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大结局了你才告诉我她是女主》 第1章 不是吧不是吧,都死了系统才来 “师兄,你为何不敢睁眼看我?” “你若睁眼看我,我不信你会两眼空空。” 身姿曼妙的女子朝着他靠近,一旁“噼里啪啦”的篝火,似乎也比不上此刻两人交织的温热呼吸。 “……” “师妹,你我方才落水,现下也是迫不得已;你还是早些将衣服烤干吧,以免着凉。” 听着这话,宋雨安并未气馁,反倒是有股越挫越勇的劲。 “师兄,如今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地,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做吗?”她语气娇软,伸手一把抓过了江玉书大手。 江玉书瞬间唰”地一下将手抽回,旋即背过身去,沉声道了一句“师妹请自重”。 见状,宋雨安的面色瞬间阴了几分,略带不满地开口: “师兄如此不接受我,可是因为我是沧海剑派中资质最为平平的那一个?你面对谢师姐的时候,明明从来都并非如此!” “阿妍是掌门钦定的婚事,自然是我妻子,与你……自然不同。” 也不知是这句话的哪几个字将宋雨安激怒,她怒喊了一声“还没过门就不算你妻子”,旋即就一把扑在江玉书身后,紧贴着,神情痴迷地开口: “谢师姐向来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师兄,我若是说你要了我身子,你觉得谢师姐会如何呢?” “胡闹!” “是不是胡闹,师兄你试试不就知道……” 正说着,附近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那群邪修又追来了。 江玉书意识到这点,管不了太多,赶忙抓起一旁的外衣裹在宋雨安身上。 “先离开这里!” …… 此处,二人皆不熟路。 不知不觉,一路逃跑,就已来到林断崖边—— 前方无路可走,身后即将追赶而至的邪修也堵得他们无路可退。 对于早已灵力耗尽的二人而言,余下的,大概只有死路一条! 宋雨安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崖下,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慌张,神情激动之余显得格外兴奋。 “师兄,比起被那群邪修抓起来折磨,不如我们一同跳下去,做对亡命鸳鸯如何?黄泉路上你我作伴,如此也不算孤单了。” “我们到了幽都再续前缘,还能举办阴婚……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好不好?” 宋雨安面色多出了几分病态,眼中更是痴狂之色尽显。 对于这种脑子想法不太正常的女人,江玉书眼底闪过了一丝嫌恶;尤其是被这种脑子有病的女人喜欢,更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雨安,你为何要喜欢我?” 江玉书质问,只想说上一句:你喜欢我哪里,我改! “我喜欢你活着。” “??” “我喜欢你的一切。” “……” “师兄,这个世上对我好的阿娘已经不在了,只剩你了。我喜欢你,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 “是的!哪怕让我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宋雨安点头如捣蒜,乖巧得小黄狗般,此刻一心只想要讨得江玉书欢心。 闻言,江玉书唇角微动了一下。 “是吗?那——” “!!” 宋雨安脸上的神情停滞了一瞬,眼中顿时迸发出不敢置信。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距离自己越发遥远的江玉书,万万没能料想到,一向温良恭俭让的大师兄,竟会在方才将自己用力推下断崖! 俯视着似乎久久未能回神的宋雨安,江玉书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谁稀罕你的喜欢!” 冷哼一声罢,江玉书转身看向那群终于追赶而至的邪修,祭剑挥出一道乳白剑气—— “唰!” 数名邪修刹那间魂飞魄散,连个渣都不剩! 望着如今四周空寂的断崖,江玉书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 江玉书自记事的那一刻起,就清楚一件事。 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一本名为《师姐,一起练剑否》的小说。 作为男主,同时又是一名穿越者,江玉书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达成结局,回归现实。 修真世界这种高危地方,自己又有着大师兄这一高危身份,还是趁早溜吧! 小说大结局是反派“宋雨安”,坠崖身亡。 而今…… 终于自由了。 接下来,就是回家拥抱我亲爱的游戏机还有飞机……咳,飞机模型! 江玉书美滋滋的想着,神采飞扬。 刚一踏出左脚打算离开此地—— 【滴!】 【因宿主判断错误,系统开启】 【宿主存在世界并非原着《师姐,一起练剑否》,您所在的世界为原着同人作品《温润大师兄霸宠对照组小师妹》】 ?? 什么鸡毛玩意? 【同人开篇,以小师妹坠崖为开篇,以大师兄江玉书与其成亲,如胶似漆为大结局】 【若宿主仍将目标定为结局回家,请以该最终结局为准】 “……” 江玉书定在原地。 刚才我把宋雨安推下崖都成仇敌了,现在你告诉我要相亲相爱才行? 这万丈深渊怕是尸骨都找不到! …… 三日后,沧海剑派—— “大师兄!是大师兄!” “太好了!大师兄终于回来了!” “快!赶快去禀报掌门还有大师姐!” 身穿蓝白门派服的弟子叽叽喳喳着,无不为江玉书的归来感到喜悦。 “阿玉!” 还不等弟子前去禀报,就有一身穿七彩琉璃衫,面容姣好的女子出现山门前。 脸上担忧的神情在看见江玉书后,瞬间若释重负。 但还来不及松口气,谢妍就发现了一个事实——回来的,只有看样子身负重伤的江玉书,并无之前同队而去完成委托的“宋雨安”。 “宋师妹呢?” “师妹她——” 江玉书迟疑着来到谢妍面前,从怀中扯出一块蓝色衣衫。 这! 谢妍眼眸微闪。 “宋师妹不幸坠崖……我连着找了两天两夜,只在山谷发现了这个。”江玉书低头,紧抓着那块残缺衣衫。 微颤的左手…… 即便不说,众人也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大师姐和大师兄都是天人之资,深受掌门器重……大师兄能够活下来,那宋师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不过也怪宋师妹修为不济,想来是她拖了后腿。若非如此,大师兄也不会……” 附近的弟子交头接耳。 修士本就听力敏锐,更何况是身为门派大师兄的江玉书? “住口!” 江玉书厉声呵斥,并未放任他们继续下去。 他一脸严肃地扫视着周围,开口:“不管如何,宋师妹也都是为了掩护我撤离才坠崖而亡,我不许你们说她半分不好!” 大师兄江玉书,性格向来温良恭俭让……哪怕对方是平日宗门中最资质平平的小师妹,亦能一视同仁,更何况如今又于他有救命之恩? 大家心知肚明,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片刻沉默后。 “玉书——” 仙风道骨的掌门,终于也来到了山门前。 见着江玉书完好无损,心中悬着的心自然放下;但他并未忘记还有一个人,当初随着江玉书一同前去完成委托除妖…… 掌门神色顿时一凝。 “玉书,宋雨安呢?” “我们二人皆是灵力亏空,无法再御剑,只好寻了附近的一处密林,想要暂时躲避; 没想到不小心走错了路,被那群饲养妖魔的邪修逼至断崖,宋师妹为了掩护我从一旁的小道撤离,便……” 正说着,江玉书身躯忽地摇晃了一下。 还不等说完,双眼便似乎不受控制地闭上,往旁一倒—— “阿玉!” “师兄!” “大师兄!” 第2章 师妹她当完练习生回来了! 窗外正是梅雨纷纷。 “阿玉……” 谢妍看着凝望夜色的江玉书,睫毛颤动了一下。 于心不忍地开口:“逝者已逝,阿玉你不必太过介怀,那时也并非是你故意而为之,你也……” 距离那一日他回到宗门,至今已过去两年半。 期间,掌门并非是没有派人前去坠崖周边搜寻,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这么久时间都已过去…… 人,又岂会死而复生? 可她的阿玉终究是太过良善,将宋师妹的死归结到了自己身上,恨是自己不够强大。 “阿妍,谢谢你,可……” 江玉书顿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 “可我,始终对师妹心怀愧疚。” “于情于理,都应按礼持丧三年……抱歉阿妍,让你受委屈了。原本按照掌门择算的良辰吉日,你我早就应成亲才是。” 说着,江玉书转身拉住谢妍双手,满脸写着歉意。 那双长期练剑的手上有着一层薄茧,可与自己的相比,却又显得柔软、小巧。 “阿玉,我不曾感到委屈。” “你就是这般我才喜欢,说明你是个重情义之人。” 谢妍摇头说着,反倒宽慰起了江玉书。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有件一直放不下的事。 只是…… 罢了,都已过去两年半了。 再有半年,三年之期便已过去,届时就能成亲……再等等吧。 谢妍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 “对了阿玉,今日你也要去藏经阁吗?” “藏经阁内有不少前辈留下的古术,若是能钻研成功习得一二,日后再遇见强劲的敌人至少也能争取生存机会。” 闻言,谢妍欲言又止了一下。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随即,从一旁拿起一把油纸伞递给他。 江玉书接过后颔首。 转身离开听雨轩,到外撑伞离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谢妍忍不住将手心放在自己胸膛上,低垂下眼睑,情不自禁深陷于自我思绪中…… 不知为何,总感觉阿玉在那日后,似乎总在故意躲着我一样。 希望,只是错觉吧。 …… 这是一个修真世界,却又与传统修真有所不同。 没有五行灵根之分。 只要愿意,人人皆可修行,且修行方式也不只拘泥一种。 睡觉、练剑、吃东西、恋爱……怎样都好。 但最终影响修为高低的,都是同一东西——顿悟! 简单来说,就是不管干什么,只要能从中领悟一些道理,就能获得修为提升。 因此,藏书阁内从来不缺埋头苦读到深夜的弟子。 将油纸伞放在门旁后,江玉书便在登记处领了一盏烛台,去到藏经阁三楼。 ——那是只有获得掌门令牌,才有资格前往的地方。 但江玉书前往,并非是为了多读书顿悟的,只是单纯换个地方睡觉。 哪怕在这儿,睡着并不如床那般踏实。 归根结底,无非就是江玉书对谢妍没什么悸动,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为了达成既定下的目标才去接近谢妍,若有若无地撩拨对方。 若非谢妍是《师姐,一起练剑否》的女主…… 啧。 一个一心练剑,心怀大道苍生的女主人设,着实太过无趣。 又不是第一版主,还能玩一手#反差。 江玉书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只好走到一旁书案前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开。 [‘师兄,我、我好难受……奇怪,我身体为什么会这么热……’] “啪!” 谁! 谁为了陷害我这个正人君子,把它给放到这里来的! 江玉书脸色微沉。 拿起方才合上的书,随手往身后窗户一丢—— 可预想中,东西从高处丢下落地的声音并未响起;反倒是从附近,传来了“当”的一声,像是砸在了某个人身上。 这藏经阁三楼…… 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 还不等江绝回神细细思索,便有一双冰凉纤细的手,突然从身后捧住他的脸。 瞬间,一股寒气袭来,整个身体仿佛坠入冰窟般! “师兄,我从地狱回来找你了……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看着你待到三年后,与旁人成亲呢?” “就算化为厉鬼,也要与你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这个声音! 是宋雨安!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寒气,以及那扑在脸庞的冰凉呼吸,江玉书毫不迟疑,反手拿起书案上的烛台,用力朝着对方头顶砸去! 咚! 那副躯体扑倒在地,木板上顿时多出了大片鲜红。 “真死了就早点投胎,别在这里玩什么女鬼游戏——” 江玉书居高临下地看着,语气冷漠至极。 说罢,将烛台扔在身上只有一件白色单衣的尸体上。 这…… 大抵只是一场不太美妙的梦吧。 …… 翌日,山门。 “师兄,好久不见——” 只见宋雨安就站在不远处,模样依旧如当年。 周围其余人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连江玉书眼底,也划过一丝诧异。 为什么—— 为什么宋雨安还活着! 昨夜的时候,自己明明再次杀了她,为了毁尸灭迹还放火烧了藏经阁…… 江玉书凝视着宋雨安,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地观察着,试图从她脸上或是周边发现什么异样。 “你是何人,胆敢冒充宋师妹!” 他并未寒暄什么“好久不见”之类的话语,率先抢得先机,引导其余弟子误会眼前忽然出现在山门,回到沧海剑派的人,并非是宋雨安。 “宋师妹离世已有两年半,期间无论是我还是大家,都曾下山搜寻过她的踪迹,最终一无所获……” 江玉书脸上划过一丝悲痛与不忍。 周围弟子看在眼里,心中纷纷打抱不平起来: ‘大师兄因为那一次的事,本就对宋师妹心怀愧疚,为此还主动为宋师妹持丧三年……如今也不知道哪里窜出的人说自己是宋雨安,无疑是在揭大师兄伤疤啊!’ ‘大师兄那么良善的一个人,又天资聪颖……一个资质平平无奇、胆小怯弱的宋雨安,为救大师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听着江玉书所言,那人眼眸微闪了一下。 “师兄既不信……何不去到‘问心池’,看看我到底是真的宋雨安,还是别门派来的假扮宋雨安的细作?” 身上穿着的紫黑衣衫,将脸上扬起的笑容衬托得妖治。 哪像是平日里表现唯唯诺诺、任人欺负、似乎永远都是一脸隐忍模样的宋雨安? 如今,更像是什么魔门妖女,蛊惑人心。 问心池…… 正如字面意思那样。 简单理解,就跟测谎仪差不多,只是这玩意需要从头走进去,再从尾出来。 若问心有愧或是心怀邪念,身体便会瞬间产生犹如被岩浆浇灌的感觉,痛不欲生。 江玉书短暂思索了一下。 “好,我答应你。” “谢师兄~”宋雨安眉眼弯弯,“既如此,师兄可否再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在我过了问心池后,师兄你,也走一遍问心池——” 第3章 洞里太冷,做些能暖和起来的事 “什么?我没听错吧?她想让大师兄也走一遍问心池?” “真可笑!她以为自己是谁!” “就是就是!” 弟子中有几人忍不住开口。 他们本就崇拜江玉书,而今见着偶像被人为难,自然愤愤不平。 江玉书心中欣慰于几人的表现,但表面上仍旧维持着谦恭形象,伸手示意三人止声;视线则依然与宋雨安对视,紧接着开口: “我向来问心无愧,过上一过也无妨。” 问心无愧……吗? 宋雨安望着江玉书,心底不免有些失笑。 …… 片刻后,问心池—— 初看上去,问心池与温泉池差不多。 不同之处在于问心池中的水为暗红色,看上去如同血池一般;外加上周遭环境阴暗,难免显出了几分诡异。 其余弟子并未跟随一同。 这问心池怎么说也是一池温水,进入后会湿身,大家目光灼灼地盯着池中之人,让对方脸面往哪里去搁? 故而这问心池此刻,只有二人—— 江玉书,宋雨安。 大师兄江玉书霁月光风,不萦于怀。 众人自然相信,不会闹出什么奇怪的动静。 “师兄,没想到又是只有我们二人了……这一次,你打算怎么杀掉我呢?”宋雨安半眯着双眼,兴致浓厚。 说着还刻意靠近了他,一如当时。 江玉书压根不吃这一套,别过去头道:“宋师妹,要过问心池还是早些过为好,毕竟这洞穴之外,还有其余师兄弟等着。” “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刺激了?” “?” “师兄,你陪我一起过这问心池吧。你不是问心无愧吗?既然我俩都问心无愧,为何不一同入这问心池呢?” “男女有别,师妹请自重。” 江玉书往后退了半步,保持距离。 见状,宋雨安似乎终于收敛了心思,不再调戏,开始慢条斯理地解着衣衫。 先是外衣,再是里衣,然后…… 江玉书背过身去,眼底划过一丝嫌恶。 “宋师妹,入问心池直接去便好,你我皆为修行之人,用灵力瞬间烘干衣服又并非是什么不能做到之事。” “师兄,我修为早已折损,如今哪还有什么能力烘干衣服?不信你摸摸看……” 宋雨安一把将他右手抓过,搭在自己另一只手的脉象上。 被抓住的瞬间,江玉书下意识打算挣脱,担当接触到其脉象的那一刻,原本的心思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如方才所言那般,修为大损,无半点灵力,形同废人! 江玉书脸上划过的惊骇被宋雨安捕捉,她见状笑了笑,隐约有些兴奋地开口: “师兄你看,我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拜你所赐……你是不是,应当对我负起责任呢?” “……宋师妹还是早些过问心池吧,你如今没任何灵力护体,与凡人无异;此处冷,以免着凉。” “冷?” 宋雨安咂摸一声。 旋即,发出如同银铃般的笑声:“既然冷,那就一起做些暖和起来的事吧。” 什—— 江玉书一愣。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所指,就已被拉着一同掉入问心池内。 扑通! 问心池果真如同温泉那般,瞬间驱散了与原本沾染在身上的寒气。 但温湿的感觉多少有些黏糊糊的,还有一丝滑溜溜,多少让人觉得不适应。 “师兄,可还冷?”宋雨安轻笑一声。 “当然冷。” 江玉书唇角微微扬起,“既然是要做让身体暖和起来的事,当然不应该只是如此。” 说着,他一把揽住宋雨安腰间,翻身将其压在问心池边的石头上。 石头硬得发慌,但江玉书并没怎么用力,自然没将其伤到。 如此细节,很难不让人心生触动。 “师兄……” 宋雨安笑意加深,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紧接着,便见对方唇瓣离自己越发靠近,扑面的呼吸也越发温热清晰。 她下意识闭上双眼,缓缓靠近迎合。 而今,自己肖想已久的人,似乎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本—— 是这么想的。 “额!” 宋雨安忽然感到喉咙一紧,呼吸不能。 发出的声音破碎不成句,就连睁眼看见的景象,都已逐渐变得模糊。 见状,江玉书仍旧未生起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反倒是更为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拉扯着绕在对方脖子上的腰带。 “幼时我于江家常受人欺负,就连下人也能给我脸色,只因我并非家中嫡子。” “常有下人将我绑在凳子上,故意不给饭吃,只想要欣赏我痛苦求饶的表情,好以此来让自己内心获得那可笑的满足感,以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我自然不可能一辈子受人摆布。” “提前准备好了多余的腰带,待到小厮又想帮我绑起来时反击,将他活活勒死;从那之后,再也没任何下人敢再对我不敬……”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这习惯依旧保留,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江玉书像是在对宋雨安诉说,又好似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不管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如今都显得不太重要。 “咕噜噜……” 毕竟,宋雨安已经死了。 ——再一次。 【宿、宿主,你又把女主杀死了??】 系统电子音充满了明显的颤音,可想而知这一幕该是多么惊骇。 ——连ai都惊讶的程度。 反观江玉书,倒显得淡定许多。 “大惊小怪。” 江玉书懒得解释。 拍拍手,走出问心池将宋雨安捞出放在一旁。 紧闭双目的她看着俨然没有了生息,唇色略微失了一些气血,但这些并非是最为重要的。 重要的…… 是从宋雨安脖颈,蔓延到胸部的黑色魔纹。 魔纹,是魔族特有的印记,也是一种身份象征。 江玉书可以肯定,一开始时对方身上并未出现魔纹,也就是说,这魔纹是在之后才出现的…… [若问心有愧或是心怀邪念,身体便会瞬间产生犹如被岩浆浇灌的感觉,痛不欲生。] 看来,这宋雨安心里的确是怀着某着邪念。 这,或许也是“死而复生”的关键。 …… 山洞外—— 不久后,江玉书抱着宋雨安走出。 “师兄!” 见着江玉书安然无恙出来,众人自然喜悦。 不过…… 这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宋雨安似乎就恰巧相反了—— 躺在江玉书怀中的宋雨安身上,裹着一件青色外衣。 露出的脖颈上,能够明显看出黑色魔纹的存在,隐约透着些许泛红。 “魔纹?!” “是魔纹!宋雨安身上怎么会出现魔纹!” “果然她是魔族派来的细作吧!” 第4章 你把江玉书让给我,好不好 沧海剑派,能称得上“名门正派”。 是以,与魔族、妖族、邪修等为敌,专干扞卫正道、斩妖除魔之事。 如今瞧见身有魔纹的宋雨安,自然认定她为魔族派来的细作。 更有甚者,猜测她是魔族中人假扮的宋雨安,并非是真正的宋雨安。 然而…… 江玉书却是肯定地说道: “我们所见的正是宋师妹本人,不存在任何顶替冒名一说。” “宋师妹身上出现魔纹,想来是与这期间的经历有关,须得弄清楚。” 宋雨安始终至今已有两年半,即将三年光阴,说是没有任何经历自然是不可能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个道理。 只是…… 不管怎么看,这都像是与魔族勾结的证据吧? “大师兄!” 一男弟子犹豫着开口,“我知道,大师兄你平日里对同门都关爱有加,哪怕是资质平平无奇的弟子,也不会冷艳相对,可——” 不等说完。 江玉书便开口打断了他。 “这位师弟,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 “在事情未得到一个真相前,我们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为好。” “若宋师妹是遭到魔族陷害,身上才有了魔纹,而我们却将她当成背叛正道的细作对待,岂不容易让人寒了心?” 江玉书语气那叫一个义正辞严,听得周围弟子都不由纷纷点头附和。 但,也有弟子闻言后,仍心有余悸。 放着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在身边,很容易闹得人心惶惶。 这点江玉书自然看了出来,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若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承担责任,诸位同门大可放心——我江玉书,愿用自己的清名起誓!” 见着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 原本还惊心吊胆的弟子,也都将悬着的心放回。 大师兄向来稳重可靠,他的话自然可信,况且方才那席话确实在理。 若宋雨安身上的魔纹乃是魔族阴谋,用于挑拨离间的……等到真相揭晓那一刻,岂不为时已晚? 只是…… 不管如何,宋雨安身上都有着魔纹,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大师兄,宋师妹她……难道还像从前那样,随意让宋师妹在宗门内走动吗?”一女弟子小心翼翼提问。 “自然需得观察一段时日,待到掌门闭关出来后再做打算。” “那,谁来负责照顾宋师妹呢?” “这……” 江玉书迟疑了一下。 若让他去照顾宋雨安倒也无妨,可自己毕竟是男子,容易传出去闲话。 但寻名女弟子前去照顾…… 看着一个个神情躲闪,或是后退半步的女弟子,江玉书清楚,她们全都指望不上。 平日里本就常常作弄宋雨安的她们,哪会心甘情愿前去照顾? 难道,就没一个合适的人选,真的只能自己前去? 江玉书眼皮微动了一下。 作势正要开口时,附近突然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让我来吧。” “阿妍?” “我与宋师妹同为女子,照顾她自然方便些。” “如此,便劳烦阿妍了。” 江玉书颔首,旋即便打算将怀中的人交给对方。 然而,也不知怎么,在谢妍即将触碰到宋雨安的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将她烫着一般,手“唰”地一下就收了回去。 所幸江玉书并未放手。 否则,宋雨安此刻就已与大地亲密接触。 “阿妍,你怎么了?为何看上去一副思绪不宁的样子?” 江玉书问道。 尤其是方才收回左手时,用另一只手揉搓着手背…… 看上去,像是被烫伤一样。 “没什么,或许只是没怎么休息好吧。” 谢妍摇头解释,说罢便再次从江玉书怀中接过宋雨安。 万幸,这次并未出现任何岔子。 方才的一切都被江玉书默默看在眼里,对于谢妍的异样表现,心里自然有了猜测。 …… 沧海剑派,庆云楼二层—— 昏暗的房间,没有多少光亮透入。 但即便没有任何光照,谢妍也能清楚知晓,自己左手手背此刻是怎样的光景。 她沉默盯着,不免有些出神。 问心池…… 不可过问心有愧之人,不可过心怀邪念之人。 自己最初即将接过宋雨安的那一刻,对方身上有残留的问心池水滴落到手背上,所以当时才—— 那我…… “究竟是问心有愧,还是心怀邪念呢?” 终于回神的谢妍不禁低声喃喃。 话音刚落,一旁木床上忽然传来一声细碎的呻吟。 醒了? 谢妍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木床上的宋雨安睫毛颤抖,额上冷汗直冒,呻吟不断,看着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她挣扎着,试图醒来,可无论如何似乎都无济于事,好似有肉眼不可见到的魔鬼将她压住,动弹不能! “宋师妹?宋师妹!醒醒!醒醒!” 谢妍大声呼唤着,伸手试图将人摇醒。 但就在触碰的瞬间,仿佛被滚烫的岩浆浇灌般,她又下意识将手缩回,顿觉自己手背上的烫伤更为扩大,也更加丑陋不堪。 …… 良久之后—— 宋雨安终于悠悠转醒,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嘴唇干裂得厉害! 此前,她只觉自己浑身骨头仿佛被拆开了重新组装般,就连皮肉也不再是自己的,滚烫德让她想要立马跳进冰河中冷静冷静。 除此外……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如何坚持到最后,成功活下来的。 是因为怎样的念头,才支撑自己咬牙挺下来呢? 许是初醒的缘故,宋雨安脑袋有些混乱,凝结不了任何思绪,此刻只想要起身看看,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宋师妹,你终于醒了!” 带有些许惊喜的声音,似乎是为自己的醒来感到庆幸。 但…… 也只是“似乎”罢了。 在宋雨安听来,这样的表现,可谓是虚伪至极! “谢师姐……” 宋雨安强撑起身体。 看向坐在附近的谢妍,故作无事地冷嘲道: “你故意出现在我面前,是来耀武扬威,向我炫耀的吗?” “宋师妹,你为何会这么想?我只是……替阿玉前来照顾你,毕竟阿玉是男子多有不便,终归是男女有别。” “真是亲密的称呼啊……可为何对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却是唤着‘宋师妹’呢?” 宋雨安语气满是嘲弄。 一言一语,皆是不加任何掩饰的针对。 “宋师妹,你……” 谢妍闻言颇为有一丝无奈,轻叹一声道: “雨安……当初,不是你让我保密彼此间关系,不让其余人知晓吗?就连阿玉,我也未曾告诉,如今你为何——” “姐姐,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件事。” “何事?” “无论外貌、才华、修为、天赋、悟性……甚至论及他人的喜爱程度,你都远胜我一头,我也处处比不过你。 在家中时,无论是什么好的,也都是你最先挑选,我拿剩下的……当然,那仅是母亲尚在时的事。” “……雨安,你想说什么?” 谢妍微微皱眉,心中隐约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姐姐,我的好姐姐……” 宋雨安起身,跌跌撞撞着靠近了谢妍,与其仅剩下不过两指长的距离。 此刻,她终于脱口而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把江玉书让给我,好不好?” 第5章 真是有些不识好歹呢 ——“你把江玉书让给我,好不好?” 听着这话,谢妍微微皱起眉头,略显严肃地开口: “阿玉又不是什么物件,是活生生的人!况且这门婚事乃是掌门钦定,岂能儿戏!” “……” 宋雨安闻言不语。 低垂着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见她陷入沉默,作为名义上长姐的谢妍,又有着同门大师姐这一身份……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就这样继续放任下去,便放松了面色,柔声开解起来。 “雨安,我知你没认祖归宗前,与令堂一同受了许多风霜,一路上也受过不少冷眼或是漠视;这样一来,你难免会被他人温暖感动。” “但阿玉对你……不过至多是同门师兄妹的情谊,并无旁的。” 谢妍的话字字诛心。 让宋雨安有些看不明白,自己这位长姐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但若是硬碰硬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大师姐,雨安明白。” 宋雨安低声认错,“原来,一开始是我误解了大师兄……大师兄对宗门上下,无一不一视同仁,顶多瞧着我可怜多宽待了几分,并无他意。” 她依旧低垂着头,模样看上去显得有几分可怜与无助。 见此,谢妍心头不由一紧,下意识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顶宽慰。 可就当手快到半空中时,对方却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后退了半步。 “师姐,我有些乏了,能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自然可以。只是这庆云楼被下了禁制,你至多在楼内活动。” “雨安知道。” “嗯……那宋师妹,你便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可用传讯符同我联系。” 谢妍交代完后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并未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从前宋雨安被父亲带回,自己瞧着这妹妹可怜,便想与其亲热,弥补曾经缺失的一切……如今看来,她还是同从前那般难以亲热。 来到室外的谢妍,面色刹那间阴沉了几分。 真是…… 有些不识好歹呢。 …… 庆云楼从前专门用于储物,例如对方一些月考卷什么的,因此地势偏僻。 后来,修真界因着时代发展,纸张式的试卷被代替,变成了玉简。 一人一玉简,一人一方小世界…… 从而杜绝了作弊可能。 如今望着一楼隔断柜中存放的考卷,倒是不免让人有些怀念。 宋雨安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 旋即便径直前往门口,准备踏出去。 区区禁制,何足挂齿? 然而,就在刚要靠近门口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体赫然映入眼帘—— “宋师妹这是打算去哪儿?” “师兄。”宋雨安语气不急不缓,淡淡笑道,“待在庆云楼中无聊,自然想要出去解解闷。” “门口有禁制,若是强制离开其余长老自会知晓。” “我知道。” 宋雨安承认得痛快。 说罢,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江玉书。 “师兄特意前来,难道——是打算看我死了没?” “你死不了。” “虽然是实话,但心头难免有些不畅快。所以……师兄又想再杀我一次吗?” 宋雨安镇定自若地说着,拿出一把匕首塞到江玉书手中。 接着拉起他的右手,主动教导着如何将刀刃对准自己的胸膛,告诉他那里是人心的所在位置。 “若是师兄想杀我,那雨安……甘之如饴。” 她的语气听着缱绻,就连面色瞧着,也是一副深爱自己的模样…… 但江玉书明白,也能看出,对方于自己,并非只有着单纯的爱意。 任谁遭遇背弃、一次又一次的杀害,都不可能对那个人没有半分恨意,除非本质上是一个喜欢豆爱慕的变态。 “宋师妹说笑。你失踪两年有余,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我又怎会杀你?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弄清罢了。” 江玉书谦和地笑着,看上去如同三月暖阳,让人如沐春风。 宋雨安自幼虽母亲一同生活。 又因母亲的固执,从小在外颠沛流离,受尽他人冷眼,但也因此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明知对方的笑意不达眼底,也心知肚明从前种种好意不过虚伪,却也仍旧为之所动、不曾有悔…… 宋雨安双手负在身后。 顺着方才江玉书的话往下问道: “既如此,师兄是想来问何事呢?” “先吃饭吧,吃完再问也无妨。你我虽为修士,但如今的修真界早已不流行辟谷,这么长时间过去,你想来也是饿了。” 说着,江玉书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食盒。 旋即走向角落木桌,将食盒放在上面打开盖子—— 瞬间,菜香四溢! 一闻就已是到让人口水直流三千尺的地步! 看着那一道道被江玉书端放在桌上的菜肴,宋雨安忍不住在心里报出菜名。 水团、青虾卷、西湖醋鱼…… 全都是她爱吃的。 “从前一同任务时,常见你在酒楼点这些菜,便就记了下来。这些也是我特意下山买来的,还热乎,快趁热吃吧。” 江玉书笑得那叫一个亲切。 说着,便要将一双木筷塞到她手中。 可就在抬起宋雨安手的瞬间,江玉书面上的笑容不禁停滞了半秒。 只见对方手腕通红。 像是被人给死死掐过一般,看着多少有些触目惊心。 “你的手……” 面对询问,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赶忙将手抽回,重新负在身后。 “师兄,我、我没事,是自己下楼时不小心磕着了。” 磕着了? 但凡江玉书智商再下降两百,一定会信她的鬼话。 “既然宋师妹说自己没事,我便不再多问了,你快些吃饭吧。” 思路并非是常见的:她这么支支吾吾,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必须要问个究竟。 而是:她既然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那我便不去多问,以免让她心情更加难受。 这,显然是宋雨安意料之外的事。 毕竟在往日时,他都是最常见的思路来应对自己,然后出头。 看来…… 露出真面目后,待人方式也有了些许改变。 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注视着我,填满我,不就足以了吗? 宋雨安心中暗思,很快脸上又重新扬起了笑容,撒娇似地开口: “我手伤着了自己吃饭不方便,师兄喂我可好?” “举手之劳的事,自然可以。” 江玉书不是冲动的性子。 哪怕明知道宋雨安为何受伤,是否果真到不方便拿起筷子的地步,也不会轻易去拆穿什么。 况且…… 如今的他,也需要对方重新“爱”上自己。 …… 一点一点喂食。 默默地。 终于,良久之后结束。 不得不说,宋雨安胃口是真心不错。 也可能的确是饿着了。 盘中食物,竟一点不剩地被她吃了个干净,很好契合了现如今所提倡的光盘行动。 吃得心满意足的宋雨安轻舔了一下嘴唇,趁着江玉书收拾碗筷之际开口: “说起来,谢师姐之前照顾我时,曾对我说过一些话……” “是有关师兄你的。” 第6章 宋雨安挑拨离间,江玉书质问谢妍 “关于我?” 江玉书继续收拾着,并未停下手中动作。 宋雨安见状,小声“嗯”了一声,随即便犹豫起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将“事实”全盘托出。 片刻沉默后,终于,她下定决心开口—— “从前,我的确对师兄心怀爱慕之情。” “可这两年有余的时间里我仔细想过,或许我对师兄,更多的只是同门情谊,至多只是当成兄长般看待,毕竟于我而言一直很渴望他人关爱……” “我本想将这一切告知师兄,但谢师姐知道后,却是警告我,让我离师兄你远些,不要接近你,认为这不过是我引起你注意的一种手段。” “我反驳谢师姐,谢师姐一气之下就——” 江玉书听得左眼皮子一跳。 谢妍性格到底如何,他不敢拍着胸脯去保证。 但也清楚,对方绝非是这般容易被激怒的性格,甚至还会做出这样举动……不得不说,宋雨安这样的伎俩,着实太过幼稚了些。 “阿妍怎样我心中有数。若你只是为了说这个,我便当做没听见,往后莫要再捏造一些不实的东西。” “师兄怎么知道……我一定是捏造的呢?” 宋雨安起身靠近了。 彼此的距离,到了只要江玉书一低头,就能轻易触碰到她唇齿的地步。 “即便方才的确是捏造又如何?” “师兄对谢师姐,有着几分了解与信任,能保证对方表里如一吗?能保证……对方没有任何事情隐瞒你吗?” “……” 江玉书闻言沉默了一下。 说是对于谢妍的了解,他的确不多。 哪怕长久的相处下来,对方所有的表现也与原着小说中的描写,可以说是相差无几。 但若论信任…… 反正,不会是能够放心将背后交给的类型。 哪怕是血亲之间也会出现背叛与相残,更何况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是有着同门之称,与掌门口头指定姻缘的人? 但不管如何,至少如今明面上,他仍旧顶着谢妍未婚夫的头衔,理所应当去维护。 “我相信阿妍。她如何,轮不到旁人置喙!” 江玉书佯装愠怒,提着食盒拂袖离开。 不欢而散。 …… 【宿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按照剧情走向,不应该是女主说完之后,你拉起她的手给她呼呼,然后将她霸道地拉入怀中安慰一番吗?】 刚走出庆云楼,沉默许久的系统一下子变得叽叽喳喳起来。 什么拉起她的手给她呼呼,霸道地拉入怀中安慰…… 没一个大嘴巴子过去,都已经算是仁慈了! “凡事,都得徐徐图之。” “若我一下子转变态度,宋雨安自然会觉察出异样,说不定还会对我心生戒备。” “况且这般极端,想拉着我一起去死的类型,我根本无福消受,需要个时间缓冲一下,否则上赶着对人好的行为就跟舔狗一样。” 最重要的…… 他能够明显看出来,当时的宋雨安是在说谎。 若是顺了意,如系统所言那般去宽慰,定然会被当成傻子看待,也会降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对方可并非是什么傻白甜。 江玉书揉了一下眉心。 望着前方继续开口: “说起来……你既然是系统,应当会有什么任务奖励,或是另类的天材地宝,再不济功法什么的也有吧?” 【……】 系统忽地陷入一阵诡异沉默。 而后,当终于再度发出声音时,不知为何,江玉书竟从中听出一丝心虚。 【宿主,我只是一个辅助系统,没有你说的那些呢……】 江玉书闻言了然:“原来是无用之物。” 【也不能这么说……】 【作为辅助系统,人家能够帮助宿主你更快的提升目标人物好感】 【只要用了我的方法,保准对方迷恋你、崇拜你、爱上你,对你欲罢不能!】 江玉书呵呵一笑:“我不信。” 况且…… 紧接着,江玉书话锋一转道: “我对宋雨安那类的极端人士没兴趣。若是徐徐图之……走向所谓的he结局,对我而言并非难事。” 【那宿主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主?】 “正常的。” 【??】 【宿主,你要不换个愿望?】 “世界和平。” 【……】 【宿主,我们来讨论下如何让世界和平吧】 “……” …… 刚一回到听雨轩,江玉书便在附近亭内瞧见了谢妍。 她正在喂鱼。 饲料撒入池中瞬间,鱼儿们纷纷变得争先恐后。 不停扑腾着水面,溅起无数浪花。 “阿妍。” 江玉书轻唤一声,走向亭内。 谢妍身为沧海剑派大师姐,修为自是不低,也早已觉察到了江玉书回来。 只是…… 她虽未被吓一跳,却是一副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 “阿妍,你可是心绪不宁?” 江玉书柔声询问。 但接下来的话语中,多少带上了几分责怪意味。 却又无一不是在透着,对她的关切。 “你总是这般习惯将事情放在心里,独自一人承受……你也可以试着,多依靠我。” “阿玉,谢谢你……” 谢妍淡淡笑着,可眉宇间看上去,却是萦绕着一抹解不开的忧愁。 “我只是有件事,一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告诉你。” “何事?” “我怕你知道后,会怪罪于我……” “……” 有事说事,你能不能别自己先伤春悲秋起来! 这大概便是江玉书不喜的地方。 也是为何,会觉得谢妍表现也与原着相差无几,而非一模一样的理由。 但江玉书表面上,仍旧善解人意。 “阿妍,你我之间何谈什么怪罪不怪罪?只要你所作所为不背叛我,对你,我便不会有丝毫怪罪。” “若是隐瞒呢?” “那也看,隐瞒的是何事了。若是与背叛相关……” “当然不是!” 谢妍矢口否认,解释道: “我所隐瞒之事,绝不会背叛阿玉你!只是……这件事,多少与宋师妹有关。” 江玉书听出了谢妍最后一句话的迟疑。 心里明白,对方所指的隐瞒,不可能是宋雨安自己主动提及的那件事。 但为了套话,他自然将宋雨安的说辞,添油加醋地给搬了出来。 “难道——是指你欺辱宋师妹,对她打骂有加的事吗?” “什么?!”谢妍脸上闪过诧异之色。 “宋师妹是这般告诉我的,还给我看了她手臂上的伤痕,说都是你造成的……” “我——” “但我相信,阿妍你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行为,对吧?” 江玉书语气中带着浓浓信任。 饱含微笑的面庞,更是足以抚慰人原本杂乱的心情。 谢妍的心,一下子归于了平静。 面对这份信任,自然不可能辜负,她向来就是这般的性格。 “没想到宋师妹对我的不喜,已经到了这种捏造事实的地步……或许,也跟她的母亲有关吧。”谢妍轻叹一声,望向池中傲然挺立的荷花。 “你认识宋师妹母亲?” “说起来,其实我跟她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呢……” 第7章 若有弟子过听雨,必会回首勤练艺 紧接着,谢妍便说起了自己跟宋雨安的相关过往。 她只挑了一些简明扼要。 而那些话总结一下,无非古装影视剧中常见烂俗的戏码—— 宋雨安的生母是谢府侍女,被醉酒的谢父临幸,然后开始带球跑的剧情。 只是一侍女,即便生出儿子,也至多是小妾,随时面临被正室卖掉或是杀死的命运。 或许宋雨安生母也明白这点,才会选择逃离。 按理来说,谢府在当地算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一侍女跑了便跑了,况且又不是一夜之后都能必然怀上…… 可谢父就好似中了邪一样,一定要找到她。 大概,是因为宋雨安生母的出身。 那侍女从前是妓女,是谢父瞧她年纪小被父亲卖到春宵楼可怜,便给赎了身。 虽说当时宋母不过只有十余岁,却也因模样好看,被老鸨调教学会了一些伺候男人的本领……自然,与谢妍那死板、跟死鱼一样的母亲不同。 谢父当然喜欢这种让自己兴奋、欲罢不能的,故而一直以来,从未放弃对宋雨安生母的寻找。 可对方,却好似人间蒸发一样,从来没有半点音讯。 直至多年后…… 那年,谢妍十岁,宋雨安六岁。 宋雨安生母终于回到了谢府,可回来的,却是一具尸骨。 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又没什么金银首饰,独自一人将宋雨安抚养长大自然艰辛,身体自然一日不如一日。 众人都表示惋惜。 若是当初留下,何至于此? 不过,这宋雨安到底而言也是谢父的亲骨肉,自然应当负起责任。 只是女儿…… 谢父并不缺,只缺一能够继承家业的儿子。 故而对于这迟迟归来的女儿,谢父态度只能算算平平,只当是府里多了张嘴吃饭,剩下的便不管不顾,一切交由当家主母操持——也就是谢妍的生母。 谢妍生母对宋雨安,自然没有喜欢,平日里也时不时的想出些法子去针对。 但谢妍不同。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虽说心中没有任何好感,但也称不上讨厌。 她也认为,这一切并非是宋雨安的错,母亲不应当将错误归结于宋雨安身上。 但谢母对此却是充耳不闻,越发变本加厉。 命人将宋雨安关入小黑屋不给饭吃,一关就是好几日,险些饿死。 谢父对此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之,只要别闹出人命就好。 人之初,性本善。 许是谢妍骨子里透着善良,对于这一切,没法坐视不管。 可母亲不听自己劝说,父亲也装聋作哑。 谢妍只好亲自接触宋雨安,向其示好。 至少…… 希望对方不会怨恨自己的母亲。 毕竟,有几个女人能够做到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的男人有其他女人呢? 若将宋雨安换站在自己母亲的位置上,想必也能够理解。 但—— 很多事情,往往都没有“如果”。 宋雨安无法理解谢母,认为若非是谢母,自己与母亲这些年也不可能在外颠沛流离,自然不会接受谢妍的示好,只认为是别有目的。 然而,谢妍并不气馁,反而有股越挫越勇的劲,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感化对方。 遗憾的是,至今宋雨安对她仍旧难以释怀。 后来,谢妍因天赋过人被谢父送至沧海剑派拜师学艺。 三年后,宋雨安在弟子报名比试中险胜,成为了最后进入沧海剑派拜师的弟子。 那夜,她曾主动找到过谢妍。 希望能够保密二人间的关系,谁也不要告知。 谢妍的确做到了守口如瓶,可谁想曾想,之后会出现变故? 变故…… 自然是指宋雨安不知所踪的那两年半。 而后,谢妍将她送到了庆云楼暂且安置;在对方醒来后,出乎意料的是,她竟主动唤了自己一声“姐姐”。 可还不等高兴,宋雨安紧接着又说出了一句话—— ‘你能不能把江玉书让给我?’ 谢妍拒绝果断。 但,或许也正因如此,让宋雨安再次对她记恨上,不惜撒出如此拙劣的谎言。 …… “不过,阿玉你也别怪她。” 讲完故事,顺带也作出解释后,谢妍便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话。 “雨——宋师妹这孩子因着自小经历,处事上有时难免偏颇了些,但这孩子本性并不坏,说到底这样做,不过也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丝毫埋怨与不满。 表现得格外善解人意,宽容大度。 如此表现…… 在江玉书看来挺无趣的,像极了“圣母”。 “阿妍,我知你心地善良,无论对谁也都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只是宋师妹……” 江玉书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即轻叹一声道: “只是宋师妹经历使然,难免容易陷阱死胡同,你若是想与她亲密起来需得徐徐图之……对了阿妍,你这手?” 他低头望去。 只见对方几乎大半个左手上,都缠绕着白细布。 闻言,谢妍几乎下意识将手往后退了一下,干笑着作出解释:“无碍,只是不久前帮一师妹煎药时不小心被烫伤了。” “你平日里总是格外细心,怎会犯这种错误?” 见江玉书一脸不信,似有质问之疑,谢妍眼神不由得躲闪了一下。 “阿玉,你就别问了……就当是我不小心被烫伤的吧。” “……好吧。” 眼见对方不愿回答,江玉书只能适可而止。 种种迹象已然表明,此事与宋雨安脱不了干系。 或许,那个被“打骂有加”的对象,实则是谢妍也说不定。 …… 夜晚微风徐徐,月明当空。 听雨轩内不时传出令人耳红心乱之声,若有不善把持的弟子前来,不巧在附近听见,只怕会当场转身折回,勤加练习一下传统手艺。 “阿妍,这个姿势怎么样?” “嗯……好疼……” “这个姿势呢?” “嗯……可以。” “这个力道如何?” “再用力……啊,好舒服~” “……” md! 就按个摩而已,你至于叫得这么让人误会吗?! 江玉书心里吐槽,身体却是极为诚实地加重了力道。 谢妍主修剑道。 练剑之后需得活络筋骨,才能在翌日以最好的状态练剑。 就跟健身完后用筋膜枪放松一样。 原本是同门师妹帮忙做这事儿的,但自打与江玉书共同居住在这听雨轩后,便由其代劳。 良久后,谢妍忽地开口,唤了一声对江玉书的称呼。 “阿玉。” “怎么了?” “这些日子练剑时,我总是不得要领,感觉自己似乎到达了瓶颈……” 闻言,江玉书手上动作微顿了一下,好在很快又恢复如常。 若无其事地开口: “既如此,明日我便陪你一同下山,寻找机缘;临行前,可顺便多接一些公共任务。” 第8章 很好,反差被你玩明白了 ——公共任务。 是修真者组成的修真联盟,与朝廷达成的一种协定。 如今九州妖兽横行,鬼怪肆虐,朝廷虽有培养自己的力量与其抗衡,但仍是无法护住全城百姓安危,故而便将这份任务委托给修真联盟。 修真方式虽为顿悟,但仍有着境界划分,只需手握鉴定石就能知晓自己境界。 境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合体、渡劫、大乘。 每一境界,又被分成了初期、中期、巅峰三个小境界。 江玉书与谢妍二人,皆为元婴巅峰。 而这境界不同,也决定了每年从完成公共任务获取的积分不同。 例如练气期是一年一百积分,筑基期一千积分,金丹期是一万积分……以此递增,到了元婴期便是每年十万积分。 按时按量完成公共任务,是每个修真者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个屁! 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只有纳税! 这,也正是为何江玉书不愿过多外出,寻找什么机缘突破的缘故。 若非他过早咸鱼。 光靠顿悟,指不定早就要择日飞升了。 不过就算真到了能飞升的时候,光是在那之前的公共任务所需积分,就足够让人头疼好一阵的。 要知道,若是积分不足飞升是不给批条子的。 现在飞升也需要流程与手续,不再似从前那般只要境界足够,便能引来天雷,渡劫飞升。 …… “阿玉能与我一同自然是好的……对了,要不咱们把宋师妹也带上一同吧?” 见同意,谢妍紧接着便提议道。 面对这样的做法,江玉书不免好奇目的,便模棱两可地说道: “宋师妹身上有魔纹,谁也不清楚是否会突然走火入魔,肆意伤人…… 为保险起见,最好还是留在庆云楼内,至少那里有禁制,即便果真发生了什么,各峰长老也能有所觉察。” “可宋师妹本性并不坏,绝不可能与魔族勾结,我怀疑……这或许是魔族阴谋。” 谢妍语气笃定,随即继续道: “魔族少不了有会混迹人群的,也可趁机试探,看看他们是否会与宋师妹有什么接触。” 不得不说,这提议……让人难以反驳。 毕竟,光从二人实力出发,也足够看管宋雨安——对方至多筑基初期,不足挂齿。 “那就依阿妍所言。只希望,宋师妹是被迫的,不然……” 江玉书说着,摆出一副颇为感到头疼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见状,谢妍起身替他揉着,轻声宽慰道: “我心知阿玉你对同门都有情谊,自然不愿希望宋师妹会与魔族勾结,但两年余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 “谁也难保证如今的宋师妹,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就如今所表现的,你也瞧见了。” “不过……希望那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吧。” 谢妍幽幽说着,一副“我愿承受一切”、“我就是最耀眼的那朵圣母白莲花”模样。 对此,江玉书心里只有两个字:呵呵! 所幸谢妍这朵圣母白莲花倒是没拖过后腿,可以继续接触。 否则早八百年前出任务的时候,就想办法给她两肋插刀,跟她来世“再续前缘”了——修真世界当圣母嫌命长啊! 但表面上,江玉书仍旧是君子端方的温润形象。 按住她的手开解道: “阿妍,对方不接受你的善意也无妨,只要那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谢谢你,阿玉。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嗯,晚安。” 江玉书应声后,便起身走向一旁吹灭烛火。 屋内瞬间变得昏暗一片,从窗外洒进的月色也让一切显得梦幻朦胧。 “咔——” 门被关上。 是江玉书离开了。 谢妍性子偏保守,无法像是某些女修那样,能够还未成婚就与人双修,或是与众多不同的男人双修。 修真之人向来不拘小节,可他们尚未成亲,终归不算夫妻。 因此,即便同住这听雨轩,也是分房而睡。 躺在床铺上,谢妍回味着方才江玉书所言那句话,不禁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只要那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可——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为何要别人不接受我的善意也无妨? 我给予了善意,为何他人要不知感激,不懂回报?为何要无动于衷? 讨厌…… 最讨厌这种了…… 心想着,谢妍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盘算起来。 果然—— 还是要想办法让她再次“离开”呢。 …… 夜色已深。 听雨轩一片静谧,连虫鸣声也不曾响起。 这个时候江玉书也躺在床上——安心睡大觉。 他向来睡眠浅,鲜少做梦。 自从来到沧海剑派成为修士后,更是好多年没做过任何一场梦。 ——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 但今夜,却是难得做了一场梦。 这梦境异常真实,还能自由控制;不似平日的梦境那般,只是第一人称的观影模式。 江玉书自然感到有趣。 若说是梦…… 倒也不像是梦。 说不定是谁构造出的幻境。 不过看样子,对方似乎并未有任何恶意,否则自己不至于没半点危机感。 于是,江玉书开始对四周环顾观察。 此处似乎是间密室。 空间不大,但由于摆设不多,也算显得有些空旷。 “啪!” “啪!” “啪!” 前方不远处传来动静,似凌厉的鞭挞声。 江玉书循声望去。 便见那附近被层层字画遮挡,无法看清里面是何情况。 为一探究竟,江玉书悄声无息靠近,伸手掀起其中一卷—— 对方并未发觉他的出现。 而在那字画包围的正中央位置,跪坐着一露出后背的女子。 她拿着鞭子,狠狠抽打着自己背部,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谢妍,你该死!你枉读书!” “你为何有着那些龌鹾的幻想!若是被人知道会如何看待你!” “若是被阿玉知晓……定然会觉得你是个污秽的女人!” 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玉书心中诧异,刚想迈出脚去阻止,但又瞬间定在了原地。 不是突然感到了为难,而是……似乎有人控制了他。 “师兄,你都瞧见了吧?”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原本正在鞭挞自己的谢妍也如定格般,一动不动。 ——宋雨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不急不缓的质问,宋雨安并未正面回答。 转而移步至江玉书跟前,伸手抚向他的两边脸颊,笑容满面地问道: “没想到师兄你遇事仍是这般沉着冷静,甚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看见这一幕,难道师兄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谢师姐平日里,总是一副冰清玉洁的形象。 可私下,却总幻想自己被狠狠摁在地上摩擦,或是遭遇捆绑、蒙眼这样的对待……如此表里不一的女人,师兄可有何评判?” “……” 江玉书不言,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 ——很好,反差被玩明白了! 见状,宋雨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开口: “所以……师兄果然是心仪谢师姐的冰清玉洁,而今却又知晓这点,一时间难以接受吗?” “……” 不! 我tm是直接爱上了! 第9章 宿主,告诉我为什么女主就要毁灭世界了! “阿妍如何,轮不到你我置喙……何况于我而言,无论她是何模样都没关系,只要她仍旧是那个‘谢妍’就好。” 江玉书抬首,义正辞严地回答,并未将心中的所思道出。 “师兄这样的回答还真是道貌岸然……不过没关系,反正你我不都是这样表里不一吗?” 宋雨安低声笑着。 伸出纤细冰凉的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头颅状似亲密埋在颈窝,喃喃出声: “师兄,反正你我都如此表里不一,何不我们一起下地狱去?” “……” 地狱浪漫是吧? 江玉书眼底闪过一丝锋芒。 就在宋雨安方才出声时,他已感觉到身体恢复,能够重新动弹,只是并未立马做出行动。 但现在—— 的确是个良好的时机。 虽是在梦中,但谁又能保证这梦境,不会反映到现实中去? 江玉书无声祭剑,想要将其刺入宋雨安胸膛,然而这次,算盘却是落空—— 对方像是早有预料般单手抓住剑刃,一脸游刃有余地笑着: “师兄,同样的错误我怎么可能再犯第二次呢?” “常言道‘事不过三’,看来师兄对我果真提不起半分喜欢……既如此,我也不再奢求得到你的真心。” 鲜血渗出滴落在地。 宋雨安却是一副毫无觉察的模样,像是没能感受到丝毫疼痛般。 话落,她松开剑刃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场景也因她这一退逐渐崩坏,好似即将破碎的镜子,几个眨眼后“咔咔”碎裂,只留下一片虚无的黑色,旋即—— “咚!” “……” 摔倒在地的江玉书睁开双眼,扶腰站起。 看向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长剑,不禁在心中感慨“这梦还是真是真实”。 【宿、宿主……】 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这年头,连ai都得二十四小时待命。 “怎么了?” 【女主的黑化值上升了20!再来80点就能毁灭世界了亲!你这期间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说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 【我不信。】 “你不信算了。” 江玉书懒得搭理,回床继续睡觉。 外面天还未亮,瞧着也还未过两三个时辰,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还未渡劫的修士只是肉体凡胎,自然仍会有困意与疲倦。 见着江玉书如此毫不关己的模样,系统颇为无奈地开口: 【宿主,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这个位面为小说世界,若是主要人物黑化值过高,位面随时都会有崩坏的可能】 【但……】 【至于位面崩坏后,宿主您能否回到现实世界,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话落之后,系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但这一切都被江玉书听见,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理。 躺在床上的他紧闭双眼,实则却是清醒的。 看来…… 需要稍微主动一点出击了。 江玉书心中暗忖。 …… 翌日,晨光熹微。 三人早早的,便已到达了姑苏城,来到子午街边附近卖早点的摊位。 作为九州之中最为繁华之一的大城池,姑苏城早已充满了浓重的烟火气息,街边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摊位。 卖茶水、卖糖画、卖首饰…… 也有走街串巷、打板叫卖的小商贩,或是手艺人。 但,总感觉有些奇怪。 “从前这姑苏并非没有来过,最近一次来不过是半年前的事,那时这个时间点应该略显凄冷才是,为何如今却变成如今热闹的场面?” 谢妍低声说着,余光则观察着四周,试图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闻言,江玉书当即明白过来——很好,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从前的时候,只要一下山去到某座城池,若是谢妍敏锐观察到有什么不对,哪怕是旁人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发生的特点,之后…… 必然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对于力求稳健,想要安稳度日的江玉书而言,这比每年都要完成那什么公共任务还难受。 “事出反常必有妖……阿妍你向来习惯留心细节,说不定这背后有什么隐情,不若我们唤来小二哥一问便知。” 江玉书严肃了面色。 说罢,便当即做出行动,唤来了正在烧茶水的小二。 “小二哥,先前我们来这姑苏城时,这个时间点还比较凄凉,如今却是早早的就开始热闹,是否是今日有什么大型活动要举办?” 江玉书说着,很是懂人情世故的拿出几块灵石,放到对方手中。 九州大陆早已统一了货币单位,自然无论是修真者还是寻常人,所使用的货币都是碎钻、灵石、玄玉。 1000碎钻=1灵石,1000灵石等于1灵玉。 做店小二这一行的,只有在大酒楼干才能每月有几百灵石。 像是这种路边摊的,往往都是廉价劳动力,遇见心善的老板辛苦一月才能有个十几灵石。 因此,对身穿灰布麻衣的店小二而言,江玉书这出手可谓是阔气至极。 “客官,您这可算是问对人了!” 店小二眉开眼笑,显然是知道什么。 可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副紧张的模样,还四处望了望,像是害怕被什么人瞧见似的。 待确认好没有其他人注意自己后,店小二便稍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不过啊,可并非是要举办活动,而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 “对!可怕,而且十分可怕! 只要天色一暗,就会有身穿黑衣的神秘人出现,将是童子之身的人抓走!据说——是要练就什么邪门歪道,需要童子之身的元阳! 所以人们就把以往的时间提早了些,这样天暗后就能减少人员出门流动。” “咳!那你这副紧张的样子,是怕被抓走?” “那当然了!虽然家境贫苦了些,至今没讨到个媳妇,可我二麻子向来洁身自好,一直为媳妇保留着童子之身,跟客官你不一样哩!” 二麻子嘿嘿笑了几声,摆明是误会了什么。 对此,江玉书失笑做出解释: “小二哥你误会了,她们并非是我妻子,只是在下同门……这番猜测,着实有损姑娘家清誉。” “哎呀,原来是这样!瞧我这张嘴!” 二麻子忙用手打了一下子自己的嘴,干笑几声道: “我这人嘴笨不知道如何说话,您诸位千万别放心上……嘿嘿,客官,若是您没有其他想要问的,那我就先去忙去了?” “去吧。” 江玉书颔首。 然而——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二麻子刚一转身打算离开,便被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挡在前进。 中年男人一身暗红色打扮,布料上有着灵石图案点缀的衣服,头戴纶巾,十指戴满玉戒,整体看上去就跟暴发户似的。 “拿来吧你!” 看着瞬间空荡荡的手,二麻子不由一愣。 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明抢的歹徒存在! 二麻子震怒,抬首望去—— 这次,他却整个人当场定在了原地。 原本的表现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浮现在脸上的,是明显的紧张与小心翼翼。 “老、老板……” “二麻子,我怎么告诫你的?客人给的小费,应当是属于店铺的,也就是属于我的!但看我你刚才的动作,你是打算放到自己衣袖中去啊……” 老板若有所思地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二麻子。 旋即嘴角勾起弧度道: “这次看见的就算了,要是我没看见的,岂不是有更多钱进你口袋了?你啊——这叫偷窃!” 第10章 阿玉,我也想跪搓衣板 ——偷窃! 二字一出,二麻子脸色瞬间染上绯红,开口也变得结巴起来。 急忙摆手,试图解释清楚这一误会。 “我、我没,老板我没有,我只是准备收摊的时候再给你来着……” 飘忽不定的眼神,明摆了是借口。 可即便是借口又如何? 这小费,的确是事先江玉书交给二麻子的,理所应当是二麻子自己的东西,跟这早点摊的老板没半毛钱关系。 作为正义人士的谢妍,与同样是为“正义人士”的江玉书自然看不下,当即起身朝着那大腹便便的老板走去—— 最先起身的是谢妍。 江玉书见状,坐回到了座位上,实则他方才是故意慢半拍的。 非亲非故暂且不说。 人家自己都不懂得反抗,又何必去为其出头充当好人,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于是,江玉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默默观望。 一旁沉默许久的宋雨安此时终于有所反应,单手撑着下颚,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师兄,方才那杯子是我的。” “咳!”江玉书顿时被猛呛了一下。 “逗你的~” “……” …… “这位老板,小费这东西既然是给了小二哥,那么理应当是小二哥的……你方才的行为,难道不算是明抢吗?” 正当二麻子将要把灵石递给老板时,谢妍及时出现阻止,将那只伸出的手重新推了回去。 许是见着谢妍气质不凡,不似什么普通人,习惯了欺软怕硬的老板见状自然是满脸赔笑,毕恭毕敬地拱手道: “这位客官您误会了,这怎么能算抢呢?小店啊,一直都是这规矩,您是外乡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在我们这儿工作,只要本本分分的,就能拿到自己应有的工钱。” “至于其他的小费或是哪位爷一高兴赏的,那自然是属于小店的,毕竟没有我们这店,他哪可能得到那些钱财呢?小姐,您说是吧?” 乍一听似乎挺有道理。 但仔细分析,这些话不外乎是偷梁换柱、巧立名目。 可对于从小众星捧月的谢妍而言,哪懂得这些? 她只清楚这样不对,却根本没有想出合适的话语去反驳;正如明知道流落街边乞讨的孩子可怜,却不清楚这可怜背后的事实又是什么。 谢妍双手隐隐用力握紧。 面上正气凛然道: “客人给出赏钱,也是对小二哥工作的肯定,即使换个地方做工也是如此,不过是给出赏钱的客人不同罢了。” 这逻辑,听上去似乎也没毛病。 周围食客充当看客,不少人都点头支持谢妍的说辞。 至于到底是因为说得在理支持,还是当初因为谢妍长得好看,屈服于颜值而支持……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面对周围食客的表态,以及谢妍方才的一番话,对方又会做出怎样的回答。 但凡是有点眼力劲的老板,一定会懂得分寸,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只可惜…… 对方恰好并不明白。 似有一定要跟谢妍分出个高低胜负的意思,底气十足地反驳道: “客官,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若是二麻子不在我们这地儿,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可不一定能做上小二跑堂,或许就去后院洗菜什么的了,哪有什么见到客人的机会?” “我能够给他工作的机会,还能让他在我这地儿得到锻炼,我没收他钱都已是莫大的恩赐,更别提我还要每月给他工钱……所以,这钱应不应该是我的?” 颠倒黑白一词,被老板运用得淋漓尽致。 偏偏旁观者不清,跟墙头草似的,又对老板的话频频点头,有的还忍不住出声附和了几句。 “说的没错啊!现如今工作不好找,能给份工作已经是让人感恩戴德的事了!” “要是老板没给他这个机会,哪能收到什么赏钱?” “能有月钱就很不错了,年轻人还是别奢求太多,要脚踏实地才对!” 对于五感过人的修士而言,这一切,都能听得格外清晰。 果然—— 那种描写心地善良、秉持正义之心的女主,只有在看小说时才会觉得喜欢,实际接触后只会觉得圣母、多管闲事。 江玉书不喜欢引来太多目光,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持续下去,只怕周边会站满了围观群众。 他放下茶杯望向老板,出声插入话题: “如此说来……若是老板你府中的下人有了孩子,那这孩子不也是你的?”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噤如寒蝉。 老板更是被吓出一身冷汗,赶忙用袖子擦着额头,试图解释: “公子,话您可不能乱说啊!这不是凭空污人清白嘛!” “你方才称店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例如赏钱;按照这逻辑来看,若是你府中有丫鬟生了孩子,那这孩子,岂不也是老板你的?” 江玉书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已是让老板招架不住。 慌张得不知改如何继续接话。 话落不久,附近忽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女声—— “你这王八犊子!老娘就说小翠那黄花大闺女怎么突然怀了孩子,原来是你这个癞蛤蟆下得手!怪不得那几个月碰都不碰老娘一下!” 听语气,似乎是那老板的妻子。 ——人如其声。 是一身材健硕高大的妇人。 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老、老婆……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老板声音颤抖。 额上的冷汗越冒越多,快要冒出个太平洋。 “老娘要是不来,还不知道这一切呢!做贼心虚是吧?难怪连反驳都不知道怎么反驳!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还把家业交到了你手上……我呸!” 妇人一脸凶悍,惹得周围原本想要看热闹的人顿时散了不少,就连原本桌前的食客也有不少趁机开溜——不少都还没结账。 “老婆,这误会!误会!你听我狡辩……啊不,听我解释!” “解释?呵呵,那你就给我回家跪搓衣板上慢慢解释!” 妇人腰杆挺着板正,丝毫不在意旁人或是诧异或是惊奇的目光,说着便伸手揪住了老板一只耳朵,拖着他往来时方向回去。 临行前,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江玉书留下了一句。 “几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这账你们不用结,吃完直接走就是,当是我赔罪的。” 比起方才的悍妇形象,冷静下来的妇人倒是显得温婉了不少。 只是…… 这难以让人忽视的体型,跟方才的语气对比,多少显得有几分违和。 …… 待到妇人与老板远去。 江玉书来到一脸神游的谢妍身旁,柔声询问:“阿妍,你没事吧?” 对方似乎并未听见。 亦或是根本没感知到有人来到。 思绪尚未回归的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喃喃了一句: “我也想跪搓衣板……” “??” 当我满头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第11章 咱们三年抱俩完全没问题 “阿妍?” 江玉书再次出声。 好在这次,谢妍思绪终于被拉回。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说了什么的她,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旋即便扭头看向一旁的二麻子。 只见对方低垂着头,双手抱头微微颤抖着身体,看着情绪格外茫然低落的模样。 谢妍见状,心中自然感到困惑。 “小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这本该属于你的赏钱拿回来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什么啊?” 二麻子抬头,苦哈哈地看着谢妍抱怨道: “客官你啊,可把我给害惨了!这下,老板铁定会把我给开除,到时候就能重新找工作了……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啊!” 说罢,二麻子重重叹了口气。 但本着自己的职业素养,他并未在此大发脾气,哪怕是做最后一天的小二哥,也要把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做好。 “客官,你们慢慢用餐吧,若是还有需要的再叫我就是!” 二麻子脸上重展笑容。 只是看着,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 谢妍欲言又止了一下,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被江玉书拉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师姐可真是向来好心,也不管这好心别人到底要还是不要。” 刚坐下,宋雨安就笑容满面的说着。 乍一瞧,似乎并未有任何嘲弄之意。 可听着这话,心头所产生的感觉让人感到极度不舒适,无论如何都难以抹去……谢妍相信自己的直觉,心中更是肯定对方是在阴阳怪气。 两年之余的时间能改变多少…… 谢妍不知道。 也或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妹妹”也说不定。 “行事如何,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若是之后果真被那老板开除,以小二哥对待工作如此认真负责的态度,也未必找不到更好的下家。” 谢妍语气一本正经,态度也镇定从容。 颇为让人觉得有些无趣。 大抵宋雨安也是这样觉得的,眼珠子转了转,并未多说什么,默默吃起了碗中的小汤圆。 …… 半个时辰后。 有来客栈。 房间内,江玉书一行人正在商议对策。 多人失踪一事,颇为让人有些在意。 尤其是失踪的基本都为男童,若是无法寻回,将会有不知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父母以泪洗面——这,恰巧与江玉书接取的公共任务对应。 但公共任务内,并未有太过详细的信息,只有一句简单的“姑苏城内孩童失踪,速速寻回”……不过按照如今或许的信息来看,此事并不简单。 嗯,毕竟小说都是这个定律嘛。 江玉书接受能力强,何况按照以往的经验也是如此。 “……那么,阿妍你便带着宋师妹一同去城南打听,我便去平安村打听,这两个地方失踪的孩童数最多,想必也能获得更多线索。” “就依阿玉你的安排来,宋师妹对此如何看待?” 见谢妍提到自己,宋雨安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地开口: “我没任何意见,只要师姐不嫌弃我拖后腿就行……毕竟现在的我,可是灵力全无呢。” “……无妨,你是我师妹,我自会护你平安。” “如果我不是呢?” “只要你仍是这天下苍生中的一员,我也会依旧护你平安。” 谢妍语气严肃正经。 反观宋雨安,听完这番话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样。 但表面上还是敷衍了一句:“师姐真好。” “……” 嘶! 怎么你们这对话,显得我有些多余? 错觉,一定是错觉! 江玉书心知这样的平和只是假象,便也放下心来,轻咳一声继续道: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吧。” 出发! 然…… 分别后。 江玉书重回客栈房间休息,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嗯…… 出发? 出发个鬼鬼! 当然是先休息休息了! 那群神秘人往往是在夜晚时行动,因此最为合适的时机,自然是在傍晚。 …… 时间,往往就在一睁一闭,隔壁的一嗯一啊之间过去。 江玉书悠悠转醒,抬首望向窗外。 只见—— 夕阳渐西斜,余辉洒满树。 是时候,该出发了。 因着前往平安村算是初来乍到的缘故,江玉书并不熟悉,一路向着路人打听才终于来到附近。 只见前方有座山,山腰有个人。 那人在喊救命。 “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身穿青萝衣的女子欲哭无泪,怎能想到自己只是不小心一脚滑,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有随身携带镰刀的习惯,这才勉强没有立即掉下去。 只是…… 这插得并不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这么高若是真的掉下去,自己会变成一滩肉泥吧? “呜呜呜,救命,救命啊……” “喀嚓!”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岩石砸在阿清额头。 紧接着,原本插入其中的镰刀像是被排挤般露出,又有越来越多的岩石脱离原本的集体,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 阿清一脸惊恐,下意识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谁来—— 谁来救救我! 可心里的祈祷哪会这么碰巧就被上天听见,奇迹又怎会如愿以偿的发生? 果然…… 会死吧? 一定会很疼吧? 阿清用力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努力蜷缩身体,希望能让自己死得能尽量不那么疼。 咚! 可出乎意料的是…… 她并未感受到太过强烈的痛感,落在的地方甚至还有些温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清有些想不明白,小心翼翼睁开双眼。 余光瞥了瞥两旁,发现自己身处在半空之中—— “姑娘,你没事吧?” 温和的声音响起,仿佛让人如沐春风般。 让阿清不由得身体一僵。 听着那从头顶出现的声音,内心纠结再三后,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地抬头望去,一探究竟。 只见那男子一身白衣,轻盈如云。 唇角微微上扬,眼眸如星辰般明亮清澈;发丝黑亮有光,随着风儿飘逸晃动。 他身上散发的气质仿佛一汪温泉,让人感受到一种舒适与安宁。 阿清也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原本劫后余生的心情瞬间平复,没有了那种后怕感。 “没、没事……” 结巴回答着,阿清感觉自己整张脸瞬间变得滚烫。 话本故事里都是怎么写来着? 英雄救美? 按照话本剧情来看,是不是不久后就该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了? 不行不行! 现实中我受不了虐的! “公、公子……” “嗯?” “你不必多言,我愿意嫁给你!我家世代从医,以我的身体咱们三年抱俩完全没问题!” 第12章 日久生情可以,日久生情不行 “……” 江玉书手微颤,差点直接将人给从高空扔下去。 还好,他忍住了。 不久后,即将到达地面。 江玉书见状收回飞剑,翩翩落下,旋即低头看向怀中的阿清。 便见她,正用清澈又愚蠢的眼神看着自己。 “姑娘,你没事吧?” 江玉书按压住心中的将她丢飞冲动,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柔声询问着,秉持着自己一贯面对大众时的温润如玉形象。 闻言,沉默了片刻,阿清才终于后知后觉回过神,脸红着从江玉书怀中下去。 足尖挨着地面的那一刻,传来的实感才让她惊觉这一切并非是梦境。 …… 阿清是一名医女。 同时,也是一名重度话本爱好者。 平日里除了采草药、看病,最常做的事便是看各式各样的话本,其中最多的,当数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每每都会为他们或哭或笑,或怒或恨。 而这些各式各样的话本中,有一种角色阿清最为喜欢——那便是身穿白衣的男子。 亦如自己眼前这人。 白衣胜雪,乌发似墨,眼含星辰,笑可纳百川……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中可有妻室?你觉得我如何?若是愿意,咱们择日就能拜堂成亲!” 阿清自说自话着,紧接着又喃喃起拜堂成亲后的生活。 什么三年抱俩、相夫教子、白头偕老……人的一生,被她的只言片语演绎。 听得江玉书眼皮不由一跳。 果然—— 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是正常人。 “在下姓‘江’,名‘玉书’……不知姑娘可知道‘平安村’怎么去?” 江玉书脸上依然挂着谦和笑容,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话锋转移也不着痕迹。 以至于阿清听见后,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方才的询问,转换成了被询问人的身份回答道: “距离这里再走几里路就到了,不知江公子前去平安村做什么?……对了,我叫‘阿清’!” 阿清并未忘记关键。 说着,也自报起了姓名。 ——阿清。 江玉书细细咂摸这个名字。 “阿”这一姓氏虽说少见,但并未到绝迹的地步;若是这样直接呼唤名字,总感觉有几分亲昵意味,容易误会。 想想,江玉书最终有礼的称呼了一声“阿清姑娘”。 紧接着便回答方才的询问。 “在下前去平安村是为了询问一些要事……不知姑娘可否听说过‘孩童失踪’一事?据说近些日子,姑苏城内有不少孩童失踪,且都为男孩。” “这个当然知道!正因如此,现在夜晚基本上都没人外出了呢!” 阿清一蹦一跳,雀跃着回答。 似乎,是因能与江玉书有共同话题感到喜悦。 话落之后,不等新的问题提出,阿清就已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总结一下就是: 孩童失踪,大概是七日前的事。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没当回事。 可直到第三日晚,有人发现了几名黑衣人偷走孩童,再加上近日失踪的孩童就有十名,官府终于意识到了事态严重。 便下令,让大家早出早归。 如此一来也能更好避免孩童夜出游玩时,被黑衣人带走一事。 这样做的确奏了效,孩童失踪不再像最初时那样频繁。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一名接一名的孩童失踪。 据传,那些孩童原本都是睡着的。 可不知怎么,他们到了夜里竟主动起身外出——仔细一看,眼睛却是闭着的! 若是发现得及时尚且还能阻止,可要是睡得熟,自然等早上一睁眼时才会发现自己孩子不见这一事实。 不过…… 也有人说,自己知道那些夜里主动外出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外出。 “为什么?”江玉书顺势追问。 “是笛声——很清脆的笛声!不过,至于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毕竟我总是睡得很熟……”阿清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 听完,江玉书若有所思地开口: “这姑苏城,在‘孩子失踪’之前,可是有发生鼠疫之类的灾祸?” “唔……这倒没有。” 阿清仔细回想后摇头。 说完顿了一下,似乎回忆到了什么,犹豫着开口: “不过,平安村里倒是有一个奇怪的男人,常常与老鼠作伴,而且他还驯服了那些老鼠。” “只要自己一吹笛子,那些老鼠就会很是听话的翻跟头,或是跳舞……因为有意思,村里的孩子们基本上都喜欢与他接触,但大人们都要求自己的孩子远离那个男人。” 至于为什么……江玉书已经不想提问了。 许多事物都是有着共通性。 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可能是一个人的原因。 但另一个人要是被一群人讨厌,就说明那个人身上,肯定有什么让大家都讨厌的地方。 对于为人父母的大人而言,关于自己孩子的要求有一点很基础,那就是——绝不能玩物丧志! 由此来看,平安村大人们要求自己孩子远离男人的原因,不外乎就是因为担忧自家孩子整日沉迷看老鼠表演,将功课什么全都遗落在一旁。 或是干脆忘记了交代过要做的事,例如将洗干净的衣服搬出去晾晒等等。 心中暗忖着。 江玉书随阿清一同往平安村的方向走去,接着又继续提问道: “阿清姑娘,听闻平安村也有不少孩童失踪,不知这些失踪的孩童可有什么共通之处?” “嗯……这个倒是没怎么留心过。”阿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歉江公子,没能帮上你的忙。” “无妨。不知阿清姑娘可还记得,那些失踪孩童在哪户人家?” “这个当然!都是邻里邻居的,自然印象深刻!你随我一同,我现在就先带你去虎儿家!” 因能帮上忙,原本略有些情绪失落的阿清重新变得雀跃。 说着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时不时回头看向江玉书,似乎是在示意他跟上自己。 走着走着,走到已经看见快一半平安村的时候,阿清突然停下了步伐,回头望向江玉书—— “对了江公子,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 “江公子可成亲有了家室?” “并无。” “那,江公子你可愿娶我?” “……阿清姑娘,你不觉得话题太跳跃了吗?” 江玉书无比庆幸自己此刻没喝水,不然指定得喷对方一脸。 “况且你我见面连一日都未到,哪到什么谈婚论嫁的地步?即使对你到了一见钟情的地步,在下也断然不会娶你为妻。” 紧接着,江玉书又道出了这一事实。 虽明知这是事实,但阿清闻言眼中还是不免划过一丝伤神,不解地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是到了一见钟情的地步,也不会娶我?相爱的两个人,难道不是应该在一起吗?” “阿清姑娘,凡人至多百年寿命,而我是修士,随着修为日益提升寿命也会增多;活上百年、千年,甚至是万年,对于修士而言也都极为常见。” “……” 阿清一下子陷入沉默。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如此关键的一点? 从最初时对方接住自己的那一刻起,早就应该想到的。 阿清单手放在胸膛上,感受着那里“扑通扑通”心跳,只觉得那份悸动无法克制与压抑。 一见钟情…… 或许的确如此。 可…… “江公子,我明白了。” “阿清姑娘明白就好。天下如此之大,阿清姑娘你一定能遇见——” “俗话说‘男怕缠,女怕磨’!只要我坚持不懈、锲而不舍、持之以恒,江公子你一定会被我打动的!这就叫‘日久生情’!” “……” 你明白你mlgb! 日久生情可以,日久生情不行……不然那么多女同学全成我老婆了! 江玉书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还是微笑着道了句: “姑娘你开心就好。” ——他放弃跟恋爱脑讲道理。 第13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最终在阿清带领下,江玉书如愿以偿来到平安村。 平安村,顾名思义是个村落,地处偏僻,自然没有多少人烟;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有几十户人家。 不过,至少比那些一个宅子还勾心斗角的要强。 大家的氛围看上去都相处和谐—— “呀!这不是阿清吗?快进来里面坐会,今早上做了艾草饼,我去给你拿几个!” 妇人说着,放下了手中装有玉米粒的簸箕。 她并忘记在阿清身旁站着的男人。 “对了,这位是……” 声音吸引去了江玉书注意。 循声望去,便见在栅栏附近的一某户人家后院,站着一棕布麻衣的妇人。 “在下姓‘江’,此次来是为了调查近期的‘孩童失踪’一事。”江玉书拱手作揖,有礼有节地说着,视线也极快地打量了一眼对方。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只是那双手太过岁月斑驳,像是上了年纪的枯树。 “调查……你,难道是官府的人?” 妇人忍不住做出猜测。 一听这话,周围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对此,江玉书并未摇头否认,但也并未点头承认。 只是微笑着,用模棱两可的说辞去回应。 “大姐,详细的咱们进屋再聊吧?” “好——” 妇人刚打算点头,其余正巧听见了方才对话的村民纷纷围了上来。 有人面露不悦,也有人眼神中满含期待…… 是或喜或悲,有些捉摸不透。 “秦娘,村里也不是只有你家孩子一个人失踪,我们也想知道现在有啥进展了,孩子能不能找到……这件事就当着大家的面来说,也无妨吧?” 体壮的大汉最先发言。 手中的屠刀带着血迹,正往下滴落,看得人心头一颤。 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多想了什么,误以为对方是在威胁自己,方才被唤作“秦娘”的妇人点头如捣蒜似地回应: “能,能,当然能了!” “我们都是作父母的,当然也有着相同的心情……”表示理解后,秦娘重新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江玉书。 态度小心翼翼地开口: “江大人,您要不就在这里说吧?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发现,或是有了什么样的线索?我们的孩子……到底是否还活着?” 不只是秦娘,几乎是所有平安村的村民,都用一脸希翼的表情盯着他。 可对此…… 江玉书着实给不出任何答案。 “关于这件事,在下虽然能理解各位的心情,可上头有规定不能透露,也只能对大家说一句‘无可奉告’。” 闻言,众人神情瞬间低落。 他们并未因此与江玉书大闹,或许是因为相同的话语已不知听了多少遍。 “不过——” 紧接着。 江玉书话锋一转,宽慰道: “一旦找寻到了孩子下落,在下一定会让人第一时间前来告知大家。 还请诸位放心,这件事并未被搁置,只是目前所拥有的线索太少,才让案件进展缓慢……” 村民们面面相觑了一下。 最终,秦娘一脸迟疑地开口: “可是之前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能说的已经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啊……” “这个在下当然清楚。”江玉书颔首,“此次前来,不过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 问题? 什么问题? 众人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疑惑。 见状,江玉书不紧不慢地开口继续话题—— “在下前来所想要询问的事很简单……不知诸位觉得,若是拐走孩子的人是平安村村民,那最为可能的,会是谁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神情多顿时多出了几分戒备。 半晌,方才那手持屠刀的汉子出声,脸色格外凝重。 “大人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在暗示俺们这真凶,就是咱们平安村的某人?” “在下并未这样说过,只是做出假设而已。” 江玉书矢口否认。 但其他人却是压根听不进去,一心只关注着他方才的那句话。 是拐走孩子的人是平安村村民,那最为可能的,会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吧? “除了那个谁,还能有谁啊?” “我早就看他有问题了,只是一直没说……不过我估计的话,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谁了!” “说起来,那个谁已经好多天没出现在村里了,好像就是从有孩子失踪那天起……那不成,还真是那个谁?” 那个谁,那个谁…… 彼此都很有默契地用着这一代称,听上去好似谜语人。 江玉书平生最讨厌三类人。 一是谜语人,二是话只说一半的。 心里倒也并非是没有猜测,只是他对于吹笛男人的信息,的确是一无所知。 “难道……你们是在说‘狗子’?”沉默已久的阿清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是直到现在才终于回想起对方的名字。 方才一直都是称呼着“那个谁”的村民闻言,皆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他们会不记得男人的名字…… 不仅是与其交流接触不多的缘故,更是因为“狗子”这名字太过常见。 小到阿猫阿狗。 大到孩童甚至是官府老爷,都有名为狗子的存在。 这一来二去的,难免忽视掉了男人也叫“狗子”的事实。 “对,没错,就是狗子!” “我想起来了,是叫狗子没错!” 有人出言附和。 也有人听着“狗子”这一名字若有所思,语气幽幽地开口: “阿清姑娘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说起来,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啊。” 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名年长的白发老者。 手中杵着一根早已包浆的拐杖,眼睛因上了年岁的缘故快要眯成一条缝。 看上去平平无奇。 对他的评价,不少人都嗤之以鼻。 “可怜?哪里可怜了?我看啊,是可恨吧!” “就是就是!” 甚至,能用愤愤不平去形容。 “要知道咱们这些人都是种田为生,家中少不了要储藏一些粮食什么的;可他倒好,居然跟老鼠结伴!” “就因为他,咱们的粮食总会明里暗里的损失不少!那些老鼠就跟除不尽似的,灭了一个还有一窝!” 对人而言,最为直接的就是自身利益。 若是自身利益受损,即便是平日里拥有良好口碑,被人津津乐道的大善人,也会招来他人厌恶,更别像是狗子这样的所作所为。 老者似乎也明白这一切,摇头叹息道: “可说到底,若不是因为当初的那件事,那孩子又怎会变成之后的状况?” “……” 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深陷进了某段回忆之中。 眼前的这些人看着都已步入中年,自然了解一些关于狗子的过往—— 第14章 共同的经历 民间传言: 若孩子三岁之前名字被他人知晓,则会被鬼怪吃掉。 于是,民间便有了给孩子取小名的习俗。 而村里自小在长大的人,鲜少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尤其是在从前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因此这取小名一事就成了取贱名,方便养活。 什么狗蛋、驴粪、海狗、猪儿……狗子,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与其他狗子不同。 平安村名为“狗子”的少年不知父母,不懂亲情,只是恰巧被托付的亲戚家邻居养了一条狗,就给他取名为“狗子”。 对于家中本就拮据的亲戚家而言,这多张嘴就得多用米饭,多加些菜。 况且,他们家本就有一儿一女。 如今再多了狗子,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好似是因为狗子的到来,他们家才变得如此拮据的。 因此对狗子怀恨在心。 狗子的存在自然不被寄予任何期望,即便那时他年纪尚小,也懂得了看人脸色。 哪怕对方不说,光是从他们的视线中他就能读出一二。 一定是在无声说着: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就好了。 全世界…… 都似乎讨厌他,厌恶他的存在。 他也因此害怕跟人接触,况且即便主动与人搭话对方也会避开……没有朋友,无法跟人打成一片。 又因着是不被接受的存在,狗子的日常便是待在一间狭小破旧的小木屋内。 这屋内阴冷潮湿,经常能够见到蜘蛛之类的爬虫,甚至是老鼠。 蜘蛛在角落高高在上。 唯有老鼠四处途径,一点也不怕他。 久而久之,狗子便同那些老鼠一起玩耍—— 有其他孩子看见这一幕,觉得恶心。 本就不被接受的狗子因此常常受到欺负,身上总是有着痰血与伤痕。 大家都知道,但不约而同选择沉默—— 反正,只是孩子之间的打闹罢了。 日积月累之下,狗子越发自卑内向,没有任何朋友以及任何人愿意接触的他,自然而然的,只能用老鼠弥补内心中的空虚与孤寂。 老鼠本就人人喊打。 大概是与它长时间接触的缘故,狗子也变得如同老鼠一样:阴沉、灰暗。 后来,狗子年纪成年了,到了能够娶妻生子的年纪。 可像他这样的存在…… 哪会有什么姑娘愿意嫁给他? 又因少年时的经历,狗子格外孤僻,难以与人接触沟通,连份像样的生计都找不到。 一直苟延残喘着。 导致他跟老鼠间的关系越发亲密。 渐渐的,狗子似乎能够读懂老鼠的想法,甚至能够传达自己想要表达的。 他能够指挥老鼠们跳舞,也能让老鼠后空翻…… 老鼠们很听狗子的话。 对大人而言,这样的存在让人厌恶。 但对于不谙世事的懵懂小小孩童而言,他们的想法异常纯粹,会因为老鼠的举动有趣而主动接触狗子。 不知不觉间,狗子身边就聚集了不少小小孩童。 都是没到上学的年纪—— 今时不同往日。 九州之内的孩子们,哪怕是平民之子,也有了能够读书识字的机会。 从六岁起,便可正式进入学堂,且不用缴纳任何学费。 若是读书成绩理想,还能升入高等学府,同样是分文不交。 这些未满六岁的孩子们听过父母的告诫,不要与狗子接触,但一心玩乐的他们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叛逆,自然是丝毫不放心上,日日都在期待着老鼠表演。 头一次,狗子真切感受到自己“活着”。 他喜欢上了这群孩子。 日日琢磨着,怎样进行更多有趣的表演。 将自己打扮得滑稽、吹着笛子让老鼠跳舞、踩着高跷让老鼠往上爬…… 他觉得,似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好景不长。 某日。 原本安宁祥和的村落,突然有一名孩童失踪。 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件上演。 大家四处寻找,能够找的地方几乎都找遍了,却是依旧没发现那孩子的踪迹…… ‘一定是他带走了孩子!’ ‘我就知道!他接近那群孩子一定别有目的!’ ‘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可那些孩子仍旧执迷不悟!现在知道了吧!’ 村民们认定狗子可疑,也认定是他带走了名为‘剩子’的男孩。 狗子没有这样做,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他从前的确受过欺负,可那些人,并不深如今的小小孩童,自己怎么可能迁怒他人? 但众人并不听他辩解,只是固执坚信着自己所认为正确的。 终于—— 三日后,剩子被找到了。 是在邻村的河流下游找到的。 剩子父母从穿着辨认出的确是自己的孩子,当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随着一同去了。 也正是从那日开始,狗子消失不见,再也没回到小木屋过…… 即便仵作验尸后,给出的死因是‘意外溺死’。 但…… 奇怪的是,剩子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多处伤痕。 且这些伤痕并非是一朝一夕存在的。 …… “至于这点是为什么,已没人再去在意和询问……人死不能复生,一切也都过去了。” 话落,老者重重叹了口气。 脸上并未有任何惋惜,或许只是对狗子被误会一事耿耿于怀。 大概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类型。 “那、那又怎么样?老鼠那东西本来就恶心,他自己要去接触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大家也不至于那么——” 仍旧有人厉声想要狡辩。 可话语说到之后,或许是自己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闭嘴往人群中缩了缩。 江玉书留心到了这点。 不过更为在意的,是老者方才提到——关于剩子身上,有大大小小多处伤痕这一线索。 短暂思索片刻,江玉书开口向众人询问: “其余平安村失踪的孩童身上,可也有着与剩子类似的遭遇与经历?例如受人欺负,或是遭人打骂……”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村民们,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 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就这样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中。 最终,还是一旁的阿清跟想到了什么似地开口: “受人欺负这事儿,应该是没有吧?不过遭人打骂这件事,倒是挺常见的……” “挺常见的?” “是啊!” 阿清理所当然地点头,随即解释道: “如今的孩子六岁起都能上学堂,可学业这东西,对于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基础辅导的孩子而言,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 “因此,总是有不少从村里走出去的孩子考试不及格,夫子便让他们叫父母前去学堂接受面谈。” “说是面谈,实则相当于当着其余学生的面批评自家孩子吧?父母自然觉得面子挂不住,于是有的父母就……” 阿清偷偷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 不少人都别开了视线,或是假意咳嗽着。 剩下的话,即便她不说江玉书也能明白,况且这些人的反应已如此明显——果然挺常见的。 第15章 江公子你想要做些不单纯的事 关于其中种种与细节,江玉书并未过多追问。 大致已经了解一些失踪孩童的信息后,他便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与阿清一同告辞离开……倒不是他主动带着一同,实则是对方果真跟个“缠女”似的。 往回走时,又主动打听起自己现如今居住的地方。 以及其他个人信息。 “江公子,你是哪个宗门的啊?你平日喜欢做什么?可有什么喜欢吃的?可喜欢看什么书本?对话本是否感兴趣?” 果然,自古以来就是人情社会——跟查户口似的。 江玉书听着只觉格外烦人,但奈何自己此刻要维持形象,只能礼貌微笑。 不然脱口而出的就是一个“滚”字。 “阿清姑娘,时候已经不早,你该回去了。”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江玉书忽然停住脚步望向阿清。 委婉地将其赶回去,让她别再继续跟着自己。 奈何这姑娘颜面比城墙还厚,一点没意识到话语中的逐客意味,嘿嘿笑了几声,颇为热情地开口: “那正好到了晚饭时间,我请你吃饭啊!这姑苏城我熟都很,也知道哪里的路边摊最地道!” 话音刚落,阿清蓦然一愣,神情紧张地看着江玉书。 忐忑不安地开口: “江公子,你应该不会吃路边摊吧?要不……我请你去姑苏最好的酒楼?” “……在下并非是什么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并不挑剔这些,只是你我非亲非故,若是被旁人瞧见难免会被误解,有损姑娘家清誉。” 说着,江玉书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与其拉开了一段距离。 修真之人不拘小节。 但对普通人而言,依旧延续着封建社会应有的模样。 江玉书这番看似为其着想的话语,实则也是给自己找出在此分开的理由,毕竟人们比起他人利益更为关注自身利益。 只可惜……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阿清的脸皮厚度。 “没关系!行得端,坐得直嘛!我跟江公子你也只是单纯吃饭而已!还是说……江公子你想要做些不单纯的事?” 阿清稍微凑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如此热情大胆的模样,倒不像是在保守氛围中成长的女子,可偏偏这款白给类型的江玉书并不喜欢。 也觉得她的喜欢很是肤浅和廉价—— 仅仅是因为一张长得好看的脸就如此,往后要是遇见其他合胃口的男人,不也同样如此? 一点也算不上是真心。 “阿清姑娘请自重。” 江玉书说着往后退了一步,端得一副君子姿态。 如此明显的反应,要是阿清再发现不了任何端倪那就是傻子。 她面色不由僵硬了一下,好在很快又恢复如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开口: “江公子既然不喜欢算了……不过,能否告诉我要如何与你取得联系的?要是我发现了什么线索,也能第一时间告知于你。” 以退为进的手段运用得十分巧妙。 闻言,江玉书很难再像是方才那样拒绝,只好拿出了一只淡青色纸鹤。 “这东西名为‘灵言鹤’,是修士们用来取代飞鸽传信的工具,你将想要告知的内容写在上面,灵言鹤自然会主动来寻我。” “那它还会回来吗?” “会,你就把它当作不用喂食的鸽子就好。” “那太好了!” 接过灵言鹤的阿清欢呼雀跃,笑起来的模样如同孩子般单纯。 她也懂得适可而止,很有眼力劲的没再继续纠缠。 “江公子,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否则你的同伴会等急的……等我发现了有关失踪孩童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阿清边往回跑,边不时回头向江玉书挥手示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送别。 江玉书对此无言,只是一言不发地静静凝望。 本以为这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没想到打脸却来得如此突然—— …… 滴答! 滴答! 传来的水滴声仿佛近在咫尺,吵得原本昏睡的人悠悠转醒。 江玉书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起身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洞穴内壁光滑如镜,洞顶悬挂着无数钟乳石;洞内只有微弱的光线,不知是从何处投来。 阵阵风声涌入耳中,氛围着实显得有几分诡异。 对此江玉书并没有丝毫慌措,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就已策划好的。 如今距离与阿清见面,已过去了两日有余。 为了验证猜测,江玉书特意让谢妍二人留意与打听有关孩子的消息,尤其是总惹父母生气的那一类型。 锁定目标后,便暗中观察。 待到有神秘人出现将其掠走时悄然尾随,如此一来,就能发现他们的大本营。 事实也果真如预料中那样进行着。 江玉书也是故意暴露的行踪,让对方将自己打晕带走。 只是没想到…… 在晕倒前一刻,自己竟听见了某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江公子,你醒了。” ——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江玉书抬头循声望去,看着出现在洞穴口的阿清,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没想到姑苏城中孩童失踪一事,竟跟你有所联系……只是不知你与狗子究竟是何关系。” “这个,该从何说起呢?不过简单来说,我们是亲生姐弟。” 阿清眉宇间的气质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像是卸下了原本的天真与单纯。 那张清汤寡淡的脸看着,似乎骤然间变得艳丽了不少。 或许,也是因为她换上了一身红衣的缘故。 宛如魔门中蛊惑人心的妖女,一颦一笑间皆是透露着魅惑。 好看的女子太多,尤其是对于不乏俊男靓女的修真界,江绝自然是早已有了免疫力,看着压根不为所动,只是沉着冷静地质问了一句: “姑苏城中的孩童失踪,可有你的手笔?” “没有。” 阿清回答得干脆,毫不犹豫。 见她一脸坦然,江玉书勉强信了几分,又问: “那些孩子可还好?” “他们常在一起嬉笑玩乐,过着宛如桃源仙境般的生活,自然是好的。” 阿清做出肯定。 旋即款款而至江玉书身前,一脸郑重地开口: “江公子,我们姐弟从未想过伤害他人,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帮助那群孩子……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理解吧?” 理解? 这样的话在江玉书听来顿觉可笑。 要自己去理解谁呢? 理解孩子被掠走的父母? 理解那群因受父母打骂,想要逃离的孩子? 还是去理解希望孩子们开心,帮助他们逃离父母打骂的她与狗子? 要自己去理解…… 自己又是站在怎样的立场,去做出理解呢? 江玉书嗤笑一声。 “对你们而言,将孩子掠走让他们见不到父母,这样就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第16章 姐姐,你终究还是把人给带来了…… “难道不是吗?” 阿清歪头反问,似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模样。 若说是亲姐弟…… 江玉书心中已有一二猜测,明白了为何阿清会有这般反应。 从小分离的戏码,恰巧被一医者带回抚养,只是那医者待她不好,只是将她当作了试药人…… 小说里的剧情在现实中上演也无可厚非,况且这本就是书中世界。 “那群孩子年纪尚小,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表面的欢愉假象,又能维持多久?” “父母的存在可有可无,只要他们能够一直开心下去,自然不会有空隙去想念。” 阿清解释着,蹲下身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 对于身为修士的江玉书而言,麻绳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阿清心里清楚这点,也知道对方表现得如此安然,不过是想要趁机从自己口中打探消息。 她没有选择遮遮掩掩,不外乎是奉行“行得端,坐得直”六字。 没有伤害过那群孩子,也并非是别有目的…… 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他们,仅此而已。 “要是江公子你不信,不如随着我前去一探究竟,亲眼所见总能看出他们到底是真心想要一直留下,还是更想回到父母身边吧?” 阿清盯着江玉书,目光灼灼地开口。 像是肯定只要他跟随自己前去,一定会改变原本观念似的。 对此江玉书并不在意。 只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公共任务,向来百分百完成率的他不愿打破。 况且他也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若是采取粗暴手段,那孩子的存在则需自己去找寻…… 假意思索后,江玉书最终点头同意了这一提议。 …… 阿清带领前往的地方是一处村落。 说是村落…… 实则更像是临时搭建的场所。 ——只是简单的木头与茅草搭建而成。 要是有什么暴雨来袭,只怕支撑不到多久就要坍塌。 除此外,环境倒是不错。 树木、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等…… 一应俱全。 给人一种清新别致的美感。 那数名孩童也如阿清所形容的那般—— 他们正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蒙眼扮演老鹰的是一成年男子。 嬉戏追逐,出言调侃,银铃般的笑声一串接一串,的确没有半分思念家人的表现。 想来…… 那成年男子,就是之前提到过的“狗子”。 良久后。 众人停止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随意坐在草地上歇息,或是又去到附近山林,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像是不知疲倦般。 果然,孩子的精力就是旺盛。 江玉书心中这般感叹之余,不远处的狗子余光似乎注意到了他,起身走来。 “姐姐,你终究还是把人给带来了……” 狗子失笑着叹息。 眼前的狗子身材瘦弱,一身白衣,更是将皮肤衬托着多了几分苍白。 整体看来,不像是已经成年的男子,更像是病弱少年……若是再好看些,大概就是女读者最爱的病弱美少年。 形象与江玉书最初想象的,可谓是南辕北辙。 不过…… 那双眼眸却是异常清澈。 让人从中瞧不出半分心怀不轨,有的只是坦荡与了然。 “江公子想要寻找这群孩子,恰巧你的帮手又撞见了他……就顺便把他带来的。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会被发现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阿清回答得理直气壮。 一旁的江玉书听着,顿觉有些懵。 仔细回味着方才那简单的对话,他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方才在洞穴中时,阿清所言的确属实。 姑苏城孩童失踪一事,的确没有参与。 只是在知晓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后,并未加以任何阻止。 至于后来的一切,不言而喻。 如此举动…… 也不知该盛赞一声“大义灭亲”,还是不屑一句“恋爱脑”了。 江玉书眸光微闪了一下,假意思索道: “原来……你还有帮手?难怪有人发现时,会说是好几名身穿黑衣的男子。” “他们都没有恶意,也只是有着同我类似的遭遇,所以才想要帮助这群孩子……”狗子替那几名未出现的男子做着解释。 说着,扭头望向了一旁或是躺树下安歇,或是互相追逐打闹的孩童。 这些孩子大多都为男童,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名女孩。 “这些孩子,有的因功课完成不佳被父母打骂,有人因没在月考中取得第一被人父母打骂……明明自己没有多么出众,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飞得更高。” “这或许,也是学堂普及的弊端。” “大家都期望能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尤其是对于贫苦人家而言。” 越大的期望,有时往往会换来更大的失望。 起初的赛道本就不一样,能够弯道超车的仅仅只是少数——天才也往往仅占了极小的比例。 一边要接受父母的期望,一边又要承受与他人的落差…… 时间一长,难免会觉得崩溃,越发感到厌倦。 父母难以体会到孩子身上承担的压力,只会觉得小孩子而已,哪会有压力? 这话…… 跟“小孩子哪有腰”,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 江玉书能从狗子的话语中领悟到这些,也能够理解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有人受过伤所以想报复社会,有人受过伤所以想给别人撑伞…… 但—— 那又如何? 理解归理解,自己不可能假装没看见。 “即便你希望帮助这群孩子,也应该想想更好的方法。” “他们的父母固然有不对之处,但面对孩子失踪,了无音讯,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可寻,只能苦等的情况下……为人父母的,有几个不会在意?” 能动手尽量别bb。 能bb,尽量别动手——这是江玉书一贯的行事准则。 对方并非是极端到说不通理的人,这番话即便不会百分百认同也会斟酌一二。 事实,也的确不出江玉书所料。 沉思良久之后,狗子似乎终于做出决定地开口—— “我明白了姐夫,我会让这群孩子都回去的。只是关于那几个帮助我的人,你能否不要去追究他们的责任?” “这个自然。”江玉书颔首。 他并非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况且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只是…… “姐夫?” 江玉书眼皮跳了一下。 这才几日过去,我就被人造谣有对象了? “最近常听姐姐提起你,还说你给了她信物……难道不是吗?”狗子面露疑惑,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 闻言,江玉书当即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下意识开口打算解释。 不料—— 还没等说出半句话,对方就突然伸手过来将自己嘴给捂住,一脸讪笑地遮掩道: “事情有点复杂,我晚些时候再跟你解释……现在还是先将这群孩子,给送回去吧!” “这……”狗子挠了一下头,“有的孩子我也不清楚,他们家到底是在哪里……要不,让他们自行回去?” 都是几岁的孩子,也都到了知事记事的年纪,应当是认识路的。 江玉书对这样的提议并未反驳。 但,谁曾想…… 当消息告知孩子们的那一刻,他们竟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似反应—— “不,我不要回去!我就留在这里!” “我一点也不想回家,家里一点也不好玩!” “狗子哥哥,你是嫌我们吃得多,所以才想要赶走我们吗?” “我可以少吃一些的!狗子哥哥,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我也要留下来!” 第17章 父母兴师问罪,重伤狗子 许是这里的生活太过安逸,也或许小小年纪的他们并不明白,如果继续选择留下将会永远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狗子其实也希望他们能够留下。 可他不能如此自私,必须要将选择的权利交给这些孩子。 若是他们在见到自己的父母后,仍然愿意选择留下,那么不管如何,即便是拼尽所有也要让孩子们继续留在这里,过着宛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狗子暗自下定决心,握紧双拳,但很快就松开,脸上挂起了柔和的微笑,一脸亲和地对着这群眼巴巴的孩子们开口宽慰道: “当初带走你们并没有告知家里人,父母在知道你们消失后,一定很是着急,所以这件事不管如何也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 “等到你们的父母到来后,如果你们还愿意留下,那我自然是欢迎的;如果不愿意留下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听着这番话,孩子们又眨巴了几下眼睛。 其中一看着稍微年长些的男孩开口:“狗子哥哥,意思是如果我们离开了,之后还能来到这里找你玩,还能跟大家一起玩耍吗?” “当然可以了!” 狗子笑着点头。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在接下来对方又脱口而出了一句话,让他当场愣在原地—— “既然这样,我想早点回去!虽然在这里很开心,也能够拥有这么多伙伴,但我很想念娘亲做的手擀面,还有爹爹给我买的糖葫芦!” “对呀对呀!而且这么久都没有见到爹娘了,心里其实怪想念的!” 一扎着丸子头的女孩附和着。 随即露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战战兢兢地看向狗子。 “刚才只是害怕狗子哥哥你伤心,之后不让我们来玩了,才那样说的……狗子哥哥,你不会怪我们吧?” 表情单纯中透着天真,着实让人生不出半分怒气。 孩子年纪虽然小,但不代表他们傻,甚至某些时候比大人还聪明,懂得看人脸色与琢磨对方心思…… 狗子也是早熟的孩子,因此能够理解。 只是不知为何,在听见小女孩说出那番话时,他内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好似自己遭遇了背叛般的情绪。 难受得恨不得附近山石直接塌方,将大家都埋葬于此。 这样阴暗的情绪,不适合在孩子们面前表现…… 狗子低敛眼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按压住心中思绪,依旧用着亲和的表情开口: “没关系的,我怎么会怪你们什么呢?” “毕竟只要你们能够开心,就已经是对我而言最大的满足了……那现在,我就托人去联系你们的父母,等他们来接你们回家。” 闻言,孩子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呼声。 听上去似乎充满喜悦。 诚然,在遭受父母批评、打骂的时候,作为孩子,心中难免涌起想要逃跑的念头。 但无论如何,血缘间存在的联系是难以抹消的。 即便有着这么多年纪相仿的玩伴,却也无法替代父母的存在;哪怕是有着狗子这样的大哥哥,也仍是如此。 这个道理,江玉书是明白的。 只是…… 余光瞧见了对方那副隐忍的表情。 看样子,他似乎并不理解。 对于自幼失去双亲的孩子而言,对父母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也对他们没有太多感情。 父母于狗子来说,或许只是在口中反复咀嚼的文字。 …… 随后,江玉书用了传讯符与谢妍二人联系。 简明扼要说清楚事情经过,对方那头也当即明白了意思。 故而没费多少功夫,那些孩子失踪有些时日的家长,全都一一找上了门——在谢妍的带领下。 谢妍身为大师姐,自然有着领袖一般的气质。 反观宋雨安,一副唯唯诺诺的表现,总感觉有些不靠谱。 这群父母自然愿意跟着谢妍一同。 也都相信了她的说辞。 没有欺骗的必要,况且这姑娘不仅模样好看,也气度非凡,不像是什么坏人。 事实也果真如他们所认为的那样,正如应了相由心生那番话—— “虎子!” “大牛!” “琳儿” 发现自家孩子的存在后,父母们忍不住发出呼声。 边说着,边向着孩子所在的方向疾跑而去,然后一把将孩子抱在怀中,死死不愿松开。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不少父母当场湿润了眼眶。 但也让他们不约而同心生了警惕,一脸戒备地望向了狗子,随即小心翼翼将孩子护在自己怀中,或是身后。 生怕下一刻,对方又会将自己孩子突然抢走。 也有父母望向狗子厉声质问—— “就是你抢走我们的孩子!你这个坏人!你到底有什么样的居心,什么样的企图!” “你知不知道他们年纪还小?小小年纪,怎么可以经历这些!” “也就这次有好心的修士前来帮助,要是没有……我们是不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们的孩子了?!” 有了最先的妇人开头。 紧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起来。 “……” 狗子身体忍不住缩瑟了一下。 沉默着,一言不发。 对他来说自己无法面对大人,那样的恐惧仿佛再一次萦绕心头。 甚至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想要立即找个四周封闭的地方躲起来,就如自己曾在小木屋的那段时光。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样!我根本没有任何恶意! 我真的只是想要帮助他们,帮助这群孩子! 明明…… 是想要这样去反驳的。 可狗子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喉咙,仿佛被某个看不见的人用力扼住般;那些批判的言语即将他吞没…… 恰在这时,有一人忽然站在了他面前。 宛如天神降临般,挡住了那些锐利的攻击—— “诸位,请先冷静一下。” 江玉书义正辞严地开口,高大挺拔的身姿一下子就将狗子遮了个严实。 或许是瞧着他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父母们闻言并未再继续指责,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打算先听一听,接下来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 江玉书深吸一口气,一副置起处地的口吻:“为人父母的,几个不在意自己的孩子?虽然有时候会对孩子打骂,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错! 父母们互相对视一眼,都颇为有默契地点头赞同。 江玉书见状继续开口: “但对旁人而言,或许并不一定明白。说到底,各自所站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会有所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会截然相反。” “对父母而言,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也只是希望孩子能变得好。” “可对旁人而言,或许这样的做法,是在摧残孩子幼小的心灵……” 江玉书理性客观的分析的,试图让父母们相信,狗子并没有任何恶意。 但很显然,这一套根本行不通。 毕竟…… 如果人人都是理中客,都能保持理智,那这世界就会变得如同极乐一样美好了。 第18章 凌迟处死 “什么摧残!我说你——这位公子!我们不管怎么说,都是孩子的爹娘,难道还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不成?” “就是就是!” “而且这自古以来都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黄金棍下出人才!这孩子啊,你光道理是行不通的,他不长记性,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记忆深刻!” “说得没错!” “况且,你以为我们是故意想要打骂孩子吗?当然不是!” “好歹也是我们的骨肉,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可没办法啊,为了孩子的将来,我们只能咬牙强忍着;即便在当时孩子会怨恨我们,但至少等他长大后就会明白,爹娘严厉的教导是多么重要!” 穿着锦衣的妇人向前一步。 看得出,是这之中家世最为不错的存在。 一本正经的表情,以及郑重其事的语气……两者组合在一起,自然是让在周围人都不约而同站在她的身边。 尤其是他们都有着为人父母这一身份,更加容易抱成团。 江玉书明白这点,若是想要反驳的话,他也能够找出无数个理由,好歹大学时期也参加过辩论赛……但,有那个必要吗? 无疑是自找麻烦。 虽然要表现出好人形象,但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否则,容易被当做冤大头对待。 深知这一点的江玉书闻言后,故作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叹一声,似作妥协地开口: “诸位所言的确颇有道理。” “不过,这位公子从未伤害你们的孩子,甚至对这些他们很好……既然如此,能否看在这一份儿上,不去追究他的责任呢?” 待到话落。 一旁沉默许久的谢妍开口附和道: “阿玉说得的确不错。” “诸位,能否看在这一份儿,将此事翻过新篇章呢?况且即便是为人父母,有时候也应当询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吧?”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 方才那名身穿锦衣的妇人,似乎隐约有被说动的迹象,低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儿子,一脸厉色地问道: “辰儿,你怎么看?” “若是你觉得应当原谅,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若是觉得不应该原谅,那就跟随我一同回去。” 半是威胁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做出什么商量。 而那被称作是“辰儿”的男孩,闻言后身体忍不住缩瑟了一下,像是在害怕什么。 “我……” “我可是把选择权交到了你手上,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锦衣妇人再度出声,脸上带着笑眯眯的表情。 被这样一提醒,辰儿不由沉默了片刻,深思熟虑后终于给出了自己的抉择—— “娘……我想跟你一起回去。不在你身边的日子,我真的很想你,可是那个大哥哥一直不放我们离开,甚至还威胁我们……” “哦?他威胁了你们?怎么威胁的?” 锦衣妇人问着。 这番话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引导对方,往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事实也果真如此—— “他要我们一直都待在这里,不能离开,否则……否则的话,就把我们的腿打断!” 辰儿犹豫着,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出了这句话。 他撒谎的模样太过明显。 飘忽不定的眼神,更是让人能明显看出他的心虚。 可对锦衣妇人而言,却只着重于表象。 正如其他在场的父母般,听见方才的说辞立马变得义愤填膺。 “太不像话了!完全是把这群孩子拘禁起来了啊!” “搞什么啊!难道以为我们的孩子是什么囚犯吗?!” “这就是所说的不伤害?果然——你们这些人,跟他是一伙儿的吧!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差一点就被你们欺骗过去了!” “就是就是!” 人总是固执坚信自己所看见,以及自己所认为的。 就如此时此刻一样。 对父母而言,往往对于自己的孩子十分信赖;又因为是孩子的缘故,觉得不会撒谎。 因此比起江玉书等人的话,父母自然更愿相信自己的孩子,哪怕对方看上去一脸正气凛然、宛如君子,也同样如此。 人往往会偏向于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对象,这点无可厚非。 江玉书并不气恼。 对方不过是大众中随波逐流的一员。 要是明知如此还斤斤计较的话,就会显得自己愚蠢。 江玉书向来都是这样的心思,因此真正在意以及放在心上的事物很少,哪怕是人也同样如此。 但表面上,他从来不会暴露这点,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自然要好好维持自己的形象,以及经营的人设。 “诸位,很多事眼见才能为实,你们看这些孩子,像是遭受了什么虐待吗?” 少数还保持理性,并未随波逐流的人闻言,立马低头仔细打量起自己身旁或是身后的孩子。 只见—— 他们似乎比起失踪前的时候,似乎稍微圆润了不少? 精气神瞧着也旺盛。 哪有半点遭遇了摧残的模样? 如果这样的结果是虐待,只怕会六月飘雪吧? 见人群中有人动容,江玉书暗自弯了一下嘴角,轻咳一声趁热打铁: “关于这件事……” 正说着。 但还没来得及等他给出解释,以及其他更为直观的理由,站在身后的狗子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从江玉书身后走出。 出现在众人视线—— “我明白了,我会承担自己的责任,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我自己做得不对。” “你们想要什么赔偿,我都会尽力而为……” 说到最后,狗子的声音不禁变得低微。 毕竟以他目前的能力或是实力来讲,根本承担不起什么巨额赔偿。 要是坐牢就能抵消他的罪孽…… 那么唯一能够做的,或许就是坐牢了。 狗子虽然拐走了这群孩子,但的确并未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举动, 甚至还让这些孩子,在这里能够收获快乐…… 于情于理,有着这一前提条件,不管怎么看都是能够减轻处罚的吧? 站在一般人的角度来看,的确如此。 但有件事千万不能忘记,那就是这里是姑苏—— 姑苏,位于九州版图之上。 是四大城之一。 但九州之内并没有一统诸国的帝王存在,每个城池都是独立的。 而负责管理城池的人,则被称作城主。 因着城池间都是独立存在的,故而每个城池的律法也不同。 按《姑苏律》—— 拐卖人口者,轻者斩立决。 重者…… 凌迟处死! 第19章 你说,你为什么不懂得感激呢 “坐牢?什么坐牢?律法是怎样就是怎样!不要以为在这里卖惨,就能博得他人同情!这里不会有至少两个以上的人同情你!” 锦衣妇人不急不缓地说着,却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显然…… 她并不打算放过狗子。 其余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可谓是冷漠至极,就连身为亲姐的阿清也冷眼旁观着。 亲情缘薄,想来便是如此…… 狗子的眼眸微动了一下。 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众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就如你们所愿吧。” 如你们所愿…… 这话听着,对这群父母而言,只觉得怪不舒服。 像是遭遇他们逼迫才选择承受似的。 “这是你自找的,什么叫如我们所愿啊!” “……” 狗子蓦然一愣。 看着那名身穿粗布麻衣反驳的妇人,他不由失笑一声: “没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他顺势而为,坦率接受了对方的“指正”。 不管最初的意图是为了帮助孩子,或是为了将这些孩子卖出手……这样的原因,根本不重要,毕竟自己有什么证据去证明呢? 况且,这群原本笑容天真的孩子,如今将利刃用力刺进了自己胸膛……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再继续相信“孩子都不会害人,心灵深处皆是纯真”呢? 果然…… 孩子们会成长为如何,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取决于自己的父母。 亦如此刻这般。 …… 狗子的结局,自然是按照《姑苏律》那样。 拐来的孩子一只手根本数不过来,自然算是情节严重的类型,按律当凌迟。 行刑的地方是在午场。 谁都能够来此,也能够亲眼见证行刑时刻。 只是这场面太过血腥,别说是小孩子,哪怕是大人也都不忍直视。 江玉书杀过的妖魔不在少数,对血腥什么的,早就习以为常,但他并未出现在午场附近,而是一路尾随某人到了黄山岭。 如今…… 已是第三日午时。 黄山岭虽名为黄山,却是青山绿水,山峰耸立,林木葱茏。 许是人迹罕至的缘故显得静谧,还能明显听见虫鸣鸟叫,甚至是附近的潺潺流水。 江玉书躲藏在树干后。 宽大的树干,正好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他小心翼翼探出头观察,恰好看见了那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 只见一身材身高的男子被用麻绳绑住,嘴里还塞着一块儿白手绢。 跟遭遇了绑架一样。 再一看,仔细观察对方的模样,越发觉得熟悉。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等等! 这人……不正是前几日来到姑苏时,在路边摊碰见的那名店小二吗? 似乎是叫二麻子? 正暗自回想着,附近忽然响起声音。 只听见一记清脆的“啪”声响起,紧接着是女人略显不快的声音。 “起来,别睡了!” 被突然用力扇一巴掌,任谁都是一脸懵逼。 尤其是被莫名其妙绑到这里。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内心深处总会浮现出害怕。 “这、这位小姐……请问我是什么不小心得罪你什么了吗?为什么突然就……” 二麻子语气颤抖,额头上不停冒出冷汗。 对方虽说只是一名女子,可自己也并非什么大力士,再怎么用力也没法挣脱绳索。 况且对方能够趁着自己熟睡之际,悄声无息地将自己掠走,肯定也有着某些手段,不是自己独自就能应付的存在。 怎么想都觉得…… 如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卑微,足够卑微。 这样一来才能讨好对方,好早些放自己离开……反正卑躬屈膝什么的,对自己而言早就习以为常。 二麻子心中暗忖。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对于方才的猜测,对方给出了极为否定的回答。 不过想想也是。 如果真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谁,不可能半点印象都没有。 “我说小二哥,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要不再仔细想想?” “比如认认真真的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丢了维持生计的工作,只能整日宅家买醉的?” 什么?! 这…… 二麻子不由一愣。 但被这么提醒后,他倒是果真回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当时…… 不,等等! 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个人来着! 二麻子恍然大悟,“你、你跟之前那俩个,是同行的!” “看来,你的记性也没到太差的地步。” 见对方终于认出自己,宋雨安表面挂上了恰当好处的微笑。 说着,她款款移至二麻子跟前。 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隐隐透着寒芒,看得二麻子不禁心尖一颤。 哪怕距离自己尚且有一段距离,也让他想象到了什么血腥场面,身体莫名其妙就开始抽疼了起来。 “这、这位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吗?” “我记得之前的时候,我也没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为什么……” 二麻子胆战心惊地说着。 看着这一幕,宋雨安不禁“噗嗤”一笑,冷嘲道: “你难道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当然,不是对我,而是对我的师兄师姐们。” “不、不记得,小的真不记得啊!”二麻子欲哭无泪,“姑奶奶,求求您再提示一下吧!只要提示一下,小的说不定就立马想起来了!” 人,最关心的永远都是自己。 而对于他人造成的伤害什么的,往往不会放在心上。 可一旦自己受到伤害,就会印象深刻,甚至有的数十年也不会忘记,仿佛将那件事烙印在了心底。 宋雨安嘴角的冷意更甚。 “你受了我师姐的帮助,可还记得当时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要是不记得,不如我再直白的告诉你——” “你说,你为什么不懂得感激呢?” 宋雨安说着,手中的匕首已是抵在了对方下巴上。 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就能将那地方扎破出血。 尖锐的感觉,但与此同时,又带着一丝酥麻的痒意。 胆战心惊、心跳加快的同时二麻子也感受到了一股快感,望向宋雨安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了几分。 但嘴上仍是倔强地开口: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怎么会在之后被开除?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哪会懂得我们这些普通人真正想要的?” “小费什么的,只是一时的……我为什么要干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 “自以为是烂好心……呵!有想过那东西,是对方真正想要的吗?” 第20章 既然狡辩,那就要狡辩到底了 二麻子的确感到害怕——因为宋雨安手中的匕首。 但他也理直气壮,并不认为自己当时有做错什么,况且自己所形容的本就没错。 这些人,不过只是喜欢高高在上的向人施舍好意罢了,丝毫不明白这样的行为应该被称之为伪善,容易让对方陷入深渊。 自己不就是因为他们所谓的好心,最终落得个被老板开除的结局吗? 那些小费对普通人而言的确多,但也只是一时的,不能长久……比起只注重眼前的一切,长久的东西,更为让人心动吧? 呵! 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自以为是! 二麻子眼中划过一丝嘲弄。 这一切,自然被宋雨安看在眼里。 但即便是被她捕捉到了,也没有丝毫影响,毕竟那个“好心人”并非是自己,而是谢妍。 不过…… 这对于宋雨安而言,的确是个很好的利用机会。 她眸中闪过了一丝厉色,表面却是若无其事地微笑着,道: “明明是你被压榨久了不懂得反抗,还怪罪起别人来了……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感恩,这样的人往后又怎么会一帆风顺呢?” 听着这话二麻子当场急了眼,赤着脖子大声反驳: “喂!你不能不讲道理啊——” 可遗憾的是,还不等将心中的情绪尽数发泄,便有冰凉且锋利的东西瞬间割开了自己喉咙,刹那间“噗”的一声,感觉好像有小水柱窜出来了一样。 紧接着—— “咚”一声,二麻子倒地不起。 人在被割开喉咙的一瞬间不会彻底失去意识,仍旧保留着几分清醒,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恰好听见了对方再度响起的声音—— “到了黄泉路上,千万别忘记杀你的人名叫‘谢妍’。” “下辈子投胎记得生傲气点,否则……我实在看不过眼你那副窝囊样呢。” 宋雨安报上了“谢妍”二字冒名顶替,也故意作出了一副嫌恶的语气,加深对方心中的恨意以及怨念。 二麻子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真实身份。 也不清楚她是否是在撒谎。 根本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些,只是努力的、默默的,将“谢妍”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等到自己转世轮回后,若是还有幸保留着前世记忆…… 一定会百倍奉还! 好好惩戒像是这样伪善的女人! 他恶狠地想着,双目用力睁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眼神中似乎夹杂着几分恨意,看着颇为有些慎人。 但奈何…… 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是半点呻吟。 在倒地不久后便彻底省去了生息,宛如不会再动弹的人皮木偶,只是看着逼真。 一旁的宋雨安见状,简单打量一眼确认对方的死亡。 确认后,她并未马上离开,仍然驻足在原地,像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般。 躲在树后的江玉书见状正暗自思索,不料下一瞬,对方忽然出声—— “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语气平淡却也笃定。 她的视线虽未往后看去,但这样的说辞,无疑是发现了这附近除了她自己外,还有其他活人在场。 这…… 所指的,难道不就是自己的吗? 江玉书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了不对。 自己无论修为还是境界,都远在宋雨安之上,况且自己最初来到时,就已刻意收敛了气息,怎会如此轻易就被发现? 难道…… 除了自己外,还有其余人在场? 仔细想想,或许也只有这样一种可能了。 江玉书心中暗忖,按兵不动,想要看看接下来是否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发展。 但—— 片刻沉默过去,附近并未传来什么脚步声。 有的,只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难道是我想多了……?” 宋雨安低声喃喃了一句,默默收起匕首。 就当她转身正要离开之际,却忽然停下脚步,将方才的匕首如同飞镖般朝着身后的某棵树射——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那棵大树浑身颤动了一下,不少叶片从树枝上沙沙落下。 随着这一幕的出现,原本站在树后的那人也终于舍得现身,镇定自若地迈着莲步,款款走入宋雨安的视野范围。 “宋师妹,好巧。” “只是不知道……你是如何发现我存在的呢?” 谢妍笑容嫣然,但语气一点也不单纯。 似乎是另有所指,或是在暗示什么。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质问,毕竟宋雨安的修为境界,都是在她之下,按理来说躲藏在某处不应该被发现才对。 “谢师姐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姐妹啊……姐妹二人心连心,能够感知到对方存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宋雨安也笑着,模棱两可地回答。 二人脸上都维持着笑意,只是不管怎么看,都没谁是真心的。 只是不管如何,撕破脸皮对她们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在有着共同目的的前提下——比的,就是谁更能忍耐。 因此,必须要表现出相处和平的假象。 这样做的目的,也更是为了防止“那个人”忽然出现,闹得双双皆败的结局。 “没错,我们的确是姐妹。” 谢妍脸上笑容并未不见,也没有反驳方才的关系形容。 只是用视线扫视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二麻子,随即抬头望向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宋雨安,语气柔和地质问: “说起来,宋师妹为何要冒名顶替我的身份,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我记忆中的宋师妹,可并非是这样的人。” “虽说你当时的确完好无伤地过了问心池,但之后在庆云楼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不用我多说,你应当也是知晓一二的。” 谢妍说着,抬起了自己左手,让对方能够清楚看见自己的手背。 只见左手手背上,依然如当时那般缠绕着白细布。 紧接着,谢妍便伸手解开了细布,一层层地绕着圈,将它们拆下。 终于—— 白细布被尽数拆下,露出了原本的手背。 但这左手手背,却并不像是其他地方那样看着光滑细腻,反倒是留下了一道可憎的疤痕,且这伤疤似乎还有扩大的迹象。 仿佛拥有生命般,贪婪的想要蔓延她整个身躯。 这个痕迹…… 是沾到问心池水留下的。 虽说宋雨安并不清楚谢妍经历了什么,但她也足以做出这样的肯定。 毕竟自己身上,也有着类似的伤痕…… 一想到这儿,宋雨安的右手情不自禁按向自己肩膀,用力紧抓了一下。 但表面上她还是强装着镇定,用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失笑一声反问谢妍: “师姐真是高看我了,我怎么会知道太多?” “那个时候,我可是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醒来后第一个瞧见的人就是师姐……真要说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应该是师姐你才对吧?” “雨安自觉自己与从前,似乎并无任何区别,不知为何师姐会如此认为呢?” ——既然狡辩,那就要狡辩到底了。 宋雨安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虽说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已经被状态,而那也是无法抹消的事实。 但除非是对方留有证据,能够证明是自己杀了二麻子,否则即便是告诉其他人,也不会想都没想就立马相信了她的说辞。 自然,宋雨安因此丝毫不担心谢妍会将这件事,选择告诉江玉书。 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 江玉书并非是谢妍所以为的,表里如一的君子。 一想到自己发现了江玉书与众不同的一面,宋雨安就立马兴奋得不能自己,浑身也因此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还想要……了解更多! 但这样的表现落在谢妍眼中,却是觉得奇怪。 尤其是仍然躲藏在树干后的江玉书,望着宋雨安的背景,看着她一副忸怩摩擦的模样……总感觉怪怪的。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是现在是延续同人剧情,也不应该会是这种发展吧?’ 作为一名老书虫,江玉书早已拥有了光看书名,就能猜测到大致情节发展的地步。 《温润大师兄霸宠对照组小师妹》…… 这一看就是女读者写的同人。 霸宠二字,一看就是甜文类型——但眼前的气氛不管怎么看,都更像是悬疑吧? 【宿主请放心,您所在位面并没有崩坏迹象】 【虽然目前的剧情进行与原文有所出入,但只要最终结局相同,您依然能够如愿以偿回归到本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总之,绝不可能出现bug】 最后一句话听上去,似乎颇为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对此,江玉书选择沉默,继续盯着前方空地。 想要看看接下来,宋雨安跟谢妍二人还会发生什么,是否会有交手。 但很显然,双方都并未有动手的打算,大概是为了严格执行“君子条约”——正可谓君子动口不动手。 …… “宋师妹身上有魔纹,这便已足够说明问题。” “难道,还能是宋师妹你觉得好看,自己画上去的?” 谢妍说着,嘴角的笑意加深。 显然,这是在暗指她与魔族有所勾结,而这恰巧是正道修士最为忌讳的。 况且无论这魔纹是魔族为了挑拨离间,特意在宋雨安身上留下,亦或是宋雨安投靠魔族后拥有的,早已变得不重要。 本就是沧海剑派中不受欢迎的存在,自然,其他同门也没多少信任存在。 无非就是看在江玉书的面子,才没有当即撕破脸,或是给她难堪。 这,也正是谢妍的底气所在。 如果宋雨安还是从前的宋雨安,或许的确会如谢妍所愿,慌张得想要急忙解释。 想要让对方相信,自己并未与魔族勾结,这一切真的只是场意外。 可即使不同往日,宋雨安自然不会再维持那副懦弱的姿态,尤其是如今单独面对谢妍的时候—— “我到底有没有与魔族勾结,师姐你难道果真一无所知吗?” “说起来……我当初与江师兄一同任务途中时,碰巧遇见了一群黑衣人,他们像是早已洞悉到我们即将前往的地方般,埋藏在那附近的各个角落。” “就像是有谁特意通风报信了一样。” 宋雨安说着,半眯起眼睛。 那之后的故事,大概就跟自己的遭遇差不多,只是有一部仅有自己知晓。 那就是坠崖之后的故事。 但…… 跟随母亲遭受他人白眼的那些年,自己自然学会了不少,如何在这世界上能够生存下去的道理。 其中有一条自己记得格外清晰,那就是——要懂得藏拙! 谁会如此轻易的,就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呢? 宋雨安将“适可而止”运用得恰当好处,况且如今面对的人是谢妍,比起坠崖之后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魔纹浮现,或许更为重要的,是为何会遇险一事。 遭遇背叛坠崖的那一刻,宋雨安猜想过,这一切是否会是江玉书所为。 其目的,就是为了顺理成章的,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后来仔细一想,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事。 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想动手杀自己,光是共同组队完成任务的路上,就有好些个可以动手的时机,甚至也都能找到合理且合适的理由。 因此可以断定,当时江玉书将自己推下断崖,不过只是临时起意…… 这就意味着,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至于到底是谁…… 其余人虽说讨厌自己,但自己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们。 况且这种麻烦又费力的事情,也不一定会去做。 否则,自己早就遍体鳞伤了,不至于还要劳烦他们买凶杀人。 仔细想想,最为有可能的人莫过于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姐姐,与此同时,也是大师兄江玉书名义上的未婚妻——谢妍! 沧海剑派内,唯一给自己温暖的人,只有大师兄了。 自己也因此对于大师兄格外在意,也总是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这一幕落在谢妍眼中…… 说是完全不吃味,宋雨安自然是不相信的。 同为女人,她自然能够读懂谢妍眼中的情绪,只是大多时候都自己忽略掉罢了。 虽说那样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杀人一样。 但她并未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不是吗? 这或许,便是让宋雨安放松警惕的缘故,以至于之后万万没想到,谢妍竟与自己同样学会了隐忍……会在这么久之后,再选择出手。 “呵呵……” 听完宋雨安一席话,谢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随即反问了一句: “宋师妹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在怀疑我吗?” 第21章 当年要被掌门指婚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谢妍。 如果想要形容她,用“天之骄女”这个词汇再合适不过。 轻而易举就能成功,轻而易举就能众星捧月,成为人人艳羡的存在。 这样的她,理所当然要与最优秀的人在一起。 同龄中与她天赋不相上下,或是在她之上的存在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在这之中,又要满足才华外貌人品等一系列要求,这样算下来更是寥寥无几。 但—— 也并非是完全没有。 如果说在没有来到沧海剑派前,谢妍认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就在修炼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注定孤独一生,但命运却是这样悄然而至,让她猝不及防。 没错,本以为注孤生的她在沧海剑派,遇见了与自己同样为天骄的江玉书。 男人可以接受女人弱于自己,很少有男人能够接受女人强于自己,总感觉面子上过不去;哪怕表面上女人在身份是强于自己的,但综合来讲也依旧是自己最强。 但女人不同。 可以说是恰恰相反。 女人很少有能够接受男人弱于自己的,而对于强于自己的异性,总会抱有更为欣赏的态度——恰巧,江玉书便是这样的存在。 如同固定从东方升起的朝阳,光照璀璨,甚至是让人不敢直视。 若是能一心将所有精力放在修炼上,或许不出百年便能飞升。 但他心地太过良善,无论是待人接物都挑不出丝毫毛病,仿佛完美无缺的存在般,照顾着与自己同门的弟子们。 不厌其烦地解答着他们的提问,甚至是应付那些可以说是过分的要求。 不过…… 那些所谓的过分要求,或许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才会痛快答应他们。 只是这样的好心,有时候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没错,灾难——这是谢妍对宋雨安的形容。 从幼时的谢妍初见宋雨安开始,就隐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想到父亲背叛了母亲,才有了宋雨安的存在,自然是对她更为的不待见。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表面却是装作一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形象,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评价有什么意义,但大家似乎都喜欢好孩子。 久而久之的,谢妍便成了周边所有大人口中,能够给自家孩子立榜样的好孩子。 这样的评价一直持续着,直至她前往沧海剑派拜师后,好孩子的称呼变得了“优秀的师姐”、“厉害的师姐”……诸如此类。 对此,谢妍并不感到意外。 意外的是,当碰见江玉书时,对方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这让谢妍感到了诧异……也是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表现。 他眸中的神情看着极为淡漠。 对于这一切,仿佛丝毫不放心上般。 这,正好勾起了谢妍的兴趣。 在这之前,她从未遇见过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对自己格外上心的男子。 久而久之的,自然谢妍对江玉书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兴趣,更是生出了几分喜欢。 对于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谢妍总会拼尽全力。 因此她总是能够如愿以偿。 这一次,自然也没有任何例外,或许是因为优秀的人总是会互相吸引的缘故,一切也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但—— 万万没想到,在那不久后,宋雨安也进入了沧海剑派。 就她?宋雨安? 她有什么资格能进入沧海剑派? 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她宋雨安也没任何资格! 可这是掌门做出的决定,据说是老祖夜里托梦给的启示。 至于真假,谢妍无从得知。 