道:“郡主,我真不想娶山匪妹妹啊!听说淮南十八山的山匪,个个凶狠残暴,女土匪更是剽悍无比,娶回家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这简直就是盲婚哑嫁,您可不能为了大局,牺牲我的幸福啊!” 苏轻宛挤出一丝笑容,耐心劝道:“小宁哥哥,能兵不血刃地收服山匪,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也不忍心看着将士们与山匪开战,到时候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吧?张家有三位妹妹呢,要不……咱们都见一见,相看相看?” 绿竹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小宁将军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哼,还不如娶绿竹呢!” 绿竹一听,立刻反驳道:“我可不想嫁你!” 小宁将军气得跳脚:“凭什么你不想嫁就不嫁,我不想娶却非得娶?”绿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因为你是淮南位高权重的将军呀,我这辈子就只想守在姑娘身边,又不当大将军。你娶了张家姑娘,姑娘自然会给你更多军权,这可是天大的好处呢!放心,我帮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张家哪个妹子温柔漂亮。张三生得模样不错,他妹妹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 小宁将军听了,一脸无奈,心中叫苦: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他哭丧着脸,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真的非娶不可吗?” 苏轻宛神色坚定,斩钉截铁地说:“要娶!” 在她看来,这是收服山匪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能避免生灵涂炭,何乐而不为? 淮南和山匪即将联姻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京城。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听闻此事,个个惊愕不已,面面相觑。 宁远侯瞧了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陆璟,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淮南和山匪联姻?到底是谁和谁联姻啊?难道是郡主和匪首?” “没错,淮南那边传得有模有样。那匪首称百姓痛恨山匪,若山匪归顺淮南,恐引发百姓大规模械斗,所以希望淮南王府与山匪联姻,郡主竟然同意了!” 百官们听了,顿时一片哗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京中的文武百官,原本都在翘首以盼,等着看淮南和山匪这场大戏究竟如何收场,都在猜测到底是淮南出兵剿灭山匪,还是山匪乖乖归顺。 中州那边,早就枕戈待旦,随时待命。 陆璟原本打算,若山匪冥顽不灵,执意不肯归顺,中州便出兵,助淮南剿匪。毕竟,淮南想要打通商路,就必须剿灭山匪,否则淮南与西林之间的这条商路,必将永无宁日。 他本想着帮苏轻宛平定匪乱,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用自己的婚姻来换取和平! 陆璟心中怒火中烧,暗自思忖:岂有此理!她难道忘了,自己还有一桩御赐的婚事在身吗? 长公主坐在一旁,单手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陆璟,此刻竟会露出如此精彩的表情,心中不禁觉得有趣极了。 第235章 情书 苏轻宛为了缓和百姓对山匪的敌意,可谓绞尽脑汁。 在张三确定归降,双方婚事也谈妥之后,她便着手安排近千山匪进城安置。淮南城的城北,那些房屋因这几年外迁人口众多,大多破败不堪,田地也都荒芜空置着。苏轻宛一回淮南,就立刻与官府商议,计划将人口北迁。那片耕地虽说不上肥沃,但就这么荒废着实可惜,用来种棉花和粟米倒是正合适。 在大事上,苏轻宛把控着方向,至于具体的规划、安置工作,都交由云知州和官府去安排,她并未过多插手。 让山匪先进城一千人,这其实是她对百姓态度的一次试探。 这一招源自她管理西南时总结的经验。西南边陲之地,管理难度极大,悍匪众多,民风又极为彪悍,淮南的情况与之相似,朝廷和官府每年都得投入大量财力来维持稳定。苏轻宛在管理西南时,当地东西两村宿怨已久,时常爆发械斗,导致流血事件频发,官府对此极为头疼,却又不敢大规模抓捕。 苏轻宛苦思冥想,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先设法促成东西村一对年轻男女相恋、成婚,以此试探村民的接受程度。接着,官府发放福利,要求东西两村握手言和,共同开垦一片荒地,并将这片荒地纳入他们的集体利益范畴,还言明若他们继续械斗,这片土地就划给他人。 经过反复多次测试村民的接受度,期间虽历经几次冲突,好在官府及时调停,渐渐地,村民们不再抵触,管理起来也愈发顺畅。 如今面对山匪和百姓的关系,苏轻宛也打算如法炮制。先将他们安置在一起,才能试探出彼此的接受程度。冲突在所难免,云知州早有准备,已派人乔装打扮,日夜盯梢。 这天夜里,苏轻宛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是陆璟寄来的。随信还附了一张画。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幅仕女图,画面色泽已有些陈旧,显然年代不短了。画上女子身着绣着牡丹花的衣裙,那是西南一带流行的款式。苏轻宛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几年前她与陆璟初遇,在山中别院居住时所穿的那套。画上的她容貌栩栩如生,笔墨间仿佛还带着丝丝香气,就像刚勾勒描绘出来的一般。 落款处,既有陆璟的私人印章,还加盖了摄政王印章,那强烈的占有欲和宣誓主权的意味扑面而来。 “幼稚!”苏轻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呢喃。 她打开厚厚的信笺,陆璟洋洋洒洒写了四张。内容没什么要紧的大事,都是些琐碎日常,像是在讲述他一天的生活。他抱怨文武百官愚笨,氏族难以管教;提到江南又遭遇水患,百官们吵得他头疼,却拿不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武将们也不听调令,他本想分化西南王的势力,打算派宁远侯去江南,可不仅宁远侯不答应,安平伯也坚决反对,就为这事,朝堂上吵了整整三天,最终他还是拍板定案,坚持让宁远侯前往江南,这一下,可把两家将军府都得罪了。 他还说长公主对政务一概不管,把这些得罪人的事都丢给他。又说起自己回府途中遭人暗杀,挨了一剑,原来是陆首辅家的死士不甘心,想为陆家报仇,好不容易逮着他落单的机会。陆璟在信里极为详细地描述了伤口的情况。 苏轻宛看着信,不禁无奈摇头,心里想着,能写信,看来伤势也没那么严重,对他说因伤卧床六天,她实在有些存疑。陆璟还在信中写道,京中的牡丹花开得甚是漂亮,可在他眼中,却远不及她送来的那朵,说她送的牡丹送到京城时,还残留着馥郁花香,末了还问她为何单单送他一朵牡丹花。就这样絮絮叨叨写了三张纸,直到最后,才落下一句:婚约作数,等他来娶她! 这哪是普通的信件,分明是当成情书来写了! 苏轻宛忍不住笑出声,支着头,凝视着摊开的信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璟写信时的模样,心里既酸涩又有些心软。她想,陆璟应该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既然猜到了,也该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如今他身为摄政王,她这张脸若出现在京都,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他也定会遭受他人指指点点。 苏轻宛刚提起笔,准备给陆璟回信,绿竹就匆匆赶来,神色凝重,焦急说道:“姑娘,城北出事了!” 原来是城北发生了械斗,云知州根本压制不住局面,小宁将军已派人前去镇压。绿竹担心事态进一步扩大,赶忙前来向苏轻宛禀报。苏轻宛闻言,立刻起身往外走,绿竹生怕刀剑无眼,赶忙取来一套软甲。 苏轻宛穿上轻甲,披上披风,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绿竹、青云以及十几名轻骑,一路朝着城北疾驰而去。夜里实行宵禁,路上没有阻碍,他们骑马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便赶到了城北。只见城北火光冲天,半边天都被映得通红,喊杀声此起彼伏,好似一场暴乱即将爆发。小宁将军和云知州正带人试图隔开山匪和百姓,可将士们被木棍、铁锹打得十分狼狈,却又不敢还手,只能拼了命地将双方隔开。 参与械斗的双方,手中拿着铁棍、锄头、菜刀等各式各样的家伙。 山匪进城时,苏轻宛特意叮嘱过张三,严禁携带武器。她料到双方可能会起冲突,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人群中,一名身着水红色罗裙的姑娘,虽被将士们阻拦着,手里却握着一根三尺长的铁棍,正对着对面的壮汉大声叫骂:“你们白天带人断我们水源,我们忍了,不想跟你们计较。可你们倒好,晚上居然带人来药死我们的牛羊家禽,居心何在?当我们山匪好欺负是不是?今天官府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这条命豁出去,也要弄死你们!” 这姑娘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已做妇人装扮。她生得容貌姣好,性情却极为刚烈。 被骂的壮汉也不甘示弱,立刻回嘴道:“是你们的人越界挖井,这能怪我们吗?今晚也是你们先动手,打伤了我们的人。山匪就是山匪,野蛮粗俗,有本事滚回山里去!” “你以为谁稀罕来城里生活?在山上,我们自由自在,没人管束,那日子畅快得很。就你这种只会聚众闹事,连单挑都不敢的孬种,要是在城外碰上,我非把你双腿打断不可!” 小宁将军见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赶忙上前劝道:“喂,你们别吵了行不行?就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就不能好好讲道理吗?” “行啊,你赔我们的家禽牛羊,我就跟你好好讲道理,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好过!”女子身后的山匪壮汉们也跟着大声叫嚷,纷纷表示要给对面一点颜色瞧瞧。 严格来说,这只是百姓之间的械斗,官府只能尽力维稳,小宁将军的人也不能强行镇压,这可把他愁坏了,心里直犯嘀咕:早知道山匪进城准没好事! “来啊,要打就打!”对面的壮汉仗着己方人多,又自觉有官府撑腰,一点也不示弱,“你们这群山匪,跟我们向来水火不容,城里根本没人欢迎你们,想打就放马过来!” 这话一出口,彻底激怒了山匪们,众人瞬间群情激愤,现场局势彻底失控。将士们虽拼命在两边阻拦,可山匪和百姓还是将石头、木头,甚至各种锅碗瓢盆都朝着对面扔了过去。一时间,有人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有人被锅碗瓢盆砸得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被一根木头狠狠砸到头上。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小宁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时那是骁勇无敌,可面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还真是无计可施。 他本来是来劝架的,结果冷不丁被一块石头砸到额头,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吼道:“你们还要不要命了,够了!” 第236章 械斗 “住手!”一声清脆的娇喝骤然响起,仿佛一道利箭穿透嘈杂的喧嚣。 原本乱作一团的将士们,恰似潮水般迅速向两旁退去,让出了一条通道。只见苏轻宛身着轻甲,骑着一匹雪白骏马,身姿矫健地闯进了这混乱不堪的械斗现场。 在远处急得来回踱步、团团转的云知州,见状吓得脸色惨白,生怕苏轻宛有个闪失,扯着嗓子大喊:“快,保护郡主!” 百姓和山匪们听闻是郡主亲临,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又纷纷让出一条道。 现场一片狼藉,破碎的锅碗瓢盆散落一地,血迹斑斑,受伤者的呻吟声隐隐传来。苏轻宛骑在马上,熊熊火光映照下,她眉眼如画,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尽管她只是个尚作姑娘装扮的稚嫩少女,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她是淮南小郡主,在这淮南封地,她手握重权,是最具权势的人物,没人敢对她有丝毫小觑。 “闹什么!”苏轻宛秀眉紧蹙,声音中满是不悦,她利落地翻身下马,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伤者,当即下令:“来人,把伤者送去医治!” 地上的伤者既有百姓,也有山匪,在这混乱的冲突中,他们都成了受害者。 云知州心领神会,立刻打了个手势,官府的衙役们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伤者抬走。张三这两天回了山上,并不在城中,这也是他对苏轻宛充分信任的表现。 “郡主,您来得太是时候了!”人群中,一名男子扯着嗓子叫嚷起来,仿佛找到了靠山,语气瞬间强硬了许多,“这群山匪简直无法无天,仗着人多势众,上来就动手打人,一看就不是诚心要在城里好好过日子的,郡主,快把他们抓起来!”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不屑地“啧”了一声,满脸愤怒地反驳道:“呸!恶人先告状,你们才是一丘之貉!我哥真是瞎了眼,就不该答应你们让我们进城!” 苏轻宛此前对事情的大致缘由已有了解,这种民间纠纷,一般是由知州负责调停。 近些日子以来,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不过都没有演变成如此严重的械斗事件。苏轻宛此刻也懒得跟他们长篇大论讲道理,她轻轻拍了拍手,声音清脆响亮,原本对峙的双方人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自觉地分开了一些。 “都静一静!”苏轻宛神色严肃,声音沉稳有力,“事情的起因,我心里大概有数。在此,我必须郑重声明官府的态度:山匪既然已经归降,那往后就是我们淮南城的子民,和大家没什么两样,往后谁也不许再一口一个‘山匪’地叫。你们之间有宿怨、有仇隙,类似这样的冲突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仇恨总得有个发泄的出口。今晚,我就给你们一次彻底解决问题的机会!” 众人听闻,都渐渐安静下来,全神贯注地听苏轻宛说话。她身份尊贵,在这淮南之地权势滔天,根本没人敢贸然插嘴。 “咱们淮南的子民,都讲究个痛快!没什么怨气是痛痛快快打一架解决不了的。要是谁心里有仇,现在就站出来,找新进城的人报仇。不过,咱们得一对一单挑,直到分出胜负,生死有命,敢不敢?”苏轻宛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左右两边泾渭分明的人群,高声问道。 百姓们对山匪确实心怀仇怨,可真要让他们站出来单挑,很多人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未必有这个胆量。 “我乃淮南郡主,对待城中百姓一视同仁,绝不讲私情。今夜,我给你们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只要有人站出来挑战,对方就得应战。打完之后,不论生死,所有仇恨一笔勾销,日后谁也不许再提。要是没胆量站出来,那就当默认了,往后就得和对方和平共处。大家觉得怎么样?” 话刚落音,那红衣女子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大声喊道:“我同意!我们山匪和你们百姓之间,确实积怨已久。我是张三的亲妹妹,谁要是想寻仇,尽管放马过来,我的命就在这儿,有本事就凭真本事来拿,别在背后耍那些阴招,恶心人!” 众人听到这话,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现场一片哗然。小宁将军双手抱胸,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忍不住挑了挑眉,心里想着:刚刚拿石头砸我的就是这丫头,没想到她倒是第一个站出来应战的,有意思! 一个女子主动站出来应战?在场的山匪里明明有一群身强力壮的汉子,这可太让人意外了。苏轻宛也颇感意外,看向红衣女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她暗自思忖:不愧是张家的血脉,如此有血性,难怪张三能把山匪们管得服服帖帖,他这个妹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人中龙凤啊! “好,我来!”这时,一名青年男子从百姓队伍中站了出来,他目光灼灼,紧盯着红衣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四年前,我兄长死在山匪手里,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杀光山匪,为兄长报仇。你既然如此狂妄,那我今天就来会会你!” “来啊,放马过来!我可不怕你!”红衣女子毫无惧色,毫不退缩地回应道,眼神中满是斗志。 “等等……”苏轻宛见状,赶忙出声制止,“这仇要是这么报下去,永远也报不完,总不能一直这样打打杀杀。而且,让这姑娘一个人应对所有人,也不公平。这样吧,双方各挑选三个人,进行三局两胜的较量,一锤定音,如何?”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惊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家心里都清楚,要是山匪赢了,肯定会提出更多要求;百姓赢了,说不定就要把山匪赶出城去。 双方本就彼此排斥,如今竟要用三局两胜的单挑来决定,这听起来实在有些儿戏。 “行!”红衣女子想都没想,用力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同意!我们山匪这边,不用出三个人,我一个人车轮战就行。你们尽管选三个人,一起上也没问题!” 苏轻宛听了,微微一怔,心里暗自惊叹:这姑娘,也太自信了! 小宁将军在一旁忍不住泼冷水:“喂,话可别说太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237章 擂台 红衣女子名叫张怀宁,是张三的妹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两年前,她嫁给张三的兄弟,可丈夫在一年前不幸病故,此后便一直守寡。 张怀宁性格刚烈、果敢,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中豪杰。在淮南十八山的女山匪中,她威望极高,几乎所有人都听她号令。 眼见她要独自面对挑战,有几个山匪汉子想替她出战,都被她一一拒绝。张怀宁心里清楚,山匪们以往犯下诸多罪行,百姓们最记恨的就是匪首,也就是他们张家兄妹。所以,这场比试,唯有她亲自出战,才能让百姓们心服口服。 苏轻宛在高台之上稳稳落座,支着头饶有兴致地准备看热闹。擂台上,张怀宁身着一身红衣,身姿飒爽利落。前来挑战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手持双刀,透着一股狠劲。张怀宁则选了一把长枪,枪尖寒光闪烁。 随着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现场群情激昂,有人擂起战鼓助威,火光冲天,将整个场地照得亮如白昼,热闹非凡。 张怀宁和青年男子伴着激昂的鼓声,在擂台上你来我往,展开激烈角逐。张怀宁手中的长枪舞动起来,如蛟龙出海,威风凛凛;青年男子的双刀寒光闪烁,攻势凌厉。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张怀宁在双刀的夹攻中,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杀气扑面而来。 她那火红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宛如骄阳般耀眼,好似沙场上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山匪们的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百姓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喊着“杀了匪首,报仇雪恨”。官兵们在一旁维持秩序,将双方隔开,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以防再次引发冲突。苏轻宛坐在高处,视野极佳,将张怀宁和壮汉精彩绝伦的比武看得一清二楚。 小宁将军在一旁双手抱胸,赞道:“这姑娘枪法不错!” 苏轻宛微微点头,说道:“张家向来擅长用枪,枪法出神入化。当年兄长麾下,最擅长用枪的,大多都是张家人。” 看来这张家的枪法并未失传,张怀宁颇有将门虎女的风范。 “姑娘,那男子的双刀也相当厉害,万一真伤着张大姑娘,张公子回来可怎么交代?”青云站在一旁,满脸担忧,生怕真闹出人命来。 苏轻宛神色冷淡,不紧不慢地说道:“没人强迫他们上台,既然自愿上台比试,那便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真要有个好歹,张三也怪不到我头上。”说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不过,这姑娘看起来胸有成竹,应该不会有事。否则,她也不敢如此夸下海口,我相信她能应付得来。” 苏轻宛行事向来谨慎,习惯给自己留有余地。她坐在高处,仔细观察着两人的招数,很快便看出,张怀宁其实一直处于上风,应对得游刃有余。 “她可真聪明!”小宁将军语气中满是欣赏,“明明早就能取胜,却一直不动声色地示弱、放水。”苏轻宛也早已看出端倪,小宁将军久经沙场,对局势的判断十分精准,自然也早就发现张怀宁有意放水。 两人看似打得势均力敌,百姓和山匪们的情绪却被彻底点燃,现场气氛愈发高涨。就在这时,男子的双刀划过张怀宁的手臂,瞬间,鲜血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袖。 百姓那边见状,气势更盛,呼声震耳欲聋:“杀了张怀宁,杀了她!”台上的壮汉也自信满满,仿佛胜利在望,马上就能手刃张怀宁。然而,张怀宁却开始步步退让,转攻为守,偶尔还故意装作被壮汉击中,显得狼狈不堪。可即便如此,她始终稳稳地站在擂台上,没有被打落。 “杀了她,杀了她!” “李兄弟,猛攻她右臂,她右臂有伤!” 百姓们纷纷为李家兄弟呐喊助威,情绪愈发激动。苏轻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精彩的交锋,小宁将军挑了挑眉,看向苏轻宛,问道:“郡主,这是你教她的吧?” 苏轻宛笑而不语,说道:“怎么能说是我教的呢,明明是她聪慧过人。” 这场交锋,名义上是为了复仇。 山匪过去犯下过错,若是此时再发生杀戮,只会进一步激起民愤。所以,山匪一方必须示弱。张怀宁作为张家妹子,必须在擂台上上演一场精疲力竭、狼狈不堪的大戏,甚至要被打得重伤。她被打得越惨,流的血越多,百姓们对山匪积压已久的怨气和怒气才会逐渐消散。 更何况,她是个漂亮女子,天然就能勾起男女老少的怜爱之心。只要她在擂台上伤痕累累,却依然执意守护山匪,便能赢得百姓的怜悯,同时也能收获山匪们的敬重。苏轻宛事先就跟她交代过,在擂台上绝对不能杀人,甚至最好不要伤人。可当时,张怀宁并未明确表态是否听从,只是说了一句“郡主好心计”。 没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一种“作弊”手段。 但这也是苏轻宛能想到的,缓解双方矛盾最温柔、最稳妥的办法了。自从张怀宁手臂被刺中第一刀后,苏轻宛就知道,这妹子听进去了她的话,而且是个有骨气、顾大局的人,既聪明又有长远眼光。 张怀宁的手臂再次被刺中,还是同一个位置,鲜血不断滴落,在擂台上溅出点点血痕,她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两人已经打了将近半个时辰,百姓们的喊杀声都渐渐小了下去,大家都急切地盼着分出胜负。青年男子也被这场持久战耗得精疲力竭,手中的双刀几乎都拿不稳了。 他满心疑惑,明明自己占据上风,还刺伤了张怀宁两次,擂台上都满是她的血迹,可为什么就是赢不了,杀不死她呢? 张怀宁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她看准时机,手中长枪猛地发力,挑开青年男子刺来的双刀,随后一脚将他踹下了擂台。在这擂台赛中,只要被打落擂台,便算输。青年男子摔落擂台的瞬间,张怀宁双手紧握红缨枪,将长枪狠狠地插在擂台上。 她身姿挺立,红衣随风飘动,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她朝着百姓人群伸出手,勾了勾手指,高声喊道:“还有谁?尽管上来!” 第238章 戏精 第二轮比试开始,一名少年走上擂台,他手中挥舞着长鞭,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与决然。这一场比试至关重要,若是山匪这一局获胜,便能赢得三局两胜的最终胜利。 张怀宁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高台上的苏轻宛,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与坚定。 苏轻宛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看似温和,却又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张怀宁深吸一口气,此时她只觉眼前有些发昏,由于失血过多,身体也变得冰冷无比。她 心中清楚,这一局自己绝不能输,但又不能轻易痛快地赢下,只能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获胜。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高呼:“小六子,她重伤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你一定能赢下这一局!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就靠你了!” 山匪这边也有人着急地喊道:“二当家的,你快下来,换我们上!你都伤成这样了,不能再打了!” 张怀宁缓缓抬手,声音虽有些虚弱,但却异常坚定:“不必,继续!”她既然说过不换人,就绝不会更改。在她心中,只有自己或者哥哥亲自在这擂台上承受苦难,才有可能平息淮南百姓心中的怒火。可如今哥哥不在,这个重担只能由她来扛。 随着一声鼓声响起,第二局正式开打。 这少年的身手比起之前的壮汉稍逊一筹,张怀宁心中已然有了底。少年手中的长鞭,挥舞起来虎虎生风,这种鞭子抽打在身上,虽不会像刀剑那样让鲜血喷涌而出,但却能带来钻心的疼痛,更能让她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被虐打的惨状。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张怀宁便被长鞭抽打了六下。每一鞭都重重地落在她身上,打得她伤痕累累。她那原本艳丽的红裙被抽打得破碎不堪,露出了布满血痕的皮肉。那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鲜血不断地流淌下来,在擂台上拖出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真疼啊!”张怀宁心中暗暗想着,可她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绝不喊停。她甚至故意在擂台上狼狈地滚动,每一次滚动都伴随着鲜血飞溅,仿佛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起初,百姓们还情绪激昂地喊着“杀了她”,声音响彻整个场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人总是有着怜悯弱者的天性,即便眼前的张怀宁是山匪。她长相美丽动人,此刻却为了山匪在擂台上被刀刺、被鞭抽,鲜血淋漓,模样凄惨至极。几名不太懂事的孩子看着她的惨状,哭得眼睛通红,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漂亮姐姐好可怜,可不可以不要打了!” 山匪那边,也有几个年幼的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边哭边喊着:“张姐姐,你不要死,快回来吧!我们不打了,我们回山里住,城里的人都是坏人!” 对面的百姓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心中想着:明明曾经进城烧杀掳掠的是你们山匪,怎么反倒说我们是坏人了? 可当他们转过头,看到少年还在毫不留情地抽打擂台上鲜血淋漓的张怀宁,她那虚弱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死去,背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心中也不禁有些动容。 山匪们见状,大声呼喊起来:“我们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要回山里去!” 张怀宁只觉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但她手中的长枪始终紧紧握着,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怒吼道:“安静,不要吵!今天我是自愿上擂台的,生死有命!”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蕴含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我们山匪曾经确实对淮南百姓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今天就算我死在这擂台上,谁也不许报仇!血债血偿,我认了!我只是想赎罪,也希望你们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山匪们听了她的话,哭声愈发响亮,都被她的这番话深深感动。 百姓们听了,也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嘀咕:怎么感觉我们反倒成了坏人了?台上的少年也有些犹豫了,他心中犯起了嘀咕:这还打下去吗?苏轻宛坐在高台上,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百姓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说:“要不算了吧,再打下去,她就要死了。” 立刻有人反驳:“她死了也活该!谁让她是山匪,山匪都死有余辜!” 又有人说:“可她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山匪进城干坏事的都是那些男子,和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她是山匪的妹妹,她就该死!” “她只是个弱女子,又不是她亲自杀的人,算了吧。”“只要他们以后能遵纪守法,安分守己,我可以既往不咎,杀了他们也解决不了问题。” 张怀宁听着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 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死,一定要殊死一搏,把少年打落台下!她强忍着剧痛,刚要举起长枪反击,却见少年突然丢掉了手中的鞭子,大声说道:“算了,不打了,我的鞭子不杀女人,你赢了!” 说完,他愤然走下了擂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执意杀了张怀宁,即便赢了也胜之不武。 张怀宁只觉身体一阵发冷,就在少年走下擂台的那一刻,她手中的长枪再也握不住,“当”的一声落在了擂台上,她也随之倒了下去。 苏轻宛站起身来,声音洪亮而威严:“三局两胜,山匪胜了。诸位,可还有话说?” 众人一时都沉默不语。苏轻宛对今晚这场“戏”的结果十分满意,她接着说道:“好,愿赌服输。大家都要记住今晚,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日后山匪进城,便都是淮南城的子民,官府定会一视同仁。若谁再肆意挑起事端,官府必将秉公处理。我丑话说在前头,落子无悔,大家都要言出必行!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第239章 做媒 淮南王府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宽敞明亮的膳厅里。 苏轻宛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裙,正优雅地用着早膳,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与清粥小菜。这时,小宁将军大步走进来,他身着黑色劲装,身姿挺拔,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小宁将军走到桌旁,向苏轻宛行了一礼,而后坐下,拿起碗筷。 只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早膳之上,几次欲言又止,神色间满是纠结。苏轻宛瞧在眼里,觉得有趣极了,却故意不拆穿他,自顾自地吃着,偶尔抬眼观察小宁将军的神情。 一顿早膳快要吃完,小宁将军终于憋不住了。他放下碗筷,坐直身子,神色认真又带着几分紧张,说道:“郡主,我想娶张怀宁!” 苏轻宛微微一怔,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啊?” 小宁将军与她年龄相仿,是西南世子特意派来辅佐她的。苏轻宛去西林开拓商路时,小宁将军一路随行,鞍前马后地保护着她。在那漫长的商途里,两人历经风雨,对彼此的脾性都十分熟稔。 小宁将军为人嫉恶如仇,行事坦荡磊落,浑身透着一股铁骨铮铮的英气。从一名籍籍无名的小卒,一步步靠着自身的勇猛与智慧,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才爬到如今将军的位置,少年的锐气不但没被磨灭,反而愈发耀眼。 世子派他前来淮南,便意味着小宁将军日后会成为苏轻宛的心腹。 待时机成熟,苏轻宛打算将淮南的军权交付于他。小宁将军以往对婚事颇为抗拒,多年征战沙场,他早已习惯了服从军令,对于被安排的婚事,倒也没过多抵触。 只是,苏轻宛着实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求娶张怀宁。 “你相中她啦?”苏轻宛回过神,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饶有兴致地问道。 小宁将军的脸瞬间红了,如同熟透的番茄,他轻轻点了点头,模样竟有几分羞涩。 “她不一定会相中你啊!”苏轻宛面露难色,微微皱起眉头。 她和张三曾有过约定,张三也默认会将家中两位未出阁的妹妹许配给自己这边的人。可张怀宁新寡,嫁过人,张三便没把她考虑在内,苏轻宛自然也没料到小宁将军会看上张怀宁。 “那我不管,婚事是你定的,你帮我说定!”小宁将军生怕苏轻宛不答应,话一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苏轻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旁伺候的绿竹和青云也满脸惊讶,面面相觑。 苏轻宛看向她们,两人同时摇摇头,眼中满是疑惑,显然也是一头雾水。张怀宁在王府后院养伤,她伤势严重,至今还未清醒。 今早大夫来报,说她性命已无大碍。可这两人都还没见过面,难道小宁将军早在张家姑娘打擂台时,就相中她了? 小宁将军虽出身贫寒,却凭借自身的努力,从底层一步步崛起。他能力出众,在战场上指挥若定,杀敌无数;容貌也颇为英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西南诸多将军都有意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只可惜,三年前小宁将军的母亲去世,他需守丧,婚事这才耽搁下来。 既然婚事是苏轻宛提的,小宁将军又是她极为器重的将领,她自然要上心。 苏轻宛转头吩咐绿竹:“去打听一下张怀宁的丈夫是何时去世的。大宛律法规定,女子丈夫过世后,需守寡三年方可改嫁,除非有圣旨。不过西南、淮南边境有新规,女子守寡一年就能改嫁。另外,也打听打听她是否有心悦之人,夫家还有什么人。” 按道理,这种事本该是晨风去办,他经验丰富,最为熟手。但毕竟是打听姑娘家的私事,青云和绿竹身为女子,去做此事更为方便。两人办事效率极高,夜幕降临之时,便打探到了消息,而且还是个大八卦。 绿竹一脸兴奋,迫不及待地说道:“张家姑娘那丈夫,是张三的兄弟,一介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平日里在山上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他还纳了两房小妾,小妾各生了一个儿子。张家姑娘心善,把这两个孩子当作亲生的抚养,对小妾也极为宽厚,山匪们都夸赞她胸襟宽阔,爱屋及乌,对死去的丈夫情深义重,连丈夫的小妾和庶子都一并照顾。” 青云接着补充道:“那些妇人还说,张大姑娘爱美色,那书生就是靠着俊美的容貌博得她的欢心。她就喜欢这种柔弱书生的模样,咱们小宁将军……恐怕不太符合她的喜好。” 苏轻宛听后,不禁头疼起来,“这如何是好?” “要不,让小宁将军打扮成书生模样试试?”绿竹眼珠一转,提议道。 “不行吧!”绿竹咂了咂嘴,继续说道,“小宁将军之前可是带兵去劝架的,还身着铠甲。姑娘你没去的时候,他和张家姑娘还交过手呢,现在再扮书生,怕是来不及了。” 苏轻宛沉思片刻,说道:“张姑娘向来识大体,又有远见。我去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应该会愿意嫁给小宁将军吧?毕竟小宁将军是个难得的好夫婿。” 绿竹问道:“姑娘,您这是打算亲自去说媒呀?” 苏轻宛轻叹一声,“我可以先试着包办一下这门婚姻。若张姑娘不愿意,那也只能让小宁将军自己去努力追求了。” 傍晚时分,张怀宁悠悠转醒。她因失血过多,身体还很虚弱,但已无大碍。苏轻宛得知消息后,立刻前往探望。张怀宁见苏轻宛前来,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会被接到王府中养伤。 苏轻宛走到床边,脸上带着几分歉疚,说道:“张姑娘高义,若不是你甘愿在擂台上忍受伤痛,以命相搏,换来百姓的谅解,这场大规模的冲突流血事件,恐怕还会持续。我代淮南的百姓,感激张姑娘的大恩!” 张怀宁确实是拼上了性命,才换来了如今的安宁。当时在擂台上,没人知道她能否活着走下来,就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是郡主计策精妙,我不过尽了份绵薄之力罢了。山匪在淮南城中犯下罪行,我此举只是赎罪,当不起郡主如此感激。此事能和平解决,我也深感欣慰,只盼日后不要再有冲突发生。”张怀宁轻声说道。 “日后若再有冲突,只要你出面,定能平息!”苏轻宛微笑着说,“不管是山匪还是百姓,都会念着你的恩情。这场擂台赛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设立的,淮南百姓最重诺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但愿如此!”张怀宁微微松了口气。 苏轻宛轻笑一声,话锋一转:“今日我来看你,除了关心你的伤势,还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郡主请讲!”张怀宁坐直身子,认真说道。 苏轻宛神色坦然,直言道:“我麾下有位将军,姓宁,年方二十一岁,至今未曾婚配。就是那日站在我身旁的那位,你与他也曾交过手。我和你兄长曾有约定,希望张家姑娘能嫁给小宁将军,也算是山匪与淮南王府联姻。此事你兄长已然答应,小宁将军方才同我说,他倾慕于你,想聘你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怀宁听后,顿时愣住,一时语塞,“……” 第240章 思念 苏轻宛本以为张怀宁会对这门婚事有所抗拒,可没想到,第二天,绿竹就匆匆来报,说张怀宁答应了嫁给小宁将军。不过,她提了个条件,那便是允许她带着亡夫的妾室与孩子一同嫁过去。 听到这话,苏轻宛不禁愣了一下,一时语塞,“……” 青云紧接着补充道:“小宁将军也痛快答应了,还恳请姑娘您出面保媒、下聘,主持这场婚礼呢。” “行吧!”苏轻宛实在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但转念一想,张怀宁向来有远见,又格外在意山匪们的安危,一心期盼和平,这般人物,自然不会拒绝这桩于各方都有益处的婚事。况且小宁将军也是难得的良人,年纪轻轻,为人靠谱,这门亲事,从各方面看都挑不出毛病。 张三从山中返回,听闻妹妹的婚事已然敲定,整个人都呆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原本是打算将二妹妹许配给小宁将军的,二妹妹尚未订亲,正值十七岁的妙龄,恰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与小宁将军年龄相仿,极为般配。 谁能想到,最后要嫁过去的竟是大妹妹。这姻缘之事,实在难以捉摸。更难得的是,小宁将军不仅不介意张怀宁带着亡夫的妾室和孩子,还愿意帮忙抚养,这份胸怀,实在令人钦佩。 不过,小宁将军也提出,希望张怀宁的妾室和孩子能隔府而居,不要住在一起。张怀宁思索一番后,也点头同意了。毕竟,若带着亡夫的小妾一同嫁入,难免会遭人闲言碎语。好在两府之间可以砌一道墙,再开一道角门,平日里往来也方便。 这婚事虽说定得有些草率,可双方都满心欢喜,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大喜事。随着这门亲事的落定,山匪的问题也顺势和平解决。淮南十八山的山匪们陆续迁到淮南城中和附近的村落,云知州全面接手安置事宜,淮南地区逐渐安定下来。 恰在此时,西林使团的队伍途径淮南。西林永瑄派人递来请柬,言辞恳切,希望能拜访西南郡主。苏轻宛如今是以西南郡主的身份示人,西林永瑄还从未见过她的真容。 西林永瑄人还未踏入淮南,请柬便早早送到。苏轻宛倒也不着急回复,先派人去收拾驿馆,妥善接待西林使团的众人。只是,有一件事让她颇为在意。 西林使团与朝廷和谈过后,按常理应当原路返回,从西南回国才是。可如今却绕道来了淮南,虽说淮南与西南相隔不远,但这确实是绕了远路。据她所知,西林永瑄此番是打算走水路回西林,可从淮南边境回西林主城,路途遥远,实在让人费解。 云知州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说道:“西林永瑄此番前来,未必不是好事。您一直致力于开通两国的贸易之路,西林永瑄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西林皇帝。若是能与他协商妥当,对两国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苏轻宛微微摇头,神色凝重地分析道:“当年我与西林永瑄打交道,为了边境商贸之事,费了不少口舌。边境战事吃紧的时候,商贸之路几乎陷入停滞,真正通商顺畅的,也就停战那几年。如今两国和谈,商路重开,从西南线走最为便捷。可他却避开西南,特意跑到淮南来,还主动求见我,这里面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她对西林永瑄极为了解,别看对方年纪轻轻,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个十足的“老狐狸”。大宛内乱持续数月,他却在京中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丝毫不惧自身安危,这般胆识与魄力,常人难以企及。这样的人,意志坚定,一旦有所图谋,往往能达成目的。 西林国内的皇子们,没一个是他的对手。苏轻宛心中隐隐担忧,以西林永瑄的野心,和谈条约恐怕困不住他,她甚至担心对方会撕毁和谈条约。边境局势脆弱,容不得半点闪失,她虽渴望开通商贸,可也不得不谨慎斟酌。如今的淮南,已不是十二年前的淮南,她输不起。 西林永瑄进城后,住进了驿馆。苏轻宛借口身体不适,让云知州出面接待。淮南城中因山匪迁入,局势有些不稳,不过好在并未闹出太大的风波。与此同时,张怀宁和小宁将军的婚事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预计再过数月便举行婚礼。百姓们见郡主心意已决,木已成舟,也只能接受现实,与山匪们和平共处。 西林使团抵达淮南的第二日,晨风匆匆赶来,带来一则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郡主,摄政王离京了!”晨风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忧虑。他在京城安插了密探,专门打探消息。淮南的部分密探,早已在京城安家,有妻有子,不便跟随他一同返回淮南,与家人分隔两地。于是,晨风便凭借人脉,在京城持续探听消息,这么长时间以来,京城的消息从未断过。 只是苏轻宛平日里从不主动过问京城之事,好似对摄政王毫不在意,晨风也就没主动提及。 苏轻宛闻言,神色一凛,追问道:“这消息,属实吗?” 晨风笃定地点点头,说道:“京城飞鸽传书,速度比车马快得多。若是他往淮南来,估计再有三日便能抵达。”他也不确定陆璟离京究竟要去哪里,只能凭直觉猜测是来淮南。 苏轻宛的心猛地一跳,脱口而出:“他莫不是疯了?摄政王的位置还没坐稳,这个时候出京,所为何事?”陆璟刚接任摄政王,为了稳固地位,按常理两年内都不该离开京城,除非是江南或是边境出了极为棘手的大事,非得他亲自前往处理不可。可如今边境局势稳定,江南水患也已解决,天下太平,并无紧急事务。 “也不一定是来淮南的!”绿竹在一旁小声说道,她心里其实挺害怕陆璟来淮南的,万一他发现了姑娘的真实身份,那可如何是好。她眼珠子一转,又补充道:“他祖母年事已高,说不定是去奔丧的呢!” 苏轻宛,“……” 第241章 挑拨 在淮南城中,西林永瑄已悠然住了好些日子。 晨风领着手下,不分昼夜地紧盯他的一举一动。西林永瑄每日里尽情玩乐,吃喝玩乐,好似已乐不思蜀,整个使团都跟着沉浸在这逍遥之中。城中的青楼、技艺馆、赌场,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西林永瑄还每日都向淮南王府递上拜帖,满心期待能与小郡主苏轻宛见上一面。 苏轻宛始终未曾露面,西林永瑄倒也毫不失落,就这般耐心地等待着。西林皇子不能在城中久留,苏轻宛也盼着西林永瑄能早日回国,便让晨风传信,邀他来王府相见。 西林永瑄得到消息,特意备下了厚礼登门拜访。 苏轻宛却没摆出太过隆重的礼遇,只在府中花厅静候,仅派了小宁将军前去迎接。小宁将军近来喜事临门,整个人容光焕发,可一见到西林永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色变得冷峻起来。毕竟大宛与西林多年交战,双方早已是死对头。 西林永瑄记性极佳,一眼就认出了小宁将军。数年前,他在西林城远远见过小宁将军一面,那时小宁将军正护着西南大郡主。 他心中暗自纳闷,怎么小宁将军会出现在淮南?不过,西林永瑄为人沉稳,虽满心疑惑,却并未开口询问,只当是初次与小宁将军碰面。 而小宁将军此前跟着苏轻宛在西林时,也未曾与西林永瑄直接打过照面,压根没想到西林永瑄能认出自己。 苏轻宛身着牡丹刺绣的夏装罗裙,亭亭玉立在花厅之中,那华美的服饰衬得她庄重而典雅,在阳光的映照下,她沉鱼落雁般的姿容愈发明艳动人。 西林永瑄乍一见到,不禁看呆了眼,实在没想到淮南郡主竟生得如此倾国倾城。苏轻宛宛如横空出世,外界对她知之甚少,只听闻她回到淮南后,大力振兴农桑、重视商贸发展,还一举平定了山匪之乱。 短短数月,淮南城便焕然一新,许多曾经因战乱或匪患搬离淮南的百姓,纷纷迁回城中。淮南十八山的山匪长期作乱,与百姓积下了深仇大恨,双方早已势不两立。 云知州多次与山匪商谈,试图化解矛盾,却始终未能达成任何结果,山匪依旧肆意妄为,途径淮南十八山的商队叫苦连天。渐渐地,商队越来越少。 起初,山匪只是抢劫商队,与百姓关系尚可,可商队一少,淮南又地处三不管地带,成了烫手山芋。 淮南王死后,人心惶惶,山匪成群结队,为了生计,只能进城抢劫。想要平息双方的仇恨,谈何容易,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谁也没想到,小郡主苏轻宛仅用短短数月,便化解了山匪与百姓长达数年的恩怨。她将所有山匪迁至淮南城附近,让他们安居乐业。 虽说过程中大小冲突不断,但苏轻宛调解得极为巧妙,山匪头目张三和云知州都对她言听计从。她只需稳住张三,便能掌控住山匪。 平日里,苏轻宛还时常举办各类联络感情的活动,像戏曲表演、牡丹花节、骑马射箭、围猎等等,王府还会对表现出色者予以嘉奖。 苏轻宛处事公正,一碗水端平,百姓与山匪之间的冲突日渐减少,矛盾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化解。 西林永瑄在城中吃喝玩乐之际,也不忘有意打探情报。他发现淮南封地的百姓对郡主极为信服,敬重有加,苏轻宛在当地深得人心。 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般程度,西林永瑄只见过一人,那便是西南大郡主。两人行事作风极为相似,处理城中这些繁杂事务时,苏轻宛仿佛已经历过千百遍,游刃有余。 西林永瑄虽并非被当作储君培养,但自幼便学习如何管理政务。 淮南封地面积广阔,土地富庶,虽是边境之地,人口却十分密集。即便辉煌不再,淮南依旧是一座大城。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竟能在短短数月内,将一座城池的民生、经济和军权牢牢掌控在手中,官府中有她的心腹,军方也是她的亲信,她已然成为淮南名副其实的掌权者,实在令人惊叹。 西林永瑄心中对苏轻宛有了初步的印象,不敢再有丝毫小觑,见到苏轻宛后,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苏轻宛也礼貌地回礼。 苏轻宛为西林永瑄设下了淮南特色的流水席,邀请了西林永瑄以及使团中的几名官员,小宁将军和云知州也在座作陪。 这一安排,意在向西林永瑄表明,淮南城永远是苏家的地盘,封地仍牢牢掌控在苏家手中,即便朝廷的诏令尚未下达,封地归还也只是时间问题。 “本郡主日常事务繁多,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您多多包涵。”苏轻宛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西林永瑄满脸笑意,恭敬地说道:“郡主客气了,客随主便,您今日肯见我,已是我莫大的荣幸。” 两人皆是八面玲珑之人,一番寒暄、客套之后,渐渐切入正题。西林永瑄表明来意,希望能打通西林与淮南之间的商贸之路,与淮南寻求合作。 苏轻宛本就有意开通商贸,尤其是在双方停战后,西林作为战败国,每年都要向大宛进贡,边境商贸的话语权自然落在淮南和西南手中。 “西林边境与西南接壤甚广,西南和西林的商贸往来已然十分成熟。我原本计划,即便淮南与西林建立通商口岸,货物运输也走西南的商路。依你所言,是想开通淮南与西林的水路口岸?”苏轻宛目光敏锐,一针见血地问道。 淮南与西林之间,此前因地理位置特殊,多年来都未曾开通港口。若能开通,江南货物运往西林,便能节省不少时间,淮南还能借此收取一笔可观的过路费,对淮南的经济发展大有裨益。 “正是。我希望开通港口,连接淮南与江南的商运。以往江南的商队运送货物,需先经过淮南,再前往西南,从西南的连阳关出关,沿着商路抵达西林,路途遥远,耗时久,运费更是昂贵。若在淮南开通港口,江南和淮南的货物通过港口运输,能节省半个月的行程,运费降低,利润自然提高,这对商队来说是件大好事,对淮南的经济发展同样益处多多。”西林永瑄笑着解释,心中暗自思忖,这位郡主虽在内政和军政方面手段了得,但在大局观上,未必能看得透彻。 他试图以利益相诱,说不定能说动苏轻宛。 苏轻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缓缓说道:“你所言确实在理,开通港口对淮南而言,确实是件大好事,百姓定然欢迎。但你可曾想过,江南、淮南的货物此前走西南出关的那条商路,是西南历经艰辛打通的。西南依靠这条商路的收益供养军队、维持民生。如今我们淮南从中截断,道义何在?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若淮南不顾道义截断商路,淮南与西南岂不是要反目成仇?” 第242章 谈定 西林永瑄闻言,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淮南郡主对西南的权益如此看重。眼下淮南局势虽已趋于稳定,但经济发展迫在眉睫,此时最急需的便是资金注入。 苏轻宛荡平山匪,就是为了向世人宣告淮南走商安全,官府更是发布公告,承诺封地内走商若遇麻烦,均可寻求官府援助,有官府兜底。唯有封地经济繁荣起来,人才得以回流,淮南地区才能重现往日的昌盛景象。西林永瑄自认为开通港口这一诱人提议,足以打动苏轻宛,难道她真要为了西南而拒绝? “郡主扫平山匪,又有意与西林通商,难道就不想重新建立港口,而非要一直依赖西南的商贸之路吗?”西林永瑄依旧耐着性子,循循善诱,“我并非有意挑拨淮南与西南的关系,实在是淮南地处西南与江南之间,本就是通商要塞。一旦建立港口连接江南,于淮南、于江南皆有益处,这可是利民之举。郡主若一心维护西南权益,从而放弃淮南的利益以及百姓的福祉,可就本末倒置了。我在淮南城中多日,也听闻郡主治理淮南的种种举措,您一心恢复民生,所行之政皆造福百姓,若为了西南放弃港口建设,实在可惜。” “你说的都有道理!”苏轻宛嘴角噙着一抹轻笑,缓缓说道,“建立港口,的确对民生大有裨益,可你想过为何我父王在世时都未曾有此打算吗?西林所需的矿、盐、茶叶、丝绸等物资,大宛一直严格管控,只因不想输送这些重要物资给你们。矿和盐属于官府管控物资,若开通港口,河上贸易审查难度极大,难免会有商人见利忘义,将其贩卖至西林。若西林是大宛的附属国,倒也罢了,偏偏两国乃是敌对关系。我淮南六代驻守边境,与西林交战数百年,西林从未服软。如今虽签订了停战条约,却只是权宜之计。以你的野心,若西林境内局势平定,具备开战条件,定会挥军南下,妄图夺取我大宛疆土。所以,西林皇子,半死不活的西林,才是大宛的‘好兄弟’。你我互为邻居,我可不希望你过得太好,这便是不能建立港口,让你囤积物资、逍遥自在的原因。我扫平山匪,只为保障淮南与西南两地通商顺畅,确保江南到西南这条贸易道路安稳无虞。淮南可以与西林建立通商要塞,但绝不是大规模的港口,淮南也会严格管控这条通商路上的物资往来。” 西林永瑄暗自思忖,这小郡主心思如此通透,政治敏锐度远超寻常女子,行事作风简直像处理内政多年的老狐狸。 可她年纪轻轻,哪来这般经验?师从何处? 西林永瑄并不想就此放弃,语气和缓地说道:“既然小郡主有所顾虑,我也不强人所难。淮南可以管控通商物资,也可以不建立港口,但总该开放一条河道,允许正常的通商贸易,您看如何?” 一计不成,不妨曲线救国,先开通一条河道,不管是商人还是官府,只要看到利益,必然蜂拥而上。西林永瑄有的是耐心,不奢望一口吃成个胖子。 云知州一心只为民生考虑,远不像苏轻宛那样会顾及西南地区的想法。他觉得开放一条河道,管控贸易种类,确实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路。苏轻宛读懂了云知州的心思,微微点头,应道:“也行,我可以考虑!” “那太好了!”西林永瑄连忙倒了杯酒,举杯向苏轻宛示意,“祝我们达成共识,携手为民谋福利!” 苏轻宛亦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碰杯后,一饮而尽。 “你来洽谈具体条款?”苏轻宛问道。“是!” 西林永瑄笑容满面,“郡主若有顾虑,让云知州来谈也行。我此番前来淮南,总要带些好消息回国。” 苏轻宛点头应允:“好!” 此事她需与云知州详细商议,西林永瑄必定也会提出诸多要求,双方谈判势必会持续多日,绝非短时间内就能谈妥。 “不知为何,总觉得小郡主面善,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西林永瑄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可仔细端详,苏轻宛与那人面容上并无丝毫相似之处。 淮南小郡主明艳动人,恰似淮南城中娇艳盛开的牡丹花。 云知州和小宁将军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觉得这西林皇子实在过分轻浮,竟敢公然调戏他们家郡主。苏轻宛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却并未接话。 这顿饭吃得表面上宾主尽欢,饭后云知州送西林永瑄一行人回驿馆。苏轻宛则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西南,详细说明西林永瑄与淮南即将商谈之事。 此事必须知会西南方面,以免产生嫌隙。毕竟如今她身为淮南之地的实权掌控者,在感情之外,的确要周全考虑淮南的发展。 翌日,西林永瑄派人送来请柬,邀请苏轻宛一同赏花。 苏轻宛看到请柬,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绿竹在一旁皱着眉头,忍不住嘟囔:“这西林永瑄到底什么意思?” 青云在一旁接话道:“这还不明显,肯定是看上郡主了呗。他本就慕强,郡主还是西南大郡主的时候,他看郡主的眼神就不对劲。如今郡主不仅容貌如花,行事作风又是他欣赏的强势类型,估计愈发喜欢了。性格合他心意,容貌更是所有男人都心动的,双倍的喜欢呢。” 苏轻宛轻轻一笑,说道:“别这么夸张,人家未必有那意思。他将来可是要当西林皇帝的人,头脑清醒得很,你也太小看他了。” “郡主,是你心太大了。”青云不以为然地说,“将来要当皇帝又怎样?就算娶不了,勾勾你的芳心,暗送秋波,等一个姑娘坠入爱河,就容易失智,被人拿捏。那群位高权重的男人可都是这么想的,贱得很,根本看不起女孩子!” 苏轻宛,“……” 第243章 入赘 苏轻宛原本压根没打算赴西林永瑄的赏花之约,她每日都有诸多要事缠身,需出门视察封地,查看田地开发与耕种的进展情况。 可在城中走动,难免会与西林永瑄碰个正着。这天,苏轻宛一行人从城外返回,正打算去酒楼用餐,便撞见了西林永瑄。 看似偶然的相遇,实则是西林永瑄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等候。西林永瑄见状,立刻热情地邀请苏轻宛一同用餐。 苏轻宛心想,双方还在洽谈商贸协定,若表现得太过冷漠,恐不利于合作推进,便不好拒绝,点头应下了邀约。 西林永瑄这段时间在淮南城吃喝玩乐,对城中各处早已了如指掌,熟门熟路地领着苏轻宛前往酒楼。一路上,青云和绿竹紧跟其后,目光警惕,像护雏的母鸡一般,时刻盯着西林永瑄的一举一动。在她们的严密监视下,西林永瑄根本找不到机会与苏轻宛说些逾越的话,只能和她聊聊西林与淮南的风土人情,还顺势邀请苏轻宛日后去西林游玩。这顿饭吃得表面上依旧宾主尽欢。 可接下来的日子里,苏轻宛竟连续几日都“偶遇”西林永瑄。世上哪会有这么多巧合,显然这都是西林永瑄刻意为之。 西林永瑄每次与她见面,都特意精心打扮过。西林与淮南虽相邻,但风土人情和穿衣偏好大相径庭。西林永瑄却专门模仿淮南男子的穿着打扮,这般用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在讨好苏轻宛。 苏轻宛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回想自己担任西南郡主时,西林永瑄就曾表达过好感,如今故技重施,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虽说苏轻宛看出了端倪,可西林永瑄并未明确表白,她也不好贸然挑破,免得被人误会是自作多情。本想着维持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等西林使团离开,自己便能轻松些,可西林永瑄显然不满足于这般疏离。 这天,苏轻宛实在忍不住,主动开口:“我定了亲!” “我知道,和摄政王嘛!”