只清楚既然与掌门有关、与老祖有关,就代表着自己无权干涉。 除非,是宋雨安自愿离开沧海剑派。 ——等等! 既然自己没有办法直接让宋雨安离开,那为什么不间接性的,让宋雨安自己主动离开呢? 想到这里,谢妍也果真立马行动了起来。 她向来是一个实干派,并非是光说不做,光想想的类型。 只是,让谢妍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所作所为居然使得宋雨安与江玉书日渐亲密,当她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有些难以收场的地步。 故事并没有多么复杂,大概就救赎与被救赎的故事。 有了这样的前提,一旦想要让宋雨安离开,无疑是难上加难的事,除非——她死! 对啊!没错! 谢妍恍然大悟,可以趁着下次宋雨安完成任务时,买凶让人伏击。 以宋雨安的实力,一定不足以应付。 但…… 让谢妍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下次任务时,对方居然抽中了跟江玉书一同。 ——怎么办? 一旦订单开始进行,就无法取消,哪怕是给出十倍的违约赔偿也不可以,毕竟他们宝东楼向来最讲究信誉二字。 等等! 虽然自己不能够取消订单,但可能让他们改变原本的计划啊! 先将二人的灵力消耗掉,再逼入险地,如此一来更能利于接下来的发展……只是当收到最终结果的时候,谢妍颇为有些意外。 几乎是百分百好评率的宝东楼,在那一次竟然失了手! 派出去的人更是无一生还! 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妍颇为诧异,心中更是忍不住生起些许担忧。 难道说…… 江玉书也遭遇不测了吗? 不,应该不会! 以江玉书的实力,即便是灵力耗尽遇见了其余人,而对方恰好要对他下毒手,也不可能全然没有反击的余地,毕竟他向来喜欢给自己留后手。 没错,谢妍了解江玉书。 即便不能说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也是知道一二。 而事情的结果,也的确如同她预想的那样,最终江玉书平安回到了沧海剑派。 但,宋雨安并没有跟着一同回来。 虽说对于她的死活,根本没有几个人在乎,甚至也没多少人对她有所关注,但自己作为沧海剑派的大师姐,表面上自己自然不对抱有任何的欣喜。 只是…… 在听着江玉书跟掌门的对话时,谢妍瞬间明白了。 明白了宝东楼派出去的人,为何无一生还;明白了宋雨安为何会坠于悬崖…… 因为这一切,都是江玉书一手造成的! 他根本不像是表面上那样! 原来…… 原来他跟自己一样,是同类啊! 谢妍感到了兴奋,但表面上她却是不动声色,没有暴露自己。 这样就好,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如果对方真如同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表里如一,岂不是挺无趣吗?即便自己喜欢,但也仅仅是喜欢的程度,还不足以成为自己的深爱。 但,现在就有所不同了。 或许爱上一个人,只需要某个契机。 而对于谢妍来说,那正好就是她爱上江玉书的契机。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即将第三年的时候,本应该早就已经死去的宋雨安,竟突然出现在了沧海剑派,用着与从前相似却又隐约有所不同的脸…… 那一刻,不知为何谢妍心里生出了一种感觉。 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要被对方给抢走。 果不其然! 在庆云楼内,当宋雨安醒来后,对自己所说的竟然是那样的话! 她果然是为了江玉书!也果真是为了江玉书! 谢妍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因为自己已经从心底里认定了江玉书,绝不容许任何人夺取,也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产生什么图谋不轨的心思。 这一次,本来谢妍是打算将宋雨安引至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将其杀掉。 但没想到,对方却先于自己一步进行了行动。 紧接着就做出了那样的举措。 虽然对自己而言,的确是想要给二麻子一些颜色瞧瞧,但也不至于到一定要杀掉他的地步。 最关键的…… 在对方即将完全失去生息的那一刻,她口中说出的,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所以,宋雨安这是打算将黑锅甩到我头上吗? 果然…… 为娘的是那副德行,女儿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一样的让人觉得恶心透顶! 谢妍眼底划过了一丝嫌恶,但表面上她却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并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快或是怒色,毕竟脸皮什么的目前来说,并没有撕破的必要。 即便是撕破了…… 毕竟现在跟撕破脸皮,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但也依然要为何平和的假象,否则要是怒气冲冲的,看上去就如同泼妇一般。 谢妍对于自己的形象,向来有所在意。 即便是在面对如今这样的场合。 正因如此,她才能游刃有余地说出那句话—— “宋师妹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在怀疑我吗?” “师姐多虑了,我并不是在怀疑你,只是对于事实提出合理的猜测罢了。” 宋雨安毫无惧色,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道:“况且我从始至终,也并没有猜测是师姐你所为,但为何方才……师姐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这番话,听上去真是巧舌如簧。 谢妍心中暗自冷笑一声。 自己又不傻,话语中的潜台词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不过的确没有证据在身上,也没有将方才的话进行记录,就算是对方狡辩自己也果真是没有什么办法。 思及于此,谢妍这次使出了激将法。 “宋师妹,你我都事到如今了,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师姐你在说什么?我似乎有些听不明白呢。”宋雨安依旧满脸笑意,“在你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不是吗?” “不,你错了。” 谢妍闻言一脸严肃地反驳,“我与你不同。即便我现在就宣称你是魔族后裔,也会有大批人相信……比起你,很明显我更得人心,不是吗?” 说到最后,谢妍嘴角微微弯起。 带着淡淡笑意道:“宋师妹,为人应该摆放好自己的位置。” “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千万别干不是自己这个身份应该干的事,也别想着去染指自己得不到的人,或是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人,明白吗?” 谢妍说着,向前缓缓进了一步。 她本就是颇有气势的类型,如今气场全开,更是多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步步紧逼的样子,更是让宋雨安的心头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即便对于谢妍并不害怕,但看着如今对方的表现,不知为何,宋雨安心中也赫然生出了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论实力境界…… 自己的确不在谢妍之上。 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可以说全然没有半点胜算。 宋雨安心知肚明这点,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装作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向着谢妍拱手作揖道: “多谢师姐教诲,雨安已经明白了,之后一定会按照师姐教育的那样。” “若果真如此就好……” 谢妍淡淡一笑,对于她这样的承诺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如果对方早知道这一点,也不会在最初的时候,就妄想从自己这里抢走江玉书了。 “这次我暂且放你一马,毕竟你算是给我解决了心头的一个疙瘩。虽然我并没有想着要杀他,只是想着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谢妍说着,语气中对于宋雨安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丝毫怪罪。 但对此,她也并没有任何感谢对方的想法。 而方才所属的那番话,也无疑是为了将自己摘干净——毕竟穿着一身洁白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洁白的衣衫上,留有任何污渍呢? 这件事是这样。 但对江玉书的存在而言,也同样是这样。 与其说谢妍喜欢江玉书,不如说对方更为的,是江玉书身上的某个优点或是长处,以及他最终选择的人是自己,这个在沧海剑派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存在。 而一旦江玉书喜欢的人不再是谢妍。 跟他在一起的人换成了其他人,尤其是不如自己的存在…… 那谢妍,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疯狂吧? 说不定会彻底疯狂到坏掉。 一想到这儿,宋雨安的心里顿时涌上了无比喜悦的情绪。 甚至迫不及的,想要看见谢妍那副模样。 这样一来,才算是对她最好的报复……谁让她一直都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况且真要算起来,当年要被掌门指婚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宋雨安眼底划过一丝厉色,但好在并未被对方觉察。 她收敛了情绪,装作一副恭敬的态度,继续拱手作揖道: “一切都是雨安自己所为,与师姐无关。” 见状。 谢妍满意地笑了。 “如果你能一直这么懂事的话……或许能够一直做我的好妹妹呢。” 第22章 师兄,让我给你吹箫吧 ……好妹妹? 这样的形容在宋雨安听来,顿觉格外讽刺。 她心里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但表面上自然要维持方才的模样,故意放低自己的姿态,以此来让对方放松警惕,松懈对于自己的戒备。 宋雨安知道,以谢妍的性格来说,对方是一个格外高傲的人。 表面看上去似乎平易近人,但实际上却对于所有人,几乎都有着距离感,原因不外乎是因为对方不如自己,不想要在那些蠢货身上浪费时间。 慕强二字用来形容谢妍,可谓是恰到好处。 宋雨安自幼跟随母亲在一起时,就学得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知道如何满足对方,让对方能够不再刁难自己,只是看自己想不想做罢了。 但目前来说,自己没有必须要去激怒谢妍的必要。 让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突然有朝一日,从神坛跌落,然后让她遭遇万人唾弃,尝过自己从前受过的所有苦难,或是遭受过比自己还要凄惨的千倍万倍……如此,才能算得上公平! 宋雨安眼眸中划过一道厉色。 但这点,并未被谢妍捕捉。 似乎是相信了她方才的说辞,谢妍轻“嗯”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了黄山岭。 并未过多久流。 或许是实力摆在那里的缘故,再加上宋雨安也算是帮助了自己,谢妍才并未在方才的那个时候出手……这样的斩草不除根的做法,果然很符合谢妍略带傲气的性子。 没办法,谁让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的存在呢? 附近不远处树后的江玉书望着这一切,心底划过些许了然。 见着谢妍离开后,他并未也紧随着一同离开,而是主动迈出步伐、发出声音,朝着宋雨安此刻所站的位置走去。 宋雨安并未意识到来人是谁。 因此在听见动静后,她立马变得警觉起来—— “谁!谁在哪里?!” 说着,宋雨安下意识立马回头。 当看见已是即将看见自己的江玉书,她顿时不由一愣,眼底更是划过了些许诧异。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收敛了方才那副神。 一脸调笑道: “江师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方才的对话,全都被江师兄给听去了?没想到江师兄你……还有这般喜欢偷窥以及偷听的癖好呢。” 说着,宋雨安低笑了几声。 虽然并没有任何嘲弄之意,但这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对江玉书而言,看着顿时怪不舒服的。 不过心中的想法总归是内心的,表面上江玉书自然不可能将真实情绪表露。 “只是碰巧出现在这儿罢了……倒是宋师妹你,似乎做了一件坏事呢。” 江玉书说着,又稍稍朝前走了半步。 看着地上睁大双眼死不瞑目的二麻子,继续道: “若是师门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知道你如此残杀无辜,定然会废掉你一身的修为,再将你除名赶出。” 之前的时候,江玉书就已经暴露过自己的真面目。 如今,也不过是没再继续维持谦谦君子的表象,毕竟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宋雨安早已了解了一二,再继续伪装下去对于自己来说也累。 如今这样的说话方式,才更为符合江玉书原本的自身性格。 好在,这样的做法也更能引起对方兴趣与注意。 闻言后她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嘴角,旋即便主动往前几步,迈着莲步款款而至江玉书跟前,将自己的一只手臂搭在他身上,头也轻轻靠在了胸膛上,撒娇似地开口道: “可是江师兄,我不想要离开师门,你能不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呢?若是你能够替我保守秘密的话,我一定会格外感激你呢~” 宋雨安说着,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尾声。 语调故意上扬了一下,像是如同猫儿的轻轻低吟般,有一种仿佛羽毛挠过心窝的感觉。 出于尊重,江玉书不想用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的形容,只是觉得在某些方面,或许有的人天生有着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 只是自己是谁? 又不是没见过猪跑,也不是没吃过猪肉,这样一点点小小的手段,她不会觉得真能奏效吧? 不会吧不会吧? 江玉书心中早已变化,但表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平静得,宛如不会掀起任何涟漪的死水。 江玉书明白宋雨安想要表达什么。 但有一点必须要承认,如今的宋雨安性格多了几分狡黠,不能单单只凭借着字面意思去理解她所说的话语,否则很容易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故而江玉书并未立马痛斥,而是顺着她方才的话题往下继续。 “若是我替宋师妹你保守秘密,那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感激我呢?” 感谢? 看着江玉书嘴角似隐隐扬起,宋雨安颇为感到有些诧异。 但并不意外。 她只是诧异,按照之前江玉书那般性格,按理来说要么直接痛批自己恶心,要么再一剑将自己杀死才对……却没想到,会是如此。 若是早几年听见这样的接话,宋雨安或许会觉得兴奋。 但时至今日,听见这番话的她自然没有了原本应有的激动,心中浮现出的也只有一片冷意。 从前的时候,对于自己一直都是保持距离、彬彬有礼的模样,哪会像是如今这般? 就算是因为暴露了,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他自己不知道那番话对于异性而言,相当于是在撩拨吗? 这其中,一定是有着某种因素,才让他做出了如此改变。 必须要弄清楚才对。 宋雨安心中暗自盘算着,脸上依旧灿烂地笑着,与江玉书对话。 甚至还学会了得寸进尺,接下来的动作越发大胆,就连说出的话语还是语气,也都是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那不知江师兄,想要什么样的感激呢?只要是雨安所能做到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全都能尽可能的满足江师兄。” 宋雨安一边说着,右手食指一边在江玉书的胸膛上画着圈。 她故意撩拨着,酥酥痒痒的感觉就好像被小小触电了一下,并未感到任何痛苦,所拥有的反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估计就跟“打了个寒颤”差不多。 “真的什么都能满足吗?”江玉书饶有兴致地盯着宋雨安。 他并非是什么脸皮薄的性格。 若是果真要撩拨起来,最终败下阵来的人一定会是宋雨安。 现在,不外乎就跟她玩玩,简单来讲就是谁的演技更为精湛,能够让对方“后退”。 宋雨安闻言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开口,继续用暧昧的语气与江玉书交流。 “自然是了,毕竟我从来不会拒绝师兄的……只是师兄你,从没有主动找我,否则你一定会知道我有多么让你满意。” “是吗?” 江玉书嘴角明显扬起了弧度。 他注视着宋雨安,简单打量后,认真地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你会吹吗?” “吹?” “吹箫。” “哦?师兄是怎么知道,我最擅长吹箫了?” 宋雨安说着眨了眨眼睛。 一本正经地继续开口: “我与母亲在外颠沛流离那些年,除了接受他人的帮助外,便是靠着卖艺为生。母亲好歹有一些才艺。 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能让我们饿不死,而我也在那样的耳濡目染下学会了如何吹箫,于是便随着母亲一同卖艺。 她吹笛,我吹箫…… 只是,自从被接回谢府后,我就没再能有机会接触。 毕竟我是不受宠爱的孩子。 不过既然是师兄的要求,那我自然愿意一试,只是如果吹的不好的话,还请师兄你千万不要怪罪啊……” 宋雨安笑意盈盈,眼中没有任何的锋芒与算计。 也不再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而是一种单纯天真的笑容,看着很是清澈,尤其是再搭配上宋雨安本就小白兔一般的长相,让她看上去更显可爱,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蹂躏的感觉。 …… 宋雨安说,她曾跟母亲一同颠沛流离的时候学过吹箫。 这吹箫,她的确是学过的架势,不像是第一次的新手,显得十分熟练,就连指尖的律动也看上去一种生疏中透着娴熟的感觉,像是很久没有接触了一样。 不过正因为如此,按照宋雨安之前的经历来看,这是最为正常不过的。 但…… 有件事必须要说明。 那就是宋雨安的吹箫果真是吹箫,正儿八经的那种。 至于吹的是什么曲调,江玉书并不清楚,毕竟他对于音律什么的,向来没有这方面的喜爱,也没有什么天赋,顶多就是唱歌能不跑调的类型。 待到一曲悠长空灵的箫声结束,宋雨安便看向了江玉书。 此时已是夜里,一行人早已回到了沧海剑派内。 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宗门后山。 这里人迹罕至,鲜少人来,尤其是在夜里的时候,因为有弟子巡逻的缘故,往往并不会有人选择外出,以免撞见了觉得尴尬。 但那些规矩,不过是对于入门只有一两年的弟子。 江玉书与宋雨安入门多年,自然不必去遵守,也就有了现在的剧情发展。 ——这或许是个机会。 江玉书明白这点,自然没有故意去呛她,而是拍着手,由衷赞叹道: “没想到宋师妹的确有在音律上面的天赋,方才的曲调也着实是引入入胜,以至于我现在才回过神来。” “只可惜身为师兄的我并不擅长什么音律,不然若是能够合奏一曲,也算是觅得知音了。” 这或许也是双方难得正常的时候。 就好像普通人在互相交流一样。 当然,如果真的这么顺利,就好了—— 吹完萧的宋雨安听着方才的夸赞眨了眨眼睛,眼中并没有充斥多少的喜悦。 似乎比起这样的话语,她还有其他更想要的东西。 “江师兄,虽然我与你不能高山流水,但是……我们其实是一类人啊!” “你我光是这样深夜幽会,就足以让某个人为之嫉妒了……师兄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明白,你一定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吃醋。” “从前的时候,你不也常常这样去做吗?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是对其他师妹好,或是故意在我面前对谢师姐好。” “你知道吗?无数次,我都克制着想要杀掉她们的冲动,哪怕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 宋雨安说着,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原本看着还算正常的她,也不知是又受了哪门刺激,或是情绪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脸上的表情看着多少让人觉得瘆得慌,尤其是那眼神中参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偏执、占有、爱意、恨意…… 正说着,宋雨安突然一伸手,将江玉书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做出一副“壁咚”的架势。 哦不,这样应该叫树咚才对。 只是从双方的身高来看,多少有些不对劲。 “宋师妹,你这样的想法很不对。毕竟……” 江玉书稍稍靠近了宋雨安,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就算你将她们都杀掉,侥幸活了下来,那时的我也不一定对你有丝毫兴趣。” 没错。 那时的宋雨安唯唯诺诺,整个人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质。 修为本就平平,再加上不太合群,同时又气质阴暗让人觉得不舒服这点,难免受到其他同门的排挤,或是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毕竟人是群居动物。 自然比起一个人的特立独行,更喜欢集体的热闹。 而那时的江玉书接近宋雨安,除了因为知道原着故事中的内容,想要自然而然的达成结局外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借此在维持自身形象。 身为沧海剑派的大师兄,不仅是温润如玉,更是因为平等待人接物。 无论是像宋雨安这样不太合群的也好,或是街边的乞丐也罢,都要做到一视同仁;甚至是对于那些人提出的过分要求,也要尽可能的去满足。 坦白来说,江玉书觉得这样挺烦的。 虽然那些称得上过分要求的要求,实则上对于自己而言,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要求。 但他并非是什么喜欢乐于助人的性子。 表面表现得再好,内心深处也依然满是嫌恶。 就如江玉书下定决心撩拨宋雨安一样,即便做出了这样的行为举动,心中也依然是对宋雨安有所不喜……如果是看小说,对于这样的疯批类型角色他估计会很喜欢,想要打call。 可要是自己面对…… 那对不起,之前是我声音大,请当我没说过。 若是一般人面对江玉书这般时冷时热的态度,估计早就快要濒临崩溃了。 但宋雨安不同。 她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难过,脸上流露出的神情也显得越发兴奋和变态。 没错,就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没错! 你就是这样不喜欢我的态度,尤其是不管我怎么纠缠,也都是不为之动容的态度……才是最为让我痴迷的啊! 第23章 不含而立 江玉书与宋雨安最终并未待到最后。 彼此都不是太过无脑之人,自然懂得自己如今的身份,以及现下所处的环境。 自然而然的各自离去后—— 到了第二日。 江玉书本打算前往藏经阁的路上,意外碰见了在掌门身份侍奉的弟子。 称掌门有要事相邀,还请殿前一叙。 值得庆幸,这是穿越了,不然江玉书还以为请自己殿前一叙后便是问冲648还是998。 …… 半晌后,乘云大殿。 许是过了早会,此时大殿内除了后来的江玉书外,只有掌门待在这里。 对方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他,一副完全不知有何用意,也不知道情绪到底是高兴还是凝重的状态。 短暂打量,心中浮现出这样的评价。 随即,江玉书便立马收回思绪,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开口唤了一声“掌门”。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掌门,是您叫我来的。”江玉书眼皮子跳了一下。 闻言,掌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因此掩饰自己的尴尬,以及可能略有些老年痴呆后,他方才转身望向江玉书,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 “玉书,你乃是沧海剑派中最为有潜力的弟子,平日无论是任务还是课业,都完成不错……因此这次,我有一项格外重要的任务想要交于你。” “掌门请讲。” 江玉书态度依然毕恭毕敬。 但心里,却是翻起了白眼——几乎每次都这么说! 没错,不只是这次,从前的时候对方也从用类似的理由找过他。 甚至在把他找来后,给出了差不多,几乎是别无二般的说辞,但实则不过是帮忙干一些不适合告诉其他弟子的杂事而已。 正可谓,有人的地方就有修真,有修真的地方难免少不了诸多纷争,以及摩擦。 现任掌门年轻时,总是少不了与修真界的女修们摩擦,每次对方喝多酒不小心倾吐出来,江玉书总会听得不含而立。 而这些年轻时的风流韵事,也让掌门到了如今万年犯愁至极。 大概,就如《天龙八部》中的段正淳那般—— “这次呢……咳咳!” 掌门终于开口。 只是说着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咳嗽了几声。 仔细看,老脸有些微红。 老逼登也觉得一直麻烦我办事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玉书余光打量着,在心中暗忖。 “玉书啊。” “掌门,我在。” “这次找你,是希望你能护送一个人前往盛朝城。” “不知掌门所说的那人是……” “那人是我的……咳咳!是我一友人的孩子。” 掌门掩饰着又轻咳了一声,说着用余光瞥了一眼江玉书。 见他脸上并未露出拒绝的神色,或是怀疑什么,便继续往下去说,也算是做出解释。 “虽说各处城池都有镖局运营,在那些人的实力不过尔尔;为保对方安全,思来想去,便是玉书你最为合适。” “不知是从何地,何时出发?” “明日,姑苏城。” “既如此,弟子便应下了。” “玉书啊,我果真没看错你!” 掌门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终于舒缓。 话落,笑着来到江玉书面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 “玉书啊,其实这一切都是对你的考验。我交代你的事情,无论是何你都完成得很好……这下一任掌门之位,非你莫属啊!” 这番话足以算得上肯定与称赞。 然而,对于江玉书而言听着只觉平平,毕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除了自己外,难道还有其他更合适的存在吗? 不过…… 管理偌大一个宗门太过繁琐。 干脆到时候,直接给谢妍一个代掌门的位置,让她负责管理好了。 心里的如意算盘啪啪作响,表面上江玉书又是作揖行了一礼。 “多谢掌门栽培。” 至于这番话说得到底有多虚伪…… 只有江玉书本人知晓。 还好他以前上过班,知道这是pua。 要是换成了大学生穿越,或是刚大学毕业的应届实习生,指不定将对方刚才的一番话信以为真,玩命似的往里干了。 …… 姑苏城。 江玉书将要护送的某个人,就住在这里。 与此同时,也是有过一段交集的阿清,所生活的地方。 碰巧,就在江玉书在客栈开了房间,打算歇息一日再去找某个人的时候,一只淡青色的纸鹤忽然从二楼窗外飞入,稳稳降落在窗台上。 看着外面已深的夜,以及没有任何行人的空荡荡街道,江玉书心中难免感到了奇怪。 这个时间点突然给自己写信…… 或许是出于好奇其中内容,江玉书犹豫一下后,终究还是将纸鹤查看对内容进行查看。 里面的内容很简介,只有一句话—— 【今日寅时,我想与你在后山岭的断崖旁见面,不见不散】 寅时? 3、4点的时候? 觉都没睡醒让我去找你,难不成是找我跟你一起打电动? 江玉书塑造的形象虽说也算是有求必应,但并不代表像是这样无礼的要求也要毫不犹豫照做,否则岂不成了提线傀儡? 不过…… 江玉书顿了顿。 他倒是有些好奇,对方找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态,或许是因为本质上,就是一个对于未知有着好奇的人,江玉书最终还是回复了对方—— 【好】 …… 夜深人静,明月当空,风声萧瑟。 终于,到了事先约定的时间—— 江玉书如约而至。 当他来到后山岭附近的断崖时,恰巧看见了站在边上的阿清。 正如名字一般,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让脸庞显得更为稚嫩清纯;月光洒在身上,伴随着随微风飘扬的裙摆。 不知为何,江玉书从中瞧出了几分破碎感。 好似她随时都可能乘风而去般。 “阿清。” 江玉书出声,低声呼唤。 听见后的她转身,脸上挤出了一个略显勉强的微笑,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声,称呼着他“江公子”。 倒不像是之前那样,一副跟狗皮膏药似的,恨不得立马贴上来的表情。 这…… 也不算是太久未见,怎么突然生出这般情绪? 难道是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大义灭亲”的举动太过不妥,心里后悔了? 就这江玉书心中暗忖之际,阿清再度开口—— “最初遇见江公子时,知道了江公子前来的目的,我便一心想要帮助江公子……不客气的说,江公子能够不出几日就将事情解决,也算是有我一半的功劳。” 阿清的面色看上去,似乎略显平静。 但顺着月光仔细看去,会发现她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笑意。 这般态度,好像是在跟江玉书打着商量,以此来想要所求什么。 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 江玉书只会觉得,那人是个傻瓜。 这般不求回报的好意,只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也容易让后来者认为找他人帮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完全不需要付出什么。 因此江绝在之后,是明确提出了要报答对方。 虽然自己所给的,不过是一些灵石而已,但也足够抵得上普通人家一两年的花销。 只是,阿清当时选择了拒绝,甚至几次都选择了推辞。 见对方表现如此坚定,无奈,江玉书只好收回了原本打算给出的谢礼,也可以说是报酬……那么现在,是打算出尔反尔吗? 如果只是为了灵石,完全不必特意挑选在这个心思。 该不会…… 终于恋爱脑清醒,打算给自己的弟弟报仇? 毕竟,自己也算是间接性害死她弟弟的凶手…… 若事情果真如这般发展,那江玉书说不定还会对其给予肯定,至少能有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了。 紧接着,阿清继续开口: “既然我也算是帮助了江公子,理所当然的,我算是江公子的恩人。” “话,可以这么说。”江玉书颔首,并未否认这点。 “我早已失去了父母,如今失去了尚且在这个世上唯一还存在的亲人,如今变得如同浮萍一样,形单影只……江公子,我没有了家,你可以补偿我一个家吗?” 阿清眉尾微微扬起,仔细观察,似乎有些微红。 她或许是哭了。 也或是早在江玉书到来前,就已经哭过了。 难怪第一眼看见时,会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破碎感。 只是她佯装坚强着,并未用哭泣的方式去祈求江玉书,这点倒是让人颇为感到欣赏的地方。 但—— 凡事都有例外。 光从对方的坚强克制来看,江玉书的确能抱有欣赏的目光。 可说出话的,却着实无法抱有欣赏的态度,也难以喜欢。 毕竟这番话听上去,跟道德绑架差不多。 江玉书明白,所谓的补偿一个家,就是让自己娶了她。 这样一来,跟自己就算是一家人。 也算是重新有了家。 可江玉书怎会如此轻易的,如她所愿? 最好的回应方式,往往装傻充愣。 于是,江玉书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表现出一副答应的模样。 阿清见状,还以为自己终于能美梦成真,激动得差点一蹦三尺高! 但还不等她嘴角咧到耳后根,紧接着江玉书的一番话,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姑苏城、禹州城、盛朝城……九州之上的城池,你可以任选其一,我会在那里给你特意寻找一处好地方购置房产,就当是我赠予你的谢礼。” 做修士这行,赚钱的是真赚钱,倒贴的是真倒贴。 像江玉书这样的存在,一年到头肯定能赚不少,光是领亲传弟子津贴,也能有个十来万。 虽然将九州之上各处城池的房产都购置一遍,肯定是绝无可能的事,但只是择一处……多少也在他能力范围内。 江玉书不会选择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去给予承诺。 但很明显,这样的话并非是对方想要得到的结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仿佛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我想要一个家,想要你和我成家啊!” “江公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你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阿清的语气听上去卑微至极,就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但江玉书看着这一幕,仍旧是不为所动,心中甚至生出了更多嫌弃与厌恶的情绪。 你喜欢我,难道我一定就要喜欢你吗? 谁稀罕你的喜欢? 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欢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 太多太多的话,刹那间涌上了江玉书心头,让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到底应该说出哪句话。 短暂的沉默。 似乎是让阿清误会了什么。 以为自己方才的话让其有所动容,于是说出的话语也变得更为卑微,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哀求意味,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江公子,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那般,这或许就是上天的指引,所以你我才能相遇。”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余下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等待!等着你能够喜欢我、对我产生好感的那一天!” “但是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给我一个能够与你接触的机会?” 阿清说着,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 好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用着那双湿漉漉地眸子望着你,小声呜咽着,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江玉书向来并非是什么太过慈悲心肠的人。 况且这是在修真界。 即使表面和平安宁,暗地里也是有着风起云涌,更是难保不会有从前交好的人背后捅自己刀子。 坦白来说,除了江玉书不喜欢阿清的因素外,更多的也是对其没有多少信任。 自然是半点考虑的余地也没有。 况且这样死皮赖皮的纠缠,也是江玉书最为反感的方式。 没办法—— 他心地良善,见不得有人当舔狗。 于是,江玉书打算说出拒绝的话语,半点希望也不留给对方。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自己将准备好的腹稿脱口而出,她就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又是一步,整个人赫然半悬在悬崖之上,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这! 江玉书蓦然一怔。 “江公子,你能答应我方才的请求吗?如果不答应,我就立马从这里跳下去!” 说着。 还不等江玉书给出反应。 阿清张开双臂,闭眼往后一倒—— 第24章 太快了,根本受不了 赌博是不好的。 别说什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体,事实上但凡是赌博,只有极少数能够毫发无损。 可即便是明白这一点,明白这个道理,阿清也还是想要尝试一下,去拼一拼那个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毕竟自己之前险些丧命的时候,也是他横空出现将自己解救。 这次,想必也不例外吧? 阿清心里这样想着,不免感到了些许忐忑。 怕死吗? 坦白来说,她当然是怕的。 这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是不怕死的存在。 可若是将这样的情况与跟江玉书在一起比起来,那便是能够舍弃的小我,根本不足挂齿。 闭上双眼,往后一倒,心里默默倒数着。 每倒数一个数字,阿清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吗? 就在阿清感受到极速往上的风,想象着自己即将摔得粉身碎骨的模样,内心中一片悲凉时,忽然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拖住了她,让她没有再急速下坠。 当感受到这一点的时候,阿清整个人的身体似乎瞬间变得僵硬。 果然…… 自己赌对了吗? 果然对方是心地善良的,不忍心看着自己就这么死去。 这一刻,阿清不免开始有些庆幸自己用了这样的方式,虽然极端了些,却也显着的有效果。 “江公子……” 阿清小心翼翼睁开双眼,忐忑不安地喜悦着。 生怕眼前的这一刻,只是自己的梦境。 但看着这仿佛近在咫尺的俊颜,阿清一瞬间陡然清醒过来——这并非是梦境,而是真实的。 江公子,你果然对我并非是完全没有一点感情…… 阿清正打算将这样的腹稿脱口而出,但还只是张开嘴,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对方抢先一步—— “你要死,就死远点——” 这样说着,江玉书果断放手,任由阿清继续下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宣判了死刑般,一瞬间让阿清的心沉入谷底,也突然多了种明白心如死灰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阿清着实有些啥不明白,只能傻愣愣地望着悬崖上方。 哪怕从她的方位,根本看不见什么,甚至就连江玉书是何时离去的也不知晓。 但要说心里生出了什么怨念,或是怨恨…… 坦白来说,对于阿清而言的确没有。 哪怕是遭受到了这样的对待,自己要因为对方丧命,她心中也生不起丝毫的怨念情绪。 所有的情绪,大概只有诧异与难怪。 毕竟她着实想不明白,当时江玉书要做出这样的举动,而且又说出了那样的话语。 只是……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知道了吧。 阿清想着,缓缓闭上双眼。 若人真有转世轮回一说,那就希望我转世轮回之后,能够再与他在一起吧。 至少能够有资质和天赋成为一名修士,这样以来也能更顺点。 直到最后一刻,阿清的心里始终都是如此想着。 而,至于江玉书—— 此时此刻的他,早已回到了客栈,并没有留在断崖上。 也没有去到山下,确认对方已经死亡这件事。 反正,之后的结果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 …… 到了与某人约定好的时间。 因为没有画像的缘故。 故而江玉书也不确定自己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只是双方互相约在了福运酒楼见面。 江玉书特意前往二楼,挑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随便点了一壶茶与几份小菜搭配。 但并未动筷子,而是对周边的一切开始进行观察,搜寻着可能是“卢珊珊”的那人。 卢珊珊这名字,一听就觉得对方应当模样略显稚嫩,起码看上去不会是太大年纪大类型,大概仍是少女形象。 而且这名字一听,就感觉对方应当是性格活泼外向的那一类型。 当然,这些不过只是江玉书凭借直觉做出的猜测。 根本当不得真,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作为本人的江玉书明白这点,实则根本没有过多的去留意。 心中只希望,无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只要别再像是阿清那样,当个一见钟情的恋爱脑就行。 不然只能是害人害己。 江玉书心中暗自这样想着,随即便一边望着窗外,一边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打算饮下那早已变得温热的碧螺春。 不料,还没等他把茶水喝下去,只是嘴唇刚一触碰到茶水面的瞬间,附近就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听上去仿佛近在咫尺不说,还是一个女声! 难道说,卢珊珊出现了吗? 江玉书心中暗忖,正要放下茶杯一探究竟,确认自己的猜测时,对方紧接着就说出了一句话—— “公子特意选择上楼后这么显眼的位置坐下,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 “?” “不得不说,公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该死的有魅力!不过别太迷恋姐,毕竟姐以后是要招赘婿的,像你这样看着一身傲骨的公子不适合入我家门……不过你要是对我实在是真爱,愿意暂且委屈一下的话,我肯定会发誓一辈子对你好的,嘿嘿!” “……” 对方“嘿嘿”一声,听上去格外猥琐。 这还是江玉书头一次的,将“猥琐”二字用来形容一个女人。 毕竟,自己方才被搭讪的情况,也算是被对方调戏了。 这要是换作哪个面皮薄,内心单纯得宛如一张白纸的公子哥,只怕是脸涨红得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是羞愧得恨不得立马跳楼结束这一切。 虽然江玉书也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脑回路,但的确是见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因此…… 再次遇见后,他很难不再做出那样的猜想。 不过从方才的一席话来看,江玉书也十有八九的确认了对方身份。 “你,应该是卢姑娘吧?” 盯着对方简单打量一眼后,江玉书便语气肯定地道出了这个姓氏。 使得听见的卢珊珊顿时心里一慌。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看出来的。 不! 不对! 对方应该只是在诈自己而已! 自己在这之前从没见过他,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叫什么名字! 心里这样权衡着,卢珊珊自己似乎隐约有几分被说动,连忙理直气壮地狡辩道: “谁、谁告诉你我叫卢珊珊了!你认错人了!” “……” 很好,这下直接不打自招了。 江玉书唇角微动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是笑还是无奈。 犹豫片刻后,他终究略显心情复杂地开口解释道: “卢姑娘,我之所以知道你是掌门告诉我的,他曾简单对我提到了你的外貌特征……在下‘江玉书’,是这次受掌门所,托特意前来护送你前往盛朝城的人选。” 说着,江玉书起身拱手作揖,礼数周全地开口。 见着这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卢珊珊似乎有些不习惯,顿觉怪别扭的,一时间手脚甚至是视线,都有种不知该如何安放的感觉。 江玉书将这一切看在心里,主动开口解围道: “卢姑娘请坐吧,你我坐下之后再仔细交谈也不迟。” “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卢珊珊略显僵硬的说着。 顺着方才所给的台阶坐下后,江玉书也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望着坐在对面的卢珊珊,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对方穿着一身青色轻纱劲装,劲装与轻纱的搭配让整体显得有少女的柔和,也有成熟女子的干练,一看就像是要出远门的类型。 这点,倒是让江玉书颇为欣赏。 毕竟姑苏城距离盛朝城距离如此遥远,都快转悠了大半个九州,要是穿得跟去游山玩水一样,只怕是原本预定的半把月时间根本不够。 确认完穿着后,紧接着江玉书便将视线移向卢珊珊的外貌。 从长相来说,对方有着一张狐狸脸,看上去娇俏可爱。 头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有着羽毛饰品贴在两旁,看着轻盈又不失单调。 整体来看,江玉书对于卢珊珊的评价还不错——当然,前提是方才除此见面的时候,她没有调戏自己就更好了。 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后,江玉书便打算跟对方商量起出行一事。 顺便询问一下各种物资准备得如何。 这也是为何江玉书估算,前往盛朝城需要半把月的缘故,否则光是带着人前去,从御剑飞行来说顶多半日有余就能到达。 当然,前提是对方能承受得了那个速度。 若是太快了,根本受不了。 “卢姑娘……” “江公子,是吧?” 卢珊珊嘴角扬起,打断了江玉书即将说出的话。 单手撑着下颚,一副饶有兴致地表情盯着他,紧接着笑道: “你是不是,对我一件钟情了呢?” “什么?” “不然你刚才为何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知道人家长得好看,是不管任何人瞧见了都想多看几眼的程度,但你的目光实在是太直白了,我根本没法忽视啊!” 卢珊珊说着,流露出一脸骄傲的表情。 显然,对于自己外貌信心十足。 对此江玉书只想说一句——普信女,真下头! “卢姑娘你误会了……咱们还是尽快进入正题吧。” “毕竟在下此番前来姑苏,就是为了护送卢姑娘你前往盛朝城的,若是你准备好了咱们便尽快出发。” 想了想,江玉书最终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 况且就算说对方是普信女,对方也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就会有一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 闻言,卢珊珊似乎终于正经了一些,认真点头道: “东西自然是早已准备好,若是即刻出发的自然也可行。” “那,便即刻出发吧。” 江玉书颔首。 早些完成了护送任务,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难得落个清闲,在外待上几日再回去。 否则一边又要应付谢妍,一边又要应对宋雨安,还真是怪麻烦的。 …… 姑苏城门外。 一旁马车上装载了不少物资。 站在城门附近,即将目送着自家女儿离开的卢妇人,对着卢珊珊千叮万嘱道: “珊珊啊,一路上记得小心,到了盛朝城那边更是要格外注意,毕竟瘟疫这东西并非是闹着玩的,不可小觑。” “即便有着这位修士陪伴你身边护送,也没法凭借一己之力将瘟疫彻底消除,否则瘟疫这东西早就荡然无存了……要知道为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你最后一定要平安归来才是。” “要是等不到你回来,为娘活在这个上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卢夫人表面看着极为坚强,是女强人的类型。 可面对自己这唯一的女儿时,柔软的心肠还是忍不住显露了出来。 但她并没有湿润了眼眶。 只是从微颤的声音能够听出,此时此刻的内心一定并不好受。 不过…… 瘟疫? 捕捉到这一关键词的时候,江玉书不由愣神了片刻。 从沧海剑派内出发时,他并未听说九洲之内,何处地方有瘟疫一事。 难道,是卢珊珊拥有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 不,不可能。 如果对方果真有那样的能力,身上一定会有强烈的灵力波动,但自己并未感受到。 或许…… 只是宗门信息获取太慢的缘故,也不说定。 毕竟自打做了修士后,更多人每天的日常无非就是修炼、顿悟、降妖除魔卫道、完成课业、完成公共任务等等。 对于人间所发生的其他事,根本不会过多的去在意。 有一种不问世事的感觉。 心中宽慰着自己。 待到卢珊珊与卢夫人终于交谈完后,他便与卢珊珊一同上了马车。 因着没有车夫随同的缘故,自然要江玉书自己负责驾马。 好在御剑飞行也有限号制度,比如像是限行车牌一样限行单号双号。 自然而然的,在不能御剑飞行的那一日,若是需要赶往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江玉书便会选择骑马或是乘坐马车。 也算是让自己能够舒服些。 毕竟光是靠着脚力走路的话,未免太慢。 有着马车驾驶的经验,这马车自然一路平稳,没有什么颠簸。 当路程行事到官道上时,江玉书便主动向马车内的卢珊珊搭话,试图获取一些信息。 “卢姑娘,听说盛朝城可是得了瘟疫?既然知道那里有瘟疫,寻常人应当远离才是,为何卢姑娘却是主动选择前往?” “当然是为了去那里救人了!”卢珊珊理所当然地说着。 闻言,江玉书又问: “那卢姑娘可是懂得医术,能够辩症下药?” “不会啊!” “??” 江玉书心里:艹! 不懂医术你还去有瘟疫的地方,那你是去当吉祥物的,还是去送人头的? 第25章 江公子对不起,是我们有缘无分 心里暗骂一句脏话。 欲言又止后,江玉书最终还是用一副波澜不惊的语气继续开口询问: “那不知卢姑娘前往盛朝城,又是所为何事呢?不识医术,无法辨症下药……在满是瘟疫的城池中,难免会受到感染变得如同他们一般。” “若是感染了瘟疫,对于寻常人而言根本用不上灵丹妙药,就算用也至多只能缓解,而无法痊愈;修士之中虽有医修存在,但大都只会针对修士的治疗。” 言下之意已格外明显。 因顾及自己现在端着的人设,江玉书才没有说出“啥也不会就去盛朝城,你是脑子有坑还是脑袋被驴给踢了”这般直白的话语。 或许也正因如此,卢珊珊压根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还以为江玉书是在担心自己,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笑容。 没想到自己这么有魅力! 又一个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不过这关心的方式也怪别扭的,就不能直白一点吗? 嗯…… 说不定是害羞呢? 虽然一个大男人害羞,而且还是传闻中向来不拘小节的修士,难免让人觉得奇怪,但或许就跟女子面对心仪之人容易面红耳赤般,男人也会有着类似的反应。 这样想着,卢珊珊瞬间明白了江玉书为何会有这般表现,心里乐开花的同时嘴角也更加抑制不住的上扬。 但作为一个矜持的人—— 母亲从小就教育她,做人,尤其是身为一名女子,一定要懂得“矜持”二字。 虽然自己看他长得好看,即便在整个姑苏城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好看的,自己是个颜狗恰好又喜欢这种类型……不过,要是自己表现得太热情,对方说不定会被吓到吧? 心里这样暗自思索着,想了想,终于卢珊珊知道了该如何去回答。 于是便轻咳一声。 收敛思绪,佯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开口道: “江公子,劳烦你关心了。” “只是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世间疾苦,尤其是面对那群遭遇瘟疫肆虐,饱受折磨的人……母亲也常常教导我,要懂得多做好事,积德行善,所以这一切都是珊珊应该做的,不足挂齿,江公子也不要因此太过崇拜我。” “我知道,现在的人大多自私自利,只懂得‘明哲保身’,却忘记了人与人之间的命运是息息相关的。” 命运共同体是吧? 听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语气,江玉书是几番欲言又止。 自己什么时候关心她了?自己又什么时候崇拜她了? 而且好端端的,怎么还开始说教了? 真是槽点多得,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了…… 短暂无语后,江玉书佯装笑意地开口: “卢姑娘还真是格局与常人不同,眼光深远。” “是吧?我娘也常这么说我!”卢珊珊的情绪更为高涨,情不自禁地就展开了话题,“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我娘她……” 对此,江玉书丝毫没有任何兴趣。 好气哦…… 但没办法,还是要保持微笑。 无奈,他只得时不时附和几声,就当自己有在认真听。 心里只祈祷着能够早些到达盛朝城,如今一来,也算是能够早些解脱,不用再面对这个普信女了。 …… 一路上,有惊无险。 就跟那些烂俗的电视剧桥段差不多,路上偶尔会碰见一些山匪。 说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老掉牙台词。 其中,不乏一些身负灵力的修真人士,不过只是境界勉强的程度,在江玉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祭剑一挥,纷纷立马倒下。 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斩杀那些山匪后,卢珊珊总会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总感觉那样的视线让人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汗毛直立、 但江玉书也并非是什么好奇心太过旺盛,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类型。 况且,只要对方不做出什么,让自己实在忍不住想要动手的举动,光是这样在身后盯着自己,也不是不能忍受。 这,是江玉书心里的想法。 而对卢珊珊而言,每次看见他斩杀山匪的模样时,内心总是—— 天啊!他拿剑的动作好帅! 他挥剑的样子也好迷人! 明明是在杀人,可为什么动作却能如此优雅,身上也没有沾染半点血迹呢? 一般来说既然是在做这样的事,根本不会如此在意自己的形象吧? 难道说…… 卢珊珊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再联想到一路上对方的“热情”与“主动”,她心里顿时生出了恍然大悟的情绪。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啊! 难怪动作如此优雅,就是为了吸引我的视线,让我能够多关注他! 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心生了然的卢珊珊目光更为灼热,几乎一直坐在车厢内的她终于舍得抛头露面,来到了外面径直坐在江玉书身旁。 如今,差不多再需半日,就能到达盛朝城了。 但母亲当时只委托了熟人说将自己送到盛朝城,并没有说还要送自己回去,这样一来见面的机会不就没有多少了吗? 他一定也想要留下跟自己一起吧? 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男人嘛,自己懂的。 毕竟母亲常常说男人看着脸皮厚,实际上比女子面儿还薄。 所以很多时候不是男人不主动,是他们不好意思。 卢珊珊暗自思索着,小小年纪就曾随母亲常常外出交谈生意的她,自然脸面比较厚,对她而言主动提出让人留下的提议,也并非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故而在坐下稍许沉默后,卢珊珊便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扭头望向江玉书,但并未着急开口。 一切都要懂得循循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不然自己太过直白的提议只会将对方吓着,还以为是自己别有目的。 男人嘛,虽说面儿薄的,但警惕心向来是只多不少的,哪怕面对喜欢的人一样,毕竟全心全意的对一个人,能够做到毫无防备,是件格外困难的事。 否则怎会在一起几十年的夫妻,最终妻子亲手杀死丈夫的悲剧? 卢珊珊并非是什么完全不知世事、诙谐天真的类型。 她从小没有父亲。 母亲对她虽是照顾,却也仅仅只是照顾的缘故,让她过于早熟。 心态发生改变,与同龄孩子有所不同。 更像是一个小大人似乎的。 因此,自然懂得不少东西,甚至对于各种信息也是来者不拒。 毕竟母亲教导过她一件事: [无论是什么信息,都能有它的价值,只是价值的高低会随着人的需求而变动;若是你的需求用不上那个信息,那它对于你而言不过就是一些废话。] 正是因为明白这样的道理,卢珊珊也懂得运用心理战术。 这样一直盯着他人看的做法,尤其是用着近乎诡异的目光,真的很难不让人去在意。 江玉书原本是打算假装没有任何感受到的,但随着对方视线的强烈程度加剧,他着实是有些难以忍受…… 其实,他向来更喜欢低调来着,自然不太喜欢这样的视线。 尤其是当那个视线,强烈注意自己的时候。 “卢姑娘,请问在下脸上是写了什么字,还是有什么东西?为何你要一直这般盯着在下的脸?” 江玉书的这般语气,其实算不上太友好,像是在质问似的。 好在卢珊珊并未有所觉察,只当是普通的询问,双手捧着脸,笑着回答道: “江公子,你先转过来。你转过来,我就告诉你脸上有什么!” “……” 得! 还直接卖起关子是吧? 江玉书心中对卢珊珊的好感更为下降。 但这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深吸一口气后,他还是果断扭头望向了对方。 “卢姑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脸上到底有什么了吧?” “当然了~” 卢珊珊语调上扬。 看得出,她似乎很开心。 “江公子,你的脸上当然是有——眼睛啊~” “?” 我特么要你说? 我脸上没眼睛能有什么?两个玻璃球还是两脚趾头? 江玉书顿觉自己是被戏弄了,握着缰绳的手不禁用力收紧了些,但还是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脸上挤出微笑继续问道: “除了眼睛外,还有什么?” 她要是敢说鼻子眉毛之类的,我直接当场把她在这里解决了! “除了眼睛外,当然还有——” 卢珊珊故意放缓语速,拖长语调,同样用着故意卖关子似的做法。 越是这样,越能提高他人的期待。 身为姑苏城女商会会长之女,卢珊珊自然明白这点。 尤其是当她注意到江玉书用力的双手,上面青筋暴起时,她更加肯定了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 看吧看吧! 他都激动得恨不得立马知道答案了! 唉,本来我还想再故意卖个关子,营造下期待感的,不过但他这么想知道的样子,还是早点告诉他满足他的期待吧。 “除了眼睛外,当然还有——” “我呀~” 卢珊珊眨着眼睛,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般,随后脱口而出了答案。 对此,闻言后的江玉书微愣了片刻。 “江公子,你知道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最好看吗?” “什么时候?” 江玉书下意识追问。 闻言后的卢珊珊,当即露出了得逞似的笑容,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当然是你眼中有我的时候,最为好看了!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你眼中只有我的时候,感觉周围的一切风景都变得黯然失色,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你所注视的我一般。” “?” 你好像有那啥大病一样。 我见过别人夸赞他人的,但头一次遇见你这样王婆卖瓜,自吹自夸的。 而且你这手土味情话,自己听着难道不觉得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吗? 很好,拳头又紧了! 江玉书握紧缰绳的手不由更紧了些,这一切,恰巧又被卢珊珊看在眼里。 卢珊珊很善于分析,因此在看见这样的反应时,顿时了然——他,这是在激动! 也是,男人嘛,平日里的时候谁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呢? 要不娘之前怎么会告诉我,说什么男人的心其实很好拿下这句话? 看他的反应,应该是已经情不自禁地爱上我了吧? 唉,我这该死的魅力啊! 卢珊珊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几缕碎发,心中不免感叹: 即便你果真爱上了我,你跟我也是没有结果的,毕竟我娘要求我不能嫁给修士。 因为修士都能有很漫长的寿命,而没有修炼的普通人类,这一生的寿命不过只有百年,与修士相比不过只是他沿途的风景,说不定再过几百年,就完全忘了从前相好过的存在,所以修士都是这样的薄情寡义。 爱你的时候是真爱你,时间一久了,不爱你也是真的不爱你。 所以不管是嫁给谁,哪怕是嫁给路边的地痞流氓也好,也绝对不能嫁给修士。 可惜了啊,可惜了。 卢珊珊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对江玉书也算挺有好感的,但娘只有自己一个孩子,自己不能不听她的话,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孝。 在姑苏城内,因城主是个注重孝道的人,对于这方面的律法规定也十分严苛。 尤其是“子女必须要听父母话”这一规定。 不过,自己也并非是想要抱怨什么,只是感觉有些难过而已。 毕竟这也算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遇见了喜欢的人,有了悸动的心情,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幻想过跟身旁这人一辈子,就连未来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应该叫什么样的名字都做了决定……可惜啊。 罢了罢了,就当是有缘无分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讲究“缘分”二字,就跟修真者在意“机缘”一样。 如果没有遇见合适的机缘,或许一辈子都停留在那个门槛,无法跨出。 看来…… 自己是要注意辜负一个对自己有好感,或许已经爱上自己的男人了。 唉,没办法啊。 看来有时候太有魅力,也是一种错误。 卢珊珊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最后忍不住重重地长叹一声。 许是这声长叹太过引人注意,到了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步,江玉书犹豫后最终还是出声询问道: “卢姑娘,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吗?” “那倒不是,只是……” 卢珊珊摇着头,却是一时间不知改如何去解释。 她当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可一旦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这点,就很难去做出让对方难过的事情。 毕竟对方只是自己上了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自己又为什么要去伤害他呢? 顿了顿,左右权衡后,卢珊珊最终还是决定以委婉的方式,去向江玉书解释,顺便宽慰一下他,让他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再也不会对他人动心。 然而,就在卢珊珊刚要开口之际,江玉书却是抢先一步道—— 第26章 玩的就是一手反差! “卢姑娘,方才你说我眼睛在看着你时最好看,但我觉得并非是这样的。” 江玉书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闻言的那一瞬间,卢珊珊的心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心里顿觉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难道,是他发觉了什么吗? 还是我之前的时候,无意识地将自己内心想法一并吐露了出来? 不应该啊…… 卢珊珊一时间有些想不通,只觉得没道理,便只好顺着江玉书方才的话往下追问: “江公子既然觉得不是这样,那应该是哪样呢?” “我觉得并非是我眼中注视你的时候最好看,而是当我注视着你时,你微笑着的模样最好看……卢姑娘,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我希望你能够一直笑下去,而不是像是方才那样,露出一副好似愁眉不展的表情。” “有、有这么明显吗?” “的确是有。” 卢珊珊闻言,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庞。 皮肤依旧光滑细腻,额头摸着也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皱起……奇怪,他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 我知道了! 卢珊珊恍然大悟。 这,就是爱的力量啊! 果然,他是真心喜欢我,也是果真对我有感觉的! 没想到对方已经喜欢我到了这样的程度,连那样的小细节都能有所觉察……既然这样,我怎么能辜负他呢? 娘那边,等到自己回去后,再去跟她商量商量吧。 娘不是不讲道理,或是完全说不通理的人……那么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处理盛朝城的事。 不过看他刚才的表现,就算我不说,应该也是会选择留下吧? 哎呀,这难道就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吗? 卢珊珊的情绪忍不住荡漾起来,满脸少女怀春的模样。 一旁的江玉书见状,顿觉——这人该不会是脑子在刚才被门给夹坏了吧? …… 约莫到了午时,马车终于珊珊而至盛朝城。 与姑苏城相比,盛朝城并不如名字那样繁荣昌盛、朝气蓬勃,一眼望去,仅仅只是看着墙头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窒息感,以及肉眼可见的死气。 是啊,毕竟瘟疫嘛——怎么可能完全不死人呢? 江玉书心中虽了然这点,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些写文的能不能有点心意,真就将瘟疫来袭当成了万能素材是吧? 正当心里这样暗想之际,沉静许久的系统忽然出声——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小说剧情线:诡异的盛朝城瘟疫】 【请宿主在一月时间内,成功解决盛朝城瘟疫事件,并从中找出幕后黑手,将真相公诸于众】 【若任务成功,将会获得“随机剧透”道具x1】 随机剧透道具? 虽说光听名字就能知道,这玩意到底是干啥的,但总感觉对自己而言没太大意义。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至少有了这样一个道具……说不定使用的时候,还真能得到一些自己难以接触的特殊信息不是? 毕竟网文小说往往都是第三人称,也就是上帝视角。 上帝视角包含的东西,自然要比自己这个第一人称视角包含的东西多——更何况,如今是进入了同人剧情线。 同人要是不加点私设,就不叫同人了。 鬼知道取了这么一个让人欲言又止书名的人,会想出什么坑爹的剧情。 心中暗自思索着,江玉书最终还是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于是,在卢珊珊下了马车,准备前去卸下物资的那一刻,江玉书忽然出声将其叫住,主动提议道—— “卢姑娘,不知在下可否与你一同进入盛朝城内?实不相瞒,在下对医术有那么一些研修,或许能派上些许用场。” “况且身为修士,自当以天下苍生为重,怎可袖手旁观?” 这番话,江玉书说得可谓是正气凛然。 但落在卢珊珊耳中,却只觉得这些话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了。 哎呀,真是的! 既然是因为我的缘故想要留下,那就直说嘛,我又不会赶你走! 你要是自称自己会医术,但要是真进了盛朝城内看见那副景象,却是束手无策,岂不是太过尴尬,也容易让大家变得更为消沉吗? 不过呢,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唉,果然爱情这个东西,太过让人上头,有时候容易变得不计后果了。 也难怪娘从前告诫自己—— [对于爱上某个人这件事,一定要慎重。 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如果要爱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人,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否则,爱会让你变得不是自己。] 心里这般思索着,也算是明白以及理解了江玉书的卢珊珊,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方才的毛遂自荐。 “那么,就劳烦江公子帮忙卸下这些物资,带着它们一同跟我前往盛朝城了。” “理当如此。” 江玉书颔首。 …… 因江玉书身为修士,有着储物袋的缘故,自然是将那些物资全都归纳到了储物袋内。 很是方便,不用自己再一件件地搬运至城门口。 但当到了城门口时,却是遇见了阻碍,没能顺利畅通地进入盛朝城内。 “不许进不许进,说了多少遍不行就是不行!” 驻守城门口的士兵一听卢珊珊前来的目的,断然表示拒绝。 更是一副态度十分坚决的模样,格外严肃,不像是能被轻易说动的样子。 卢珊珊看着,有些想不明白。 自己是为了帮助他人,为了早日帮助盛朝城度过这场危难,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按理来说,对于盛朝城而言应该是好事,决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除非……这场瘟疫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所以才不希望有人去到城内,解决这场危难! 卢珊珊心中暗自分析,顿觉自己是狄仁杰在世——果然,真相只有一个! “这位小哥,可否告诉我们为何不行?” “我都说了不行,当然就是不行!你也别——咳咳!抱歉,刚才是我声音大了些。”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士兵一看见江玉书递来的灵玉,顿时整个人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灵玉! 果真是如羊脂般纯净,摸着冰凉中又带着些许温度……嘿嘿,这人真上道啊! 士兵左看看右瞧瞧,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后,他迅速将灵玉收在怀中,随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咳一声解释起来: “其实,也不是咱不想放你们进去,可奈何这是城主的命令。更何况……” 说着士兵顿了一下,语气犹豫地继续道: “更何况,若果真将城门打开了,城内那些感染上了瘟疫的人,一定会趁此机会逃离,毕竟那里面现在就跟人间炼狱差不多!” “若果真让人给逃出来,然后去到周边其他城池,不是会有更多人遭受灾难吗?” “这,也是以大局为重,还请二位能够多理解理解!” 士兵郑重其事地说着。 能够看出,对方这句话没有掺杂半分假意。 看来他所言非虚,句句属实。 不过…… 也由此可以看出,并非是士兵不想要放他们进去。 盛朝城城主的命令是一点,开了城门后,会导致感染上瘟疫的人闯出来也是一点。 那…… “是不是只要不打开城门进去,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过城墙这么高,就算是爬也很难爬上去吧?虽然也有其他办法能够上城墙,但若是被城主发现了,我估计是会被扔出去当食物的……” 士兵为难地挠了挠头。 “小哥不必在意,在下的确有办法能够去到另一头,余下的就不用担心了。” “是、是吗?” 士兵神情犹豫了一下。 但看着江玉书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他欲言又止了一下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 只得是点点头道: “既然公子能有办法,那么就请便吧。”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快点好起来。” “在这样一座小城池内,彼此间都有交集……看着那些熟悉的人难受痛苦,自己心里其实也怪不是滋味的。” 说着,士兵语气情不自禁变得低落。 不过落在江玉书眼中…… 或许是他多想,但看着的确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 …… 身为修士,御剑飞行也好,飞身翻越也罢,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 他还必须要带着某个人一同。 这,就有些难办了。 倒不是江玉书的实力无法带人。 而是若是想带对方一起,必然少不了亲密接触。 对方没有身负灵力,只是普通人,若是御剑的话,肯定会为了防止摔下去抱住自己或是抓住自己。 而要是飞身翻越的话,则需要将对方公主抱…… 修士不拘小节,但对于其他普通人而言,就并非如此。 仍旧部分人思想格外保守。 哪怕露个脚被其他人看见了,尤其是被异性看见,有的也会羞愧得当场跳河自尽。 虽说最初见面时,对方看着也不像是太过保守的人,但如果只是表面热情,实则羞涩保守呢? ——玩的就是一手反差! “卢姑娘,不知你是想要在下抱着你去到城内,还是……” 江玉书开口询问着。 但还没等到自己将话说完,卢珊珊也不知是听岔了什么,竟一下子变得忸怩,像是少女怀春似的娇羞。 “咱们都还没成亲,发展这么快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 “虽然人家明白,你是想要借此机会跟我近距离亲密接触,但我本质上还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哎呀,最多就牵个手、亲个嘴的程度啦!” 卢珊珊双手捧脸,面色娇羞。 “这么快就直接跳过这些抱抱,是不是进展太着急了啊?” 她此刻的模样,宛如三月的桃花那般,煞是好看,惹人喜欢。 只是这说出的话语…… 让江玉书觉得,她可能摇晃一下脑子就能听见海水的声音。 而且,能牵手又能亲嘴的程度,也算不上太保守吧? 真是槽点多到,都不知该从那里吐起了…… 江玉书心中暗自腹议,面上还是挤出了谦和的笑容,有条不紊地应对。 “卢姑娘你误会了,只是若想要带你去到城内,你我免不了会有肢体接触……若是卢姑娘在意的话,在下只身前往即可。” “哎呀,这怎么可以!没有我在的话,事情怎么会轻易解决呢!” “?” 江玉书顿觉拳头一硬。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吉祥物? 不过面上,江玉书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语气平和地询问: “不知卢姑娘可否告知于在下,为何没有你在的话,事情不会轻易解决呢?难道,是卢姑娘你知道什么内幕不成?” 此时此刻,二人早已来到了远离城墙的地方。 自然不必担心有人听见了他们交谈。 但闻言,卢珊珊却是摆手表示道: “什么内幕啊!不过真要说的话,或许的确有一个秘密……” 说着,卢珊珊忽然迟疑了一下。 似乎是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出这个秘密。 不过,若是凡事被太多人知晓,那或许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吧? 但是…… 对方看上去一脸正气凛然,也不想是什么没法守口如瓶的类型。 如果自己告诉了他…… 他应该能够将秘密保守好,不告诉其他人。 况且他又喜欢自己,应该也做不出什么陷害自己的事,或是利用自己命格去帮扶他人的事。 心中思索权衡着。 最终卢珊珊做下决定,将自己保守多年的秘密告诉他。 “江公子。” 卢珊珊深吸一口气。 一脸凝重,郑重其事地开口: “其实在我出生那天,天降祥瑞,云朵也颜色也变成了七彩,还有金光乍现。” “不仅如此,甚至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屋顶上方还有金色凤凰盘旋,周围还伴随着阵阵龙吟之声……有算命先生给我批过八字,说我这是显贵之命,自带祥瑞!” “所以自我出生到现在,我从未生过病、受过伤,甚至一直以来,也没有遭遇过任何绑架,或是来自他人的欺辱。” “这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到让人觉得人生乏味……” ? 江玉书: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而这一次,我选择来到这里,也是希望利用我的命格,来改变如今的局面!既然是我,那么一定可以!” 卢珊珊目光坚定地说着,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 对此,江玉书只想说…… 这特么拿的什么古早女频玛丽苏剧本! 第27章 那个很大,卢姑娘你尽管用 卢珊珊似乎完全沉溺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对此,江玉书心中几番欲言又止,但最终并未说出什么劝告,毕竟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万事最重要的都是“你开心就好”。 思及于此,江玉书便拍板自顾自做下了决定,免得对方再继续多想下去。 “既然此事少不了卢姑娘加入,那么还由在下抱着卢姑娘进入城内吧……多有得罪了,还请卢姑娘抱紧一些为好。” “等、等——” 瞧着江玉书即将做出的动作,卢珊珊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的变得紧张。 红晕瞬间遍布了整张脸,她顿觉自己像是浑身浸入了温泉一般,发热得厉害。 可还不等她出声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对方就已双手抱起她,以公主抱的形式纵身一跃,朝着附近树干飞身而去—— 为了防止自己摔下去,她下意识双手揽住了江玉书脖颈,身子更是紧贴着,以防万一。 她紧闭着双眼,不敢低头望去,害怕自己会摔下去。 内心不停咆哮着,嘴上却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仿佛被人用力扼住般。 终于,当听见“哒”的一声响起时,她的心终于安定。 睁开双眼,从江玉书怀中缓缓下地后,卢珊珊便开始对周围的一切进行打量。 事先江玉书并未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动作十分轻盈,因此并未引起其余人的关注,更何况这里人大都自顾不暇,又有什么精力再去在意他人如何? 只是…… 当认真审视着周遭的一切时,卢珊珊不禁被吓了一跳。 没有惊慌失措,遍地哀嚎的景象,只有各式各样的叹息、此起彼伏的咳嗽,入眼仿佛战后般尸横遍野的景象,有的尸体甚至早已腐败、隐约有化枯骨的架势。 复杂的气味混合着,即便是隔着老远距离,卢珊珊也依旧感到了不舒畅,情不自禁捂住口鼻,想要呕吐。 不,不行! 如果这样做的话,还如何拯救他们? 克服!自己必须要克服这点! 思及于此,卢珊珊便将呕吐的欲望憋了回去。 虽然有些辣嗓子,但好在这样果真抑制住了方才的情绪。 剩下的,即便不用再观察卢珊珊也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去形容这里的一切——人间炼狱! 城门被人死守着,他们根本出不去。 看里面的城门…… 不是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但相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或许也正是因为尝试过,知道了逃离出去是没可能这件事,大家都变得自暴自弃起来。 草根、树皮什么的…… 能吃的东西,能够充当食物的一切,都已被他们吃下。 但这,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安然等死的早已死去,想要苟活的依然活着。 细细数去,这盛朝城的百姓所剩不多,仅有三十余人。 卢珊珊带来的物资不在少数,其中除了一些中草药外,也有不少粮食,甚至是炊具,可以用来熬粥做饭什么的…… 算下来,恰好也够这群人几天的伙食了。 江玉书心中暗想着,但并未主动上前去告诉他们有饭吃这一好消息,而是先将视线放在了一脸凝重的卢珊珊身上。 询问她关于这件事的看法,以及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对于拿主意一事,江玉书并非什么摇摆不定的性格,但他也不想太出风头。 这也是为何沧海剑派内,同门多对他性格肯定、待人接物产生好感,却鲜少是以实力崇拜他的缘故。 虽说按照实力,江玉书也是同门弟子中屈指可数、或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但明显其他方面更为亮眼。 况且完成各种任务时,他也并非是只知道往前冲的性子。 ——沉熟稳重、顾虑大局。 这是同门弟子,对于江玉书的印象。 此番主动询问卢珊珊的做法,无疑是应证了这点。 否则光是自顾自作出决定,自顾自行动,显得太过独断专横、以及个人主义。 但…… 卢珊珊能有什么办法? 人生风平浪静、一帆风顺的人,在面对海啸来临时,怎么知道如何掌舵?在船舱进水,又如何知道该如何应对? 此时的她——慌得一批! 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去做啊!我当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书上只说了要带一些食物,还有草药,可我根本不知道剂量是多少,也不知道该如何煎煮熬药,更别提什么对症下药了! 别慌别慌! 冷静!卢珊珊你要冷静! “卢珊珊,你冷静一点,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轻易说放弃呢?加油卢珊珊,你是最棒的!你一定能够顺利化解这场危机的!” 卢珊珊自言自语着,为自己加油打气。 看得一旁的江玉书一愣一愣:这特么是鹿小葵附体了还是什么? “江公子!” 卢珊珊紧接着转头看向他。 表情泰然自若,没有了先前的丝毫慌措,像是找到了应对之法似的。 “接下来,就拜托你协助我一同在拯救这群人了。” 卢珊珊郑重其事地开口。 “首先要给他们准备食物,至少要让他们有粥喝,先将体质提升一下,这样在用药时,才不至于承受不了药力。” 语气听上去严肃正经。 乍一看,似乎果真像是那么回事一样。 江玉书懒得去纠正,点头称是,随即便将储物袋中的大米与炊具等物资,尽数取了出来。 这番动静,自然吸引来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当瞧见米袋的那一刻,众人顿时两眼放光,像是发现了生存的希望般,饿狼扑食地朝着江玉书所在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明明有的人都已骨瘦嶙峋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竟能站起,也随着那群人一同。 明明只是大米,还没有煮成米饭,却仍是引来了这么多人…… 看样子的确是饿急了。 不过,这样的他们恰巧难以沟通,甚至是无法沟通,无论说什么也压根不会去在意。 心里早已没有了名为“秩序”的东西,只是一心想要食物让自己活下去。 如同丧尸般行尸走肉。 ——真是麻烦。 江玉书面无表情地大袖一挥,眨眼睛便布下了一道屏障,将那群盛朝城的灾民隔绝于外,防止他们接近。 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眼见食物就在眼见,可却有什么东西阻挡自己,众人都疯狂地拍打着屏障,有的甚至网妄图用牙齿咬碎……但很显然,这些都无济于事。 若是这屏障如此轻易就会被破开,那修士也不能被称作是修士了。 江玉书眼底淡漠。 随即转头望向卢珊珊,脸上瞬间展露出谦和的微笑道: “卢姑娘,接下来劳烦你与我一同将粥熬好吧。” “盛朝城爆发了瘟疫,这里的水源肯定不能在用,我需要前去别处寻找水源,你暂且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走出这道屏障。” “因为饥饿与久病,这群人早已丧失理智,难以沟通;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还请卢姑娘千万不要以身涉险。” 而后的话,江玉书说得郑重其事。 实则,却是对方前往别按照自己所说照做。 最好能圣母心泛滥到傻白甜,像是唐僧似的不听劝阻,因为瞧着那群人可怜,执意要离开那个保护自己的安全区。 如此一来…… 也难怪罪到自己头上。 江玉书心怀的恶意只在那么一瞬间,很快就转瞬即逝。 表面上,他仍旧是那副君子端方的姿态。 说罢,不等卢珊珊给出任何回应,便自顾自地御剑飞行离开,前往其余地方寻找水源。 自是丝毫不知待他离开后,卢珊珊脸上的表情会有怎样的千变万化—— ‘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还请卢姑娘千万不要以身涉险……’ 原本,江玉书是这么说的。 但落在卢珊珊耳中,却成了另一番天地: ‘卢姑娘,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希望你不要以身涉险。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给你设下的安全地带……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哎呀~ 讨厌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呢! 卢珊珊扭动得像只蛆虫,看得附近灾民一愣一愣,连原本的动作都忘记了。 不过…… 忽然,卢珊珊想到了什么。 将右手放在自己胸前,感受着心在胸腔的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动的频率,似乎比从前要快上不少。 娘曾对我说过一句话:珊珊啊,当你遇见某个人时,感觉自己心跳速度加快,那就证明你喜欢上了那个人。 所以…… 我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江玉书? 可我跟那个男人认识不过数天,对其了解也不是太多……这样,也算是喜欢吗? 卢珊珊想着,不禁又回想起母亲曾对她说过的一段话: [珊珊啊,喜欢一个人不只是日久生情,也可能存在一见钟情;虽然那样的概率渺茫,但不代表绝对没有,只是…… 当你发觉自己喜欢那个人的时候,或许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不是所有喜欢都会明显。 所以,珊珊啊……当你遇见喜欢之人的时候,一定要将他牢牢抓住,不要让他逃跑。] ——‘如果他跑了,你或许就再也无法找到他了。’ 娘说过,对于女子而言丈夫一定要千挑万选。 若是找不到称心如意的,那么宁可不嫁,绝不委屈自己,跟不合适的人相守终生。 如此…… 那江公子,或许就是我的命定之人了。 双向奔赴的爱情,一定能长相厮守的! 不过…… 关于江公子修士的身份,的确是个问题。 看来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同娘好好商议一下,绝不能就这样错失了良缘! 卢珊珊捧着脸,完全沉溺于了自己的世界中,以至于江玉书回来的时候,她仍是一副好似花痴的表情,看得人拳头一硬,恨不得立马将她丢出去当食物! ——我去这么久了,合着你啥也没干? 你特么只知道貌美如花是吧? “卢姑娘。” 江玉书出声呼唤,拉回了某人思绪。 脸上笑眯眯,心里mmp的他将一木葫芦放在一旁,紧接着道: “水源已经找来了,咱们还是将米淘洗一遍后,就尽快开始熬粥吧……看这些人,应该已是饿了许久,不能再耽搁功夫了。” “那我们赶快开始吧!” 卢珊珊后知后觉终于回神。 当看见一旁的木葫芦时,她面色迟疑了片刻,扭扭捏捏地望向江玉书。 “江公子,这么点水……别说淘洗了,就算是给这些人喝,也满足不了所有人啊。” “这葫芦并非是普通的葫芦,而是一种法器,能容纳的体量很大,故而卢姑娘你尽管用便是,不用担心这一问题。” 江玉书微笑着做出解释。 闻言,卢珊珊心中好感更为大增——考虑如此周全,一定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 于是,在江玉书与卢珊珊二人的合力下,一锅粥很快就熬煮好了。 不过说是粥,实则更偏向于稀饭,没有太过黏稠。 这群灾民大都许久未进食任何五谷,若是一下子吃太多米饭,反倒容易将自己吃急。 说不定吃着吃着就被噎住,然后因为抢救不及时被活活噎死——得不偿失。 熬煮完简简单单的白粥,江玉书便用碗将它们盛入其中。 所幸带来的瓷碗够用,这一番操作下去,还有剩余的。 但即便就这样打开屏障让灾民进来,也容易发生哄抢,更有甚者还会一人抢两份、或是多份…… 饿! 饿啊! 人饿极了哪管太多! 只知道有食物,想要吃饱。 无所谓东西味道如何,有没有平日喜欢的菜肴。 对此,江玉书自然是有解决办法,但他懒得用办法去解决——反正卢珊珊喜欢表现,倒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她自行去做。 “卢姑娘。” 江玉书笑着望向她,“接下来我要打开屏障了,还请卢姑娘将这些粥分发下去。” 卢珊珊闻言自然是点头答应。 见状,江玉书便拂袖一挥,原本阻隔的屏障刹那间消失全无,趴在屏障上的人也都“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便宜了原本在自己之后的人,抢先一步能够吃到白粥。 吃的吃的吃的! 是吃的!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饭饭饭饭饭! 要吃饭! 给我给我给我给我!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类似,或相同的念头。 一个个蜂拥而上。 没有井然有序的排队,更是不听卢珊珊维持秩序,让他们排队取用、或是一人一份的话语,全都一心着眼面前的食物。 哪怕烫得人嘴皮子起泡,也要死命地往嘴里灌,生怕待会被人给抢去似的。 果然…… 预先猜想的事,还是发生了。 只是不知道卢珊珊会是何反应…… 江玉书心中顿时生起些许好奇,扭头朝着身侧的卢珊珊看去。 第28章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许是被周围饿狼一般的气势吓到,一时间,卢珊珊有些难以挪动双脚。 整个人仿佛浑身被定在原地那般,身体看着极为僵硬,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到底应该如何。 “吃的、吃的、吃的——给我吃的!啊啊啊啊!我要吃的!” “给我吃的!给我!给我啊啊啊啊——” 吃了一碗还不够的人,顿时像是陷入癫狂般,又是一副如同饿狼般两眼放光的姿态朝着卢珊珊扑去,像是打算将她给充当自己的盘中餐一样。 完了! 完蛋了! 卢珊珊心里慌措,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自己该不会……要葬身于此吧? 不,不会的……! 自己运气向来不错,而且出生的时候还天降祥瑞,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可、可是…… 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灾民,卢珊珊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紧闭上双眼。 她的内心不停地在祈祷着,并做出祈求。 或许是上天聆听到了,也或许是她果真有祥瑞庇护,预想中的情形并未出现,身上也并没有多出什么重量……似乎跟方才,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果然自己是天选之女,气运加身? 卢珊珊心里为这个猜测忍不住感到喜悦,但与此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诶? 奇怪…… 我为什么要失落呢? 卢珊珊觉得这样的情绪很奇怪。 为了一探究竟,她缓缓睁开双眼,对眼前的场景进行打量。 想要看看到底是自己气运加身,还是有谁在暗中相助自己—— 等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便是看见一个男人挡在身前。 对方身姿挺拔高大,如同屹立不倒的松树。 眉目坚毅,充满无畏与无惧,仿佛有着一往直前的勇气般,让人情不自禁地深陷于他的魅力中。 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莫名安心的感觉,觉得眼前这人是值得去依靠的。 “卢姑娘,你方才为何走神?还好在下出手及时……” 江玉书开口,语气中断然没有任何责怪之意。 说着,他撤走了原本的护体符,横抱着卢珊珊朝着城外飞身而去。 此处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 如今盛朝城的灾民,都宛如一群行尸走肉的丧尸般,早已失去了理智,变得难以沟通。 若是想要拯救他们无疑是痴人说梦,况且随时也都可能被他们反刺一刀,恩将仇报,何必为了那么微小的可能去给予什么帮助? 好端端的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确叫人看了觉得可怜。 但,同情心这种东西,江玉书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舍弃——谁让这里是修真世界? 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还好。 若是没有,例如像是卢珊珊这般…… 方才若是没有自己,她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兴许早已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 …… 待来到城外一处山坡上。 望着与城内不同的山清水秀,久久的,卢珊珊算是终于缓过神后,抬头望向了一旁江玉书。 见对方正注视着自己,二人视线相碰撞…… 情不自禁的,卢珊珊一下子就红了脸,像是表露出了少女娇羞般。 对此,江玉书心里有句话想说:你脸红个泡泡壶! 但表面上,他仍旧维持着那副谦和的君子姿态,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与其稍微拉远距离。 状似关切地询问: “卢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卢珊珊摇了摇头,“方才,还真是要多谢江公子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估计会受伤吧?” “卢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没有我也会相安无事,何必妄自菲薄?” “江公子,你就别挖苦了我了……” 卢珊珊苦笑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低落的情绪。 紧接着继续开口: “其实我心里清楚,很多事情并非是我所以为的那样,所谓的好运也并非是我自身的好运,而是有人刻意为我营造出来的。” “有人刻意营造出来的?这个人,难道……” 江玉书故作惊讶的说着。 虽然心中对于卢珊珊所指的那个人,他早已有所猜想,但并不适合通过自己之口说出来。 而接下来对方所给的答案,也正好印证了—— “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令堂?” 依旧是故作惊讶的语气,仿佛并未预料般。 对此,卢珊珊并未觉察有任何不对,只以为一切果真如他表面所表现出那般。 闻言便点了点头。 表示肯定后,便继续开口做出解释: “因父亲离去得早,我从小到大并不清楚父亲到底是何模样,从记事开始,就是母亲一直陪在我身边。” “母亲并未另嫁,也没有找人入赘,因为她心里清楚不管如何,我的父亲都并非是其他人,怎么可能有人把我当做像是他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卢珊珊说着,语气悠长。 思想,也一下子飘到了久远之前,陷入了回忆中。 故事其实并不算太长。 简单来说,其实跟不少人的经历有过相同,或是类似之处。 无非就是卢珊珊自己,从小是在单亲家庭长大。 作为一名单亲妈妈,为了不让卢珊珊缺失父爱,变得缺爱,自己便主动填补起了这个空缺,可以说是又当妈又当爹的。 后来,卢珊珊渐渐长大。 为了不让她被其他人轻而易举的欺骗,或是深陷什么甜言蜜语,卢夫人可谓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其中最为让卢珊珊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铺路。 这个“铺路”,并非是字面上所理解的意思,而是有着更深层的含义。 简单来讲就是—— 即便卢珊珊不用上学、不用考试,也能拿得学院第一,而是还是九州之内最高学府的学业第一! 若是遇见了需要武斗的,只要给出足够多的金钱,也能让对方为之折腰。 要是对方有什么傲骨,那边制造出相应的困难,让对方到了不得不用钱的地步,自然会为之屈服。 这样的手段着实恶劣了些。 可商场如战场,这也不过是卢夫人从商多年所使用的一种手段,然后灵活进行了运用。 很显然—— 这样的方法果真奏效。 之后的学习之路,几乎都是如此。 卢珊珊第一名拿到手软,根本不知道当第二或是第三是什么滋味。 起初,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学习的成果。 但直到后来,有人将这样的真相告知于她,而她向母亲求证时得到了并非否认的答案后才发现,原来一切不过是针对自己的一场骗局。 自己实则,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 这样的铺路方式,不止是在学习上,在其他方面也有展示。 例如有家大酒楼举办了什么消费抽奖的活动,只要卢珊珊选择抽奖,那么得到的奖项一定是最好的! 就这样,久而久之的。 卢珊珊对此这一切从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顺其自然的接受。 甚至因为这样潜移默化,几乎是对生活无孔不入的影响,让她逐渐变得麻木。 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所得到的好处或是好意,到底是自己应该得到的,还是因为自己母亲的缘故得到的。 如果是前者,哪怕只是小小的好处,或是对付出的回报,卢珊珊都乐意接受。 但若是后者…… 无非就是花钱买来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喜欢这样,也不希望这样。 可每当卢珊珊想要与母亲说个清楚,要她别在插手自己的人生……但总会被母亲以各种理由,或是各种借口拒绝。 久而久之的,卢珊珊便选择了放弃。 更何况当面对母亲所说的那些话时,她心里根本想不出任何可以用来反驳的话语。 ——‘我是你的母亲,我还会害你不成?’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明白呢!’ ——‘我独自一人将你抚养长大很容易吗?你为什么就不懂得体谅我呢?’ ——‘世上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你要多理解我,为娘是不会骗你的,毕竟我们是骨肉相连的血亲,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如何,为娘都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所以你只管相信娘亲就好。’ 是啊…… 每当母亲说出这些话时,就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更别提再像是一开始那样气势汹汹,然后提出让其不要再干涉自己人生的请求。 可…… 实在是太窒息了。 虽然表面看上去自己跟常人无异。 但实则只有卢珊珊本人才清楚,自己活泼的假面后,到底藏着什么。 而这一切前来盛朝城,并非只是单纯的想要助人为乐,更多的也是对母亲的一种反抗,与此同时,也是对自我的一种挑战。 只是…… 没想到最后,还是蒙受了母亲帮助。 否则自己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样的认知多少让卢珊珊心情倍感复杂,不知自己接下来,等到回去之后,该以怎样的情绪和状态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迎着微凉的冷风。 卢珊珊情不自禁双手抱住自己,双手在双臂上缓缓摩擦,一副急需安全感的姿态。 话落,她又失笑一声道: “本以为自己果真是什么天选之女、有着气运加身,没想到这一下,算是将自己打回原形了……” 她做不到淡然,却做到了坦然。 这般模样,至少比起之前那过度自信的普信女形象,要好上不少。 虽说还不至于让江玉书到喜欢的地步,但也勉强可以给出几分欣赏与赞许。 “卢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或是短处,你如今只是没发觉到自己善于的地方。” 江玉书柔声宽慰着。 嘴角扬起淡淡笑意,语气认真地说着。 “既然卢姑娘能够有心帮助他人,如此也算是一个长处了。” “多做好事可行善积德,而‘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等到那时,自然无需母亲帮助,卢姑娘也能发现独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风,轻轻吹起。 吹起了他的发丝,也吹起了他的衣摆,周围顿时也充满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一旁的卢珊珊盯着江玉书的侧脸,一时间不免有些看呆,就连他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也都忘记了。 失神片刻,卢珊珊终于将思绪拉回。 望着江玉书呆呆地开口: “江公子,如果我——” 她正欲将准备好的腹稿脱口而出,但不料,还没等自己将剩下的话一并说出,附近就突然传来了某个声音将自己打断。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掉下来了一样。 “让一让,让一让!” “小心啊——” 什么情况?! 卢珊珊不禁循声望去。 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个人,正在往下高速坠落。 眼瞅着即将往自己所在的方向…… 对了!江公子! 这一次卢珊珊终于及时反应过来,打算拉着他往旁边夺去。 但没等她伸出手,对方就像是早有发觉般,拉着她往附近的空地飞身而去。 几个跨步,便是拉开了很远一段距离,不管怎么看都不会被那如同陨星坠落的人砸中—— “咚!” 几个眨眼间,那人就已掉在了地上。 仔细一看,江玉书眼底不免划过一丝愕然。 “宋师妹,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既然宋雨安都已经出现了,那谢妍岂不是…… 这样猜想着,事实也果真如江玉书所想那般,紧接着,便见一袭琉璃衫的谢妍出现,身姿轻盈如莲的稳稳落地,一举一动尽显姿态优雅。 跟宋雨安的狼狈相比,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 不过…… 即便宋雨安实力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到御剑飞行都不善的地步。 况且,他也并非是不清楚宋雨安到底是怎样的性格,方才那跟个憨憨模样的人,哪里像是宋雨安? 还是说,她想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新人设? 就在江玉书打量之际,方才摔得个脸着地的宋雨安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呸呸”几声,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泥灰后,她便一脸憨笑地看向了江玉书,笑嘻嘻地称呼了一声“江师兄”。 听见这一称呼,原本还心中满是警惕和戒备的卢珊珊,顿时明白了什么。 ——感情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师妹啊! 这样一来,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给她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往后自己若是跟江玉书成亲了,平日里一定少不了跟她们碰见! 不过…… 卢珊珊双手不自然地抓着衣角,用余光小心翼翼瞥向不远处的谢妍。 跟对方的外貌相比,自己显得像是平平无奇的开水白菜一样……但那又如何? 最终江玉书喜欢的人,不也是自己吗?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第29章 卢珊珊: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心中这样想着,卢珊珊仿佛得到了偌大的宽慰般,整个人脸上的神采瞬间变得飞扬,原本的紧张与些许不安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原来是江公子的同门啊!” 还不等江玉书开口,向她介绍前来二人的身份,以及同自己间的关系,卢珊珊便自顾自地跟谢妍二人打起了招呼。 “我叫卢珊珊!我与二位看上去差不多一般大的年纪,叫我‘珊珊’就好!” 语气自信十足地说着,一点也不胆怯。 这番自来熟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些社牛了。 只是这调调,显然是与谢妍那样的类型合不来,毕竟谢妍向来慢热,不喜欢这般一上来就表现得格外热情的类型。 好感度自然直线下降了不少。 但这样的情绪,谢妍并不会明晃晃的表现脸上。 她的性子其实如水一般,很多事物都能选择包容,因此面对与自己恰巧相反类型的卢珊珊,也同样如此—— “我叫‘谢妍’,唤我‘谢小姐’或是‘谢姑娘’即可。” “你我二人间相识不算太久,礼不可废,我便还是唤你‘卢姑娘’好了,若是直接称呼名字叫你‘珊珊’,多少有些不太妥当。” 谢妍如此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话语单纯听起来,似乎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心悦诚服。 可实则,对于了解她的人而言,知道这样的表现不过是谢妍刻意拉开彼此距离的一种方式,或是应该称之为手法。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从相站距离进行推算,也能同样彼此称呼、或是眼神等进行推测。 虽然不管哪一种可能,都不是百分百正确,但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作为参考。 例如现在的谢妍与卢珊珊,便是如此。 好在卢珊珊并未觉察到这点,只觉得明明传闻修真之人不拘小节,但谢妍却未免显得有些保守了,甚至可以说是迂腐。 不过,这也不重要! 卢珊珊很快就接受了“谢姑娘”这一称呼。 欢欢喜喜地称呼一声后,随即便望向了一旁的宋雨安询问: “不知这位女修又是叫什么名字?” “诶?你是在问我吗?”宋雨安指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语气听上去似乎略显惊讶,眼神中更是透露出清澈的愚蠢,与之前的形象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这……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宋雨安就成这副鬼样子了? 而且,似乎并非是装出来的? “阿妍,这是怎么一回事?”江玉书出声询问。 对于亲密之人,人们往往会用阿x去称呼对方。 例如阿爹、阿娘、阿瞒、阿sir…… 因此在听见江玉书对谢妍道出“阿妍”这一称呼时,卢珊珊脸上的笑容可以说是顿时一僵,差点有些维持不住。 刹那间,心中涌起一股涩然的滋味。 但有着他人在场,卢珊珊自然不可能将这样的情绪表露,便装作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笑着。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笑容看上去似乎有几分不自然。 甚至是僵硬。 只是,由于此时的江玉书将重心放在谢妍身上,余光又注视着宋雨安的一举一动,自然没能发现这一异样。 “这……” 面对询问,谢妍迟疑了一下。 半晌后,方才轻叹一声解释道: “宋师妹也不知是怎么的,前些日子趁看守弟子不注意逃离到后山,然后从断崖上一跃而下。” “听附近弟子说,当时还响起了一个声音,说什么‘只要跳下去就能获得绝世传承了’……事实上,后山断崖下只有花草树木,以及一条河流,除此外一无所有,这点宋师妹自然也应当是清楚的,毕竟在宗门内生活了不少年。” “所以……有长老猜测,会不会是宋师妹中了邪,或是魔怔了。” 对于最后的话,谢妍欲言又止了一下,似乎其中有着某种隐情。 但碍于此刻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说出,便只得用这样委婉的方式去进行告知。 说罢,谢妍重新拿起自己的佩剑,对着江玉书道: “阿玉,我还要继续带着宋师妹前去寻找道君帮忙,看看能否帮助她找回神识;等待事情结束后,我自会再来寻你,助你一同解决盛朝城一事。” 交代后,谢妍也郑重其事地给出了许诺。 显然,对于盛朝城发生了什么,连掌门那边都得到了消息,说明这件事……或许并不一定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不过这不废话吗? 系统都出现还发布任务的事件,能有简单的? “如此……阿妍你路上小心,尤其是带着宋师妹时,若是有意外发生,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同我取得联系。” “嗯,我明白。” 谢妍颔首说着。 说吧,最后看了一眼江玉书后,便同一旁的卢珊珊辞别。 紧接着便拉上宋雨安一同,乘上飞剑一同离开。 飞剑如流星般快速划过,几个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再也不见她们的身影。 草地上,又重新只剩下了江玉书与卢珊珊二人,气氛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尴尬与沉默中,双方似乎都不知接下来该进行怎样的话题。 对于江玉书而言,他肯定不是来谈情说爱的,要聊也是聊有关盛朝城一事。 “卢姑娘,你……” 但—— 卢珊珊就不一定是这样想的了。 话没来得及说完,江玉书就被她打断—— “江公子与谢姑娘看上去,似乎格外亲昵,连称呼也是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不免让人有些好奇,心里也不禁猜测起来,江公子你与谢姑娘间,可是除了同门情谊外,还有着别的感情或是关系?” 这一番话,说是问得委婉倒也的确委婉,说是问得不委婉……倒也的确称得上是直白。 甚至听着时,隐约感觉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 不过至少卢珊珊的表面来看,她并非是这样想的,只是情绪上有些控制不住而已。 若是换成了标准的渣男答案,一定会说“我跟她只是朋友”,或者“我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诸如此类的说辞。 竭力撇清自己与谢妍间的关系。 但江玉书却是有所不同。 面对质问,他老老实实地给出回答—— “阿妍是我的未婚妻,彼此间称呼亲昵难道不是一件寻常的事吗?” 对于诚实的人,大众向来是喜欢的。 但有时候过于的诚实,反倒是容易招致他人厌恶,因此懂得把握适度最为重要。 这个道理,江玉书不是不懂得,只是他不想要这样去做。 至于为什么的理由很简单——没有那个必要。 他不喜欢卢珊珊。 虽然称不上太过厌恶,但也算不上有好感。 况且喜欢与不喜欢这种事情,江玉书向来也算是表现分明,并不吊着任何人。 哪怕用着温润如玉的表面形象,也依旧如此,毕竟谦逊有礼又不代表是什么中央空调,谁都要暖。 但—— 这样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卢珊珊满意。 哪怕心中对于二人间的关系有所猜测,若是江玉书愿意骗一骗她,她内心自然也是欢喜的,甚至会因此好感大增。 可…… 如此明晃晃的承认,岂不相当于关于自己之前的猜想,全都成了错误? 也全都成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向来都只有别人喜欢她的份儿—— 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焯! 卢珊珊情不自禁紧握双拳,满腔怒火即将喷涌而出,顿觉自己像是被戏弄了一样。 “只不过,这段婚约是掌门指定的,不过是希望我与阿妍能强强联手,好在未来继承沧海剑派的宗门大业。” “我与阿妍虽相识许久,彼此间感情深厚,可实则算起来,至多也不过是友情偏多。” 就当卢珊珊开口,欲质问江玉书为何要戏弄自己时,便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光听语气就知道,不可能是卢珊珊自己说的。 再加上此时,附近只有他们二人……如此一来,可不就是江玉书自己说的吗? 这…… 算是在对我解释吗? 有那个必要吗? 我与他较真说起来,其实也并没什么关系,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 就算是被误会了又何妨? 也不用一定要跟自己解释。 毕竟,二人不过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等到盛朝城一事结束后,就各奔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难道…… 他跟我解释,是不希望我误会什么? 卢珊珊心中仔细琢磨起来。 他特意强调自己跟谢妍是掌门指婚的关系,而后又强调彼此虽是亲昵,但至多只是友人间的亲昵…… 所以,对于这段指婚,他实则并不喜欢,也并不满意? 这样想着,卢珊珊悄悄抬眸看向江玉书,但不巧的是,正好跟对方视线相碰撞上。 就是这么一对视—— 卢珊珊那颗原本即将沉下去的心,又再次跳动了一下。 扑通!扑通! 不对,不止一下! 是很多下! 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再次变得鲜活,以及雀跃。 “那,这个婚你们必须要成吗?因为是掌门指定的婚约,所以不能有违背的可能?”卢珊珊望着江玉书,小心翼翼地询问。 向来自信的她,何曾做出过如此谨小慎微的举动? 可偏偏,却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自己的情绪,也被他的一举一动牵扯着。 哪怕是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也能影响到自己的思绪。 果然,这就是喜欢,这就是娘常说的吗? 娘曾经对自己说过——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有各种权衡,考虑利弊。 但当你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变得情不自禁。 与此同时,你也不会再权衡利弊,因为那些在你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事,你真正想要的就是跟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娘的话,向来没错。 只是…… 不管喜欢也好,爱也罢,都是要有尊严的。 对方有着未婚妻的前提下,若是自己再去竞争,岂不显得像是一个小人吗? 也容易被旁人唾弃水性杨花、勾三搭四。 可若是他喜欢自己,到了能够去找掌门取消婚约的地步,即便是迎着各种闲言碎语又何妨? 至少他们光明正大的,不是吗? 因此,卢珊珊等待着,等待着江玉书给出他的答案。 江玉书虽不是百分百诚实的性格,但也的确向来诚实,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被拆穿。 而诚实话这个东西,虽然有时候固然显得伤人,但要是经过一番包装说出来,就会显得截然不同,也更容易被人接受。 就跟同样的蛋糕,有人更倾向于包装好看的,宁愿为此付出更多的金钱,这一道理相同。 故而这次,江玉书依然是选择诚实的,回答卢珊珊方才的提问—— “婚约虽是掌门的指定的,但若是之后,我与阿妍之中的其中一人有了更为心仪之人,也可以找掌门取消婚约。” “这样的做法虽对不起掌门,也有愧于阿妍,但我更为遵守自己内心本能的想法。” “即便我跟心仪之人无法白头偕老,但只要二人尚且在一起一天,我也觉得心满意足。” 江玉书郑重其事地说着,眼神认真地注视着卢珊珊。 使得这番话,在卢珊珊听来,就像是告白一样—— 果然,他是喜欢自己的! 这番话也是特意对自己说的! 虽然他表现得很委婉,没有把话说得太过明白,或是指名道姓……但话里话外所指的,不都是自己吗? ——婚约虽是掌门的指定的,但若是之后,我与阿妍之中的其中一人有了更为心仪之人,也可以找掌门取消婚约。 这心仪之人,所指的不就是我吗? ——即便我跟心仪之人无法白头偕老,但只要二人尚且在一起一天,我也觉得心满意足。 这指的,不还是我吗? 我是凡人,没有修炼方面的天赋,寿命至多不过百年。 即便有着那些金贵的灵丹妙药,实则对于凡人而言,并没有多大用处,至多寻求个心理宽慰,只要到了大限将至的时候,该离去的还是得离去,不可逆。 毕竟凡人阳寿,阎王爷都是数着的呢,一点也不马虎。 所以…… 就算自己不是修士,没有办法陪他长长久久,他也依然要执意跟自己要在一起吗? 哪怕在不可预知的明日,自己大限将至了,他也觉得心里满足吗? 这…… 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可是,等到我老去以后,容颜不再,或是等我死后,不在这个世界上……他会如何? 另寻新欢吗? 哪怕我死了,但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很难受…… 我根本无法接受他跟其他人在一起,宁愿他孤寡一辈子! 仔细想了想,卢珊珊最终还是义正辞严地开口—— “对不起江公子,这种事情我还需要再认真考虑一下!” “虽然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是凡人你是修士,如果我们果真要在一起,会面对不少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必须要去思考的问题!” “等我想清楚之后,我一定会给你答案的!” 第30章 你快出来啊,别一直在里面! 闻言,江玉书—— ??? 你特么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江玉书心现在感觉自己内心表情,完全是你手机相册里第六个表情包。 但迟疑一下后,想了想,他最终并未选择去反驳卢珊珊。 毕竟二人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待到盛朝城的瘟疫事件落幕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若不出意外,往后再也不会有什么相见之时,因此何必去浪费口舌呢? 还不如将注意力更多的倾注在盛朝城上面,早日将事件解决。 思及于此,江玉书开口转移话题: “卢姑娘,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吃过食物的大家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智,或许能够试着沟通,即便无法沟通也没有关系,至少我会保护卢姑娘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保护我不受到任何伤害…… 卢珊珊的心尖不由颤动了一下,尤其是当她凝视着江玉书时,发现对方正认真注视着自己。 这样的一幕,使得她的心越发沉沦。 她情不自禁地点头做出回应,或许在这一刻,比起拯救灾民这样伟大的做法……更倾向于只要有眼前的男人在身边。 难怪为了爱,很多人能够不顾一切,变得自己不像自己。 果然…… 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爱吗? …… 不久后,江玉书带着卢珊珊一同回到盛朝城内。 事情的确如方才预料那般,吃过食物后的大家暂时找回了一些理智,至少看上去并非像是随时都可能发疯攻击人的样子,但仍旧存在着一定的潜在危险性。 所幸江玉书是修士。 若是对方果真发起疯来也足以应对,不需要太过谨小慎微—— 一听见动静,盛朝城内的灾民们几乎是不约而同,朝着江玉书二人所在的城墙附近望去。 虽然之前的时候已经分发了食物,但那些食物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填饱他们的肚子。 因此在看见江玉书与卢珊珊后,众人自然是两眼放光。 立马又如饿狼扑食那般,朝着二人飞奔而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吃的,吃的,我要吃的”、“快给我吃的”……诸如此类的话语。 江玉书眼疾手快,见状立马衣袖一挥,支撑起了一道屏障,将旁人隔绝在外。 无论他们怎么拍打、啃咬,也都显得无济于事。 对于那些灾民的爱好,江玉书充耳不闻。 第一时间想的并非是如何安抚他们,让他们安静或是冷静下来,而是该如何控制他们,才能让那些人听自己话,暂时为自己所用。 好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不久前的时候,他就已然想到。 环顾了一眼在场的盛朝城百姓后,江玉书缓缓开口—— “各位,你们想要食物吗?” 看病,讲究对症下药。 对话,直接也讲究直接痛点。 尤其面对这样堪比谈判一般的场面时,更是如此。 “食物”对于这群盛朝城百姓而言,无疑是眼下最为渴望的。 除了填饱肚子的食物外,也希望有淡水的出现,让他们干裂的嘴唇能够得到湿润,能够感受纯净无污染的清甜滋味…… “废话!当然想了!” 一糙汉子最先回答了江玉书提问。 在他的带头下,周围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出声,说着类似或是相同的话语。 眼见众人上钩,江玉书微微弯起嘴角,继续开口: “既然各位想要食物,就必须要听我的命令行事,若是不从或是不遵守,便没有食物……诸位意下如何?” 世界有着法则,城池有着规则。 但即便是有着“规则”的制定与存在,也依然有不少人不按规矩办事。 大抵,是因为人骨子里渴望自由,不服管教的性子。 即便是面对如此举步维艰的境遇,也依然有着放不下骨子里的特质,只想要无偿的获得帮助,不希望对方附加什么条件。 例如眼下的情形,便是如此—— “虽然我们想要食物,但是凭什么听你的啊!” “对,就是!” “要是你让我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办?我们可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而且你又不是城主,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命令!” 城主? 这个时候城主在哪里呢? 顾及他们死活了吗? 说不定,对方正在城墙内的房间里享受着细软,各种大鱼大肉,美酒佳肴,还有娇滴滴的美妾在身边……好不逍遥,好不快活。 一想到这儿,再对比眼下不少人脱口而出的话语,江玉书内心嗤之以鼻。 他懒得解释太多,尤其是对于这些无用之人。 只是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一脸笑意地望着这群盛朝城百姓,开口反问了一句—— “不想活命吗?” 此话一出,众人浑身一怔。 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不再出声,甚至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以至于吞咽声都传入了他人耳内,略显得氛围紧张中带着一丝尴尬。 某些时候,比起温柔平和的手段,这般果决显然更容易让人跟着自己的步调走——江玉书明白,目前这群人已经被自己很好拿捏了。 只要不出任何意外,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刺头出现。 “很好,看来现在大家都做出了正确的抉择,那么接下来……先将那些尸体,火化吧。” 扫视着众人,江玉书不急不缓地说出了这样一席话。 但自古以来都讲究“入土为安”二字,哪怕是感染了瘟疫,或是早已化作白骨,也是同样的道理。 若说对于听命一事,众人还有必须妥协的份,那么“入土为安”一事,就是必须坚守、无法动摇的根本。 自然,使得原本安静下来的百姓再次变得躁动。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若是没有了尸骨,人就失去了转世轮回的可能……即便魂灵已经到了地府,又如何得以安息!” “人界向来讲究一个‘入土为安’,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就算你有实力——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绝对不可能妥协或是听命于你!” “对,没错!” “如果你一定要火化他们,就干脆连我也一块火化了!” “没了尸骨就不得安宁,你这小伙子怎么心肠如此歹毒!亏老夫还以为你是来帮助我们能的!没想到你竟然存了这般心思!” “当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又是这样七嘴八舌的说着,江玉书顿觉有些头疼。 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好吵,真麻烦…… 要不干脆直接全都做掉好了? ——直接一了百了,从根源解决问题! 江玉书的心思如何,卢珊珊无从得知,毕竟她也不是什么肚子里的蛔虫。 只是看着他刚才的表现推测,提出火化尸体一事,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用意在其中,毕竟即便是修士,也应该懂得“入土为安”的重要性吧? 那么…… 自己该如何去帮助他呢? 卢珊珊,动动你的脑子!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 快想!快想出来啊! 你快出来啊,别一直在里面! 卢珊珊用力闭上眼睛祈祷着,或许是她的心诚打动了上天,果真在下一刻,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想到了以自身实力与能力,最为可能打动这群灾民的东西—— “既然你们都这么在意,那不如给你们钱好了,就当是对你们的补偿。” “什么?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一糙汉子大声嚷嚷着,脸上写满“不满”二字。 显然是觉得卢珊珊轻视了他们。 见状,卢珊珊还以为是自己提的条件不够,便继续加码。 毕竟娘曾经告诉过自己: [如果一个人不答应你提出的条件,那么一定是你给的不够多,没有人能够抵挡得金钱诱惑的。] “那,每人一千灵石怎么样?” 什、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不少人闻言更是被骇得说不出话来。 好家伙!一千灵石!那可是一千灵石啊! 即便是在从前没有瘟疫的盛朝城内,要想赚到一千灵石,也并非是什么容易之事,甚至有的人好几年下来收入也没一千灵石。 不得不说,这果真是让人狠狠心动了! 俗话说得好: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要是对方突然反悔的话,别说是一千灵石了,估计连一百灵石都拿不到! 刚才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修士,而且还是修为不低的那种! 对方要是真下定决心做什么,就算是他们想拦又如何? 根本拦不住! 倒不如见好就收…… 心里暗自思索着,一糙汉子缓缓开口,打算答应卢珊珊方才提出的条件。 “一千灵石……” 他是准备答应的。 然而,这般并不爽快的态度落在卢珊珊眼中,还以为是自己开价太低,对方不愿接受,便打算继续提价。 反正一丁点小钱而已,光是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就能搞定! “那一万灵石怎么样?” 一、一万灵石?! 闻言,不少人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不少都是世世代代以种地为生,这辈子能不能赚到一万灵石都不一定,而眼前这女子一开口就是这么多…… 而且看样子,似乎还能开出更高的价钱? 心中了然这一点,不少人面面相觑,打算先耐住性子,等待对方继续提价。 人心总是贪婪,不懂得适可而止的——对于利益,世上有几个人会介意自己拥有的利益太多呢? “一万灵石不够吗?” 仍是没得到任何回应的卢珊珊不禁喃喃了一句,打算继续提价—— “那,十万灵石怎么样?” 好家伙! 十万灵石!那可是十万灵石啊! 别说一辈子,就算是一家三口都花上一辈子时间,有的也都挣不来这么多钱! 如果有了这么多钱,他们就能够搬家到其他城池生活,去到更好的城池中,拥有更好的机遇! 如此一来,子子孙孙就不会再像是自己一样,只是一介草民…… 不得不说,这的确很难不让人感到心动。 但…… 再等等!再等一下! 兴许,对方还会继续提价呢? 每人会介意钱拥有更多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为了它而忙碌奔波。 大抵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点,他们再次不约而同地沉默,表现得异常沉稳,像是卢珊珊再次提出的条件依然不足以说服他们一样。 果不其然,卢珊珊中了圈套—— “那,一百万灵石怎么样?” “……” “一千万灵石呢?” “……” “那——” 见状,一旁的江玉书终于看不下去。 虽然他不清楚卢珊珊家里到底多少人,是不是有好几座灵矿的那种,但即便是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 况且这样的行动也太傻了! 完全是被其他人当做大冤种一样对待! 瞧瞧这群人贪婪的眼神,都冒光了…… “一百万灵石。” 什么?! “十万灵石。” 等、等等!怎么还越来越少了呢?! 人群中一妇人顿时急了眼,忍不住破口大骂: “刚才明明都说好一千万灵石的!怎么突然反悔变成了十万灵石!” 闻言,江玉书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自顾自地开口,继续往下去说—— “现在,是一万灵石了。” “……” “现在,是——” “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糙汉子终于按捺不住出声,急忙打断了江玉书。 这要是再任由对方继续这样降价下去,只怕是到了最后一块灵石都没了! “一万灵石就一万灵石!” “是一千灵石。” “等等!刚才不是说好是一万灵石吗?怎么——” “你再说下去,那就是一百灵石了。” 对于糙汉子的话,江玉书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往下去说。 现在,主动权完全拿捏在了自己手上,已经不是任由他们选择的时候了。 一万灵石跟一千灵石相比,明显是一万灵石更多。 但…… 如果没有了一万灵石作为选择,只有一千灵石跟一百灵石的选择,自然人们会更倾向于多者。 毕竟每一次减少的,都是他们的利益啊! 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看着自己利益流失,还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内心平静的。 “一、一千灵石就一千灵石!不许再变了!” 糙汉子咬牙说着,最终选择了妥协。 为了家境能变得更好,不会穷不过三代……离去的家人,或许也会原谅自己的。 心中这般宽慰着自己,紧接着,几乎是无一例外的,大家都做出了与糙汉子同样的选择—— 江玉书曾是一个精通人心的男讲师,自然犹如卡耐基那般,知晓“人性的弱点”,再次将这群灾民很好的拿捏。 如此,也算是为治瘟的第一步,打下了良好的根基。 掩埋虽然也是一种方式,但对于这群人而言,让他们拿着铲子挖土或许会极为费劲吧? 倒不如选择“火化”这样直接简洁的方式。 高温杀菌还能防止细菌扩散,岂不两全其美? 第31章 然后这样那样,各种不可描述 火化之后,卢珊珊果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每人一千灵石。 家里人死得多的,就多分了些。 若是直接死绝户了,这钱也不会平分给其他人,因为根本平不了,况且身为商会会长之女,卢珊珊虽然傻但也并非真傻,尤其是对于金钱上的敏感度。 说好的是多少,就是多少,不会有任何改变。 虽然大家心中暗自可惜,没能得到更高,但相比而言至少还有这一千灵石不是? 否则按照如今的情况,即便是立马从瘟疫中恢复过来,也没有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实力——食物什么的早已吃光,水源也早已枯竭,拿什么活命? 而今,若是他们想要活下去,唯一可以依仗的,便只有江玉书与卢珊珊二人。 在想清楚这点后,大家的自觉度以及配合度也都高了不少。 江玉书在为大家诊脉的时候,也都自觉排队,保持间隔距离,没有大打出手或是插队的情况发生……这点,倒是由衷让人觉得欣慰。 …… 盛朝城瘟疫从出现到持续,过去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 起初大家并没当回事,还以为只是天气转凉了,不少人找了风寒;但随着症状的不断加重,众人才终于发现了问题。 再加上郎中凝重的面色,更是肯定了他们感染的并非是风寒,而是瘟疫一事。 只可惜…… 郎中上了年纪,最终没能挺过。 “那城主呢?按理来说,城主不是应该与你们一起共患难吗?” 卢珊珊不由好奇出声。 而此时的江玉书则坐在一旁,负责为众人把脉,面色稍许有些凝重。 让正在被把脉的人不禁心慌得尿意直起。 “城主?城主那家伙就是运气好,自个儿亲爹是城主!实际上就是草包一个!哪能指望上他!” 一糙汉子骂了句,忒了口唾沫。 这表现,跟之前相比就好似两个人一样。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是草包,也不掀起民意强烈更换城主……说白了,大家骨子里大多都是安于现状,也是有着奴性的,自然只有早已压迫到快要无法呼吸时,才会有人挺身而出。 但这个挺身而出,也只是大概而已。 传统保守的古代,尊卑贵贱早已深入骨髓,每个人自然都清楚自己的位置。 感叹的同时,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怜和悲哀。 就跟被公司压榨,天天996是福报一样,嘴上说着整顿职场,实际上还不如月入1800脸上笑嘻嘻? 好在,自己算是逃离996福报了…… 江玉书心中感慨着,但脸上的凝重并未减少分毫,眉头依然紧锁着。 坐在对面的妇人急了,忍不住开口: “这位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您能给个痛快话不?瞧您这表情……我该不会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吧?” “虽然我自个儿心里也清楚,毕竟这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但谁不贪生怕死呢?我……” 妇人碎碎念起来,笃定自己是没几天活头了。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看着周围人一个接一个离去,谁也难保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 江玉书虽是理解对方的担忧,但这般不等自己说完,就自顾自做出猜测、白白浪费心思担忧的性子,着实容易让人觉得头疼。 也容易将恐慌传染给周围其他人。 “大娘,你先冷静一下,事情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般复杂。” 江玉书柔声出言,将妇人暂且安抚了下来。 若说男子的皮囊有什么妙用,那大概便是在眼前这个时候了。 尤其是一直以来维持着端方君子人设的江玉书,假装久了,身上也自然而然的带着君子之气,能够更轻易的博得他人好感与信任。 “什么复杂?难道说……我并不是没有几天可活了?” 妇人虽是暂且冷静了下来,但对于江玉书的说辞却是一头雾水。 着实有些摸不清。 其他人瞧着,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见状,江玉书出言耐心解释道:“准确来说,各位的症状并非是瘟疫,而是——中毒。” 什么?!中毒!!! 一听见“中毒”二字,众人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震惊。 震惊之余也感到了诧异。 盛朝城不过只是一个小城池,大多几乎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此的人,鲜少有从其他都城搬迁而来的。 邻里间,少不了一些摩擦或是碰撞,但这些问题都很好得到了解决。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就算太过记挂心上,也不会至于动了想要杀人的念头吧? 众人心里纷纷这样猜想着,但与此同时,内心也对周围人产生了警惕与戒备,毕竟难保这幕后凶手并非就是身边之人。 若是不想自己被怀疑,混入其中,遭受与他们同样的苦难,才更容易获得信任,不是吗?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但长久以往的经历让江玉书明白,很多事情不能想得太过复杂,或是高估了对方智商。 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正常人。 说不到最终,所谓的“盛朝城阴谋”令人发笑也说不定。 江玉书心中冷笑一声,表面上则继续开口,宽慰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的众人。 “各位不必担忧,这中毒的症状虽与瘟疫相似,但却有所不同,只是根据每个人体质不同,这中毒后出现的效果也会有细微差别。” “所幸卢姑娘带的药材中,正好有部分能解其毒。” “待到在下将药熬制一番分发诸位,不出三次,便可药到病除;大家也都能明显感到症状减退,甚至是完全消失。” 江玉书不紧不慢地开口。 语气虽是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疑是最能抚慰人心的。 而听见这番话后的众人,也情不自禁地长松一口气。 太好了! 差点以为他们全城人都要完蛋了! 宛如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除了—— 他! …… “什么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说等到一月之后,我就能充当英雄前去解决这场危机,然后让那群人对我刮目相看了吗?为什么那些人看上去那么开心!” “还有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人,他们又是什么来头!尤其是那个男人!” 城墙内的某处房间内,透过石墙洞城主石日天焦急得哇哇大叫。 连带着脸上那如同五花肉似的层层赘肉,都跟着抖上一抖,庞大的身躯也情不自禁地颤动了几下。 反观坐在圆桌前的女人,却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像是早有预料,也像是对方所作所为,根本对计划产生不了什么影响的模样。 “石城主何必如此急躁?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拿了,也会被抢走。” “喂!你这是什么话!我花钱请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教的!”石日天顿时急了,猛地拍了一下附近的矮柜。 对此,身穿一袭青衣的女人依旧沉着。 她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一副全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模样。 “石城主,不必着急……承诺过你的事,自然会做到,毕竟我们‘万花楼’向来守信誉。” “虽然这次意外的多了些毫不相干的人,但也正好为阵法增添了‘养料’,如此一来也能更快的开启大阵,让深埋于地下的宝藏重现世间。” 青衣女人边说着,边用茶盖撇去了上面的浮沫。 但她并没有任何要喝茶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的以此打发时间。 “喂!你小心声!这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那还得了!指不定趁着我半夜睡着时,直接索要了我性命!” 石日天竭力压低声音说着,就差没上前把对方嘴给一把捂住。 见这样的表现,青衣女人嗤之以鼻,笑道: “石城主这是怕了不成?反正自你做下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害死了不少人,又何必在这般假惺惺的,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一样?” “我、我这不是小心为上嘛?”石日天干笑几声,“虽说利益至上,但一想到那些死去的人,我多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毛,甚至有时候做梦还会梦见那些人前来找我索命……” “没想到石城主竟然还有良心这种东西?” 女人故作惊叹地说着。 随即轻笑道: “石城主尽管放宽心好了,那些死人早已到了幽都城,阎王可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出现人世间的,“ “况且那群人都以为是瘟疫,是天灾,怎么可能会知道原来是——中毒呢?” 有了女人这番宽慰,石日天的心情总算是沉着了一些。 他望向墙洞外,打量着那个男人。 虽说对方看上去似乎有几分本事,但自己找来的人也不差! 那些宝藏,自己势必要拿到! 石日天握紧拳头,内心格外坚定。 …… 金银花、黄芩、紫花地丁…… 这三种草药,全都有一定的解毒功效,故而用在针对此次中毒事件上,自然再好不过。 若是用仙草灵药,效果虽说会更为显着,但对于这群未能踏入修行境界的凡人而言,体质根本承受不住。 甚至还会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故而采用普通的草药更为合适,药性也显得更为温和些。 此时,盛朝城的灾民们或是靠墙休息,或是两两依偎在一起,作为彼此的依靠与支撑。 而江玉书与卢珊珊二人,则在一处主人家已经离世的府邸空地上,负责熬药。 卢珊珊并非是什么伺候人的性子,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身边更是丫鬟无数,渴了都不用自己动手拿杯子的那种。 奇迹的是,这样的她居然没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病。 对于熬药这种事虽说是头一次,不得要领,但在江玉书的手把手指导下,也终于懂得了如何掌握火候。 以及如何控制火力大小。 还有什么时候火势该旺点、什么时候火势又该小些……诸如此类。 不得不说,光是从这点来看,卢珊珊就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若非是她过于普信以及妈宝的话,自己说不定可以考虑下,向掌门提出解除自己与谢妍婚约一事…… “江公子,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分发给大家了?” 一旁突然传来卢珊珊的声音,一下子就拉回了江玉书的思绪。 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瓦罐中隐隐沸腾的草药,先是说了一句“不急”后,紧接着便拿出一把匕首,再让卢珊珊拿一个空碗过来,放在自己手臂下方。 这是干嘛? 卢珊珊面露惑色。 虽是不解,但最终还是按照江玉书要求的那样做了。 只是,心里隐约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有时候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事实证明,卢珊珊的预感果然成了真—— 只见他露出手腕,用匕首在上面飞速划过,紧接着原本无暇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一抹血红! 见状,江玉书紧握拳头,让血液流出得更快。 每一滴都滴落到了碗内,没有丝毫浪费。 卢珊珊看得有些呆愣,僵硬得浑身一动不动,像是忘记了该如何反应似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最好,不然要是一个不小心,血被打翻在地,那刚才的功夫可都白费了。 待到接了快小半碗血后,江玉书便拿出药粉洒在伤口上。 伤痕瞬间愈合,也没有任何伤疤留。 卢珊珊看得有些呆愣。 江玉书余光瞥见这点,并未出声拉回她的神识,只是默默从她手中拿着了碗,随即将那小半碗血倒进了瓦罐内。 搅拌搅拌,让它们充分融入到一起。 作为小说主角,永远少不了金手指这个东西,哪怕是所谓的凡人流也并非是真正平平无奇的凡人……否则早就沦为炮灰或是跑龙套的了。 自身的金手指是什么,江玉书当然清楚——万药灵体! 《师姐,一起练剑否》实则并非是多么出色的小说,但谁让作者开车技术牛的一批,车轱辘压脸上审核都不知道。 被读者们纷纷调侃:这资质不去版主写文,真是可惜了。 而这“万药灵体”,放在平时的时候没有卵用,但要是女主谢妍一旦中了什么毒,那自然是只能男主屈身用身体解毒了。 然后这样那样,各种不可描述。 换言之,这万药灵体就相当于行走的万能解药。 虽说实则只需要自个儿的血就好,但要是光让他们喝血的话,众人肯定无法接受。 况且这一点,自己也不想暴露太多。 卢珊珊只是普通人,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一下,她自然会相信的。 想着,江玉书开口: “卢姑娘,方才……” 哪知,还不等他说完,终于回过神来的卢珊珊就抢先一步开口,一脸紧张地拉起了他方才被划伤的那只手腕—— “怎么样!一定很疼吧?!” 第32章 待到你我成婚之后 ——什么?! 面对卢珊珊这突如其来的举措,江玉书不免为之一愣。 倒不是他惊讶于对方这般主动、一点也不懂得男女有别的态度,而是对方浮现在脸上的紧张,以及从语气中透露着浓浓关切之意。 不是第一时间觉得害怕,也不是觉得恶心,而是反应“一定很疼吧”…… 说实话,这样的表现的确是出乎意料,完全可以说是不走寻常路。 但,江玉书也并非是到多么震惊的地步,或许是因为对方这一句关心立马转变了原本的态度,甚至是因为这样的小细节从而对其产生好感。 虽然喜欢的确藏在各种各样的小细节中,但遗憾的,那些让人觉得不喜的小细节,也足以抵消掉对方这或许无意中透露出的优秀一面。 着实有些可惜了…… 心中默默为卢珊珊感到惋惜,江玉书则无声抽回了自己的手,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解释道: “修士的体质异于常人,卢姑娘不必担忧。况且正是因为修士与众不同的缘故,其身体内的血液也会有所不同。” “因此一些炼丹的修士,会选择将自己的血液也当做药材,加入其中……不过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还望卢姑娘能够替在下保密才是。” 江玉书表面上谦和地笑着,柔声说着。 温润如玉的印象似乎并未被破坏,对方眼神中闪过一丝痴色。 秘密…… 让我保守秘密? 所以,这算是属于我们俩个人的小秘密吗? 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那种? 哎呀,这进展实在是太快了吧,都到了能够知晓对方秘密的程度! 卢珊珊不免感到兴奋,嘴上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江公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守好这个秘密的!不过……” 忽地,话锋一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卢珊珊脸上流露出几分纠结之色,犹豫到底要不要将那件事说出口。 “有什么话卢姑娘但说无妨。” 卢珊珊闻言迟疑了一下。 但或许是因为这句话的鼓励,最终,她还是将心中的困惑脱口而出: “方才的时候,江公子对大家说了一句话,问他们‘不想活命吗’……虽然我知道,江公子是故意这样说的,但说实话,不知为何,总感觉江公子你那时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格外瘆人。” “就好像若是大家不乖乖配合的话,你果真要杀人一样……” 卢珊珊忐忑不安地说着,语气听上去小心翼翼,说着还不忘时不时打量几眼江玉书,像是想要确认某件事一样。 但看着,似乎对方还跟从前一样。 想来,只是这样的错觉吧…… 卢珊珊在心里这般宽慰着自己,不禁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她着实不懂得如何去掩藏自己的心思,这样一个小动作自然是被江玉书尽收眼底,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他当然不会傻到直白告诉对方,自己当时的确动了杀意这件事。 自然是顺着对方的猜测往下道: “卢姑娘猜测果真不错,方才所说的那句话,不过是在下的一个小计谋罢了。” “毕竟若是一直表现谦和的话,只会让对方觉得好欺负,自然丧失了掌控话语权以及主动权的机会……机会这个东西,自然是要把握在自己这边最为合适。” 这番话,江玉书说得坦然。 虽然乍看上去,似乎跟温润如玉的形象有所不符,但仔细推敲,却也觉得这样的表现足以让形象显得更为鲜活。 简单来说,这东西好比善良一样。 一个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善良到没有边界,否则那就不应该称之为善良,而应该被叫做是“傻”了。 ——卢珊珊也是这么觉得。 母亲是商会会长的她,虽没能将对方察言观色、或是为人处事的样子学个十成十,但也跟那些被养在深闺中的大家小姐是不同的,并没有太过的不谙世事。 果然啊……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呢! 卢珊珊打量着江玉书,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这样一来,想必我母亲应该放心把家业交给你了吧?” “什么?” 江玉书微愣了一下。 着实有些没反应过来,对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听上去,简直有些莫名其妙,以至于让江玉书不禁怀疑,对方是否跟自己不在一个对话频道上,否则怎么自己说东,她却说西? “其实我对经商这东西,向来都是不怎么感兴趣,对管理什么也不太擅长。” “但我瞧着江公子你近来的表现,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 “待到你我成婚之后……” 江玉书:?? “唔,似乎有些说远了,江公子你还是别放心上,我先去附近走一走,似乎有些热了。” 或许是觉得有些尴尬,也或许果真是觉着有着热了,卢珊珊一边起身说着,一边用手当作了扇子给自己送风。 接着,就在府邸内的庭院中转悠了起来。 虽说盛朝城并不繁华,但这里的房屋却并非全然是想象中的茅草屋、土坯房。 还是有着瓦房白墙的,看着很是气派,就如他们现在所在的府邸中一样,只是未免显得有些太过空旷,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不管怎么说,像是这样的府邸,多多少少也是会有一两个幸存者的吧? 难道,全都不幸去世了? 打量着四周的景物,卢珊珊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恰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红色石柱上,像是留有什么字迹一样,出于好奇,便是朝着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那字迹颜色,瞧着跟红柱子差不多,只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颜色更深一些,但字迹似乎又有些模糊了,像是经过了岁月摧残一般。 不过,还是能够勉勉强强看清上面的内容。 从上往下,卢珊珊仔细分辨着。 但当看完整句话时,她竟不由得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感到了一阵后怕。 起初,还想要宽慰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 但又仔细看去时,看完后,内容却是跟之前所见的没有任何变化。 这使得卢珊珊不得不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方才所看见的内容,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心中顿然涌起的惧意,让卢珊珊不禁打了个寒颤。 战战兢兢转身,想要回到最初的地方时,却在转身的瞬间,忽然瞥见角落处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瞪着自己! 卢珊珊吓得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可再仔细看去时,却并未见到有什么身穿白衣的身影。 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心中这般宽慰着自己,可卢珊珊仍然觉得奇怪。 大白天的,自己又怎么突然生出什么幻觉,或是错觉呢? 难不成,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 毕竟是有着修士存在的世界,自然也有着妖魔鬼怪这些东西。 暗自思索着,卢珊珊便打算前去找江玉书问个究竟,对方身为修士一定能够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身为一个行动派,自然是心里这么想,就果真这样做了。 当卢珊珊将自己所发现的一切告知时,闻言后的江玉书不免感到诧异。 要知道,从进入这府邸至今,自己并未觉察到有什么妖气,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什么妖怪作祟才是……但大白天的,说是卢珊珊出现了幻觉,这个说辞似乎又有点不太靠谱。 