西林永瑄说着,朝她抛去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眼神,直接戳破了苏轻宛的伪装。 “你怎么认出来的?”苏轻宛满脸诧异。她原以为自己的身份伪装得足够巧妙,毕竟之前与西林永瑄只是普通朋友,如今被当面拆穿,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郡主,虽说你换了一张脸,可人的习性和偏好是很难掩饰的。我在西林接待过你,与你相处了整整一个月,在京中也时常往来。你的那些小习惯、小偏好,我都摸得清清楚楚。”西林永瑄解释道。 “你就吹牛吧!”苏轻宛轻轻咂了下嘴,既然身份已被识破,相处反倒轻松了许多,“西南派了小宁将军和三千轻骑过来,这让你渐渐起疑了吧?” 西林永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并不否认。 苏轻宛在扮演西南郡主时,确实极为尽责,刻意将自己的习性与原本的自己区分开来,一般人很难察觉。但她身上的破绽实在太多了。她治理淮南的手段娴熟、经验丰富,一看就是有过治理一城之地经验的人。 而能将治理边境城池的经验,巧妙运用到淮南的,放眼整个大宛,恐怕只有西南大郡主了。再者,她行事太过神秘,身边又有西南将军和兵马作为依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西南大郡主。西林永瑄也不是傻子,经过几次试探,自然就摸清了她的身份。 “郡主之才,举世无双。大宛若突然冒出一位能与西南大郡主齐名的女子,怎么可能毫无声息,想来想去,只能是同一人!”西林永瑄单手支着下巴,目光中满是欣赏地看着她,“原来郡主的真容,如此……沉鱼落雁。” 苏轻宛听到这话,一时语塞,这明显是在调戏自己了。 不过她心里清楚,西林永瑄以往并不在意她的容貌,对他而言,美丑并不重要,他欣赏的是自己的性格和处事风格,正如青云所说,他是个慕强之人。 西林永瑄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把陆璟给骗了,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不知道!”苏轻宛简洁地回答。 “哦,那你可得藏好了。要是被陆璟发现,这事可就闹大了。他如今身为摄政王,与往昔担任锦衣卫副指挥使时已大不相同,手中握有重权,文武百官皆对他俯首称臣,可不是淮南能随意戏弄的。郡主若身份暴露,说不定会给淮南带来灾祸!”西林永瑄脸上挂着看好戏的表情。毕竟淮南封地如今的处境还很尴尬,朝廷尚未正式表态。 “大宛的内政,就不劳你操心了。”苏轻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你在淮南也逗留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你那病恹恹的大哥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弟弟们却都对你的皇位虎视眈眈,夺嫡之路危机四伏,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西林永瑄心里明白,不管她是西南大郡主,还是淮南小郡主,与自己都没有缘分。“你还是西南大郡主的时候,我就对你心动不已,多次向你示好,可惜你从未回应过我的感情。说真的,我挺遗憾的。郡主,论容貌,我生得不差;论出身,我乃皇族子弟;论品行,也称得上坦荡。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我算得上是良配,可为何就是打动不了你的芳心呢?” 他的语气中满是失落,若能赢得郡主的芳心,那对他来说,比打下一座城池还要荣耀。 苏轻宛与西林永瑄相识多年,交情匪浅,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直言道:“淮南一族惨遭覆灭,我一心只想为族人平反昭雪。在西南时,我努力学习治理边境、掌控军政,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恢复淮南的荣光。于我而言,情爱并非首要之事。你确实是良配,只可惜,我无心于儿女情长。” “无心情爱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利益层面合作,实现共赢啊,郡主!”西林永瑄十分理解她的处境。若苏轻宛是养在深闺的普通女子,或许会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但她自幼经历家破人亡,族人的性命和冤屈像沉重的枷锁压在她身上,早就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了。 “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你怎么还不死心!”苏轻宛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多少有点贪心了。毕竟你我并非同族,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想将来大宛与西林再度开战,只不过……” 西林永瑄听到这话,心中一喜,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若你要争夺皇位,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苏轻宛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你当西林皇帝,和你哥当皇帝,差别还是很大的。既然说到利益捆绑,不如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西林永瑄低头浅笑,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燃起君临天下的野心,“虽不能与郡主结为连理,实在遗憾,但若郡主肯助我,西林必将成为郡主最忠实的盟友!” 苏轻宛伸出手,说道:“成交!” 西林永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完成了西林的击掌为盟仪式。 “那你会嫁给陆璟吗?”西林永瑄对她与摄政王之间的复杂关系十分好奇,忍不住追问。 “不会!”苏轻宛笑着回答,“摄政王要娶淮南小郡主,满朝文武都会成为他的阻碍。他若还想继续当这个摄政王,就不会这么做。” 她稍作停顿,开了个玩笑,“要是他愿意入赘淮南,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是吗?小郡主想要本王入赘淮南?” 第244章 坦诚 一道熟悉到令苏轻宛胆寒的声音,骤然从包厢外悠悠传来。刹那间,苏轻宛只觉身体猛地一僵,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当她下意识地微微偏头,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陆璟身着一袭天青色宽袖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活脱脱一副文人雅士的翩翩做派。 然而,在锦衣卫多年摸爬滚打所浸染出的煞气,却如同隐匿在暗处的利刃,不经意间便会显露锋芒,“玉面阎罗”之名,果真是名不虚传。 他的目光仿若鹰隼一般,直直地落在苏轻宛身上,那目光中裹挟着无形的压迫感,令苏轻宛瞬间忆起当年在京都重逢时,南风楼里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刀,胸口处好似又泛起了隐隐的疼痛。 糟糕!苏轻宛心中暗叫不好,她根本来不及掩饰自己的面容,更无法否认自己曾是他长嫂的事实。因为绿竹就站在包厢门口,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脸上写满了天塌了的惊惶神色。 “王爷怎么会来淮南?”西林永瑄同样大为惊讶,忙不迭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自小皇帝登基后,和谈之事便由陆璟与鸿胪寺卿一同推进。西林永瑄与陆璟在谈判桌上,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时常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几番交锋下来,也算彼此相熟了。 “本王来淮南,有要务在身!”陆璟口中回应着西林永瑄,可那如炬的目光,却似黏在了苏轻宛脸上,一刻也未曾挪开。 苏轻宛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可心里却如同敲起了战鼓。 她实在没想到陆璟竟会出现在淮南。此前晨风说陆璟离京时,她并非没有闪过陆璟是否会来淮南的念头。 只是淮南路途遥远,哪怕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耗费二十多天。况且陆璟身为摄政王,虽说凭借先帝的宠信一路扶摇直上,可根基尚未稳固,他怎敢轻易出京呢? 西林永瑄瞧着陆璟与苏轻宛之间那怪异到极点的氛围,心里清楚,他们方才的对话,怕是被陆璟听了个正着。 他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委婉地告辞,好躲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陆璟却突然开口:“二皇子,吃饱了吗?” 这话一出口,分明就是毫不客气的逐客令。 西林永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轻宛,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有点想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留下来瞧瞧这两人到底会如何交锋。 瞧陆璟那架势,似乎恨不能立刻与郡主打上一架,这热闹可太有看头了。只可惜,这位摄政王在掌握大权之后,身上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股说一不二的威严,西林永瑄可不想轻易去招惹他,自讨没趣。 “郡主,多谢款待,咱们改日再谈!”西林永瑄倒也识趣,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从容地告退了。 绿竹和青云等人在包厢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偏偏在这时候,黎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绿竹姐姐,你好不讲道义,吃了我那么多点心,竟然骗我!” “你给我闭嘴!”绿竹又急又气,狠狠地呵斥道。 下一秒,陆璟抬手,将包厢门重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众人好奇的目光。 绿竹见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却被黎安一把扯住。青云倒是显得淡定许多,她心里想着,这里可是淮南地界,陆璟就算是摄政王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在这儿翻了天不成! 陆璟死死地盯着一脸淡然自若的苏轻宛,胸腔里的那股火气,差点就压制不住了。他此前只是猜测苏轻宛可能就是长嫂,可如今亲眼见到,亲耳听到,那种冲击感,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难怪啊!难怪他总觉得长嫂和郡主之间,有着诸多相似之处。 不管苏轻宛如何用心去演绎,人的习惯、喜好和脾性,终究是难以彻底掩饰的。好几次,他都隐隐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可每次都被苏轻宛巧妙地糊弄了过去。 毕竟两人身份天差地别,长嫂数年前就与兄长成婚了,那时他在西南遇到郡主,陆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们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苏轻宛在陆家的那段日子,可说是兴风作浪,搅得陆家上下鸡犬不宁。 她杀了李雪樱,废了兄长,让陆家深陷流言蜚语的泥沼之中。若不是他力挽狂澜,加之苏轻宛也有求于他,陆家怕是早已遭受灭族之祸。在苏轻宛眼中,对李雪樱,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可这还不算完,她竟然还伪装成郡主,与他订立婚约!这一桩桩、一件件,桩桩件件都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陆璟的心。 “我该叫你什么?是郡主,还是嫂嫂?”陆璟冷冷地开口问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轻宛。此时正值淮南城的六月天,天气炎热,一丝风也没有,可这小小的雅间里,却仿若深秋时节那般,弥漫着彻骨的寒意。 苏轻宛心里十分清楚陆璟此刻的愤怒,换作任何一个人,被如此欺瞒,都会怒不可遏,更何况她还不辞而别,一走了之,铁了心要与他此生不复相见。 “我和你兄长已和离,就别攀亲戚了吧。”苏轻宛强压下心底的波澜,语气冷淡得如同冰霜。无论内心如何惊涛骇浪,她都努力伪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毕竟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伪装。 “堂堂的淮南小郡主,我们陆家确实高攀不起!”陆璟冷哼一声,撩起衣袍,在她对面缓缓坐下。过往的种种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在他脑海中一一汹涌掠过,最终都化作了满腔的怨念。 她当初答应与他成婚,不过是权宜之计,一心只想着逃离京都。在她心里,圣旨指婚又算得了什么,他陆璟在她心底,恐怕连蝼蚁都不如,说抛弃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王爷,事已至此,我也不瞒着你!”苏轻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悸动,“我曾经是你的长嫂,这在京中人人皆知。我身负血海深仇,一心想为淮南昭雪平反。我所做的种种隐瞒,皆是出于无奈,并非有意要骗你。实在是形势所迫,身不由己,还望你不要记恨。” “你倒是坦诚!”陆璟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进府,冒充嫂嫂?” “怎么就是我进府冒充你嫂嫂了?说不定四年前,嫁给你兄长的本就是我,我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嫂嫂呢?”苏轻宛声音愈发冷淡,故意这般刺激他。她姐姐惨死在陆家,这是她心中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是她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心结。 “行,就当你曾经真的是我的长嫂,如今也和离了!”陆璟倒也干脆,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那就来好好谈一谈我和你的事。” “陆璟,别做梦了,你心里都猜到了!”苏轻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再对他有任何敷衍,“淮南王府有一对双生花,当年侥幸躲过灭族之祸。嫁到陆家的是我姐姐,她在陆家三年,端庄贤惠,却最终死在了陆家。我亲眼目睹了她的死,被李雪樱残忍杀害,死后还惨遭辱尸。若不是林氏贪图富贵,若不是陆枫一心想攀高枝,借助李家的势力往上爬,若不是他们默许,李雪樱怎敢如此胆大妄为,对我姐姐下此毒手?我不过是要李雪樱一命偿一命,没要陆枫的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和你们陆家,从今往后,绝无可能再有半点瓜葛!” 第245章 混账 她铁了心要斩断陆璟的念想,言辞直白地向陆璟挑明,他们之间唯有仇恨,过往婚约不必再提。苏轻宛满心期望,陆璟能做个聪明人,别再揪着这事儿不放,徒增双方烦恼。 “王爷,就当您此番来淮南,是为了公务吧!”苏轻宛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盼着能让陆璟恢复几分理智,莫要再提那些敏感话题。 “若仅仅是为了公务,我又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陆璟目光紧紧锁住苏轻宛,心中对淮南王双生花之事已有推测。一人嫁入陆家,却惨遭逼死,另一人则冒充身份潜入陆家复仇。可他心里清楚,仇恨归仇恨,感情归感情,自己从未有半分对不起她。 “这婚事可是先帝钦赐,白纸黑字,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赐我与西南大郡主成婚。若你不愿履行婚约,那我只能去娶西南大郡主了。”陆璟铁了心要逼苏轻宛就范,话语中满是决绝。 苏轻宛一心扑在淮南政务上,对儿女情长毫无心思。 往后为了淮南局势稳定,婚事或许会沦为一场交易,就像淮南十八山与王府联姻之事。若不是有小宁将军和张怀宁从中周旋,她没准就得和山匪头目张三联姻,毕竟这是最快收服山匪的法子,以她的性子,真做得出这种事。正因如此,当初淮南传来王府要与山匪联姻的消息时,陆璟在京城就坐不住了。 好在半道听闻,联姻的是小宁将军和张怀宁,虽说郡主和张三谈过联姻,只是没谈成,可这还是让陆璟深感危机。 “你说什么?”苏轻宛柳眉紧蹙,眼中满是惊讶与不悦。 “先帝赐婚,金口玉言,圣旨如今还供奉在王府。你若不履行婚约,我只能迎娶圣旨上指婚的郡主!”陆璟为了这门婚事,已然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起来。 苏轻宛与西南王府关系极为要好,西南郡主身体孱弱,离不开西南。西南王心疼女儿,只会招赘婿,绝不可能将女儿远嫁,更何况是嫁给陆璟。京都路途遥远,侯门深似海,郡主身体娇弱,未必能适应京都的气候与饮食。若真要联姻,恐怕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你敢!”苏轻宛脸色骤变,眼中怒火燃烧。 “你大可试试!”陆璟态度比她还要强硬,这段时间相处,他算是摸透了苏轻宛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寻常手段对她根本没用,只能这般逼迫,“圣旨赐婚,我为何不敢?” 苏轻宛又气又恼,一时陷入两难之境。 “当初是谁利用我杀了木将军,亲口答应嫁给我,承诺时信誓旦旦,如今却过河拆桥。郡主,我可不是任你随意拿捏的软柿子!”陆璟毫不留情地说道,“听说你们淮南人最重承诺,你就是这般戏耍人的?” 苏轻宛刚要反驳,陆璟却抢先一步打断她:“你想说,你是以西南郡主的身份与我结盟、结亲,不算数?那行啊,那我就去找西南郡主,这也合情合理!” 苏轻宛心中暗自思忖,陆璟这分明是耍流氓。自己惹下的事,绝不能牵连到西南王府,更不能任由陆璟胡来。“陆璟,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我曾是你的长嫂,嫁给你成何体统?你伯父、伯母、兄长,还有你母亲,陆家族人都见过我。当初在御前,我咬定李雪樱杀人未遂,这事儿满朝皆知。所有人都知道陆家曾经的大少夫人只是和离,并非亡故。若揭露真相,这纸和离书便无效,我姐姐的户籍仍在陆家,一辈子都得随葬陆家,我绝不答应!当初我冒充姐姐身份进陆家,就是为了复仇,帮姐姐脱离陆家。所以,我不会揭露真相。那么……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你曾经的长嫂,弟娶兄妻,你的名声能好听吗?你如何面对陆家列祖列宗?在陆家时就有叔嫂暗度陈仓的丑闻,你要娶我,这不是坐实了传闻,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我不介意!”陆璟是个认死理的人,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想让长嫂自由,脱离陆家,永远顶替她的身份,我尊重你。可你答应嫁我,这也是事实!” 陆璟来淮南之前,就料到苏轻宛不会揭穿顶替姐姐身份的事儿。 一旦揭露真相,长嫂一年前就已亡故,且亡故时仍是陆家儿媳,和离书失效,谢昭兰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尸骨都不能迁出陆家祖坟,将永远被困在陆家。 苏轻宛已将长嫂尸骨迁到淮南,自然不可能再去揭露真相,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可那又怎样? “你不介意?”苏轻宛气得冷笑出声,“我姐姐掌管陆家中馈三年,操持宴席、焚香祭祖、宴客送礼,陆家上下,谁人不识。如今换了身份,摇身一变成了三少夫人,同样要操持宴席、祭祖宴客。到时候,你家祠堂里的列祖列宗怕是都要质问你,究竟有何脸面娶自己的长嫂。你的族人也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不顾伦理纲常,觊觎长嫂,暗中苟且。你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你当然不在乎,可我会被扣上水性杨花、勾引小叔的罪名,你想都别想!” 苏轻宛光是想象成婚后第二天去敬茶,林氏、张氏和陆枫看到她的脸时的场景,就觉得无比荒诞。到时候,她和陆璟怕是要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当初府里那些流言蜚语可就全成真了,说她不知廉耻、勾引小叔,说陆璟罔顾伦常、与长嫂暗度陈仓,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陆璟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神色淡然地说道:“既然如此,就对外宣称你是淮南小郡主,只是容貌与长嫂相似,不必揭露顶替真相!” 苏轻宛被他这无赖般的言论气得差点笑出来,手指着自己的脸,怒声道:“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喜好、脾性,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人人都能认出来。你这是想把陆家长辈都气死吗?” 陆璟神色平静,淡淡地说:“小五,我如今已是摄政王,锦衣卫皆在我掌控之中。我指鹿为马、张冠李戴,旁人就得认,不认就得死!” 苏轻宛闻言,一时语塞,却又拿陆璟毫无办法。 第246章 等待 回府途中,苏轻宛一路沉默不语。 黎安这小子倒是嘴甜得很,一口一个“姐姐”亲昵地喊着绿竹。绿竹满心无奈,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缝起来,心想着没瞧见自家姑娘正心情不好吗,这黎安还在这儿嬉皮笑脸的。可黎安却似完全看不懂脸色,自顾自地问着绿竹姐姐什么时候上的京,还抱怨绿竹太不讲义气,骗了他这么久,害他白白担心了好几个月。 绿竹简直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道:“我跟你也没那么熟吧?” 黎安立马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委屈巴巴地说:“绿竹姐姐可真是过河拆桥,吃了我那么多糕点,拿了我那么多牡丹,现在竟说跟我不熟,太伤人心啦。” 绿竹一时语塞,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没了脾气,心里又想着要动手打人,可一顾及到黎安如今的身份,又只能作罢。 毕竟黎安已然升官,现今可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陆璟带来的那三十多名锦衣卫都归他指挥呢。 苏轻宛对他俩这小打小闹的场景全然没放在心上,径直把陆璟当作空气一般。回到王府后,她吩咐管家安置众人,还特意悄悄交代了一句:“把他们安排得离我的院子远些!” “是,郡主!”管家心领神会,十分明白她的用意。 苏轻宛一直住在旧居。 她和姐姐这对双生花,当年在王府极受宠爱。除了王爷的主院和世子的院落,就属她们的院子占地最为宽敞,景色也最为漂亮。苏轻宛早已住习惯了,这里留存着许多美好的回忆,她实在不舍得搬离。以王府的格局来看,她住的地方属于后院,而小宁将军等人则住在前院,前后院之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绿竹瞅准时机,偷偷凑到苏轻宛跟前,小声说道:“姑娘,这三公子……” 苏轻宛轻声打断她:“日后得改称呼了!” “哦。王爷这般不择手段地留在淮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实在是欺人太甚。要不……”绿竹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偷偷给他下点毒,逼他离开?” “给摄政王下毒,你疯啦?”苏轻宛又好气又好笑,“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可别乱来!” “好吧!”绿竹有些不情愿地应道,“那我去找黎安问问,他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苏轻宛话还没说完,绿竹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苏轻宛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你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怕是一盏茶的工夫,就被黎安套得一干二净。” 这黎安自幼便跟着陆璟,是陆璟最为信任的心腹。他为人机灵、活泼,乍一看,像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愣头青,可实际上,心思极为缜密,绝不可小瞧。最让苏轻宛欣赏的,是他嘴巴严实,且十分擅长审讯。像绿竹这种没什么心机的姑娘,在他面前,完全不是对手。 青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宽慰道:“随她去吧,姑娘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 六月的淮南,天气酷热难耐。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可吹进来的风都裹挟着滚滚热浪。苏轻宛埋头看了一会儿公务,随后把晨风唤了过来,问道:“他在做什么?” 晨风恭敬地回道:“许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这会儿正在歇息!” “那锦衣卫呢?” “都在休息。我只允许十个人在府中居住,其余的都安置在府外的别居。” 苏轻宛轻轻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翻看公文。她心里清楚,陆璟根基尚未稳固,此番来往淮南为求速度,想必一路马不停蹄,确实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陆璟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黎安上前禀报道:郡主外出了,还不忘添上一句:“主子大老远跑来淮南,郡主竟连一场接风宴都没办,实在是太冷漠了。”这话恰似一根尖锐的针,精准无误地扎在了陆璟的心坎上。 “她出府做什么去了?” “是知州府宴请江南商会的人,郡主前去作陪!”黎安虽说也需要休息,可只要是陆璟想知道的消息,他总会想尽办法打听清楚。 陆璟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堂堂郡主竟亲自去作陪?黎安深知陆璟日夜赶路,胃口不佳,已经有两日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便吩咐下人做了许多羹汤。可陆璟看着这些精心准备的羹汤,依旧没什么胃口,只是潦草对付了几口,便匆匆出门了。 他徒步朝着知州府走去。淮南城没有宵禁,夜里的城中热闹非凡。特别是那条夜市一条街,摆满了各种吃食,还有杂耍班子、戏班在表演,孩子们在一旁嬉笑玩耍,好一幅国泰民安的繁华景象,让人恍惚间仿佛置身于江南,处处洋溢着平安喜乐的氛围。百姓们生活安宁、和睦,丝毫感受不到战火的威胁。 苏轻宛把淮南治理得太好了。 短短数月,她呕心沥血,全身心地投入到淮南封地的建设中。没有人比她更在意淮南的安宁了。陆璟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一路沿着河岸缓缓前行。河中,游船之上不时传来少男少女们的欢声笑语。边境之地的男女之防,可不像京城那般严苛,这里民风彪悍,女子能顶半边天。尤其是淮南封地,一直都设有女子学堂。苏轻宛掌权之后,更是重新开办了许多女学堂和武馆,女子不仅能读书识字,还能习武强身,甚至可以经商创业。这,便是在她治理下的淮南,宛如一个世外桃源,一处令人向往的梦想之地。 任何妄图破坏淮南这份美好的人,都必将成为她的敌人。 “主子,您不是要去知州府接郡主吗?怎么在这儿停下了?”黎安跟在后面,满脸疑惑地问道。 陆璟站在石桥上,这里的景致很像江南鱼米之乡,站在石桥上一眼看过去河中全是花船,满天星辰坠落河底,河灯摇曳,美不胜收。 “我在这里等她!” 第247章 真心 苏轻宛本无需出席这场商会宴席,云知州一人足以招待好江南来的商会成员。 这群商会当家的是谢家帮她召集起来的。 多年来,江南与淮南之间的水路通商要塞因淮南一族被覆灭而阻断。朝廷对淮南地区态度暧昧不明,致使生意停摆,商道荒废。如今要重新疏通,双方商会与官府必须联合起来。苏轻宛先是派人联络江南商会,而今日这场宴席,便是江南商会与淮南商会的首次交谈会。 她选择出席,纯粹是为了表达尊重。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实在不想待在家里,与陆璟独处。 这场商会宴席结束时,夜色已深。绿竹和青云陪着苏轻宛往外走,刚到门口,便看到黎安在那儿候着。 苏轻宛颇感意外。 黎安上前恭敬说道,主子在河边等候,希望能陪郡主散散步,醒醒酒。苏轻宛今晚喝得不算多,虽说身为女流之辈,可在场众人谁也不敢灌她酒。 她酒量本就一般,喝上一点,脸颊就泛起红晕。此时,她倒也不反对在河边散步醒酒。 淮南一个月前放开宵禁后,夜里热闹非凡,而河边更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岸边到处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的百姓,烟火气息浓郁。苏轻宛平日里闲来无事,也喜欢在夜里出来走走。远远的,苏轻宛就瞧见了陆璟。 他站在石桥上,身姿挺拔,容貌俊美,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恰似鹤立鸡群。他此番出门并未携带锦衣卫,身着一袭青衣长袍,活脱脱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引得无数少女芳心暗许。 边境地区民风彪悍,有大胆的少女直接向陆璟抛花示爱,陆璟却神色冷漠,任由花朵落入江中,随波漂流。又有性格飒爽的少女,大大方方走上石桥,主动与他攀谈。 可陆璟三两句话,便让那少女笑意消散,遗憾离去。苏轻宛见状,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望。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竟有十来名少女,或含蓄羞涩,或热烈直白地向陆璟示爱,这般场景,实在新奇! 黎安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尤其是听到绿竹冷不丁冒出一句:“王爷还真是招蜂引蝶呢。” “在京中,可没人敢靠近主子!”黎安赶忙解释,“主子心里只有郡主您呐!” 陆璟在京中的名声可不太好,被人称作“玉面阎罗”。京都的少女大多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与边境开放的民风截然不同。 即便有人喜欢陆璟,也绝不敢单独与他说上半句话,否则便会被冠上不知廉耻、私相授受的罪名,自然无人敢靠近。如今他身为摄政王,位高权重,更是无人敢逾越雷池一步。 苏轻宛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你家主子的容貌,确实生得极好!” 她便拾阶朝着石桥走去。黎安满脸疑惑,实在猜不透郡主这话究竟是何意,忍不住问身旁的绿竹:“绿竹姐姐,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呀?” “夸你家王爷长得好看呗,这都听不出来,你可真笨!”绿竹白了他一眼。 黎安心里犯起了嘀咕,就只是单纯夸赞吗?难道没有暗藏玄机、阴阳怪气? 这可真让人不习惯。 陆璟这边,也不知是第几次拒绝前来攀谈的女子了。 一看到苏轻宛,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对身旁的女子说道:“我定了亲,她来了!”那少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苏轻宛正拾阶而上,吓得花容失色。 天啊,竟是郡主!她哪敢和郡主抢人,当即扭头就跑,再色胆包天也没这个胆量! 说来也怪,苏轻宛掌管淮南这数月,向来和颜悦色、温柔可亲,从未做过一件血腥狠辣之事。山匪与百姓设擂台比试时,她甚至还在高台上鼓掌叫好,看得津津有味。 她容貌绝美,看着就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然而,整个淮南城却没人敢轻易招惹她。小郡主笑得这般甜美,实则将军政大权牢牢握在手中,淮南城的兵马调配、官员任命,她都拥有决定权,没人敢真正忤逆她。 她出行从不清退街道,在淮南城中算是熟面孔,可所到之处,百姓们都自动远远避开,没人敢主动上前攀交情。苏轻宛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才落得这般“待遇”。 “你怎么没去知州府?”苏轻宛走到陆璟身边,开口问道。 “你宴请江南商会,我若去了,岂不是主次不分,你该生气了吧?”陆璟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他心里清楚,感情归感情,政务归政务。自己若贸然前去,定会有损她的威严,她怕是真会动怒。 苏轻宛慵懒地靠在石栏上,语气平淡:“我没那么小气。” 今夜,明月高悬,洒下温柔的清辉。河底倒映着灯光与月色,交相辉映。 远处,丝竹管弦之声悠悠传来,乐声苍茫有力,带着金戈铁马的壮阔气势。苏轻宛静静享受着这如水的月光与激昂的乐曲,轻声说道:“淮南城真好。我去过西林,见过西林主城的繁华;也去过江南,领略了江南的繁花似锦;还去过京都,看遍京城的锦绣富贵。可我最喜欢的,还是淮南。我一生都不想离开淮南。陆璟,强求不会有好结果,我与你……今生无缘!” 这是苏轻宛埋藏在心底许久的真心话,“很抱歉,曾经骗了你,给了你不该有的期待。我也想信守承诺嫁给你,可若真要成婚,或许真得委屈你入赘淮南,你真的愿意吗?” 陆璟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她,河底一排花灯顺流而过,他的眼底仿佛也落入了花灯的璀璨光芒。“小五,你这是在试探我吗?” 苏轻宛轻轻摇了摇头,“没想过试探你,我只是……很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为何非要娶我呢?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还总是戴着面具。不管是淮南大郡主,还是京都的陆家大少奶奶,都不是真正的我。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 第248章 没缘分 今夜,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向大地,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下,这般氛围,格外适合敞开心扉,倾诉衷肠。 然而,陆璟心里很清楚,苏轻宛的话语里藏着想要打发他离开淮南的意思。虽说早有预料,可真面对这样的境况,他心里仍泛起丝丝缕缕的难受。 “小五,当年在西南时,我曾许下诺言,要娶你为妻,这份心意,至今未曾改变。”陆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静谧的夜里传得很远。 “是因为救命之恩?”苏轻宛微微挑眉,目光带着一丝探究,“没想到,你还挺……实诚的!” “我并非那种只因救命之恩,就轻易以身相许的人。”陆璟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认真。 “那就更让人费解了。那时你眼睛看不见,既看不清我的容貌,也摸不透我的性子,却执意要娶我,这实在太奇怪了!”苏轻宛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有些人,即便相识多年,也如同初识一般陌生;而有些人,初次相见,却似已相伴一生,那种情分,难以用言语形容。”陆璟缓缓开口,这是他第一次与苏轻宛深入谈及那段过往,“我眼睛虽瞎了,但心是明亮的。我清楚眼前之人是谁,也能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更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小五,我想与你携手相伴,直至白头。” 他站在桥上,周身被月光笼罩,两岸灯光璀璨,好似在为他这深情的誓言助威添彩。 苏轻宛听着,心里微微泛起酸涩,又有几分感动悄然滋生。“像我这样满心满眼只有淮南,一心只为淮南谋复兴的女人,其实真的不值得你如此喜欢。”她微微垂眸,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 “值不值得,由我来定!”陆璟眉头轻皱,目光紧紧锁住苏轻宛清冷的眉眼,“再者,在我这里,从不权衡所谓的价值,只要是我认定的,便不会更改!” 苏轻宛听着潺潺的水流声,方才因陆璟誓言而涌起的狂热心跳,渐渐冷却下来。“陆璟,权力,才是你一生孜孜以求的东西。若你真的满心喜爱我,当年复命之后,理应在别院安心等我。王府当时出了急事,我实在分身乏术,但我记挂着你眼盲,特意派人去寻你,可你早已不在庄子里。那时,我只当你病愈后自行离开了。后来,我又专程回过那座庄子,依旧不见你的踪影。若你真心想与我长相厮守,哪怕留下一封书信,或许我们早就重逢了。” “可之后,你回到京都,在官场平步青云,成为皇上的心腹重臣。连跳三级,手握重权,权力对你而言,才是最具吸引力的目标。你赢得先帝的绝对信任,甘愿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先帝曾怀疑过长公主,却从未对你有过一丝猜忌,你们君臣之间的默契,堪称一段佳话。你早已知晓皇上身体每况愈下,皇室子嗣单薄,所以频繁往返于西南与皇城之间,四处打探消息,安插密探,为先帝和昐儿的未来铺路。那时,你已然知晓我就是西南大郡主,可在你心中,忠君之事才是头等要务。西南王进京,背后也是你与皇上精心谋划的结果,甚至那场宫变……你其实早就知情。你一步步将西南逼入绝境,让西南只能无奈与你们君臣合作。若你真的视我如珍宝,真心喜欢我,早就该对我坦诚相待,将一切和盘托出。” 苏轻宛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轻笑,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复杂。“我从未怪过你,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我不过一介女流,怎能与你的仕途青云相提并论。先帝病重之后,你虽对我有所维护,但从未对先帝隐瞒任何事。先帝心思缜密,他深知你的忠心,也清楚我与你之间会相互制衡,便想用我来牵制西南。所以,他刚把昐儿托付给我,实际上,他最信任的人依旧是你。而你,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帮他和昐儿扫除了诸多障碍,甚至成功平息了西南的隐患。陆璟,你把我留在宫中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会被陆贵妃杀害?” 陆璟刚要开口辩解,苏轻宛抬起手,目光冷静得近乎淡漠。“我并非要跟你翻旧账,也从未埋怨过你。将心比心,换作是我,处在你的位置,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时你事务缠身,分身乏术,确实顾不上我。所以说,权力才是你毕生追逐的目标。在权力尚未到手之时,无论是我,还是家人,在你心中所占的分量都微乎其微,随时都能被舍弃。如今你追到淮南,向我表明心意,说想与我共度一生,不过是因为你已经手握大权,这才又想要追求感情了。若先帝还在世,你依旧被他牢牢牵制,那权力必然还是你唯一的追求,哪里还会轮到我呢?”说白了,如今不过是权力在手,便想要美人相伴了。 “小五,你一直都如此冷静理智吗?”陆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若不冷静,淮南灭族之时,我恐怕早就死了;我若不冷静,亲眼目睹姐姐惨死后,就会直接派晨风去暗杀陆枫和李雪樱,又何必费尽周折假扮姐姐进入陆家。我要复仇,就需要借助姐姐的身份在京城行事,以此避免旁人起疑。”苏轻宛目光坚定,缓缓说道,“背负血海深仇的人,唯有冷静,才能保住性命。” “所以,你并不相信我的心意,是吗?”陆璟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难过,“当初我选择错了,一开始就要和你全盘托出,始终把你放在第一?” “我不曾这么想,每个人心中都有最重要的事,我心中最重要的事,也不是你。是淮南,是姐姐,是念青,我又怎么会要求你,始终把我放在第一呢?”苏轻宛缓缓说,“陆璟,我只是想说,你也没那么爱我,娶谁都一样,你能当摄政王,是你刀尖舔血,拼了性命得来的。你不该放弃,我也希望你始终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我们只是没缘分而已。” 第249章 公事 苏轻宛毫无保留,将自己的心剥开给陆璟看,句句肺腑,情真意切,且所言皆是实情。陆璟无法否认,内心深处,甚至涌起一阵钝痛。 原来,她早就下定决心了。 他们年少,却心智早熟,彼此的执着与坚定,两人都了然于心。陆璟深知,苏轻宛既已做出决定,便如覆水难收,他满心的挽留之意,却连一个字都难以说出口。 可他偏偏,如此不甘! 陆璟艰难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五,真的一点转圜的可能都没有了吗?” 苏轻宛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你来淮南!”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这可能吗?” 陆璟陷入沉默,夜色深沉,仿佛要将他吞噬。苏轻宛却似是释怀地轻轻一笑,那笑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凄美:“你都做不到的事,又为何要求我呢?若我父母尚在,兄弟姐妹未遭屠戮,我不过是淮南无忧无虑的小郡主。那时,我与你金风玉露一相逢,彼此倾心,或许我会考虑远嫁京城。但现实却是,淮南如今只剩我和念青。念青自幼养在公主府,不知自己的身世,我尚且不知他对淮南是何想法,是否愿意认祖归宗。若念青不愿,我也不会怪他,我会尊重他的选择。可若如此,我便是淮南唯一的血脉,我绝不会离开淮南封地半步。” 陆璟仰头望向夜空,那一轮冷月高悬,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的无奈与失落。苏轻宛能清晰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失望气息,却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其实,有些事本可以摊开来说,她明白,他们都深陷各自的困境之中。 “小五,你喜欢我吗?”陆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问得看似随意,仿佛并不在意苏轻宛的回答。 可实际上,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苏轻宛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不会邀请一个陌生人来淮南,还说要嫁给他。”她的语气很平淡,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陆子玉,喜欢不足以排除万难,我做不到。” 她给不了他那种炽热到能冲破一切阻碍的喜欢! “我知道了!”陆璟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满心的苦涩都咽下,“天色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知州府离王府的距离并不远,两人并肩而行,脚步沉重。黎安和绿竹跟在身后,特意保持着一段距离。他们远远望去,只见苏轻宛和陆璟之间,一片死寂,没有丝毫交流。 黎安忍不住,带着几分担忧开口问道:“绿竹姐姐,你家郡主有心上人了吗?” 绿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我家主子真的很好,忠诚又专一,这么多年,心里就只喜欢郡主一个人。”黎安赶忙解释,试图让绿竹对自家主子有个好印象。 “哦,这么喜欢吗?”绿竹面无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那入赘淮南啊!我可以准备嫁妆的,给他十里红妆呢。” 黎安一下子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话题没法聊下去了,绿竹本就不想和他多说。黎安心里暗暗叫苦,郡主的心腹侍女,肯定最了解郡主的心思。主子此番来淮南,就是为了和郡主的婚事。虽说眼下正逢国丧,谈婚论嫁为时尚早,但早点定下,也能避免郡主为了淮南大局,把自己拿去联姻。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自家主子都是郡主的良配啊! 黎安心有不甘,又继续说道:“淮南郡主嫁摄政王,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往后淮南封地的事,我们主子也能从中周旋,总好过郡主一个人独自抗衡朝廷。淮南封地十二年前就被撤销了,这些年成了三不管地带,朝廷也默认不再有封地。郡主是女儿身,朝廷未必肯把封地归还,可我们主子能帮忙从中斡旋。郡主嫁到京城当王妃,一点都不亏。况且普天之下,除了我家主子,还有谁能配得上郡主?” “若不嫁给他,他就不帮郡主,那他对郡主的爱也没那么真,真爱竟然还讲条件,虚伪!”绿竹依旧不为所动,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黎安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家主子绝对不会为了娶郡主和她谈条件的。” 绿竹拍了拍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那太好了,我家姑娘是为了淮南,会和你家主子谈条件的。” 黎安彻底沉默了,心里直犯嘀咕,这绿竹姐姐怎么这么伶牙俐齿,自己想帮主子说句好话,都被她怼了回来。 苏轻宛和陆璟在月色的笼罩下,一路沉默着走回王府。 苏轻宛心中暗自思忖,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独处了。陆璟知晓了她的心意和决心,必然会离开淮南。他是个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断不会死缠烂打。 “你何时回京?”苏轻宛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西林永瑄离开淮南后,我再回京。我还有事要和你谈,这一次是公务!”陆璟来淮南,一是为了苏轻宛,二也是真有公务在身。 “你是要和我单独谈,还是与小宁将军、云知州一起谈?需不需要避嫌?”苏轻宛冷静得近乎冷漠地问道。她和陆璟的关系微妙,若要避嫌,确实该有旁人在场。 陆璟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据说淮南的军政事务都由你一手掌管,和你谈就行,不需要外人。” 苏轻宛干脆利落地应道:“行!” 绿竹在一旁暗自思忖,自家姑娘真是又美又飒,一点都不给王爷面子,谈公事时更是不带一丝感情,真争气!凭什么就得让姑娘嫁到京城,去承受那些流言蜚语?淮南城多好啊,他要是真喜欢姑娘,入赘才是正理! “你要谈什么?”苏轻宛趁着月色正好,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如今治理淮南,却没有让云知州上书恢复封地,是想等陆念青回来吗?”陆璟开门见山,语气严肃,“我们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底细,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朝廷对这件事的态度并不统一。” 苏轻宛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是!其实在收服山匪的时候,我曾想过带淮南护卫军去剿匪,故意示弱,吃几个败仗,让山匪的气焰愈发嚣张。然后等念青回来,带领护卫军一举剿匪,杀得山匪片甲不留。这是能让念青最快掌权,也是最快得到淮南封地百姓拥护的办法。可后来我仔细想想,没必要为了让念青掌权,就弄得血流成河。能和平解决山匪问题,就尽量和平解决,他们都是淮南的百姓,我没必要急于求成。若念青心里在意淮南,愿意好好治理淮南,他一样能得到淮南百姓的拥戴。如今他还在外游历,我们也断了书信往来,我并不清楚他的想法,也摸不准他是否愿意认祖归宗。若他认祖归宗,那他就是新的淮南王;若他不想回淮南,我也能理解,那我便来做这个淮南王!” 这封地,她势必要拿回来! 陆璟微微蹙眉,其实他早就料到苏轻宛会有这样的打算。苏轻宛看着他,追问道:“有何不妥?” “陆念青是长公主的亲生儿子,朝中许多将军都知道他的身份。若他在淮南称王,隐患极大,我怕等不到皇上亲政,就又会来一次宫变!”陆璟的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五,陆念青在长公主膝下长大,虽说流着淮南的血脉,却不曾接受淮南王族的教养。他们母子连心,陆念青若想在淮南封王,我会极力反对!” 第250章 矛盾 苏轻宛脸色微微一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道:“淮南如今只剩我和念青。倘若念青不继承王位,那我便是淮南王。你身为摄政王,竟想娶我?陆璟,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她拂袖向前走去,不再多言。绿竹心里窝火,迁怒于黎安,狠狠瞪了他一眼,赶忙跟上苏轻宛。陆璟心中一沉,想要解释,却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陷入沉默。 他在京都所承受的压力,苏轻宛既不会懂,也不会理解。毕竟她一门心思都扑在淮南的利益上,压根没考虑过京城局势的错综复杂。 黎安忍不住劝道:“主子,您干脆跟郡主实话实说吧。您面临的压力也不小,淮南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人人都馋,却又嫌烫手!” 陆璟叹了口气,说道:“让她先冷静几天吧。”苏轻宛此番必定是气极了,需要些时间自我排解。等她冷静下来,再谈也不迟。 陆璟转身回了前院,路过练武场时,瞧见小宁将军正在习武。小宁将军的婚礼日益临近,最近整个人都意气风发的。陆璟知道,他是西南送来的将军,和苏轻宛交情匪浅,年少便英勇不凡。他的未婚妻是个山匪,这红线还是苏轻宛牵的。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他便是淮南的大将军。 陆璟对此隐隐有些担忧,倒不是怀疑小宁将军的忠心。小宁将军毕竟出身西南,苏轻宛手下无人可用,才不得不启用一名来自西南的将军。 可实际上,这潜藏着极大的风险。她急需扶植自己的嫡系力量,尤其是在军权方面。小五和十二年前的淮南王截然不同。当年淮南王手握军权,封地之中,军权最为关键,麾下掌控着十几万大军,是西南的坚固防线。 如今军队全都驻扎在西南,淮南的护卫军数量并不多。陆璟心想,肯定得调派几万大军回淮南驻守,边境其实不需要那么多驻军。但这群将士效忠西南多年,对淮南的忠诚度究竟如何,实在不好说。苏轻宛既不是淮南王,又没上过战场,还是个女子,将士们能否信服她,实在是个未知数。 人走茶凉,当年淮南王和世子的威严,能否助她震慑三军,也未可知。要是大将军偏向西南,那淮南驻军实际上就和西南是一条心了;要是有异心,淮南驻军怕是难以调动。 小宁将军专注练武,无暇他顾。等察觉到有人时,只瞥见陆璟的衣角,他也没放在心上。 此后连续两日,苏轻宛都忙着和西林永瑄洽谈商贸协定,早出晚归,像是有意在避开陆璟。其实并非如此,她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西林的事务,还要操心农田的事。夏季即将过去,秋收马上就要到了,她格外看重淮南今年的收成。尽管天气晴好,她还是频繁前往郊野视察。 回城时,天色已近傍晚,她饥肠辘辘,又被风吹日晒了一天,显得颇为狼狈。陆璟见了,不禁有些心疼,说道:“你就算躲我,也没必要这么拼吧。这里是淮南王府,要是你不想见我,我去驿馆住便是?” 苏轻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真要让你去驿馆,你又该不高兴了!” 她懒得跟陆璟周旋,简单洗漱后便来到花厅,管家早已备好膳食。 苏轻宛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面条。西南那边主食以面居多,面条、面饼之类的,十分扛饿。她常年走南闯北,没那么多大家闺秀的讲究。之前伪装成谢昭兰时,还会注意礼仪,在王府里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陆璟对此并不意外,他和苏轻宛在庄子上住过一阵子,知晓她的脾性,觉得她这般洒脱随性,倒也别具一番风味。两人默默用膳,真正做到了食不语。晚膳过后,青云沏好了茶,又端上瓜果。陆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显然是打算和苏轻宛接着谈。 苏轻宛也不想一直拖着,想着早点把事情解决,陆璟也能早点回京城。于是她率先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希望念青继任淮南王?他可是我兄长的嫡长子,继承王位名正言顺。长公主和我兄长有婚约,最后一次来淮南,本想救我兄长,自知无望后,便与我兄长成了亲,还有证婚人呢。念青可是实打实的淮南血脉,虽说他在陆家长大,但长公主从未让他和陆家亲近。陆家被灭族,对他影响不大,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出身淮南。虽说我摸不透念青的想法,但我猜,他是愿意认祖归宗的。” 陆璟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长公主的儿子和日渐没落的淮南王,要是能选,小公子会选哪个?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小公子回不了京城,当不成长公主的儿子,是因为陆家被灭,只留下他一人,身份尴尬。长公主有意暴露他的身份,不少将军都见过他,知道他是淮南血脉,所以他肯定得回淮南。这是长公主早就谋划好的路。你可曾想过,一旦小公子继承淮南王位,日后在淮南封地,他便是尊长。要是长公主想兵变,那简直易如反掌。” “念青不会这么做的!”苏轻宛反驳道。 陆璟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他们是母子,小公子是长公主一手带大的。你和他虽有姑侄之名,却没多少亲情,他不会听你的。长公主称帝的心思,你我都清楚。要不是先帝生前制衡得当,且在位时日无多,她未必会退让。如今皇上年幼,无法亲政,我和他平分权力,暂时还没什么矛盾。但随着我的权力越来越稳固,皇上渐渐长大,矛盾必然会激化,分裂是迟早的事。长公主已经在未雨绸缪了,所以淮南封地绝不能落到她的嫡亲儿子手里。” 苏轻宛眉心拧得死死的,仍是有点不信,“你说……长公主会谋反?是你的臆想,还是真有其事?” 第251章 联姻 陆璟深知此事无法再对苏轻宛隐瞒,便将长公主在京中数月以来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与她听。 长公主至今仍牢牢把控着军政大权,西南那边的态度暧昧不明。毕竟都是宗室成员,他们极有可能联合起来共同对抗陆璟。陆璟虽身为摄政王,在内政方面能够独断专行,可军政事务却不得不听从长公主的指令,这让他在局势中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 长公主野心勃勃,甚至妄图染指京畿护卫军,私下里多次设宴邀请柳将军。这位柳将军乃是坚定的保皇党,手中握有先帝遗命,对小皇帝忠心耿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策反的。 江南水军掌控在安平伯手中,先帝在世时,安平伯府便是保皇党。然而,因李雪樱之事,安平伯府与陆璟结下了梁子,在政务上处处与他作对,如今已有倒向长公主的趋势。 陆璟一脸严肃,对苏轻宛直言:“倘若淮南封地落入陆长青之手,长公主至少能掌控三境的军权,且全是她的嫡系力量。我绝不会冒这个险。小五,若你执意要让陆念青接管淮南,那淮南便不能拥有兵权。我会把西南驻军调回中州,派人接管,培养自己的嫡系部队!” 大宛的军权分布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需要精心平衡,其复杂程度与危险系数远超内政。 苏轻宛聪慧过人,一点就透。她心里清楚,淮南必定要掌握军权,毕竟这里是边境防线。这十几年来,边境战事频繁,主要集中在西南一带,驻军也大多从西南调派,导致淮南城中守备力量极为薄弱。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从西南调军,要么自行组建军队。但以淮南目前的状况,想要组建一支属于淮南的军队,简直是天方夜谭。至少要等淮南人口增长四倍,她才有可能实现组建军队的目标。 苏轻宛思索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西林和大宛已经签订了停战条约,我也正与西林永瑄洽谈商贸合作。西林太子身体欠佳,下一任西林王很可能是西林永瑄。如此一来,我们在十年内应该不会爆发战乱。西南的军队,你若想调回中州也无妨。待念青继任淮南王后,我们淮南自行组建军队。淮南封地的内政与军权,都与京城彻底分开,我不要京城的拨款,封地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即便养兵,也由封地出钱。不过,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才能打造出一支像样的护卫军。十年之后,皇上也长大了,到那时我们再商讨后续事宜,你看如何?” 陆璟听闻,苦笑一声,此时茶已放凉,他也无心再喝。“小五,十二年前,文官集团诬陷淮南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宣调,致使淮南惨遭灭族。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吗?若淮南封地在十年内再组建一支军队,依旧会被视为拥兵自重。先帝曾对淮南有过灭族之仇,淮南又如何能让朝廷相信其忠诚呢?” “简直一派胡言!我们淮南六代人驻守边境,从未做过通敌叛国之事。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轻宛瞬间被激怒,灭族之痛一直是她心底难以触碰的心结,只要一提起,便怒火中烧。 陆璟神色平静,继续分析道:“朝廷若同意淮南自建军队,必定是想借此与西南相互制衡。可你与西南关系密切,无论是长公主还是皇上,都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任由边境宗室的势力日益壮大。更何况,皇上如今是直系血脉中唯一的独苗,而且还是个幼童,能否顺利长大成人,尚未可知。在普通人家,孩子养到十岁才能稍稍让人放心。孩童的身体太过娇弱,一场风雪就可能危及生命。倘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大宛必将再次陷入动荡,届时肯定要从宗室中过继子嗣。你觉得西南会同意吗?西南兵多将广,人丁兴旺,同样也是宗室。只要皇上在世,长公主和西南就会处于统一战线,共同对抗我这个摄政王。一旦皇上出事,他们必然会立刻决裂。长公主若是掌控了淮南地区的兵力以及江南驻军,大宛内战将一触即发,到那时生灵涂炭。所以,我必须要杜绝这种危机,做到未雨绸缪!” 苏轻宛听后,微微一怔,不得不承认陆璟所言极是。她忍不住说道:“你对先帝,当真是忠心耿耿。” 陆璟苦笑着回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苏轻宛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答复你。念青还未认祖归宗,我得等他做出决定,再做打算。” “小五,京都若真想彻底分化淮南,易如反掌。如今的淮南封地,早已没有资格与京都平起平坐地坐在谈判桌上。今时不同往日了。”陆璟见时机已到,便直言不讳,“淮南积弱多年,而西南却日益兴盛。这世间之事,兴衰相伴。若淮南想要走向兴盛,西南势必会走向衰落。淮南能够掐断西南的经济命脉。这么多年来,西南之所以能够崛起,是因为朝廷故意将淮南变成了三不管地带。你与西南王府的关系固然好,但你终究是淮南王族。若真想要振兴淮南,西南未必会答应,毕竟封地的利益永远高于人情。” 苏轻宛心中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这也正是她想要组建淮南军,而非从西南调兵的原因。只是被陆璟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心中难免有些苦涩。 陆璟虽然担任摄政王才短短几个月,但他长期身处天子近卫,先帝若早有安排,想必早已悉心教导他处理政务。否则,陆璟不可能刚一上任摄政王,就能与长公主势均力敌,甚至还敢出京来与她谈判。 “那么,王爷有何建议?我洗耳恭听。”苏轻宛问道。 “你来联姻!”陆璟斩钉截铁地说,“你想把淮南交给陆念青,就必须联姻。若让你嫁到皇室,你怕是会恶心到吐吧?毕竟皇室与你有灭门之仇。除了皇室,陆家已经覆灭,其他高门氏族也都不成气候,你能选择联姻的对象,唯有我。通过联姻来稳定局势,这是陆念青掌管淮南的唯一条件。若陆念青不认祖归宗,由你来当淮南王……那我们再另行商议,如何?” 若苏轻宛继任淮南王,她与陆璟便真的再无可能。淮南王与摄政王,绝无联姻的可能。 苏轻宛心中怒火渐生,却又毫无办法,这就是她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她内心更倾向于让念青接管淮南,但陆璟所说的问题也确实存在。如此一来,作为郡主的她,恐怕要进京为质,代表淮南与长公主、西南形成三方制衡的局面。而在这种情况下,她能选择联姻的对象,只有陆璟! “我会考虑的!”苏轻宛忍不住嘲讽道,“王爷若早提出联姻之事,我们又何必浪费这么多天,早就谈妥了。” 陆璟被她怼得心中一滞,随即笑着说:“先礼后兵嘛,郡主莫怪!” 他居然还跟自己阴阳怪气起来了?苏轻宛气得真想骂人,可最终还是强忍着怒火。她向来情绪稳定,却数次因为陆璟而暴怒,这样的习惯可不好,她必须克制。 陆璟心里也不好受,淮南局势如此复杂,联姻确实是稳定局势的办法,可他想娶苏轻宛,也是出自真心。 “小五,你最好是心甘情愿!”陆璟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起身告辞。他还有公务在身,带着黎安匆匆出府而去。 绿竹在一旁气鼓鼓地骂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好是心甘情愿,姑娘若不愿意,他还能强抢不成?” “他敢!”青云冷冷地说,“真要那样,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苏轻宛暗自思忖,说不定陆璟还真敢这么做。她始终看不透陆璟,此人目标明确,一旦认定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而且行事极为果敢。就像他对先帝,交付了全部的信任,便决心一辈子为小皇帝殚精竭虑。他既然想要娶自己,若自己不愿意,以他的性子,真保不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陆璟总是给她一种平静之下暗藏疯狂的感觉,苏轻宛实在不愿走到与他撕破脸的那一步。 “给念青传书,让他即刻回淮南!”苏轻宛吩咐道。 绿竹点头,出去吩咐手下传书,陆念青虽然在游历天下,已许久没有音讯,苏轻宛却一直都没断了联系,知道怎么联系上他。 陆璟在话在苏轻宛心理还是留下了阴影,念青的确是长公主抚养长大的,与淮南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也是刚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对淮南和对长公主,感情不一样,不会像她一样忠诚,若是……她心底也有一种淡淡的伤感。 若她知道念青的身份后,把他带在身边抚养就好,可怎么可能呢,她连西南都瞒着,自己的性命都掌控不了,又怎么能抚养念青。 如今这局面,的确是骑虎难下,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她要更谨慎。 第252章 争取 翌日,苏轻宛带着云知州前去与西林永瑄洽谈商贸协定。其实在此之前,云知州与西林永瑄已经进行了多轮磋商,各项条款也都提前和苏轻宛逐一商定过,因此这一趟,本应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西林永瑄目光深邃,对局势有着极为透彻的洞察。交谈间,他忍不住向苏轻宛抛出心中的疑问:“郡主,日后若淮南王不是您,那我们此刻签订的这份协议,是否依旧有效?” 苏轻宛神色笃定,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只要是淮南王签署的协议,淮南自然会认账!我会向摄政王讨来一个印章,确保你与淮南所签订的每一条约,都具备十足效力。当然,你也得全力以赴,争取登上西林皇帝的宝座啊!” 西林永瑄听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笑,举起酒杯与苏轻宛轻轻碰杯,言辞间满是期许:“借郡主吉言!” 双方最终谈定了各项事宜,西林永瑄也即将率领使团离开淮南城,返回西林。苏轻宛特意精心设宴款待,以示诚意。此时的陆璟,人在王府之中,却并未出席这场宴会。在淮南封地,苏轻宛无疑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的光芒无人能及。陆璟深谙此道,为了不喧宾夺主,特意选择了避开。 前庭之中,歌舞升平,丝竹之音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而后院却显得格外静谧。 陆璟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之上,手持酒壶,自斟自饮。他远远地眺望着前庭的热闹场景,只见苏轻宛端坐在主位,从容不迫地款待着西林使团众人。双方交谈甚欢,气氛融洽。淮南风情的歌舞表演结束后,紧接着是精彩的剑舞。 西林使团的成员们兴致勃勃,纷纷下场,与舞剑的姑娘比试起来。那姑娘的剑术多是花架子,自然不是西林武士的对手。就在这时,张怀宁挺身而出,与西林将军展开一场精彩过招。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刚柔并济,一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陆璟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好一幅国泰民安的热闹画卷啊!淮南与西林签订贸易协定之后,未来的发展前景一片光明。 假以时日,若给苏轻宛数年时间去经营,淮南必定能够重现往日的辉煌。可倘若她执意选择成为淮南王,自己又该如何阻拦呢?想到此处,陆璟心中一阵烦闷,他拿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边境的酒,辛辣而清冽,顺着喉咙一路滚下,如同火烧一般直达腹部,只留下满嘴的苦涩滋味。 他满心渴望能与苏轻宛长相厮守,却不想自己对淮南局势的考量,被她视为情爱背后隐藏的野心。苏轻宛对他,固然有着几分真情,可在她心中,淮南的分量显然更重。他若一味强求……只怕最终两人都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陆子玉啊陆子玉,倘若她真的坚决不愿嫁给京都之人,你当真会不顾一切地强求吗?陆璟又灌下一口酒,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闭上双眼,身体往后一躺,便睡在了屋脊之上。此时,满天星光与皎洁月色相互辉映,一同洒落下来,星河璀璨,美不胜收。然而,他的心境却如同这暗夜一般,暗淡无光,看不到丝毫希望。 在来淮南之前,周敬明曾劝过他:若郡主实在不愿,那就放手吧。毕竟曾经的名分摆在那儿,若强行逼迫,传出去实在不好听。这世间何处无芳草,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如今他身为摄政王,皇帝年幼,天下女子任他挑选,什么样的佳人得不到呢? 可是,对陆璟而言,苏轻宛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纵使佳人万千,却没有一人能与她相媲美。 陆璟也到了该启程回京的时候了,他不能在淮南耽误太久。西林永瑄将于后日离开淮南,而他则要比西林永瑄提前一天出发。他必须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离京的时间太久,便会失去对局势的掌控,只会让长公主有机可乘。在未来漫长的十余年里,直至皇上亲政,他与长公主都将是针锋相对的宿敌。 不知何时,斗舞已然结束,前厅的热闹氛围也渐渐消散。小宁将军等人簇拥着西林永瑄,将其送出门去。陆璟静静地闭上双眼,在离开之前,他满心期待能从苏轻宛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这一趟淮南之行,他实在不想空手而归,哪怕只是……一个虚幻的希望,或是一份值得等待的承诺。 他向来擅长等待,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再多等些时日又何妨。苏轻宛已经派人去通知陆念青回淮南,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她都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而他,无法在淮南一直等到陆念青归来,只能先行回京。 “陆璟,下来一起喝酒吗?”就在陆璟思绪纷乱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轻宛的声音,于他而言,宛如天籁之音。 陆璟猛地直起身来,只见苏轻宛正站在庭院之中。此时,庭院里的夏季牡丹花正开得娇艳,她手中拎着三壶酒,轻轻晃了晃。或许是因为刚刚招待完西林永瑄,酒意上头,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粉红,宛如一朵在深夜里悄然盛开的花朵,美得动人心魄。 陆璟见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后纵身一跃,轻盈地跳下了屋檐。 花香阵阵,微风拂面,两人并肩移步到凉亭之中。绿竹手脚麻利,很快便端来一些精致的下酒菜。苏轻宛笑意盈盈地说道:“今日宴席实在无趣,我都没怎么吃东西。王爷可否赏脸,陪我一同用膳?” 陆璟微微颔首,轻声应道:“我也尚未用过晚膳。”事实上,他整个晚上都在屋檐上独自喝酒,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远处的苏轻宛。尽管距离甚远,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他却仿佛着了魔一般,执着地凝视着那个方向。 苏轻宛拿起酒壶,为陆璟斟了一杯酒,开口说道:“我与西林方面已经谈妥了商贸条约,回头拿给你过目一下,如何?” 陆璟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不必了,这是淮南的内政事务,你自行决定就好。你在西南时,治理地方就颇有成效,边境地区在你的治理下欣欣向荣,百姓们安居乐业,从不担心战乱侵扰。正如你所说,若给你十年时间,必定能够让淮南恢复往日的荣光。” 苏轻宛轻轻抿了一口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缓缓说道:“我小时候,可从不学这些治理地方的事情。我在家中排行最小,哥哥姐姐们都极为出色。母妃只希望我能无忧无虑、健健康康地长大,甚至连女红和那些繁琐的规矩都不曾教我。我性子活泼淘气,总是喜欢往外跑,没少闯祸,那时的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治理一方的淮南王。”说到此处,她的神色微微一暗,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后来,全族遭遇覆灭之灾,我被迫逃亡,一路辗转到了西南。在那段日子里,我曾失声长达半年之久,内心痛苦不堪。大夫说我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心结难解,恐怕这病根要永远落下了。父王和母妃为我找了许多名医诊治,可大夫们都束手无策,纷纷摇头,说我已药石无医。” 陆璟静静地听着,心中满是心疼。他深知苏轻宛小小年纪便寄人篱下,亲族惨遭杀害,只留下她孤身一人,这一路走来,必定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可谓九死一生。 “后来呢,你的声音是如何恢复的?”陆璟轻声问道。 苏轻宛挑了挑眉,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在病榻上缠绵了半年,整个人了无生趣,身体也越发虚弱。母妃担心我病入膏肓,便让小玖带我出府去散散心。小玖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母妃想着或许我们年龄相仿,又都是姑娘家,能有共同话题,彼此聊聊天,或许对我的病情有好处。我们一同去骑马,结果误入了一片小树林。在那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那蜂窝大得超乎想象,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马蜂。小玖吓得不轻,不小心被马蜂蛰了。我小时候淘气,曾捅过马蜂窝,知道该如何处理。我立刻命人拿来网兜,将蜂窝罩住,收紧网兜后,又点火熏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干脆放火烧了整个蜂窝。以往我都是用这种方法处理马蜂窝的,从没有一只马蜂能够逃脱。可那天却极为意外,竟有十几只马蜂在被火烧的时候,拼命钻了出来。我十分好奇,便凑近去仔细观察它们,只觉得不可思议。” 苏轻宛微微顿了顿,那些往事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历历在目:“人和蜂,就如同滴水与河流。一滴水终究会汇入河流,随波逐流,无力反抗。蜂群亦是如此,它们太过弱小,面对人类的屠刀,瞬间便可能全族覆灭。可即便如此,它们竟然还在拼命挣扎,想要逃出生天。其中有一只马蜂,翅膀都被烧没了,掉落在地上,却仍在奋力扇动着仅存的一半翅膀,顽强地想要逃命。那一刻,我想起先生曾教过我的一句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人乃万物之灵,只要一息尚存,就有希望。那群马蜂虽然大部分被我一把火烧了,但仍有十几只成功逃离。它们会飞进丛林深处,等待来年春天,再次繁衍生息。用不了多久,便又会形成一个新的蜂群。淮南亦是如此,上天既然留下我这一条血脉,必定不想让淮南断绝传承。我要活下去,就像那群顽强的马蜂一样,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回到淮南封地。我苏家的血脉,绝不会断送在那无情的屠刀之下。” 陆璟静静地看着苏轻宛,听着她的讲述,心中对她的心疼愈发浓烈。苏轻宛的笑容中,带着历经沧桑后的坚韧与不屈,让人心疼不已。 苏轻宛目光坚定地看着陆璟,缓缓说道:“我就是这样想通的。所以,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也明确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我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政客,西南便是我的实践之地。子玉,我可以嫁给你,但是淮南封地……我绝对不会放弃!” 第252章 军报 “我尊重你的选择!”陆璟沉默了许久,目光深深凝视着苏轻宛的眼睛,随后,轻轻扯起嘴角,绽出一抹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淮南,它是你的故乡,也是你与族人分离的伤心地。换位思考,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或许这辈子也难以割舍对淮南的牵挂。可是……小五,人终究要向前走。你一心想要保住淮南,想要挣脱当年被灭族的痛苦枷锁,可你不能一辈子都困在七岁那年的阴影里。” 苏轻宛微微歪着头,目光中满是好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问道:“陆璟,你这辈子,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遗憾吗?陆璟在心底喃喃自问。 “有!”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声音低沉却笃定。 “是什么?”苏轻宛追问道。 陆璟微微沉吟,思绪飘回到多年前,缓缓说道:“是我父亲过世的那一年。那时,我的文章考评得了甲等,父亲满心欢喜,答应带我去郊外骑马。我们一切收拾妥当,眼看着就要出门了,谁能想到,河堤那边突然出事了。他不过是个九品小官,又不是当地知州,当时那么多人都奔赴河堤救灾,少他一个,本也无关紧要。父亲平日里忙于公务,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陪过我了。要是那时我任性一点,闹闹脾气,非要他陪我去骑马,以父亲对我的疼爱,肯定会顺着我。可偏偏……我心里虽然不高兴,却还是假装懂事,让他去忙公务。后来,我约了一群兄弟出城玩耍,那天我玩得无比痛快,还跟周敬明说,父亲不来陪我,和兄弟们在一起反而玩得更自在。结果,紧接着就传来了父亲的噩耗。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了。有时候我常常想,要是命运能怜悯我一次,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父亲前往河堤。可我心里也清楚,这一切都是无解的。那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戮,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遗憾,都无法改变父亲离去的结局。归根结底,还是年少的我太过弱小,没有能力保护好父亲。” 苏轻宛静静听着,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共鸣,那种无力感与痛苦,她感同身受。 就如同淮南灭门的那一天,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要是自己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该多好,那样就能救下族人。可当时的她,仅仅只有七岁,面对那场惨祸,只会哭泣,只会躲藏,只能在恐惧中偷偷地苟延残喘。 他们都是在最无力、最稚嫩的年纪,经历了生离死别,而且这一切皆因人祸,而非天灾。这样的遗憾与痛苦,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会如影随形,伴随他们一生,成为午夜梦回时,隐隐作痛的根源。 “如今挺好的,你如愿以偿得到了权力,往后,不会再失去你所珍视的东西了!”苏轻宛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难受情绪,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可能冷漠。她太清楚了,自己绝不能给陆璟半分不切实际的希望。因为一旦给了希望,最后却又无法兑现承诺,那才是最残忍的事情。回想起在京都时,自己曾许诺嫁给他,那其中,三分是真心,可更多的,是想利用他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做出那样的事,本就不地道。 况且,如今两人身份有别,诸多事情都已摊开说明,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做出那般利用他人感情的事了。 陆璟目光紧紧锁住她,问道:“我明日就要离京了,小五,你当真连一个承诺都不肯给我吗?哪怕只是给我一个念想也好。” “念青尚未回来,现在的我,给不了你承诺!”苏轻宛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神色平静,“如果念青不认祖归宗,不想被困在淮南,我也会尊重他的选择。到那时,我便会一生留在淮南。如此一来,我与你之间,便再无缘分可言。你就算强求,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倘若你非要把我绑去京都,那我们最后,也只会成为一对互相怨恨的怨侣。” “不必拿这话威胁我,你当真如此笃定,我不敢那么做么?”陆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自少年时便开始治理西南,走南闯北,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长袖善舞。可偏偏在我面前,你就喜欢把路走绝,毫不犹豫地斩断后路,一点余地都不留。你之所以如此,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会一次次纵容你吗!” 苏轻宛听了,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可是,小五,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陆璟语气渐渐变得平淡,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或许是因为你我相处的时间太少,你对我还不够了解。但你要知道,我认定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苏轻宛听着这话,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然而,陆璟已经若无其事地给她倒了一杯酒,接着说道:“如今正值国丧期间,我有的是耐心等你。等国丧一过,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该有个明确的结局了。” “好!”苏轻宛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硬着头皮应下。 翌日清晨,陆璟带着黎安以及一众锦衣卫,准备离开淮南。 苏轻宛前去送行,一直送到了城门口。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刻,看着陆璟即将离去的背影,苏轻宛的心里,莫名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 这,就是离别吗?按理说,她应该是一个习惯了离别的人。 自从灭族之后,她被养在西南,小小年纪便离开了故乡。十岁那年,她就跟随淮南王府的护卫队下江南,学习洽谈从江南到西南的粮马道修建事宜,还以西南大郡主的名义,与江南知州进行谈判。这一去,便是数月之久,在那期间,她从未真正想家。 回到西南后,王妃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在外奔波劳累,抱着她,轻声问她想不想家。那时的苏轻宛,不过是顺着王妃的话,应了一句想。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是十分害怕建立亲密关系的。因为她害怕,一旦建立起亲密关系,最后又会被无情地斩断。也正因如此,她去江南时,即便偷偷看到了谢昭兰,也始终没有勇气与她相认。 在后来的数年时间里,她常常外出奔走,即便是在西南,也是早出晚归,整日忙碌于各种事务,心里很少有对某个人,或是某个家的眷恋之感。这么多年过去,细细想来,也就淮南王府,还承载着她曾经的旧梦,算得上是她心中的家了。 同样,她也很难对谁生出眷恋与依赖之情。可如今,看着陆璟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心中,竟莫名泛起一丝酸涩。她忍不住暗自思忖,要是陆璟愿意放弃摄政王的权力,来到淮南,她或许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与他组建一个家庭,从此定居淮南。只可惜,她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毕竟,陆璟若不是摄政王,淮南的局面根本难以稳定。而她若成了淮南王,念青虽说身为嫡系,可身份尴尬,陆璟又不再是摄政王,如此一来,淮南与朝廷之间,必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战。这,无疑是一个无解的困局。其实,陆璟比她看得更加长远,这一点,也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 “我走了!”陆璟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苏轻宛一眼。 “好!”苏轻宛应道,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冷漠,竟然连一句温柔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你会给我写信吗?”陆璟又问道。 “你想要吗?”苏轻宛反问道。 “要!” “好!”苏轻宛点头应下。 “三日一封?”陆璟像是得寸进尺一般,追问道。 苏轻宛听了,心中不禁腹诽,什么信需要三日一封啊?这来回一趟书信,得十几日时间,三天写一封信,哪有时间来回信啊?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说出口,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应道:“好!” 陆璟看着她如此乖巧地答应,心里反而有些怀疑,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不信就算了。” “我信!”陆璟生怕惹她不高兴,连忙说道,“说好三日一封,你可一定要算数。” “好!”苏轻宛再次应下。 陆璟强忍着内心想要拥抱她的冲动,突然,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 那玉簪温润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陆璟抬手,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戴在了苏轻宛的发髻之中。苏轻宛微微一怔,在大宛,男子送簪有着特殊的含义,这代表着结发终老,是定情之物,更是许下一生的承诺,意味着他要娶她为发妻的坚定决心。 而且,男子一生,送簪为礼,仅有一次。这支玉簪,苏轻宛见过,它原本是陆璟平日里束发所用,意义非凡,如今,他却将其赠予了自己。 苏轻宛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疼得厉害,一时之间,竟沉默不语。陆璟静静地等了片刻,见她并未拒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随后,他利落跃身上马,高声说道:“小五,我走了,我们京城见!” 话落,不待苏轻宛回话,陆璟便猛地一拍马臀,骏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热风吹起他的衣袍,他的身姿磊落坦荡,尽显意气风发之态。苏轻宛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不知为何,竟也轻轻笑了。 京城见?他就这般胸有成竹,笃定他们一定会在京城相见吗? 陆璟这一走,西南的永瑄翌日也要告辞离开了。苏轻宛和云知州一同,将他们送出城门。出了城门,一路往西,便是西林的地界了。这一次,西林永瑄前来和谈,成果十分丰硕,等他回国之后,必定会深得民心。 他的兄长体弱多病,边陲军权又掌握在西林永瑄手中,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是下一任西林皇帝。只要他登基,西林与淮南之间,便能迎来几十年的和平局面。 “二皇子,我祝你飞龙在天,得偿所愿!”苏轻宛满脸真诚,送上美好的祝愿,“淮南,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愿我们两国永结盟好!”、 西林永瑄嘴角含笑,轻声说道:“如郡主所愿,永结盟好。郡主,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苏轻宛应道。 短短两天之内,她先是送走了陆璟,紧接着又送走了西林永瑄。随着他们的离去,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接下来,便要着手准备小宁将军和张怀宁的大婚事宜了。这场婚礼,可是山匪与淮南王府的联姻,苏轻宛和张三都极为重视。苏轻宛特意请来了城中手艺最好的绣娘,日夜赶工,为张淮南绣制嫁衣。 小宁将军最近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日脸上都挂着乐呵呵的笑容,苏轻宛看着,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六月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西林永瑄走后,连着两天,天气都是阴沉沉的,仿佛一场雷雨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苏轻宛向来不喜欢雷雨天,因为每到这种天气,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中秋那晚的灭门惨案。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一天夜里,万籁俱寂,苏轻宛刚刚入睡。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匹浑身染血的战马,发疯似的冲到淮南王府门前。一名身着轻甲的骑卫,从马上重重摔落下来,他的胳膊鲜血淋漓,伤口处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涌。 “报,郡主,边境急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高举起手中那封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军报,话一说完,人便直直地晕了过去。 苏轻宛被吵醒时,头痛欲裂,本就没睡好,又遇到雷雨天,心情烦躁,可绿竹匆匆说完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轻骑卫的军报?”苏轻宛心里一沉,边境出事了。 第253章 突袭 边境急报如一道惊雷,打破了淮南的平静。 驻守营地的骑卫营遭遇突袭,李将军匆忙带兵抵挡。然而,对方来势汹汹,手段狠辣,骑卫营渐渐抵挡不住,只能派人快马加鞭回传消息。 那名传信的骑卫已经昏迷不醒,而军报上只简略写着西林军队突袭,示警求援。苏轻宛看着这份简短且透着紧张的军报,秀眉微微蹙起。 两国和谈刚刚结束,停战条约都已签订,西林永瑄也早就传信回西林,按道理,西林边境军绝不可能越过兰宁河,对淮南骑卫营展开屠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宁将军得知消息后,迅速穿上轻甲,三千先锋队在最短时间内集结完毕,他来到苏轻宛面前,单膝跪地请命,赶赴营地救援。苏轻宛略微思忖了一番,立刻命人取来自己的轻甲,她决定亲自率领先锋队前往骑卫营地。 小宁将军见状,满脸担忧地劝道:“郡主,目前营地的情况完全不明,您还是留在城中,紧闭城门,确保安全。我带兵前去探查,一有消息,马上派人给您传信。” 苏轻宛神色凝重,摇头说道:“西林永瑄的使团这时候也该到兰宁河了。西林边境军偏偏在这个节骨眼突袭营地,我担心其中有变故。这一来一回传信,太浪费时间了,我必须和你一起去!” 说话间,绿竹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轻甲取来。 苏轻宛动作迅速,眨眼间便将轻甲穿戴整齐。晨风、绿竹和青云紧紧跟随在她身后,与小宁将军一同,率领着先锋队朝着骑卫营地飞驰而去。 小宁将军曾随苏轻宛去过西林,作为她的护卫将军,他深知郡主主意坚定,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被阻拦,无奈之下,也只能紧跟其后。 当他们赶到骑卫营地时,眼前的景象犹如人间炼狱,血流成河,杀声震天。营地之中,除了淮南骑卫队与西林边境军在激烈厮杀,竟然还有西林永瑄的使团队。原来,在这夜黑风高之时,三方在河谷上游狭路相逢,局势瞬间失控,直接爆发了冲突。 西林永瑄此刻也是一脸懵,使团里的几位官员更是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为何边境会突然爆发这样一场小规模冲突。 西林使团有两千多人,皆是精锐之士。 领兵的陈将军,是西林永瑄的发小,也是他的心腹。面对突发状况,陈将军立刻领着使团护卫队,与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一开始,淮南护卫队在夜色中没认出西林使团的人,只看到他们挂着西林的旗帜,便错把他们当成了西林的援兵,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虽然骑卫营地的消息相对封闭,但与淮南城每日都会互通消息。李将军知晓西林永瑄正与郡主商谈,可夜色实在太深,一时没能认出来。等到发现双方已经打起来,并且都有伤亡时,才终于认出这是西林使团。 李将军心中暗叫不好,当下单枪匹马,飞速冲到陈将军面前,大声说明了缘由,解释这是西林边境军突袭淮南骑卫营地。 陈将军听闻,赶忙高声喊停,随后迅速将情况回报给西林永瑄。西林永瑄听到消息,心中“咯噔”一下,暗觉大事不妙。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决策,就听到河谷那边杀声再度震天,有人扯着嗓子高喊:“淮南骑卫暗算二皇子,随我杀敌!” 局势瞬间失控,双方再次激烈地打了起来。西林永瑄心中一沉,敏锐地意识到国内恐怕发生了变故,有人想要在这边境线杀了他,然后嫁祸给淮南。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整装上马。此时,西林边境军已经如潮水般杀了过来,与淮南骑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二皇子,我们来救您了!大宛撕毁停战合约,出尔反尔,我们西林与它不共戴天!”这一声高喊落下,对方也不管西林永瑄是否回应,便悍然率兵杀了过来。 西林永瑄眉头紧皱,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朝着淮南城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心里清楚,自己绝不能死!一旦他死了,停战条约将立即作废,他与苏轻宛辛苦商谈的商贸合作也会化为一张废纸,两国必定会再次陷入战事。 这肯定是国内出了乱子,有人想要阻拦他回国,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在边境杀了他,再嫁祸给淮南,以此作为绝佳的开战借口。 此刻,三方混战成一团,所有人都被这混乱的局势搞得晕头转向。西林的双方人马都一脸茫然,只能盲目地混战在一起。 更可怕的是,使团内部竟然也发生了兵变,几百名将士突然反戈,挥刀杀向身边的兄弟。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战场上尸横遍野,惨状令人不忍直视。李将军可顾不上他们内部的混乱厮杀,他带着骑卫紧紧跟在西林永瑄身后。 虽然心中一头雾水,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高声下令:“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全力保护好西林二皇子!”他心里明白,若西林二皇子死了,这杀人的罪名必定会被栽到淮南头上。 “是!”骑卫们齐声应道,声音坚定有力。 苏轻宛和小宁将军领着三千轻骑,在漆黑的夜里一路疾驰。 西林使团人多车马多,脚程很慢,走了一天才到河谷。而轻骑一路快马加鞭,如同黑色的闪电。西林永瑄也在一路朝着淮南方向逃亡,仅仅一个时辰,双方就在半路相遇了。 苏轻宛远远地就看到了远处闪烁的火光,也隐隐听到了厮杀声。小宁将军大手一挥,三千轻骑瞬间分成两队,犹如一条黑色的巨龙,朝着左右两边迅速散开,接着又迅速合围,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厮杀圈中。 淮南王府的帅旗在夜风中烈烈飘扬,帅旗下,身着轻甲白衣的苏轻宛英姿飒爽。 她手持长弓,接过绿竹递来的火箭,目光坚定,抬手便朝着战场凌空射出。火箭带着耀眼的火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落入战场之中。 小宁将军见状,大声吼道:“骑卫往右,郡主在此,所有将士随我压过去!” 在这黑夜厮杀中,敌我难分,小宁将军只能通过喊口号来指挥军队。 淮南军队有着自己独特的训练标准,听到小宁将军的呼喊后,骑卫们迅速朝着右边集结,整齐有序地朝着战场冲去。淮南的轻骑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杀进了战场。 “郡主!”一声呼喊传来,只见西林永瑄捂着胸口,脚步踉跄,整个人十分狼狈。 他已经从战马上跌落下来,右胸处中了一刀,鲜血不停地往外涌,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苏轻宛艰难地走来。 西林边境军此次来了近万人,全是精锐之师,人数众多。西林永瑄一路逃向淮南城,他们则一路追杀至此。这一路逃亡,西林永瑄身中数刀,此刻的他,狼狈不堪。 苏轻宛也一眼就看到了他。西林永瑄身着皇子华服,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箭矢如闪电般朝着西林永瑄的背后射去。西林永瑄此刻已经精疲力竭,根本无力阻拦。 在这危急关头,苏轻宛毫不犹豫,再次挽弓搭箭,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往前疾驰。 几乎在同一时刻,苏轻宛手中的箭矢离弓射出。 西林永瑄睁大眼睛,与苏轻宛遥遥相望,那一刻,他满心绝望,以为这一箭将是自己的夺命符。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苏轻宛射出的箭矢,竟然精准地穿过他耳边,将他背后射来的冷箭撞落。 而在他的背后,站着一名他熟悉的将士,正是那名将士射出了那致命一箭。西林永瑄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呆立当场,心中五味杂陈。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族人竟然要置他于死地,而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的,竟然是被视为宿敌的淮南郡主。 不,不仅是宿敌,也是朋友。 第255章 战火 苏轻宛心急如焚,利落地翻身下马。 西林永瑄已然体力不支,单膝重重跪地,手中长剑“当啷”一声脱力落地。 苏轻宛快步上前,稳稳地挽住他,焦急问道:“二皇子,你怎么样了?”西林永瑄面色惨白如纸,口吐鲜血,意识在这血腥的战场上逐渐昏沉。 双方人马陷入的焦灼激战中,他的内心竟涌起几分奇异的平静。 难道这就是回光返照?他只觉周身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仿佛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而这,正是他一直以来内心深处所渴求的。“郡主,抱歉,我要食言了!” 他气息微弱,声音几不可闻。 “不,你一定会没事的!”苏轻宛急切地说道,伸手一摸,满手皆是温热的鲜血。 只见西林永瑄腹部被利刃贯穿,伤口处鲜血如注。绿竹见状,立刻上前把脉,又仔细检查了伤口,随后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苏轻宛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明白,绿竹这无声的动作意味着什么——西林永瑄已回天乏术。西林永瑄似是早有预料,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奔走半年,好不容易不负众望,与大宛签署了停战条约。 本满心期待着回西林后能大展拳脚,给百姓带来几十年安稳的生活,没想到……一切都功亏一篑!”说着,他缓缓望向兰宁河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甘。 只要越过那条兰宁河,他就到家了,可如今,却被无情地拦在了河这边。而且,竟是被自己人在背后捅刀,性命危在旦夕。 回想起这半年,他在异国他乡四处奔走,历经波折。期间,大宛发生内乱,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试图浑水摸鱼,盼着大宛内斗能持续更久,好给西林争取喘息的时间。他在各方势力间斡旋、挑拨,故意制造混乱,只为了在停战谈判中给西林争取更宽松的条款。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西林是战败国,在谈判桌上本就没有多少谈判的余地,只能靠智谋取胜。可如今,他呕心沥血换来的成果,在踏上归乡路的这一刻,竟被人残忍地截杀。 权力的巅峰,总是伴随着兄弟手足间的相残,你死我活,而这一次,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甚至连回到故乡的机会都没有了。 “二皇子,你可还有心愿?”苏轻宛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西林永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声问道。 心愿么?西林永瑄在心中喃喃自问。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心愿呢?他未了的心愿,本是要给西林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可如今,随着他生命的消逝,这个心愿不仅会化为泡影,更糟糕的是,他的死恐怕会再次挑起两国战火。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事又将重燃,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两国的普通百姓。 “郡主……我这半生碌碌无为,既做不成守城的贤明君主,也当不了征战沙场的英勇将军,如今连出使和谈,都被人当成挑起战火的棋子。 我只求死得有尊严一点,等我死后,把我一把火烧了。找一个有南风的日子,将我的骨灰洒在兰宁河,或许借着南风,我还能顺着河水回到故土。” 苏轻宛听着,眼睛瞬间红了。她与西林永瑄相识相交多年,两人立场不同,既是敌人,却又在相处中生出几分朋友的情谊。此刻,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西林永瑄的生命正一点点流逝,心中满是疼痛与难过,一种兔死狐悲的酸涩之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好!”苏轻宛强忍着泪水,坚定地说,“我答应你!” 她心里明白,若将西林永瑄的尸体留在这战场,他要么会被双方的马蹄踩踏成泥,要么会被带回西林,成为某些人挑起战火的棋子,而这,都是西林永瑄所不愿意看到的。 “多谢郡主!”西林永瑄气息愈发微弱,思绪却飘回到第一次见到苏轻宛的时候。那时的苏轻宛还年幼,脸上戴着西南大郡主的面具。 探子来报,说是西南来的郡主,到西林城做生意。西林永瑄当时正坐在路边的树荫下,看到街边有一对父子在乞讨,那父亲见苏轻宛路过,便哀求她施舍一顿饱饭。西林永瑄有个胞妹,与苏轻宛年龄相仿,胞妹温柔善良,他下意识地以为所有女孩子都和胞妹一样,生活富足,看到这般可怜景象,定会善心大发,施舍一顿饱饭,运气好的话,或许还会给些银子,让这对父子能维持一段日子。可苏轻宛却冷冷开口:“我可以给你一锭银子,你吃饱这一顿,下一顿呢?你手脚健全,身体康健,哪怕去码头当苦力,也能养活自己和家人,为何要在路边乞讨?我的银子,不会给无用之人。” 西林永瑄当时便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生了兴趣,自那以后,苏轻宛每次来西林,都是他负责对接。相处中,他渐渐喜欢上了苏轻宛,可也清楚,两人因立场不同,终究有缘无分。“郡主……祝你事事顺心。” 西林永瑄说完这句话,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涣散,渐渐失去了焦距,紧接着,彻底没了气息。 “郡主,我们该回城了,西林边境不断增兵,他们打过来了!”绿竹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苏轻宛缓缓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晨风,晨风心领神会,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西林永瑄的尸体,翻身上马。苏轻宛神色冷峻,高声下令:“给小宁将军传令,撤回城中,死守城门,点燃烽火,向中州求援!” “是!”传令兵领命,立刻扬鞭策马,朝着小宁将军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就这样,五万西林边境军借着西林永瑄之死的由头,再一次悍然对大宛发动了战争。 苏轻宛站在城门,看着乌压压的西林军,他们喊着为西林二皇子复仇的口号,席卷而来,西林永瑄的死就这么扣在淮南的头上。 西林永瑄,还是成了挑起战火的棋子。 第256章 守城 淮南城的城墙,正遭受着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攻击。 西林军的攻城车宛如狰狞巨兽,不断投掷出巨石,如雷霆般砸向城墙。城墙上的了望塔首当其冲,被巨石狠狠击中,瞬间碎石飞溅,砖石横飞,发出沉闷而可怖的声响。 与此同时,喊杀声直冲云霄,震得人耳鼓生疼,整个战场仿若人间炼狱。 小宁将军一向擅长进攻,在守城方面并无太多经验。所幸淮南城的城墙乃是淮南王精心修建,当初便是为了预防西林边境军的突袭,历经数次加固,城防设施愈发牢固。即便西林军的巨石如雨点般持续砸向城墙,致使城墙出现多处破损,但城门依旧紧闭,顽强地抵御着外敌的入侵。 城墙上,淮南城的守军纷纷奋起反击。弓箭手们搭弓射箭,火箭带着炽热的尾焰,如流星般射向试图攻城的西林军。与此同时,士兵们还将石头用力抛下,砸向攀爬城墙的敌军。城防护卫队与三千轻骑紧密协作,牢牢守护着城门,一次次抵挡西林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苏轻宛身披战甲,身姿挺拔地屹立在城墙上。她手持弓箭,目光如炬,瞄准攻城的士兵,箭无虚发。每一次拉弓,弓弦都发出尖锐的声响,一支支羽箭带着凌厉的气势,精准地射中敌军。然而,激烈的战斗中,有几名西林军悍不畏死,竟成功爬上了城墙。 但他们还未来得及站稳脚跟,便被城墙上的长枪刺中,或是被冷箭射中,惨叫着跌落下去。守城的士兵们在城墙边缘整齐地站成一排,手中长枪如林,只要有敌军攀爬上来,便毫不留情地将其挑落。 随着战斗的持续,苏轻宛的手指被弓弦反复弹击,早已鲜血淋漓。但她浑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守护淮南城。城下,黑压压的西林军队在密集的战鼓声中,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攀爬攻城,他们仿若不知疲倦,锲而不舍地向着城墙发起冲击。 小宁将军在这场激战中,也已浑身是血,他看着城墙下源源不断的敌军,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城墙似已有守不住的迹象。西林军队人数众多,足足五万之众,而城防护卫队和轻骑加起来不过五千人。城防护卫队大多由老百姓临时组成,防御能力较弱;轻骑则更擅长进攻,在守城方面显得力不从心。 小宁将军心急如焚,他一把将苏轻宛拉到一旁,焦急地劝道:“郡主,您先离开吧!赶紧往中州方向撤离。西南和中州的援兵至少要三天才能赶到,我们未必能撑得住这么久,您不能在这里冒险啊!”苏轻宛神色坚定,目光中透着决然,她沉声道:“淮南城在,我就在!我若走了,军心必定涣散,城池马上就会失守!” 小宁将军是真心担忧她的安危,继续劝道:“可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王爷和世子交代啊!” 苏轻宛挺直腰杆,斩钉截铁地说:“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他们想速战速决,短时间内攻占淮南。一旦淮南失守,中州便无险可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死守城门!” 话音刚落,西林军又发起了一波猛烈的进攻。 更多的敌军顺着攻城梯疯狂地往上攀爬,城墙上瞬间陷入一片激烈的厮杀。将士们个个杀红了眼,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尸体堆积如山,鲜血顺着城墙流淌下来。苏轻宛见状,果断放弃长弓,抽出腰间的软剑,毫不犹豫地冲入战场,与大军一同奋勇杀敌。晨风、绿竹和青云紧紧跟随在她身边,时刻护卫着她的安全。 苏轻宛转头对晨风说道:“晨风,你去帮小宁将军,不必管我!” 晨风看了看绿竹和青云,心想两位武婢都在郡主身边,郡主自身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便点了点头,随后挥舞着兵器,在敌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小宁将军所在的方向奔去。 城楼下,西林军的诸葛将军稳坐在马上,他目光冷峻地看着士兵们已经冲到墙头,手中长剑直指淮南城,高声喝道:“淮南城内并无强兵,一个时辰内,我们必须拿下城池!杀啊!” “杀啊!拿下淮南!”西林军的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天地,又一波敌军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向城墙。 巨大的攻城木在士兵们的推动下,不断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而震撼的声响。城防军们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抵住城门,顽强抵抗着敌军的进攻。 苏轻宛见状,立即命人将滚烫的火油洒向楼下的敌军,并迅速点燃。火油瞬间燃烧起来,形成一片熊熊火海,靠近的战马被大火惊吓,嘶鸣着后退,发出阵阵惨叫。 “他们已弹尽粮绝,城中无人可战!将士们,为了二皇子复仇,冲啊!”西林军的将领高声呼喊着。“为二皇子复仇!” “为二皇子复仇!” 敌军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他们受到蛊惑,愈发疯狂地进攻。苏轻宛在战场上奋力拼杀,双手早已发麻,但她紧握着双剑,不断斩杀着敌军。然而,敌军如同野草般,一茬接着一茬地冒出来,似乎怎么杀也杀不完。 战场上的每个人都已筋疲力尽,但他们依旧顽强抵抗着。不断有将士在战斗中倒下,被敌军屠杀,整个城墙被火光映得通红。淮南城的将士们在敌军的猛烈攻击下,被迫不断后退。 负责击鼓鼓舞士气的士兵不幸被杀,战鼓瞬间停歇。 但西林军的进攻鼓声却依旧不断响起,鼓舞着他们的士气。苏轻宛见状,心急如焚,她穿过堆积如山的尸体,奋力捡起鼓槌。“将士们!淮南是我们的家,家在人在,家亡人亡!我与淮南共存亡!”苏轻宛声嘶力竭地高呼,“死守淮南,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准退!” 她深知自己不能退,城中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们都是淮南的子民。她若退了,这些百姓便会陷入绝境,性命不保。 苏轻宛丢开双剑,双手用力擂鼓,鼓声震天动地。将士们在这激昂的鼓声中,仿佛重新注入了力量,纷纷奋起反抗,竟奇迹般地逼退了一波西林军的进攻。但紧接着,又有一波敌军冲散了城墙上的防线。所有人都陷入了尸山血海之中,疲于应付着敌军的疯狂进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然,一阵怒吼声和密集的马蹄声从淮南城内传来。“郡主,我们来了!”只见张三带着归降的山匪,手持兵器,迅速冲向战场。队伍中男女老少皆有,除了张三,还有张怀宁,城中所有能战斗的青年们,都来了! “你怎么来了?”苏轻宛又惊又喜,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能有这样的支援,实在令人感动。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却极为罕见。 张三高声回应道:“郡主,我们也是淮南的子民啊!死守淮南,没有郡主的命令,一步不准退!” “死守淮南!” “死守淮南!”众人的呼声如滚滚惊雷,一声盖过一声,响彻云霄。 山匪们向来擅长近战,他们最喜欢这种近身搏杀的战斗,个个提刀就砍,勇猛无比。在他们的支援下,很快便杀退了这波进攻的西林边境军。 “他们哪里来的人!”诸葛将军看到城墙上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全是百姓,战斗力极弱,不必怕!再攻城!” “是!”西林军的士兵们领命,再次准备发起进攻。诸葛将军以为这些不过是一批自发守城的百姓,战斗力定然不堪一击,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心想,自己率领五万大军围城,城中守军不到一万人,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进攻! 苏轻宛将鼓槌交给旁人继续擂鼓,绿竹赶忙将双剑递还给她。苏轻宛手持长剑,再次与将士们一起奋勇杀敌。 她的手早已被弓弦弹破,伤口不断滴血,但她死死地握着长剑,杀红了眼。手指因为长时间紧握剑柄,几乎痉挛,但她始终没有松开。 尽管双手发痒、发麻,她依旧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斩杀着敌军。鲜血染红了她的铠甲,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他们再一次成功杀退了西林军的进攻。 诸葛将军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停军修整,打算重新组织一次更为猛烈的进攻。苏轻宛的手指此时已毫无知觉,绿竹见状,想要帮她疗伤。苏轻宛摆了摆手,拿过一旁的布条,简单地将掌心包扎起来。 她深知,此刻自己不能倒下,必须要组织下一波的防守。西林军的进攻太过突然,城中其实并未做好充分的准备。 敌军虽然刚刚被杀退一波,但下一波进攻必然会更加猛烈。苏轻宛迅速下令,让人将伤员抬下去救治,同时安排人手修整城墙。这些工作,城防护卫队更为擅长。 张怀宁和小宁将军则聚在一起,紧急商谈防守计划。很快,城中便动员起来,一部分青年被安排到城门口,主要负责守护城门;另一部分则负责准备后勤补给,如盔甲、弓箭、火油等物资。 城中百姓纷纷响应号召,将家中能提供的物资都拿了出来。烽火台早已点燃,熊熊火光直冲天际,中州那边应该已经看到了信号。他们必须坚守城池三天,等待援兵的到来。 诸葛将军原本扬言要在一个时辰内打下淮南城,可他修整过后发起的第二波攻城,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最终还是被杀退,西林军损失惨重。 淮南城中的百姓同样伤亡惨重,隐隐约约能听到城内传来的哭声。经过长时间的战斗,每个人都又困又累。 绿竹主动承担起军医的职责,在战场上不断奔波,救治伤员。青云也略懂医术,苏轻宛便将她也派去帮忙。苏轻宛自己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她身披战甲,稳稳地站在城墙上,手持长剑,浑身沾满了鲜血。天边已经泛起一缕白色,黎明即将到来。 天亮后,西林军必然会发起一波更为猛烈的袭击。突袭失败后,诸葛将军一定会调整部署,重新攻城。而且,白天来战的极有可能是西林边境军的主力部队。 苏轻宛心中清楚,一场更为惨烈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但她毫不畏惧,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只要我一息尚存,敌军休想进淮南城一步!” 第257章 部署 天光初现,第一缕阳光还在云层后徘徊,未能完全穿透厚重的云层照亮大地,诸葛将军便迫不及待地组织起了正式进攻。 两万西林精锐兵马在他的指挥下,如汹涌潮水般,向着淮南城的城墙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猛烈攻击。西林将士们仿若被一股疯狂的执念驱使,全然不顾生死,在攻城车的掩护下,悍然冲向城墙。他们用人命堆砌起攀爬的梯子,一波又一波地向上攀爬,场面惨烈至极。 淮南城内,经过一夜的苦战,物资几乎消耗殆尽。这一场恶战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临近正午时分,诸葛将军才鸣金收兵。 此时,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战场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鲜血将土地染成了暗红色。短暂修整期间,小宁将军神色凝重地来到苏轻宛面前,带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郡主,咱们的物资就要耗尽了。弓箭最多只能再支撑一波敌军的进攻,火油也所剩无几。看诸葛将军这架势,下一波攻击必定更加猛烈,咱们怕是难以抵挡啊。西林军不计成本地攻城,咱们损失惨重,再这么死守下去,城池肯定守不住。中州和西南的兵马短时间内赶不过来,能不能来支援也还不确定。这样死守下去,怕是只能与城共亡了。” 小宁将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郡主,要不……让百姓往后方撤吧!”他心里清楚,若是城池守不住,至少让百姓免受战火涂炭,或许还能留下一线生机。 苏轻宛听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一旦下令让百姓撤退,那就等同于宣告淮南城守不住了,届时军心必然涣散。可若是不撤走百姓,继续死守淮南城,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确实毫无胜算。就在这万分纠结的时刻,张三突然开口:“我倒是有一计!”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虽说此计冒险,但胜算很大!”苏轻宛和小宁将军闻言,同时将目光投向他。 “说来听听!”苏轻宛急切说道。 张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淮南十八山的山匪,近一半人如今都在附近的城镇安居。郡主对我们有恩,这份恩情我们没齿难忘。这一仗打了一天一夜,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心里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西林军驻扎在城外,截断了我们与山匪兄弟们的联系。但若是能联系上他们,咱们就能多一支生力军。” “大哥,说到底你们也只是山匪,对面可是西林的边境军,个个骁勇善战。就凭山匪兄弟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小宁将军在这紧张的战时,没了平日里的好脾气,直接反驳道。 张三并不动怒,继续说道:“谁说我们要和他们正面硬拼?郡主,我们可以烧了他们的粮草!”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西林边境军想打闪电战,那个诸葛将军狂妄得很,扬言要一个时辰内拿下淮南。