想了想,江玉书最终做下决定道: “卢姑娘,你暂且在这里看着,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可将火熄灭,然后将碗中的药分发给众人,待到他们喝下后便会觉得好受些。” “在下先去你所说的地方看看,不久后便自会前去寻你,不必担忧。这府邸中并无妖气,想来不是什么妖怪作祟,奈何不了什么。” 看着江玉书态度如此严肃正经,卢珊珊自然是一下子就信了。 虽说她也想要去一探究竟,但自身不过是一普通人,就算是去的话,也只会拖后腿吧? 对此,卢珊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江公子你切记要万事小心,若是出了什么事,我……” 说到最后,像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般,卢珊珊直接卡了壳。 等等! 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吧? 呸呸呸!还是别乌鸦嘴了! “江公子,刚才的话你——” 卢珊珊再度开口,打算让江玉书别把自己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似乎是了然她的情绪,江玉书只是淡淡笑了笑,随即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传讯符。 “若是果真出了事,到时候卢姑娘你便把这符咒扔进火中,或是用火将其点燃,它自会知会我的同门,会有人前来寻我的。” 解释着它的用途以及用法,说着江玉书便将传讯符交给了她。 话落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微微颔首算作告辞示意后,便是转身往府邸院落的方向走去—— 来到走廊上,打量着红色石柱,江玉书在其中一根石柱上发现了一段话。 上面的字迹虽然已有些褪色,但还是大致可以看出想要表达的内容。 而内容…… 着实不知道应该说是狗血,还是果然如此。 只见上面有着一句,常常能够在各种剧情中看见的话语: [还我命来] 看着,应该是用鲜血些的,果真有几分瘆人。 不过由血迹的褪色程度来看,这人死了应该至少有半年以上。 ……半年吗? 江玉书不由思索起来。 一般来说,家中出现了这种情况,肯定是要想办法,或是找人掩盖起来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还有其他人居住,每每看见自然会觉得怪瘆人的,说不定到了夜晚入睡的时候,还会做什么噩梦。 但这些字却并没有被遮起来,无非只有几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就是这户人家胆子大,一点也不怕。 第二个原因嘛…… 便是这户人家早在半年,或是半年前就已经不在这里居住了。 这座偌大的府邸也闲置了起来,没有其他人入内居住,故而字迹被完好保留了下来。 其中最为可能的,自然是第二个原因。 但,至于事实是否果真如自己猜测那般,还需等到向盛朝城百姓询问后,才能得以确认。 那么接下来,再去看看其他的吧。 暂且将这一异样记下后,江绝便继续往里走去。 穿过走廊,来到一处偏院。 阳光透过柳树缝隙,洒在青石板路上。 青石板上还有着青苔痕迹,似乎很久没有人走过了,看着多少有些落寞。 仔细打量四周,这似乎并非是用来居住的地方,毕竟没有在这偏院中瞧见任何房屋,倒是在附近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口石井。 虽说晃眼一看,这石井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古代跟现代又不同,没有水管以及水龙头这么先进的东西,不过像是这种大户人家有属于自己的水井自然再正常不过。 但,正常归正常,该看还是看。 毕竟观察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看似十分正常的地方,也同样如此。 正可谓——细节,往往决定成败。 于是,江玉书便朝着那口石井走去,留心观察起来。 来到石井附近,低头一看,只见井水清澈见底。 但往后退了半步观察石井周围,却是有了意外的发现—— 只见井壁上,有着许多奇怪的符号和图案。 或许是什么古文字,也或许是某个部落的语言……总之,并非是现在人们常用的九州文字。 不过若果真要形容的话,看着倒是有点像甲骨文。 只是相比较而言,比甲骨文更加简练些,以至于根本猜不出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算了,再看看其他地方吧。 江玉书这样想着,抬头便朝着其他望去。 恰在这时,附近的树枝上发出“哗哗”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嘶哑刺耳的公鸭叫。 望着那朝着远处飞去的鸟儿,江玉书不禁眯了眯眼睛。 ——乌鸦? 瞧见乌鸦,人们似乎往往想到“不详”,也总是将它与死亡挂钩。 因此每当看见乌鸦时,不少人总会觉得晦气。 但在千年前,乌鸦却是被是做祥瑞之鸟来着……果然,自己本身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如何看待吗? 江玉书望着乌鸦飞远的方向若有所思。 良久后,终于收回思绪,便将视线再度放在了石井上,仔细打量观察。 虽说石壁上的图案也并非不可以忽略,但倘若果真是什么机关或是阵法,就这样白白放过,岂不是太可惜了? 果然…… 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有着好奇心的。 反正有那些药,大家只要喝下一次其实就能完全解毒,用不着自己操心。 那么趁着这个机会,一探究竟吧,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宝贝。 江玉书那颗沉寂许久的心,终于蠢蠢欲动起来。 第33章 江玉书消失了! 一般而言,像是这种石井上有奇怪图案的,那么多半其中的井水有问题。 说不定机关就藏在井水中。 但从井水的洞口来看,虽说自己的体型并不胖,但也无法到让自己来去自如的地步;若是没有人在上面放风或是帮助,说不定这下去后就再也上不来了。 谁能保证若机关果然是在井水中,周围没有设下什么陷阱呢? 出于谨慎考虑,果然——还是直接将这石井破坏掉吧。 江玉书也算是个行动派。 想着,便果真祭出长剑朝着石井劈去—— “轰隆”一声! 石井顿时碎裂,沙石飞舞! 四处弥漫的烟尘着实有些呛人,好在江玉书反应及时,闪躲开来,衣服才能够依旧干净整洁。 大袖一挥,挥散去周围的烟尘后,江玉书走近打量石井。 石井已经碎裂,这点倒是无可厚非。 毕竟,若是方才那一剑劈下去没有任何反应,才是有所古怪。 但…… 也并非是完全正常。 原本石井中是有着井水的,看着清澈。 但如今的石井内却是没有任何水源,而是一副见底的模样。 只是里面并未生长出任何青苔,干净得有些过头了。 说不定,的确是有什么古怪。 江玉书打量着,短暂犹豫后他终究还是往下一跃,轻落在了石板上。 也不知道这周围是否会藏有什么机关…… 想着,江玉书便伸出右手,开始在四周摸索起来。 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料的,果然如出一辙。 只见当他的一只手按在某块石板上时,并没有如同方才的石板那般纹丝不动,而是凹陷了进去。 紧接着身后便响起“咔吱咔吱”的声音,还伴随着小幅度震动。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转身一看—— 便见原本的石板已缓缓移动到了一旁,宛如一扇石门般。 展露出的部分是一处隧道,只是并不高大,以江玉书的身长需要弯腰才能入内。 只是这隧道口未免有些太过狭窄,再加上幽深的缘故,一眼望去感觉几乎望不到尽头般,也根本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否有回头路可走。 江玉书并非是什么犹豫的性子,果断选择了进入其中。 当然,顺便还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火折子照明,不然光是凭借这双黑色的眼睛,还是很难在这漫漫“黑夜“中寻找光明的。 点亮火折子后,江玉书进入其中。 边走着,边对周围石壁进行观察,但与想象中不同的是……石壁光滑平整,没有留下任何符号或是图案。 不过从这点倒是可以猜测出,建造这个隧道的人,兴许是有着什么强迫症,或是完美主义。 否则,哪会有人在这种不经意的事情上下功夫? 心中默默吐槽一句,江玉书继续往里走。 一路上倒是并未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也没遇见什么危难险阻,足以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半晌后,江玉书忽然停下了脚步。 ——走到尽头了。 尽头与之前狭窄的隧道有所不同。 虽仍是身处在洞穴内,但看着更为宽阔些,同时也没有那么漆黑了。 周围不知名的石头散发出幽蓝色的微光,照亮了整个洞穴,使得即便不需要火折子的帮助,江玉书也足以看清这其中到底都有着什么。 暂且将火折子熄灭,便开始对周围仔细打量起来。 洞内足以称得上空旷——若是正中央没有那座棺材的话,似乎的确如此。 等等,棺材? 好端端的,这棺材为何会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其中的猫腻,估计傻子来了都能看出! 再联系到石井上的图案,以及红柱上留下的语句……说不定这棺材,是用来镇压谁的。 否则,为何这口薄木棺材的棺材上,贴满了符纸? 那些符纸稳稳当当贴在棺材上,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说明即便是其中若果真镇压了什么,那么被镇压的那个东西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如此,江玉书自然放心大胆地靠近了棺材。 对棺材盖上的符纸仔细进行打量,看看到底是属于哪一类的。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 好家伙! 鬼画符就是说的你吧! 只见这符纸上的画符杂乱无章,看功底连三岁小儿都不如,更别提像是符头这般重要的流程,竟然还被省略了…… 果真是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 江玉书心中嗤笑一声,大袖一挥,将棺材盖上的符咒尽数挥去。 反正这符咒也没什么意义,连作装饰都觉得碍眼。 将符咒尽数挥散后,江玉书便伸手推开棺材盖,想要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 不要看不要紧,一看—— 毛都没有! 是口空棺材! 见状,江玉书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看样子是白跑一趟了。 算了,还是回去吧。 这样做下决定后,江玉书便转身打算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当自己转身的瞬间,前方便忽然传来一阵“咔吱”声,还伴随着小幅度震动。 从江玉书目前所在的位置来感受,震感并非多么强烈,远不及最初时。 不过…… 这就有些奇怪的了。 自己人还是在这里,进来时石门依然是打开的,怎么会突然关上? 若说这是设置好的机关,江玉书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 但要说是有人尾随着他,在他进入后选择将石门关上,试图将他困死于此……这样的可能性,似乎倒是大上很多。 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卢珊珊? 不,不可能。 对方的性格虽称不上讨喜,但从性情来说,绝非是会做出这种行径的人。 更何况,就算是再怎么悄声无息,自己也不可能没半点觉察。 除非—— 对方根本不是人! …… 时间很快一晃而过。 仿佛就在眨眼之间,便已是到了傍晚。 卢珊珊坐在府邸大门口的石阶上等着,但左等右等,都并未发现江玉书出现,也没再听见从中传出什么动静。 大家喝完药后,几乎都好得差不多了,原本的症状也都消失不见…… 只是,江玉书呢? 难不成也跟着症状一同消失不见? 不,不可能! 一定是他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要么就是—— 心中顿时想到了某种可能,卢珊珊“噌”的一下从石阶上站起。 打算进入府邸中,前去寻找江玉书,好确认一下他此刻是否仍旧平安无事。 就在她起身刚要离去时,附近角落中的一个老妇忽然出声: “姑娘,请留步。” 语气听着有几分严肃,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知。 闻言,卢珊珊停下脚步,望向老妇所在的方向。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姑娘……这之前煎药的时候,你们难道一直都在这府邸内吗?” 这算什么问题? 闻言的卢珊珊顿觉有些奇怪,同时也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虽是极为不解,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对方提问: “我们之前的时候的确一直待在这里煎药,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老妇迟疑说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卢珊珊虽不是什么急性子的人,但看着对方这般犹豫不决的态度,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忍不住追问: “有什么事,您但说无妨,不然这样慢慢试探,我总觉得心里有些慌措。” 没错,慌措。 卢珊珊虽某些时候普信了些,但实则这样的普信,也是因为容易慌措造成的。 若是要用什么事物来作为比喻的话,那或许就是跟刺猬差不多,更像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无法知晓的东西让人不安,不能快速知道的事物让她忐忑。 没能有一个确切答案的事物,让卢珊珊很不满意。 就如现在这般。 她可以猜测是府邸闹鬼,或是府邸曾发生过什么灭门惨案…… 虽然都是有可能的可能,但在对方没有透露更多信息的前提下,猜测也终究只是猜测,让人心情很是不爽。 “唉!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老身就一五一十告知吧……” 老妇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随即继续往下道: “约莫是半年的时候,这府邸内曾出过一桩命案……” 发生命案这件事,实则再正常不过,尤其是在这般偌大的府邸内。 一不小心失手打死个人,或是想要临幸侍女对方誓死不从,然后一怒之下将对方掐死的案例…… 说实话,并不在少数,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只是…… 盛朝城毕竟只是一座小城池,并不繁华。 因此当出现命案时,自然引起了不小轰动,尤其死的,还是钱家唯一的小姐。 钱家在整个盛朝城内,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强强联合,这钱家唯一的小姐“钱慧书”,便嫁给了城主之子“石日天”。 对全城的百姓而言,这石日天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投胎到城主家,否则以他的外貌或是能力,哪能配得上钱家独女分毫? 这钱家独女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待人接物更是柔声细语,从不曾将她发过怒。 如此柔情似水的女子,即便无法娶到她,哪怕是在她那儿当个下人也是不错。 只是…… 或许也因为如此受到大家欢迎的缘故,反倒是惹起了石日天的嫉妒之心。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妻子,石日天也倍觉难以忍受。 本就自知自己事事不如妻子的他,对于妻子也变得越发恶劣,甚至有时还会对妻子大打出手。 周围人对此不是不知,只是没一个人敢上去劝的。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更何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们旁人能说什么好歹? 虽于心不忍,但众人也只有叹息的份儿。 再加上钱慧书一直配合着石日天,掩饰得很好,并未让双方长辈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直到某一天…… 怀了身孕的钱慧书进入卧房,发现石日天与自己的侍女在床上。 侍女,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这样的场面不管怎么想,都容易联想到某个不可描述的场景。 三妻四妾也好,一女多夫也罢,只要自身有着实力,旁人也不投去什么异样的目光。 毕竟九州是最为讲究强弱的地方,强者自然无畏。 但石日天算不上是强者。 况且双方成婚时便有过约定,那便是——除了钱慧书外,他此生不能再与第二个女人有染,否则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那就是——倘若钱慧书意外身亡,那么这约定便做不得数。 传宗接代自然是要的,不可能无后,否则这城主之位又该由谁来继承? 或许石日天也算不上太傻,清楚这一漏洞的他果断选择了杀死钱慧书,连同她腹中尚未出生的胎儿一同扼杀,然后装入一口薄木棺材内。 原本,石日天是打算将棺材拉去掩埋的。 但也不知后来从哪听来一些消息,说是这般被他人所杀之人都会心存怨念,需要超度,否则将永无安宁之日。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石日天是没打算信的。 毕竟一般而言,这人死后是会被黑白无常带去幽都,清算功德后转世投胎的。 但…… 在钱慧书死后第二日、第三日,府邸中怪事接连不断发生。 甚至不少人都开口称自己看见了钱慧书的亡魂,对方还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替她申冤……如此种种,也由不得石日天不信了。 于是,石日天便去寺庙找来了高僧超度。 还请来了一些符咒用于镇压,以防钱慧书化身厉鬼。 不过想想,多少还是有些后怕的,即便是请来了高僧净宅,也多少闹得人心惶惶。 故而没过多久,大家都从里面搬了出去。 原本偌大热闹的府邸就此废弃,其余人也不敢靠近其中。 听周围人说起过,到了夜里时,总会时不时的听见从这府邸中传出的哭声。 有女人的哭声,也有婴儿饿极了哭闹的声音。 也有女人哼唱小调,安抚孩子的歌声。 女人……兴许还活着。 但这只是猜测罢了。 更多的则是猜测女人已经化作了厉鬼,就连那孩子也化作了厉婴。 都说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并非是父母选择的,而是自己选择的。 要么报恩,要么报仇。 但有了这般遭遇,即便最初果真是来报恩的,也会变成报仇吧? 至于为什么只能听见声音,却没看见什么身影…… 大家纷纷猜测,是高僧的功力起了效,才使得钱慧书被困于府邸的某处薄木棺材中,无法现身。 “……老身记得有一公子,是与你姑娘你一同而来的。” 前因后果似乎终于讲完。 老妇总算是将话题进入正规,说起有关江玉书的可能。 “如今这么久过去,那位公子都并未出现……虽说还未完全黑夜,可也说不定对方已经——” 第34章 宋雨安欲挑拨离间,反遭卢珊珊打击 “不,不会的!江公子他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我相信他!” 不等老妇说完,卢珊珊便态度很是坚决地打断了对方。 说罢,便转身往府邸中走去,打算前去一探究竟寻找江玉书——光天化日的,她还不信真能有鬼怪什么出来不成! 女人,有时大概就是如此的矛盾。 就好像平日里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女生,突然有一天竟然能将你的头颅都给拧下来。 卢珊珊或许也是如此。 方才的她心底还有着些许惧意,但此刻在顾念到江玉书的安危后,胆子便陡然大了起来。 或许,这也是爱情的力量—— 进入府邸的卢珊珊一边呼喊着江玉书的名字,一边试图搜寻他的身影。 但走了大半个府邸,最终都是一无所获,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剩下的偏院之中。 于是,卢珊珊又朝着各处偏院寻找。 可遗憾的是,不管是哪处地方皆是没有江玉书的身影,甚至没有半点对方留下的痕迹。 但要说全然没有发现倒是不可能的,只是…… 望着眼前被破坏的石井,卢珊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传讯符燃烧。 总感觉这石井,似乎有些古怪,不像是自己这样的普通人能触碰的。 正是这一刻,让卢珊珊心里不免涌起些许失落:若自己有着修炼天赋就好了,那样也就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那样的话…… 或许,也能早点遇见他了吧? …… 良久后。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的箭矢般,从高空“坠落”至卢珊珊身前。 对方身着一袭琉璃衫,持剑的模样看着有些冷冽,尤其是此刻脸上凝重的表情,让她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多少让卢珊珊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之意。 “卢姑娘,又见面了。” 谢妍语气淡淡地打着招呼。 在她身后的宋雨安则是傻笑着挥手,一脸憨憨样,似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简单问候后,不等卢珊珊说什么,谢妍便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阿玉呢?” 江玉书,玉……阿玉。 卢珊珊自然清楚,这是谢妍对于江玉书的昵称。 但如此亲昵的称呼着实有些刺耳,哪怕以谢妍与江玉书的关系,的确到了能这般称呼的地步,在听见的瞬间心中仍会浮现出些许不快。 不过,卢珊珊懂得什么叫做“以大局为重”,心思自然没全都写在脸上。 故作沉着冷静地应对着,回答道: “我也不知江公子去了哪里,只是在他进入这府邸后,良久都没见着他出来;回想起江公子之前的嘱托,我便用传讯符联系了二位。” “这府邸里到处我都瞧过了,要说觉得颇有异样的,便只有这里了……这石井看上去,像是刚被破坏不久,兴许是其他人所为。” 听着卢珊珊解释,谢妍也算是清楚了大致一二。 闻言后,她径直朝着石井走去,对其一切进行打量—— 修士对于某些事物的感知,本就较强于一般人。 拥有越是高深修为、越是高境界的修士,自然更容易感知或觉察到异样之处。 谢妍的实力不算太弱,在同龄者中也完全是能够称得上佼佼者的存在。 但…… 这石井以及周边,并没有什么灵力波动。 不像是布下了某种阵法,等到有人进入石井内部就会自动塌陷的那种,更像是被人为破坏的,且破坏这石井的人还是一名修士。 否则,无法解释这些石头上残留的剑气—— 看样子,对方的实力并不逊于自己。 而且这剑气带给人的感觉,隐约有些熟悉,像是某个人的…… 想到这点,谢妍当即恍然大悟,明白了什么。 看样子,这石井应该是阿玉自己破坏的,只是他破坏这石井是为了什么呢? 心中浮现出这般困惑,使得谢妍情不自禁又靠近了一些石井,然后低头朝下望去—— 井中并没有任何水,而且一副干枯的模样。 但这石井原本应该并不荒凉,况且下雨天应该也能储水不少,何至于半点水都不见得? 简直—— 干净得有些过头了。 看样子,这石井下的确有些古怪。 或许也是因为清楚这点,阿玉才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心中了然后,谢妍扭头看向站在附近的卢珊珊以及宋雨安,开口嘱咐道: “卢姑娘还有宋师妹,劳烦你们去到别处,或是暂且待在这里……不过若是觉察到什么异样,还是尽早离开才是。” “我这便下去一探究竟,阿玉应当就在这下面。” “只是前方吉凶险恶暂不明了,若是没有足够的修为实力只会是平白添乱,还是安安静静的为好。” 谢妍的最后一句话,将卢珊珊原本的毛遂自荐全都堵了回去。 论修为…… 卢珊珊连修士都算不上,甚至连修炼的门槛都没触碰,何谈“实力”一说? 至于宋雨安,虽自身有着一定实力,不算太过拖后腿的,但在谢妍面前还是不够看。 双方都留在这里,或是去到别处……总之,别跟着,才是最佳的选择。 大概也是心知肚明,对于谢妍方才的话,最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什么反驳之辞,全都默默点头算作了同意或是了然。 见状,谢妍微微颔首后,便纵身跃入石井内—— 谢妍本就体态轻盈,再加上轻功了得,足尖一点轻轻落地,自是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就如羽毛那般,轻飘飘地落下。 落地后,谢妍便对石井内部进行打量摸索,很快便发现了机关,打开了身后的石门。 随着石门缓缓打开,她自然也进入了其中。 至于剩下的…… 就不在卢珊珊与宋雨安能够看见的范围了。 想到这个,某人就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果然,凡人在修士面前容易显得如同渺小的蚂蚁般——什么也不是吗? 卢珊珊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小动作,被宋雨安捕捉后自然没有放过,状似自然地关切道: “好端端的,卢姑娘你为什么叹气啊?可是想到了,或是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你说出来,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一定能尽力帮你解决!” “毕竟,修士就应该助人为乐嘛!” 修士就应该助人为乐…… 呵呵,狗屁! 世上的确存在喜欢助人为乐的修士,比如像是谢妍那样的类型。 但自己,可是最讨厌有人麻烦自己。 不过现下的卢珊珊,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自己大发慈悲的听她“诉苦”一下也无妨。 宋雨安心中暗自盘算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闻言,卢珊珊并未多想,许是因为之前发觉了宋雨安“天真”的人设,便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我只是有些感慨,为什么自己只是一介普通人,而并非是修士。” “否则,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只能干等着,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清楚江公子现在,是否平安?” “以他的实力,应该会安然无恙吧……” 卢珊珊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由此可见,果真对于江玉书的安危有所在意。 见着这一幕的宋雨安,趁着对方未注意时嘴角暗自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 ‘师兄沾花惹草的本事还真是厉害,不过一段时间未见这情敌又多了一个,看来要想将这些碍眼的东西全都扫除干净,还需要多费些心思了。’ 心中暗自感慨后,宋雨安瞬间收敛了方才的情绪。 故作出天真的模样宽慰道: “师兄实力过人,定然会平安无事的。只是谢师姐不让我们随着一同,或许……也并非是怕我们拖她后腿,而是另有其因。” 另有其因? 一听宋雨安提起这个,卢珊珊两只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抬头望向她,好奇地连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这个……” 宋雨安眼神闪躲,故作犹豫了一下。 看见这般表现,但凡是有点脑子都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内幕,而且还是不可告人的那种。 人,都是有些强烈好奇心、探索欲,以及求知欲的。 况且卢珊珊现在,算是对江玉书颇有好感的类型,自然想要知晓有关他的信息。 “宋小姐,就请你告诉吧!我保证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卢珊珊说着,一把拉住了宋雨安的手。 被人突然做出这般举动,身子自然不免一僵,下意识打算甩开。 好在,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宋雨安并未做出让人诧异的举动,只是不着痕迹地将手抽离,随即拉远了一些距离道: “可是,这种事情若是被谢师姐知道的话,我……”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谢小姐的!我对天发誓!” 卢珊珊说着,果真竖起了右手的三根手指。 一本正经地发誓道: “我发誓,若是将宋小姐告诉我的话透露出去,哪怕透露半句话,我都天打五雷轰!”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发誓完全称得上是毒誓了。 与修士发誓所说的“身死道消”差不多。 宋雨安不是什么轻易相信他人的性格,况且有的人最初表现良好,但后来反手捅人一刀的案例可谓是比比皆是——人,往往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不过,这本身就是宋雨安的一个诱导,自然是在她的预料范围内,心中并未生出任何意外的情绪。 但表面上,她还是要做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 “卢姑娘,你不必发誓的,我相信你!” “不过,既然你都如此诚恳了,那我也只能实话告诉你了……” 所谓的实话,并不存在。 但只要宋雨安将它当作是实话,那它自然就是了。 毕竟——她总不可能去向谢妍求证吧? “其实……谢师姐与江师兄二人,有掌门指婚,二人如今也算是未婚夫妻。正因如此,谢师姐对于江师兄的一切很是关切。” “这个我知道,江公子当时坦言告诉了我。” “……?” 宋雨安表面淡淡笑着,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心中却是嗤笑起来:明知道对方有未婚妻还往上贴,真是不要碧莲啊。 “不过,江师兄对谢师姐虽有感情,但至多只是同门情谊。只是谢师姐一厢情愿喜欢江师兄……且对那些妄想接近江师兄的女人,总会怀疑敌意。” 随即话锋一转,宋雨安又继续诉说起了“事实”。 “虽不会将情绪写在脸上,但那都是当着有其他人所在的时候。” “若是到了单独相处的空间,谢师姐便会一改往日的形象放出狠话,警告对方不要再接近江师兄,否则后果就不是她所能承担的了。” “假使江师兄果真在其中,当他看见自己身处险阻时,出现的人是谢师姐,自然好感会对其大幅提升。” “即便像是卢姑娘你这般对其有所关切,但因着并未做出什么实质的行动,江师兄也断然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 在你葵水来了疼得死去活去时,让你多喝热水的男人,以及带着你前去看大夫治好疼痛的男人,都知道应该选哪一个吧? 同理,换作了这件事也一样。 但…… 卢珊珊闻言后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了宋雨安意料。 “天啊!这,这——这不正是说明,谢小姐对于江公子是真爱吗?!” 哈? 宋雨安微微皱眉。 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卢珊珊便自顾自的继续兴奋起来。 “虽然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这样的女子,不也正是让人欣赏的吗?比起那种自艾自怜的类型,这般懂得自我争取的对手才更让人值得敬佩!” “既然谢小姐是这般的女子,那么我愿与她公平竞争!等之后我会找机会,与谢小姐说个清楚的!” ??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宋雨安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她并未去纠正卢珊珊的所思所想。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况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方才所言绝非全部是虚,即便对方去找到谢妍当面对质也无妨。 不过…… 有件事,宋雨安多少有些想不明白。 “卢姑娘你方才明明说自己觉得不快,可为什么你脸上表现出的情绪,却一点也不显得……” “我喜欢的人很优秀,如此优秀的人又被其他人喜欢着,不也间接证明了我的眼光好吗?” 卢珊珊清楚她想问什么,笑着解释起来。 紧接着,郑重其事地补充道—— “虽然我并非修士,不能与江公子做什么一同斩妖除魔的同道,但我可以做在背后支持他的女人!” “我知晓像是你们这般的修士,少不了金钱方面的花销,刚好我家有钱,不管是怎样的天材地宝只要是能用钱买来的,一定能给江公子买来!” 宋雨安:“……” 真是朴实无华的答案。 第35章 身心一阵酥麻 “不知卢姑娘家中是作何的,又有多少钱财?” “厉害的修士虽每年能挣不少,但相应的花销也是不少,况且修真联盟每年都要进行税收,自然挣得多花的也多,只是一般程度的‘多’或许根本无法满足。” 宋雨安的语气稍微严肃了许多,跟之前看着憨傻的模样倒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卢珊珊似乎并未注意到这点,闻言后认真回想了一下,认真回答道: “不多,应该就有十几座灵矿,上百家商铺吧!不少城池中也有添置房宅,差不多都是能容纳数百人的规模。” “……” 宋雨安一时哑然。 你管这叫不多? 你是不是对“不多”两个有什么误解之处? 欲言又止了一下后,宋雨安最终并未继续这个令人心酸的话题,而是转而聊起了旁的。 “卢姑娘,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也跟随着一同入内吧。” “虽然我实力不如谢师姐和江师兄,但若果真遇见什么危难时刻,也能尽我所能保护你的。” 宋雨安提议着,言语隐隐带着蛊惑的意味。 虽说方才谢妍让她们乖乖待着,但人类骨子里,或许是有着叛逆这一天性在其中。 再加上受到“爱情”影响的缘故,感性战胜理性,自然稍加思索后卢珊珊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略显兴奋地说道—— “去,我跟你一起去!我一定会救江公子于水火中的!” “……” 看着卢珊珊如此兴冲冲想要跳下去的模样,宋雨安内心的阴暗再度生起。 反正对方都已经做好了这般姿态,自己再助力一把,不就能让她快些去见阎王了吗? 对于修士而言斩妖除魔算作常事,但除了妖魔邪祟外也会遇见人类。 人类并非所有都是好的,因此必要的时候,也会选择出手——杀个人而已,对宋雨安而言早已习惯。 更何况,她本就并非是什么杀个人,还要内疚大半天的类型。 对于自身心知肚明的宋雨安微微扬起唇角,朝着正欲跳下石井的卢珊珊悄声无息靠近。 内心的阴暗越发放大,就连她的脸上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么—— 你就去死吧! 心中如此想着,宋雨安眼神狰狞地伸出双手,想要一把将卢珊珊推下去。 运气好,当场身亡。 运气不好,也不过是被疼痛慢慢折磨而死。 然而,让宋雨安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似乎……有些失算了。 就在双手即将靠近对方,将其推下去的瞬间,原本看着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异样或是独特之处的卢珊珊,身上竟陡然间生出了一道金色屏障! 那屏障将宋雨安瞬间弹开! 所幸自身反应能力不错,并未被弹飞后摔倒在地,落得一副极为狼狈的模样。 但五脏六腑并不觉得有多么好受,像是受了内伤一般。 只是伤势并不算过重,慢慢自我调息就能恢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雨安眼底划过一丝厉色。 对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而且看样子,也并非是什么扮猪吃老虎的类型。 如此看来,应当是随身携带着什么法器。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 若一切果真如卢珊珊方才所说那样,有着十几座灵矿,上百家商铺……没买点保命的东西放在身上,似乎也不现实。 虽卢珊珊自身没有身负灵力,但修士为了挣钱,自然也能研究出不需要注入灵力便能使用的法器,如此一来倒也显得理所当然。 心里这样想着,原本神经有些紧绷的宋雨安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对方并非是什么扮猪吃老虎的类型,不然方才的举措若是被觉察到了,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心中暗自思索着,很快宋雨安便收敛了原本的心思,装作一副乐于助人的模样,重新来到卢珊珊附近,故作疑惑地问道: “卢姑娘,你为何还不跳下去?若是害怕的话,我可以先下去,然后在下面接应你。” “谁,谁怕了!” 卢珊珊急得扬起了脖子。 但颤抖的双腿,却是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真实反应。 呵呵,还真是嘴硬呢! 宋雨安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但很快便转瞬即逝,故作出了一副亲和的模样,对着卢珊珊宽慰道: “卢姑娘,没关系的,虽然这石井看着深,但实际落下去并不会有任何大碍。” “不过为了早些找到江师兄他们,我们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时间。” 说是宽慰…… 实际上,却并未起到什么宽慰作用。 由此可见,对于安慰人这件事,宋雨安并不擅长。 不过方才所表现的亲和,看着倒是有几分谢妍的模样,也难怪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有着相似之处。 或许也正因为身上带着与谢妍相似的特性,虽言语并未起到任何宽慰作用,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了卢珊珊,让她能够下定决心跳下去。 于是—— “咚”的一声响起。 听着动静,宋雨安知道对方是成功落地了。 虽说从井口看去,只够一人的,但实则这石井的构造却是从窄到深,自然当宋雨安也跟着落地的时候,双方并未出现叠叠乐的情况。 一旁的石门是打开的。 宋雨安清楚,之前谢妍便是从这里走进去的。 “卢姑娘,你先进去吧,我在后面跟着你,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也能及时反应。” “嗯,好的。” 卢珊珊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 说罢,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向宋雨安,真诚地笑道: “宋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呢!” “过奖了,咱们还是先进去找到谢师姐还有江师兄他们吧,毕竟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安稳。” 宋雨安不着痕迹地催促着,让卢珊珊尽快进入隧道内前行。 闻言,卢珊珊果真依言照做,许是因为心底对于她生出了几分信任的缘故。 但这样的信任落在宋雨安眼中,顿觉其太过轻信于人,着实有些犯傻。 这样的竞争对手…… 除了家世外,跟自己相比没有半点优势。 毕竟对于修真者而言,若真是玩玩或是为一时的快乐,可以完全不去顾及对方的身份、家世、实力等,只要凭着自己开心,或是有所感觉即可。 但要是奔着长久而去,实力自然是排在首位。 毕竟,谁都难保好好的顿悟,不会变成什么“弑人证道”——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不过这些也是之后的事了。 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先找到江玉书与谢妍二人。 这洞内虽大,但也并未到什么四通八达,难以抉择道路的地步,因此不应该没有听见有关他们的半点动静才是。 除非,这洞内另有乾坤…… “宋小姐你快看,这里有一口棺材!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呢?” 卢珊珊的声音忽地从前方响起,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似乎也是在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激动。 从逻辑上来看,正中央出现这样一口薄木棺材,的确容易让人在意。 毕竟一般而言,这棺材应该是埋在地下的。 即便是暂时停尸,也不应该放在这种地方,更何况这宅邸显然许久都未有人居住。 其中…… 说不定的确藏着什么秘密。 宋雨安打量着那口棺材,忽然,她瞥见了附近地面上的符咒。 并不像是原本就贴在地上的,更像是散落在地……应该是有人将符咒撕下后,随手扔在了地上。 既如此,那这薄木棺材肯定是被人动过。 这样想着,宋雨安也靠近了那口棺材,然后伸手用力一把推开了棺材盖,朝里看去,一探究竟—— 但结果,显然是让在场的二人大失所望。 只见棺材内很是干净,没有尸体,更没有什么陪葬物品。 或者说,这棺材并不像是准备用来下葬的。 难道…… 是某种阵法所需的阵眼不成? 宋雨安心中猜测着,不敢贸然做出肯定。 对于阵法什么的,她并不算太过擅长。 究其原因,不过是阵法在修真界中算是最为底层的存在,一般修士根本不屑于浪费功夫修炼…… 但不管如何,总归还是谨慎些为好。 “卢姑娘,你——” 宋雨安开口打算提醒卢珊珊。 毕竟自己现在跟她同处一个洞穴内,若是果真出了什么岔子,成功逃跑的可能性并不大。 因此自然是要提醒对方小心为上,不要随意妄动。 但,谁曾想,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回过神来便见着原本在棺材外的卢珊珊,竟不知何时进入了棺材内,而且还是躺着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突然躺在棺材里啊! 宋雨安顿觉一时语塞,但还是尽量耐着性子地询问对方: “卢姑娘,你为何去到棺材里躺下了呢?” “这棺材多少与阴冥有所联系,对于活人而言若是沾染些许不利的阴气容易导致不顺,严重一点说不定还会有灾祸降临。” 后面那句话,虽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大体来说的确如此。 但闻言,卢珊珊并未被吓到,只是一边回答着,一边自顾自地继续在棺材内摸索着。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棺材有些奇怪,里面或许是有着什么机关……这或许是上天的指引,也或是在冥冥之中预示我什么。” “大概……是命运吧?” 命……运吗? 坦白来说,宋雨安并不是什么相信命运的类型。 比起“命中注定”这种事情,她更相信另外四个字——事在人为。 “咔嚓!” 忽地,有动静从棺材中发出。 只见原本平坦的棺材在卢珊珊的摸索下,竟有一处被按压了下去。 难道说,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宋雨安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还不等她细细思索,卢珊珊躺着的那块棺材板就突然翻了一面—— 随着棺材板翻动,卢珊珊自然掉了下去,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或是抓住什么。 “啊啊啊啊!!!” 夭寿啦! 为什么是从下坠落啊! 自己该不会被摔个半身不遂,或者直接摔死吧! 不要啊啊啊啊! 我还没有这么年纪轻轻,都还没成亲,更不知道恋爱的滋味! 老天爷保佑我,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许是太过紧张以及忐忑不安,在下坠的过程中卢珊珊一直紧闭着双眼,身体更是忍不住地蜷缩着,竭力保护自己。 扑通! 终于—— 只不过,着实出乎卢珊珊意料的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反而,有些温暖? 而且…… 似乎还带着淡淡香气,犹如上好的檀香,有一种镇定安神的作用。 使得原本还忐忑以及紧张不安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连带着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这,会是什么情况呢? 卢珊珊猜想着某种可能,正想要睁开双眼一探究竟时,头顶上方便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卢姑娘,你没事吧?” 那个声音低沉中带着平和,刻意放柔的语调如同轻盈的羽毛般,从卢珊珊内心拂过,使得她顿觉身心一阵酥麻。 似乎还有一道暖流从脊背瞬间划过。 这个声音…… 卢珊珊睁开双眼。 借着洞内幽蓝石头发出的微光,大致可以看清对方的长相。 的确如自己方才猜测的,如出一辙。 没错,此人正是——江玉书! “江,江公子……” 卢珊珊结巴了一下。 说实话,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自己现在……可是在对方怀中。 与最初对方抱着自己飞身进城内的感觉不同,这次的怀抱虽然缺少几分温暖,感觉有几分冷冽,但却柔软了不少,软绵绵的。 “江公子,我其实……” 卢珊珊开口,想要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于此。 但,还不等她将解释和关切的话语说出口,附近又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卢姑娘既然无事的话,就自己先回到地面上吧。修士的体质虽强于常人,但若是一直抱着卢姑娘多少也有着麻烦。” 这个声音,似乎就如方才的气息般让人觉得冷冽。 仔细听来似乎还有几分不近人情。 等等! 抱着自己的,难道不应该是江玉书吗? 为什么—— 卢珊珊赶忙扭头看去,再低头一看。 只见,此刻的自己果然是在谢妍的怀中,而非是江玉书的怀中! 难怪方才觉得软绵绵的,感情是因为…… 卢珊珊脸上飞速闪过一道红晕,赶忙从谢妍怀中下去。 一时间,心里不免感到了些许尴尬。 “谢小姐,刚才谢……” 正打算用道谢来打破尴尬的氛围。 但不料,还不等自己将话说完,顶上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第36章 感觉都没上来,就已经结束了 这声音—— 无比熟悉的声音,让江玉书一听就听出它的主人是谁。 正因为清楚,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以免宋雨安砸在自己身上。 不巧,正是这一退,恰好让对方落入了自己怀中。 “……” 沉默。 只有沉默。 不停地沉默。 江玉书心里麻了,只想吐槽这什么破定律。 不过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只会让氛围变得越发尴尬。 无奈,江玉书只好摆出一副谦和的模样,淡淡笑着,柔声关切宋雨安的情况。 “宋师妹,你没事吧?” “有、有事……” “?” “江师兄,我的脚有些发软,好像有些走不动了……从这么高掉下来,好可怕……” 宋雨安柔柔弱弱地说着。 她的长相本就不具备什么攻击性,五官也很是柔和。 再加上如今这般的故作姿态,看上去宛如一朵柔弱可怜的白莲花,让人心生怜惜之情。 男人内心,总是容易对柔弱的女子产生保护欲。 当然,前提是江玉书不知晓她的真面目。 不过当着他人的面,自己总不好将人直接丢在地上,或是假装手滑,只得一脸为难地扮演起端方君子的人设。 “宋师妹有了之前的经历,或许成了残留在心中的阴影吧。” “我倒是可以暂且扶着你走,或是抱着你等你恢复正常,只是……阿妍她总归是会在意的。” 江玉书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附近的谢妍。 将皮球踢给了对方。 委婉拒绝的方式,总要比直接拒绝来得高明,如此才能一方面体现出自己的善解人意,另一方面凸显自己的“恪守男德”、“洁身自好”。 风流多情的男人,女人实则并不会讨厌……前提是脸生得不错。 但女人,也并不会拒绝这般自我约束的类型。 只是江玉书的高明对于谢妍而言,就有些犯了难——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爱情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自私的,能够容纳他人的都不能被称作爱情。 虽谢妍总是表面大度、善解人意,但面对江玉书时,她也同样会变得自私、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或许这本就是谢妍的性格,但至少旁人所以为的并非如此。 当着他人的面,谢妍向来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尤其是在江玉书面前。 ——谢妍是个聪明人。 知道世上没有几个男人会喜欢自私、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女人、 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女人善解人意,大度,哪怕是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调情,也要依然保持微笑,不能为之嫉妒。 即便是吃醋,也不能做出什么伤害对方、闹出人命的举动。 谢妍明白自己断然不可能成为这般的女子,因此面对如此情况,所要做的不过是忍耐。 忍忍,忍忍就好。 毕竟凡事不能急于一时。 障碍这个东西,有时候需要慢慢铲除才最为妥当。 更何况…… 一群不如自己的家伙,有什么好担忧的? 谢妍并不像是阿清那般容易情绪上头,大多时候她都是理智的,也能做出理性的判断。 正如此时此刻一样。 面对江玉书有所犹豫的询问,她并未斤斤计较,反而表现出了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颇有当家主母姿态似的笑着开口: “我的确有所在意,毕竟不管是谁都很难看见自己的未婚夫,与别的女人有所亲密吧?” ——这是在宣誓主权。 “不过,既然宋师妹如今站不得,我要是强求的话倒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这是以退为进。 “等到宋师妹稍好些再由阿玉将你放下也不迟,毕竟不管怎么说彼此间也有着同门情谊,单是这点给予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在暗示宋雨安,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潜台词也是在告诉她:你跟江玉书最多就同门关系,别妄想其他,也别想着会有什么进一步发展。 不得不说,谢妍的说话方式很是聪明,也很讨巧。 让人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出来,同时也显出了自身的善解人意与气度。 这一下,他人与谢妍的差距算是体现了出来——果然,不愧是原着中的小说女主! 该欣赏的总归是欣赏,江玉书并不会故意去否认。 闻言后他,配合着谢妍方才所说的话回答道: “自然,无论如何宋师妹与我们也是师出同门,理应当照拂一下。” “那么卢姑娘就由阿妍你照看了,毕竟这地下四通八达,机关重重,若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说不定我们几人都会葬身于此。” 说是照看,但这不过是委婉一些的说辞。 江玉书倒不是对卢珊珊有什么成见,只是这对爱上头的女人,有时候的确容易做出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 卢珊珊看他的神情太过明显,很难忽视其中的情感。 不过有件事,江玉书的确是认知正确,那就是—— [这对爱上头的女人,有时候的确容易做出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 正如此刻。 方才那番话落在卢珊珊耳中,顿觉这是江玉书在对自己无言的关切。 想想也对嘛! 毕竟不管怎么说,宋小姐都是他的师妹,不可能不顾同门情谊。 再加上现在,表面上谢小姐也仍是他的未婚妻,他又不可能不顾及到谢小姐的感受。 自然要在双方中进行平衡。 虽然这样一来委屈了我,但或许也是对我的一个考验! 娘曾告诉过我,人自打来到这世上总会经受各式各样的考验。 这样的考验,更是处处可见。 甚至就连为人父母的,也免不了会考验自己的孩子。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若没有考验的话,怎么知道对方于自己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又怎么肯定对方与自己所期望的相同呢? 若是早些时候违背期望倒还好,但一旦感情至深,对方却有朝一日违背了自己期望,那才是最为痛苦的。 虽说感情这种事情,一直都是难以容纳他人的存在,尤其是爱情最甚。 但…… 卢珊珊紧随其后,时不时用目光扫视一眼走在前面的江玉书,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 若是能遇见像是江公子这般的人,即便对方身边桃花泛滥,也依旧能感受到莫名的安心,而非终日忐忑不安,生怕被人抢走吧? 他甚至没有故意暧昧,与人调情,待人方面又如此大方和坦诚…… 简直堪称完美的男人! 只可惜,遇见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 卢珊珊心里不免为江玉书感到一阵惋惜,思索着,视线不由得缓缓转移向一旁的谢妍。 但,该说不说,谢小姐模样的确生得好看,只是这般的类型比起我还是要差些。 像是这样高岭之花的模样,反倒是容易让男人望而生畏吧? 卢珊珊暗自想着。 恰在这时,谢妍的声音忽然响起—— “卢姑娘,请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从方才的时候起,你似乎就一直盯着我的脸打量了。” 清冷的声线瞬间拉回卢珊珊思绪。 闻言后的她顿觉慌措,赶忙摆手想要解释: “没,没什么!我方才只是……” 然而,还不等她将话说完,前方便再次响起了江玉书的声音。 “嘘!安静,前面有人。” 说着,江玉书停下了脚步。 其余人见状自然也一同停下,同时控住着自己的呼吸。 毕竟在这下的地下洞穴中,只要保持足够安静,别说一根针落地的声音,哪怕是呼吸声也能清楚听见。 但…… 半晌过去了。 卢珊珊却是没听见任何动静。 就在她猜想是不是江玉书太过敏感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个略显空灵的声音。 “娘亲,好像有客人出现在了洞穴内,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待会儿欢迎他们呢?” 空灵中,又显得几分稚嫩和软糯。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听方才的说辞,似乎已然发现了他们。 但,也说不定只是对方的一个试探。 心知肚明这点,几人都极有默契的按兵不动的,有的甚至还屏住了呼吸。 只是…… 憋气这种事情别说是常人了,就连修士若是没修炼什么专门的功法,所能坚持的时间也并不长久。 在缺少氧气的情况下,人类是很难生存的。 即便踏入修真,也只是肉体凡胎,没能脱胎换骨,自然依旧算是凡人。 故而像是卢珊珊这般憋气的做法没出多长时间,就已是坚持不住,若是再继续憋下去,只怕是会将自己给活活憋死! 人本能中是有“求生欲”一说的。 实在无法坚持的卢珊珊自然泄了气,开始大口呼吸起来,似乎想要将方才少吸的氧气全都一下子弥补。 而这,也使得声音变得明显,引来了洞外之人的注意—— “果然,是有客人来了吧?”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出来呢?难道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吗?” “囡囡最喜欢玩捉迷藏了,你们可以带我一个一起玩吗?” 那声音听着,依旧软糯稚嫩,似乎隐约还透着几分天真无邪。 只是对方边说着,便“哒哒”往里走的举动让人胆战,仿佛很有气势的步步紧逼般。 一个小女孩,能有着如此强大的威压? 不,不可能! 若是一般小女孩,就算再怎么聪慧或是年纪轻轻就颇具城府,也断然不可能有着这般气势。 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对方并非常人。 该不会……是什么妖怪之类的吧?! 心中浮现的猜想让卢珊珊顿时慌了神,虽早已清楚这世上有着妖怪存在,但在此之前她也只是有所而言,并未真正见过妖怪。 但——听说妖怪都是吃人的! 卢珊珊顿觉一阵后怕。 她只是普通人,没有身负任何灵力,更别提法器之类的。 根本没有什么自保能力! 即便平日中再怎么自信的人,在面对如此未知情况的前提下,若是再继续自信,那便只会是盲目自信。 卢珊珊不是傻子,有时候也懂得掂量自己的分量。 同时,也懂得寻找强大的靠山——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依靠的,果然只有江公子了吧? 卢珊珊眼眸微动了一下,望向江玉书的神情多了几分信任与深情,仿佛含情脉脉般开口: “江公子……” “对方应该并无恶意,若是卢姑娘你感到害怕可躲先在我身后。” 不等卢珊珊说完,江玉书便打断了她。 虽说这个世界有着修真者存在,乃是修真世界,但修真界与修真界也是不同的。 不是所有修真界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打打杀杀。 江玉书虽自身有实力,但却不喜欢这样的麻烦,自然是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况且他分析的的确没错。 虽说从眼下的氛围来看,容易以为对方要对他们出手,可实际上对方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跟他们玩一玩“捉迷藏”的游戏。 按兵不动,有时候也是一种取胜之道。 正因为如此,江玉书在宽慰卢珊珊后并未挪动步伐,谢妍也同样如此。 安静等待着对方的出现。 终于—— 那个影子逐渐变大,紧接着那个身影也终于出现在几人视野。 与自身的影子不同,对方果真如声音听上去那样,是一娇小玲珑的小女孩,瞧着不过只有四五岁的模样。 头上扎着俩冲天鬃,光着俩小脚丫…… 可惜,并没踩着俩风火轮,不然江玉书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哪吒。 不过眼前的小女孩,整体穿着打扮看着,倒是与《哪吒传奇》中的哪吒相似,甚至模样也有几分孩童的雌雄莫辩。 但要说最为不同的,便是出现他们视线中的小女孩,额头上竟长着一根角! 准确来说,是一根蓝色的龙角! 难道…… 这小女孩是龙?! 看清对方的额上的特征后,江玉书眼底不禁划过一丝诧异。 龙这种生物,虽于大家而言并不陌生,可根据《九州志》记载,龙族早应该在万年前,或是更久之前便从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毕竟…… 饮龙血可延年益寿,吃龙肉可助修为大增,龙鳞制甲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可以说,龙全身都是宝。 这样的诱惑力着实太大,无论是于普通人还是修士而言,都难以抵御。 只是,早该在万年千就已消失的龙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江玉书思索之际,沉寂许久的系统声再度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触发小说剧情线支线“龙女哀”!】 【若成功完成该支线任务,可获得“一分钟读心术”奖励!】 【请问是否接取该任务?】 【接受】or【拒绝】 “……” 一分钟读心术? 才一分钟,有什么用? 说不定感觉都没上来……哦不,是对方都没开始想什么,时间就已经结束了。 着实太短。 不过,总比没有强。 这样的鸡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真能起到一定作用。 既然如此,那么自然是—— ‘接受!’ 第37章 龙龙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随着江玉书选择“接受”的瞬间,那个身影也忽然停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害的模样。 眨巴眨巴眼睛后,又忽地咧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脸天真地开口道: “我已经找到你们了!现在轮到你们来抓我了!” “一定要数满一百个数,不许偷看哦!” 说完,还不等江玉书等人做出任何回应,她便转身兴冲冲地朝洞外跑去。 似乎果真要跟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心中都生起了不解。 只是有的是对小女孩行为举止的不解,有的则是对龙族出现的不解。 但无论是怎样的不解,若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自然要出去才能知晓。 不过,万事都需小心。 谁也不能肯定小女孩天真的模样,是否会是一个诱饵。 心中浮现出这般心思,江玉书的不由凝了一下,随即眨了一下,恢复往日的神情后,便重新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宋雨安。 “宋师妹,你现在可恢复了些?前方路途未知,吉凶不定,不妨你先下来。” 表面看着的确是在询问。 可实际上,却是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若是宋雨安回答“没有”,那就会显得她不懂事、不知轻重,容易给人留下“太过任性”的负面印象。 倘若是有其他人在。 或是除了自己跟江玉书外,只有卢珊珊一人在。 那么宋雨安大可选择任性而为,丝毫不顾及这样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以及是否会引起对方厌恶。 可如今谢妍也在场…… 谢妍实则并非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这点从很早时,宋雨安便有了感受。 与她正面交锋也不是不可,但至少并非是现在的时候。 凡事都要看清当下环境,而不是盲目选择去做什么,否则只会显得任性、容易让他人厌烦,更重要的是——也容易显得没脑子。 宋雨安知道江玉书是个聪明人,断然不可能去喜欢一个傻子。 心中思及这点,眼眸微微闪动一下后,宋雨安很快便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傻乎乎地笑着,语气憨憨地开口道: “谢谢江师兄,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有些觉得僵硬,但只要是跟随在江师兄身后的话,想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番话的潜台词很明显,便是: 即便她落了地,也要成为一个跟在江玉书身后依靠他的人。 越是往后的位置,其实越容易被忽视,人们更容易对自己身边之人产生注意。 宋雨安的话语中自然暗藏了这般小心思,聪明如谢妍,自然不可能不知晓。 真是碍眼…… 果然,当初应该从更高处推下去才对。 而不是这般让她活着。 虽然比起从前的时候,似乎痴傻了一些,却改变不了“活着”这一事实。 不过……该说,不愧是娼妓的孩子吗?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谢妍眼底划过一丝嘲弄,对于宋雨安这明来的挑衅,她并未选择沉默。 但也并未因此去做出任何针对,反倒是表现出一副宽容的模样,淡淡笑道: “宋师妹身子本就有些羸弱,毕竟从前修炼时你也总是慢上诸位师弟一头,你跟在阿玉后面正好我也能更好照看你。” “即便是后面来了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感知……不过目前来看,这后面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既如此,咱们还是去到洞外一探究竟吧。” 谢妍有意想要早些拉开话题。 毕竟,若是在无用的事情上继续,只会是浪费时间。 恰巧江玉书也是这般想的。 “我们走吧——” 没有过多的言语以及铺垫,当机立断的说出简单的四个字后,江玉书便抬脚朝着洞穴外的方向走去。 与最初的干燥不同。 一行人越是往外走,地面也就越是湿滑。 而当到达洞口的那一刹那,江玉书也明白了方才为何会有那样的感受——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湖泊,大到可以容纳上百人一同洗澡的程度。 除此外便是山林与绿地,到处都是鸟语花香。 仿佛宁静的世外之景。 再往四周望去,又能见着一处农家小院。 虽是茅草屋,看着也不宽敞,但倘若当真在此生活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宛若世外桃源一般,让人心生向往。 只是不知道,方才那小女孩去了哪里。 而且,这光看样子,也不像是有布下什么陷阱的样子吧? 卢珊珊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好奇宝宝似的疑惑。 反观江玉书,却是仍旧未放下警惕。 见着一本正经外加严肃模样的江玉书,不知为何,卢珊珊只觉得有些陌生,而且还是一副不太好相与的模样。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能理解。 对于修士而言,应当时刻保持警惕之心,因此难免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心怀戒备,不容易放下心来。 毕竟,保不准像是这样平和的表象下,会是宛如蛇蝎一般的真面目。 但看着他似乎眉头紧缩的模样…… 果然,总想是拿出一块熨斗给他熨平啊。 卢珊珊不忍心见着江玉书这般太过警备的状态,便出声宽慰道: “江公子,你其实不必太过担心的。” “我好歹也是至小跟随母亲身边长大,虽本事不及母亲,但也学得了几分观人的本事。” “娘常对我说‘当你看见那个人的第一眼,对他的第一感觉很是重要’。” “虽说最初看见小女孩时,我的确不由得慌措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因为我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并无恶意。” “……” 闻言,江玉书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这般简单浅显的道理,即便不用他人告知江玉书也明白。 不过有件事,卢珊珊的确是误会了。 自己并非是担忧什么,方才沉默不过是正在用灵识对周边进行探查。 不同境界的修士,所使用的灵石可探查范围自然是不同的。 虽江玉书只是元婴境界,但以目前的范围来说已是足够。 龙族大多是喜水的。 首要探查的地方,自然便是湖泊。 表看着大,实际也深不可测。 不过,比起湖泊似乎更偏向于深海,只是状态有所不同。 而到湖底的距离,倒是正好在江玉书的可视范围内。 只见表面平静的湖底,底下却是暗藏汹涌—— 湖底盘卧着一条龙,浑身长着淡蓝色龙鳞。 双目紧闭着,似乎正在安眠。 它的龙身被锁链牢牢束缚。 身上布满了伤痕,许是在被捕捉的过程中受到了重创。 龙头上的双角有着被切割的痕迹,像是被割下一段用来入药了。 江玉书观察着,正要收回神识。 不料没到眨眼的功夫,对方便陡然间睁开双目,用幽深的蓝色眼眸瞪着自己。 略显浑浊的眼神中带着浓浓恨意,但似乎又有着更为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当它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之际,似乎是因为瞧清了正在观察自己的人,方才的情绪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戒备与不安,眼神中更是充满警惕。 更是因此发出了如同狼嚎般的龙吟之声,似乎在说着: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虽说这番话不过只是江玉书猜想,但也是有迹可循的。 对方的龙吟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足以说明它力量被尽数封印,而那铁链或许是便是用于封印的法器。 江玉书不清楚背后的原因。 但光看着对方的模样就知道,脸上一定写满了故事。 心中暗忖后,江玉书收回神识看向一旁的卢珊珊,正好与其视线相碰撞—— 只见对方正一脸紧张与不安地望着自己,像是生怕出什么事情了一样。 “江公子,你没事吧?” “并无任何大碍,多谢卢姑娘担忧。” 微笑着颔首示意后,江玉书紧接着便扭头望向了谢妍所在的方向。 “阿妍,你可有发现这湖底存在的东西?” “要放它出来吗?” 谢妍边点头边回应着。 随即,说出了自己对此的看法: “不过即便是放它出来,前提也是先找到那个小女孩,如此才能了解一些信息,以及决定是否搭救。” “否则,若是盲目的搭救,但对方实则并非如表面看见般单纯,便是助纣为虐了。” 至于对方回答所给出的真与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断论方法。 单纯就事论事的话,谢妍所言倒是果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毕竟,盲目的施展善意有时不一定是伸出援助之手,若对方果真实则为恶的话,那么自身也会沾染上因果,于功德有亏。 虽说在这个世界中的修炼方式,是根据顿悟进行修炼,但功德的论法以及因缘果报等,却是与其他修真世界别无二般。 自然,除了那群只知道满头顿悟的修士外,还有一批专喜欢惩恶扬善、降妖除魔的类型。 谢妍实则也算是后者——喜欢惩恶扬善,降妖除魔。 江玉书清楚这点。 因此,当他听见对方说出方才一席话时,心中不免划过一丝诧异。 这…… 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阿妍刚才的话倒是……” 江玉书开口,正欲给出肯定与否的说辞。 不料,还没等自己将话说完,便有人抢先一步—— “谢师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龙龙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宋雨安激动地开口,铿锵有力地质问谢妍。 末了,还单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义正辞严地开口: “况且我们身为修士,不本应当助人为乐吗?” “方才那小女孩,一定是需要我们帮助,只是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所以才使出了这样的法子暗示我们!” 对此…… 三脸懵逼。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光听着宋雨安这堪称道德绑架的一席话,江玉书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脑子被大铁门给夹了! 就在江玉书开口打算阻止事态走向越发奇怪时,附近忽然响起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大姐姐,你是在叫我吗?” 这个声音…… 听见的瞬间,江玉书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随即循声望去。 只见有个小脑袋从草丛中钻出,还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一脸呆萌的样子。 像是果真在跟他们玩捉迷藏一样。 这…… 完全没起任何警戒之心啊。 难道是因为在此前,从未接触过人类,不知道人类有多么阴暗的缘故吗? 当初,若非是人类的肆意捕杀,龙族又怎可能没落? 江玉书心里不免有些玩味,与此同时也对“龙女哀”背后的故事产生了些许好奇。 “小朋友,你叫囡囡是吧?” “没错,我叫囡囡!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听说你们人类讲究礼尚往来,那么我既然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应当告诉我你的名字呀?” 囡囡软糯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语速虽慢,但无论是条理还是逻辑思维都十分清晰。 明明看上去,不过才几岁的孩童……但,或许因为是龙族的缘故吧? 龙族与人类有所不同。 就好比哪吒,要怀三年才出世一样。 对于龙族而言,虽不像是哪吒那样虽然三年才见世,出生的时间与人类差不多,但成长速度却是慢了许多。 例如人类以是成年的年纪,但对于龙族而言,他们还是“小宝宝”。 老祖宗“不能以貌取人”的说辞用在这里,恰好合适。 “我名‘江玉书’。” “囡囡,你可知这湖底下可有什么?” 江玉书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说罢便立即转入正题。 许是这样的提问太过突然,一时间囡囡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愣神了好一会儿后,方才后知后觉地轻轻点头道: “这下面,住着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为什么一直在下面?难道不上来陪陪你吗?” “她被锁链封印住了,没有办法离开,我也没有能力解开封印……”说着,囡囡的头渐渐低了下去,看着一副极其萎靡的模样。 话落,囡囡顿了一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抬头望向江玉书。 仿佛找到了什么救星一般,连忙朝着他跑去。 两光小脚丫发出“哒哒”的声音,很快就来到了江玉书面前—— “如果你们能帮帮我母亲,我、我可以把龙角给你们!如果你们想要我的龙鳞,我也可以给你们!” “母亲她,一直很痛苦!我的心也很难过!” 第38章 俩女子夹枪带棒 囡囡一开始,就提出了诱惑力极强的条件。 若是换作意志不坚定的修士,自然当即答应,但事后别说是囡囡了,哪怕是囡囡母亲他们也不会放过——毕竟那可是龙啊!是龙! 但对于江玉书而言,无论龙鳞还是龙角,都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顶多就算是珍贵一些的东西,派不上什么用场。 可既然对方如此提议了,又岂有拒绝的道理?况且自己向来不喜欢白费功夫,又不是果真喜欢“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性格。 不过表面上,江玉书并未答应得太过干脆。 故作迟疑片刻后,方才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囡囡头顶,宽慰道: “囡囡,你的请求我们答应下来了,我们会帮你救出你的母亲……不过在这之前,你先离这里远些好吗?否则待会儿容易伤着你。” “好、好的!谢谢你,大哥哥!” 听见江玉书答应了请求,囡囡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兴奋与激动。 母亲……终于可以自由活动,然后陪着自己一起捉迷藏,不单单只是单纯讲故事了吗? 一想到能和母亲在水陆两地生活的未来,囡囡就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连嘴上都是上扬的,让人有些不忍打破她的幻想。 短暂盯了片刻,江玉书便收回视线,望向宋雨安道: “宋师妹,接下来就拜托你带着囡囡,还有卢姑娘一同,先暂且回到洞穴内,以防待会儿受到波及,那湖底的阵法或许有些厉害。” 这样的话无可厚非。 毕竟,以这三人的实力来说,若是留下只会是酱油瓶的存在。 若单单只是江玉书…… 那话既然已经说出,对方若是不以为然那便是对方的事,反正自己已经尽到了告知义务,待会儿若是果真受到波及,那也与自己无关。 三人都不算太过任性的类型,如此一来,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一切计划便会按照方才所言那般进行。 江玉书心里这样想着。 但,事实与结果却是与所想,出了岔子—— “不要,江师兄我不要这样!” 宋雨安一脸激动地说着,就差冲上前质问江玉书,为何要做出如此安排。 对此,江玉书顿觉自己满头问号。 ——她又是在发哪门子疯? “宋师妹,不知阿玉方才的安排,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莫不是因为阿玉没让你一同去救囡囡的母亲?” 谢妍不急不缓地出声,端的就是一个正宫之姿。 若换作是在现代,那么谢妍妥妥的是白富美正妻形象,而宋雨安不过是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小三。 妄想着自己有一日能够挤走谢妍,坐上正妻之位。 正如大多小三都会有的特点——无理取闹。 此刻的宋雨安,也在做着类似的行径,似乎仗着自己受了几分对方的好脸色,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江玉书心中做着评判,并未着急介入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 虽说算不上什么争风吃醋,但看着俩女人如此争锋相对、夹枪带棒的模样……倒是挺有趣的。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宋雨安会如何去回应,以及谢妍又会给出怎样的应对。 正心中暗忖着,便听见宋雨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谢师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江师兄呢?” 江玉书:? 好家伙! 这是打算祸水东引吗? 江玉书眼底划过一丝兴致。 他倒是要看看,接下宋雨安还打算说什么。 “江师兄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一直都是相信江师兄的,又怎么可能对江师兄有什么不满的?” 江玉书:好大的茶味! 不得不说,过度解读以及绿茶这两点,宋雨安真是天赋异禀。 若非江玉书段位高,见过世面,光听着这番话,还以为自己是遇见了心疼师兄的好师妹。 “只是……” “不管如何,我与谢师姐你们一样,都是沧海剑派的弟子。” “既然我们师出同门,那么同门之间自然是应当互帮互助、团队协作的……但江师兄却并未让我一同去救出囡囡的母亲,难道是觉得雨安能力微弱,不能做些什么,只会拖后腿吗?” 宋雨安这般说着。 语气不禁哽咽了几分,似乎略带着哭腔。 好家伙! 江玉书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一招“我见犹怜”,真是容易让人为之动容。 若是遇见了什么大男人主义,或是对于女人鲜少接触的,兴许就被轻而易举的骗了过去。 心中还就因为方才的话,潜移默化地产生了些许影响,认为都是自己的安排不当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 紧接着,又将过错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至于之后…… 宋雨安自然是能得偿所愿。 但,实则为什么不叫上一同这件事,她心里当真没有一点数吗? 江玉书平生最讨厌五种人。 一是没有自我认知,直白讲就是心里没有半点逼数的人;二是拖后腿却不自知的人;三是不会数数的人;四是话只说一半的人。 但没办法,他还是要保持微笑。 至少现在,除了刚见面不久的囡囡外,谢妍和卢珊珊并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自然在众目睽睽下,表面仍旧要维持着温良恭俭让的君子人设。 反正面具戴久也习惯了不少。 这应对之词,完全是信手拈来—— “宋师妹你误会了,阿妍方才想表达的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我如此安排也有自己的考虑,况且以我与阿妍二人的实力想必也是足以,至于宋师妹你自然应当要负责保护卢姑娘,以及囡囡二人。” “我们能够出现于此,说明旁人也可能发现这个地方。” “凡事都应当做好周全的准备……” “宋师妹,你说是吧?” 江玉书说着,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微笑。 这般打太极的方式,很好化解了宋雨安与谢妍间的争锋相对,同时也给彼此间留足了颜面。 虽说,江玉书的确不介意二女对峙的时间长些。 但他也想节约点时间,早已弄清楚这“白骨哀”背后的故事。 若是继续在无用的事情上继续消磨时间,只会相当于是在浪费自己的金钱。 而这番话,的确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与差错,自然被很好化解的二人都不约而同点点头,默认了一开始江玉书所做出的安排。 …… 困住蓝龙的锁链上有着符号,似乎是某种咒术。 与最初石井上的刻画类型,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内容有所不同。 因为不清楚其中的意义,江玉书便只是看了几眼,并未放在心上去理会。 紧接着便是与谢妍一同,挥剑朝着铁链斩去—— “咔啦!咔啦!咔!……” 几道白色剑气挥去,铁链应声断裂。 蓝龙的束缚最终被尽数解开,而她也终于能够离开湖底,回到陆地上与女儿囡囡一同团聚。 但…… 在蓝龙上岸化作人形后,意料之外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人类?你们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 望着眼神幽蓝的龙女。 面对质问,上岸后的江玉书不免沉默了一下。 这,难道就是“恩将仇报”吗? 接着是不是要来一句:不是你把我锁在下面的,你为什么要救? 江玉书心中戏谑,面上却是平和地解释道: “我们会出现于此纯属意外,或者说是偶然间来到这里的。” “况且,我们不管怎么说,也是帮助了你,让你们母女二人能够得以团聚,单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也不可能是坏人吧?” 反正囡囡看着也没什么实力。 虽说是龙族,但身上散发的灵力波动却是极其微弱。 别说是江玉书了,光是派沧海剑派内天资最低的弟子,都能将她轻松解决。 再加上当时的龙女又被人锁在湖底,就算是果真想要做什么,她也没有任何能够反应的余地……直接来个母女双杀了。 还能有她在这里是非不分? 如此浅显的道理,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 实在想不到,脑子转个弯也能明白。 要是脑子想不明白,也不会转弯,这脑袋不就成了摆件? 但偏偏,世上往往最是不缺是非不分、黑白不分的那类人—— “不是你锁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而且……就算不是你锁的,你也与对方脱不了任何干系,否则你是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龙女固执己见,对江玉书方才的话似乎丝毫听不进去。 闻言,江玉书不免语塞了一下。 按照这样的逻辑,假设我是个卖菜刀的,要是有人买了这把菜刀然后去砍人,那么我跟砍人的那个人也脱不了干系? 或者说,其实是我指使对方去砍人的? 最讨厌这种无法沟通的了! 江玉书最喜欢修真界的原因,莫过于是在这个时候。 即便杀了对方也无所谓,反正修真界弱肉强食、实力为尊,即便受到管制也不会像是凡人界那样无论是处于什么原因杀人,基本上都难逃“坐牢”二字。 不过,江玉书也并非是什么冲动的类型。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同对方解释清楚,毕竟凡事都应当需要点耐心。 “这位夫人,在下……” “多说无益,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对方似乎压根不愿听任何解释。 正说着,双眸逐渐变得鲜红,高举朝天的右手也在刹那间引来阵阵雷电,还有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头顶上方的天空也瞬间变得阴沉压抑,似有团团乌云密布…… 若按照游戏中的论法,这是大boss要变身进化形态了? 对此,江玉书倒是起了兴致。 好久都没畅快的打一架了——偶尔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必要的。 那么,来吧! 江玉书握紧了手中剑柄,眸光蠢蠢欲动。 然,不出片刻,甚至就连几个眨眼的功夫都还没到—— 看着面前跪坐在地,衣衫破败却又满脸倔强的女人,江玉书只想说一句:何必呢? 但还不等开口,趁着这一空隙,原本躲藏在洞穴内的囡囡终于现身。 边喊叫着,边是一路小跑着,朝着江玉书跑去。 “娘亲!不要,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啦!” “他们都不是坏人,是来救你的!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娘亲你不是也没有办法脱离束缚吗?” 最终,来到附近的囡囡望着自家母亲,这般说道。 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逻辑思维,都强于方才的龙女太多……该庆幸这孩子没被带歪吗? “囡囡,你怎么可以随便相信人类呢!而且你们之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若非是为了龙鳞和龙角,这群人又怎么可能答应你的要求!他们明显就是别有目的,说不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娘亲当年就是傻乎乎的被骗,才——” 龙女激动说着。 即将说到关键处时,却是忽然顿了一下。 紧接着,一转方才的话锋,郑重其事地对着囡囡道: “总而言之,囡囡你切记不要去轻信他人,否则后果将会是你难以承担的,明白吗?” “娘亲,我明白了。” 囡囡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望了一眼附近的江玉书。 紧接着,便是看向了自己的母亲,想要解释。 “娘亲,他们真的不是坏人,而且龙鳞还有龙角都是我答应给他们的。” “如果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龙角和龙鳞的话,那么在看见我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出手了,怎么还会让我有机会活到现在呢?” “娘亲,你放心,他们跟你从前所说的坏蛋不同,我相信他们一定都是好人!” 囡囡语气坚定地说着,其中更是对江玉书等人透着浓浓的信任。 这突如其来的好人卡,着实有些猝不及防,也让某些人“受之有愧”。 算正常人但不算好人的江玉书:“……” 虽喜欢帮助他人但并不算好人的谢妍:“……” 不是好人也讨厌助人为乐脑子不正常的宋雨安:“……” 以及—— 表面看着是好人有时也帮助人,但实则却是靠007压榨与剥削员工获得财富应该被吊城墙上挂着的资二代卢珊珊! 不过,前三者都算是有自知之明的类型。 但到了卢珊珊这里,却是有所不同。 虽是资二代,但她自问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时也会帮助他人、助人为乐,如此……自然是好人吧? 因此面对囡囡方才所言,卢珊珊表现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十分客气地接话道: “哎呀,这种事情光看面相就知道了!毕竟像是我们这样长得好看的,一般来说都是好人吧?” ? 你这是哪门子评判方式? 对于这种极歪的观点,江玉书刚想反驳,不料闻言后的龙女却是认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你刚才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 差点忘了。 龙族对于“美”的一切,是会有好感加成的。 第39章 二人间,从湖面再到湖岸,最终到草地 若有所思的龙女终于得以冷静,能够跟他们和谐交谈。 从对话中,江玉书等人知道了龙女的名字——敖珠。 敖珠原本是东海龙王的七女儿。 但在万年前,却因修士猎杀苦不堪言。 亲人们多数都不幸离去,只留下最为胆小的她顽强活着。 可那时的她尚且年幼,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女童模样,再加上实力不济,就算是想要报仇也没有任何可能的选择,只会是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也正是那个时候,熬珠学会了两个字——隐忍。 只要自己躲藏着不出现,不要轻易出现在人类视线中,那么就不会有人发现自己是龙族后裔这一事实。 然后,自己便趁着这段时间努力修炼。 待到自己成年之后,就可以为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及自己的族人报仇! ——那时,小小年纪的敖珠就立下了豪言。 但,敖珠心性本就良善,清楚不是所有修士都是坏人,就好比龙族一样。 不是所有龙都是好龙,但也并非所有龙都是坏龙一样。 因此,若是碰巧遇见有人陷入为难时,她仍旧会伸出援助之手,这样才能“无愧于心”。 至于那到底是否是陷阱,敖珠根本不会考虑太多,况且若果真到了危急关头,脑海里也不会立马浮现出太多思绪,身体完全是下意识地做出本能反应。 恰巧,那件事的发生便是出于敖珠的本能反应。 至于到底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实则已记不大清,只知道那时的自己尚且还是个孩子。 自己所遇见的男孩,看着与囡囡外表年纪差不多。 为了躲避修士,原本于海中生活的敖珠选择了前往河水中,或是湖水中安居。 就这样多处辗转,一直以来都从未被发现。 直到,那一日—— 有一日男孩在玩捉迷藏。 他正站在湖边,然后遮住眼睛开始倒数。 没想到,却有一顽皮的同龄男孩从身后推了他一下。 男孩万万没料想到会如此。 一时间猝不及防。 再加上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最终仍是掉入了湖水中。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 本就下着小雪的日子,这湖水自然更加冰冷刺骨。 而且…… 对方似乎丝毫不会游泳。 掉入湖水中的他拼命挣扎着,满是对于生的渴望。 这使得敖珠不由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以及自己的兄弟姊妹还有族人。 他们在被邪修残忍猎杀时,也是这般有着强烈对“生”的渴望…… 或许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瞧见了相似的影子,敖珠脑子不由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立马做出了一个决定—— 救他! 我一定要救他! 于是,敖珠托着男孩的身体,最后拖着他到了岸上。 其余孩子早就跑没影了,自然没能瞧见这一幕。 只是…… 这男孩方才呛了这么多水,此刻正处于昏迷之际,若是没人救他的话,就会慢慢死在这里。 敖珠本就心地良善,再加上自己受过苦难,便见不得别人受苦难。 尤其对方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若是他离开了这个世间,他的父母还有亲朋好友,一定会很伤心的。 这样想着,敖珠最终决定帮助男孩。 而所用的方法,用最通俗易懂的解释来表达就是——掐人中。 龙族自出生起便在水中,溺水对他们而言当然不存在,但龙族从前与人类却是有所交好,自然也学到了不少关于人族的东西。 例如掐人中便是如此。 若是掐人中不够,那便对胸部进行按压,让对方把肚子里的水给吐出来。 敖珠对此没有什么实践,至多只是有所听闻。 也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否正确,只知道最终男孩的确是把水给吐出来了,双眼隐隐有睁开的架势。 这样一来,对方就能够平安无事了吧? 对此,敖珠心中感到无比庆幸。 不过自己必须要赶快回去,不能被对方瞧见了自己这副模样,要知道幼年时期的龙族可是没有办法自由收缩龙角的…… 心里想着,敖珠情不自禁伸手,轻触了一下自己额上的龙角。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对方也忽地发出声音,似乎成功恢复了意识—— “你,是谁?”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缘故,男孩的语气听上去气息不稳,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让人不免有些担忧,下一刻会不会直接背过气去。 但无论如何,敖珠也都清楚自己这般模样不被对方瞧见,否则…… 脑海中一闪而过了某个片段,那是族人面目狰狞的惨状。 想到这里,敖珠一咬牙跳入湖中。 她不相信对方会傻到也跟着一起—— 事实证明,的确是猜对了。 男孩见着她的举措先是慌了一下,但看着没有任何状况出现,脸上取而代之的便是疑惑与好奇。 趴在湖中低头望着。 见湖水依旧清澈,里面也不像是有什么东西的样子,最终男孩犹豫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湖边,许是打算回家去换一身干爽的衣裳。 不然像是他这般年纪,身子骨看着又有着羸弱,定然会感染上什么风寒,只怕是要躺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止。 感受着男孩的离开,敖珠心里不由这样想着。 但也只是单纯想而已,毕竟自己跟对方只是萍水相逢,还没到会对其有所关切的地步。 只是…… 为什么那群孩子要把他推入湖中呢? 难道,是他做过什么坏事吗?还是那群孩子讨厌他呢? 可是为什么要讨厌他呢? 是犯下了什么无法弥补的过错,或是无法原谅的过错,还是……根本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错呢? 敖珠不知道。 只是隐隐猜测着,对方或许跟自己一样。 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错,也还是莫名其妙被其他人讨厌。 真是…… 可悲的人生啊。 敖珠情绪低落的想着。 事实上,父母或是兄弟姊妹,甚至是族人如何,都与她无关。 反正那些人都待她不好。 只是,她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仅此而已。 …… 只是…… 事实多少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万万没想到,对方第二日重返了湖泊,拖着略有些病弱的身体。 对方趴在湖边碎碎念着,诉说着有关自己的一切。 从中,敖珠知道了几件事情。 一是他受了风寒,本来父亲是让他在房间内静养的,但他闲不住,索性偷偷跑了出来;二是他其实一点也不被父亲喜欢,也不受家中下人待见,所以即便是偷跑出来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谁会在意。 毕竟…… 当得知自己被推入湖中的消息,父亲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质问那个推自家儿子入湖的孩子。 而是冷哼一声,一脸不耐烦地表示: [当时这么多孩子,为什么他光推不推你?你要是没有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推你?] 好一个受害者有罪论! 听到这里,江玉书真想穿越到过去,给那男孩父亲啪啪两巴掌。 让他切身体验一下,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短暂的思绪偏离后,江玉书很快便拉回神识,专注听着敖珠继续讲述接下来的故事发展—— 男孩的碎碎念被敖珠听着。 对于当时沉坐在湖底的敖珠而言,顿觉他的经历与自己有所相似。 心中,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他们实则,都是孤独的人啊! 这样的认知使得敖珠心不由一动,仿佛遇见了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般。 你,别难过了…… 敖珠这样想着,想要开口去宽慰对方。 事实上,她这样想,也果真这样做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以至于当她反应过来时方才的话音已经传了出去。 得到回应的男孩似乎很兴奋,语气中还明显带着一丝激动。 ‘你果然在这里!’ ‘……’ ‘你,能出来吗?我想见见你!’ ‘……’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伤害……更何况,你还救了我。’ ‘……’ ‘我知道了,你不想出来对吗?没关系,那咱们就这样聊吧,好吗?’ ‘……嗯。’ 这一次,敖珠终于难得给出回应。 虽说回答敷衍了一些,但男孩显然并未想太多,只知道对方答应了自己。 太好了,太好了! 他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好不容易终于交到了一个朋友似的。 紧接着,男孩便主动讲起了关于他的一切,同时也告知了敖珠自己的名字——石日天。 他说,本来父亲当初是打算给他取名叫“石昊”的,但有一算命的高人听说后,赶忙阻止了父亲,告诉父亲说: [你儿子八字身弱,又从不了格,这八字担不起如此强的名字,若是不换个名字的话,你这孩子容易因承受不了太过强大的气运早夭啊!] 一听这话,男孩父亲顿时慌了神。 忙问:[先生,我该怎么办?我可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他娘为了生下他又去得早,若是他早夭,我也不想活了!] 算命先生抚摸着胡须,不急不缓地开口: [不急,此事也有破解之法,那就是你给孩子的‘昊’字拆分一下,变成‘石日天’;同时你也要尽量对你孩子冷淡,如此一来他才能平安长大。] 因此…… 名字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从原本的石昊变成了如今的“石日天”。 因为这个特殊又有些好笑的名字,让石日天从小受过不少嘲弄,也免不了被捉弄。 像是之前那般别推下湖中,已经不第一次经历了。 只是从前的时候,也算运气好,都碰巧有人路过搭救,否则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一次…… 如果不是因为敖珠出现,他或许就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石日天笑容很是灿烂,透着天真与无邪,“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都能来找你玩吗?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吗? 闻言后的敖珠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心中忽地划过了一道暖流。 总感觉这个词汇无比温暖,让她忍不住抬头望向湖面,透过平静无波切清澈见底的湖水望着那个自称是“石日天”的小男孩。 隐隐约约中,心中似乎对其生起了某种不一样的特殊情感。 ‘好啊。’ 最终,敖珠点头答应了对方请求。 在那之后的故事,不必再过多讲述也都明白,毕竟不过是那老掉牙的情节发展。 随着时间逐渐变化,二人间的关系自然熟络了不少。 原本一直躲在湖底的敖珠终于现身,从湖面再到湖岸,最终到草地……她愿意随着石日天一同去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但敖珠并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因此不管去到哪里,都会挑选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而且还会时时戴着斗笠遮掩,以防被突然路过的人瞧见。 就这样,一直持续着。 直到突然有一天,石日天告诉她说自己要去学府了,因为路途较远的缘故平日里不会回来,只有放春假以及秋假的时候能前来。 不过他答应敖珠,只要一回盛朝城,一定第一时间去看望她。 ——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约定,一定会做到的! 石日天这样向敖珠承诺着。 最终于第二日离开盛朝,乘坐马车前去学府。 学府…… 据说是学习的地方。 龙族天生是不用学习的,他们的知识都是通过传承。 只是传承的知识,需要等到成年后才会真正继承,而且继承先辈留下的知识也需要进行仪式。 可惜,龙族如今就只剩下她一株独苗了,哪还有祭祀准备什么仪式? 不过就算是不继承,也没关系吧? 敖珠这样想着。 但石日天不在的日子的确无聊。 再加上人类世界太复杂,她也不敢以身涉险。 因此大多时间都待在湖底,只有偶尔时会浮出水面,看着周围春去秋来的四季变化。 一片,两片,三片…… 实在无聊的时候,就这样数着一片片的落叶。 可已经度过了一个四季轮回,为什么他迟迟没有出现呢? 不是说好了等放假,就一定会来找我吗? 可我为什么…… 完全没发现他的身影呢? 想到这儿,敖珠顿觉自己受了欺骗,咬牙启齿。 果然,人类都是不守诚信的!是骗子! 但转念一想…… 对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 一边来说,欺骗他人无非是想要得到些什么吧? 可自己什么也没有损失吧? 这么说来,他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所以导致不能前来看望我…… 心中这般思索着,宽慰着自己,最终敖珠决定前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一来,才能确定对方于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第40章 少爷要成亲了! 龙,不能出现于大众视线内。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但好在身为龙族一员,天生对灵力有所感知。 即便悟性差些也有灵力傍身,总好过一般的普通人类。 随便施个法术变换成什么小花小鸟的,对他们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若是变成小花就只能一直待在某个地方,毕竟会移动的花……不管是谁看见了,都会觉得怪异吧? 说不定还会被当作花妖抓起来。 果然,还是化身为小鸟比较好! 心中思考后,敖珠便如自己所想那般施展法术,让自己化身成一只蓝色的铜蓝鹟,朝着石日天家宅所在的方向飞去。 敖珠从未去过石日天家中,只是有时听对方提起过。 在山上时,对方曾伸手指明过哪座府邸是自己家,自己房间又是在哪里。 虽只了解了一个大致,但这也足够了。 不必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自然,敖珠最终得偿所愿找到了石日天所在的厢房。 她先是落在了厢房所在院落中的一颗桃花上,并未着急从窗口飞进去与石日天见面。 许是因为瞧见了两名侍女,似乎正在谈论什么的,本就好奇心旺盛的她自然想要先留下来听个究竟。 “诶,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咱们城主啊,打算跟钱家结为姻亲!” “钱家?是我知道的那个钱家吗?” “还能是哪个钱家?” “唔……不过说来倒也是,毕竟钱家小姐‘钱慧书’,与咱们少爷年纪相当,地位也是如此,两人若是联合在一起的话,岂不就是强上加强了?” 对于八卦,人们或许是向来热衷的,只要这八卦不发生在自己身上。 再加上石日天在府中并不得宠的缘故,因此即便是在工作时间,这些人闲聊起来也是肆无忌惮。 甚至并未压低自己的音量,像是根本不怕石日天听见般。 “什么强上加强啊?是那钱小姐从小体弱多病,算命先生说若是钱小姐想要身体健康,能够多过些年,便要找一八字能助自己的。” “恰好咱们少爷八字相当吻合,于是这钱家老爷就主动找上门来。” “钱家小姐人生得好看!虽然自小体弱多病了些,但待下人都是极好的,听说还会时常打赏下人……要是钱家小姐真嫁进来了,我一定把她伺候得美美的!” 模样明显要年轻些的小丫头这般说着,逗得一旁的粉衣女子直笑,忍不住打趣道:“你呀你!你要是真有这份心,咋不伺候好我们少爷?” “少爷他给人感觉怪怪的,总是阴沉张连也让人看见后怪不舒服……算了,咱们还是先别聊这个了!我听说那钱家小姐即日起,就会住进咱们府中来,为的就是让二人先培养感情!” “果真?那不如咱们去凑个热闹?反正这里也没啥活了!” “走着!” 说走就走。 二人丝毫不顾及厢房内某人的感受,也没向其请示什么。 这样的做派,倒容易显得自己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不过,石日天对此也并未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浑身散发出“不要靠近”的气场。 就如同方才,其中一侍女所形容的那样——阴沉。 他…… 这是要交配了吗? 不对不对! 在人类世界中,这种情况应该叫做成亲! 所以,他是要成亲了吗?跟那个钱家的小姐成亲? 一回想起方才侍女俩人的对话,敖珠便情不自禁地多想起来。 不知为何,那番对话让她心里堵得慌,一时间不知自己到底该作何反应,也不知应该萌生出怎样的思绪。 毕竟…… 他们只是朋友啊? 只是朋友的话,无论对方最终到底娶了谁,事实上都跟自己没有干系吧? 但,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的心很难受呢? 敖珠想要伸手抚上自己胸口,却是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仍然保持着小鸟的模样。 等等! 她现在是小鸟,根本不是人啊! 忽然想到这点的敖珠当机立断,决定先去包厢内。 对方知道自己并非是一般人,想必在自己在突然出现的时候,应该能很快接受吧? 思索着,最终敖珠下定了决心。 随即便朝着窗边飞去—— 来到窗台后,还是铜蓝鹟模样的敖珠喳喳叫了两声。 似在提醒对方自己的到来。 闻声,原本一脸阴沉的石日天抬头,望向了窗台上的敖珠。 准确来说,是望向化身铜蓝鹟的她—— “这只鸟,是蓝色的?” 或许是头一次见到的缘故,石日天顿觉有些新奇,不禁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圆溜溜的脑袋很是光滑,尤其是它的皮毛很是细腻,仿佛上好的绸缎一般让人爱不释手……不知不觉的,石日天就不止碰了一下,而是很多下。 当他好不容易回神时,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不由得微愣了片刻。 奇怪,自己往日明明不这样的。 毕竟自己向来对于那些小动物都是感觉平平,为什么会在方才,却是突然生出了这样的举动? 大概…… “是因为看见你的羽毛颜色,我就容易想起那个人吧?” 石日天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这句话的出现,使得敖珠的身体不由一僵。 所幸对方并未有所觉察,依然继续说着,像是在吐露自己心声般,就像是从前一样。 “小鸟啊小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你是不是,听见了她们刚才的对话呢?这么巧合的出现……你是她派来安慰我的吗?” “唧唧!” “你不会说话吧?不过想想也对,毕竟是小鸟,怎么可能说话呢?而且如果鸟儿会说话的话,我也会感到害怕吧?” 石日天自言自语地说着,用手指继续抚摸着铜蓝鹟的头顶。 也诉说起了,自己为何现在仍待在这里,没有去找“那个人”的原因…… 简单来讲,他被自己父亲,也就是城主,给软禁在了房间内,不许他离开半步。 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翻墙,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无奈之下,石日天只好留在这里。 但他并没有放弃。 毕竟…… “我答应了某个人啊,答应了一定会去见她,承诺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 ————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事情有点多,如果再写的话就要断更了,明天会恢复的。 希望大家能多多追读一下,谢谢! 第41章 反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娶钱家小姐 ——“我答应了某个人啊,答应了一定会去见她,承诺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 承诺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 守信,是很可贵的品德,因为人类向来是不守诚信的存在。 因此当听见石日天的这番话时,敖珠心中说不激动是假的,甚至还不得立马坦白身份。 但…… 敖珠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晦暗了一下。 人类世界经久不衰地流传着一句话,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简单理解就是,父母说的话一定要听,谈婚娶嫁这种事情,要是有媒人前来也要听取,不能固执己见,也不能肆意妄为。 毕竟过来人的经验,很值得参考。 不管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哪怕他根本不喜欢那个什么钱小姐,也不得不遵守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一想到这儿,敖珠的心情顿时变得更为难过,连眼神也充满了忧伤。 许是这样的情绪太过明显,轻易就被石日天觉察。 见到她这副模样,石日天自然有所奇怪:为什么鸟儿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呢?难道是在替我感到难过吗? 是啊…… 毕竟约定好的事情却没办法办到,的确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没关系,你不用替我难过,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钱家小姐的;而且就算勉强我们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因为我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这番话,让敖珠的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换作铜蓝鹟的表现,便是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在兴奋地冲石日天说着“快告诉我,快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奇怪…… 鸟儿明明只会叽叽喳喳,根本不会说话的啊? 为什么自己在方才,会从它的表现中觉察到好似人类的情绪呢? 或许,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石日天轻轻摇了摇头,心里这样宽慰着自己,最终始终没有说出自己早已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而敖珠也始终没有在对方面前,恢复自己人类的模样。 或许,是在担忧什么。 虽然担心对方看见自己突然的变化后会害怕,但那只是其中一点。 更为让敖珠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对方到底是否喜欢自己这件事。 毕竟在方才的时候,对方虽然提到了自己早已有喜欢的人,但也是并未说明那个人是在湖边遇见的小女孩。 也就是说,石日天喜欢的那个人,有可能并非是自己。 况且…… 男人,食色性也。 母亲曾经说过,男人都是好色的,都喜欢漂亮的女人。 还说,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回想起方才那俩侍女的对话,似乎她们提到过,钱家小姐长得十分漂亮。 既如此,按照“男人食色性也”的说法,岂不是他们一见面,就容易擦出爱的火花吗?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必须要去看一看,看看那个所谓的钱小姐,是不是果真像是她们说的那样! 自己必须要前去一探究竟! 敖珠本就是容易胡思乱想的性格,或者说这是天下女人大多会有的特质。 因此,本就处于胡思乱想状态的敖珠被放飞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府邸回到湖中,而是在附近寻找起钱家小姐的身影。 虽然得到的信息只是少数,但凭借着那些少量信息,也依然能找出对方。 事实也的确如此。 况且对方既然能被称作“小姐”,所居住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茅草屋,或是土坯房。 自然,最终被敖珠轻而易举的找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刚飞到院落内的树枝上,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见了从厢房内传出的声音。 是一个女声,而且听上去有些稚嫩。 身影看着影影绰绰,也是年纪不大的模样,而且这厢房看上去也比旁的要大一些。 再加上,之前侍女也提到过钱家小姐体弱多病这点。 因此敖珠便肯定是自己找到了对方,断定这厢房内的女子,定然就是钱家小姐钱慧书! 只是…… 对方这窗户都是关着的,自己该如何进去呢? 难道等侍女前来吗? 或是等到她自行开门的时候吗? 倘若果真要这么等下去,那该不知道等多久…… 不行不行,自己必须要想办法! 只是,因变化了体态的缘故,自身的灵力受到了限制,况且自己本就实力微弱,使不出什么有用的法术…… 果然,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敖珠想着,眼神顿时变得坚定不少。 随即,她便像是离弦的箭矢一般,“嗖”的一下飞到了窗户框上。 紧接着便如同啄木鸟般,“叮叮当当”的啄着木框,发出如同敲门一般的声音。 动静响起的瞬间,屋内又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谁啊?” 屋内的女子说着话。 声音听着沙哑,还有着几分虚弱,仿佛随时都会离世一般。 “当当当!叮叮!当当当!” 声音继续响着,但却没有任何人给出回应。 这点,不免让钱慧书心里觉得奇怪,而且听这动静似乎也不像是从门那边发出的,更像是从窗边…… 难道,是有什么妖怪来找自己了吗? 在常听的故事中,妖怪们往往不喜欢走寻常路。 尤其是某些常出现在夜里的妖怪,更是喜欢出现在阴暗的角落,或是窗户外。 然后发出声音,或者通过敲击去询问房间内的人,诱骗对方给自己开门或是开窗,这样一来自己就能伺机吞噬掉对方的心,以此来助自己功力大增。 并非所有妖怪都是如此。 但邪恶的妖怪,往往就是靠着这般变态的方法,来提示自己的修为。 所以…… 自己是遇见邪恶的妖怪吗? 心中暗自思索着,但钱慧书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丝毫惧怕之意。 或许,是因为清楚自身体质,以及自己或将命不久矣的缘故,对于生死这种东西她早就已经看淡。 便觉得,即便是妖怪前来也觉得无妨,甚至格外庆幸。 至少快一些解脱的话,自己就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吧? 想着,钱慧书缓缓起身,披上红色披风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将窗户打开,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但与此同时,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好奇地想着—— 妖怪,会是什么样子呢? ———— 咳咳,没想到赶上了,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第42章 自己犯不着跟一个畜生计较吧 这个世间虽说的确有妖怪存在,但在一些人而言,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遇见。 尤其是对于一生,仿佛烟火般转瞬即逝的存在。 但,事实终究是让钱慧书失望—— 鼓足勇气打开窗的瞬间,瞧见的并非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怪,而是一只蓝色的小鸟。 这小鸟模样可爱,跟凶神恶煞的妖怪截然不同。 虽然有些失望出现的并非是妖怪的,但除此外,钱慧书心中也涌起了些许庆幸。 果然,还是想活着啊。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好好活着,而是这么快就结束自己的一生呢? 放下心来的钱慧书看着面前的小鸟,脸上逐渐浮现出富有亲和力的微笑。 “原来是一只可爱的小鸟啊,你是迷路了吗?” 无论是语气,还是她说话时的神态,都让人觉得无比温柔。 而且心里不自觉地容易生出好感。 当敖珠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到了她的手上,而且还跟着她一同进入到了房间内。 最终,被对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其实…… 自己在最初接触到她的时候,就闻见了一股明显的药味。 而当进入房间之后,就更是这样觉得,尤其是这床铺上—— 虽说中草药本身自带药味,并非是新奇的事情。 尤其是如钱慧书这般,从小体弱多病的人,长年累月下来,这桌椅什么的都被药味盘包浆了。 从常理上来说,这样的思路的确没错。 可敖珠身为龙族,再加上自身身怀灵力的缘故,自然五感超于常人。 即便是对药草什么的不甚了解,也仍能觉察到其中的异样。 这药,肯定有问题! 床铺上的药味比其他地方更为浓郁,就说明这里肯定藏着什么! 敖珠似乎全然忘记自己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心地本就良善的她此刻想着的,便是如何帮助眼前的人——像是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她!话本故事里都是那么演的! “小鸟,你是在找什么吗?” 钱慧书奇怪敖珠的举措。 但并未阻止,而是放任她在自己的床铺上蹦蹦跳跳着。 “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咳咳咳咳!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啊?” 说着,钱慧书猛然咳嗽了几声。 她意识用手中手绢捂住咳嗽,咳完之后,便低头看向了手中的手绢。 因为手绢颜色为白色,其余颜色都容易变得鲜明,尤其是那抹鲜红,与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钱慧书模样的确长得不错,小小年纪便有一股极为似水柔情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桃花一般,含情脉脉。 只可惜这样的身体,比林黛玉还要林黛玉…… ——自古红颜多薄命。 到底也是传了千百年的话,自然有其道理。 钱慧书从早早记事起,就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再加上常年体弱多病,自然也对很多事情习以为常,哪怕见着了如此刺目的鲜红,也就只是默默用力捏紧了手绢。 反正…… 也改变不了什么。 若是喝药看医有用的话,自己何苦现在仍在受这份折磨? “小鸟啊,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很不幸呢?我都还未长大,连很多东西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就要这般小小年纪离了人间……咦,小鸟,你这是在做什么?” 忽地,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钱慧书脸上逐渐露出诧异的表情—— 只见原本压在枕头下的紫色香囊被叼出,不仅如此,那原本绣着精美花纹的香囊还被小鸟啄破了洞!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鸟!你——” 钱慧书气极,刚想发作。 但转念一想对方不过是一只小鸟而已,又懂什么呢? 自己犯不着跟一个畜生计较吧? 只是可惜了姨娘的这份心意…… 虽然姨娘是父亲另娶的女人,但待自己却是极好,也很是温和。 这香囊,本是对方为自己祈福所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绣的,只可惜了…… 罢了罢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或许,这是一个变数也说不定? 钱慧书轻叹声息着,随手拿起床铺上方才被小鸟啄坏的香囊,准备明日让侍女找个精美的盒子,好生将它收纳起来,这样也能保存得更为妥帖。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当自己拿起香囊的瞬间,因为没留心破洞的缘故,原本装在香囊中的东西竟有不少从那破洞中掉了出来! 虽然有“久病成良医”的说辞,但钱慧书当时毕竟年纪尚小,自然不怎么了解药材之类的。 但,其中有一样东西在出现的瞬间,却是立马认出它来—— 蜈、蜈蚣! 是蜈蚣! 钱慧书被吓得大惊失色,连叫喊声都忘了应该怎么发出。 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如今更是没有了半分血色。 浑身不停颤抖着,片刻后,再也坚持不住的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全然忘了什么仪态。 蜈蚣! 好好的香囊里,怎么可能会有蜈蚣! 自己肯定不可能把那么吓人的东西放进去,一定是有其他人所为! 可是,平日里负责伺候的小桃模样古灵精怪,看着很是天真单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况且自己待她也不错,犯不着这样恶心自己。 那么…… 还可能是谁呢? 这个香囊是姨母绣的,既然如此,那…… 不,不可能! 姨母待自己这般好,而且自己也从不在父亲面前说她的不是! 但除了这个可能外,其他的可能性远不如这一猜测。 心里虽然希望不会是姨母,但奈何架不住事实摆在眼里。 若是自己故意选择去忽视的话,就显得有些傻气了。 可…… 要是单凭这一点,就断定是姨母所为,但实则却不是,或许是有人故意想要借此挑拨离间,岂不是落入到了对方的圈套内? 钱慧书虽是小小年纪,但有时却又表现得格外聪慧,或许这便是旁人口中所形容的“早慧”。 在龙族中,这样的情况也被称作是“早开灵智”。 早开灵智的孩子大都心思敏感细腻,有时候有着超越自我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敖珠可以肯定,钱慧书便是“早开灵智”的类型。 或许,是因为对方名字中,有个“慧”字。 既然这样…… 那要是自己现出真身的话,对方应该会表现得沉着一些,不会害怕得大声尖叫吧? 敖珠歪着小脑袋想着。 就在这时,一张放大的脸忽然出现,让思索后回过神的敖珠吓得身子一僵。 还好她并非是什么真正的小鸟,不然被这么突然一下,只怕是鸟命当场就没了。 不过…… 她是打算干什么呢? 敖珠歪着小脑袋“唧唧”了两声,似正询问。 而钱慧书见状,仿佛听懂了似的,轻声解释道: “我想要去父亲书房外,看看父亲在不在其中;父亲总是夜深时才睡觉……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看看?” “唧唧!” “那么,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 说着,钱慧书很是开心的捧起小鸟模样的敖珠。 随即便带着它出门,朝着府邸书房的方向前去,一路上格外的小心翼翼,四处躲藏着,像是生怕被发现似的。 明明算是这个家的主人。 可这样的表现看着,却好像是在做贼一样。 偏偏,一路上钱慧书也时不时向它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生怕它突然发出什么动静吸引来了旁人的注意力。 敖珠一时虽有些无语哽咽,但并未生出什么坏心思。 因此这一路上到最后,一人一鸟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来到了书房外。 书房内并非是漆黑一片,而是有着烛光照耀。 且屋子里并非只有一人,这点光是从投射在窗户纸上的影子就能看出。 从隐隐约约的轮廓可以看出,其中一人是中年男子,那么此人应该就是钱慧书的父亲;而另一只从发型来看,应该是名女子。 那么…… 因着钱慧书母亲早已去世,这书房内的女人,便只剩下侍女与姨母两个选项。 但钱慧书父亲并非是一个贪恋女色的人,况且像是书房这样的重地,哪怕是侍女也极少让进,更别提让一直待在其中。 显然,此刻与钱慧书父亲在一起的人,正是她的姨母—— “老爷,事情商量得如何了?” “自然是妥当!我办事,你还能有不放心的?” 低沉的男音响起。 正是钱慧书的父亲! 钱夫说罢轻咳一声,扭头朝着某处望去—— “小桃,小姐可睡下了?” 小桃?! 听见这个名字瞬间,钱慧书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小桃的名字?! 更重要的…… 小桃为什么会在这里! 刹那间,无数个疑问涌上钱慧书心头,让她此刻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怎样的反应。 等等,等等吧…… 先不要着急。 万一,并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呢? 万一并非是什么坏情况呢? 总要听完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才能确认吧? 心里这般宽慰自己,钱慧书与小鸟模样的敖珠继续躲在墙角偷听,听着从书房内传来的谈话。 紧接着响起的,毫无疑问,是侍女小桃的声音。 小桃的声音听着稚嫩,显然是这是与钱慧书差不多的年纪。 但在恍惚中,却又从她的语气里,觉察到了与年纪不相符的稳重。 “回老爷,小姐早已睡下了。” “小姐从来不喜欢晚睡,这次自然不会例外……只是,老爷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件事如果被城主发现的话,可就……” 小桃担忧的声音响起。 话语不由勾起了人的好奇。 好奇她提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事情。 而接下来的对话,也让答案呼之欲出—— “阿慧她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待在家中,府中的侍女也从未有过更换;即便就这样走到大街上去,又有几个人知道她就是我钱家的小姐?” “况且小桃啊……难道,你不觉得自己也长得好看吗?要不是出生差点,你好歹也是有小姐的命吧?” 钱父故意这样对小桃说着,成功勾起了她的虚荣心。 试问,世上有几个人愿意清苦一辈子,又有多少人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呢? 小桃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想的。 虽说钱慧书待她们这样的下人好是事实,但她的好总是带着几分高高在上,就好像是在施舍她们什么。 “老爷您说得也是。” 小桃最终赞同了钱父的说辞。 良心? 良心值多少钱啊? 比起他人的利益如何,最重要以及最首先的,永远都是自身利益。 “那么……等到三日后,便将小姐送上花轿,到时候我也混入其中;名义上是将我送去给他人做妾,实则里面坐着的是小姐本人。” “不错,聪明!” 钱父很是欣慰地说着,“待到你成功嫁入城主府后,你的身份就是‘钱慧书’了。” 说罢,钱父的脸色很快就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是如此: “同时你也要记得你的任务,那就是寻找‘宝藏’!” 宝藏?! 听见这个词汇的钱慧书很是意外。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有什么宝藏一事。 况且她家的生活也算是富裕,足够几代人吃喝不愁,又何必去寻找什么宝藏? 就这样小富即安的日子,不也挺好的吗? 不过,比起宝藏这件事,更为重要的是…… 为妾? 实际上,父亲是希望小桃将自己的取而代之,然后让自己的女儿去为妾? 不久前,似乎隐约听负责杂扫院落的侍女聊起过。 说是父亲有打算将小桃嫁出去,毕竟不久后自己也要嫁人的,小桃也算是伺候了她不少时间,总得有个容身之处。 虽说对方是个半死不活的老头,但家境却是不错。 小桃只要嫁过去待上几年,最终那些财产不就由她继承了? 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钱慧书并不懂。 哪怕没有爱情,但当时的小桃被自己问及时,却是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 一边一如既往地给自己梳理着头发,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我的小姐啊,像是我们这样的人,哪有什么爱情可言呢?我也不奢望能有什么爱情,反正只要有钱就好……” 只要有钱,就能过上安生日子。 小桃是这样想的。 反正,当时瞧着对方挺开心的样子,自己就没再过多询问。 如今这么一看…… 她当时的笑,似乎另有深意,或许还暗藏着几分戏谑与嘲弄。 看着自己浑然不知的模样,是不是有一种玩弄他人命运的感觉呢?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钱慧书眼眶不免有些湿润,当即想要冲进书房,找自己父亲质问个清楚—— 第43章 龙,水多 但没想到,就在钱慧书起身的瞬间,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树枝,发出了明显的“噼啪”声。 动静自然引起了书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钱父更是眼神一凝大喝了一声“谁”—— 随即立马朝着窗边方向赶去,一把将窗户推开! 可当推开窗户后…… 哪有什么人影呢? “喵~” 只见在墙角,有一只灰白色毛发的猫咪发出叫声。 它正好一屁股坐在树枝上。 见着这一幕,钱父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立马放松了不少。 原来,只是一只猫啊…… 一只畜生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想到这里,钱父便对着屋内的其余人摆手道:“一只畜生而已,兴许是别人家贪玩跑进来的,像猫这样的畜生都是如此,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便“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 “时候不早了,便先说到这里,切记万万不可露馅,否则后果……” “小桃明白,请老爷和夫人放心!” “嗯……如此甚好。” “那么老爷,我们开始吧?” 随即响起的女声格外娇媚,显然这并不是小桃的声音,而是姨母! 还不等树枝上的敖珠反应,对方口中的开始到底是什么,便又听见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还望老爷怜惜……” 紧接着,又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但这仅限于对人类而言。 于敖珠来说,她根本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着那只猫突然炸了毛,朝着府邸外的方向跑去,她便连忙跟随着一同。 最终,双方在一处郊外停下。 灰白毛发的猫咪迈着步伐来到河边,低头望着倒映在河面上的圆月,也顺便观察自己现在的模样。 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居然变成了一只猫! “喵喵喵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钱慧书想要大声质问,可发出的只有一连串的喵叫声。 就在这时,原本那只蓝色的小鸟一下子飞到了自己面前,最后在湖面上停下,就好像是踩在冰面上那样稳当。 它看上去,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一样。 可,又能说什么呢? 自己听不懂鸟语,它也应该听不懂猫叫吧? 钱慧书不免有些泄气,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变回去,毕竟这样的状态自己一点也不喜欢。 猫咪很可爱的确没错,但自己并不希望像畜生一样活着。 只想做人,最好是能够做堂堂正正的人,光明正大的生活—— “你不要着急,我理解你现在的不安还有焦躁,所以你不要激动,我会为你解释清楚的,让你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钱慧书想着时,她面前的小鸟忽然发出声音。 着实让人不免被吓了一跳。 鸟,还能说话? 一般的小鸟当然是无法开口说话的,既然能够说话,那就说明……是妖怪? 钱慧书心中不由生出这样的猜想,但现在只能喵喵叫的她,根本没有办法道出自己心中的困惑吗? 无奈,她只能就这样坐在了草地上。 虽然动作有些别扭和笨拙,但好歹的确是坐下了。 坐下后的钱慧书耐心等待着,而见状,小鸟模样的敖珠并未再继续维持这幅模样,而是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半人半龙姿态。 龙是水的,也喜欢水多的地方。 河虽然不及湖泊,但也刚好合适,也有助于敖珠的灵力维持。 因此也有记载称:龙族是利于水上作战的种族。 不过,这显然并非是眼下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先表明自己的身份—— “如你所见,我的身份是……” “是小鹿吧!你头上有鹿角,一定是小鹿吧!——咦?!等等!我怎么突然能够开口说话了?!而且我的身体也变回来了?!” 钱慧书正说着,猛然发现了不对。 赶忙低头一看,发现原本的白爪子又重新变回了人类的四肢。 见着钱慧书好似一头雾水的模样,敖珠主动解释道: “刚才我的灵力所剩无几,便没有办法帮助你恢复,不过现在因为有了水的维系,所以恢复了不少灵力。” “至于你所说的鹿……” 敖珠迟疑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照钱慧书方才的说辞。 “的确就像是你刚才所说那样,我的真身是一只小鹿,而且还是鹿神!” “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所以天神派我来实现你的愿望!你只管把你的愿望说出来,若是能实现的话,我一定能帮你实现!” 敖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给出承诺。 但实则…… 心里慌得一批。 虽然她的确有灵力,也会不少天生就记在脑瓜里的术法,但都不过是一些简单或是极其基础的。 若是对方想要什么成神,或是延长寿命的法子…… 那断然是不可能办到的。 好在,钱慧书是极其懂事的,并未提出这么难办的请求。 而是在犹豫片刻后,对着敖珠小心翼翼道: “那,你可以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人面兽心的父亲,假仁假义的姨母,背后捅刀的侍女……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 面对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敖珠着实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回应。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而龙族也向来不是什么酷爱厮杀的种族,况且自己与对方又没有什么恩怨纠纷,还不足以到让自己动手的地步。 哪怕对方一心求死,且这也能在自己可以做到的范围内——但她不想这样去做。 敖珠实际,心地总归是善良的。 可当她一开口,所说的却是与自己内心所想不相符的话。 “你果真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吗?” 敖珠眼睁睁感受着自己发出声音。 但这略显空灵的声音,却又并不像是从自己喉咙发出的。 好似有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灵体,模仿着自己的声音,简直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 “是的,我想。” 钱慧书郑重其事地点头。 继续说着: “毕竟这样的人生,再继续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面兽心的父亲,假仁假义的姨母,背后捅刀的侍女……我从来也都待下人不薄,而他们为何要在背后论我是非,又为什么对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为什么做好事不一定有好报?所谓的行善积德、好人都有好报呢?原来不过只是说说而已,真是一场天大的骗局……” 钱慧书低着头,条理清晰地说着。 单是从方才所说的话语来看,很难相信,这番话会出自一个不到十岁孩童之口。 过于早慧,或许也的确让人在某方面有着天赋。 也让她在说起方才那番话时,模样果真在片刻间让敖珠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大人一样。 你别难过…… 敖珠想要这样宽慰她,可说出来的话最终却是—— “你别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 “你要是真不满现在的人生,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你解脱,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勇气了。” 高高在上的语调。 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最初时那样。 虽然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甚至觉得对方的气场似乎有着微妙改变。 但瞧着对方模样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钱慧书便没有再纠结,专注回答刚才的提问。 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的,就给出了自己关于问题的答案—— “有!我有!” 许是这样的回答太过果断,反倒让敖珠嗤之以鼻。 也或许…… 准确来说,是敖珠身旁的灵体。 虽然在敖珠身旁,并没有什么灵体,但在她自己看来就是如此,觉得是那灵体在帮自己说话,甚至替自己做出决断。 “活着需要勇气,死也一件同样需要勇气的事情,你若是果真有这样的决心,还需要我的帮忙不成?” “罢了……既然你已经做下选择,那我便答应你的请求。” “原本对方计划的是什么样,你按照计划进行就行;你不用担心,我会帮助你顺顺利利的嫁进城主府,而不是嫁给某个快要入土的老头——” 说着,敖珠忽然闪现到钱慧书面前。 用手捏起她的下巴,眼神凶恶地郑重其事道: “既然是自己做下决定的选择,就万万不能反悔,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说完这番话后,敖珠便将钱慧书变作了一直黄色小鸟,用灵力将她送回了原本居住的家中。 至于剩下的,或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敖珠根本不在乎。 不,准确来说是操控敖珠灵体的那人不在乎。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目的!你想要用我的身体干什么!” 在小鸟的身影远去后,敖珠出声质问灵体。 但那与敖珠一模一样的灵体,却是来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痴痴地微笑道: “我,就是你啊!” “我会助你所愿,达成你所想要的……” “这便是与他能在一起的最好方式,你也不用在意自己的非人身份,况且对方也本就想要舍弃这样的身份,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合适吗?” “我,会助你所愿——达成所有!” 那个灵体最后这样说着,在敖珠面前逐渐如沙尘般逐渐消失不见。 而后—— ……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卢珊珊兴冲冲地问道,像是听故事上瘾了一样。 等等! 她手上的瓜子是哪里来的! 嗯? 为什么我手里也有瓜子! 江玉书眼皮一跳,默默将瓜子收起。 其实剩下的故事不用对方再说,他也大致猜到了一二,毕竟很多事物都是有着相同或是类似的套路。 而至于敖珠所说的灵体…… 实则,就像是蓝龙葵与红龙葵那样的存在吧? 现在身处的是修真世界,那么敖珠口中的灵体按照修真世界的理解概念,应该就是“心魔”了。 “后来的故事……无非就是那样顺利发展。” “钱慧书的确嫁入了城主府,至于侍女小桃则是被嫁给了那个老头。” “不过,在钱慧书嫁入城主府的当夜,倒是发生了意外……” 敖珠继续谈起了往事。 只是这次,语气变得更为幽幽起来。 眼底瞬间划过了一道怨念。 不…… 或许,应该被称之为怨恨—— …… 当时不管是钱慧书还是石日天,年纪都不大。 即便是同一个房内,孤男寡女的,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果真是盖着被子纯聊天的关系。 不过…… 那时的石日天心有所属。 再加上对于钱慧书,他本就没什么感觉,自然是连同一张床也不愿待。 哪怕是睡在床上更束缚,他还是选择了选在软榻上,理由是“自己要为自己未来的女人守身如玉”。 这话听着,若是他喜欢的女人心里倒是欢喜。 但对于钱慧书来说,被这样看轻自己心中自然感到郁闷,不服气地质问道: “你喜欢的女人到底什么样?有我好看吗?有我这般的身份吗?有学过我这般的礼仪吗?” “你瞧瞧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像是什么钱家的小姐?这妒妇模样,我还以为是钱家随便找来了一个烧火丫头冒充的呢!” 石日天嘴上故意揶揄着,让钱慧书气不打一处来。 可偏偏,她嘴巴没有石日天那般伶俐,也没学过什么骂人的话,以至于直接卡了壳,气得老半天都只说出了一个“你”字,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 钱慧书气急,一跺脚,忍不住再次质问: “你说的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什么温柔似水,贤良淑德…… 那都只是表象。 怎样模样的女子受人喜欢,负责教导的嬷嬷自然那样去培养。 不过大都只是皮像骨不像,亦如钱慧书如今的这般模样。 再加上人人都最怕被比较这点…… 尤其是女人。 哪怕她并不喜欢对方,但当对方拿着自己去比较,自己还比不过时,更是如此。 石日天不清楚她的心思,只是被方才那样询问,便就如是回答了。 “她很可爱,我从没有见过比她更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她的眼睛很好看,每次盯着她的眼睛时,我总感觉会一不小心陷进去……” “如果你去见她的话,一定会知道她有多可爱。” 对啊,见她! 见她! 石日天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 如果自己找理由,说是跟钱慧书一同从那里的话,自己就能够去见到她了! 自己答应了她的事情必须要办到! 就算自己没能遵守约定好的事情,也一定要向对方解释清楚,不能让对方误会! 而且我们既然约定好了,她也一定在一直等着我! 想到这点,石日天更为坚定了自己内心所想。 第44章 你——只能代替我活下去! 石日天当时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哪会考虑太多。 往往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性格很是直率,也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命中注定。 反观钱慧书,心中对于石日天的提议虽有所不满,但她也的确好奇对方口中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有多可爱,以至于将他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于是在假意思索片刻后,最终钱慧书点头答应了提议。 将时间定在了明日。 只是…… 当紧接着,从对方口中得知关于将要前去的地方时,她不由小小诧异了片刻。 那地方…… 不正是之前那个鹿女,告诉自己于三日后需得带着石日天前去的地方吗? 为什么石日天会……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 钱慧书心中不由这样猜想,但一时也想不到其中的联系,索性摇摇头,不再耗费精力。 反正自己刚才也已经答应了对方。 那么等到明日前去的时候,或许就能一探究竟了吧? 在心里,钱慧书不禁这般想到。 …… 时间,晃眼一过,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钱府与城主府…… 准确来说,钱父与石父间到底有什么阴私并不重要。 反正以他们现在的年纪,也难以参与其中,就算参与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倒不如乖乖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要好些。 至于所谓的宝藏…… 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 原本应当代替钱慧书嫁入城主府的小桃,最终却是成了钱慧书本人,期间发生了什么钱父完全浑然不知,在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轻举妄动。 再加上石父表现平常,没有任何让人觉得异样的地方,因此这所谓的宝藏他或许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让着石日天多与钱慧书沟通培养关系。 这也使得二人的出行之路,变得格外顺畅。 再加上前去的地点,距离府邸也不算太远的缘故,便就没有派侍卫随行,避免二人因为有人盯着或是有其余人在附近感到紧张,或是不自在。 因此,到达湖泊附近的时候,不过只有钱慧书与石日天二人。 “这里,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地方,她应该就在这附近等着我!你先等等,我先去叫她!” 石日天指着湖泊说着,抬脚正要小跑而去。 就在这时,似乎是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之处的钱慧书出声,立即将他叫住。 “这附近……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女孩所居住的地方?可这附近,明明没有任何的房屋啊,甚至连个临时的棚都没有,难道那人住在树干上吗?” 钱慧书打量四周,不确信地开口,对于石日天的说辞也秉持着一定的怀疑。 但石日天并未觉察到其中的情绪,只当对方是字面意思的疑问,便耐心解释道: “她并不是普通的人,跟像是我们这样的一般人不一样,她是小仙女!” “仙女居住的地方,肯定不可能像是房屋那样的俗物,这点书籍中都是有记载和讲述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番话听上去,本应该再寻常不过。 但也不知到底是钱慧书面儿薄,还是她从小的确没怎么去过学堂,都是靠自学的缘故,听着最终的那句话顿觉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 落在她耳中,成了——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吧? 顿觉充满了十足的嘲讽意味,无论怎么看都感觉对方的表情像是在嘲弄自己。 钱慧书脸上浮现出不甘的红晕,向来心理要强的她自然不愿被这么认为,急忙掩饰道: “谁、谁不知道了!这种事情是常识,当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刚才也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而已,毕竟谁能想到你所说的人,是什么仙女!” “不过仙女不应该是住在天上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 好歹她也是看过不少书的,因此很快就想到了给自己找回场面的话语,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博学”。 闻言,石日天似乎早已知道了该如何回答。 脸上并未浮现出任何慌措。 “除了天仙外,这个世上还有天仙,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住在天上的,仙女也是一样。” “她是地仙……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水仙。” “好多次我前来见她的时候,她都是从水里出来的……虽然我很好奇湖底是不是别有乾坤,比如像是我们所居住那样的房子。” “但我并不会水,所以也一直没有下去过,而且她也告诉我水底很无聊,没什么好玩的……大概是因为神仙不注重这些身外之物吧。” 听上去,似乎果真有几分道理。 钱慧书若有所思点点头,对于石日天口中提到的“她”更为感到好奇。 但并非只是单纯的好奇,而是想要与其一较高下的好奇。 人,都是怕对比的。 尤其是女人。 如今的钱慧书虽算不上是女人,却也是女子。 大抵是与生俱来的特性使然,听完石日天一番话的钱慧书稍加思索后,便道: “你把对方说得这么厉害,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不过看你方才所说的话,应该跟对方很是了解,或者关系应该不错的样子,如果她看见了我跟你一起来到这里,一定会误会什么。” “不如你先去到旁边的地方,让我先去看看你所说的仙女在不在湖中,然后等我说明后再把你叫来,这样就不用怕对方的误会了。” “石公子,你也不希望自己被对方误会吧?” 小小年纪的钱慧书,就懂得了什么是茶言茶语。 尤其是这般说话的语气。 一点也不容易让人联想到,她竟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反观石日天,总归还是孩童心性居多。 即便从前受到过不少欺负,也没有什么黑化的迹象,因此光是听着钱慧书所说那些话,自然不会去过多揣测以及联想什么,只是默默点头应了下来。 他的确不想被对方误会……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但的确就像是钱慧书说的那样。 …… 见着石日天点头同意后,钱慧书便让他先去到其他地方,自己则率先前往湖泊。 对方脸上的情绪,钱慧书不是没有看见,但并没有想要询问的心思。 只是单纯的…… 觉得心里有些不爽而已。 无论这样的成亲,是否是自己想要的,亦或者这样的人生,是否是自己想要的。 但从自己过门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与对方有所关联。 总归是名义上的丈夫。 可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就跟自己的父亲一样。 否则这么多年过去,父亲本应该形单影只才对,为何会娶了姨母? ——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钱慧书想着,脸色不由阴沉了几分。 好在石日天早已去到了一旁,并未瞧见她面色的变化,否则说不定会被方才的表情吓到。 当来到湖泊附近后。 钱慧书稍微靠近了一些湖边,然后低头望去,仔细打量—— 湖水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浮游之物。 可正是这样,才让钱慧书不由感到奇怪: ‘湖底完全不像是可以住人的样子,就算是妖怪或是其他,连影子都没看见……难道,是对方恰好不在这里?’ ‘或是早已离开去了别的地方?’ 心里正这般想着,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离开时,湖底忽然传来了一个令人倍感空灵的声音。 那声音并没有让钱慧书感到慌措。 或许是因为,当时身处的环境并不阴森,头顶也有阳光照耀的缘故。 也或许…… 是因为当时的钱慧书已经被声音蛊惑,双目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神采。 两眼无神,活像是被人随意操控的木偶般,在那空灵的声音蛊惑下朝着前方一步步走去…… 身子,也渐渐沉入了湖中。 在湖水中央,钱慧书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神智。 当双眸恢复往日神采的瞬间,瞧清楚了自己现在所处环境的钱慧书倍感惊骇。 本能的求生反应让她想要立马离开,双手双腿几乎是并用着,朝着湖面所在的方向游去。 可事实上,钱慧书并不会水。 所做的举动无疑是在原地挣扎,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意识,似乎逐渐有些涣散…… 就在这关键之际,忽然有一个透明的水泡将她包裹其中。 一下子,就将湖水与钱慧书隔绝,使得她慢慢恢复了神智,睁开双眼重新打量四周。 这一次,又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只见外表小女孩,头上还有着两只蓝色的角,仿佛小鹿一般的人,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本以为之前的经历,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如今看来,原来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心中惊骇之余,钱慧书不免感到些许担忧,毕竟当时的一切如果是真实的,岂不是说明自己与她的交易…… “怎么?看你脸上的表情,难道是想要反悔了不成?” 敖珠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眼神满是淡漠。 冷冰冰的语气,也让钱慧书的后脊瞬间僵硬了片刻。 反悔…… 当然了! 现在与从前不同。 不管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跟父亲有什么交易,至少在城主府内,不用受那些下人的白眼! 自己只要表现乖巧,再拿点小钱赏给他们,就会对自己毕恭毕敬! 哪像是钱府的下人! 就算是给再多的钱,也无法满足他们的贪心! 有时甚至未经自己允许,就会擅自拿走自己的东西! 包括自己娘亲留下来的金银首饰等等! 可…… 对方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人。 再加上事先石日天的说辞,更是让钱慧书心中坚定了眼前之人灵鹿的身份。 至于其他的…… 钱慧书想了想,却是一时间根本想不到是什么能行的方法。 暂且不提其他,单是实力方面的相差悬殊,就是半辈子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事情。 可是,就这样达成所谓的交易? 自己得到的东西也太少了吧! 这么少的东西,居然要让自己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太过不公平了吧! 而且,她需要的东西为什么是自己的身体呢? 难道说—— 钱慧书眼睛顿时睁大了一下。 很快,就立马反应了过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也难怪会如此! 想到这里,钱慧书不免有些失笑。 瞧着她脸上表情几番变化的敖珠,心中自然觉得奇怪。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 钱慧书笑容更为灿烂,嘴上解释道: “我不是想要反悔,只是交易这种事情,应该是要有契约为证吧?” “而且,我也想要有一个附加条件。” “毕竟这可是我的身体,万一你拿我的身体去做什么坏事的话,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安心的!” 听上去…… 似乎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果然,人类就是麻烦,很多事情都要有一个什么所谓的契约。 