如今这都打了一天一夜,他们也知道咱们淮南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们被拖在淮南城,后续肯定得运送辎重。咱们军需告急,他们其实也一样。我们可以兵行险招,断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不战自乱!” 苏轻宛眼睛一亮,觉得此计甚妙,追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你有办法联系他们吗?” “有!”张三浑身血迹斑斑,他不像苏轻宛身着轻甲,只穿了一身普通布衣,身上布满了刀伤。这些伤口虽不深,但看起来十分狼狈。可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却异常明亮,透着坚定的光芒,“我们山匪经常抢劫商队,也多次来过淮南城,有一套我们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不管是杀人、抢货,还是逃跑,都有明确的行动指令,通过特定的方式传递消息。” 苏轻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思索此计的可行性。若要实施,就必须派出一队兵马出城。 张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当即请令:“郡主,我去!”张怀宁在一旁也急切说道:“郡主,我也可以随哥哥一起去。” 小宁将军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他心里既担心大舅哥和妻子冒险出城,又深知此时确实需要有人挺身而出。 苏轻宛果断摇头拒绝:“城外危机四伏,西林数万兵马驻扎,你们去后方断粮草,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太危险了!” “郡主,我们淮南十八山的山匪,过去对淮南城犯下了累累罪行,如今也该是我们赎罪的时候了。要是这一仗输了,城中的妇孺老人一个都逃不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张三神色无比坚定,“让我们去吧,淮南十八山的山匪,没有孬种,我们不怕死!” 苏轻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伤痕累累的将士们,心中满是酸涩。 这支兵马组建得太过仓促,根本来不及进行系统训练。她原本以为自己有十年时间,可以慢慢谋划布局,壮大实力,可谁能想到,兵祸来得如此迅猛,毫无征兆。 如今军需告急,连死守一天都成了奢望。下一波攻击,诸葛将军很快便能察觉到他们物资短缺,到那时,攻击必将更加猛烈,淮南城怕是再难坚守。当下,只能冒险一试,求一线生机了。 “好!”苏轻宛当机立断,此刻已容不得她再有丝毫犹豫。她转身面向将士们,高声喊道:“将士们!张三即将带领一队兵马出城,去烧毁西林大军的粮草。如今淮南城危在旦夕,已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至少还要再坚守一日,等待援军到来。谁愿意随张三出城?” 苏轻宛的声音在弥漫着血腥气息的城门前回荡,带着无尽的沉痛。她心里清楚,这一决策,意味着这些出城的将士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短暂的沉默后,十几名山匪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大当家的,我们愿意去!去他娘的西林军,和他们拼了!”“拼了!守着也是死,出去杀敌,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紧接着,上百名山匪陆陆续续站了出来。小宁将军的轻骑作为守城主力军,此时也有两队弓箭手站出来,表示愿意随张三一同出城。 第258章 突袭 弓箭告急,弓箭队并不需要太多人手。在这生死关头,此刻已不分山匪还是轻骑,大家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了淮南而战! “好!张三,你挑选三百人出城。剩余的人,只要还有一战之力,随我出城杀敌佯攻,为他们制造出城的机会。”苏轻宛迅速下达命令。 “是!”张三领命,声音洪亮。 一道道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将士们立刻抓紧时间修整,准备迎接接下来更为残酷的战斗。此时,张怀宁站在城墙上,缓缓吹响了一支带有浓郁淮南风情的笛子。笛声悠扬,穿透云层,激昂而又悲壮,仿佛在诉说着淮南城的不屈与抗争。 整个城墙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笛声中,陷入了沉默的伤痛。张三趁着这笛声,点燃了烟花,向附近的山匪发出了集结的信号。 笛声渐歇,张怀宁还想随张三一起出城,却被张三坚决拒绝:“阿宁,你跟着郡主。大哥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张怀宁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心里明白,大哥这是在安慰自己,这一去,凶多吉少,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张三深深地望向小宁将军,目光交汇的瞬间,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小宁将军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张三这是将妹妹张怀宁托付于他。男人之间的情谊,往往一个眼神便能洞悉彼此心意。自他决定与张怀宁成婚的那一刻起,便已在心底许下誓言,今生定不负她。 苏轻宛翻身上马,身姿飒爽,她眼神坚定,决意亲自带队出城杀敌。小宁将军深知郡主心意已决,劝也无用。况且,在这艰难时刻,将士们士气低落,郡主便是他们的主心骨,她的出现,能极大地鼓舞士气。 张怀宁留守城墙,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准备接应出城的队伍回城。苏轻宛与小宁将军此次能带出城的兵力有限,西林军队必定会全力反扑,因此,留下足够的人手防守与接应至关重要。 苏轻宛深知此次出城佯攻,定会引起敌军怀疑,必须准备周全。关键时刻,她想到了自己的“秘密武器”——毒。 苏轻宛在用毒方面堪称高手,对各类毒药均有深入研究。绿竹和青云手中便有一种特制的毒素,名为“春风拂面”。 这名字听起来优美,实则暗藏玄机,它并非致命毒药,却能令人手脚发软、上吐下泻。更为关键的是,此毒能随风在空气中传播,且无解药,中招者症状可持续四个多时辰。此前,苏轻宛研制此毒,本是想刁难陆璟,从未在军中大规模使用过,效果究竟如何,她心里也没底。但此刻,形势危急,已容不得她再犹豫,只能孤注一掷。 巧的是,今日恰好刮起西北风,正适合散播毒药,天时地利,都站在了她这一边。 一切准备就绪,苏轻宛、小宁将军与张三率领众人,毅然出城。晨风、绿竹和青云紧紧跟随在苏轻宛身后,他们目光坚定,满心满眼只有苏轻宛,誓死也要护她周全。 此时,诸葛将军正在营帐中精心部署午后的进攻计划。 士兵们轮流用膳、修整,营地内一片忙碌景象。 突然,一名小兵匆匆来报:“将军,大事不好,淮南城门大开,有一小队将士出城了!” 诸葛将军麾下一名将军闻言,不屑地笑道:“淮南城中军需早已告急,能作战的兵力所剩无几,这时候出城,莫不是来送死的?说不定是想趁乱修整城门吧。” 诸葛将军年近四十,征战沙场多年,是西林军中激进的主战派。 他从一开始就反对与大宛和谈,一心想着尽快拿下淮南,引诱西南出兵救援,进而在西南战线全面开战。 他心中最理想的局面,便是占领西南与淮南一带,再以此为筹码,逼迫大宛重新谈判。自淮南王死后,他便愈发轻视大宛,此次领兵出征,正是他极力主战的结果。 “不必理会他们,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好好修整,待午后再全力攻城!”诸葛将军声音洪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淮南王郡主不过是个女子,她能守得住这城池多久!”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箭矢呼啸之声划破长空,伴随着点点火花,数支火箭直直射进营帐。传令兵慌慌张张地再次疾跑而来,声音都带着颤抖:“将军,将军,不好了!淮南军突袭,竟是小郡主亲自领兵出城!” “什么?她竟敢出城!”诸葛将军大惊失色,立刻冲出营帐,飞身上马。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不已,营帐内大批将士纷纷倒下,浑身无力,痛苦地抽搐、哀嚎。 诸葛将军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军医还未来得及上前诊治,苏轻宛与小宁将军已率领一队轻骑如疾风般冲进营帐。轻骑们手持利刃,手起刀落,见人就杀。这本就是一场佯攻,所以苏轻宛与小宁将军特意挑选了机动性强的轻骑,速战速决,来得快,去得也快。 西林营地瞬间乱成一团,轻骑们皆以白布蒙面,苏轻宛长剑直指诸葛将军,义正言辞地怒斥道:“你们西林背信弃义,刚签了停战条约,便在边境设伏,诛杀西林永瑄,还妄图栽赃给淮南,其心可诛!诸葛将军,你失算了,中州的援兵马上就到。西林如此不守信誉,只会自取灭亡!” 诸葛将军还来不及回应,苏轻宛与小宁将军已挥剑杀来。一时间,将士们纷纷出现中毒症状,营帐内一片混乱。 诸葛将军顿时乱了阵脚,以为苏轻宛大规模投毒,心中大为震慑。他下意识地想要下令边打边退,可定睛一看,发现苏轻宛仅带了一千人出城,这根本不可能是大规模投毒。等他回过神来,想要组织反击时,苏轻宛已果断一声令下,带着轻骑风驰电掣般朝着回城方向疾驰而去。 “来人,给我追!”诸葛将军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女人果然心思歹毒,竟敢用毒,还玩虚晃一枪!我西林军营,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第259章 存亡 张怀宁站在城墙上,远远望见苏轻宛和小宁将军率领将士们疾驰回城,心中一紧,立刻向下高声呼喊:“准备关城门,放箭!”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中带着紧张与决然。 此时,最后的一批弓箭已经绑上了最后的毒药,诸葛将军的兵马逐渐进入射程范围。张怀宁毫不犹豫,果断挥手,发出指令:“放箭!” 刹那间,万箭齐发,如蝗虫过境般朝着西林边境军射去。其中,有几百支箭矢上涂抹着毒药,随着箭矢的落地,毒药迅速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西林军将士们纷纷中招,有的直接从马上摔落,被战马无情践踏;侥幸躲过战马的,也开始出现中毒迹象,浑身乏力,痛苦地在地上挣扎。 苏轻宛和小宁将军领着将士们如旋风般冲进淮南城,城楼下的士兵们迅速合力关闭城门,巨大的城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 “将军,又有人中毒了!这郡主手段实在阴狠,居然用毒!”一名士兵惊慌失措地向诸葛将军报告。诸葛将军望着那紧闭的城门,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苏轻宛和小宁将军下马后,快步走上城楼。 苏轻宛目光犀利地直视诸葛将军,高声说道:“诸葛将军,听好了!这是本郡主给你的一个教训。若你执意攻城,我定会把毒铺满整个城墙。十六年前,西林军与淮南军在兰宁河大战,那场战役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那是一场无比惨烈的争夺战,淮南方面损失惨重。最后,是苏轻宛的兄长不得已使用了毒术,才使得西林大军节节败退,死伤无数。这种用毒的招数,向来被视为有违天和,在战场上极少被使用。“两军交战,彼此早有默契,禁用毒术。你如此行径,简直是小人所为,竟敢用毒算计我们!”诸葛将军怒不可遏,隔着城门大声怒斥。 苏轻宛毫不示弱,冷冷回应:“停战条约,你们说撕毁就撕毁,我用点毒又算得了什么?忘了告诉你,我的毒术是兄长亲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淮南子民,哪怕有违天和,哪怕要背负杀戮之名。若你强攻淮南,我可顾不上什么禁用毒术的规矩。遵守约定救不了我的子民,我只能送你们下地狱。这一次,仅仅是给你们的一个警告,望你好自为之!” 苏轻宛表面上声色俱厉,实则内心忐忑。她其实并没有研究大规模杀伤性毒药的习惯,也从未想过将毒用于战场。当年那一战,虽取得了胜利,但造成的恶果至今仍令人心有余悸。如今城中军备匮乏,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能拖延一时是一时,只盼着张三能够顺利成事,烧毁敌军粮草。只有断了西林边境军的粮草供应,他们才有可能退兵。否则,以当前的局势,若诸葛将军真的背水一战,她恐怕连一日都难以支撑。 “郡主,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以我判断,淮南的军备根本支撑不了三日,你们早已捉襟见肘。我若强攻,你们根本无力抵挡。”诸葛将军并未被苏轻宛的话吓住,“日落之前,本将军必定会发起强攻,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说罢,他冷哼一声,调转马头,返回军营。 “郡主,这可如何是好?”小宁将军焦急地问道。这位诸葛将军的威名,他们早有耳闻,此人言出必行,等他休整完毕,必定会卷土重来。而以他们目前这点兵力,如何能抵挡得住敌军的猛烈进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是淮南的最后一道防线,就算战死,也要死在这道防线上!”苏轻宛神色凝重,语气坚定,“若西林军真的攻破城门,就立刻让百姓向中州方向逃离。” 通往中州方向的城门依旧敞开着,百姓可自行选择离开。苏轻宛从未阻拦过百姓撤离,但更多的百姓选择与他们一同守城。城中百姓纷纷将能用的物资送来,甚至有人加紧制作弓箭,不论材质优劣,做好一批便立刻送来一批。这些自制的弓箭虽达不到军用标准,但弓箭手们也没有嫌弃,有总比没有强。 阳光炽热无比,苏轻宛身着轻甲,暴露在烈日之下,汗水如注,浑身早已湿透,衣服都能拧出水来。但她的目光始终远眺西林军营的方向,眼中满是期待,渴望能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小宁将军则忙着准备下一波防御,带领士兵们加紧修缮城防工事。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染上一抹瑰丽的晚霞。突然,一阵尖锐而节奏鲜明的哨声从远处传来。 张怀宁眼睛一亮,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郡主,成功了!成功了!我哥他们烧毁了西林军的粮草!” 城外是一片广袤的旷野,站在城墙上登高望远,视野一览无遗。只见远处果然升起滚滚浓烟,随着落日余晖逐渐黯淡,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成功了!张三做到了! 然而,苏轻宛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随着粮草被烧,诸葛将军恼羞成怒,亲自带人围捕追杀张三等人。城墙上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西林边境军足足有五万人,而苏轻宛并不知道城外集结了多少山匪,即便全部集结,估计也就是三四千人,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如何抵挡西林军的围剿? “小宁将军,我想去救援!”苏轻宛神色凝重,语气坚定,“若张三他们战死,西林军反扑,以我们这点兵力,根本拖延不了多久。趁着他们粮草被烧,军心受挫,说不定我们还能拼杀出一线生机!”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了各自为战的准备,张三带人去烧粮草,他们死守城门,能拖一时算一时。但此刻,听着那隐隐传来的厮杀声,苏轻宛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坐视不理。 小宁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们,大声说道:“郡主,行军打仗,军心最为重要。郡主您从未抛弃过将士们,也从未抛弃过淮南子民。我们淮南的将士和子民,也绝不会抛弃郡主。我们愿随郡主出城迎敌,背水一战!” 他心里清楚,若他们全部战死,淮南城便无人可守;可若是眼睁睁看着张三等人战死而不出手救援,他们同样守不住淮南。 “我等愿意追随郡主,背水一战!” “背水一战,生死不论!” 将士们群情激昂,高呼声响彻云霄,一声高过一声。 城外,张三集结了将近三千名山匪。趁着苏轻宛将诸葛将军的主力引开之际,他们早已悄悄埋伏到粮草重地。此时,诸葛将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毒的将士身上,无暇顾及后方。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轻宛竟然声东击西,派人来烧毁粮草。 等他发现时,粮草重地的守卫将士已被全部斩杀,所有粮草被一把大火点燃,熊熊烈火冲天而起。 要毁掉几万人的粮草,这支兵马必然要与西林边境军正面交锋,一场恶战就此爆发。张三本不想恋战,可敌军怎会轻易放过他们,很快便陷入了重重围剿。诸葛将军盛怒之下,彻底杀红了眼。粮草被断,军心必然涣散,他强攻淮南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他疯狂地咆哮着。 张三这群山匪,最擅长的本是山地战,在这空旷的旷野上,他们无处可逃,而敌军兵强马壮,想要突围谈何容易。但他们既然决定来烧粮草,便早已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兄弟们,尽忠的时候到了!多杀一个敌军,就能少一个人屠杀我们淮南的子民!” 张三也杀红了眼,即便被重重包围,也毫无惧色。这群山匪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想到淮南城的百姓,心中热血沸腾,紧紧跟随张三奋勇杀敌。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水横流,熟悉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日落西沉,夜色渐渐深沉。张三已经杀得手臂麻木,身体被刀枪刺伤,却早已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心里明白,自己恐怕要命丧于此。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拉几个西林军陪葬。 “杀啊!” “大哥,挺住,我们来了!”小宁将军的声音穿透了西林军的包围圈。 一支箭矢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射中一名挥刀刺向张三的西林军,那西林军喉咙中箭,当场毙命。 张三回头望去,只见苏轻宛身着白衣轻甲,手持长弓,英姿飒爽地坐在战马上,目光坚定而锐利。她收起弓箭,迅速抽出长剑,双剑在手,寒光闪烁。 张三瞬间眼眶泛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他本是为了郡主和淮南百姓,毅然出城烧粮,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自从苏轻宛决心死守淮南,与将士们共进退的那一刻起,他便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认她为主,也甘愿为她赴死。可他万万没想到,苏轻宛竟然会亲自出城来救他。 “杀!今晚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淮南军的战旗在夜色中猎猎飘扬,就在苏轻宛的身后。 她神色冷峻,高声下令:“给我压过去!”随着这一声令下,淮南军将士们如猛虎下山般,朝着西林军冲了过去,一场更为激烈的厮杀在夜色中展开…… 第260章 他来晚了吗? 苏轻宛已然精疲力竭,每一次挥剑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她凭借着一股顽强的信念,依旧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奋勇杀敌。 她一把抓住身旁的晨风,声音因为疲惫而略显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擒贼先擒王,你和绿竹、青云不必管我,全力去杀诸葛将军!” “是!”晨风重重地点头应道。晨风本是密探出身,身手极为矫健,且擅长刺杀之术。此时,诸葛将军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斩杀苏轻宛上,对晨风和青云、绿竹的防备便会松懈许多,这无疑给了他们刺杀诸葛将军的绝佳机会。 诸葛将军的阵型虽被淮南轻骑冲得七零八落,但他毕竟久经沙场,很快便重新凝聚起队伍。他骑在马上,神色冷峻,高声下令:“诸位将士听令,谁能取了淮南郡主的性命,赏黄金万两,加官进爵!”对于普通将士而言,在战场上立下如此大功,便是一步登天的绝佳机会。诸葛将军这一声令下,仿佛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贪婪之火,众人如汹涌的潮水般,不顾一切地朝着苏轻宛涌去,所有人都盯着她的项上人头,妄图以此换取荣华富贵。 晨风和青云迅速向后退去。晨风实在放心不下苏轻宛,便将绿竹留在她身边保护,自己则带着青云,朝着诸葛将军所在的方向疾奔而去,准备实施刺杀。此时,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厮杀,试图突破重围。 然而,这一带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根本没有天险可守,淮南军只能凭借血肉之躯,硬抗敌军的猛烈进攻。 诸葛将军手持长枪,胯下战马嘶鸣,气势汹汹地朝着苏轻宛杀来。 在他看来,若能斩杀苏轻宛,整个淮南军必然军心大乱,淮南城也将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淮南军如今仅剩下几千人,又被他团团包围,杀苏轻宛简直易如反掌。 一想到胜利即将到手,诸葛将军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苏轻宛双手紧握着双剑,迎着诸葛将军的长枪而上。 她手腕灵活翻转,找准时机,一剑刺中了诸葛将军的战马。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诸葛将军不得不弃马落地。 旁边的西林将士见状,纷纷蜂拥而上,将苏轻宛团团围住,杀招如雨点般朝着她攻去。苏轻宛毫无惧色,左右开弓,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划过敌人的咽喉。激烈的战斗中,她的轻甲早已被鲜血浸透,宛如从血池中走出的战神。 突然,绿竹焦急地大喊一声:“郡主,小心后背!” 绿竹此时正被两名西林士兵死死缠着,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回援。只见一名西林将军手持长枪,恶狠狠地刺向苏轻宛。 苏轻宛正面敌人众多,根本来不及回身招架。千钧一发之际,张怀宁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飞身而来。她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为苏轻宛挡住了这致命的一枪。长枪直直地刺进了张怀宁的肩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绿竹见状,奋力杀退身边的敌人,飞速奔到张怀宁身旁,手中长剑一挥,斩断了那名将军的手臂。张怀宁紧咬牙关,强忍着剧痛,拔出长枪。伤口处血流如注,根本来不及包扎,一波又一波的敌人便再次杀了过来,仿佛无穷无尽,怎么杀也杀不完。“怀宁,你怎么样?” 苏轻宛回身,只来得及匆匆问了一句。 “皮肉伤,郡主放心!” 张怀宁强装镇定地回答。可实际上,这哪里是什么皮肉伤,长枪几乎贯穿了她的肩膀,伤口深可见骨。但张怀宁心里清楚,苏轻宛绝对不能死,一旦苏轻宛战死,这一仗便彻底输了。尽管他们都明白,这场决战赢面极小,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战场上,两军厮杀正酣,局势混乱不堪,根本来不及过多交谈。刀光剑影闪烁,处处都是致命的危机。 苏轻宛身上的血水不断滚落,她和身边的将士们已然被逼到了绝境。苏轻宛身上多处受伤,有两处枪伤,一处剑伤,其中一处更是贯穿伤,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由于失血过多,她的眼前开始发黑,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姑娘……”绿竹单手持剑抵挡敌人,另一只手紧紧地扶住苏轻宛。苏轻宛身边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苏轻宛筑起了一道最后的防线,拼死为她抵挡着敌人的刀剑。 诸葛将军看着眼前的场景,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他手持长枪,指向苏轻宛,高声喊道:“困兽犹斗,你们已无反抗之力。杀过去,拿下郡主人头!” “是!”西林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洪亮,杀气腾腾,所有人都如饿狼般,齐齐朝着苏轻宛扑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一枚飞镖如流星般射向诸葛将军。 诸葛将军反应极为敏锐,迅速侧头躲过。晨风见飞镖射偏,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自己失去了刺杀诸葛将军的最佳时机。他和青云距离诸葛将军太远,中间还隔着无数西林将士,想要突破重围谈何容易。 晨风和青云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青云双手展开,晨风借力踩在她的掌心,用力一跃,身体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朝着诸葛将军扑了过去。 西林将士们见状,大惊失色,纷纷高喊:“将军小心!” 张三在战场的另一边,看到这一幕,也大吼一声,将手中长枪奋力朝着晨风甩了过去。晨风在空中精准地接住长枪,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诸葛将军刺了过去。诸葛将军和身边的将士们纷纷举枪抵挡。长枪在空中交错碰撞,火星四溅。诸葛将军一边抵挡,一边大笑道:“无知小儿,不自量力……”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僵。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晨风袖中的短刀如毒蛇般探出,瞬间划破了他的脖颈。诸葛将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涌出。他僵立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 晨风这一招,长枪只是虚晃,真正的杀招是袖中的短刀。但他与诸葛将军距离太近,在成功斩杀诸葛将军的同时,也难以逃脱敌人的攻击。西林将士们见状,纷纷将长枪刺向晨风。无数把长枪瞬间穿透了晨风的身体。晨风手中的断刃“当啷”一声落地,他的身体也缓缓倒下,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郡主……我做到了!” 晨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苏轻宛的方向喊了一声。 青云目睹这一幕,心中悲痛欲绝,她奋力杀敌,眼泪夺眶而出。其实,在晨风决定近身刺杀诸葛将军时,他们便已做好了以命换命的准备,深知晨风必死无疑。青云悲愤交加,大喊一声:“诸葛将军死了,杀光他们,为将士们报仇!” 诸葛将军一死,西林将士们瞬间乱作一团。这支边境军一直以来都以诸葛将军为核心,他一死,整个军队的阵型瞬间崩溃,士兵们陷入了混乱与恐慌之中。 然而,西林军中一名年轻的将军反应迅速,他大声喊道:“淮南郡主也死了,将士们,不要乱,给将军报仇!” 他竟在混乱中稳住了部分军心。此时,苏轻宛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绿竹跪在她身前,身上多处中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但她依旧死死地护着苏轻宛,任凭敌人的刀剑无情地落在自己娇弱的身体上。 青云转头看到这惨烈的一幕,眼睛瞬间充血,几乎要瞪裂开来:“郡主,绿竹……” 战场上,所有人都朝着苏轻宛所在的方向涌去。小宁将军看到这场景,只觉得浑身发冷,刚因为诸葛将军之死而稍有扭转的战局,此刻又变得混乱不堪。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一面淮南军的战旗在夜风中高高飘扬,极为醒目。 只见乌压压的轻骑如黑色的潮水般,朝着西林军营汹涌而来。他们手中整齐划一的长枪,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陆璟身着黑甲,威风凛凛地骑着战马,在火光中如战神般杀进战场。 “是摄政王……”小宁将军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扯着嗓子高呼,“是摄政王,援军来了,兄弟们,援军来了!” 中州的兵马提前一天一夜赶到了。这无疑是此刻战场上最振奋人心的消息。西林边境的将军们虽然没听过陆璟的名号,但也知道他是大宛的摄政王,绝非等闲之辈。他们正试图安抚慌乱的将士们,准备组织反击,却突然看到陆璟身边的陆念青。 陆念青身着轻甲,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稚嫩却又英俊的脸庞。那张脸,和淮南王世子几乎一模一样。只要是西林的老兵,见过当年淮南王世子风采的,此刻见了陆念青,都吓得胆战心惊。 曾经的淮南王世子,年仅十五岁便能率领五千兵马,突袭西林军营,创下了五千兵马对抗三万敌军,还成功擒获西林将领头颅的辉煌战绩。他骁勇善战,果敢无畏,锋芒毕露,比淮南王更加耀眼。 “是……淮南世子……是他!他回来了!”一名西林老兵吓得浑身颤抖,喃喃自语着,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这一瞬间,整个战局彻底扭转。 西林边境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陆璟手持绣春刀,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见人就杀。陆念青和中州的李将军则迅速指挥战局,很快便掌控了整个战场。 陆璟连杀数人后,利落地翻身下马。 他一眼便看到了最前方的青云,焦急地问道:“郡主呢?” 青云此时也不知道苏轻宛是否还活着,她用尽全力,指了指右边,手中长剑“哐当”一声落地,随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璟心急如焚,拨开人群,朝着苏轻宛所在的方向奔去。当他看到身中数刀、已经没了气息的绿竹时,心中猛地一痛。 再往前,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苏轻宛。苏轻宛的轻甲被鲜血完全浸透,整个人早已没了知觉。陆璟只觉得呼吸都在瞬间停滞,他的眼睛瞬间充血,目赤欲裂。 他来晚了吗? 第261章 突袭 陆念青与李将军率领援军迅速掌控战场局势,一路追杀向西逃窜的西林边境军。 陆璟心急如焚,手指轻轻搭在苏轻宛脉搏处,感受着那微弱的跳动,心中满是担忧,不敢轻易挪动她分毫,当机立断命军医赶紧将人抬走救治。 小宁将军与张怀宁均身负重伤,张怀宁伤势过重,已无法再投入战斗,小宁将军则忍着伤痛,跟随陆念青继续奋勇杀敌。而张怀宁尽管自身重伤在身,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投身到救助伤员的工作中。 苏轻宛很快被抬进淮南城。陆璟无心在王府过多停留,他深知苏轻宛伤势严重,若救不回来,恐怕连回光返照的机会都没有;若能奇迹般生还,那只能说她命硬。“全力救治郡主,救不回来,拿你是问!” 陆璟匆匆丢下这句话,便急忙出门,飞身上马,又迅速出城,赶回战场。 陆璟原本带着黎安和锦衣卫在回京途中,远远便望见淮南城燃起了烽火。他心中一惊,知晓这意味着边境战事爆发,而这竟是淮南城有史以来第一次燃起狼烟。 淮南王在世时,淮南城仅遭受过一次攻击,那时都未曾燃起狼烟求援。如今的淮南城尚未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强大军队,仅有一支从西南调派过来的轻骑。西林与大宛刚刚完成和谈,怎么突然就发生了兵变? 无论是他还是苏轻宛,都未曾料到西林竟会悍然进攻淮南。陆璟没有立即回援,而是径直前往中州。他心里清楚,中州必定也看到了狼烟,烽火狼烟是一城连着一城传递的,沿途城镇只要见到烽火,就必须点燃最近的烽火台。于是,陆璟一路快马加鞭赶往中州,一路之上,烽火漫天。 中州知州在陆璟进城之前,便已看到了狼烟,知道是淮南方向传来的。可他并不知晓陆璟去过淮南,如今京城对淮南的态度尚不明朗,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出兵救援。 知州心中十分犹豫,李将军却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点了一支由轻骑和步兵组成的队伍,共计两万人,准备驰援淮南城。李将军心里明白,若淮南失守,西林边境军便能长驱直入,进入大宛境内,届时将再无险可守。这些年战线主要集中在西南,很多人都忽视了西林对淮南的潜在威胁。 中州知州却显得顾虑重重,劝阻道:“淮南城还没有自己的军队,郡主刚回淮南不久,城中顶多五千兵力,而西林边境军足有七八万人,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出动主力,便能轻松攻城。如今狼烟都传到中州了,这时候你去救援,恐怕也无济于事。你刚出中州,西林军说不定就已攻破淮南城。倒不如加固中州城防,积极备战。况且,我们现在出战,毫无准备,也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大人,淮南子民同样是大宛子民。郡主还未来得及组建军队,此时正急需中州的救援。我们若坐视不理,西林军攻破淮南,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该怎么办?任由他们被屠杀吗?淮南城有十几万人,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怎能不救!”李将军情绪激动,言辞恳切。 知州依旧犹豫不决,还想着派人去京中请命。 李将军见状,气得冷笑一声,心想这一来一回,西林军都要打到中州了。 幸好,陆璟及时赶到! 李将军迅速点齐兵马,跟随陆璟一同出战。陆璟深知淮南城中形势危急,步兵和辎重部队行军速度必然较慢,而轻骑必须即刻赶赴淮南,正所谓兵贵神速。 李将军原本只想带两千轻骑,陆璟却果断下令,将中州的五千轻骑全部带上。每个士兵都带上了干粮和水,一路马不停蹄,朝着淮南疾驰而去,片刻都未曾停歇。步兵和辎重部队随后跟进,速度远不及轻骑。中途,他们遇上了赶来淮南的陆念青,双方人马会合后,没有丝毫耽搁,继续朝着淮南奔去。 此时,大军主力还在后面,尚未赶到。 轻骑擅长突袭,用来对付西林边境军虽不算主力,但淮南城原有的几千士兵和山匪们组成的队伍,在激战中折损过半,已没剩下多少战斗力。陆璟担心西林军队会发起反扑。 事实上,他的担忧有些多余。李将军和陆念青虽然只带了五千人,小宁将军也仅剩下一千兵力,但西林边境军在诸葛将军被杀后,又看到与淮南王世子极为相像的陆念青,以为是世子还魂,早就吓得肝胆俱裂。他们一路被中州的骑兵冲锋冲击,阵型大乱,边打边退。 再加上粮草被烧,士气早已低落至谷底,被打得溃不成军。几千骑兵一路追杀,将西林边境军撵到了兰宁河旁边,成功将他们逐出大宛边境线外。骑兵们在边境线旁欢呼雀跃,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天刚微微亮,骑兵们便已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诸葛将军妄图攻破淮南城门的野心彻底落空,反而遭遇了骑兵们的猛烈反扑。 李将军行事较为稳妥,提议等主力部队到来再做下一步行动,毕竟他们此时仅有几千人。 陆念青却摇了摇头,神色冷峻,沉声说道:“行军打仗,讲究的就是气势。如今我们士气正盛,西林军则一路溃败。绝不能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我们兵分三路,我、小宁将军和李将军各领一军。我在正面,两位将军在侧翼,呈夹角之势。我要直捣西林边境军的营地,将他们赶回兰宁河对岸。” 李将军听后,微微有些犹豫。 小宁将军却第一个响应,张三也表示赞同。淮南在这场战斗中伤亡惨重,过半兄弟牺牲,山匪也被杀了将近一半,他们心中正憋着一股怒火,渴望复仇。 陆璟此前早已告知李将军,陆念青便是未来的淮南王,他说的话等同于苏轻宛的指令。李将军咬了咬牙,最终答应下来。 骑兵们迅速分成三队,陆念青带领两千骑兵,迎着晨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直地朝着西林边境军的军营冲了过去。 第262章 醒了 边境爆发了大规模冲突,陆念青、小宁将军和李将军精心部署,将士们浴血奋战,经过一番苦战,胜负终于分晓。 西林边境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一路退到兰宁河对岸。此时的战场宛如人间炼狱,鲜血几乎将河滩彻底染红,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与断肢,景象惨不忍睹。天空中,一群喜食腐肉的秃鹰盘旋着,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更添几分悲凉与恐怖。 陆璟目睹边境这般惨状,心中满是震撼,触目惊心。好在,这场艰难的战斗他们赢了!西林大军被迫退回自己的边境线,淮南取得了一场来之不易的大胜。为防止西林军队卷土重来,主力部队抵达淮南后,李将军迅速展开部署。他先是在关键位置组建了三处哨站,用以密切监视敌军动向;紧接着,组织人手修补破损的城墙,重建坚固的城防体系,并对军队进行重新编排,提升整体战斗力。 李将军经验丰富,又有陆璟坐镇指挥,这支来自中州的队伍行动高效迅速。云知州也没闲着,赶忙派人给西南那边传信,告知对方无需前来支援,淮南战事已经平息。他敏锐地察觉到,西林此番举动异常,似乎有重新挑起战事的意图,西南战场怕是会有变故,建议西林来援的将士们原路掉头回防,以免西林军声东击西,使大宛陷入被动。 毕竟,这支边境军主力尚未被完全绞杀,若再来攻城,淮南有中州的队伍驻守,尚可抵御,但西南战线绝不能失守。同时守护两条战线,对于大宛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陆璟在城中四处奔走,既要全力部署城防,又要与云知州商议安置伤员、抚恤家属等诸多繁杂事宜。忙碌许久后,他实在放心不下苏轻宛,便将这些琐碎事务交给陆念青处理。 陆念青年纪尚小,心中不免担忧自己难以胜任,毕竟在旁人眼中,他不过是个少年,恐怕难以树立足够的威信。 陆璟看出他的顾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公子,你姑姑为了淮南平反,耗费了十年心血。她一心想给你打造一个繁荣、稳定的淮南封地,你将来也会成为淮南王,这些事务你理应学习起来。若有不懂的地方,就向云知州请教。” 云知州看着陆念青,眼神中满是慈爱。正如苏轻宛曾对他所言,只要见到陆念青,便能立刻认出来。云知州在见到陆念青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淮南王世子在封地的权力和威严仅次于淮南王,且与淮南王共用一套行政班底。在淮南,王爷和世子之间从未有过权力之争,大多数日常庶务都是由世子负责处理。王爷脾气火爆,封地内许多官员更愿意与温和的世子打交道。淮南的一些老官员见到陆念青,仅凭那张与淮南王世子极为相似的脸,便认出了他。 有这层身份加持,陆念青接管淮南事务不会遭遇太大阻力。更何况,在此次淮南与西林的交战中,小宁将军和李将军有意将部分功劳归于陆念青,这也为他在军中奠定了一定的威望。 陆念青听后,微微垂眸,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事务交给陆念青后,陆璟便回到府中,守在苏轻宛身旁。晨风和绿竹战死沙场,如今她身边仅剩下青云。青云虽身负重伤,但幸运地捡回一条性命。 她虽还不能下床走动,却已能清醒地说话。青云闭门养伤,在寂静的房间里,隐隐能听见外面传来的哭声。张怀宁伤势相对较轻,便代替青云管理王府内务。以往这些事务都是由绿竹和青云负责,如今二人一个战死,一个重伤,张怀宁想起往昔,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陆璟坐在廊下,神色凝重,满心忧虑。他心想,小五醒来后,得知晨风和绿竹战死的消息,一定会悲痛万分吧。绿竹与她情同亲姐妹,感情深厚。那对双胞胎姐妹,一个在宫斗中不幸丧生,而晨风和他带领的暗探队一共十几人,此次也全军覆没。这些跟随苏轻宛从京城一路来到淮南的亲信,如今竟仅剩下青云一人。 苏轻宛至今仍未苏醒,城中的大夫们纷纷前来会诊,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结论,没人能确定她能否度过危险期。王府中最好的药材都已拿来,只为延续她的生命。当年,她被自己刺了一刀,奄奄一息,是用还魂丹才得以续命。可惜的是,还魂丹的药材极为难寻,如今已没有第二颗了。 苏轻宛昏迷了两日,一直未曾传出消息。西南世子看到狼烟后,立刻带着一万人马赶来救援淮南。途中,他收到云知州的信件,得知淮南战事已平。 西南世子担心西林声东击西,便让副将带领队伍先行回西南,自己则放心不下苏轻宛,坚持来到淮南城。陆璟与西南世子并非初次见面,二人还曾有过一段特别的经历。西南世子并不知晓陆璟与苏轻宛之间复杂的牵扯,只当陆璟来淮南是为了处理公务,恰好碰上西林攻打淮南。 陆璟不想多生事端,对此也没有过多解释。西南世子见到陆念青后,关切地叮嘱他要好好守护苏轻宛,还委婉地提醒他要警惕陆璟。陆念青不知该如何解释其中缘由,只能选择沉默。 西南世子因战事紧急,不能在淮南久留,仅仅逗留了一天一夜,便要赶回西南。西林此番行径反常,连西林永瑄都惨遭杀害,他实在担心边境会再次燃起战火。临行前,陆璟神色冷峻,沉声说道:“世子放心,这笔血债,我们定会找西林讨回来!” 西南世子目光坚定,回应道:“血债当然要用血来偿。做好迎敌的准备吧,淮南这边,希望摄政王能镇得住中州的兵马。若你有需要,尽管给我传信,我会从西南调兵过来!” 他绝不会让小五独自面对西林边境军的巨大压力,此次战事突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陆璟郑重承诺:“世子放心,我在,淮南便在!西林尚未彻底被降服,我不会丢下淮南不管。” 西南世子听着陆璟的话,总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这摄政王刚夺取权力不久,不在京城坐镇,却跑到淮南来,实在令人费解。 就算有公务要处理,也该谈完回京城了,难道他不怕失去手中的权力? 况且,摄政王明面上与他妹妹还有婚约,却对此只字不提,怎么看都透着古怪。然而,局势紧迫,西南世子来不及细想,便匆匆踏上归程。 谁能想到,他刚一走,苏轻宛便苏醒了过来…… 第263章 血债 苏轻宛悠悠转醒,周身仿若被重石碾压,疼痛钻心。她的伤势过于沉重,身旁之人皆投鼠忌器,哪怕是大夫,面对她这副惨状,也只能皱眉摇头,不敢贸然施为,只能任由她静静平躺着。 苏醒之时,入目所见,唯有陆璟守在榻边。苏轻宛错愕,她未曾料到,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里,陆璟竟会毅然折返淮南,更不敢奢望自己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她以为自己会战死在这片沙场,以热血殉了淮南这片土地。昏迷前,她意识已然模糊,脑海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如同紧攥不放的救命稻草:中州的兵马,快点来,再快些! 她拼尽全力,争分夺秒,一心只为拖延时间。西南路途遥远,若中州那边看到烽火狼烟,即刻发兵,轻骑日夜兼程,理论上是能够及时赶到淮南的。可她最怕的,便是中州的知州因一己之私,不肯出兵救援。 她和麾下这群将士,早已抱定了以身殉城的决心,她只盼着中州的援军能及时赶到,救下淮南的万千百姓。 西林军队向来恶名远扬,若真让他们攻破淮南城,屠城惨案必定会再度上演。她满心期许,愿淮南能熬过这场劫难,日后得以重建家园。只是命运弄人,谁能想到,她竟能奇迹般地活下来。 陆璟轻声在她耳畔说道,淮南城的危机已然解除。陆念青回来了,此刻正在接管军权,同小宁将军一道,紧锣密鼓地部署城防。 中州的援军也已赶到,西林边境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一路退到了兰宁河边。苏轻宛目光怔怔,直直望向门外。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暖煦,视线所及之处,明朗清晰。可她眼中却没有半分暖意,晨风死了,绿竹也死了。 在她昏迷之前,亲眼看着绿竹为了护她,被敌人残忍杀害。那小丫头,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以柔弱之躯,赴了这生死之约。 绿竹、晨风和青云,皆是自幼被当成死士培养的。在他们的信念里,主辱臣死,每一个人都曾历经严苛训练,时刻准备为她挡枪、挡刀。 他们对她忠心耿耿,只要能救她性命,皆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生命。“淮南军……还剩多少人?” 苏轻宛声音沙哑,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山匪人数难以精确估算,约莫四千人,轻骑和护卫队原本有五千人,可出城奋力拼杀之后,已不足四千人,折损过半。 陆璟闻言,神色一黯,陷入了沉默。苏轻宛见状,缓缓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陆璟抬手,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着眼泪,想要安慰,却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苏轻宛在这场战役里,不管是防守策略,还是主动进攻的决策,都做得堪称完美。无奈敌众我寡,西林军又是突袭,淮南城这边,将士兵力不足,军需物资匮乏,弓箭射得一干二净,火油也消耗殆尽。 主动出击,已然是他们绝境之中的唯一出路,若只是死守城门,那无疑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我没事。”苏轻宛强撑着说道,可那满脸的哀伤,却怎么也藏不住。 好在城中有陆念青、小宁将军和云知州主持大局,中州调配的军需物资也陆续抵达。士兵们驻守城外,时刻警惕外敌来犯,淮南城也渐渐有了些许生气。 陆璟除了悉心陪伴苏轻宛,余下时间便是去巡防,时刻关注城防情况。朝廷已然知晓西林边境军突袭淮南之事,长公主也在四处筹措物资,准备运往淮南,支援前线。陆念青如今就在淮南,小宁将军深明大义,主动削减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全力扶持陆念青立威。 陆念青身为淮南嫡亲血脉,恰似一头正在成长的幼狼,苏轻宛、小宁将军和云知州,皆将心血倾注在他身上。如今的陆念青,已然是名副其实的淮南王,在淮南的威望,仅次于苏轻宛。长公主一心想要陆念青掌控淮南,在这节骨眼上,自然不会与陆璟翻脸,反而会竭尽全力帮陆璟稳住京中局势,同时助力淮南渡过眼前这场危机。正因如此,陆璟并不急着回京。 苏轻宛的状态糟糕透顶,青云刚能下床,便迫不及待地赶来陪伴。 骤然失去诸多亲近之人,青云的情绪亦是低落至极。当初青衣离世时,她便尝过这般悲痛滋味,如今,却又要再度承受。只是她不敢将内心的哀伤全然表露,毕竟姑娘身边如今只剩她一人。绿竹、晨风和一众暗卫皆已战死,唯有她独活于世,青云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她满心想着,宁愿当初同绿竹一道死在战场上,也不愿这般苟且独活。 只是这话,她不敢同苏轻宛讲,生怕刺激到脆弱的苏轻宛。那日,情绪实在压抑不住,她向张怀宁倾诉了心中苦闷。 张怀宁神色温柔,轻声安抚她:“青云,我懂你心里不好受,这一仗打下来,我们都失去了太多人。我也失去了邻居,还有那些亲如兄弟、姐妹的战友。郡主在守城期间,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背负着千斤重担。那些死去的人,皆是心甘情愿为了淮南牺牲的。他们拼死拖住了时间,护住了淮南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郡主如今亲信之中,只剩你一人了,若你也不在了,郡主该有多孤单、多可怜啊,她真的很需要你!” 便是张怀宁这一句“郡主需要你”,如同一束光照进青云心底。自那之后,青云强打精神,按时吃饭、喝药。人一旦有了精气神,伤势恢复得也快。在陆璟和青云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苏轻宛虽说依旧沉浸在哀伤之中,身体却渐渐有了起色。 待能下床走动后,青云便陪着她去祭拜晨风和绿竹等人。死去的将士众多,皆被埋葬在西边的林子里。云知州亲自为晨风、绿竹收敛尸骨,将他们葬在淮南祖坟外不远处。那处,乃是淮南功勋属臣的安葬之地。 苏轻宛看着眼前的墓碑,悲从中来,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 数月之前,她才刚刚将姐姐迁到祖坟安葬,如今,却又要埋葬绿竹和晨风。她当初带他们回淮南,满心期许能给他们自由、安逸的生活。 青云在一旁轻声说道:“郡主,我们这群死士,生来便是要为您赴死的。没有您,便没有我们的今日。绿竹和晨风,都是心甘情愿为您而死的。只要您平安无事,他们便死而无憾了。” 苏轻宛缓缓摇头,轻声说道:“青云,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并非属于我!你医术精湛,武功高强,又擅于算账、易容。即便没有我,你也定能活得精彩,比世间大多数女子都要活得好。是我……我愧对你们。” 在她心中,没能保护好身边之人,始终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青云神色坚定,沉声道:“郡主,您切莫自责,这一切皆是西林的过错。他们出尔反尔,大军犯境,这是人祸。这笔血债,我们迟早要讨回来!” 第264章 击掌为盟 陆璟前来接苏轻宛的时候,天边的晚霞已渐渐黯淡,暮色如墨,缓缓浸染开来。 苏轻宛刚刚结束对逝去将士的祭拜,心情沉重得如同坠着千斤巨石,整个人都沉浸在消沉的情绪里。陆璟默默走到她身旁,陪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回走。 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苏轻宛率先打破平静,开口问道:“朝廷对西林,可有出兵的打算?” 陆璟神色凝重,轻声回应:“我一直在等西南的消息,西南王那边至今没有动静,还不清楚西林有没有在西南边境挑起战事。当下的局势很棘手,持久战我们打不起。和谈才过去不久,西林就背信弃义,这种小人行径着实令人不齿。可如今国库的银子,大部分都投在了农耕和贸易上,实在拿不出多余的资金来支撑这场战争。” “若真想打,以战养战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苏轻宛的声音冰冷刺骨,“西林永瑄只要带着和谈条约回到西林,便会成为下一任西林王,可他却在边境被算计致死。西林国内政局如今动荡不安,主战派和主和派意见不合,争执不休。西林永瑄之死,已然成为他们内部矛盾激化的导火索,势必会引发内乱。我们为何不趁机出兵,一举拿下西林!” 陆璟听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你们不愧是姑侄,想法竟如此一致。念青也是这般想法,他比你还要激进,早早就提出想要乘胜追击,直捣西林。守疆扩土,仿佛是你们苏家人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苏轻宛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开口道:“念青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也想打这一仗。西林永瑄若顺利继位,两国或许还能维持几十年的和平,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可如今他一死,和平的希望渺茫。只要西林敢在西南开战,淮南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打过兰宁河。” 这些年,边境战乱频繁,大多都是西林主动挑起,大宛极少主动发动战争,一直秉持着和平共处的原则。 “我绝不会再容忍西林在边境虎视眈眈,让淮南将士们整日提心吊胆,时刻防备他们的突袭。”苏轻宛目光坚定,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攻守之势已然转变,淮南虽不主动挑起战乱,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软弱可欺。” 陆璟微微皱眉,思量片刻后说:“容我再仔细想想。” 苏轻宛脸色一沉,斩钉截铁地说:“你若不答应,我也会打!” 她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你若答应,中州的兵马便由朝廷调配,朝廷能成为我们坚实的后盾,让小宁和念青领兵出征。可你若不答应,我就去西南借兵,将张三的山匪重新编排进部队,淮南和西南两地合力筹备辎重,打到哪儿算哪儿,我定要让西林知道,挑衅我们的下场是什么!” 陆璟深知苏轻宛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自幼历经磨难,四处奔波逃亡,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不仅没有磨灭她的意志,反而铸就了她坚韧不拔的性格和如磐石般坚定的信念,与寻常女子的柔软心肠截然不同。 “若决定攻打西林,长公主那边应该会答应。”陆璟轻声说道,“这件事就由我来从中斡旋。” “你答应了?”苏轻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陆璟会如此轻易地松口。 “西林出尔反尔,全然不顾信义,既然如此,那就打吧!真当我们大宛的将士好欺负不成!”陆璟目光望向兰宁河的方向,心中清楚,这一仗若真打起来,必定会持续数年之久,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只是……”陆璟话锋一转,语气轻柔却透着不容拒绝,“你不能亲自领兵。” 苏轻宛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此时,暮色笼罩下的淮南城,宛如一座沉寂的死城。西林军的突袭,让这座城市遭受重创,死伤无数。城中大街小巷,白幡随风摇曳,阵阵哭声传来,一片凄凉景象,毫无半点生机与喜色。 “为何?”苏轻宛冷冷问道。 陆璟神色温柔,耐心解释道:“在你心里,其实更倾向于让陆念青接管淮南,不是吗?如今他已在军中树立了一定的威望,淮南城中也都知道有了小世子。可你若继续留在淮南,说实话,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他的威信。就拿军权来说,小宁将军向来以你马首是瞻,云知州也必然听从你的安排。在你绝对权威的笼罩下,陆念青想要在淮南积攒足够的威望,难度可想而知。只有你离开淮南,将权力下放给他,让他带兵攻打西林,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他才能真正赢得所有人的认可,顺理成章地接管淮南,成为名副其实、拥有绝对权威的淮南王。” 苏轻宛听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其实陆璟还有一个缘由没有说出口,她心里已然明白。她和念青,注定只能有一人留在淮南。 无论是朝廷,还是长公主,都不可能允许她们二人一同留在淮南攻打西林。 淮南王,只需一人足矣! 若淮南的军政大权都集中在她手中,长公主想要说服将士们西征,怕是难如登天。毕竟军需后勤等关键事务都掌控在长公主手里。她之前虽说朝廷若不同意,便让西南和淮南供养将士们出征,但真要付诸实践,谈何容易,她太需要朝廷的援助了。中州这批将士隶属朝廷,朝廷有权随时将他们撤回。 而且,她还需要宁远侯、陈大将军等一众身经百战的将领,与念青一同领兵攻打西林。 “好!”苏轻宛向来果敢,从不拖泥带水,“我随你上京,你帮我搞定长公主,让念青接任淮南王,领兵攻打西林!” 她答应了陆璟的条件,同时也希望陆璟能信守承诺。这场政治联姻,本就是利益与情感相互交织。 “好!”陆璟心中微微一痛,伸出手来,目光诚挚地说道:“小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苏轻宛抬眸看向他,此时,皎洁的月色已悄然爬上树梢,柔和的月光洒在陆璟脸上,为他的眉眼增添了几分温柔。在这一瞬间,苏轻宛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她愿意相信,在这场充满利益权衡的政治联姻里,还是存有几分真情的。 “一言九鼎!”苏轻宛与他击掌为盟。 回想起在这场战役之前,苏轻宛心中满是犹豫。未来的路充满变数,她不确定仅凭陆璟的感情,他们能携手走多远。 她也深知,从淮南的局势考虑,自己留在淮南才是最为稳妥、对淮南最为有利的安排。然而,如今的她已然改变了想法。 既然她和念青注定只能有一人留在淮南,一人前往上京为质,那这个人必定是她。她费尽心思隐瞒念青的身份,甚至至今都未告知西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念青能顺利接管淮南。 之前所说的尊重念青的想法,若念青不愿意,自己便接任淮南王,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在她心底深处,淮南王的位置,非念青莫属。 她满心期许念青能继承父兄遗志,让淮南重振往日荣光,唯有如此,她的族人们在天之灵方能安息。 第265章 念青 苏轻宛一回王府,便即刻派人去寻陆念青。这段时日,陆念青整日跟着小宁将军,一门心思学习如何管理军队。 行军打仗可不单是舞刀弄枪,辎重运输、后勤保障这些门道,同样得摸得门儿清。除了每日清晨会回来陪苏轻宛用早膳,其余时间,他都在外头奔波忙碌。 苏轻宛曾带着陆念青去祭拜过淮南族人,可关于认祖归宗这件大事,姑侄二人竟心照不宣,默契地绝口不提。 陆念青今年十三岁了,模样与淮南世子有几分相似。自小养尊处优,身为淮南血脉,身形修长挺拔。他本就比同龄人高出一截,这一年更是蹿个儿得厉害,如今已比苏轻宛高出半个头,远远瞧去,活脱脱就是个十八岁、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不过,细看之下,面容还是稍显稚嫩。好在自幼接受严苛教养,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倒也冲淡了几分稚气。 苏轻宛对亲情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十几年前。那个被困在往昔岁月里的七岁小姑娘,每当望向陆念青,恍惚间,就好似看到兄长正朝着自己走来,心中满是悲喜交加的复杂情绪。 这日,她带着念青在王府花园中缓缓散步,陆念青心里明白,姑姑定是有要紧话要说,便安安静静地跟在一旁,耐心等着她开口。 实际上,他们彼此间十分熟悉。苏轻宛时常以长公主亲信的身份,上山去看望陆念青,次数比长公主和陆家人都要多。陆念青在山上习武的那些年,他手中那精妙绝伦的双剑剑法,便是苏轻宛亲授,此乃苏家独传的绝技。 “姑姑给你传信,召你回淮南,事出突然。原本,我是打算等国孝期满后,再与你好好商议淮南的诸事。想着这一年时间,你能四处游历,好好放松一番。可如今陆璟来了淮南,与我探讨了淮南封地的归属以及其中利弊。如今王府之中,只剩我们姑侄二人,我也想听听,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苏轻宛率先打破沉默,轻声说道。 陆念青闻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长公主也好,苏轻宛也罢,她们都忽略了一件极为关键的事。 陆念青自幼便认定自己是长公主与陆家的血脉,从来没人告诉过他,自己真正的身世——他其实是淮南的血脉。长公主为了避免他与陆家建立过深的情感联系,狠下心肠,在他三岁时,便将他送去山上习武。 