房子需要房契,土地需要地契,找人工作也需要什么员工契约…… 哪像是龙族,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用纸笔写下来,只用口头进行承诺或是约定就好。 龙族有着特殊的力量。 双方的口头约定可以利用力量变成法令,以此来达到约束条件。 等等! 既然龙族可以如此的话,即便是与人类也依然可以使用吧? 毕竟形成法令所需要的灵力并不多,而且只需要其中一方提供灵力即可。 这种东西也比纸笔更有效。 不用担心违约。 于是,深思熟虑后的敖珠点头,果断答应了钱慧书的请求。 “既然这是你们人类世界的规矩,那就按照这样的规矩去做就好,不过我这里可没有纸笔什么的,但可以用灵力生成法令,你只用提出自己的要求即可。” “在你说完之后,法令便会自动生成约束,同时也会对双方进行强制执行。” “这样一来的话,你应该放心了吧?” 敖珠的眼神似乎柔和了许多,没有像是方才那样透着锐利。 许是因为“志在必得”的缘故。 “当然……放心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始吧。” 敖珠闻言并未觉得有任何异样,口中便开始喃喃念着咒语。 很快,二人身下便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巨型法阵,法阵边缘有着让人看不懂的符合。 像是甲骨文,但看着又更为简洁。 果然…… 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和可能啊。 钱慧书有些失笑,有些恨自己小小年纪就看透太多。 若是与其他同龄孩子一样天真无邪,或许就会遵守这所谓的“约定”了。 “我希望,在我将身体交于你之后……” “你要一直以‘钱慧书’的身份活下去,你要一直成为‘钱慧书’,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一切!” “你——只能代替我活下去!” 钱慧书面容逐渐变得狰狞,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番话。 第45章 帮你帮你直接把只脚锯掉好不好 故事说到这里,便就到此为止。 至于剩下的…… 不用敖珠再继续说下去,其实众人也都能猜到一二。 毕竟按照当时钱慧书提出的要求,敖珠即便是获得了对方身体的控制权,终究也不过是一个“钱慧书”的替身,根本不是石日天所认识的那个“敖珠”,甚至她也无法向对方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于是误会也就这样持续了下去。 毕竟…… 自从钱慧书去到后,湖底的敖珠就彻底消失不见,再也无法寻得她的踪迹。 任谁都很难不联系到钱慧身书上,以为是她做了什么吧? 不过…… “敖珠姑娘,你身上的锁链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手笔,不像是出自什么寻常人之手。” 江玉书望向敖珠询问。 说实话,对于期间的弯弯绕绕或是种种纠缠,他并不感兴趣。 若非是修士精神力较强,只怕是方才就已经听得直打哈欠了;哪像是一旁卢珊珊那样表现得很是兴奋,简直就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动作大片一样。 尤其是那亮闪闪的眼眸,简直就像是在催促对方继续讲故事一样。 好在,是江玉书最先开口。 闻言后的敖珠,自然是给予了自己的回答—— “是一个臭道士所为,说是钱慧书的身体里寄居着一种恶灵;而当对方把我从中驱逐出来后,他又说我的体内也附着了恶灵,需要净化……于是,就成了这副模样。” 敖珠说着,眼眸中似乎隐隐冒出了转瞬即逝的红光。 在那一刻,江玉书不禁想到了仙剑中的红葵……看来对方仍留在她的体内,就好像是龙葵那样的状态。 “可事实上,哪有什么恶灵,又哪需要什么净化?” 敖珠继续说着,向众人解释道: “所谓的净化,也不过是一日又一次的抽走我体内的灵力,以此来维持这盛朝城表面的平和与安宁。” “可事实上,这座城池早该气数已尽,就算是强行将它延续下去,也终有一日仍会消亡于时间的漫漫长河中……” 敖珠说着不免有些失笑。 闻言后的江玉书并未做出什么评价。 毕竟,若单纯从石城主的角度来看,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可厚非。 但若是站在石日天的角度上…… 哪怕是自己的父亲,有了如此行径,也是难以容忍的。 不过,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敖珠的故事叫做“龙女哀”的缘故吧—— 若非是因为身份间的差距,兴许他们二人会在一起也说不定,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些事情发现,以及牵连到其他人。 至于这牵连到的其他人是谁…… 自然,是那群灾民了。 但假设敖珠所言的一切都属实,就说明这一切并非是她所为。 兴许是天灾……个屁,肯定是人为! 而最为可能做出行动,使得其余人无一例外中毒的,不就只有如今的盛朝城城主石日天了吗? 只是…… 这一切,跟其余盛朝城百姓有什么关联? 这种情况,跟某些女频文里女主受个伤就有男主或是她的舔狗,说一句“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给你陪葬”的疯子有什么区别? 全城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过这些疑问,显然如今的敖珠根本无法为他们解答。 那么…… 只有找到石日天了。 思来想去,这一切的开端若说是跟敖珠有关,那么这一切的最后,也当要由敖珠来负责解决才行。 于是,短暂思索后,江玉书望向了敖珠,开口—— “你,想要离开这里,去见那个人吗?” 按照一般情况来看,这种情况下,对方自然是应当回答“愿意”。 但既然只是一般情况来看,那就说明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出现,恰巧江玉书就颇为有些不幸运的,遇上了“其他的可能性”。 “不,我不要离开。” 敖珠说着,像是环抱小熊玩偶一样,抱住了身旁的囡囡。 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自己女儿脑袋后,敖珠便继续往下道: “他不信任我,没有认出当时露出真身状态的是我,还果真将我当作了是有什么恶灵附身,让我平白无故遭受了这样的苦难……” “所幸龙族的体质有所不同,再加上当时是被禁锢在水中,否则我根本没有那样的精力能够将囡囡平安诞下,让她睁眼看到这个世界。” “光是从这几点来看,我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去原谅他的!” 敖珠说着,将囡囡抱得更紧了一些。 对此,作为女儿的囡囡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但从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也感到了些许难受——要知道,龙族可是天生力气就比寻常人大上很多。 得亏龙族天生的皮糙肉厚,还有龙鳞护身,否则像是敖珠这样的力道换在了寻常人身上,只怕早就被勒断了好几根骨头! 好吧…… 果然敖珠这当母亲的不太正常。 这般的脑回路,江玉书还以为自己是遇见了什么恋爱上头的女人。 毕竟从前的时候,他常常听说一句话,那就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还有就是“一孕傻三年”…… 虽不清楚敖珠算不算后者,但至少跟前者很像,跟后者似乎也有搭边的地方。 这样算起来的话…… 敖珠现在的智商,该不会已经成了负数了吧? 江玉书不由沉默了片刻。 说实在话,其实对于感情这种变数太大的事情,他并不怎么擅长处理。 要换作了是自己本身的行事风格,管对方到底是答应还是同意。 若是能主动同意自然是最好的,要是不同意,自己大不了直接架着她前去,反正事情总得解决,逃避也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敖珠姑娘,你……” 江玉书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当是劝说一下。 若是没效果的话,便就用激将法,对于女人来说这往往也是更有效的。 毕竟若是用行动派的做法,说不定反倒会招致来对方的厌恶。 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到自己开口将话说完,宋雨安就突然插进了话题—— “没错敖姑娘,你做得对!若非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话,你也不会遭受这么多委屈!” “明明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你,但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却一点也没发现他的喜欢到底有什么用,像是这样的男人不过都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根本是不值得相信的!” “况且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所在意的话,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来找你?” “感情这个东西向来变化无常,说不定他早就对你心生了厌气,只是一直不开口告诉你而已!像是这样的男人,你又何必等待他什么,难道指望他能浪子回头吗?!” 宋雨安铿锵有力、义愤填膺地说着,简直就像是在讲述自己的遭遇一样,感染力极其强烈,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至于为何会这样认为,光是看卢珊珊脸上的表情就清楚。 与所想象的形象,几乎是天壤之别,似乎是更偏向于感性的类型,很容易被周围产生的情绪氛围带动,然后情不自禁地深陷到了他人营设好的节奏中去。 “对,没错!敖姑娘,像是那样的狗男人根本不值得!” “你难道要因为他,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吗?!你为什么不去质问他呢?” “就算不为其他的,你的女儿应该也想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吧?!而且一直待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说你想要逃避什么,或是你正在逃避什么?!” 面对感情这件事…… 或许相较于男性而言,女性大多更偏向于感情,也更加容易在意这个话题。 不过,谢妍似乎是个例外? 要知道她向来都偏于理智,哪怕面对自己的同门也依然如此。 好像从来不会受到感情的羁绊一样。 而这次…… 江玉书用余光瞥向谢妍。 只见对方脸色格外凝重,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果然,我觉得你们的话……” 来了来了! 我的嘴替! 见着谢妍开口,江玉书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心情有些激动。 要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慈爱人设的大师兄,肯定不可能出言去教训他们。 反观谢妍,因着外表冷淡的缘故,多少与同门弟子有所距离。 并不会像是自己那样,与其他人关系亲切,因此往往都是谢妍扮演严厉大师姐的形象。 这一次…… 对方会说出什么话去训斥呢? 江玉书期待着。 但遗憾的是,这一次,谢妍也违背了他的期待—— “我觉得你们的话挺有道理,想必阿玉他也是这样觉得的……对吧?” 谢妍说着,看了一眼江玉书。 在得到他的点头后,方才将视线转移到敖珠身上。 只是并未再继续多说什么。 无声的眼神,或许已经在冥冥之中让敖珠感受到了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她终究是点点头,同意了宋雨安……也勉强算是答应了江玉书之前的提议。 从结果上来说,这自然是好的,但从过程上来说…… 就有些不置可否的味道了。 总归是激将法的一种,但站在身为男性的江玉书身上,多少感觉那样的说辞有些无理取闹。 但没办法,谁让这里除了自己外,都是女子呢? 都说跟女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像是这样的小事……想想,便也只能作罢。 懂得进退有度的江玉书见状,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将事情的节奏带往自己所希望的发展方向。 “既然敖珠姑娘已经同意了,那咱们就先离开这里吧,否则若是再继续多待些时候,也不知道外面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阿玉说得对,我们走吧。” 谢妍点头,随即便主动带头走在前方。 她向来是喜欢争夺第一的性格,说是争强好胜也不为过,因此自然更希望自己成为领头羊。 江玉书则并非是这样的类型。 若非有时候,实在收不住自己的实力,他还真只想一直扮猪吃老虎下去。 想着,正要跟上离开的队伍时,附近传来了一声“哎哟”,紧接着是什么重物“咚”一声倒地的声音。 这是…… 发生什么事了? 江玉书顿住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宋雨安不知为何突然坐在了地上,还是对男性而言高难度的鸭子坐。 仔细一瞧,发现了对方面前有一颗石子…… 大概,是被不小心绊倒的吧? 对于其中原由如何,江玉书实则并不想去了解。 他只清楚好端端的,哪有人会走平地也摔得一屁股坐下? 就算是有,那也是小概率事件,况且他可不认为宋雨安会是什么天然呆的类型,不去注意自己脚下或是附近的路况。 显然,这是故意而为之。 所以…… 她这是打算作什么妖? 江玉书顿了一下,并未前去着急将人扶起。 先是摆出了一脸关切的模样询问: “宋师妹,你这是什么了?可有什么大碍?” “江、江师兄……” 坐在地上的宋雨安缓缓抬头,摆出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 可怜巴巴地望着江玉书,声音跟嗓子卡了痰似的软软糯糯偏向于稚嫩,若是不仔细去听的话,还以为是一孩童的声音。 江玉书此刻……很想摆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江师兄,人家脚在刚才好像不小心扭到了,现在根本动不了,你可以帮帮人家吗?” 帮你? 好啊——帮你直接把扭到的那只脚锯掉好不好? 江玉书表面微笑,心中吐槽。 果然,他就知道像是宋雨安这般类型的,不可能表现得太过安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因此,江玉书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宋师妹现在脚既然不小心扭到了,不如由我先来背你吧?我们是同门,你也是我师妹,无论是帮助你还是多有照顾,也是应该的。” “况且她们现在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若是咱们再在这继续耽搁时间的话,只怕是会落下一大截,到时候就要辛苦阿妍她们折回了。” ——这,也是为何江玉书会放心大胆同意的前提。 若是谢妍在这附近,自己还需要费心找点借口折回一下,否则不符合自己的“男德”表现。 而宋雨安自然不知江玉书的心思与打量,但她也并非是没有自己的用意。 虽然这样的手段的确低劣了些,但若是想要增加近距离接触的话,果然是眼下最好的手段,且没有之一。 毕竟…… 如果想要更快增进彼此间的感情,肢体接触自然必不可少。 此刻,江玉书与宋雨安二人各怀心思。 第46章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江玉书与宋雨安二人各怀心思。 最终,宋雨安自然是如愿以偿的,成功让自己去到了江玉书背上。 她本就是看着身材玲珑的类型,这一背感觉没什么重量似的,还不如一筐石头。 修士体力以及力气,本就较强于常人,再加上江玉书自身的体质可观,便很快紧跟上了谢妍等人的步伐。 自然,她们并没有忽视他背上的宋雨安—— “宋师妹。” 谢妍最先开口。 语气淡淡,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眼眸中更是一片毫无波澜起伏的模样。 让人根本不清楚她此刻到底是无所谓,还是心中愤怒。 “谢师姐,我刚才脚不小心扭伤了,为了不落下路程所以就劳烦了江师兄帮忙,谢师姐你不会生气吧?” 宋雨安从身后探出脑袋,可怜巴巴地说着。 尤其是那软糯的语气叫人听着,知道的还好,不知道还以为是谢妍在欺负她。 对于绿茶这种生物,同性相斥。 因此对于女人,自然能更好的感知出来,但对于男性来说就并非如此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绿茶,只知道是叫自己师兄的好师妹。 好在江玉书与一般的直男有所不同,好歹也是见过世面,有着阅人无数的经历。 像是宋雨安这样段位的,于他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那些小花招也都无伤大雅。 因此,他并未着急介入其中替宋雨安解释,而是默默等待着她与谢妍之间产生对峙。 男人嘛…… 有时候兴趣爱好什么的,往往就是那么朴实无华。 “事出有因,何气只有?况且你我间师出同门,理应当互相帮助,宋师妹还是不要一些无妄的猜想为好,免得坏了之间的感情。” 谢妍一字一句地说着。 说罢,便转身望着洞穴深处继续走去,嘴上道: “比起一些无所谓的小事,目前最为重要的是离开这里,解决盛朝城发生的一切,否则百姓们也难以安生。” “身为修真之人,理应当牢记自己的职责与使命,而不是把所有精力、以及事事都放在儿女私情方面,影响了旁人。” 谢妍的话可以评价为直言不讳。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不管是在场的哪一人听到这话,都心知肚明到底是在告诫谁。 没错——正是宋雨安! 但偏偏,宋雨安本人就跟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一样。 方才谢妍的那席话,根本没被她放在心上,好像刚才暗示的那个人,并非自己似的。 不过…… 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至少与盛朝城中百姓的生存安危比起来,这件事的确算是一件小事,且根本不值一提。 一路上,大家都默默的。 前行也好,寻找出路也罢……但有个人却是不安分。 时不时的,在他背后扭来扭去,或是蹭来蹭去,就跟有多动症一样。 叫人怀疑这脚是果真扭伤的,还是说不过只是演技而已。 “江师兄……” 忽地,宋雨安更为贴近了他,压着他的背。 对着他耳朵轻声开口:“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 闻言,江玉书双手一僵,差点将人直接摔在地上。 ——你tm在胡言乱语说什么骚话? “江师兄,你这是在紧张吗?” “众目睽睽之下,我又不可能把你吃了,或是果真对你什么,用不着担心,更不用警惕我什么。” 宋雨安失笑一声,双手重新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头也状似亲昵地贴在了背上。 若非是几乎都清楚江玉书与谢妍间的关系,光是从此刻来看,说不定旁人瞧见了还会宋雨安才是他的未婚妻。 而从实际来说…… 或许,还真有可能是如此。 毕竟当初应该被指婚给江玉书的人,实则应该是宋雨安。 可无论是从修为境界,还是其他方面……几乎都是谢妍完胜。 这样的前提下,若是让惊才艳艳的江玉书,跟一什么都不是的宋雨安在一起,别说是宗门上下会哗然,就连掌门自己也会觉得极为没面子。 对于江玉书,他还是格外看好的。 自然觉得万万不可断了其前程,或是让遭到旁人耻笑。 思来想去,这谢妍跟宋雨安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再加上这样的关系也鲜为人知,如此一来的话自己也算履行了当年的承诺。 于是,在掌门的思虑下,最终便是定了将谢妍与江玉书二人指婚。 强强联合,才是这个弱肉强食世界的生存法则。 这个道理实则在很小的时候,宋雨安就已经明白,只是从前的她总是被母亲教育“低调行事”、“不要想着引人注目”…… 可试试说明,那样是行不通的。 越是低调,人家越容易不拿你当回事;越是沉默,越会不被放在心上。 话语权也好,其他想要的一切也罢,凡事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否则一直这样默默的……天上可从来不会出现什么掉馅饼的好事。 这一切,宋雨安也都是明白的,故而才会去争取。 但从前的她即便是想要争取,也不过是在暗地里,但如今的她,自然显得光明正大了许多。 至于理由,很简单。 从前的宋雨安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钮祜禄氏雨安—— “江师兄,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吗?” 宋雨安忽地再次开口,咬着耳朵继续说着。 像是将其他人视作无物般。 不过,即便是她再大点声说话其实也无所谓。 江玉书并非是什么不注重细节的人,自然当觉察到宋雨安有开口意图,以及有打算胡来的前提时,立马在暗中使用了一张隔音符。 以他的实力,此时着眼于其他事物的人,自然一时半会儿很难发现。 “在我初入宗门不久的时候,你其实也曾这样背过我,只是当时的你并不记得我名字……不过对于江师兄而言,像是这样的小事情早已忘记了吧?” 紧接着,便听宋雨安讲起了这样的往事。 的确,诚然如她方才所猜想那般,江玉书对于这样的“小事”并未放在心上。 那时的江玉书本就是营造人设的时期,帮助的人自然数不胜数,自然不会对谁产生什么太过深刻的记忆。 况且,往往让他最为印象深刻的,通常都是在某些方面让自己讨厌的人。 因此早早的被记得,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这种事情,江玉书自然不可能明确告知,也难以给予任何回答。 想想,终究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如此表现落在了宋雨安眼中,便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见状宋雨安并不恼,反倒像个正常人似的开始回忆,碎碎念着…… 至于到底说了些什么,江玉书并未去细听,反正那些故事无非就是这样,万变不离其宗。 比起这些,他更希望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早已将盛朝城一事解决。 江玉书心里这般想着。 或许上天聆听到了他的心声,不出片刻功夫,负责带路的谢妍终于找到了阵法中的生门,成功打开了从地下洞穴出去的路口。 紧接着,众人自然顺着石阶往上走去—— 离开昏暗的地下后。 最先投射在脸上,是明亮的日光。 一开始见到如此强烈的光线还有些不适应,半晌后眼睛才终于得到松缓。 江玉书对周遭环境简单打量了一下,发现他们如今身处的地方,算是在一处树林之中,更准确来说是在树林的最深处。 附近有一处悬崖。 朝着悬崖所在方向走去后,就能从这眺望到不远处的城池。 而那座城池——毫无疑问,正是盛朝城! 虽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大致还是可以看出一点,那就是盛朝城的百姓们几乎都恢复了不少,并没有再像是最初那样,表现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如今的表现看上去…… 更有些像是无所事事。 不过,这样的状态倒也无可厚非,并非没有主心骨去领导他们,自然不清楚应该干什么。 况且如今的盛朝城也算是一副破败之景,哪有一些可以使用的物资之类? 即便是有…… 大抵,也全都被集中在了护城墙内的房间吧? “如今事情的情况到底是什么,基本上都已明朗,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去到护城墙内,石日天应该就在其中。” “我们可以选择正大光明的方式,也可以选择趁人不备的时候潜入其中……我认为前者最为妥当,至少也要让盛朝城的百姓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诸位有什么其他的提议吗?” 江玉书说着,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 身为修士,体内自然有着灵力;只要体内有着灵力,就能在受伤之后进行一定程度的自我修复。 况且宋雨安本身也没什么大碍。 自然在此刻前,对方就被放回到了地面上。 否则一直背着的话也怪麻烦。 “我没任何意见,就按照阿玉所说去做便可。” 谢妍颔首,赞同着江玉书方才的说辞。 并有理有据地给出分析。 “按照敖姑娘事先的说辞来看,石日天不过只是一普通人类,若是太过谨小慎微的话反而容易有些显得小题大做。” “况且,让石日天与敖姑娘当面对峙,也更能解开从前的种种误会。” “否则若是潜入的方式见到石日天,不管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梁子一定会结下,也不利于事后的沟通等。” “这样一来若是再想解释清楚误会,说不定反而容易让误会加剧。” 从影响力来说,无论是宋雨安还是谢妍,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不过这里的影响力单纯只是指情绪上的。 二人的情绪影响力有所不同。 宋雨安的偏向于感性,容易显得偏激。 谢妍的偏向于理智,容易显得按部就班,但也正是最稳妥、以及最不容易出岔子的处理方式。 有时候,就像是下棋一样,谁先手谁就更为容易占得先机。 这件事情不只是放在处理事情上,有时候在感情上也亦是如此—— “我也赞同江公子的说辞。” 卢珊珊连忙发出声音,也有模有样地分析了起来。 “不过,我认为若是前去的话,似乎对我们不利,不如等到晚点的时候大家松懈了再行动。” “城中百姓虽然接受过我们帮助,但并不代表关键时刻会跟我们待在同一艘船上,毕竟比起我们这些算是萍水相逢、甚至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哪怕石日天待他们不好,也终究是他们的城主,内心深处更倾向于偏倚自己知道的人。” 话,的确言之有理。 江玉书并未反驳,不过即便他们有所决定,最终如何也要问问敖珠的意思。 或者说敖珠与囡囡二人的想法。 至于宋雨安的…… 少数服从多数的前提下,自然显得不那么重要,不听也无妨。 况且江玉书也不想她来捣乱,故意说出“立马行动”之类的话语,好似他们多待一晚,这盛朝城就会跑掉一样。 为了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卢珊珊话音刚落之际,江玉书便立马望向敖珠—— “敖珠姑娘,你怎么看这件事?以及你女儿的想法,是否也要参考一二?” 事件之中,这敖珠也算是主要人物,囡囡是关联人物。 若是征求她们的想法自然对方也能更加配合,否则之后倒打一耙的话,可就麻烦了。 江玉书向来不喜欢从太坏的角度去猜想某个人,但从敖珠的状态来看……说不定真会有这样的场面上演。 毕竟,“魔心”这个东西,现身向来没有什么时间规律。 凡事自然应当谨慎为好。 虽说容易显得谨小慎微,被误以为是胆子小,但在江玉书看来,这样的行为更应该被称之为“稳健”。 “嗯……” 面对江玉书的询问,敖珠稍许沉吟后最终决定选择卢珊珊的提议。 “其实,我觉得刚才卢姑娘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等到明日早上再去。” “况且我现在心中的思绪还很杂乱,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整理,否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向石日天解释这一切。” “以及如何让对方相信,我所说的是事实……” 敖珠说着,缓缓低下头,脸上转瞬即逝了一抹失落。 即便被那样对待…… 果然在心中,也依然对其感到放不下。 难道是因为出现的时机合适,因此存在的意义也显得特殊,所以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强硬的选择吗? 江玉书用余光打量着,心中猜测。 很快,嘴上便顺着方才敖珠的话做出决定—— “既然敖珠姑娘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今夜我们便暂且在这附近休息一晚吧,等到明日早再前去也不迟。” 反正,自己也正好想要休息。 第47章 用舌头顶了一下 到了夜晚时。 从所处的山头一眼望去,城中似乎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显得格外平静。 许是因为江玉书等人离开的时间不算太久,再加上又有食物留下的,自然很好的满足了他们——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但有时候,人也很难满足。 明明自己已经拥有得足够多了,却还想着要更多。 果然,欲望这东西就像是高山上的滚石,一旦开始就再难停下。 坐在篝火附近的江玉书心中暗忖,随即朝着树林外的某个方向看去—— 也不知道谢妍突然将卢珊珊叫离,是打算跟对方说些什么。 他没有什么去偷听对话的癖好,况且女人之间的谈话,他也不想过多关注。 尤其现在的故事线,还是一女同人写手编写的前提下。 倒不是江玉书对女写手有什么偏见,只是单纯从整体来说,似乎大多数女写手所写的小说都逃离不了“爱情”这一主线,其他的反而成了辅线。 再加上女写手尤其偏爱写雌竞…… 例如现在这样。 如果是按照同人原文的剧情,应该就是自己断然拒绝其他人的追求以及示爱,一心宠着师妹宋雨安。 这样的情节设定,往往是为了凸显出男主的深情专一。 难道除了这样的做法外,就没有其他方式了吗? 江玉书一时间不免有些哑然,往附近寻了处树干靠着,闭目养神。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 与此同时,树林往南深处。 谢妍主动找到卢珊珊后,便是带到她前来此处。 这里与江玉书等人所在位置的风景有所不同,看上去显得更为静谧,附近的溪流缓缓流淌,又有一种舒缓的宁静之美。 沐浴在月光之下,让人的身心也似乎得到了放松。 孤男寡女…… 不是。 孤女寡女的,一起来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况且还是在夜晚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时间,又来到了如此隐蔽的地方,难道是想对自己做什么? 不对吧,我们都是女人。 但如果对方就是好这一口呢? 嘶…… 这么来看的话,似乎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 可既然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会跟江公子在一起,而且还会同意指婚呢? 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嗯…… 这么想来的话,似乎也的确只有这样的可能了。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就说明她对江公子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虽然的确是件好事,可不知为什么,自己总感觉心里怪怪的,甚至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像是江公子那么帅气,又如此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一想到这儿,卢珊珊的情绪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但是…… 可是毕竟眼前的谢姑娘对自己,有着“喜欢”这一感情,要是自己太过直接拒绝的话,会伤她的心吧? 不对不对! 就算自己委婉一点拒绝,也容易被认为是给她机会吧? 这样一来,仔细想想的话,似乎还是前者更好。 心里这样想着,与此同时也做下了决定。 随即,卢珊珊深吸一口气望向谢妍,抢先一步开口—— “对不起谢姑娘!或许你的确很好,但我们不合适!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对此…… 闻言后的谢妍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时眼底划过了一丝不敢置信。 要说心里有什么想法的话…… 那么第一反应或许是:你食不食油饼? “卢小姐这么突然是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有些听不明白呢?” 谢妍满脸毫无波澜地说着,并未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 对于这样的伪装,她早已习以为常,自然能够信手拈来,且很难被人看出破绽。 而这样的话语落在卢珊珊耳中,再联想到自己的推测,自然得出了谢妍是在“害羞”的结论。 女孩子嘛,大多数都面子薄。 尤其像是这样有着清冷气质的女修,往往更喜欢将心事藏在心里。 可自己居然在她决定表露心意的时候,提前戳破了这一切,还无情地拒绝了她……心里断然是不会觉得好受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自然容易矢口否认,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找回些许颜面。 对此,卢珊珊自然是心领神会,立马给了谢妍一个“我懂你”的眼神,随即轻咳一声继续道: “谢姑娘,我其实明白你单独找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是为了什么?卢小姐要不详细说一下,让我看看是否是被猜中了心思。” “这……有些不太好吧?” 卢珊珊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谢妍。 只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平静,像是方才的事情,并未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一般。 难道是自己意会错了? 不,不对! 应该是她在假装不在意! 没错,就是这样! 毕竟像是谢姑娘这样的修真人士,应该与常人是不同的,不会太过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果然如此! 谢姑娘就是在掩饰自己! 既然这样,那自己就更不能说了,万一一不小心让对方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谢姑娘!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好了!咱们互相间心知肚明就可以,所以咱们就心照不宣——” 卢珊珊有时候也懂得照顾他人情绪。 可正当她说着时,却是突然有一冰凉的东西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侧面看着极为锋利,隐隐闪烁寒芒。 那冰凉的东西还硬邦邦的…… 这,这不就是之前谢姑娘拿在手上的佩剑吗?! “谢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我拒绝了你,你爱而不得,也不至于——” “说够了没?” 不等卢珊珊说完,谢妍就已不耐烦地将她打断。 仔细看,此刻谢妍脸上的情绪已变得不再平静,似多出了几分恼怒,眼神中则是充满了对卢珊珊的不屑以及鄙夷。 但,或许也是对自己的不屑以及鄙夷。 ——像是这样脑袋好像是被门狠狠夹了一样的女人,没有半点竞争力,自己之前何故把这样的人放在警惕范围内? ——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对你没有任何好感——你难道是猜测我喜欢?呵,我可没有什么磨镜之好!” “况且,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你不过是一普通人,没有修炼的资格,灵力自然是为零。” “对我而言若是动了杀念,那么想要杀掉你,简直比杀掉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懂?” 谢妍边说着,边对卢珊珊步步紧逼。 最终—— 卢珊珊被逼退到了一棵树前。 脊背死死地抵在了树干上,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后退的余地。 原本对于谢妍,卢珊珊的心情是格外平静的。 跟自己相比,对方的确是有竞争的资本,但自己也不差;更何况江玉书对她没有什么感情,这也正是自己的底气所在。 可现在…… 卢珊珊可以说,自己已经彻底慌了神。 不知为何,对方的气质在忽然间竟有了如此大的改变,感觉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有一种自己的小命,此刻就被攥在对方手上的感觉。 这样形容倒也十分贴切,毕竟对于修士而言,像是自己这样的普通人的确太过弱小。 就像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蚂蚁显得格外弱小,是同样的道理。 “谢姑娘,你冷静一下……” “虽然我刚才拒绝了你,但你也不用恼羞成怒想要杀掉我吧?” “而且江公子他们就在附近,只要我大声尖叫的话,就会把他们吸引来,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要是被江公子看见你这样的姿态,说不定还会讨厌你吧?” “谢姑娘,你也不想被江公子讨厌吧?” 不管怎么说,从名义上来讲江公子也是她的未婚夫。 就算谢妍没有感觉,也不可能对他的视线好不在意,这种事情也是娘告诉自己。 娘曾经这样告诉过自己,说: [珊珊啊,你要记住,这世间的确存在‘爱’这种东西,但不代表每个人之间都会有‘爱’,或是产生‘爱’。 但在大多数时候,就算是自己对于某个人心中没有‘爱’,也还是会对那个人有所在意。 归根结底,大家都是很难不在意他人想法还有实现的,而这个道理放在有着某种关系羁绊的两个人身上同样适用。] 没错,就是这样! 娘从来都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她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也都是正确的! 这样一来的话,一定会奏效吧? 卢珊珊心里忐忑不安着,等待谢妍做出反应。 对于自己的母亲,她的确相信,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的确很难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对方手中有着剑,如今还横在自己脖子上。 但…… 果然没错! 娘的话永远都是指引自己的明灯! 卢珊珊原本提着的心开始放下,眼神中充斥的忐忑与不安也逐渐释怀。 或许是方才的一席话奏了效,对方缓缓撤离了横在脖子上的佩剑,将它收回了原本待着的地方,就连原本散发的杀气腾腾也渐渐消失。 氛围似乎瞬间缓和了不少。 “对我来说,的确是个麻烦,但也并非没有解决办法。” “只是如果就在这里杀了你,一定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应付,但我讨厌这样的麻烦。” “所以……” “还是等到盛朝城一事结束后,我再将你解决了吧。” 谢妍重新恢复了一脸平静,看似毫无波澜的模样。 可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甚至是汗毛直竖。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逃离,逃离到天涯海角也无妨——毕竟猫捉老鼠的游戏,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紧接着,谢妍郑重其事地给出了警告。 说罢嘴角便微微扬起,就像是孩童找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事物般。 那种让人方才心里打寒颤的感觉,对卢珊珊来说越发浓烈,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片刻停滞。 要是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话…… 说不定会窒息身亡吧? 果然,爱而不得的女人就是可怕,早知道自己还是用委婉一点的方式了。 不过有一点…… 她是认真的吗? 果真要杀掉自己? 一想到这儿,卢珊珊不免变得有些警惕起来。 要知道爱而不得的女人很容易上头,哪怕是在平日里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的那类人,也容易因此变得格外偏激。 可恶! 果然,太过拥有魅力也是一种错误! 还得自己被纠缠上了不说,还让看着清冷的谢姑娘受到了这样大的影响! 自己真是一个罪人! 卢珊珊在心中狠狠自责着,不过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此刻面前还有其他人。 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是缓解对方的心情,让她学会“放下”。 “谢姑娘,也许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 卢珊珊正假装镇定地说着。 就在这时,附近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似乎是有谁在呼唤她们。 这个声音…… 卢珊珊眼睛瞬间一亮! 这声音,可不就是江玉书江公子嘛! 明白这点的瞬间,卢珊珊心中立马浮现出了江玉书的形象。 正打算出声回应对方,可就在刚一张口时,却是被谢妍伸手一把捂住。 抬眸望去,只见对方的眼神中满是警告,像是在无声的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但卢珊珊,哪会是那么容易乖乖就范的类型? 况且现在谢妍已经把剑收起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逃离的话,说不定对方又突然上头想要杀掉自己怎么办? 毕竟爱而不得的女人,往往就是这样的容易冲动。 心知肚明的卢珊珊脑瓜子开始转动起来,想要运用自己的智慧解决问题。 不过…… 仔细想想,以目前的状态,最有效的办法只能是挣开对方的手,然后大声呼喊吧? 想清楚这点后,卢珊珊果真开始付诸行动。 但无论怎样摇晃脑袋都无济于事。 对方的手,简直就像是生长在了自己的嘴上一样! 可恶!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看来,只能剑走偏锋了! 于是—— 卢珊珊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用它顶了一下谢妍的手掌心。 就在那一瞬间,谢妍浑身一颤。 像是突然有毛毛虫爬在了身上一样,立马松开了原本捂住卢珊珊的手,朝着附近溪流快步而去,想要立马清洗那略有些黏糊糊的东西。 恶心恶心! 好恶心! 好恶心啊啊啊啊啊啊! 杀了她!自己一定要杀了她! 这个世界上不能存在如此恶心的人,这是对世界的一种大不敬! 谢妍暗自咬牙,做下了决定—— 第48章 卢珊珊遇刺,命危! 不久后。 江玉书来到了附近。 刚一到来,就看见了一脸阴沉在溪边洗手的谢妍。 以及站在一棵大树旁面色犹豫,似乎有些不知所处的卢珊珊。 这……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玉书心里自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 “哎呀!这个,这个是谢姑娘她刚才,一巴掌拍死了毛毛虫,所以在洗手,哈哈!江公子你不用担心,那只毛毛虫已经谢姑娘拍死了!” 卢珊珊见着江玉书一问,急急忙忙地回答着,脸上的表情看着颇为有些不自然。 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肯定是不能如实告知的。 虽然自己也知道,隐瞒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但是相比较来说,谢姑娘也肯定不愿意这件事情被其他人知道,毕竟她真正的性取向一直以来都没暴露,毕竟如果不是刚才的经历,自己也还果真以为她喜欢江公子。 如今看来,却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娘曾经告诉过自己一件事。 那就是: [珊珊你要记住,如果你遇见了一个人特别喜欢你的时候,哪怕你一点也不喜欢对方,也不能特意的去做出对方伤害你的事情。 毕竟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错的。] 是啊,喜欢是没错的。 错误的,只是对方刚好喜欢上了自己,而自己又正好喜欢上了他人。 不过就算是自己没有喜欢上其他人,也还是无法接受谢姑娘的心意,毕竟自己一直喜欢的都是男子,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嗜好。 “是吗?” 对于卢珊珊的解释,江玉书心里并未相信。 这样慌措的表现,一看就是临时找的借口,不过他也并未去拆穿,有时候的确应当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此,才是处事之道。 “既然如此,时候不早了,你们随着我一同回去吧?” “阿妍的实力我虽固然相信,但这深山内说不定藏着什么阵法,若是不小心触发的话可就麻烦了。” 江玉书谦和有礼地说着,嘴角扬起了淡淡弧度,让自己整个人的面庞显得更加柔和。 对于他人的样貌所产生的印象如何,大多都是根据第一印象决定的。 这也是为何长得好看的人,往往会拥有优势;而长相若是不好看的人,就算再怎么有能力也很难出众的缘故。 外貌、实力、甚至是待人接物…… 不管怎么看,都是堪称完美的存在! 果然,这样的人配得上我! “江公子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赶快——” 卢珊珊笑着,想要叫上谢妍一同回去。 不曾想,还没等自己说完,对方就已冷冷出声打断了她—— “我想静静,你们先离开吧。” “静静是谁?” “??” “真没想到谢姑娘你原来……算了,还是不讨论这件事了。既然谢姑娘都这样说了,那么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江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卢珊珊望向了站在附近的江玉书,眨巴了一下眼睛。 比起在意谢妍原来是一个心碎成很多片,爱上了不同人的坏女人,果然还是江公子这边的态度什么更为重要! “阿妍都已经这般说了,那我们就先离开吧;况且以阿妍的实力,就算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用担心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江玉书自然是点头答应,并未有任何迟疑。 前来找寻谢妍与卢珊珊二人,其实本就并非他所愿的事。 不过是因为有着敖珠与囡囡在场,自己不想破坏了人设;况且当时自己再睡的话,也有些睡不着,不如顺道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至于到底能否找到人什么,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即便没找到也无妨。 但即便找到了,就当做是“额外奖励”然后带回去就行。 思索着,江玉书伸出一只手对着卢珊珊道: “卢姑娘,我们回去吧?” “这,不太好吧?……不过江公子这么照顾人家,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看着放在自己掌心的那只手,江玉书不免一顿。 自己伸手示意的意思,是让卢珊珊先行一步,但没想到却被误会成了自己要牵着手她的手,带她回去。 啧,好想甩掉怎么办? 万一她的手是喜欢出汗的类型,岂不是让自己的手也变得黏糊糊的? 算了,还是先姑且忍耐一下。 为了这么点小事破坏形象根本不值当。 “卢姑娘,那……我们走吧。” 江玉书微笑说着,便牵引着卢珊珊往之前他们所待的方向走去。 因着树木繁多,再加上没有特意修饰的缘故,并没有太过明显的道路——但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就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终于,他们成功迷了路。 对此…… 江玉书:“……” 卢珊珊:“……”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卢姑娘……”江玉书打量着周围环境,缓缓开口,“我们或许是碰见鬼打墙了。” 鬼打墙?! 听到这个概念,卢珊珊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到敖珠等人所在的地方,感情是遭遇鬼打墙了! 可…… 关于鬼打墙的故事,在自己幼年时虽说听过不少;但也只是听说了故事,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破解方法。 “江公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难,难道说……我们一辈子都只能困死在这里了吗?” 卢珊珊胆子可以说大。 毕竟敢在一个城池中满是瘟疫的时候前去,这样的年轻姑娘可以说寥寥无几。 但,也并非是绝对的胆子大。 就跟不少女生碰见蟑螂会害怕一样,卢珊珊最为害怕的除了一些虫子外,便是这样的诡异事件。 “嗯……或许吧。” 江玉书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颇为有些敷衍。 但对于本就处于紧张与不安状态下的卢珊珊而言,却是根本无法留心去分辨,自然是将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当了真,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更为不安外加惶恐的状态。 怎么办怎么办…… 出不去,出不去,不出去…… 呜呜呜呜,出不去……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要是从前的时候,自己虽然遭遇了绑架,但每次都有娘前来救出自己。 没办法,谁让自己家里钱多呢? 那些绑架自己的人,无非就是为了钱,或是为了更多的钱。 可盛朝城距离姑苏如此遥远,就算是娘最终赶来了,又能如何? 像是江公子这样的修士,都没有什么办法,娘又能做什么?就算是花再多的钱,也很难找到高人吧? 毕竟娘曾经说过,当人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就不会再对金钱有所在意。 可是…… 自己家穷得只剩下钱了啊。 呜呜呜,怎么办啊?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卢珊珊声音哽咽地说着。 此时的她坐在地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裙摆是否会弄脏,哪怕这裙子是用天冰蚕丝人工织成的。 …… 哭唧唧的,着实有些烦人。 况且只是鬼打墙而已,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至于如此吗? 看着卢珊珊的表现,江玉书心中着实生不出什么好感,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他比较欣赏。 那就是,在如此情况下卢珊珊虽然一副哭唧唧的样子,但眼泪并未泛滥成河,或是一直在那里说个不停。 毕竟若果真是后者表现那样,江玉书心烦意乱下,说不定果真会选择拔剑将她杀掉。 修真世界弱肉强食,妖兽什么的格外常见。 要是真有那个心思想要杀掉卢珊珊,那么最终将锅甩到妖兽身上,对江玉书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一般情况下,江玉书并不会如此。 倒不是他有一颗宽宏大度的心,单纯只是想要给自己积攒点福报。 谁让佛教老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 自己放下了这么多屠刀,少说那释迦牟尼的位置得挪开让自个儿坐坐吧? 罢了,就做做好事吧。 江玉书深吸一口气,朝着卢珊珊所在的方向走去。 然后…… 伸手缓缓将她抱住。 另一只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宽慰道: “在担心吗?没关系的,在天亮之前我们会出去的……我会想到办法,所以在这之前你一定要保持好状态。” 江玉书语气轻缓而柔。 宛如一条涓涓流淌的溪水,不急不躁。 或许也正因如此,在这般状态的影响下,卢珊珊感觉自己的心,似乎瞬间平复了不少。 江公子,真是温柔的人啊,难怪会是这样一副如玉君子的形象。 不过…… 就算是宽慰,也不一定要抱住自己吧? 他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想要借此,跟自己有肢体接触吧? 男人,果然有时候也是羞涩的,不会明目张胆表现出自己想要的。 卢珊珊心中了然,没有选择戳破江玉书,而是将他的手臂抱着更紧了一些——反正他们心意相通,这样也无妨吧? “江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 谢谢,好人卡就不必了。 …… 半晌后,卢珊珊的状态终于恢复了不少。 趁着这个时候,江玉书便开始解决起“鬼打墙”一事。 想要解决鬼打墙,并非是什么难事,其中最为方便的快捷的方法,无疑是以这周遭的空地区域定出奇门八卦阵,利用奇门遁甲寻找其中的生门。 如此一来,问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江玉书虽不常使用奇门遁甲,但好歹也是学到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忘记。 不出三两下功夫,就成功推演出了该如何走动,才能破开鬼打墙,走到生门之处成功离开这样的困境。 “卢姑娘,接下来你就跟着我的脚步去走,这样一来我们很快就能离开。” 江玉书镇定说着。 如此沉熟稳重的表现,让他看上去更为靠谱,也让卢珊珊鬼使神差的,立马点头道了声“好”。 果然啊…… 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感觉江公子是一个成熟又可靠的存在呢! 江公子如此优秀,连如何破解鬼打墙都知道,是不是也知道很多其他的事情? 倘若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等以后我们俩人有了孩子,是不是应该也要教导孩子很多东西? 毕竟当爹的都如此优秀了,那么孩子自然不应该差到哪里去。 对了,我们未来的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好呢? 如果生个男孩的话,希望他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要不就叫傲天吧! 如果是生个女孩的话,就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只要像是自己这样漂亮,之后再遇见一个像是江公子那样优秀的男人,成为自己未来的丈夫就好! 名字的话,就叫…… 卢珊珊边走边想着。 在这样一心二用的状态下,自然无可避免的没能注意脚下的石子,一不小心就被它绊了一下。 虽然没有被绊倒在地,但也踉跄了几步。 换在平常,这不过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顶多本人觉得有些许尴尬。 可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正是这几步的出错,让之前的一切付之东流,也就彻底扰乱了阵法—— 咔、咔咔! 脚下的土地刹那间作响,紧接着崩裂,露出一条深谷。 速度比脑子反应速度还快的缘故,二人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东西,很快就从原本站着的地面往下坠落。 “啊啊啊啊啊!!!” 卢珊珊害怕得本能发出尖叫。 这么深的地方如果掉下去,就算不粉身碎骨,也要半身不遂吧! 不要啊啊啊啊!!! 心中的恐惧即将充斥整个内心,就在这样的关键之际,一只带着些许凉意,却又格外有力的大手忽然抓住了自己,让自己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原本江公子的手是温暖的,如此却带着些许冰凉…… 果然,是因为担心自己吧? 自己毕竟是一个普通人嘛,遇见这种情况若是没有像是他这样的人在身旁,铁定是半死不活或者干脆当场身亡了! 果然啊,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越发的依赖江公子了。 这样一来的话,看来应该早些时候跟谢姑娘说清楚,希望对方能够明白吧…… 想到这里,卢珊珊睁开双眼望去,正要开口唤出一声“江公子”时,却赫然发现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并非是自己熟悉的,而是格外的陌生。 且—— 对方是一个女人! 女人?! 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 就在卢珊珊心中骇然之际,见到她睁开双眼的女人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这么不完美的人,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像是这样不完美的东西,应该从这个世界抹消掉才是——” 说着,女人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把匕首。 匕首锋利透着寒芒,“唰”地朝卢珊珊辞去—— 第49章 就让我来用身体拯救你吧! 对方的态度变得太快,卢珊珊根本来不及反应。 况且现在身处的地方又是半空中,就算是躲闪也根本躲不到哪里去吧? 难道……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卢珊珊不安地紧闭上双眼,等待着想象中的痛感传来。 可半晌后,却是压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反倒是自己又掉落到了一个怀抱中。 这次的怀抱并不算太柔软。 但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从对方胸膛传来的温度,给人一种安全可靠的感觉。 卢珊珊的心跳不由停了半刻。 这个怀抱…… 果然,是江公子吧? 怀揣着期待以及忐忑不安的心情,卢珊珊缓缓睁开双眼。 便见着一张俊朗逼人的面庞映入眼帘,五官精致且熟悉,让她心神意动的同时内心也不由划过了一道暖流。 就好像漂泊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能够栖息停留的地方一样。 “江公子……”卢珊珊眼眸闪动,喃喃出声。 但江玉书却并未回应她,甚至也没有低头去看她,而是将视线放在了前方不远处—— 此处,应该是深谷之底,周遭没有任何的光亮,看着格外昏暗。 好在身为修士,五感异于常人,自然江玉书勉强看清了对方模样如何。 至少,清楚那是一个女人—— 只见对方身穿一袭红衣鲜艳如火,劲装样式的衣装搭配上单马尾,给她增添了几分飒沓之姿。 面容清秀,五官端正,眼睛明亮有神。 手上戴着一串红珠子手链,闪烁着微光,与她的红衣相得益彰。 只是…… 这左手上的匕首,多少让人心生警备。 “不知阁下到底有何用意?对于不过初次见面的人就贸然动手,似乎不太讲礼数吧?” 江玉书收敛了原本挂在脸上的谦和笑容,语气与态度都变得强硬了几分。 对此,秦红妙并没有任何的被说动,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仿佛不将周围的一切都放在心上的状态,漫不经心地说着: “礼数什么的……往往只有弱者才会在意所谓的礼数,对于强者,自己本身就是礼数,甚至能够决定世间秩序的运行,自然不需要去在乎弱者定下的规矩。”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礼数’其实也不过只是为了统治弱者的一种手段,像是你们这样胆小的人……还真是不完美呢~” “我最讨厌不完美的一切了,那么——就让我来结束你们这不完美的一生吧!” 秦红妙说完之后,没有给江玉书二人丝毫反应的余地。 一个箭步,立马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刺去—— 这一幕让卢珊珊被吓得不知所措。 好在江玉书反应及时,带着她往附近一闪,成功躲避了对方攻击。 嘶! 下意识就救人了! 江玉书暗自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既然救都已经救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卢姑娘,你抓稳我,否则待会儿打起来可能顾不上你。” “好、好的江公子!” 卢姑娘闻言立马抓住了江玉书——披在两边的头发。 江玉书:“……” 好想打人怎么办? 算了,还是先将那个穿红衣的女人解决了再说。 江玉书收回思绪,祭出剑刃,往其中注入自己的灵力—— 瞬间,平平无奇的剑刃被微微白光萦绕! 纯净无比的剑气看着虽是柔和,但对于像是秦红妙这样的存在而言,却是从中感受到了逼人的骇气! 元婴境界的修士,在众多修士中自然算出众。 可对秦红妙而言,却是从未放在心上,毕竟对于自己来说,全都跟碾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但这次不同! 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的灵力波动,不出意外,定然只有元婴境界。 可当剑气出现的那一刹那,却是…… 不会错的,不错的! 自己身为剑灵,对于剑气的感知绝对不会出错! “为什么你能够散发出如此完美的剑气!明明用着如此不完美的佩剑,可散发出的剑气不仅完美还很纯粹,这样的实力我已经上千年不曾见过了!” 秦红妙神情越发激动。 可即便如此,她手中刺人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停下,出手反而更加迅猛,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痴狂,像是在认真试探江玉书的极限一样。 对此,江玉书自然不敢有任何懈怠,只好全神贯注的应对。 兵器碰撞发出的声响格外刺耳,隐隐还带着如同凤鸣一般的鸣叫声。 这一声音的出现,也让秦红妙脸上的表情更为愉悦。 “畅快畅快!好久没有如此完美的畅快了!你能吊打我吗?你有那个实力吗?我的实力可是还有很多呢哈哈哈哈哈!!!” “……” 你们这些女的没一个正常的吗?! 江玉书一边应付着,一边分出少许精力思考应对之策。 以自己的实力对付那个女人绰绰有余,但若是一直带着卢珊珊只会让其成为自己的累赘,当务之急是先将她解决……况且,这难道不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一切,或许都是上天的安排。 天意如此! 江玉书眼神一凝。 趁着下一次对方即将发起进攻的时候,将卢珊珊往旁一扔—— 多少会受点伤,但也无伤大雅。 没有了卢珊珊作为累赘拖累自己,自己也能更好的抽出精力去应对。 对方的状态,显然是对强大的对手感兴趣…… 但,江玉书心中所想卢珊珊自然是不知晓的,也不清楚在对方心中自己是个酱油瓶一般的存在,只是见着他如此表现心中顿时了然了什么。 江公子他…… 是想要牺牲自己,然后保护我吗? 可像是我这样没有灵力的人,如果他打不过那个女人的话,不也同样在劫难逃吗? 难道,是想要跟我做一对亡命鸳鸯? 虽然这样挺浪漫的,可如果活着的时候不懂得好好珍惜,等去到阴曹地府的时候,岂不是很快就要分离了吗? 毕竟人死后,都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 虽然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去,就算等到投胎转世的时候,光是排队也是要排好久…… 但跟活着时候的日子比起来,可就太短暂了啊。 这样的思绪浮现在卢珊珊脑海中,不过只是瞬息功夫,也让她就在那一瞬的时候作出决定,朝着江玉书飞快跑去—— 不行!不行! 江玉书,你不能就这样死去! 我的运气一向都很好,这次我一定能够救下你的! 就让我来用身体拯救你吧! 第50章 那么我便以身相许 人的潜能无限。 正因如此,在这关键之际,卢珊珊体内的潜能爆发,竟先一步挡在了江玉书面前。 “噗嗤!” 锋利的刀刃在卢珊珊背部划过,顿时血溅一片。 吃疼的闷哼声响起。 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卢珊珊紧咬着自己牙关。 而后又作出了一副坚强又倔强的模样,望着自己面前的江玉书,似在宽慰他一般。 脸上挤出了一个“无事”的笑容,笑道: “江公子,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已抢撑不住往一旁倒去。 所幸江玉书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但此时此刻,秦红妙却是压根不按套路出牌,没给他们“互诉衷肠”的时间,立马又举起手中的匕首发起新一轮攻势。 于江玉书而言,他并非是没有反击的能力。 都已经到了眼下的情况,要是再藏拙反而显得傻气。 可让人意料之外的是,不等他出手,躺在怀中的卢珊珊就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用力丢向秦红妙—— 这是?! 秦红妙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下意识伸手阻挡,却是发现那东西形成了一道淡黄色的保护屏障,将自己圈在其中。 并没有任何想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这…… 秦红妙心生困惑,望向卢珊珊的红眸中充斥着“不解”二字。 别说是秦红妙觉得不理解了,就算是江玉书……也一时半会儿很难理解,为何卢珊珊要将“金刚罩”丢向秦红妙,而不是丢向他们自己。 难道说,她指望金刚罩能把对方困死在里面不成? 就在二人心生猜测之际,江玉书怀中的卢珊珊终于发现了这诡异的沉默,不由猛咳了一声,略有些虚弱地开口道: “抱歉江公子,我……我不小心扔错人了……” “……” 果然是猪队友。 算了,这个时候指责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先把那个女人应付了再说。 “卢姑娘,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下,等我将那个人解决了再来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江玉书说着,将怀中的卢珊珊轻缓放在一旁,靠在一颗大石块前。 随即,便拿起了一旁的长剑握紧。 闭眼一下后望向秦红妙,一脸严肃认真地开口,向对方发出挑战。 “开始吧。” “哦?你的目光很坚定……看来,你是觉得自己有希望战胜我?” 秦红妙红唇微勾,眼中流露出的却是不屑一顾。 显然,她并不认为江玉书有那个实力。 江玉书闻言自然心知肚明,但他懒得去解释,更何况解释在大多时候都是无谓的。 比起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做出无用的解释,倒不如直接出击—— 想着,也这样做了。 原本的江玉书虽能凝聚出剑气在剑上,甚至到了让秦红妙欣赏的地步,但也仅仅是这样的程度;可现如今出现在江玉书中的金色剑气,纯度居然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甚至在向着自己的瞬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压! 这样的威压,绝非是元婴修士能够拥有的! 别说元婴了,就算是出窍境界也不可能! 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远在这之上! 为什么明明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其境界却是元婴——难道是他在故意藏拙,想要扮猪吃老虎?! 这样的思绪瞬间浮现心头,让秦红妙眼中立即浮现出了兴奋之色。 聪明!聪明的人类! 这样才叫做大智若愚,而不是自持实力恨不得昭告天下! 不过气势归气势,到底是真正的老虎还是纸老虎,还需要打一打才知道—— 秦红妙满脸激动地迎上江玉书。 兵器间碰撞不断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宛如捶打锻造铁片般,若是再有节奏一点说不定还会无意中奏响一曲《风一样的勇士》。 不过,这种事情只是在江玉书自己看来。 落到了角落处卢珊珊的眼中,就成了—— 这一次的江公子,攻击似乎比之前的时候迅猛了不少,而且也感觉更有力量了说! 果然…… 这就是“爱情”的影响吧? 看来,爱果然能够让人暴发出无限潜能呢! 卢珊珊兴奋捧着脸,一脸如痴如醉的模样,整个人身心都已被江玉书深深吸引。 而原本的血迹已然消失不见,就连她原本背部的伤口也化作乌有…… 这一次的原因很简单。 不过是因为像是卢珊珊这般的有钱人家,总会买一些能够保命的东西在身上。 …… “锵——” 不多时。 随着一声悠长震耳的剑鸣,原本持久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只见方才还一脸自信到自负模样的秦红妙,此刻半跪在地上,原本还握在手中的匕首早已被江玉书打飞得老远,插在地上。 如今洋溢在她脸上的神情,看着似乎颇为有些诧异。 甚至…… 可以说是不敢置信。 “我竟然输了……” “……” “输了,我竟然输了……我怎么可能会输?” “……” “我曾在剑神尊像的面前发过誓……” 坏了! 这么不敢相信自己输掉的事实,该不会按照什么剧情套路,来一手自白称“我曾在剑神尊像的面前发过誓,不可能有人会赢我,如果有那我就把对方杀掉”,然后再次发起攻击想要把自己“杀人灭口”吧? 江玉书更为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不敢有丝毫懈怠。 谁知道她有没有留有什么后手? 然而—— “我曾在剑神尊像的面前发过誓……” “若是今生今世有人能够赢过我,那么我便以身相许,成为对方最有用的利刃!”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是大大出乎了江玉书意料。 这,算不算跟“恩将仇报”有异曲同工之妙? “以身相许就不用了……若是姑娘果真有心的话,不如让我们二人先离开这里吧。”江玉书微笑着,希望对方能同意这样的商量。 但,秦红妙却是一副表现格外坚决的模样,直接驳回道: “这是在剑神尊像面前发过誓的话,若是违背的话,我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之为‘剑灵’?” “况且你现在手中的那把剑一点也不完美,根本没有办法展现你的全部实力!你若是不信的话,不如先试试这把剑——” 说着,秦红妙红袖一挥,一把长剑出现在她身旁。 紧接着像是阿飘一般,飘到了江玉书跟前。 这把长剑灵秀。 红色剑柄上围绕着金色的花纹,底端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身上繁复的浮雕纹路,配合上锋利的剑锋,整体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概括——精致! 但…… 这样式未免也太女性化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拿把秀气的女剑是什么意思? 江玉书十分不感动地一口拒绝,表示自己是个专一的人,不想更换佩剑。 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举动却是彻底惹恼了秦红妙—— 第51章 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重自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完美的人,为什么要选择如此不完美的剑!只有像是我这样完美的剑灵才能配得上你,才能发挥你真正的实力!” 秦红妙的眼睛更为猩红,铿锵有力地质问江玉书。 对此,江玉书内心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有病。 多说已是无意。 既然对方不送他们离开,那么自己只有亲自动手,先将其解决了再离开此处。 江玉书想着,拿起了手中的佩剑,刚要朝着秦红妙刺去时周围的地面却是突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原本癫狂状态的她瞬间安静下来,眼中划过了一丝戒备。 “原来,已经快要天亮了啊……” 什么? 江玉书微愣了一下,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愣神之际,站在原地的秦红妙凝视了他一眼,紧接着便红袖一挥,带着方才那把长剑与自己一同消失不见,几乎只是眨眼睛的功夫。 左右环顾了一下…… 都不再能寻找到对方的身影。 算了,消失就消失了吧,先去看看卢珊珊的情况如何。 虽说自己对卢珊珊没什么好感,但看着她之前那副对自己格外关心的份儿上,也勉强去关心一下她的情况如何。 想着,于是江玉书转身朝角落处的卢珊珊走去。 此时的卢珊珊脸上早已恢复了血色,似乎只是背部受了一些擦伤的,其他的并无大碍。 若不仔细观察的话,兴许晃眼一看跟个没事人似的。 “卢姑娘,你怎么……” “我没事的江公子!这一切,多亏了我娘从前给我买的那些小玩意!” 卢珊珊摆手笑着。 说罢,便从自己的脖子上取出了一块用白色暖玉雕刻的玉锁,紧接着,又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红色锦袋,用金丝线绣着精致花纹的香囊。 这些东西,一看就给人一种很贵的感觉。 但光是从出现频率上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平平无奇,并不算是什么稀罕的物件。 ——若是什么不识货的人,一定会这么认为。 事实上,卢珊珊手中的玉锁乃是“保命锁”,手中的香囊也是“护心囊”。 至于这两样东西的作用是什么…… 光看字面意思,其实就能够很好理解。 这或许也能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原本瞧着快要断气的卢珊珊,如今却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状态。 不过,这东西的确是挺贵重的。 光是那玉锁,就得好几亿灵石,并非自己所能够负担得起的。 “这些小玩意……” 江玉书迟疑了一下。 自己到底是该明知故问这些小玩意是什么,还是应该问对方说“这东西应该挺值钱的吧”? “这些东西都是能够保命的东西,是我娘花重金买来的!而且除了这些东西外,我身上还有一些!比如我的肚兜上面就被注入了阵法,江公子你要不看一看?” 卢珊珊说着,便一脸兴奋地打算解开外衣。 作为正人君子的江玉书,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 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卢珊珊的手腕,一脸严肃地盯着她,义正辞严开口道: “卢姑娘,不管如何你要时刻牢记‘男女有别’这件事,不可像是现在这样毫无警惕与警备之心。” “若在你眼前的人不是我,你很容易就被吃干抹净了,知道吗?” “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重自爱。” 江玉书沉声说着,像是长辈在给予晚辈告诫一样。 对他而言,就算真有姑娘在他面前脱了衣服,然后什么也不穿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也不会回避什么,毕竟这是对方自己的选择。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自己绝不会对她给予任何尊重。 因此,像是卢珊珊方才那样的做法,让江玉书感到了厌恶,甚至还有点恶心。 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了。 面对江玉书如此的犀言利语,卢珊珊没有感到任何羞愧,脸上反而露出兴奋且又激动的神色。 ——靠! 该不会又是一个豆爱慕吧? 就在江玉书犹豫这作者是不是混圈子的时候,卢珊珊一把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眼神动情地开口发出声音,道出了自己为何方才会有那般情绪浮现的理由。 “江公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真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温润如玉,是个正人君子!” “刚才的一切其实都是我对你的考验!” “在这样的环境下你居然能够把持住自己……果然娘说得没错,像是这样的男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心的将自己托付于你了!” 江玉书:?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些什么? 莫名其妙的…… 一时间,江玉书哑然,有种槽多到不知该从哪儿吐起的感觉。 “卢姑娘……”江玉书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先带你从这里离开吧,根据那人方才的话,想来现在外面天色已经不晚了。” “一切都按照江公子说的做便是。” 卢珊珊微微颔首,说着便半敛下了眼眸,像是少女含羞般。 嗯…… 为什么刚才的对话听着,似乎有种夫唱妇随的感觉呢? 错觉吧? 江玉书轻轻摇头,收敛思绪。 随即朝地上坐着的卢珊珊伸出右手,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做着自己往日的翩翩君子姿态—— “卢姑娘,我带你上去吧。” “嗯、嗯!好!” 卢姑娘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将左手搭在了上面。 手心传来的感觉有些余热,许是因为方才与那个女人打斗的缘故。 再加上因为常年握紧的缘故,手心并不算太柔软,手掌处还能感受到一些薄茧。 握住的瞬间有些酥麻,让人浑身一激灵。 这…… 或许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卢珊珊忍不住心想。 …… 半晌后。 在江玉书的公主抱下,二人成功回到了地面上。 此时,已是晨光熹微—— 恰巧也与来寻他们的谢妍等人撞见。 “江师兄!可算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江玉书刚将卢珊珊放回地面,附近就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且让人觉得聒噪的女声。 说着,那人就直接扎进了自己怀中,“诉说”着思念以及自己的担忧。 偏偏像是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作为未婚妻的谢妍也不好发作,否则容易显得自己小心眼。 果然……有时候女人痛恨绿茶,也并非是没理由的。 “宋师妹,你我男女有别,还请自重。况且你如今也算成人,再这般撒娇也算是于礼不合,多少也要懂得保持一些适当距离。” 江玉书说着,不好痕迹地将宋雨安往前一推,自己则后退半步。 张弛有度的做法既没有贬低对方,也没有使自己处于难堪的境界,反而很好凸显出了自己的“男德”。 像是江玉书这般的男人…… 别说整个修真界了。 哪怕是放眼整个九州,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相媲美,或是相提并论的。 作为算是有着阅人无数经验的卢珊珊,自然看出了这点,心里不免有些骄傲——这是我看上的男人! 我卢珊珊的眼光,果然不差! 不过……那个叫宋雨安的小师妹,似乎有些烦人。 明明之前说着那样的话,但转头来自己却做出这样的事,果然——这就是娘提到过的乌龙茶!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嗯……算了,反正也想不起具体叫什么,只知道是什么“茶”就行了! 看来自己必须小心一点,因为娘说过,那什么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茶言茶语,还有就是抢别人男人! 卢珊珊想到这儿,原本的眼神中瞬间带上了几分警惕。 不过…… 话又说回来。 像是自己这样要外貌有外貌,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的……除了没有灵力无法修炼这点外,其余的,宋雨安应该也比不上自己吧? 况且自己有钱,到时候就算江公子懈怠了,不想再修炼,自己也能养他! 而且啊,只要有钱,出的价钱足够高,或是准备的稀罕玩意足够多,请实力上乘的人来担任护卫也不是什么难事…… 卢珊珊这样想着,顿时感觉心情好受了不少。 我就说嘛! 像是我这样天生自带异象之人,完全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输掉呢? 正当卢珊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江玉书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看着,似乎……有些疑惑? “卢姑娘,方才在下唤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莫不过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心有余悸?” 眼见江玉书正一脸“忧心忡忡”的盯着自己,卢珊珊不免有些感动。 “我没事的江公子,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快些前往盛朝城吧!敖姑娘的事情需要尽早解决,我想……囡囡说不定也很想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卢珊珊说着,连忙望向一旁站着的囡囡。 然而,一脸呆萌模样的囡囡却是摇了摇头,用着软糯的声音缓缓说着: “宋姐姐之前告诉我,说那样的男人都是人渣,不能相信,所以像是这样的爹爹不要也罢!” “宋姐姐告诉我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一心一意的事情,而且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根本不叫喜欢……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办法分辨出来,就更加不叫喜欢了。” 明明是小娃娃的模样,可这样的说话方式,却好似大人一般。 就好比宋雨安。 明明实际上那样不正常,给人的感觉好像什么疯女人一样,可说出的话……听着,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样子。 但这番话对于囡囡而言,不过是照本宣科。 事实上这番话到底有着什么含义,她压根不清楚。 不行! 不让囡囡这样洁白无瑕的小女孩,被宋雨安那个疯女人带歪了! 谢妍心里想着,随即便来到囡囡身旁,半蹲下身子,笑眯眯地伸手抚摸她的头顶,解释道: “囡囡,大人的事情有时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解开你母亲的心结,至于剩下的……你再自己选择,如何?” “若是你母亲选择去原谅对方,你们不还是会生活在一起吗?” 谢妍的话同样难懂。 但单听每个字所想表达的意思,囡囡多少还是明白了些许。 似懂非懂地点头后,这个话题便没再继续。 毕竟,眼下最主要的事是前往盛朝城,而并非是在这样的小事上耽搁功夫。 …… 良久后,盛朝城。 此时天色已经明亮—— 太阳当空照,花儿似乎在微笑,小鸟也在叽叽喳喳……唯独站在城门口的守卫,打着哈欠,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 真是的,昨天通宵摇骰子,输了一晚上! 还赶上今早要值班,晦气! 不过…… 反正这盛朝城也不会再有什么外人前来,不如我先睡一会儿吧? 毕竟事态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城内的那群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力气,就算是闹事也闹不起来,顶多的卯足了气哀嚎几声,祈求怜悯。 虽然看着他们那样,似乎挺可怜的…… 不过自己从小是孤儿,没受过什么温暖,对自己来说不管做什么,只要有钱拿就行。 李守卫想着,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真是的,这困意越来越浓了…… 嗯…… 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啊哈…… 先眯一会儿吧,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位小哥,你还好吗?怎么不进房间去睡呢?这外面天气有些凉,要是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李守卫一激灵。 原本昏昏欲睡的他此刻陡然清醒了不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一脸戒备地望向出现在跟前的人—— “谁!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位小哥别紧张,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见一见你们石城主而已。” 江玉书摆出一副亲和的笑容,恭敬有礼地解释着。 言罢,故作恍然大悟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昨日的时候,你们这儿负责守城门的另一位小哥,应该是见过我来着。” “昨天的时候……” 李守卫愣了一下,开始努力回忆。 没想到,果真从记忆中翻找出了些许片段,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愕—— “你、你们不是已经进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难、难道说——你们都不是人?!” 李守卫吓得大惊失色,双腿不经一软,“咚”一声摔坐在地。 我的个亲娘诶—— 大白天不可能见鬼这事儿,都是骗人的捏! 第52章 公子你好讨厌,把人家都弄湿了~ “不是人,还能是鬼不成?你有见过像是我这样貌美如花的鬼吗?” 宋雨安一脸调笑地盯着他,这番话也使得李守卫当场反应过来,眼前的几人并非是自己所以为的鬼,而是的的确确的人—— 只是,若他们是人,不应该早就进入了盛朝城内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要知道若是有出城的动静,自己在城内的时候不可能没有觉察!之前城主可也是瞧见了城中有生人! 除非,这群人会飞! 等等,会飞?! 这样一来,外加上他们还活着,那岂不…… “你们,该不会是修士吧?”李守卫战战兢兢地说着,语气听着有些磕绊,好在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几人是听明白了。 江玉书不想要在这样显而易见的答案上,浪费时间——修真界现在很流行穿白色,像是谢妍还有宋雨安,不都是一身白为主色调吗? 因此,他并未否认,但也没有正面给予肯定的回答。 只是笑着继续话题: “小哥,能劳烦你请示一下你们的石城主吗?就说,有一个名为‘敖珠’的姑娘想要拜访他,是他的故人。” 故人? 哪来什么故人? 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故人? 要知道石城主他…… 一想到这儿,李守卫心中的不敢置信直接浮现在了脸上。 可迫于之前对其修士身份的猜测,想了想,他并未拒绝这样的要求,反正也只是去通报一声罢了。 “那行,你们几个就先在这里等等吧,我先去问一下城主再给你们答复。” 李守卫点头说着。 说完之后,便转身去到了附近的不及半人高的小门。 显然,那是进入城墙内的入口。 见着这样的情形,敖珠有些不太理解,边打量边开口道出了心中好奇与疑惑: “江修士之前不是提到过,说是这盛朝城内已算是一副生灵涂炭之景,可为何还会有守卫城门的侍卫出现在这里?” “里面再怎么乱,外面也要表现出一片祥和安宁的模样,这是常识。” “不是很懂……” 敖珠摇摇头,有些不太明白江玉书的解释。 见状,江玉书并未再继续做什么解释,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道: “人类向来不会表现太直接,这点与大多数的妖类不同,即便是当了几十年人的人,有时候也不一定懂得为何会如此,敖珠姑娘倒也不必太过放心心上。” “比起这点,目前更为重要的事,是先见到盛朝城的石城主石日天,能够尽量以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自然是很好。” 这番回答,仍旧是让敖珠听得有些一头雾水。 最终只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半晌后。 李守卫终于再度出现,脚步有些快捷。 只是…… 他脸上的表情算不上有什么喜色,更像是寻寻常常的消息传递。 “你们几位里面请吧,城主说是想见你们一面。” 城主说是想见你们一面…… 或许,对方当时的确是这样说的。 但实则跟随李守卫去到城墙内部后,却并未带来他们几人去到同一处房间,而是将他们分别进行了安置。 虽说这城墙内的景象与想象不同,并不显得狭窄,可这样的做法……的确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 石日天是打算单独与敖珠见面? 暂且不提现在的石日天,到底对敖珠是否还有感情,又是秉持怎样的态度,但是以敖珠自己的个性来说,就是容易吃亏的类型。 不过,若是轻举妄动的话,很容易就会打草惊蛇。 倒不如先顺着对方所想去做,接着再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好好打探一下周围……顺便找找,那股陌生又让人觉得浑浊无比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 紧随李守卫其后的江玉书心中暗忖,在对方的示意下默默进了房间。 依言对方的“暂时稍微休息一下,期间请不要离开房间,城主很快就会跟你们见面”。 但,若果真相信这样的说辞,岂不成了傻瓜? 江玉书向来不喜欢按套路出牌,再加上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不太正常的模样,自然也要更加的不走寻常路。 况且就跟玩游戏一样。 假设有一个npc告诉你千万不要去某个地方,你真的会乖乖听话的,坚决不去那个地方吗? 反正,江玉书是不管怎样都必须去看一眼的类型。 不过暂且在房间内等待一下,也是有必要的事,不然就这样直接转身离开被发现,多少会让对方觉得尴尬。 只是…… 有些出乎江玉书意料的是,当他推门进入房间后的瞬间,尤其是当看清屋内的布局后,顿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且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屋子内只点了几根蜡烛照明。 使得整体光线昏暗,无法一眼将整个屋子看清。 除此外,屋内还挂上了粉红色的绸缎,在光与影的交织下看着有几分朦胧的美感。 可就是在床……会不会太红了点?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家选用这样的搭配,哪怕是犯太岁的时候也依然如此。 当然,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是有新人成亲的时候。 想到这个可能,再一看附近的蜡烛…… 好家伙,没一根是白的,全都是大红颜色! 上面甚至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蜡烛表面的正中央位置,甚至刻有一个金色的“囍”字! 等等,这是有谁要成亲? 自己该不会是走错房间了吧? 江玉书瞧见后,第一时间的反应的确如此,但这样的小错误不应该会这么明显的发生。 就说明…… 的确是对方刻意如此安排的。 难道,是石日天打算贿赂贿赂自己? 呵呵…… 哪个修士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不过这盛朝城内的百姓,不出意外应该基本上都在城内了,既然如此,哪还有什么美人可以用来贿赂? 最关键的这满屋子里,还有一股特殊到让人不知该如何形容的香味。 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心口更是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慢慢爬行似的。 这…… 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玉书没有再继续推测下去,径直朝着红色大床走去。 想要一探究竟香味的来源,顺便看看这石日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哒、哒、哒…… 江玉书缓缓靠近着。 当来到大床附近,抬头朝床上望去的那一刻,他的眼底不由划过了一丝诧异。 差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句“阿清姑娘”。 但江玉书明白一件事,那就是—— 除非她跟宋雨安一样获得了某种机遇,或是遇见了什么贵人,否则不可能依然活在这世上。 再者就是…… 床上的女人虽然五官看去,与阿清有着几分相似;但五官看着更为妖艳,像是什么魔门妖女一样。 尤其是身上的黑色轻纱,更是增添了几分魅惑的气质。 不过,对方身上并未散发出什么妖气或是魔气,反而是一种有些浑浊的灵力,让人在觉察到这样的气息后感到不舒服…… 但江玉书并未转身离开。 逃避虽说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但并不适用于他身上。 况且对方身上没有任何的杀意,再加上这样的布置…… 很难不让人怀疑,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如与之周旋一二,从中看看能否打探出什么东西。 心中很快就做好计划的江玉书,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望向床上暂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的黑衣女子询问: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从何而来?总觉得,你与在下所知晓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这“故人”一词,往往被用在“老朋友”的时候居多。 虽然也有着“已故之人”这层意思,但在一般情况下,往往大家并不会做出这样的联想。 可…… 遗憾的是,眼前床上的黑衣女子,同样不按套路出牌。 只见原本单手撑着脑袋,正在闭目养神的她,闻言缓缓睁开双眼,抬眸朝着江玉书所站的方向望去。 但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 漫不经心地说着: “不知公子所指的‘故人’,到底是曾经的老友,还是某位‘已故之人’?” 已故之人四个字,被对方似乎刻意加重了语调。 显然,对方或许曾见过阿清,从她口中得知了什么。 但这终究只是江玉书的个人猜测,无法成为答案,真正的答案或是真相到底是什么,还需从对方口中得知才能确认。 江玉书虽扪心自问并不擅长玩弄什么人心,但在琢磨他人心思这点上,还是有一定心得和技巧。 尤其是在与人对话上,他从来不会轻易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透露。 话语权,往往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为有利。 要是顺着对方的提问往下,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牵着鼻子往前走。 自然,江玉书并未正面去回答黑衣女子的提问。 笑着反问了一句: “重要吗?” 这三个字给人的感觉意味不明。 尤其是他对“故人”的态度,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也不知到底是想保护那位故人的隐私,还是对于那位故人仅仅只是记得的程度,称不上“重要”二字,因此即便不得到任何确认也无妨。 黑衣女子似乎也觉察到了这点,并未再继续方才那般漫不经心的态度。 先是从床上起身来到地面上,随即走向了江玉书。 她的脚上没有穿任何靴子,完全就是赤足的状态;左脚腕上套着金色脚链,每走一步都“沙沙”作响。 ——重要吗? 黑衣女子失笑一声。 望向江玉书的双眸看着很是平静,没有任何嘲讽。 可接下来嘴里说出的话,却总感觉是在阴阳什么—— “我曾在山谷底碰巧遇见了一少女,她当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是马上就会一命呜呼的程度,就算是带到最近的医馆也无法医治。” “似乎,等待和迎接她的……只有是死亡。” 这个故事的剧情发展…… 听上去太过耳熟。 江玉书记忆力算是不错,自然立马就意识到对方所指少女,到底是谁。 看来,眼前这女人果真见过阿清。 “那后来呢?” 江玉书依旧沉着地询问,并没有因为女人的话乱了阵脚。 况且,即便对方所言的确可能发生,但不一定代表她的确曾亲眼见到过。 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也说不定。 “后来啊……” 女人故作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随即咧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往下道: “后来,我问那少女,‘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能帮你实现,条件是你必须要把身体让给我,供我支配’。” “要知道,那可是纯洁无瑕的纯阴之体,对我来说要是能够获得这样的身体,修炼可就事半功倍了!” “毕竟原本的我,只是某人摒弃出体内的邪念,根本没有实体呢~” “所以……” “能够拥有肉身,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亦或者是艳阳高照的时候,都能自由自在地行走在陆地上,顺便看看九州之内的繁华,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女人表现出一副各位欣喜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话,着实有些不太适合她来说出口……没办法,谁让语气太过少女,妆容与五官却又显得御姐呢? 自己虽然喜欢反差,但喜欢的也并非这样的反差。 江玉书对女人的观感平平,不想继续听她卖什么关子,说一些不沾边的事情,只想要尽快进入正题,于是便单刀直入地问道—— “那少女当时,可有说自己未了的心愿是什么??” “当然有了!” 女人回答得毫不犹豫。 说罢,她微微笑了一下,显然并不打算太过直接的,就将对方当时所说的未了心愿告知江玉书,再次故意卖起了关子。 “公子若是知晓那少女的心愿是什么,不如答应我一件事好了。” “这算是交易条件吗?” “没错,公子可以这样认为。不过至于是否答应,选择权不是在公子身上吗?” “……” 但要是我不答应,你不就直接不告诉我了吗? 虽心知肚明这样的套路,但按照眼下的剧情发展,似乎也只能选择接受。 不是没有猜测,只是某些事情需要更加确认一下。 江玉书深吸一口气后,在附近的凳子上坐下,顺手拿起茶杯和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七分满的茶。 但并未去喝,只是端起了茶杯在手上。 有时候喝不喝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氛围。 “你先说说看,是什么条件……不过事先说好,杀人放火的勾当,在下可绝不会去干。” “我的条件很简单——” 女人微微勾起唇角,眼中似有流波闪过。 说着,她再次朝着江玉书缓缓靠近,只是这一次,胆子放大了不少。 竟在靠近后,直接将右腿跪在了江玉书膝盖上,双手各搭在两边肩膀上,从侧面看去就好像搂着他的脖子一样。 紧接着,女人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条件—— “只要公子你跟奴家双修一次就可以哦~” “……” 江玉书没有回答,只是端茶杯的手颤了一下。 七分满的茶杯被这样一颠,瞬间被泼出来了一些,全都恰好落在了女人搭载自己膝盖的那条大腿上。 见状,女人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故作娇羞地开口: “公子你好讨厌,把人家都弄湿了~” 第53章 能动口尽量别动手 “……” 江玉书一时间不由得沉默。 对方所言的确属实,自己无法反驳,但这说话的语调着实太过容易叫人误会。 尤其周遭的环境还有氛围,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好的方面。 修真界好看的姑娘不少,江玉书对于美色早就习以为常。 况且眼前女人的长相与谢妍相比,可谓是悬殊至极,自己没有必要放着谢妍不要,非要跟这样的人“春宵一度”。 终究是郎心似铁。 江玉书一把推开了女人,没有本分怜香惜玉。 脸上的表情看着格外严肃正经,简直就跟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 这样的男人定力非人。 虽让人觉得欣赏,可对于女人来说也觉得有些忧愁,毕竟越是这样的男人越难搞定。 “公子还真是不解风情啊~”女人一脸哀怨。 江玉书不语。 默默将茶杯放到一旁后,紧接着便询问起她的名字。 这次,女人终于没再卖什么关子。 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奴家本没有名字,不过自个儿倒是取了称呼,叫——清浊。” “同流混清浊,高思入玄青?” “……”清浊微愣了一下,失笑道,“哪有这么高深?不过是那少女名字有个‘清’字,而像是我这般的邪气便是‘浑浊’,二者组合起来便就成了‘清浊’这个名字。” “你是谁的邪念?” “这个嘛……秘密哦~” 清浊灿烂笑着,故意卖起了关子。 为了不让这个话题继续,在回答之后便自顾自地开始说起了什么。 “因为本身是邪念的缘故,所以体内气息很是浑浊;面对普通人时还好,他们并不会有任何觉察,但若是面对你这样的修士,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倒是一个净化我体内浊气的方法。” “若是修士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的话,那么只要是你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我都会一一如实回答你……如何?” 得! 又是这样的套路。 江玉书心底呵呵一笑,随即起身走向清浊。 这样的行为举止叫人看见后,难免觉得有些玩味……难道说,终于是答应了? 清浊心里多少有些兴奋。 但却谈不上激动。 她的所作所为,有一半不过是为了满足那少女的心愿而已,否则这躯壳怎么任由自己随意使用? 只是有些没想到,竟会这样顺利罢了。 毕竟按照方才对方表现出的态度,还以为会继续义正辞严地拒绝自己呢。 就当清浊心想着,刚要伸出手搭在江玉书肩膀的瞬间,一把锋利中透着森冷寒意的剑刃忽然间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清浊眼眸微闪了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笑道: “修士这是何意?奴家有些不太明白呢……难道是太久没有发泄自己,所以急躁了些?别太心急嘛,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着,清浊还当真不怕死的,朝着江玉书的面庞把手伸去。 摆明了是打算调戏他。 江玉书并非是离开了系统什么都不是的类型,在从前没有系统的日子里,他都是靠着自己一个人度过的,没有受到任何外力帮助,更没有什么所谓的“贵人”出现。 自然,一切都是真功夫。 出剑速度极快,甚至让人看不清他所出的招式。 不过就是一个眨眼的瞬间,那只刚巧伸出的手就被江玉书斩断,“咚”一声摔落在地。 清浊心里的小算盘,最终是落了空。 但她并不恼,反而脸上依然露出笑容,甚至眼底还产生了几分兴致。 “虽然修士这样做,对我而言无伤大雅,可还是会觉得疼啊……” 说着,原本断掉的那只右手重新缓缓长出,简直就跟拥有再生能力的扁虫一样。 “邪气还会觉得疼?” “可这具躯壳依然是人类的身躯啊,更何况……比起手上的疼痛,心疼才是最致命的。” “……” 这算什么?土味情话? 江玉书可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 因此,手中的剑刃此刻依旧抵在清浊脖子上。 并未因为方才的举动,心生什么愧疚情绪而有所收敛……不必要的感性,自然是不需要的,否则只会成为累赘。 深知这一道理的江玉书便不再废话什么,单刀直入地质问道: “你何时来的盛朝城?前来有何目的?你与盛朝城的城主石日天又有什么关系?你背后可有人指使你来此做什么?” “修士的疑问着实太多,我该从哪个开始回答呢?而且……” 清浊故意顿了一下。 随即,低眸瞥向抵在自己脖颈上冰冷坚硬的剑刃,若有所思道: “刀剑无眼,这玩意要是不小心伤了人可就不好……虽然能够再生,不会轻易死掉,可还是会觉得疼的,尤其是心疼。” 说罢,清浊抬头望向江玉书,眼神含情脉脉,就跟当年女儿国国家看唐僧一样。 让江玉书与她的视线碰撞的瞬间,浑身立马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只有形相似罢了…… 至于神? 哪有什么“喜欢”与否? 跟当年表面对着自己关爱有加,等宾客一走后就将自己赶至偏院,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家人”又有什么不同? 江玉书的面色顿时阴沉了几分,也不再作什么如玉君子的形象。 “看来,你是在拖延时间了。” “哪有啊?修士可千万不要多想~” 清浊矢口否认。 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解释道: “奴家只是记性向来不好,记不了太多东西,因此着实不知道究竟该从哪儿开始回答修士的提问……” 对于这样的解释,要是真相信了……只能说对人性还不够了解。 显然…… 清浊的确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既如此,就没有继续再谈下去的必要。 反正自己也已经从对方那儿,获取了不少信息以及线索,说不定会在之后派上用场。 “既然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好了,在下也并非一定要得到什么答案,只是……” 江玉书说着,收回了原本抵在清浊脖子上的剑刃。 但当说到关键处的时候,却忽然停住声音,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屋外…… 似乎有动静传来。 像是有谁在打斗一样。 意识到这点,江玉书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禁锢术幻化出铁链,将清浊捆绑后固定在了原地。 反正一般的情况也不能杀死对方,又何必再去浪费那个时间? 说不定清浊就跟邪剑仙一样,需要用特别的方式才能打败。 “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话音还未落,江玉书就已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见状,因禁锢术跪在地上的清浊嘴角勾起了一丝嘲弄,自言自语似地说着: “当真是冷酷无情的男人,也不知道你这个小丫头到底看上对方哪点了?” “长相?” “好吧我承认,他的确长得好看。” “实力?” “嗯……这方面的确无可挑剔。” “要说缺点的话,估计就是性格脾气差了些,否则能称之为完美。” “反正只是得到他而已,性格脾气什么的……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吧?” “不过……” “他的身边,烂桃花可真多啊。” 清浊想着,翻了个白眼。 好似自己只有是朵正缘桃花,其余女人都不过是江玉书萍水相逢的红艳桃花。 …… 室外。 离开后的江玉书,循着出声处赶去。 声音…… 似乎是从走廊尽头传来的。 而当江玉书感到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幕—— 只见原本有着仿佛大海一般深沉眼眸的敖珠,此刻双眸竟成了血腥的红色! 双颊长出了明显的蓝色鳞片,青筋暴起,原本隐藏的龙角也都尽数露出……整个人似乎陷入到了暴走状态,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狂化一样! 狂化,是妖族、兽族独有的一种能力,要换作人类修士来比喻,估计就跟黑化差不多,瞬间战力值能加50%! 但陷入狂化状态的妖也好,兽也罢,智力都会大不如前。 无论是思考力,还是逻辑判断能力,或许连刚上小学的小学生都比不了,更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只知道横冲直撞,内心中只有着一个念头。 至于这个念头到底是什么…… 自然因事而异、因人而异。 顺着陷入狂化状态的敖珠右手看去,会发现有个人被她用手死死掐住了脖子。 那看着好似肥猪一样的身躯,被轻而易举抬起。 即便对方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敖珠完全是不动如山的状态,眼神也好像是在看一个“死物”,完全没有任何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敖珠一字一顿地说着,周遭满是支离破碎。 声音极其空灵地质问石日天,希望对方能够自己一个回答……这或许,就是人们常用来形容的“执念”了。 只是…… 手劲这么大,还把人家脖子恰得这么死,能给出回答才怪吧?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一旦冲动起来连理智都已丧失,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 任务,总得是完成的,毕竟奖励不拿白不拿。 站在门口的江玉书想到这儿,并未出声去叫停敖珠。 以对方现如今的状态,即便是有理也说不通,反而容易陷入到“汽车打不了火”这一定律。 果然,有时候能动口的事尽量别动手。 能动手的事,尽量别动口—— 敖珠的实力本就不济于江玉书,即便是如今拥有狂化状态,也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件事也怪不了敖珠。 谁让龙族从前的时候,只剩下了她一个? 就算是修炼也只能用着最原始的方式,然后自行摸索,根本找不到什么窍门。 实力增长自然要缓慢不少,也因此显得格外平平。 “敖珠姑娘,现在可以冷静一些了吗?” 江玉书站在门口,望向因禁锢术跪在地上的敖珠。 此时对方仍旧是狂化状态,并未冷静下来……也不知道这样沟通,对方到底能听进去多少。 想着,江玉书往前走去,来到了附近的石日天面前。 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微笑着质问道: “石城主,关于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你应该很乐意告诉我的,对吧?“ “不然的话……在下要是一个不小心收回了禁锢术,以敖珠姑娘现在的状态,姑娘能把你活剥了。” 这番话,绝非是江玉书夸大其词。 当下的敖珠状态的确如此,尤其是被禁锢术限制行动后,脸上暴跳的青筋更为明显,就连皮肤也在逐渐蓝色化,不再是人类手臂的颜色…… 等等! 真继续这样蓝下去,该不会成阿凡达吧? 江玉书若有所思了一下,好在及时拉回思绪,重新将视线放在了石日天身上。 至少以两者状态而言,石日天目前只是劫后余生,还未到无法言语的地步,只需稍作休息就能将起因经过什么,都给讲述清楚。 事实,也的确就像是江玉书推测这般。 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稍许平复了呼吸口,石日天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食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一旁的敖珠,开口大喊了一句—— “她是妖怪!是妖怪!” 妖怪? 这件事……石日天不应该早就清楚吗? 江玉书顿觉有些奇怪。 “你小时候见她的时候,难道没发现她额头上有跟普通人不一样的东西吗?” “我当然发现了!可我、我当时以为,她的真身是鹿,而不是龙啊!” 石日天脸色被吓得苍白,就连语气也不免有些磕磕绊绊。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反应无可厚非。 根据《九州志》记载,龙族在万年前,或是更久之前便从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其中,有是因为各方捕杀的缘故,但还有一点却是未在《九州志》上记载的,属于一种阴私,那就是——与上界有关! 上界是一种代称,通俗理解就是神仙生活的地方。 也就是修士飞升后的世界。 自龙族消失的百年前,为了让一切显得自然,上界散播了大量关于龙族的负面消失,也捏造了许多不实的东西,诽谤诬蔑等等……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 自然,除了关于龙族能够延长寿命、增长修为的特点外,龙族贪婪、凶恶、暴食……等一系列负面印象,也都尽数在人类心中扎根。 明明在太初时期……也就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龙是作为祥瑞在人间广为流传的。 没想到,最后却是变成了这样的“凶兽”。 大概……是因为上界想要推出“灵鹿”作为祥瑞兽吧? 谁让当时的天君真身,就是一头灵鹿呢? 第54章 进龙穴,摸壁洞 灵鹿…… 从太初时期开始,灵鹿并非是什么高贵的种族,一直显得极为弱小。 仿佛人人可欺。 不过是灵鹿一族运气好,有了位当上了天君的族人,即便之后为救天下苍生以身殉道,也难抹消这比功绩……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可无论是多久之前,关于龙族的负面消息从未断。 毕竟,少不了某些为了一己私欲推波助澜的修士掺和其中,自然也使得龙族大多都在那一场战役中陨身。 如今依然存在的…… 不过只有一个敖珠罢了。 囡囡虽也可以算是龙族,但体内的血脉并不纯粹,至多只是半龙的存在。 比起龙族,半龙是更为让人视作不详的存在,就如半妖一般,总是遭受着来自其余同类鄙夷的视线。 半龙…… 人不人,龙不龙的。 就算石日天认下了敖珠身份,也很难接受囡囡的存在。 谁会愿意将被视作不详的凶兽留在身边呢? 石日天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江玉书便从分析得到了诸多信息,也明白了这件事的最终走向会是什么。 如果将这视作游戏,那么江玉书向来是喜欢he的。 这点,毋庸置疑。 可如果这只是碰巧接的游戏任务,即便最终是be结局也无妨。 他没有去左右对方人生的想法,无论发展与结果如何,最主要的不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吗? 也就换作是偏感性的人,才会一定要追求he结局吧。 江玉书打量了一眼面前跪坐在地的石日天,开口质问他: “所以,你认出她是小时候常陪伴你的那个女孩了?” “这不废话嘛!这明显的角,只有傻子才认不出来吧?!” “……” 你这么说话,活该你小时候被欺负。 罢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没必要因为这样件小事影响自己情绪。 江玉书深吸一口气,再度看向石日天质问: “仅仅因为对方的身份是龙,你就无法接受吗?哪怕她与你,已经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龙!那可是龙啊!是凶兽!而且就算不是凶兽,我也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跟一个不是人的女人拥有孩子!我从前的确是把她当成是朋友,可也只是朋友而已!” 石日天一听这话,几乎是咆哮似地给出了这般回答。 像是生怕被误会,自己对敖珠有男女之情一样。 见着对方这样的态度,江玉书心中自然生起了疑惑与好奇,要知道如此表现无论怎么看,都与敖珠之前讲述的过往种种……相差甚远。 不由怀疑,那时的回忆中是否掺了虚构成分。 这只是江玉书在意的,而对于敖珠来说,无论是否有能够挽回的原地,当石日天说出“而已”还有“只是”的时候,他们间……就彻底结束了。 人类…… 看,这就是人类! 果然人类是不值得信任的,哪怕自己曾经从未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举措,也依旧如此固定地认为。 坚信那些上位者传播的误导信息。 没有丝毫的自我判断,好似随波逐流那般。 自己果然不该抱有任何期待的! 物是人非,自己为什么还要奢求对方能一如既往呢?反正答案,自己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敖珠瞧着石日天的一言一行,顿觉无比讽刺。 她失声低笑。 眼中的猩红刹那间退散了不少。 显然,已逐渐开始冷静。 “江修士,我已经不奢求什么了,无论你做什么都好,但请你……不,是求求你,救救囡囡,救救我的女儿!” “有人妄图用囡囡开启龙穴,拿走里面的秘宝!” 龙穴?秘宝? 难道…… 江玉书立即回想起之前,敖珠提到过的宝藏。 准确来说,是钱慧书父亲向小桃提到的,恰好被窗外的敖珠知晓了而已。 按照这样的逻辑进行推理和分析,岂不就意味着在盛朝城的某处地方,有着龙族遗留下的巢穴存在? 除了在水中生活的水龙外,也有着在陆地生活的火龙、地龙等。 这么想的,即便盛朝城的某处地方下,果真有着龙族巢穴存在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 “对方带走囡囡,是为了用她的血开启机关,进入龙穴吗?”江玉书简单猜测了一下,反正在不少影视剧或小说中,都会有这样的桥段出现。 “没错!开启机关的方法,正是囡囡的处子之血!” “……” ?? 江玉书蓦然一愣。 这样的回答对他来说不止炸裂,可以说是相当炸裂! 用血开启阵法,是个正常人都能想到,但要用女童的,还是……这特么不纯纯畜生! “囡囡被谁带走了?” “一个黑衣人,至于长什么我样子我也不清楚,因为对方脸上戴着一个银色面具;不过……看他的体型,应该是个男人。” “朝着什么地方去了?” “似乎是城内,有很多人居住的地方,而且……” “而且什么?” 见敖珠一脸纠结与犹豫的样子,江玉书不由追问了一句。 闻言,她似乎才终于下定决心道出事实—— “而且这座城池,似乎早就已经被布下过阵法!” “只是这阵法并非是你们人类的阵法,而且我们龙族特有的!我能够感受到龙族气息!虽然很细微,但我绝不会认错!” 龙族? 龙族不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顶多再加上个囡囡……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玉书知道,就算是觉得奇怪,一时间也没法立马得到答案。 明白这点的他刚想转身离开,先去找寻囡囡的下落,不料就在这瞬间,敖珠再次开口道出了一个惊天消息—— “一旦龙穴成功开启,不仅是囡囡,整个盛朝城的人都会跟着完蛋!” 敖珠表情格外严肃认真,没有本分像是在说谎。 这,让江玉书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我会尽快找回囡囡。” 江玉书一脸郑重地说罢,随即便看向了附近仍旧跪坐在地的石日天。 顿了一下,紧接着便取消了敖珠身上的禁锢术。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 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寻到囡囡。 至于其他的…… 暂且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即便是听见附近传来百姓的声音,向自己索求食物,也依然充耳不闻。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江玉书最终,在一处距离后山附近的府邸中,发现了“龙穴”。 但准确来说那并不是龙穴,而是一座假山,兴许这只是通往龙穴的入口而已。 毕竟,只有那里残留有极其陌生的气息。 但也可能只是对方的一个陷阱,以此来故意误导自己。 不管如何,总得试一试。 至少比光是东张西望要来得好。 于是,江玉书便从剑上一跃而下,稳健地落地后便朝着石山洞口走去。 洞内漆黑无比。 好在像是江玉书这样的修士,身上总会带一些小东西,例如——火折子。 虽说用灵力也可以,但这样做太过容易被觉察,尤其是当对方也同样身负灵力的前提下。 一切,都是为了保险起见。 江玉书并非是什么大大咧咧的性格,自然偏向于注重这样的细节。 就连走路时也故意敛去了气息。 即便是仔细听去,也难听见有任何脚步声响起,这也就意味着多了曾保障,也能更为趁着对方不备救下囡囡。 半晌后。 江玉书仍在朝里走去的过程中。 按理来说,既然没有走到尽头的话,那就应该继续往前走才对。 但他却故意选择了停下,旋即认真对四周进行观察和打量,顺便试试这壁洞两边是否暗藏着什么机关。 若果真如此,兴许那才是真正通往龙穴的路,也说不定。 不过,也可能是什么伤人的陷阱。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在江玉书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反正都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可能出现,自然不带有什么害怕的。 于是,江玉书开始在壁咚两边进行摸索。 与想象中的有所不懂,壁咚并非是硬邦邦的,一点也不硌人。 反而有种软中带硬,硬中带软的感觉。 而且…… 还有些温热。 触摸时的感觉不像是摸到了石头,更像是碰到了什么皮肉。 让人心中奇怪之余,也不免有些细思极恐……该不会,是拿人皮覆盖在了上面吧? 怎么可能? 这又不是什么悬疑世界,哪会这么惊恐? 江玉书心中暗自失笑,继续开始在周边摸索,继续确认是否暗藏着什么机关。 “咔、咔!” 当触碰到某处时,附近传来了动静。 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缓缓移动的声音——是石门! 看着出现在自己右手旁的石门,江玉书一时间也不知该评价自己预感灵验,还是没有半点新意。 不过…… 这个地方,好像是城主府来着? 暂且将这一共通之处记下后,江玉书便来到了石门前。 利用火折子的照明,发现这是一条往地下走的石阶……而至于到底会通向哪里,是否会是之前猜测的龙穴,仍是个未知数。 但,总得试一试。 毕竟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或是可能了,不是吗? 有时候,与其浪费时间去查探多条路,倒不如凭借直觉选择后再一条路走到黑。 选择虽不一定成功,但要相信——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 命运…… 江玉书并非是什么完全不信命的人。 正如他顺着石阶往下走,恰巧来到了一处地下洞穴,而且还在远处发现了某个身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一样。 为了暂且不打草惊蛇,同时也是以待时机,江玉书并未着急靠近。 而是先躲在附近的一处岩山后面观察。 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果真是一身黑的打扮,还披着个黑披风cos黑大帅。 由此朝上望去,之间对方脸上的确如敖珠所说那样,戴着银色面具。 因为距离缘故,看不太真切面具上的花纹或图案,但依稀可以猜测出,男人脸上所戴的应该是“傩面具”。 而囡囡此时,被他单手夹在胳膊下。 跟夹着个公文包似的。 看状态,囡囡应该是陷入了昏睡中,暂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不过…… 那男人一直站在巨石门前,似乎是在等着谁一样。 观察到这点的江玉书正要猜测之际,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让人隐约觉得熟悉的声音。 但语气,跟之前与自己对话时的比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冷淡至极。 嘿!小丫头片子还两副面孔呢! 江玉书凝望着忽然出现的清浊,想要看看,她打算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可以肯定——盛朝城瘟疫一事,以及囡囡失踪一事,都与清浊脱不了干系! 但…… 敖珠又提到了“龙族”,而且还是除她之外的龙族。 清浊必然不可能是龙族,那么答案,就是剩下的那名脸戴银色傩面具的黑衣男。 只是……即便黑衣男果真是龙族一员,他的血脉也不可能太纯粹。 说不定是半龙与人类结合后生下了他,半龙与人类结合的后代生下了他。 血统这东西是会稀释的,除非纯血种与纯血种混合。 打个比方,就像是往地里种玉米一样。 黄玉米与白玉米杂交,或是黄玉米与黑玉米杂交。 不过,黄玉米与黑玉米杂交后,要想再重新变回黄玉米,恐怕难于上青天…… 江玉书正心中暗想着,远处再次传来了清浊的声音。 一开始的时候,是听见她称呼那个脸戴傩面具的男人为“敖武”。 而方才,则是听见清浊对那被称作是“敖武”的男人问道: “敖武,你考虑清楚了吗?” “想要成功开启龙穴,必须要使用纯血种的处子之血……虽然这是一只半龙,但有着其他精气作为填补,勉强也能让她暂时维持一段的纯血种。” 考虑? 还需要考虑什么? 敖武嗤笑一声. 脸上戴着诺面具的缘故,让他发出的声音听着有些低沉。 “考虑?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龙族辉煌之时,我因为不是纯血种的龙被欺辱、嘲笑!甚至因为我的血脉大多都传承自人类,哪怕是半龙也能对我踩上一脚!” “龙族落魄之后,我本以为会得以改变,没想到我又因为不是纯种人类遭受欺辱、嘲笑!” “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可为何世人也好,命运也罢,都对我如此不公!” “传言龙族秘宝中,有能够实现他人心愿的宝贝……我要用它,来改变这糟糕的世界,为此自然不惜任何代价!” “即便算是我的族人又如何?要知道,她也是同样可以踩在我头上的半龙!” “我再也不要做人人可欺的敖武了!” 第55章 果然女人都是拖后腿的存在! 敖武的话语听着中二,但也可以称之为少年气十足。 少年本就中二,意气风发,“我命由我不由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等等,这些话可谓是信手拈来。 江玉书如今的模样虽也是年轻,可心态早已被磨砺得沧桑。 这里,毕竟是修真世界。 最初穿越进这个地方的自己没有系统,更别提什么金手指。 连想要活下去这件事,都只能拼尽全力…… ——我再也不要做人人可欺的敖武了! 这样的心愿,倒是让江玉书颇为欣赏,但其他盛朝城的百姓,可没对他做什么。 囡囡也更没有对他做什么。 江玉书的性子,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实则要好上太多。 至少,他懂得什么是“大局”,也明辨得了什么叫“是非”。 屠龙的少年终会成魔…… 江玉书并不相信对方实现心愿后,果真要去改变什么世界——这,是千古不变的真谛。 是时候该出手了。 念头在心中浮现的刹那,江玉书果断拿出飞刀。 往其中注入灵力后,朝敖武扔去—— 飞刀划破空气,发出犀利的声响。 敖武虽听见了动静,但只可惜反应还是慢了一拍,躲闪不及,飞刀划破了他的胳膊。 好在顶多只是划伤了左胳膊上的衣服布料,无伤大雅。 “什么人?!” 敖武心生警惕,顺着飞刀发射的方向看去。 可一看,顶多只有石山,哪有什么人的身影?难道是躲在石山后面去了? 以这石山的体型,若是想要躲在后面,只要不是什么巨猿一般的身形,必然不可能被发现…… 想到这儿,敖武心生一计。 他将原本夹在胳膊下昏迷未醒的囡囡交给清浊,然后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暂且不要开口说话。 紧接着,便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海三叉,朝着石山附近悄声无息地靠近。 敖武虽天赋平平,但却有一项独特的能力,那就是在气息上的伪装,可以到让人毫无觉察的缘故,很适合干与暗杀有关的工作。 而之所以会拥有这样的金手指,全都归“功于”令敖武厌恶的身份。 往常,敖武自然是讨厌自己这点—— 明明有着龙族血脉,却没能拥有明显的龙族气息;明明体内大部分都是人类的血脉,却也同样气息浑浊,与纯粹的人类完全不同。 但像是在这样能够派上用场的场合,却让敖武喜欢这样的特点。 是谁呢? 到底是谁发现了自己,或者一路偷偷跟着呢? 小家伙,别躲了,我看见你哦~ 难道…… 你还想继续玩捉迷藏吗? 桀桀桀桀桀……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个痛快吧! 我会让你知道当鲜血筑成的彼岸花盛开之时,会是怎样的绚丽夺目!—— 想着,敖武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与疯狂,只是因为脸上戴着傩面具的缘故,其余人根本无法知晓。 猎奇心理的横生,也使得敖武脚下的步伐加剧。 像是生怕如果自己再慢一步,就会将“猎物放跑”似的。 就当他几个瞬步,来到那座石山附近,朝着石山后面望去时——陡然间瞳孔震了一下! 没有!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那个人怎么可能不在这里?! 敖武不敢置信,他坚信自己的推断一定不可能出错,那人一定就在石山后面! 说不定是在另一边! 这样猜测着,敖武连忙又换了一个方向。 但…… 结果却与方才别无二般。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奇怪,难道那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你是在找我吗?” 就在敖武左右环顾之际,身后忽地传来一个声音。 紧接着,还不等他转身望去一探究竟,便有某个坚硬锋利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稍不留神就会划破的危险。 明眼人不用看都知道,对方所用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无论是以普通人为首的江湖中人,还是以修真人士为首的修仙之人,最常见的武器、以及使用最广的武器,往往只有一样,那就剑!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见着对方没有动手,敖武知道这就代表着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在说话的同时,他用余光瞥向了身后远处的清浊。 却见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似在被吓住了,但也像压根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一样。 可恶! 该死的女人! 果然女人都是拖后腿的存在,在关键时刻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看来,还得是靠自己。 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将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稳住。 无论对方到底是普通人也好,亦或者修士也罢,只要本质上是人,那么无论如何都难逃“利益”二字。 既然如此,那么对方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龙族秘宝! 知道龙族秘宝的除了龙族本身外,便是从前与龙族有所关联的人。 在多年之前,龙族与人类也曾有过和平共处的时光,人类向龙族献上丰厚的礼物,龙族则满足他们风调雨顺…… 因着这层关系的缘故,当龙族想要修建龙穴时,便将这一重任交由了常出能工巧匠的人类手中,并事先给予了丰厚的报酬。 在龙穴修建完成后,龙族并未将那批参与制造的人悉数杀害。 自然,知晓龙穴所在位置的人并非是少数。 但当时大家都屈服于龙族威严,再加上龙族尚且存在时,也有秘阵作为保护龙穴的缘故,即便是找到了也进不去。 因此上百年来也都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龙族迎来了他们的灭亡…… 所以,是某个当时工匠的后人,知晓了龙族秘宝的存在吗? 无关紧要。 反正龙族秘宝中,自己真正想要找到,不过只是某样东西而已。 而对方所知晓的龙族秘宝内所有的东西,应当都只是一些值钱玩意,像是金银珠宝之类的…… 敖武想到这儿,心中顿时了然了什么。 还不等江玉书开口,便率先一步做出补充,抛出了更加诱人的条件—— “我从你身上能够感受到灵力波动,你应该是修士吧?” “但即便你是修士……要知道大门前留下的法阵是龙族独有的,你确定自己能看懂龙文,知晓开启方法吗?” 龙文? 听到这儿,江玉书不由回想起,之前在石井上瞧见的奇怪符号。 虽然与甲骨文颇为有些类似,但却并非是甲骨文,可至于到底是什么文字与内容,自己着实不知道……感情那东西,原来是龙文。 “所以呢?” 江玉书顺着话往下问道。 闻言,敖武心中欣喜,以为是他上了钩。 “所以,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只要你与我合作,等待石门开启之后,我只从中拿走一样东西,而剩下的则都是你的。” “怎么样?这样的交易很划算吧?” 没错。 这样的交易听着,的确很划算。 但江玉书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同样的,对方愿意吃这么大亏,就说明其中最值钱的物件,或者说最有价值之物,便是他想要拿走的那样东西。 剩下的…… 或许也同样拥有价值。 只是其价值,与敖武自己最初想要选择的那样东西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看来对方这心里的如意算盘…… 连自己都听到了。 江玉书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并未着急去揭穿他的小心机,依然顺着话继续往下道: “没错,你这提议的确很有诱人,也很让人觉得划算。” “这么说来,修士是同意了我刚才的提议?” 敖武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中的激动情绪,双手更是情不自禁地用力握紧。 果然没错!像是人类这样的物种,永远都难逃“利益”二字! 即便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压制了我又如何? 比脑子,这不是很明显根本比不过我嘛! 等到石门成功打开后,我就趁其不备——要他命! 敖武心中做着打算。 他可以很确定的一点是,自己并没有得意忘形,把方才的内心想法道出。 可不知为何…… 当自己说完那番话后,对方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发出的声音也并不小,对方不可能不听见……难道,是觉得筹码太少了? 果然啊…… 人类就是这般贪婪的生物,永远都想要更多。 敖武心中嗤之以鼻。 算了,还是与其奋力一搏吧。 像是这般贪婪的人类,就算是最终成功开启了龙穴,也会先于自己一步动手,妄想独自一人就将那些东西全都独吞了。 心中思索着,敖武松开原本紧握的双拳张开,亮出了锐利的爪子。 在这样的近距离下,长武器反倒成为了累赘。 只有像是这般不需要太长使用距离的,才能最先抢得先机,将大局逆转。 “受死吧——!” 敖武咆哮一声,转身想要向江玉书抓去。 但…… 谁能料想到的,他转身往什么地方转不好,偏偏往剑刃所在的方向转。 害得自己当场主动抹了脖子,“咚”一声笔直倒地。 “人、人类……果然卑鄙无耻……” “……” 你确定这不是在碰瓷? 江玉书欲言又止了一下,转而望向远处的清浊。 却见对方正怀中抱着囡囡,轻柔地安抚着,像是在哄睡婴儿般……虽说囡囡早就已经睡着了,准确来说是陷入昏睡状态。 不过,光是这样瞧着,总感觉对方的面庞更为柔和了几分。 甚至还从对方脸上瞧出了……慈爱。 慈爱? 嗯? 等等,应该是错觉吧? 江玉书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去时—— 与方才的景象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怀中抱着的,是自己的孩子。 罢了…… 暂且不提这个。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以及究竟是为什么人效力,至少从方才的时候并未插手来看,应该暂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不过,凡事都应当心生警惕与戒备才是。 万一这是对方早已预谋的呢? 江玉书心中暗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默默朝着清浊所在的方向靠近。 他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或是收敛自己的气息。 自然,对方很快便发现了他的靠近——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那我走?” “你走了,这孩子我可就用来开启龙穴了。” “……” 江玉书闻言顿时沉默。 他没想到,对方竟能一脸俏皮的说出这番话,着实与脸上的妆容有着违和感。 就像是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女孩。 只是,江玉书并未继续这个问题 “为什么在刚才的时候没有出手?你们不是一同的吗?” “算是,但也不算是。” 清浊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说罢她顿了一下,紧接着补充道: “说到底,敖武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罢了,我们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龙穴中的秘宝——传闻可以许下自己心愿,无论什么心愿都能得以实现的宝玉。” “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谁知道呢?”清浊失笑了一下。 这般一问一答时的状态,倒让她看上去正常了许多。 没有像是房间时那般,如饥似渴的状态。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在外静若处子,在内动如脱兔”——很好,这作者就喜欢反差是吧? 虽然喜欢反差,但看见这么多反差人设的时候,江玉书还是不由小小沉默了一下。 好在,他是个不会忘记正事的性子,短暂沉默后便继续起方才的话题。 “所以,你想要用囡囡来开启龙穴?” “可我根本打不过你啊?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清浊微微笑着,一脸看得很是透彻的模样。 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完后,便主动向江玉书提议道: “不如我将这孩子还给你,你让我带着敖武离开又如何?” “虽说只是一枚棋子,但在之后也能有利用价值,也能让我少被那位大人训诫……没办法,谁让这次的任务注定失败呢?” 那位大人? 这个关键词,当即吸引了江玉书注意。 当正想开口追问之际,对方却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抢先一步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之,也示意他安静些不要吵醒了囡囡。 “我该离开了,江修士。” “若是下次有机会能再见面的话,我兴许会告诉你关于‘那位大人’的事……不过,前提是江修士能先满足奴家一个心愿。” 最后的话,清浊故意用调笑的语气说着,有意引导江玉书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去想。 边是说着同时,也不着痕迹地将囡囡送到了他怀中,动作格外轻柔与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易碎之物般。 按照之前对方的执着来看,这似乎也是极为可能的事。 但自己,又并非是“人尽可爱”的类型。 或许是本能,也或许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使然,江玉书抱着囡囡往后退了半步,很是自然地道出了那句话—— “清浊姑娘,请自重。” “……” 闻言清浊明显一愣。 眼中虽没有什么伤神划过,但她眼中却也出现了难以理解的情绪。 “为什么……” “为什么对于这般喜欢你,甚至愿鼓足勇气投怀送抱的女子,江修士却是不给任何好脸色呢?” “罢了,人类的情情爱爱向来复杂,我还是别去理解好了。” “虽然作为‘浊’’本身,我并不清楚这样的感情,但既然是‘她’的心愿,我自当竭尽全力去完成——还希望江修士不要太过无趣啊~” 第56章 有一个大宝贝想要让你看看 在说完那句话后,清浊便红袖一挥,带着原本倒地不起的敖武一同离开了洞穴。 此刻,洞穴之内不过只剩下江玉书,以及昏睡未醒的囡囡。 至于那处龙穴…… 江玉书抬头望向自己面前的巨大石门。 刚要准备细细打量之际,身后不远处忽然发出一个声音,听着着实有些叫人觉得耳熟。 “江师兄——” 那个声音如此呼唤着。 光是听这个称呼,其实就已经可以确认对方身份了。 没错,正是——宋雨安! 宋雨安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且又是在清浊等人离开后不久……难免叫人怀疑,会不会在这之前的时候,她一直待在洞穴内? 毕竟自己当初从城墙离开时,并未去确认其他人的情况如何,即便宋雨安是否在房间自己也毫不知晓。 但…… 倘若宋雨安果真从开始时,就一直待在洞穴内的某个地方,又怎会没有任何觉察? 对方的实力如何,江玉书心中自然清楚,但若是有些什么法器掩藏气息,或者有着什么秘术,结果自然有所不同。 不过关于这一猜测,即便是事实,对方也不会如实告知。 反正,都只是虚与委蛇罢了——江玉书心中了然。 更是清楚一点,那就是宋雨安的确对他有所好感,或者应该称之为喜欢,但那不过是建立在自己当初温润如玉的形象上,喜欢的仅仅只是自己所表现出的人设。 之后自己的这面目暴露,对方没有心生厌恶,无非就是沉没成本外加同类的“惺惺相惜”。 江玉书见着宋雨安后,心中短暂划过这样的想法,很快便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其询问: “宋师妹为何会出现于此?若是紧随其后,我不会没有任何觉察。” “我当然是先师兄一步到来的啦~” 宋雨安满面笑容。 语气听上去十分活泼,倒像是什么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类型。 但这,不过只是表象而已。 “那时我在房间内,因为等得实在是有些无聊,索性就从房间中出去了,没想到正好看见一个黑衣人带着囡囡离开。” “光是看那穿着打扮就知道,不像是什么好人的模样,于是我就悄无声息地紧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对方到底准备干什么……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江师兄你也就看见了。” 宋雨安边是说着,边迈着莲步款款而至。 步伐虽看着轻盈优雅,可落在江玉书眼中,却只感觉到了做作。 她又并非是什么从小接受礼仪教导的大家小姐,怎会用着如此大家闺秀的做派? 而且姿态也显得格外不自然,比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女孩还要滑稽。 不过…… 宋雨安方才走路时的姿态,倒是有那么一瞬间让江玉书想到了某个人。 ——谢妍。 谢妍自小,便是以大家闺秀的标准进行培养。 家中有着那个实力,自然请来的教导嬷嬷都是见过世面的类型,仪态方面自然无可挑剔,从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这样长久以来的习惯,自然一直延续了下去。 哪怕在成为修真人士后,谢妍也没有什么表现得大大咧咧的场面,更多时候都是端端正正、克己复礼的形象。 宋雨安方才之所以会那样做…… 难不成,是在模仿谢妍? 妹妹模仿姐姐这种事情,江玉书并非是没有见过。 但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模仿秀,更何况是在宋雨安身上,只觉得格外别扭至极。 “宋师妹还是做自己为好,方才那般模样不太适合你。” 江玉书思及后,一开口说出的便是这番话。 闻言,倒是让宋雨安颇为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是给出这样的回答。 虽然跟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有些不搭调。 但…… 莫名觉得有些感动怎么办? “没想到江师兄比起谢师姐,似乎更偏爱像是我这般的类型。” 宋雨安笑着,闻言后的江玉书却是蓦然一怔。 他在思考,到底是对方耳朵出现了问题,还是自己方才的表述不清楚。 “不过也是,谢师姐总是一副端着的做派太过无趣,即便有着自己的欲望也向来克制,一定也让江师兄觉得像是死鱼那样呆板无趣。” 宋雨安紧接着继续道。 语气听上去,似乎颇为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所以……江师兄不如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我擅长不少乐器,能够陪着江师兄风花雪月;我虽是清白之身,但从前也看过不少画本进行观摩学习,不如我们一同试试?” 说着,宋雨安向江玉书缓缓靠近了半步,对着他故意眨了眨眼睛。 面对这好像带电的一般的视线,江玉书沉默了一下。 随即往后退了半步,不想再继续这个让对方误会颇深的话题。 “宋师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敖珠姑娘见不着自己的孩子一定很着急,况且这盛朝城内的百姓也需要一个交代还有真下那个。” 江玉书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直接。 但宋雨安显然,并不打算到此为止,还故意找事地提议了一句—— “江师兄,咱们真的就这样离开吗?反正距离龙穴都只有一步之遥了,干脆……” “?”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江玉书不禁语塞了一下,紧接着依旧是义正辞严地否决道: “龙穴之中的秘宝不属于你我,况且若果真有所谓的秘宝,那么敖珠姑娘早就自己来取了,又何必时隔这么久,反倒是引来了其他人?” “江师兄所说的确有道理……” 宋雨安若有所思了一下。 说起来她方才的确没有想太多,只是想要试探一下。 没想到,对方考虑的倒是更为全面。 不愧是让自己欣赏的男人,也难怪是引得这么多女人都喜欢的类型。 这般的成熟稳重,几个女人不喜欢呢? 若是不喜欢的话,难道要喜欢那种会打奶嗝还有奶屁的巨婴吗? 宋雨安心中呵呵一笑,实际则是双手负在身后,做出一副活泼娇俏的模样,对着江玉书道: “江师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吧?” “这个是自然,不过在离开前需要在此处留下一道禁制,以免有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前来,妄图打开龙穴拿取秘宝。” “江师兄考虑得真周到啊……可这样做,岂不是太麻烦?”宋雨安说着,又故意凑近了一些,几乎快要贴近了江玉书胸口。 说着,她抬头眼巴巴地望着江玉书提议道: “要是江师兄直接打开龙穴,从中取得秘宝,就可以不必担心这点了,毕竟我也相信江师兄不会将其滥用!” 宋雨安眼神真挚,语气也格外认真。 看着不似作假,也不像是故意说出什么讨好的话。 说明,她的确是真心实意如此以为的。 但江玉书却是格外不明白,甚至想要质问对方: [我表现出来的哪点,让你对我有这么厚的滤镜?] 但想想,江玉书终究没有浪费这个时间。 只是默默布下禁制后,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打算先离开这里。 在走动的过程中,江玉书便趁着这个空隙,给出了随口胡诌的解释—— “有些东西,还是待在自己原本的地方最好,哪怕让它用不见天日,也好过让它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人不可能没有私欲,只是分能否控制自己。” 江玉书一本正经地说着。 这些话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似乎都颇有道理的样子。 有的东西更适合埋起来,而不是挖出来。 就好比《辟邪剑谱》。 若是《辟邪剑谱》一开始就被烧掉,兴许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即便我能保证不会将它滥用,又如何保证不会引起其他人的窥视?” “如此一来,无论是修真界还是身处九州的普通人,都会被卷入这场腥风血雨。” “若传闻中的龙族秘宝果真能实现他人心愿,我倒是希望那样的秘宝能直接从世上消失,省得引起了那些不必要的纷争,扰乱了原本的安宁。” 严肃认真地说罢。 就在江玉书话音刚落的瞬间,洞穴忽然晃动了一下。 好在幅度并不大,而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不像是发生了地震。 既然不是……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像是宋雨安在捣鬼的样子…… 江玉书打量四周观察,想要看看是否有什么端倪出现。 恰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略显空灵的声音,又显得极为低沉,仿佛熟睡后好不容易醒来似的——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像是你这样有意思的年轻人!” “……” 江玉书并未回应,闻声的瞬间便循着出声方向望去。 便见在那扇巨石门面前,赫然出现了一条浑身有着金色鳞片的古龙,眼睛也是同样的颜色……整条龙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 江玉书端详着,默默在心中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你是……龙?” 宋雨安也发现了它的存在。 上下打量了一眼,猜测道:“你没有实体而是虚像,我们现在所看见的,应该是由你的残魂凝结而成的吧?” “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也挺聪明的!” 金龙哈哈大笑了几声。 随即严肃了几分道: “不过,有些事情不必说得太明白,只用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只是这个道理很多人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难很好的去履行,大概也这正是为什么自千万年以来,无论是种族间还是人类间,都存在不少矛盾的缘故。” “……” 我是来听你讲什么大道理的? 江玉书略感无语,转身就要离去,压根不给什么反应的时间。 好在金龙正要继续说着的时候,视线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又再次出声想要将他叫住—— “年轻人,你等一下!先听老夫把话说完!” “……” 然而江玉书却是好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这就跟你同事说有事找你,约你去天台见面,结果半天都不见对方说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样。 若是继续等下去,岂不是浪费时间? 况且是对方最先找的自己,为何还需要自己主动去问? 这样一来,主动与被动的位置岂不就颠倒了? 有事说事,不要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你要是没有提前想好说什么,就别来找我,免得浪费我时间。 ——江玉书向来都是这样的观念。 直白一点来说,就好比有的人发消息,总喜欢先发一句“在吗”,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他向来对于这样的做法十分讨厌。 尤其是自己回复“我在”后,对方半天不给任何回复的情况。 或许在有的人看来,江玉书的性子似乎急躁了些,但若是自己有过亲身经历,就能体会和明白。 …… 江玉书果决的表现让金龙急了,怎么现在的年轻人变得不爱听老人家讲话了? 唉! 还是刚才的女修士好,甚至还主动跟自己的搭话。 金龙一脸惆怅,正打算让其叫住江玉书时,却发现原本就在附近的她却是忽然不见了踪影。 等等,人呢?! 金龙不由懵逼了一下,连忙朝着四周望去。 终于,在江玉书离去的方向发现了宋雨安的身影——双方的步伐一点也不缓慢。 现在的年轻人,就不能再耐心一点吗?! 要知道从前的年轻人若是遇见了自己,别说自己絮絮叨叨一些时间。 就算自己设下重重关卡还有考验都会一一去完成,没有丝毫怨言,甚至还会感恩戴德,认为这是对自己的磨砺!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金龙又是惆怅地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次,要轮到他这个老人家主动妥协了! “刚才那个帅气的年轻人你等等!老夫有一个大宝贝想要让你看看!” “……” “真的是宝贝!” “……” “不是吧?这你都无动于衷?现在的年轻人难道如此看淡吗?好好好,不愧是让我欣赏的男人,老夫这就送你一场造化,祝你早日飞升!” “……?” 飞升?? 这金龙打算干什么?! 江玉书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安的感觉。 要知道如今只是元婴境界,就要纳税这么多,需要完成的公共任务也有那么多,若是境界再高些岂不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忙碌? 虽说相应的,福利待遇也会好上不少,宗门也会增加发放的月俸……但007跟996,自己宁愿选择996! 老东西,我看是读过书的,别想坑我! 江玉书加快了脚下离去的步伐,为此还特意动用了灵力。 加速离开的同时,也顺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瞬移符。 正要使用之际—— 第57章 龙女哀 江玉书拿出瞬移符正要使用之际,不曾想那金龙竟快他一步,当即就挡在跟前揽住了他。 正当以为对方是想要劝阻什么时,却没想到对方一句话也没说的,直接一头扎入了自己怀中!渐渐没入胸腔! 没有任何痛感,反倒有一股暖流逐渐滑向四肢! 紧接着,一道金光乍现,从头顶上方照射! ——这、这是! 不远处的宋雨安看见后惊讶不已。 要知道,一般修士在突破时顶多会有白光出现,稍有资质的便是红光! 像是这样的金光,简直是万里挑一都不一定能挑到的存在! 宋雨安并非是不清楚江玉书的实力如何,但这却算是头一次见到对方晋升时的模样……难怪,难怪这样的男人谢妍不会放过。 不过,除了实力本身外,他的其他之处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果然是受人追捧的喜欢呢…… 宋雨安没有丝毫嫉妒,心中反而油然而生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眼光感到赞赏——虽然一开始,她仅仅只是因为对方给予的温暖而感到喜悦,但现在却是更多地方都让她感到欣赏与喜欢。 江师兄…… 你到底还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宋雨安心中幽幽想着。 待那道金光渐渐散去之后,金龙也就此消失,再也寻不到它的踪影。 见状,宋雨安立马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江玉书身旁,一脸贺喜的模样对他笑道: “恭喜江师兄成功突破!如今江师兄便是出窍境的实力,比谢师姐还厉害呢!不愧是掌门钦定的下一任执掌沧海剑派的继承人,果然是天人之姿!” “咦……江师兄你为什么不说话呢?而且脸上的表情,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凝重?” 见对方一直没有回答自己,宋雨安故意眨了眨眼睛。 一脸天真地开口: “难道是我刚才话太多,引得师兄厌烦了吗?雨安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对师兄你多关心关心……” “……” 江玉书一时语塞。 