这对年幼的陆念青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他几乎是独自一人在山上长大,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亲人几面,内心满是孤独与迷茫。曾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他都觉得自己被母亲抛弃了,只能在这孤山上自生自灭。 “姑姑,我一直想去周游天下,就是因为心中实在太迷茫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我时常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世间多余的人,本不该降临人世,不过是被母亲和当下局势强行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后来,她又把我放逐到山上习武,极少来看我。小时候,我特别想她,也想……”陆念青说到这儿,语气微微一顿。他心里清楚,淮南与陆家乃是不共戴天之仇,可他从小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陆家人对他实则极好。陆首辅和驸马更是对他寄予厚望,为了能让他回到陆家,没少和长公主争吵。 在陆念青的记忆里,陆家人似乎比母亲更疼爱自己,盼着他能在身边长大成人。 孩童时期的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愿我与陆家过多接触,甚至厌恶我和他们亲近。可在情感上,我又割舍不下对她的眷恋。所以,我曾怀疑过,自己或许并非陆家血脉,只是一直不敢问出口。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反正一年里待在京城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没必要想太多。可实际上,我内心深处始终无法认同自己,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又算什么。明明身边有那么多亲人,可感觉谁都和我不亲近。母亲最看重的人是舅舅,驸马又有那么多孩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有一年除夕,山上积雪太厚,我回不了京都,只能独自一人在山上过年。可奇怪的是,我心里格外平静,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那是我过得最自在的一个除夕。不用去陆家面对一群陌生面孔,也不用在母亲面前强颜欢笑。陆家没有我,照样一团和气,母亲会进宫陪舅舅过年,我对谁而言,似乎都无关紧要。就这样,我浑浑噩噩过了十年,直到后来,我察觉到自己的身世,曾经的怀疑成真了,我还偷偷去查了母亲和……父亲的过往。” 苏轻宛听着,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满心都是对念青的心疼。这些年,她和长公主确实都疏忽了念青。他年纪这么小,却独自承受了太多,成长的道路上,没有一个亲人陪伴在侧。 “我听府里的嬷嬷讲,当年母亲生我时难产,舅舅想保母亲,是母亲执意要生下我。至少……我是父母相爱才来到这世上的。我也能理解母亲这些年的无奈之举,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把我送走。可是,姑姑……又有谁能体会我这些年独自一人在山上生活的孤苦呢?” 陆念青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在苏轻宛眼中,他向来比同龄人成熟稳重,很少有普通孩童的任性脾气。十二三岁的少年,本应是调皮捣蛋、招人嫌的年纪,他却懂事得让人心疼,小小年纪,便有担当,从来不会肆意妄为。 “念青,姑姑……”苏轻宛想要说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这些年,她自己四处颠沛流离,一心只为淮南平反,耗尽了心血,确实也没顾得上念青。 陆念青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姑姑给我传信的时候,我其实不太想继承淮南。虽说我是淮南血脉,可我对淮南……实在太陌生了。没有丝毫情感基础,那么沉重的过往和责任压在我身上,我怕自己承担不起。” 第266章 姑侄 苏轻宛听着陆念青的话,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姑姑,如果……倘若母亲要我掌管淮南,只是她迈向权力巅峰的一步棋,您还会放心将淮南交付于我吗?”陆念青的询问极为直白,大大出乎苏轻宛的意料。她实在没想到,年仅十三岁的少年竟能思虑得如此长远、通透,这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忧心的问题。 他缘何会想到这般沉重的未来? 难道是长公主曾有意无意地透露过什么,或是给出了某些暗示?苏轻宛沉思良久,抬手给陆念青倒了一杯牛乳茶。 这牛乳茶是淮南特产,茶里加了牛乳,京都和江南地区的人对此颇为排斥,觉得牛乳破坏了茶原本的清香。可在淮南和西南一带,人们却对这种搭配喜爱有加。念青到了淮南后也喜欢上了,每日早膳都必定要喝上一杯。 “念青啊,咱们淮南封地独立至今,已历经六代。每一代淮南王都无心权斗,一心只关注边境安危,还有百姓是否能安居乐业。你往后也一定要始终牢记这一点。守疆扩土,保百姓安宁,这是淮南王府世代传承的祖训。当年淮南王府惨遭灭门,便是因为先辈们不愿参与权斗。虽说代价惨痛,但我能理解父亲当年的抉择。身为手握重兵的将军,应当忠于百姓,而非仅仅忠于皇室。姑姑我也不在乎皇位上坐的究竟是谁,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是谁都无关紧要。”苏轻宛语气温柔,缓缓说道,“所以,姑姑不会给你施加任何束缚。既然决定把淮南交到你手中,姑姑就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姑姑都会全力支持。” “无论我做什么选择,您都会支持我?”陆念青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苏轻宛的话,心中暗自思忖,哪怕我举淮南之兵,拥护我的母亲,您也会支持我吗?不会责备我吗? 他心里清楚,姑姑进京后,便会嫁给摄政王陆璟,而陆璟与母亲乃是政敌,夫妻一体,如此一来,姑姑和母亲岂不是也成了政敌?倘若淮南最终选择站在母亲那边,姑姑当真不会责备自己吗? “没错,无论你做何决定,姑姑都支持你。”苏轻宛语气坚定,目光中满是信任,“但姑姑希望,念青你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不要违背淮南王府的祖训。毕竟咱们淮南王府始终是大宛边境最为重要的防线,每一个决策都与万千百姓的命运息息相关。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姑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就算你真的做错了选择,姑姑也会与你一同承担后果。” 陆念青心头一暖,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自幼被严苛的规矩束缚,鲜少展露笑容,苏轻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此刻见他终于笑了,苏轻宛心中满是欣慰与欢喜。 “姑姑,我明白了。”陆念青声音沉稳,郑重说道,“我会认祖归宗,继承淮南封地,往后也定会努力……成为姑姑的依靠。”他深知,姑姑此番进京,便如同人质一般,淮南便是她唯一的依仗。 “不,念青,你无需成为姑姑的依靠。你只需成为自己的依靠,成为整个淮南百姓的依靠便足够了。”苏轻宛轻声说道,“姑姑进京一事已成定局,这是姑姑自己的人生,每一步都是姑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无论结局如何,姑姑都不会后悔。反倒是你,独自一人留在淮南,凡事都要慎之又慎。平日里要多听听小宁将军和云知州的建议。云知州是你的姑父,也是你父亲生前最为信任的妹婿,他绝不会害你。 小宁将军跟随我走南闯北多年,忠心耿耿,虽说他出身西南,但同样值得信赖。你初到淮南,举目无亲,与他们此前又毫无交情,往后可得多花些时间去收服他们,做到知人善用,平日里也要好好学习驭下之术。” “我定会努力去做!”与苏轻宛一番长谈过后,陆念青心中有了明确的方向,整个人也显得愈发沉稳坚定。 苏轻宛即将随陆璟进京,陆璟早已修书给长公主,让她筹备粮草辎重,同时安排宁远侯和陈大将军领兵前往淮南,淮南即将出兵攻打西林。待大军开拔之际,苏轻宛便要随着陆璟踏上进京之路。 苏轻宛精心筹备了一场盛大的认祖归宗仪式。她邀请了小宁将军、云知州、张三等一众亲信,还有淮南封地的宗族势力,以及所有长辈。淮南所有宗族中有威望、有能力的人都被她请了过来,为的就是给陆念青做见证。 仪式上,苏轻宛亲自将陆念青的名字写入族谱,自此,陆念青正式更名为苏念青。待朝廷圣旨一到,苏念青便能正式继任淮南王,整个淮南封地都将以他马首是瞻。 淮南刚经历一场人祸,城中尚处大丧氛围之中,王府也不便大办宴席。按照惯例,这般正式又盛大的仪式,本应摆上三天流水席,宴请四方宾客。可考虑到城中的实际情况,苏轻宛无奈免去了宴席,只是邀请了宗族长老和官员们前来见证,完成权力的正式移交。 对于这些,念青倒是并不在意。祭拜过祖宗后,在苏轻宛的带领下,他一一与宗族长老和官员们见礼。许多封地官员他此前都见过,倒也不觉得陌生。他自幼由长公主养大,虽说早年被送去山上习武,但在权力的漩涡边缘耳濡目染,如今应对起来,竟也能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拘谨。 这无疑是淮南的一件大事,可陆璟却并未参与其中。人人皆知他身为摄政王,此次带兵支援淮南,立下赫赫战功,可他向来不贪图功劳。他深知念青初掌淮南,急需立威,便索性主动隐身在府中,不抢念青风头。 十日后,朝廷的圣旨如期而至,念青正式接管淮南。皇帝遵照太祖遗命,归还淮南封地。与此同时,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率领的三万大军也即将抵达。大军在圣旨送达六日后便会到达淮南,而苏轻宛也已准备妥当,即将随陆璟回京。 回京前这段日子,她和陆璟几乎见不上面。她每日都忙着带念青熟悉淮南的大小事务,珍惜与念青相处的每分每秒,还时常跟念青讲述兄长生前的事迹。陆璟对此表示理解,并未多加打扰,静静给他们留出相处的时间。 第267章 改头换面 今日,青云和张怀宁正忙着为苏轻宛上京的行程准备行囊。 苏轻宛此次所带的东西并不繁杂,仅仅是一些换季的衣裳,以及几件常用的物件,简简单单,没有过多的铺陈。然而,青云的情绪却莫名低落,她与绿竹、青衣,皆是一路陪伴苏轻宛长大的武婢。往昔,她们四人形影不离,相伴的日子满是欢声笑语。可如今,却只剩下她孤身一人,继续守在姑娘身边。 青衣已经不在了,绿竹也没了音信,往昔的热闹不再,徒留满心的怅惘。她们陪着姑娘回到淮南,本以为往后便会在这淮南之地安稳定居,过上平淡的日子。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如今又要踏上回京都的路途。那京都,在青云看来,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大郡主那般尊贵,最终却也在京城香消玉殒。 虽说摄政王钟情于姑娘,可陆家的其他族人,又会如何看待郡主呢?青云的心里,满是隐忧。 这般想着,青云抬手,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递到张怀宁面前,轻声说道:“你和小宁将军的婚礼,我怕是赶不上了。这是我送你们的新婚贺礼,愿你们夫妻二人,往后的日子里,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张怀宁这段日子一直住在王府,在苏轻宛和青云受伤期间,将王府里里外外的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本就擅长这些事务,一来二去,与青云之间,也建立起了极为深厚的情谊。 听闻青云这话,张怀宁眼眶微微泛红,诚挚地回应道:“我一定会想念你和郡主的。等往后战事稍稍平息些,我和小宁将军就去京城看望你们。” 青云听了,眼眶微红,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怀宁姑娘往后有空闲时间,能不能多替我去看看青衣、绿竹和晨风?青衣和晨风向来喜欢喝酒,绿竹则偏爱桂花糕。绿竹平日里那般聒噪,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青衣却喜静,往后她们比邻而居,我怕她们少不了要拌嘴吵架呢。” 说着说着,青云的眼睛彻底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张怀宁满心心疼,赶忙伸手,将青云轻轻抱住,柔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看她们的,定会替你好好照料她们。”听了这话,青云心里总算稍稍安定了些。 万事已然俱备,宁远侯和陈大将军还有三日便会抵达淮南城。届时,一同到来的,还有那封念青为淮南王的圣旨。而苏轻宛,也到了该启程上京的时候了。 苏轻宛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念青。哪怕她已为念青谋划得极为周全,身边也有云知州和小宁将军帮扶,可她这颗心,依旧七上八下,始终悬着。 念青年纪尚幼,她虽未曾为人母,可如今操心起念青的事,却像极了一位忧心忡忡的母亲。她担忧念青行军打仗时,稍有不慎便出了差错;忧虑他身处战场,安危难以保障;害怕他又要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王府,再度陷入那种被抛弃的孤独感里。 好在,念青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反过来安慰苏轻宛,认真地说道:“姑姑,您别担心。我并非孤身一人坚守淮南,您一直都与我并肩,只是您在京城,我在淮南罢了,我从不觉得孤单。姑姑,您在京城就安心住着,念青定会努力,让淮南成为您最坚实的依靠。” 苏轻宛听了,眼眶湿润,伸手摸了摸念青的头,温声道:“好,姑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念青,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随后,苏轻宛逐一与云知州、小宁将军,还有淮南的族老们郑重道别。 可惜,小宁将军和张怀宁的婚礼,她实在无法参加,心里难免有些遗憾。不过,她也像青云那般,精心准备了贺礼,聊表心意。 回淮南的这短短数月,虽说时日不算长,却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与眷恋。而其中,最让她难以释怀的,莫过于没能带着绿竹和晨风等人一同回京城,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如今都化作了心底深深的怀念。 苏轻宛没让念青和云知州送行,天还未亮,便与陆璟悄然离开了淮南。 她心里清楚,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害怕自己一旦回头,看到熟悉的人和景,心里的不舍便会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正午时分,车队行至河边,众人在此处稍作歇息。此时,车队已经离开淮南一段距离了。苏轻宛独自坐在河边,静静纳凉,神色间透着几分落寞,情绪明显不高。陆璟见此,迈步走了过来。青云见状,心领神会,识趣地悄然离开,给二人留出空间。 陆璟走到苏轻宛身旁,轻声问道:“过了连云城,便能遇上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的队伍了,咱们要不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苏轻宛神色淡淡的,平静地回应道:“不了,该交代给念青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若是有什么特别的叮嘱,无需顾虑我,尽管去便是。” 苏轻宛心里明白,陆璟身为摄政王,或许有诸多军国要事,需要当面交代给宁远侯和陈大将军。 陆璟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解释道:“军权如今归长公主管,我向来不过问这些事,自然也没什么可特意叮嘱的。” 他心里清楚,即便自己有些私心,可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等人,对西南、淮南的忠诚度极高。如今又知晓念青是长公主的儿子,怕是会将自己视作政敌,即便自己开口,他们也未必会听。 苏轻宛听了,不禁感慨道:“看来,你的处境也并非一帆风顺啊!” 陆璟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地说道:“日后还望小五多多提携,好让我稳稳地坐稳这摄政王之位。” 苏轻宛听了这话,一时语塞,心中腹诽,这话可真有点厚脸皮了!便索性懒得搭理他。不过,自从出了淮南城后,陆璟似乎总是变着法子逗她开心。或许他也明白,苏轻宛还沉浸在这场人祸带来的伤痛中,尚未完全走出来,所以才想尽办法,想让她心情能好些。 陆璟接着又提议道:“回京城这段路,路途遥远,想必会有些枯燥。不如我陪你一同坐马车吧,也好在路上陪你解解闷,打发打发时间。” 苏轻宛听了,下意识问道:“那青云怎么办?她也和我们一起坐马车吗?” 陆璟不假思索地回道:“她不是武婢么?骑马对她来说,不是更轻松自在些?” 苏轻宛听了,微微挑眉,心中暗忖,这长途跋涉的,让青云一路骑马,亏他想得出来。她本以为青云定会拒绝,毕竟青云对陆璟,向来没什么好感。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青云竟一口答应了,同意自己骑马,让陆璟陪着苏轻宛坐马车。 苏轻宛平日里的消遣方式并不多,闲来无事,除了看看话本小说,便是与人下棋。可看书太过沉闷,且马车在途中颠簸得厉害,即便走的是官道,路况也并非尽善尽美。于是,陆璟便教苏轻宛玩叶子牌。这叶子牌,本是京中贵妇人、姑娘们平日里消遣娱乐的玩意儿。 苏轻宛此前和陆云姝一起玩过,只是技艺并不娴熟。在人们的印象里,男子一般极少玩叶子牌,可陆璟却玩得极为精通,几轮下来,连连赢了苏轻宛。 苏轻宛不禁心生疑惑,好奇问道:“你怎么如此擅长玩叶子牌?一般男子可很少玩这个。” 陆璟神色柔和,缓缓解释道:“我家中女眷众多,父亲在世时,就特别喜欢陪着母亲玩叶子牌。我在一旁,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一些。平日里,偶尔也会陪着妹妹们玩上几局。二妹妹陆云姝教过你玩,不过看你这手法,怕是不常玩吧,显得挺生疏的。” 苏轻宛听了,愈发好奇,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二妹妹玩过?我们好几次玩叶子牌,都是在院内,从未出过梅兰苑。” 陆璟微微一愣,本想说,是黎安爱听墙角,绿竹总是偷偷在背后说他坏话,黎安都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自己。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绿竹如今已经不在了,他生怕提起这些,会惹得苏轻宛伤心难过。犹豫片刻,陆璟轻咳一声,说道:“黎安偶然间瞧见的,回来便跟我讲了。” 苏轻宛听了,忍不住莞尔一笑,陆璟看着她难得的笑容,心里微微一软,自从淮南那一战过后,他已许久没见过苏轻宛这么笑过了。 他知道苏轻宛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若是有选择,苏轻宛是不会嫁给他的,可她没得选,他不免觉得自己强人所难,又心疼苏轻宛,心情很复杂。 苏轻宛认真说道:“陆璟,我此次进京,不打算改头换面。可你想过没有,该如何向众人解释,我为何会和你长嫂长得一模一样呢?” 第268章 回京 “不打算藏,那就不藏了吧!”陆璟轻笑说,“我来淮南寻你,一路带你上京,就没想过让你藏头露面。小五,你已经藏了十三年,躲在阴暗处,以别人的名字活着,我没有办法对你过去的遭遇真正地与感同身受,可你以后的人生,都是光明正大的,舆论也好,指责也罢,我来扛,你不必妥协。” “哪怕别人戳你脊梁骨,说你觊觎长嫂,你也不在意?”苏轻宛挑眉,“你的名声向来都不错,也不管不顾了?” “我不是为了别人的赞誉活着的,旁人的诋毁也伤不了我分毫,小五是担心我吗?” “哦,一点都不!” “你还恨我兄长和大伯母吗?” “心结难消。”姐姐的死,直接导火索是李雪樱,她已报仇雪恨,可林氏和陆枫也是凶手,她不杀他们,不代表着原谅他们,愿意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正想和陆璟谈分府而居的事。 陆璟说,“成婚后,我们住在王府,分府而居,我的母亲和妹妹可以过府来居住,大伯一家会留在祖宅里,不会一起住。” “甚好!”苏轻宛心里一暖,有些事自己提了,旁人同意固然是好,可她还没提出来,陆璟就安排周全,她心里也有些触动,虽有利益牵绊,可陆璟也是实实在在是用了心的。 感情也好,婚约也好,都要经营的。 既然要和他一辈子绑定,淮南的利益与摄政王息息相关,她就该委婉些,温柔些,也要敬业一些,演也要演好这场戏。 她喜欢陆璟,与她要利用陆璟,并不冲突。 想通了,倒也没那么难受,苏轻宛对婚事从不曾有过期待,这一生都没想过要成亲生子,圣旨赐婚也是她的一场戏,从未认真对待过。如今随着形势所迫,她要嫁给陆璟,维稳淮南,嫁给谁都是嫁,都是联姻。 陆璟挺好的,长得好,身体看着也不错,位高权重,对她还算尊重,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郎君。 “为何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挺好的。”苏轻宛轻笑,下棋累了,拿出话本来看,陆璟倒不觉得无聊,问她听不听曲子,苏轻宛说了随便,陆璟就吹了笛子,这一路倒也和睦,不曾争吵。 他们都是冷静沉稳之人,也不会故意刁难人,极难吵架。 入了连云城后,苏轻宛有些起热,陆璟打算在连云城住几日,苏轻宛死守淮南数日,精神紧绷,后来又领兵作战,目睹将士们一个一个死去,心中始终压着悲伤,她又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她是淮南的主心骨。 就算有了念青,她过得也不轻松,要随陆璟上京,要安排念青在淮南的路,要交代念青怎么利用淮南的人脉,劳心劳力。 回京途中,陆璟特意走得非常慢,一路赏景,苏轻宛心中悬着的情绪也渐渐落了地,病也就来势汹汹,总是要病一场的。 苏轻宛起热很快,昏昏沉沉躺了一日,青云说,病得也真是时候,宁远侯和陈大将军率军刚过连云城,陆璟也在客栈陪着苏轻宛,没去打扰将士们,他们也是路过连云城,没有在城中修整。 她是想见一见姑父和表哥们的,可也想到他们知道念青的身份,一定会维护念青,倒也没必要多说,宁远侯父子在边关,她反而更安心点。 苏轻宛病中,都是陆璟相陪,细心照顾,陆璟说,“好像回到我眼盲那段时间,都是你在悉心照料我。” “倒也没多照顾。” “这倒是,让我一个瞎子自己洗漱换衣。” “你怎么好意思让我给你洗漱换衣?” 陆璟低头一笑,苏轻宛意识到自己和他相处真是越来越放松,有些警惕,总觉得陆璟在装,故意提起往事,让她心软,可偏偏又不曾要求他做过什么。 等她痊愈,已是三天后,陆璟陪她在连云城游玩数日,还陪她去爬山,逛寺庙,钟声悠扬久远在山涧穿透清风,令人耳清目明,淮南的战火,疼痛被她抛在身后。 她要往前走,从今以后,她在战场在京城。 摄政王和郡主的车架晃晃悠悠地进京,到京都时,已是八月初,入秋了,天气有些凉,淮南在京中本是有一座王府的。淮南王被灭族后,王府被没收,赐给了康王。苏轻宛又不能明目张胆去谢家府邸住,更不可能尚未成婚就去摄政王府。 她也不好去西南王府,西南王府的管家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最后在陆璟的建议下,选了陆璟的别院。 唯一令苏轻宛不太满意的是,这座别院是富商赠予,虽改造过,却没有王府那样的清幽,可她进了当年养伤住在院子后,发现满园花卉盛放,姹紫嫣红,牡丹花期已过,秋季花期来临,各色鲜花绽放,东苑的墙也砸了,把院子扩大,修建了一个荷花池,池里也移植荷花,水中有锦鲤,又有浮萍飘在水面,随波逐流,在光和倒影,鲜花的相互映衬下,有一种宁静,又热烈的美。 院子是耗费心思修葺过的,修建得非常用心,漂亮,苏轻宛如进了一个桃花源,眼睛都亮了,真美啊! “虽然只住大半年,我也希望你能住得舒心。”陆璟轻笑说,“我要进宫一趟,这座别院就是你的了,随你安排。” “好!”苏轻宛的心都变得软了,看着陆璟疾步离去的背影,问青云,“我演的时候,是不是要诚心点?” 青云痛定思痛,“是的,姑娘,我们几个人都没他这么用心。” 这简直是姑娘梦想中的院子,她那么杀伐果断,性情坚韧,会死守淮南,一步不能退的人,就是喜欢这种花花草草,越鲜艳越好。 青云下去安排人收拾屋子,房屋都洒扫过一遍,挺干净的,院子里也有奴役,厨房有厨娘,衣食住行都不需要怎么操心,且是没见过谢昭兰的人,少了许多闲言碎语。 黎安竟没随着陆璟进宫,守在别院里,青云问,“你怎么不走?” “王爷让我守着郡主。”黎安龇牙一笑,郡主身边的武婢仅剩下青云一人,其余人都死在战场,晨风等人也没了,身边是缺少人手的。 “心意领了,我们姑娘不喜欢陌生人伺候。” “青云姐姐,我也不算陌生人,熟得很,再说,郡主也是我的主子啊。”黎安脸皮厚,也不怕青云下逐客令。 “随你!” 黎安已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青云不好得罪他,硬邦邦丢了一句就去安排手底下的人住宿。 苏轻宛进了主屋,屋内打扫得纤尘不染,梳妆镜里有成套成套的宝石头面,簪子,耳坠,项链,镯子等等首饰,旁边的罗汉床上都是京城实兴的布匹,价值不菲。屋内的摆设与她在梅兰苑时很像,又要更华丽一些,能明显看得出来在取悦她。 又回到这座令她厌恶,权力交织的京都,也幸好,这座城中,有少许能慰藉她的事。 休息数日后,苏轻宛去了商行见了谢掌柜,重新执掌商行,这是谢家默许的,以后都是苏轻宛代替谢昭兰管理京都商行,谢昭兰的嫁妆也如数都给苏轻宛,是谢家人的一份心意。 在商行与掌柜们交流过京都的资讯后,她带青云去南风楼用膳,又派人去邀请陈兰珠,陈兰珠早知道她要回京,若不是她母亲说苏轻宛舟车劳顿要休息,她早就登门拜访了。 陈兰珠欢欢喜喜地来见苏轻宛,“以后在京中,我护着你啦,只是……你真的要顶这张脸招摇过市吗?” 第269章 成婚 苏轻宛还真打算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没打算换一张脸,她不可能戴着面具过终生,“陆璟都不在意,我何必在意呢?” “真的吗?”陈兰珠有些不相信,等着看好戏了,感觉日后京都会有一场大戏呢,她笑眯眯地说,“陆枫定了亲,你知道吗?” “定了谁家?”苏轻宛暗忖,就陆枫那些丑闻,定不到什么好人家吧? 陈兰珠不愧是京城百晓生,消息很灵通,“是丁家的姑娘,她父亲在吏部任职,五品官,有点实权,算是门当户对吧,是陆枫在一众大家闺秀里能选到最好的了。这丁家是三年前进京的,你说巧不巧,也是江南升迁的官员,丁姑娘都二十,还没定亲,据说是丁夫人太挑剔,想要攀高枝,非要在京城里大户里找女婿。找来找去都不满意,丁姑娘也就生生耽误了。” 苏轻宛听着八卦,喝着茶,席面上全是她爱吃的,胃口都好了一些,陈兰珠也不断给她夹菜,青云说她家姑娘因亲信去世,又舟车劳顿的缘故,都瘦成竹竿,希望陈兰珠能多陪她吃一点。 “既是眼界甚高,为何挑上陆枫,他又入朝为官了?”陆枫的乌纱帽是先帝抹去的,还在国孝,陆璟不敢这么做吧? “这倒没有,八成是被陆大夫人骗了吧,陆大夫人逢人就说摄政王孝顺,知恩图报,二房孤儿寡母这么多年都依附大房生活,陆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么会抛下大房,官职,名利都是迟早的事,还占着摄政王兄长的位置。丁家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丁夫人也不像是真心为女儿谋福利的,眼皮子浅,这婚事能成并不奇怪。”陈兰珠幸灾乐祸地说,“陆璟去淮南把你接回的事还没传开,回头陆家要是知道和离的长嫂嫁小叔,哈哈哈哈哈……哎呀,不行,乐死我了,京城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苏轻宛忍俊不禁,若当事人并非自己,她也会看热闹,实在是一场令人茶余饭后都忍不住要腹诽的艳事。 陆璟和长嫂的艳闻还传过一阵,当时陆璟没什么权力,京中局势也复杂,消息都没能压住,如今碍于摄政王有了婚约,也有了权势,没人敢说,真要把他娶了和离长嫂的消息宣扬出去,这热闹是谁都压不住。 她和陆璟曾经的艳闻也会传遍京城。 真是一出好戏! “你只顾着笑话旁人,你定亲了吗?” 陈兰珠的婚事比较复杂,原本是要许配给靖王的,先帝唯一的亲兄弟,封了亲王,是一个闲散王爷,虽没实权,也没人敢招惹。 “哦,定了!”陈兰珠倒也爽快,“老太傅家的幼孙,我可不想嫁到王室的,李家败了就想求娶我,冲着我父兄的军权来的,虽说嫁过去,只要父兄兵权在手,他就不敢对我怎么样。可父亲和淮南王府羁绊颇深,引以为戒,也不想牵扯到他们皇家纷争中,所以拒了靖王的婚事,有点可惜,他生得还挺好看的。” “好看的皮囊那么多,又不特殊,性子好最重要。” “是,好看的皮囊不重要,你倒好,挑了一个皮囊最好的。”陈兰珠啧了声,“幸好摄政王位高权重,也没人敢招惹,不然你树敌颇多呢。” 苏轻宛失笑,与陈兰珠用膳,不知不觉吃了好多菜肴,南风楼是京中生意最好的酒楼,客人颇多,相对的,熟人也非常多,苏轻宛好巧不巧就遇到了熟人。 陆云姝惊讶地看着许久未见的长嫂,眼睛泛红,下意识地喊了声嫂嫂,人已到雅间门口。 青云把她拦住了,“我家郡主与人用膳,闲杂人等,莫要靠近。” 陆云姝不可置信,“郡主,那明明是……” 明明是她家嫂嫂! 苏轻宛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雅间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帘,风吹起纱帘,挡不住雅间里的人。苏轻宛只是看了一眼,避开了目光,没有人陆云姝,脱口而出的二妹妹也咽了下去。 她是淮南郡主苏轻宛,不是谢昭兰。 和离的谢昭兰,已回江南,如今在京中的,就是淮南郡主,淮南郡主不认识陆家人,陆云姝虽是一头雾水,却不敢轻易上前。 苏轻宛用过膳,与陈兰珠相伴着一起下楼,刚出南风楼要上马车,陆云姝从旁走过来,“谢姑娘……” 嫂嫂和离了,她不能再喊嫂嫂。 苏轻宛看着眼前亭亭玉立,沉稳大方的陆云姝,笑了笑,“二姑娘认错人了吧,我姓苏,不姓谢。” 陆云姝一怔,有些难过,嫂嫂为什么不认她? 这明明是嫂嫂啊,长得一模一样,也爱穿绣着牡丹花的罗裙,从装扮,到神态,就是她的嫂嫂。 陈兰珠在旁也说,“陆家二姑娘,可不要认错人了哦,这位是淮南郡主苏轻宛,不是谢昭兰。” 她刚幸灾乐祸要看戏,戏就开场了。 陆云姝诧异,苏轻宛也不管她的想法,登上马车,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不是她心狠,是她不想招惹是非。 陆云姝怔怔地看着马车越来越远,问身边的婢女,“那真的不是嫂嫂吗?” “姑娘,你没认错,分明是大少夫人,可她好像不想认我们了。” 陆云姝有些难过,却又能理解,“我要是嫂嫂,也不想认我们,陆家带给她那么多磨难,有什么可相认的。” 可嫂嫂,怎么变成淮南郡主了呢? 陆璟是一个风行雷厉的人,这几日没来陆家别院看她,就是处理朝堂上的事,他火速退了与西南郡主的婚事,转头就宣布自己和淮南郡主的婚事,文武百官都傻了眼,虽说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郡主上京了,可他们都觉得是陆璟说服了淮南,让郡主上京当人质的。 朝中还想着该怎么妥善安置郡主,给郡主找一门婚事也是两全其美,大朝会时有人喊提起这件事,想要选择合适的人选,问一问郡主的想法,她要久居京中,联姻是最令人安心的。 谁知道陆璟竟宣布,他要娶淮南郡主。 第270章 抗旨 大朝会吵翻了天,都觉得这件事离谱,陆璟娶西南郡主是众所皆知的事,况且先帝赐婚,先帝尸骨未寒,你就把婚事否了,你还把先帝放在眼底了吗? 文武百官揪着这一点攻击陆璟,武官还好,大多数对淮南王有感情,也想到淮南郡主在京中无依无靠,嫁给摄政王,倒也很好。反正都是要联姻的,怎么就不能找一个最位高权重的人? 陆璟是最好的选择。 文官就排斥多了,引经据典,口诛笔伐,就像先帝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陆璟也懒得理会他们,丢下一句淮南郡主,只能嫁我! 反正他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公主对此事也算是默认的,她只会说服朝臣。 长公主也真是头疼,婚事虽是乐见其成,可她本意是想等国孝后再宣布,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他宣布得太急躁了。 真烦! 又是她来收拾烂摊子,长公主只能安抚朝臣,西南也同意取消婚事,换成淮南也一样,反正两位郡主,娶谁都不一样。 文官天塌了,这怎么能一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说娶谁都一样,况且摄政王和西南郡主的婚事是先帝御赐的,这是公然抗旨啊! 长公主深呼吸,她也知道是公然抗旨,可先帝驾崩了,又不能跳起来打他,先帝要真知道西南郡主就是淮南郡主,棺材板没准是真压不住,他可以容许念青是淮南血脉,不一定能接受淮南还有一位直系血亲。 “你们吵得面红耳赤的,本宫也很无奈,要不……谁去死谏一下?”长公主也不惯这帮老臣。 朝臣都被陆璟洗过一遍,都是青年,都是陆璟提携上来的,禁军和锦衣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要做什么,京城里没有几个人能压着他的,就算是她也觉得有点吃力,长公主也不太确定让苏轻宛嫁给陆璟,究竟是一步好棋,还是坏棋,变数太多了。 死谏是文官的事,全变成鹌鹑了。 又不是政令失误,死谏还真不至于,虽是公然抗旨,取消了婚事,可长公主有一句话没说错,西南郡主和淮南郡主,是一样的,不管是谁,都是人质,他们都恨不得两位郡主都在京中呢。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西南郡主变成淮南郡主。 西南就这么同意了? 陆少卿被几名官员围着,全是陆少卿得罪不起的老臣,都在问陆璟为什么放弃西南郡主,娶了淮南郡主。 他就算是摄政王,也是你侄儿,你是他长辈,这事知会过你吧,究竟怎么回事,快点说! 陆少卿无奈抹汗,他是真的有苦难言,陆璟当了摄政王后就很少回陆家,这段时间都在淮南,他也见不到,更不知道陆璟为什么更换婚事。 这群老大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可说实话,他又觉得有损颜面,自己的侄儿都管不住,说出去也不好听。 陆少卿只能说,“这是秘密,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 他只能这么搪塞过去。 第271章 情书 苏轻宛也没想到陆璟如此果断,早早宣布联姻的消息,她本以为陆璟至少是过年再宣布消息,避免麻烦。如今就宣布消息,她出行顶着这张脸,流言蜚语要满京城了。 陆璟为了避嫌,也没来陆家别院,苏轻宛刚进京也很忙碌,要处理谢家商行的生意,又要去拜访淮南王旧系。有一些淮南王旧系的官员会主动递拜帖给她,苏轻宛来者不拒,不管是真心的,或是假意,对她都没什么坏处,她要在京城站稳脚跟,就要经营这些人脉,这些人脉有一些是她伪装谢昭兰时就在经营的,如今是捡起来,知道她要嫁给陆璟后,第一时间就想到叔嫂苟且,只是没人敢当面说,苏轻宛都从他们眼底看出来了。 淮南嫡系的官员都这么想,那旁人更会想歪了。 只不过迟早要知道的,苏轻宛也有心理准备。 陆璟被叫回陆家一趟,陆少卿问他的婚事,为何要如此仓促独断,他觉得西南郡主比淮南郡主要安全得多,没什么风险,淮南那地界太容易出事了,又怕淮南来一次功高盖主,特别是淮南这么多年竟然瞒着京城,留了嫡系血脉,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如今直接领兵,简直可怕。 陆璟对陆少卿非常敬重,耐心与他解释缘由,把退婚推到西南王头上,说郡主回了西南发了病,身体不好,淮南王不舍得女儿远嫁,与他商量过后打算退亲,由淮南郡主嫁给他,更能稳定边境。 陆少卿虽多有微词,可管不住陆璟了,然后问一句,既然定亲了,郡主也接到京城了,她在京城无亲无故的,要不中秋邀请到家里来,提前认识一下。 陆璟沉默了。 中秋是淮南忌日,她从来不过中秋节,他不会邀请苏轻宛来家中,只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会有见面时。 “中秋是淮南一族的忌日,怕是不便,还有一件事,郡主……长得很像长嫂。” 陆少卿,“……?” 什么意思,人有相似,淮南一族出美人,谢氏也是有名的美人,或许是有相似之处,也没必要特意提一嘴吧。 陆璟也没再解释,他离开陆少卿书房时,在前院遇见陆枫,兄弟两人的感情不像以前那么和睦,陆璟也甚少在陆家常住,所以也就只保留了基本的体面,陆枫和丁家的姑娘也定了亲。 “兄长!” 陆枫点了点头,回了礼,“稀客啊,当了摄政王后,架子也摆起来,总是住王府,也没见你回过家。” 陆璟并不在意他的嘲讽,“朝政繁琐,我又去了淮南数月,是常不在家中,幸好兄长在家中,也代我尽孝了。” 陆枫被气得噎着了,竟说不出话来,他被撤职,还指望着陆璟帮忙,让他官复原职,谁知道陆璟从未提起这件事,仿佛忘了。他和陆少卿也提起过数次,陆少卿觉得国孝未过,他是先帝抹的乌纱帽,陆璟若真的帮官复原职,不仅有损威严,也会被言官唾骂,陆璟如今官位稳定,想要重回官场,陆枫只能忍。 陆枫被陆少卿气得半死,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这几个月他都不曾出门,出门也是被曾经的同僚嘲笑,陆少卿和林氏也都希望等风波过去再出门。 陆璟是摄政王,陆枫的官位不必愁。 陆璟也没和陆枫多寒暄,离开陆璟,去了别院,苏轻宛刚送走一门官员,正在纳凉,京都的八月初仍是灼热,屋内一点凉风都没有,苏轻宛在凉亭内看账本,桌上是青云准备的瓜果,都放在井里凉过再给她切出来,爽口消暑。 “你这日子过得真惬意。” “忙完了?我还以为为了避嫌,年前你都不会登门。” “那我把你逼来京城的意义何在?让你在淮南过了年再来,岂不是更好,既然来了,当然要时常见面。” 见喜欢的人,见一次欢喜一次,前几日是政务繁琐,也特意给她留了一点时间见淮南的官员,否则,他早就来见她了。 苏轻宛并不是一个爱外出的人,看看账本时间就过了,从来不觉得日子多难熬,也没真切地想过谁。 听到陆璟这么直白的话,她还是有点惊讶的。 他变了一些,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 “你不怕流言蜚语,我还怕呢,多少还是顾忌一点,毕竟如今还没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陆璟挑了一个果子吃了,甜甜酸酸的,很适合初秋的季节。 “那你这段时间都不想出门?” “不想。”苏轻宛淡淡说,“出门也没什么事,商行那边若有事,青云可以代替我去处理,掌柜们也会找上门来。” “一直待在这一方天地里,不闷吗?” “不闷,我事情挺多的,光是账本就要看几个时辰,又要应酬,你倒是爽快了,毫无忌惮地说联姻,可把我害惨了,几名叔伯都登门希望我考虑清楚,说摄政王不是什么良配,要我三思而后行。” “谁说的?” “怎么?你还想为难人家?” “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些人闲着没事,坏我姻缘,我自然要好好教训一番。” 苏轻宛轻嗤,“那你有的忙了。” 陆璟实在不理解,“其实我在锦衣卫时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那些被捕,被杀的官员,都是他们立身不正,要么贪污,要么科考舞弊,要么结党营私,我们锦衣卫就是负责收集情报,情报收集好了,就要交给皇上,皇上知道了,震怒了,要我们下杀手,这不算是我们的错,是吧?我也没传闻中那么嗜杀冷血。” 苏轻宛实在不理解他好端端,为什么会说这些,他是不算一个嗜杀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公正的人。 她也从未觉得他冷血无情。 “所以呢?” 陆璟有点要无奈,他都说这么明显了,苏轻宛竟然不懂,她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陆璟有点想念西南郡主刚上京时了,至少,为了利用他,还舍得用美色,时常约他出去,故意和他暧昧。 如今,什么都没了。 “我的意思是,你别信外人的话,只信我就行!” 第272章 觊觎 苏轻宛更是一头雾水了,她也没相信那些人的话,她和陆璟相处这么久,他是什么人,她心里有数,当年她还是他嫂子,他怀疑她身份时,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也没做过任何冒犯她的事,就人品而言,那是顶好的。 陆璟觉得自己真是鸡同鸭讲,非常无奈,“小五……算了,感觉与你说不明白。” “怎么会呢?这世上没有说不明白的事。”苏轻宛反而被他激起好胜心,陆璟是觉得她笨,这事说不明白吗? 她不认同! 陆璟说,“有些事,要用心感受,嘴巴说不清楚的,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凉爽了,我们出门去游玩吧。” 他想和苏轻宛去庄子上好好玩一玩,单独相处,身边没那么多人,也能增进感情。 “好!”苏轻宛倒也不反对,“那近日,你别来别院了。” 八月十五要到了,她不太想见人。 特别是前锦衣卫副指挥使。 其实她心底也明白不能迁怒锦衣卫,陆璟那番话她也听懂了,又不是傻子,或许是知道忌日要到了,陆璟特意说了锦衣卫只听皇上命令的事,许多事身不由己,他是如此,当年的淮南被灭族,也是如此,他们都身不由己,可许多事情不是身不由己就能释怀的,苏轻宛也做不到。 因此,她不想在忌日时见人,只想安安静静地祭奠家人。 陆璟懂她,也尊重她。 “好!” 接下来忌日,陆璟还真的没登门,黎安也没再来了,黎安如今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更不好来别院了。 苏轻宛也没出门,也不在见那些想要登门拜访的人,京中贵夫人都递来请帖,都希望邀请她中秋节去家中做客。 青云挺生气的,这群人想要巴结郡主,好歹也打听一下八月十五时淮南发生什么事吧,为什么邀请郡主去赴宴,多大的脸呢。 这些帖子她都直接销毁,没递给苏轻宛,免得气到她。 陆枫在家里也憋得久了,这天约了几名不曾奚落过他的发小去南风楼喝酒,宴席上竟有人说起陆璟和淮南郡主的事。 他的发小还邀请了一些公子哥,有人不怀好意地挑拨陆枫和陆璟的关系,说陆璟如今是摄政王,怎么还没给你官复原职,该不会是当年传闻摄政王觊觎你的发妻是真的吧,否则兄弟能有什么隔夜仇,他早就帮你入朝为官了。 陆枫训斥这群公子哥,“胡说八道,那全是谣传,子玉和谢氏清清白白,是有心人传出来的谣言。” 陆枫也不蠢,知道陆家全靠陆璟,她心里就算是不服气,怨恨,也不可能在外败坏陆璟的名声。 自从陆璟当了摄政王,他就陆陆续续听到许多这样的传闻,难听,刺耳,全部戳他的痛处。 偏偏当年陆璟觊觎长嫂是他传出来的,是他故意要败坏陆璟和谢氏的名声,是他一时激愤做错了事。 如今,成了戳向他的刀,他还要为陆璟辩解。 可他心底一直都觉得陆璟就是觊觎长嫂,祠堂里谢氏承认喜欢陆璟,陆璟深夜出现在谢氏的闺房里,谢氏回来后就不愿意他进梅兰苑,他们掉落悬崖,孤男寡女相处那么久,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给陆璟辩解。 其中一人嗤笑说,“你还替摄政王遮掩呢,偷偷告诉你吧,那淮南郡主,长得很像你的发妻的,好多人都是这么传的,没准摄政王曾经就是觊觎长嫂,找了一个替代品,你们兄弟……” 话音未落,就是一阵笑声,陆枫盛怒,拳头就挥过去,恼羞成怒,“闭嘴,闭嘴,闭嘴!” 他气得连连说了三生闭嘴,却说不出别的反驳。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第273章 偷窥 陆枫打的人是京中高门望族,身份颇高,可不会白白挨打,挨了揍后回家告状,他的母亲带着他上陆家兴师问罪,陆璟和陆少卿都不在家,林氏仗着如今陆璟如今是摄政王了,态度嚣张,就不认错,还说对方先出言不逊。 那夫人也是省油的灯,骂着他们陆家家风不正,才会被人诟病,若是家风清正,怎么可能会传出这样的丑闻,街头巷尾曾经那么多人都在议论,你们还想捂着别人的嘴巴,不准旁人议论吗? 那么多人,你打的过来吗? 这位夫人也是泼辣的,林氏又是一个好面子的,当然是骂不过,张氏出来打圆场,旁人不给林氏面子,总归要给张氏面子的,毕竟是摄政王的母亲。 可她也要一个交代。 张氏劝林氏息事宁人,不要闹出矛盾来,也会影响孩子们,林氏却格外嚣张,说张氏怂,陆璟都是摄政王了,他们还真敢得罪我们不成? 张氏心里骂死了林氏,子玉是我的儿子,你不在意,我在意!若不是陆枫冲动,至于惹出这么多事来吗? 张氏也是第一次拿出陆璟母亲身份来压林氏,要她和陆枫道歉,这事才勉强过去,陆枫却觉得非常郁闷,他和谢昭兰都和离多久了,竟还会传出这种事来,京都这些人的嘴巴真碎。 虽说他心里也觉得陆璟当初和谢昭兰不清不楚,就是苟合,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他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陆璟退亲,和淮南郡主定亲,又旧事重提,出门在外,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淮南郡主和谢昭兰,真的那么像吗? 因为长得像,他得不到谢昭兰,就退了西南郡主的亲事,迎娶淮南郡主,把她当成替身? 若是如此,他把淮南郡主当成什么?淮南郡主知道吗?她要知道了,怎么可能会嫁给陆璟呢? 他把身边的随从叫过来,“你知道淮南郡主上京后住在哪儿吗?” 随从消息还挺灵通,“听说住在三爷的别院里,我们院内的婢女采买时见过别院外守着人,黎安也在那边,郡主上京后也不怎么出门,日日在别院里。” “你见过她吗?” “没有!”随从苦笑说,“郡主天颜,哪是我们能见到的。” 陆枫心想,若是足不出户,那肯定极少人见到,可她从淮南而来,怎么可能在京中真正的足不出户,一定会出门的,他得去看一看,究竟有多像,像到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来了。 陆枫说去打听,就去打听,带着随从就去别院,他也不敢打草惊蛇,就在别院不远处守着,别院外是锦衣卫在戒备,他们想要偷偷进是不可能的,只能等苏轻宛出门,可等了一日,太阳落山了,别院门前也没动静。 随从说,“大公子,要不我在这守着就行,若郡主出门了,我派人去告诉你。” “不行,我偏偏要等着看一看,究竟长得有多像!”陆枫也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就猫在树下,按兵不动。 别院内,青云蹙眉,把陆枫守株待兔的消息告诉苏轻宛。 “他可真烦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有意思!” 第274章 中秋 青云也觉得陆枫是真的有点烦人,听信传闻,在外打人,又来偷窥郡主容貌,简直是小人,说明在他心底还是认定了弟弟和自己发妻有龃龉。 “恶心人!” 苏轻宛轻笑说,“倒不能说他恶心人,你们还没来时,有一次陆枫闯进我院内,陆璟就躲到房里去了。” “他为什么要躲?该不会那么巧,还是晚上吧?” “就是那么巧,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她至今都不理解陆璟为什么要躲到主卧里去,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非要去藏,不就是心虚么? “难怪陆枫疑心病那么多,这也怪王爷,要是行事坦荡躲什么?”青云忍不住吐槽,问苏轻宛,“姑娘,那现在怎么办?陆枫就躲在外面,我们要派人把他赶走吗?” “让他守着吧,他这人没什么耐心,偷窥不了多久。” 苏轻宛错看陆枫,这一次他竟能偷窥许久,连着三天都来别院门口盯着,知道落日回去,陆璟或许也在忙,又或许觉得这些事苏轻宛能处理,没有过问,黎安奉命出城办事也不在京中,苏轻宛稳坐钓鱼台,日日在家里看账,煮茶,悼念家人,陆枫在门口做什么,她一点都不关心。 陆枫守了三天,越来越有劲,不知为何,偷窥欲竟加深了,忍不住问身边的随从,“这郡主上京后闭门不出吗?” “这倒不是,听说出门很频繁,也有不少官员登门拜访,只是八月十五到了,是淮南王族的忌日,郡主怕是不想出门吧。” 陆枫一听似也有道理,随从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劝他回去,别守着,被旁人看见的真的不好。 陆枫我行我素,非要见一见这郡主的真面目。 再过一日是八月十五,淮南王族的忌日,苏轻宛不必出门,祭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不希望陆枫就这么守在门外,碍眼。 青云懂她的意思,穿上苏轻宛的衣裳,装扮成淮南郡主,带着一群仆从出门,陆枫守了这么多天,总算看到郡主出门,非常激动。 “我倒要看看,这郡主到底多像谢昭兰。” 在他翘首以盼中,青云出现在门口,身边带着几名婢女,穿衣美服,被搀扶着上马车,陆枫失望了。 “是谁说她长得像谢昭兰,一点都不像!”形态,容貌,举止都没有一处相似的,“浪费时间!” 都怪那群嘴碎的,故意来挑拨他,故意害他出丑,又闹出事端来,陆枫怒气冲冲地走了。 青云领着人去南风楼转了一圈,买了苏轻宛喜欢吃的一些素食,祭祀前三日,苏轻宛就开始斋戒,只吃简单的素食,以示诚心。去了南风楼,又去了寺庙,添了香油钱,转了一个多时辰回家。 陆枫果真已走了,青云说,“他真烦人,一点小事就偏激成这样,若是看清你的面容,行事会更疯魔。” “他和姐姐也算真心相爱过,他可以背弃承诺,喜欢李雪樱,可若发妻移情别恋,他怎么可能忍受。”苏轻宛冷哼,男人的劣根性罢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别来打扰她的清净就好,至少是淮南忌日时,她不想被不重要的事打扰。 八月十五对百姓而言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陆家也是阖家团圆,朝中休沐两日,陆璟午后就回陆家。 中秋要祭祖,要烧香,要吃团圆饭,历来祭祖都是家中长子长孙的事,陆少卿在前,领着陆枫和陆璟,陆璟甚至会落后陆枫半步。今年祭祖,陆璟和陆枫已站成一排,陆少卿忍不住感慨,下次祭祖,可能要陆璟来主祭。 可若是这样,又把他的长子置于何处,他如今身份地位本就尴尬,若家中祭祀的事都被陆璟抢了,心中更难平衡了。 正是有这样的考量,陆少卿也没有开口。 祭祀后要吃团圆饭,陆璟随着张氏先回西苑,一回西苑,张氏就和他抱怨陆枫打人的事。 说起来陆璟还真不知道陆枫打人的事,他这几天很忙碌,别院都没怎么会,连着两日都睡在宫中,淮南那边八百里加急传来了。苏轻宛在京中安插的耳目,随着她回淮南被带走了,还尽数牺牲,她还没来得及重启淮南在京中的密探,消息没那么灵通,又是八月十五,陆璟怕她担心过问战事,所以没回别院。 淮南第一场战役,打输了。 西林在兰宁河防线安插了重兵,这支中州过去的军队对水战不熟悉,吃了败仗,幸好伤亡不算惨重,主力未伤,这对士气伤害比较大,唯一的好处是主帅是宁远侯,不是淮南王。 陆璟在想着怎么回战报。 他和长公主商量过一件事,念青已继承淮南王,那对战西林的主帅,陆璟希望是念青,不是宁远侯。 论官职,论品阶,念青都在宁远侯之上,淮南封地有王爷,没道理是宁远侯来当主帅,军心很难凝聚。 可尴尬的是,念青是晚辈,太过年幼,他来当主帅,是否能压得住手底下的将领们,长公主就极力反对念青此时接任主帅,她也觉得念青年幼,需要再历练两年才能平稳接管主帅。 陆璟说,“殿下,若此战领军的是宁远侯,将军们信服的人是宁远侯,荣辱都在宁远侯。那王爷掌管淮南的意义何在?王爷想要掌管淮南,就必须要统一军权,整个淮南大军都要听他指挥,不要说宁远侯和陈大将军对淮南王多么忠诚,那是老黄历了,忠诚这东西不是世承制的,不是他姓苏,就能继承淮南王。他要真正的有魄力,有能力去接管这支军队。就算如今年幼,还不足够去掌控,他也必须去适应,去学习。如果两年后,大军已打进西林,主帅一直都是宁远侯,他就是一朵绿叶,镶边的绿叶,没人记得他是淮南王。狼王初长成,您不能再拴着他,这条链子该解开了,否则他学不会狩猎,也学不会保护族群,也得不到威望。” 长公主需要时间想一想,陆璟都在留心淮南的战报,对京中的事就没那么上心,对他而言都是小事,没想到陆枫会动手打人。 第275章 中秋 2 陆璟听完张氏所说的缘由后,脸色微冷,“兄长真是学不会教训,在外总是这么冲动。” 张氏却有不一样的看法,“这事怪不得他,任由是谁听说自家弟弟和发妻苟且都会生气,虽然是和离了,你和昭兰当时的确有一些不好的言论。他也算是维护你们兄弟的颜面,若是旁人当面挑衅,他当了受气包,那就是默认你与昭兰有首尾,传闻更难听,所以人家登门说理时,我才会帮林氏。” 陆璟说,“这事后来怎么解决了?” “就是道了歉,林氏心气高,又觉得你如今是摄政王,对方也不敢太过分,这事就这么了结。”张氏欲言又止,又不敢问。 “母亲,你想问什么?” 张氏有些踌躇,“那淮南郡主,真的很像昭兰吗?” 她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淮南郡主与曾经的陆家大少奶奶模样相似,陆璟突然退了西南的婚事,娶了淮南郡主,言论更是不可控地往他和谢昭兰曾经的艳闻上传播。 张氏听到这样的言论都要气死了,她这半年与宁远侯夫人算是有点交情,偷偷和宁远侯夫人打听,宁远侯夫人四两拨千斤地来一句,人有相似也很正常,又举例说谁家姑娘和谁家姑娘生得像,像是姐妹等等。 张氏听了心里更没底了,当时谢昭兰和陆璟传艳闻时,她就捂耳当鸵鸟,不愿意相信,也相信儿子的人品,如今这种传闻又有苗头,她心里也很烦躁,幸好昭兰已回江南,这位是淮南郡主,不然更焦心了。 陆璟心想,若是和母亲说,谢昭兰就是郡主,母亲怕是要气晕了,可他也不能瞒着,“母亲,有件事……” “三哥哥,该用膳了!”陆云姝笑着过来,给他们行了礼,“父亲和母亲让我过来催一催你们。” “好,马上就到!”陆璟无奈,今天中秋,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找个机会与母亲说一说吧。 中秋团圆宴,男女同席。 席面是林氏办的,非常丰盛,林氏虽不太管家,可没了谢昭兰,仍是要管庶务,这些事她其实做得得心应手的。 最近也算喜事连连,家里气氛还算可以,众人都忽略陆枫打人的事情,陆枫确认淮南郡主与谢昭兰一点都不像后,也没什么心结,还笑着和陆璟敬酒,说了句希望早点能喝到子玉的喜酒。 陆璟,“……” 论长幼有序,陆枫会比他和苏轻宛先成婚,哪怕他是娶继室。 他和苏轻宛或许要在他们成婚后一两个月再成婚。 林氏说,“子玉,你们兄弟一前一后成婚的,不如一起成婚算了,这也热闹一些,又能彰显你们的兄弟情分。” 论私心,她是希望两人一起成婚,陆枫也能沾陆璟的光,陆璟身份贵重,来得都是朝中要臣,场面一定热闹盛大,陆枫就未必了,第二次成婚,本来就不好办得太隆重,身份也有别,她不想被拿出来当比较。 两人要是一起成婚,筹备都省事了,宫中一定会派人来处理,她也没必要操心,她儿子只要跟着沾光就行。 丁家那边肯定也愿意,两人一起办婚宴,朝中众人也知道陆璟多么重视兄长,一石两鸟的事。 陆家的三位姑娘都不敢说话了。 张氏的火一下就蹭上来,她当然知道林氏打什么主意,张氏笑着说,“子玉第一次成婚,混在一起办不太好吧?况且淮南郡主身份尊贵,想要一场独一无二的婚礼,怎么会愿意兄弟两人一起办婚礼,主次不分。” 兄弟一起办成婚,又在祖宅里,谁都知道哥哥为尊,弟弟为次,凭什么!她儿子一生一次的婚事,为什么要给别人做垫脚石,门儿都没有。 陆枫也觉得一起办婚礼挺好的,就怕陆璟不同意罢了。 林氏说,“淮南郡主的话又不能当圣旨,她一个孤女,只身在京,凡事都要听从安排,子玉说要一起办,她还能反对不成?” 张氏差点气炸,她这嫂子最近气焰嚣张,是好赖话都听不懂了吧?她都说得这么明显,她还装傻? 她刚要怼回去,陆璟说,“大伯母,这事不妥,郡主虽是孤女,却是淮南王唯一的亲姑姑,也是长公主和皇上最重视的人,背后是淮南封地,不得轻慢。兄长比我年长,理应是兄长先成婚,我与郡主的婚事,缓一个月也不要紧,到时候婚礼也不必劳烦大伯母操心,宫中会有人来安排。” 林氏不悦至极,陆枫脸色也不善,却也能理解陆璟不想和他一起办,若他是哥哥,又是摄政王,提携一下弟弟没什么,可偏偏,当摄政王的是弟弟,若在家中主次不分,确实令人不愉。 陆少卿说,“过节好好的,说什么婚事,还在国孝之中,他们兄弟成婚,本来也不能放在一起举办,像什么话,子玉,你大伯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好!”陆璟敬了陆少卿一杯,“我吃饱了,宫中还有事要忙,先走了,大伯母,大伯母,母亲,你们慢慢吃。” 陆璟也不等他们反应,起身就走了。 林氏气结,“子玉什么态度,中秋佳节宫中都休沐,还能有什么事,不愿意一起办就不一起办,脾气这么大做什么?” “够了!”陆少卿盛怒,“你能少说一句吗?” 陆璟是没去宫中,来了别院,别院门口的守卫是他的人,也按照规矩去通报了,苏轻宛刚好祭祀结束,听到陆璟来了,皱了皱眉。 他不在家中吃团圆饭,来别院做什么? 其实她还蛮喜欢陆璟这一点的,明明别院是他的地盘,可他每次来都会在外乖乖等着通报,给足了她尊重。 他真要直接进来,门口没有人会拦他。 青云,“姑娘,你要见他吗?” “见吧,祭祀也结束了,请他去凉亭吧。”苏轻宛吩咐下人准备凉茶瓜果,她在凉亭内等陆璟。 陆璟一进别院就觉得非常安静,一路走到凉亭都是寂静无声,远远就看到苏轻宛一袭白衣坐在凉亭内,有少许落寞。 第276章 花期 陆璟进了凉亭,苏轻宛坐在凉亭内等着他,笑着问,“中秋佳节,你不陪家人团圆赏月,来我这里做什么?” “既是中秋佳节,自然是陪你过的。”陆璟轻笑着牵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今日不出门。” “我们不出门。” 陆璟拉着她拉到牡丹花林中,这里种了一大片牡丹花,一年四季虽仅有春天是花季,可院中牡丹都被好好培育着,这片牡丹比陆家开得更漂亮,苏轻宛不懂为什么要拉着她来牡丹花林。 陆璟拉着她到东南角落那一处,拿过一把小铲子,在一棵牡丹树下挖,苏轻宛挑眉,不理解地问,“你藏了什么?黄金吗?” “黄金有什么可藏的?”陆璟笑着问,“你喜欢金子?” “我喜欢。” 金子可以给淮南很多军费,她可太喜欢了。 陆璟点了点头,“好,下次在院子里埋下一地金子,一天带你挖一处,就像是挖宝藏一样。” 苏轻宛忍不住笑说,“当摄政王俸禄这么高吗?你都能铺满院的金子了。” “尚可,足矣养家。” 苏轻宛笑而不语,在旁等着他挖出什么宝贝来,中秋是她最难过的时候,其实这么多年也渐渐习惯一个人落寞,伤心,悼念。西南王府都知道她的性子,不敢来打扰她,她总是一个人躲到山里去,就像是受了伤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无人医治,她也习惯这样一个人过了。 其实,她不需要谁来治愈。 可有陆璟作陪,感觉又好像不一样,原来有人陪伴和无人陪伴,是真的不一样,他在身边,感觉都没那么压抑。 “埋了什么,埋这么深?” “找到了!”陆璟擦了汗,天气热,稍微一运动就出汗,他刚也紧张,以为自己藏错了地方,明明都没记错。 泥土被扒开,是一坛酒。 苏轻宛竟有点小小的失望,竟是一坛酒,好俗气,她还当是埋了什么宝贝,这人要是有女儿,将来肯定是女儿刚出生就埋一坛女儿红,等女儿出嫁时迎宾客的。 “只是一坛酒,有什么稀奇的。” “是没什么可稀奇的,可这是姚黄酒。”陆璟笑着说,“是我请了最好的酿酒师父,买齐了那一年京城最好看的姚黄酿出来的美酒。” “牡丹也能酿酒?” “好的酿酒师父,什么都能酿造,他是手艺人,最爱酿酒,临走时特意给我酿的,那一年我就想着有一天与你重逢在牡丹花季,我与你在牡丹花下共饮一杯,也不算辜负心意。”陆璟邀功般摇了摇酒坛,也不在意自己袖子被弄得脏兮兮的。 苏轻宛心情极其复杂,“陆璟,你当真从西南回来后,就一直期待着我们的重逢吗?” “当然!”陆璟在这一点上,从未说过谎,“每次牡丹花期,我都盼着重逢,总算把你盼来了。” 这个人,从今以后都属于他,想跑都跑不了,他绝对不允许。 “走,我们喝酒去!”他单手拎着酒坛,想要去牵苏轻宛,又想起苏轻宛爱安静,他的手脏了,伸手到半路又缩回来了。 苏轻宛勾唇一笑,主动去牵他。 胆小鬼,那么大胆的事都做过,牵个手竟诸多顾忌。 第277章 笑容 陆璟一怔,有些意外,更多是惊喜,没想到苏轻宛会主动来牵他的手,也不嫌弃他的手脏了。 小五……是不是对他也有些心动了呢? 两人梳洗过,整理过仪容,坐到凉亭里,陆璟问,“我也不知道淮南的习俗,能喝酒吗?” “祖宗都能喝酒,我自然也能喝。” 婢女们已把酒装到酒壶里,苏轻宛刚坐下就闻到牡丹花香,非常浓郁的牡丹花香,仿佛在牡丹花期,且又夹着浓烈的,温柔的酒香,她闻着都感觉自己微醺了。 “好香啊!” “是最好的酿酒师父酿造的,真的很香。”陆璟说,“他是江南人,原来在宫廷酿酒,后来宫廷事多,复杂,又危险,他要辞官回家,是我帮了忙,临走前送我的礼物,据说他在江南一坛酒,价值千金。” “听你这么吹捧,我怎么也要尝一尝。” 陆璟给她倒了一杯酒,酒气逼人,酒液淡黄,像是桂花飘在水底呈现出来的黄色,盛在汝瓷里,漂亮的不可思议。 “品鉴一下。” 苏轻宛抿了一口,微微挑眉,她从未喝过牡丹花酿的酒,酒气和香气同时扑鼻,口齿生香,她喜欢的不得了,仰头一饮而尽,竟全喝了。 “好喝!”苏轻宛也爽气,“再来!” 陆璟摇摇手,“这酒后劲特别大,是因为花香压住了醇厚,不能多喝,要慢慢品鉴,如喝茶一样细品,都要和你这么喝,三杯就醉了。” 他是希望和苏轻宛一起慢慢喝酒,度过对于她而言,非常难捱的中秋佳节,可不是要灌醉她。 灌醉了,睡醒了,忌日是过了,悲伤却不会随着时光而走。 “那你挖出来,不就是陪我喝的吗?” “光喝酒,也没什么意思,想玩点什么吗?” “行酒令?” “有点落伍了,我们返璞归真吧。”喝酒时候玩行酒令,是京中风靡的游戏,行酒令还可以说真心话,也可以惩罚对方,京中的公子姑娘们都喜欢玩。 陆璟拉着苏轻宛玩弹珠,青云在旁边眼皮跳了跳,也懂了什么是返璞归真,那弹珠的玩法,是街头孩子们最喜欢玩的游戏。 就是选一块空地,再选两种颜色的弹珠,一边九颗,随机摆放,有一个比弹珠稍微大一点点的孔洞,谁先把弹珠全部打进去,算是谁赢。 陆璟摆放蓝色的弹珠,苏轻宛摆放红色的,摆放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离孔洞都有七尺远。 等摆放好,两人各自凭运气选边,不巧的是,苏轻宛赢了,她选了陆璟的摆放的蓝色,因为她摆放的红色,位置比较刁钻,就是故意给陆璟挖坑的。 看着距离差不多,可想要达到终点是很有讲究的,陆璟忍不住笑说,“我好像被你骗了。” “愿赌服输了。” “看谁笑到最后吧!” 开始比赛,他们用一颗白色的公共弹珠,去撞击弹珠,一直到弹珠全部被送进孔洞里,陆璟和苏轻宛都会玩。 这个游戏,只要是大宛长大的孩子都会玩,苏轻宛孩童时更擅长,她第一颗就很容易打进去了。 “哇,进了!”苏轻宛罕见的欢呼,拉着陆璟指着那颗弹珠,“你看见了吗?一发进洞。” “看见了,真厉害!”陆璟定定地看着她的笑容,终于笑了,他都多久没见到苏轻宛笑得这么轻松。 第278章 情思 一群人都在那围观他们玩弹珠,青云坐在旁边嗑瓜子还喊着姑娘加油,不要输,给淮南争气。 陆璟的侍卫都知道他的实力,都不必喊话,坐在屋顶的黎月啃着果子说,“肯定是三爷赢,他玩这游戏没输过?” 青云不服气,“你和他玩过?” “那倒没有,黎安说的。”黎月笑嘻嘻地说,她是陆璟先提拔上来的女侍卫,等黎安回来后交接工作,以后她代替黎安留在苏轻宛身边保护,只有青云一人,陆璟不太放心,黎月最近都和青云套近乎,青云防备心重,不喜欢陆璟安插人,虽说是好心,也怕她泄露苏轻宛的消息,与黎月都不太亲近。 可她很喜欢黎月直爽的性子。 苏轻宛第二颗弹珠,又被打洞穴里,这游戏有一个规矩,三次不间断推进洞穴,若断了,轮到对手,若是赢了,可以持续。 可她第三颗弹珠被卡在石头里,轮到陆璟了。 青云在旁边喝倒彩,“姑娘,他肯定一颗都打不进,这是女人玩的游戏,男人玩不来。” 陆璟,“……” 这激将法和嘲讽也是绝了,就像绿竹在世般。 偏偏,陆璟也没让她如愿,第一颗弹珠就进了洞,且是一次进洞,后续连着三颗弹珠,都被他打进洞穴,玩得非常顺溜。 苏轻宛脱口而出,“为什么?” 骗她? 陆璟笑着说,“我都和你说过,我父亲在时,经常陪我母亲玩游戏,我也会凑热闹,久而久之,手就熟了。” 打弹珠,玩的就是感觉,陆璟一口气打了九颗弹珠,没有停歇,苏轻宛输了。青云气得不行,想要撒一包耗子药把他毒死,姑娘情绪这么低落,难得有兴致玩游戏,你竟然要赢她? 输赢这么重要吗?你输给她,哄她开心会死吗? 苏轻宛果真被激起好胜心,“再来!” 这游戏,多年不玩,失了感觉而已,只要捡起来,她一定玩得好,苏轻宛从小好胜心就特别强烈,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最好的! “行!” 陆璟胸有成竹,负手而立,非常从容。 两人又摆好架势,输家起步,苏轻宛一口气打进去五颗,败在第六颗,气得她喝了一杯牡丹酒。 陆璟又是一口气,九颗弹珠全进洞。 苏轻宛,“……” 他真不是故意的吗? “小五,你又输了。”他连语气都是贱嗖嗖的。 苏轻宛又喝了一杯牡丹花酒,“再来!” “好!” 第三局,苏轻宛第一颗弹珠就没进。 陆璟又是一口气九颗弹珠进洞。 第四局,苏轻宛第三颗弹珠被卡住,陆璟第八颗弹珠被卡,虽不是完美的一局,也是他赢了。 纯粹是运气问题。 青云有一种磨刀霍霍要杀人的架势,黎月都觉得她要冲动跳下去宰了自家主子,都想提醒他别玩了,你后背不凉飕飕的吗? 幸亏是定了亲,强制住在别院里,否则,你玩游戏都舍不得郡主赢,你怎么娶她呢,两人就这么玩到日落,苏轻宛都没赢一局。 对苏轻宛而言,晴天霹雳! 她就这么一边玩,一边喝酒,脸蛋红扑扑的,灿若桃花,在落日余晖中美得不像凡人,终于是靠美色扳回一城,陆璟被喝得微醺,又玩得上瘾的,灵动清丽的苏轻宛迷得魂魄离家,第一颗弹珠打偏了。 苏轻宛拍手,“稳了!” 这一局,她赢定了! 谁知道她半蹲下来打弹珠时,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又或许是陆璟说的牡丹花酒的后劲上来了。她也有点看不清楚孔洞在哪儿,第一颗弹珠,她也打偏了,半斤八两,竟是一个平局。 “……好气!”这是她离胜利最近的一次,眼睁睁流失了。 陆璟失笑,弯腰去扶她,苏轻宛是真有点醉了,后劲越来越重,青云刚要过来扶她,陆璟已经打横抱起苏轻宛往里屋走去。 黎月说,“青云啊,你年龄也不小了,郡主没给你找夫婿吗?你总是这么煞风景可不好哦。” “要你管!”青云狠狠瞪她一眼,姑娘和王爷又没成婚,孤男寡女的,她就是要煞风景,万一他是登徒子呢? 黎月在屋顶嗑瓜子,啧了声,躺下来赏落日美景,她就不去煞风景,躲着偷懒多好。 屋内,陆璟把苏轻宛放到床上,苏轻宛喝醉了,人也乖巧,一点都不吵闹,青云过来服侍她,看了站在一旁不知避嫌的陆璟,“王爷,你该出去了,我要给姑娘更衣。” 陆璟愣了愣,转身出去。 院内,几名奴仆继续玩弹珠,见到陆璟也不害怕,他们都起身稳重地给陆璟行了礼,等陆璟过去后,他们又继续玩耍。 苏轻宛这一醉,怕是要睡到明日,陆璟没在别院逗留,抬头看了一眼悬挂于空的冷月。 月满人团圆,远处烟火绽放,中秋佳节,夜里没有宵禁,正是最热闹时,长街定是排戏,舞狮,也有花灯表演。若不是淮南的忌日,他本可以带苏轻宛出去玩一玩,感受京都的中秋佳节。 遗憾的是,这样的热闹与她无缘。 若他没来陪她,她怕是要一人挨到天亮,如今玩累了,也喝醉了,一觉沉沉睡过去,醒来就好了。 幸好醉梦中,能见到她日思夜想的人。 苏轻宛醒来时,头疼欲裂,都怀疑陆璟下毒害她,这酒的后劲也太大了,醒来就吐了,狼狈不堪。 青云心疼极了,“这酒不是好东西,姑娘以后别沾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 苏轻宛虚弱一笑,“是我贪杯,酒是醉梦之物,何错之有?王爷呢?没在别院留宿?” “你喝醉睡下,他就走了。”青云命人端来燕窝粥,苏轻宛没什么娇弱,燕窝粥本就温着,她一口气喝完了。 梳洗过后,人也舒坦多了,门口管家递了一张拜帖过来,说是长公主请她去公主府赏花。 苏轻宛挑眉,她才想着长公主的请帖也该来了。 自从来了京都,她见了许多淮南嫡系的官员,也拜访几名叔伯,唯独没去过长公主府邸。 她想着,公主定然会邀请她,就比谁先沉不住气,她们都在乎念青,却又已悄然站在对立面。 第279章 赏花 长公主府。 苏轻宛如约来见长公主,说是赏花,其实长公主就招待她一个人,苏轻宛今天带了一名叫婷婷的婢女。 是青云来京后从牙婆手里重新买的,平日里都在外院伺候,青云觉得她还算机灵懂事,刚把她提到内院来。 青云有急事去了商行,婷婷就成了苏轻宛身边的婢女,确实机灵又沉稳,不曾犯过错,长公主邀她坐下后,她一个眼神,婷婷就退离了几步,却又在她的视线之内,长公主府的人请她去喝茶歇息,她也没去。 这一处亭台楼阁修建于高处,俯瞰府中全景,气派庄重。亭台里,微风过境吹起阵阵凉风,燥热的天气都凉爽几分。 “回淮南这段时间,习惯吗?” “习惯,那是我的故土,十几年不曾祭拜过父母,兄长,心里有愧,原本想着在淮南永远陪着他们,谁知道情势所迫,又要上京来了。”苏轻宛也笑起来,“真是人活一世,半点不由人。” “京城有什么不好呢?陆璟待你真心诚意,又有宁远侯府一家,他们也是你的血亲。边境如今战火纷飞,在京中过一段清净的日子。”长公主柔声说,“你颠沛流离十余年,也该过过好日子。” “公主说的在理。”苏轻宛压住心中的不悦,既然说了是血亲,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和长公主太知根知底了。 自从知道有了念青,她们都捏住彼此的软肋,又成了彼此的助力,必然会把对方查的底儿掉,宁远侯夫人的事也不是秘密。 “公主府的花开得挺好。”苏轻宛往下看去,正好是一片花圃,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你喜欢吗?可以移植一片过去,陆家的别院有一片春日里人人争相拜访的牡丹园,来年春日,你赠我一株姚黄,如何?” “那是王爷家的姚黄,我不敢私下应你。” “来年五月,你是王妃了吧,整个院子,是你做主啊,小五。” 苏轻宛心想,她还是修炼不到家,又或许公主的念青的母亲,她总会把公主往好处想,“公主,你别和我绕了,昨日刚醉一场,我不太清醒,听不懂你的隐喻,你想说什么?不如直接点。” 长公主心里一痛,她也不是特意要苏轻宛十六过来,也知道昨天是淮南的忌日,她心中不好受。 可事情迫在眉睫,容不得她拖延,“小五,念青的事,陆璟与你说了吗?” “念青怎么了?” “陆璟希望念青接任淮南三军大权。” “他是淮南王,再怎么年幼,也是淮南王,除了摄政王外唯一的超一品王爷,主掌三军有什么问题?”苏轻宛心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希望他认祖归宗,也是希望他能掌淮南三军。” 长公主想要属于自己的兵权。 如今,她只能控制军需,控制不了军队,朝中也不是她一人做主,她控制军需是因为需要西南,一旦动了邪念,西南会联合陆璟与她为敌,她手里没有真正的兵马,皇城军都在陆璟手里,她也拿不到。 “可念青才十三岁,大宛要打西林,主帅可以是宁远侯,陈大将军,他们经验丰富,念青在军中挂了一个虚职就好。” “绝不可能!”苏轻宛断然否决,“帅就是帅,将就是将,只要在战场上,帅旗所在,就是军心所在,帅帐所在,就是人心所向。不可能混淆视听,主帅在战场被将军架空,开什么玩笑,你这是挑拨将帅关系,助长手底下将军的权力和野心。在战场上架空主帅和摄政王架空皇上可不一样,公主,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长公主掌管军机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除非是…… “淮南战败了?”苏轻宛微怔,这段时间她消息是闭塞了一点,陆璟也没和她说过淮南和西林的战况,她不是那么清楚。 长公主这么焦虑,就是战败了。 “是,第一仗败了。” “念青领兵?”苏轻宛的心都提起来,恨不得回到淮南,她怎么回来这么快?她应该再争取一段时间,哪怕与陆璟吵架! “是宁远侯领兵,这与念青领兵有什么不同?我宁愿不是念青,淮南与大宛第一仗这么重要,若是念青输了,淮南王刚上任第一仗输了,传出去也不好听。”长公主是希望念青能一路过关斩将都很顺遂的。 “公主,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人是常胜将军,就算是输了,只要问心无愧,只要尽责守疆就好,没有一位将军敢说自己一生都打胜仗,父王也打过很多,很多的败仗,你不要害怕打败仗,你就把念青放在身后。”苏轻宛淡淡说,“他是头狼,不是兔子,他要去厮杀,去拼搏,去领兵作战,而不是受人保护,我不同意把军权移交旁人。” “小五,念青是淮南,唯一的血脉!”长公主眼睛泛红,“若他有一个三长两短……” 长公主心里难受,说不出话来,儿子正在战场上,她不敢说半个不吉利的字眼,这是家里有军户的人,都有的迷信。 苏轻宛心里一痛,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很痛苦,也很艰难的选择,念青是淮南唯一的血脉,她何尝不知。 可长公主所说的,绝对不行! “天意若断我淮南血脉,那也是天意。”苏轻宛说,“公主,你要他认祖归宗,他就要承担淮南的命运,每一位淮南王都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长公主响起陆璟的话,陆璟也是这么说的,甚至陆璟说得还没有苏轻宛这样的狠心,绝情,她没想到苏轻宛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那是念青啊! 她虽送念青去战场,却是日夜担心,做梦都想着战场,就怕他出事。 苏轻宛语气稍微缓和一些,“公主,你后悔了吗?后悔要他回淮南,经历这一切。” “后悔吗?”长公主扪心自问,她倒真不后悔,她就是……心里有些难受,或许是想到淮南世子的缘故,念青与他太像了,她怕命运也相似。 第280章 除夕 苏轻宛既是心意已决,长公主知道说再多也无用处,她不会帮忙了。她邀苏轻宛过府来是希望她能帮忙劝一劝陆璟,不要一意孤行,注意念青的安危,苏轻宛若觉得念青应该承担淮南的责任,她就不会劝陆璟了。 他们夫妻一条心。 “小五,我和你永远都不是敌人,只要有念青,我们就是最值得信任的盟友。”长公主沉声说,不管她有什么私心,她都希望小五过的好,她过得好,念青就好,局势就越稳定。 “我也希望与公主是长久的盟友。” 从长公主府出来时已是午后,苏轻宛和婷婷去了一趟南北街的花鸟市场,苏轻宛想买几只鹦鹉放在院内,挑来挑去都没有满意的。 婷婷说,“郡主,若是没有满意的,过几日再来挑吧,花鸟是早市最热闹,好的都被挑选的。”京中玩物丧志的勋贵子弟颇多,花鸟市场极受欢迎,一些品种好的蟋蟀都能卖出十金。 “行!” “谢昭兰,你怎么还在京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轻宛微微蹙眉,没有转身,是陆枫的声音,若是转身了,岂不是证明她是谢昭兰。 她带着婷婷往前走,早知如此,不来花鸟市场,竟会遇到陆枫,真是晦气。 陆枫疾步往前,拦住苏轻宛,“和离后,你不是回江南了吗?怎么还在京中?” “你是谁?”苏轻宛故作茫然,“公子,你认错人了。” 陆枫错愕,“谢昭兰,你装什么陌生人?” 婷婷训斥,“大胆狂徒,我们姑娘是……” 苏轻宛抬手,拦住婷婷,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她的气场非常唬人,陆枫太熟悉她,一点都没被吓着,只是困惑,半年不见,她好像瘦了一圈,可不管怎么样,都是谢昭兰,化成灰他都认得出。 “你若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苏轻宛厌恶陆枫,并未因陆璟而减少分毫,若不是陆璟,陆枫早去见阎王了。 陆枫心中不断打鼓,竟也有些不确定了,她真的不是谢昭兰吗?为何会长得如此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苏轻宛带着婷婷离开花鸟市,陆枫不信邪,尾随在后,苏轻宛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陆枫会知道她的身份,可越晚知道,她越省心,她一点都不想被流言蜚语所困扰。 陆枫自然是跟丢了,他怀疑自己被谢昭兰骗了,派人去谢家打听,得到的消息是谢家大小姐并未回过京城,谢家是管家在府中,不像是有主子的,商行那边的消息更是绝密,他探听不到。陆枫心急如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谢昭兰的消息。 明明和离,闹得那么难堪,他也定了亲,为何还在意谢昭兰的消息,那人怎么可能不是谢昭兰呢?她厌恶他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可不管他怎么打听,消息石沉大海,他也没再见过苏轻宛。 她不是爱招摇的人,去商行的次数都减少,若是有什么事,都是谢敬来见她,她就安心留在府中休养。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年底。 朝廷不断像边境增兵,大宛和西林打得火热,念青吃过几次败仗,也赢了好几次漂亮的战役,如苏轻宛所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稳得住,赢得越多,他的威望也越稳,淮南王苏念青已接过军权,大军在除夕前半个月,度过兰宁河,打下西林边境四座城池,同时西南也越过西林防线,向前推进。 这样的大捷给被战败笼罩的大军与朝廷信心,朝中也是一片欢呼,自从开战以来,大朝会就没有一刻安宁的,每个人都牵挂着千里之外的战况,可战况又不能实时播报,众人翘首以盼,上一个消息还是打输了,折损近千的噩耗,没想到除夕前会得到这么好的消息。 西林怕是过不好年了。 苏轻宛也松了一口气,变得没那么的焦虑,她表面淡然镇定,其实挂心前线,做梦都想与念青并肩作战。 可她知道,京中才是她的战场,真正的战场尚未开始。 除夕前几日,苏轻宛带青云,婷婷等人去郊外庄子上住,这事与陆璟商量过了,她怕陆璟除夕也来陪伴她,不想当恶人,也不想被陆家人嫉恨,干脆搬来庄子上住。 上一次来庄子,她还带陆云姝,身边有绿竹,一群人在庄子上热热闹闹的,如今难免有些冷清,就算是有青云,黎月也算活泼,她也觉得有些寂寞。 除夕夜,坐在山顶的树梢上看京中满城烟花,也是别有一番风景,苏轻宛对过年没特别大的眷恋,也没有执意要人陪伴,反而觉得一人过年也挺好的。 她知道,下个除夕,她不会是一个人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一个人过除夕。 陆璟与她也是心有灵犀,苏轻宛不想他来回奔波,专心陪家里人,他也就在陆家好好过年,他上任摄政王后,本来就很繁忙,陪伴母亲妹妹的时间都很少,难得有一段时间全心陪伴家人,苏轻宛都不想去打扰。 积雪渐渐厚了,庄子上很冷,苏轻宛越不爱出门,与青云,婷婷,黎月躲在房里打叶子牌,围炉煮茶,烤火,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黎月感慨说,“跟着郡主的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拿的俸禄也高,不用风里来,雪里去,也不需要刀口舔血,快活赛神仙啊,我真的叛变了!” 三爷把她派给郡主,简直是神仙日子,她真的太满意了。 苏轻宛也喜欢她的妙语连珠,几名姑娘的庄子上玩得乐不思蜀,过了上元节都不太想回京中,苏轻宛也拖啊,拖啊,拖到正月快结束,她才慢悠悠地启程。 青云忍不住说,“都说小别胜新婚,姑娘你都没嫁给王爷呢,分别一个月,他也没来庄子上接你,太没诚意了。” “王爷贵人事忙,莫怪啦!”黎月开玩笑也喊了声王爷,心中也奇怪,是啊,分别一月,三爷都不想郡主吗?竟然没来庄子上接她。 第281章 下药 苏轻宛也不知道陆璟在忙什么,这一个月来,大雪封路,冰雪连天,她在庄子上过得温暖惬意,陆璟在京中如何,她并不知晓,也没必要刻意打听。无非是陪着家人一起过年,忙宫中的宴席,他位高权重,人也谨慎聪颖,遇事果断,应该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可刚一进京城,苏轻宛就听到陆璟的艳闻,说是陆璟与一名女子在宫宴上苟且,风流贪色,根本没把郡主放在眼底,娶妻恐要纳美妾。 青云,“哟……原来没接郡主,是有美人相伴啊。” 天啊,真好,能悔婚吗?想回淮南了。 淮南多好的,冬天虽也下雪,不像京城湿冷湿冷的,梅花开得都不如淮南的梅花好看,男儿都也不像淮南的男儿俊秀,还是淮南好! 苏轻宛示意黎月去探听消息,黎月说,“郡主,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忠心,这件事我是真不知情,我现在就去问黎安,他真的太不讲义气了,等问清楚了,我就和他断交三天。” 黎月一溜烟跑了,苏轻宛回到别院,耳朵都被冻得青紫,非常难受,青云在屋里烧起地龙,炭火也烧起来,屋内很快暖和起来。 婷婷有些担心地问,“青云姐姐,王爷真的要纳妾怎么办?” 郡主这么好,又这么美,王爷可不能辜负她。 “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多看,少说。”青云淡淡说,她嘴上说着悔婚回淮南,可心里知道陆璟不会真的做出对不起郡主的事。 何况,这是宫宴,来的都是王孙贵族和高门贵女,个个身份贵重,陆璟怎么可能会与她们苟且,自找麻烦。 就算有人想要攀高枝,也要看敢不敢靠近陆璟。 她算看出来了,陆璟对姑娘是有真心的,且很在意,无微不至,怎么可能会为了贪恋美色辜负姑娘。他们家姑娘眼里可揉不了沙子,他要是敢做,为了淮南,姑娘也会嫁给他,可终其一生只能是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真正的政治联姻了。 她家姑娘的心冷得很,可没那么容易再被打动了。 只不过,青云也很好奇,究竟是谁竟如此有勇气,敢招惹陆璟,还传出这样的传闻来。 黎月傍晚时就回来了,苏轻宛也是真的心大,小憩一个时辰醒来,正在喝牛乳羹,黎月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艳闻的经过。 初五那日的宫宴上,城南孙家带了三名姑娘进宫赴宴,原本是想着让姑娘们渐渐世面的,谁知道他们家的二姑娘胆大包天,她是嫡女,在家里被宠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且贪慕权势,相中了摄政王陆璟,故意勾引,这姑娘也是蠢,不知道是中了谁的奸计,竟还误喝了迷情药,这迷情药又连累了陆璟,双双都中了药,这才闹出艳闻来。 苏轻宛挑眉,“被下药了?” 这就有趣了! 黎月苦着脸,“是,王爷贪杯,文武百官都敬了酒,也不知道是哪杯酒不干净,这就中了暗算。” 青云黑了脸,“所以,他真和人苟且了?” “这倒是没有!”黎月说,“黎安指天发誓,王爷没碰那姑娘一根头发,真的,要我转告郡主,请你一定要相信他。” 青云不理解,“王爷自己怎么不来解释?” 第282章 破财 黎月还想糊弄过去呢,看了一眼苏轻宛,又觉得自己不该骗她,三爷把她送到苏轻宛身边来,就是一切以苏轻宛为主。交代瞒着郡主的,也是黎安的意思,本意也是怕郡主担心,黎月觉得自己也不该瞒着。 “郡主,三爷是被人暗算中了药,孙家那姑娘为了嫁王爷为妾疯了,拿刀逼迫,三爷在夺刀时药物发作,反捅了自己一刀。城南孙家只想攀附权贵,可不敢要闹出命来,孙姑娘呼救,惊动了近卫,王爷差点被她害死了,躺了十余日。前几日刚能下床,又被长公主叫去宫中处理朝政,伤口撕裂,高热不断,人也不太清醒,太医说他需要静养数日。”黎月把自己调查的事说了一遍,又特意说,“我去看了三爷,精神不太好,这一刀伤了元气。” “上在哪儿?”苏轻宛有些不悦,她知道宫中凶险,没想到竟会有人兵行险招,陆璟还不能与世家望族撕破脸,那女子胆子也是够大的,若是陆璟贪恋美色,她就成了。摄政王府的妾室,那分量与皇帝的宫妃也差不多,孙家就可以攀附在这棵大树上。 想得倒美! “腹部!”黎月说,真是好险呢。 “那孙姑娘会武?”苏轻宛是真的有点不悦了,陆璟身经百战,不可能会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暗算,就算中了药,失了理智也不至于。 “会的。”黎月以为苏轻宛介意孙姑娘,慌忙解释说,“三爷已处理好,当晚就被抓进锦衣卫大牢,孙家那边虽在疏通关系想要把人放出来,黎安还没把人放出来,说是等三爷彻底好了再讨论此事。” “是该给一个教训,杀鸡儆猴,否则后患无穷。”苏轻宛语气很淡漠,黎月见她也不再关心陆璟的伤势,不敢多说什么。 郡主真的挺淡漠的,好像三爷被捅了一刀,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夜里,入睡前,青云在铺床,放了令人安眠的香,苏轻宛在铜镜前梳妆,青云说,“姑娘,昨夜你没睡好,我放了一点安神散,早点歇下吧。” “青云,孙家的茶叶生意是不是我们在承销?”苏轻宛问。 “好像是的。”青云如今管着谢家的声音,也很顺手,跟了苏轻宛久了,也知道她的心思,“姑娘想整治孙家吧?” “把承销权放出去,我看谁敢接。” “好!” 茶叶这生意,谢家是最大的商户,江南过半的茶叶生意在谢家手里,茶农的茶叶卖给商贩后,大多都要找谢家来分销。因为朝廷对茶叶管控得非常严,私人营生是要判刑的,能拿到茶叶的经营权都是有人脉,有背景的。 谢家若不要谁的茶叶,在行业中传出去,他的茶叶怕是要砸到手里来。 青云说,“孙家主营是绿茶,放不长久,若我们不接他的生意,今年的茶叶都要砸手里,损失惨重,会不会影响到谢家?” “怕什么,把我的名号打出去,淮南郡主强迫的,谁能怪罪到谢家头上!”苏轻宛淡淡说,“欺负到我的人头上来,我要不了他们的命,也能败他们的财。” 第283章 出气 孙家的茶叶被谢家拒了后,一开始倒也不在意,只觉得谢家狂妄了,连他们孙家的生意都拒了,孙家派人去质问,谢掌柜也不是一个怕惹事的,笑眯眯地说他也是听命行事,淮南郡主说孙家的生意不要接,不然就要他们在京城混不下去,谢掌柜说我们是小本经营,得罪不起淮南郡主,你们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无辜,有什么事情,你们去找郡主,不要来找我们,我们真的很为难。 孙家人知道后,意识到大事不妙,淮南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地方,自成一派,十几年前,淮南王在世时,没人敢招惹淮南。 如今虽大势已去,新的淮南王年少,郡主在京中为质,淮南的军队还是中州的,没什么建树,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当年荣光。可郡主虽为质,却是摄政王的未婚妻,将来要嫁给摄政王,不管是政治联姻,或别的什么,她是摄政王亲自去淮南带回来的未婚妻,为了她不近女色,这段时间宫宴多少人想送美人进王府,都被摄政王警告了,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 孙家三姑娘正是妙龄,知情识趣,如今算是折了,陆璟还没发作,他们孙家有恃无恐,陆璟和长公主争权夺势,是得罪不起氏族的。 谁知道,郡主出手了! 淮南郡主背后是淮南封地,也是老将军们,这群老将军们的门生遍布军中,朝廷,实力不容小觑,氏族的子女都收到父辈的警告,在京中若遇到淮南郡主要忌惮三分,不允许与淮南郡主起冲突,从而也知道氏族是非常忌惮淮南的。 “摄政王都没说什么,她闹这一出是为什么?她的京中人人给三分薄面,给的是老淮南王,当真以为她的面子值钱吗?给她传说,就说我要见她。”孙家大郎尚未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苏轻宛太目中无人。 孙家在京中经营这么多年,可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什么东西,也敢对郡主下命令。”青云连门都没让进,冷声说,“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们郡主没空理他。” 那人被拦在别院外,没人见到苏轻宛,回去时更是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孙家大郎气得半死,被老父亲骂得狗血淋头。 郡主既然给谢家下了命令,就不会搭理她,虽说她是女子,又孤身在京城,可宁远侯府就是她最大的靠山,你去招惹她做什么? 孙家大郎没办法,只能去找茶叶商会的人来帮忙,茶叶这一品类非常受欢迎,商会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权力各有不同,会长是江南人。 商会的人一听是孙家来求助,希望他们接受茶叶分销,人人避如蛇蝎,都不敢去接,旁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又不傻。 淮南郡主来京后接管谢家生意,对外称郡主就是谢家大小姐在京中的话事人,她的话与大小姐一样,谁敢去得罪谢家,何况背后还牵扯到淮南,摄政王,没人敢蹚浑水,就算不知道陆璟被孙家暗算,他们也不敢招惹。 孙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没人敢接他的生意,今年的茶叶就要砸在手里,这是他们最大的盈利生意,若是没了,整个家族利益受损。 “郡主……是为了王爷出气吗?” 第284章 闹脾气 苏轻宛很显然是在给陆璟出气,她来京城后,给人的印象就是嫁给陆璟,是淮南在京城的质子,是一个政治牺牲品。淮南如今势弱,念青也不够强大,就算有她父王的余威,其实也震慑不了多少人,老将们能给予的帮助极少。 陆璟被暗算这件事,陆璟都没说什么,孙家小姐还关在锦衣卫大牢里,孙家人就觉得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哪怕牺牲一个孙家姑娘也没关系,他们家姑娘多的是,谁能想到苏轻宛会动手,断他们财路。 且断了他茶叶生意,整年的开销都会受影响,若是来年苏轻宛仍是对外不接受孙家的生意,只靠他们自己去分销,亏损也是巨大的。 孙家人也意识到严重性,苏轻宛不见他们,就派人去找陆璟,解铃还须系铃人。 陆璟消息挺灵通的,苏轻宛对孙家出手他就知道了,孙家人也确实要给一个教训,孙家姑娘是肯定保不住,他也必然会杀鸡儆猴,否则这种事源源不断,烦心的是他和苏轻宛。 只是,他还没过真正去动孙家的命脉,没必要大动干戈,多是软刀子可以捅他们,他也本以为苏轻宛不会在意的。 她的情绪也很淡,感觉不到苏轻宛对他的在意,或许是有几分喜欢,可他心知肚明,苏轻宛对他更多是他妥协。 从杀木将军,为了西南用美人计,为了淮南维稳来京城,都是妥协,就算有几分情意一旦与联姻混为一谈也会变得非常复杂。 这一次她出手惩治孙家,是陆璟第一次能感受到苏轻宛对他的在意。 他派人回了孙家,说他管不到淮南郡主,他的夫人想做什么,他拦不住,言下之意就是纵容着苏轻宛,不管她和孙家的事。 陆璟把关押在锦衣卫大牢里的孙家姑娘送回去,那孙姑娘瘦的皮包骨,只剩下一层骨架子,送回孙家后被送去寺庙里,从此青灯伴古佛。 渐渐就传出淮南郡主苏轻宛善妒残暴的名声来,都是因为她善妒残暴,所以孙家姑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还要赶尽杀绝,断孙家财路,至此谁都知道淮南郡主不好惹。 陆璟拖着伤来别院见苏轻宛,天气很冷,雪花飘飞,院内的红梅开的鲜艳,绿梅也迎风绽放,鲜艳漂亮,是她院内一道美景。 陆璟最近几次来,都在她的闺房里,虽说礼数不合,却有未婚夫妻的名分在,两人倒也不在意。两人也没说起孙家的事,倒是苏轻宛想看看他的伤口。 陆璟不太会卖惨,实话实说,“伤得不深,已快痊愈了。” 这伤是正月初受的,如今都是月底了,虽在冬天痊愈得比较慢,他在家静养倒也安心,恢复得很快。 “你怎么没派人告诉我一声?” 她人在庄子上惬意过日子,若是知道陆璟受伤,且伤得那么重,应该会回来看他,整个二十余天,他们相互传信,却不知道事情真相,苏轻宛有点不高兴的。 “我和殿下关系复杂,宫中乌烟瘴气的,你回京城也是烦心,不如在庄子上躲清静。”陆璟轻笑说,“那时我也受伤了,人有些不清醒,真告诉你了,除了担心,也别无他法。” 苏轻宛心里有些闷,听着陆璟心平气和地解释,心里更不舒服了。 她想起自己幼年时,她很淘气,还喜欢穿着男装与族中的哥哥们一起去策马狂欢,从小就喜欢拉弓射箭,漫山遍野地随着他们玩耍,爬树抓鱼。淘气就会受伤,她每次受伤回家就会大大咧咧地和母妃说,母妃会很心疼地给她上药,她的父王对子女也很严厉,知道她总是疯跑,偶尔会立规矩,大多数是心疼她。她从未担心过父王会因为受伤责骂她,总是有恃无恐地暴露自己的伤口,她知道,父王和母妃爱她,他们给予了她暴露伤口的底气。 反观淮南灭族后的十余年,她在西南生活,她再受伤,难过就不会大大咧咧地与他们说。 并非说西南王和王妃不疼她,他们也很疼爱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可她心底很清楚,她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她是没有撒娇任性的资格,她要懂事,不添麻烦,伤口自己舔舐,情绪自己的消解,说到底,是爱不足以令她暴露伤口,她没有肆意的底气。 陆璟瞒着她,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不高兴了?”陆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人,声音也放轻了,“那我改,下次告诉你?” 苏轻宛被气笑了,“这是什么好事,你还想要下一次?” “行,我又说错话了。”陆璟忍俊不禁,“为什么会不高兴?能和我谈一谈吗?你若不说,我也不晓得,下次仍是犯错。” “我没有不高兴。”苏轻宛也是嘴硬的,“你瞒着我也挺好的,我不是大夫,回了京城也做不了什么。” 陆璟,“……” 这就是明显的生气了! 苏轻宛下逐客令,“王爷,天要黑了,你该回陆家了。” 陆璟摸不准她生气的点,却知道他要是走了,苏轻宛真能一个月不理他,他还没那么蠢,“我还受伤呢,晚膳都不给吃吗?” 冬季黑得早,苏轻宛晚膳也吃得早,没准备陆璟的份儿,他既提起来了,苏轻宛也没抗拒,青云去准备晚膳,苏轻宛拿起话本子来看,不打算搭理陆璟了。 陆璟觉得挺有趣的,不知为何,竟有些雀跃,他喜欢看苏轻宛闹脾气的模样,也没有认真去哄她,学着她拿起一个话本子来看。 苏轻宛欲言又止,陆璟一头雾水,等翻开话本子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是落榜学子编得话本子,全是情情爱爱的,有一本是落魄书生和千金小姐的爱恨情仇,相爱却被家族打压,一人赴死,一人远嫁。陆璟又随意翻了一本,竟是编排长公主包养六名面首的话本子,写得非常香艳火辣。 陆璟,“……” 苏轻宛指着他手里的本子说,“殿下这本,我还没品鉴,我……没这种癖好。” 陆璟,“……” 第285章 成婚 陆璟饶有兴趣第翻开她的话本子,发现全是情情爱爱的,他记得上京时苏轻宛还很喜欢上杂记,各地的风俗文化人情什么的,如今都是扎堆的情爱本子,写得也相当露骨。 “这些书生胆子还挺大,连长公主都敢编排。” “没有指名道姓,也要允许创作自由。” “你爱看?” 苏轻宛哑口无言,长公主的那些话本子,她都没看,没办法,容易代入长公主的脸,影响体感,这些话本子都是青云为了消磨时间买的。她原本只看杂记,青云有一次看得咯咯直笑,苏轻宛就来了兴趣,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最近都是她在看,除了长公主的本子,基本都看完了。 天气这么冷,除了玩耍,若宅在家里无事可做,那就太可怕了,这些话本子让她消磨不少时间,只是如今被陆璟知道自己在看,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有些本子写的挺好的。”苏轻宛也是敢作敢当的,承认是她自己爱看的。 本以为陆璟会打趣她,谁知陆璟说,“回头我找几名学子给你写,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有偏好吗?” 苏轻宛,“……” “话本子也不难写吧,给银子就行,多数是那些落榜的书生为了谋生而写,也正好给他们找一个营生。” “那也行!”苏轻宛还真有点好奇陆璟会没底线到什么地步,“我没什么偏好,写得荡气回肠一点就行。” “你喜欢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谁喜欢平淡如水的故事呢?”苏轻宛不理解,看话本子,看的就是书中荡气回肠的感情。 陆璟若有所思。 青云做事稳妥,又很干练,很快就把锅子安置在膳厅里,苏轻宛和陆璟过去用膳,用膳时都很安静。 天气冷,锅子是最保暖的,食物烫一烫就能吃,这是淮南流行的吃法,在京城并不流行,京城喜欢蒸和烤。陆璟是跟着苏轻宛才渐渐习惯了这种饮食文化,倒也喜欢上了,食材新鲜,吃得也畅快。 国孝要过了,他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边境还在打仗,虽有捷报传来,局势仍是不稳定,苏轻宛并不想太过张扬。 陆璟说,“小五,婚事听我做主,行吗?” 他能理解苏轻宛的想法,不想太过张扬,可他却想要给苏轻宛一场浪漫,又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旁人该有的,她一样都不缺。 小五的人生,处处充满了遗憾。 父母,亲人已死绝,没有兄弟送她出嫁,甚至不能在家中出嫁,只能委屈她在京城为质,淮南郡主的名号虽重,许多官员和望族都在看戏。 他们都觉得淮南王若立不住,郡主就没什么威严,苏轻宛后半生的荣辱都要系于他一身,他不希望旁人看低苏轻宛,也想告诉世人,这是他耗尽心血想要娶的女子,虽是一场政治联姻,却是他求来的婚事。 他弥补不了苏轻宛的亲缘上的缺失,只能补偿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哪怕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也想要苏轻宛成为京中令人艳羡的女子。 “随你,我们的婚事在陆枫之后吧?”苏轻宛问,她并不坚持,婚事交给陆璟去筹备,她还省心了,没那么操心,只需要操心嫁衣就行,自从确定要嫁给陆璟,她就慢慢在筹备嫁衣,绣得差不多了。 “是,兄长三月下旬成婚。” “我们呢?” “我想定在四月,你看如何?” “随意!”苏轻宛也不在意,气氛沉默下来,她倏然抬眸看了陆璟一眼,清楚地察觉到陆璟的失落,苏轻宛认真地反省自己,是她态度太过敷衍了吗? 其实,陆璟受伤没告诉她,她没资格生气,是她做得不到位,给不了陆璟底气,所以他宁愿瞒着她。 他都不知道告诉自己受伤的消息,她会回来看他,或是留在庄子上惬意玩耍,干脆就瞒着她,没有做任何试探。 如今,婚事也如此敷衍,陆璟会难过吧。 婚事是她承诺的,虽有强迫,她也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不该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哪怕是演戏,也要和陆璟演好恩爱夫妻。 任何感情都要经营的,除了血浓于水的父母,谁会无条件喜欢你,爱护你,珍惜你,不管你做什么都能包容你? 陆璟再喜欢她,若她一直冷淡敷衍,他的热情也会消退。 苏轻宛问,“你合过八字吗?” “合过了,四月有一个好日子。” “那就定在四月,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陆璟眼神一亮,笑着说,“你说。” “我想在宁远侯府出嫁,行吗?”苏轻宛说,“我的血亲几乎都不在了,京中也只有侯夫人是我的亲人,她想送我出嫁,希望我能在侯府出嫁,也有人送我出门。” “好啊!”陆璟求之不得,“你还有什么要求,一一说来,我都会满足你。” “我想邀请父亲的老部下来参加我的婚礼。” “好!”陆璟说,“你拟一份名单给我,我来安排。” “你是摄政王,与武将交往过密,氏族会给你压力,若是很勉强,我也不会太强求。”苏轻宛敏感地察觉到陆璟是盼着她提要求的,哪怕再刁钻,他都会高兴。 “摄政王和淮南联姻,百无禁忌,这群文官没那么不识趣,长公主也乐见其成,有她坐镇,翻不出什么天来。”陆璟越说越高兴,“还有什么要求吗?” 苏轻宛仔细想了想,还真没什么要求了,她对婚事本就不抱希望,自然也没什么诉求,陆璟做事又妥帖,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行,我一定会操办好我们的婚事。”陆璟对婚事已抱有期待了,恨不得陆枫明日就成婚,很快就轮到他和苏轻宛。 越是临近婚期,苏轻宛莫名地有了一丝紧张,特别是国孝后,陆家开始操办陆枫和丁姑娘的婚事后,她就越发紧张起来。 陆枫的婚事过后半个月,就该是她和陆璟了。 她对婚事一直都没什么实感,总觉得离得很远,嫁给陆璟好像是一种约定,陆璟也不会在别院逗留,始终保持着君子作风,她对这桩婚事就没太多的实感,不曾想,她竟然要嫁为人妇了。 京城春暖花开,国孝过后,各家都开始操办婚事,许多氏族子弟都因国孝耽误一年,开春都准备起婚事,京城一片喜气洋洋。 苏轻宛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渐渐的有了几分喜色。 第286章 郡主 陆枫和丁姑娘的婚事办得非常热闹,再过半个月是陆璟与淮南郡主的婚事,林氏是憋着一股劲要办得隆重,盛大,给陆枫壮大声势。陆璟其实也蛮配合的,近日也在帮陆枫筹备婚礼,作为弟弟也给足了兄长面子,帮他迎亲。 丁家也是给了自家姑娘面子,十里红妆,她是家中还算受宠的姑娘,嫁到陆家,虽是继室,因陆璟是摄政王的缘故,丁家也非常重视,嫁妆也非常体面。 黎安已出任务回来了,也带了一群锦衣卫来帮忙,笑着问,“主子,迎亲这事交给二公子就行,你何苦自己来呢?” 自降身份了! 陆璟说,“无妨,看一看成亲的流程也是好的。” 走完流程,他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和苏轻宛成亲时也就算是熟能生巧,若有什么布置不妥的地方,还能及时调整,这对他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他想把这一场婚礼办得更体面,也更华丽一些。 达官贵人几乎都来了,许多也是冲着陆璟的面子来的,宁远侯夫人也带陈兰珠来祝贺,若以宁远侯夫人的性子,这种场合她是不爱来的,可陆璟和苏轻宛的婚事已无法解除,日后都是亲戚,总归要走动的,为了苏轻宛也要来。 可一想到谢昭兰是死在陆家,宁远侯夫人就气不顺,参加喜宴和奔丧似的,陈兰珠还在旁边劝她放宽心,等苏轻宛成婚后就有热闹看了呢。 流言蜚语必然是会有的,她们也有心理准备,相信苏轻宛能够解决好,宁远侯夫人耐着脾性与林氏道喜。 陆少卿和林氏是春风满面在迎宾客,许多达官贵人都比陆少卿官职要高,他笑脸相迎,正常婚礼下来都很体面。 苏轻宛从淮南带过来的管家还问她一句,要不要送一份贺礼,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面子上也不好看,如今她代表淮南王府,其实她应该与宁远侯夫人一起出席婚礼的,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如今人不齐,礼也要去的。 “不想送。”苏轻宛淡淡说,“他成婚,我不送丧就算客气,还想要贺礼,门儿都没有,这礼数我也不在意。” 她都想以淮南王府的名义办一场宴席,把风头抢走呢。 管家也是听她的话,一句劝说都没有,大抵是了解她的性子的,提醒苏轻宛是他的职责,苏轻宛不愿意做,他就管不到了。 天气渐渐好起来,春游春猎赏花等活动也渐渐多起来,苏轻宛并不想憋在宅子里足不出户,日日带青云,婷婷等几名姑娘出去打猎,游玩,早出晚归。 这一日归来得晚,苏轻宛也不想回府上用膳,带几名姑娘去了南风楼,她在南风楼是淮南的产业,一直都给她留着雅间,是她专属的,就算她不来,花掌柜也会把雅间空出来。 苏轻宛来的不巧,正好遇上陆枫带着新婚妻子丁氏来南风楼用晚膳,这也是苏轻宛第一次见到丁姑娘。 丁姑娘容貌秀美端庄,站在陆枫身边还显得蛮年轻的,小圆脸肉嘟嘟特别可爱,陆枫一见苏轻宛就变了脸色,又是她? 然而,这一次他吃惊的是为什么淮南王府的郡主会出现在她身边,上一次在别院外,是青云引走了陆枫,他把青云当成淮南郡主,如今却见青云跟在苏轻宛身边,人都有点懵了。 苏轻宛对婢女们极好,她们吃穿用度都比五品官家的姑娘要好,特别是青云,云锦刺绣襦裙,头戴翠绿簪子,华美贵气。可她跟在苏轻宛身边,气场比苏轻宛要弱,陆枫在官场数年,也不可能会错认,若是淮南郡主,青云应该走在前面,身位不可能会落后于苏轻宛。 为什么? 苏轻宛目不斜视,喊来花掌柜,花掌柜笑着说,“姑娘,楼上请。” “等等!”陆枫出声喊住了她们,声音有些变调,他见到的淮南郡主并不是淮南郡主,她又跟着一名气场如此强大的女子,那谁是郡主? 那些流言蜚语又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她们说淮南郡主与谢昭兰有几分相似,眼前人明明是谢昭兰,若她是淮南郡主…… 谢昭兰怎么会变成淮南郡主,她还要嫁给陆璟? “你究竟是谁?”陆枫被气得脸色通红,甚至是觉得耻辱的,他的曾经的发妻摇身一变,要嫁给他的弟弟? 荒谬! “放肆,不得无礼!”青云训斥一声,既是遇上了,她们也就无需再瞒,何况陆枫与丁姑娘也已成婚,“这是淮南郡主,见到郡主,还不行礼?” 陆枫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猜对了,她竟然真是淮南郡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明明是谢昭兰! “你撒谎,她明明是谢家长女,怎么可能会是淮南郡主!”陆枫声音变了调,声音都在颤抖,丁姑娘紧张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夫君,不得无礼!” 丁氏性子沉静,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也知道得罪不起淮南郡主,她和郡主日后还会是妯娌,看夫君的脸色,难不成他们有仇吗? 丁家姑娘自从养在深闺,甚少交际,只听过谢昭兰的名字,从未见过,父母与她说陆枫,谢昭兰已经和离,她不必放在心上,她也没想过眼前人会是谢昭兰。 苏轻宛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枫,眼神带着几分轻蔑,“上一次你胡搅蛮缠时,我就告诉过你,你认错人了。我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淮南小郡主,陆公子,你再这么无礼,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枫如遭雷击,虽已预料到,可听到苏轻宛亲口承认,仍是非常震撼,她竟亲口承认了? 她怎么变成淮南郡主,且要嫁给陆璟? 南风楼是京中勋贵子弟齐聚之地,陆枫与人争执过,闹出笑话来,他谨慎多了,没有和苏轻宛起冲突,免得再一次闹出笑话,身边是他的新婚妻子,他要冷静,冷静,不能失控! 他原本想着带丁氏用膳过后再回去,如今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气得浑身都发抖,什么淮南郡主,她明明是谢昭兰,换了一个身份嫁给陆璟,简直荒谬!他们整个陆家都会沦为笑柄,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夫君,你怎么了?你认识郡主吗?”丁氏好奇地问。 “何止是认识,那可太熟悉了!”陆枫阴阳怪气,“今晚先不吃了,改日再来吧,我有急事要处理。” 丁氏有些不悦,却知道出嫁从夫,温顺点头,目光忍不住看向楼上,郡主和夫君竟然有什么仇恨?成婚数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枫如此失态。 陆枫带丁氏回家,急匆匆去西苑找陆璟,他还在新婚,陆璟都住在西苑,黎安见他脸色不善,拦了他一下,“大公子,留步,我先去通知主子。” 陆枫一把推开他,“滚开,这是陆家,不是摄政王府,我是陆璟的兄长,长幼有序,你懂吗?” 黎安,“……” 啧,也不知道在哪受气,回来逞什么威风,主子才会理你呢。 “行,那您进去吧!”黎安暗忖,主子最讨厌这么没规矩的人,陆枫要窗进去,随意了,受罪的也不是他。 “子玉,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第287章 兄弟 陆璟正在处理一份紧急公务,被陆枫的声音吵到,皱了皱眉,心里想着黎安真是越来越不懂事,竟然不拦着,他在忙正事时,一点都不想理会私事。 陆枫毫无阻碍地闯进了他的书房,陆璟把公文压住,耐着性子起身,“兄长,何事喧哗?” “淮南郡主就是谢昭兰,是不是?”陆枫开门见山,眼睛气得微红,充满血色,看陆璟的眼神非常的陌生,甚至有一抹厌恶和嫌弃,哪怕在祠堂上怀疑陆璟与苏轻宛有染,两人大打出手时,他都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陆璟。 陆璟微怔,兄长见到了? “不是!”陆璟心想,他也不算撒谎,苏轻宛是苏轻宛,长嫂是长嫂,“她是淮南郡主苏轻宛,只是长得与长嫂很像。” “你胡说!”陆枫气得半死,“子玉,兄长从小到大都护着你,哪里对不起你,你竟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说,我和昭兰同床共枕三年,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她就是昭兰,什么淮南郡主,你当我瞎了吗?” 陆璟声音淡漠,“兄长,若长嫂是淮南郡主,你还敢娶李雪樱吗?她受了欺辱,会不反击吗?当年你和李雪樱害她坠崖,凶手虽是李雪樱,你也默许了,帮凶也是凶手,若她是长嫂,你哪有命在,她身边密探,暗卫的能力远超锦衣卫,她会放过你吗?这世上人有相似,她只是恰巧与长嫂长得像而已,你不要草木皆兵。” 陆枫被气笑了,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早就和她暗中苟且了,说什么喜欢西南郡主,请皇上赐婚,为什么先帝驾崩,你就退了亲?你明明是为了坐上摄政王的位置,攀附西南王,所以迫不得已娶西南郡主。那么巧,淮南九族被灭,这些年都没听说有人活着,偏偏先帝驾崩,淮南郡主就出现在淮南,且是在我和昭兰和离后,淮南就有了小郡主的踪迹,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你若人有相似,好啊,我派人去江南,找谢家,把谢昭兰带进京,两个人一模一样站在我面前,我就信你说的人有相似,否则,她就是谢昭兰,你不能娶她。” 陆璟愠怒,若兄长没犯糊涂,没有与长嫂生了嫌隙,非要娶李雪樱,他和长嫂也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他们夫妻恩爱,他和苏轻宛也不必走这么长的弯路。双生姐妹嫁给兄弟,也是一段佳话,偏偏兄长好高骛远,非要攀附权贵,一手好牌打得稀碎。 “兄长,你与长嫂已和离,她婚嫁与否,与你无关,你也不该去江南打扰她,淮南郡主的身份是长公主和宁远侯亲自认下的,整个淮南封地也有王爷嫡系,他们总不可能撒谎,若不是真凭实据,没有人敢坐实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假冒淮南郡主。”陆璟淡淡说,“你的胡话,我就当没听说过,兄长请回吧。” “子玉,你不要自欺欺人,你知道我担心什么,你再怎么否认,事实如何,你心中清楚,她曾经嫁我三年,和离后嫁给你,你的名声好听吗?族人怎么可能允许她进门,你要气死族中长老吗?她曾经是你长嫂,你糊涂啊!你要娶了她,不是坐实你们叔嫂暗度陈仓的罪名,当初我们未曾和离时,你们的风言风语就传得满城皆知,如今要是旁人知晓真相,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你好歹顾着点脸面吧?整个陆家也会跟着你名声扫地,子玉,你别犯糊涂!”陆枫苦口婆心,比言官还要尽责,非要拉着陆璟回头是岸。 陆璟冷笑,也失了耐心,“我与你解释过,她不是长嫂,你非要认定她是长嫂,又拿不出证据来。就算她是长嫂,那又如何?她与你和离,婚嫁自由,就因为我们是兄弟,她就不能嫁给我?没这种道理,名声这东西,我所剩不多,随便旁人如何编排,至于你说族中长老不同意我们成婚,兄长,你本末倒置了,我在哪儿,哪儿才是宗族。陆首辅那一脉的陆家倒了,我们是正统,可人家都心知肚明,是因为我是摄政王,陆家才是正统,我的意见就族中意见,族老管不到我的头上来,除非想要切割,若真要切割,我这一脉,才是正统。” 他说得直白,陆枫哑口无言,这一次是真正的被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敢相信眼前是他曾经最亲密的兄弟。 “你疯了吗?宗族才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要为了她,连自己的家都不要吗?”陆枫红了眼,“子玉,你已是摄政王,我们家最出息,最有权利的人,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吗?觊觎长嫂的骂名也会终生追随着你,不仅会骂你,也会骂谢昭兰。” “既是如此,说一句她不是谢昭兰,你为何就不愿听?你非要带着偏见,我怎么解释都是无用功。”陆璟沉声说,“兄长,我和淮南郡主的婚事已定,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这就是事实,再说一句,她不是长嫂,她叫苏轻宛,十二年前淮南被灭门后,被西南王抚养,我和淮南郡主定下婚约后,是淮南王舍不得亲生女儿远嫁,所以与我商量,换了亲,长得像,只是巧合,你不要多心,也不要偏见。” 陆枫怎么可能会相信陆璟的话,可陆璟已没耐心与他掰扯,请黎安送客,且警告地看了黎安一眼,黎安背脊发凉,糟糕,主子生气了,他没拦住大公子,确实有几分故意的,这事瞒不了多久,迟早是要知道的,早点知道,早点解决,免得影响了主子和郡主的婚礼。 陆枫怒气冲冲地走了,这事他绝对不会这么算了,既然他劝说无果,总会有人劝说的,陆枫说,“派人把消息传给二婶,就说谢昭兰摇身一变,成了淮南郡主,也把子玉觊觎长嫂的流言散播出去。” “大公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按照我说的做,子玉,你不愿意撇清关系,我就让你看清楚事实,没有人会答应谢昭兰进门的,你休想!” 第288章 流言 苏轻宛知道陆枫没那么快善罢甘休,也知道他的手段,无非是一些流言蜚语,她静等两日,倒也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王府那边已在准备大婚各项事宜,内廷会有司仪和宫女来说流程,又要教礼仪,确定宴席名单,婚服等等,都是非常繁琐的事。有些事她可以交代青云去做,有些事她要自己来对接,忙碌得很,越是临近婚期,陆璟越就不避嫌了,频繁来别院,偶尔是来和她喝杯茶,偶尔和她一起用晚膳,闲暇时间还陪苏轻宛玩弹珠,苏轻宛也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总是拉着陆璟来玩,希望赢他一次,遗憾的是每次都输了。 两人都默契的没谈起陆枫,这一日苏轻宛用膳过后与陆璟在院内散步消食,按耐不住好奇问,“陆枫那日在南风楼见到我,回去没找你吗?” “找了。”陆璟据实以告,“他一口咬定你是谢昭兰。” “那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你是淮南小郡主苏轻宛,不是谢昭兰,这也不是骗他。”陆璟淡淡说,“他执意说你是谢昭兰,后续若有冒犯的地方,你别搭理他,我们也不会住在陆家,除了逢年过节,多半见不到。” “如此说来,他认定我是谢昭兰,那你……”苏轻宛想问问他,陆枫认定她是谢昭兰,家里的人也该认定了,为什么没人找她,他是怎么处置的。 陆少卿和林氏也就罢了,他母亲呢?张氏不像是一个能接受儿子如此离经叛道的人,为什么一点声息都没有。 陆璟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母亲还不知晓此事。” 苏轻宛轻笑,“心虚了?” “你放心,成婚前,我会与她说清楚的。” 苏轻宛不知道陆璟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张氏一直都没来找她,陆璟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人,不会把属于他的麻烦留给她,必然会在成婚前解决好,苏轻宛是相信他的,只是也不免有些心疼,他要一人面对张氏责备,劝诫和痛骂。 以他的性子,不会隐瞒,更不会撒谎,只会如实告知张氏,张氏是不会答应他们成亲的,陆璟又不会妥协,妥协的必然就是张氏,张氏妥协,心中难免会有些痛苦的。苏轻宛心想,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她和陆璟都没有退路了。 她是愿意和陆璟一起承担,可陆璟愿意吗? 他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她若与他站在一起主动挨骂,他定然会觉得对不起她,苏轻宛也就不为难他了。 外面的流言蜚语,苏轻宛也不曾听到半句,黎安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又掌控京中舆论风向,想要引导和控制舆论易如反掌,陆枫想要散播不利于陆璟的留言,那是非常困难的,这些事陆璟也该想过,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稍微有点苗头就会被黎安按下去。 然而,外部虽没听到半句流言蜚语,陆璟要娶的人是谢昭兰,曾是他的长嫂的消息在陆家宗族里传遍了。 陆枫也知道锦衣卫控制京城舆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件事告知陆少卿与族中长老,陆家并非世代簪缨,是寒门一路爬上来的。可读书人重视名誉,珍爱名声,从未有过与长嫂苟合之事,这事在族中引起轩然大波。 陆少卿和林氏更是惊呆了,没想到陆璟会做出这样的事。 林氏骇然,“子玉和昭兰……昭兰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淮安郡主,那子玉和她的传闻,岂不是真的?简直荒谬!!” 陆少卿也沉了脸,“你是不是看错了,休要胡言!” 陆枫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父亲,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开玩笑,真的是谢昭兰,她和离后不知怎么变成淮南郡主,如今又要嫁到陆家来。谢昭兰在陆家时参加过数次宴会,京中的夫人姑娘们都认得她,日后在京中走动,总会被认出,叔嫂苟且,这事传出去,我们陆家名誉扫地,子玉绝对不能娶苏轻宛。” 张氏沉默不语,脸色惨白,这几日一直都称病,足不出户,若不是陆少卿非要请她来,她都不会出现。 几名族老纷纷斥责陆璟成何体统,怎么可能娶长嫂为妻,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辱骂的,何况他如今是摄政王,名声如此重要。 林氏目光愤怒地看向张氏,“弟妹,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子玉怎么说,必须要解释清楚,他绝对不能娶谢昭兰,我们陆家被人嘲笑还不够吗?又要闹出一桩笑话来!” 张氏冷笑,她自是反对陆璟娶苏轻宛的,她也知道陆璟一旦娶了谢昭兰,她在宴席上露面,陆家所有人都会被嘲笑。 陆璟一辈子都洗不掉觊觎长嫂,与长嫂苟合的骂名,可陆璟与她说过事情全部经过,谢昭兰已死,从李雪樱进府,回来的就是苏轻宛,并非谢昭兰,她们是双生妹妹,陆家真的害死了淮南王的大郡主,苏轻宛已是手下留情,张氏心疼苏轻宛的经历,又不愿意陆璟娶她,总归是要惹来骂名的。 然而,她听着族中长老声讨陆璟,听着林氏咄咄逼人,心中非常生气,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儿子就要被如此嘲笑,羞辱呢? 陆枫若不是辜负了昭兰,昭兰也不会死,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明明是他们坏事做尽,是子玉在收拾残局,怎么人人都来责骂子玉了? “子玉说了,人有相似,那是淮南郡主,并非谢昭兰,大公子,你已成婚,和昭兰也早就和离,别太关注昭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也有点分寸吧。郡主也从未说过她就是谢昭兰,那是子玉亲自从淮南接回来的郡主,她是谁,子玉心里清楚,你们是相信子玉,还是相信大公子?”张氏忍不住嘲讽,“大公子和昭兰之间发生过什么多事,谎话连篇,我并不觉得他的话可信,我更相信子玉所说,那是淮南郡主,你们若要声讨子玉,我也会和子玉站在一起。” 第289章 心思各异 林氏被气笑了,冷漠地盯着张氏,“原来你早就知道,难怪你那么维护谢昭兰,当初我就觉得奇怪,谢昭兰敬重你,亲近你,你比我更像她的婆婆,原来早就蛇鼠一窝,枫哥儿当初在祠堂说他们叔嫂苟且,我还觉得他是失心疯,一时示意才会胡言乱语,如今想来,是无风不起浪,他早就察觉到你们的蛛丝马迹,难怪谢昭兰和离那么爽快,我说她怎么舍得放弃如日中天的陆家,原来是攀上子玉,你们……你们要脸吗?” 张氏气得心脏都在疼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子玉和昭兰清清白白,怎么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子玉说了,那是淮南郡主,只是长得和昭兰相似罢了,你们为什么口口声声非要说她是昭兰?” “我和昭兰夫妻数年,她是什么模样,什么脾性,我比谁都清楚,我绝对不会认错。”陆枫怒声辩驳,“各位族老,这事还请你们做主,子玉绝对不能娶曾经的长嫂进门。” 张氏冷笑说,“大公子,你真认得昭兰吗?你知道昭兰是什么脾性吗?昭兰嫁给你数年,温柔贤淑,文静温柔,自从你娶了李雪樱,回来的昭兰是什么脾性,和原来的昭兰相似吗?你和李雪樱不是口口声声说她不是昭兰吗?看来同床共枕数年,你也认不出自己的发妻,如今子玉婚期在即,朝野皆知,就因为郡主长得像昭兰,你就要千方百计地辱骂他们,诋毁他们的名声,其心可诛,你究竟又想做什么?” 张氏和谢昭兰感情一直都很好,其实苏轻宛要嫁给陆璟的冲击远不如谢昭兰已死对她冲击大,谢昭兰端方文静,做事妥帖。张氏是寡居在家,儿子又常年不在家,谢昭兰的院子离她很近,经常会与她聊天,玩叶子牌,消磨时间。 只要谢昭兰有空,就一定会约上张氏,偶尔她也会组局给张氏解闷,张氏脾性与她很是相投,所以感情很好,林氏严肃板正,又觊觎谢昭兰的嫁妆,谢昭兰又不是傻的,对林氏反而只做到表面上的规矩。 所以也难怪林氏说谢昭兰和张氏感情好,走得近,比她更像婆媳,感情都是相互的,所以张氏听说真正的谢昭兰已死,心里其实很难过,这段时间称病不出。除了陆璟和苏轻宛的婚事闹心,其实她也是为谢昭兰伤心。 陆枫被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族老们是相信陆枫和林氏的,陆璟与谢昭兰的确有传出过难听的丑闻,虽被压下去了,当时也成了许多人的谈资。郡主嫁给陆璟,要么足不出户,永远住在后宅,不与人交际,否则总会有人发现她耳环谢昭兰长得像,若是传出风声,确实不好听。 “可这门婚事朝野皆知,婚期也仅剩十日,此时悔婚,子玉的名声也不好听。” “退婚是一时名声不好听,若是真的叔嫂有染,他一辈子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孰轻孰重,你们心里也该掂量清楚。” 族老们心情凝重,陆少卿却一直都沉默。 陆枫急了,“父亲,难道你不信我吗?我亲眼见过郡主是什么模样。” “那也是你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张氏冷笑,其实她没见过郡主,也是听了陆璟的一面之词,可她相信陆璟。 陆少卿沉吟,不做声,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非常沉重。 林氏心生一计,“老爷,既然如此,派人去请郡主登门做客,我们都见过谢昭兰,谁是狡辩,谁说的是真的,一目了然。” 陆少卿不悦说,“人家堂堂郡主是什么身份,岂是你一句话就会登门。” “若她不来,就是心虚!”陆枫说,“反而坐实她和子玉的罪名。” 张氏蹙眉,只觉得陆枫又蠢,又坏,坐实子玉和昭兰叔嫂苟且,你脸上好看吗?一口咬定郡主就是郡主,不是谢昭兰,这不是双赢的事,他也有体面,旁人不敢说什么,她真想不通陆枫究竟要做什么,这件事承认了,丢脸是陆家,若不认,顶多就是被人非议几句,淮南郡主的身份是所有人坐实的,断然不可能是谢昭兰。 她越想越气,只觉得陆枫蠢得不可救药,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没有夫君,在家中说不上什么话,这个家是陆少卿做主,族中大事也有族老们,她连祭祀都站不到第二排,又有什么话语权呢。 