望向宋雨安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 怎么…… 突然有这么大一股茶味呢? 行,你既然想演戏,咱们一同演就行! ——有人说刘备是伪君子。 即便真是伪君子,能假装这么多年,也是真君子。 自己温润如玉的面具也同样如此,戴久了使用起来时自然得心应手。 面对宋雨安的表现江玉书心中格外镇定,已然想好了应对之策—— “宋师妹你误会了,我并非是对你厌烦,只是……天下何来什么白得的东西?若是有,那么大概率是什么全套或是陷阱。” 江玉书说着,轻声叹了口气,随即继续解释道: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或许是一场机遇甚至是造化,但于我来说……不是自己脚踏实地得来的东西,终究是不安心。” “我也始终相信一点,那就是——只有靠自己勤奋踏实地努力,才能实现真正的自我强大!” 最后的话,江玉书说得义正辞严。 实际上对于这样的说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只觉得像是在骗三岁小孩的。 就好比勤劳致富这句话一样。 ——常言人无横财不富。 倘若脚踏实地真能致富,那种地的早就豪宅百座、良田万亩了,还至于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起早贪黑? 可…… 万万没想到的是。 就在江玉书话音刚落之际,刹那间又有一道金光乍现,甚至这一次的光芒比之前更为耀眼,以至于身旁的宋雨安下意识伸手挡在了自己眼前。 待到片刻后,那阵刺目的光芒逐渐消散,宋雨安才终于放下手。 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缓缓睁开双眼,重新望向自己的江玉书,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江师兄……你这是,又突破了?如今已是到出窍巅峰的境界,距离合体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是,啊……” 江玉书动作僵硬地颔首了一下。 他到现在其实也没明白,刚才那道更为刺目的金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 又是那金龙捣的鬼? 正当江玉书心中猜测之际,沉寂许久的系统声终于响起。 宿主太强大,压根不需要它这个辅助废物的存在,自然能够出场的机会很少。 系统知晓江玉书的性格。 出现后并未拐弯抹角,而是直白告诉了他,方才那道更为亮眼的金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恭喜宿主成功获得“天道赐福”!连续提升了两个境界!同时获得48小时增益buff!】 【接下来的48小时内,宿主将会拥有好比天上掉馅饼的好运!】 天上掉馅饼的好运? 对此,江玉书嗤之以鼻,不他倒是明白了方才那道金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情那道夺目的金光,蕴含着天地法则的力量…… 可到底是自己哪句话触发了这个机制? 一时间,江玉书有些想不明白。 索性便将这个问题放在一旁,待到回去之后再向系统询问清楚。 心中暗自思索,做好这样的安排与计划后,江玉书随即便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宋雨安。 温和地笑道: “宋师妹,咱们一同先回去吧,我想囡囡也快醒来了。” 这样的情况下,宋雨安没有办法说出一个“不”字,自然只得点头答应。 佯装出一副极为乖巧的姿态。 笑眯眯地说了声:“一切都听江师兄的!” 若宋雨安并非是宋雨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寻寻常常的女孩,这样的话语其实挺让人感动的。 一个满眼是自己,或许愿意听自己话的女孩……着实少之又少。 就拿江玉书的经历来说。 没穿越前遇见的女孩,只要做出了什么不合她心意,或是忘记了买节日礼物之类的事情,动不动就会带他去爬山。 每次就是——“老紫蜀道山”。 …… 江玉书怀中抱着囡囡,宋雨安则紧随身后。 待到他们刚里离开山洞之际,通往龙穴的山洞便像是触发了早已设计好的机关一样,“轰隆隆”坍塌。 瞬间地动山摇,像是遭遇了地震一样。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半晌后四周都恢复了平静。 “宋师妹,我们继续走吧。” 说着,江玉书直接抱着囡囡飞身上了屋顶,想要就这样直接将人带回去。 不曾想刚上去,耳旁又再次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小说剧情线:诡异的盛朝城瘟疫】 【因本次真相最终由卢珊珊公之于众,故宿主无法获得“随机剧透”,接下来的支线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 什么玩意? 江玉书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一下。 这就是系统之前说的,天上掉馅饼的好运?我看霉运还差不多! 心中腹议着,但他并未就这样停留原地,依旧继续往城墙附近赶去,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有没有剧透无所谓,对江玉书而言这样是更有意思。 反正这同人剧情除了人名外,基本上都能称之为原创了,就当是穿越到一个未知的架空世界又如何? 至于支线任务…… 若是再有人捷足先登的话,自己不介意让对方亲身体验下,什么叫字面意思的“捷足”! …… 片刻后。 江玉书带着囡囡,回到了最初前往的地方。 刚一到,便看见盛朝城内的居民几乎都围在城墙附近,像是在围观什么一样。 但并非像是什么看好戏的模样,各个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有的还粗言秽语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恨或是不满。 而能够让他们都有着这一共同情绪的人,显然只有一个。 便是盛朝城的现任城主,也可以称之为是名存实亡的城主——石日天! “石日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又没有得罪你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感染上瘟疫!” “你啊你,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狠毒啊!要知道你父亲还是城主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的事!” “而且听说,你还准备把我们当做祭品献祭!你,你这到底是什么居心!你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盛朝城居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全都团结一心,跟拧成了一股的麻绳似的。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即便不去询问什么,江玉书也能大概猜测出一二。 “哼,你们想说就说,我无所谓!反正你们这些人,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只会给自己找借口!” “对于他人犯下的错误如数家珍,对于自己的做过的错事浑然不知!在场的你们,哪一个有资格指责我什么!” “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家都是一样的货色!” 人群之中,城墙之下,石日天就跪在那个地方,可身子骨却是挺直着。 在他身旁,奇迹般的出现了一个人。 不…… 准确来说,是由龙幻化而成的人——敖珠! 奇怪,在一开始的时候二人不是闹得不可开交吗? 这才多长时间过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难道,这就是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 江玉书此刻就站在不远处。 一时间,似乎变成了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好在这时,他怀中的囡囡悠悠转醒。 缓缓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还有些朦胧,又眨了好几下眼睛,似乎才终于变得清晰。 或许是昏睡太久的缘故,囡囡的意识还稍许有些迷糊。 努力看着江玉书,也并未立马道出他的名字,而是软软地唤了一声:“大哥哥……” 对此,江玉书只想表示:不要大哥哥。 但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 实际上面对这样的呼唤,江玉书只是微微颔首了一下,随即就示意她先回到地面上。 虽说以囡囡的重量,就算让自己一直抱着也不成问题。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怪麻烦的? 好在囡囡很好的配合着,乖巧回到了地面上。 落地之后,囡囡望向不远处的人群,心中顿时生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这样的不安,或许是比她更为高大的人,以及强烈的人类气息。 也或许…… 是因为大家围着敖珠的缘故,让她觉得自己的母亲遭受到了欺负。 ——龙,曾为祥瑞;可后世,却成了凶兽,引得人人避恐不及。 或许,是从敖珠口中知道了这样的过往。 也或许是天生自带的龙族传承,让囡囡仅是年幼时,就知道了一些可以称之为“龙族历史”的东西。 再联系到眼前的场景,自然容易产生某种重叠。 引起误解—— “不许你们,欺负我的母亲!” 囡囡拼尽全力咆哮着。 可她的声音太过软糯,根本没什么震慑力,反而给人一种奶凶的感觉……隐约,还容易让人产生几分觉得她可爱的印象。 不过,对于被声音吸引注意力,转身望向她的盛朝城居民而言,第一产生的却并非是觉得囡囡“可爱”这样的印象。 而是与之截然不同的——“可怕”! 不是对囡囡本身感到可怕,毕竟此刻的她顶多像是一只炸毛的奶猫,能有什么杀伤力? 对于体型高大她许多的人而言,只会觉得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将她搞定。 真正觉得可怕的…… 是她不是人的那部分。 “角、角!那个孩子头上有角!” “是跟刚才那个女人一样的角!龙!是龙!她们都是龙!” “龙是凶兽,会带来不幸!盛朝城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的出现!都是因为石日天跟她有关系!他们还有了孩子!” 众人不约而同感到慌措。 有的人脸上浮现出厌恶甚至是憎恨。 无论最初时候,龙族是否是祥瑞之兽,当新的统治者将它们定义为“凶兽”时,那就成了毋庸置疑的“凶兽”。 至于真相如何,没有几个人会在意。 人人往往只愿相信自己耳朵听见,或许自己眼睛看见的。 龙女哀……龙女哀…… 这或许,就是让龙女感到哀伤的事物吧? 江玉书正想着,望向囡囡的盛朝城居民又再度发话—— “如果我们没有发现的话,难道是要放任这个孩子平安长大,然后给大家带来更多的不幸吗?” “他们都是没安好心的人!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们!” “烧死他们!” “对!烧死他们!只有这样,才能以慰那些不幸离世之人的在天之灵!” 有人给出这样的提议后,不少人都纷纷振臂高呼,表示这赞同。 随着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囡囡的双目也越发猩红,一副即将进入狂化状态的模样。 江玉书眼神微闪了一下。 倘若果真任由事情,就这样继续发展下去,那后果…… 第58章 江玉书遭千夫所指 江玉书正心中暗忖之际,人群之中不知忽然从何处飞来石块,朝着他如今所站的地方笔直飞来—— 谁! 江玉书心头一紧,下意识往旁闪躲。 却不曾想,这石块最终奔着的目标并非是自己,而是身旁的囡囡! “咚”的一声,囡囡额头上瞬间被砸出一个红肿的大包! “滚出去!滚出盛朝城!你这个怪物,滚出去!” 紧接着,人群中响起了一男童稚嫩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对囡囡的轻蔑与不满,甚至还能从他的语气中觉察出明显的怨恨。 从某种角度来说,囡囡的确是无辜的,但谁让她与敖珠还有石日天,都有所关系? 而且还是难以抹消的血缘羁绊…… 自然无辜受到牵连。 到底而言也是个孩子,况且也不算做错过什么,一时间难免让人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囡囡,你……” 江玉书转头望去,正打算宽慰之际,对方已然是一副欲哭的表情。 是啊,没错,还只是孩子。 像是这样伤着了,或者磕着碰着了,哭哭啼啼的,不也很正常吗? 可不知为何,江玉书心中忽然生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就在他心中思索之际,囡囡终于控制不住直接“哇”一下哭出了声! 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效果堪称水漫金山,瞬间泪流成河! 上涨的趋势越发增剧…… 若是不及时打开城门,或是就这样一直放任囡囡继续哭下去,只怕这盛朝城迟早会变成亚特兰蒂斯了! “怪物!果然是怪物!果然是不详的存在!” “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了!” “我、我还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呜呜呜呜……” “喂!你们为什么就站在那里!你们不是来帮助我们的吗?现在快来救我们啊!我要是死了,一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有人咒骂,有人怨恨,有人哀嚎,有人颐指气使…… 人世间的种种百态,似乎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明白了为何世间会有人情冷暖,而并非只是单纯的善与恶、好与坏。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能够称之为人。 但…… 江玉书心中冷笑了一下。 有的人即便具有人的外形也无法称之为人,甚至连妖都不如。 江玉书倒宁愿自己是个反派人物。 能过得恣意潇洒,不必受那些世俗礼节的约束,以及种种道德规则的制约。 无奈身在修真界的正派人士,往往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例如面对此时此刻。 即便这些人不想救、觉得这是他们的命数,可身为正派之人,又是修真者…… “阿妍,宋师妹,先将这些居民转移至安全地带吧……至于敖珠姑娘与石城主那边,他们应当自己会有解决的办法。” 至少,敖珠不会对石日天和囡囡放任不管。 而且她自身也有一定实力,遇水反而能增长她的力量,想要解决这场盛朝城的没城危机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把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居民转移。 至于转移到什么地方去…… 江玉书心中,俨然有了一个很好的答案。 虽然麻烦了一些,但从长远角度考虑却是最为合适的做法。 …… 御剑飞行,对于即便只是练气期的修士而言,也能掌握。 但御剑载人或是御剑载多人,却是一个技术活,非一般修士可以为之,这也就使得需要大量人群出行的时候显得极其不便。 好在对于这个问题,修真界的百强门派进行了联合,共同打造出了可以用于承载多人飞行的法器。 因法器本身从外观看去像是一艘商船,故而取名——飞船。 只是这东西造价高。 别说是一般人家了,哪怕是一般修士也买不起。 但这个问题,对于卢珊珊而言是问题吗? 根本就不是事好吧! 对她来说,那玩意在她幼年时,母亲还当做了普通的船只玩具,让她一边泡澡一边玩,要是喜欢就多买几艘家里摆着。 反正未经使用的飞船不过只有巴掌大小,根本不占地方。 果然啊……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猪之间的差距都大。 至于为什么江玉书会知晓? 单纯只是他从储物袋中拿出飞船的时候,碰巧听对方说起了而已。 最终,江玉书利用飞船载着盛朝城居民成功到达目的地,而所谓的目的地则是——一座荒山! 没有草木,没有野花…… 光秃秃的都是石头! 土地也完全是寸草不生的状态! 这样的前提下,就算是种地也根本没有办法存活! 将他们带到这里是干什么? 等死吗?! 有人心中乍然生起这样的猜测。 人,有时候往往不会着眼事实到底是什么,更偏向于自己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以及自己内心所认知的。 有时候,即便得知了真相并非如自己所以为那样,也仍旧固执己见。 或是原本不曾有着这样想法的人,却是容易随波逐流的流行,随着他人的振臂高呼一下子加入了群体。 成为其中的一员,放弃了自我分辨—— “你们不是修士吗?!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虽然修士一般都喜欢穿白衣服,但是有时候穿白衣服的也不一定是好人……该不会,是有什么邪修冒充的吧?” “说得没错!我估计啊,他们跟之前的怪物就是一伙儿的!” “我看就是一伙儿的!不然为什么出现的时候这么巧合!肯定是要有预谋的!” “我呸!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还真以为会有什么好心人!” “不过想想也是,哪会有人在城中有瘟疫的时候还会前来?肯定是因为知道不是真瘟疫,所以才会这样放心大胆!”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其中。 细细听去,全是对江玉书等人的指责,以及无端揣测。 江玉书本就并非是为了什么助人为乐,对于这些误会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可对于卢珊珊而言却并非如此。 但卢珊珊最初的目的,也不能完全说是助人为乐,更多的或许是出于同情。 觉得深陷瘟疫之中的盛朝城居民好可怜,自己必须要帮帮他们,让他们能够早日走出这样的折磨,能够早日恢复往日的正常生活…… 可这样的想法即便说出来,又有几个人会选择相信? 最直白的一个关键问题就是——没有证据。 从常理角度来说,这种事情谁会想着去保留什么证据? 倘若果真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并非是什么早有预谋,不是反而显得刻意以及可疑了吗? 这样的道理,只要静下心来仔细一想,都能明白。 卢珊珊自然也明白,她并不愚笨。 只是…… 自己明明是出于好心才这样做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好比自己小时候,明明也是出于好心,出钱帮助一个家里没有钱,买不起笔墨纸砚的孩子购买文房四宝。 让他能够安心学习,继续在课堂上课。 但,为什么在放学后对方却是叫住自己,指责自己是在践踏他的尊严呢? 卢珊珊想不明白,正如并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一样。 只是觉得…… 有些难过而已。 想着,卢珊珊不自觉低下了头,一副看着格外丧气的模样。 就在下一瞬间,她忽然感受到面前多出了什么,而且还有一片阴影笼罩着自己。 心中不免觉得奇怪的卢珊珊抬头,望向了那个高大直挺身影—— “各位若是执意如此以为,那便如此以为好了。” “旁人即便是有助人之心,可落在你们眼中反倒成了害人之心,倒是着实让人觉得心凉……要是人人都像是你们这般,世上还有几人愿意做好事?” 江玉书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说着。 他的义正辞严外加上自身良好的形象,的确却话语起到一定作用,也让方才随着振臂高呼的人心中多少有些动摇。 可…… 即便盛朝城的瘟疫一事,并非是他们捣的鬼。 那将他们送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山来,不是让他们自生自灭是什么?而且还是特意飞了这么大老远,不就是暗示他们要死死远点吗? 有人心中不服气,这般猜想着,只觉得江玉书是在“妖言惑众”。 当即便厉声给出了反驳之词—— “既然是好心,那你给大家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把人带到这样的荒山上!这里没有房屋也没有田地,叫我们怎么生存?!” 没错! 这说得很有道理啊! 附近的人听后都不由频频点头,似在对他方才的话表示赞同。 对此,江玉书并未反驳。 毕竟从常理角度来看,可不就是如此吗? 没有田地没有房屋,甚至连个水源都没有,只有高耸入云的荒山,就连地面都是石头…… 这能找到什么吃的?没有吃的又如何存活? 难道让他们互食不成? ——产生这样的猜测也都理所当然。 江玉书清楚为何做出这样的误会,也明白这样的误会出现也在情理之中,但从理智角度出发…… 对方刚才会给出那样的话语,不就跟断章取义差不多吗? 但没办法,总不可能真让这群人自己猜测吧? 否则,若是恰巧有其他宗门的修士路过,恰巧看见了这样的场景,顺便用留影石进行记录,然后制成修真小报,估计真就跟上热门差不多了…… 果然这个世界不太正常。 不过,似乎也没几个世界的群众是正常的吧? 往往都被塑造成了愚昧无知的形象。 江玉书吸了口气,镇定一下情绪后随即便开口,一本正经地做出解释道: “这座山,并非是普通的荒山,而是一座灵矿。” 什么?! 这里原来不是荒山,而是一座灵矿?! 听见这个消息的瞬间,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会有如此反应,是在江玉书的意料之中。 见状,便继续往下道: “之所以带大家前往这里的原因很简单……盛朝城如今的状况如何,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点也不乐观。” “即便是继续留在盛朝城重建城池,也需要大量的时间还有精力。” “而想要重建城池也好,或是修缮自己居住的房屋也罢,最直观需要的东西无非就是人力和物力。” “人力倒还好,可说起物力……在场的各位能够拿出多少钱财呢?” 江玉书的问题一针见血。 原本还一脸打算闹事模样的人闻言,也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甚至有的还低下了头。 或许是因为羞愧,也或许是旁的什么原因。 面对这样不约而同沉默的境况,江玉书同样丝毫不慌。 这一切,也同样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或者说赖以生存的东西,也就那些。 以如今盛朝城的情况,即便是立马带他们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在自己还有谢妍等人离开后,没有了旁人帮助,甚至也做不了什么。 最终,说不定果真活活饿死。 或是出现如同菜人哀一般的景象。 但若是选择留在这里采灵矿…… 要知道灵矿都是包吃包住,这样能剩下不少钱。 虽然危险系数是高了些,但拼搏半年就顶上人家好几年! 只要干上半年,就能足够的钱去重建家园了,这完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少人心中都开始打起了如意算盘。 要知道他们从前在盛朝城的时候,虽然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但日子着实清贫。 谁不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甚至拥有人上人一般的生活呢? 别说干上半年! 就算是干上两年、七年……那都是值得的! 搏一搏,推车变飞船! 一个字——干! 盘算之后,不少人眼中都迸发出激动的情绪。 这点,江玉书自然有所觉察。 只是光这样还不够,需要加一把火—— “若是有愿意留下采矿的人,请站在我的左手边,若是有不愿意留下想要回去的人,请站在我的右手边。” “要是有一个人不愿意留下,那么大家都回去;要是有一个人选择留下,那么大家都选择留下——那么现在,请各位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我倒数五个数!你们只有这么多的考虑时间!” “五!” “四!” 当江玉书开口数到“五”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地动了起来。 但也有人站在原地有所犹豫。 兴许是在心中权衡利弊,也或许是别的原因。 例如想要看看大家都做出怎样的选择,自己再随波逐流,以防成为众矢之的。 “三!” “二!” 倒数依然继续着。 现在,就差最后一个数,决定着这群人的命运—— 第59章 两极反转 “一!” 当最后的倒数数字落音,几乎原本混乱的人群都选择好了自己的队伍。 并没有什么完全一致的情况出现,而是分成了两列队伍。 只是…… 想要留下的人,占据了绝大多数。 想要现在就赶回盛朝城的人,屈指可数,不过只有三个。 这三人光看模样就知道,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对于从小生长的故土情分自然更为浓厚。 于九州人而言,向来都讲究“落叶归根”。 他们如今上了年纪,都七老八十了,又有多少可继续活着的年头? 自然即便是死,也想要死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就算是日子清苦一些也无妨……可其他人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想法? 尤其是对于年轻一代而言。 难道让他们在余下的漫漫人生里,都去守着树根还有树皮去啃吗? 答案—— 自然是否定的。 可按照江玉书方才提出的规则,必须多数服从少数。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回到盛朝城。 而不是留在这里采矿。 人群中有小孩子。 小孩子不明白这样的选择,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或是对于未来究竟会产生怎样深远的影响。 但对于大人而言,往往都着眼当下利益。 对于那三位老者的选择,心中自然充斥了不满以及怨恨。 “喂!你们三个到底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不知道在意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你们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等,等等!既然他们三人愿意回去,那就让他们自己回去好了,其实没必要让我们也跟着一起回去吧?” “是啊是啊!我们都想要留下,就让我们留下吧!而且一般来说,不都是少数服从多数吗?怎么……” 少数服从多数。 没错,在九州世界中最常见的,的确是这样的规则。 江玉书没有否认这点。 但并不代表他对此予以赞同。 就因为人多,少数派就必须听他们的? 就因为大家喜欢随波逐流,所以必须要忽视那些理智的观念或是声音? 江玉书向来讨厌如此,自己自然不可能去遵守那样的规则。 从某种层面来说,这也算是不按套路出牌。 至于这样进行选择后,所带来的结果或是后果是什么,不在江玉书的负责范围内。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回答的话,那就是—— [一切都是命运石门的选择]。 “这说明天意就是如此,难道各位要违抗天意吗?” 江玉书听着众人的声音,以及想要左右自己原本决定的话语,并没有给出太多的解释,只是淡淡道出了这样一句话。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最为惧怕的,并非是管辖他们的城主。 而是天—— 赚不了大钱就是天意如此,发了横财也是天意如此,懒汉取了好妻同样是天意如此……不少人都觉得,人生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正如现在留下是天意,但不留下同样也是一种天意。 这就是命数。 说明…… 命中注定,他们必须要留在盛朝城,继续过着从前那般的日子。 就算是日后鼓足勇气、放弃一切离开盛朝城,去到其他地方打拼,也不一定成功……现如今的情况,难道不是已经暗示了他们什么吗? 天意…… 这或许的确是天意吧。 可为何,他们一定要接受这样的天意,不能选择逆天改命呢? “修士,求你让我们留下吧!” “求求你们了,就让我们留下吧!就算是回去,又能做什么?家没了,房子也垮了,根本没有钱去修,难道要让我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吗?” “我们很多都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真的回去,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给个机会吧!至少,让我们能做出自己选择!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命数,跟修士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是啊!” 从利益角度出发,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至于那三位老者,无非是从情理角度出发,况且对于已经是这把年纪的三人而言,利益什么的,自然不是成了放在首位的东西。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 哪来那么多的共情或是换位思考? 大多数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以及利益上,去思考问题。 正因为如此构建了如今的九州世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天意——谁让八字中,大部分的喜用神都有财星呢? 至于眼下,到底是顺应天意还是违背天意…… 江玉书并没有立即给出自己的回答,故意做出了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若是背弃了自己最初设下的规矩,不就显得有些言而无信了?可若是按照之前的规矩,原原本本的去做,岂不太显得冷酷无情了? 虽然也有折中一点的法子,毕竟九州人向来擅长掌握中庸之道。 可…… 这样一来,最初定出那样的条件又有什么意义? 最终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这虽不是江玉书真正的心思,但他沉思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的确容易产生这样的猜测。 ——例如卢珊珊便是如此。 说到底,也不过是她对于江玉书的了解不够透彻。 换作是宋雨安去分析,一定会猜测江玉书之所以会表现出这般犹豫的样子,并非是不知道该平衡这两者间的选择。 而是旁的什么—— 要知道,有的人即便嘴上当时说得好好的,可时间一长就并非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江玉书选择采取多数服从少数,而并非是少数服从多数的方案,根本目的便是进行矛盾转移。 将其变成他们内部间的矛盾。 以免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影响了自身不说,也连及了师门,导致门内的其他人弟子也遭受不良的风评。 那样一来…… 原本维持的良好形象,将会毁于一旦。 这一次,你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我很期待呢…… 站在卢珊珊后侧的宋雨安嘴角微微勾起。 外加上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绪,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就等着江玉书出糗。 只可惜,她的算盘终究是落了空—— “阿玉,不若我们便将这三位老者送回盛朝城,至于这些想要留下的人,便让他们留下来也无妨。” “为了以防他们反悔,不若事先签订一份协议,这样一来也能证明是对方自己的选择,并非是受到了什么强迫。” “虽说即便如今回去,面对的不过是一副城破之景,但这终究也是个人选择。” “我们身为修真之人,理应当帮助他人,若是一定要将他们送回,岂不最终等于是间接害死了他人性命?” 谢妍突然开口提出自己的建议。 对于话语中的“协议”,江玉书自然不可能想不到。 但协议这个东西约束的向来都是君子,对于小人来说即便有着白纸黑字,也没什么作用。 只要对方闹起来,哪怕自己一方本就有礼,旁人也容易为其说话——并非是所有人都站在真理上。 同情弱小的特性,让不少人都选择站在弱势一方,根本不会去认真思考分析。 如此一来,造就了“谁弱谁有理”的景象。 使得在如今的九州中,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也让拥有助人为乐性格的人日益减少。 像是谢妍这般,仍然为他人考虑着想,而忽视了自身利益如何,并没有考虑全局的“好心之人”……已着实不算多见。 ——愚蠢! 对于喜欢全面考虑,纵观全局的江玉书而言,很难不在心里对其进行这样的评价。 不过,既然谢妍都如此主动提议了,也并非不可以顺势而为。 在采灵矿的地方出现伤亡,实属正常,且矿方不会给予任何赔偿,反倒会向伤亡者家属索赔,让其弥补自己损失。 这样的发展,已然成为了约定成俗的事。 若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让谢妍自己承担便好。 心中稍许思索后,江玉书便故作迟疑地点点头,应了方才的提议。 “阿妍既然都如此一说,那便按照这样去做就是。” “反正回去之后,也没有办法谋求生存……说不定看见那样的残破的景象,还会受到打击。” “只是如此一来……” 江玉书停顿了一下,望向面前不远处站着的盛朝城居民,扫视了一眼,问道: “你们可是确认留下或是离开?这是你们最终可以选择的机会,没有反悔的任何余地可言。” 愿意! 当然是愿意! 哪有什么不愿意的! 一听有了可以留下的选择,原本就打算留下的人自然坚持了想法,赶忙点着头不停说着“愿意”,像是生怕江玉书反悔似的。 而至于原本打算离开的人…… 不知是否受了之后说辞的影响,也或许是在那空隙中想到了什么、思索了什么,本来想要离开的三个人中,有俩人在互相对视一眼后,都选择了前往选择了留下的队伍。 见到这一幕,最终仍旧选择离开的那人气急,指着二人鼻子骂道: “叛徒!你们这两个叛徒!说好的要一起回去呢?” “反正都到了这把岁数,就算是留下来采矿又能干多少活?又能拿多少钱?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 闻言,方才那二人似乎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便没有想出什么话去反驳。 只是默默往人群中挤去,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无济于事。 但至少从心理上,能够让自己稍微好受些。 对于三人间的选择与否,江玉书不想去充当什么裁判,他只知道若是再继续放任下去,只会是继续耽搁时间。 便趁着老者深呼吸之际,抢先一步开口—— “大家既然都已做下决定,那么想要留下的人,便现在签订协议。” “而我也会即刻与负责灵矿的人联系,为你们先安排居住的地方,顺便准备能够饱腹的食物。” 好! 太好了! 一听江玉书这番话,选择留下的人几乎都露出喜出望外的脸色。 能够包吃包住不说,还有钱拿! 这活在这个世上最基本的,不就是这些吗? 对于江玉书,不少人心中都涌现出了感激之情,这样的反应与最初来到荒山时,可谓是大相径庭……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当你能给他人提供利益的时候,对方不仅会对你感恩戴德,有的人还会把你当做亲爹一样对待——只要给予的利益足够多。 可…… 仍旧会有人愁眉不展。 例如那到了最后,执意选择离开的老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江玉书对此不想去劝说什么,也懒得做出什么评价。 反正飞船返回一次产生的成本,自然有人会承担……毕竟自己把这群人送到灵矿来,每月灵矿负责人都会给自己送来一笔佣金。 如此一来,自然算不上太亏。 …… 良久后。 江玉书一行人离去,那位想要回到盛朝城的老者,自然也随着一同。 在上了飞船后,他们也终于得知了老者的名字——徐胜。 徐胜从前是名将军……负责守卫盛朝城城池的将军。 只是后来上了年纪,就从位置上退了下去,安安静静地待在盛朝城内,想要安度晚年,却未曾想碰上了这样的事。 对于石日天,他倒是有些印象。 尚是将军的那段日子里,偶而在城墙上见到过几面,只是没有什么交集。 在记忆中,那似乎是一个明明受了他人欺负,却依旧阳光开朗的男孩,没有变成阴郁到让人不敢靠近的地步。 只是后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改变的呢? 或许是从有一道士,称他娶进家门的娘子是妖开始说起—— 对了,那时的石日天并未成年,不过只是提前进行了流程罢了。 算是娶了个童养媳。 城主府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徐胜并不清楚,只知道那日的天空格外奇怪。 原本的晴空万里忽然变得乌云密布,还有雷声阵阵,却一直没有下雨,只是这样一直持续着。 直到两三个时辰后才终于恢复。 但那时,已是到了傍晚时分。 世间多的是变幻莫测,徐胜当时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如今细细回想起来……似乎从那日起,石日天就忽然发生了巨大转变。 “难道是因为娘子果真是妖,石日天看见真身后受不了,所以受刺激变疯了?”听完徐胜的回忆后,卢珊珊按捺不住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那知,徐胜却是摇了摇头。 “那钱家小姐好端端的,并没有露出什么所谓的妖形,反倒是那道士被人赶了出去,觉得是在装神弄鬼……据说那道士被当时的城主赶出去时,哭得可伤心了!” “不过骗子而已,又有什么好哭的呢?这位修士,你说是吧?” 徐胜说着,看向了一旁角落的江玉书。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看着,似乎格外凝重…… 第60章 进龙穴,取血,开龙穴 “修士?” 徐胜又试着唤了一声江玉书,却仍旧没得到任何回应。 见状难免感到尴尬,便故意轻咳了一声拉回思绪,转移话题道: “说起来,在那之后石日天似乎就越发的不对劲,越来越像一个纨绔的公子哥,对待我们这些人也变得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在多年后彼此都长大了,他还能忍心对正怀有身孕的钱小姐下狠手,据说肚里的孩子都被打掉了!” 钱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那时的钱小姐表面看着是钱小姐,可实则壳里面的魂却是敖珠的。 敖珠那时既然怀有身孕,孩子自然是囡囡,可按照徐胜方才的说辞“囡囡”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还是说在那之后,敖珠又再次有了身孕? 谢妍心中暗自思索着,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顿时一惊,赶忙想要开口—— “加快驾驶速度,早日回到盛朝城,否则若是运气不好……囡囡的安危,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是江玉书的声音。 他抢先一步说出了这样的话,与谢妍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方才,江玉书就表现出了一副格外凝重的模样…… 也就是说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觉察到不对了吗? 谢妍不由转眸,望向江玉书所站的角落,看着他挺直的身姿,心头顿时一紧,紧接着便是有一股酥麻的快感涌来。 虽转瞬即逝,但在那一刹那,谢妍却是明白了不少。 没错这就是江玉书啊! 是比自己更为优秀、更为强大的存在—— 人人皆是渴望强者、欣赏强者、崇拜强者、尊敬强者、嫉妒强者。 而她,亦是如此。 …… 飞船的造价昂贵倒是其次,真正让飞船使用率不如飞剑高的原因,不外乎是驱动飞船行驶的燃料。 御剑飞行仅需灵力。 飞船虽并不需要,即便只是普通人也能使用,但驱动它的燃料却是灵石。 没错,正是灵石! 要知道对于真正的普通人而言,一年到头能赚到的灵石数量着实有限。 哪怕修士,也并非人人都能赚到不是灵石,真正能日进斗金的,往往都是在金字塔头部的修士。 这飞船,自然成了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非必要情况绝不会使用。 否则灵石一旦被当作燃料使用,那就是十几万十几万的丢进炉子去。 而这飞船从某些特性上而言,与火车有些差不多。 若是希望飞船能“嗖”得更快些,就几十万几十万的往炉子里丢灵石,或是几百万几百万的往炉子里丢灵石。 江玉书…… 便是选择了后者。 没办法,谁让他们几人中,有财大气粗的卢珊珊? 那些钱对她而言,不过只是几个月的零花钱,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在卢珊珊钞能力的加持下,比预计中的时间更快半个时辰,回到了盛朝城—— 他们待在半空上,并未着急从飞船离开,先是进行了观察。 从上往下望去,打量起当下盛朝城的情况。 最先映入的,便是满目疮痍之景,一副洪水灾后的模样。 原本房屋被尽数摧毁,真真没有一个能歇息的地方。 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风餐露宿。 大致的扫视一眼,确认此处没有敖珠等人的身影,江玉书便打算前往其他地方寻找。 “阿妍,你便护送徐老先生下去吧,我先去这周围,看看能否寻找到敖珠姑娘他们;宋师妹还有卢姑娘便留在飞船上,你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江玉书当机立断地做下决定,并没有半点询问众人意愿如何的意思。 话音刚落,便从飞船上一跃而下,御剑在周边找寻起敖珠等人的行踪,以此确定之前的推测以及他们的安危情况。 会商量是件好事,但万事都只知道商量说明没主见。 温润如玉,并不代表事事都与人和善,偶尔也要有雷厉风行的一面。 否则,只会被认为成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团子。 ——谢妍很欣赏这样的江玉书。 自然对他的安排没任何意见。 宋雨安本身就没什么话语权,她的意见如何,自然也不太重要,安心负责往炉子丢灵石,让飞船能够一直悬浮空中,才是她当下的主要任务。 至于卢珊珊…… 她自然也是想要跟随一同的。 可没有灵力,无法御剑飞行的她,拿什么跟着一同呢? 果然,上天给你打开一扇门的时候,会给你关上一扇窗——我都如此优秀如此完美了,要是再修炼,岂不是事半功倍? 这让那些数年都停留在练气期的人知道了,不得喷血三升? 心中暗想着。 算是自己宽慰自己。 紧接着,卢珊珊便就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同时也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 几人各怀心思,江玉书的决定自然并未引起她们的不满。 若江玉书恰巧看见这一幕,或许会由衷的感到欣慰——至少这样,看上去才正常。 倘若无论干什么都要在一起,就像身上的挂件一样。 若是因为自己不让她一同就闹别扭或是情绪,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让人觉得窒息。 …… 盛朝城周边,几乎都被江玉书找了个遍。 却始终未找寻到敖珠等人的踪迹。 甚至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虽说若果真有半个人影会有些骇人,但这种完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前提下……或许,他们的确离开了盛朝城,但也并非是完全离开了盛朝城。 这样的话,在旁人眼中或许难以理解. 但假若根据事实来推测便能明白,江玉书的猜想是什么—— 他们,应该是在地下。 除了最初进入的山洞,还有封印敖珠的地下洞穴,以及藏有龙穴的石洞等。 这盛朝城下面到处都是洞,说不定的确会去到某个洞内。 至于最可能的洞…… 果然,还得是那个地方—— 当江玉书赶到之际,便见着了躺在满是奇怪符号阵法上的囡囡。 表情跟鬼压床似的,明明很难受,却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睁开双眼,仿佛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 一旁,是双腿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敖珠。 龙血与人血有所不同。 如同大海般的蓝色遍布全身,与敖珠的眼眸颜色相映。 隐隐约约间,竟不知为何有种别样的破碎感,让人感到了“美”。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一副看着格外无助的模样,口中似乎喃喃念着什么,只是因为距离缘故根本无法听清 确认了敖珠与囡囡的所在后,江玉书望着巨石门方向看去。 果真在附近发现了石日天—— 不,准确来说应该叫“道士”。 至于对方到底姓甚名谁,江玉书并不清楚。 但能猜测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显而易见,是为了利用囡囡打开龙穴,取得其中的秘宝。 虽不清楚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出手,但眼下最为重要的,自然是阻止继续这一切。 江玉书并未过多思考,在明白这点后便果断出手,朝着假日天所在的方向扔出飞刀—— 对方似乎有所觉察。 转身的瞬间,便挥袖将飞刀打落在地,随即便听见一声颤动的“叮”响起。 “什么人?!” 假日天厉声质问,视线也立马投向了方才射出飞刀的位置。 可定睛一看,哪有什么人在?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东西都落在自己脚边了还说是错觉,岂不脑袋被门给夹了! 那个人肯定就躲藏在某个地方! 只是…… 该如何逼那个人现身呢? 假日天思考着。 忽然,他瞥见了附近的石块,余光之处也有不少碎石,心中顿时生起了一个主意。 自己本就更为擅长掌握土属性的力量,自然能够将它们加以利用,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例如现在这般—— 洞穴内,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假日天的操控下升起,悬浮在半空中不停微颤着。 随着而后响起的一声“去”,石块尽数朝着方才射出飞刀的方向砸去! 假日天清楚就算人再怎么有实力,一时半会也很难应付这么多突如其来的石块,定然能把对方从躲藏的阴暗处逼出来! 但…… 往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也不知是该评价假日天的自负,还是称赞江玉书实力了得。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石头落地,到最终的全部石头都已落下,竟前前后后都没有看见有半个人影出现! 这一幕,让假日天不由紧锁了眉头。 没想到那个人竟有几分本事…… 可恶! 眼下自己才完全恢复实力不久,再加上之前为了对付那个该死的女人,已经折损了大半的实力,若是再继续耗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看来,必须要尽快开启龙穴了! 那个人想必也是为了秘宝,既如此,不如趁机以此为诱饵……还愁对方不现身吗? 呵呵呵…… 果真是聪明如我! 也不怪这么多年,都没人对我的身份产生丝毫怀疑! 假日天心中暗自得意地想着,当做下所想的决定后,便立马开始行动。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当转身望向阵法的那一刻,发现原本躺在阵法正中央处的囡囡,却是不见了踪迹! 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 人呢? 刚才这么大个女孩呢?! 假日天愣了一下。 好在很快明白了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那个人……现身了。 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阵法附近。 面色沉着冷静,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似的。 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最让人讨厌了! 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假日天咬牙了一下,但并未着急出手。 他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若是选择跟对方正面硬碰硬,胜算的可能极为渺茫。 不如趁此机会先拖延一下时间。 反正之前取了龙血,阵法也已经激活成功。 只是缺少了囡囡作为阵眼,龙穴开启的速度会稍慢一些而已 “从你身上的我感受到了某种气质,可以肯定你绝非是常人……而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你的实力也十分了得,想来应该是名气不小的修士吧?” 假日天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与之攀谈起来。 江玉书闻言,不由沉默了一下。 良久后才冷冷吐出一句话: “你脑子是有坑吗?之前都见过我了,还能猜测不出我修士的身份,直到现在才知道?” “……?” 大哥,你那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呢? 你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气质呢? 怎么这突然一开口,就跟掉地上了一样……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你? 想到这儿,假日天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兴奋。 原来我们都一样! 都是披着一层皮,这样活着啊! 假日天脸上的神情越发显得兴奋,还有一丝激动。 “你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什么大能,但也算是年轻一代修士中的佼佼者吧?你为什么还要选择伪装自己?” “……” 江玉书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四个字——关你屁事! “这个世界太虚伪了!” 紧接着,假日天再度开口,只是说出的话多少有些跳脱话题。 就像是脱轨的火车。 让江玉书初听见时不由愣了一下。 紧接着,便听见假日天做出解释,嘴皮子仿佛根本不会累一般地说着—— “哪怕每个人心中都着阴暗面,也必须要把它隐藏起来,然后让自己装作正义、良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人喜欢自己!” “正义、良善,这是大多数人对‘正面’的定义;自私自利、小人……只要表现出了这样的一点,就会遭到排挤以及他人厌恶!”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 “在乎自己的利益有什么错?难道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圣人吗?为了他人的利益愿意牺牲自我吗?” “如果自己做不到,那么凭什么进行批判!” “外面裹着甜美的糖衣,实则不少人内心都腐烂不堪……” “可为了获取大多数的认同,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中,为了不脱离人群,必须要裹上这样的糖衣!——没办法啊,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难道,你就不想真真实实地活着吗?更加恣意快活地活着吗?” “不如你跟我一同携手改变这个世界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得更真实,让大家都能展现真正的自我,不必有所顾忌!”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假日天说着,向江玉书伸出右手示意。 似乎是在对他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一同改变这个世界。 对此,江玉书顿觉头顶上方飞过一群乌鸦。 所以现在这个世界…… 流行女的不正常,男的全是中二病是吧? 第61章 日了半天,也日不出个所以然 “抱歉,我对于改变世界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只喜欢顺其自然。所以……”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我只是拖延时间而已!现在龙穴已经即将开启了,就算你威胁我也无济于事!因为我会立马许下自己的愿望,改变这个世界!” “??” 别在这理发店! 看着假日天一前一后的反应,江玉书不禁无语哽咽。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身后的巨石门就已“轰”一声缓缓打开。 石门朝着两旁缓缓移动之际,地面也随着一并晃动,直到大门完全敞开后才终于停止。 距离龙穴不过只有几步之遥的假日天并不慌措,看向江玉书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嘲弄。 而后故意表现出一副说教的表情,对着他语重心长道: “人在这世上,还是不要轻信于人好,毕竟你根本不清楚对方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 “……” 江玉书继续沉默。 见状,假日天还以为是他没反应过来。 毕竟这样的转变太过突然。 算了,还是先不管他了……虽然实力够用,但是这人脑袋似乎不太好使,看样子应该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太大威胁。 假日天心中暗忖。 最后看了一眼江玉书,便转身打算进入龙穴内,取得秘宝。 然而,就在往前走了几步,刚要踏入龙穴的学瞬间—— 不知何处突然出现雷电,全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假日天身上,一直不停“滋滋”作响着。 所幸假日天皮糙肉厚,再加上自己也有灵力护体,最终虽然身负重伤但好在整体问题不大,仍是可以自由活动的类型。 只是……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假日天瞪大双眼,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要知道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可是并未发现有这样一道阵法!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江玉书自然是心知肚明。 毕竟,那阵法就是他之前布下的。 原本只是为了防什么小偷,没想到如今却是有意外收获……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的确算是小偷。 “难怪常言都说‘反派死于话多’,现在你应当明白其中的深意了吧?” 说着,江玉书缓缓移步靠向假日天,脸上露出与往常别无二般的温和笑容。 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冰冷得没有任何起伏。 整个人如今似乎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状态,总感觉有些渗人。 只是,见到这样的表现,以及听到方才所说的话语,又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假日天不算太笨,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你!是你捣的鬼!” “恭喜你回答正确,但是没有奖励。” 江玉书微笑着说罢,举起了手中的剑刃,准备就地将其了结。 就在这时,前方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对方出声阻止了他正要进行的举动—— “等等!” “这位公子应当是名门正道出身的修士,何必徒增这些无辜的杀孽于自己功德有亏?” 那人叫停后继续出声,说着终于从阴暗的角落处现身。 虽然竭力表现出一副极为平静的样子,但从说话中控制不住的喘息可以观察出,应当是刚到不久。 “杀了一个罪孽至深的人,难道不是一件功德?” 江玉书对于那人的话并未放心上,手中的剑刃也并未收回,只是横在了假日天的脖子上并未出手,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一样。 假日天的确身负灵力。 但他能感受到,从自己面前男人身上所释放出的剑气。 如此有力且又纯粹的剑气,其实力自然不可小觑,自己若是选择与其正面碰上,最终输掉的人只能可能是自己。 倒不如先安静一点,见机行事。 顺便看看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到底打算干什么,以及究竟站在哪一方。 可当他扭头用余光望去,观察到对方的长相时,脸上顿时一闪而过惊骇之色,眼神中更是充斥着名为不敢置信的情绪。 只见对方穿着打扮朴素。 五官看着也是极为寻常,好似丢人堆里根本找不出的类型。 头发仅仅用一根木筷子束,看着极为随意。 身上则是深蓝道袍与黑色云履,身后还背着棕布包裹的行囊,看着一副云游四海、四海为家的模样。 江玉书也在对来人进行打量。 看着就在不远处停下,好似道士一般模样的来人,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最初我进入洞穴时,门突然被关上……这件事,应当是你所为吧?”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深呼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相较于方才似乎松缓了不少。 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既然早就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就自我介绍一下吧……小道姓‘贾’,名‘日天’。” “此次特意下山,便是我师父算到了这盛朝城有一难,派我前来救世人于水火中以造无上功德……只可惜有人比小道先行了一步,所以这功德自然让出了手。” 自称贾日天的男人语气有条不紊,像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说话时,他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若非气质没到位,一定会以为是什么老谋深算的笑面虎类型。 “然后?你打算救人赚点功德?” “如果小道说‘是’的话,不知修士可否愿意?” “你若说‘是’,那这人便交给你处理好了。” 他回答得十分爽快,这点倒是让贾日天颇为有些意外。 “反正这躯壳也是你自己的,若是我破坏了你回不去怎么办?不过相比较来说,如今的皮囊看着更顺眼些。” 紧接着,江玉书又道出了这样的话。 字字不提对方的真正身份。 可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无不是自己已经知晓了他身份这件事。 石日天…… 贾日天…… 假日天…… 也不知该说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的指引或是安排。 江玉书心中感叹。 紧接着,便见自称是贾日天的男人面色凝重了几分,但很快又重新舒展了眉头,失笑一声道: “看来预言书中记载的没错,修士当真是聪明绝顶,竟不用小道多说什么就能瞧出其中的玄机。” “明明在这之前你我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了解……既然陌生人都能看出,为何朝夕相处一段时间的人,却是并未有任何觉察呢?” 贾日天的话听上去似在询问江玉书,却又好似是在质问某人。 这个某人…… 自然是指敖珠。 或许她也对此有所觉察,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目微动了一下,接着便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僵硬地扭动脖子,望向贾日天所在的方向。 看着那张极为让嗯觉得陌生,可又不知为何莫名有种熟悉感觉的脸,一时间敖珠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以及叫出哪一个名字。 “日、日……日……” “……” 日了半天,也终究日不出个所以然。 说到底,他们彼此间实则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不过是在当时,两个孤独无助的灵魂发生了碰撞,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化学反应,使得自己将对方看重。 ——用这样的陈述去解释,可谓是恰当好处。 “对你们的恩怨如何,叙旧也罢,在下并不愿意参与到其中……既然贾公子需要他,那么就暂且留他一条性命,随意处置便好。” 趁着旁人沉默之际,江玉书出声说出了这番话。 龙穴既已开启,自然没有白白看着的道理。 倒不如进去一探究竟,看看所谓能够实现他人的龙族秘宝是否果真存在。 江玉书心中打着这样的算盘。 说罢,便收回原本横在假日天脖子上的剑刃,转身便要往龙穴方向走去。 却不曾想,趁着他收剑的空隙,早已蓄势待发的假日天如同一把离弦的箭,半点也不敢多犹豫地一跃而入龙穴,口中发出兴奋的叫喊声—— “我的!秘宝是我的!秘宝是我的了!” 就在假日天进入龙穴的瞬间,巨石门再次“轰隆”作响。 缓缓移动的时候除了带来的震动外,同时也发出缓动的“哗哗”声,明明只进去了一人却这么快就要关上……难道说,这是实现设置好的机制? 还是说,这门的进入其实是有时间限制的? 只是恰好被对方赶上了而已? 江玉书心中暗忖。 打量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巨石门,并没有任何想要进入其中的举动。 见状,方才自称是贾日天的男人望向他,摆出一脸好奇的模样出声询问: “修士怎么不趁此机会赶快进去?” “现在就只有他一人在里面,要是被找到了龙族秘宝,许下了什么为祸四方的愿望,岂不是这就变成人间炼狱了?” 对于贾日天的话,江玉书不置可否。 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如此,但前提是龙族秘宝真的在龙穴内,以及——在龙穴内且在这之前并没有任何人将它取走。 短暂沉默后。 江玉书缓缓开口,头也不回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秘宝,真的还在龙穴内吗?” 虽说的确是一个问句,但从江玉书脸上沉稳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非是在询问谁然后从谁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而是自己心中早已了然了什么,想要更加确认一下。 “修士这话问得……要是秘宝不在龙穴内,还能在哪儿呢?而且打开这龙穴需要什么样的血,修士应该不会不知晓吧?” “自然是知道的。” 江玉书表情波澜不惊,“按照九州传统,男女洞房时都会放上一块喜帕在床上,为的就是辨识女子是否是贞洁之身……自然,可以利用利用。” “那按照修士的猜测,这龙穴中的秘宝已经被人取出,可为何天下却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说那人取出秘宝后并没有使用?”贾日天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自然是用了。” “可为什么天下却没有什么变化?” “同样是满足一己私欲,但她用来满足的……不过身为母亲的女子,最想要的。” “是什么?” 贾日天脸上依旧浮现出好奇与困惑。 不像是为了试探什么,倒像是果真对于这一切毫不知晓。 见状,江玉书并没有再继续用言语回答,只是默默转头望向了囡囡所在的方向。 只见浑身是血的敖珠抱着囡囡,口中不停一张一合,口中似乎在低声念着囡囡的名字,像是在呼唤她希望能快些醒来一样。 然而…… 无济于事。 就像是永远睡着了一样。 并非所有母亲都能被称之为母亲。 但既然能被称作母亲,那对于母亲而言,最为重要的并非是金钱这样的身外之物。 而是—— 自己的孩子。 不过…… 究竟是许愿复活自己那被打掉的孩子,还是许愿希望能再给自己一个孩子,这件事或许只有敖珠本人才清楚。 眼下,江玉书并不想去询问这样的问题。 反正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 至于龙穴内的假日天……他或许只能干瞪眼地望着那对金银珠宝,然后慢慢等死。 剩下的,也算是旁人的家事,自己不便参与其中。 江玉书心中思索着,正要转身离去时,敖珠却忽然发出了悲泣的声音质问自己。 亦或是质问自称是贾日天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人类要如此残忍?难道,就这么忍心吗?” 残忍?忍心? 应该不是在说我吧…… 江玉书正要抬脚离去,又听见敖珠继续发出声音质问—— “你明明一直都在,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我当初被封印的时候,你也只是眼睁睁看着!如果你当初告诉我,告诉我你才是石日天,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当我在钱慧书体内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半点觉察!难道你就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是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 敖珠质说罢,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 只是龙族并非鲛人一族,掉落的眼里并未凝结成珠……从这一点来看,她似乎与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明明曾说过我是你重要的人……” “实际上,不过是拿这样的话随意糊弄人罢了……” 敖珠的话语听得满是落寞。 听着这话的江玉书表情平静无波,反观贾日天……亦是如此。 “口口声声质问我没有认出你,你不也没有认出我吗?难道你就没有丝毫怀疑吗?” “我……”敖珠一时有些被噎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终究是人妖殊途,你我之间又何必再说这些没意义的事?” 贾日天的言辞宛如一把打磨好的利刃,毫不留情地一刀捅入敖珠心窝。 同时也打碎了曾经所有的美好,以及那段互相温暖缓解孤寂的日子—— “你我的相遇,也本身是场错误……如今没有了石日天,存在的不过只是‘贾日天’罢了。” 第62章 什么毒鸡汤!能不414啊! “人妖殊途,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贾日天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匕首。 匕首样子朴实无华。 是在小摊上随便就能买到的类型。 唯一的优点,就是刀刃被打磨得格外锋利。 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想必也格外顺畅不会有任何顿感。 “要是没有其他想说的,就当是遗言交代完了……那么也是时候,该上路了。” 边说着,贾日天边朝着敖珠所在的位置步步紧逼。 他的脸色看着极为平静,没有任何的不舍或是难过,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绪也是这般的古井无波。 像是狠下心来决定了却这段孽缘一样。 敖珠跪坐在地没有挪动,只是静静望着那张对于自己而言无比陌生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个极为悲泣的表情—— “你,果真想要杀了我吗?为什么?” “这是命数,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将这一切拉回正途。” “命数?这是你的命数,还是我的命数,或是大家的命数?呵,真是可笑至极……” “……” “动手吧。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一切果真是‘命中注定’。” 说罢,敖珠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则在抱紧了囡囡。 囡囡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也不知道她到底只是昏睡了过去,还是已然失去了生息。 对于这一切,江玉书并未阻止,只是默默看着。 说到底这也是对方二人之间的事,何必瞎掺和到其中? 况且敖珠自己也选择了接受,何必再什么烂好心的一定要让她活着,假惺惺教育上几句告诉她“生命诚可贵”? 只是…… 让江玉书一时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贾日天口中为何提到了“命数”? 就连之前说出口的话语,也让人隐隐约约有这样一种感觉,好像直到如今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江玉书心中暗自思索。 还不等他更深一步地推敲下去,便忽然听见“噗嗤”一声响起。 抬头循声望去。 便见原本被贾日天握在手中的匕首。 此刻刀身已经完全没入了敖珠身体,没有本分留情。 江玉书现在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贾日天的侧脸。 对方脸上似乎写满了“平静”二字。 没有任何留恋不舍。 “哪有这么多的命数,一切不过都只是你们人类找的借口……” “说什么人妖殊途,不过就是害怕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或是爱上了谁……人如何?妖如何?魔如何?鬼如何?” “管对方到底是什么,只要自己喜欢,就应该抛弃一切世俗与对方在一起——” 敖珠的胸膛身上插着匕首,以至于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 她发出声音的样子看着十分困难。 而听着这番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按照常理来说,应当是会觉得有所触动的……但江玉书心中却并未有这样的情绪浮现,反而嗤之以鼻。 这般浅显的道理,自己又怎会不明白? 可当真正发生或是经历这样的事,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如此? 说到底,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不可能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以及看法。 若果真可以做到这点,做到全然不去在意旁人,做到随心而活……以这样的思想境界,估计早就成圣了。 江玉书内心默默反驳敖珠的说辞。 几个眨眼的功夫。 紧接着,便听见“咚”的一声,敖珠倒在了地上。 就在倒地的瞬间,她的身体忽然迸发出幽蓝的刺眼光芒,让人下意识伸手挡在了自己眼前—— 片刻后,那阵光芒才逐渐有所收敛。 感知到这点后,江玉书放下手臂朝着敖珠所在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那地上压根没有敖珠的半分踪迹,就连囡囡也随之消失不见。 对了…… 除了她们二人外,自称是贾日天的男人也无影无踪。 见着这一幕,江玉书心中自然明白了过来——贾日天并非如表面所表现出那样无情。 至于之前提到的命数…… 大概,只是随口想到的一个说辞。 巨石门并没有任何开启的迹象。 说明占据了石日天皮囊的那个男人,现如今依旧在龙穴内。 离开的,只是敖珠、囡囡……以及贾日天,一家三口。 以贾日天的能力,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将她们二人带走,说明在这之前提前布置下了什么阵法,将他们从洞穴内转移了出去。 自己从盛朝城离开有段时间,而在那期间…… 最为可能的人,应该就是清浊了。 况且这次盛朝城瘟疫一事,或许本就有她以及她幕后之人的手笔在其中,自然脱不了任何干系。 只是剩下的…… “系统,这次的任务应该算失败了吧?” 江玉书心中呵呵。 这什么鬼天道赐福,确定不是什么天降横祸? 自从有了这个所谓的好运加成buff后,没见到有什么好运,倒霉的事倒是一个接一个发生! 【宿主您真聪明!】 【这次的任务的确是失败了呢,请您下次再接再厉~】 “呵呵,这就是你说过的‘将会拥有好比天上掉馅饼的好运’?” 【宿主您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阳光总在风雨后!】 “?” 【宿主,您要相信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当苦难过去后,您就会迎来转机还有新生!】 “……” 什么毒鸡汤!能不414啊! 江玉书眼底一片冷漠,但面上却是一脸微笑地询问: “所以,系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天道赐福’反倒成灾了?” 【宿主,您要相信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当苦难——】 “嗯?” 【咳咳!宿主,这其实是与世界法则有所关系,并非是我能够决定的……】 “世界法则?” 江玉书顿了一下。 这个世界除了提升修为不靠灵根,而是靠顿悟外,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隐藏规则? 正当暗想之际,系统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般。 为了让自己显得有用,并非是什么无能的辣鸡系统,它主动开口讲述起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内幕”—— 【宿主,您还记得自己突破之前,说过什么话吗?】 突破前说过的话? 谁没事去记那些东西? 不过…… 这次突破之前的话,自己倒是还有些印象。 “只有靠自己勤奋踏实地努力,才能实现真正的自我强大?” 【没错!恭喜宿主回答正确!】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与之类似的便是支撑它运转的规则,同时也是顿悟获取修为提升的途径!】 【宿主明明只是元婴境界时,却拥有完全碾压其他元婴境修士的修为,难道就没觉得这样很不对劲吗?】 “主角别说是同级别碾压了,就算是越级杀人也不在话下,不挺正常的?” 江玉书给出的回答理所当然。 虽然,听上去的确有一定道理,但事实肯定并非如此。 【宿主,这的确是一个原因】 【但您有没有想过,自己每次感觉修为有所提升时,在这之前都做过什么,或是说过什么?】 听闻系统的一番话,江玉书开始认真回想。 似乎每次晨练,对同门的师弟师妹们说一些话时,总会觉得有一股暖流划过各处静脉。 比如—— [师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师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练习,总有一日会出人头地!] 再比如,碰巧遇见了某个因失恋伤心落泪的师妹。 出口宽慰她说: [你要感谢那些伤害你的人,正是这样才能培养出你强大的心性,让你今后能更好的直面在漫漫修仙路中遇见的种种挫折。] 所以…… 所谓的顿悟其实就是这个? 就这? 江玉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 毕竟在原着小说中,关于顿悟的设定描写并非如此。 而是对于天地的参悟、自然的感知、以及万物的规律等有所理解,才算是顿悟。 呵呵,难怪身边人都越来越奇怪,感情是因为世界也不对劲。 不过…… 既然自己知晓了能提升修为还有境界的内幕,那么之后在说话时就应当格外谨慎,以免一个不小心又让自己境界得以提升。 常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对江玉书而言,则是能力越大b事越多。 公共任务的积分要求有所提升,掌门也会派发不少任务……这样一来,岂不就相当于007了? 不行! 必须得稳健发育! 江玉书很快在心中做下决定。 紧接着拿出瞬移符,打算离开地下洞穴,去到外面—— 就在即将传送的那一刻,地面忽然晃动了一下,差点让江玉书险些没站稳。 但正是这样的小插曲,使得传送出现偏差。 因为在那一瞬间,让他下意识有短暂的停顿,没有继续默念法咒。 虽然停滞的功夫连眨一下眼睛都比不上。 但很多事情往往就是如此。 正如—— 说好了是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 最终被传送到的地方是哪儿,江玉书根本无从得知。 唯一清楚的,就是这地方陌生,瞧着是自己头一次才来的样子。 但也有让人倍感熟悉的地方,便是这四周都是山石,瞧着与之前地下洞穴的模样极为相似。 难道说,自己仍是在地下洞穴内? 只是目前所在的,并非是有龙穴存在的地下洞穴,而是与之相邻的? 江玉书心中暗自猜测。 同时也不忘对四周观察,看看能否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仔细查看时,江玉书的确有了发现—— 虽说是身处在地下洞穴,但这处洞穴比之前的大上许多。 同时也空旷不少,没有太多的山石堆积各处。 若是选择在附近藏身的话,哪怕是躲在暗处想必也会被立马发现。 江玉书边走便留心观察。 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发现越是再往前,光线也越是昏暗,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根本不清楚前方是否有路。 倘若没有…… 岂不走着走着,就会突然掉下去? 江玉书当即停下了脚步,从储物袋中取出火折子照明。 恰好如猜想的那样,当周遭被照亮的瞬间,前方不远处的断崖映入眼帘,而在断崖对面,则是有着一处悬浮半空之上的小岛。 小岛,仅仅只是形容。 实际上顶多同时站两三个人,再多估计直接坠落了。 而那座模样似小岛的东西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着好似谱架一样的东西,但却是用泥土捏造而成的。 上面虽然摆放了东西,但并非是乐谱。 看上去…… 更像是一本书。 书? 这倒是勾起了江玉书的好奇。 但,正可谓好奇心害死猫,像是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设下什么陷阱。 江玉书对于这样的套路熟稔于心,转身就往其他方向走去。 却不曾想,就在自己转身正要离开的瞬间,暗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江公子,是你吗?” 这个声音…… “卢姑娘?” 江玉书唤出了称呼,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为何卢珊珊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没有什么灵力,总不可能是不小心瞬移到这里的……难道是机缘巧合下,不小心从某个地方掉下来的? 短暂猜测后,江玉书便拉回思绪,望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 随即便朝着那个方向缓缓走去,并用火折子照明,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缘无故的,哪会有人放着好好的明亮处不待,偏偏躲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但走着走着…… 就当快要靠近她的时候,江玉书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不是卢珊珊。” 江玉书一脸肯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紧接着,便给出了关于对方真正身份的猜测—— “你是宋雨安。”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会派上关键用场。 例如在某些时候,江玉书便是通过第六感区分靠近自己的人。 若觉得不舒服、心里发毛等,就说明对方心怀鬼胎;若表现平常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就说明对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而是另有目的。 同样,也能运用在自己靠近某个人的时候。 例如每次面对谢妍时,都会觉得神经有所紧绷,一举一动都会有所深思熟虑。 而面对卢珊珊的时候,则会觉得有些许厌烦,想要欺负她,觉得她要是哭唧唧起来,样子一定很有趣。 至于宋雨安…… 很奇怪,在面对她的时候居然会觉得放松。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她面前暴露了真面目的缘故,所以不用再维持人设了吗? 第63章 宋雨安得知这是书中世界! 一时间,江玉书心里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思绪。 他的沉思被暗处中的人觉察。 彼此沉默片刻后,躲藏在暗处中的那人主动开口。 而这一次发出的,却是独属于宋雨安的声音,就连语调听上去,也是如出一辙—— “没想到即便没看见我,江师兄也能认出我……还真是让雨安有些受宠若惊。” 说着,宋雨安从暗处缓缓走出。 那张青涩中透有成熟的脸,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道擦伤。 伤势虽说并不严重,但她衣角也有破损的痕迹,像是跟谁打了一架似的。 “你这张脸……” “我的脸?怎么了?难不成,师兄是突然一下子被我这张脸吸引了?” “……” 要点碧莲好吗? 江玉书无语了一下,指向自己的脸颊打算示意宋雨安,让她心里有点b数。 哪知,这样的举动却是被对方误会—— “啾~” “?!” [男人不讨厌主动的女人,但太过主动的女人往往不会得到珍惜。 说到底,不管是男人也好还是女人也罢,骨子都会有着一种贱性,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 而想要引起男人注意,最佳的手段便是若即若离。] ——这一切,恰好是母亲曾告诉她的技巧。 “师兄也真是的呢~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撒娇向师妹索要亲亲……不过我并不讨厌哦?” 宋雨安笑着,但双手却是负在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似乎方才的举动是在调戏他一样。 对此,江玉书心中实则并未升起太多思绪,只是觉得……宋雨安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也不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宋师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我记得离开时,叮嘱过你与卢姑娘一同待在飞船上。”江玉书说着,不着痕迹地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脸颊。 “当然是因为江师兄了!” “因为我?” “是啊!” 宋雨安轻点了一下头,肯定后继续道: “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江师兄你回去,还以为是出事了,于是我便与谢师姐分开寻找你。” “只是……找着找着,我就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掉下去。“ “紧接着,就如江师兄看见的这般,我出现在了这里。” “只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就不好了,就一直待在这里等着……不过我相信师兄你总会到来的,然后找到我带我回去,对吧?” ? 你哪来的这个自信? 江玉书淡淡地笑了一下,毫不留情碾碎了宋雨安的期望—— “我也只是偶然进入的这里,并非是专程寻找你而来……不过能如此巧合的碰上,顺便一同回去自然也无妨。” 至于什么缘分…… 江玉书从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哪知,宋雨安闻言却是正了正色,一脸认真地注视着他。 “江师兄,你难道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如此,不就说明你我二人缘分非比寻常?” 命中注定…… 听见这样的形容,江玉书不由想到了之前贾日天。 对方的话语,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某个意思,仿佛一切都是上天早已安排、有所注定的,是既定的东西——命数! 二者的状态,算是不谋而合。 江玉书虽并非什么心心念叨“我命由我不由天”、“天不容我我必逆天”的性子,但也绝非是什么相信一切都已注定好的类型。 就如算命一样。 寻常人的八字,哪怕是江湖骗子看过几本算命的书,也能蒙对一二。 但修行之人的八字、行善积德之人的八字……即便是什么十算十准的人来了,也会有十算的时候。 因为自打他们选择修行,以及行善积德的那一刻起,命数就会在悄然之中发生变化。 修行时间越久,行善积德时间越久,对命运的改变也就越大。 江玉书闲暇时总会看些五术相关的书籍,便对此有所了解。 自然,想出了有理有据的说辞,去反驳宋雨安方才提到的“命中注定”—— “可我们修真之人,不就早已脱离了原本的命数吗?” “寻常人至多不过百年寿命,但修士却能活上更久时间……千年万年,或是更久。” 的确…… 对于修士而言,何止是寿命更长? 若是能寻得什么的秘宝,或是什么秘法,就连起死回生、肉身重塑都不在话下。 这么一来,哪还有什么既定的命数? 就如自己一样…… 自己,本该在被推下悬崖后就此从世间消失。 但却没想到,意外在谷底获得了机遇,能够得以重获新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逆天改命了吧? 没错,仅仅只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而纵观全局的确会给人一种“早已注定”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被编排好的话本。 只是…… 很显然,江玉书并不相信这点。 那,该怎么让他相信呢? 宋雨安暗自思索着,余光忽然瞥见了某样东西,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师兄,在离开前你可否陪我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江玉书原本是想要拒绝的。 但看着宋雨安难得如此的样子,他到底不免起了好奇。 况且目前他们身处的洞穴内,唯一要说奇怪或是引人注目的,兴许也只有断崖对面的悬空小岛,以及岛上那本不知记载了什么的书籍。 假设宋雨安所想要看的东西是它,倒是可以选择顺势而为。 “就是断崖对面的那本书——我曾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或许二者同出一处,有着相同的能力。” “什么能力?” “就是——” 宋雨安正要解释时突然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脸上绽放出笑颜。 她看向江玉书,故意卖起了关子: “江师兄为何不猜猜看,那东西究竟有怎样的能力?若是江师兄不愿猜,不如先听我长话短说地讲一个故事如何?” “你说。” “不过这事儿吧,说来又话长……” “……” 江玉书一时语塞。 他并非是什么急性子,但不代表在所有事情上都有耐心。 但凡是要回忆什么往事,或是说起什么故事,必然会占据很大的篇幅。 对于已经过去的种种,无论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无所谓,就像是游戏中突然插入的剧情一样,往往会选择跳过。 反正最重要的并非是故事如何,而是在故事最后得到了什么。 以眼下的情况,反正那本书就在不远处,自己亲自去一探究竟即可,何必浪费时间去听什么所谓的故事? 于是,江玉书不管身旁的宋雨安到底要说什么,径直就往断崖方向快步前去。 距离断崖的悬浮小岛并不算远,哪怕是普通人一个立定跳远也可以跳过去……当然,前提是腿够长,或是爆发力足够,否则也会有掉下去的风险。 而普通人都可以的距离,江玉书自然不会有所例外。 一个跃身,轻松到了悬浮小岛上。 随即便往前几步,来到台前,一探究竟那本书上到底有什么内容。 总不可能是什么生死簿吧? 这样的猜测,让江玉书不禁失笑了一下。 当伸出手触碰到书籍的瞬间,还没来得及翻开,那本书就像是有所感知一样,瞬间迸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然后缓缓上升,跟一面旗帜似的。 到了高空中才终于停下。 紧接着,书籍一页又一页地自动翻动。 刹那间便有金色文字浮现,进入江玉书视线范围。 那些文字都是十打十的九州文字,并不难理解,可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就像是什么时间轴一样,让人越往后面看,越发想要皱起眉头—— 九州历233年,苏南城宁王府有一子出生,取名“玉书”,随母姓“江”; 九州历236年,行三岁运,记事,早熟,水深火热; … 九州历243年,受父命前往沧海剑派,因极具慧根获掌门与各峰长老青睐; … 九州历257年,与谢妍协商退婚,迎娶其妹宋雨安,结发为夫妻; 九州历258年,妻宋雨安孕有一子,为其取名“怀志”; 九州历259年…… 剩下的,江玉书没有再看下去。 当看到九州历257年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雷外焦里嫩,哪还有什么心思注意之后的? 这玩意儿…… 该不会就是之前,贾日天提到的预言书吧? 按照这上面记载的内容来看,自己会在两年后与宋雨安成亲? 那时的宋雨安二九年华。 对于古代而言,这个年纪成亲的确晚了些,有的十岁左右就已成亲甚至洞房。 不过,对江玉书而言却是刚好,毕竟年纪太小的话……哪怕长得再成熟,也很难下手,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前提是他真心对宋雨安有所好感,或是喜欢。 倘若两者都不成立,那么结婚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成真? 虽然按照之前系统的说法,自己达成同人结局才能实现愿望回去,但身为老书虫的人都应该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 系统这个东西一旦具有智能化特点,必定会带上什么阴谋论的色彩。 通俗来讲就是,它所说的东西可以选择相信,但不能选择全信,也可能即便达成同人结局也依然被困于这个世界中。 因此,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很多事情都急不得。 无论是最终选择回去还是留下,都得徐徐图之。 江玉书心中暗想,短暂思索后便转身望向了站在断崖上的宋雨安,指着那些浮现自己面前的金色文字询问: “宋师妹可能看出这些内容是什么?” “师兄当真想知道?” 宋雨安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又故意卖起了关子。 也不知她到底的确能看见这些金色文字,还是所看见的内容与自己有所出入。 江玉书想要知晓这点。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随着别人步调继续话题。 “宋师妹若是不愿说,或是觉得难以启齿,也不可以不必说出口。” 此话一出,主动权再次转移到江玉书手上。 但这次的宋雨安却是学乖了许多,见这么一说并没急着一定要告诉他。 “看样子江师兄并不想知道呢……”说着,宋雨安故意轻叹一声,“既然江师兄不想知道,那我便不说了。” “……” 不说就不说。 江玉书收回视线。 抬头望了一眼停滞在高空的书,随即便果断出手,一跃而起,将那书给拿了下来。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那本或许是预言书的东西,也并没有任何反抗,一切显得顺风顺水。 将书拿下后,江玉书并不打算将它带走。 而是—— 重新抛向空中。 在那瞬间,江玉书祭剑朝上挥舞。 每一剑都准确无误落在了预言书身上,没有任何闪失。 而那本预言书,因为他的这番举动此刻已是化作了大小不一的碎片,如同雪花般缓缓飞舞落下。 在将要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又像是落入掌心的雪花那般,即刻消失不见。 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干脆得让不远处的宋雨安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以至于当她终于拉回思绪之际,一切都已结束。 那本书…… 也已称得上是灰飞烟灭。 “江师兄出手真是果决,竟然如此轻易就将命书毁掉了……” 宋雨安幽幽开口。 语气复杂得有些让人难以琢磨。 而江玉书听着她这番说辞,心中顿时了然了什么—— 看来在这之前,宋雨安的确是见过与之相似的东西。 上面记载的,或许就是如自己方才所见到那般。 预言书,命书…… 无论怎样称呼,也都格外相符。 但让江玉书感到好奇的,却是宋雨安所看见的内容,又会是如何。 是否在某个时间段,会有着与相同的经历? 不过从之前宋雨安的表现来看,似乎没有告诉的打算。 他见状,自然不会去刨根究底什么,否则反倒容易被对方拿捏,毕竟这样也算是“有求于人”。 “那东西,毁了便毁了。” “命运应当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一本书中……宋师妹意下如何?” 江玉书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像极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支持者。 闻言,宋雨安并非立马给出回答,而是难得沉默了片刻。 片刻之后才终于开口,望向他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认真与探究—— “江师兄,假若我们的命运的确存在于一本书中,而我们都不过只是书中的人物,一切属于我们人生的经历,也都是某个人刻意编造注定的……” “若果真如此,当你知晓这点后,还会像是现在这般,说出这样的话吗?” 第64章 宋雨安,你并不喜欢我,很明显知道吗 宋雨安的这番说辞严肃认真,脸上更是一本正经。 这样的状态,让江玉书的心跳不免漏了半拍,心中顿觉诧异——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若是毫不知情,或者只是单纯的试探,不至于说出这番话…… 想来,是当初她从悬崖落下后,所寻找到的“机缘”让她知晓了这点。 心中暗自咂摸。 表面上江玉书丝毫不慌,从容不迫地回答: “宋师妹可是最近迷恋上了话本故事,一不小心混淆了书中世界与现实?” “师兄看来并不相信我所说的?”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宋师妹难道不觉得,自己方才的说辞听上去极为荒诞吗?无论是站在什么角度去看,或者不管谁来看,都会这样认为。” “师兄若是不信的话,不如先听我讲个故事可好?” “……” 你没完了是吧? 江玉书无语了一下,但还是微微颔首示意。 见得到了同意,宋雨安也果真讲述起了所谓的故事。 故事有些长,但总结一下无非就是江玉书所知晓的,原着中的故事情节。 谢妍是谁? ——高岭之花!清冷系大女主!反差! 拜托,如此有颜值有实力还一心喜欢男主的女主,几个不喜欢? 因此在原着中,谢妍自然具有极高的人气,哪怕有读者不喜欢她圣母的一面也丝毫不影响她的超高人气。 反观宋雨安呢? ——唯唯诺诺!嫉妒成瘾!心存妄想! 长得的确不丑,可以称得上好看,而且还喜欢男主……光是这两点,的确是加分项。 但性格方面着实不如谢妍讨喜,塑造也一般。 没有什么戳人xp的地方,单纯就是常常扮演拖油瓶的角色,最终黑化促进一下男女主感情,妥妥的工具人设定! 并非没有读者喜欢。 但人气方面,自然不如谢妍。 没错…… 一切就如江玉书总结的那样。 宋雨安告知的故事中,谢妍与她自己也的确是这样的形象。 可实际上…… 至少在如今的故事中,并非表面所看见的那样。 在觉察到了这样的差异后,宋雨安内心中顿先涌现出了某种想法,认为这一切——太过不公! 为什么会如此? 仅仅因为谢妍是女主角? 所以受到了写书人这么多宠爱,为她增添了如此多高光,所表现出的几乎全都是美好的一面……哪像是自己呢? 就算是做了好事,又有多少人知道? 自己被栽赃陷害,被同门当做引诱妖兽的诱饵,险些丧命时,又有多少人清楚? 这些…… 看书的人全都不知晓。 因为话本中记录的,全都是自己的负面表现。 最终,自己死于心上人之手,心上人则与其心爱之人结发为妻、恩爱两不疑。 凭什么!为什么! 宋雨安不甘心——好在,之后顽强活了下来。 期间经历一些事情后,她选择回到沧海剑派,想要看看是否果真如命书记载那样。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一切竟发生了改变。 不,或许改变早就已经发生,正如自己当时听见江玉书说出那句话时,心中涌现的不敢置信一般。 也就是说—— 并非是早已注定就不能更改,也是能有所改变的! 用算命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趋吉避凶”。 她,想要改变这一切! 可改变…… 嘴上说得轻松,事实上哪有这么容易? 光是让江玉书喜欢上她,就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 别说是温润如玉、谦谦公子形象的江玉书,即便是冷酷无情的江玉书,对她也没有任何动心,似乎还有几分厌恶。 从小就流离在外的宋雨安,早早学会了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自然,能够肯定这点。 但她不甘心! 不甘心! “师兄,假若真有什么天命……为何不奋力一搏,试试是否天命难违?” 宋雨安说着,已是从断崖来到了悬浮小岛上。 “江师兄并非是对谢师姐有所喜欢,我清楚一切不过都是表象,既然如此江师兄为何不选择与我在一起?我们可以一同来改变……” 循循善诱的语气。 可惜,对江玉书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对谢妍没有喜欢,难道对你就有喜欢了?” “……” 宋雨安闻言沉默。 见状,江玉书继续开口: “而且……宋雨安,你并不喜欢我,很明显知道吗?” “……” 宋雨安欲言又止了一下。 看见这样的表现,江玉书顿时了然。 故作恍然大悟地开口: “那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喜欢我?” “……” 对此,宋雨安并未否认。 江玉书见状停顿了一下,仍是开口继续话题: “可是宋雨安,你喜欢的不过只是那个温润如玉形象的‘江师兄’,以及那个帮助同门、向旁人给予善意的‘江师兄’,并非是真正的‘江玉书’。” 装傻充愣没有任何意义。 明晃晃摆着的事实,也用不着去矢口否认。 正如此时此刻。 江玉书知道喜欢自己的人不少。 无论是出于崇拜的喜欢,还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可说到底对方喜欢的,不过都只是自己身上的某一点,而并非是自己的全部。 这样的喜欢太过轻飘飘。 如同镜花水月,禁不起什么磨难与考验。 “宋师妹,我们先回去吧。” 宋雨安并非傻子,自然明白江玉书话语背后的深意。 话题说到这里,也时候该停止,再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但…… 无论究竟是真心喜欢,亦或者只是执念,宋雨安始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一定要得到江玉书! …… 利用瞬移符离开地下洞穴。 来到外面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停着一艘飞船。 飞船旁,蹲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将头埋进了双臂间,让人看不出此时此刻的情绪如何。 但总感觉像是在哭鼻子一样。 “谢师姐也去寻找你了,卢小姐则是一直在这儿等着,毕竟若是她走失的话还要去寻她,怪麻烦的。” 不远处,站在江玉书一旁的宋雨安开口。 算是简单作出了解释。 对于这样的安排,倒是在情理之中。 修士间可以燃烧传讯符联络,但修士与普通人则无法如此。 虽说,并非是没有可以互相联系的办法。 但目前来说,江玉书并没有将“那个”东西交予卢珊珊,况且那也是没有必要的事。 “如今既然回到这里,那就麻烦宋师妹与阿妍取得联系……之前在洞穴内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想来是其中有阵法或是磁场干扰的缘故。” “为什么不是江师兄自己联系谢师姐?难道是为了去安慰某个人?” 宋雨安不急不缓地说着。 语气听上去似在调笑,还有几分揶揄:“明明有了谢师姐,江师兄还想要更多,这算不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卢姑娘是为受掌门所托需照顾之人,若是不管不顾传到掌门耳中,总归会影响掌门与其友人间的关系。” 江玉书并未因宋雨安的话生气。 淡淡解释后,便径直朝着卢珊珊所在方向走去。 方才所说的理由只是其一,真正的理由是传出去不好听,影响自己的形象。 况且以谢妍的性子,就算有所在意也不会当着众人面说出,这也是江玉书放心大胆去做的原因。 要是换成了某些姑娘,只怕是自己随便跟个异性说个话,都能被认为是劈腿…… 不过,这倒是常态,至少在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中。 所以这个世界才不正常啊…… 江玉书心底幽幽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在即将靠近的瞬间,对方似乎觉察了他的到来,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见状,江玉书连忙变化了表情,一脸关切地询问: “卢姑娘,你可有无大碍?” “……” 奇怪的是,回应他的却是只有沉默。 按照卢珊珊之前的表现,不应该立马抬头扬起笑脸的吗? 然后自顾自地说出一句——‘我就知道,江公子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因为有我这个幸运星在,也让江公子有了好运’! 嗯…… 大概是这样吧。 但事实却与想象的,根本沾不着任何边际。 难道是卢珊珊被丢下一个人,所以觉得害怕了? 准确来说,并不能称之为“丢下”,但不少人都不习惯独自一个人。 等待的那一方总是会备受煎熬,尤其是对于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的卢珊珊而言……或许,的确是这个原因。 心中暗自琢磨着,嘴上江玉书正要开口宽慰之际,却见卢珊珊忽然抬头望向了他。 明明距离自己离开并没有多少,甚至连半日的功夫都没有。 但对方的脸,的确相较于自己离开时,要憔悴了一些,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 这可不像是卢珊珊以往的风格。 “如果我有灵力就好了……” 还不等江玉书开口,卢珊珊便抢先一步道出了这样的话。 语气听上去略显无力,甚至还有几分翁气。 “如果我有灵力的话,就不用一直待在这里了,也不至于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我一直都想要表现自己,获得他人的认可。” “但实际上,只是靠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更何况我的一切都是由娘一手操办的,离开了她我或许连东西南北都不太认识,更别提活下去了。” 卢珊珊的形容有些夸张。 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总是将自己娘亲说过的话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是“我娘说”、“我娘说过”的,但凡性别一换就会被打上“娘宝男”的标签。 不过,这也怪不得卢珊珊。 从小就失去父亲的她,一直以来都随母亲生活,自然对母亲更为依赖了些。 同样的,卢珊珊母亲也对她有所依赖,算是将自己的女儿卢珊珊当做了一种情感寄托。 控制欲自然强了些,不停给女儿卢珊珊灌输某些观念。 长此以往的,也算是洗脑成功。 但人的本能总是向往自由的。 哪怕是卢珊珊,内心深处也依然有着这样的念头作祟。 此前,江玉书一直卢珊珊有些未免太过自信,算得上是“普信女”,但造成这点的根本原因,或许是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所造成。 实际上的普信,或许就像是刺猬壳一样,只是卢珊珊的一种保护。 不断给予自己心理暗示,好似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女。 ——真要说有什么天选之女,也应该是谢妍才对。 江玉书心中很快浮现出了多种思绪。 好在,他并未忘记眼前的卢珊珊,已经自身处在怎样的境况中。 很快便拉回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某人身上—— “卢姑娘此言差矣。” “若非是你,我等又怎会清楚这盛朝城,竟然出现了瘟疫?” “虽说最终发现并非是瘟疫,但至少你的决定,的确拯救了不少人。” “那些人即便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一定是感激你的。” 江玉书眼皮子一下子也不眨地说着,就连谎言也说得极其自然。 或许在某一瞬间,盛朝城的那群人的确会有卢珊珊抱有感激。 但在那个瞬间过去后,他们再也不会记得卢珊珊,也不会将她当什么救命恩人看待。 这话,并非绝对。 但在大多数时候的确如此。 反正也都是宽慰人的话,至于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是否真的对她抱有感激也不重要。 只要当这番话说出后,卢珊珊选择相信即可。 幸运的是,对方并非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性格,也不是什么过度猜疑的类型。 当江玉书说完后,几乎的下一个瞬间,原本看着颇为憔悴,甚至双目空洞的卢珊珊,眼中瞬间迸发出了名为“希翼”的光芒。 一脸激动地望向他,嘴里不停说着“真的吗真的吗”,想要确认。 江玉书没有狠心打破她的期望,颔首表示肯定。 这一刻,得到确切回答的卢珊珊更为激动,脸上的兴奋之色也难以掩饰。 整个人仿佛得到了甜甜糖果的孩子,露出了纯真无邪的笑容—— “能够帮助到他们,我觉得很开心!虽然很可惜没有得到他们的亲口肯定,但我相信江公子一定不会骗我的!” 看得出,卢珊珊似乎也是喜欢“乐于助人”的类型。 其实这点无可厚非。 毕竟帮助他人能从中获得成就感、满足感,同时也能证明自我价值以及自我存在。 当一个人被需要或是被很多人需要,哪怕会觉得厌烦,在内心深处也还是会觉得欣喜的。 而一个人不被需要,或是众人视其为不存在,即便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心中……还是会有所渴望。 同样的喜欢“乐于助人”的类型。 但有一点,江玉书感到好奇—— “卢姑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江公子你尽管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上的,我一定都会如实回答!” “若是你的善意或好意不被接受,甚至对方也不会对你心怀感激,或是认为你付出的一切不过是理所当然,你还会继续行善做好事吗?” 第65章 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孩子! 江玉书话音落地的瞬间,谢妍恰巧翩然而至。 这番提问,被原原本本地听了去。 她就停留在宋雨安附近,并未上前加入其中,只是默默看着。 或许…… 也很好奇卢珊珊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说实话,江玉书提出的问题并不算太难回答,无非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有人做好事没有得到的正面反馈,从此不会再选择做好事;有人即便好心被当理所当然,也依然“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不过…… 人往往是矛盾的个体。 例如有人做好事没有得到正面反馈,嘴上虽然说着从此不再做好事,但当真正有需要的时候,却会选择挺身而出。 孰是孰非,谁对谁错,江玉书给不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眼下,他只想知道卢珊珊的回答是什么。 对于这个江玉书看来,并非是太难回答的问题,她却是并未立即给出自己的答案。 在听见后,当即陷入了沉思中。 半晌后,方才重新抬头望向江玉书,开口给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回答—— “或许,我依然还会选择做好事吧?” 卢珊珊的回答听上去,似乎有几分不确定的意味。 这也不怪。 毕竟,嘴上说是一回事,实际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至少从这样的表现来看,卢珊珊倒是坦诚,并非是什么为了博得他人好感刻意伪装的类型。 “——为什么?” 那人对卢珊珊的回答提出质问。 说出这句话的人并非是江玉书,而是谢妍。 她觉得卢珊珊的回答犯傻。 男人,即便嘴上不说,但心里往往都会偏向于这样的类型。 喜欢女人的善良,喜欢女人的天真,喜欢她们的纯粹,仿佛不谙世事般,如此一来方能激起男人心中的保护欲。 宋雨安的母亲从前是做什么的,无需多说。 有着什么样的母亲,自然会教出怎样的女儿……因此对于男人心思的把握,宋雨安即便没有继承她母亲的全部,也学了个六七。 因此,若换作是宋雨安给出这番回答,她一定会觉得是在装模作样。 至于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博取江玉书的好感。 可偏偏,这话是出自卢珊珊之口……总觉得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眸太过天真,一副没有经受过什么黑暗与摧残的模样,似乎只是单纯深思熟虑后,根据内心的指引,给出了自己真正的选择。 这样的她…… 看上去很干净。 虽然有时候表现很傻气,但谢妍无法否则她的“单纯”。 这恰巧,是自己没能拥有的。 即便善良,也并不纯粹。 若是这点被阿玉发现的话,岂不是…… 谢妍的思绪不由被拉远。 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扭曲的黑色似乎即将爬满她整张面庞…… “谢师姐在想什么如此入迷呢?” 忽然,身旁传来某个声音。 让她心尖一颤的同时思绪立马被拉回了现实。 谢妍面上不动声色,对于宋雨安故意吸引来的注意力,镇定自若地胡编乱造: “我只是在想,像是卢姑娘这般心地善良的女孩,往后会嫁与怎样的男人。” “如今无论是修真界还是人界,人心都太过浮躁,人人都更为侧重自身利益,鲜少会以大局为重……若是卢姑娘要嫁的话,至少也应当嫁与这样有格局、有担当的男人才是。” 谢妍一本正经地说着。 说出的话听上去,乍一听似乎颇有道理。 但论及谈婚娶嫁,以她目前的身份来说就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了。 好在卢珊珊对此并未在意,或是根本也没往这方面去想,只觉得她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为了自己考虑。 毕竟……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即便不在一起,也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吧? 虽然对于谢姑娘很抱歉,但感情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不过她能够想开一点也是好事。 想着,卢珊珊望向谢妍所在的方向,微笑着点头道了句: “谢谢你谢姑娘,你真是一个好人!” “……” 莫名被发好人卡的谢妍,顿觉心情有些复杂。 不,准确来说是……微妙。 “好了,既然盛朝城一事差不多得以解决,那么当下之急便是护送卢姑娘回到姑苏。”江玉书及时插入话题中,以免彼此沉默让氛围变得尴尬。 说罢,扭头望向谢妍道:“阿妍你便与宋师妹先离开回师门复命吧。” 对于江玉书的提议,众人没有任何反对。 自然,最终由江玉书带着卢珊珊回到姑苏,谢妍与宋雨安二人则先行一步回到沧海剑派。 “……江公子,我们也要御剑飞行离开这里吗?” 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卢珊珊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期待。 水没盛朝城,事先停在城外的马车早已被摧毁。 想要前往姑苏城,对江玉书而言方法很多,可对卢珊珊而言,最为稳妥的方法只有乘坐飞船。 不然途中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或者一个重心不稳掉下去…… 没出事还好。 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伤着,卢珊珊母亲肯定不会轻易将这事揭过。 心知肚明这点,江玉书自然不会让其如愿以偿。 “卢姑娘,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乘坐飞船为好,若是你不习惯的话也可以选择徒步。” “虽说此路前去姑苏城路途遥远,需得跋山涉水,但我储物袋中也有干粮与水,不必担心一路忍受饥饿……” 而且以自身实力,就算路途中果真遇见什么危险,例如山匪之类的,也能一招制敌。 只是,还不等江玉书把剩下的话说出,卢珊珊突然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 细看又似乎有几分少女含羞—— “江公子提议步行回姑苏,可是为了与我多相处几日?毕竟要是早早回到姑苏,江公子你也要早些离开回师门去了……” ? 我最开始不是还提议说可以坐飞船吗? 选择性无视是吧? 江玉书短暂沉默了一下,随即提议道: “卢姑娘,要不还是乘飞船吧?” “跋山涉水太过劳累,若是平日不常常外出,只怕是脚力会跟不上,到时候若磨破了脚可就麻……” 本意,是想要劝说卢珊珊放弃。 但方才的说辞,也不知到底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她,突然就打了自己—— “不,就走路!江公子,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孩子,这点路途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卢珊珊目光格外坚定。 语气听上去,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对江玉书而言,无论是何种方式去到姑苏城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但…… 若是带上卢珊珊,就有所不同了。 算了,就姑且答应她的要求吧,反正到达姑苏后就会分别。 从此往后,想必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不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破坏了自己形象,就当是售后服务吧。 心中思索后,面上江玉书自然颔首答应了卢珊珊。 “既然卢姑娘都如此坚持了,那就依照卢姑娘方才所言就好,只是选择后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希望卢姑娘不要半途而废。” “放心吧江公子,我向来都是一个习惯坚持到底的人!” 卢珊珊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着。 那之后…… 江玉书也的确见识到了,什么叫“我向来都是一个习惯坚持到底的人”。 从姑苏到盛朝城,光是乘坐马车都需要花上这么多时间,何谈是走路? 别说是半日了,就算是一日也没法走到。 但卢珊珊却没有就此认输。 一直咬牙挺着。 哪怕越后面脚程越发慢下来,也没有开口叫住江玉书说出一句“停下”,或者“等等,我们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行”。 这样的表现,或许能够称之为坚韧。 但在江玉书看来却显得固执。 道理就跟“吃亏是福”一样。 老一辈的人总爱念叨这句话,甚至将它当成什么名言警句告诉自己的孩子、孙子。 从小接受这样观念灌输的孩子,自然每每吃亏的时候都会宽慰自己——吃亏是福,现在吃亏以后享福。 但在江玉书看来……呵呵! 吃亏?世上有几个人当真喜欢吃亏? 往往表面看着吃亏的事,实则不过是为之后谋求更长远,或是更大的利益。 要么就是你以为他亏死了,背地里他都赚得哭出来了。 这样讲或许有些不太明白,用最直接的例子来讲——“坚持就是胜利”! 坚持没错。 但放弃有时候,未尝不是一种更正确的选择。 好比一扇不会为你开的门,一直敲会显得很不礼貌,要懂得及时止损。 没错,及时止损—— “卢姑娘,天色快要晚下来了,我们还是先寻找某处地方暂且歇息一下吧;若是再继续走下去,只会是消磨时间。” 以卢珊珊现在的走路速度,真就跟杵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奶奶差不多了。 哪怕江玉书刻意放缓脚步,她也依旧很难跟上。 然而,对于这般如此有利于自己的提议,卢珊珊却是一脸义正辞严地拒绝—— “不,我可以的!江公子,我还能走,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卢姑娘何必要这么固执?” 没错,固执。 江玉书如此给予了评价。 他不讨厌有所坚持的人,但坚持太过未免显得傻气。 虽说这样的傻气也分具体的事件,毕竟有些坚持的傻气很是可贵,但像是卢珊珊这般傻气的坚持……没有任何可贵之处,只会让人觉得是在犯蠢。 “可是……” 听着江玉书刚才的话,卢珊珊顿时感到了心里委屈。 一脸低落地开口: “可是江公子,是你让我坚持不要半途而废的啊,所以我才……” 越说,卢珊珊越觉得委屈。 不等话说完,声音就已变得哽咽。 只是因着她低头说话的缘故,看不清她此刻脸上到底有怎样的情绪浮现,只是从直觉来看……约莫是在掉眼泪。 “卢姑娘,你……” 江玉书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继续开口: “抱歉卢姑娘,或许是我之前的话让你有所误会。” “我的确说过,希望卢姑娘你不要半途而废,但也仅限于徒步至姑苏这件事上。” “中途选择停下来休息,是理所当然的事。要知道寻常人的体力不比修士,勉强继续走下去没有丝毫好处。” 面对女生掉眼泪的情况,大多数男人的第一反应是道歉。 道歉没有错,但错误的地方在于因为对方的哭泣,将一切过错都归结于自己身上。 这的确能起到一定的宽慰作用。 但事后,对方只会觉得错不在自己,在日后继续犯下同样的错误。 没有表述太清楚,从这点来看江玉书的确有错。 但傻子都清楚,以寻常人的体力不可能毫不休息一路徒步至姑苏……单从这点来看,卢珊珊的理解有些过度,同时也显得傻气。 “所以……意思是我可以选择停下来休息吗?” 卢珊珊闻言缓缓抬头。 就在那一瞬间,江玉书从她的眼眸中发现了几分湿润。 她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泛滥成河。 “累了,自然可以选择停下休息,不必身心都疲惫了依然选择坚持……那样的坚持无用,最终说不定会走向错误的结果。” 江玉书说着,在附近寻了一处空地。 那里散落着不少树枝,正好可以用来点燃。 在不远处还有一棵粗壮的大树,靠在树干上歇息,也能稍微舒服些。 综合来看,当真是运气不错。 “江公子,累了真的可以停下来休息吗?可如果在当时,我主动江公子你提出,真的不会被讨厌吗?” “……” 面对卢珊珊再次响起的声音,江玉书难得沉默了一下。 并非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是这样的问题,答案并不唯一。 若卢珊珊是隔三差五就要停下来休息的类型,江玉书一定会觉得厌烦。 但要是她是实在走不动才提议休息一下,自然不会有类似的负面情绪产生,只会觉得是人之常情。 “果然……江公子只是随口说说想要宽慰我而已,假若真发生了那样的情况,一定会觉得有所厌烦。” 卢珊珊心情再度跌落低谷。 同时,又有几分酸涩。 果然啊…… 哪怕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可能全然接受她的所有,也会对她有所厌烦。 这难道就是为何母亲与父亲,最终没能在一起的原因吗? 哪怕是相爱的两个人都会有所矛盾,最终闹得不欢而散,又何谈……只是这样浅显的喜欢呢? 兄弟们,说个事啊,有点严肃 第66章 兄弟们,说个事啊,有点严肃 我结婚了,结婚三年了。 结婚这三年,我老婆经常对我又打又骂,岳母也整天对我冷嘲热讽说我没有上进心……这些也就算了。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出差在外的我突然收到消息,是我最好的兄弟发来的。 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上面有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是他和我老婆。 看见后我气抖冷。 没想到无数次封忍耐和原谅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兄弟们,明日上架点个订阅,来聆听我的复仇计划! 第66章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第67章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求订阅!) “卢姑娘,你误会了。” 江玉书回神望向她,神情认真地开口: “我方才沉默只是在想,你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累了就应该休息,而不是一直勉强自己。” 累了可以休息? 累了可以休息吗?真的可以吗? 从来…… 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卢珊珊感到鼻头发酸。 其实有很多事,她从未告诉过他人,都是一个人憋在心里。 比如娘虽然爱她、宠她,但小时候却也表现得极为严厉。 明明不过是孩童的年纪,应该天真烂漫,肆意快活。 但她的童年,却是堆满了各种需要学习的书本;请到家中的夫子也不计其数,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娘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还有什么“现在不吃学习的苦,往后就要吃什么苦”。 可一直以来她都很想问娘一句话:不吃苦,不行吗? 似乎没有那样的选择。 毕竟娘亲切的时候很温柔,也很温暖。 但严厉的时候却也格外恐怖,好似见到了什么地府的阎罗王一样,让她根本生不出什么其他心思,只得一切都按照娘所安排的照做。 或许正因如此,即便当时累了也不敢说出口,不敢问娘一句——娘,我能休息一下吗? 一会…… 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 那一刻,卢珊珊沉默了良久。 话题并未再继续,像是戛然而止的音符,江玉书也很识趣的没有再提及。 只是默默往面前的篝火中再添了些枯树枝。 等到翌日,晨光熹微。 二人方才再度踏上前去姑苏城的路途。 最终到达时,已是快要接近夜色。 所幸路上放出的灵言鹤被卢珊珊母亲瞧见,便早早的在此等候。 看着离去虽不过几日,却变得风尘仆仆的卢珊珊,卢母眼眶不由湿润了一下。 “我的女儿……你,瘦了。” 说着,卢母伸手抚向卢珊珊面庞。 原本略显圆润的小脸蛋,现在都能摸到骨相了。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女儿的?”话落,卢母突然看向江玉书,瞬间换上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得亏我家女儿没什么闪失,否则我定拿你治罪!” 最后的话听上去,像是她大人有大量,没有计较一样。 对此…… 江玉书顿觉自己满头问号。 你家女儿敢往满是瘟疫的城池跑去,那时你就没想过她会出现什么闪失? 而且她瘦了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要每天满汉全席的招待着? 果然…… 有时候男人没有跟女人在一起,定然是有理由的。 江玉书心中腹议。 他不想与卢夫人起什么正面冲突,那样一来只会是浪费时间,况且若是传到了掌门耳中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杀人,不是傻逼是什么? “卢夫人……” 江玉书开口,正打算顺着卢母的意思去说。 没想到却有人抢先了自己一步—— “娘,你别这样说江公子!江公子将我照顾得挺好,否则你女儿我也不可能平安无事回来,不是吗?” 卢珊珊双手抱住卢母胳膊,撒娇似地说着。 有了这番话,卢母的脸上表情顿时松缓许多;收回了放在江玉书身上的视线,转而一脸柔和地重新看向她。 “珊珊,我们先回去吧,我特意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式。” “既然如此,那就顺便留江公子一同吃个晚饭吧?江公子——” 卢珊珊提议着,正要叫上江玉书。 却被卢母伸手打断。 “江修士自有自己应当去的地方,而且他也应当忙着回师门复命,我们还是不要强留对方,否则会招致对方反感,对吧?” 卢母的表情格外严肃,一副对于卢珊珊很是保护的架势。 估计是怕自家的白菜被拱了。 江玉书对此倒也能够理解,何况他本就不喜欢跟不太熟的人一同吃饭,容易觉得别扭。 “卢夫人所言不错,在下的确是要着急回师门,不如就此别过。” 说着,江玉书拱手作揖算作告辞,紧接着不等卢珊珊给出任何回应,便转身御剑径直离开姑苏城外。 免得再继续待下去,卢夫人光是用眼神就把自己活剥皮了。 …… 回到沧海剑派时,未到半刻功夫。 只是天色已晚大多人也都歇息,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自然,江玉书便打算直接回到房间休息。 但没想到的是…… 谢妍今夜,却并不在房间内。 屋内没有灯光散出的确说明不了什么,但没有感受到任何生人气息足以说明问题。 不过江玉书清楚,对方定然又是去竹林深处练剑了。 自己如今已是出窍巅峰境界,反观谢妍则是瓶颈于元婴巅峰未能得到突破。 以谢妍实力在宗门弟子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以她的骄傲,绝不容许自己落后同期弟子太多,哪怕这个人与她关系亲密也亦是如此。 果然,不愧是大女主类型的设定。 没抱着什么“你负责实力超群,我负责貌美如花”的想法。 既然知道谢妍没有回来是因为什么,那自己就早些去歇息吧……虽说修士少眠,但这一路前来,也不免感到有些疲乏。 于是,江玉书果断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简单收拾一番后便进入了安睡,一夜无梦…… 翌日。 天空还未泛起鱼肚白,江玉书也躺在床上未醒。 眼下的时间点算是尚早,并未到早课时间,其余弟子自然也仍未醒来……当然,某些卷王例外。 可就在这大多人都安睡之际,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 沧海弟子梦中惊坐起! “什、什么情况?!” “地震了?!” ——轰隆! “山、山峰被劈开了!” “那座山头看上去有些眼熟啊……” “等等!那不是江师兄还有谢师姐所住的地方吗?!” “快!快去禀报掌门!” 弟子居内已是快乱成一锅粥,大家都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该去禀报掌门的禀报掌门,该去查探情况的查探情况。 至于剩下的…… 看热闹大概是人类的天性使然。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安心去上什么早课,还有什么是比满足自己好奇心更为重要的? 没错。 自然是跟随一同,前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以及师兄师姐的安危情况如何。 哪怕是隔着好几座山头的弟子都发现了情况,就在山头内的江玉书,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觉察。 境界的提升让他获得了增益,速度也比从前快上不少。 反应更为及时,哪怕是连个衣角都没有任何损失,只可惜了完好的房屋,还有屋内的一些东西…… 所幸贵重的东西自己习惯放在储物袋内,所造成的损失不算太大。 但无论损失情况如何,也绝对不可能轻易原谅。 不过…… 宗门之中有实力能做到如此的人,不算太多。 除去掌门还有各峰长老外,弟子之中再除了自己……或许只有谢妍了。 但谢妍并非是冲动易怒的类型,况且自己也没做什么能让她如此大动肝火的事…… 看来,需得前去一探究竟了。 当下决定后,江玉书立马行动,顺着斩出剑气的地方寻去。 沧海剑派占地面积不小。 好在身为修士,在宗门内虽有限制,但御剑飞行这方面却是没有。 也不用受什么限号飞行的影响。 自然,很快就找到了—— “这就是你剑意?这就是你对剑道的领悟?” “真是不堪一击呢!” “弱!弱!太是太弱了!你就这点实力?根本不够看!” 那个声音…… 江玉书心中微愣。 还不等他反应,一个如同坠落流星般的东西笔直地朝着自己袭来—— 江玉书不傻,他学过物理。 这种情况下若是出手接住,自己也会遍体鳞伤。 况且他们修真界的修士,大都是修心,没几个专门修体的,自然并非什么金刚不坏之躯。 “轰隆!” 又一座山头遭殃。 好在这一次并未山体崩塌,只是山壁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像是有陨石砸中一般。 实则砸出坑洞的并非是陨石,而是某个人。 没错,正是——谢妍! 江玉书见状朝着山峰方向赶去,查看她的情况。 谢妍此刻的情况不算乐观。 可以说是身负重伤。 除了脸上留着的明显血痕外,衣服也有战损的痕迹。 她表现得格外倔强,伸手擦干嘴角的血迹后,便提剑想要继续上前,势必要斗个不死不休—— “够了!” 江玉书呵止住了谢妍。 一脸凝重地看向她,柔声安抚道: “阿妍,剩下的交给我就好,我不想再看见你受到伤害。” “……” 谢妍的心顿时颤动了一下。 看着江玉书如此认真的表情,她很难摇头给出任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阿玉……你也要平安无事。” 在江玉书祭剑即将前往的瞬间,谢妍叫住了他。 听着这番叮嘱,江玉书并未转身回头,也没有任何点头。 稍许停顿后,便朝着那人所在的地方飞去—— “秦红妙。” 江玉书神色如常地叫出了那个名字,接着便提问道: “你为何会出现于此?沧海剑派内的护宗大阵,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你想知道为什么?” 秦红妙很有闲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说罢,停止了手中的小动作,抬头望向他道: “要是你可以打败我,我自然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可要是你无法打败我……你和那个女人,都只能葬身于此了。” “这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哦?” 手下留情? 呵! “不必,使出你的全部实力即可。” 江玉书提剑指向秦红妙,“希望你能说话算数……毕竟,我向来讨厌言而无信之人。”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最好别早早就抱着这副赢家姿态,免得时候被啪啪打脸……那多尴尬啊!” “多说无益——” 江玉书不想与她再废话下去,当即挥斩出了一道剑气。 盛朝城一事后,提升的不仅仅是境界,也有修为。 挥斩出的剑气相比最初更为凌厉,带着一种磅礴的气势,仅仅只是迎面而来的瞬间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对!对!就是这样才对! 就是这样才有意思! 秦红妙眼中透着痴狂之色。 见状她也不再多言,提剑朝着江玉书攻去—— 二人实力都不容小觑,而且其中一位还是存在已有三千年之久的剑灵! 这场战斗,并没有很快落下帷幕。 可谓是交战得难舍难分,就连天地也为之变色! 似有乌云密布之势,即将迎来骤雨狂风! “你的剑意是什么呢?你的剑道又是什么呢?我很好奇你究竟拥有怎样的信念,才让自身的剑力如此纯粹!” 交战途中,秦红妙忽然接连提出了两个问题。 与最初自己到来时,听见她质问谢妍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样的问题若出自剑灵之口,倒也显得理所当然,只是出现的时机不大对……万一对方提出问题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岂不是就上了个大b当了吗? 江玉书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过,以目前的程度来说,还未到需要时刻紧绷神经的地步。 反而应对得轻松自如。 明明秦红妙的招式都看着凌厉,有种一击必杀之势。 实则却…… 也不知究竟是秦红妙在虚张声势,还是可以隐藏了实力。 但不管实际答案到底是哪个,需要尽快速战速决,以免有更多人前来。 心中暗忖后,江玉书左手负在身后,趁着秦红妙未能发觉之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烟雾弹,紧接着—— “彭!” 烟雾弹在半空中炸开,浓郁的烟雾瞬间弥漫四周,带着呛人的气息不说还惹得人直掉眼泪! 秦红妙下意识伸手掩住口鼻,却也为时已晚。 只好使出道道剑气劈开烟雾形成的围墙,将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烟雾稍许散去的刹那,秦红妙便要一剑朝江玉书刺去,怎料对方却是先一步将剑刃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锋利冰凉的剑刃用力抵住脖子,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你——你耍赖!” “这叫兵不厌诈。”江玉书理直气壮,“况且你我的比试中,有说过不准用点小道具吗?” “……” 闻言秦红妙沉默。 的确,没有说过“不准使用道具或是伎俩”之类的话。 可即便是这样,她心中也依然觉得不服气,认为不是堂堂正正的胜过自己,不能作数。 “有本事咱们堂堂正正的再比试一下!” “秦姑娘这是打算出尔反尔了?” “我、我可没这么说!哼,这次姑且就算作是你赢了,之后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再跟我比试一场!”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江玉书并未放下手中的长剑,只是淡淡开口:“现在,就让我们先换个地方好好聊聊……你方才所做的事,绝不能轻易了结。” 感谢兄弟姐妹、父老乡亲的订阅!首订成绩理想的话就开始爆更,希望能越来越好吧!毕竟已婚男人身上真没什么钱呜呜呜 第67章 不能满足她变态的欲望(明日开始加更) 第68章 不能满足她变态的欲望(明日开始加更) 方才的事…… 伫立在附近山头的谢妍心中微动。 原来,阿玉是想要替自己找回场子,狠狠教训一下那个女人。 心中了然这点的谢妍望向江玉书,主动开口: “阿玉,你先带着她去地牢吧,待会儿掌门他们若是来了,我会负责禀报。” “可你身上的伤势……” “好歹我也是元婴境,没那么脆弱,阿玉不必对我太过担忧。”谢妍嘴上这样说着,婉言谢绝了江玉书的关切。 实则心里很是受用,感觉暖暖的。 见谢妍表现出如此态度,江玉书自然没有强求什么,默默点头后便使出禁锢术,随即带走了秦红妙—— 她现在并未到身负重伤的地步。 要说逃脱也有希望逃脱,但她并没有这样去做,反而表现出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说到底,不过是想看看江玉书想要做什么。 再者就是…… 秦红妙能明显的感知出来,无论是最初还是方才一战的时候,他没有用尽全部实力。 难道是万事都喜欢留一手的类型吗? 对此,自然不免起了好奇与探究之心,想要看看这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皮囊下,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毕竟…… 地牢这个地方,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想要从自己口中知道什么信息,必然少不了审讯的环节。 审讯的时候,怎么可能像是对待贵客一样呢?手法一定会很粗暴吧? 像是这般的男人……原本平静的面孔也会变得扭曲起来吧? 那该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一想到即将发生的可能,秦红妙脸上洋溢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终于—— 片刻后,二人到达了地牢深处。 沧海剑派的确是名门正道,但也少不了有奸细混入其中。 自然,这地方便是为他们准备的。 虽说此时的地牢内并无旁人,但残留在地面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多少也能猜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里……真脏啊,你们就不派弟子打扫一下吗?一点也不完美。” “你真挑剔。” 江玉书语气冷淡。 说着,便在不远处的一张石椅上坐下。 而秦红妙则是被迫跪在地上。 哪怕她脸上写满了“脏死了”三个大字,也依旧无法扭转此刻的命运。 以这位千年剑灵的实力……想要挣脱,实则并非是什么难事。 但前提是,她处于自己的巅峰时期,以最好的状态应对,而并非像是现在这样,不过只有一具空壳,华而不实。 这点…… 从事先交手的时候,江玉书就能明显感受出来。 没到生死攸关之际就开始暴露自己底牌,不是傻子就是傻子;这正是为何他会选择留一手,不暴露自己真正实力的缘故。 “现在,你应该遵守约定告诉我,你是怎么混入沧海剑派内的了。” 江玉书坐在石椅上,单手撑着下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秦红妙。 上位者般的气势骤然间爆发,语气中的冷意让她身子不由微颤了一下。 “我说过告诉你,就一定要告诉你了?呵呵,还要多谢你交给我这招……这就叫作‘兵不厌诈’!” 秦红妙面上冷笑一声,表现得格外倔强。 很好,跪在地上都能这么有骨气,倒是不禁让人有些佩服。 只是…… 他向来讨厌出尔反尔之人。 “看来,需要采取些非必要手段了。” 非必要手段? 难道…… “皮鞭?烙铁?夹板?还是——” 秦红妙越说越兴奋,越说脸上的激动之色也越是难掩……或许,她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想过掩饰。 这样的表现…… 该不会是豆爱慕吧? 江玉书心中恶寒了一下。 看来自己得采取怀柔政策了,否则岂不是满足了她变态的欲望? “至于是什么,我自然不会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好了。反正对于剑灵而言,不吃不喝也无什么大碍。” 江玉书说着,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当快要走到出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开口: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这地牢内设下了阵法,满是杀机,若你胡乱走动惹得自己最终死无全尸,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不等对方的反应如何,江玉书已是抬脚离开。 徒留下秦红妙独自一人,跪在青石地面上。 江玉书的想法很简单。 先让秦红妙待在地牢几日,好好磨磨她身上的锐气,之后再去探视即可。 对于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她而言,一定不想再被禁锢于某个地方。 至于若对方破坏了法阵…… 这绝无可能。 上古时期遗留下的法阵,即便是千年剑灵也无可奈何。 那么现在首要做的,便是去探望一下谢妍,看看她的情况如何,接着再去将事情告知掌门。 如今是在沧海剑派内,明面上总归是谢妍的未婚夫。 要知道,这沧海剑派好歹也是宗门之中排得上号的存在,自然少不了有奸细混入其中。 若是直接前去掌门那儿,之后再去医馆看望谢妍,岂不容易让人觉得谢妍在自己心中没什么分量? 如此一来,自己哪有什么软肋? 人…… 必须是要有软肋的。 那些舍弃软肋,让人觉得自己能毫发无损的人,不是自负就是傻子。 …… 片刻后,江玉书缓缓而至医馆。 医馆之中待在的,大多是顿悟资质一般的修士。 理由无非就是觉得其他峰杂事太多、太累,所以选择了稍微清闲些的地方。 事实上,医馆之内并不轻松,整日忙里忙外。 可惜选择后再也无法改变,自能选择认命;而有的弟子不愿认命,便认真勤恳工作。 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努力被他人看见,替自己在长老或是掌门面前说说话,感叹一句“孺子可教”后,将自己调到其他峰去。 炼丹画符布阵什么的,至少都比在医馆轻松也更有价值吧? ——不少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这也是为何江玉书踏入医馆时,每个人脸上几乎写满了“不开心”的理由。 仿佛自己在做的事,是受到了他人强迫才做的。 对于这些做着并不热爱事情,有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想法的弟子,江玉书向来不愿与他们过多交流。 便没有询问什么,亲自寻找起了谢妍所在的地方。 不久后—— 在一处内室,发现了躺在软榻上小憩的谢妍。 谢妍好歹也是元婴境的修士,再加上本身资质过人,自然在江玉书踏入房间的瞬间就觉察到是有人前来。 “阿玉,你来了……放心,我并无什么大碍,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对于谢妍的发现,江玉书并未感到意外。 在没有刻意掩藏气息的前提下,若是对方没有丝毫觉察,也担不了“大师姐”这个头衔。 “虽是修士,可到底也只是肉体凡胎……阿妍,你何必太过勉强自己?” 江玉书沉声说着,眉宇间隐隐透出些许无奈之色。 似乎是在责怪她不懂得爱惜自己。 但谢妍清楚,这只是表面上的意思—— “阿玉,自盛朝城一事后,你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江玉书微微迟疑了一下。 心中顿觉得,她或许是过度解读了自己方才想要表达的意思。 面对询问,谢妍并未选择正面回答,反而提出了一个看上去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阿玉,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 “倒是说过一二。” “应该只是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吧……”谢妍失笑了一下,“其实我小时候,也有与阿玉你相似的经历。” “什么经历?” “同样的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同自己玩耍。” “……” “只是你我间,拥有这样局面的理由却是不同。” “……” 江玉书没有再回答什么。 只是默默看着,默默听着,耐心等待着谢妍继续话题。 谢妍似乎也清楚这点,继续往下说着,没有再刻意留出回答的时间。 “我从小就很优秀。” “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无论是同龄中的孩子,还是年长我一些的孩子,都没人能与我相比。” “或许正因如此,小小年纪的我便生出了不少傲气,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还发誓说自己长大之后一定要嫁比自己优秀的男人。” 只是…… 当时谢妍的信念,遭受到了旁人的全盘否定。 否认她的人,要么是远房亲戚,要么是同城一些街头巷尾的百姓。 都认为那样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 纷纷笑她: ‘谢妍,你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世上有几个人男人能比你还强?’ ‘你这样啊,以后肯定找不着相公的!’ ‘女娃娃,要求别太高!要么找个好看的,要么找个家中有钱的,再不济就找个疼爱你的,也就足够了!反正最终不都是相夫教子嘛!’ 那时的谢妍不过只有十岁,却感觉自己好似看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但她宛如永远向东方是生起的朝阳般,一直朝着自己追逐的目标努力前进—— 无论是想要的东西也好,想要得到的人也好,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都会拼尽全力。 父母对她很是喜欢与宠爱,认为她能给自己长脸挣面,每每都逢人炫耀她的出息与懂事;就连其他孩子的父母也对她赞不绝口,唯独那群孩子……是例外。 孩子们不愿与她玩耍,觉得太过另类。 实则这样的“另类”,不过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耀眼,发觉了自身的低微,所以采取了这样的孤立手段以防自己成为衬托鲜花的绿叶。 正是那一刻谢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 她不想再奢求拥有什么伙伴。 ——人心向来是极难掌控的东西。 在那之后,偶尔机缘的谢妍毅然决然踏上修仙之途。 凡间没有比她优秀的男子,那她就去修真界、去仙界——总归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幸运的是,谢妍的确在修真界遇见了。 那个男人无论是皮囊还是实力,都是让人惊叹的存在,在众多修士中也称得上是鹤立鸡群。 且待人接物也有礼有节。 无不良嗜好,也没有什么坏脾气……简直,堪称完美。 那一刻,谢妍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他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夫君! 但…… 现实再一次,狠狠挫败了她。 克己复礼四个字,简直被男人运用到了极点。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旁人,都同样是如此,像是根本没有谁能得到他的偏心一般。 谢妍从不是轻易言弃的类型。 正可谓越挫越勇。 但,她的勇也仅局限于某种程度——人总要保持一定的自尊,否则在旁人眼中就跟野鸡没什么区别。 人心向来是极难掌控的东西。 这是谢妍很早就领悟到的真谛,事实也同样如此。 彼此间只是话多了些,但并未发展到能促膝长谈的地步——好在不久后,事情迎来了转机。 正是被掌门指婚的那日。 自那之后,男人对她的态度才算日渐亲密了起来。 彼此一同去早课,一同竹林练剑,一同打坐修心…… 就这样一直持续着,二人都达到了相同的境界——元婴巅峰! 在同门弟子中,他们资质与实力自然都当属上乘,纵观百年内哪有一个修士像是他们这样只用短短几年时间就踏入元婴境界? 掌门与各峰长老,对于他们二人自然都寄予了无限厚望。 可只有谢妍自己心里清楚,在这之后自己到底付诸了多少努力与汗水,才能与男人同时踏入元婴境界,而后又晋升到元婴巅峰。 顿悟…… 听上去很简单。 似乎只要脑瓜子随便想想,随口说出说些什么大道理,就能获得天地法则的力量。 可天道哪有这么傻? 况且天机要是能这么容易就参悟,岂不人人成了大能,哪还有这么多人一直原地踏步? 甚至有的人直到死,都仍是练气初期! 好在谢妍的努力付出向来都有回报,虽然辛苦了些,但至少能看见显着的成功。 因此,她从未真正想过要是哪一天,自己无法再突破了会怎么办。 本以为那一刻,永远不会到来…… 但有时候,或许不想来什么,真就来什么了。 犹如今时今日,此时此刻。 她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瓶颈期,没有半点突破的迹象。 参悟时,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暖流出现在身体内……会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境界了呢? 谢妍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不甘心于此。 她认为一定是自己不够努力造成的。 但…… 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的一句话,让她被当场打回了原型。 订阅成绩不太理想,连追读的一半都没有。不过先双更看一段时间,希望能有所涨幅吧。肯定大家动动小手点点订阅,磕头了! 第68章 若为你,这九州颠覆了又何妨 第69章 若为你,这九州颠覆了又何妨? ——‘这就是你剑意?这就是你对剑道的领悟?’ 那个女人质问话语,至今仍萦绕在谢妍心头,久久回响着,宛如无法摆脱的魔咒。 剑意是什么,剑道又是什么…… 光从字面意思进行解释,谢妍能毫不迟疑的说出一二。 可要是问及她自己的剑意与剑道…… 她不知道,无法回答。 或许,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何练剑,又为何执剑。 只是瞧着身边都这么选择,她也选择了随波逐流,毕竟一开始踏入修真之路并非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或是出于对剑的兴趣想要更上一层楼。 难道…… 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满怀自私的欲望,所以如今被天道制裁,无法突破瓶颈吗? 若是一直这样继续,与阿玉之间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到那时候,自己还是那个天之骄女的谢妍吗? 不!不要! 她不想!她不愿!她不想失去光鲜亮丽的一切! “阿玉,告诉问我……究竟何为剑意?何为剑道?为何我苦苦努力参悟这么久,却是始终不得要领?” 或许是因为事先身负重伤,让此刻的她看上去有几分破碎感。 如此卸下防备谢妍,可谓难得一见。 也是难得的,听见她向自己吐露这样的心声,而不是微笑着道一句“我很好”、“我没事”。 谢妍在宗门弟子中的印象,可谓是弟子中数一数二的剑修,无人不盛赞一句剑术精湛,剑法精妙。 但…… 这样的她却是并未获得承认,反而被贬得似乎一文不值。 由此可见,身为剑灵的秦红妙带去的打击到底有多大。 可即便心中清楚这点,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她呢? 剑意,剑道…… 这玩意我压根没有啊!我只想着战胜对方就行了啊! 但这样的话若果真一五一十说出,只怕谢妍压根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在诓骗她。 看来,必须要给出一个乍看上去合理的回答…… 江玉书心中暗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阿妍。” 他先是轻声唤了一下,随即一脸郑重其事地看着谢妍。 继续开口: “对于剑道以及剑意,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的回答,而我给出的也仅仅是我的回答。” “所谓剑修,就是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而剑道与剑意……实则在某种层度上,二者是相通的。” “其实关于我的剑道与剑意,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毕竟我从前从未想过这些。” 听见先前的回答。 尤其是当听见江玉书说起,自己并没有想过什么剑道与剑意时,谢妍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不敢置信。 若是没有剑道与剑意,就代表对剑的领悟不够深。 即便拿着再怎样的绝世宝剑,也无法发挥出对方千分之一的实力。 ——这是修真界公认的。 但…… 江玉书随即响起的话,成功勾起了她浓郁的好奇之心。 “只清楚在看见你受伤的那一刻,心中顿时涌现了某种念头。” 念头? “什么样的念头?” 谢妍顺势追问,不敢眨一下眼睛。 全神贯注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要替你出口气,顺便不让她再祸害宗门内的一草一木罢了。” 江玉书故作轻松地回答,语气颇有几分漫不经心。 仿佛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可他不知道…… 这样的话对于谢妍来说,却是久违。 无论是年幼时,还是如今成年时,她完全称得上足够优秀。 可恰巧就是她的优秀、懂事,让父母除了宠爱外,并不怎么将她放在心上。 其实…… 她摔倒时,更想要父母像是其他孩子的父母那样,连忙伸手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给她呼呼,或是假装用力地拍打地下,说:地地坏,都是地地的错,是它把我们家阿妍弄疼了!它坏坏! 而不是告诉她:我们家阿妍最懂事了,一定可以自己站起来的吧? 眼睁睁看着自己站起来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阿妍真乖!真让我们省心!阿妍真是最棒的孩子了! 乖巧有什么用?懂事又有什么用? 大人们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懂事乖巧的孩子,可喜欢的也仅仅是孩子懂事乖巧的一面,根本不会去关注她到底需要什么,以及想要什么。 如今江玉书的话,就像是触碰到了小时候的她,心中顿时涌起些许酸涩。 不是为了战胜对方证明自己,或是为了宗门安危解决掉这样的外来分子,仅仅只是因为阿妍受了伤,想要打败那个女人然后给阿妍出气…… 这些,全都是阿玉想要告诉自己的啊! 原本满是迷雾的前路,在这一刻瞬间变得豁然开朗。 她的剑道,她的剑意,也终于得以领悟—— “阿玉,我终于知道我的剑道是什么了!” “是什么?”见表现如此兴奋,江玉书自然顺着她的话往下追问。 “是守护!我的剑道是守护!” 谢妍站在江玉书面前,脸上情绪格外激动。 不等接话,她便自顾自地继续往下: “守护这天下苍生!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何种强敌,我都将以我手中之剑,扞卫正义!” 这番话,谢妍说得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慷慨激昂。 听得江玉书热血沸腾,想当场连做一百个俯卧撑。 不过…… 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守护天下苍生,能获得天生苍生的感激。 对于希望得到明显赞誉的谢妍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玉书心中正暗想着,方才话音刚落的谢妍望着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天下苍生中,我最想守护的却只有一个人。” 谢妍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以江玉书的聪慧,又怎么可能听不出? 但这种情况下,若是直白道一句“是我吗”,或者直接肯定的道一句“是我吧”,会显得很无趣,也容易消磨方才营造出的良好氛围。 因此,江玉书顺着谢妍想要的,明知故问了一句: “谁?” “自然是阿玉你。” “我?” “没错,这天下苍生中我独独最为珍视的,莫过于阿玉你……” 谢妍说着,步步紧逼。 原本的立场瞬间发生改变,下一瞬—— 咚! 江玉书跌倒在了软榻上。 所幸这软榻足够软。 脊背只是微疼了一下,并无大碍。 “若是世上再无阿玉,天下苍生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谢妍的脸出现在视线上方。 