陆云姝在旁轻声说,“二婶,你是摄政王的母亲呀,这事若是闹开,谁的面上都不好看,消息一定捂死了,对三哥哥,昭兰姐姐和郡主都好。三哥哥和淮南郡主成婚,是政治联姻,轻易不能悔婚的。” 陆璟与谢昭兰叔嫂苟且是大事,除了族老,陆家重要的女眷都来了,几名未婚的姑娘都在旁不敢说话,只敢听着,连一直嚣张跋扈的四姑娘都不敢说什么。 陆云姝和张氏挨得近,她性情稳重又大方,做事也可靠,张氏很喜欢她,平日里又经常去西苑和三姑娘玩,感情很好。 陆云姝见过郡主,打心眼里认定郡主就是长嫂,可她不敢说,也不会说,反而知道郡主要嫁给陆璟,她是高兴的。 因此,她就忍不住提醒张氏。 她真心把谢昭兰当成长嫂,希望她有一个好归宿,从未想过与大哥和离后的长嫂,为何不能嫁给三哥哥。 在她心里,陆璟是一个好归宿,被陆枫好,她的长嫂也能得到幸福,与她又是一家人,她开心都来不及呢。 张氏沉吟,态度也就强硬起来,沉声说,“郡主来了,长得像昭兰又如何?你们凭什么断定,她就是昭兰,你们要阻拦这门婚事?阻拦这门婚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三叔公,子玉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软硬不吃,认定的事情绝不回头,郡主是他从淮南接回来的,郡主什么模样,他早就知道,既然要娶郡主,他就做好被人戳脊梁骨的准备,这门婚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你们别忘了,是西南退了婚,他才会娶淮南郡主。” 张氏的话也提醒了陆家的人,陆璟和西南郡主才是圣旨赐婚,先帝过世后,西南王觉得郡主身体虚弱,舍不得舟车劳顿,婚事才换成了淮南郡主。 张氏说,“子玉要娶的人,本来是西南郡主,这是边境和朝廷的联姻,如今淮南郡主也是一样,是朝廷和淮南封地的政治联姻,若是没了这场联姻,子玉的处境会如何?你们想过吗?你们非要认定郡主是谢昭兰是什么意思?诋毁他的名声,毁了他的前程?他姓陆,是我们家最出息的孩子,如今是摄政王,毁了他,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我们家祖坟烧多少年的高香才冒烟,有了一位摄政王,你们却要把他拉下来,你们可真是他的好家人。” 众人沉默了,竟说不出话来,特别是陆少卿,其实陆少卿一开始考虑的就是,为什么一定要认定郡主就是谢昭兰。 就算是,他也要否认! 陆璟的前程,比名声重要多了。 第290章 登门 林氏不可置信地看着犹豫的族老们,“各位叔伯,你们在犹豫什么,难道子玉如今是摄政王,叔嫂苟且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 任何一个氏族子弟若闹出这样的丑闻来,都会被逐出家门或是流放,怎么可能轻拿轻放,特别是陆家这样的书香世家,更是不能容许名声被玷污,陆璟就算是摄政王,林氏也不觉得叔伯们能容忍,她也不希望谢昭兰真的再进陆家,若是如此,她的儿子备受欺辱,曾经的发妻是自己弟弟的妻子,什么体面,名声都没有了,没有男人能接受这样的屈辱。 陆少卿说,“人有相似,这事还未有定论,没必要草木皆兵。” “父亲!”陆枫红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因为陆璟权势滔天,所以没有在意他的感受吗? 陆少卿淡淡说,“枫儿,你是陆家的长子,如今也娶妻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开枝散叶,静候时机,回头我会找子玉谈一谈,给你安排一个闲职,免得你无所事事,总是胡思乱想。子玉与你素来亲近,也敬重你,从未做过忤逆之事,我相信子玉的品行。你和昭兰已和离,不必在意。淮南郡主与昭兰模样相似,也是巧合,朝廷和淮南必须要联姻,若是闹出事来,谁也担当不起!” 陆少卿的话也起了震慑作用,也是告诫陆枫,不必再胡搅蛮缠,也是暗示陆枫,如今陆璟是京中主心骨,陆家可以没有陆枫,可不能没有陆璟。 陆家几名族老也是读书人,非常在意名声的,可他们也不是真的清高,他们都是年长者,家里都有读书考取功名的晚辈,也有要从武的子孙,陆璟是他们的捷径,得罪陆璟有什么好处呢?何况也没有证据说他和郡主是叔嫂苟且,只是郡主长得像谢昭兰罢了,这事当不得真。 家里出了一个摄政王,真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没道理把摄政王的名声搞臭,陆少卿虽不算是一言堂,可他的话是非常有震慑作用的,陆枫隐忍,痛苦,也很失望。 林氏心疼儿子,被陆少卿看了一眼,咬牙说,“来不及了,我已经派人去请淮南郡主了,这事我一定要搞清楚,这郡主究竟是长得像,还真是谢昭兰。若子玉真的不敬兄长,与长嫂暗度陈仓,这事……一定要有了一个说法。我也不想子玉背负骂名,可纸包不住火,我们隐瞒是没有用处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见到淮南郡主,子玉也会被人戳脊梁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她联姻,朝廷就算要和边境联姻,也可以换一个人!” “妇人之见!”陆少卿被她气得七窍生烟,“赶紧派人去拦着,你去找淮南郡主做什么?糊涂,这事捂在家里就行,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老爷,枫儿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要如此偏心,子玉若真的和长嫂暗度陈仓,你也要给他遮掩吗?” 若不是族老和小辈都在,陆少卿真想打林氏一巴掌,真是眼皮子浅,只想到儿子受委屈,怎么不想一想陆璟是摄政王会给整个陆家带来多大的荣耀,区区一个女人,为何要闹得不成体统,全家都一口咬定郡主只是长得像谢昭兰即可,没必要上纲上线。 陆少卿说,“马山派人去拦着,郡主不必登门,马上就要成亲了,此事见面也不吉利。” “是!”陆少卿身边的侍从应了声,匆匆出门,然而却来不及了,门口有人来报,“老爷,夫人,淮南郡主来了,说是拿了大夫人的帖子,特意登门拜访。” 众人,“……” 陆云姝脸色微变,除了她和陆枫,其实没人见过淮南郡主,如今郡主竟公然登门,像是挑衅,又像是自证清白。 陆少卿脸色极其不好看,林氏说,“正好,人来了,她究竟是不是谢昭兰,一看便知,若真是谢昭兰,这婚事绝对不能成!” 淮南郡主品阶比他们都要高,她登门拜访,陆家所有人都要出门迎接,陆少卿带着林氏,张氏和一群族老,女眷出门迎接。 刚走到中庭,苏轻宛在黎月和青云的陪同下进来,她穿着一袭牡丹刺绣的宫装罗裙,飘逸灵动,雍容华贵,整个人都透出一种上位者的姿态,骄矜,又稳重,这样的气质和她假扮谢昭兰时截然不同。 陆家所有人脸色大变,林氏脱口而出,“昭兰?你真是谢昭兰!” 除了陆云姝和陆枫,其实没有人见过淮南郡主,陆家人其实对陆璟和长嫂是否苟且存疑,陆璟的品行太好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过失的地方,循规蹈矩,君子作风,陆少卿觉得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未必是真的。 没想到,淮南郡主真的长得和谢昭兰一模一样,这根本就是谢昭兰啊! 难道,子玉和谢昭兰真的…… 陆少卿脸色都白了,陆家所有人都见过谢昭兰的,自然都认出了她来。 苏轻宛温和一笑,“大夫人怕是认错了人,我是苏轻宛,淮南郡主,并非你口中的谢昭兰,前些日子你家长子闹到我跟前来,言语失当,胡言乱语,本郡主派人调查过你们家的是是非非,今天接到大夫人的帖子,我心里就想,我们素无交情,为何会邀请我登门拜访,论礼数,也该是你们来别院见我,可我这人随和,既然你们邀请了,我猜也是为了流言蜚语,我自然要来澄清。” 林氏脸色发白,对谢昭兰都有阴影了,她一直觉得归来的谢昭兰太可怕,闹得陆家腥风血雨,陆家差点家破人亡,她是恨极了谢昭兰的,如今她竟摇身一变要嫁给陆璟,林氏断然不能接受的。 “你在陆家数年,人人都认得你,你分明就是昭兰!”林氏沉声说,“各位叔伯,老爷,你们也看到了,铁证如山,子玉和她就是暗度陈仓,早在她是陆家长媳时就与子玉苟且,设计和离,如今又要嫁到陆家来!她是妖孽是祸害啊,一定会搅得我们家宅不宁的。” 第291章 落定 苏轻宛轻笑,目光略过陆家人,这些人她都很熟悉,连那几位族老都打过招呼,祭祀时有过往来,其实除了林氏和陆枫,她对陆家人的观感还好,并没有那么糟糕。也不想一竿子打翻所有人,她维持着自己的礼数,“林氏,请你慎言,我不是你的长嫂随你辱骂,我是淮南封地的郡主,品阶比陆少卿要高许多,辱骂我,又无缘由,后果你承担不起。” 她的语气非常重,且威压很重,林氏听着就有些畏惧,不敢招惹,言语上更是不敢挑衅,只是求助般地看向陆少卿,希望陆少卿能主持公道,她相信铁证如山,没有人会愿意陆璟背负骂名。 陆少卿深呼吸,压住心中的疑惑,“你……你当真是淮南郡主?” “如假包换!”苏轻宛淡淡说,“先帝驾崩前见过我,也证实过我的身份,长公主也能证明我的身份,我不是淮南郡主,又会是谁?只是没想到来一趟京城,竟被认成旁人,谢昭兰和我真的长得很像吗?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她的声音温和,威压却不容小觑,明摆着不承认自己是谢昭兰,且她已登门见过陆家的人,若他们觉得她是谢昭兰那就要给出证据来,若说她是淮南郡主,以后就不能拿谢昭兰的身份来做文章,这事本该是陆璟解决的,苏轻宛不想陆璟真的众叛亲离,只好登门拜访,她也不想被缠在这些琐事里,如陆璟所言,日后也不会住在一起,各自安好。 陆家人左看,右看,都觉得她是谢昭兰,可没有人敢说了。 陆枫知道陆少卿的想法,就算是有实证苏轻宛就是谢昭兰,他也未必会听,他更在意陆璟是否受影响。 “她骗人,父亲,母亲,各位叔公,我和谢昭兰成婚多年,绝不会错认,她就是谢昭兰。” “大公子,你与谢昭兰成婚数年,后来移情别恋,纵容新欢杀旧爱,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你对发妻了解有几分?我的身份是先帝和长公主认下的,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咬定的,旁人是信你,还是信先帝和长公主。” “你……” “哦,还有……”苏轻宛的眼神变得极冷,“我若是谢昭兰,是绝无可能嫁给你这样的无情无义,好高骛远的空心人,你未必太看得起自己!” 陆枫,“……” 陆家人,“……” 张氏是知道内情的,知道苏轻宛恨着陆枫和林氏,在旁没有说话,心情很复杂,其实这一点她和苏轻宛来往不算深,可感情也算不错,她也有几分欣赏苏轻宛,她相信苏轻宛和陆枫定然是清清白白,她是来复仇的。 难怪她的性子和昭兰截然不同。 昭兰若有她三分的强势,就不会被逼得命丧黄泉。 陆少卿沉声说,“郡主,此事是我儿无礼在先,您别放在心上,人有相似,你和谢氏只是长相相似,这事是我们鲁莽,请您不要见怪。” 苏轻宛暗忖,算他识相,知进退,有分寸,否则她还真不想和他们多掰扯。 “既然是如此,我也希望你们陆家日后,不要传出什么叔嫂苟且的丑闻来,若是损毁我的名声,就是得罪整个淮南封地。”苏轻宛声音冷漠,“你们陆家好自为之。” 苏轻宛转身离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喝一杯茶都不愿意,可见她多么嫌弃陆家,也幸好婚礼是在王府举办。 陆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失去了所以的力气,他知道自己孤立无援了,他的父亲因陆家的权势,不敢招惹,也想着家族荣耀,绝对不会戳破,哪怕郡主就是谢昭兰也没人会说。 他成了众叛亲离的人。 “哈哈哈哈哈……”陆枫笑起来有些癫狂,甚至是痛苦的,曾经他是陆家最令人骄傲的长子,学识好,涵养好,君子六艺,无一不精,是陆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也不负众望考中进士,进了翰林院,本来是能平步青云的,谁知道中途出了差错,一错再错,被先帝逐出朝廷,就差说一句永不录用,他彻底废了。 他的弟弟却一飞冲天,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他曾经是为弟弟真心高兴的,并觉得他能爬上摄政王之位是全家的荣耀。 可为什么陆璟要觊觎他的发妻,那明明是谢昭兰。 为什么? 陆璟得到所有,权力,地位,财富,什么都有了,天下女人随他挑选,为什么偏偏是谢昭兰,这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枫儿……”林氏担心地看着癫狂的儿子,这是要逼疯她的儿子啊。 陆枫说,“父亲,在你心里,子玉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就是一个废物吧,你早就抛弃了我,是吗?你不想得罪子玉,想要子玉给家族带来荣耀,我就变成了弃子,谁在乎我的感受?我的弟弟要娶我的发妻,没人在意我是否受辱,你们心里都清楚她就是谢昭兰,子玉就是觊觎长嫂,可你们都不敢说!荒谬,简直荒谬!” 陆少卿叱喝,“够了,郡主已说了,她是苏轻宛,你还想怎么样,无凭无据的,你怎么断定她是昭兰?” “我派人去江南,找谢昭兰,一定会扑空,你敢和我赌吗?父亲,若她就是谢昭兰,你又该如何?其实对你而言,她是谁不重要是不是?只要陆璟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摄政王,他娶了谁,我是否受羞辱,一点都不重要,是不是?” 陆少卿沉默,他心底就是这么想的,陆璟要是那种好拿捏的性子,或许他会劝说,可偏偏陆璟和他不是亲父子,他没底气那么做,他也很清楚陆璟的性子,若是逼迫太过,只会逆反,不管淮南郡主是不是谢昭兰,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陆璟是陆家最出息的子孙,陆家的荣耀靠的是陆璟,不是陆枫。 他心里门儿清,家族的兴盛比个人荣辱要重要得多,况且,陆枫日后也要靠陆璟提携,得罪陆璟和郡主有什么好处? “枫儿,你该长大了,不要纠缠于情情爱爱,那都不重要,你的前途更重要,明白吗?”陆少卿语重心长地和他说。 第292章 心悦 陆枫不甘心,按耐住自己的愤怒,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真的没人在意他的感受,所有人只在意陆璟的权力地位是否受影响。 他们都宁愿当一个瞎子,蒙住自己的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连恨意都要被人强行压着。 苏轻宛走出陆家,长长地舒展一口气,青云不解地问,“姑娘,陆枫看你的眼神,恨极了你,好像是你背叛了她一样,真是可笑,明明是她辜负大郡主在先。陆家长辈能压住她吗?感觉他像是疯狗,见人就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管不到他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若安分守己,我不和他计较,若他不知悔改,也用不着我出手。” 黎月说,“郡主说的是,陆家长辈会出手的,陆大人很显然害怕影响到三爷的名声,也不会允许陆枫胡闹的,您就不必为了他脏了手。” 黎月是陆璟的人,自然是为了陆璟考量,不管怎么说,陆璟和陆枫都是亲兄弟,苏轻宛真要对陆枫做什么,陆璟是夹心饼干,也不好处理的。最好的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苏轻宛上了马车,青云和黎月随她一起回别院,苏轻宛问黎月,“陆枫是不是在外散播陆璟和长嫂苟合的流言?” “是散播了,被黎安控制住了,锦衣卫在耳目遍布京都,三爷也派人盯着大公子,他想做什么都费劲,郡主不必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闺誉。” “我倒不担心,只是觉得他蠢,一如既往的蠢。”苏轻宛觉得可惜,姐姐当年被他温良的面目骗了,痴心错付,也幸好,姐姐临死前都不知道夫君背叛了她,只当是李雪樱作恶,若是临死前知道……怕是死不瞑目,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黎月叹息说,“大公子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是读书人,翩翩君子,与大少奶奶相敬如宾,非常恩爱,上了京都后人就变了,或许是京都富贵迷人眼,他一心想往上爬,渐渐的失了初心,后来又被贬斥,失了官位。他心高气傲,突遭变故,心里怨气重,路也就走偏了。其实他只要放下前尘往事,三爷不会不管他,过一两年谋一个闲职,靠着三爷的权势地位能过得很好,非要搅得家宅不宁。” 青云冷哼,“他活该,这是他应受的,否则我们大郡主就白死了。” 苏轻宛沉默,看向窗外,对此事不予置评,总之,陆枫若是安分守己,日后她不与陆枫计较,若是再胡搅蛮缠,她也不会客气的。 回了别院后,她修书一封,派人送去江南谢家,她怕陆枫突然派人上门去找姐姐,谢家要提前做好准备。 只是,她暗中处理谢家生意的事,迟早他们也会知道的。她看陆少卿的态度是不会再管此事,就算知道她是谢昭兰,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很聪明,这是一家之主该有的格局和态度,情爱一点都不重要,家族荣誉和兴旺才是最重要的,本来就能捂住的丑闻,什么弄得人尽皆知。 “就一个陆枫,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陆璟知道苏轻宛去了陆家后匆匆赶回来,也只在别院见到苏轻宛,他还穿着摄政王的朝服,显然是从朝堂赶回来的,显而易见的着急。 “你……他们可有为难你?”陆璟心里憋着一股火,自然不是冲着苏轻宛的,这事本该是他要解决的,不管是他的母亲,或者是陆家人,都是他的亲人,是他执意要苏轻宛,就要摆平这些舆论,不该让她一人去面对。 是他的疏忽! 苏轻宛温柔一笑,天气渐热,朝服厚重,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满头的汗,苏轻宛不知为何,心里一软,拿着软帕轻轻地擦去他额上的汗水。 陆璟一整,苏轻宛在人前极少有这样温柔亲密的举动,这是别院门口,众目睽睽之下,黎月和青云等人都避开了目光。 他闻到一股香风,软帕轻轻地擦过他额头,香风越发浓郁,是她举手投足中带出的香气,抚平了他内心所有的焦躁。 他看着她含笑的眼睛,耳根微红,心跳加快,倏然有一种想要亲吻她眼睛的冲动,他太喜欢苏轻宛为他含笑的眼睛,好像所有纷纷扰扰离他们远去,她的眼里只有她。 “我去陆家是临时起意,说了几句话罢了,他们没为难我,我想……日后也不会为难我。”苏轻宛淡淡说。 陆璟定定地看着她的手,苏轻宛只觉得奇怪,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看什么呢?” “你第一次对我笑。” 苏轻宛震惊,“有吗?骗人的吧,我讨好你时,经常对笑的。” 她当西南郡主时,都是笑脸相迎的,哪是第一次对他笑,她很严肃吗?其实她由始至终,都没讨厌过陆璟,虽说有算计,也有不耐时,却从不质疑过他的品行,因此也不曾真正的厌烦过他,就算曾有过一点点,也是殃及池鱼,他是那条无辜的鱼罢了。 陆璟失笑,苏轻宛反而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只觉得上天待他不薄,遗传了张氏的美貌,生了一张能让少女芳心萌动的脸。 当年她会把他捡回去,也是看在他的脸生的好看。 “你也说是讨好我,那笑容就不是真心的。”陆璟笑着说,不像如今,是真心实意对他笑容,他突然很期待,很期待他们的婚礼。 苏轻宛忍不住反省,她是对陆璟太严苛了吗?一个笑脸都让他这么感动。 两人相伴进了别院,苏轻宛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也说了陆家人的态度,其实除了陆枫,其实都还好。 两人已到凉亭,天气渐热,凉亭近水,微风徐徐,是苏轻宛最喜欢待的地方,青云命人送了凉茶过来。 陆璟一口气喝了好几杯凉茶,陆璟说,“我与母亲说过你的事,母亲虽有些排斥,更心疼逝去的长嫂,知道我的态度后,也不曾强硬阻拦。只要她不强行阻拦,这事就成了一半,大伯父一心想要家族兴旺,就算你真的是长嫂,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若我的性格软弱一点,他或许会训诫,会阻拦,可他知道摄政王和边境要联姻,你是唯一的选择,他不可能会破坏这一场联姻,所以我没和他说起,没想到大伯母会来打扰你。” “倒也不算打扰,她是心疼陆枫受辱吧,在他心里,我们都是恶人,早就暗度陈仓,欺负陆枫。”苏轻宛冷笑,“若不是她一味纵容,陆枫也不敢这么放肆。” “说起来……也不算是错!”陆璟挑眉,忍不住心想,在苏轻宛是他长嫂时,他好像就把过多的目光放在她身上,若不是西南郡主来京都,他会不会陷入移情别恋的困扰中,那段时间他停留在长嫂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已经专注到他有点回避了。 为什么会回避,无非是心虚。 所以,大伯母的指责,出师有名,他的确不算是那么磊落,他怎么知道,他心悦之人,一直近在眼前。 “我们循规蹈矩的,可没有一点越界之处。” “不见得吧,是谁在祠堂说心悦于我的?”陆璟开始翻旧账,知道她的身份过后,祠堂那一幕对他而言,意义又不一样,回忆起来也不会只有难堪了。 那时会和陆枫大打出手,还真是有几分被戳中心事的羞恼,只是情绪太过细微,被他压下去,没有察觉到长嫂对他的特殊之处罢了。 “那是骗你的!”苏轻宛脸皮微热,喝了口凉茶。 陆璟忍不住问,“真的吗?小五,以前每一次说心悦于我,都是骗我的,没有一次是真心的吗?” 苏轻宛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第293章 添妆 苏轻宛下意识地想回避时,陆璟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用力,苏轻宛的身份就朝他倾斜过去,苏轻宛微怔,刚要避开,陆璟已靠近了她,动作很慢,是情不自禁的碰触,也是试探,苏轻宛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唇瓣落下一个温润的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在她扮演西南郡主时就故意用过美人计,那时也喝了少许的酒,有些意识不清。 而眼下,温柔的碰触,专注的眼光,总给她一种无处可逃的恐慌,她理不清楚心中的情绪,也躲不开他的缠绕。 陆璟加深了吻,青云原本端着冰镇的瓜果要过来的,看到凉亭内两人亲吻的画面,背过身去,心中骂了几句,别院里的奴仆都是训练出来的,规矩很严格,没人敢乱看,周围非常安静,偶尔还能听到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 苏轻宛听到彼此交错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难以忽略。 “小五,在别院等着我,成亲那日,我八抬大轿来接你。”陆璟拇指压着被他亲吻过的唇瓣,声音格外的温柔。 以大宛的规矩,成亲前七日,新人不能见面,否则视为不祥之兆,这也不知道是何时传下来的规矩,已成了潜移默化的约定,所有人都会遵守。 “好!”她心中对婚礼,竟生了几分期待,原本觉得是一场政治联姻,就算是有感情,也做好与陆璟生儿育女的准备,可她内心里对婚姻和京城都很排斥,她很抗拒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也怕自己的性格缘故,做不到全心投入,令人失望。 可陆璟,似乎很笃定,他们就是一辈子的夫妻,他们一定会白首到老,他过于笃定,又有担当,无形中给苏轻宛带来许多安定感。 陆璟走后,苏轻宛坐在庭院里发呆,心思随着陆璟灵魂脱壳,忍不住想起许多过往,包括陆璟在南风楼刺她一刀,差点要她的命,他们的红线在西南时就牵着了,曾经断了一阵子,又在经常续上,从叔嫂,到西南郡主和锦衣卫副指挥使,她都戴着面具。 好像从未用自己的真面目与他真正的相处过,苏轻宛也隐约不安,陆璟对她的喜爱是原于西南那段救命之恩,他眼盲,困苦,只能被迫绑在她身边,是否是移情作用,他在眼盲时对她产生过多的依恋,哪怕她是长嫂,他都宁愿背负骂名,这份情感,究竟是他的移情作用,还是他真心喜欢苏轻宛这个人,她并不确定。 所以,她对婚姻没有太多期待,她决定联姻时,也不在意陆璟是否真正喜欢她,哪怕就是那段救命之恩,他要以身相许都无所谓。 她只想要淮南安好,和陆璟联姻是最好的办法,纠结于情爱只会自困,她在西南学有所成后就占掌权,主理西南封地庶务,但凡是尝试过权力的滋味,没有人会因为情爱而困苦,放弃权力,她也是如此。 这样的联姻,好像更牢固。 权力和利益,情感复杂交错,画地为牢,每个人都被困在这里。 可为什么,她又觉得……这一场联姻,也不仅是权力之争,陆璟对她是真心的,虽比不上权力,却也极难得了。 她对他都做不到同等的真情呢。 “这样也挺好的!”苏轻宛想得开。 青云说,“姑娘,嫁给王爷,你开心吗?” 她知道,姑娘上京,肯定是不开心的,况且嫁给摄政王,日后事情复杂着呢,朝廷肯定是腥风血雨的。 “挺开心的。”苏轻宛实话实说,“反正婚嫁身不由己,总要嫁人的,陆璟是最好的选择,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家世容貌,品行都很不错,身体也健康,无恶习,婆母也好相处,真是顶顶好的夫君了。” “哦,姑娘这么说,好像也是的。”青云是不太喜欢陆璟的,她觉得天底下任何男子都配不上自家姑娘,可挑来挑去,若真的要选一个人嫁,那还是王爷吧,至少真的长得好看,品行也过得去。 姑娘也不委屈!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旁人而言,或许很平淡,对苏轻宛而言,竟渐渐有些紧张,婚礼在摄政王府举办,陆璟亲自督办,礼部的官员负责过帝后大婚,负责摄政王娶妃信手沾来,这样的婚礼只要遵循前例,总不会太出错。 陆璟想要在规制允许的范围内,给苏轻宛十里红妆,办得声势浩大,堪比帝后大婚,礼部的官员极其不满,与陆璟谈崩后向长公主告状。 他心想着长公主必然不会允许陆璟如此嚣张,摄政王的婚礼规制已超出礼制,谁知道长公主不管此事,“朝廷和淮南联姻,是朝中大事,婚礼是要办得隆重,以示尊重,摄政王出银子,那就随他吧。” 长公主都不管,礼部的人也就没办法,只能照办。 苏轻宛不管朝中纷纷扰扰,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在府中安心备嫁,出嫁前一天,长公主来府中见她。 苏轻宛有些意外,她和长公主该说的话,都已说过,态度也很明了,只要有念青在,她和长公主就是最牢靠的盟友,她不必在婚前特意来寻她。 长公主笑着说,“小五,别紧张,我只是来给你添妆的。” 苏轻宛和长公主虽有念青当桥梁,成为盟友,可她们都知道,彼此都是相互提防的,苏轻宛可不敢把她当真家人。 “小五谢过殿下。”苏轻宛场面话说的很漂亮,“我一人在京中无亲无故的,殿下能来给我添妆,我真的开心。” 长公主的婢女们抬着一个檀木箱子过来,箱子很大,像是装了什么大件的东西,苏轻宛都被勾起好奇心,这箱子料子很旧了,似是放了许久,是十几年前的雕工,非常精美。 婢女们打开,瞬间金光闪闪,所有人都被晃了眼睛,箱子里放着一套华丽的红宝石头面,一套点翠凤冠,清透的翡翠手镯两对,婴儿拳头大的东珠一对,还有许多精美华丽的首饰。做工非常精巧,一看就不是民间的东西。 这一箱子的价值连城,苏轻宛都有些惊讶了。 “殿下?这是……” 长公主温柔一笑,“这是当年母妃为我置办的嫁妆,后来淮南王府被灭,你兄长战死,这些东西就闲置了,我一直放在老王府里落灰,免得触景伤情,没想到这些东西也有得见天光的时候。小五,就当是我和你兄长给你的添妆吧,若没当年那场变故,这些东西也会到淮南王府,你兄长不能送你出嫁,这些俗物,就代替他的心意,希望你和陆璟百年好合。” 第294章 信任 苏轻宛看着箱子里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有些忐忑,“殿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小五,我和你兄长拜堂成过亲,是你嫂子,或许在你心里,你并不愿意承认,恨不得和皇家撇清关系,后来我也嫁给驸马,当了陆家十几年儿媳妇。可在我心里,我的夫君,只有你的兄长,你出嫁在即,是他唯一在世的妹妹,我送你什么都不过分,这些东西,原本就该属于你。” “殿下可以留给念青,日后他娶媳妇了,正好可以当他的聘礼。” “念青娶媳妇,坐在堂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我,他回归淮南认祖归宗,明面上就和我断绝所有关系。小五,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也是对你的补偿,你若再三推拒,我会很难过的。” 苏轻宛有几分彷徨,难受,她不愿意辜负这份好意,又怕这份好意背后,是她偿还不起的人情,她难免有一些忐忑,不愿意接受。 可长公主是怎么对念青的,她比谁都知道,当年为了念青,命都不要也是真的,她爱兄长也是真的。 十几年过去了,这份爱意也一直保留着,她是真心的,对她就算不是真心的,只要有念青在,她们总会有羁绊。 她也不能和长公主闹得太僵。 “殿下,你这份心意太贵重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苏轻宛看了一眼青云,青云和几名婢女过来,把箱子抬下去。 长公主露出一抹笑意,“这就对了,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淮南那边也传来喜讯,战事很顺利,朝廷只要粮草充裕,不出意外,西林抵抗不了多久,顶多两年就能拿下西林,念青也算是建功立业,淮南封地也会慢慢稳定下来。” “这是当然!”苏轻宛知道长公主的言下之意,“我和你一样,都希望西林的战事尽早结束,念青能在淮南站稳脚跟,陆璟一心都在稳定朝政和民生上,不会和你争权,就算要争权,也会等战事稳定,殿下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不会有人影响淮南的战局,这也是我嫁给陆璟的原因。” “这些事情,你不必与我说,你心中都有数,大喜的日子,我们就不谈那些扫兴的事,小五,好好休息,当一个漂亮的新娘子,陆璟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夫君,你能嫁给他,其实也挺好的。” 苏轻宛也不知道长公主是真心的,还是场面话,笑着应了,“是的,我也觉得陆璟挺好的,能嫁给他,我也很开心。” 长公主挑眉,点了点头,起身告辞,她来得匆忙,也去得匆忙,只留下忐忑不安的苏轻宛,她有时候弄不明白长公主的想法。 她好像很想要把权力拢在手里,可又投鼠忌器,她好像对她很防备,可偶尔又有几分真情流露,这真的很矛盾,她也不知道长公主究竟在想什么,又在谋划什么,心里隐约不安,又觉得陆璟在,她也不该胡思乱想。 天塌下来,也有陆璟在。 意识到这个念头时,苏轻宛吓一跳,她如今已经这么相信陆璟了吗? 第295章 送花 长公主来了又走,苏轻宛心中有些纳闷,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长公主走后,她就去宁远侯府了,她要在宁远侯府出嫁。 宁远侯夫人和陈兰珠等人早早就等着她了,侯府的儿郎都在战场上,府中都是女眷,陈兰珠是一个活泼的,带着苏轻宛认识府中的姐妹,宁远侯府家宅安宁,气氛也很和睦,宁远侯夫人就像是苏轻宛的母亲,叮嘱她成婚要注意的各种规矩,为人妻子该注意的礼节,夫妻相处之道,避开陈兰珠和她说新婚之夜该注意的事,说得苏轻宛脸颊通红,其实她都没考虑那么多,被宁远侯夫人说红了脸。 “摄政王他……对你可有……不规矩之处?”宁远侯夫人有些担心,他们订婚许久,且是一路从淮南到京都,朝夕相处。 男孩子正在血气方刚的年龄,也不知道是否能忍住,宁远侯夫人虽相信陆璟的人品,且在国孝期间,但凡是有点君子作风的,不会做出越界之事。 苏轻宛温和一笑,“姨母,他挺好的。” “那就好!”宁远侯夫人忍不住嘀咕,血气方刚竟如此忍得住,也不知道身体是否康健,她低声在苏轻宛耳边问了几句。 苏轻宛脸都红透了,摇了摇头。 宁远侯夫人暗忖,那坏了,这都没尝试过,新婚夜她家姑娘要受罪了,宁远侯夫人慌忙叮嘱她新婚夜一定要知道拒绝,也要节制,来日方长,不能太过放纵,否则吃亏的是她,苏轻宛连连点头,她身边的婢女们大多是未婚,奶娘也回了江南,也就宁远侯夫人会操心这些事。 陈兰珠不知道母亲和苏轻宛说什么,大大咧咧地进来,也没察觉到气氛怪异,侯夫人见陈兰珠进来,也就没多说什么,该叮嘱的也差不多了。 “小五,今夜我和你一起睡吧,我们聊会天。” “小五明日要出嫁,需要好好休息,你不准吵她,回你的院子去。”侯夫人板着脸,怕女儿打扰到苏轻宛休息。 苏轻宛其实不太拒绝陈兰珠陪着她,只是侯夫人担心她睡不好,早早把陈兰珠拉走了,陈兰珠怨念,难得有机会能和小五彻夜畅谈,就这么被破坏了。 “来日方长,等我归宁,再陪你聊。” 她在侯府出嫁,归宁也会回侯府。 夜渐渐深了,新娘子的闺房收拾得喜气洋洋,苏轻宛心情复杂,忍不住想起父母,出嫁时渴望父母在身边的感觉越发强烈,正因为知道父母早早过世,不会送她出嫁,她才会觉得遗憾。 人人都说,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嫁得不好,如坠深渊,如她的姐姐,嫁得好,渡过天劫。 她倒希望自己和陆璟,不管是因何开始,又为何联姻,都能走得一帆风顺。 青云前几日说,出嫁前一夜,她一定会紧张,焦虑睡不好,苏轻宛信誓旦旦说不可能,平常心,她一定早睡早起,没什么影响。 躺在喜被里,毫无睡意的她必须要承认,她就是嘴硬了,她很紧张。不知道别的新娘子怎么样,苏轻宛是彻夜不眠,心脏好像悬着,跳得厉害,青云陪着她说话本故事,她也没听进去。 青云盘腿坐在床尾,看着苏轻宛如此焦虑,也很心疼,又帮不了她,出嫁前一天,新娘子都会紧张的,青云虽没成亲过,也没给谁办过婚礼,总觉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那我陪你下棋呗?”青云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苏轻宛的紧张。 “下棋一局要很久,睡不好,明日会不会变丑?” “你这容貌要说丑,谁还敢说自己是美人,放心吧,一点都不会丑的。” 苏轻宛又不想下棋,青云提了好几个消遣的游戏,都被拒绝了,青云也没辙了,“可你就这样烙饼一样翻着吧,再过三个时辰也该起来化妆了。” 苏轻宛挥了挥手,“你去休息吧,别管我,一会就睡着了。” 青云想着新嫁娘,确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留了两名婢女守夜,轮着休息去了。 苏轻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紧张,要嫁给陆璟是她早就决定好的事,竟让她心情起伏这么大,她也没想到。 她当年孤身进西林时,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子时过后,仍是睡不找,苏轻宛披衣而起,门口两名婢女惊醒,苏轻宛抬手,示意她们继续睡,苏轻宛夜里不折腾婢女们,她们都在长廊上铺着软垫休息。苏轻宛一个人在院内散步,她想自己会这么孤单的原因,应该是没有了血亲。 就算是有宁远侯夫人,也抚平不了她心中的遗憾。 可她也没有怨天尤人,只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难过,有些情绪很难和外人诉说,也很难排解,她对月倾诉的心情都没有,只想这么散步,一直等天亮。 倏然,窗外传来了幽幽的笛声,苏轻宛微怔,轻移莲步走了过去,苏轻宛这一处院子靠墙,也靠近西边角门,角门出去就是长街,附近也就只有宁远侯一户人家,算是清净的。 深夜里,绝不会有人如此不识趣吹着笛子扰民,况且,这曲子,越听越熟悉,是她从淮南回京都途中,一路听过来的。 陆璟说,这是他独创的曲子,有儿女情长的缠绵,也有意气风发的飞扬,苏轻宛还和他学过一段时间,她在乐曲上的造诣还算可以,却吹得没有陆璟这么好听。回京都太过忙碌,她也许久没想起要吹笛子,早就生疏了。 如今,听着熟悉的笛声,苏轻宛轻轻笑了。 宁远侯夫人把她安排在这一处院子,是因为院子很漂亮,这一面墙种着蔷薇花,渐渐地爬上墙头,正是花季,花开满墙,鲜艳夺目,苏轻宛来时见到这一处院子都惊艳了。 她摘了一朵蔷薇花,踮起脚,抛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否砸到吹笛子的新郎官,只是笛声微微静了一瞬。 倏然,一朵开得鲜艳的蔷薇花砸了回来,苏轻宛笑着去接,并非是她摘的那一朵。 这是陆璟摘的,送回给她。 第296章 新婚 苏轻宛听了半夜的笛声,和陆璟有来有回地摘蔷薇玩,半夜就这么过去了,或许是考虑到她要早起,陆璟也没有陪着她到天亮。 笛声停了,苏轻宛虽有些失落,却已没那么紧张,也没那么焦虑,回了主卧后沾着枕头就睡过去。 睡了一个时辰就被青云挖起来梳妆打扮,侯夫人和陈兰珠带着几名女眷来了,苏轻宛迷迷糊糊梳妆打扮,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侯夫人似也知道昨夜的事,恨铁不成钢,却没有说什么,虽是精神不好,上过妆的容貌沉鱼落雁,女眷们赞叹不已,穿上嫁衣后更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苏轻宛被夸得脸红,后知后觉地有了新嫁娘的羞涩,侯夫人在旁抹泪,该叮嘱的话,昨晚都已叮嘱过了,知道她和陆璟情投意合,侯夫人对她的婚姻也没那么焦虑,甚至是觉得苏轻宛这么聪明,又拎得清的孩子,一定会好好地经营自己的婚姻。 陈兰珠偷偷地问,“小五,你紧张吗?” “还行,不算紧张。”苏轻宛说,“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再过一个月,我也要出嫁,我吃不好,睡不好,紧张死了。”陈兰珠眼睛亮晶晶的,“好羡慕你的心态,难怪敢嫁给陆璟。” 苏轻宛暗忖,听着像骂人呢,大喜的日子,不和她计较。 “我的婢女说,摄政王昨夜来侯府了,吹了半夜的笛声,他好在意你,你怎么敢和他见面,这是不吉利的啊。”陈兰珠是有点小八卦的,或许是陆璟太高高在上,人人都想窥探他的隐私,陈兰珠没见过他和苏轻宛相处,总觉得陆璟的性子和小五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都是冰块,一点火花都没有,他们在一起说什么呢? “没见面。”苏轻宛说,“隔着墙呢。” 陈兰珠大失所望,她还以为苏轻宛的性子这么不拘一格,是不会相信俗话,婚前会见一面呢,没想到是这么规矩的。 几名女眷陪着苏轻宛说话,很快迎亲的队伍就到了,侯夫人请了几名世家子弟来拦门,陈兰珠出去看热闹了。陆璟这边是周敬明带着几名锦衣卫的兄弟接亲,侯夫人也猜到会是一群武夫,特意出了文题,什么对联啊,写诗啊。 周敬明早有准备,锦衣卫有一位兄弟是弃文从武的,文采极好,诗文做的不错,周敬明也很大方,撒了许多银子,各种讨好拦门的世家子弟们,他们也不好刁难,轻松放他们进门了。 苏轻宛在侯府出嫁,没有祭拜宗亲,凤冠霞帔静等陆璟来接她,陆璟和周敬明等人到门口时,由内廷嬷嬷按照礼数祭拜过后,陆璟总算迎到苏轻宛。 周敬明和锦衣卫那几名兄弟起哄,说着一堆吉祥话,有年龄小的孩童们在讨喜糕,红封等等,周敬明和散财童子一样,散了一波红封。孩子们也很配合说吉利话,世家大户的孩子都很有礼数,都是祝新婚夫妻百年好合的吉祥话,气氛非常热络。 侯夫人在旁抹泪,心里有些酸痛,又很欣慰,喜极而泣。 陆璟深深地看着苏轻宛,她穿着大红嫁衣亭亭玉立,容貌隐藏在盖头下,他却能想象出她的花容月貌,他特意带了一篮蔷薇花做迎亲礼,苏轻宛虽看不到他的容貌,却可看到他提着一篮蔷薇花,应该是昨夜他们互扔的花儿,每一朵都开得特别鲜艳。 在大宛,新郎迎亲时都会他拿着一件礼物,大多数人为了面子,都会考虑贵重物品,送一篮蔷薇花还是比较少见的。 苏轻宛最喜欢牡丹,可这个时节牡丹花期已过,若是婚期再早一个月,陆璟会准备一篮牡丹花迎亲,遗憾的牡丹花谢了,他原本还想着拿什么做迎亲礼,昨夜和苏轻宛丢着蔷薇花玩,突如其来想要带着这篮花来迎亲。 他有预感,苏轻宛一定会喜欢的。 苏轻宛是很喜欢,特别认出这一篮蔷薇花都是她丢的,心中更是欢喜,陆璟真的是一个很妥帖,又敏锐的人,总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喜好。 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让她把假戏真做了。 这一篮花送到她的手里,竟与嫁衣相互辉映,极其好看,旁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陈兰珠暗忖,这定会带起一种潮流来。 从未有人把花当成迎亲礼呢。 “喜欢吗?”陆璟送她上花轿时,忍不住小声问了句。 苏轻宛捏了捏花瓣,陆璟勾唇一笑,周敬明忍不住笑着打趣,“王爷,收了收你的喜色,别耽误吉时。” 陆璟敛了心神,送苏轻宛上花轿,他骑马在侧,后面跟着长到看不到尽头的嫁妆,像是一条红色的云浪涌向王府,花轿绕主城街道走三圈。锦衣卫半数人都穿上绯红官服帮忙迎亲,声势浩大,且传闻中凶狠暴戾的鹰犬爪牙们身姿挺拔,英俊不凡,眉开眼笑地和围观的群众互动,还时不时地撒一些铜板,每一个铜板上都系着红绳,似是要把喜色洒满整个京都,孩子们都兴高采烈地捡喜钱,百姓惊叹不已。 有了声势浩大的迎亲队,又有排场华丽的嫁妆队伍,迎亲的队伍都要走过最长的十字街,最后一抬嫁妆还没出侯府,极其华丽,旁人纷纷议论,摄政王娶亲宛若帝后大婚,上一次帝后大婚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排场,且国孝刚过,京城婚礼颇多,充满喜色,在这时节成婚,人人都能感受到喜气。 花轿队伍绕主城街道走三圈,全城目睹这一场盛大的婚礼。王府门前,陆少卿,林氏和张氏,陆家的族老们都在,宫中赏赐不断,长公主亲临,热闹非凡。陆少卿肉眼可见的开心,林氏虽不悦,这种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表现出来。 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总算到王府门口,爆竹礼乐声不断,陆璟射轿门,迎着苏轻宛进府,苏轻宛一点都不紧张,她知道这一场婚礼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心里非常镇定。 陆璟和长公主都不允许这一场婚礼有任何意外,陆枫要闹事,除非是不想活了,她其实有想过,陆枫会不会学她的招数,在婚礼上揭穿陆璟与她是叔嫂苟合,今天宾客如云,姐姐在京中经常参加宴席,许多夫人姑娘们都认得她,若是陆枫跑出来闹出事来,陆璟和她可真是名誉扫地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如此郑重的婚礼,整个大宛,万众瞩目,出不了一点差错,陆枫敢来揭穿,除非他是真的不想活。 但凡他有一点点的念头,陆璟都会扼杀在摇篮里。 陆枫又是如此一心往上爬的性格,虽是受辱,碍于陆璟的权势,她也不觉得陆枫真敢这么做,为了一时屈辱,赌上家族的未来和他的性命,氏族子弟都很注重名声,极少有人像陆璟这么强势又自我的。 陆璟父亲已逝,拜堂时只有张氏,张氏抹着眼泪,欣慰又难过,她终于盼到陆璟成婚了,这桩婚事虽会惹出许多风波来,注定不会太稳当,她仍觉得很欣慰。 拜堂过后,在祝福声中,苏轻宛被引进了新房。 王府修缮时她来过数次,在别院闲着无事时,她也经常来王府,对王府一草一木也算熟悉,新房以她的喜好布置,处处都有她的风格,连挂着的字画都是她所喜爱的,陆璟处处用心,这一场婚礼办得非常完美。 喜娘和女眷出去后,新房安静下来,苏轻宛喊了青云一声,青云把人都遣出去,关上了门,苏轻宛揭了盖头,揉着脖颈说,“快,帮我摘了!” 这凤冠太重了! 实打实的金子戴在头上,婚礼是早到晚,如今都快天黑了,她顶着凤冠一整日,感觉脖子都要断了,酸疼得厉害。 “姑娘,要不再忍一忍吧,这太不吉利了!”青云算是百无禁忌的,可也觉得盖头凤冠必须是新郎官来摘,否则真的太不吉利。 “他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回新房,到时再戴就成,我脖子要断了,救我!”苏轻宛真的欲哭无泪,陆璟是真神经,这凤冠真的太沉了。 她试凤冠的时候就觉得非常沉重,试戴时到不觉得什么,也能忍受,没想到戴了一天,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陆璟想要一场华丽的婚礼,是处处都要华丽,凤冠比寻常凤冠要精美,自然也就很沉重。 青云心疼自家姑娘,默念着百无禁忌,过来给她摘了凤冠,是真的有点沉重,也难为姑娘戴了一整日。 苏轻宛揉着脖颈,舒服多了。 青云过来给她按摩,又叫人拿了一盆热水来,热敷了许久,苏轻宛感觉自己快要断的脖颈总算是活过来了。 青云说,“姑娘,你饿不饿,一整日没吃东西,我给你一点果子垫一垫吧。” “行!”苏轻宛忍不住感慨,“嫁人可真累,可不能嫁第二次。” “姑娘,可别再说了,越说越不吉利了,王爷要是听到,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哪有人新婚说这种话的。”青云笑着把果盘端过来,喂苏轻宛吃一点水果,免得她真的饿坏了。” 第297章 新婚 2 黎月是一个百晓生,在苏轻宛果腹时偷偷来和她八卦,陆枫夫妻没来王府参加婚礼,宴席上有人没眼色问大公子为何没来,陆少卿说身体抱恙。 黎月说,“陆大人的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她显然是幸灾乐祸,苏轻宛挑眉,“他该不会是真的像把我是谢昭兰的事昭告天下,学我一年前的作风吧?” 那也太招笑,若真是如此,白读这么多年书,自身利益都不顾,若真是如此,陆少卿一定会把他锁在家里。 “他不敢的。” 青云啧了声,舀了一勺甜汤喂到苏轻宛嘴边,“大喜的日子说他做什么,姑娘,喝点甜汤。” 黎月也简单说了一下喜宴上的情况,满朝文武都来了,王府摆了三日流水席,百姓也能来沾喜色,流水席摆在府外,府内是正儿八经的宾客们。文臣和武官各坐一边,陆璟都要应酬,怕是要应酬到很晚,他身边几名不胜酒力的兄弟都被灌醉了。 苏轻宛不如睡一觉,若要坐着等他,怕是要等到子时过后,今晚王府还摆了戏台,隐约有丝竹管乐声传来,前院热热闹闹的,后院倒是清净。陆璟想来也不在乎那么多虚礼,苏轻宛也觉得自己可以睡一觉等他。 这嫁衣极其冗长沉闷,她想换一身轻薄的衣裙,青云,“姑娘,王爷虽不在乎虚礼,可你也不能太过分,凤冠摘了,人也要睡,这嫁衣再脱……真不合适。” “行吧!”苏轻宛细想也觉得有些过分了,青云命人去打水过来,苏轻宛洗去脸上的妆容,她昨夜半宿没睡,今天起得早,又累了一日,很快睡过去。 青云和黎月轻步出喜房,关上了门,门外站了一排侍女,都是主院里伺候的,有几人规矩站好,几人在轻手轻脚忙碌,一半是苏轻宛带过来的,一半是王府的,规矩都非常严格。 青云闲着没事就把王府的侍女叫出去,一一认了脸,打听她们的特长。 前院热热闹闹的,偶尔传来乐曲声,偶尔传来吆喝声,陆璟回到后院时果真过了子时,脚步有些虚浮,周敬明和黎安扶着他,一身酒气。 青云疾步往里走,想去叫醒苏轻宛,陆璟抬了抬手,“青云,站住,不必喊她。” 青云,“……” 这是王府,摄政王是天,她虽是郡主的人,这新婚夜的,也不必太过扫兴,青云没想到陆璟醉成这样,竟还有意识,她也不想众目睽睽之下与陆璟对着干,应了声是退到一旁。 陆璟推门进了新房,喜娘想跟了进去,碰了一鼻子灰,新房的门被关上了,喜娘急忙喊了声,“王爷,这不合礼数,还未行礼。” 喜娘等了半宿,就是要按规矩行过礼数的,谁知被陆璟关在门外。 陆璟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没你们的事了,领了钱散去吧。” 喜娘还想说什么,被黎安架走了,黎安塞了银子给她们,笑着告罪,喜娘都是宫里出来的,连连说王爷犯了忌讳,嘀咕几声又抵不过摄政王的权势,悻悻走了。 第298章 新婚 3 苏轻宛虽累了一日,睡得不算沉,陆璟坐到床边时她就醒了,凤冠已摘,珠钗也解,穿着厚重的嫁衣,睡得脸颊通红,像是涂抹了最好的胭脂。灯下看美人,更美得夺人心魄。苏轻宛被他看得有点脸红,“周敬明和黎安没给你挡酒吗?” 陆璟冲她一笑,笑得苏轻宛有些愣神,怎么说呢?有点像是失智了,傻兮兮的,会被一串糖葫芦骗回家的小傻子。 苏轻宛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这是几?” “夫人……”陆璟张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头枕着她的肩膀,酒气和热气上涌,混杂成心跳的旋律。 苏轻宛摸了摸他的脸和脖子,有些热,她笑着说,“王爷,你酒品还好吧?不耍酒疯吧,否则旁人见了会笑话你的。” “酒品好!”陆璟斩钉截铁,双臂如钳制般死死地抱住她,似是怕她逃了,苏轻宛忍俊不禁,低声吩咐青云去准备热水给他洗漱。 青云暗忖,王爷和姑娘这大婚之日,真是百无禁忌,竟也不喝合卺酒,也没一点吉祥话,姑娘不在意也就算了,王爷竟也一点都不在意。 陆璟是真有些醉了,青云备好热水,苏轻宛推着他去洗漱,“别装了,你一身酒气,快去洗漱。” 陆璟,“……” 被看穿了! 他是醉了,却也不至于人事不知,一想到他们已拜堂成亲,苏轻宛从今以后是他的夫人,陆璟就觉得有一种隐秘的兴奋。 他被苏轻宛催着去洗漱,回来时倒也快,已换了一身轻薄的红色里衣,苏轻宛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头,实在是不想戴凤冠了,否则她还想戴凤冠,盖着盖头,把大婚的流程走完。 陆璟看着她就笑,苏轻宛被笑得脸红,“笑什么?” “看见你就想笑。” 苏轻宛也展颜一笑,陆璟心都要软化了,端了合卺酒过来,本该是在喜娘的指引下喝交杯酒,如今新房内非常安静,落针有声,整个王府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和交杯酒时,陆璟的目光始终缠在她身上,好像是那天晚上缠绕在墙头的蔷薇枝条,缠绕着根茎吸取养分,供养出绝美的花朵。苏轻宛避不开他专注的目光,那样的目光滚烫,又无处躲藏,她能感觉到他的喜悦。 多年夙愿成真的喜悦透出眼神,传达给了她,陆璟给人感觉总是冷淡的,孤独的,可笑起来的情绪感染力度却那么的强烈。 好像就这样,突然变得幸福了。 “小五,我很开心。”陆璟握着她的手,“婚礼未成时,我总是忐忑焦虑,怕出意外,也怕你突然反悔,又怕造化弄人,生了什么变故,直到我们拜过天地高堂,看着你走进新房,我才有了一种我们终于成婚的实感,能与你成婚,是我最梦寐以求的渴望,我从未有一刻,如此开心过。” 他情绪罕见的外露,又热烈,好像要剥开自己的心,在他在心上印刻着她的名字,告诉她,他有多么渴望与她执子之手,白首偕老。 苏轻宛是抱着与他相敬如宾过一辈子的,听到他如此热烈坦率的仰慕,格外动容,他们好像真的假戏真做了。 “我也开心!”苏轻宛侧身,在他脸颊落下一吻,“陆璟,嫁给你,我也很开心。” 这是她的实话,从未否认过,也从未撒谎。 轻如羽毛的吻拂过她的脸颊,像是一种柔软的,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陆璟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得炙热而浓烈,他伸手搂着苏轻宛的腰,把她拽向自己,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以吻封缄,缠绵热烈,苏轻宛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她想那杯合卺酒浓度太高,她也有些醉了,被陆璟压紧柔软的锦被中,像是裹在云层中,轻飘飘的。 繁琐的嫁衣在灵巧的手指穿梭中落下床铺,水乳交融的声音在夜色中模糊又暧昧,龙凤双烛燃烧一夜。 …… 翌日,苏轻宛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仍有些昏眩,身体像是被重物碾过一遍,不适感极其强烈,陆璟并不在新房里,只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横在枕边,蔷薇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苏轻宛微微一笑,他还挺浪漫的。 可一想到夜里如狼似虎的掠夺,苏轻宛微微蹙眉,姨母交代的事全忘了脑后,她都想不起来纵着他胡闹,如今受苦受罪的是她。 “姑娘,醒了?” 苏轻宛有些害羞,穿好里衣,青云才带婢女过来伺候她梳洗,帮她穿上新制的宫装衣裙,她不喜过于鲜艳的颜色,可在新婚中,穿得非常华丽夺目。 “王爷呢?” “黎安来找王爷,似是有公务。” “糟了,这时辰……”苏轻宛脸色微变,“我该给母亲敬茶,什么时辰了?” 青云笑着说,“王爷有公务要忙,说是没空敬茶,推到午后了。” 苏轻宛,“……” 这显然是一个借口,帮她解围的,苏轻宛耳朵都红的滴血,这太丢人了,哪有新妇睡到这时不起来敬茶的,若传出去也要被人戳脊梁骨,陆璟的公务能有多繁忙,敬茶的时辰都没有,分明是搪塞长辈的。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王爷交代过不准打扰你,我们也不敢啊!”青云俏皮又暧昧一笑,“姑娘……哦,要改口叫王妃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他一会就过来,敬茶晚一点又有何妨,你都嫁给王爷,张氏肯定能喝上媳妇茶的。 青云话音刚落,陆璟回来了。 他身姿挺拔,头戴玉冠,打扮得像是翩翩公子,不像平日里穿着亲王服那么威压深重,看着都年轻好几岁,意气风发。 两人对视,苏轻宛想起昨夜,脸上有些热,陆璟倒是坦荡,坐了过来,“若是累着,我们可以晚膳时再敬茶。” 苏轻宛,“?” 你是想我被人戳脊梁骨吗? 亏你说得出来! 陆璟也从苏轻宛怨念的眼神中察觉到她的不满,低头一笑,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行,都听你的。” 第299章 小五 陆璟和苏轻宛到花厅时,张氏,陆少卿和林氏都在,陆家的几名族老也在,长辈们都盯着苏轻宛敬茶,这段时间都会住在王府。除了长辈,还有晚辈们,陆家几名姑娘也都在,苏轻宛拜访陆家时所有人都见过她的容貌,早就一点都不惊奇了。 张氏心情非常复杂,复杂苏轻宛的茶已经到她面前,她还没回过神来,真的太像从前了。她喝过谢昭兰的茶,陆枫和谢昭兰成婚时也给她敬茶了。虽说知道苏轻宛和谢昭兰不是一个人,只是双生花,可太像了。 像到张氏无法忽略,总是忍不住想起从前,她都能想到,陆少卿和林氏必然也能想到,林氏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当初谢昭兰给她敬茶喊了母亲,如今喊了张氏母亲,且笑容甜美,她心底不爽,可不管怎么不爽,她也不敢表现出来。 这是摄政王府,并不是陆家,她可不敢说什么,且陆璟权力太大了,可以决定陆枫的前程,陆少卿和她谈过,只要聪明点,她就不敢兴风作浪。 张氏,陆少卿和林氏都接了茶,每个人的心思和神色都不一样,苏轻宛给姑娘们都准备了见面礼,都是姑娘们喜欢的首饰,不算很贵重,却很精美。 “谢谢嫂嫂!”陆云姝柔声笑着说,她是几名姑娘里最开心的,三姑娘和四姑娘因长辈的气氛很凝重,不敢表露出太多情绪,特别是四姑娘,闷闷不乐,可她也不像过去那样莽撞,陆璟身份压在陆家每一个人身上。 这一场敬茶没什么插曲,非常平顺,也没有人敢给苏轻宛脸色看,苏轻宛倒是非常舒坦的,心中也有些爽快。 陆家这氛围,她很喜欢,若真有不识趣的人,她也添堵,毕竟是新婚中,她也不想听到一些令人不悦的话。 敬茶过后,苏轻宛陪着张氏在花园里散步。 张氏问,“你在家时,长辈怎么叫你?” “回母亲,长辈都喊小五。” “我可以喊你小五吗?” “可以!”苏轻宛温和一笑,“母妃走得早,我已多年不曾喊过旁人母亲,与陆璟成婚,我也有机会再喊一声母亲,往后的日子,希望母亲多多照顾,我也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我们也曾相处过一年,我知道你什么性子,其实说起来,我早该察觉不对,你和昭兰性子天差地别,我竟……”张氏说起来也有些伤感,她是宁愿昭兰被辜负后性子大变,也不愿意知道昭兰已死,她是真喜欢昭兰,“好了,那些难过的事就不说了,往前看吧。” “好,我们都往前看!”苏轻宛也能感觉到张氏的欲言又止,也能听懂张氏的怜惜,她是真心爱过姐姐的,这也算是姐姐在陆家唯一的慰藉吧,“母亲不怪我就好,毕竟是我先隐瞒身份,也闹得陆家鸡犬不宁。” “小五,你和子玉……”张氏听过许多陆璟和长嫂苟且的传闻,从不相信,她相信自己儿子的人品,可如今,她又怀疑了,“他一开始知道你假扮昭兰吗?” 第300章 求子 苏轻宛也听懂张氏的言下之意,“我假扮姐姐只为了复仇,那时恨透了陆家,迁怒所有人,陆璟在南风楼也差点一刀杀了我。他也一直调查淮南余孽,我怎么可能会暴露身份。直到我和离回淮南,他才察觉到我的身份,也猜到我是假扮长姐。” 张氏松口气,这些话苏轻宛来说,比陆璟来说会更有说服力一些,不知为何,张氏就是相信苏轻宛,她好像就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张氏很欣慰,不免也有些担忧,“你曾在京中走动,许多人认得你,日后必定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不要太介意。以你们今时今日的地位,旁人就算背后议论,也不敢当面说什么,这是你们选择的路,日后……就算有人言语冲撞,也要忍耐。” “是,母亲,我知道了!”苏轻宛态度非常恭敬,陆家人虽不在王府久住,因陆璟大婚的缘故,仍要在王府住三日,直到苏轻宛归宁。 林氏被警告过,不敢作妖,只是作为长辈有少许刁难,都在苏轻宛的接受范围内,苏轻宛都不太在意她的想法,自己礼数周全就好。 若说陆家她最喜欢的,就是几位未出嫁的小姑娘,四姑娘虽刁蛮骄纵,却不是李雪樱那样心肠歹毒的姑娘。三姑娘可爱活泼,二姑娘稳重大方,个个生得漂亮,亭亭玉立,苏轻宛非常喜欢她们。可惜的是她在新婚中,几位姑娘也不敢打扰她,陆璟霸占她更多的时间。 这座府邸的人都是陆璟重新采买的,又有锦衣卫守在外院,内院的人都被训练过,有一些是宫廷出身,规矩特别严格。摄政王的态度决定了他们对待苏轻宛的态度,人人都看得出来陆璟对苏轻宛非常珍惜,爱护,下人们都是人精,也知道王爷只管前朝,不管后院,后院是王妃做主。 苏轻宛主理内务时也非常轻松,没有人敢和她对着干,她素来也擅长处理这些琐事,午膳后,陆璟闲来无事,带她爬山拜佛。 “新婚第一日,来拜佛?”苏轻宛极是困惑,“是我孤陋寡闻了吗?京中有新婚要拜佛的习俗吗?” “这倒是没有!” 马车已到山脚下,盛夏时节,山花烂漫,这座山上的有一座寒水寺,香火不算很旺盛,山景甚是漂亮,会吸引许多郊游,狩猎的人。山里很热闹,两人拾阶而上,偶尔会遇到下山的百姓。旁人一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纷纷避让。 陆璟说,“这一年公务繁忙,甚少有这样休沐的好时光,趁着天气好,带你出来走一走,总闷在家里也不好。” 苏轻宛并不是一个很宅的人,自从她上京后就被困在别院里,鲜少出门,陆璟知道苏轻宛是怕旁人见到她会有流言蜚语,大婚前她不想惹出事端,被动困在家里,黎月偶尔会告诉她苏轻宛在做什么,陆璟听后心里微疼,苏轻宛游历天下,走南闯北,怎么喜欢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若不是为了嫁他,不必如此委屈。 苏轻宛心里软软的,没想到陆璟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她感动没多久,陆璟说,“这座寒水寺,求子倒是挺灵验的。” 第301章 孩子 苏轻宛轻笑,倒也不拒绝陆璟所说的求子,既然打算和陆璟相敬如宾做夫妻,孩子是必然的,顺其自然而已。 两人从寺庙出来,捐了香油钱,这座寒水寺风景很优美,拜佛过后她和陆璟到后山一起吃斋饭,两人新婚燕尔,黎月和青云等人也不打扰,各自去玩了。这寒水寺基本也没什么危险,青云对京中都不太熟悉,黎月自告奋勇带她到处去游玩,青云和她相处这么久也非常熟悉,喜欢她的直爽,两人也不管陆璟和苏轻宛,去山中摘野果打猎去了。 苏轻宛口味比较重,斋饭清淡,不算可口,可她这人接受度又非常高,也知道刚刚拜过佛,一定要心诚,必须要吃斋饭。 “你真的信佛吗?”苏轻宛问,她总觉得自己很了解陆璟,偶尔又觉得自己不了解,她还真不觉得陆璟是一个信佛的人。 “不信!”陆璟轻笑说,“我进了锦衣卫后,造了许多杀戮,有一段时间噩梦缠身,经常来寒水寺听主持讲经。就算不信佛,听主持讲经也能净化心灵,放下执念。可偏偏我总觉得不太管用,很疲倦,也很无趣,我强行装出很感兴趣的模样,连着数月都来听他讲经,很心诚了。然而,他看穿了我,把我扫地出门,他说我与佛祖无缘,总来扰佛祖清净,佛祖见了会生气。” 苏轻宛轻笑,觉得有趣,没想到陆璟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你骂他了吗?” “没有。” “那你和主持算是有过节了,寺庙里的主持都不喜欢心不诚的人,为什么你来了,他还没赶你,还留着你吃斋饭,这斋饭还很丰盛。”苏轻宛刚刚偷偷看了一眼,别的香客也吃斋饭,却没有陆璟这么丰盛。 陆璟说,“我捐了香油钱。” 苏轻宛轻笑,挑眉,“难怪,银子能摆平一切。” 出家人都屈服了。 这座山上的风景极好,就算不为了拜佛,当是来散心也挺好的,陆璟问,“你刚刚拜佛,求了什么?” 陆璟知道,淮南地区的百姓都很信佛,或许是一个地区风俗吧,苏轻宛就算不相信,其实也保留着传统,她比陆璟会伪装,陆璟都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相信,还是装的。 苏轻宛支着头,打趣说,“是你说了求子,我就求子。” “你真的求子了?” 苏轻宛点头,看到陆璟眼眸里竟有些激动,他难得情绪外放,看着很开心,谁知又说了一句,“其实我说着玩的,求子……并不急。” “为何?”苏轻宛不解,她和陆璟都不算小了,在大宛他们算是成婚比较晚的,与他们同龄的或许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娘。 陆家第三代尚未有子嗣,陆枫也敢新婚,若是生了一儿半女,是陆家第三代的长孙,他们书香世家还很重视传承,苏轻宛本以为陆璟也很重视,所以新婚第一天带她来寒水寺拜佛求子。 “我们是新婚,我想……我们能过几年只有彼此的日子,若是有了孩子,你的重心肯定落在孩子身上。” 第302章 恶言 苏轻宛低头轻笑,陆璟见状,目光也变得温柔,其实内心也非常开心,因为苏轻宛竟愿意和他一起生儿育女。 他内心始终也有一层不安,怕苏轻宛和他只是在演戏,甚至都不愿意和他长久,知道她愿意和他一起长久,陆璟心中的不安稍减。 两人并未深入谈起孩子的事,吃过斋饭在寒水寺外等黎月和青云等人,一起下山。 天光极好,阳光明媚,清风吹过深山林间,阵阵凉意,苏轻宛的心情也变得极好。倏然,她笑脸一敛,陆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微微蹙眉。 