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认真与占有。 “若有朝一日,阿玉你突然消失不见……这九州,颠覆了又何妨?” ? 九州它做错了什么?! 江玉书心中替无言的九州呐喊,面上却表现得格外镇定自若。 虽然不解为何谢妍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但……总不可能是觉察到什么吧? 自己向来掩饰得很好。 “阿妍……我不会消失不见的,莫说这样的傻话。” “你不会消失不见,但你会离开……要是可以,真想要与你时时刻刻在一起,永不分开。” 谢妍的眼神看着迷离。 若非语气挺着清晰,江玉书说不定会以为她是被谁控制住了心神,要么就是喝醉了。 但…… 这里可没有酒给她喝。 “阿妍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样的话?”江玉书想要转移话题,免得再继续方才的氛围会落得一个难以收场的局面。 这里虽是内室,但附近却是有医馆存在,其中的弟子不在少数。 “因为我想要让阿玉清楚知道我的心声,想要向你坦白这一切……否则你我之间,总存在着一道看不清摸不到的屏障,总有着一种难言的距离感。” “阿玉……” “何时你才愿意娶我,共结连理?” 谢妍缓缓吐出了这样的询问,语气听上去轻柔,仿佛羽毛般划过心窝。 坦诚来讲,如此好看的女子在你上方,撒娇似地问出这样的话语,你很难不会觉得心动,哪怕只有一瞬间。 江玉书不想否认那一瞬间的心动。 毕竟,他很欣赏能够直白吐露心声的女子,而不是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当你问及的时候总是一句“你猜”。 猜不出就是不爱她,要是干脆回答不猜直接就是“分手”二字。 太累…… 比做奥数题还累。 可要说是否愿娶谢妍为妻……他不愿意。 至少此时此刻,江玉书想要给出的回答是“不愿意”。 并非是觉得自己岁数不大,想要多玩几年,单纯就是没有太多心动。 况且谢妍于他的情感,并非是纯粹的喜欢。 其他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比例。 彼此若是在一起,最终不过是成为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的伙伴。 说不定短短数年后,就以和离收场。 江玉书并非是只要好看,就会选择集邮的类型——那不就成种马了? 彼此互通心意,才是最为重要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天真,尤其是在如今的环境下…… “阿妍。” 江玉书终于出声。 即将给出自己的回应。 “若有朝一日我容颜不复,修为散尽,不过是一介废人……你还会心悦我吗?” “……” 谢妍闻言蓦然愣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反问。 “阿妍,你迟疑了。” 江玉书一脸淡漠地将她轻轻推开,从软榻上起身整理好了衣衫。 “阿玉,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的迟疑?还是解释你犹豫的瞬间是在想说辞来敷衍我,或是搪塞我?” “不是这样的阿玉——”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 江玉书根本不听谢妍的解释,一副“有什么好解释”的表情。 话落,紧接着他便抛出了那句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阿妍,最近我们还是让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吧,这样才能清楚,到底怀抱着怎样的感情。” 第69章 抱歉师妹,不小心弄疼你了 第70章 抱歉师妹,不小心弄疼你了 江玉书说罢不再停留,干脆利落地离开。 走至半路,忽然瞧见一神色慌张,脚步匆匆的女弟子。 正要前往的地方……恰巧是内室。 这是去寻找谢妍的? 江玉书好奇之际,那名女弟子因为着急的缘故,未能注意到前方的一切,使得自己迎面撞上了—— “咚!” 嘶! 好疼! 怎么突然有石柱子在路中间啊! 女弟子心中生起闷气,抬头正想骂上几句解解气,不曾想抬头瞬间,映入眼帘竟并非是什么石柱,而是一张如玉般的面孔。 嘴角带着的淡淡笑意,让他五官看上去更为柔和,极具亲和力。 “抱歉师妹,不小心弄疼你了。” “江、江师兄……”小师妹看见那张脸的瞬间,脱口而出了这个称呼,脸上情不自禁染上些许绯红。 沧海剑派内弟子众多,尤其是颇有天赋的弟子。 像是自己这般没有天赋力气又小的,最终只得选择了前来医馆成为一名医修,毕竟像是符修丹修什么的,太过火热,根本抢不到名额。 何况若是选择成为一名医修,需得在医馆待满八年才有自由外出的准许。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宗门大比的时间段,是医修弟子难得可以选择放松的时候。 也正是在往届的宗门大比上,她见到过江玉书,见到那个被人津津乐道的大师兄……果真如传闻般天人之姿、风骨如画。 这样的人…… 如今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活的! 等等! 既然如此,那自己方才不小心撞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石柱,而是…… 江师兄的胸膛?! 这个发现,让小师妹当场怔在原地。 难怪虽然感觉硬,却并不觉得冰凉,反而颇有温度,原来…… 小师妹心里正想着。 久久未能得到回应的江玉书见她表情隐约有些奇怪,只好开口追问了句: “这位师妹,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江师兄担心,阿欢并无大碍!” 终于拉回思绪的她赶忙点头说着,余光不时朝着江玉书脸上看去,见他没有任何愠怒之色心底才终于安心了许多。 “师妹原来名叫‘阿欢’吗?我记下了。”江玉书微微颔首,随即状似关切地询问,“阿欢师妹方才如此着急前往内室,可是阿妍的身体有什么大碍?” 阿妍? 听见这一称呼的瞬间,阿欢不由一愣。 片刻后反应过来,方才提到的“阿妍”是谢师姐谢妍……因着平日里都是姓氏加上称呼的缘故,这么突然叫对方名字,自然没能很快想到对应的面容。 “谢师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需休养几日便好,只是……”阿欢不禁犹豫了一下,似在纠结什么。 任谁都能看出,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隐情。 江玉书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卖关子,更喜欢有时候直说,否则这性质不就跟发微信上来一句“在吗”,然后不说话了是一样的道理。 奈何,眼下仍是要保持微笑。 “阿欢师妹但说无妨。” “那,我可就说了哦?” “说罢。” “江师兄,我真的说了哦?” “阿欢师妹请讲。” “我要是真说的话,真的没问题吧?谢师姐不会怪罪我吧?” “……当然不会了。”江玉书礼貌微笑,“阿妍她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即便真有什么师兄我也会护你。” “师兄你真好……” 阿欢听后满脸喜色,望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与爱慕之情。 这样的神情,江玉书并不觉得陌生,但他清楚不过都是些浅显的喜欢,只是喜欢自己身上的某一点,而非是全部。 不过……或许就跟追星一样吧。 虽然肤浅,却也真心。 只是这样老是抓不住重点的对话,多少让人心中像是堵着一样。 “所以阿欢师妹,现在可否请你告诉我,你方才着急前往内室到底是有何要事?”江玉书只好将之前的提问重复了一遍。 所幸这次,阿欢终于正面给予了回答。 “之前给谢师姐熬灵药的时候,途中我突然肚子疼……可熬药需要有人守着,走不开,便随便叫了附近的一位弟子照看。” “让她在最后半刻钟的时候,将‘清心叶’放下去激发药效。” “但没想到,她竟错把‘真言叶’当作了‘清心叶’放了进去……当我知晓这点的时候,灵药已经被送给谢师姐了。” 越往后说,阿欢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头也越来越低。 像是生怕被问责一样。 清心叶也真言叶,两种药草长得的确相似,若不仔细分辨的确容易混为一谈,就如八角跟莽草。 清心叶的作用不过是稳固心神,通俗一点来讲就是护心脉。 而真言叶…… 顾名思义,就是吃了能让人说真话,把内心话说出来的东西,一般用于让丹坊弟子制作吐真丹使用。 等等! 按照阿欢所说,谢妍喝下的灵药中混有真言叶,岂不说明……当时谢妍的一番话,的的确确是她的心声? 但服用真言叶的人,头脑会越发混沌,需得等上一段才能恢复神智。 即便果真如此又如何? 待到恢复清醒之后,谢妍是否会为说过的那些话产生悔意呢? 要知道,她可并非是什么能直白袒露心声的性格……之前的时候自己就发现了不对,本以为是谢妍突然想要勇敢一次,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理由。 巧合得让人觉得可笑。 “除此之外,是否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江玉书清楚眼下还有旁人,很快便抽回了思绪没有再继续深想下去。 闻言后的阿欢摇摇头,表示除此外并无其他事情。 这让江玉书稍微感到宽心了一些。 看来,也并非是什么大事。 “阿欢师妹不必担心,这种小事之后我替你告知即可,想来阿妍也不会怪罪你什么。” “只是……往后这等事情还是莫要假手他人为好,难保这沧海剑派内不会混入其他势力的奸细。” 江玉书正了正色,一本严肃地说着。 这样的表情,让阿欢立马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禁产生了一种后怕感。 所幸谢师姐没事…… 要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岂不就—— 阿欢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多谢江师兄提醒!若不是江师兄这一番话,说不定往后还会犯下更大的错误……若是可以的话,我能向江师兄聊表心意吗?” “阿欢师妹往后不再犯下类似的错误,就是最好的心意。” 江玉书面上微笑,可说出的话却是一副典型的不进柴米油盐。 说温润谦和倒也的确如此。 只是这克己复礼的模样,多少容易让人心怀不甘,有着明显的距离感。 阿欢心中便是。 但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一平平无奇的医修弟子,虽与江玉书同在沧海剑派内,可至多只能算作有缘无分。 那是高攀不起的存在。 况且沧海剑派内几人,不知他已是谢妍的未婚夫? 自身又有什么自信,能比得过无论样貌实力都皆乃上乘的谢师姐? 要说优点…… 阿欢最大的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见江玉书都如此表明态度,自然没再强求什么。 “阿欢会谨记江师兄叮嘱,往后一定不会再犯下相同或是类似的错误!” 信誓旦旦说着,目光之中充满了坚定。 见状,江玉书微微颔首道:“那么,阿欢师妹随我一同离开吧,阿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勿要打扰。” “好、好的师兄!” 阿欢情不自禁了一下,险些激动得跳起。 好在理智并未全部飞走,让她保持了几分镇定,只是握紧而颤抖的双手,以及掌心不断冒出的热汗,还是说明了她的紧张与慌措。 或许有的人,就是这般特别的存在。 光是与他对视一眼都极为困难,更何谈并肩前行? 但阿欢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她小小却又悸动的心,难以抵挡这样的诱惑。 在答应后,二人自然并肩前行离开后山,只是一路上彼此都机有默契地沉默着。 不过…… 或许这样也好。 若是江师兄随口问些什么,自己说不定脑袋会突然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就这样静静走着,静静走着,就挺好…… 只是,若时间能流逝得缓慢一些,路途更曲折漫长一些,就更好了。 阿欢承认自己有私心,希望彼此间的相处能多一点。 可就当她这样祈祷时,江玉书却突然停下脚步,像是回想起有什么要事—— “阿欢师妹,我突然想起掌门唤我有事,需得赶快去一趟。” “没、没事的!江师兄有事自然应当忙,反正在这沧海剑派内也很安全,不会出什么意外,江师兄不必太担心我!” “那阿欢师妹便早些回医馆吧。” “嗯!江师兄再见!” 阿欢用力点头说着,花落之后便快步朝着医馆方向赶去。 其实……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江玉书无声吸了口气,随即正正色。 双手负在身后,厉声喝了句—— “出来吧。” “沙沙——” 附近竹林沙沙作响。 不过几个眨眼间的功夫,便有一个身影一跃而下,落在江玉书身后。 “江师兄怎么知道我躲在附近呢?不过以江师兄如今的实力与境界,想要发现我也的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江玉书闻言没有回应。 只是默默转身看向了方才出现的宋雨安,出声质问: “阿妍服下的灵药中……那真言叶,可是你加入的?” “医修弟子大多时间都待在馆内,而你又并非医修,因此阿欢不认识你也情有可原,否则怎么会将熬药这么重要的事委托于你?” 第70章 这谢父头顶,或许能养羊了! 第71章 这谢父头顶,或许能养羊了! “江师兄既然知晓,又何必明知故问?” “只是……我没想到最终,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还以为喝下含有真言叶灵药的谢妍,会露出什么窘态,或是道出什么不该道出的心思,没想到却是…… 宋雨安眉宇间,划过一丝不甘与恼怒之色。 见状,江玉书当即便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指什么。 这样的形容的确没错。 虽不足以让自己立马对谢妍满心喜欢、至死不渝,但对于她的好感有所提升,比起从前的友情稍微有了偏向。 从前友情偏多…… 这点不用江玉书特意说出,谢妍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是后来,到底是从何时起对方有了变化,就不是江玉书所清楚的事情。 或许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也或许是在某个瞬间醒悟了什么,从而导致了这样的转变。 “宋师妹莫要做些无意义的事为好。” “不过……比起这个,你不如多问问自己的内心。不要再虚妄的执念下去,这对你没有丝毫好处。” 虚妄的执念吗? 听着这番形容,宋雨安不由失笑一声。 “江师兄,乾坤未定——你又怎能保证未来不会有一天,会突然喜欢我呢?” 宋雨安自信十足地笑着,似乎笃定了这点。 这样的表现让江玉书不禁怀疑,当时命书出现时,她是否看见了同样的内容。 不过…… 就算是问了,对方也不会明确告知自己。 否则早在洞穴时就已说出。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好了……何况宋师妹又怎么保证,自己未来不会喜欢上其他男人?” 江玉书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谁也难保之后,不会发生什么让自己对宋雨安产生好感的事件。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绝对为好,要懂得给自己留有余地。 ——这便是江玉书的处世之道。 然而在宋雨安看来,他应当是会明确拒绝自己的。 就如当初一样。 可…… 如今却有了这样的变化。 是否说明,有什么东西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宋雨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喜悦,望向江玉书的眼眸中带了几分探究意味。 “江师兄是从何时开始对我抱有好感的呢?” 说着,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似乎肯定了确有其事。 江玉书不清楚她到底哪来的自信。 “好感谈不上,只是觉得后来的宋师妹颇有个性……不过,若是换作了从前的宋师妹,兴许只要我一问,就能将在断崖下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如实告知。” “江师兄若是愿与雨安成亲,自然也能一一告知,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绝无任何欺瞒。” 宋雨安说话时,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绪却是有几分认真。 半真半假的说辞,江玉书向来不会放在心上。 若果真顺着这样去做,只怕会被当作傻瓜对待。 况且…… 以宋雨安学会的东西,应当心知肚明太过轻易得到的,往往不会被珍惜这点。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拉锯战。 至于其中究竟掺杂了多少虚情假意,并非是当下需要在意的。 “宋师妹,但凡做什么事有了条件,就会变得不再纯粹。” “世上哪有这么多纯粹?比起我,似乎江师兄才是真正拥有‘虚妄的执念’吧?” “随你怎么想,我得去找掌门了……对了,宋师妹还是最好别在外走动为好,毕竟监视这个东西并未结束。” 江玉书说着,眼神无声示意她看向肩头。 见状,宋雨安便顺着视线望去—— 只见在右肩上,不知何时停留了一只小飞虫。 模样看着比苍蝇稍微好看点。 这是…… 用于监视的蛊虫?! 沧海剑派内擅长蛊术的,只有第六峰的元长老。 虽说这蛊虫不至于将一言一行全都记录,但自己去了哪里,大概做了什么,它却是能清楚一二。 想到这儿,宋雨安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 该死! 以目前的实力,果然还是不够看的。 “江师兄是从何时发现了它的存在?”宋雨安面上故作镇定地询问,心中却是暗自思量起来,要不要将蛊虫干掉。 杀掉的话…… 六峰长老势必还会派蛊虫前来。 而且这样做,也会加深旁人对自己的怀疑程度。 但若是就这样任由它监视自己,总感觉心里极为不舒服,甚至犯恶心。 罢了,忍! 隐忍这么多年,又何谈这一时半会儿? 等到彻底解除自己嫌疑之际,这蛊虫自然会收回去,到那时…… 宋雨安的思绪短暂游离了一下。 这样的一幕,并没有逃脱江玉书的火眼金睛。 虽不清楚她心里到底会有怎样的想法,但有一件自己可以肯定,那就是——这蛊虫并非善蛊术的第六峰长老所使。 因为—— 自己才是它真正的使用者。 只是这蛊虫的作用并非是监视,而是通讯。 是自己从前接到公共任务,去到南疆支援时南疆圣女送给自己的离别礼物。 不过,让宋雨安误会它的作用也挺好,至少能安分一段时间。 免得又来惹是生非,或是轻举妄动。 “自然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发觉了……只是当时,我还以为宋师妹发现了而已,便没有多言。” “话题便到这里,宋师妹请自便吧。” 江玉书自顾自结束了话题,找了个去掌门的借口便就此离开。 不过…… 实则也算不上是借口。 自己的确是要前去找掌门来着,将秦红妙一事告知于他。 …… 已是过了早会议事的时间。 如今,掌门待在自己起居的书房内,正在办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江玉书没有傻傻等待。 得到点头后,就开始说起了大致的起因与经过,以及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类似的情节发展他早已从谢妍口中得知,此番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 况且,秦红妙也并未对宗门造成什么大损失,倒是个人财务等有所受损,因此掌门便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江玉书自行负责与解决。 这样简单交代之后,手持朱笔的掌门停顿了一下。 低着头,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玉书觉得,我那友人的孩子……也就珊珊这孩子如何?” 珊珊? 卢珊珊? 江玉书一听名字,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对应的面孔。 只是不清楚掌门忽然问出这样的话,到底只是单纯想要知晓关于卢珊珊的情况,还是别有他意。 面对这种未知情况,最好的方法便是行中庸之道—— “卢姑娘心地良善但可惜涉世未深,虽聪慧有余却也易不知变通;人因年少无畏,不知进退有度……但总的来说,卢姑娘未来可有大为。” 听完江玉书一番评价,掌门并未做任何明显表情。 只是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 轻嗯一声后,便继续提笔批着公务,半晌后方才重新抬头望向他。 “看来,你对珊珊这孩子评价倒是挺高。” “?” “玉书啊……” “掌门,我在。” “你与谢妍这桩婚约,又是如何看待的?” 掌门一脸郑重地看着他。 闻言,江玉书自然如实回答: “常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婚约乃是掌门亲自所指,也算是师命了。” “师命难为,对吧?看来这桩婚约,玉书你并不满意。” “……玉书从未如此说过。” 江玉书作揖解释。 心中腹议了一句:老狐狸,脑瓜子转得挺快。 “罢了,你不必如此惊慌,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何况你之所以会与谢妍指婚,不过是因为——罢了!往事就让它过去,莫要再提。” “?” 不是你自己主动提的? 等等……该不会,又是你哪段风流韵事吧? 嘶! 这谢父头顶,或许能养羊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江玉书自然没能例外。 正当他心中暗自猜测之际,掌门忽然一转话锋—— “对了玉书,昨日你家中寄来了信件,说是希望你回去看看,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若不愿,自然不会勉强。” “只是……希望那些不快的过往,不会成为你修行路上的阻碍,影响了你的飞升之路;要知道,你可是被宗门各大掌门都寄予厚望的弟子。” 话语中的潜台词不言而喻。 比起单纯回去看看,或许掌门更希望的是自己回去后,了却尘世的一切,以免那些血缘至亲成了牵绊。 从前,飞升修士并不在少数。 似乎只要认真努力,就一定会有所回报与结果。 但如今的修真界,寻常人家的弟子即便再怎么努力或是有天赋,一生之中的天花板早已被注定。 只有家世不错或是显赫的孩子,才能拥有更多机缘与巧遇。 飞升的可能也大大提升。 这样的注定,让鸿沟越来越大,到了如今更是成为无法跨越——掌门恰巧就是这样的例子。 无数次参悟都没有任何反应,哪怕一丝一毫。 一直卡在合体巅峰境界,似乎……果真成了他的巅峰。 或许,他希望自己能成功飞升,然后问问上界的那群人,为何会如此? 难道寻常人家的修士,注定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顶端吗? 为何要改变原有的规则,制定如今这样的规则? ——这一切,不过只是江玉书的猜想。 至于掌门心中到底如何所想,他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毕竟,无论飞升与否都是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他不希望旁人的决定影响了自身。 不过……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 一直推说“繁忙无空”并非是解决的最好方式,说不定还会被某些讨厌之人认为是在逃避。 “劳请掌门回信,便说——三日后,玉书自会‘归家’。” 江玉书恭敬作揖,眼底却划过一抹暗色。 不知回去后…… 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鸿门宴。 第71章 江玉书直呼受不了 第72章 江玉书直呼受不了 三日后,苏南城—— 这是江玉书的出生地,也是他的“家”,虽然自身打心底从未这样认为过。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江玉书,并未着急往宅子方向赶去,反而优哉游哉地闲逛了起来。 辟谷,并不代表什么也不吃,只是不食五谷。 如此才可绝三彭之仇,有机会飞升上界。 沧海剑派虽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可对于美食并未怀着一颗热爱之心,那儿的食物对于江玉书而言不过是勉强果腹的评价。 这番前来…… 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既是这样打算的,江玉书自然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一家酒楼。 名为—— 一品香。 挂在门上的招牌金字夺目,往里看去一片热闹嘈杂。 由此看出,这一品香生意很是红火。 大多数人或许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选择吃饭时,往往并不会选择氛围凄凉的地方。 心中下意识觉得:连半个客人都没有,那家店饭菜味道一定很难吃! 若是宾客满座,结果就会截然相反,觉得那家店客人这么多,味道肯定很好吃! 为此,有的人即便排上好几个时辰的队伍,也要为那一口吃的。 不为别的,就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间美味。 江玉书并不存在这里的心理,他向来不喜欢那样的大排长龙,觉得是件浪费时间的事。 不过这一品香有三层,楼上应该还有空位。 而且看着这店小二忙得热火朝天的模样,想来不必等待太久就会迎来上菜。 短暂思量后,江玉书最终做下决定——就在这一品香就餐。 于是,他抬脚往里踏去。 踏入门槛的一瞬间,某位眼疾手快的店小二立马笑呵呵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您里面请!您想吃点什么?” “咱们这儿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可谓是应有尽有!您若拿不定主意,我给您推荐几道咱们这儿的招牌菜如何?” 店小二表现得极为热情,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真实。 并非什么只浮于表面的职业微笑,似乎真心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份儿工作……这样的表现,倒是引起了江玉书心中的好奇。 不过,好奇不代表一定要知道答案。 江玉书向来沉得住气。 “小二哥,就麻烦你上几道你们一品香的招牌菜式吧。” “好咧客官!您先这边坐着,这儿靠窗还正好能看风景!稍等一下,马上菜就来了!”店小二说着,扯下肩头的布将座椅擦拭几下,表现格外恭敬。 如此热情的服务态度,饶是江玉书都差点直呼“受不了”。 不过,这店小二的话倒是没错。 靠窗位置这边恰好能看风景——眺望远去的青山或是凉亭,还能瞧见有一群燕子远远飞走,排成了一字或是人字。 看来…… 小时候课本出现的东西,实际也果真如此。 从前,倒是没什么时间留心观察…… 正沉浸于思绪中,附近忽然响起了某个前不久才听见的声音。 “——客官,您的招牌菜来了!” “?” 这么快? 江玉书心中难掩诧异。 难道这人间科技发展已如此迅速,到了出现古代版料理包的地步? “客官,这是咱们一品香的招牌菜‘归心汤’,您可是先尝尝!这汤啊可是提前熬上了好几个小时的,里面可全是精华!” 转头看着仍是一脸热情的店小二,再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汤,江玉书算是宽心了一些。 还好,没有出现古代版的科技与狠活。 但这归心汤…… 看着平平无奇,连半点肉渣都没有,似乎只是单纯加入了药材进行熬煮。 就这,全是精华? 江玉书很难不觉得自己是受了欺骗。 若这看似平平无奇,宛如清水一般的汤,实则与开水白菜差不多,他倒是可以理解。 “小二哥,可否劳你介绍一下,这‘归心汤’是如何做成的,又有何功效?” “客官,既然您问了那咱自然是要回答的!” 店小二表现大大方方,没有任何遮掩。 很是直白通俗地回答了提问: “这归心汤的主要材料是老母鸡、猪骨、干贝,姜块、葱段,紧接着就是远志、当归、玉。首先……” 这样的回答,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 但,玉? 周围也是头一次前来的食客心中感到疑惑,不由将好奇的视线放在了店小二身上。 许是有所感知,懂得察言观色的店小二立马主动解释道: “这玉具有润肺清胃,除烦止渴,镇心,明目之功效。“ “不过,这归心汤之所以会往里面加入玉,单纯是发明这汤的老城主为了怀念某位故人。” 老城主…… 便是上一任城主。 以普通人的寿命来算,早已驾鹤西去。 这故人,或许是与他年龄相当之人。 难道是从前爱而不得的女人? “爱情”往往是世间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也正因如此,附近一食客下意识给予了这样的猜测。 闻言后的店小二不由失笑一声,继续解释: “客官,这您就猜错了!老城主怀念的那位故人,是位年轻的公子!” “年轻的公子?难不成是他儿子?不过我听说苏南城现任城主都四十好几了,怎么想也跟年轻两字不沾边啊……” 附近食客嘴上嘟嚷着,一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表情。 这苏南城本就繁华热闹,自然少不了外来游客,再加之这一品楼人气火热,游客多是从众心理,附近自然多是头一次前来的客人。 对于八卦,人往往都有好奇之心与积极性,因此其余有闲的人见状,情不自禁插嘴加入了话题—— “儿子年纪大了,总有孙子吧?我听说这老城主,原本不止一个孙子来着……” “对,我也听说了!” “那人还说这是不外传的秘辛,为此我还花了三块灵石呢!” “靠!老子花了二十灵石!” “……” 江玉书无言。 好一个韭菜开会! “嘿嘿,各位客官夸张了,这也算不上什么秘辛。” “因前来这儿旅游的游客不少,所以便有人动起了歪脑筋,想要借此赚上一笔。” “老城主的确不止一个孙子,只是那孙子不太受待见,便给送到了娘家去抚养长大,之后似乎又送到了其他地方。” “至于那人情况如何,这个谁也不清楚,倒是有传闻说已经死了……” 店小二幽幽叹了口气。 或许八卦这东西,的确能很好的调动氛围,他便想要继续讲下去。 但就在开口的瞬间,却是被人突然打断—— “小二哥,我瞧着时候应该差不多了,你可否前去后厨看看?” 出声之人,正是一旁坐在靠窗位置的江玉书。 闻言店小二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脑袋,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瞧我这记性,一不小心就忘时间了!” “这位客官真是抱歉,今个儿这桌菜给您免单如何?”店小二重新表现出恭敬,眼中的情绪看着也很真挚。 免单与否,对江玉书而言可有可无。 小事,他犯不着太过在意。 倒是对方这般主动积极的态度,很难不让人心中好感大起。 “照常即可,小二哥还是先上菜吧。” “好咧!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应声说着,随即便快步朝着楼下走去。 见八卦没有继续,方才还互相对话的人们瞬间失了兴致,纷纷转身继续吃着桌上食物。 不过,倒是有人对方才店小二的表现好奇,跟同桌的友人谈论了起来: “这苏南城的店小二,都有这么大的权利吗?竟然还能免单?换在其他地方碰上,多说几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吧?” “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邻座那男子自顾自接话,一副“我全都知道”的表情,乐呵呵解释道: “这一品香跟其他地方可不同,店小二每月可都有奖金的!服务得越好,越让客人满意,奖金自然也高!” “果真如此好?该不会是诓骗我们的吧?这些掌柜的,个个都恨不得不给钱让人工作!”提起这个,其中一人气得握紧拳锤桌,似乎不小心回忆起了某段不开心的过往。 “哎呀,世上有好人有坏人,也有像是这样与众不同的掌柜,所以一品香的生意才会越来越红火啊!” 邻座男子笑呵呵说罢,便低头继续吃起了花生米。 一盘花生米,一壶清酒,除此外再无他物。 在如今生意红火的地方,换作某些掌柜的只怕是恨不得将他立马赶出去。 江玉书见状缓缓收回思绪,转头又重新看向了窗外—— “喂!滚开!” “都快给小爷我滚开!不然死了可跟我没关系!” 叫喊声中混杂着马蹄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这是…… 马儿发狂了? 江玉书循着声音望去,恰巧看见一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道路中央。 在某些时候,尤其是这样的危急关头下,人很难做出最理想的举动。 即便明明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对,可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异常沉重,只能无助地哭喊着,嘴里不停念着“娘亲娘亲”,希望有人来救救她。 娘亲…… 娘亲你在哪里? 娘亲你快来救救小燕子啊…… 呜呜呜…… 小女孩无助哭着,眼瞅着这狂躁的马蹄即将落下,附近群众的心皆是不约而同地往上一提,到了嗓子眼。 坏了! 这小姑娘看样子,是要丧命于此啊! 可惜啊,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小娃娃…… 这骑马者乃是城主家的公子,苏南城出了名的小霸王,顶多赔点钱完事,哪能指望偿命? ——附近群众心照不宣。 不少人都别过头去,或是干脆闭上双眼,不忍心瞧见接下血肉模糊的一幕。 第72章 男人,你可满意自己看见 第73章 男人,你可满意自己看见? 可…… 出乎意料的是,想象中的声音并未响起。 甚至,也没有听见马蹄落下的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围群众无一不觉得奇怪,但当他们纷纷回头看去时,一切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只见方才那小女孩身旁,此刻正站着一身穿黑白衣衫的男子。 身姿笔直,宛如屹立不倒的青松;衣袂飘飘,似乘雾而来的天上仙人,气质并非尘世间所有。 他双手负在身前,但眼前却仿佛有道看不见的屏障,硬生生阻隔了马与人之间的距离。 至于马背上的苏南城小霸王“方世楠”,整个人浑身被石化般,一动不动,就连张嘴叫喊的动作也依然保持着。 这! 这样的场景,只有修仙之人可以办到吧? 修仙之人即便没有渡劫飞升,也算是半个仙人了,跟他们这样的寻常人不同。 “仙人!是仙人!” “太好了!那小姑娘被救下了!” “燕子!我的燕子!娘来了!你没事吧?!” 一妇人跌跌撞撞挤入街道中央,当看见小女孩毫发无伤时,悬着的心此刻终于落地,但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顾不上活太多,一把将小女孩抱进怀中,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片刻后,妇人似乎才终于缓过神来,忙抬头望向附近的江玉书。 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 只好用了最俗套的叫法—— “恩人!谢谢恩人!要不是恩人你,我的燕子就去了!燕子要是没了,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想活了!” 妇人“扑通”一声跪地,说着就要行大礼。 江玉书却是及时出手虚扶了一把,用灵力将其托起。 他并非是受不得这样的大礼。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是做好事,也会得到不同的评价。 倘若自己选择了理所当然接受,指不定事后就会有人议论自己,说什么:那人真是高高在上,竟然真让人跪下了!按照民间传言,仙人不应该平易近人才对吗? 头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别节外生枝为好。 江玉书心中暗忖,对于妇人的言辞他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只是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对他们道: “半刻钟后,他身上的法术会自动解除,这期间诸位能远离便远离,在下并非无时无刻都能如方才那样及时救人。” 好言难劝将死鬼。 要是有人执意要留在附近,甚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叫卖,之后真受了伤或者当场丧命也不过是他们的命数,与自己无关。 说罢,江玉书便没有在此停留,打算先离开这里,否则太过引人注目。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要飞身离开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 “何人敢欺负老夫徒弟!站出来!” 那声音满是怒色。 听着略显沧桑,约莫已是到花甲之年。 紧接着,便见一身穿白色道袍的白胡老者飞身跃入街道,周围人见状纷纷散开。 此刻街道正中央上,除了被定身的马匹与方世楠,只有江玉书与那白胡老者。 白胡老人这一袭白衣,使他颇有几分仙人之姿;再加之手中握着的剑鞘,瞧着更是颇具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是剑仙! 人群之中一三岁男童,情不自禁这样称呼着。 他身旁的母亲见状,赶忙伸手捂住他嘴,瞬间将他护在了自己怀中,眼神中满是戒备。 江玉书余光发现了这样的一幕。 留出几分思绪在心中暗忖,表面注意力则是放在刚才到来的白胡老者身上。 若称呼为剑仙,倒也的确像是这么回事,可跟真正的仙人比起,他根本称不上什么“仙”,至多被叫做“剑人”。 江玉书表面不动声色,不卑不亢地质问: “这位前辈,不知何来‘欺负’可言?” “哼!就是你小子所为?” 萧昂冷哼一声,“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年轻人还是要堂堂正正些为好……”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方世楠。 随即使出灵力,想要解开他与马匹的定身术。 但,就在江玉书下个眨眼的功夫,萧昂的面色却是一僵。 原本伸出放在马匹上的手指缓缓收回,紧接着故意轻咳了一声,端着长辈的架子对江玉书开口: “年轻人,若是我如此轻易就解除了,岂不是让你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要知道这里可是苏南城,他又是城主家的公子,你若还想待在这苏南城内,自然……” 老逼登,事实上你是压根不会解吧? 呵,当初也就靠着坑蒙拐骗才成了城主府的座上宾。 实则不过是一半吊子散修。 值得肯定的,便是对剑格外痴迷,因此一手剑术倒是挺能唬人。 可除此之外的法术堪称一窍不通,又怎谈去解? 江玉书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很有礼貌地询问了一句:“前辈,可需要在下告诉你解除定身术的法咒?”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连这么简单的术法都解不开吧? ——落在萧昂眼中,江玉书亲切友好的询问成了这样的冷嘲热讽,只觉他眼神之中都满是对自己的看轻。 人生数十年…… 在这之前,萧昂何曾受过这样的眼色? 右手不禁用力握住剑鞘,看向江玉书的眼神顿时锐利了几分。 “看来,你是不愿解了?老夫明明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懂得珍惜,就别怪老夫手下不讲情!” 未等话音落地,萧昂就已拔出长剑指向他—— 见状,江玉书眸中之色顿时认真了几分,但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减。 “阁下看来是执意打算动手了?” “哼!老夫方才给了你机会不懂得珍惜……不过,若是你现在求饶的话,老夫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否则待会真动起手来,只怕你这样的年轻人招架不住!” 萧昂语气中满是自信,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有所把握。 或者说,对江玉书的实力有所把握。 为了低调行事,江玉书刻意收敛了气息,没有表现出真正实力。 因此在萧昂看来不过是一顶多筑基初期的小子,跟自己这个元婴期中期的相比,可谓小巫见大巫。 ——江玉书同样清楚这点。 修士间,哪怕只是一个境界的差距都是天壤之别。 如今的萧昂在自己面前,实力自然不够看,即便果真动起手来,自己也有十足的胜算。 但…… 何必去浪费那个时间? 要是人人想比试就比试,根本用不着自己同意与否,这前来找自己比试的人不得从姑苏排到郡阳? 但若是直接拒绝,以对方的性格说不定会纠缠不休,必须采取迂回手段。 于是,江玉书缓缓开口: “阁下若果真想动手,那便只能奉陪到底了。” “只是……若在这大街上比试,难免容易施展不开手脚,不如去到附近的后山可好?” 这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即便是伤了人也无妨。 但,死伤的人要是太多,城主那边也不好交代……就当是为了大局考虑好了。 萧昂心中暗忖。 对江玉书的提议未产生任何怀疑,点头答应。 见着对方同意,江玉书没有多说什么,随即便飞身朝后山方向赶去,途中还看了他一眼,示意跟上自己。 为了加深萧昂误会,江玉书特意放缓了速度,尽量维持在看着像是练气期的水准。 这样的做法的确奏效,而且还是很快见了效—— “小子,你这速度太慢了些!要是以这样的速度赶到后山,只怕一刻钟就过去了!要不老夫大发慈悲一下,御剑将你带过去?” “阁下连这么简单的定身术都不会解,很难相信御剑飞行都能好到哪里去。” 语言如同一把不见血的刀刃,生生刺进萧昂胸膛。 他很想反驳:我这叫从一而终!不像是你们这种自称是名门正道的修士,学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全都是套路!根本不切实际,只是花架子! 可惜这样的说辞只是想想。 欲言又止后的萧昂,最终并未将方才的话脱口而出。 并不是畏惧什么。 只是想着,解释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何况自己以实力说话就行,光是做出言语的解释,不就成了只会逞口舌之快、耍嘴皮子功夫的人吗? 萧昂向来最鄙夷这样的类型。 因此,短暂沉默后他明智的打算转移话题—— “年轻人,你难道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多学少成’吗?学而不精没有什么意义……” 萧昂端着长者架子打算讲大道理。 但,还未说完就被江玉书打断: “你解不开定身术。” “……” 萧昂沉默。 这特么过不去了是吧? 呵呵,很好! 待会儿老夫将你打得落花流水,你就知道自己方才到底是做了怎样错误的决定! 萧昂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 终于—— 后山之顶。 再往前数十步便是悬崖。 周围没有花草树木,只有碎石块。 这的确是个适合比试的好地方,前提是江玉书果真打算跟他比划比划。 “小子,现在你可满意自己看见?那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别想着找借口溜走什么……就算是认输,老夫依然会动手让你知道什么是高低!” 萧昂满脸厉色地放着狠话。 原本入鞘的长剑被再度拔出,直指向他—— 江玉书被指着,脸上表情依旧镇定自若。 面对这种十足十,又没什么悬念的事,没必要太费什么功夫。 自然……连剑都不用出。 第73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第74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阁下,请出招吧。” “哼,狂妄!” 见江玉书神情依旧镇定自若,没有任何想要认输的念头,萧昂眉宇间不禁染上几分愠怒之色。 这下,他也懒得手下留个情以免把人打死什么的。 直接往手中的长剑注入灵力,随即提剑朝着江玉书所在刺去—— 萧昂实力不算太弱,毕竟十年如一日练剑,只专注于这一件事,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择一事、终一生——对此,江玉书倒是有所欣赏。 可萧昂并非什么天才,也没经过系统性的教学,纯粹是靠自己摸索。 因此,在一些出招上外人看着虽然凌厉,可在内行看来不过只是唬人的把戏,实则就如棉花般缺少坚硬。 ——软! 江玉书心中如此评价。 这软绵绵的剑刃于他造不成任何伤害,闪躲自然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个游刃有余的侧身,萧昂的剑刃就笔直从旁划过,连衣角都没能碰到。 看着这一幕,萧昂眼底闪过明显的惊讶之色,但很快脑袋里就浮现出了死鸭子嘴硬的想法:一定是这小子运气好而已!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咬牙一下后,萧昂当即转身,想要再度向江玉书刺去—— 可奈何,对方却是先他一步出手,将自己整个人身体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定身术?! 萧昂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又是这样的小伎俩! 哼!也怪我太过堂堂正正,否则怎会让这小子得逞! 现在的年轻修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尽想着走这样的邪门歪道! 一点也不讲究武德! 萧昂内心多种思绪浮现,只可惜他无法开口。 否则,说不定会好好充当长辈严辞教育一下江玉书,希望能以此他能走上正途。 不过…… 虽是不能说话,但萧昂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还是出卖了自己的内心。 江玉书不敢说自己有什么察言观色的本事,但在揣摩人内心活动上,他还是有那么一些心得。 不必让其开口就知道,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但他懒得去说这样的废话,得不得到确认都显得不太重要,自然不必浪费时间。 “箫剑仙,期待我们的下次相见。” 江玉书微微笑着,作揖向其告辞。 态度算不上恭敬,却也显得极为有礼有节。 虽满是疏离感,但他的举动很难让人生出什么讨厌,这大概就是常言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萧昂不禁这么想着,片刻后心中瞬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苏南城被称呼为“剑仙”来着? 不,等等! 之前在子午大街上,附近好像有个小孩子叫了声“剑仙”,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听了去,所以他这样称呼倒也理所当然。 不过…… 他怎么知道我姓萧? 我记得在子午大街上,并没有告诉他名字,其他人也没有提到。 说起来,那小子的眉眼给我几分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等等! 难道说—— 萧昂瞳孔一震,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 他竟然回来了! 而且还好生生的活着! …… 萧昂第一次遇见江玉书时,他还是一个满脸阴郁,浑身散发着颓废气息的小男孩。 那时的萧昂因挥剑救了些人,杀了侵扰村庄的妖兽,被尊称为“剑仙”,即便不过只有金丹中期的修为——但从未想过反驳。 这样的名声不知怎么,传到了姑苏城城主口中。 不过,那时的姑苏城城主,并非是现在的姑苏城城主,准确来说应该是江玉书的爷爷——老城主。 老城主大礼将他邀请进城主府后,便让家中的两位小公子来到前厅。 大公子方世楠,以及不受宠的小公子江玉书。 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箫剑仙认为,我这两个孙子之后谁能担得起大业?’老城主坐在正位上,视线却是放在他身上。 那时的萧昂就已清楚,自己的回答会带去什么。 他并未立马给出回答,先是细细对面前那的方世楠与江玉书进行打量。 大公子方世楠,年长两岁。 少年气十足,;脸上满是自信之色,好似天不怕地不怕。 反观小公子江玉书—— 脏兮兮的脸上唯一干净的,便是那双眼睛。 即使万般不受宠爱眼眸也依旧明亮,有着坚定之色,宛若星辰。 看见后,萧昂心中不禁大骇。 这样的眼神他曾见到过,在一个男人身上,后来那男人据说羽化登仙。 是世间少有的贫民弟子却飞升成仙的例子,因此常被贫寒修士奉做祖师爷,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萧昂心中大骇的那一刻就已明白,眼前的男孩若加以培养,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应该选择江玉书吧? 没错,单纯来看的确如此。 可萧昂心性不同。 他向来讨厌比自己优秀的人,也从不愿承认他人优秀。 即便嘴上摆出一副“我承认你优秀”的架势,心中也仍觉不服。 由此来看,他自然不可能选择江玉书——徒弟日后要是比师父还厉害,那还得了? ‘老夫觉得……大公子方世楠,日后必成大器。’ 萧昂缓缓说着。 视线一直放在方世楠的身上,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此子极具潜力,若能加以深造必有大作为,兴许不止称霸一方。’ 言语之外的潜台词格外明朗。 老城主本就是个有野心的,听见萧昂的话语自然乐呵,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 不过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城府? 笑过之后,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箫剑仙辛苦”,随即就命人带他前去客房。 至于在他离开后会发生什么,萧昂心中多少有些猜测。 他算得上是一个好奇心极为旺盛的人,尤其是当面对与自己相关的事件时,好奇心更是遮掩不住。 随着侍女去到客房后,等到对方离开,他就立马飞身上了屋檐。 紧接着便一路赶至前厅附近。 待在房顶上静听动静,看看老城主跟那两个公子,到底说了些什么—— 前厅内。 老城主看向九岁的大孙子,眼神满是复杂的情绪。 身为苏南城的城主,同时也是苏南城的宁王,再加上自己也是一把年纪了,接触过的人不算少,能够称得上是阅人无数。 自然有几分识人的本事,说是慧眼识珠也不为过。 可……怎么到了现在,这样的本事却失效了呢? 老城主想不明白。 但他清楚像是自己这样的普通人,眼力比不上身负灵力的修士。 况且萧昂并非一般修士,那可是被称之为“剑仙”的存在。 对方既然最终选择了方世楠而不是江玉书,一定有其道理……何必去怀疑? 若是怀疑,当初又何必请人到这里来? 心中思及于此,老城主最终下定了决心,扫视了一眼二人道—— ‘刚才箫剑仙的话,你们二人可听见了?’ ‘听见了爷爷!刚才那人说我很强,以后还会更强!’ 方世楠头颅高傲,脸上的自信更像是自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姿态。 反观一旁的江玉书,只是微微颔首。 脸上并未浮现出什么兴致,根本不清楚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 是认命了吧。 毕竟最初的时候在江家,没有一个人看好他,哪怕生母也亦是如此。 甚至觉得,若非是他的出生,自己又怎会身体越来越弱,到了汤药不离的地步? ——他,就是一个灾星! 自己也是后来,初次见到尚且可以走路的他时,从他坚定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这孩子,日后或能大器。 当时,心中涌现出这样的念头。 但…… 如今看来,或许当时是自己一时眼拙。 可就算成不了大器又如何,不也是自家孙子? 总不能让他再一直受不平对待下去。 ‘玉书啊,明日起我便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院中去;世楠,你就明日与我一同前去见箫剑仙。’ ‘当初我与箫剑仙约定过,最终他选择你们兄弟二人其中一人,便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老城主正说着。 话音还未落,就被方世楠出声打断—— ‘谁跟他是兄弟啊!一个庶子,也配跟我称兄道弟!’方世楠无论言语还是脸上,都尽显鄙夷与看轻。 在古代,尊卑贵贱向来被人在意,门当户对这个词也常常被挂在嘴边。 也就只有成为修士后,这样的日子稍好些。 到了那个时候,大家更为在意的是提升修士、参悟法则、得道成仙之类的大事。 但…… 如今他们二人,都只是一介凡人。 接下来江玉书回答了什么,彼此又说了什么,萧昂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反正也能猜测会是怎样的发展,再听下去只会是浪费时间,倒不如趁着如今夜色不算太浓前去多练练剑,以免生疏了。 其实萧昂当时做下那样的决定,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断定江玉书的人生不会出现任何逆转。 年纪尚小的孩子,就算是再有潜力又如何? 在周围人如刀般的目光下,在身边人一次又一次冷漠的眼神中……这样的孩子,身心都会遭受摧毁,日后怎么可能有所出息? 但这,恰巧是萧昂最愿意看见的,也是最希望的。 不需要有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存在,也不需要什么天才——否则,自己这剑仙的身份不就坐不稳了? 离开时,萧昂内心瞬间浮现出这般阴暗的念头。 第74章 救命啊家人们,谁懂啊! 第75章 救命啊家人们,谁懂啊!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之后带着方世楠去山上修行那几年,江玉书会被其父送去沧海剑派……这本也没什么。 即便江玉书颇有潜力又如何? 成为修士后,并非可以一帆风顺,要知道每年身亡的修士也是不计其数。 或是因妖兽,或是外出完成公共任务,或是历练时…… 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 因此萧昂可以断定,就算江玉书被送到沧海剑派去,也成不了什么大器。 要知道,其中的天赋异禀的弟子不在少数,能轮到他排上号?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葬身于妖兽口中了…… 萧昂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尤其是几乎每年寄去的信件,都得不到任何回音时,更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但…… 为什么! 为什么他突然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这样完好无损的出现,甚至还—— 不,不!只是旁门左道而已! 若是堂堂正正的打一架,他必然不可能赢得了自己! 萧昂满腔的嫉妒似乎将要喷薄而出,急火攻心,他不禁猛咳一声,鲜血瞬间喷溅在地! 与此同时,他也能得以动弹了。 江玉书! 萧昂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誓:我会让知道,什么叫后浪不如前浪! …… 离开后山的江玉书,并未立马动身前往城主府。 坦诚而言,这并不是个好时候,一切自然应当等到太阳落山之际才更有氛围。 毕竟那些危机也好,锋芒也罢,往往都是在夜间展露,尤其是人内心中的阴暗情绪也更容易因此浮现。 正是出于这样的思量,江玉书去到了另一座山头。 待在山崖上一棵大树上,倚靠着,凝视着远方的云雾缭绕青山,倾听着偶尔传入的鸟鸣之声。 如今的氛围,才能称得上是惬意。 江玉书闭上双眼,似乎打算短暂歇息一下。 就在这时,一小小的制片人从他怀中钻出,跌跌撞撞来到腿上。 用力跺了跺,似乎想要将他唤醒。 但不过是一纸片罢了,哪有什么力道可言? 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喂,醒醒!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觉的!” “刚才那个人你为什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那样的家伙也配称之为剑仙?呵呵,我差点以为除他以外的人都死光了呢!” 生气!生气! 秦红妙的小纸人越说越生气。 身为剑灵,她着实没有办法容忍那般不完美的存在! 尤其是他的剑术,简直烂到没边! 那家伙又不是有魅惑能力的狐狸,是怎么让其他人将他视作剑仙的!真是瞎了眼! “吵死了,我将你带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 江玉书眼皮不抬地说着,脸上并未浮现出任何不耐烦。 语气听着也是平常,好似发生的事与自己无关。 这样的态度,恰巧让秦红妙心中更为不平—— “那人可是挑衅了你,怎么可以完全不做出什么回击!你这样只会让自己被看轻!” “啊啊啊啊,一点也不完美!作为剑修,就应当出手果决!” 秦红妙的小纸人一脸抓狂。 若非是她如今只有一魄在纸片人身上,剩下的全都留在躯壳中,本体仍旧留在地牢里,说不定会立马跟江玉书打一架,好激发他的斗志。 明明有着如此强大的剑力,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玩扮猪吃老虎那一套! “我的事,你不要妄加干涉。” 江玉书说着,缓缓睁开眼眸看向她。 眼中的情绪很是平静,但紧接着说出的话却是一字一顿,颇有几分威胁意味。 “别忘记了你我间的交易是什么……若是做出些没必要的事,我不介意直接将你的本体给毁掉,反正寻个理由对我来说也不过轻而易举。” “也是,毕竟你那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形象,可是骗过了不少人,自然赢得了不少人的信任,理所当然他们会站在你那一头。” 秦红妙倒是没有反驳这点。 她坐在腿边,随微风摇摆着……等等,现在她只是纸片人而已啊! “快,快抓住我,不然待会儿要飞了啊!”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 你还唱歌! 秦红妙当即就想翻个白眼! 可恶! 别看我现在任你拿捏,但等我恢复自由身之后,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呼哧——” 一阵风吹过,还是纸片人的秦红妙“唰”一下就被吹起。 仿佛飞舞的花瓣,随风飘荡,即便再怎么摇动双手也无法与风的力量抗衡。 眼瞅着,就要被风给带向远方—— 真是一语成谶! 他该不会就这样不管我吧! 见死不救的男人,一点也不完美! 反正自己也是剑灵,就算这纸身毁了一魄也会自行回到体内,不救就不救吧! 秦红妙心中闷哼一声,逐渐放弃了原本的挣扎。 呼——呼…… 风力逐渐变小,看样子是要停止。 以这个方向来看,怕是会落到山崖下去……虽然纸片人不会疼,但这种无法掌握自身命运的东西,真是讨厌!一点也不完美! 秦红妙气鼓鼓。 本就喜欢记仇的她,心中已经在计数。 渐渐的,风止。 不过几个眨眼间的功夫,她飘落的速度便开始放缓。 见机,江玉书也终于给出行动,一跃下树,飞身打算接住秦红妙的纸片人。 眼瞧着即将跳下悬崖接住,但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不知从哪儿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不要!不要想不开啊!” “生命诚可贵!公子还这么年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是个女声。 那人自顾自说着,一把抓住了江玉书的衣袖阻止—— 此情此景,真是江玉书看了会沉默,秦红妙看了会流泪。 “放手……” “不放!我不放!如果我放了你跳下去怎么办!呜呜呜,不要死好不好?世界这么大,你可以多去看看,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那个女声带着哭腔,似什么极为感性之人。 对方也算是好意,出于这点江玉书很难去讨厌她,只能说是好心办了坏事。 江玉书不禁轻叹一声,解释道: “这位姑娘,在下没有想不开。” “我不信!” “?” “如果你没有想不开,刚才为什么要跳下去!” “姑娘,在下没有……” “我不信!还不是因为我及时拉住了你,如果不是我像往常一样来这边闲逛,你现在已经摔得七零八落、碎尸万段了!” ? 成语是你这样用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点的时候…… 江玉书并未忘记自己方才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被对方这么一耽搁,只怕秦红妙的纸片人早已落地。 眼下要做的,是先将那人劝走,这样一来自己才能自由行动。 虽说也有更直截了当的做法,可如果真那样去做了,跟宋雨安那些疯子有什么区别? “这位姑娘,在下经过你一番劝说茅塞顿开,决心放弃方才不好的念头。既如此,姑娘可否离开先……” 江玉书说着,打算转身看向来人。 不料,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样貌如何,那人就先已发出惊讶的呼声—— “阿兄?” ? 我哪来什么妹妹? 江玉书心中狐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回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 自己,好像的确有个妹妹来着? 只是这妹妹,单纯只是对方年纪小于自己才成了妹妹。 实则,并非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 是老城主冬日外出时,瞧着一因饱受饥寒交迫快死的小女娃,心生了同情与怜悯,便将她带回了府中照料。 那孩子命大,顽强活了下来。 只是…… 那孩子似乎脑子不太好使。 记不清自己叫什么,以及其他任何事情。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长时间受饥寒交迫的缘故。 好在老城主没有计较这些,大方赐名“童”,于是便叫了“方童”这个姓名。 方童比江玉书年小一岁。 随着年岁提高,不知是否是因为应了“方童”这个名字,或是“方童”这个名字改变了她的运数,竟一直痴痴呆呆的,不谙世事。 就算是受了欺负,也只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玩耍,认为这只是玩闹的一种方式。 童,童真,单纯…… 不过在无论什么年纪的江玉书看来,都只能称作是“单蠢”。 “……阿兄,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理我?”方童嘟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像是腮帮子藏着食物的松鼠。 坦诚来讲,方童的模样不算惊艳,但绝对算是耐看型。 脸上有着婴儿肥,皮肤即便不刻意保养也很好,是天生玲珑可爱的类型。 但…… 一想到方童好歹也是过桃李年华的人了,还做出小孩子才有的举动,只觉得满是违和感。 尤其是她智商方面…… 若说天生智力有所残缺,江玉书并不会鄙夷什么。 但方童却恰巧相反,是天生聪明的类型。 算术极好,尤其是心算之快堪称一绝;作画能力也很强,哪怕是只看过一面的景物也能隔天画在之上,堪称别无二般。 这么看来…… 她大概是天生犯蠢的类型。 明明被人欺负会感到不开心,也会躲起来偷偷在角落难过,可却仍是坚信那些人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与自己玩耍的方式有所不同。 救命啊家人们,谁懂啊! 乌鱼子,我厌蠢症要犯了啊!真的会谢! 江玉书心中吐槽,表面皮笑肉不笑,回答道: “只是突然想起,你我孩童时期的一些趣事罢了……说起来,你每天都会常来这里吗?” “是啊!”方童下意识点头,“他们都说阿兄你死了,可我不相信,所以我就每天常来这里。” 闻言江玉书顿觉奇怪,追问:“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了!”方童一脸认真,“大家都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所以……如果我抬头看天没有星星的话,说明阿兄你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天非要来这么高的地方,但…… “你都是白天前来?” “对呀!因为晚上我还要睡觉呢!只有按时睡觉,才能长高高哦!” “……” 兄弟们不好意思,章节岔了。(磕头) 内容是74章的,但是标题我没法替换只能找编辑,等编辑回复后就正常了 第75章 秦红妙,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下面了 第76章 秦红妙,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下面了? 江玉书闻言,欲言又止了一下。 白天,怎么可能看见星星? “所以……你一直认为我还活着?” “是啊!” 方童理所当然地点头,“因为没有看见星星,所以我知道阿兄你一定还活着!我每天都在看星星,也每天都在府中等阿兄你回去……只是日日都见不到阿兄,一定是被什么麻烦的事情缠上了!” 麻烦的事? 江玉书顿了一下,最终给出“算是吧”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对了阿兄!你——” 方童兴致勃勃,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 似乎还想继续其他话题。 但江玉书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耽搁功夫,便插话打断了她: “方童,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 “……” 不知是否是江玉书的说辞显得太过严肃,方童听后竟当场愣在原地,神情也呆滞了片刻。 随即,原本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逐渐变得哭哭啼啼的模样,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掉落—— “凶凶!坏坏!阿兄不可以凶凶!” “呜呜呜,不可以凶凶……阿童如果做错了什么,阿兄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这样凶阿童好不好?” 方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不停流在泪水。 她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撒娇一般软糯,细听又有几分哽咽。 像是方童这般长相不差的女孩,哪怕是哭泣的模样也显得动人,但一联想到她仿佛呆瓜一般的行径,江玉书的厌蠢症再度泛起。 恶心心! 心中虽是这般评价,但江玉书并非是容易暴露自己真实面目的人。 若这点自控能力都没有,岂不是太过受外界影响? “我没有凶你,只是我现下有要事在身,不便与你一同回去。你先回到府中,然后等我回来,好吗?” 江玉书眼尾微微上扬,唇角也带着淡淡笑意,甚至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显得轻柔缓慢,像是在轻声细语的宽慰人一般。 一言可杀人,一语可救人。 对于像是方童这般,容易受到他人言语影响情绪的人而言,江玉书无论是说辞还是语气,都带给了她莫大的抚慰。 原本难过的心,仿佛在骤然间变得平静。 方童止住了泪水看向江玉书。 抽泣一声开口: “可是……可是阿兄你刚才叫我‘方童’,是叫了我的姓名,为什么不直接叫我的名字呢?” “我们从前,明明一直都很亲密来着,但现在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生疏了……” 说着说着,方童的声音再度变得哽咽,似乎又要哭哭啼啼起来。 江玉书看着这一幕,顿觉头疼。 “方童,莫要胡闹,从前我也一直是唤你姓名来着。” “你先回去等我,随后我就会到……若你再胡闹,我可要生气了。” 说着,江玉书故意板起脸看着她。 眼下瞧着神,情才真正变得严肃起来;再加上眉宇间萦绕着一抹愠怒之色,让人觉得是不是因为什么事而生气。 方童在此之前,何曾见过这样的江玉书? 从前的他哪怕板着一张脸,也不会流露出这样勿要靠近的气场,如今却…… 虽不清楚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造成这样的改变,但有一件事方童眼下清楚,那就是“适可而止”。 平日里,老是有人说她呆。 但方童知道这并不是呆,大多数时候自己都十分机智。 否则,又怎么可能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呢? “阿兄我知道了,你千万不要生气,生气会长不高的哦!”方童擦拭掉脸上的泪痕,笑眯眯地看着江玉书,语气极为认真地说出了这番话。 对此…… 江玉书不由沉默了片刻。 他想了想自己的186,再看看方童的158……沉默,还是只有沉默。 “嗯,不生气,你乖一些就不生气。”江玉书深吸一口气接话。 得到这样的回答,方童似乎终于是满意了,脸上流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道: “既然阿兄答应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一定要快点回来哦!不然等天黑的话,阿兄你就会消失不见,我就找不到阿兄你了!” 这样的话,让江玉书听后不免有些失笑。 自己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不见? 不过这话,最终他并未选择接话告诉方童,只是微微颔首算作了回应。 若是再继续话题的话,只怕会漫长无趣的聊下去,直到夜色渐浓。 到那时,自己再想找到秦红妙的纸片人,就需费些功夫了。 他向来不喜欢过多麻烦。 因此,适可而止这个道理显得极为重要,也算是江玉书常常信奉的一条守则。 所幸这个道理,方童也懂一些。 即便懂得不多,但至少没有再继续找其他话题展示无谓的纠缠,而是转身离开了山崖上。 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首…… 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神,都跟看最后一面似的。 “……” 若非江玉书清楚自身情况,兴许果真以为要命不久矣了。 罢了,比起这个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秦红妙,准确来说是找到她的纸片人。 若是被妖魔发现,想必会趁机夺取她的一魄,用来净化自身体内的浑浊之气,以便能更好的融入人类世界。 江玉书思及转身,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此处山崖距离山底距离不算太长,不过几个飞身的功夫,就已成功抵达平地。 四周并未残留任何妖兽气息,看来此处并不会有什么妖魔出没,这点倒是让江玉书放心了不少,得以认真打量起周围的情形。 满是高大挺拔的树木。 除了鸟语花香外,还有潺潺流水,整体显得极为宁静,倒是个野炊的好地方。 只是这地方太过安静,不像是会有什么动物或是凶兽的样子。 江玉书正暗想着,脚底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喂,你……快,快给我起开!” 嗯?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江玉书顿了一下,随即缓缓抬脚挪至一旁。 低头看去的瞬间发现,秦红妙的纸片人恰巧就在自己方才踩过的草地上。 此时的她看着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有着一个不完整的鞋印。 “秦红妙,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脚下了?” 江玉书先发制人。 挺着这番话,正打算开口的秦红妙忽然愣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颇有些错愕。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现在的修士,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脸皮厚,还喜欢恶人先告状?” “怎么可以如何评价呢?若不是为了寻你了,我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从悬崖往下跳?” “嗯……看来你不是恶人先告状,而是单纯的眼神不好。”秦红妙翻了个白眼。 “此话怎讲?” 江玉书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表情。 见状,秦红妙轻哼一声,叉腰解释道: “最开始掉下来的时候,我不好容易爬回了山崖上……” “那你这速度还挺快的。”江玉书不假思索接话,又受到了来自秦红妙的白眼——这他仙人是重点? 翻过白眼后,秦红妙继续解释: “回到山崖上后,我并没有着急跟你说话,因为当时正巧有一个女人缠着你,于是我就默默站在你身后看戏,反正以我现在的模样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当你们聊完之后,对方好不容易离去,你便转身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也正是那个时候,你顺便一脚把我从崖边踢了下去,再然后……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 惊! “真凶”竟是我自己? “看来你运气不大好……不过没办法,谁让你现在的模样,的确不容易引起人注目。”江玉书说着,伸手将纸片人秦红妙从地上提溜起来,顺便伸手替她将脸上的鞋印子擦去。 也不知是江玉书的举动让她误会了什么,还是本身就是一个容易害羞的性格,脸“唰”一下染上了红晕。 与猴屁股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哼!一点也不知道守男德!” “不知道守男德的男人,一点也不完美!这种就是大白菜,烂在地里没人爱!” 秦红妙边说边挣扎,企图挣脱江玉书这个坏男人的手。 不正常的人见多了,有时的确能够做到习以为常,就如此时此刻这般,江玉书对此心竟未生起任何厌恶,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甚至…… 还有几分可爱? 大概,是因为秦红妙现在是纸片人的状态吧。 若换成本体像方才那样表现,总感觉会产生几分违和感,毕竟秦红妙的长相是御姐型,还有几分妖艳感。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反差。 想着,江玉书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含笑道: “现在的你只是纸片人而已,又不是你本体,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 “不过……你要实在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方才那样做不合乎礼数,我可以再踩你一脚,你自己擦掉就是。” 江玉书给出的提议有理有据。 但,谁没事会喜欢被踩啊!而且被踩还会有屈辱感,谁会乐意啊! 没错—— 正常人特么的谁会愿意啊! 但秦红妙在听见方才的那番话,却是表现得格外兴奋,两眼顿时就像是冒出金光般,对着江玉书激动地大喊了一句—— “可以!” “?” “踩我!” “……” 章节正常了,可以放心阅读 第76章 你那个妹妹,身份很是特殊啊! 第77章 你那个妹妹,身份很是特殊啊! “……” 差点忘了,这家伙癖好有些特殊,不能顺着她的心意满足那变态的欲望。 江玉书心中暗忖,果断忽视掉秦红妙方才的提议,直接提溜着纸片人状态的她朝着山崖一跃而上—— 时候差不多了,不宜再在无聊的事情上耽搁时间。 回到山崖时。 江玉书正打算将她放到衣袖中。 不料,却是突然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重大事件一样—— “对了江玉书!你那个妹妹,身份很是特殊啊!” 身份特殊? 江玉书回想了一下,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脑子不太好使也算特别的话…… 那身份的确算是特殊。 不过,江玉书并未这样直接说出自己的考量。 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自己所说出的话语,以免陷入了被对方套话的境地。 即便对方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也许做到谨小慎微 谁也难保对方在知晓有关你的信息后,不会在哪一天选择背刺你。 于是,便追问了一句: “你是怎么觉得她身份特殊的?” “她的思想感觉挺单纯的……在你们人类看来,或许会觉得这样的人天真或是傻气,但在身为剑灵的我看来,这恰恰是最为适合修炼剑道的‘。” 秦红妙不假思索地回答。 说罢之后,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似乎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或是应不应该说出来。 难得见秦红妙表现出如此扭捏的姿态,江玉书不禁感到了几分兴致,打趣道: “竟然还有什么事,是让活了三千年的剑灵都感到纠结的?” “……你要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就不会说出这样话了。” 秦红妙又是翻了个白眼。 闻言,江玉书若有所思了一下,接话道: “我若是知晓你心中的全部所想,岂不成了你肚子的蛔虫?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其实挺恐怖的?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江修士的形容真是万分贴切。”秦红妙斜眼看向他,“实话告诉你吧,我总感觉你那个妹妹并不简单,至少并不像是表面那样单纯。” 毕竟…… 要真的里外如一,自己所感受到的无垢之体气息,不会这么浑浊。 一般人要是听见秦红妙刚才的话,一定会选择反驳,直呼“不可能不可能”。 以方童那样的状态,数十年如一日的呆瓜,怎么可能是演技呢?这不就跟说刘备是伪君子一样? 可偏偏,江玉书并未给出一般人的表现。 略显赞同地点点头,道: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毕竟她在某些时候真就一点也不糊涂,那股子精明劲……就像伺机在草丛后的毒蛇那般。” “哦?你居然会给出这样的评价?” 一路上二人聊着,秦红妙总感觉有些惊奇,心中对于江玉书的看法越发满意。 虽然有时候,他会表现出不完美的地方,但在大多时候都是完美的。 懂得表现真实的自己,也懂得营造他人喜爱的形象; 明白如何从对方的话语中,获取更多信息;同时又极具表达能力,能引导对方按照自己想要的发展去进行话题…… 秦红妙不由深陷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好在下一瞬间,江玉书的一声轻笑成功将她拉回实际。 紧接着,便见他继续开口—— “有时城府颇深之人、心机深沉之人,眼神往往比三岁孩童还纯真。” 伪善人比好人更会表达自己。 好人做好事习惯不留名。 伪善之人做好事,喜欢让大家都知道,结果转头就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夺回自己“赠予”的东西。 毕竟,之前的良善形象不过只是一种塑造。 谁让这世界的大家,都更倾向于站在向善者身旁? 正因如此,那些原本做好事的人因为没被发现,之后要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 要么,就是受到伪善之人的陷害。 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只要想要、只要有所需要,兔子都能开口说自己是老虎。 …… 城主府,傍晚之时。 席间没有宾客满座,也没有歌舞升平,反而安静得连落下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可这大厅之内却并非是无人状态,就连灯火佳肴也一一具备着。 只是…… 肉眼可见主位之上的城主脸色不大好。 左手用力紧握酒樽,青筋暴起,眸中似有火焰即将喷涌而出。 主位之下,坐在席间的方世楠,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他极少见到如此愠怒的父亲,仿佛随时都可能化身豺狼虎豹将人撕碎。 但…… 被撕碎的人到底是其他人还是自己,就成了不一定的事。 毕竟父亲一旦冲动起来,根本不会顾及血脉相连这一关系,只想着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刚刚的话,能否重复一遍?” 良久之后。 主位之人终于开口。 语气听上去,似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要让我再重复我就重复? ——换在平日里,江玉书心中或许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但这,也不过仅限于对方刻意挑衅的前提下。 面对如今这样的情况,虽然称不上挑衅,但光是对方脸上的愠怒之色,以及竭力克制的小动作,足以将他取悦。 自然不介意再认真重复一遍,好让对方再受点内伤。 “沧海剑派江玉书,拜见苏南城城主。” 江玉书故作恭敬有礼。 说罢,便用余光看向了一旁的方世楠,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子午大街颜面尽失的方世楠,心中早已怀有怨气。 如今再被方才那么一看,顿觉江玉书是在挑衅,只想立马拍桌而起破口大骂。 但碍于主位之上父亲的眼神,方世楠只好把这样的心思憋回去,随即便用自己锐利的眼神无声盯着江玉书。 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化作利刃,将他身上的皮肉一片又一片切下。 如同抽丝剥茧那般。 这样的视线,江玉书不可能没有感知,只是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的场合下对方翻不起什么风浪,自己不必留心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况且,眼下真正要面对的也并非是方世楠,而是主位之上的宁王——方天震! “——未曾想宁王大人邀请在下前来一聚,竟是为了兴师问罪。” 紧接着,江玉书补充上了这样一句。 言语之中满是揶揄,使得方天震的脸色瞬间染上几分阴沉。 竭力忍耐的他此刻终于控制不住,左手举起酒樽用力砸在桌案上—— “江玉书!你一口一个城主,一口一个宁王,难道忘记了我是你亲生父亲吗?” “早知道你离家后会被养成这副如此不孝的模样,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母亲将你生下!” 方天震厉声质问。 对此,江玉书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毫无波澜。 因为从未对亲情有所奢求或是奢望,自然无论对方说出什么样的话,或是给出什么样的表现,都不会引起自己内心多么大的起伏与波动。 唯一要说感到触动的…… 大概就是九州之上的可悲之处。 无论是苏南城也好,还是其他城池也罢,城池与城池间虽是独立的,但也有共同之处。 那就是—— 无论在哪一城池中,都格外注重“贤孝”二字。 贤是,贤惠;孝,是孝顺。 女子应当贤惠、贤良淑德、重孝公婆、相夫教子,只有都做到了才是难得“贤孝”的女子;男子应当贤明、尊孝父母,如此才是为君子,为人人称赞的“贤孝”郎君。 江玉书做到了贤明,这点无人否认。 可…… 唯独尊孝父母这点,他做不到,也难以做到。 连自己孩子都视作无物的父母,何能再称其为父母,又如何能做到“尊孝”二字? 江玉书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仍是平静无波。 眼神如同早已干枯的古井般,直勾勾地盯着方天震,朗声反问: “所以宁王是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按苏南城律法——‘凡不尊孝父母者,是为忤逆,犯不孝之罪,应重打五十大板’!……宁王大人,是打算这样处置在下吗?” 说着,江玉书唇角微微勾起。 一副颇有兴致的表情。 “若果真如此,我倒想再问问宁王——‘子午大街,不可纵马于市’,此乃立城之规,违者无论身份无论尊卑规矩皆一视同仁,这规矩还作不作数?” 方天震不知他到底有何用意。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犯不着害怕这样一个小辈,更何况哪有老子怕小子的道理? 于是便冷哼一声,顺着他方才的话往下回答道: “自然是作数的。” “既是作数,那么敢问宁王大人,违背规矩在子午大街纵马者,该如何处置?” “剥皮揎草、磨骨扬灰——” 咚! 附近突然想起的“扑通”声,吸引去了二人注意。 循声望去,才发现是方世楠不知为何,竟双腿跪在地上! 身体止不住颤抖着,脸色煞白。 像是被吓住,也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看着方世楠这般表现,方天震不满地皱起眉头。 自己这个大儿子,往前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如此胆小如鼠?方才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就能将他吓得跪下? 真是给自己丢了颜面! 等等! 方天震脑海中突然划过思绪,似乎明了了什么。 “你——在子午大街纵马了?!” 这话…… 显然是在质问方世楠。 方世楠的确是有这般所作所为,但他岂能承认? 若果真承认了,不就…… 心中清楚利害关系的他颤颤巍巍地,道出了自己方才准备好的应付之词。 企图蒙混过去—— 兄弟们,我大概又中招了,很难受,这几天先缓一缓……兄弟们记得注意防护,要来第二波了 第77章 方天震的阴谋 第78章 方天震的阴谋 “爹,不是这样的!你听我狡辩!……啊,不对!是听我解释!” “解释?哼!那你就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子午大街纵马者应当如何处置……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当是清楚的。” 方天震大袖用力一挥,脸上满是厉色。 言语从表面听上去,似乎是让方世楠老实交代的意思,可细细思索其中的含义便能知道,一切并不是浮于表面那样简单。 话中,是有潜台词的。 作为对于儿子格外宠爱,认为对方日后定成大器、有大作为的方天震,自然不可能果真让方世楠被剥皮揎草、磨骨扬灰。 刚才的话,不过是在暗示方世楠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如此一来自己才能帮助他从中脱身。 方世楠智商不算低。 虽说不是什么天才,但至少方天震话中的潜台词是听出来了。 何况他心中也有着小九九,又怎会太过轻易的,就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其、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方世楠结结巴巴讲起了事件始末。 其中言语真假参半,一时间倒是有些叫人难以判断。 大致总结一下,方世楠所讲的内容是—— 今天早上,我骑上心爱的枣红马,前往郊外策马奔腾,顺便放松一下。 毕竟练剑这么久了自己还在瓶颈,一直没有得以突破,一定是因为太过专注于某件事的缘故。 散着散着…… 这骑马散完心后,自然就应当回去。 我清楚子午大街的规矩,所以自然不可能主动前往。 本来是打算将马匹安置在驿站的,那里距离郊外不过几里距离,平日里若是策马奔腾放松也更方便些。 只是…… 我万万没想到在中途,也不知马儿是怎么了,竟一下子发狂起来。 无论我怎样用力拉动缰绳,都无法让发狂的马儿停下来……而且它也越来越不受控制,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于是,就这样跑着跑着,它竟突然冲向了子午大街! 可,这……我也没办法啊! 虽然我可以抛下马儿不顾,但这样一来,在子午大街上的居民怎么办? 为了他们的安危,我只能一直待在马背上,途中不停说着“闪开”之类的话,为的就是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这样一来才将伤亡缩减至最小。 所幸,最终并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只是…… “我知道自己违背了城规,可是我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举动,何况如果没有我在马背上的话,光是听着马蹄声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反应过来?” “我也是迫不得己啊!” “如果要因此治我的罪那我无话可说!我只觉得自己太冤了,比那窦娥还冤啊!” 方世楠的演技略显浮夸,但那一副自己饱受冤枉与委屈的表情,却是刻画得入木三分,让江玉书不禁回忆起从前的时候。 尚在城主府的那段日子里,因年纪尚小,再加上方世楠又常常闯祸的缘故,府内常常有花瓶被打碎,或是书房内有什么书本遗失。 这些,无一例外是方世楠所为,但最终他将这一切都推到了自己头上。 所使用的不过是些小伎俩。 例如趁自己不在房内时,将那些东西全都藏于自己床底,然后恶人先告状。 证据与事实就摆在眼前,大家自然更为相信方世楠的说辞,一点也不会考虑其中的诸多疑点,甚至也不会在意动机到底是什么。 反正…… 因为是孩童年纪的缘故,一句“小孩子是这样的”就能回答所有。 就算自己给出强有力的证据去反驳,又能如何? 方世楠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副自己受了冤枉不想活的表情,立马就引得家中人心疼,自然……最终也不了了之。 洗白是不可能洗白的,这黑锅自己就这样一直背了下去。 若换现代,江玉书会感叹: 是个好苗子,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可这里是古代,同时也是有着修士存在的世界——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斩草不除根必定春风吹又生,是亘古不变的真谛。 自然,江玉书不可能让方世楠逃脱了本应该承担的责任,何况他方才的话语中也有漏洞存在,以及自己对他的了解…… 即便站在绝对客观中立的位置上去看待,也很难将方世楠摘干净。 所以…… 江玉书正要开口。 却不料,被方天震抢先一步—— “世楠所作所为也算是事出有因,并非是故意而为之,既然如此那么也就算功过相抵了,不应当再继续追究他的责任……你觉得呢?” 沉声说着。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抬眸将视线放在了江玉书身上。 显然,这是在询问江玉书。 可刚才的话,都已经自顾自给方世楠定责了,哪有什么真正询问的意思? 不过是所谓的: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反正这苏南城也是我说了算。我并不是征求你同意,只是通知你,希望你别不识好歹! 这样的潜台词,不难从中揣摩出来。 江玉书觉察后不由失笑一声,心中感叹果然这当老子的挺会维护自己儿子。 他不想在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上,继续浪费时间。 反正,也没想过方天震能做到大义灭亲……这里的亲,仅限于方世楠这个亲。 对方希望自己回来,肯定不是为了什么父子之情。 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幕,江玉书现在暂时不想了解,只想要尽快结束现在的不愉快—— “城主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如今天色已晚,不知城主大人可否应允在下于贵府借住几日?” “哼!这是你说话的态度?” “那不知城主大人是想要什么样的态度呢?” “哼!简直无礼!你在沧海剑派就学会了这个?看来那什么名门正派,也不过只是吹嘘而已,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教给你……” “城主大人,在下困乏了,可否早些安排在下歇息?” 不等冷着一张脸的方天震说完,江玉书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辞。 这样的话继续听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何况,自己也能想象到对方会说什么——反正自打自己出生起,方天震就对自己一直不满意,自己也从未奢望过什么。 得不到的东西,他向来不会抱有任何期望,也不会费力去讨好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方天震不可能没有觉察到他的刻意疏远,对此心中并未有任何难过,只是觉得不快——说到底,江玉书都是他儿子,哪有儿子不听老子话的道理? 不快的,只是江玉书不在自己掌控之中,忤逆自己。 若是按照城池中的规矩,大可以治罪江玉书,但奈何他已是沧海剑派的弟子,不再适用于凡尘的规矩…… 看来,得另想他法了。 毕竟只有自愿……才能…… 方天震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了一下,看向江玉书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不少。 “来人啊,带二公子前去别院——” 第78章 喷我嘴里 第79章 喷我嘴里 方天震称呼的是“二公子”,并非是什么“修士”。 这样的细节,无疑是在向城主府内的所有人宣布,眼下来到府中的男人正是那个私底下传闻中早已身亡的二公子——江玉书! 要说江玉书…… 在城主府干上数十年的老人,自然都见过他。 只是从未想过,以前那个看着满是阴郁的小男孩,会变成如今这副谦谦公子的形象。 一举一动,挑不出任何毛病,不像是那些乡野长大的孩子不懂规矩。 奇怪…… 明明从未有人教过他这些才对。 难道,是天生奇才? 可假若真是这样,当年箫剑仙为什么会选择大公子方世楠,而不是二公子呢? 真是叫人有些想不明白…… 给江玉书带路的老管家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似乎觉察到他的思绪游离,江玉书出声—— “赵管家,方童的住处如今在什么地方?” “……二公子可是在问三姑娘?” 赵管家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放缓了前进的步调。 不等江玉书肯定,就往下继续道: “三姑娘本就是个可怜人儿,城主总不至于连那点好处都剥夺。” “……” 也就是说,仍在原本居住的地方。 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江玉书便叫住了他: “赵管家,剩下的路我知道如何去走,你就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一听这话,赵管家当即便要反驳。 即便江玉书是二公子又如何? 这城主府内,依旧是城主地位最大。 况且,日后继承这苏南城城主之位的,也不可能是他江玉书,自己当然是听地位最大之人的话。 “这,怎么行?城主可是让我——” “赵管家。” 江玉书抽出一把短刃,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感受到冰冷坚硬物体的赵管家,吓得额头冷汗直冒,瞬间紧绷了身体。 根本不敢扭动自己的脖子朝后看去,以免因为自己的小动作让脖子被划出血痕。 “二、二公子这是何意……” “赵管家,烛火不小心熄灭了,应该去换根新蜡烛,你说是吧?” 月光逆撒在江玉书身上,使得表情多了几分诡谲的意味。 言语之中的威胁意味,似在这仅有他们俩人的黑夜中肆意横行……听见方才话语的赵管家不由夹紧了双腿,突然感觉到了尿意。 赵管家颤颤巍巍: “二公子说得没错,我应该去换根新的蜡烛……” “很好,那就去吧。” “是、是……” 结巴回应后,横在他脖颈上的短刃方才撤离。 感受到这点的赵管家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连忙往另最外侧那条岔路口跑去——那是前往下人住处的方向。 面对这四通八达的选择,江玉书毫不迟疑,走向了赵管家旁边那条小道。 三姑娘…… 明明同样姓方,还入了族谱,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外来者。 老城主尚在时有他的照拂,方童人前自然能得一声“三小姐”。 可如今老城主早已离去,方天震又对这个外来者不喜,还以为是自己亲爹宝刀未老整出来的妹妹…… 至多能让人称呼她一声“三姑娘”。 不把她从府内赶出去,已是最大的仁慈。 况且从前居住的地方,不过是小竹林内的一处竹屋,平日里放着也没人去住,都落灰了,把它用来安置方童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而且…… 那竹屋据传闹鬼。 每到深夜,竹林内总会传出好似女鬼的哭声。 哪怕请来道士施法驱鬼,那哭声也依旧存在……这样一来,自然也没有人愿意靠近那里。 说来说去,无论是老城主还是方天震,实则都是伪善之人。 能够早些时候被送离这个地方,算是江玉书为数不多感到庆幸的时候。 心里暗自回想着过往。 不一会儿功夫,他便到达了小竹林附近。 没有成片成片的竹子,不过是仿佛竹筏一般的小片竹林。 因为没有什么东西遮挡的缘故,那座早已褪色的黄色竹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一下子就映入眼帘—— 跟自己离开那年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让人有一种置身从前的错觉。 竹屋内没有任何灯光。 不过也是,蜡烛虽然对城主府算不上什么奢侈玩意,如今平民百姓的家中也能用得起,但即便只需要一碎钻的价格,也不可能给她使用。 ——只会觉得是浪费钱财。 毕竟,方童在府内创造不出什么价值,哪怕她的确在某些方面有些天赋。 那样的天赋连方世楠都不具备,她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孩子,竟然拥有如此让人惊叹的天赋,方天震怎么可能容许? 嫉妒或是憎恨比自己优秀的存在…… 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话又说回来。 没有蜡烛照明,也难怪方童睡得早选择白天去看星星。 那现在,她是睡着了吗? 江玉书迟疑了一下,并未选择敲门这般简单粗暴的方式去确认,而是闭上眼睛用神识查探—— 房间内空无一人。 也就是说,方童此刻在城主府的其他地方。 虽然也有在城主府外的可能,但那样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谁让方童从小被灌输了“夜要归家”的观念? 自然,不可能在外瞎跑瞎逛。 而要说这城主府内,方童最可能前去的地方…… 江玉书认真回想了一下。 心中顿时有了推测:果然,应该是“那个地方”吧。 …… 因早已过了饭点,这东厨……也就是厨房,自然没有谁再在其中忙碌。 这个时间段,恰巧是在此工作的下人们在房间内安睡的时刻。 恰巧,也是方童最喜欢的时候。 意味着她可以趁机溜去厨房内偷吃瓜果蔬菜,或是将为府中哪位大人准备的夜宵稍微吃些……只有少吃点,才不会被发现。 之所以会做出这般宛如老鼠一样的行径,究其原因不过是下人们克扣了她的饭菜。 只给些残羹剩饭,要么是猪都不吃的泔水。 以前,的确是有泔水喂猪的存在。 但后来生活变好了,猪都吃红薯土豆蔬菜叶。 泔水这玩意…… 自然成了猪都不愿吃的东西。 被这样侮辱对待,也不怪方童会几乎夜夜都要溜到厨房偷吃。 也得亏是她运气好,在自己尚且知道的那段时间内,从未有一次被发现过。 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江玉书来到厨房附近时,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里面没有任何光亮透出。 至少明面上来说没有谁在其中。 为了抓住偷吃的大老鼠,江玉书不走寻常路,选择翻窗的方式,进入到厨房内部。 因身法轻盈,外加上窗户门本就大开,轻得可谓是半点动静都没发出。 自然,没有引起某个人的警觉—— 她正蹲在灶台前啃着食物。 是一根玉米。 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着像是前面的没嚼碎咽下,后面的就又送到了口中。 这般不着前后的模样,像是松鼠那般贪心。 腮帮子鼓鼓的,一刻不停地动着。 看着,倒是颇为有几分可怜又可爱的感觉。 不过…… 江玉书细细看去,才发现那玉米竟是生的。 生玉米并非是不可以吃,只是一般来说都是吃熟玉米居多。 何况…… 在修真界无人会吃玉米。 而在凡人界,选择吃玉米的则是贫寒人家,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拿玉米喂猪。 虽说玉米可以做成玉米炒虾仁这道菜,味道也固然不错,但有身份或是有地位的人,往往不会选择。 只有平民百姓会喜欢。 因此,这玉米会出现在城主府的后厨,倒是有些叫人诧异。 “方童。” 江玉书拉回思绪后,低声唤了她的名字。 不知是否是因为出声太过突然的缘故,正在狼吞虎咽的方童一下子被骇住。 紧接着猛咳起来—— 原本鼓在腮帮子的玉米粒被尽数喷出,完整的或是不完整的……应有尽有。 她如今喷射的样子,像极了哒哒哒的机关枪,只是场面着实不太美妙。 即便是再怎么好看的脸做出如此举动,也会让瞧见的人眉头一紧,除非瞧见的人本身就是这个变态。 不过…… 要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此刻说出的话就应该是——喷我嘴里。 但江玉书并非是什么变态。 出于人的本能反应,他的确恶寒了一下,甚至有种当场想要转身离去的冲动。 好在及时克制,让自己仍旧站在原地。 他默默拿出一条灰色手帕递过去,让方童能好好擦擦嘴。 所幸,对方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只是…… 当手帕到了嘴巴所在的位置时,却并未停下,反而又向上移了一段距离。 紧接着,这原本当做给方童擦嘴用的手帕,竟被当成了洗脸用的洗脸巾胡乱抹了几下。 “阿兄,谢谢你!你真好!” 擦完脸后,方童满脸笑意盈盈地转身。 说着,便将手帕放在自己衣袖中,看着似乎没有任何想要归还意思。 这番举动…… 不像是忘记了。 更像是刻意而为之。 江玉书清楚这点,但并未选择拆穿。 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询问一些东西,没必要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但,他并没有开门见山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而是先问了一些其他话题用来铺垫,如今一来对方才能更加自然的回答自己—— “你什么时候到厨房来的?” “唔……大概是一个时辰前的事吧?” 方童认真回想了一下。 至于她到底会给出怎样的答案,从目前来说并不重要,江玉书自然没将一眼下的回答放在心上。 毕竟,无论给出怎样的回答都可以。 “前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前天?前天早上吃了半个馒头,还有一小碟糠咽菜;中午他们忘给我吃的就饿了一段时间,不过晚上我偷偷来吃了烧鸡……虽然只吃了两个鸡腿,但真的很好吃!” “昨天的事你又记得多少?” “昨天……咦,等等!” 方童正要回答,但此刻的她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凑近江玉书眨了眨眼睛,一脸纯真无邪地笑道: “阿兄为什么突然问这些问题?” “而且你刚才的语气,总感觉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还是说,阿兄想跟我一起玩这样的游戏?” 角色扮演是吧? 看着方童一脸隐隐期待,没有半分抗拒的表现,江玉书不由沉默了一下。 果然,扭曲的同人影响太大,无论是谁都不能幸免吗? 短暂沉默后,江玉书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想要道出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想要问你……” “爱过。” “?” “不是……” “保大。” “……” 有那么一瞬间江玉书怀疑,是不是方童被穿越了。 还有一种情况,方童也是穿越的,只是原本的她并未回想起自己现代的记忆。 但…… 如果方童果真是如猜想那样,是穿越或者被穿越的,表现绝不可能如自己最初见到那样。 何况这个世界,连限号这东西都能存在,不是一般的古典修真世界。 所以…… “你是在什么书中看见的?” 认真思索后,江玉书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闻言,方童激动得手舞足蹈,还哄小孩子似地鼓了几声掌: “阿兄真聪明!一猜就猜中了呢!” “……” 我该说谢谢吗? 江玉书心情略微复杂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绕开这个话题。 避而不谈,有时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方童。”江玉书放轻柔了说话的语调,“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要询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知道吗?” 一听自己或许能帮上忙,方童顿时两眼放光。 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着: “阿兄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清楚,一定会一五一十告诉阿兄!” “昨日,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与方世楠有关的?” “阿兄突然这般问起大公子是干什么?你都不问问关于我的!” 方童顿时不乐意了起来。 撅着嘴一脸不开心,像是受到了冷落与鼓励的孩子。 眼睛也一下子就变得如鹿般湿润,一副眼泪随时都可能落地的表现。 啊……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种类型的女孩,到底是哪些家伙说喜欢的! 江玉书只觉得理解无能。 不过,或许是因自己在修真界所待时间过长的缘故吧。 心中暗忖着,江玉书沉声淡淡笑道: “你先回答我的提问,我才好问你的情况。” “要是我现在问起,之后突然又问方世楠的,岂不显得我之前的询问都是为之后做铺垫吗?” 沉声说话的语气听着,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他向来擅长引领别人跟随自己的节奏去走,这次应当也不例外…… “——沙沙!” 外面突然传来动静。 江玉书眸光顿时一凝——谁在外面! 第79章 江玉书遇刺 第80章 江玉书遇刺 觉察到有人在外偷听,江玉书二话没说翻身朝屋外追去。 那人大概是心虚,也或许是别的原因,一路不断加速跑着时不时朝后投掷出暗器。 但这…… 不过都是些寻常小手段,对江玉书并没有起到什么震慑。 由此来看,方才偷听那人只是寻常的刺客。 而至于是谁安排的…… 就算不细想,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江玉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随即飞身一跃至前,拦住了那名刺客的去路—— “阁下既然远道而来,若是这样回去,岂不显得是在下礼数不周?” 脸上的笑意盈盈,语气中的有礼有节,若换在平日的时候只会觉得眼前之人,一定是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可在眼下这样的情形中…… 尤其是月色之下,二人都站在屋顶上时,显得有几分诡谲意味。 刺客虽并非是什么身负凌厉的修士,但在寻常人中也算是一等好手。 眼前男人的实力既然远在自己之上,就说明实力不俗……可在甲方提供的情报里,这好不容易归来的江二公子,应该仅仅是一名不成气候的普通人才对! 是对方提供的情报? 还是说……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在玩扮猪吃的游戏,只是时至今日才暴露自己? 不,不算暴露! 如果将自己杀掉的话,就不算! 刺客瞬间明白了江玉书的意图,他知道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都不可能容许自己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身为刺客,对于死…… 自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心中万千思绪浮现,但这些都不过是仅仅一瞬的事。 暗自做下决定后,他从腰间抽出流星镖,尽数向前飞去—— 趁着这一刹那,又拿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与流星镖一同刺向江玉书—— 但此刻所做的这一切对江玉书而言,不过蜉蝣撼树,除了自讨苦吃外便是浪费无意义的功夫与时间。 一招! 仅是快到看不见出手的一招,那明此刻就已成了两半倒地。 太多相同或是类似的场景,对此江玉书早已看得有些麻木,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只是在对方倒下后缓缓走到跟前查看。 看看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身为刺客,应当尽量让自己成为“无”的存在,至少从江玉书的想象中,刺客就应该是如此。 但这个世界的刺客,却是与众不同,像是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刺客一样。 无论是白天的刺杀,还是夜里的刺杀,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打扮,甚至还特意用黑布围住了自己的嘴遮掩。 除此外,便是身份归属。 最初与宋雨安所遇见的那群人,领头那人腰间挂着一块令牌,上面刻有“宝东楼”三个大字。 而今所遇见的刺客…… 虽然仅是一瞬间的功夫,但江玉书还是发现了他腰间挂着的木牌。 只是上面究竟刻有什么内容,并不敢做出保证,须得一探究竟。 当弯腰拾起对方腰间的那块木牌,定睛一看—— 那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宝东楼! 怎么又是宝东楼? 还真是跟自己有缘分…… 江玉书心中思索着,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心中忽然生起一个想法。 兴许…… 可以一试。 …… 翌日。 城主府内,别院之中。 不知是否是受了昨夜的影响,如今的赵管家一副恭敬的姿态站在门前。 脸上,却写满犹豫之色。 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做下某个决定似的,伸出右手轻叩了几下房门—— “二公子,时候不早了,城主希望你能去前厅一同用膳。” “……” 并未得到回应。 赵管家脸上的犹豫与纠结之色更甚。 若没有昨夜一事,他兴许会直接推门而入,一脸严肃的告诉江玉书城主找他一同用膳一事。 但…… 要是自己果真那样做,又恰好对方有起床气这个东西,岂不相当于撞在了刀尖上? 还是先等等吧。 可城主那脾气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要是去得太迟,就算表面不说什么但在时候一定会问罪自己。 不管怎么选择都会得罪其中一方,真是令人头疼! 如果不是因为给出的报酬丰厚,自己早离开了! 赵管家摇头哀叹一声。 恰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走吧。” “二、二公子?” 看着进入自己视线的男人,赵管家不由结巴了一下,脸上顿时浮现惊讶之色。 衣服特意被他换成了白色,只是胸口有几分浸血的痕迹;脸上也有几处挂彩的地方,像是跟谁经历了一场恶斗。 对于江玉书的实力如何,赵管家并不清楚。 但从昨夜对方的表现来看,绝非是会被轻易伤到的类型。 况且…… 如果真跟谁有什么打斗,城主府上下不可能没一个人听到动静吧? 不过赵管家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也有一定阅历与经验,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是盲目参与到其中…… 指不定自己哪天死的都不知道! 赵管家是个惜命的人,还有妻子和孩子,自然不会去涉险。 于是,他轻咳一声正了正面色,对着江玉书恭敬开口: “二公子,时候不早了,城主请您去前厅用膳。” “那个女人也会去?” “……二公子可是在问夫人?”赵管家迟疑了一下,“夫人每日都会同城主他们一起用早膳,其余时间则是待在自己房内,不让其他人靠近,所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赵管家口中的夫人,并非是江玉书的生母,而是方世楠的生母。 只是从称呼上来说,他仍旧得称呼对方一声“母亲”,或是“母亲大人”;只是对江玉书本人来说自然不会乐意,因此总以“那个女人”来作为代称。 至于他的生母…… 早自己想不开上吊了。 为什么会上吊的原因江玉书并不清楚,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她上吊之前口中一直不停喃喃着一个名字。 不是他的,也不是方天震的,而是方天震正妻的名字。 说不定…… 是对那个女人心怀怨恨吧。 但这,终究只是江玉书的猜测而已。 至于其中的细枝末节或是真相如何,他暂且不想去深究。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计划。 “赵管家,劳烦你带路吧。” “……啊,是、是!二公子,您请!” 赵管家后知后觉回身,连忙端正了态度表现出恭敬,满脸堆着笑意。 人,或许往往就是如此。 面对比自己强大,或是足以威胁到自身的人,往往会变得异常恭敬;一旦面对比自己弱小,或是态度卑微的人时,就会变得趾高气昂。 说白了,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 片刻后。 江玉书从外徐缓而至。 不慌不忙的步调,简直比散步还要悠闲,这让大早上略感饥饿还不能动筷的方世楠,可谓是憋了一肚子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等江玉书来。 要知道,那不过只是一个庶子,天赋还尚且不及自己,有什么好在意的? 方世楠心中感到不快,方天震心中也亦是如此。 只是,方天震心中的不快并非是因这么久都没能动筷,而是江玉书故意放缓的脚步 太过拖沓,就像故意跟自己对着干一样! “江玉书,你知道自己可让大家好等吗?若非是为了等你,这菜和至于热了一遍又一遍!”方天震一脸厉色地质问。 明明自己不让大家先动快,却把错误全都归结到我身上…… 这手cpu玩得真六啊! 江玉书眼底划过一丝嘲弄之色,但表面却是维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回应道: “城主大人,这件事可不能全然怪我,之所以来得这么晚,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呵呵,我看啊只是你想要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 尖酸刻薄的语气响起。 这番话,并非是出自方天震之口,而是他身旁的那个女人——高巧兰! 高巧兰的打扮,活脱脱一贵夫人。 但她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小人之相,光瞧着就知道是善嫉妒的类型。 “借口?是不是借口,城主夫人难道还看不明白吗?我总不可能闲着没事往自己脸以及身上划吧?” 江玉书脸上,还有身上的挂彩极为明显。 属于但凡盯着他认真看一眼,或是上下打量一下,就能发现的程度。 说到底…… 无论是方天震也好,亦或是其他也罢,对他都并不在意。 此番特意邀请他前来用膳,还一直等着他没有提前动筷,显然别有目的在其中。 江玉书心中自然明了。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方天震想要“讨好”自己。 说讨好其实不算太准确。 但至少从对方表现的态度来看,的确有所缓和。 而有了江玉书方才的一席话,方天震似乎也终于注意了他脸上的痕迹,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这是怎么一回事?堂堂城主府,深夜竟还有刺客闯入不成!” “不是刺客,难道还是在下自己划伤的?” “我并非是那个意思。” 方天震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说辞有些不妥。 忙是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想不到城主府内竟会突然出现刺客,若非玉书你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就……不过看来,你在去到沧海剑派后应该也学到了一招两式。” “……” 我没学会一招两式,我早就两节了好吗? 江玉书不禁哑然。 不过…… 方才方天震的话让他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昨夜宝东楼的那名刺客,并非是他找来的。 方天震最后的那句说辞挺叫人寻味,但江玉书能够从中感受到,对方并没有任何的试探之意,而是用着陈述语气。 似乎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 江玉书心中也清楚,对于方天震而言没必要派刺客来暗杀自己。 就算真派什么人,也是派人前来监视,而不是暗杀。 也就是说,真正去宝东楼下单想要除掉自己的,另有其人。 至于到底是谁…… 萧昂肯定不可能,他没必要派毫无灵力的刺客来送死。 方世楠更是也不可能。 在子午大街时,他就瞧见过自己使用灵力,不可能找寻常人来送死……除非他准备另辟蹊径,绝对这样做对方不会被自己发现,能够悄无声息完成刺杀。 从理论上来讲,的确是这样。 寻常人轻功以及收敛气息的能力,达到一定水准,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对于擅长捕捉气息的修士而言,的确是很好的抑制手段。 身上没有灵气环绕…… 自然,不容易被觉察。 但方世楠若果真这样聪明,就不会在昨夜前厅宴席上给自己留下话柄。 也就是说,花钱派人前来刺杀自己的人,只有一个可能—— 高巧兰! 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高巧兰,江玉书心中更是肯定了几分。 “我的确该庆幸在沧海剑派中学到了些东西,否则昨夜之时就已身首异处……只是这刺客前来悄声无息,府中也没有任何动静。” “冲着我来倒还尚好,可要是冲着城主大人你来的,岂不乱套了?” 江玉书此刻早已收回思绪。 他一字一顿说着,视线不着痕迹扫视着桌上三人。 只见方天震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方世楠倒是没太大变化。 兴许觉得自己也算是修士的缘故,再加上跟着萧昂学了这么多年剑术,就算真来什么此刻也能应付。 至于高巧兰…… 她的面色看着极为平静。 似乎自信不会有刺客前来,或是即便是真有此刻前来,自己也能毫发无伤。 高巧兰只是寻常妇道人家,没有身负任何灵力,能让她产生如此危险不降临自己身上的念头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清楚昨夜想要刺杀自己的刺客来历。 本就对高巧兰有所猜疑。 如今对方的这番表现,更是让江玉书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虽然不清楚那刺客的来历是什么,但……” 沉思良久后,方天震终于开口。 但还不等他说完,江玉书就打断了他—— “城主大人,那刺客已被我制服,现下被关在别院中的一座小屋内。” “只是他此刻昏迷未醒,待他醒来之后可以拷问一二,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得知到底是何人指派。” 此话一出,原本状态散漫的高巧兰瞬间正了色,一下子正经了不少。 眼神中,还带有明显的探究之色。 唯独没有不敢置信。 第80章 我的好‘娘亲\’,你是要于礼不合吗 第81章 我的好‘娘亲’,你是要于礼不合吗? “你制服了那刺客?” “是。” “嗯……既如此,那么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好了。” 短暂思索后,方天震抬头望向江玉书,一脸语重心长地开口: “玉书啊,其实为父一直很好看你,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对你的考验与磨练,你千万不要灰心丧气,或是因此对为父有所记恨……为父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大局考虑啊!” 大局?你有个狗屁大局! 江玉书心中呵呵。 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修养,并未让他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语。 他清楚知晓方天震必然是有所图谋,只是暂且不知道所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么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 对方若是认为自己是渴望父爱的孩子,那就让对方这么以为。 如此一来…… 才能清楚知晓方天震心里,到底在打怎样的算盘。 江玉书心中权衡着利弊,因此在听见方天震方才的一席话后,心中虽冷笑一声但表面却是浮现出一副略显欣喜的表情: “这是自然……在下势必会从那刺客口中,打探出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以及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 “嗯,如此甚好。”方天震颔首,“时间不早了,饭菜都快凉了,玉书还是先落座用膳吧。” “那就多谢城主大人了。” 江玉书如其所愿落座,但能很明显的瞧见,无论是方世楠还是高巧兰,都故意离他较远。 本应该是一家人,但光是从座位间的空隙来看,他活脱脱一个外来者的状态,被其他人戒备着。 对此,江玉书倒是不怎么放心上。 只要对方没在饭菜里下毒,饭菜味道不错,我特么直接吃吃吃! …… 一般人家的早膳都很简单。 不过匆匆下肚,为那几个碎钻忙活半天。 但像是城主府这样的人家,自然有所不同,早膳有些类似于早茶,吃得慢也讲究。 往往这一吃一谈的功夫,转眼就到了正午时候。 只是人的胃毕竟有限,尤其是对于不练功的一般人而言,因此方天震与高巧兰二人还没完全到正午时,就已放下了碗筷。 方天震是苏南城的城主,有着宁王这一头衔。 无论是在城内还是在这家宅之中,自然以他马首是鞍—— 方世楠见状立马放下了碗筷,根本没顾及自己碗中还有没吃完的豉汁蒸凤爪。 反观江玉书,手中却还是端着碗拿着块,没有丝毫打算停下的意思。 方天震本就是个爱面子的人。 这样的行为,按照苏南城的律法来看,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不孝”,能够以此治罪。 但…… 既然想要从江玉书身上得到什么,自然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有所计较。 可即便如此,对于根本拉不下自己老脸的方天震而言,还是克制不住地流露出了明显的不快情绪。 “玉书啊,长辈停筷的时候,你也应当停下筷子,这是规矩!” “如今只当家人的面还好,但若是有其他城池的使者或是诸王前来,你这样的做派只会让对方心里瞧不起你,认为你是一个不讲究礼数的人。” “这凡人界跟你修真界不同,没有那么大大咧咧,需得一板一眼才是……你在修真界的那些习性,自己也应当收敛一些,否则日后我怎么放心将这偌大的苏南城交于你呢?对吧?” 方天震严厉训斥着,但也不忘打个巴掌给个枣。 到最后还开始画起了饼。 让本就吃得有个六分饱的江玉书,竟一下觉得涨肚。 规矩?做派? 什么是规矩?什么又是做派? 霍金来了都得站起来敬酒,否则就是不懂事对吧! 这些繁文缛节,江玉书只觉得厌烦。 大概…… 也是他为何在这之前,从未选择回来的缘故。 哪怕是回来做一个了解,彻底斩断尘缘中的一切,为日后的渡劫飞升铺路。 一是觉得麻烦,二还是觉得麻烦。 玄乎一点来讲就是时机未到。 如今…… 是个好时机。 三日后,恰巧会有修真界宗门前来进行仙门弟子选拔。 据说还是修真界能排上五十强的宗门。 光是五百强宗门都能让人挤破了脑袋,更别提这五十强宗门。 方世楠…… 必然会去参加选拔。 到那时,才是让方天震清楚自己打眼的时候。 心中暗自思索着。 江玉书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接话道: “城主大人说得是,在下一定谨记……只是,城主大人果真要决定将城主之位传于我吗?” “还记得多年前,城主大人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宣称,‘自己的继承人唯有方世楠一人’……” 他记仇吗? 不尽然。 他向来不记仇,一切都当作过眼云烟吗? 倒也不尽然。 江玉书的性格便是谁对他好,他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 谁若是对他不好,就算表面什么也没说,不代表他浑然不知或是毫不放心上。 虽打算配合着方天震演戏,但不表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若不有脾气些让事情进展太顺利,说不定会觉得自己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 趁着这个机会,失去的一切当然得一一讨回来才是。 江玉书的眼眸晦暗了一下,这转瞬即逝的表现并未被旁人觉察。 只是…… 这方天震脸上的神情,并不算好看。 没想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被江玉书记在心上! 说不惊骇是假。 但惊骇之后,方天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是脸上浮现的神情仍旧略显复杂。 多年前,他曾遇见过一老道长,说是孩子越晚懂事、越晚记事,便代表起运的时间越晚;起运时间晚反倒是件好事,预示未来潜能无限。 正因如此,比江玉书年长几岁的方世楠,被自己选定为了未来城主之位的接班人。 事实也果真如那老道长所言。 年纪轻轻的方世楠,如今就已是金丹中期。 修行本就不易,尤其是靠顿悟提升修为与境界的法则世界内,有的人穷极一生都不过是在原地踏步。 像是方世楠这般的,已是当属佼佼者;同龄人之中,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 本……该是这样。 本该是这样的。 但江玉书…… 自己这个不被看好的二儿子。 明明并未展现出什么卓越的天赋与实力,可光是那方才的三言两语竟让自己觉察到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要知道,比他年长几岁的方世楠可是依旧冲动、我行我素,一点也不成熟稳重。 但是从性格来看…… 江玉书无疑是继承城主之位的最佳人选。 可若果真改变了主意,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多少会走漏些许风声。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回答便是迂回—— 反正他也不可能有机会继承城主之位…… 等自己得到了他的道骨仙心,就能不再是凡人,不用再做普通人。 这苏南城如何,不还是自己说了算? 这天下如何…… 最终,不也会落入自己手中吗? 想到这儿,方天震终于舒展了原本皱起的眉头,呵呵笑着望向江玉书开口: “玉书啊,从前的事都已经是从前的,你又何必再去放在心上?” “而且这城主之位,自然是谁更有能力就由谁来坐……” 说着,方天震顿了一下。 好在不多时心中立马生出了主意,接着道: “这样吧!三日后,恰巧会有修真界宗门前来进行仙门弟子选拔,到时你们谁能获得较高的名次,那么这城主之位我便传于他,如何?” “爹,这不公平!” 方世楠拍桌而起,第一个反驳了刚才的提议。 如此莽撞的态度显得极其没规矩,让瞧见后的方天震不由皱了皱眉,呵斥一声:“世楠,坐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可是爹——哼!” 方世楠虽心有不满,可也明白这苏南城是谁说了算,这个家又是谁说了算。 况且从小到大,他也习惯了听从方天震安排,尤其是瞧见对方发怒时,心中更是生出惧意—— 就算心中浮现了想要顶撞的念头,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后,方世楠便不情不愿地坐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看向江玉书的眼神中更是多了不满之色。 仿佛自己刚才被方天震那样训斥,全都因他似的。 这锅…… 江玉书表示自己真不想背。 “不知方公子觉得何来的不公平?是因为在下数年前,就被送至沧海剑派拜师学艺,所以方公子害怕自己不敌的缘故,还是……” 他故意一字一顿地说着,刺激方世楠。 对方本就是容易被激怒的性格。 这般直白的激将法,自然能轻而易举让其上钩—— “谁怕了?谁怕了!”方世楠嘟嚷着矢口否认,紧接着信誓旦旦地开口“你之前的招式不过都是旁门左道而已,真刀真枪的干一架,你肯定赢不了我!” “是吗?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你!” 方世楠瞧不惯他这般气定神闲的态度。 刚开口打算再度出声,却是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拦住—— “好了!都少说两句!饭桌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三日后一切自会有所分晓。你们有时间在这里为一些小事挣扎,不如为三日后的仙门选举做准备,听闻这次可是比往年还要加大了难度。” 有了方天震的这一席话,原本争锋相对的氛围一下子散去不少。 江玉书但笑不语,只是默默继续伸筷子夹起食物,丝毫不顾什么苏南城或是凡人界约定成俗的规矩。 方世楠即便没有吃饱也不敢如此。 只能找借口说自己要去找萧昂学剑,起身告辞离开了饭桌。 方天震与高巧兰二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也都各自找借口起身离开。 偌大的前厅中,一下子只剩了江玉书与几名侍女。 还有那“乒乒乓乓”的动筷声。 …… 时间很快一晃而过。 此时城主府上空的夜色正浓,一切都陷入沉寂之中。 在这阴暗的环境中,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别院—— 环顾四周后,便将目标锁定在附近的一处小屋内,看着像是厨房用来放置柴火的柴房。 窗户是开在最上方的,能够出入的只有大门,其他地方若想要出来……除非是修士,否则仅仅只是普通人,即便有着再强的实力也无可奈何。 如果力气如怒撞不周山的共工那样,或许能够例外…… 但,共工早已消亡于岁月的长河中,又怎会在这样寻常的凡人界中存在? 那人心中明白这点,不由无声失笑一下。 看来什么时候,自己得改改这容易多想的毛病…… 唉!都是因为那个人……若不是因为那个人,自己又怎会变得如此天马行空? 算了,还是别想了。 先看看情况如何。 宝东楼的信誉和口碑的确不错,但群体又如何代表个体? 要是那人受不住威逼利诱,一下子全都招出,麻烦可就大了…… 虽然对方告诉之后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但方天震本就是个疑心病重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变得更加疯癫。 想到这儿,前来之人明白自己应当尽快将事情解决。 于是,用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将门上铁链斩断后,便小心翼翼将房门推开——若是一把推开容易闹出太大动静,很难不被有所觉察。 门缝缓缓撑大,昏暗的房间中稍许变得明朗。 可定睛往里一看—— 除了稻草外完全空无一物! 要说刺客都喜欢身穿夜行衣,所以融入了夜色中也就罢了。 但来人自信自己的眼力,即便是在伸手不见的环境中也能清晰辨别方向,又何谈像是这样的场景? 可…… 无论怎样搜寻,仍是一成不变。 根本没能瞧见那刺客的半点踪迹! 难道,自己是被戏耍了?! 不,不对——这应该是一个陷阱! 意识到这点,那人下意识转身打算离去,以免待会儿被发觉。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便发现有个身影不知何时早已出现在自己身后,与此同时,对方的声音也从自己头顶上方传来—— “我的好‘娘亲’,这么晚到儿子所住的院落中,不觉得于礼不合吗?” 带着戏谑之意的嗓音响起。 抬头望去。 只见江玉书嘴角正勾起淡淡笑意。 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着实让人心惊。 尤其是眼神中透露出的寒光,如同锐利冰冷的刀锋,想要将碎尸万段一般…… 是恨吗? 应该是恨吧? 当年若非自己对他母亲处处针对,他的日子也不至于万般不如意。 第81章 方夫人,你也不希望被方世楠知道吧 第82章 方夫人,你也不希望被方世楠知道吧? “谁是你娘亲?我不认识你!” 思索之余,高巧兰心中虽诧异自己这么轻易就被识破,但仔细想想说不定是在诈自己,便装作了一副全然与他不相识的模样。 何况现在的自己,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伪装,再加上夜行衣……怎么可能看出是自己? “是吗?也是……毕竟我真正的娘亲,早在多年前就死了。只是临死前,她不停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说着,江玉书伸抚向她的脸。 紧接着,缓缓扯下了她脸上戴着的黑色面纱。 黑色面纱被揭开的瞬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麻子,嘴唇如腊肠的糙汉脸! 不…… 倒也不能说是糙汉,毕竟这女性特征还是挺明显的,只能说这姑娘长得有些汉子。 可高巧兰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就算不能用倾国倾城形容,风韵犹存的高巧兰还是蛮有成熟韵味的。 江玉书沉默着。 或许正是这份沉默,让高巧兰误以为他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趁热打铁道: “这位公子,都说了跟你不认识!俺叫翠花,是受人之托来取你狗命的!” 高巧兰故意粗着嗓音。 为了伪装得更彻底,还刻意说起了有口音的方言。 若非是身形伪装得不够彻底,光是从方才那雌雄莫辩的嗓音来看,足以让人误会她的性别。 “取我狗命?” 江玉书饶有兴致。 他不傻。 至少没有到一女子身着男装,就果真觉得她是男人的地步。 自然—— 一眼就认出并且能够肯定,眼前这人的的确确是高巧兰。 至于为何与今早所见时堪称天差地别,大概率是用了什么东西作为伪装。 凡人界最常用的东西就是人皮面具,在武侠小说中也常常出现,对此江玉书并不算陌生。 只是…… 有件事他比较好奇。 太直接就问出来,似乎也没什么乐趣。 倒不如先与之周旋一番,看看她到底能演到什么程度。 “对对对,取你狗命!不过俺没看见有狗,所以这狗命就不用取了……你看,俺能先回去了不?” “……你在跟我讲冷笑话吗?” “这,这怎么能这么说俺呢?俺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江玉书不想再与之周旋了。 这回答,感觉就像是在把自己当傻子一样……谁会信那样的鬼话! “方夫人,你就还是别装了吧。” 说着,江玉书稍微凑近了些。 单手抬起她的下巴,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么浓郁的妖气,就算是换一身皮也无济于事……我已经跟你摊牌了,不如你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 闻言,原本还在装傻充愣的高巧兰脸上刹那间充满冷意。 看向他的眼神中,多出了明显的戒备之色,嘴上则颇有打死也不承认的倔强。 “我只是一介凡人,又不是妖,身上怎么可能有妖气?” “是啊,凡人又不是妖,身上怎么可能有妖气?” 江玉书对她的说辞并不否认,却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而是话锋一转道: “但也有两种情况,一是那人并非是真正的凡人,而是妖伪装的凡人;还有就是那人曾与妖有过接触,而且不止一次,甚至是长此以往的接触……方夫人觉得,自己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你觉得呢?” 高巧兰忽然洋溢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只是她这副表情,配合上如今那张让人难以言喻的糙汉脸,总感觉违和感太强让人有些不适。 江玉书自认不是什么外貌协会。 但这模样…… 的确让人欲言又止。 认真注视着露出一双明亮眼眸的高巧兰,伸手缓缓抚向她的脸庞。 “自然,当属于前者——” 说着,已是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 原本属于高巧兰的那张脸,也终于展现—— 方天震的确是一家之主、一城之主没错,但这不过都是表面上需要给男人面子。 表面威严的方天震,私底下实则是个格外在意老婆的存在。 说好听点是尊重老婆,说难听点就是怕老婆。 不过,“怕”这个词倒不是形容得很准确,他对于高巧兰的真正状态,应该就像是痴迷了那样,颇有愿意为高巧兰一笑“烽火戏百姓”的意味。 高巧兰有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 也难怪能将方天震迷得七荤八素。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 “方夫人的真身,想必是只狐狸。” 江玉书轻轻一笑,言语之中尽是肯定。 这样并非妄加猜测的表现,让高巧兰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 她并未反驳什么。 见状,江玉书继续接着往下道: “常常听闻狐狸善魅惑、蛊惑人心,但往日除了对我颇为针对这点外,方夫人倒是表现端庄,并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类型。” “哼,那些不过是世人的以讹传讹,以及对我们狐族的误解罢了。” 高巧兰发出不屑的声音。 这般回答,显然是承认了方才江玉书对自己身份的猜测。 也等于是同他摊牌,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 “看来方夫人总算承认了,在下还以为你会一直装傻充愣下去。” “你都这么肯定的告诉我,就说明你已经有了足够充足的证据,我要是再继续装下去有什么意义?那样只会让我显得像是傻子一样。” 高巧兰轻哼一声,似在为江玉书对自己的看轻感到不满。 紧接着,便主动向他提出一个问题—— “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真身是狐狸的?” “我虽修炼能力不佳,但好歹也是狐狸一族中的九尾天狐,非是出窍境以上的修士,无法看出我的真身,例如那个被赞誉为剑仙的‘萧昂’……呵,实则不过是一沽名钓誉之辈,顶多元婴境界的实力。” 最后的说辞,无疑是代表高巧兰清楚萧昂的真正实力如何。 可既然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为什么又要让方世楠跟着萧昂练剑修行? 还是说…… 害怕去到什么宗门,或是去到高手如云的修真界后,被那些出窍境以上的修士瞧出了方世楠竟是一只半妖? 方世楠向来都认为自己是人类,对于妖魔一族很是仇视。 说到底,便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妖殊途”,大概这也是为何方世楠年纪轻轻就立下豪言壮志要“斩妖除魔”的缘故。 光从这一点上来说,方世楠倒是有着一颗十足的“正义之心”。 但…… 倘若方世楠知晓自己并非完全是人类,而是人类与狐妖的结合“半妖”,将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江玉书心中很快便想到了这点。 面对方才高巧兰的提问,他并未直白给出回答,故意卖起关子笑道: “在下为何知晓,方夫人不妨猜猜看?不过……” 说着,江玉书故作迟疑了一下。 紧接着话锋一转道:“方夫人,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是妖的事,被方世楠知道吧?” 一提到方世楠,原本神色还算镇定的高巧兰瞬间变得激动。 好在,这份激动并未演变成冲动。 余光能够瞥见她正紧握的双拳,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克制自己。 说明对高巧兰而言,终究还是理智更占据上方。 毕竟,不管是动手也好、争执也罢,都容易引来更多人围观。 到那时若是方世楠也出现,对她而言将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这,恰巧是高巧兰担心且在意的,因此江玉书的一席话可谓是正好拿捏住了她的死穴! “江玉书,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巧兰面色激动。 但仍旧压低了声音克制自己,以防动静吸引了旁人注意。 “是想为你的母亲报仇,还是——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就是,不许你伤害世楠!你若胆敢伤害他,就算是拼上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报仇? 不得不说,高巧兰这样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在意的母亲,如何有资格被称之为母亲? 既如此,他江玉书大概就跟那石猴一样天生地长,顶多是借着某人的肚子从中出来。 这样的想法若是说出,不知会被多少人诟病指责……江玉书有这样的觉悟,也猜测到了这样的可能。 但事实就是如此。 难道让他摒弃那些不好的方方面面,做一个乖乖听话的愚孝之人吗? 他做不到。 至少保留着前世记忆的他做不到。 况且前世中的母亲,何至于如此对待自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正是有这样的对比存在,对于江玉书而言这个世界的母亲,并非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哪怕在其他人看来大逆不道,他也依然保持这样的观念。 自然,不可能存在报仇一说—— 说白了,其实对于那个女人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他也根本不在乎。 就算是想要知道,也不过是出于好奇想要知道,并非是想要探究真相而想要知道。 “你说错了,我并非是想要报仇。” 江玉书撕开了往日温润如玉的伪装,没有再维持自己谦谦公子的做派。 阴暗的环境下,他眸中的寒光显得更为锐利。 “况且那个女人是自杀而亡,又不是他杀,再者……她算不上是我母亲,何来报仇一说?” 一字一顿地说着,陈述着某种意义上的事实。 若是清楚知晓江玉书的过往,不难理解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高巧兰并非是全然不知情的类型,毕竟当年的事也有她的手笔在其中,可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完方才的一席话后,她眼神中除了闪过的些许诧异外还有慌措。 慌措…… 为何会存在这样的情绪? 江玉书难以理解,但直接告诉他这背后或许存在什么内幕。 若是想要知晓背后的内幕是什么,需得谨慎试探。 于是,他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缓缓开口—— “方夫人这是在想什么?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还是……想着该如何杀掉知晓这一切的我呢?” 江玉书说着凑近了高巧兰。 身形本就高大的他,如此姿态自然显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尤其是如此靠近的距离,彼此间温热的呼吸都能明显感知……这已经不是害怕与否的问题了! “江玉书!你不要不知分寸!别忘了你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你的一切可就都完了!” 半是威胁半是劝告的话语。 仔细聆听,能从高巧兰的语气中觉察出一丝紧张。 江玉书见状嘴角勾起看好戏的笑容,并未再继续戏弄她,毕竟凡事都得学会适可而止,要是太过火的话可就麻烦了。 “母亲放心,孩儿自当克己复礼,只进退。” 说着,江玉书已是起身往后退了半步。 故意与其拉开了一段距离。 只是脸上流露出的淡淡笑容却是丝毫未减,仿佛又重新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形象,一看就是正经人的类型。 “我听说,狐族一旦诞下孩子后,自己的绝大部分修为都会在孩子体内,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激发而已……眼下夜色已深,母亲就算是梦游也别待在外面太晚。” 江玉书并未将前面的话说完整。 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高巧兰一听便知道了他的目的。 暂且不提眼下是否天色已晚,就算是白日时间充裕,一直在这儿你言我语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反正动的都是嘴皮子功夫。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若真敢对世楠下手,那么咱们就玉石俱焚!”高巧兰恶狠狠说着,警告江玉书不要轻举妄动。 而话语中的潜台词,似乎也是在暗示他自己认识比他更厉害的人. 不要仗着自己如今的修为和境界就得意忘形,骄傲自满。 至于高巧兰是否果真认识那样的人物,江玉书自然毫不知晓——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又何惧之有? “那玉书就拭目以待了。” 高巧兰见状没再回应,只是轻哼一声后便快步朝院落外离去。 就在离去的途中,忽然听见“嗒”一声——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掉落。 她并未发觉这点,似乎一心在想着别的事情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江玉书也并未提醒,除了没有必要外也是想要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落地的声音,应该是什么玉器之类的。 于是,待到高巧兰的身影消失后,他便朝着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查看。 低头一瞧—— 只见地面上,赫然是一块玉佩! 第82章 父子相认,泪目 第83章 父子相认,泪目 伸手拾起玉佩后,江玉书定睛打量—— 玉佩颜色如羊脂般洁白纯净。 形状似鲤鱼,身躯微弯,看着像是半月的形状。 鱼形状的玉佩不算罕见,但这玉佩…… 江玉书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沉默了片刻。 半晌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鱼形玉佩,与方才从高巧兰掉落的那枚组合在一起—— 如同太极阴阳。 两者很自然的组合联系,没有半点缝隙可寻。 说明在最初时候,这鱼形玉佩本就是一对,并非单独存在的。 从前,他只以为这玉佩是方天震送的定情信物,否则那个女人也不至于每日盯着玉佩出神,甚至以泪洗面。 可如今看来…… 事情,或许并没有自己表面以为那样简单。 至于背后的真相或是故事到底是什么,需得调查一番。 但那样太过费时间和精力。 不过,倒也并非是没有快捷些的办法…… 江玉书心中微动,决定立马动身。 他算不上什么想到就立马行动的行动派,只是如今时间紧迫,若是拖延些的话就到了仙门选举的时候。 自己有绝对的自信能赢过方世楠。 但仅仅只是那样的程度,又如何让他备受打击? 此时的江玉书眼神如同阴鸷的毒蛇般,心中不自觉播下了名为“负面”的种子。 …… 宝东楼作为家喻户晓,并在江湖上乃至修真界,都数一数二的存在,前来发布委托的人可谓是数不胜数。 除了情报搜集的营生外,自然还有见不得光的生意——比如刺杀! 那人今天骂了我,我不开心,来宝东楼委托暗杀;那人说我家卖的烧饼不好吃,我很生气,来宝东楼委托暗杀…… 各式各样的理由都有存在。 哪怕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人冲动之下也会有想要杀掉某个人的欲望。 因此这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 但…… 近日来,宝东楼分楼的楼主,可谓是犯了难。 ——两次!整整两次刺杀失败! 一次是修士。 修士身上有法器。 哪怕是仅有练气期境界的行为,只要身上有什么牛逼哄哄的法器,能够成功从这么多人的围剿中脱身也情有可原。 可一个普通人! 一个手无缚鸡的普通人! 到底是怎么干掉他们宝东楼黄字号的杀手的! 天、地、玄、黄、极…… 这黄子号的杀手,在凡人界中已经是接近金字塔的存在。 难道说,对方身边有什么修士在暗中保护他吗? 若果真如此,那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 “下次,一定不能再接有关那个叫‘江玉书’的委托了!” 分楼主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那两个叫江玉书的都让我们宝东楼的名誉受损,长此以往咱们到底还做不做生意了!” 此时,他身处的地方是在宝东楼一号分楼的议事堂。 除了坐在主位上的自己外,还有分楼的各大堂主与舵主……这些都是有资格坐在这里,一同商议此等重要事情的人。 可人心啊,终究是难测的,也是难统一的。 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想法—— “楼主,我觉得此事不妥!” 三堂主出声反对。 “若只是因为两个叫‘江玉书’的,从此不再接名叫‘江玉书’的委托,那以后要是出现叫‘张三’或是‘李四’的,碰巧又是这样的情况,楼主难道要依然如此吗?” “这样只能是逃避!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一番说辞,可谓是义正辞严。 解决不了问题,就直接解决让问题出现的人,这不就跟之前那个卖烧饼的一样吗? 那家的烧饼实在太难吃! 除非是口味异于常人,或是完全没有味觉的人会喜欢外,估计只有傻子才会喜欢! 毕竟—— 谁会接受烧饼里,竟然放有鱼腥草和芫荽! 异端!绝对是异端! 可没办法,那人太爱鱼腥草和芫荽了,巴不得全天下的田地都种满鱼腥草和芫荽……自然受不了任何否定的评价。 虽然多亏了他,宝东楼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但为此杀人…… 哪怕是身为刺客的刺客,都感觉自己顿时生出了“良心”这个东西。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 重点是每次都是小事,他偏偏要花重金聘请黄字号,或是极字号的刺客。 搞得有些需要高级别刺客出动的任务,只能派拥有灵力的刺客出马,大大提升了他们宝东楼的派遣成本。 这不知少赚了多少钱财! 关于宝东楼分楼内的种种,身为舵主或是堂主的他们,自然都心知肚明,哪怕是一般弟子也有相同的感受。 自然,他们在听完三堂主的一番话后,都不由得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三堂主所言极是,我们不能因为那两个人的例外选择逃避,否则咱们宝东楼的信誉该如何维持?”五堂主点头附和。 “实在不行,咱们不如凑些钱,请极字号的修士出手如何?” 二舵主思索着提议,接着道: “虽说那人并不算我们宝东楼的弟子,但也跟我们有着合作关系。” “只要给出对方想要的,别说是一个没身份的普通人或是修士了,哪怕是宗门长老、掌门级别的人物,那人也都敢动手去做!” 没错—— 若是找极字号的修士出手,一定能完美解决这一问题! 那人至少有着渡劫境,乃至以上的实力! 某两个叫江玉书的人就算再厉害,有着再多法器又如何? 渡劫境或以上境界的修士,已经算半只脚踏入仙途,因此常被称作半地仙。 渡劫境以下的修士,终究只是人,也只是肉体凡胎! 如何与半地仙相提并论! “我觉得这个提议甚是不错,不如现在就去找那个人出手如何?” “我也觉得可行!只要楼主也同意,待我飞鹤传书直接——” 三堂主也兴致勃勃地说着。 但忽然,他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劲,连忙循声望去—— 当看见出现在议事堂门口的男子时,眼神中的情绪刹那间充满戒备,心一下子立马就提了起来。 “你是谁!瞧着如此陌生,而且看穿打扮也不像是我们宝东楼的弟子!” 面对三堂主的质问,出现于此江玉书不慌不忙。 先是礼数周全的作揖行礼了一下,随即方才不疾不徐地自我介绍道: “在下江玉书。” “是沧海剑派的江玉书,同时也是苏南城宁王府的江玉书——真是缘分,你们两次想要刺杀但都以失败告终的对象,皆是在下。” 什么?! 众人脸上浮现出惊骇之色。 有的人闻言更是立马拍桌而起,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就是江玉书?如此年轻竟——”话刚说到一半分楼主突然怔住,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的骇然之色更为显着,“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有半点动静!如今的你,到底是什么实力境界?!” 他自认为自己不算太弱。 在凡人界中,也算是能排得上号的存在。 但…… 对方竟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让人无法觉察到他的存在,甚至能一路进入这宝东楼分楼都如此畅通无阻,该说不愧是修士,还是此人实力不可小觑? 分楼主眼中满是警惕。 反观江玉书的表现,显得镇定自若不少。 对于方才的提问他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笑着反问了句: “我的实力怎样,知道了又如何?” 没有回答的义务,也没有回答的必要,江玉书并非是倾向于让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实力的类型。 扮猪吃老虎……的确可以这样说。 但说到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若是表现太强,难免会招来不少虫子。 也不是不可以处理,只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而他向来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自然想要省事一些。 江玉书便是出于这样的心思,方才反问了分楼主。 分楼主并非是冲动的类型,明白他是在试探自己,便又将这皮球给踢了过去—— “你的实力决定我的态度!” “如果你实力不强,就算是你使出千万种手段,也休想从我口中得知任何消息!做我们这一行的,向来最注重口碑这个东西!” 最后的话语,颇有激将法的意味。 江玉书不讨厌聪明,毕竟聪明人才最好沟通。 但他讨厌太过聪明以及自以为聪明的类型,反而比不聪明的人更难沟通。 恰巧,分楼主属于聪明好沟通,但不太过聪明以及自以为聪明的类型—— 正好符合了江玉书的心意。 “那么……” 江玉书说着,唇角微微勾起。 故意拖长语调的同时,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除了分楼主外,不过只有五个堂主以及六个舵主……共十二人。 现如今所在的议事堂不算小,但也没大到哪里去,顶多就是相当于大学课堂的面积。 这个范围以他的能力而言,想要覆盖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那么”两个字终于落地后,紧接着响起的仍是江玉书的声音—— “诸位觉得以在下如今的实力,该得到怎样的对待呢?” 这句话出现的瞬间,议事堂内隶属于宝东楼的十二人,纷纷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强压,好似有一座沉甸甸的山峰背在身上,缓缓下沉。 