陆枫和丁氏竟来寒水寺,两人似是吵架了,陆枫训斥丁氏几句,丁氏眼眶泛红,看起来受尽委屈,陆枫在旁也不哄着她,神色非常冷漠。 陆家兄弟容貌有几分相似,特别是某些角度,苏轻宛极其憎恨陆枫,看到陆枫,笑意都敛去几分,还会迁怒陆璟,这是人之常情,她极力控制情绪,说服自己不要迁怒,却仍是很难把控自己的情绪。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 陆枫和丁氏也看到他们,两人一怔,丁氏是一个体面人,迅速低头掩饰自己的难过和委屈,再一次抬头时已有几分笑意。 双方都很尴尬,气氛非常凝重。 论官职高低,陆枫和丁氏都要给陆璟和苏轻宛行礼,可偏偏他们是兄弟,陆枫是兄长,陆璟和苏轻宛要礼数周全。彼此都有隔阂,陆枫至今都把苏轻宛当成谢昭兰,是他的发妻,和离后嫁给自己弟弟,还来寒水寺。 寒水寺是出了名的求子灵验,京中许多夫人都会来求子,陆枫曾经带谢昭兰来寒水寺求子,那时他们非常恩爱,在寒水寺留下过许多美好的回忆。 如今,发妻和离改嫁给了弟弟,和弟弟一起来寒水寺求子,偏偏又撞上了,于陆枫而言,这场面如凌迟,他的脸都气得白了,浑身轻颤,只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若知道会遇上陆璟夫妻,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出门。 这是新婚第一天,他们就迫不及待来求子,这是在打谁的脸呢? “兄长,长嫂!”陆枫点头打招呼,礼数周全,苏轻宛沉默不语,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陆枫,只是点头和丁氏见礼。 丁氏朝她笑了笑,陆枫目光狠狠地瞪了苏轻宛一眼,陆璟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声音极冷,“我们已拜过佛,正要下山,不打扰兄长和长嫂,告辞!” 苏轻宛牵起陆璟的手,陆璟微怔,笑了笑,两人避让,示意陆枫和丁氏先进寺庙。 陆枫自从看到苏轻宛的容貌,心中就憋了一股气,他们大婚时,陆枫被禁锢在家,陆少卿怕他惹出事端,不准他去王府参加婚礼。 他心中的不满越发浓烈,控制不住口出恶言,“子玉,真巧啊,我和昭兰以前也来过寒水寺求子,可惜她多年未孕。也不知道佛祖会不会困惑,短短数年而已,两次求子,枕边人却换了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愿。” 第303章 殴打 陆璟蹙眉,沉声说,“兄长在家关禁闭数日,学不会好好说话,日后可以不必出府。” 陆枫,“……” 丁氏慌忙辩解说,“三弟,你兄长刚刚跌了一跤,正在气头上,言语有冲撞的地方你莫要见怪。” 丁氏扯了扯陆枫的袖子,示意他道歉,陆枫却毫无歉意,也仗着他是陆璟的兄长,陆璟对他再疾言厉色也要看陆少卿的面子,怎么可能真的惩处他。 苏轻宛冷笑,恶毒的话已到嘴边,想到总是笑脸迎人的丁氏,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没有继续再说,懒得与陆枫争辩,他这样的蠢人若不是为了复仇,她都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 丁氏拖着陆枫进寒水寺,也幸亏有丁氏从中打圆场,陆枫和陆璟之间也没有再起冲突,陆璟牵着苏轻宛下山,脸色不善。 苏轻宛说,“不必和他置气,我不放在心上。” “兄长的话……是对长嫂不敬。” 苏轻宛有些意外,他口中的长嫂说得是死去的谢昭兰,说实话,谢昭兰虽嫁到陆家数年,与陆璟也是逢年过节见过面。在陆璟的印象里,长嫂温和,妥帖,做事周到,人人夸赞,与陆家相交甚好的氏族谁不夸赞长嫂,虽是商户之女,言行举止却非常妥帖,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如今知道长嫂是苏轻宛的姐姐,心中对她的辞世更是唏嘘,陆枫的话对逝者极其不尊重,且有羞辱之意,苏轻宛未必是不计较,只是看在他的面上轻拿轻放罢了。 “我姐怕是不想和他有半分牵扯,他说什么,做什么,姐姐都已经不在意了。”苏轻宛淡淡说,放开了他的手,刚刚牵上陆璟多有激怒陆枫之意,苏轻宛想一想都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 黎月和青云追了上来,也知道陆枫和丁氏来拜佛,青云知道他们一定会碰上,心里不爽极了,青云还骂了陆枫几句,特别是知道陆枫对谢昭兰不敬重,嘲讽她不能生育后,她是真的气了。 苏轻宛趁着陆璟不在意,给了青云一个眼神。 青云点头,主仆两人特别默契,苏轻宛一个眼神,青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捂着腹部,轻声说,“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黎月,你先走,我很快跟上来!” 她说完就钻进了林中,黎月都来不及阻拦。 黎月倒也没起疑,拎着和青云摘的野果,跟着苏轻宛,陆璟先下山。 寒水寺里,陆枫和丁氏拜过佛祖往外走,丁氏添了一些香油钱,想和陆枫一起去吃斋饭,陆枫却显得有些不耐烦。 丁氏与他吵过一架,心里也不爽,“既是来拜佛,流程也要走完,否则佛祖觉得我们大不敬,所许之愿未必听到。” “心诚则灵,那些礼数都是虚的。” “夫君若不去,我一人去即可。”丁氏也冷了脸,陆枫无奈,只好跟着她一起往后山走,心中仍惦记着陆璟和苏轻宛站在寺庙门前,宛若璧人的画面,心中如扎了一根刺。 他不免想起他和谢昭兰柔情蜜意的时光,心中愤恨不平,也渐渐有些后悔,谢昭兰和他曾经也有一段恩爱岁月,若不是李雪樱,若不是他先往上爬,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变故。 丁氏心中极其不舒服,她在家中不算受宠,也不算受冷落,婚事辗转不顺,最后嫁给陆枫,其实她也听过陆枫的事,知道他名声不好,与发妻的种种事件在京中流传,嫁给陆枫她心中是不愿的。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做主。 她心想着陆枫也和离了,李雪樱也死了,过去的恩恩怨怨也算告一段落,往前看吧,日子都要过的。婚前也见过陆枫一次,一表人才,又是摄者王的兄长,父母说前程不会太差,兄弟两虽有龃龉,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陆璟肯定会帮衬陆枫,可没想到陆璟娶的人竟是陆枫的发妻,丁氏心里也是和吃苍蝇一样难受,谁能想到陆家竟乱成这样,叔嫂苟且,兄弟反目,为了一个女子,作为氏族之女,她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事成定局,陆枫无力改变什么,陆璟权势地位摆在那儿,陆枫就算被夺了妻子,也该忍气吞声,何况他和她也成婚,这事就该放下,总归要仰人鼻息,不能得罪陆璟,偏偏陆枫如疯了一样挑衅陆璟。 夜里还喊着昭兰的名字,堕落又放纵,丁氏又气又恼,一点办法都没有。 娘家人还催她讨好陆璟,给家里的兄弟讨一官半职,眼下这情景,陆枫把陆璟夫妻得罪透了,陆璟都抢夺长嫂了,对陆枫又有几分兄弟感情,这怕是……她一生都要毁了。丁氏不敢和家里说陆家的事,这事传出去可太难听了,她已嫁到陆家,断不可能败坏陆家的名声,如今只能规劝陆枫,让他放下前尘往事,不要再和陆璟对着干,与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两人沉默地走向后山,丁氏倏然感觉到脖颈一疼,人就失去了意识,青云拿着麻袋套住陆枫,陆枫惊恐大喊,“谁?救命啊……啊……” 青云对着他的头就是一顿乱揍,她忍陆枫很久了,新仇旧怨一起报了,若不是陆枫,大郡主不会死,她的姑娘也不必为了复仇和陆璟捆绑,被困京中,她们在淮南不知道多快活,郡主招上门女婿,潇洒风流多好,怎么会被困在京中一生。 陆枫惨叫,不断哀嚎,青云下了狠手,对他的脑袋一顿拳打脚踢,陆枫眼冒金星直接昏死过去,人也失去了意识。 青云冷哼,抢了他身上值钱的玉佩,首饰,飘然离去,做成一副他们被抢劫的假象。 “哼,下次再敢出言不逊,打断你的腿!” 青云是知道分寸的,不会把人打死,收起抢夺而来的玉佩,哼着小曲下山,黎月在等她,苏轻宛和陆璟已坐马车回城。 黎月说,“你去哪儿,怎么这么久?” 青云笑嘻嘻地说,“林中多雾,我迷路了。” 黎月挑眉,“艳阳高照,哪里有雾,再说了,迷路了,你怎么如此高兴?” “你管不着!” 第304章 回门 苏轻宛回到后院,婢女送来热茶和瓜果,陆璟在前院见几名心腹,苏轻宛也没去打扰他,青云兴高采烈地说她揍陆枫的过程,还把抢来的财物交给苏轻宛看一眼,苏轻宛轻笑,淡淡说,“既是你抢来的,你就留着吧!” 新婚的日子极是平静,若说苏轻宛有什么不习惯,就是枕边多了一个人,生活渐渐被入侵,不管是身体,或是生活习惯都渐渐有所改变。她也极力去适应这种改变,三日回门归宁,陆璟和苏轻宛去了宁远侯府。 侯夫人早早就备了宴席,也让侯府二房的公子们过来作陪,她带着苏轻宛去后院,苏轻宛知道侯夫人很关心她,其实她对这样的关心又渴望又觉得愧疚。在王府覆灭后,侯夫人也病了许多年,足不出户,性子变了许多,非常在意苏轻宛的幸福安宁,苏轻宛安抚过,无济于事。 “姨母,我在王府真是挺好的,陆璟也是信得过的人,陆家大房不住在王府,少了许多麻烦事,婆母也不住在王府,日子过得非常清净。” “那就好!”侯夫人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担心苏轻宛,也怕归宁之日有什么变故,京中没几个人见过苏轻宛,如今还没什么流言,日后她办了宴席,总要邀请各府女眷,旁人见她和谢昭兰长得一模一样,流言蜚语可就多了,“这日后可怎么办?” “母亲,你不要如此操心,小五都不在意,你天天担心她的名声受损,吃不好,睡不好,最近都瘦了一圈。”陈兰珠不高兴地说,“你若病倒了,有人欺负小五,岂不是没人给她撑腰。” “对,你说得对,我得养好身体!” 苏轻宛和陈兰珠对视一眼,都笑了,苏轻宛并不觉得谁能欺负了她,她不是软柿子,陆璟又位高权重的,整个京都谁敢招惹她,除了陆枫。 “小五,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宴席,按礼数来说,婚嫁过后,王府就要办宴席,你也要见各府女眷。”侯夫人眉宇间藏不住的担忧,“你可有准备?” “陆璟的婚嫁有十日,十日后,我再来办吧。”苏轻宛婚后清闲许多,王府人口少,事就少,也没纷争,清净得很,她闲下来都在管谢家的生意,打听淮南的战况,陆璟对她倒是坦诚,并不隐瞒淮南的战事,就算他想要隐瞒,若念青真的出事,长公主也会来找她的。 陈兰珠说,“京中各府女眷你怕是不熟悉,回头我抄录一份名单给你,各府女眷的脾性,喜好我都有记录在册,你好好琢磨吧,宗室有些夫人不好得罪,牵连很广,虽说陆璟是摄政王,他们宗室势力盘根错节,软刀子扎人很疼的,你最好不要去得罪她们。” 各府女眷来往,学问非常大,小到一句话,坐席排位,大到礼数是否周全,事事都有无数眼睛盯着,苏轻宛是亲王妃。各府夫人虽要巴结,也要试探她的喜好,再加上她和谢昭兰长得相似,许多人都见过谢昭兰,这席面……怕是会腥风血雨。 必然是流言蜚语满天飞的! 苏轻宛没想到陈兰珠这样的性子,竟会做这么细致的事,侯夫人说,“细致一点好,不吃亏,夫人们心眼多,说话也滴水不漏的,在京中与她们打交道,一定要谨言慎行。姻亲关系复杂,陆家在京中耕耘不深,这些门阀氏族自视甚高,未必会把陆家放在眼底。” 哪怕陆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也有氏族和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日后苏轻宛必然是女眷席上的核心,要早点熟悉起来。 第305章 查案 陆璟与陆家小辈没什么可聊的,他积威深重,陆家的小辈都不太敢与他说话,陆璟尽量和气了,效果却不大,几名小辈如坐针毡,又不能晾着陆璟,最后几人一起去射箭。 归宁的姑爷,大多是如此尴尬,活动起来倒是好很多,说起来陆璟也没年长他们几岁,几乎都是同龄人。只是陆璟阅历太多,比他们要成熟,他们谈的话题,感兴趣的事情都不一样。 陆璟也有意和他们打好关系,这些人是苏轻宛的娘家人,侯夫人当苏轻宛是亲生女儿,侯府就是她在京都的靠山。若是换一个人和苏轻宛联姻,未必想要扶持侯府,怕苏轻宛势力坐大,不好操控,陆璟却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他反而希望苏轻宛在京中能有归属感,淮南是她的心病,家人也是她的软肋,他是希望苏轻宛在京中眷恋和依赖更多。 侯府这一代人才济济,也可以为他所用。 陆璟和侯夫人聊过后,侯府的人准备午膳,都是一家人,男女没有分席,侯夫人对陆璟嘘寒问暖,也很关心,陆璟都一一作答,非常体面,总之,宾主尽欢。 淮南郡主归宁选了侯府,也是一个态度,表明侯府和淮南是一条船上的亲族,宁远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样清晰的表态,主要是淮南王府被诛杀,先帝忌讳莫深,侯府只能明哲保身,如今王府有了继承人,侯府也早就站起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苏轻宛知道,在淮南和西林的战场上,宁远侯是全力扶持念青在军中站稳脚跟的,也迫切地希望淮南王能在军中迅速收拢人心。 午膳后,侯夫人给他们准备许多礼物带回去,十分热情,陆璟都感觉到侯夫人的热情,也答应经常带苏轻宛来做客,他能看得出来侯府所有人都把苏轻宛当成亲人,就怕他对苏轻宛有半分不好,陆璟暗忖,他更怕侯夫人对他不满意。 陆璟有十日婚嫁,说是休沐,其实也一直在忙碌,黎安和周敬明,几名心腹经常要来王府找他谈事,时局动荡,且争权夺势激烈,陆璟很难有闲暇时间,所有的时间都来陪伴苏轻宛了。 成婚第八日,京郊就出了一件大事,粮仓被盗,这事原本是锦衣卫调查的,偏偏牵连甚广,与京畿驻地的将军有关系,黎安出面必然解决不了,只能是陆璟去! 这事真是来给他添堵的,陆璟心里不爽,苏轻宛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笑着安抚说,“京畿驻地也不远,快马一日来回,别气了!” “柳将军真是一个废物,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粮仓都能被盗,简直闻所未闻!”这是整个京都的粮仓,谁敢对粮仓动手,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黎安昨日已出发了,他要安排好朝中琐事才能走。 苏轻宛勾着他的手,“要不……我陪你去?” 她在京中闲着也是闲着,跟陆璟一起去查案也挺好。 陆璟眼睛一亮,竟心动起来,“你想和我一起去?” “可以吗?” 第306章 宴席 陆璟倒是真的想带苏轻宛去京郊驻地,新婚燕尔,并不想分离,可他去京郊查案,危险重重,那边是京畿军队,暂且不清楚什么情况,他慎重考虑过后,仍是盼着苏轻宛留在王府好好玩乐。 苏轻宛虽有些遗憾,倒也不强求,天气这么热,留在府中也挺好的。 她检查过青云给他收拾的行装,倒也妥帖,苏轻宛又给他放了一些伤药,陆璟身边向来是黎安伺候,黎安升迁后,锦衣卫事情也繁忙,陆璟身边就是几名侍卫近身伺候,没有妥帖一点的侍女,女孩子总归要细心一些。 青云态度转变倒是挺快的,只要陆璟真心待苏轻宛,她就把他当姑爷。 陆璟看着灯下检查行囊的苏轻宛,心里微微一动,拦腰抱住她,温香软玉在怀,又要离别数日,陆璟控制不住地掐着她的腰往怀里带。 两人新婚后如蜜里调油,床事频繁,苏轻宛已熟知他的动作,扭着腰想躲,陆璟却把她压到柔软又的床铺里。 “是谁说今夜让我休息的?”苏轻宛拧他的胳膊抗议,她是有点吃不消陆璟,年轻气盛又精力旺盛,夜夜都折腾得她筋疲力尽,她实在扛不住,放下脸皮撒娇求休息,陆璟也应了,谁知道变卦了。 陆璟呼吸已重,亲了亲她的耳朵,“我要走五日,你有的是时间休息。” 他的手已解开她的腰带,贴上她柔软的肌肤。 苏轻宛,“……” 她真想给他调配点药,避免他欲望这么高涨的,又怕伤了身体。 翌日,天蒙蒙亮,陆璟就醒了,他仅睡两个时辰,精神却不错,侧身亲了亲苏轻宛,起身梳洗穿衣。 苏轻宛睡眠浅,被惊醒后想起身送他,陆璟已整理好衣冠,把她推回柔软的锦被中,俯身在她唇瓣上亲了亲。 “好好睡吧,我走了,若有什么要紧事,拿着我令牌去锦衣卫,他们皆听你号令。” 苏轻宛迷迷糊糊点了头。 温柔乡,真是英雄冢,陆璟强逼自己离开,大步往外走,伴着星月晨光出门,带走了一队近卫。 苏轻宛睡到午后,也没人敢来催她吃早膳,醒来深深懒腰,忍不住感慨一句,“终于走了,真好!” 青云失笑,“那你还说要陪王爷出公差。” “他喜欢听,我动动嘴皮子哄他高兴,又不费事。”苏轻宛揉了揉手腕,真是浑身筋骨都疼,她都想午膳后睡一个回笼觉。 然而,王府的事还挺多的,她也该宴请女宾了。 按礼数,摄政王妃设宴,京中三品官员的夫人和姑娘们都会出席,氏族的女眷们也等着摄政王妃第一次宴客。 苏轻宛想了想,决定办一场赏花宴。 牡丹花期虽过了,春末初夏也是花季,各种花卉争奇斗艳,赏花宴最适合女眷,赏花品茶,表演技艺,是这个季节最不出错,且热闹的活动。 青云和几名姑娘执行能力很强,说是要办赏花宴,王府从上到下忙碌起来,苏轻宛也根据陈兰珠给她的名单,开始写请帖。 这不算一个繁琐的活儿,需要女主人亲笔邀请,以示尊重。写好请帖后,又要根据各府夫人姑娘们的姻亲关系,彼此是否有仇等安排坐席,不能把仇家安排在一桌,否则就是一场灾难。 宁远侯夫人曾经办过一场球赛,就是因为不熟悉关系,有两家人坐在一个席面上,冷嘲热讽差点打起来,若不是陈兰珠都要酿成灾祸。 事儿虽小,影响却很大。 这是要花费许多心思的,苏轻宛都要仔细斟酌,调整过好几次坐席,她仍要对好几遍,陈兰珠这份名单和资料帮了大忙。 青云检查请帖,忍不住问,“姑娘,你不打算邀请安平伯府吗?” 氏族就少了安平伯府。 “不邀请!” 青云点头,也知道为什么不邀请,“摄政王府第一次办席,若不邀请安平伯,就等同于告诉京城所有人,我们和安平伯府有仇,他们不受待见。” “陆璟是摄政王,我是淮南郡主,我做主的席面,邀请谁,不请谁,全看我乐意!”苏轻宛淡淡说,“他们家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见到。” 虽说李家除了李雪樱,其他姑娘口碑都挺好,苏轻宛也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行,我知道了!” 第307章 争锋 warning<\/b>: file_get_contents(info\/\/.json): failed to open stream: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7<\/b> warning<\/b>: array_column expects parame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10<\/b> 307章 争锋 安平伯夫人没接到摄政王府的请帖,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只觉得请帖一家一家地送,婢女们做事不够细致,或许送得慢一些。安平伯李家在京中地位超凡,是坚决的保皇党,幼帝登基,陆璟是摄政王虽和李家有过节,李雪樱已死,双方都有默契遗忘不愉快。 陆家也好,李家也好,所有的席面都会邀请彼此,明面上不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安平伯夫人也知道要保儿子们的前程,陆家今非昔比,她是不能得罪的。 摄政王妃办宴席,陆璟又不在府中,全是女眷,安平伯夫人礼都准备好了,也打算和王妃好好打交道。 谁知道,请帖迟迟不曾送来。 身边的婢女担心地问,“夫人,王妃会不会不邀请我们?” “怎么可能,雪樱的事过去那么久,陆家的宴席都邀请我们,王妃从淮南来,不曾与我们有过节,王爷不像会管内宅之事,怎么会不邀请,兴许晚些时候就送来了!” 安平伯夫人虽说得笃定,心里也是打鼓的,她派人去打听,好几家身份地位比李家都低的夫人们都收到请帖,安平伯夫人也急了。 她的手还没本事伸到王府去打探消息,一来苏轻宛和陆璟规矩都特别严,府中奴婢不敢传出话来,二来这事也就青云和婷婷知道,旁人并不知晓,这二人是出了名的护主。三来,苏轻宛来京时日不多,来往最多的便是宁远侯府。 安平伯夫人和宁远侯夫人来往甚少,与陆家交恶,如今想要打听消息,难上加难,她知道若是拿不到请帖,去不了王府,定会被京中夫人贵女议论,日后有摄政王妃的宴席,主家都不会邀请安平伯府。 安平伯夫人被迫无奈,只能去问张氏,其实是想让张氏递给话,问问儿媳妇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氏心知肚明,只能装死。 若是寻常儿媳,她会和苏轻宛说,不要得罪人,李家势力庞大,就算陆璟是摄政王,她是淮南郡主也没必要得罪人,安平伯和儿子们在军中都有军权。 可昭兰死了! 一旦想到昭兰已死,被李雪樱所杀,张氏就不忍劝阻,且她觉得苏轻宛是那种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做事周全笃定的人,她就没必要掺和,只能装死! 王府的宴席办得有声有色,宁远侯夫人和陈大将军一家是最先上门的,陈大将军带了小儿媳陆云烟。 陆云烟和陆云姝一母同胞,都很沉稳静柔,可骨子里却天差地别,苏轻宛假扮姐姐一年来,只在陆家见过陆云烟一次。陆云姝退亲这么大的事,也没见她回门帮妹妹撑腰,可若说她不关心陆云姝和姨娘,也不是。她经常听陆云姝说姐姐又差人送东西了,陆云烟很关心姨娘和同胞妹妹,弟弟,却鲜少回陆家。 陈大夫人经常带她在宴席上露面,疼爱她如亲女,她比长媳还得陈大夫人欢心,将门夫人脾气虽暴躁,却又直爽,断然不会阻拦她回娘家。 陆云烟鲜少回娘家也不知何故,苏轻宛很喜欢陆云姝,平日里从她的只言片语能平凑出陆云烟的性子,娴静,温柔,也很倔强。 虽是寥寥数面,陆云烟见到她的面容,竟一点都不吃惊,包括陈大夫人,都笑着见了礼,陈大夫人明明见过谢昭兰的,且抓着苏轻宛的手笑着说淮南的风水真是养人,养出这样的大美人,把苏轻宛夸出一朵花来,竟没提半句她是谢昭兰的话。 陆云烟也笑着和苏轻宛见礼,态度温顺,她容貌与陆云姝有几分相似,苏轻宛心生好感,亲自把人引进内院去。 侯夫人和陈兰珠,陈大夫人和陆云烟都很熟悉,两家来往颇深,就差没结亲,他们的夫君和儿郎们如今都在淮南战场上,话题也多。 侯夫人悄悄说,“小五,今日宴席若有人为难你,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撑腰。” “好,谢谢姨母!”苏轻宛笑着应了,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废物到要姨母撑腰。 渐渐的,宾客越来越多,林氏,张氏和陆家几位姑娘都到了,她们是半个主人,帮着招待宾客,陆云姝更是自告奋勇想跟着苏轻宛,苏轻宛也没拒绝,她婚事也定下来了,年底成婚,婚事算是定得非常不错的,林氏不曾亏待过庶女们。 陈兰珠也过来凑热闹,她和陆云姝原本是不熟的,因苏轻宛的缘故,来往算密切的,在苏轻宛回淮南那段时间也频繁有来往。 有些夫人见过谢昭兰的,也没听过风声,看到苏轻宛时都吓一跳,若不是苏轻宛穿戴华贵,以主人之姿迎宾,旁人怕是误会陆家大少夫人帮忙迎客。 特别是几家和陆家来往不深的夫人们,心中极是震惊,她们多多少少是听过陆璟和谢昭兰的传闻的。 曾经有段时间,叔嫂苟合的绯闻传遍京都,虽被锦衣卫封了口,大家私底下都会议论,没想到陆璟的王妃……竟会和谢昭兰长得一模一样。 她们心中都有疑惑,这陆家的家风……实在是糟糕,难不成真是长嫂和离嫁小叔,这也太……离谱了,闻所未闻,淮南怎么会同意的? 夫人们心中虽有疑惑,却是稳重,见过世面的,苏轻宛是主,她们是客,自然不会失态,可一名与李家亲近的贵女脱口而出,“你不是谢昭兰吗?已和陆枫和离,怎么还在陆家?” 她的母亲想要拦时,已经来不及,极其懊恼,“王妃,小女年幼无知,言语无状,您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她明明是……” 她的母亲在旁紧急拉着她,拧了她的胳膊,她敢怒不敢言,不甘地盯着苏轻宛,苏轻宛认得她,她在宁远侯府见过。 苏轻宛轻笑说,“无妨,我与昔日的陆家大少夫人生得相似,已有许多人错认。我是淮南郡主,也是摄政王妃,还望姑娘谨言慎行。” 夫人连连说是,拉着自家姑娘去赴宴,陈兰珠和陆云姝都有些担心,陈兰珠说,“这人是李雪樱的手帕交,回去肯定败坏你名声。” (本章完) 第308章 流言 warning<\/b>: file_get_contents(info\/\/.json): failed to open stream: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7<\/b> warning<\/b>: array_column expects parame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10<\/b> 第308章 流言 苏轻宛并不担心旁人败坏她的名声,迟早都要知道的,她控制不了旁人的言论,陆云姝说,“三嫂嫂,你别担心,日后我去宴席,一定会帮你解释的。” “嘴巴长在旁人身上,想说什么是她们的自由,你一一解释又有何用,无妨!”苏轻宛轻笑说,“她们敢在外编排,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胆子。” 新月县主也来了,新月县主已嫁了人,夫家是文官清流,她在宫中时与苏轻宛来往密切,非常喜欢和敬佩苏轻宛,那时候苏轻宛假扮西南郡主,如今也不曾表明身份。知道陆璟换亲时,新月郡主非常气愤和苦恼,她还是盼着西南郡主嫁给陆璟,日后在京中也和她多来往,谁知道会换了人,进府看到是谢昭兰一模一样的脸时,她更是气愤不已。 然而,新月县主已不是未出嫁时那么任性,幼帝登基,摄政王权势过大,宗室势弱,当年她喜欢陆璟人人皆知,旁人都劝她莫要和王妃起冲突。 新月县主目光极其不善,看来传闻中叔嫂苟且竟是真的,可惜了西南郡主,竟被陆家辜负了,混账!!! 混蛋!!!! 新月县主想骂人,却又极力控制着脾气,若宗室强势,她不怕得罪人,早就开骂,心底也认定了陆璟和家中长嫂早就厮混,竟拿了西南郡主当了幌子,得势后一脚踹开郡主,娶了长嫂,还给她安了一个漂亮清白的身份。 混账东西!她那么多年竟喜欢一个人品如此不堪的男子,真是……愚蠢!新月真情实感地痛恨陆璟,觉得他不仅辜负了西南郡主,还辜负了自己多年的喜爱,红了眼。 “新月……”苏轻宛都有些不忍心了,她挺招小姑娘喜爱的,性子端方,处事利落,性子和男子有点像偏偏又是女子,女孩子和她相处,多会依赖她,陆云姝也好,新月也好,都有这样的迹象,她也是愿意保护年幼的小妹妹们。 “我和你不熟!”新月赌气,甩袖离去,跑去和相熟的姑娘们诉苦了,她今天一定,一定要说陆璟的坏话。 纲常伦理丧尽,令人不齿。 王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轻宛的身份主动不能与太多人说,免得有隐患,陈兰珠说,“别管她,新月就是脾气暴躁,不是背后捅刀子的,有什么不开心都是当面说的。” 苏轻宛早就摸透新月的性子,想办法安抚她就是,可看新月的眼神,感觉对她还挺讨厌的。 过段时间吧,日子长着呢。 苏轻宛作为主人是非常尽责的,万事周全,她经常办这样的宴席,非常有经验,每一位女眷都照顾的妥妥帖帖的,与人交谈进退有度。 许多人聚在一起讨论她和陆璟八卦,却不敢当面说,众人都说陆璟疯了,也说她疯了,和兄长和离,竟和弟弟成婚,且是原配夫妻,还不是藏在府中的妾室。张氏和林氏都在,陆家竟瞒的这么好。 陆云烟的手帕交忍不住问,“你娘家怎么会有这么多乐子,弟弟抢兄长原配夫妻,兄弟反目了吗?” 陆云烟脸色很淡,“她是淮南郡主,不是谢大姑娘,你懂得分寸,别乱说话。” “别生气,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说,今日过后,整个京城都要传遍了,他们也真做得出来!” (本章完) 第309章 戏曲 warning<\/b>: file_get_contents(info\/\/.json): failed to open stream: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7<\/b> warning<\/b>: array_column expects parame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10<\/b> 第309章 戏曲 王府里,女眷赏花的赏花,游玩的游玩,王府自修缮后也不曾邀过旁人,因苏轻宛在淮南出生,又喜爱牡丹的缘故,王府特意建了两个牡丹花园,虽不是牡丹花季节,仍培育许多珍品牡丹。庭院都有淮南风格,清幽雅致,和京中府邸的厚重恢弘风格不一样,像是水一样柔软,又很华丽,看得人赏心悦目,旁人也能看到摄政王对王妃的用心。 女眷多,话题也多,侯夫人和陈大夫人等人虽有意引导舆论,女眷们又在王府做客,当着苏轻宛的面必是不敢说的。然而在背后却肆无忌惮地谈论她和陆璟的艳闻,李雪樱和陆枫的事又被拿出来说,真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说的津津有味。 陆家几位姑娘都被气得不轻,旁人议论苏轻宛和陆璟,陆枫,把那样的罪名安插在他们头上,就是败坏陆家的清誉,这一点虽早有预料,却没想到真正听到污言秽语时是那样的难受。 特别是苏轻宛没有邀请安平伯府的女眷,整个京都淡淡遗漏安平伯府,舆论更是尘嚣而上,止都止不住。 午膳在户外花园,并不是流水席,花园地方大,摆上几十桌并不拥挤,苏轻宛笑着拿起酒杯,先敬了各位赏脸参加宴席的人,又谦虚地说了自己第一次办这样大型宴席,若有什么不足之处,希望各位夫人和姑娘们多多包涵。 旁人哪敢真的责怪主人家,何况苏轻宛办得有声有色,旁人很难指摘,苏轻宛说,“为了诸位夫人和姑娘们在府中能尽兴玩乐,我还安排了一场戏曲,诸位边用膳,边欣赏,这戏曲传自淮南,家户喻晓,希望诸位能够喜欢。” 这戏曲并非京都风格,大宛的戏曲分类众多,有京都的,江南的,西北的,各有千秋,京都是天子脚下,繁华之最,戏曲类目最全,西北也好,淮南也好,有名的戏曲班都被邀到各府演出,编排的曲目她们都耳熟能详。 有几名夫人觉得苏轻宛是经验不足,竟然在用膳时摆戏台,不伦不类的,大家都是宴席结束后谈天说地时安排戏曲节目。 “或许是淮南之地的风格,王妃并不晓得京中习俗,虽有些不体面,倒也无伤大雅。” “边陲之地,就是没见识。哦,她不是边陲之地,养在江南,在陆家几年也操办过宴席,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商户女就是商户女,就算安排了淮南郡主的身份,也上不了台面,食不言寝不语,谁在用膳时看戏曲,真真是可笑。” 她们也只敢低声议论,也怕苏轻宛听到。 戏曲开始了。 苏轻宛在主桌,离戏台很近,淡然自若地用膳,看表演。 这是京中有名的戏曲班,编排的是新故事,上京赶考的书生路过城镇,与深闺小姐相逢,两人许下白头之约,书生上京赶考。两年过去了,书生始终不曾回城里,小姐等得心急如焚,偷偷上京寻郎君,不曾想看到意中人与容貌相似的女子相伴而行,小姐悲痛欲绝,质问郎君为何变了心,郎君大喊冤枉,说那是他家长嫂。 书生高中,平步青云,却不曾回去找小姐,并非负心,皆因家中有老母,寡嫂要照顾,寡嫂与小姐容貌相似,若娶小姐,唯恐旁人议论,败坏他和长嫂,小姐名声。小姐伤心欲绝,两人辞别回了故乡,两年过后,书生长嫂过世,书生外放到小姐的城中,与小姐重逢,旧情复燃,远离京都后,无人知晓他们曾经的故事,书生和小姐冲破世俗偏见,结为连理。 书生在小姐的帮扶步步高升,又杀回京都,没想到流言蜚语尘嚣而上,都说书生和长嫂通奸苟且,彼此,书生已官至五品,背靠宰辅,利用权势把所有散播他们流言蜚语的人抓起来,投进大牢,折磨致死,甚至给他们家族安了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诸位宾客,“……” 宁远侯都没想到苏轻宛竟安排了这么一出戏,也不知道她是何时让戏班排演的,这戏排得还不算熟练,可剧情过于炸裂,和京中流行的情爱话本不一样。 京中都流行看什么书生小姐喜结良缘的戏曲,没人爱看这种血腥的,暗黑的,且指向性太明显了。 这分明是警告宾客们,若谁敢多说半个字,制造流言蜚语,那是不想活了,自己不想活也就算了,莫要连累家人抄家灭族。 绝! 太绝了! 那些背后悄悄议论的人出了一身冷汗,鸦雀无声,一开始看戏曲到热闹处,还有人鼓掌,议论,说喜欢新剧情。 越往后看,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原本仍在议论的宾客们雅雀无声,落针有声,所有人都看向苏轻宛。 苏轻宛气定神闲,举起酒杯,“戏排得不错,诸位看得可满意?” 她容貌绝美,笑得比花园盛放的花朵更艳丽,眼神温柔,浸润着一种平和又淡漠的气息,偏偏戏台上却是腥风血雨。 她们很难把人畜无害的王妃和这一出戏曲联系在一起,是那么的突兀,又吓人。 “好戏!京中苦情爱戏本多年,终于有一出新鲜的戏曲出来,我看得很爽快!”陈大夫人是第一个捧场的,打破诡异沉默的气氛。 旁人都不敢说话了,只敢赔笑,特别是那群议论过苏轻宛的人,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宴席尚未结束,李雪樱的发小方姑娘端着酒,手都在抖,逞强地说了一句,“我就不信她真的敢杀人,就算是摄政王妃也不能随意杀人,况且我们说的是事实。” 新月冷嗤,“那你怎么大声点,要不要我帮你喊?” 方姑娘抿唇,不服气,“你怎么帮她说话,你不是也讨厌她吗?” “关你什么事?”新月冷笑,“劝你别逞强,手抖成这样,酒都端不稳了,丢人!” 方姑娘愤愤不平地放下酒杯,当真不敢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苏轻宛是镇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宾客,她不必费劲唇舌解释,只需要一场戏曲就把所有人吓破了胆。 (本章完) 第310章 婆媳 warning<\/b>: file_get_contents(info\/\/.json): failed to open stream: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7<\/b> warning<\/b>: array_column expects parame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in d:\\root\\api.xsba\\xx\\conten.php<\/b> on line 10<\/b> 第311章 冤家 张氏和陆家两位姑娘一直都在王府上住,皆因陆璟不在家,苏轻宛和陆璟又是新婚,张氏怕苏轻宛一个人在王府受冷落,近些日就住在王府。林氏不怎么管陆云姝,也知道她和苏轻宛亲近,如今也想通了,大房有人和苏轻宛,陆璟感情好也是一件好事,她乐见其成,陆云姝还要喊她母亲,没必要闹僵了。 苏轻宛闲来无事带陆云姝和陆云棠去狩猎,淮南女子多擅长骑射,苏轻宛也不例外,过几日陈大夫人要举办马球会,陆云姝和陆云棠的骑射都不太好,正好操练一番。 府中的近卫在山中扎营,检查过山上没有猎户后,安排苏轻宛带姑娘们狩猎。午后,她们回到营地,苏轻宛猎了两只野味,陆云姝和陆云棠一无所获,在旁边鼓掌夸苏轻宛厉害,苏轻宛都懒得说她们。也不愿意好好练习,苏轻宛用漂亮首饰当诱饵,两位姑娘才认真地学了。 “嫂子,为什么一定要学,我也不一定要打马球。”陆云棠是几位姑娘中过得最舒心的,她是二房嫡女,亲兄长是摄政王,如今是陆家姑娘们身份地位最高的。 虽说不分家,都是陆家的姑娘,嫡亲妹妹和大房妹妹是不一样的,张氏在婚事上必然会给她好好挑选,她也不愁嫁,陆璟和苏轻宛的事若被人指摘,张氏也不担心,没什么可怕的。只好可以筛选不合适的亲家。 苏轻宛说,“君子六艺,你是一窍不通,平日里总是偷懒,这可不行啊,出门在外代表着家里的颜面,若是有人挑衅,想要和你一较高下,你在马球会上认输,丢的就是自家的脸面。” “哦,那我是不会呀,紧急练习能学会吗?” “先把骑射练好。”苏轻宛把青云叫过来,让她来教四姑娘,她去教陆云姝。 陆云棠气呼呼的,吃起醋来,“嫂子,你偏心,为什么你教二姐姐,让青云教我,你喜欢二姐姐胜过我,以前也只带二姐姐去庄子上玩。” 苏轻宛微怔,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陆家默认她和谢昭兰无关,她就是苏轻宛,林氏也好,张氏也好,几位姑娘也好,都不会当面说以前的事。这是陆云棠第一次说以前的事,私下带陆云姝去庄子上玩的是谢昭兰。 她若认了,也就承认自己就是谢昭兰。 陆云棠也是无心之失,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非常懊恼,她就是有点吃味,以前苏轻宛是长嫂时,偏心大房的二姐姐也就算了,她不说什么。如今她是自己的亲嫂子,她才是唯一的嫡亲妹妹,怎么嫂子还是更喜欢陆云姝。 陆云姝柔声说,“嫂嫂,让青云教我吧,你去教四妹妹。” 陆云棠咬唇,有些怕苏轻宛,其实她也后悔了,嫂子看起来很严厉,青云教她也挺好的。 苏轻宛倏然捂着腹部,脸色痛苦,陆云姝提起裙摆疾步走过来,扶着苏轻宛,“嫂嫂,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腹部有些疼。”苏轻宛痛苦说。 “我扶您坐下来,青云,倒杯热水来,可带了治腹痛的药,这荒郊野岭也来不及请大夫,嫂嫂,我们回去吧。” 府中有大夫,回去就能看诊,比在荒郊野岭好。 陆云棠也有些担心,却不知道怎么办,呆呆地站在旁边,青云已倒来一杯热水,陆云姝接过来,吹了吹,仔细试过温度,这才递给苏轻宛。 苏轻宛神色已不见痛苦,笑着看向陆云棠,“四妹妹,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更疼二妹妹的缘故。” 她难受了,陆云姝会心疼她,会照顾好她,也会冷静安排行程,陆云棠却连倒一杯水,问候一句都学不来。 感情都是相互的,并不是因为陆云棠是陆璟的亲妹妹,她就一定要疼陆云棠。 陆云棠咬唇,不服气,又不甘心,眼眶红红的。 陆云姝吃惊,“嫂子,你没事呀?” “没什么事情。”苏轻宛也不想弄得两个姑娘不开心,可陆云棠近些日来隐约有些针对陆云姝,她早就敏感地察觉到了。 陆云姝是姐姐,不与她计较。陆云棠被娇宠着长大,母亲又不像林氏那样严厉,也不像陆云姝要看人脸色,性子天真烂漫,没什么心眼,情绪都挂在脸上,相对要骄纵一些。苏轻宛可不惯着她的小脾气,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否则仍会是一脑门官司。 青云笑着说,“四姑娘,还是我来教你吧,我的骑射比王妃更厉害,教人比她温和多了,你可不要羡慕二姑娘,等二姑娘被训了,你就知道谁才是好师父。” 陆云棠也顺着台阶下了,“好吧,那你教我。” 她就这一点挺好的,虽然骄纵,本性善良,也不是有意和陆云姝为难。 “嫂嫂……” “没事,我来教你!”苏轻宛笑着吹了声口哨,她的马儿疾驰而来,陆云姝也在婢女的搀扶下上马,随着苏轻宛在林中奔跑。 苏轻宛教陆云姝动作要领,如何和马儿迅速建立信任和情感,要更温柔地操控马儿,陆云姝也学得非常认真,等她真正熟练地能跑几圈后,再教她骑射。 马球和骑射虽不是一个运动,可也有共同点,骑射会练得好,马球就不会很差,陆云姝也不是第一次练骑射,其实陆家是允许姑娘们读书识字的。 可京中贵女们,除了武将之家和本身对骑射感兴趣的,否则养在深闺的贵女都不太会骑射,陆云姝经常去陈大将军府邸看姐姐,陆云烟嫁人后跟着陈大夫人学了骑射,也教陆云姝,陆云姝也不算初学者,只是学习机会不算多,非常生疏罢了。 青云教陆云棠,那真是叫苦不迭,陆云棠是真一点基础都没有,又娇气,骑马不行,射箭也不行,青云暴躁得想骂人。 就在女眷们在林中训练时,倏然听到一阵马儿疾驰而来的声音,府中的近卫们迅速集合,在前方拉起一道警戒线来。 苏轻宛端坐在马上,调转马头,看向疾驰而来的人。 安平伯夫人一身戎装,手持缰绳,正对苏轻宛怒目而视。 第312章 灭口 “谢昭兰,竟然真的是你!”安平伯夫人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她身边是一群近卫们,都是安平伯府的侍卫,气势汹汹,全副武装,好像安平伯夫人一声令下,他们就能一拥而上把苏轻宛杀了。 陆家几位姑娘都有些恐惧,往苏轻宛身边靠了靠,都有些慌乱,王府的侍卫都有锦衣卫,特别是黎月,刀锋微露,已见寒芒。若她跟在苏轻宛身边,她却被骚扰,被人暗杀,不需要陆璟出手,她就可以提头来见了。 安平伯策马靠近,怒吼了一声,“让开!” 黎月轻笑,“安平伯夫人,见到王妃,为何不行礼?你的礼数呢?” “她算什么王妃,她是陆枫的下堂妻,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王妃,她也是杀我女儿的凶手,你们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轻宛眼神示意青云把两位姑娘带到一旁,她策马靠近安平伯夫人,隔着双方的侍卫们,她没邀请安平伯夫人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安平伯夫人,你认错人了吧,我来自淮南,是淮南郡主,如今是陆璟的妻子,摄政王妃,初次相见,兵戎相见,这就是你们京都氏族的礼数,还是说……你想要以下犯上?”苏轻宛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蔑,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傲慢的。 安平伯夫人极其痛苦,一开始她担心是李家哪里得罪王妃,为什么偏偏没有邀请李家的女眷,她低声下气派人去问,受尽屈辱,却没有得到一个答案。整个京都都知道李家没有受邀请,是非常折辱的事,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问,需要忍下来。 她甚至和自己来往好的夫人打招呼,帮忙说情,说了一份礼,可那位夫人把礼送回来了,安平夫夫人万分诧异,王妃不邀请李家,或许是贵人事多忘了,可礼都没收,必然是有怨恨的。她竟然不知道为何,一头雾水。 在她的追问下,那位夫人终于说出真相,说淮南王妃和谢昭兰长得一模一样,大家谢昭兰就是涉政王妃。陆璟和长嫂早就苟且,如今更是光明正大地娶了自己的嫂子。安平伯气得发抖,她觉得陆璟不会如此昏聩,为了美色竟不顾自己的名声。 安平伯夫人必须要亲眼看到陆璟和苏轻宛,是否如传言所说的那么不堪,眼见为实,没想到还真是谢昭兰。 安平伯夫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陆璟会偏帮谢昭兰,害死她的女儿,她的宝贝女儿是陆璟亲自斩杀的。 这仇恨,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只因陆璟是摄政王,她毫无办法,报不了仇,当初也觉得自己女儿去刨人祖坟是过分了一些,她为了丈夫,儿子勉强压着心中的恨意。可如今告诉她,陆璟和谢昭兰竟早就苟且,他们合谋杀了她的女儿! 定是合谋!安平伯夫人如何不恨,她恨极了。 “难怪,陆璟会护着你,定了我女儿的罪,难怪陆璟为了你,顶撞圣上,难怪……”安平伯夫人双眸血红,“我女儿知道你们的丑事,你们合谋杀了她灭口,是不是?” 第313章 挑衅 “杀她灭口?”苏轻宛微微挑眉,竟有些好笑,安平伯夫人如此溺爱李雪樱,竟上升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她是没想到,“你女儿是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当年她带着你们家的近卫把我逼落悬崖,想要杀了我,也是你暗中帮忙的,安平伯还算是一个正义的人,若早知道她要杀人发妻,绝对不同意,所以,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你却说我杀人灭口?你可想过我怀着孕,掉落悬崖,孩子没了,人也差点死了,你女儿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夫人,你说是吗?” “你承认了,你就是谢昭兰!” “我承认了,那又如何?我就是谢昭兰,那又怎么样,是老天看不过去,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所以我活下来了。该死的就是李雪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谢昭兰,你真是无耻,你和陆枫尚未和离就和陆璟眉来眼去,若没有陆璟的帮忙,你杀不了我女儿,他就是为色所迷,和你狼狈为奸。” “能不能骂一点新鲜的,这些事我都听烂了,什么叔嫂苟且,什么暗度陈仓,不要脸,都有人骂过了。”苏轻宛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也不管身后陆家姑娘们震惊的脸,她几乎是挑衅地看着安平伯夫人,“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安平伯夫人?如果我一开始就是淮南郡主,陆枫还会看上李雪樱的权势吗?他还敢这么对我吗?你们李家也会投鼠忌器,敢说杀我就杀我吗?你们不敢的,当年我没有一点权势随便你拿捏,我当然要找一座靠山,我被困陆家,能找的靠山也就陆璟,美色既然能成一把刀,我当然要利用好我的美色,好好地当一把刀,你就算再生气,那又怎么样呢?李雪樱死了,我报仇了,我就赢了!” 安平伯夫人气得胸膛起伏,脸色涨红,恨不得一刀杀了苏轻宛,苏轻宛说,“要怪就怪你李家家风不好,宠的女儿无法无天,自取灭亡,安平伯夫人,想一想安平伯,想一想你的儿子们,如今我摇身一变,成了淮南郡主,长公主认我的身份,陆璟也认我的身份,你能拿我怎么样?你敢在这里动刀枪吗?杀了我,给李雪樱报仇,我倒是很期待,可你敢吗?” 安平伯夫人拽紧缰绳,整个人都僵硬着,气得浑身发抖,苏轻宛凭什么这样肆无忌惮,凭什么?就因为陆璟喜欢她,所以她就敢这么嚣张吗?仅仅是一个淮南郡主,她还不放在眼底,她的丈夫,儿子都是有军功的,淮南日后怎么样也没人知道,她怎么可能会被苏轻宛拿捏。 可陆璟是摄政王,与长公主分庭抗礼,她很忌惮,丈夫和儿子们从军,陆璟的权力死死地压在他们头上,怎么办? 放过眼前的仇人吗? 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呢? 绝对咽不下去! 明知道仇人近在咫尺,她怎么能放过她? 苏轻宛似乎知道安平伯的想法,嘲笑说,“安平伯夫人,带你的人回去吧,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有我在的宴席,你最好不要出现,否则,我怕迁怒于你,我和你们李家在京中,就这么互不干涉,我可以饶过你们一次,不会想起李雪樱对我的伤害,可若你们执迷不悟,非要和我为难,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明白吗?” “你都杀了雪樱,你还想做什么?” “我出自淮南王府,想要报仇雪恨,你猜我会做什么?”苏轻宛也没给她一个确信的消息,反而给了一个更令人胆战心寒的话。 众所周知,淮南王府是被诛九族的。 安平伯夫人浑身一凉,“你敢!” “我真敢!” 第314章 交锋 安平伯被苏轻宛的气势给镇住了,又想起苏轻宛所做过的事情,步步为营,逼得李雪樱顺风顺水的人生一片狼藉。在她的筹谋下,她的女儿这一生本该幸福快乐,无忧无虑,谁知道在花一般的年龄被人斩杀,死得非常不体面,名声也被糟蹋,家中长辈也好,晚辈也好,对她的女儿都是避之不及,怪她影响了家里的气运,她是真的,真的非常痛恨陆家人,把丧女之痛都转嫁给了陆家,可偏偏,陆璟扶摇直上,成了她得罪不起的人。 在李雪樱死后,她常常做噩梦,梦见李雪樱哭着问她,母亲,为什么不帮我报仇,是谢昭兰杀了我,你不疼我了吗?我不是你唯一的女儿了吗?为什么你要放过陆璟,放过谢昭兰? 她心如刀割,在陆枫和苏轻宛和离,她知道苏轻宛要走时,她曾经想过派人去杀她,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安平伯却拦住她,不希望她再节外生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觉得李雪樱的确该受教训,她的死不能拖累家族。 安平伯才是家中的主心骨,他都不想复仇,安平伯夫人又能如何呢? 然而,如今谢昭兰腰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淮南郡主苏轻宛,重回京都,新婚燕尔,她的女儿却是黄土枯骨,埋在坟墓里,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安平伯夫人,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行!”苏轻宛挑眉,笑意温和,“惹不起的人,就不要去招惹了。” 安平伯夫人冷笑,“谢昭兰,你等着,我就不信你能只手遮天。” 她调转马头,带着侍卫们匆匆离去。 陆家两位姑娘疾步过来,仍有些后怕,苏轻宛安抚说,“别怕,黎月都在,侍卫都在,她不敢做什么,虚张声势罢了。” 陆云姝看着嫂嫂气定神闲地看着安平伯夫人离去的背影,心脏狂跳,嫂嫂是非常稳重的人,极少挑衅谁。就算恨极了安平伯家,也不会公然挑衅,故意激怒她,难道嫂嫂是想要引安平伯夫人主动出手吗? 只有安平伯主动出手,嫂嫂才能师出有名。 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不被人指摘,当年李雪樱被杀,就是她去挖陆家祖坟,被三哥哥杀了,这其中必然有嫂子煽风点火的功劳。 她不需要自己动手,三哥哥就会为她冲锋陷阵了,真是厉害!陆云姝是有点佩服的,也觉得自己学到了。 陆云棠就要单纯一些,“嫂嫂,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长嫂,她要说出去怎么办?” 她也是打心眼里认定苏轻宛就是谢昭兰的。 “我不认,她就不说吗?”苏轻宛轻笑,“算了,没必要被她影响心情,我和青云继续教你们,过几日带你们去陈大夫人举办的马球会玩耍,可不要丢了你三哥的脸。” 两位姑娘虽是有些茫然,仍是听话的,苏轻宛说什么,她们就听什么,几人一直都在林中练习骑射,黎月已派人去盯着安平伯夫人了。 日头西斜,天光微暗,一行人才收拾往回走,陆云姝和陆云棠有些意犹未尽,苏轻宛笑她们平日里被束缚在家,难得在山野间玩耍,都玩疯了,就像被禁锢的小狗,渴求自由。 趁着姑娘们去收拾行囊,黎月过来,“王妃,安平伯夫人没有在路上设伏。” “我倒是小看她了,本以为她被激怒后,会在路上设伏,人都撤走了?”苏轻宛暗忖,是她高估了安平伯夫人对李雪樱的疼爱吗? 父母爱子,为之甘愿付出一切,安平伯夫人那么疼爱李雪樱,知道李雪樱被她和陆璟联合暗杀,还误会杀人灭口,如今他们身居高位,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呢? “王妃,她把人都带回去了,今天怕是不会动手。”黎月说,“今天王府侍卫这么多,也有锦衣卫,她要动手也是自取灭亡,估计没那么愚蠢。” 就算要复仇,也会选一个好的时机。 苏轻宛带姑娘们回王府,一路都很顺畅,黎月虽说过安平伯夫人不会动手,她也有心里准备,仍是有点失望的。 她高估了安平伯夫人。 “姑娘,她怕是要败坏你的名声。” “这无所谓,嘴长在她身上,随意她,我不认就好。”苏轻宛轻笑。 如她所料,第二天陆璟和苏轻宛叔嫂通奸,弟夺兄妻的丑闻就传得满京城都是,锦衣卫拦都拦不住,这些消息一旦发酵起来是很难拦的住。 锦衣卫在控制舆论方面是一把好手,通常是舆论刚有一点苗头,他们就要火速控制,不允许舆论蔓延。 一旦众口铄金就很难控制,他们又不能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上。 安平伯李家是京中氏族,颇有底蕴,人脉很广,摄政王的丑闻还牵扯到最敏感的道德问题,百姓们都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位高权重的王爷,困在府中美貌如花的嫂子,兄弟共妻,反目成仇,禁忌之恋,道德沦丧,简直是要素齐全,被话本小说更精彩。 他们传得有模有样的,好像住在陆家,看着陆璟和苏轻宛暗度陈仓一样,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他们的丑闻。 百姓哪有几个人见过谢昭兰和苏轻宛,虽说一开始并不相信,摄政王怎么可能会自毁名声做出这种事,做出这种事早就该被陆家逐出家门了。 这件事是败坏家风。 可谎言说多了,也就成真了,谣言传得有板有眼的,百姓也就信了,开始痛骂苏轻宛水性杨花是荡妇,不知廉耻勾引小叔,怕陆璟为美色所迷,有辱斯文。 且流言不控制,只会越传越厉害,越传越离谱,陆家和王府门外都聚齐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更有一群早就不服摄政王的文人在茶馆,酒楼等地方肆意抹黑陆璟,说他无视宗族伦理与嫂子通奸,这样的人品,当不起摄政王的重责,也当不起帝师,怕会教出一个目无法纪的皇帝。 陆璟是摄政王,皇帝虽有太傅,平时也跟在陆璟身边学习,陆璟会教他骑射,偶尔也会教他诗书。 安平伯夫人知道舆论动摇不了苏轻宛,可她知道舆论可以动摇陆璟的权势地位。 第315章 马球会 苏轻宛对舆论不放在心上,就算有人徘徊在王府周围,有文人在茶馆里不断议论闹得人尽皆知,她就在王府中岁月静好,与姑娘们打打牌,陪张氏做美食,教姑娘们骑射,偶尔还带姑娘们大摇大摆去南风楼用膳。 百姓们看苏轻宛如此坦然,个个义愤填膺如要吃了她,议论声音更大,旁人也都信了苏轻宛就是和陆璟通奸,光明正大成婚,还编排起陆家的家事,难怪陆家没有和王府的人一起住,原来是兄弟反目。 陆枫的名声在京中极其的差,特别是被逐出官场后,昔日的友人也好,百姓们也好,对他的观感都是极其差劲的,都觉得他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废物,难成大器,且好高骛远,设局杀害发妻,桩桩件件都是让人不齿。 陆璟和苏轻宛的事出了后,陆枫竟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陆家大公子也是可怜,发妻和弟弟共处一室,暗通款曲,定是被他撞破了,才会愤而杀妻。” “谢氏嫁到陆家数年,也不知和摄政王勾搭多久,真是荡妇,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也就罢了,竟和小叔通奸,陆大公子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摄政王是何等英雄人物,竟毁在一个女人身上,色字头上一把刀,可惜了。” …… 整个舆论都偏向陆枫。 甚至有人开始说陆璟杀了李雪樱是为了长嫂,是李雪樱撞破他们的奸情,所以杀人灭口,李雪樱是枉死了。 苏轻宛听着只觉得可笑,安平伯夫人散播的流言针对性太强了,很好识别。 陆云姝忧心忡忡,“嫂嫂,明日就是陈大夫人的马球会,你真的要去了吗?姐姐说……外头传闻不好,若是去了,必然会有人许多难听的话,你听了会很糟心,干脆……别去了。” 陆云烟是陈家的次儿媳,备受宠爱,未必是传达陈大夫人的意思,陈大夫人是一个很洒脱,又非常又美丽的人,不会在意这点风言风语。 陆云烟是怕旁人舆论攻击苏轻宛,令她难堪,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苏轻宛轻笑说,“若是不去,岂不是坐实了我的罪名,旁人议论不休,只会踩得越来越深,为何我要避开她们呢?” 陆云姝极其担心,其实她并不明白嫂嫂为什么要激怒安平伯夫人,明知道安平伯夫人会有后招,竟也这样激怒她,舆论传的这么难听,对嫂嫂和三哥也不好。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苏轻宛淡淡一笑,安抚着陆云姝。 陆云姝点头,“我相信嫂嫂。” 陆云姝说相信她,就没有再质疑过了,陈大夫人的马球会,苏轻宛带陆家三位姑娘去得比较早,陆家和陈家有姻亲的缘故,陈家的宴席,陆家都去得早。宁远侯夫人和陈兰珠也来得很早,早早就和她们在陈家汇合。 苏轻宛算是轻松的,没那么多的压力,陈大夫人和宁远侯也默契的没提起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事,都让她安心的玩。陈家还特意把摄政王的台子搭建在主场旁边。 陈大夫人在京中人缘好,马球会是年轻人最喜欢的玩乐项目,京中来了许多氏族儿郎和少女,苏轻宛鼓励陆家几位姑娘去玩。 三姑娘和四姑娘是非常激动的,热情地和自己的手帕交相约去玩,这也是她们难得的机会,陆云姝就很乖巧在苏轻宛身边,苏轻宛轻笑着让陈兰珠带她去玩。 “总要试验最近的练习的成果啊!”苏轻宛轻笑着,鼓励陆云姝放开了心情去玩,陆云姝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她是真的很听苏轻宛的话。 苏轻宛见她这么乖巧,心都软了! 她看了青云一眼,青云说,“姑娘,陈大夫人也知道你和安平伯夫人的过节,没邀请她。” “猜到了!”苏轻宛和安平伯夫人闹得这么难堪,陈大夫人怎么可能邀请她,这一场马球会,陈大夫人甚至没邀请那些曾经传过苏轻宛流言的人。 她和宁远侯夫人都非常喜欢苏轻宛,也知道苏轻宛的身世,对她更是怜爱,希望她在马球会上玩得开心。 陆家几位姑娘和陈兰珠,陈兰珠的手帕交们组成了一支纯娘子军,挑战一支由十七八岁少年郎组成的少年队。 陈大夫人见着有趣,加了彩头。 几名贵夫人也纷纷加了彩头。 苏轻宛也凑热闹,若是姑娘们赢了,每个人都奖励一套红宝石头面。 陈大夫人大笑说,“王妃大气,姑娘们听到了吗?好好打,赢了重重有赏!” 姑娘们果然干劲十足,一上场就占据上风,可男女天生优势不同,马球会是男子的优势项目,纯女子队伍很难取胜。 这群姑娘们,也就陈兰珠马球打得最好,陆家几位姑娘是加急训练的,成果非常一般,苏轻宛都看出来少年郎们怕她们输得太难堪,都已经让了她们几个球。 虽说是如此,场上气氛很火热,年少青春又火热,很会吵气氛,旁边围观人不断鼓掌助威,姑娘们虽是弱势,却打得很开心。 结局是毫无悬念的输了,这一场比赛苏轻宛早就预料到姑娘们一定会输,只是没想到她们会打得这么开心,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玩得很快乐。 自家姑娘们玩得开心,苏轻宛心情也很舒畅,大手笔奖赏每个姑娘一套头面,也奖赏了少年们最上等的烈马。 所有人都被取悦了。 这群人虽也听过苏轻宛和陆璟的事,可来马球会时家中长辈早就告诫过了,不要乱说话,去玩可以,管好自己的嘴巴,他们心中门儿清,个个都夸王妃是财神爷,高兴得不得了。 陈大夫人笑着打趣说,“王妃是来马球会刷好感的吧,这群金尊玉贵的公子姑娘们都把你当成温柔知心的大姐姐了。” “那我本来就是啊!”苏轻宛轻笑。 “你的骑射也很好,一会我们来比一场怎么办?” “我怎么敢在夫人面前献丑,听闻夫人当年马球冠绝京都,无人能敌。” “哎,老了,老了,好久没打了。”陈大夫人说,“被困在家中庶务中,哪有时间痛快打马球。” “行,那我陪夫人打一场。” 两人正在说笑,青云倏然疾步而来,压低声音在苏轻宛耳边说,“姑娘,出事了!” 第316章 打狗 陆云姝出事了,她和一群姑娘打完马球,出了一身汗,且打马球时都穿骑装,结束后陆云烟领着姑娘们去更衣换洗。 陆云姝在西厢最里面的房间更衣,陈大夫人举办这一场马球会邀请了许多少男少女,陈家准备了男宾女宾不同的厢房更衣,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互不干扰,离得很远。 按理说,男女宾客各在一边,互不干扰,谁知道陆云姝更衣时竟闯入一名喝醉的男子,这男子翻墙而进,闯进陆云姝更衣的厢房里。 陆云姝身边仅带一名侍女,因陆云姝打马球时腿部撞击有淤青,她去问陆云烟拿药,陆云姝被闯进来的男子吓得一跳,当时她衣衫半脱,被惊扰到尖叫。 大家闺秀遇上这种事,不管是多沉稳之人都会被惊吓,幸好黎月帮苏轻宛拿瓜果,路过厢房,听到陆云姝的喊叫声,黎月闯进厢房解救了陆云姝。 黎月处理这事算是有经验的,又是王府的人,没人敢惹,谁知道她刚解救陆云姝,就有一群人朝着厢房而来。黎月就知道陆云姝被人算计了,立刻让陆云姝翻窗逃离,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那名误闯厢房的醉汉。 她刚杀了人,匕首还滴着血,张家二姑娘就领着一群少女闯进来,这群少女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尖叫连连。 黎月笑着问,“张二姑娘怎么来了?来看我杀人吗?” 张二姑娘吓得脸色雪白,浑身颤抖,晕了过去。 这事瞬间就闹开了! 苏轻宛听得脸色微沉,低声交代青云几句,让她去找陆云烟,这事发生在陈大将军府,自然也瞒不住陈大夫人,陈大夫人和苏轻宛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往后院走。 马球场上热闹非凡,一群少年郎正在角逐,却已无人关心,后院女眷中发生的事,陆云烟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瞒得死死的! 球场上的少年该玩的继续玩,后院已是腥风血雨。 “竟敢在我的府上闹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陈大夫人气得脸色涨红,她经常举办马球会,何曾出过这样的差错。 苏轻宛脸沉如水,与陈大夫人往后院走时问青云,“姝儿怎么样?” “吓坏了,陆云烟在陪着她。” 苏轻宛点了头,黎月毕竟杀了人,被看管起来,几名姑娘还指控黎月在陈大将军乱杀人,黎月做得比较绝,一刀毙命,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张家二姑娘昏迷后,又醒来,浑身轻颤,与几位姑娘都在指责黎月在府中杀人,要扭送官府,闹得不可开交。 一开始几位姑娘都不知道黎月是什么人,黎月穿戴比较朴素,不像这群少女锦衣华服,她也没有亮明身份,就等着陈大夫人和苏轻宛过来。 姑娘们在后院扎堆,围成一片,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议论纷纷。 陈大夫人和苏轻宛过来后,所有人都自动分开一条路。 陈大夫人进了厢房,看到尸体,微微蹙眉,她是认得黎月的,是王府的人,路上其实已有人说了王府的婢女杀了人,只是不知何故。 “黎月,过来!”苏轻宛淡淡说了声。 “是,王妃!”黎月收了匕首,站到苏轻宛身边,诸位姑娘才知道杀人的是王府的婢女,苏轻宛身边的人。 苏轻宛态度淡然,却非常坚决,很明显在给黎月撑腰。 气场强大,且不容置喙。 就真应了那句,打狗也要看主人! 张二姑娘说,“陈大夫人,你定要给我们做主,这人莫名其妙杀了人,草芥人命,害得诸位姐妹们惊魂未定,这事绝对不能轻易算了。” “我府中的事,我自然会查得水落石出。”陈大姑娘蹙眉,看向黎月,“发生何事?” 黎月说,“夫人,这事我也纳闷,我来后院给王妃拿瓜果,不慎打湿了衣裳,随意找了厢房更换衣裳,谁知道这无耻之徒竟破门而入,趁机非礼,我一怒之下便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