若非是有人控制…… 以山峰正常的落下速度,只怕他们早已被压得喘不过气。 可即便如此,面对这无形的强压仍旧是难以反抗,有的人甚至强撑不住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好强!好强的威压! 这样的实力,至少也是出窍境以上! 而且看他轻松自如的状态,并没有使出全力! 不少人心里都生出了这样的推量。 身为一个成年人,应当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坚定了不少。 如今,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做出相同的选择自然在情理之中—— “爹!亲爹啊!” “……??” 江玉书顿感心情复杂,收去了原本释放的威压。 扫视了一眼或跪或趴在地上的数人,幽幽开口: “所以,这就是方才所说的什么实力,就是什么态度吗?我可没你们这么大的儿子。” “那,这位大人,您觉得什么样的称呼合适呢?只要您喜欢,别说是叫爹了,喊娘唤祖宗什么的小事!只要您开心就成!” 都说能出能伸大丈夫也。 以分楼主这样的态度与殷勤,别说是在如今的世界,哪怕是换作了其他世界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去做销售——不妥妥的连连销冠? 但,也有一个弊端。 那就是……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是如此。 今后若是遇见了同样强大或是更为强大的人,不也同样如此? 没有太高的信任度可言,随时都要警惕这样的背叛自己。 说好听点,这样的人叫识时务者。 说难听点,就是贪生怕死的鼠辈、小人。 江玉书对此其实倒并不在乎,毕竟他也没想过利用分楼主做什么,或是将这股势力发展壮大—— 只是一个分楼而已,并非是总楼。 就算又再多点子,最后不也给他人做了嫁衣? 何况找到这宝东楼,也只是为了得到一些情报而已,其他不在计划范围内的事情最好别去沾染,以免出了什么祸事连累自己。 一开始的时候,江玉书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对于分楼主方才的一席话,他并不做什么接受态度,但也并未表现出任何反对。 只是默默走到附近的位置上坐下,一脸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 手指指尖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半晌后,方才终于开口质问—— “我该如何相信,你们的确怀有这样的诚意呢?” “若只是你们一时想的保命手段,在我离开宝东楼的那一刻,你们岂不就会派出了无数刺客对我追杀?” 实则,江玉书并不担忧这样的可能发生。 ——来一个杀一个人,来一双杀一双。 在修行本就不易的世界中,自己目前的境界虽然并非能在九州横着走的存在。 但绝大部分修士也好,或是妖族什么也罢,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哪怕对方在数量上取得优势,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死亡延缓些许时间罢了,并不会改变既定的结局。 不过,分楼主等人并非是江玉书肚子里的蛔虫。 怎么可能知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好在这些人也不算笨,清楚宝东楼的主要营生是什么—— 其中一名舵主大着胆子举手,小心翼翼猜测: “这位大人……以您的实力,想要杀人不过是轻点头的功夫,除了杀人外我们宝东楼也只有情报了……不知大人您想要谁的情报?” 第83章 阿兄,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第84章 阿兄,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那舵主也算机灵,一下子就看出了江玉书前来目的。 不过…… 但凡脑瓜子不笨,也该想到这点。 对此江玉书没有给予任何的肯定与表扬,只是不咸不淡地道了句: “那你顺便猜猜,我又是为了谁的情报而来?” “这……” 方才出言的二舵主迟疑了一下。 短暂思索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江玉书,小心翼翼猜测:“这位大人,该不会是为了之前委托刺杀你的两位雇主来的吧?” 猜测出现的瞬间,还不等江玉书给出自己的回答,二舵主就立马摇摇头,自问自答道: “不成不成!我们宝东楼向来最讲究信誉这个东西!哪怕是豁出去我这条命,我也绝对不可能告诉你到底是谁发布委托想要取你性命!” 嗯,很好。 重信誉这点很不错。 江玉书心中暗自赞许,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像是没有听见他方才的回答一样,往下道: “我对知晓那些并不感兴趣,我目前感兴趣是关于苏南城宁王府一事……宝东楼除了暗杀外,也是情报组织,你们这里应该收集了不少情报。” 语气听着极为肯定。 显然是清楚,宝东楼不可能没有苏南城宁王府的情报。 这点…… 从事实上来说的确如此。 宝东楼算是中立组织,并没有选择站在哪一方,属于谁给钱我就替谁暗杀、收集情报的类型。 除了有人给钱委托的被动收集情报外,也有主动收集情报的时候。 这些情报每月都会进行更新,然后放在专门用来储藏的地方,但并非所有人都有翻阅的权利,至少也要有堂主级别的权限。 否则,若是情报被有心之人利用,势必会影响他们宝东楼的信誉。 毕竟…… 谁也不希望自己在生活的时候,一直有个人默默在暗中进行窥探。 就连来葵水或是上厕所用了多长时间,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 “回大人,楼内的确是有关于苏南城宁王府的情报,但大部分情报以及一些机密情报,都是在总楼内,分楼所拥有的情报只能算平平……您确定要看吗?” 分楼主听着江玉书的语气知道他对宝东楼定然有所了然,也不敢胡乱哄骗什么,只能结结巴巴地一五一十告知。 这点,江玉书早已有所预料。 重要的东西喜欢放总部,这点也算是常识了。 “能有多少就有多少。”江玉书回答果断,紧接着扫视了一眼众人道,“我无意取你们性命,但也希望你们不要玩什么花招,否则真动起手来……就是不死不休了。” 不疾不徐的威胁。 明明是听着极为平静的语气,可其他人却从中听出了仿佛夹带着刀子般的锐利。 甚至从那温和的眼神中看到寒光闪过。 他…… 是修士。 修真界的残酷不比凡人界少,同样是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世界。 真是什么小白花、或是不谙世事的类型,要是没有谁保护,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果然,这人是扮猪吃老虎的黑心存在,不能招惹…… 想到这儿,众人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唾沫,最终还是阅历丰富的分楼主最先回神,对着江玉书恭恭敬敬道: “这位大人,我现在就给您带路吧,您请……对了,可以问一下分楼内的其他人如何吗?该不会,大人您把他们都——” 虽清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个道理。 但培养人才是很不容易的事。 若损失一两个还好,若损失太多……身心都会觉得难受。 分楼主便是怀有这样的想法,才想要从江玉书口中打听出关于其他弟子的情况如何,但遗憾的是,对方并未回答他的提问,只是淡淡道了句: “与之无关的事,还是别问为好。若果真想知道,何不亲眼去看看?” “……是,大人您说得是!嘿嘿,您这边请!” 分楼主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好在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赔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江玉书前往机密室的方向。 虽然没有明说,但此刻分楼主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果然,那些弟子难逃一劫。 等他离开后,再去楼内看看情况如何……唉! 临时工还好,可要是那些签了正式契约的弟子,也不知要配上多少钱给他们家里人。 罢了罢了,都是命数。 至少比起钱财上的损失自己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分楼主心中暗自叹息。 片刻后,在他的带领下二人终于抵达了机密室所在地。 两旁都是石头砌成的墙壁,面前则是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上面有一把铜锁。 这样的机关……还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江玉书心中不由做出这般评价。 一旁的分楼主专心开着锁,余光看不见他的神情——况且他面色平静,也瞧不出到底是何心思。 只是在将门锁打开后,不知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亦或者只是不想要氛围继续沉默下去,主动开口解释道: “大人,咱们这宝东楼别看平平无奇,但里面玄机可大了去!” “光说这扇门,若是不用钥匙打开而是采取其他暴力手段,就会触发暗藏在其中的禁制,那么这扇门就会自动爆炸,威力足以炸死二十个元婴境的修士!” 好家伙! 有这威力别说是修士了,哪怕是方圆十几里,恐怕都会变成有小男孩降临那样吧? 江玉书心中腹议,嘴上却是道: “楼主何故将这样的消息告知在下?若是不说,倒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引导,这样一来……说不定可能顺势除掉在下呢?” “害!哪能呢!”分楼主讪笑了一下,“就算让您重伤,但真打起来我们还真不一定会是您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之前的时候就应该答应过要归降于您,不能做出尔反尔的事啊!” 分楼主的一番话,可谓是义正辞严。 让江玉书不由心头一动。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竟然是出自某位见不得光的组织某分楼头领之口。 心中短暂涌起这样的念头。 但很快江玉书就收回了思绪,看向分楼主道: “你已将我带到这里,关于苏南城宁王府的消息,我自会寻找……你便先离开这里吧。” “是,是!您若是还有其他需要,只管大声唤一句就是!” 分楼主当然巴不得是离得越远越好,自然对江玉书的要求满口答应。 说完,还不等话音落地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匆匆离开。 至于他离开后想要去哪儿……江玉书对此并不关心。 反正这楼内的情况如何,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即便真有人暗中想要搞什么小动作,也无疑是自取其辱。 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寻找关于苏南城宁王府的情报。 若是有其他相关情报……看看也无妨。 成为修士的人,记忆力自然较强于寻常人,尤其是越高修为实力的人,得到的记忆力强化也越发明显。 江玉书并没有到能够量子速读的地步。 但一目十行以及过目不忘的本事,至少是具备的。 机密室内的竹简卷不在少数,好在每个都归类整齐,就像是去到了新华书店般,每个区域或是每个书架,都知道是用来放什么的。 自然,在那堪称堆积如山的竹简卷中,很快便找到了苏南城所在的那行。 苏南城存在于世少说也有三百年之久,而这宝东楼创建至多不过百年……但收集的情报却是不少,包括一些阿猫阿狗的,估计连人家祖上八代是啥样都给查出来了。 这点,江玉书不得不佩服。 跟不小心挖了国防电缆被查祖上有得一拼。 随手拿起一卷关于高巧兰的,江玉书便在一旁的书案前坐下进行查看。 竹简卷上的字迹工整清晰、一目了然,使用一目十行的能力自然事半功倍,因此在那大大小小的庞杂信息中,很快就提取到了关键—— [高巧兰于幼时,与邻家江姜是为好友,二人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但彼此成年后,因感情问题二人分道扬镳……其中细枝末节暂不知晓,只推测是因为一个男人,且这男人正是苏南城城主之子——方天震!] 嗯…… 典型的闺蜜爱上同一个男人套路。 这作者怕不是都市伦理爱情狗血剧看多了。 江玉书心中咂摸,继续往下查看—— [半年后,高巧兰利用自家优势,带诚意称可为宁王府提供财力支持,对于本就野心勃勃的宁王府而言正合心意,于是高家与宁王府正式联手,方天震迎娶高巧兰为妻,后诞下一子取名玉书。] 嗯…… 嗯? 嗯嗯??? 江玉书整个人顿时怔在原地,颇为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他下意识认为是自己眼花,连忙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再度查看,可上面的文字却是并未有任何变化。 ——呵呵,这不扯犊子? 江玉书暗自吐槽。 方世楠比自己大了整整两岁,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按照方天震娶妻的时间线来看,方世楠怎么都是高巧兰所生,除非这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但,怎么可能? 真当这是什么都市理爱情狗血剧? 江玉书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看来这宝东楼的情报并不一定可靠,就跟它的刺杀委托一样。 罢了。 本以为能在这儿获得什么情报,如今看来不过是浪费时间。 说不定比起在宝东楼这里,在方童那儿跟能打探出什么。 心中思及于此,江玉书便没有过多停留,立马就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反正附近正好有窗,离开倒也方便。 …… 时候太晚。 江玉书回到城主府后,并未再动身去寻找方童,而是将目的地选在了为自己安排的别院中。 只是…… 当落地之后,很快就在附近发现了某个身影。 因为没有月光照耀,再加上四周本就种满树木的缘故,那个身影显得更为黑暗,根本看不清五官长相如何,只能凭着感觉猜测应该是名女子。 难道是高巧兰? 不,不会是她——对她而言,没有再前来的必要。 既然排除了高巧兰,那么剩下的不过只有一个可能—— “方童,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说着,江玉书逐渐走近。 事实也果真如他预想的那样,待在自己房门口的那人,的的确确正是方童! 至于为何不是宋雨安或是谢妍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假设是谢妍,她往往会选择提前用灵言鹤与自己联络一下,确认可以前来才会前来,不会故意搞出这样的“惊喜”。 要是自己这边的情况如何都不清楚,贸然前来岂不是自讨没趣? 至于宋雨安…… 不问自来的做法,的确很符合她如今的行事风格。 但假设果真是她来了这儿,那么在听见动静并且发现是自己的瞬间,一定会立马冲过来故意撒娇贴贴。 想要借着亲密的肢体接触,提升自己对她的好感。 细水长流的感情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她着实难以做到,最能依靠的不过是人类本身最原始的欲望为引。 自然,在没有看见对方有这样的反应后,江玉书便又将宋雨安这个猜测排除。 所剩下的可能,或者说唯一存在的可能……仅有方童罢了。 只是不知她前来所为何事。 “如今夜色微凉,你若是在外待久受了寒怎么办?” 江玉书走近后,见方童一直蹲坐在房门前没有任何回应,便开口又补充了一句,想要拉回她的思绪,顺便也作出提醒。 好在,这次终于没有再继续选择沉默。 她缓缓抬头。 像是终于回到现实般望向自己—— “阿兄,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方童的嗓音微微哽咽,带着些许哭腔,尤其是那双红肿的双眼,以及湿润的眼眸……光看就知道是已经哭过的状态。 明明也老大不小了,不再是孩童时期的状态,却仍像个小孩子一样爱哭。 江玉书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看着方童的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你是因为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所以觉得我会消失的吗?” “那你换白天不就行了?那样就证明我依然还存在着,没有消失,就算没看见我也不过是去了别的地方而已……” 正这样说着。 还不等江玉书把话说完,方童就突然打断——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知道白天没有星星啊!星星只会在夜晚的时候出现!” “可如果我晚上去看夜空……如果出现星星的话,不就代表阿兄你消失了吗?” “我不想阿兄消失,希望阿兄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我不该半夜突然醒来的,要是跟从前一样睡到天亮,我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第84章 阿兄,你轻点,好疼啊 第85章 阿兄,你轻点,好疼啊 在江玉书看来方童很傻,这点毋庸置疑。 可她说到底,虽然傻但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傻,至少从沟通方面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要说有问题的,大概就是她的思维模式,以及处事习惯等……看着有些傻里傻气,不太正常。 不过…… 说起来,正常这个东西是谁来定义,又如何定义的呢? 说不定在方童的眼里,自己这样才算是正常,而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是不正常。 了然这点后,江玉书或多或少有些理解了为何方童会选择在白天看星星,而不是常理中选择晚上看星星的做法。 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方童的行为可以称之为浪漫。 但江玉书的典型的油盐不进—— 俗称的对“浪漫”过敏。 “不管你是否从半夜醒来,天空依旧是那个天空。” “星星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不该它出现的时候,哪怕你从这里坐到天明它都不会出现。” “况且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的说法,本来就是骗人的;你既然已经老大不小,为何还相信这样哄小孩子的故事?” 对方童,江玉书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冷淡至极。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二人交集不算太深,也没太多往来的缘故。 如果一定要定义他们彼此间的关系,不过是某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也就是比全然的陌生人稍微好一点的状态。 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 但方童对此并不在乎—— 她从小便是这样的性子,已然成了习惯,况且如今面对的人还是江玉书,更是“变本加厉”了几分。 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状态以及表现,或许是因为在方童的心里,江玉书跟自己是同样不受宠爱与待见的孩子。 大概正因如此,才会觉得彼此是同类,想要抱在一起取暖。 “我当然知道是在哄小孩的故事,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想要相信……” 方童说着,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 嘴里继续嘟嚷着:“阿兄不在的那段日子里,我一个好无聊也好寂寞可除了阿兄外我根本没有任何依靠,所以只能选择相信那样的故事,让自己有继续等待的动力……” 她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傻,自然全都懂,也全都明白。 这点,虽然是在江玉书的意料之中,但有一点却是让他头疼——方童太过缠人,比起宋雨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者的确都有自己的目的在其中,但相比较于宋雨安而言,方童的目的要显得纯粹不少。 当一个人面对另一个人对于自己想法纯粹的人时,有些话或是有些行为,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以至于让自己内心深处变得纠结起来。 毕竟对江玉书而言,对方的行为举动还没有到让自己需要说重话的地步。 若只是为了赶走方童而这样做,从结果上来说的确是有效的,可事后带来的影响却是不小——那样的表现,容易给人留下喜怒无常的印象。 人要懂得控制自己,顺便也要学会爱惜羽毛。 否则,一次又一次的放纵情绪到了之后,容易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心中了然这点的江玉书迟疑片刻后,最终很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败给你了……先进房间吧,一直待在外面容易着凉,若是中了风邪就不好了。” “我先给你讲故事,等你睡着了我再送你回去……” 年幼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事件发生,只是起因不同。 而为了哄小孩子,江玉书采取的方式便是讲故事……大概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方童对他产生了依赖。 说到底,这或许也是他的因果,既如此为何要选择逃避? 宁王府的方天震一家也好,方童也罢……苏南城对他而言都只是过往,而这段过去应当成为过去,成为自己即将摒弃的七情六欲。 他需要去面对,直白告诉方童。 这或许…… 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毕竟方童往往会一觉睡到天亮,像是半夜醒来这种情况,只有在夜落惊雷的时候。 而今这样半夜突然醒来,或许是天意的安排也说不定。 心中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江玉书才会在方才说出了那样的话,并邀请方童进自己屋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无论是在保守的凡人界,还是略微开放的修真界,其实大家都对此仍有在意。 尤其,还是在这样夜黑风高的时候。 总感觉容易擦枪走火,然后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江玉书自认行的端做的正,而且也没有饥渴到那种程度——又不是泰迪。 不至于对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出手。 否则与畜生何异? 想着,二人此刻已进到了房内。 随着“咔吱”一声,门被关上—— 屋内黑灯瞎火,昏暗的环境内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江玉书正打算点亮附近的烛火,却在即将靠近烛台的那一刻听见了从附近响起的“悉悉索索”,似乎是布料间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 ? 什么情况? 江玉书的动作滞了一下。 “方童,你方才是在干什么?” “脱衣服啊!” 面对质问,方童回答得理所当然,仿佛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晚上睡觉要脱去外衣中衣,这点没错,不然一直合着衣服睡觉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也不放松。 但此刻她所在的并非是自个儿房间,脱个鸡毛衣服! “停下!”江玉书低喝一声,“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有当着对方面脱衣服的道理?” “可是……大公子夜里来找我的时候,就是这样告诉我,说一男一女共处一个房间时,我就应该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啊?” 方童懵懵懂懂回答着,说出的话语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大公子?你是说,方世楠?” 江玉书点亮了烛光。 如今面色看着极为严肃,还有几分凝重。 见状,方童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 总感觉这样的阿兄,似乎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但那样的念头很快就一闪而过。 她心知江玉书从未伤害过自己,是能够全心全意信任的类型,便顺着方才的话很是自然地点头回答道: “是啊,就是大公子……因为我只是养女,与大公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自然他们不愿我叫他大哥。” “然后呢?方世楠对你做了什么?为何夜里的时候会去突然找你?这事可有其他人知道?还有——” 江玉书还打算继续往下质问。 好在理智告诉他,方才提出的问题已经太多,对方容易反应不过来,便及时刹住了车,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随即盯着方童,等待她的回答。 一连几个问题,着实让人有些不知道先从哪个开始。 所幸方童记忆力不错,对于刚才的提问全都清晰无比记在了心里,便数着手指头一一回答了起来。 她低眉认真回想的模样看着乖巧温顺,仿佛一头灵动的小鹿,极为无害。 细看,能发现她脸上的婴儿肥。 “大公子是最近几年才来找我的,而且每次都是在夜里的时候。然后让我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接着……” “接着发生了什么?” “接着……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方童顿了一下,拧眉继续道: “我只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有些疼,之后就不疼了,而且感觉也很奇怪。” “虽然没有痛苦,可我内心深处却很是抗拒。” “但大公子警告我不要反抗,说要是我反抗的话,就把我从府中赶出去,一口吃的、一点钱也不给,让我活活饿死……” 说到最后,方童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变得轻微,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 光从方才的说辞来看,明眼人都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要是什么暴躁老哥估计此刻就想要痛骂方世楠一句“畜生”了。 别提有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 但,单凭着如今表面上的关系,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 ——若是被旁人知晓,或是被大肆传播,这可是千夫所指的! 其中利害…… 就算方世楠是个傻子,也应该明白。 江玉书虽不觉得他是个什么绝顶聪明的类型,但也明白,方世楠至少也有寻常人的智力水平。 这种事情…… 或许是江玉书过于理智,总感觉方童的话听着有些莫名。 似乎在某个地方,产生了一种违和感,只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违和。 “方童……” 江玉书看着她,神情认真地注视着。 被这般盯着的方童心顿时一“咯噔”,但脸上与此同时也染上了几分不经意的微红。 “阿兄这么突然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说着,方童便要伸手抚向自己的脸颊,但就在这个瞬间,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就已被江玉书一把抓住。 手上还略微使了点劲,似乎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阿兄,你轻点,好疼啊……” 方童下意识惊呼,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撒娇意味。 若不是能感知到她身上的气息与往常无异,江玉书说不定会猜测眼前的方童,实则是宋雨安变化的。 算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你为何要说谎?” 江玉书手上的力道稍微加大,无论是面色还是语气都极为严肃。 并没有半分跟她玩笑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质问她,从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显得有些无趣。 然而,方童却像是没有任何自知之明一样,也一点不懂得什么叫察言观色,依旧撒娇似地开口:“阿兄我好疼!你轻点!” “疼?方童,在撒谎的时候你难道良心就没觉得疼吗?” 江玉书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对着方童冷冷开口:“方世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绝不可能对你做出那种事。” 不是出于对方世楠的信任。 只是单纯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对于“方童”的存在,方世楠与方天震有着相同的心思,那就是“厌恶”。 若非是因为老城主的决定,以及为了大局考虑,只怕是方童连个容身之处都不再有。 早已不知颠沛流离到了何处,亦或是早八百年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为什么?”方童听着江玉书的这番说辞顿时红了眼眶,就连眼眸也一下子变得湿漉漉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说来就来。 “为什么阿兄选择相信大公子,而不选择相信我呢?” 方童声音哽咽地质问着,脸上流露出一副极为受伤的表情,仿佛方才的一席话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 “难道是因为不管如何,大公子与阿兄你都是有着血脉相连的兄弟,而我只是一个外人吗?哪怕被冠与‘方’姓,说到底也不过是运气好被带回宁王府的孩子……” “我从没有被坚定选择过……父母也是,老城主也是,其他人也是……就连阿兄你,也同样如此。” “我本以为阿兄你会是不同的,但如今看来一切不过只是我的多想……” ——哪有女子会拿自己的清白玩笑? 不少人心里都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尤其是对于较为保守的凡人界而言,这里的人几乎都不约而同拥有这样的观念,以及思想。 方童自幼…… 至少老城主尚在时,她是去过学堂的。 自然也学到过这样的理念,明白女子清白对于女子而言,终究有多么重要。 可,也正因如此才能让她的话听上去更有可信度。 就好比一个从前一直说实话的人,突然有一天说狼来了,大家一定会觉得狼来了是同样的道理。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或是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江玉书不是方童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清楚她真正的想法或是念头,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 她这样做,一定是为了引起注意。 懂事的孩子谁都喜欢,无论是哪种程度的懂事,至少在大家口中都是如此,包括在询问时口中做出的选择也是偏向于懂事的孩子。 可实际上,懂事的孩子因为太过懂事反而不被重视。 那些越是调皮捣蛋的孩子,越是看着缺点满身的孩子,反倒容易得到喜欢与重视,以及偏爱。 这样的例子…… 早已很好的在身边上演。 长此以往的,对于年幼的孩子而言内心究竟会扭曲成什么样,或是扭曲到什么程度,倒是能够有几分猜测。 方童依旧懂事,只是她的懂事中掺杂着谎言。 对于如今已是成年的她而言,急需要一个依靠……这么一想,有的疑惑似乎完全能够迎刃而解。 虽然只是忽然而过的念头,但也可以称之为灵光乍现或是第六感的指引。 在思绪浮现的瞬间,江玉书便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语—— “方城主或是方夫人,可有给你定下婚约?” 第85章 有时候,真恨你是块木头 第86章 有时候,真恨你是块木头 当提问出现的那一刻,方童脸上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 见状,江玉书自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猜测属实,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或者说意图到底是什么。 方童傻…… 但也不算真的傻。 尤其,她还是一个女孩。 对于世间的情情爱爱,女孩子大多数心存浪漫的幻想,有一种罗曼蒂克主义。 而男孩子大多则更偏向于现实,正因如此才不擅长哄女孩开心,总是被贴上“直男”或是“不懂浪漫”的标签。 虽有这样的差别,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谁会希望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谁又会希望嫁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若果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说到底不过是贪图对方身上的某样东西。 外貌也好、品质才华金钱等等也罢,都可能是目标。 但这也不过是基于自己选择的前提下,可在古代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让方童能做出如此反应,甚至不惜毁掉自己清白……说明她的婚嫁对象没有外貌,也没有什么才华,就算真有什么估计也是年纪大、不洗澡、有钱。 不过,这仅仅只是江玉书心中的猜测而已,要想知道猜测是否正确还需得到方童的回答。 于是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对方是怎样的人?” “大三岁。” “大三岁还好。” “比夫人大三岁。” “……那他多高?” “身高五尺,但是蹦起来有八尺这么高。” “……” 沉默,不断地沉默。 半晌后江玉书方才缓缓开口,眼神中不免染上了几许复杂。 “所以,你不想嫁给他,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哪怕毁了自己清白也无所谓?要知道在凡人界,清白对一名女子而言——” “阿兄,我知道的。” 方童打断了他,再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然不是城主的亲生女儿,但在名义上也是他的孩子,是宁王府的孩子,自然我的婚嫁要由他们做主。” “我虽然不喜欢他们为我安排的未来夫君,可我又能做什么呢?反抗吗?” “有的人连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要是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又该如何在世界中苟延残喘呢?阿兄,其实我真的很懦弱,也是弱小,什么也做不到呢……” 这一次,语气显得认真了不少。 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用着撒娇似的语气,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孩子,说起话来总觉得有些老气横秋,有种阅尽无数人世间的沧桑。 若是知晓方童的过往经历,或许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在江玉书看来,一切不过都是她找的借口。 极端点来说,比她悲惨的人多了去,不照样有人好好活着? 江玉书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既然什么也做不到,那就乖乖按照父母之命行事就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命运的指引——若是你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就自己去改变,而不是想出一些手段。” “方童,我不讨厌有心机的人,但我讨厌对方把这样的心机浪费在我身上……难道你以为自己哭哭鼻子,撒娇一下,我就会带着你远走高飞、带着你脱离苦海吗?” “你所谓的‘苦海’,未尝不已经是你此生最好的境遇。” 江玉书的语气中满是嘲弄,谦谦公子的面具似乎在这一刻再次被撕下。 剥开伪装的他看着既残忍又理智,但这样的理智不适合面对方童,毕竟她一点也不想要,只想要被“怜香惜玉”。 或是被抱在怀中宽慰。 告诉自己别担心,别怕,我都在,我会陪着你……诸如此类的话,就好。 “阿兄真讨厌……” “你我相别这么多年不见,你就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 方童不满地轻声嘟嚷着,说到关键之处时陡然间拔高了音量:你明知道我对你——” 对你什么? 然而,这之后的内容方童却是并未说出。 或许是意识到不该说出,也或许是觉得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算了吧阿兄,就当我没来过……有时候,真恨你是块木头。” 方童轻声叹息,说着便重新穿好了外衣。 细细琢磨,会发现她的眼神似乎颇为有些怨念,言语中也是在暗示江玉书不解风情。 话落之后不等江玉书有任何回答,她便径直离开了房间,脚步略显匆匆,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似乎,还有一丝愠怒。 这样的情绪流露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至少对江玉书而言的确如此。 他本就不算是太明白女孩子心思的类型,只是在心理揣摩上稍微有那么一些心得,仅此而已。 “果然,女孩子是世上最难懂的生物……” 江玉书轻声感慨了一句,正打算解衣睡觉,却在这时一旁桌上的纸片上瞬间立了起来,一副很是不满的表情开口: “喂!你这个人!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表现一点都不完美啊!” “……” 差点忘了,秦红妙还在。 江玉书看着她,一脸平静地开口反问:“所以我要怎样表现才算完美?” “当然是要哄哄她了!女孩子要笑起来的时候模样,才是最完美的!而让女孩子伤心难过的人,都是不完美的!” “?”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江玉书一时被噎住。 欲言又止后最终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不想跟秦红妙闲扯下去。 于是,江玉书沉默着熄灭烛光,脱掉外衣后去到床上,选择了这般直截了当的方式让秦红妙能够意识到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但…… 他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秦红妙是剑灵,本身就不具备多少人情味,自然不懂得察言观色。 “喂,你还没有给我回答呢!” 见着江玉书一直没有给予回应,秦红妙有些生气,顾不上自己如今还是纸片人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 好在纸片人身体的好处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是爬行比较麻烦了些,尤其是爬上床的时候。 “我看那个姑娘挺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不答应人家?” 上床后,秦红妙伸手推了推背对着自己的江玉书。 只是纸片人到底是纸片人,没有什么力度,自然没有多少重力让他感知。 不过从声音发出的地方,多少也能估摸出秦红妙现如今所在的位置。 “你挺烦的……要是再这样烦我或是问些无意义的话,我现在就把纸片给撕了,咱们间的交易也算是作废。” “你!哼,算你狠!” 闻言秦红妙冷哼一声,乖巧靠着江玉书背部坐下,没有再继续吵闹。 但相比较于修士而言,像是她这样好不容易苏醒的剑灵,正是精神力最为旺盛的时候,若是不做些什么总感觉有些无聊。 虽然可以练剑…… 但本体被禁锢了起来,根本动弹不得。 就算以如今纸片人的身躯虽然可以动弹,也无法像控制本体那样有实感。 而且这样的小身板,又如何能拿得起长剑?练拳还差不多! 可练拳的动作太过粗鲁,一点也不优雅,根本不完美! 真讨厌! 不过…… 说起来,他之前找到自己提出的交易内容,竟然是让自己去到某个仙门内找到一把长剑。 到底是怎样的长剑,才能让他不选择自己这个伟大的剑灵呢? 还真是让人有些好奇…… 不过与此同时,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反正不出几日就要到仙门选举的时候,其中前来的仙门必定会有他的目标。 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等自己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就是夺取剑身重新凝聚实体的时刻—— 江玉书,你一定不知道身为剑灵的我还有这样的能力吧? 竟然敢如此对待身为剑灵的我,对于我的示好三分两次拒绝…… 待到那个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哼哼哼…… 秦红妙满脸阴险的冷笑着,看上去一肚子坏水的模样。 修士本就五官过人,这声音自然竟然到了安眠中的江玉书,直接顺手抓起她往一旁扔去,并给予了警告—— “秦红妙,你要是再打扰我休息,我直接二话不说就把你给撕了。” “……” 哼,算你狠! 秦红妙咬牙站起,心中恶狠狠发誓,一定要让他好看!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很快,就来到了仙门选举的当日—— 前来苏南城招选弟子的仙门的确如之前传言的那样,是修真界排得上号的前五十强宗门,而且前来的宗门还不止一个,足足有五个! 分别是排名第四十九的玄天宗、排名第四十五的天心派、排名第四十的焚香谷、排名三十七的云霄阁、排名三十的墨门! 人总是容易逐强的,且大部分人都有慕强心理,自然渴望去到更好的宗门。 因此,墨门无疑成为了大多数人想要的选择。 但不少人也都清楚一件事—— 要么就是清楚自己实力不济。 要么就是明白竞争太大,不如去竞争小的宗门更能出人头地。 待到日后自己实力增强了,再想办法去到更为强大的宗门,成为那里的弟子。 虽然这样的做法不厚道,也容易被人诟病,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想要变得更强又有什么错呢? 这样的想法也就导致了本该大排长龙的墨门,实则并没有多少人前去报名参加选举。 反观那些排名低于墨门,甚至出名程度、综合实力也不如墨门的宗门,完全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况,负责招生的墨门长老早就习以为常。 脸上的表情因此显得极为平静,只是默默记录着负责报名的人员情况,顺便示意他们把报名费投到一旁的报名箱中。 不多,只有一碎钻而已。 就算是随便搬搬砖也能攒到一碎钻。 虽然这样的钱对大宗门而言是小钱,完全可以免去,但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在私底下,所谓的报名费也被称之为“诚意金”——你连一碎钻都不愿意出,怎么证明你是有诚意想要进入仙门修行的呢? “镗啷!” 碎钻被丢进了报名箱内。 听见声音,墨门招生长老头也不抬地问道: “姓名?” “江玉书。” “……” 手持毛笔的招生长老动作微顿了一下,险些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了。 毕竟江玉书这个名字,在修真界算是有着不小的名气,尤其是在众多女弟子中,完全是口口相传的存在。 不过,应该只是姓名相同吧? 毕竟像是这般有实力的人,往往会被派去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俗话说得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何况对方早已有宗门,是为沧海剑派的弟子,何须选择一个不如自己原本宗门的存在? 嗯,果然是重名! 招生长老若有所思点点头,在玉简上写下了“江玉书”三个大字。 “从前可有修行过?” “有。” “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跟刚入门差不多。” “嗯……那就是练气期。” 招生长老微微颔首,在玉简上继续写下相关的基本信息。 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让他去到一旁稍加等待,待到大家的基本信息都收集完之后,就可以直接开始选举试炼。 每个宗门的选举试炼都各不相同。 而且每一次的选举试炼,都不会与上次相同,因此根本没有办法找出什么通过的诀窍。 唯一能够保证自己顺利通过选举试炼的,不过只有一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 片刻后,统计完成。 算上江玉书还有方世楠在内,报名墨门选举的仅有二十人。 不过,人少不见得是坏事。 至少这样能够更快将其他人淘汰,毕竟宗门选举弟子并非是个人都要,也并非有仙缘就要,而且还有着名额限制,自然要选就选最好的。 例如方世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 心里也不经意间浮现出了其他念头: 听说这墨门在苏南城内,最终只会选出一名能够进入墨门的弟子。 而那个人——只会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庶子怎么可能比嫡子还强! 想到这儿,方世楠不由用余光瞥向江玉书所在的方向。 他的面色看上去似乎与平常无异,很是平静,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呵呵…… 没想到果真来了。 还以为有多么厉害,没想到被送到沧海剑派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练气期!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真有实力,何至于当时父亲将祖传的宝贝拿出去,才能让他进入沧海剑派? 第86章 难道是觉得沧海剑派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第87章 难道是觉得沧海剑派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方世楠心里正想着。 就在这时,附近忽然响起一个听着略微熟悉的声音,而且还是一个女声! 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僵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循声望去—— 当看见出现在招生长老面前的女子时,方世楠脸上的情绪瞬间变得不淡定。 方童! 是方童!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方世楠清楚方童在这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修行,但萧昂曾告诉过他方童颇有仙缘这件事,说不定在天道之力的推波助澜下,即便没有什么实力也能安然无恙混到最后,获取到这苏南城唯一的进入墨门仙门的名额。 他无法接受这一点。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且连不受宠的庶女也算不上,哪来资格跟自己一争! 方世楠咬牙了一下,但好在最终冲动并未上头,他没有向招生长老要求要让方童滚开,说方童没有资格或是不配参加选举……若果真那样做了,除了显得自己傻气不说还会给招生长老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说招生长老负责的仅仅只是招生而已,但大小也是个长老。 在最终的评分环节时,他的个人印象也会对评分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并非是完全没有作用。 哼!这次算你走运! 反正我实力不弱,就算你真有仙缘又如何? 我始终相信人定胜天!只要敢于一搏,这最终的人选一定会是我! 方世楠心中一时间思绪万千,原本还略有些担忧的他瞬间变得自信十足,眼中更是无形燃烧着一股名为“斗志”的火焰。 他的表情变化被附近的江玉书看在眼里。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方世楠变化莫名,但那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比起这个心里更为在意的是方童为何会选择前来参与选举一事。 无论是方天震还是高巧兰,都不可能同意方童前来。 这说明,她是自己选择前来的——一碎钻罢了,即便是偷也能偷来,报名费的来路并不重要,重要的参加仙门选举是为了什么。 为了进入仙门,早日修炼成仙? 还是…… 为了见到自己,能跟自己多待一段时间? 倒不是江玉书自恋,而是从事实角度出发这的确会是一种可能。 不过,至于真正的答案是什么,眼下他自然全然不知,只能等到试炼过程中,或是试炼结束后再向方童询问了。 江玉书想着,方童正好报完名进入了队伍中。 “——可还有需要报名的人员?”招生长老起身后环顾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任何回应便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试炼现在就开始吧,希望你们都能做好准备。” 嘴上虽说让他们做好准备,实际上却没给任何的反应就开启了阵法。 白色阵法瞬间出现在众人脚底,边上刻画着复杂且让人看不到的符文,还不等江玉书仔细观察便被“唰”的一道白光吸入其中。 紧接着,众人就被送到了好像黑洞一样的地方。 只是…… 这里的每个人身旁都并没有其他人。 仿佛独自待在一个幽小的空间内,但若是四处走动的话,却是能感知到这里的地域辽阔,仿佛走不到尽头那般漫长。 这就是试炼? 江玉书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他并非是没有经历过试炼,只是从前所经历过的试炼从未像是墨门这般。 甚至完全不明白试炼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想要比谁更能静下心来吗? 江玉书心中不免浮现出这样的猜测,但很快他又主动给予了否定。 毕竟但凡能够上榜前五十的宗门,没有一个是什么安稳的主,不主动去挑事都算好的,更别说直接佛系的当一条咸鱼。 看来…… 这一切应该只是表象。 真正的试炼暗藏在别的地方,说不定在某处就藏着开启真正试炼的机关。 仙途漫漫,而成为修士的道路也讲究一个“缘”字。 所谓的缘其实在某些时候,也可以理解为运气——就算再怎么有悟性,没有相关的缘分就算是成为修士也不会太长久,若是一念之差说不定日后还会堕落为邪魔。 这点,算是修真界的共识。 因此无论是哪个宗门的试炼都逃脱不了这点。 明白这一切的江玉书自然便继续在四周探寻了起来,想要看看是否能触动到什么机关。 不过…… 这走着走着,虽然没有听见什么触动机关的声音,但周围并不再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终于有了别的模样,产生了些许变化。 只见越是往里走,出现的“自己”也就越多,而且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那些跟自己相同的影像也在同样做着什么…… 看见这一幕,江玉书顿时就意识到了这里是哪儿。 ——是镜阵! 镜阵,顾名思义,就是用镜子搭建而成的阵法。 不过并不需要使用真正的镜子,只是借助镜子的原理然后利用自身灵力制成的表象而已,想要破解这个阵法有一个最为干脆利落的方法,那就是将这里的镜子全都打碎。 除此外,还有一个方法便是找到其中的阵眼,然后破解。 这样一来镜阵就会不攻自碎。 以江玉书的实力,自然可采取最为干脆利落的方式,但那样一来就太过引人注目。 倒不如成为最后一个通过的人,这样一来……再等到方世楠洋洋得意的时候,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才能让其脸上流露出更为有趣的神情。 江玉书承认自己有报复心理。 可若是一直隐忍不发,岂不让人觉得自己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心中正思索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是脚步声! 男子与女子走路时的动作不同、摆手的幅度不同,自然脚步落地时的声音也是不同。 关于这样的区别,只要有过留心观察都能轻易发现。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善于观察,江玉书在听见脚步声的瞬间,立马就反应过来对方是个女人! 此次报名墨门的女子并不算稀少。 至少,并非只有方童一个。 但那脚步声听着像是故意发出的,就像是为了引起自己注意那般。 既然如此,那么也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没错,正是方童! “方童,你——” 江玉书说着便转身望去,但当看清来人样貌的那一刻,他却是微愣了一下。 眼神中划过些许诧异。 “宋师妹?” 江玉书试探着呼唤了一声,心中却是倍感奇怪。 宋雨安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用了伪装术也说不过去,毕竟以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无法感知到她的气息。 说不定…… 眼前所见到的宋雨安,并非是宋雨安,仅仅只是镜阵制造出的一个幻象。 “没想到江师兄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真是不免让人有些受宠若惊呢~”宋雨安见他呼唤自己的名字语调悠悠上扬,看着一副很是喜悦的模样。 说着,她逐渐靠近江玉书,在附近停下后开始打量四周道: “说起来,师兄怎么来参加墨门的弟子选举试炼了?难道是觉得沧海剑派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不过墨门与沧海剑派相比,似乎两者没有什么可比性吧……” 宋雨安自顾自说着,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眼珠子也随之一同转动,表情看着颇为有些灵动。 “只是顺便前来一看罢了……说起来,宋师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即便是要去什么地方,宗门内也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多少会派人跟着。” “嗯哼~的确如此。” 宋雨安并未反驳,双手交叉在一起笑道:“只是那人运气不大好,途中碰见了妖兽结果被吃了,只留下我一人。” “我本就实力不济,只能随便找了处城池避难,顺便想要联络一下师兄,没想到意外进入到了墨门试炼中,还碰巧遇见了师兄你……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一场呢?” 那人运气不大好…… 这几个人说得简直是风轻云淡,仿佛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丢失了。 根本不是某个人丢了性命。 对于宋雨安而言,她的确没有必要去在意这些,毕竟与她同门的人少有善待她的。 只是,要说她不小心误入了墨门选举弟子的试炼中……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像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况且身为招生长老,也没那么实力不济,连误入了其他人还没有任何觉察。 看来…… 果真只是镜阵所营造出的虚幻假象罢了。 江玉书心中了然这点,对于本就灵台清明的他而言如今更为清醒,仿佛眼前站着的只是一具白骨,根本起不到任何蛊惑作用。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镜阵营造出宋雨安的假象,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在镜阵看来…… 自己内心深处想要见到的人,其实是宋雨安吗? “缘分?宋师妹果真这样觉得吗?” 说着,江玉书伸手突然抚向了宋雨安脸颊。 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使得身体不由一僵,片刻后才终于回神,只是面色看着有几分红晕,似少女含羞般流露出了娇媚的神情。 “师、师兄为什么突然这样?如今还是在试炼之中,师兄难道是想……” “……” 你这小脑瓜子到底在想什么? 江玉书看着脸色越来越红,快要红成猴屁股的宋雨安不免有些哑然。 总感觉她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正是对方这样的表现,让江玉书立马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方童。” “什么方童啊?师兄你在说什么啊?”宋雨安脸上浮现出困惑之色,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的确不清楚他方才提到的“方童”到底是谁。 然而,江玉书可不管这些,自顾自继续开口: “方童我知道是你,若是再一直这样假装下去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 这一次,闻言后的宋雨安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中。 片刻后她终于再次张嘴,这是这一次不再顶着“宋雨安”的长相,而是顶着那张五官逐渐变成方童的脸—— “阿兄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以为自己已经扮演得足够像了,而且长相也与阿兄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 方童说着撇了撇嘴,似乎因为自己被这么轻易拆穿觉得有些不开心。 但对她的小情绪,江玉书却是并未放在心上,没有正面回答方才的提问,而是转移话题道: “你为什么要选择参加墨门试炼?难道你对修仙感兴趣?” 或许是单纯的感兴趣,也或许是别有目的,只是想要通过修仙得到什么说不定。 不过,不管想法到底是前者还是后两者,都实属正常,江玉书也不想要去批判什么,只是单纯想要知道方童的想法会是哪者。 “我对修仙并不感兴趣……”方童摇了摇头,“只是,如果选择修仙这条道路,至少比一直待在城主府要好上许多。而且,我也想要跟阿兄在一起……至少我们有着相同的境遇,阿兄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现在的处境吧?” “……” 江玉书闻言并未回应,只是微微颔首了一下,示意她继续。 “我知道,自己实力不行,资质也比不上其他人……至少跟阿兄你或是大公子比起来,我就像是那渺小不起眼的灰尘,想要在这场试炼中脱颖而出,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况且这次墨门前来苏南城选举弟子,也不过只有一个名额;报名的人虽然不像是其他宗门那样多,但光是只有这一个名额的条件就可以说是竞争激烈……阿兄早年间明明去了沧海剑派,如今却是要跟大公子争夺墨门在苏南城这唯一的名额,难道是为了解气吗?” “毕竟从前的时候,箫剑仙选择了大公子而不是阿兄你……但即便如此,我也仍然觉得阿兄你比大公子更有天赋!” 方童若有所思地说着,如今的表现也显得严肃认真了许多。 看着,与往常的她似乎略微有些差别。 不…… 不只是略微。 应该说差别挺大,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果然,这世界不太正常,导致这世界中的人也越来越不正常了吗? 江玉书伸手轻柔了一下自己眉心,随即开口: “……说了这么多,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想要争一争这墨门弟子的名额?” “若我说‘是’的话,阿兄会同意吗?” 方童反问了他,紧接着轻轻笑了一下,开口盛赞道:“我知道阿兄你实力出众,毕竟光是看身姿就知道出手必定不凡——可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想要争一争!” 第87章 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而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第88章 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而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可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想要争一争! 方童铿锵有力地说着,像是立下了豪言壮志般。 听着她所说的一席话,一时间江玉书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反应,以及该流露出怎样的情绪。 嘲笑?敬佩?赞叹? 总感觉这些反应,都不适合出现在自己身上。 毕竟自己心中并未有这样的情绪浮现,即便只有什么想法,那么第一反应一定会是“哑然”。 对于方童,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但对她也算是有不少了解。 至少比起那些难以捉摸的类型,方童也显得好懂许多,光是从她的反应就能看出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不会像是某些人那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方童处理问题时的态度就是这般简单。 或许她的想法并非像是处理问题的态度那样简单,但至少是很好理解的类型,不是什么“我没生气”跟“我没生气”是两个意思,需要仔细琢磨才能读懂和理解的类型。 或许…… 正因如此,江玉书脑海中第一反应的,便是她如何争一争的做法。 对于像是方童这样早些年并未踏入修真之路的人而言,无疑是半道出身,再加上没有师父指点即便有着非凡天赋也不过是一介平民。 对于一个没有身负灵力的普通人来说,想要在墨门弟子选举试炼中获得第一名,最为保险的方式便是先干掉威胁最大的那个人,也就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这样一来,自己最终获胜的可能就大了不少。 但这,仅仅只是江玉书的猜测,而不代表方童内心是怎么想的。 既然要想知道对方的内心想法是什么,必然要开口询问—— “所以,你打算怎么争一争?” 江玉书这样问道。 可还没等到话音落地的那一刻,便听见“噗哧”一声响起,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绵软的东西内…… 江玉书顿觉喉咙一涩。 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腰子处扎着一把匕首,鲜血正往外浸出。 再抬头一看自己面前的方童,只见对方脸上几乎写满了“痴狂”,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宛如疯魔了那样,一看就不太正常。 方童,你—— 江玉书刚想开口质问,但却被她抢先一步。 “阿兄,如果你当时答应带我离开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局了。” “你是修士,而且光看身上的气场就知道一定是很厉害的修士,所以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么轻易就得手了,本来我不想这样做的。” 方童语气有着起伏,微微上扬。 明明是伤了人,却并未从她脸上瞧出任何的愧疚之色。 “阿兄,虽然我也觉得很抱歉,可我不想要被迫去到那地主家成为他的第二十八房小妾,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虽然你表面总装作一副很冷淡的样子,可我知道……阿兄实则心地良善,不会忍心的。” 方童说着,毫不留情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又往里进了一下。 还转动了半圈,像是把肠子都要搅碎一样。 江玉书闷哼了一声,但除此外就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跟隐忍不发似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 还表现出这般倔强的模样给谁看呢? 不过,阿兄倔强隐忍的模样,看着格外诱人呢…… 方童痴痴看着,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舐了一下嘴唇,紧接着便松开了握住匕首的那只手,往后退了几步。 “阿兄,这匕首是我好不容易在黑市买到的,据说是在什么池水里浸泡了七七十四九天。” “别说是修士,就算是仙人来了也难逃一劫……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夺得本次墨门试炼的第一名,这样也算对得起阿兄你九泉之下了。” 方童说着,脸上逐渐展露出笑容,就连语气听上去也充满了愉悦。 若非是话语中的内容,光看她这样的表现,还以为是有什么喜讯想要告诉江玉书—— 遗憾的是,现实往往与想象的,会形成天差地别的关系。 紧接着“咚”一声响起。 他倒在了地上,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显得平静。 没有任何的怨恨或是不满,也没有任何的不敢置信……像是早已料到,或是对她的行为有所理解,所以才会流露出这样毫无波澜起伏的情绪。 这,让方童有些看不明白。 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质问“为什么”。 可话到这边还没有说出口,却又停止了原本的举动——就算再问什么,或是想要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其实,她也本不想这样的…… 可难道真让自己去嫁给那个老男人,成为他的第二十八房小妾吗? 女子,尤其是像是这样没有灵力也没有实力的女子,性命什么的就如同草芥一样,而想要逆天改命所能依靠的人,或许真的只有自己。 哪怕是自己全心全意喜欢的阿兄,也不一定能帮助自己呢…… 虽然很遗憾,但为了大局考虑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决定。 心里这样想着,也算是宽慰自己后,方童幽幽叹了口气,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她的确没有任何灵力,这点毋庸置喙。 至于是否能够修行这点倒是不清楚,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第六感很强,几乎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由此来看这也算是一种天赋。 听说,但凡是有着这样天赋的人,都是颇具仙缘的人,若是选择踏上修炼之路能够事半功倍,获得天道垂青…… 不过这样的说辞,说到底也只是传闻罢了。 真实性如何谁都不敢保证。 但不管如何,哪怕只有一丝那样的可能,方童都觉得自己应该试一试。 而解决完了江玉书这个最大的目标后,第二需要解决的人便是方世楠——好歹也是有师父教导过的,自身无论实力还是其他能力方面,都要优于其他参加试炼的人选。 正因如此,他才是会成了除江玉书外的第二大威胁。 想要解决掉这样的威胁…… 自然需要像是方才那样。 只是,方世楠与江玉书不同,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 平常的时候根本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没有给出任何好脸色,这一点也就像是方才那样的策略很难起到作用,必须要改变方针。 只不过,眼下可以利用的东西实在太少…… 算了,还等先找到方世楠,再看看该如何行动吧。 有了之前几次的经历,自己已经完全能肯定这个墨门试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及每个人所经历的景象代表着什么。 通俗一点来说,每个人无论怎么走动,实则都只是在原地踏步。 以为自己走远了或是去到了其他地方,但那不过都是这个空间内的阵法在作祟,因此如同想要逃离这样的局面,必须要做的就是找到能够从中走出去的生门,这样一来就能去到其他人所在的空间中,看看通过空间所映射出的属于他们内心中最真实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而这个所谓的内心最真实的世界,换个说辞其实也可以被称作是“映射”。 就好比梦境是人内心的反馈一样,墨门试炼也同样如此。 由此可见,不难看出为什么墨门被称作“阵法”最为出众的门派,以及墨门中弟子皆会学习幻境之术……除了墨门的排名靠前,综合实力靠前外,墨门弟子所学习的术法内容也在方童的考量内,并非单纯只是因为江玉书的原因才做出的选择。 那么…… 方世楠的内心映射会是什么样呢? 心里琢磨着,离开江玉书内心映射的方童便在附近寻找了起来。 凭借着自己的第六感,最终她选择了尽头左手旁的世界—— 站在外面一眼望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方盒子。 只是跟木质方盒子有所不同,她所看见的盒子是半透明的状态,可以大致看清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次,方童的第六感同样没有出错。 待在其中的人——正是方世楠! 太好了,找到了! 那么接下来,只要把方世楠也一并解决掉,就能够万事大吉了…… 心中刹那间便涌现出这样的念头,方童毫不迟疑,立马便朝着方世楠所在的“盒子”走去。 畅通无阻踏入了其中—— 与之前所在的江玉书世界有所不同,方世楠的世界看上去色彩斑斓、还有着美景作为点缀,一点也不单调,甚至到处充满着鸟语花香。 若不是清楚自己如今到底身处在何处,说不定她会被这样的景象深深吸引。 不过,景色好不好都只是一时的。 关键在于…… 这,果真是方世楠的内心映射吗? 方童心中倍感狐疑,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那就是“人不可能貌相”。 说不定方世楠表面所表现出的,跟自己所看见的,其实并非是真实的他也说不定。 心里正这样想着,正要继续环顾四周之际,她忽然听见了从附近响起的声音,听着似乎略微有些熟悉—— “小美人儿,别跑啊~” 那人这样说着,紧接着附近便响起了宛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从笑声的大小听上去似乎并不止一个。 为了确认这点,方童循声望去—— 便见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是上半身什么也没穿的方世楠。 除此外,他的眼睛被白布蒙着,像是在玩什么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样,周围全身身着五彩斑斓衣裳的女子,且她们都衣着单薄,像是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扯烂的廉价布料。 方童上过学,先生有教导过什么叫礼义廉耻,什么叫伤风败俗。 但她对于这一切却并未生出任何反感,说到底在这样的场景下,还有什么好称之为伤风败俗的?不就跟什么酒池肉林差不多吗? 感情…… 方世楠原来是这样的性格。 对男女之情的欲望如此强烈,同时又显得极为贪婪。 不过,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不贪图美色呢?又有几个男人不贪婪呢? 别说是男人了,女人大多不也同样如此? 既然这样,那么想要解决方世楠,就顺利多了…… 心里这样打着如意算盘,紧接着方童便朝着他走去,而在即将靠近的瞬间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逐渐变成了跟附近女人一样的款式,显得极为单薄,就像是青楼女子一样的做派。 不过并不透,也没有若隐若现,只是单纯没有层层叠叠似的加装而已。 对于突然多出了某个人这点,原本脸上笑嘻嘻的方世楠表情突然顿了一下,皱眉嘀咕了一句:“怎么突然有其他气息了?” “公子,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啊~” 方童掐着嗓子,故作娇媚的说着,声音听上去的确软绵绵又显得娇滴滴的,一下子就成功勾起了方世楠的兴趣。 便没有多想什么,立马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毕竟有前车之鉴在,一时间也很难想到会是有其他人闯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嘿嘿小美人儿,既然你是来加入的那么就陪本公子好好玩玩~” 方世楠嘿嘿笑着,声音听上去很是猥琐。 明明表面看着也算是正经,可实际……不,应该说在私下的时候,却是另一番天地。 或许人人便是如此,向来喜欢压抑和控制自己的欲望,掩藏越真实的自己,而这次的试炼便是将他们内心的真实展露…… 不过,这样说起来的话,总感觉阿兄的内心展露有些奇怪。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镜子? 心里想着,一时间方童不免有些走神,但好在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深处何地。 好险。 还好方世楠并没有觉察到什么。 方才的思绪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因此当方童回过神来时,他的那只手已经快要伸向自己—— 好在方童反应力不错,多亏了从前偷吃训练出来的,一下子就躲过了方世楠伸出的那只咸猪手。 见她躲闪,方世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被激起了征服欲。 “嘿嘿小美人儿,真有味啊~别跑啊!让哥哥来好生疼爱疼爱你啊!” 说着,方世楠便嘿嘿伸出了两只咸猪手,继续朝着面前扑去—— 但这次却是扑了个空,直接摔得个狗啃地! 这样的遭遇,让方世楠顿时觉得自己丢了面,尤其是在这么多美人儿面前。 “爷,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家扶你起来……” 妖娆的声音说着,语气是十足的魅惑。 换在平日里方世楠定然会觉得有点意思,成功引起了老子的注意,但落到如今只觉得无比烦躁。 第88章 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第89章 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滚开!别挨老子!” 方世楠一脸暴怒地拍开女人伸出的那只手。 说着,另一只手很是粗暴地扯下了原本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布条,紧接着便朝着方才的地方看去—— 正好一眼就看见了方童的存在。 这四周虽然有不少花花草草,整体也很是辽阔,但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山石还有树木,因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方童自然不可能逃离这里。 何况若是选择逃离的话,也会很快被方世楠追上,同时也容易引起对方怀疑,得不偿失。 因此想要应对,最重要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心里这样做着打算,方童面对方世楠如同刀锋一般的视线表现得很是镇定,故意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掐着嗓子道: “公子,这么盯着奴家干什么?您要是再一直盯下去的话,奴家可是会害羞的……” 方童说着,故意表现出了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果真如同少女含羞一般。 这样的动作算不上难堪,况且方童的长相也不赖,资本摆在那里。 可恰恰正是因为这样的动作是方童做出来的,再联想到往日里她几乎傻里傻气的表现,很难不让人觉得有违和感,也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一样。 “你是方童?” 方世楠忍不住这样询问,说着往前几步来到她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五官看着的确是方童的模样,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对了!我知道了! 很快,方世楠便恍然大悟,明白了究竟是哪里怪怪的 ——聪明! 没错,就是聪明! 眼前的方童看着似乎有一点聪明劲。 而从前的方童只是看她的眼神,就能从中看出清澈的愚蠢,这点与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方童”是截然不同的。 也就是说,眼前的女人并不是方童。 不过想想也是,其他女人都是自己在醉春楼见过的,模样至少有八九分相似,如今出现一个跟方童相似但又并非是方童的人,不也理所当然吗? 毕竟有了权利与实力后,不管是什么人都想要上来与自己亲近。 像是方童…… 以她的身世还有经历,也同样想要跟自己亲近吧? 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对此不屑一顾罢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自顾自猜测的方世楠很快就相信了自己的推断,说着便伸手捏着了方童下巴,并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 看着方童紧咬下嘴唇,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不甘的模样,方世楠又立马揣测出了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女人,你是在欲拒还迎?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不得不说你成功了。” “怎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一直装作不甘心的样子,反倒容易让我丢失兴致,要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明白吗?” 方世楠满脸自信地说着。 这要是换个地方说出这样的话,指不定就会被人评价为“普信男”、“真下头”了。 面对方世楠的态度强硬,方童知道自己应当配合。 但…… 说实在话,其实她一点也不擅长演戏这个东西。 容易表现得不自然被看出破绽。 正是这样短暂的思索,让方世楠得到的回答只有沉默,本就有着强烈自尊心的他脸上瞬间乌云密布,捏着下巴的那只手更为用力了一些,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一样。 方童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的力道自然让她下意识喊出了一声疼—— 疼? 方世楠眼眸微眯了一下,看着方童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善起来。 他虽然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类型,但也没有傻到太好忽悠、或是对于一些细节完全不放心上的类型。 或者说,方世楠其实清楚这里的世界,并非是真实的。 而是由自己虚构,或者说是阵法虚构出来的,毕竟这是墨门弟子选举的试炼。 只是试炼到底是要试炼什么,他全然不知,只是如果从猜测来说,说不定这些红粉在下一秒就会变成骷髅,撕下原本的伪装对自己拔刀相向—— 因此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想要验证一下是否果真如同自己想的那样。 没想到如今还有意外发现…… 方世楠不由对此起了几分兴趣,原本在自己看在如同酱油瓶一样的“妹妹”,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用处,至少显得有存在感了,不像是之前那样,让人只想要视若无睹。 “你是怎么进来的?虽然你的确颇具仙缘,但想要踏入门槛却是十分困难,只有踏入之后才能一飞冲天……不过,之前我见到你的时候,没有从你身上觉察到任何灵力相关的波动,也不像是有其他的气息。” “而且这次的试炼,应该每个人都是单独进行的……除非你是找到了什么窍门。” 方世楠冷静沉着的陈述着,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表现可以说让方童十分诧异,脸上甚至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差点以为眼前的男人并非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方童,而是由其他人假扮的。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方世楠没有放过从方童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 对他来说,刚才出现在方童脸上的诧异或是不敢置信,并没有让自己觉得满意,反而十分的不满以及不爽。 答案很简单—— 因为那样的感情流露出在方世楠看来,就好像是在惊讶自己怎么可能那样聪明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会有那样的理解也很正常,自己因为有着“少城主”这一身份,完全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于是比起在意自己的实力,大家更为看中的是自己的身份,自然而然容易因此忽视掉很多东西。 尤其是还有江玉书这样的存在…… 一想到江玉书,方世楠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不少。 虽然他不觉得会是怎么难搞的对手,但不得不说有些东西还是值得在意的。 那就是在江玉书被送到沧海剑派拜师学艺后,曾有一段时间爷爷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事,整日唉声叹息,嘴里还不停嘟嚷着一句“错了,都错了”。 错了…… 错什么错? 难道是后悔送走江玉书? 不送走他难道留下来过年不成? 那时候的方世楠还年幼,自然不清楚其中的内幕如何。 况且那时候的他也正是比较贪玩的年纪,转眼就把那一切忘了,如今再这样回想起来,顺便联想到在子午大街上让自己难堪的遭遇,或多或少的,方世楠有了些许猜测。 虽然只是猜测,也无法找到人证明自己的猜测属实,但对于方世楠自己而言却是有了几乎八九分的肯定,那就是—— 在爷爷看来,其实相比较于自己,江玉书才是更适合的人选。 可萧昂所选择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对!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让方世楠坚定,毕竟事后随着他自己的能力逐步攀升,其实也看出了那被称作是“剑仙”的萧昂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名副其实的“德不配位”。 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要选择自己,而不是江玉书呢? 这样的疑惑,其实在这之前的时候,方世楠就已经拥有了,往近点来说就是发生了子午大街事件之后的时间,他曾特意去找到萧昂,将其灌醉之后从其口中得知了真相。 很简单——因为嫉妒! 嫉妒? 嫉妒谁? 那时候不过孩童的江玉书? 得到这样的回答,别说是方世楠了,就算是换作其他人听见后也同样会觉得可笑。 不过仔细想想,嫉妒对方的天赋、优秀,嫉妒对方的一切……哪怕是父母,也有嫉妒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又何谈像是萧昂那样被称作是“剑仙”,实则也是如纸老虎一般的存在? 于是,方世楠理解了,也相信了。 然后趁着萧昂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一剑刺进他的胸膛——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杀掉。 说实话,其实方世楠从未想过会这么顺利,毕竟对方实力在自己之上。 不过有时候对方实力强于自己,并不能说明什么,也不代表一定会输;在九州志的记载中,就有练气少年打败元婴修士的存在,自己凭什么不可能? 没错! 自己实则是有实力的,只是境界没有跟上罢了! 毕竟这个世界的境界条件尤其苛刻,有的人或许终其一生都只是练气境界也说不定。 但身为练气境界,不代表对方可以小觑,毕竟有的人很善于顿悟,能够从大大小小的经历中获得颇多领悟……这些能够用以提升他们的实力,自然不会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那样,脆弱像是一片枯树叶那样。 正是这样想法的改变以及观念的产生,让当时参加墨门选举时,发现江玉书存在的他很快就安定了下来,表现出胜券在握的状态。 可—— 那也只是在这之前的时候。 方才方童脸上流露出那样的情绪,简直就像是在诧异自己不可能有那样一眼看破的实力一样。 呵呵,可笑! 该不会以为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吧! 方世楠心中冷笑,正因如此他觉得自己是被方童看清,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了不快与不满,甚至因此油然而生的一股冲动,那就是杀了她! 本来,对于方童他是根本不在意的。 毕竟方童傻里傻气的,往日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神中总是充斥着“害怕”情绪,仿佛她是一只小白兔而自己是大灰狼,随时都可能将她吃掉一样。 但刚才…… 方童的表现就跟忽然清醒了似的。 如果这样放任下去的话,颇具仙缘的方童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变数呢? 毕竟往往像是这样的人,被天道喜爱的同时也被天道嫉妒。 就好比最初孕育在母体中的胎儿。 母体有时候会出现不适反应,例如呕吐等,都是胎儿对母体的宣战,然后逐渐掠夺母体的养分……若是胎儿赢了,自然会逐渐长大,但若是母体赢了,胎儿自然而然的就会死掉,换在现实中这样的例子就被称作“天妒英才”。 方童或许往日表现得傻乎乎的,也是天道“嫉妒”的一种表现。 而现如今清醒了,除了或许会成为变数这点外,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威胁吗? 毕竟这次墨门前来苏南城,最终选举出的弟子不过只有一名。 为了那唯一的名额,自然无论是任何变数,或是任何或将阻碍自己的可能,都必须得掐死在要摇篮之中—— “看来,留不得你了。” 方世楠说着,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表情也略显狰狞。 而闻言后的方童一言不发。 或许并非是不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单纯因为,在刚才方世楠说话的过程中,原本捏住自己下巴的手转而掐住了自己脖子,生生扼住了喉咙,根本难以发出说出的声音,顶多难受的“呜咽”着。 呜呜、呜呜……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听见几声“呜咽”,可随着几个眨眼的功夫过去,方童已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就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动作更是没有任何挣扎,安静得如同一具尸体! 终于,死了吗? 方世楠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又用了点劲。 见其果真不再有任何反应,才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解决掉了一个麻烦。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方世楠扭头,看向那些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 呵呵,真是胆小! 不过想想也是,现实中她们就是如此,何谈在幻境中? 现实中是什么样,在幻境中自然应当仍是如此,不会有什么太大改变,就像是方童一样——清醒了又如何?还不是争不过自己! 这墨门在苏南城选举弟子的唯一名额,必然是自己的! 方世楠嘴角上扬,右手用力握紧成拳,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那么接下来,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本来还想要继续玩一玩的,毕竟食色性也,世上几个男人不贪图美色的? 只有那些笨蛋,没有本事的男人,才会忍受丑陋的存在。 不过…… 再怎么好看的人,终究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方世楠想着,祭剑指向那群脸上满是战战兢兢的女人—— “现在,爷要准备结束这场试炼迎接胜利了。” “反正你们都不过是虚幻的东西,自己消失的话还能免去我一些功夫……该怎么做,你们应该知道吧?” 幻境之灵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的存在。 闻言自然急忙点了点头,生怕被劈到。 而就在这一刻,方世楠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第89章 兼爱非攻 第90章 兼爱非攻 “——时间已到,试炼已经结束了,各位参与本次墨门弟子选举试炼的人,现在可以从试炼幻境中出来了。” 那个略显沧桑的声音说着,听着还有几分翁气,不过每个字的吐露都十分清晰,根本不存在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这点。 或许也正因如此,再加上在听见后的第一反应,大家都觉得略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心中很快便肯定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没错,正是之前见到的墨门招生长老! 他刚才说什么? 说试炼已经结束了? 等等! 这样说来的话,岂不是—— 方世楠忽然一怔,整个人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一般。 可就在他刚明白过来时,却根本来不及反应,以至于不等自己走出去,试炼幻境就逐渐自己散去,像是泡沫缓缓破碎一般。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之前所看见的一幕。 虽然场景没有变化,但在场景中围观群众或是想要参与仙门试炼的弟子,站位却是发生了变化。 而那些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们—— 从状态来看其实像是江玉书等人,看着也都平平无奇,跟最初进去之前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有人却是截然不同。 答案很显然,那个人就是方世楠! 只见方世楠上半身什么也没穿,大方袒露着。 别说是较为保守的凡人界了,哪怕是在修真界看见这样的情景女修士也要面红耳赤,毕竟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是不能轻易示人的,像是方世楠这般模样完全就是赤果果的耍流氓! 小孩子根本不敢看!大人也都要别过头去! 男人稍好一些,还可以对他指指点点,不过碍于方世楠城主之子的身份,那些议论的声音都不过是交头接耳,并没有明晃晃的说出来,可即便如此对方世楠自己而言,还是能够从他们的眼神中感受到某些讯息。 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猜测他们想要表达什么。 毕竟方世楠并不算太傻,相反还有一些聪明,只是又并非太聪明而已。 眼下的情况瞧见的人太多,想要解决并不好解决,如果想要这件事没有其他闲杂人等知道,就需要将他们都干掉,但这显然并不现实。 虽然负责招生的长老看着都老态龙钟,但多少也有几分实力。 可恶!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连这点事情都没有办法忍受,今后还怎么做大事成大才! 方世楠咬牙,迎接着那些砸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目光,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将外衣穿在自己身上,好显得衣冠禽兽一些,至少不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没品故意耍流氓的人。 做完这一切后,方世楠看向不远处的招生长老。 故意提出问题道: “墨门长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通过试炼,却宣布时间到试炼结束?” “况且在这之前的时候,我从没听说过试炼还有时间限制这点,只知道三个人之后再过一刻钟,若是没有人出来那么剩下还在试炼中的人就算试炼失败,这是一种约定成俗的规则,其他宗门的选举试炼就是如此,不信的话随便找个宗门负责招生的长老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方世楠在故意转移话题。 毕竟若是一声不吭的话,只怕那些视线还会依然集中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如坐针毡。 但负责招生的长老也并非是第一次负责招生,光从年纪来看就知道比他多了不少阅历,自然能够从他的话语中觉察出潜台词。 不过双方也没什么矛盾,自然不好去戳破对方,便顺势而为道: “没错,一切正像是你刚所说那样,算是一种约定成俗的规则,但这也仅仅只是约定成俗而已,并非是什么一定要的规则。” “况且我们墨门跟其他宗门不同,倡导的理念等等也是不同,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宗门,也不是为了获取权利满足欲望而存在的,更希望入我墨门的弟子能够心怀正义,救济天下,以大局为重。” 一番话,招生长老说得可谓是铿锵有力、义正辞严。 至于到底只是表面如此,还是果真如此,或许只有真正进入了墨门的弟子才会清楚。 不过,至少光从现在大家听完后的反应来看,可以说是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所以,墨门长老这样的回答,跟我刚才的提问是有什么关联吗?”方世楠忍不住嗤笑了一下,“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这次的试炼,到底是打算考验出什么?得到答案了吗?” “——自然得到了。” 声音是从后方响起的,而且听上去似乎还有些遥远。 这个声音,不止方世楠一个人听见。 在场所有人在听见这个声音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循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而当望去的那一刻,他们便立马瞧见了一个身穿白袍,看着仙风道骨的白色长胡老人。 五官看着亲切和蔼,同时又很慈祥,像是平易近人的长辈,光这么一看就很容易让人心中好感大起,而不是立马生出什么警戒心理。 这也难怪常言有一句话叫做“相由心生”。 江玉书站在方才报名参加墨门弟子选举试炼的人群中,当看见这个突如其来的白胡老人时,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这个人…… 五官怎么跟沧海剑派的掌门有几分相似? 但,也仅仅只是相似的程度。 毕竟沧海剑派的掌门看着,要显得严肃一些,像是不苟言笑的类型;而眼前的人看着更为亲和、慈祥,很好说话与沟通的样子。 虽然世上有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长得十分相似的案例,但既然双方都出现在修真界……江玉书觉得,双方是孪生兄弟的可能性,说不定会更大一些。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江玉书的猜测罢了。 心中正暗自思索着,便又听见白胡老人的声音响起。 他声音温和地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同时也对刚才方世楠提出的疑问进行解答—— “老夫是墨门掌门,姓‘墨’,诸位如何称呼都无碍,毕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只要自己觉得合适或是方便即可。” “而老夫之所以会说得到了答案,是因为试炼幻境中的全过程,都有一一看在眼里,自然看见了你们的内心世界,知道了你们心中的自我是什么模样,也明白了你们心中想要或者说渴求的东西是什么。” “首先,就是方世楠方公子——” 自称是姓“墨”的墨掌门开口,最先提到的便是方世楠。 视线,自然也放在了方世楠的身上,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方才的所言非虚。 否则一个在这之前并未出现的人,如何是知晓他叫什么名字的呢? 从逻辑上来说,的确没有任何毛病,方世楠不算傻自然也相信了他的说辞,只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在试炼幻境中的表现,他就不由捏紧了拳头。 可恶! 今天真的流日不利!怎么感觉没几件事是顺心的! 都怪他!一定都是他的错—— 心中恨恨想着,方世楠用余光看向了站在附近的江玉书。 暗自咬牙切齿:自从他出现后,就感觉没什么好运了一样!真是一个灾星!难怪他娘死得早!一定是被他给克死的! “方公子在试炼幻境中并没有迷失自我,从这点来看方公子的心性颇为清明,这点从成为修真人士上来说的确很好,但方公子却是放任自己的欲望,使自己沉沦在其中。” “无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有什么目的在其中,都是不可取的,因为人一旦放任自己沉沦在欲望之中就会逐渐迷失自我,最终变成欲望的傀儡,犯下贪痴嗔罪……” 墨掌门的话听上去有些直白,但也不算太过直白。 至少其中的细节他并未说明,否则以如今堪称人山人海的情况来看,完全可以“社死”了。 “除了方公子外,其他人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不过这倒也实属正常,毕竟你们现如今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自然没有领悟到大道真谛,受到太过俗世牵绊自然会成为俗人。” “但,你们之中也有例外出现。” 例外? 什么例外? 听着墨掌门的这句话,众人瞬间屏息凝神了起来。 人都是有着八卦天性的,而这样的八卦天性也可以理解为“好奇”。 除了单纯的好奇,墨掌门口中的例外是谁外,也有想要一探究竟那个“例外”是否是自己的存在,毕竟谁不希望自己成为好的例外呢? 然而,眼中暗藏着兴奋的人,最终却是希望落了空。 因为紧接着墨掌门脱口而出的名字,并非是自己的,而是另一个人—— “江公子……老夫有些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不选择闪躲?” 墨掌门依旧没有选择直言不讳。 这也就导致了除江玉书还有方童,以及招生长老外,根本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听着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以你的能力,应该不至于没有反应的机会和余地,也不至于没有任何觉察,但你就像是故意那样而为之的。可以说说看,你之所以那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吗?” 当墨掌门提问之后,紧接着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了江玉书的身上。 其实坦白来说,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理由,只是单纯清楚自己是在幻境之中,而且还是个幻境中的幻境,有一种梦中梦的感觉,因此才放心大胆任由方童将刀子捅进自己身体。 至于对方将刀子捅进自己身体的瞬间,是否内心浮现出了什么害怕、愤怒的情绪……坦白来说并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倒不如说自己当时内心很是平静。 什么都没想。 不过…… 就算自己果真这么告知了,对方又一定会相信吗? 闻言后的江玉书不由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上方踩着祥云扮演着好像神仙一样的墨掌门,回答他刚才对自己的提问—— “墨掌门,若是一定要在下给出答案的话,其实答案很简单,不过只有四个字。” “哦?哪四个字?” 听江玉书这么一说,墨掌门顿时起了更为浓厚的兴趣。 两只眼睛几乎是一刻不眨地盯着他,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一样。 其余人也差不多有同样的表现。 除了好奇心的驱使外,有的也是为了看热闹,看看江玉书到底能说出怎样的大道理来,而且还只是用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能概括。 而江玉书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紧接着便脱口而出了那四个大字,去回应墨掌门—— “兼爱非攻。” 一字一顿,咬字十分清晰。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这四个字听了去,可不少人在听见这话后,却感觉自己头顶上方冒出了大大的问号,甚至不少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摸不清头脑的样子。 毕竟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或许在江玉书看来,的确可以称之为简单,但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是难以理解。 无论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其中的深意。 虽然读书识字这种事都有机会,但不代表以他们的阅历能够领悟其中的真谛。 别说是像他们这般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了,就连阅历丰富的墨掌门在听见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后都不由微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兼爱非攻…… 兼爱,非攻…… 墨掌门细细咂摸着这句话,忽然觉得醍醐灌顶。 脑海中仿佛原本堵塞的东西一下子被取出,整个人思维瞬间变得清晰了不少! 悟了,他悟了! “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哈哈哈哈,好一个‘兼爱非攻’啊!这一点,正巧与墨门的理念不谋而合,江公子年纪轻轻就能有如何感悟,日后必定不同凡响!”墨掌门爽朗大笑着,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这样的举动更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人群之中,不少人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几乎都是一脸懵逼或是茫然的表情。 而江玉书的说辞让他们难以捉摸,实则不过是因为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也就是在试炼幻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清楚这一点,再联系到他口中的“兼爱非攻”,自然能够理解。 方童所作所为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或是考量,都是让人不喜的存在,几乎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对此心生厌恶或是憎恨。 但…… 兼爱非攻。 “正是因为心中有爱,才可以包容一切啊!江公子真乃胸怀博大也!” 短暂沉默后,墨掌门又感慨似地道出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江玉书总感觉他理解有误,却也懒得去纠正什么,就当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但—— 就在这时,附近的方世楠不知为何突然出声。 像是有什么惊天消息,想要告诉他们似的。 第90章 主流的定义 第91章 主流的定义 “——他是骗子!他这个骗子!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墨门,成为仙门弟子!他以前就已经是其他宗门的弟子!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被称之为欺师灭祖吗?!像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获得他人的赏识,又怎么可能果真有那样高的觉悟!” 方世楠铿锵有力地说着。 但他的话语仔细听上去,似乎都像是在对江玉书表示嫉妒一样。 苏南城的大家其实大都是上过学的人,只是每个人拥有的学识程度不一样,不过像是方世楠刚才那样明晃晃的表现,但凡是个正常人应该都能看出,他语气中饱含的嫉妒与怨念,心中也会顿时了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猜测到为什么方世楠会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 仔细想想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也是人之常情。 并非每个人都会嫉妒,也可能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情绪是“羡慕”,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嫉妒”却是占了极大的比例,毕竟人是很难承认比自己优秀事物的存在。 因此,有的人出言为江玉书打抱不平,也有的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还有的人则是学会了抓住什么是关键,提出疑问道—— “刚才少城主说那位公子已经是其他宗门的弟子,而是在以前的时候就是了,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欺师灭祖吧?就算站在客观中立的立场上来看,那位公子也不占理啊……” “没错!” “是啊是啊!” “就是!” 往往其余人的看法是怎样,都是由第一个人决定的。 因此当有人提出这样的疑惑后,其余人心中也纷纷浮现出了同样的念头或是想法。 但是从众人的理解上来看其实并没有错,这就好比原本拜了个义父,结果突然有一天把义父杀了,然后又重新拜了个义父一样,肯定是会遭人诟病的。 不过,这些都只是拘泥于凡尘俗世之人的想法,实则在上界并非如此。 为了不让江玉书再继续被误会下去,被泼上脏水,墨掌门主动开口做出解释,毕竟在目前的情况下人们更愿意相信他的说辞——能飞是自然都是仙人,很轻易的就会勾起人心中的敬畏之情。 “诸位误会了,这修真界的规矩与凡人界不同。”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会选择一个宗门加入,但在这并不代表自己一辈子都要待在一个宗门内,毕竟有的弟子悟性超凡想要集百家之所长,对于这类资质过人的弟子自然是会有优待的,让其能够进入各大门派学习。” “只是……至于能够学习到其他宗门功法的核心,就不一定了,说到底这也算是一种互相间的交流,每年我们宗门间还会派出弟子交换,这也被称之为‘交换弟子’。” 墨掌门的一番话,若是想要通俗一点理解,其实就跟现实世界的“交换生”性质有些差不多。 而宗门的存在,虽然某些性质依然进行了保留,但也变得稍微开放了不少。 换在几百年前可以称作是“欺师灭祖”的行为,换到现在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或是能引起他人诟病的地方,相反还会认为此人天赋异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毕竟对于身在修真界的修士而言,一般人或许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一个宗门内,顶多完成公共任务的时候会与其他宗门有所交集。 除此外……真可谓称得上是三点一线的生活。 只是,对于修真界人而言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对于凡人界的人来说就并不一定会同样觉得无所谓,哪怕是墨掌门给出了相应的解释,也依旧有人固执己见。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站在的角度不同,自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况且若是所有人都能统一想法,不会出现矛盾或是截然不同的选择,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恩怨产生。 江玉书深知这样的道理,自然是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那些人与自己都是萍水相逢,说不定过几日就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哪还会什么茶余饭后的谈资——就算日后有人问起,自己也可以端着假象略显无奈地道了一句“何须解释”,也不算是破坏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 只是,让他颇为诧异的便是墨门掌门的行为举动。 虽然对方看上去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心善的人物,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 哪怕是对方瞧着一副恶人面孔江玉书也仍旧态度如常,自然不可能因为墨门掌门长得稍微慈祥些就对他好感大增。 没有了这方面的情感加持,人自然能更加理性客观的看待事物。 因此江玉书面对墨门掌门的举动,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好奇,那就是对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下意识的做了,还是抱有某种目的所以才这样去做? 虽然之前的说辞的确没错,这件事在修真界算不上什么大事,大家都能选择接受,但这之前自己隐瞒了部分信息,算是一种不诚实的举动。 或多或少,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才是。 墨门掌门虽然可以不介意,毕竟也不是一般身份的人了。 若是不能做到宰相肚里能撑船,那还怎么将墨门继续发扬壮大下去? 但…… 总有人会介意吧,譬如——方世楠! 江玉书心中暗暗想着,用余光瞥向了方世楠所在的位置。 只见对方双手握紧成拳,眼神中写满了不甘,仔细观察似乎脸上还多了几分咬牙切齿,显然对于墨门掌门的回答并不满意,因为剧情并没有像是自己所预料的、以及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去发展。 “——可是这人还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情况!这应该算得上是一种欺骗吧!他的境界不可能只有练气境界,起码也是筑基!” 方世楠终究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愤愤出声。 听见这番说辞的江玉书不由微顿了一下,说实话他其实觉得挺意外的。 本以为对方会猜中,要么也是相差不远,没想到却是如此低估自己……还是说,方世楠对于自个儿太过高估了呢? 心中暗忖着,这一次江玉书没有选择再继续沉默—— “少城主,我想有件事你或许是误会了。” 方世楠闻言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江玉书口中的“误会”。 但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不给他说话的余地,很容易就会显得是自己咄咄逼人。 哼! 不过是个说话的机会罢了,给就给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江玉书到底能说出个什么花来!能不能颠倒黑白! “误会?什么误会?你到底说说看,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误会!难道之前的对话是我听错了不成?当时我可是亲耳听见,你自称自己只是刚入门的境界来着!” 方世楠底气十足地说着。 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如何他很是清楚,虽然没有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也没有到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就立马忘记的地步。 虽然具体说了什么,没有办法一模一样的进行复述。 但至少大概说了些什么,以及又是如何回答的,方世楠却是能够说出七八对应。 自然,他自信自己当时决定不可能听错! 除非江玉书狡辩到底! 可就算是选择狡辩,难道墨门招生长老也会如此吗? 要知道墨门的门风如何他可是一直都有听闻的,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也不会存在“走后门”这样的情况发生,做到了“公平公正”的态度。 方世楠从很早之前的时候,就听说过墨门这样的特点,自然并不加以任何怀疑。 唯一会怀疑的可能对象……也只有江玉书罢了。 对于这样的针对,江玉书显然清楚,但这恰好是随了他的心意。 毕竟,这正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我的确说过类似的话语,自称自己不过只是入门……可这话说来,实则的确如此。但这‘入门’并非是单纯指境界,而是指其他方面。” 其他方面? 听江玉书提起这个,不少人都感到了好奇。 纷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想要知道他刚才提到的“其他方面”,到底是指什么。 “江修士既然有话要说,不妨直说就好,老夫可并非是一个喜欢被他人吊胃口的性格。”墨掌门出声说着。 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笑意,也是笑呵呵地说出这番话,但怎么看都像是在对他进行催促。 果然——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果真像是表面看着那样和善?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在下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介晚辈,即便颇有境界也不过是侥幸而已,毕竟自己活在这世上不过短短一二十年的光景,又如何与有数十年、或是成百上千年的前辈相提并论?” “只是天道的心思谁也捉摸不透,或许有时候前辈的想法更容易得到众人认可,但却并未得到天道的认可。”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思想早就有过,也或许是因为天道果真不喜……但无论到底是哪一者,至少依在下看来,能获得绝大多数人的认可,哪怕表面境界不强,但其实力与修为才能称之为一流。” “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所以在当初面对墨门长老时,在下才会给出自己不过是初出茅庐新人之类的说辞……不知道对于这样的回答,少城主可还有什么想要追问的?” 江玉书的说辞可以称得上是另辟蹊径。 但要是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离经叛道,一点也不随主流—— 可主流又是谁来定义的呢? 对于这点,别说是凡人界的普通人或是散修,哪怕是身在修真界或是宗门内的各大掌门、长老等,都不一定能得出什么答案。 只是别人这样他们也跟着这样做,就好像随波逐流一样。 因此江玉书这番话,如同一记惊雷狠狠砸进了大家心里,以至于不少人心中都掀起了波澜。 但,掀起的波澜有时候仅仅只是波澜。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毕竟争天道到底是什么,以及争大道是什么,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至少对于这里的绝大部分人而言,所在意的并非是这个,不过是希望有更强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与保护家人,或是成为修士能够接活多赚取一些钱财,好让生活过得不那么清贫……大多数百姓心中,不过就是有着这样朴素且又脚踏实地的想法。 虽然江玉书的话改变不了多少,或是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有了他的话语存在……与方世楠之间可谓是高下立判。 毕竟光是从说出的话语来看,就能明显感受到二人间的差距。 就好比一个谈吐粗鄙,与举止温文尔雅的人,大多数都会更偏向于后者,是同样的道理。 况且江玉书表现始终镇定自若,谈吐也应对自如自是让人瞧出了他的不凡,而与之相对比——方世楠这个苏南城的小霸王,就显得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了。 往日里,他本就像是一个地痞流氓的形象,一直都是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让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少人对他早就没什么好感。 如今再经历这样的事,自然对方世楠的好感度更为降低,说是早已成了负数也不为过。 自然,也使得大家议论纷纷起来。 虽然都没有明目张胆的进行评价,但这么多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哪怕只是轻声的低估也容易显得像是人山人海一样,何况方世楠是正式踏入修炼之路的人,也算得上是一名修士,但只是散修而已,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听力也好,其他方面也罢,都较强于常人。 那些对于的评价什么…… 其他人或许觉得自个儿已经说得足够小声了,而且还是贴着耳朵说的,怎么会被发现? 可对于方世楠而言,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将那些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可恶!可恶!上这小子的当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方世楠还有什么明白不过来的? 眼下的情况,他可以说是进退两难。 若是就这样发怒的话,容易显得是自己小心眼容不得有人自己厉害不说,还会使得其余人对自己的印象更为糟糕,尤其是那些仙门掌门以及长老。 仙门之间,尤其是那些排得上名、叫得上的仙门,都是会互相间通气的。 若是对自己印象差了…… 今后还怎么前往其他仙门?只怕那些没有前来苏南城的仙门,在听说了自己的名字后也会选择婉拒吧? 对了! 江玉书之前不是去过沧海剑派吗? 总不可能什么错误都没有犯下吧……毕竟当时,自己可是花了不少宝贝找了跟他同仙门的弟子,让好好“照顾”来着…… 第91章 城主大人,请恕我拦轿! 第92章 城主大人,请恕我拦轿! 方世楠想着,思绪不由一下子变得游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而他的沉默在旁人看来,则是被江玉书的一席话说服,同意了方才江玉书的观点,这自然使得本就不对他抱有什么看好态度人,纷纷选择支持了江玉书。 就在墙头草几乎都倒向江玉书的那一刹那,附近突然传来一个呼声—— “城主大人到!” 那声音没有多么尖细,只是一听就知道是上了年纪。 这个声音…… 听见的瞬间,江玉书不由顿了一下。 虽然并非是经常听见的声音,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 而当循声看去的那一刻,也算是终于明白了到底在哪听过—— 方才喊出“城主大人到”,像是太监一般举动的人,可不就是赵管家吗? 走在赵管家身前的那个人自然而然的,就是苏南城的现任城主“方天震”,同时也是方世楠的生父。 至于到底是不是江玉书的生父…… 就算是,也可以不是。 毕竟在起点孤儿院,无父无母才应该是基操。 短暂在心中吐槽后,江玉书很快便主动将思绪拉回了现实,并将自己的视线以及注意力放在了方天震的身上,想要看看他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以及又究竟是想要干些什么。 因为“城主”这个身份的特殊性,虽然有些类似于皇帝或是王爷,但实际上相较于动不动就要下跪的原始古代。 这个世界要显得开明许多。 百姓们看见城主不用下跪,只用注目即可——当然,别的动作肯定不能做太多。 更不能像是某个段子一样,直接冲出人群到方天震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后大喊:城主大人,请恕我拦轿! 好在想象中的情况并未发生。 众人也都很识趣,况且在有方天震出现的场合下,大家也不想过多的引起注意,以免被他记住,毕竟相比较于上一任城主而言,方天震算是阴晴不定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哪个一不开心就增加税收,或是缩短征收佃租的时间。 人嘛,就是这样。 有时候想要获得成就感,体验权利来到的乐趣,就靠折磨底下人。 不过,实际上方天震还没有到那么不理智的情况,总的来说百姓们对他只有敬畏之情,没有怨恨或是其他情绪。 若是下一任城主是方世楠的话,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 但,这并非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也并非是最主要的。 …… 见到方天震的到来,前来苏南城选举弟子的宗门长老自然站了出来,包括方才来到不久的墨掌门在内,也一并站在了他的对面。 “方城主,有礼了。” 出于礼节性的,众人拱手抱拳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从前的时候他们自然也来过苏南城,只是那时的方天震还并非是城主,自然也没有方世楠的出现。 而他们之所以能出现在城内选举弟子,自然也与城主提前做了联系。 作为现任城主的方天震自然是清楚的,而且说不定在选举当时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注视着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因为方世楠的表现着实丢眼,他或许也并不会挑这么一个不好的时机出现。 不过,说到底这方世楠也是他的孩子,做老爹的当然要替自个儿的孩子擦屁股,否则往后还如何在苏南城的百姓面前树立威信? “诸位长老、以及墨掌门,有礼了。” 礼尚往来,自古便是如此。 方天震自然也拱手抱拳做出了回应,表面端着一副威严的态度,扫视了在场的众人后看向墨掌门淡笑一声道: “墨掌门,犬子顽劣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多担待。” 一听犬子,众人第一反应自然是指方世楠。 况且他也的确顽劣,别说是给前来负责选举弟子的长老或是掌门添麻烦,光是苏南城中的百姓不少人就被他添了麻烦,往近了说便是上次的在子午大街发生的事。 关于苏南城中的律法什么,就算一般人不清楚也总会有人清楚。 可好几日过去方世楠却是屁事没有,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对于一些人而言这何止是个麻烦,简直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药! 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方世楠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要是果真有这样的情况上演,到时候何止是一句“犬子顽劣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可以解决的! 因此方天震这样的说辞,可谓是引起了不少人心中的不满。 但这不满他们也不敢太过明晃晃的表现,只能憋在心里,或是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够化作一把利刃刺穿方世楠的胸膛。 而紧接着,方天震又继续开口。 但他开口所说出的话,却是让听见后的众人可以说是当场傻了眼—— “方才的一切我已尽数看在其中,只是二儿子事先早已入了沧海剑派,我也希望他能一直在某处地方更为深入,这样才能做到融会贯通,而不是所谓的‘集百家之所长’……反倒容易丢失了自己原本的特点,你们说是吧?” 等等! 二儿子?! 沧海剑派?! 嘶! 虽然没有明说……但眼下符合条件的,也不过只有那个人罢了。 没错,正是——江玉书! 私底下就有传闻,方天震实则还有个儿子,早早的就被送去了其他地方,一直没有回来,本以为早就死在了外面,如今看着却是完好无损。 不过这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可信度并没有到百分百的地步,至多只能参考一下罢了。 但,里面有个信息倒是没有——方天震还有个儿子! 而且这二儿子,无论是长相气度还是其他方面,完全都碾压方世楠一筹! 这该是有着何等脑抽的想法,才会放任如此优秀的孩子离开自己,去到其他地方啊! 不过…… 也可能正是因为从小将孩子送离,对方跟在高人身边长大,所以如今才表现得如此气度不凡呢? 可既然方天震果真有个二儿子,而且还如此优秀,为什么要一直隐瞒这样的消息呢? 至少,他从未对外宣扬过,也从未提到过…… 唉,果然像是这样的家庭情况都会有些复杂,哪像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在乎的不过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附近围观群众,不少脑海中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出于吃瓜群众看热闹的心态,围在四周的人可以说是越来越多,似乎全城的人都要聚集了过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这样的境况,并非是方天震的本意。 他本来是打算当机立断,尽早将事情解决的,没想却是…… 一想到这儿,方天震不由暗自将手握紧成拳。 因为衣袖足够宽大的缘故,除了他自己外其他人无论是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无法瞧见这一点。 只是额头上冒出的些许冷汗,还是将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上一任城主不过只有方天震一个孩子,自然对他宠爱至极,没有像是某些城池一样发生手足相残的情况。 这样的经历,自然让方天震少了几分上位者应有的沉稳。 如今所表现出的镇定也好,平静也罢……都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 “刚才……方城主可是提到了‘二儿子’?不知方城主所指的,可是‘江公子’?”墨掌门最先接话。 几人之中他修为最高,地位也算最高,自然理应由他最先开口。 这,就是人情世故。 哪怕是修真界也有这样的情况存在,并非完完全全一心想着提升自己就能避免。 若是不学点人情世故的话,或许一辈子都只是“弟子”也说不定,哪怕有着可以择日飞升的实力—— “自然自然。这江玉书,就是我那离家多年的二儿子,只是因为某些缘故被送到了沧海剑派,从而导致离家多年与我并不亲热……若是不信我与他之间的父子关系,可以当场滴血认亲,这从古至今的法子,诸位也没有任何异议吧?” “……” 方天震不要脸的态度是其次。 真正让江玉书感到哑然的,是对方提出了“滴血认亲”这个办法。 那要是将人血换成了猪血正好相融了,这猪也是他方天震的儿子不成? 江玉书微敛了一下眼眸。 虽然不清楚方天震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不适合在这里将事情进行白扯,否则再怎么有礼充其量也不过是旁人看热闹或是笑话的工具,毕竟世人最为在乎的永远都是自己,而与自己礼仪不相干的,几个人又能做到设身处地? 人与人的悲欢就是这般不相通。 明白这点的江玉书短暂思索了一下,决定先顺着方天震的话去说,这样一来也能更快弄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小事罢了,方城主何必要做出如此大的阵仗?” “方城主身为苏南城的城主,自然是苏南城的天,而今在下踏苏南城也算是苏南城的半个子民,自然跟其他人一样,都算是方城主的‘孩子’……滴血认亲这种事,若是想要造假也十分容易,只要在清水中加入一样东西,就可以让无论是什么血液都能融合在一起。” “若方城主是因为看见了在下之前的表现,所以想要拉近彼此间的关系,倒是大可不必动用这样的方式,容易引起旁人误会。” 表面听着,江玉书的确是顺应了方天震的话。 但仔细琢磨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是在暗示对方不要脸乱攀亲戚吗? 不傻的人自然觉察到了这点,傻的后知后觉又能反应过来,更何况像是方天震这样可以称之为“有点”聪明的类型……气得差点吹胡子瞪眼。 可如今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若他果真做出那样的行为举动,岂不显得自个儿没什么肚量? 不管这件事到底如何,江玉书又到底是否是他的孩子,至少在旁人看来彼此间的和谐更为重要,根本不在意在此之前是否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父子之间产生间隙。 太多的弯弯绕绕,旁人无从知晓,也与他们无关。 要是选择去解释只会是浪费时间——对于这点,方天震能够明白。 “还因为以前的事,对我怀有怨念吗?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只是现在的你不懂罢了……剩下都是一些家事,不便对外公开,既然如今试炼选举已经结束,不知我可否带人先行离开?” 方天震故意哀叹了一声,说着便重新看向墨掌门等人。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而至于接下来到底想要干什么……诚然就像是方天震自己所说那样,不过都是一些家事,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外人没有插手的资格。 “至于结果如何,诸位门派掌门或是长老待到决定后,择日再公布结果也可,毕竟如今在场的还有一部分没有参加选举试炼,并不算结束。” 紧接着,方天震又道出了这样一席话。 不外乎就是让他们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不要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影响了进度。 同时也是在暗示,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 至于江玉书与方天震,到底会是什么关系……这件事,宗门还真管不着。 况且这苏南城也算是方天震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必为了一件小事与其正面硬刚? 自然,懂得识大局的墨掌门闻言颔首开口道: “既然方城主都这么说了,那么便按照方城主的意思去做便好。不过说到底,这选择权也是在江公子身上,若是江公子不愿意自然没人能强求他。” 得! 最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呗! 江玉书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丝毫意外,毕竟中庸之道这个东西从千年前就已盛行,同时也受到了大批推广,也因此不少人都谋求这样的大道。 但他追求的大道并非是中庸,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干脆应下,否则叫方天震看了还以为自己方才是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不过是引起注意的一种手段。 但凡这个世界正常,江玉书都不可能产生这样婉转曲折的脑回路—— 事实证明,在不正常的世界待久了,自己越来越理解和认真这个世界中一些人的逻辑思维与思考能力,揣摩心思的本领也得以加深。 那么…… 方天震到底是什么心理呢? 江玉书的指尖微动了一下,看着方天震开口: “虽然不解方城主找在下私下谈话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方城主好歹也是一城之主,理应做到公正公开……因此我相信,方城主找到在下并非是为了商量让在下让出名额、主动退出一事。” “毕竟今年无法得到名额,过些年说不定还有再战的机会。方城主家的公子如今还年轻,未来可期,早一天晚一年什么的……也都无伤大雅,对吧?” 第92章 继承城主之位 第93章 继承城主之位 无伤大雅? 好一个无伤大雅!真是伶牙俐齿! 方天震暗自咬牙,但心中的情绪自然不可能表现在脸上。 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大计自然不应该为这样一件小事斤斤计较。 况且…… 也不一定非要方世楠去到什么仙门,不过是他自己为了学习更高级的仙术罢了,大不了花重金找些修真界的修士辅导一下,作为老师。 心里这样做着打算,方天震在深吸一口气后望向江玉书道: “这话说得在理,不过关于世楠的事情就不需要旁人多操心了……不知道这位公子可愿移步一叙?” “当然可以,方城主请吧。” 江玉书说着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见好就收。 没有再刻意继续为难或是纠缠下去,否则倒容易让自己也显得像是一个笑话。 至于他们离开后会发生什么…… 就不在考虑中了。 旁人想要说什么或是议论什么,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管不着。 况且即便是让人把嘴巴给闭上,也难保心里不会再想些什么。 对于外人的评价什么,江玉书向来看得开,也不担心会不会有人评价自己不尊重长辈——毕竟不是每个长辈都值得尊重或是尊敬的。 何况他的形象管理也是不错。 举手投足也好、言辞也罢,都容易叫旁人觉得即便真做了什么,也是有苦衷的。 …… 片刻后。 跟随着方天震,江玉书回到了城主府。 除了他们之外方世楠也紧随一同,只是等快要到书房时,方天震便让方世楠先回到了自个儿的住处,自己则带着江玉书前往城主府。 该说不说,方世楠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听父亲的话,不是什么喜欢顶撞的类型。 因此在被方天震要求离开时,他很是温顺地点头答应,没有多问什么,表现得一副极为乖巧的样子。 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原本脸色紧绷的方天震瞬间舒缓了不少。 “走吧。” 很快方天震便收回视线,说着便往前方走去。 推开书房走了进去。 见状,江玉书自然紧随其后,然后默默将房门关上——如今这宽敞的书房内,只有他与方天震二人。 也不知道方天震到底准备耍什么把戏。 正当江玉书心中猜想之际,走到了书桌前背对着他的方天震忽然转身,原本瞧着严肃的面孔瞬间变得柔和了不少,这速度简直就跟变脸似的! “玉书啊,委屈你了,爹知道刚才的情况让你心里觉得不舒服,可如今你并没有正式回归到方家,也不好贸然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你的身份……不过好在你也明白了爹的意思,只要不过是假装无理取闹找个借口,然后让你我尽快脱身罢了。” 方天震语气状似感慨地说着。 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听得江玉书恨不得立马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个赞。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心中吐槽归吐槽,还没到完全撕破脸皮的时候,自然表面上的功夫要过得去。 于是,江玉书镇定自若开口—— “所以……不知方城主找在下到底所为何事?既然有事的话,不妨开门见山直说好了,何必兜着些圈子?双方间坦诚直接一点就好。” 语气听上去很是平静,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眉眼也没有带多少厉色。 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询问,比如“你觉得今天天气如何”似的。 江玉书向来很善于这样的表现,明明话里有话或是话中带刺,却偏偏表现得一副很是平和的模样,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瞧出其中的端倪,只觉得他脾气温和。 或许也正因如此,沧海剑派的弟子们才会在私下议论说:从未见过大师兄发脾气的样子。 但那些弟子大多年纪尚小,没有经历过什么世事,自然无法瞧出其中端倪。 反观像是方天震这样,在凡尘世界中阅历无数的就截然不同,很轻易的就从言语中发现了其中暗藏的锋芒。 如果是普通的父子关系,那么在方才江玉书出言的那一刻,就已经可以定义为“出言不逊”,然后要求家法进行处置。 但江玉书并不完全算是方家的人,就算想要处置也不能轻易处置。 况且,他也并非是什么乖乖束手就擒的类型…… 方天震不是个傻的,自然清楚知晓这点,正因如此明白与江玉书沟通不能采取硬碰硬的方式,而应该用怀柔政策……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大人的计划,顺便满足自己的私欲。 想着,方天震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一幕恰好被江玉书觉察,没有逃过他敏锐的捕捉力。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戳穿。 耐心等待着,看看方天震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凡事着急不得。 一急,就容易让掌控权落到对方手中。 出于这样的考虑,江玉书很有耐心地盯着方天震,看看他会怎回答自己的回答。 而方天震也不知到底是不清楚该如何回答,还是想到了其他,沉默了良久。 半晌后,方才终于开口。 只是开口瞬间并不是对江玉书说了什么,而是先长叹了一口气,变得愁眉不展。 如此突然的表现,倒是一时间让江玉书有些摸不透他的思绪。 “玉书啊,我知道你时至今日也还在怪我、怨我,甚至对我也有诸多误会……我知道,一时间半会儿肯定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清楚,你也不会太快就对我冰释前嫌,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也希望你能记得,那就是——无论如何,其实我都一直深爱着你,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孩子。” 方天震十分动情地说着。 知道的还好,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演讲。 这样的演技实在是拙劣,完全是尬得人能当场用脚趾头抠出四合院的状态。 所以…… 方天震这是要打亲情牌,想要以此感动自己吗? 虽说从小被忽视的孩子的确会渴望亲情的存在,但也有例外出现,当然这样的例外只是建立在对方当时是完完全全的小孩子状态。 江玉书并不算真正的孩子。 因此对他而言,没有心里生出什么怨恨已是不错,想要自己懂得感恩什么,完全是痴人说梦。 不过,既然方天震想要扮演挽回亲情的角色,那么自己姑且陪他玩上一玩就如何? 虽然自己不喜欢麻烦,更倾向于干脆利落的方式,但如今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不管那些什么公共任务、门派任务、每日报告之类的,可不得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放松一下? 心里这样想着,有了思量的江玉书选择顺水推舟,而并非表现出太过强硬的态度—— 他倒要看看方天震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以及又作何打算。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当真如此吗?” 听江玉书这么一问,方天震还以为是刚才的话果真奏了效,顿时喜上心头,连眉尾都变得飞扬起来。 为了让其更为相信自己的说辞,他特意拍着胸脯道: “这个是自然!毕竟你是我的骨肉,身上也有我一部分的血液,我当然会放在心上了!” “既然如此……那你之前说的话,可还作数吗?你说过,若是我应了,那么下一任苏南城城主的位置……” 江玉书说着,视线一刻不眨地放在方天震身上进行打量。 面对如此灼灼的视线,方天震几乎是没办法说出半个“不”字……不是于心不忍,而是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拒绝或是找其他话迂回,一定会被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是否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目的在其中。 他明白,或许江玉书算不上绝顶聪明的存在,但至少并不傻。 不是像方世楠那样好忽悠的类型…… 这样想着,方天震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很快就有了主意。 面对方才的询问,他终于在此刻表了态,装作一副很是乐呵的模样笑道: “这个是自然的,毕竟是之前答应过你的话,又怎么会选择不兑现呢?我好歹也是苏南城的城主,要是我都无法做到说话算数,又何谈其他人?” “不过……” 紧接着,方天震话锋骤然一转。 脸上的表情瞬间充满纠结,一副很是犹豫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的状态。 当话语中出现了“但是”、“不过”之类的话时,往往这之前的话都并不重要,只是铺垫而已,真正重要的是后面的话。 终于…… 他要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了吗? 江玉书期待着,顺着方天震的话往下追问了一句: “但是什么?” “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吧,我都能承受——还是说,我如今的身份有些尴尬,就算是将下一任城主之位交给我,我也难以服众,因此让我将城主之位转交给方世楠,你另外再对我补偿一下?” 不等方天震回答,江玉书又自顾自补充了一句。 虽然这样的猜测很容易勾起人心中的不满,但那样的不满无非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对自己的被误解感到不满,二是对自己的心思被猜中感到不满。 若是其他人,江玉书或许还真不一定能拿捏心思,但方天震……算不上什么君子,自然也不是苏南城的明君,多少有着小人特性。 只是恰好出身好了些,因此这后者的猜测可能性极大。 事实也的确如江玉书猜想那样,方天震在听见自己最后的补充时眼底划过一丝阴暗。 虽然转瞬即逝…… 但既然出现了,就说明自己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 不过即便是猜测到了又如何? 既然方天震打算表现出一副努力挽回亲情的父亲形象,自然不可能在这件事上与江玉书计较,因此表现出了很是伤神的模样开口: “玉书……你心里真是这样想为父的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说来话长,即便长话短说也一时半会说不完,你只要清楚为父绝对不会伤害你,一心都是为你好就是了。” “你放心,这下一任城主之位为父自然会说话算话,将来一定会传位于你的。” 说着,方天震来到江玉书面前。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在传位于你之前有件事,你必须要做到……这并非是为父刻意刁难你,只是按照家中族规来说便是如此,否则宗族内的长老是不会承认你身份的,这样一来想要将你的名字加入族谱就格外困难。” “若是你的名字不在族谱上,这城主之位就无法传位于你,毕竟这城主之位向来都是只传给族谱直系的亲属。” 这规定…… 听上去有些离谱。 不过将城主之位想象成“皇位”,似乎就能理解了。 只是这想要让自己干的事……前面的都是铺垫,实则想要让自己做的事,才是真正目的吧? 江玉书心中暗自琢磨,已然看透了方天震的意图。 但既然对方已经提出了这点,自己依然可以选择顺势而为,看看到底是什么事,以及之后他又想要做什么。 哪怕明知道那或许是个陷阱…… 这就好比玩游戏的时候,有个人告诉你某个地方不能去,你却偏要去一探究竟是同样的道理。 江玉书恰好就是这样一定要去做的类型。 于是,面对方天震的说辞,在短暂沉默后他便佯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追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事?那事可有什么难度?或是性命威胁?” “是否只要我完成了那件事,就能获得宗族内长老的承认,名字也能进入族谱……那么我这‘江’姓,是不是可以改成‘方’姓了?” 江姓…… 江玉书这个名字听着固然朗朗上口,可冠着这样一个姓氏,即便是方天震的孩子也始终只是一个外人,并非是亲儿子。 比起血脉间的联系或是羁绊,实则更为看中的便是姓氏。 这点,似乎与天竺的高种姓有所相同之处。 因此只要江玉书一天姓“江”,那么就不是方天震的孩子,没有继承苏南城城主之位的资格—— 反之,即便是个傻子。 但要是有“方”姓在身上,他就有继承城主之位的资格。 江玉书对于这样的封建思想嗤之以鼻,不过人在位面中不得不低头。 虽然他也想过要不要干脆做个恶人,但骨子的他的确没有办法做到那样的完全之恶,例如无缘无故就将人杀掉或是吃掉什么的…… 想着,思绪一时间不免有些游离。 而就在这时,方天震终于开口向他道出了需要完成的,究竟是何事。 一下就将原本游离的思绪拉回—— 第93章 尚且存在的龙族 第94章 尚且存在的龙族 “其实这要求很简单,就是去某处地方将‘城主印’取回……苏南城的城主印于数年前丢失,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去寻,现如今所使用的城主令是伪造的。” 方天震说着,走到书架旁往墙壁上一按—— 一个暗格出现。 紧接着,他伸手从中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光从形状看上去就像是木方盒那样。 而当红布揭开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如大白菜叶般的翡翠玉印。 看着晶莹剔透、如羊脂般光洁,没有任何瑕疵。 这……难道不是城主令吗? 要说是伪造的,那这伪造真的过于逼真,到了足以能够以假乱真的地步。 或许是觉察到了江玉书的疑惑,方天震解释道: “现在的城主印并非是原本的城主印,原本的城主印左下缺了一角……虽然不仔细看看不大出来,但真正的城主印有能开启苏南城内地下密穴的功效,这伪造的城主印顶多盖个章或是当做装饰。” “每五十年,各大城池都会开启地下密穴让修士们前往,而今若是无法照常开启,势必会让人瞧出其中端倪,到那时苏南城或许会陷入一片混乱中……只要在十日前找回城主印即可,据说是被一头龙给拿去了。” “龙向来喜欢这样值钱的玩意,倒是不奇怪。只是传闻龙出没的地方太多,没有办法一一找寻,况且那龙少说也活了成千上万年,实力自然不俗,因此对于我们这样的寻常人而言根本无可奈何……” 说着,方天震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果真无奈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不让萧昂去寻找…… 说白了,萧昂就算有着逆天的实力也是一介外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一外人知道以及插手? 况且萧昂也并非完全可以信任之人。 反观江玉书却是不同。 虽然如今没有被冠以“方”姓,不算彻彻底底的方家人,但至少身上流淌着方家的血脉,比萧昂那个纯粹的外人要好太多。 血缘间的联系,并非是想要就可以抹消的。 而正是有着这样一份联系在其中,方天震才敢如此放心大胆的说出。 至于担心江玉书是否会说出去这件事…… 坦白来说,他并不担心。 就算江玉书真的广而告之,大家也不一定会相信那样的说辞,何况关于城主印的妙用以及真正模样,除了起手接触过城主印的人外,只有现任城主本人才清楚。 其他人自然没有办法肯定江玉书的说辞的确属实,可信度也不会显得太高。 方天震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否则根本不可能如此直接向江玉书提及这件事——而既然说出了,便早已做好了准备以及相关的应对之策。 他能做到这点,江玉书自然也能做到这点。 同时,也能猜测到其中的潜台词是什么。 无论事实是否果真如方天震所说那样,龙的存在……或许对他造成了威胁,也或许是旁的什么原因。 至于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必须要前往后才能知道,哪怕是一个陷阱,也必须要走上一走—— 心中如此思索后,江玉书点点头答应了方才的要求。 “是不是只要打败那头龙,然后从那头龙手中拿回城主印就好?” “没错!只要你能拿回城主印,我就能借着此事让长老们同意将你的名字加入族谱,并且从此往后你也可以冠上‘方’这个姓氏!不止这样,甚至就连下一任苏南城城主的位置,也是你的!” 方天震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 见状江玉书心中冷笑一声,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还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那般好忽悠?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作了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认真点头道: “既然您都如此信誓旦旦地承诺了,那么我自然会拼尽全力去寻找会城主印;只是不知道关于这城主印的所在,有哪些情报或是线索?” 闻言,方天震故作沉吟了一声,随即缓缓开口给出回答: “目前最为可能的地方,便蛮荒山了,据说那里时常有龙族出没。” “只是龙族的气息太过强大,一般人无法靠近,再加上那龙并没有伤害无辜之人,也没有对周边的村庄下手,因此修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什么,否则方圆别说十里了,就算是百里也不一定能幸免于难。” 龙族体积天生庞大。 再加上龙族骄傲、刚愎自负的特点,更是让它们不喜欢缩小自身体积,认为那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 可一般的场地也难以容纳下它们庞大的身躯,因此龙族往往会选择宽阔的平原作为栖息点,或是广阔的水域等。 根据龙族细分后不同种族的类型特点,自然会有不同的选择。 而蛮荒之地跟字面意思差不多,那里的一切看着甚是荒凉——没有任何的花草树木可言,到处都是岩山岩石。 虽然江玉书并未去那探索过,但完成任务的时候偶尔有路过,因此多少还是有那么几分印象。 按照方天震的说辞,龙族在蛮荒之地……看来,应该是条土龙了。 相比较水龙、火龙来说,土龙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坚硬—— 不止是身上的龙鳞坚硬,就连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好似套了个金钟罩、铁布衫在身上似的,并不像对付敖珠那般容易。 敖珠是水龙。 水的一大特点就是柔情似水。 再加上自身并未得到多少传承的缘故,自然不堪一击。 不过…… 按照敖珠之前的说辞,再加上以往的古书记载来看,她已经是龙族最后的存在了,怎么还会有其他龙族存在? 还是说当初被“消灭”的,仅仅只有水龙,或是仍有其他龙族侥幸活了下来? 无论如何,看来都值得去一探究竟。 而且龙族与龙族之间,若是距离较近的话还能互相感应,用心声沟通……这倒是其次。 不过,若是果真在蛮荒山发现了龙族存在,或许可以借机打探一些信息,并且说不定当时逃离的敖珠活了下来…… 心中打着算盘,短暂沉默后的江玉书最终依然是点点头,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么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前往蛮荒山——” 得到了这番肯定的回答后,方天震顿时喜上眉梢,只是眼神中依旧没有任何的赞赏之色。 而那笑容看着也跟皮笑肉不笑似的,多少有些虚假。 对方跟自己虚虚实实,自己自然也来这一套——最后随意东拉西扯了一些话题,江玉书便找借口先行离开了书房,不愿再继续待下去。 简直——作呕。 …… 当江玉书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个身影进入到了书房内。 这个身影看着很是令人觉得眼熟—— 没错,正是原本回到自个儿院落中的方世楠! 他似乎是估摸好了时间才的。 见着书房门大敞着,清楚江玉书已经离开,所以才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 一进去,方世楠就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 “爹,你刚才都跟他说什么了?” “这次仙门选举,该不会最终真是他夺得第一吧?这样一来,岂不是我没有办法去仙门了?要知道这仙门选举并不是每年都有的,就算有其他宗门前来也未必能排得上名、叫得上号……” 紧接着方世楠就开始碎碎念起来,脸上近乎写满了忧心忡忡还有不快。 也是。 对于方世楠而言,本身就无法接受一个庶子比自己厉害。 但他如此不成熟稳重的态度,多少让方天震觉得有些头疼,不过身为父亲自然是爱自己儿子的——虽然有例外存在,但方世楠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毕竟,方天震可是格外看重这个嫡子。 深吸一口气后,他很快便平稳下了情绪,对着方世楠宽慰道: “世楠,你莫要太过慌张,这该是你的自然会是你的。” “你如今性子还是太冲动和莽撞了些,若是不加以更正的话,往后若是去到更多修真人士所在的地方,难免会引来祸端。” “据说那里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地方……修真者间的打架与普通人之间自然有所不同,那可真是不决高下、只分生死啊!”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 方天震知道,他算不上什么绝顶聪明的存在,甚至在为人处事上面也没有什么太大天赋。 不过说到底……儿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不是老爹自个儿一手造成的吗? 若非是对于他溺爱过多,又怎会变得如此? 孽啊,都是自己造的孽!所以不管方世楠到底做了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方天震都想要保护他为他开脱。 因为在潜意识中,方天震认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面对这被自己造就出的“苏南城小霸王”,哪怕明知道这样的言语不会改变什么,对于方世楠只不过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哪怕是比沙粒还要微小的可能,也想要尝试。 事实证明,“苏南城小霸王”的头衔绝非浪得虚名。 对于方天震堪称苦口婆心的一席话,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说不定连听都懒得听进去,直接摆摆手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 “爹,你就别说这些大道理了,我都知道!只是你干嘛非要把他给找回来啊?反正我看他对我们家也根本不放心上,也不知道摆个臭脸给谁看……表面看着像个君子,其实依我看最多是个伪君子!” 方世楠嘟嚷了几句,对于江玉书的印象显然并不太好。 暂且不提其他,光是对方长得比他帅这点,就足以威胁到他在苏南城的颜值地位了! 女人与女人间会嫉妒对方的花容月貌,男人与男人间其实也不会例外,只是往往不会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 “世楠,你爹我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在其中,至于具体的到底是什么你现在不用知道,你只用知道爹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就好。” 说着,方天震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郑重其事道:“而且爹也答应过会庇护你一辈子,自然要想方设法庇护你一辈子。” 这番话听着,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颇为感动。 只可惜方世楠并非是什么感性类型,再加上长久以来的溺爱,对他而言听着更是没有多大意义,仿佛轻飘飘的鹅毛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我与那个[李1]人做了交易,只要让他前往——”方天震正说着忽然一顿,像是想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般,摇头作罢道:“罢了,这件事你还是别要知道为好,免得参与到了其中,恐有性命之危。” 听着刚才的说辞,原本被吊胃口的方世楠是要心生不满的。 但在听见往后的那句话时,他立马将嘴闭上,表现出一副格外乖巧懂事的模样,点点头没有多加追问什么。 命这个东西只有一次,不少人都是惜命的。 方世楠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跟谁做的交易,不过小时候父亲为了救误入迷雾幻境中的自己时,请过一位高人前来……说不定就是那位高人。 只可惜那高人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脸上一直都戴着面具,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声音也雌雄莫辩,根本不清楚到底是男是女,甚至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否则说不定找父亲确认下的…… 唉!算了! 就算果真是那位高人,父亲也不一定愿意承认。 想着,方世楠轻声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如今他只希望江玉书能够一去不回,最好死无全尸。 …… 远处屋檐上,通过灵力偷听到了二人对话的江玉书若有所思。 他离开的时候就感知到有其他人前来,状态风风火火的,只会是方世楠,没想到果真是他。 顺便躲在旁处,看看能否得到什么情报……没想到还真碰巧让自己遇上了。 就是不知道方天震口中的“那个人”,以及“交易”到底是什么。 再者就是…… 对方让自己前往,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或是想要自己在蛮荒山发现什么。 无数个疑问萦绕在江玉书心头。 而今对他来说唯一清楚的,或许便是方天震口中的“那个人”目标是自己,若再大胆一些进行猜测的话,说不定“那个人”跟自己有关,也就是说自己或许知道、要么就是认识“那个人”。 罢了! 在没有前往莽荒山的时候,再怎么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眼下要做的…… 还是去看看方童的情况如何吧。 在结束试炼后,她就一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现。 往日连被欺负都不会反抗,还以为没什么恶意的她,到底是怎么突然产生如此大的改变呢? 还是说…… 之前自己所看见的,不过只是她表现出的伪装? [李1]那个人与高人是两个人。那个人其实是宋雨安安排的魔族护法,高人就是夺舍吞噬了方天震部分灵魂的孤魂野鬼。 第94章 一个很长的梦 第95章 一个很长的梦 为了一探究竟,再者也是闲来无事,江玉书去竹林小屋找到方童。 方童身上的确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自己接触她的时候也能够确认其并未修炼这点。 只是寻常人的方童如今被关在竹林小屋内,自然是哪也去不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是方天震将她关起的,而是自个儿主动要求的。 到了竹林小屋外。 江玉书并未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先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只是…… 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他可以确认方童就在其中。 没有回应自己不过是陷入了自我情绪中,忽略了其余声音。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对此江玉书自然有应对之策—— “方童,你若不应声的话,我就当你默认可以进去。” “……” 果不其然,屋内并未传出任何声音。 既然对方都已经默许了,那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推门而入。 门是没有被锁上的状态,况且这竹林小屋本来只是为了盛夏时节避暑所用,自然没有设置门锁这个玩意。 当推门而入的瞬间,略显昏暗的环境映入眼帘。 好在阳光涌入时让一切清晰了不少,能够看出这四四方方不算太大的竹屋内,到底都摆放了哪些东西。 除了一张床,以及基本的床上用品外,不过只有一张长方形木桌子与圆形木椅。 这样的布置何止是简单,与城主府的一草一木比起,完全能被称作是“简陋”! ——只怕是有的贫民窟都要比这好上三分! 之所以这样形容,并非完全是因为布置简陋的缘故,更是因为那些布置破败不堪,属于拿去卖二手都不一定有人要的类型。 摇摇欲坠的木床,满是刻痕与残缺座椅…… 要是方童的穿着再粗布一些,脸上再抹点锅炉灰什么,完全可以将这儿设立为“贫民窟景点”供人参观了! 江玉书心中吐槽。 但吐槽归吐槽,他同时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不由微皱了一下眉头。 明明自己从前来竹屋时,屋内还并非是这样的情况来着…… “她们欺负你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不反抗?” 江玉书的语气听着平静,可话里话外总感觉是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其实设身处地的想,如果尚且年幼的他跟寻常孩子一样,在那样的重重折磨下……还活着且不干作奸犯科的事,都算一大大的良民了。 无论是从前的方童也好,还是现在的方童也罢,其实都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既然只是孩子…… 在长久的高压下逐渐变得麻木,不就跟马戏团被用绳索拴住的小象一样? 换位思考不是做不到,也不是难以理解,只是……江玉书根本不想要理解,只觉得恨铁不成钢,也难怪会助长那些人的气焰。 毕竟,只有欺负弱者才能让她们有所成就感。 “……” 听完江玉书的一席话,沉默良久的方童终于抬头,一脸颓然无神地盯着他反问: “阿兄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希望我反抗……可是,我要怎么反抗呢?” “……” 对于这样的提问,江玉书一时间不知自己应该如何给出答案。 坦白来说,他心里不是没有可以应对的方法,只是要让自己脱口而出着实有些困难,毕竟那方法并不怎么君子。 而这方法直白一点来讲,就是拿根木棍多沾些屎,那样就能犹如吕布在世,让那些人没有办法欺负她。 不能脱口是一个问题,最关键的是……不符合自己如今的性格。 有时候维持一个人设久了,或许在行为举止方面会不自觉变成那个角色,两者就像是融为一体了似的,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有的人演同一个角色久了,一不小心就入戏太深的缘故。 江玉书心中暗想的。 但方童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内心活动是什么? 因此,这样的表现在方童看来是沉默,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的提问。 她不由低笑了一声,似是自嘲地开口: “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甚至连自己原本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被抛弃的人,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如今能够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而且只是那些人喜欢跟我互动了些,夫人他们并不会欺负我什么……我又有什么好愤怒或是难过的呢?难道不应该是感激吗?” 一言一语,像是机械般说着,听上去似乎果真那么回事的样子。 可实则这些话说到底,不过是方童对自己的宽慰之词,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 毕竟她也不算做过什么坏事,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却要遭受他人欺负? 都说天道好轮回。 可为什么那些欺负她的人,如今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没有遭受到任何报应? 风水轮流转是假,天道好轮回是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假…… 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心里生出这样的思绪,方童情不自禁握紧双拳,头又重新低了下去。 表现似乎更为颓然,整个人散发着阴暗的负面气息,看着都快凝结出实体了一样。 要是这个世界有邪剑仙的存在,都能让他功力大增了。 对方童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江玉书,不由在心中做出这样的评价。 当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不料却是被某人抢先了一步—— “阿兄,你知道吗?我曾做过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仿佛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以至于有时候我不由会产生一种怀疑,那就是如今的我到底是在虚幻的梦境之中,还是真切的在现实之中……” 方童的语气听着幽幽,像是在喃喃一般。 若非她的吐字还算清晰,自己能够听出到底说了什么,说不定还会以为她此刻已经睡着进入了梦乡。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但直觉告诉江玉书中,其中一定有着某个关键所在,于是便顺势追问了一句: “什么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似乎在反复做着同一件事,反复经历着同样的人生。” 说完之后,方童忽然顿了一下,接着微微抬头,但视线并未看向江玉书。 然后继续道: “原本我的确是想要反抗,可渐渐的,我变得麻木,因为不管我如何反抗命运最终也会走向相同的结局……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天命不可违吧……” 天命不可违……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听着却格外沧桑。 这让江玉书不由想起了一个,她在知晓自己“天命”的时候是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表现。 但若是跟方童一样,无数次经历同样或是相同的事,即便是内心再强大的人也终于崩溃吧? 如此一来,原本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就会变成“天命不可违”。 江玉书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幻境时,方童会有那样表现的原因,只是……她的天命到底是什么呢? 该不会…… “是嫁给那地主做他的第二十八房小妾?” 江玉书试探性进行了一下猜测。 没想到,闻言后的方童随即便点头做出了肯定。 “不管怎么反抗或是改变,最终都会走向相同的结局,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直到不知多少次轮回后,在那一次的轮回中我遇见了不一样的存在。” “原本只有方世楠的宁王府中,居然多了名叫‘江玉书’的小男孩,我觉得他或许就是扭转命运的关键。” “只是每次轮回,我的记忆都不是完全,也极其不稳定,因此很难保证一切会按照计划中那样进行和发展……或许正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事,他在年幼的时候就被方天震送去了其他地方,只留下我独自一人。” “不过我始终坚信,那个人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嘴上说了“坚信”二字,可看方童的表现就知道,一切都不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与其说是坚信倒不如说是希望,因此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毕竟…… 当原本既定的命运中,出现了变数的时候,就应该抓住那个变数。 于是,就这样盼望着盼望着,他终于再次回到了苏南城…… 可跟自己预想中的不同,江玉书总是带有一种礼貌的疏离,明明看着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实则并不好接近,完全就是“对你微笑纯属礼貌”的典范。 他…… 不愿意帮助自己。 但想想也是,毕竟彼此间也没有什么太亲厚的关系,更多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怎么能自以为是的,觉得对方都够带着自己逃离既定的命运呢? ——所以最终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凭借着自己无数次轮回的经验,方童很快就想好了计划,若是这次失败的话大不了再入一次轮回就是。 反正她早就已经麻烦,也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 方童终究是没能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当一个变数出现的时候,还会有另一个变数出现。 出现的变数除了江玉书本人外,还有那场独属于墨门的弟子选举试炼—— 在原本的故事中,应该是由方世楠成为第一名,顺利进入墨门的。 但如今,却是…… 方童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因为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不会有任何帮助自己,也不会任何人拯救自己,这或许就是她的宿命——大不了就这样永无止境的轮回下去。 心中明白无法得到江玉书帮助的她,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或许…… 也可能是已经认命了。 对于方童内心到底想了些什么,江玉书不清楚。 虽然也有清楚的办法,但还没有到一定要知晓的地步……想了想,便是作罢。 反正该知道的自己已经知道了,至于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么,该先离开了。 想着江玉书便要转身离去,余光瞥见这点的方童并未挽留,也没有再开口唤他一声“阿兄”。 只是当快要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江玉书像是忽然回想起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你大概什么时候会被嫁给那地主?” “……十日后。” “我知道了。” 说罢,江玉书径直离去。 他的态度与反应,着实有人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其实,方才在听见江玉书那样询问时,方童还以为他改变了主意,但未曾想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果然…… 自己不应该存有任何奢望来着。 方童的眼神瞬间又暗淡了不少,更为努力地蜷缩了一下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找到一丝安全感,好像自己是被保护着的一样。 …… 夜晚—— 戌时。 墨掌门忽然而至偏院中。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寻来的,以及又是如何找到的自己……但这夜里突然到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总不可能是瞧着今晚月色真美来找自己聊天、谈谈诗词歌赋什么的吧? 为了弄清楚究竟,同时也是二人如今关系也算不温不火,江玉书保持了最基本的礼仪问候了一声“墨掌门好”。 见到他如今模样,墨掌门很是赞许地点点头。 评价了一句—— “不骄不躁、踏实稳重,真乃是可造之才!” 说完之后,墨掌门并未再寒暄什么,开门见山道出了自己前来目的。 “江小友,老夫这次前来是特意给你送来令牌的。” “有了这个令牌,你便可任选一处空旷的地方开启藏宝阁,然后从中挑选出一样功法,或是一样兵器。记住只能是一样,若是贪心的话……可要当心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说着,墨掌门便将那玄铁铸造的令牌交给江玉书。 令牌除了材质是玄铁铸造外,其他地方看着平平无奇,甚至连个刻字都没有,很难想象这样的东西竟然能够用来开启藏宝阁! 不过,这或许也是一种高明之处。 对于不懂行的人而言,只觉得会是什么废铜烂铁,避免了滥用。 “多谢墨掌门,只是墨掌门方才的称呼……变化得着实太快了。”从墨掌门手中接过令牌后,江玉书委婉评价了一句。 闻言墨掌门并未气恼,反而爽朗地哈哈大笑了几声。 对于江玉书的态度也更为亲切起来。 “面对有实力的人,大家往往都会表现得如此亲切,有的也会故意攀上关系……不过老夫可不是为了跟你攀亲戚什么,只是老夫曾听某位故人提起过你,今日一见觉得名不虚传罢了。” “好了,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老夫便先行离开一步……对了,顺便替老夫向你们长老问好吧。” 墨掌门没有过多废话。 话音刚落,便大袖一挥乘云离去—— 听着方才的说辞,江玉书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呢? 墨掌门与沧海剑派的掌门既然如此相似,肯定有某种关联……果然,正如自己之前猜想的那样。 不过比起这个,如今更为重要的便是利用令牌开启藏宝阁。 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 第95章 寻剑 第96章 寻剑 既然是存在修真者的世界,有些新奇或是神奇的高科技自然理所当然。 这令牌表面看着的确平平无奇,但只要往上面滴上一滴自己的鲜血,就会截然不同,也就代表着可以真正开启藏宝阁了——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滴血这个方法,搞得修真界宝贝多的人天天红枣泡水。 端详着令牌短暂沉默后,江玉书便咬破食指在上面滴上了一滴自己的鲜血。 鲜血滴落在令牌上的瞬间发出幽蓝色的亮光,紧接着便好似投影那般,一座高达玲珑的宝塔出现在前面不远处,样式看着就跟托塔天王李靖手上的差不多。 而且占地面积并不大,至少没有想象中那样大。 顶多不过是院落中石桌的宽度。 那藏宝阁并非是真实的藏宝阁,算起来也算是它的一个投影,因此看着也是幽蓝色,不过里面的东西却是与实地前往藏宝阁看见的一模一样,甚至也可以从中带走任何东西。 不过,因为只是投影的缘故存在限制,那就是每次只能从中取出一样物品。 要是多了…… 后果是什么江玉书并不清楚。 只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或许会永远被困死在其中也说不定。 算了别想了,还是先干正事吧。 江玉书收回思绪,凝神后便径直朝着藏宝阁大门处的方向走去。 来到后,伸手一把将门推开—— 与想象中的,藏宝阁大门表面看着笨重,实则很是轻盈,甚至感受不到任何重力的存在。 不过…… 之所以会造成这点,大概是因为并非是真正藏宝阁的缘故。 想着,江玉书已是踏入了其中。 藏宝阁内看着很是干净,纵横排列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本,有的甚至因为放不下直接被堆积在了地上。 虽然没有人高,但也差不多有一成年人的半截手臂高。 而从书名来看,基本上都是一些关于人文之类的记载,用来打发时间什么的倒是极好。 这只是第一层,还有第二层、第三层……一直到第九层。 每层楼所有的东西自然不同。 江玉书早已有了自己的目标,因此只是在短暂观察后,他便朝着一旁的木梯走去,通往藏宝阁的第——九层! 来到九层后,原本熟睡的秦红妙……准确来说应该是秦红妙的纸片人,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醒来,从江玉书怀中钻出跳到了地上。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肯定道: “虽然这架子上面摆放的都是盒子,不过我可以肯定其中都有宝剑存在,而且有的还不是一般的宝剑!这些东西,至少也是存在百年的!虽然跟我相比还是差了点,不过……诶等等!你为什么不说话?” 正骄傲炫耀着自己千年剑灵身份的剑灵被无视,自然心中大感不快。 她转头开始寻找江玉书的存在,终于在某个角落处发现了他的身影——低着头,像是在观察什么东西的模样。 这是发现了什么? 秦红妙不由感到好奇,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因为她如今身高的缘故根本不需要江玉书让开,自然很轻易的就发现了那样东西。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的骨头。 这里…… 怎么会有骸骨? 秦红妙望着那具背靠在角落的骸骨,不清楚其身份到底是普通人还是一名修士。 毕竟如今的她只是借用了这纸片作为躯壳,自然没有全部力量可以使用,况且身为剑灵也只是对剑的感知力强于他人。 要想知道旁的,例如是人是妖什么的,就需动用灵力进行感知。 要么就是对方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灵力或是妖力什么,使得力量外泄,这样一来不必自己动用灵力也能知晓对方具体身份。 不过,虽然无从知晓对方到底是哪一种族,但从这身上空无一物的骸骨身上进行观察,足以肯定是名男子。 至于年龄…… 秦红妙猜测,顶多刚刚成年。 “这藏宝阁,是墨门的藏宝阁吧?藏宝阁本体的一切,都会进行投影,也就是说在藏宝阁本体内也有骸骨……真是稀奇了,墨门如今繁华应该不缺弟子才对,为什么没人发现呢?” “还是说这第十层,禁止进入?不过要果真禁止进入的话,你又是怎么上来的?还是说事实并非如此?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沉睡这么久,你们修士有的新花样又多了不少……” 秦红妙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这些话,江玉书一字不落全都听进了耳中,但并未做出回应。 沉默良久后方才缓缓开口,给出了一个足以让人大惊失色的说辞—— “这个人,是被困死在这里的。” “困死在这儿?又不是没有出口,怎么会……”秦红妙下意识反驳,但正说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像是觉察了什么一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因为贪得无厌所以无法从藏宝阁中出去,然后就被困死在了这里面?” 普通人人不吃不喝,能活的时候不长。 修士不吃不喝虽然能比普通人多坚持一时间,但长久以来若是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的话,越后来坚持肯定越发困难。 毕竟修士辟谷并非是什么也不吃,仍旧是需要进食的状态。 同样都是肉体凡胎,自然没有太大的区别。 既然是这样…… 那就说明此人或许并非是在藏经阁本体,而是投影之中,同样是进入藏宝阁中挑一物的胜利者之一。 一想到这儿,秦红妙不由啧啧了几声,感叹道:“看来不管过了上千年还是上万年,人类似乎都是一个样儿——贪婪。” “……” 江玉书感受到了她对人类的不喜。 但并未去反驳。 人类永远都是贪婪的,只是每个人贪婪的程度不同,以及是否拥有强大的自控力能够控制自己的贪婪,不让自己堕落成为被贪婪支配的人。 一时间不由想到了这点,但这样的想法也转瞬即逝。 他可并没有忘记自己进入藏宝阁,还特意直接来到第十层,到底是想要什么。 “秦红妙。” 江玉书突然叫了一声某人的名字。 这样的举措,让听见呼唤自己姓名的秦红妙有些诧异,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倒不是在这之前,对方并未叫过她的名字,只是难得见如此严肃认真的叫。 难道…… 是有求于自己? 啧,真是不完美的表现啊! 不过难得有这样有求于自己的时候,姑且就听一听他希望自己干什么吧! “干嘛?有事想求我?” “……不是求,是拜托。” 拜托? 呵呵,说得真是义正辞严、理所当然,可这不就是典型的好面子嘛! 人类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一样…… 纸片人模样的秦红妙露出鄙视的表情,但转瞬即逝,很快她脸上的神情又再度充满高傲,趾高气昂地开口: “想拜托我干什么?可以啊!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这求人做事,就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你说对——” 秦红妙正兴致勃勃说着。 可还没等到她将准备好的说辞说完,就突然被某人一把提起。 “喂!你要干什么!喂!放我下来你!” 秦红妙晃动手挣扎着,可眼下状态的她挣扎连挠痒痒都不如,根本对江玉书形成不了什么威胁,况且即便是完全形态的秦红妙出现,他又何惧之有?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这不是求,是拜托。凭我一己之力也并非不可以办到,只是不喜欢麻烦而已,还是说……身为剑灵的你因为沉睡太久的缘故,能力大不如前了?” 看着眼前张牙舞爪却是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江玉书,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紧接着他便随手一丢。 在秦红妙下降的过程中,他转身朝着摆满盒子的架子走去。 边走嘴里边喃喃说着: “唉,果然啊!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千年剑灵拥有鼎盛时期的力量,怎么会输给我这个修行不过数年的小娃娃?看来这沉睡太久,力量肯定大不如前了,更何况如今并非是完全邢形态的剑灵呢?” 言外之意,无非是在嘲讽秦红妙是因为技不如人才不敢答应。 秦红妙性子不算太过理智,但也并非太过冲动的类型,可一旦碰上了旁人的挑衅那么情况就会大不相同。 受不了旁人挑衅的她瞬间变得不理智。 这激将法奏了效,秦红妙自然信誓旦旦地开口—— “谁告诉你!要知道我可是剑灵!虽然尚且在恢复时期,但我的实力也是不弱!别说并非是巅峰状态了,哪怕只有一魂一魄,像我这样的千年剑灵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是吗?” “当然是了!我一个千年剑灵,还至于骗你不成?”秦红妙拍着胸脯保证,“你倒是说说看需要我做什么,如果是想要找一把最好的剑,我肯定能立马给你找到!” “不是什么好剑,而是一把破剑……准确来说,它已经坏掉了,说不定还满身铁锈。我要找的,就是这样一把剑。” “哈?” 听见江玉书这番形容,秦红妙不由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别说是她了,即便是其他人听见这话,也会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是深感怀疑,怀疑江玉书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好好的剑放着不要非要找一把破剑? 还是说那破剑藏有什么玄机不成? 秦红妙心里猜想着,觉得并非没有可能,毕竟江玉书看着不像是什么傻里傻气的人,不可能真拿一把破剑,肯定是那破剑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且他一进藏宝阁就直奔第十层,说明早就已经定好了目标——就是那把破剑! 了然这点后,秦红妙心中思绪顿时清晰了不少。 对于江玉书方才的话,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做出回应—— “好吧,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拜托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不过那剑既然都有铁锈了,应该是把凡尘之剑……我虽是剑灵,但有着强烈感知的不过是同样拥有天地灵力的剑,像是凡品肯定没有办法感知出来,是否是你想要寻找的那把。” “只有将那些吸收了天地灵气的剑排除后……想要找到你所说的那把破剑,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后面的话倒像是秦红妙的自言自语。 对于,江玉书并未接话,只是默默看着她,然后看着她缓缓闭上双眼。 紧接着纸片人漂浮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身体被法阵围绕,上面复杂的符文根本看不出到底写的是什么。 片刻后,秦红妙重新睁开双眼,伸手指向某处地方—— “就是那里,那里是一把凡尘之剑!” 见状,江玉书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寻去,然后拿下黑色盒子打开。 打开后,只见里面果真装着一把剑,但并非是断裂的剑。 剑身完好无损不说,上面也没有任何铁锈的痕迹,看着就像是新鲜出炉的那样光亮,而且看着还依旧锋利。 江玉书:“……” 短暂沉默后,他转身看向秦红妙无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 秦红妙被这样盯着难免觉得尴尬,但好在如今纸片人的状态不会将一些微小的细节表露。 她连忙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刚才只是我随口说的,想要氛围活跃点,接下来才是动真格的。” “请开始你的表演。” “咳!这次是最上方第五个!” “嗒——不是。” “第二个!” “嗒——不是。” “右下方第一个!” “……” 都说事不过三。 其实没到三的时候,江玉书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很显然,是自己高估了她。 完完全全就是在随口瞎蒙,还不如自己挨个寻找,说不定还能更快一些找到——虽然这里面的盒子少说也有上百个,但又没有时间限制,寻找到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既然这样的话…… “看来,你留着没什么用了。” 江玉书说着,朝秦红妙所在的方向缓缓靠近。 看着距离越发近距离的身影,秦红妙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所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喂!江玉书!你跟我做交易就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 “不然呢?能够利用一下为我节省时间,就是一件值得的事……不过没想到是我高估了你,看来哪怕是千年剑灵也不一定可靠。现在,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江玉书微笑着,故意放着狠话。 虽然即便是将纸片人撕碎也没有多大伤害,但这话怎么听都好像秦红妙不会再活着了一样。 闻言后的秦红妙低着头,身躯微微颤抖着…… 难道,是害怕了不成? 之前表现如此高傲的秦红妙,也有害怕的时候? 江玉书不免感到惊奇,但直觉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第96章 秦红妙的观察与决心 第97章 秦红妙的观察与决心 “对,没错,就是这样!对,就是这样没错!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越说着,秦红妙口中洋溢出的语气越是激动,表现也格外兴奋,简直就跟中了药一样—— “对,就是这样狠狠利用,最好还能玩弄!来吧,把我撕碎吧!把我狠狠撕得粉碎吧!虽然只有一魂但我也能有所感觉有所感知……狠狠将我蹂躏吧!” “……” 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脑子有病的变态,还好没上她的当。 想着,江玉书停下了原本逐渐逼近的脚步,转身对着秦红妙道: “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这样故意而为之的挑衅行为,我不介意直接将你剑身毁了,让你再继续沉睡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 “剑身如今不在这里,要不直接从毁掉我的身体开始吧?” “……” 江玉书一时被噎住。 没有回话,只是自己径直前往附近,默默搜寻起了自己想要找到的那把断剑。 关于断剑的具体特征,江玉书所知道的只有方才告诉秦红妙的那些,而之所以寻找那把断剑不过是因为它并非如表面以为那样,是把破烂不堪平平无奇的破剑。 关于这点,但凡是有几年看书经验的老书虫,都会深谙其中的套路,反应过来为什么江玉书要寻找那把剑——在原本的故事中,那把剑本来就是为江玉书准备的,只是获取方式是他去到墨门当交换弟子的时候。 至于具体的…… 坦诚来讲,关于那段剧情他只记得大概,不清楚细节。 何况即便是将一切原原本本记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如今的世界非是自己原本所以为的世界,很多剧情也因此发生了不小改变,甚至原本的人设也有了些许出入。 这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但也绝对并非什么好事。 只能算作折中,有利也有弊。 至少一些东西所存在的地点没有改变,自己也不过是提前得到了它。 不然呢? 反正都穿越了,难道还要老老实实一切按照什么“剧本”不成? 那不就跟宋雨安相亲相爱去了? 突然想起她……坦白来说,江玉书的内心可谓是复杂。 不知是否是因为受到了方童的影响,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二者其实有着相似之处。 倒也不说是因为方童的事,让自己心里产生了同情或是怜悯这样的感情,只是单纯理解了为什么宋雨安会有那样的表现,直白一点来讲就是对自己的执着。 当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时候…… 尤其是浑身淤泥站在大雨中时,若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忽然出现,给自己撑起一把伞,自然会一发不可收拾产生悸动的感觉。 虽然自己对方童没有那样的帮助,谈不上是什么拯救者,但在曾经那段时光中……或许自己的确是唯一一个没有为难她,甚至是产生任何鄙夷情绪的人,不怪她会将自己看得特殊。 走神了…… 算了,还是别想了。 继续寻找吧。 否则这样一直待下去,天都快亮了。 江玉书很快便收回思绪,认真在附近寻找起来。 虽然使用灵力可以更快寻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把剑,但若是贸然使用灵力,导致投影的藏宝阁一时间无法承受破碎,说不定会被困死在这儿。 于是,就这样一个个寻找,几乎是全神贯注。 就在这时—— 附近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此处除了江玉书外不过只有秦红妙,可那个响起的声音却与秦红妙的有所区别,更偏向于未长开的孩童,听上去格外稚嫩。 而且…… 这还是一个男童。 江玉书不由抬头环顾四周,可奇怪的是除了秦红妙外并未发现其他身影的出现。 而且那声音又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听着有些空灵。 “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似乎是见江玉书没有发现自己,那个声音又再度响起。 可无论是左看看还是右瞧瞧,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于是,江玉书便看向附近的秦红妙开口: “你方才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动静?除了你刚才发出的动静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动静吗?”说着秦红妙翻了一个白眼,“你们人类搭讪的方式,难道是从上千年开始就一直如此吗?一点新意都没有……” “?”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江玉书一时语塞,欲言又止后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 何必为了这样一点小事去计较,岂不是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时间和功夫? 还是先想办法,找到方才那个传来声音的地方吧…… 心里这样想着,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对方觉察到了他的心思,那个声音很快又再度响起。 这次,没有再像是刚才那样跟闹鬼似的开口,而是明确道明了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究竟是何处—— “看这里看这里!头顶!我在你头顶!” 头顶…… 听见这一关键词提示,江玉书不由微顿了一下。 说实话,他很难想象到什么人会把东西给放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虽然的确不容易被发现,藏的位置可以说是隐蔽……罢了,就如他所说看看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心中这样权衡后,江玉书抬头朝着自己头顶上方望去—— 而就在望去的瞬间,很快便发现在天花板的正中央处,有着一个檀木色的方盒。 大致端详一下,发现大小相较于其他盒子要短些。 因为之前原着中的一些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按照这种情况来看……怎么想都会觉得那个盒子中的东西,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断剑。 至于事实是否的确如此…… 将它拿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玉书不是什么喜欢拖拖拉拉的性格,至少在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个行动派,心里考量清楚后就会选择立马行动。 重点,当然在这考量上,因此绝非是冲动行事。 天花板与地面有着一段距离,但凭借着自身的身法江玉书很是轻而易举的,就将那檀木盒子给取了下来。 外观看着平平无奇,似乎跟其他盒子没什么太大不同。 但…… 里面却能发出声音。 那个听过但对江玉书而言很是陌生的男声,再度响起—— “太好了,你终于找到我了!我已经等了你好久!来,让我们签订契约成为最好的伙伴吧!” “……” 什么中二少年语录! 你怎么不说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呢! 暗暗在心里吐槽后,江玉书并未立马回应他方才的话语,而是看向附近站着,不知到底在看什么的秦红妙,开口询问: “秦红妙,你刚才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秦红妙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翻白眼道,“江玉书,你该不会是脑袋突然被门夹了一下吧?否则怎么可能问我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秦红妙一脸平静说着,似乎果真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 见状,江玉书心里不由泛起嘀咕:奇怪,难道刚才那声音只有自己听见? 因着情绪没有刻意掩饰的缘故,檀木盒中的不知是谁,似乎发现了这点,很是高傲地开口:“那边那个小纸人怎么可能听见我说话!要知道,我可是在这个世上存在已有万年之久的剑灵!” “虽然我的剑身已经残缺了,没有办法发挥出巅峰时期的实力,但若是用上等的材料为我进行修复,只要把我握在手上去战斗,照样打遍天下无敌手!” “怎么样,有没有心动啊?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现在就与我签订契约,然后打开盒子将我释放出来吧!” 这语气……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推销。 而且在原着中,断剑也不是这样的人设吧? 江玉书沉默地打量着眼前的檀木盒,就在这时,方才还说什么也没听见的秦红妙撕掉了原本的平静,表现出一副格外愤怒的模样,指着檀木盒骂道: “你这个兔崽子有本事跳出咱们打一架!不过是一成形还没百年的剑灵,也敢在这儿大放厥词!姑奶奶我可是千年剑灵,岂是你可相比的!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 “听好了,如今世上尚且苏醒的剑灵中,除我之外没有更强大的存在!不要以为其他剑灵陷入了沉睡中,你就可以在这儿随意忽悠人了!喂,姓江的你说句话啊!你该不会真被他给蛊惑了吧?!” “你就算要用,也用我啊!我难道不比那破剑长得好看更厉害吗?!” 自持剑灵身份,同时又对自己千年剑灵身份格外在意的秦红妙,自然受不了“假冒伪劣”的存在,尤其是那檀木盒表现看着平平无奇,却是浑身萦绕着邪气这点,更是让她心中大感不快。 剑,应当是正义的!是兵器中的君子!怎么可以沾染上邪气! 若是长时间使用这样的兵器,正义会变成邪恶,美丽会变得丑恶,光明会化作黑暗……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之前被问及时,她之所以选择否认不是没有看出,而是单纯想要试探试探江玉书。 看看他是否能表现出完美的一样。 没想到…… 结果却是让自己大失所望。 果然啊,想要找到绝对完美的存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是这般大多数都是完美表现的类型太过少见,还是先观察观察吧。 于是,秦红妙开始了她的观察,想要再确认一下……自己最终到底是应该干掉江玉书一雪前耻,还是继续跟他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而事实证明…… 果然,还是应该干掉最好。 即便时常有完美的表现也只是时常,并非是永远或是一直。 再加上也有不完美的表现流露,如此一来若是强迫自己选择接纳他不完美的一面,岂不是一件让人倍觉痛苦的事情吗? 秦红妙心中的愤怒的确有出现,但很快就被旁的东西吸引去了注意。 对她而言,反正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剑灵罢了,而且檀木盒上还有封印,不会太过轻易就被打开……除非江玉书脑抽了,跟那家伙缔结契约。 不是秦红妙自负,而是她有着这样的自信。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啊,那现在我们就缔结契约吧。只要把血滴上去就行?” “??” 凭什么? 凭什么会选择一个样样都不如的自己去缔结契约! 秦红妙顿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而且还是莫大的侮辱——她发誓,自己活了上千年还是头一次遭受到这样的对待! 殴我的老天!我发誓一定要狠狠踹他屁股! 是的,我保证! “江玉书,你要是这么做了一定会后悔!他身上有很多邪气!会侵蚀你的!你——” 可惜,秦红妙良心发现的出言提醒晚了一步。 不等她说完,那鲜血就已经滴在了檀木盒上,紧接着一道紫光乍现,瞬间照耀着整个屋子,甚至因为光照太强的缘故让双方都睁不开眼! 好在这道强光并未维持太长时间,很快就渐渐散去。 当散去之后,江玉书再低头一看—— 却见盒子依然是那个盒子,没有任何变化。 伸手放在盒子盖上,倒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其揭开。 发现这点,江玉书毫不犹豫选择解开盒盖子,一探究竟其中是否果真是自己所想要寻找的断剑。 现实并未出现什么惊天反转。 只见那檀木盒子内,果真躺着一把早已断成三截的剑,且剑身上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常年受到了风雨侵蚀的类型。 不过光看这样子就知道,并非是宝剑。 毕竟真正的宝剑无论是经历了千年还是万年之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呵,果然只是一个小喽啰! 真是有眼不识珠! 偏偏他还要特意找这样一把破剑,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红妙想不懂,也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一肚子怨气。 若非自己现在是这样的纸片人状态,一定朝那个有眼不识珠的江玉书狠狠砍去! 暗自咬牙切齿着—— 就在这时,原本断裂的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或是觉醒了一般。 在没有任何操控下缓缓升起,三者再渐渐合为一体…… 好在这一次没有发出刺目的光芒,但那把原本瞧着破烂不堪的剑,身上的铁锈却是一块块脱落,逐渐露出了自己的本来模样。 当那把剑显现出自己的真身时,看着这一切的秦红妙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魔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97章 隐藏任务触发 第98章 隐藏任务触发 魔剑这东西顾名思义,并不像是普通的剑刃那样,而是一把有魔力的剑。 虽然这样的形容听上去好像一句废话,但这里所指的“魔力”并非是对所有非凡人力量的总称,而是指魔族特有的一种力量。 如果说灵力的气息基本上都是都极为清澈,那么魔族魔力的气息会显得异常浑浊,甚至会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本该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消失的魔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按照之前的状态来看,它应该是被封印起来了,既然如此……那么江玉书刚才的所作所为,就代表解开了封印,同时又滴了自己的鲜血上去…… 长此以往的,江玉书岂不是会被魔气入侵整个身躯?要么就是被魔剑狠狠吸食体内的灵力。 毕竟是魔剑,自然不可能像是寻常剑刃那样温和,根本不会对主人起到什么副作用,甚至还会帮助主人。 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那家伙? 不对!自己干嘛要多管闲事! 而且那家伙如果真因为被魔剑吸食灵力死亡,不也整合自己心意吗? 不,等等! 就算要让江玉书死,也应该是由自己亲自动手,不能让其他人来。 而且自己一个千年剑灵都没跟他建立契约,一个小小的百年魔剑有什么资格! 想到这儿,秦红妙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 正当她打算揭穿魔剑身份之际,对方却是抢先一步开口—— “哎呀呀,真是明智的选择呢!我亲爱的主人,有了我之后你一定会所向披靡的!不如现在就先试试我的手感怎么办?只要用我轻轻一挥,别说一棵树了,哪怕是一座石山都能被我轻而易举劈开呢~” 它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向江玉书示好。 显然是为了得到他的好感然后以此博取信任,这样一来才能放心大胆的吸食灵力。 不过…… 才能劈开一棵树还有一座石山的能力,有什么好炫耀的?魔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拉垮了? 秦红妙心中腹议了一下,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就想先看看江玉书是不是果真准备在这里试剑,毕竟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干出这种事情,真要试剑也应该找空阔宽敞的地方才对。 “就算不用你我也能将你说的那些东西劈开,而且别说一座石山了,就算是一座青山也不在话下,哪怕只用树枝也能做到。” “所以……光听你刚才的话,我都不免有些怀疑这样的破剑,真的有需要封印以及藏起来不让其他人发现的必要吗?” 江玉书说着,故意表现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这样的举动使得魔剑心里遭受到了重创。 不过魔剑毕竟是魔剑,即便暂时没有被看出真身,性质也没有任何改变——江玉书的话的确是不小的重创,但由此可见他自身实力必定不俗,否则怎么可能光是一根小小的树枝,就能劈开青山? 想到这一点,魔剑顿时心生一计,对着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进行补充: “我当然知道劈开一座青山,对修真者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不过,我刚才所指的是我自身的基础能力,同时我的整体实力也会因为自身契主的灵力高低进行,不过必须要将我拿在手上的时候才有效。” “如果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魔剑的一番说辞颇为有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而且这般迫不及待想要江玉书握住自己,尝试自己的意图……总感觉跟不怀好意似的。 虽然有能力的人往往会希望有平台以及机会展现自己的实力,但那也都是仅限于被埋没被打压的时候。 江玉书清楚断剑的存在,也清楚断剑的实力如何……但那一切仅限于书中,也就是自己所看的原着中。 如今的世界…… 虽然仍旧可以说是书中的世界,但它却是同人世界,鬼知道同人作者到底有哪些骚操作,会不会直接完全魔改剧情。 如果不是人物名字跟原着中的一模一样,还以为是什么原创小说。 心中暗自腹议了一下,面对断剑毛遂自荐的想法,江玉书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好”,接着便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见到这般的江玉书,秦红妙心中不由冷笑了一下,真是愚蠢的表现。 ——不只秦红妙是这么想的,就连魔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看来是一个光长脸不长脑子的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把他狠狠吸光了,至于那个纸片人……虽然可以从她身上觉察到剑灵的气息,但那样的气息太过稀薄,看来身上也没有多少实力可言。 心中这样分析着,自认为自己对状况已有了十足把握的魔剑,自然没有怀疑什么,很是坚定相信了江玉书已经完全信任自己这个可能。 “没问题我的主人,现在就来试一试我吧!让我们从此以后并肩作战!” 魔剑状似激动地说着,实际上心里却是在想等江玉书把自己握住的一瞬间,往剑中注入灵力的那一刻,就把他给狠狠吸干! 这样一来自己不仅可以离开这里,而且……说不定还能收获一副俊朗的婆娘!自己这个昔日的魔族大护法,终于可以重回魔生巅峰了! 桀桀桀…… 可是,紧接着让它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当落入江玉书手中后,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往剑中注入任何灵力。虽然对于修士来说,就算不往剑中注入任何灵力也能使剑发挥自己的力量,但那样一来威力可就大打折扣,除非是专门从练剑中顿悟的剑修,否则根本不可能获得天道之力的加持。 难道说…… 自己碰上的这个男人,实际上的一名剑修吗? 可恶!自己跟剑修还真是有缘!准确来说——是孽缘! 两百年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剑修,自己怎么会被封印到这把魔剑内!要知道自己可是堂堂魔族大护法,不是什么小喽啰! 要不是那时自己本就身负重伤,根本不可能被—— 可恶,走神了! 希望他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幸好剑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然一定会让人觉得惊悚。 很快就思绪拉回,魔剑打量起自己眼前的江玉书,见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一副很是平静的模样,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可刚松口气的瞬间,江玉书便再度开口—— “你到底是谁?”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神情极为严肃认真地注视着魔剑,因此这番话也只可能是对它的质问。 闻言魔剑心中不由顿时警铃大作,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让他发现了什么吗? 可是自己刚才除了短暂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奇怪的表现……还是说刚才的话,其实是对自己的试探呢? 不能慌不能慌!人类向来尔虞我诈喜欢这样试探别人,千万不能上当! 对于人类虽然它不算太了解,但好歹曾经也有过接触以及听闻,于是从心里打定了主意准备来个咬死也不承认。 “主人你在说什么啊?我除了身份是一把剑以外,还能是什么呢?” 语气听上去真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不是江玉书意志坚定而且还有十足的证据,说不定会选择姑且相信它的鬼话。 而江玉书所谓的证据…… 其实用不着什么推理和分析,毕竟这又不是什么推理小说的世界,一个系统轻而易举就能搞定。 比如,就在自己成功拿到檀木盒的那一刻,系统就有响起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隐藏任务,获得隐藏任务《魔族内幕·往事之迷》!】 【完成任务即可获得太古遗剑,任务失败则不获得任何奖励!】 魔族……太古遗剑……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但有了这样的信息提示自己或多或少能够猜测到一些东西。 例如自己眼前的这把断剑,在原着剧情中是一把昔日剑神留下的剑,而今……则是成了魔剑。 跟魔族扯上关系的剑,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平常的剑。 再加上自己能够感受到,这把剑身上的气息并不纯粹,甚至有一种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生出反感以及厌恶的能力……不能说百分百,但至少有七八分的肯定。 而方才断剑的沉默,更是让他肯定了这点。 虽然没有拿出证据不能让人信服,而且还容易被人为是栽赃陷害,但自己反正都已经这样做了又怎么会担心这样的情况发生? 况且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至于秦红妙……她不算是人,况且身为千年剑灵事先早就已经看出了这点。 很多时候现实往往就是如此,根本不需要摆出太多证据或是什么证据—— “还能是什么?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又不是什么纯粹的剑灵,怎么会出现在剑中?而且你身上散发的气息并不纯粹,像是这种情况无非就那几种,而你……我认为最大的可能,便是你跟魔族有所关系。” 虽说是猜测,但江玉书的语气听上去却是极为肯定。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附近的秦红妙不由感到诧异。 原来……他是知道的。 甚至已经想到了这种地步,还以为…… 秦红妙想到这儿,眼眸不由微闪了一下。 看来之前的表现不过都是伪装而已,或许只是为了试探试探,这样看来其实江玉书还是挺完美的。 虽然算不上是绝对完美的存在,但既然有着如此让人欣赏的完美之处还是先放他一马,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吧。 否则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那该多么无趣啊。 心中这样想着,秦红妙的心情算是瞬间愉悦了不少,接话道: “身为剑灵,对于同类的气息自然最为敏锐,而且像是我这样的千年剑灵实力自然更是不俗,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真正的剑灵,再加上你散发出的气息很浑浊也很让人烦躁,这种气息我只有从魔剑身上有所觉察……看你的反应,果然是魔剑。” “虽然你可以选择否认,不过就算是否认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说着,秦红妙向前几步。 对着魔剑挑衅道:“况且你现在的状态不佳,以你的实力根本也做不了什么吧?要知道你现在面对的男人,可是有着出窍境界。” ——出窍境界?! 听见秦红妙这么一说,魔剑心中顿时大骇。 方才自己并没有仔细去觉察他的能力,只是想着这样年轻的男人应该不会拥有太高的境界,没想到竟然会是出窍境界的修士! 暂且不论细分后是初期中期还是巅峰,但是如此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境界,当真是天人之姿! 难怪……也难怪他会觉察出不对! 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呵呵呵,也是……自己从以前,不就是这样天真吗? 轻易的相信人类,相信人类的谎言,相信他们表现出的伪善,相信他们的虚情假意……就是因为自己的大意,使得不少族人都因为自己丧失了生命,自己在那场恶战中也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 本来还想着吸收了这个男人的灵力自己可以重新开始,然后再去找那些人复仇来着,就算找不到他们本人至少也能让他们子孙偿还! 可惜,可惜啊…… 这就是人类常说的棋差一招吗? “既然你们都已经发现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不过,休想从我口中得知任何有关魔族的消息!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 魔剑铿锵有力说着,由此能够想象出一个男人信誓旦旦拍着胸脯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保证江玉书并不讨厌,反而很是欣赏——但真正欣赏的前提,是他不会因为其他的一切有所动摇,真正做到守口如瓶。 “任何关于魔族的消息,你都不会说的,对吧?” “没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修士跟魔族间的矛盾,哪怕是再过上千年也仍会如此!别想着利用我来对付魔族!我绝对不会如你们所愿的!” “既然不能聊魔族相关的,来聊聊你自己怎么样?反正以你现在的状态也不算站在哪一方,不如说点跟自己相关的事情如何? 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毕竟我也没想着会从你口中得到什么情报。” 第98章 秦红妙与魔剑密谋 第99章 秦红妙与魔剑密谋 “喂,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这样说不就等于在给对方机会吗?这样一来他肯定不会说实话的!不,是根本不会告诉你什么!” “要是果真想要知道什么,就应该干脆明了的直接逼问才对!” 听见张悦江玉书方才的那一句话,秦红妙下意识想要反驳。 可而后她又反应了过来,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立场去说这些。 在自己看来人类是不可相信的,是愚蠢的,而在魔族看来同样如此。 可谁又能保证在人类世界或是在人类的眼中,他们剑灵也好,妖族魔族也罢,不会是这个模样呢? 算了,还是冷静点吧。 江玉书说不定有自己的考量,以及自己的打算在其中。 虽然某些时候江玉书的表现的确不完美,但他的智商方面是值得肯定的,想来他之所以这样说以及之所以这样做,也有自己的用意在里面。 挣扎以及犹豫之后,秦红妙最终选择相信了江玉书。 况且在这种情况下,她别无选择。 要是自己保留着本体,说不定还能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但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得什么利呢? 恐怕只会被殃及池鱼吧。 秦红妙心里盘算着,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只是默默观察着江玉书以及魔剑现在的情况如何。对于她的观察,虽然江玉书有所感觉,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在意她方才的话,直截了当选择了无视。 秦红妙暂时对他而言构不成什么危险,至少以现在的状况,她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而且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 若是自己果真被魔剑给吸收掉了身体的全部灵力,那秦红妙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要知道,自己不可能没留有后手的。 像是秦红妙这样的性格,是从不相信他人的性格,同时又是任性妄为自我的性格。 约定这个东西对方是否能遵守都不一定,因此凡事要做好万全之策。 方才之所以会那样对魔剑询问,其实一切也都在江玉书的计划之中。 但计划总归是计划,现实不一定会按照计划中那样去发展。 正如一开始的时候,江玉书就没指望他会回答自己的提问一样。 但…… 颇为让江玉书感到意外的是,对方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决定说起有关自己的过往。 或许是因为被封印太多了年,以及自己也沉浸无声世界太久的缘故,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找人说说话。 虽然在不少人看来魔族都是残酷无情的是冷血动物,但对于江玉书而言,这却是一种常态。 人类本质骨子里的东西是自私自利,凡事都会先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同时也更为看重自己的利益。 虽然按照一般情况来说,魔族是不会将有关魔族的一切告知江玉书的。 但魔剑主动说起的,骑士都不算上是什么秘密,无非就是自己过去的那些过往。 什么杀了多少人类,跟妖族争夺地盘的时候怎样大杀四方…… 并没有一不小心之下说出了不利于魔族的话,成为魔族的罪人。 简单说完了那些不重要的过往后,魔剑闭上嘴陷入一言不发,以免自己被江玉书套了话。 人类这个东西向来狡猾,对于这一点魔族自然是清楚的。 见状,江玉书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并没有强求。况且自己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得不到任何回答的打算。 若是果真透露了有关魔族的事,至少不是为多少人所熟知的类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可能对其产生信任这个东西。 而就是这样的态度,倒是让魔剑有些想不清楚,觉得江玉书跟自己以往所遇见,以及自己所看见的人类有所区别。 明明看着年纪轻轻的,可是意外的给人一种很是成熟的感觉。 虽然不清楚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也不重要了。 反正不管如何,在现在相处的过程中,自己一定能够获得江玉书的信任。 因为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如此。 只要犯下的不是什么最大恶极的事情,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就没有怀着什么憎恨之心,或是什么厌恶之心的人,一定会对其产生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魔剑无法形容。 毕竟从前的他是魔族。 魔族没有多么丰富的感情,不会像是人类那样表情丰富,有着多样的情感。 不过…… 至少他觉得那样的情绪,一定是偏向正面的。 这就已经足够了。 魔剑心里这样想着。 就在他想着的过程中,江玉书已经带着秦红妙离开了长宝阁——当然,也包括它。 而随着江玉书踏出藏宝阁大门的那一刻,身后的藏宝阁投影随之缓缓消失,到最后化作白色粒子渐渐隐匿,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光是看着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而除了江玉书等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于此,自然也不会觉察到有什么异样。 离开藏宝阁之后,江玉书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带着秦红妙以及魔剑回到了房间内。 眼下天色已晚,自己又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做,因此早点休息对于自己而言才是最为有利的,况且自己明日的时候就要出发前往蛮荒山。 无论蛮荒山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以及到底充满怎样的危难险阻,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存好自己的体力,以及自己的精力。 这样一来,当赶到蛮荒山的时候,才会有更多的时间以及精力去对周围进行探索。 虽然对于修士而言,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不像是寻常人那样,但修士也会感到疲乏以及困倦的。 只是相比较而言,修士可以用打坐的方式来选择入睡,这样一来能更好的保存自己的体力以及精力,同时也能够更好的让自己恢复状态。 虽然对于江玉书来说,他更为喜欢直接入睡的方式,但这次却有所例外。 毕竟在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以及是否会趁着自己休息的空隙做些什么的前提下……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不过更为重要的是…… 虽然自己与魔剑签订了契约,但这并不代表有着契约能够让对方无法伤害自己。 毕竟双方签订的,并不是什么主仆契约。 准确来说,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主仆契约这样的概念——但这个不存在,只存在于修身世界中。 对于寻常人来说,主仆契约这个东西,准确来说就是要么自己成为主人,要么自己成为奴隶。 而成为奴隶无非就是体面一些的奴隶,以及任人蹂躏的奴隶。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写在纸上的文字罢了。 白纸黑字虽然写得清清楚楚,也有他人的手印盖在上面,但是否会按照所写的履行,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君子协议。 若是对方违背了契约又能如何呢?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契约精神,这个东西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是同样的。 江玉书不是无法相信他人的性格,只是不会太过轻易的相信他人。 如今不过是将这样的状况,表现得更为明显罢了。 但这样明显的防备并不一定是坏事。 若是自己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或是干脆表现出不把他们放在心上的模样,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有什么底牌握在手里,因此才会表现出这般有恃无恐的姿态。 那样一来的话,他们岂不是不会做出什么了吗? 江玉书心里是这样想的。 简单来说,他就是想要趁着今晚看一看,魔剑与秦红妙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虽然之前的表现看上去,秦红妙是站在自己这方的样子,但实际上秦红妙就是一个二五仔,怎么可能果真选择某个人,或是真正的选择站在某一方呢? 对于她来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是最想要的。 至少在江玉书看来,这千年剑灵并没有到太蠢的地步,与人类相处这么长时间,自然会学到不少人类的习性。 因此他无比期待着今晚……好奇魔剑在与秦红妙之间,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双方会不会从原本的针锋会变成短暂的和谐共处。 然后双方一商量一合计,决定对自己出手。 毕竟这样做的话,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打坐状态的修士睡眠较浅,但注意力却相对集中。 往往在打坐的时候,修士会选择构建出一个识海,然后在里面看书或是在里面练功……等等。 简单一些理解,就跟寻常人的想象差不多,能够想象出具体的人,甚至是具体的事物。 但想象中就是想象,没有任何的实感,是存在于自己的脑袋里。 而对于修士而言,无论是什么境界的修士,都能够构筑出识海,在其中自由行动。 只是相比较而言,会存在实感这个东西。 修为越强能力越大的修士,身处自己所构建出的识海中时仍会拥有触觉,听觉,嗅觉等,同时也会越发的接近真实。 有时候,会逐渐忘记了现实与梦境都是有什么样的区别,甚至有时候也会争两者混为一谈。 这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无论到底是哪种情况,对于江玉书而言并不重要。 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能做梦了,似乎从记事起就不知道名为“梦”的东西,为何不再光临自己。 梦与识海有着相似之处。 打坐状态的时候,表面上看着似乎是进入了识海的状态,但实际上却是醒着的,只是没有睁开双眼罢了。 关于这个秘密,江玉书从未告诉过他人。 除了没有到绝对的信任外,更重要的是江玉书希望自己手上能够多一些底牌。 若是无论什么事,以及无论什么秘密都告诉其他人,那么还能算作是秘密吗? 而且那样的做法……不应该被称之为愚蠢吗? 江玉书心中冷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放平了自己的心,什么都没有再想,而是专注着默默对周边的一切认真观察,想要看一看接下来秦红妙是否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以及魔剑,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或是说些什么。 毕竟…… 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进入识海之后的人,是没有办法立即醒来的。 好比电脑的开关机一样,需要一定的时间,只是有的人电脑配置好,开机时间快,有的人电脑配置差一些,开机时间就比较慢。 不过哪怕只有数十秒的时间,或是只有数秒钟的时间,或许对他们而言也已经足够。 就在江玉书心想时,附近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听见的瞬间,他就立马反应了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没错,正是秦红妙! 没想到秦红妙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似乎也理应如此。 秦红妙就像是一匹烈马,没有受过驯服,自然不会乖乖巧巧的。 即便表面看着乖巧,也不过只是缓兵之计。 那么,秦红妙想要做什么呢? 江玉书心里不由感到了好奇。 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依旧维持着平缓呼吸的状态,仔细聆听着。 紧接着,便听见秦红妙开口对着魔剑说出了一番话——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身上的力量被我全部吸干净,而你就这样身死道消;二是你暂时将剑身让给我,让我能够暂时凝结出实体……没有第三个选择,你只能从这两个选择当中选一个,若是你执意要选其他的话,我只能默认帮你选择前者了。” “你、你想干什么?”魔剑这样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结巴,似乎是被这般严肃犀利的气势给震住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己何必对她产生惧怕的感觉? 要知道如今的秦红妙看上去,只是一个纸片人的状态,而且也没有拥有本体的全部实力。 自己如今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比起一个小小的纸片人绰绰有余吧? 心里这样想着,魔剑不由产生了几分自负的心理。 面对这样的表现,秦红妙不由勾了勾嘴角,嘲讽似地开口—— “你当真以为我对你无可奈何吗?要知道我可是千年剑灵,而且当初用来铸造我的材料中有一样东西是旁人无法得知的,那就是月光石——基本上没有人会选择用月光石来作为铸剑的材料,但当初制造我的那个人,却的的确确这样做了。” “因此当我成为剑灵之后,每逢有月光出现的时候,我的力量总会比往常更为强大。而且我还能吸收月光中的天地灵气,然后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秦红妙说着。 而现在,正巧是月圆之夜—— 第99章 给秦红妙立规矩 第100章 给秦红妙立规矩 没错,如今正是月圆之夜。 按照秦红妙方才的说辞,那么现在的她力量相较于之前的时候更为强盛。 虽然此时此刻的她并没有使用出任何的灵力,但不知为何,那穿过窗户纸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竟意外看上去颇为有几分气势,尤其是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虽然后者只是是魔剑脑补想象出的画面,但明明只是纸片人模样的秦红妙,的确在方才带给了它那样的感觉,无法否认。 只是…… 这样一来的话,难道自己只能任由摆布了吗? 要知道自己可是堂堂魔族大护法,怎么可能任由一个小小的剑灵才差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跟对方拼个玉石俱焚,也要—— 魔剑正斗志昂扬地想着,就在这时紧盯着它的秦红妙再度开口,简单问了句: “所以,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我只给你倒数三个数的时间。三、二……” 秦红妙根本没有给它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就开始了倒数。 本来魔剑心里就有些许慌措,如今面对秦红妙的步步紧逼,万般无奈下它只好遵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本意。 “我、我答应你!只要暂时把剑身借给你使用,你就不会对我做什么,对吧!” 说着,魔剑将之前秦红妙的承诺大致重复了一下,想要确认一下对方是否会是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剑灵。 然而,对于恣意妄为的剑灵来说,“诚实守信”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有的不过只是“看心情”。 “这个……谁知道呢?你要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任何资格跟我谈条件,我不过是不希望太麻烦罢了,毕竟若是选择将你抹杀掉,与你签订了契约的江玉书肯定会有所觉察,虽然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对我做什么,以他的性格应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红妙佯装出一副自己对江玉书很是了解的口吻。 本就瞧出二人关系不一般的魔剑,自然对此深信不疑——虽然这个关系不一般,不一定是好的方面,但至少相比较自己来说,那个男人对她的信任更多一些。 反正只是暂时将剑身让出而已。 虽然会因此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中,但相较于从前那永无天日的日子,也算是好上太多。 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这样的念头虽然看上去太消极,但眼下除了这个外似乎也无可奈何。 如果自己有幸能够继续活下去,那么……再慢慢去想如何复仇的事也不会太迟。 心里这样琢磨着,半晌后魔剑终究还是答应了秦红妙的要求。 见着如此表态,秦红妙自然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赞赏道: “很好,看来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现在就把你的身体暂时让给我使用吧——” 说着秦红妙使出灵力,随即自己也化作月光那般,洒落在剑身上,紧接着与其融为一体。 而原本被放在圆桌上的魔剑,片刻后缓缓起立。 它悬浮在半空中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自然没有吵醒附近正在床铺上打坐的江玉书,而且从他一脸平静的神情来看,应当是进入了识海中,就算是想要从中脱离也需要一定时间。 这,正合自己心意。 长剑似在凝视着江玉书,对其进行打量。 不过些许功夫,仿佛只是几个眨眼的瞬间,那把长剑就飞到了一旁旋转。 转着转着,身穿红衣模样妖媚的女人,便出现在了房间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红妙! 模样看上去虽然跟之前的没什么区别,但实力也是不及从前,毕竟这魔剑自身太弱,根本无法承受太多自己的力量。 不过,相比较于之前那副纸片人的模样,要好上太多。 秦红妙心中暗想着,顺便活动了一下手腕。 感受到身体的实感后,她便朝着江玉书所在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格外轻缓,根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很难让人有所觉察。 何况她如今此举,并不是为了杀江玉书。 在没有任何杀意外泄的情况下,更是让人很难感受到她的存在——好歹也是千年剑灵,无论如何至少也是有些本事的。 “江玉书,你带给我的屈辱我一定会一一讨回来的!” 低沉着嗓音,秦红妙恶狠狠说着,像是在对其放狠话。 说着,她已是来到了江玉书面前。 仔细看,不知何时手中竟握有一支墨笔,想来是方才路过时,顺手从附近书案上拿的。 只是不知道秦红妙此举,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了一探究竟,江玉书没有轻举妄动,就这样一直维持着方才的表现,让秦红妙对自己进入了识海一事深信不疑,同时也让她放下心来,顺便看看会不会说出什么意料之外的话,让自己获得一些信息。 可惜…… 结果有时候并不一定会如自己所愿。 只听见秦红妙开口—— “首先,就让我小小的报复一下,在你脸上画满乌龟。” “等到天亮之际再故意制造出动静,引来其他人前来查探,如此一来你那张画满乌龟的脸就会彻底暴露,然后沦为众人的笑柄使得自己颜面尽失……” 她兴致勃勃说着自己的计划。 丝毫不怕江玉书会醒来。 何况她说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觉察? 出窍境界的修士的确不同凡响,也算是靠近金字塔顶层的存在,但只要是肉体凡胎就会有弱点。 况且,就算是修士也不是绝对万能的,只是有着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力量。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不少人想要成为修士的原因之一。 明明都是修士了,而今的境界也是如同半仙那样的存在,却是有着如此致命的弱点,若是自己此时想要刺杀他完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不急……一切都得慢慢来。 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要是太快结束,岂不显得太没意思? 好不容易从沉睡中苏醒,自然要懂得什么叫循循渐进,以此才能给自己无聊乏味的剑生增加些许趣味。 “首先在你的眼睛周围画只乌龟好了……唔,不对,还是叫王八好一些。”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像你这样习惯伪装的假好人就是一个祸害,应当会像是王八那样活上万年之久……” 边说着,秦红妙边举起了被握在手中的墨笔,朝着江玉书的脸缓缓靠近。 然而,就在墨笔即将接触到江玉书皮肤的瞬间,他竟陡然间睁开了双眼——那双本就漆黑如墨的眸子看着似乎更为深沉,又因为这样的反应着实突然的缘故,使得秦红妙不由得吓了一跳,手中的墨笔差点没拿稳掉落在地。 好在她反应足够灵敏,回神后立马往后退了几步,顺便将墨笔藏在身后。 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江玉书开口: “这么快你就醒来了?一般来说,你们修士在进入识海的时候,想要醒来会稍微缓和片刻时间吧?” “对于一般修士来说的确如此,就好比人类做梦一样。即便是在睡梦过程中受到噩梦惊吓,也不会陡然一下子就醒来,需要一个逐渐让意识回到现实当中的过程。但对我来说有所不同……” 说着,江玉书并未立即揭晓答案是什么。 就像是故意在卖关子一样,勾起了秦红妙的好奇心,以及求知欲。 但越是这样的表现,江玉书越是不会将答案说出口,理由嘛……其实很简单,就是喜欢看别人急于想要知道却无法得知的抓狂模样,看着让人觉得十分有趣。 “不过比起关于我的事,我更好奇你想要做什么。何况……按理来说现在的你,不应该是纸片人的状态吗?为什么凝结出实体了?还有,魔剑去了哪里?” 江玉书明知故问,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了一副并不知晓的模样,毕竟这么快就揭晓答案的话也就失去了意义。 况且他也很好奇,秦红妙会想出什么样的说辞狡辩。 说着,此时的江玉书已是下床来到了秦红妙面前,紧接着伸手从她紧握着的手中夺过了毛笔—— 低头端详了一眼墨笔,江玉书微微一笑道: “怎么?你是准备在我脸上画乌龟吗?好歹也是活了千年的剑灵,报复人的手段竟如此孩子气么?” “明明是王八……等等,你怎么知道?!” 秦红妙先是一愣,而后顿时反应过来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以为对方不会有任何感知和觉察,但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事实并非如此——难道说从一开始,一切就个陷阱吗? 不对!自己干什么要怕他! 就算自己如今没有本体全部的实力,但今晚可是有着月光……即便无法完全压制,也能跟其五五开。 如果要动手的话,势必动静会将其他人吸引过来。 江玉书自然不会希望如此,毕竟那样一来可就麻烦了,他向来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敌不动我不动。 如果对方不想要动手的话,自己也不能轻举妄动。 她清楚江玉书肯定留有后手,只是不知道那后手到底是什么……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彼此仍是需要维持表面的平和。 “我怎么知道的,你很好奇吗?还是说计划没有如愿以偿人,让你这个千年剑灵感到了受挫?” “……” 秦红妙沉默。 准确来说,这两者情绪都有,只是后者占了更大的比例。 虽然她很想追问江玉书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看表情就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回答自己,又何必再去浪费那个功夫询问。 但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红妙的眸光微闪了一下。 “你既然知道我千年剑灵的身份,那你也应当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那就是——” 说着,秦红妙学着江玉书之前的状态,并未立即给出自己的答案。 “咚”一声将人直接扑倒在地后,方才不疾不徐地继续开口,接着方才的话道: “别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而我是活了千年的剑灵,论辈分当你祖奶奶都够了……难道活了这么多年,没人教你什么叫做‘尊敬师长’吗?” 秦红妙压着江玉书,挑衅似地说着。 她料定了这种情况下对方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自然放心大胆。 虽然事后说不定会迎来对方的报复,但自己好歹也是千年剑灵不至于那点承受力都没有。 而且在这种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的情况下,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错失了良机? “你若是不知道的话,不如我来好好教一教你怎么样?对了,现如今夜色已深,千万别闹出什么动静将旁人吸引了过来,否则……谁在那里!” 秦红妙突然扭头朝着某处厉声大喝。 但门外,却并未穿出任何回应,甚至也没有什么动静或是人影。 难道……是错觉不成? 可身为剑灵感知力更为敏锐,怎么可能出错!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哪有什么动静?身为千年剑灵……看来无论是人也好还是物也好,这上了年纪都容易老糊涂呢。” “你!” 秦红妙咬牙切齿了一下,“喜欢评价女人的男人,最不完美了!本来还想留你一命,但既然触碰到了我的底线,那就只好现在送你上西天——” 说着,秦红妙已是借着月光即将凝结出一把剑刃。 她本以为自己这样的做法已经足够隐蔽了,但奈何对方却是先于自己一步,将剑刃横在了脖子上—— 感受到剑刃冰凉坚硬的特点,秦红妙更为有了实感。 与此同时,她脸上的神情也隐约布上了兴奋。 若是一直都是自己占领主导位置,那该多么无趣? “你反应力倒是挺不错……只是,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若是引来了其余人,即便是能够解释清楚但总归会成为热议吧?” 秦红妙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刺激他。 目的,就是暗示江玉书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不清楚激将法是否管用,但至少……不可能全然不在意吧? 然而终究是她低估了江玉书。 只见江玉书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 盯着她短暂打量后,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我与那把剑签订了契约。” “那又如何?平等的契约关系,根本不存在任何一方奴役另一方吧?” “是这样没错,可你别忘了——当自身力量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时,哪怕表面看着平等实际也是不平等的。虽然我讨厌麻烦,所以很多时候对于某些事都睁一眼闭一只眼,但这不代表我能容许对方想要爬到我头上,所以……看来,应该好好给你立立规矩了。” 第100章 若想变得有用就乖巧一些 第101章 若想变得有用就乖巧一些 立规矩? 听见江玉书所言,秦红妙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好笑,而是充满期待。 颇为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开口: “什么规矩?难道……江修士是希望把千年剑灵驯服为自己的奴隶不成?听闻如今的修真界提倡人人平等,若是果真这样做了只怕江修士会被认为是旧时代的弃子吧?” “……” 对于秦红妙的一席话,他并未着急回应。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方才所言的确是事实,没有反驳的必要。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修士也是人,同样是肉体凡胎,但人有时候也会区别于人,无论是普通人与修士,还是修士与修士、普通人与普通人间,同样是如此。 这样的区别之所以存在,便是有人刻意将群体进行了划分。 例如喜欢吃香菜的人是一类,喜欢吃韭菜的人又是一类……而修士为了将自己区别于寻常人,自然要显得特立独行。 因此在凡人界依旧存在的奴隶制,在修真界变得荡然无存。 至少从表面来看的确如此。 “驯服?我为何要做这么无意义的事?况且即便真做了,变得温顺乖巧的秦红妙,果真是秦红妙吗?我倒是挺欣赏你这般张牙舞爪的模样……” 江玉书的言语看着像是在说笑,可语气听上去却是非一般的严肃正经。 好像这般说辞,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心声。 从前,秦红妙遇见过不少人,也可以称之为各式各样的人,但无论男女老少,他们几乎对自己都有同样的想法,那就是驯服,想要让自己为之所用。 自己身为剑灵,本体又是一把颇具灵气的好剑,他人想要得到使用并不稀奇。 但…… 他们却想要自己称呼他们为“主人”,并没有给予自己平等的关系选择。 本以为江玉书会跟他们没什么区别,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方才说出了那样的话,甚至肯定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也就是说,自己不需要任何改变,对吗? 秦红妙的心头不由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 她正要开口,想对江玉书说些什么。 只是微微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是被对方抢先一步—— “不过……我最讨厌有人在背后使绊子,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 “虽然我能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杀意,但这并不代表你不会杀我,毕竟你我二人间的信任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所以……” 江玉书说着,故意卖起关子。 使得闻言后的秦红妙喉咙不由滚动了一下,隐约开始期待起来。 可半天之后,都不见他继续方才的话题,一时间秦红妙不由感到了性急。 她本就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见状便连忙追问: “所以什么?你到底快说啊!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婆婆妈妈的!”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着,江玉书反制了秦红妙,还伸出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腕用力握住。 根本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眸中的情绪看着也是古井无波。 听着他骤然变得低沉的语调,秦红妙猜测自己应当是方才的某句话惹得他不开心了。 “秦红妙,虽然你借用了魔剑躯壳能暂时凝结出实体,但别忘记这终究不是你自己的剑身,必然不会像是使用自己本体一般顺畅。”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若是强行把你揪出来,倒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这样做,毕竟谁会愿意去做给自己徒增烦恼的事情?” “不过……” “我虽然懒得管事,对你有所放纵,但不代表会对你一直纵容下去。” 说着,江玉书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 如今双方的姿势…… 看着颇为有些暧昧,尤其是倒映在窗户纸上的影子,有着几分不可描述的味道。 秦红妙对此并不惧怕,眼中还闪过了些许玩味。 颇为有兴致地盯着江玉书发问: “所以……江修士准备要怎么样给我立规矩呢?是打算用温柔一些的方式,还是粗暴一些的方式呢?” 说着,秦红妙眨了眨眼睛。 随即故意凑近了一段距离,对着江玉书低声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喜欢粗暴一些的方式呢……” “你果然是个变态。” “江修士为什么要这样说人家?”秦红妙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演戏上瘾了一般,继续用着娇滴滴的语气道,“人家只是想要看见你更男人的一面呢……” “是吗?” 江玉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轻轻一笑后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劲儿。 紧接着,便是用禁锢术将秦红妙束缚住,使其动弹不得。 见状,秦红妙脸上的笑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有种越来越浓的感觉,似乎正在逐渐加深,看向江玉书的神情也更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想到江修士还有玩捆绑的喜好……那么接下来,你会干什么呢?难道是打算对人家为所欲为吗?”秦红妙轻轻笑了一下,似乎嘲讽又似调笑地开口,“江公子表面是个正人君子,可实际上却是被欲望支配的生物……“ 果然,人类向来如此,毕竟从太初时期便是这般。 看来自己不应该报什么期待才是。 因为对方暂时表现出的完美而被迷惑,这样的行为难道不像是笨蛋吗? ——秦红妙是这么想的。 就在她暗自思索,寻找时机想要干掉江玉书之际,突然有股力量将她的身体的身体托起。 紧接着,原本在地上的她位置转移到了柔软适中的床铺上。 此情此景此举…… 身为千年剑灵,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至少也看过猪跑。 就算没看过真的猪跑,也至少在绘本上有过瞧见。 自然,明白了江玉书的意图,以及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呵,男人…… 秦红妙勾起唇角正要再度嘲讽,不料却是被江玉书翻了个面,趴在了床铺上。 这样的姿势让她感到了羞耻,同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屈辱感。 想她堂堂千年剑灵,如今竟然被一小小的人类当成案板上的鱼肉肆意摆弄! “江玉书!有本事你将这玩意松开!否则等回去之后,有你好看!我一定会将那个该死的沧海剑派闹得天翻地覆!” “没关系……你要是想那样做,就按照所想去做就是,只要自己不后悔。” 江玉书闻言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说话的语气也是漫不经心,像是方才提到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似的。 也对…… 毕竟正人君子都只是伪装,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存在“真心”这个东西? 即便是对他那未婚妻,想必也只是表面上的关系,不存在什么“爱”与“爱”,顶多是有着一份责任,至少表面上看着的确如此。 所以,像是这样的人,又该怎样才能激怒他呢? 似乎也没什么,是他特别感兴趣的存在吧…… 想到这儿,秦红妙不由咬牙切齿了一下。 虽然自己已经恢复了不少实力,但要是想要挣脱江玉书的禁锢术,却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说到底,还是魂魄不够完整的缘故。 即便是有着月光,也没有办法对江玉书起到绝对的压制。 可恶!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玉书,你——” 秦红妙厉声正要质问,却不料话还未说完,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 硬硬的,同时也让自己感觉到了些许疼痛。 紧接着又是一声“啪”响起,力道比方才更重,传来的疼痛感也更为清晰,皮肤仿佛火辣辣一般的疼。 即便是剑灵的她也并非是铜墙铁壁之躯,自然忍不住泄漏出喊疼的声音。 “江玉书,你禽兽!不带你这样侮辱人的!” 秦红妙恨恨说着,面对她的厉声斥责江玉书没有任何言语的回应。 而唯一作为回应的,不过那一次又一次接连不断响起的“啪”的,全部都重重落在了她的屁股肉上,活像是影视剧常见的仗打三十大板的场景。 那代替板子的工具,则是江玉书佩剑的剑鞘。 一下,两下,三下…… 剑生千年,除了最初被铸造的时候狠狠捶打,这还是自她拥有神识起头一次被这般对待。 作为高傲的千年剑灵,这样的举动无疑使她感到了愤怒,甚至是屈辱。 可与此同时,内心也生出了一股极为舒畅的快感,而这样的快感让她莫名感到了安心与温暖,甚至希望不要停。 或许…… 是因为被这样对待,使得自己回想起了被锻造的时候, 一次次被捶打,一次次经历锻造,最终忍受了艰难万险才有了如今的自己。 一个人成功之后,总会怀念起自己从的时光,而对于秦红妙来说同样是这样的理由——矛盾的感觉交织着,此刻对于江玉书,她内心的情绪可谓是又爱又恨。 虽然这种爱并没有上升到“爱情”的位置,但的确代表着江玉书的存在显得与众不同。 或许对于这点,秦红妙自己并未有任何觉察。 一下,两下,三下…… 四下,五下…… 终于—— “江玉书你闹够了没!怎么力道越来越轻了!” “……只是突然想到,不能满足你变态的欲望,否则那就不是惩罚了。” 说着,江玉书收回了剑鞘,来到秦红妙面前。 重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抬起看向自己,手上稍微使了点劲,使得秦红妙不由吃疼了一声。 闻声后的江玉书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依旧我行我素。 甚至还更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像是打算将对方的骨头给捏碎似的。 “怎么?现在终于要立规矩了吗?”秦红妙强忍着本能冲动,故意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挑衅似地看着他。 江玉书不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 换言之,激将法这个东西对他而言并不管用,而且他也不喜欢按照别人的步调去行事。 因此,听见秦红妙这么一说,江玉书直接放开了她,居高临下道—— “你只用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就行。” “再厉害的剑没人使用也不过是破铜烂铁,若想变得有用就乖巧一些,不要想着背后搞事,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丢入沉剑池去。” 沉剑池。 简单理解就是字面意思。 往往不被需要的剑,或是废弃掉的剑便会被丢入沉剑池内。 一些不能被使用,或许出世会引起争端的剑,也会被丢入沉剑池内由沧海剑派的弟子看守,以防被有心之人取走利用,造成混乱。 通常来说,被丢入沉剑池的剑不会再有被使用的可能,纵使剑本身有着更为强大的力量也是如此。 相当于被宣判了死刑。 秦红妙虽说是剑灵并非真正的人类,但沧海剑派存在何止百年,她自然对“沉剑池”有所耳闻,清楚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明白江玉书突然提到的用意是什么。 这样看,的确是有几分威胁的意味,但她对此并不讨厌。 “放心,你可是我颇为欣赏的男人,怎么会对你做什么呢?所以现在,可以将我身上的锁链解开了吗?” 秦红妙微微笑着,试图安抚江玉书。 然而这样的说辞听上去……至少在江玉书看来,一点也不可靠。 完全就是为了脱离锁链才故意说出的话。 毕竟,像是秦红妙这般不安分的女人,怎么可能表现出如此乖巧? 这样做,必然会有着眸中目的。 说不定就是假装顺从,而后趁着自己放松警惕之际出手——他们还没有到能够互相信任的阶段,这样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 既然一时间难以信任的话,干脆…… 心中暗想着,很快江玉书便有了一个主意。 面对秦红妙的说辞,他微微一笑,有模有样地学着开口:“放心,就算是有着锁链在身上,我也不可能对你做什么,而且这样一来也算是对我们彼此间都有了一个保障……万一你趁着我熟睡之际,馋我身子怎么办?” 秦红妙:?? “江玉书!你别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自己的身体很完美吗?哼!世上最完美的身体只有我秦红妙的!” “而你——” 说着,秦红妙故意上下扫视了一眼,接着开口: “我秦红妙就算身死道消,也绝对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兴趣!你这样的伪君子一点也不完美!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别自以为是了!” “是吗?那还真是庆幸。” 江玉书闻言并未有任何恼怒,波澜不惊的脸色让人瞧不出他的思绪。 就连言语,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其中到底藏有怎样的含义。 说罢,江玉书提起秦红妙,将她扔到附近的圆桌上。 “时候不早了,某位千年剑灵若是想要休息,还是尽早把剑身还回去吧,否则这禁锢术需得等到第二日朝阳升起之日,才会自动解除。” 江玉书说完之后,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紧接着便上了床铺入睡,对于秦红妙的情况如此没有再继续观察。 似乎…… 果真有些疲乏了。 看着江玉书如此漫不经心,甚至根本不当一回事的态度,秦红妙再度咬牙切齿了一下。 对于他的恨意更为放大,并在心底暗自发誓——江玉书,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第101章 没想到宋雨安还挺纯情的 第102章 没想到宋雨安还挺纯情的 翌日一早。 江玉书没有去前厅一同用早膳。 早早收拾好之后,他便带上自己的行囊出发前往蛮荒山。 说是行囊…… 事实上并没有多少需要带走的东西。 不过是一把剑,以及一个秦红妙模样的纸片人。 或许是因为昨夜将她束缚太久的缘故,现在都一言不发,像是在赌气一般。 江玉书不擅长宽慰人,也没有什么想要去宽慰的心思,毕竟以目前的进展来看他在秦红妙面前也不需要再扮演什么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形象,自然不需要再去浪费那个功夫。 不过…… 在走出城门来到郊外的那一刻,江玉书突然顿住。 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头也不抬地开口: “宋师妹这一路尾随着实辛苦了,若是想要同行不如就此现身如何?否则……我还以为宋师妹是想着趁我不备的时候,暗中放冷箭。” 江玉书淡笑着说道。 光是从脸上的语气还有表情来看,似乎对暗中尾随他的宋雨安没有任何责备之意。 不过按照江玉书的想法,倒是不难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 并非是对宋雨安的所作所为觉得无所谓,而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再去责备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以宋雨安如今的性子来看,并非是什么像谢妍一样乖巧懂事的类型。 哪怕表面听话,也容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就跟一二五仔似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江师兄发现了,还是说……其实江师兄早就发现了我,只是没有选择揭穿?” 附近的大树上传来宋雨安的声音。 说着,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来到江玉书面前。 视线很快就被坐在他肩头的秦红妙吸引去注意力,露出一脸玩味的表情。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千年剑灵吗?我还以为大闹沧海剑派的,会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如今还不是成了江师兄掌心的玩物?该说,不愧是江师兄吗?” 宋雨安的话意有所指。 短短几语直接得罪了两个人,也算是非一般的天赋。 不过,江玉书并非是容易被激怒的类型,算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多,可对秦红妙而言就并非如此了—— “喂!想打架是吗?!”秦红妙眼神一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觉察到出现在院落中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是我没错。” 宋雨安笑着点了一下头,承认得十分爽快。 话落,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秦红妙,似是称赞地开口: “明明只有一魂的力量,却是可以觉察到我的存在,看来这千年剑灵不愧是千年剑灵。” 虽然秦红妙的确吃这一套,但她可不是什么听见恭维话语就会得意忘形的类型,况且对于自身实力如何心中也是有数的。 换言之,就好比一个清楚一加一等于二的人,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一加一等于二这个答案,心中不会出现任何的悸动,只会觉得平常。 于是,面对宋雨安的说辞秦红妙“呵呵”低笑了一声,反问道: “难道不是你太弱了吗?” “……” 闻言后的宋雨安一时哑然。 毕竟,这话还真没说错什么—— 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凡人界,她的实力都不算太强,甚至还没有到平均线的水准。 或许也正因如此,这些日子瞧着她也算安分守己,掀不起什么风浪,掌门就准许了她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她心里种下了一个东西。 但凡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心就会像是被猛抓一样的疼痛,紧接着会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越发用力,好似要将她的心给捏爆一样…… 具体是否会这样,宋雨安不知道,反正掌门的确是这样告诫她的。 至于不该有的念头到底是什么,对方也并未明说,只是按照宋雨安的理解来看,大概就是心存善念不要想着去伤人害人什么的。 她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这点自然无须担心。 于是,在那之后宋雨安便动身前往苏南城寻找江玉书,其目的……通俗一点来说便是为了趁着谢妍完成任务之际,培养彼此间的感情,算是趁虚而入。 没想到,还不等自己趁虚而入,就有人先于自己一步抢得先机—— 而那个人,便是秦红妙。 虽然宋雨安能够感受出,对方目前对江玉书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但也只是目前而已,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注视着秦红妙的同时宋雨安心中思绪万千,好不容易终于被江玉书的呼唤拉回思绪,她并未直面秦红妙之前的话语,而是不着痕迹选择了跳过。 然后看向江玉书,笑着主动提议道: “江师兄,你此行应该是要前往某个地方吧?既然如此,我便跟随你一同前往吧!俗话说得好,多个人多份照应!” “你想跟便跟着,我不会阻拦你什么。只是此去一路多是危难险阻,若是途中出了事或是碰上什么太强劲的敌人,我不一定能保你周全。” 江玉书丑话先说在了前头。 说罢,不等宋雨安有任何回应,就直接御剑往着蛮荒山的方向前去。 见状宋雨安自然连忙跟了上去——她本就是为了江玉书而来,怎么会因为那些三言两语选择退缩? 何况…… 虽然如今的她,表面看着的确实力不济。 但若是“觉醒”之后,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跟随江玉书一同除了是为了江玉书本身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宋雨安感受到了自己的机缘所在,与他将要前去的地方别无二般。 正是——蛮荒山! …… 苏南城距离蛮荒山路途遥远。 若是乘坐马车,别说三天三夜了,就算是五天五夜也不一定能到。 毕竟前路除了漫长之外,更多的是道路曲折,各种弯弯绕绕在其中折磨得人想要高唱“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过完一弯又一弯”。 而御剑飞行自然要快上不少。 学过数学的都会在课堂上,听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那就是——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 正因如此,相比较于更为费时费力的马车,御剑飞行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彼此便从苏南城赶到了蛮荒山。 若非中途宋雨安灵力透支,江玉书说不定能更快些。 他当然可以选择弃之于不顾,甚至让宋雨安灵力透支后从剑上掉下去自生自灭也无妨,但……宋雨安死不了。 江玉书曾有过尝试,明白这一点。 或许宋雨安拥有了富江体质也说不定,也或许是同人魔改的缘故。 既然早已知晓对方有死不掉这样的设定,就不必再起那样的报复心理,毕竟到头来对方复活之后仍然会找到自己。 这,也是江玉书会选择出手搭救的理由。 也使得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成功从宋雨安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敢置信”。 但终究,宋雨安并未过多询问什么。 或许是因为彼此到达蛮荒山的时候,觉察到了前来之地的氛围诡异,不由得心生起了警惕,使得注意力放在了当下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江师兄,你有没有感觉这蛮荒山的阴气似乎很重?” 若是到了半夜,阴气重理所当然。 可如今却是白日,恰好还是日出东方之时,这就着实让人感到了不对劲。 尤其是弥漫在蛮荒山的大片烟雾,更是让人觉察出了诡异,仿佛从踏入此地的那一刻就陷入到了某人精心编织好的陷阱一般。 陷阱……么? 要是方天震果真有那个实力,恐怕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让自己取得胜利。 假设果真是进入到了某个人的陷阱,唯一有可能的,或许就是事先方天震曾在口中提到的那个人。 但,假设终究只假设而已。 与其想那么多暂时也得不到答案的事,倒不如先对附近进行查探,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以免之后雾气越来越浓。 而且…… 这蛮荒山的天色也着实诡异。 明明他们到达的时候还是白日,如今竟是斗转星移快要到了深夜,简直比度年如日还要度年如日。 “蛮荒山传说是最为受日光福泽之地,按理来说最重的当是阳气才对。” “如今阴气盛行,各处地方都透着诡异说明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既然如此,宋师妹你我便分头行动,若是发现了什么便用灵言鹤或是传讯符联络。” 短暂沉默后江玉书终于接话,给出了自己的决断。 分头行动的确是最为快效率的办法,但从表面实力来看这无疑是在送死。 宋雨安闻言故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江玉书,用着近乎撒娇似的语气对着他道: “师兄,你果真惹心要如此对我吗?要是你我分头行动,途中不小心碰见了什么坏人,以我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 “呵呵,可拉倒吧!你自己身上的阴气也十分浓郁,说你是个活死人都没人质疑。既然你身上有着如此浓重的阴气,遇见对方应该会像是同伴那样相亲相爱,怎么会是碰见什么坏人呢?” 纸片人状态的秦红妙依旧坐在江玉书肩头。 说着,她状似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这般轻松自如的态度,让人有些一时间拿不准她方才的话,到底是实话……还是只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想要缓和一下氛围? 江玉书并不认为会是后者,至少秦红妙不是什么喜欢讲冷笑话的性格。 但说到底,他对秦红妙的了解都不过只是通过分析得来,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说不定……果真会像是秦红妙所言那样。 江玉书心中咂摸着,并未掺和到二人间的对话中。 面对秦红妙方才的一席话,宋雨安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慌措,看上去一副镇定自若的表现,不疾不徐地开口反驳: “我身上怎么会有阴气呢?要说是有的话,说不定是在进入蛮荒山的时候沾上的,师兄你说对吧?” “身为修士,师兄也应该清楚修士对某些气息的感知力异于常人,要是我果真是什么活死人,从久别重逢见到我的第一眼,师兄就应该清楚了不是?” 说着,宋雨安看向江玉书所在。 明显是将皮球踢给了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 “此事容后再议,以免双方心生了间隙……以宋师妹的能力,即便单独行动也是无妨,若是担心一个人,不如让秦红妙跟着你如何?虽然她此时只有一魂,但多少也能派上些用场。” “多谢江师兄好意,我还是一个人吧……” 宋雨安讪笑了一下。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选择跟秦红妙在一起? 两人若是在一起,不打起来都算好的了! “既然宋师妹无需他人跟着,那就在这里我们分头行动好了,若是发现了什么异样或是觉察到有什么不对,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是,师兄!”宋雨安点点头,随即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着江玉书,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不过……师兄可否给我一些鼓励呢?这样,我才能有勇气独自一人。” “既然宋师妹都这样说了,那不做些什么,岂不显得我不近人情?” 江玉书笑着,果真靠近了宋雨安。 像是打算满足她方才的要求。 这样的表现,倒是有些出乎了宋雨安的意料,毕竟按照她对江玉书的了解来看,他向来不喜欢跟随着别人的步调去做事,应当会选择拒绝自己才对。 何况…… 这里还有秦红妙在,也不怕暴露了自己的君子身份? 或者说,在对方面前已经暴露了? 若是这样去想的话,倒是能够理解,但宋雨安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江玉书会选择答应。 难道说…… 其中暗藏着他的阴谋诡计? 宋雨安对江玉书实则并没有多少信任在其中,一切的表现都不过是她的伪装。 本来按照之前的推测,她还可以耍耍嘴皮子什么,但如今江玉书却是不按照套路出牌,自然让宋雨安感到了一丝慌措。 面对逐渐逼近自己的江玉书,宋雨安不由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紧接着赶忙找借口想要离开—— “江师兄,我刚才似乎听见那附近传来了动静!我先去那边一探究竟,若是有什么发现一定会第一时间与你取得联系!” 说着,宋雨安赶忙转身跑开,连半刻钟也不愿过多停留。 望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江玉书不由轻声笑了一下。 没想到…… 宋雨安实则,还是挺纯情的。 想着,很快江玉书就收敛了方才的表现与思绪,对着秦红妙道: “走吧,我们也该行动了——” 第102章 江玉书,我口口你大爷! 第103章 江玉书,我口口你大爷! 说是“我们”,实则秦红妙对他助力并不大,较真来讲行动的也不过只有“我”。 或许秦红妙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有话没话地向江玉书搭话,像是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一般—— “你那个师妹给人感觉怪怪的,你难道没意识到吗?” “哪里怪了?” “气息!气息!身为修士,你难道没觉察到她身上的气息非比寻常吗?就像是我说的那样,有股死魂的气息,而且除了死魂的气息外,还有……”说着,秦红妙不由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江玉书见状,并不认为秦红妙是在顾忌什么。 或许只是她自己也不肯定,那“还有”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见秦红妙陷入良久的沉默,江玉书难得开口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顺便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该不会,你觉得除了死魂之外的气息,是魔族的气息吧?” “……” 秦红妙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后才缓缓点头,像是对他方才的猜测进行了肯定。 这次,倒轮到江玉书感到诧异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就拉回思绪反应了过来。 按照同人魔改的尿性,以及宋雨安死了又复活的特性,说不定还会真跟魔族扯上什么关系。 毕竟魔族之所以被称之为魔族,是因为他们的诞生来自于人内心中的妄念。 是人都有妄念,这点没错。 但程度却是有所不同。 而当那份妄念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变成自己的心魔。 或许是因为追求更为强大的力量,也或许是得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人,甚至是拼尽全力想要求生的可能……凡是不甘认输、不甘认命的时刻,都可能成为妄念,以及将自己推向化魔的可能。 那个时候…… 对宋雨安而言,究竟是想要得到占据伤风,还是想要求生占据了上风呢? 或许只有本人才知晓吧。 算了,还是别想了,比起这个还是先在附近搜寻一下,看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吧。 江玉书深吸一口气,拉回思绪后便在周围探索起来,很快就发现自己左手旁有着一个隧道似的入口。 不过,跟隧道还是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那就是这个地方,有一扇石门,看上去更像是什么密室一般。 结合周遭的氛围来看…… 总感觉其中会藏着什么大宝贝的样子。 江玉书是个熟知套路的人,明白往往越是这样的地方,越会是开启下一段剧情的关键。 于是,他径直来到了石门前,想要看看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将其打开。 岂料还没等自己认真观察,那石门就像是自动感应门似的,“咔咔”几声缓缓打开,地面也随之微微震动了几下。 当石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漆黑。 根本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可以冒险,但不能过于冒险——在完全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何情况下贸然进去,不是鲁莽就是脑子有问题。 或许是江玉书性子过于谨慎,但他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于是,他先是拿出了火折子对周遭进行观察。 确认附近没有任何机关后,方才提起坐在自己肩头上的秦红妙,在附近找了一块石头将她在上面,然后连同着石头一块朝着前方扔去。 对此,秦红妙只觉自己头上满是问号。 “——江玉书,我口口你大爷!” 中间秦红妙说了什么,江玉书并不知晓,落在他耳中只有几声优美的百灵鸟鸣叫。 这样的法子虽说的确有些不当人了,但纸片人罢了,对自己而言没什么损失,对秦红妙来说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确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既然秦红妙还有精力骂自己,看来这石室内是安全的,可以放心前行。 江玉书颇为有些兴致,丝毫没有将方才的谩骂放在心上,毕竟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岂不显得自己肚量狭小? 向前走去。 走到发出亮光的地方后,江玉书便停下脚步拾起地上的火折子,顺便也捡起了秦红妙。 先是用力抖上一抖,方才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中。 秦红妙来不及再给予亲切的问候,或许是因为江玉书方才太快又太用力,直接让她暂时昏迷了过去。 只有一魂状态的纸片人,自然没什么太强的承受力。 不过,对江玉书而言这也算是好事。 免得有人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跟个苍蝇似的,只会觉得厌烦。 …… 重新拿起火折子后,江玉书便开始对石室内进行探索。 石室弯弯绕绕,有着不少岔路口,完全不知道每一条到底通向什么方向。 对于有着选择困难症的人而言,只怕是纠结来纠结去,都不一定会去到下一个地方。 虽然对江玉书而言,他并没有这样的困扰,但因为每条路通往的地方未知,的确应当慎重选择才对,否则若是一不小心就走进了死路,或是去到了什么遍地毒虫的地方……就麻烦了。 慎重选择…… 但在不知道前路如何的前提下,多想虽然是慎重的一种表现,却也容易让自己犹豫不前。 江玉书不想要在这件事上过多浪费时间,索性采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做出选择,听从上天的指引—— 点点羊羊,点到谁人当肥羊! 很好,就是你了! 江玉书当即拍板做下决定,没有任何犹豫。 踏上了最左手边的那条岔路口。 诡异的是…… 当他踏入左手岔路口的瞬间,其余的三条岔路口竟悄然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出现的,不过只是一个幻象。 进入自己方才选择的道路后,仍旧是一片漆黑,仿佛漫无尽头那般。 不知到底走了多久时间,力气都有些被消磨的感觉。 该不会…… 是碰见鬼打墙了吧?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他并未感受到任何的灵力波动。 倒是阴气重重…… 不过事先本就到处弥漫阴气,会有这样的感受倒也是情理之中。 再走走看吧。 若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用开生门的方式寻找出路。 心中暗想着,江玉书继续往前走,好在这一次越是往前走道路越是开朗,环境也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昏暗,大致可以看清周边的一切。 虽说除了岩石便是岩石,没有什么好评价的,但在正中央位置上却是有一个圆台。 圆台上方放着一抬棺木,棺壁上雕刻着精致的图案。 稍微靠近些细看,发现是几条泥鳅齐心协力抬着棺材,细细一数发现有九条。 九……九泥鳅拉棺? 怎么感觉跟冷笑话似的…… 江玉书看着面前的青铜棺材短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打开一探究竟。 青铜棺材不比薄木棺材,很是沉重,即便是对修士而言也并非是轻而易举就能打开的,不过也算不上费了多少力气。 大汗都还没来得及爬上额头,棺材盖就已经被打开。 低头一看—— 里面并非是空空如也,相反,陪葬了不少宝贝。 大多是一些珠宝,光彩依旧,还有金银首饰什么的……光是从这点来看,棺材的主人应该是名女子,毕竟世上大多男人对这些玩意并不算在意。 可又是瞧去,躺在棺材内的却并非是一女子的尸体。 准确来说…… 根本不清楚到底是男还是女。 只是从骸骨来判断,应该是非人的类型。 江玉书对看骨相有那么一些心得,但仅限于人类,至于其他妖兽的骸骨……真瞧不出什么大名堂。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还是到其他地方再看看吧。 将青铜棺盖合上后,江玉书便朝着其他地方继续探寻,很快就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小通道,差不多正好能容纳下一个人通行的距离。 真正的宝贝,说不定就藏在其中。 江玉书是一个喜欢探索的性格,见状便径直往前走去——当然,这并非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也是有所深思熟虑的。 既然事先没有出现任何的陷阱,那么这一次或许也同样如此。 虽然也有先让人放松警惕,然后背后一刀的情况出现,但直觉告诉江玉书并不存在这样的可能,至少从进来到现在,除了浓重的阴气之外他并未觉察到任何危险。 直觉不一定任何时候都可靠。 但,至少相信他人,江玉书更宁愿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顺应着直觉,他进入了附近的那条小通道,小心翼翼前行着。 毕竟是至多只能容纳下一人通过的距离,除了狭窄外高度也不够,以江玉书的身高来看需要微微弯腰才能通过。 好在身后并未有其他人跟随。 也幸好这个世界没有肥皂。 一路畅通无阻通过后,前路豁然开朗,也有更多光亮涌入,根本不再需要火折子便可清楚瞧见其中的一切。 整体看上去,与之前的洞穴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要说的,便是在尽头处有一比两个自己还高的石像。 石像清晰可辨是名女子,手上拿着一把长剑,姿势则是挽剑花的姿势,看上去英姿飒爽,同时还有几分恣意。 若是在武侠故事的背景中,一定是侠女风姿。 但这是在仙侠世界中,再加上飞扬的头发与脸上严肃的表情,看着更像是可观不可亵玩焉的神女。 不过…… 这位神女的模样看上去,总觉得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但究竟是在哪里,江玉书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倒不是他记忆力太差,或是快要到老年痴呆的地步,只是对方带给自己的熟悉感不算太多罢了,大概只是瞧见过与石像有着三四分长相的女子。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会碰见几分相似之处的人何其之中,不怪江玉书没法立马想起。 比起绞尽脑汁回想到底是谁,不如先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吧。 当一个问题无法得到解决的时候,那就换一个问题,这是江玉书向来的行事风格。 若是一直为久久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纠结,岂不是浪费时间? 这周围除了石像外,也没有其他东西……只好看看这石像身上是否有什么玄机,或者是否会像是神仙姐姐那样,来个右脚刻字“磕头一千,听我号令”,左脚则刻字“替我办事,百世无悔”。 不过,这里可没什么蒲团。 江玉书一边留心观察着,一边围绕着石像。 可左看看右瞧瞧,愣是没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或是一看就暗藏玄机之处。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江玉书不由陷入自我怀疑中。 【叮!】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魔族内幕·往事之谜》隐藏任务进度,目前进度20%!】 听着久违响起的系统提示,江玉书颇为感到了意外。 就在这时,后背上的魔剑忽地“咔咔”作响,似乎想要脱离剑鞘。 难道,是它感知到了什么? 心中猜想着,江玉书取下原本后背上的剑鞘,将其从中拔出。 而随着魔剑脱离剑鞘,施展的禁言术顿时就失去了原本的效果—— “女王!是女王大人!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见女王!要是女王还活着的话,魔界怎么可能沦落到如今人人可期的地步!” 魔剑就像是什么狂热追星族一样,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贴在石像上,只可惜以它现在的模样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这点,能够倚靠在上面都已算是不错。 “呜呜呜,女王大人,属下好想你!带我走吧女王大人!” “……” 听着魔剑紧接着出现的话语,江玉书一时间不免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能不能别在这理发店! 不过…… 说起来,既然任务进度解锁,再加上魔剑这样的表现,看来这石像便是传说中的魔族女王了。 只是关于魔族女王的记载并不多。 不知姓名,不知样貌,甚至也不知擅长什么、或是什么性格脾气。 唯一知道的便是魔族新一任的王,是个女人这件事。 但,如果这件事只是一个烟雾弹呢?事实上魔族新一任的王是个男人呢? 故意放出消息去迷惑大众,这样的手段在人类世界极为常见,至于在魔界……江玉书对此并不了解。 但想到两者间存在的互通性,江玉书认为,这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事。 不过,既然魔剑的真身曾是魔族大护法,应该是见过魔王的吧…… 江玉书暗自咂摸着,决定先进行一下求证。 未曾想他刚开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有人抢先一步—— 第103章 魔族往事 第104章 魔族往事 “母亲?” 那人发出格外诧异的声音,语气中甚至也有些许不敢置信。 即便是江玉书或是其他人,在这个地方发现自己母亲的石像,想来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只是…… 若发出声音的人是宋雨安,那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回想起从前谢妍提到过的有关宋雨安的往事,江玉书就不免有些头疼,想要伸手揉揉太阳穴……这什么鬼设定? 搁现代这样的剧情桥段,哪怕是放在黄金八点档播出都没几个愿意看! 江玉书心中暗自吐槽之际,魔剑注意到了刚才的那声称呼,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她出现的方向: “母亲?你刚才称呼女王大人为母亲?难道说——您就是失踪多年的公主大人?!” “……” 宋雨安并未反驳,只是皱眉了一下。 但看样子,并不像是对这个称呼的反感,更像是责怪魔剑为什么要当着大家的面这么直白的说出口,不懂得什么叫做低调。 她抬眸看了一眼江玉书所在的方向,却是并未瞧出任何惊讶、诧异,或是厌恶。 依旧是满脸平静的表情,看着波澜不惊,像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一样,亦或是……他早就料想到了这个可能,或是早已猜到了什么。 不过,这一切终究也只是宋雨安的猜想,并不一定代表着事实。 只是…… 既然江玉书并未质问自己这点,那是否就代表着,自己可以绕过这个话题?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以及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或是想要干什么,但有一点宋雨安可以肯定,那就是——至少现在的江玉书,不会伤害自己。 这样的念头说起来十分可笑。 但出于直觉的考虑,宋雨安还是选择了再一次相信。 毕竟……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不是吗? 宋雨安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以防太久的沉默让氛围变得尴尬。 这次,她也终于看向了魔剑,回答方才的询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母亲只是个普通女人……当然,这只是好听点的说法,说难听点她曾做过不干净的营生。” 不干净的营生…… 具体到底是什么,江玉书自然清楚。 一般人若是知晓自己母亲从前的身份以及过往,大多流露出的第一反应便是嫌恶,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鲜少有人能这般坦然自若地说出口。 不过细细琢磨,语气中也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但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是好是坏,都只是人类的评判标准,在魔界……对于魔族而言,虽然也有与人类相通的地方,但不会像是人类那样肆意评判。 自然,并不在意宋雨安口中的不干净营生是什么。 只是好奇她口中的“普通女人”。 毕竟任谁都知道,能够成为魔族女王的人,绝非是什么等闲之辈。 就算没有惊为天人的外貌,也会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毕竟对于魔族而言,他们并不像是妖族那样需要通过杀生进行修炼、夺取力量,对于魔族而言的捷径就是吸食他人产生的负面情绪。 无论是人类的还是修士的…… 都能成为对他们而言上好的滋补品。 “公主大人,我有些不明白您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那就是……女王大人真的是您口中的普通女人?难道她就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要知道——” 越是往后说,魔剑的情绪越是激动。 几乎是跳似的一跃到了宋雨安面前,恨不得按住她的肩膀质问。 只可惜,如今长剑姿态的它没有手这个东西,情绪激动的模样更像是无能狂怒。 宋雨安不愿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虽然她对自己母亲的身份隐隐约约有所感知,至少明白自己的身世并不普通,但……眼下着实不是一个继续这个话题的好时机。 况且,这怎么也算是自己的秘密。 她与江玉书之间,还没有到可以如此开诚布公的地方,双方都在权衡利弊。 “适可而止吧,别再说些有的没的了,我根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比起这个……” 宋雨安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打断了魔剑。 说着,朝江玉书所在的方向走去。 “师兄可有发现什么?” “我之前去的地方什么线索都没有,便换了个方向寻找,没想到正巧遇见师兄你了……对了,我在外面还发现了一处棺材,上面的图案还真是别具一格呢,竟然是九条龙在拉棺材。” 宋雨安语气自然地说着,看上去似乎是在跟江玉书分享情报。 可这不过只是表面。 实则,是在对江玉书试探,看看他这儿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如今看着便是如此。 表面瞧着似乎相处和谐,实则不过只有互相试探与算计。 至于什么喜欢与否,爱与否,或许的确是存在,也可能只是单纯有着好感这个东西,但他们都不是什么恋爱脑,自然不会将这样的情绪放在首位,都更倾向于着眼当下的事务。 对于宋雨安话语中的试探,江玉书并非是没有听出。 只是他自己都没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自然不怕分享出来。 不过,更关键的还是…… “你确定是龙不是泥鳅?” “江师兄,虽然对方的画技不怎么样,但直觉告诉我那就是龙!” “……” 江玉书闻言顿时被噎住。 他还以为宋雨安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感情只是自己的第六感。 说白了,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猜测。 心知肚明这点,江玉书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直接绕过了宋雨安,向停留在原地一副好似失魂落魄模样的魔剑提问: “现在,你可以说说关于魔族过去的往事了吧?” 比如为什么身为魔族女王的宋雨安母亲会出现在人界,而且又为什么沦落风尘……自甘堕落这个理由虽然有可能,但一想到对方魔族女王的身份,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说不定,是魔族内部出现了什么大战或是内斗,迫于无奈或是某种原因,魔族女王只能带着自己的女儿逃跑。 或许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宋雨安这个魔族公主为何会失踪。 想要知道不代表一定能知道。 但,如今有着宋雨安这个魔族公主在,而且对方也应该看出了她对自己的不同……想来可以归类到“可信任”的范畴。 ——江玉书在赌,赌一个可能。 好在,魔剑原本是纯粹的魔族,并不会去想什么弯弯绕绕。 果真以为就像是表面看到那样,宋雨安对江玉书有所信任,因此这一次面对提问的时候,便将有关自己的,以及关于魔族从前的,原原本本告知。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候天地一片混沌……不,准确来说那时候并没有天与地这样的区分,就像是一整颗鸡蛋,看着像是浑然天成的一个整体。” “就在这个时候……” 魔剑的语气听着有着幽幽,还有几分故作沧桑。 虽然不清楚天地与魔族有什么关联,或是有什么内幕在其中,但在“很久很久以前”,也着实太久了一些吧? 对于太过漫长的故事,江玉书并不感冒。 宋雨安恰好也是这么想的。 她略有些不耐地打断了魔剑道: “你要说就尽快切入正题,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公主大人您别急嘛!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从魔族的那次内斗说起,这也是导致魔族分崩离析的关键……” 魔剑说着,幽幽叹息。 若是能够看见它的面容,一定会发觉满脸的怅然。 紧接着,魔剑终于缓缓道出了关于魔族的过往,以及江玉书想要知道的线索—— 内斗,无论哪个种族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完全团结一心,对外一致的可能……倒也不是说不存在,只是不可能一直存在。 毕竟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妖族、魔族甚至是其他种族也罢,都会对利益有所在乎,同时也会比起他人的利益更注重自己的力量。 能够懂得换位思考,顾全大局的往往是少数。 毕竟,若是这样的人并非是少数派而是多数派,那么世界早就一片和谐了。 之所以魔族会发生内斗,其实也并非因为什么化解不开的问题,至少站在魔剑的角度来看纯粹就是一件小事——魔族女王跟魔王起了冲突,双方在为怎么带孩子上发生了分歧。 魔族女王虽征战无数,杀敌无数,算得上是一名女强人。 但本质上也有着母性柔软的一面。 因此在她看来,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不能因为是降生在魔界的孩子从小灌输一些残忍的东西。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像是寻常的孩子那样长大。 魔族固然有着别具一格的修炼方式,可以成为极为强大的存在。 但如今的世界是人类当道,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其他种族的人出现便是他们的敌人,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样。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更希望孩子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无所顾忌的站在蓝天之下。 但,魔王并不这样觉得。 他认为魔族不过是子嗣稀少了一些。 若是魔族之人再多一些,就能好好跟人类干一架,这样一来天下就是属于他们魔族的,而并非是人类的。 所以,人类又何惧之有? 即便是自己本身是魔族又如何?想要站在蓝天下就站在蓝天下,想要去到哪里就去到哪里,为什么要顾忌这些?在意自己魔族的身份? 明明从外表看着…… 他们跟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彼此间散发出的气息有所不同。 可普通人累又怎能觉察出这样的气息? 因此在魔王看来,魔族女王的想法完全就是妇人之见,而且这样的做法也相当于是在否认自己的种族、否认自身的存在。 于是…… 就这个问题,双方先是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实在谁也说服不了谁,就选择了大打出手——用拳头说话。 内斗,就这样一触即发。 除了魔王与魔族女王外,彼此的亲信以及支持者,都打得不可开交。 那叫一个昏天地暗! 而他,身为魔族大护法,自然是站在魔族女王一方的! 只是在那场大战中,因为不小心受了算计,被魔族的一个无名小卒跟剑修联手,将自己一剑重伤后丢入了炼剑池。 那时,恰好炼剑池中有一把正在锻造的剑。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没有完完全全死去,魂灵进入了那把剑中,成为了那把剑的剑灵。 至于在他死后发生了什么…… 坦白来说,他知道的其实不多,但也有过听闻。 说是那次大战后双方都损伤惨重,选择了暂时歇战,否则魔族灭亡这件事……将会是自己人一手造就的。 然后……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传来了魔族女王消失不见的消息。 魔界范围内,大大小小、所有可能,甚至是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的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有关的任何踪迹以及线索,整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若不是大家记忆中,仍旧有魔族女王的存在,清楚知晓有关对方的一切,说不定……还以为是天道做了手脚。 天道向来喜欢愚弄他人,像是将世界当成了一场大型棋局那般。 这点……对于魔族之人来说是公认的。 或许正是有着这般叛逆的想法,所以他们才会被称为“魔”,同时也被归类成了“魔”的范畴。 言归正传。 知晓魔族女王凭空消失的消息后,大家因为在魔界找寻不到任何踪迹,便把目标放在了人类世界上—— 那时的魔族女王恰好怀有身孕。 加上她本就对人类世界怀抱特殊的感情,也或许可以称之为“好感”。 再加上魔族与妖族间水深火热,同时又不受修士待见……人类世界虽时常有修士出没,但在凡人世界中碰见的大多是一些修为平平的修士,不足为惧,即便怀有身孕也可以应付。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魔族女子怀孕的时候,不会像是人类女子怀孕那样明显,看着跟平常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也不用担心存在流产这样的风险。 因此,想要从茫茫人海中寻找怀有身孕的魔族女王,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到这里,不等魔剑继续往下去说,江玉书忽然开口打断了它。 紧接着提出一个疑问—— “魔族怀上孩子,是多久之前的事?” “差不多两百年前,也或许更久?” “??” “我也记不大清了,甚至感觉早已忘记了还有时间这个东西存在……” 第104章 恩将仇报 第105章 恩将仇报 当年,哪吒母亲……也就是殷夫人,怀他怀了三年才终于生产。 魔族女王有身孕上百年最终才产下宋雨安……不过细细想来,既然是魔族的话,或许的确会区别于一般人类,这样一来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如此算起来,再加上宋雨安方才的反应,看来“魔族公主”这个身份,的确没什么好质疑的了。 不过……还真是狗血到槽点颇多以至无从吐起。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江玉书深吸一口气后转移话题,“你又是怎么从炼剑池离开的?” “这个……” 闻言魔剑迟疑了一下。 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或许是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口。 还是宋雨安不耐烦说了一句“要说就说,别婆婆妈妈的”,魔剑方才继续开口,急忙回答道: “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清楚,毕竟当时被困在炼剑池内,只是后来听说有仙门攻打魔界,所以……因为之前内斗一事魔界本就算是元气大伤,自然有些难敌,最终败下阵来,而我则是被仙门的人带走。” 当时带走它的人看出了,它本身是一把绝世好剑。 所用的材料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锻造技法也颇有功力,不是寻常水准。 但…… 因为出身魔界的缘故,自然身带煞气。 不过工具怎么样并不在于它的本身,而是在于使用者怀抱着怎样的念头。 若所思所想所行皆为正义,那么即便是魔剑又如何?终究也会成为被自己所利用的工具,而并非自己本身遭受魔剑的控制。 可若是心术不正,或是怀有其他不可道明的心思,即便没有魔剑也会走向堕落的深渊。 那时的墨门掌门并非是江玉书所见到的那一位,而魔剑所知晓的那一任墨门掌门具体叫什么名字它说不出来,唯一知道的便是对方是一个在仙门之中很有名望的人,说是“德高望重”也不为过,因此在得知他想要使用魔剑时,除了反对的声音外也有理解和支持的人,站在他那一方。 不过,大多人实则都只是冷嘲热讽,哪怕表面默不作声或是说着支持。 魔剑,要知道要可是魔剑啊!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但魔剑本身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它并非算是真正的魔灵。 虽然也拥有蚕食人心、蛊惑他人的力量,但一般而言并不会这样去做。 对于魔界之人来说,这样的表现或许让人觉得奇怪,但……或许是因为它自身与魔族女王有所接触的缘故,受到了对方的感染,因此对于人类它并没有抱有太多的负面情绪。 只是,和平相处对于双方而言终究只是奢望。 因此魔剑始终默不作声,哪怕它明明可以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直到后来—— 魔族会存在内斗,仙门也会出现内斗。 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或是理由,内斗这个东西总会存在的,甚至有时候激化矛盾的往往是一件微不起眼的小事,例如一方爱吃香菜另一方不爱吃香菜,一方喜欢折耳根另一方觉得喜欢吃折耳根的都是异类…… 虽然不记得当时的墨门,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或是理由爆发的矛盾,但有一点魔剑清楚记得,那就是墨门掌门脸上的神情极为凝重。 毕竟,趁虚而入是妖族与魔族惯用的手段—— 彼此间的战斗从未有过停歇,不过只有短暂的风平浪静。 而那一次,魔族因为早就元气大伤并未参与到战役之中,但休养生息的妖族却是趁此想要抢夺仙门之中的宝物,用以提升自己的实力。 虽然对于修士而言,真正提升修为境界的途径是顿悟,但这并不是唯一的方式。 只是对大多数修士来说,选择顿悟是自己可以承担起的范围,不然要是选择嗑丹药之类见效甚微的方式……以部分修士的家境条件来说,根本负担不起。 成为修士,的确也算是多了赚钱的途径和门道,对于贫苦家庭出身的孩子而言可以减轻不少负担,但那也是在有着一定修为与实力的前提下,否则即便是赚也赚不了多少,有时候甚至会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不过对妖族而言却是不用在意这些,反正他们也没什么是非观念,更不会遵守人类定下的律法,向来我行我素,也因此有着他们独特的修炼法则与生存法则。 最为人熟知的,便是——掠夺。 在民间话本中常常会有狐妖魅惑书生,然后趁着书生情迷意乱之际一招黑虎掏心,然后将心吃下肚子去。 这样的描写虽说血淋淋了些,可也的确是事实。 至少在魔剑所知晓的世界中,当年的确有不少狐妖都选择这样去做,也使得后来对于狐妖大多存在“魅惑人心”、“狡诈”的印象。 而当年墨门内斗引发的妖族来袭,妖族也同样用了掠夺的方式来提升自己。 或是吃掉心,或是吸干精气。 妖族原本并非是人,是后来才幻化成人的,自然可以选择自己想要变化的模样。 因此光从外貌上来说,妖族基本上都是美人儿。 对年轻又气血方刚的修士而言,自然很是轻易就会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不过,也不乏一些心性坚定的修士,但妖族之中也有修为强大的存在,双方的战斗可谓是打得不可开交、昏天地暗,足足打了三天两夜,可谓是损失惨重。 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 墨门,或许真的要完蛋了。 ——那时的墨门掌门发出惆怅的声音,正巧被魔剑听见。 它虽与仙门不是一路人,但这是个机会。 但并非是改变仙门对魔族印象的机会,而是借着这件事与墨门掌门进行交易,如此一来自己也能吸收他的力量化为己用。 虽然不一定能够让自己从魔剑中脱离,重塑肉身,但至少距离目标会更近一步。 于是,魔剑趁此机会蛊惑墨门掌门。 平日里墨门掌门虽有使用魔剑的时候,但魔剑自身没有释放力量,自然只是比普通宝剑要强大一星半点,总体并不算相差悬殊。 而若是魔剑甘愿释放自身力量,那么对墨门掌门而言便是如虎添翼。 如此一来,想要驱逐妖族离开墨门会显得轻松许多,至少不会落到现在这样不相上下的地步。 要是那时,有其他仙门援助,或许墨门就能全然保住。 但…… 对于其他仙门而言,或许巴不得墨门就此消失,退位让贤。 表面上仙门之间一片祥和,实则背地里勾心斗角可多了,彼此间相互猜疑算计,哪怕结成了盟友也不过只是名义上的说辞,实则仍是在暗中提防,难以交托真心。 这样一来,墨门掌门所能依靠的,不过只有魔剑……不,用“依靠”这个词其实并不太准确,有的不过是相互利用。 虽然魔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住入的剑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它可以感知到其中蕴藏着强大的力量,而今自己算是剑刃中的剑灵,自然能够调动。 即便不是全部,却也够用了。 毕竟妖族虽说入侵墨门却也并非是全部妖族出战,看架势只是想要捞点好处。 没有碰上妖王之类的存在倒是让魔剑感到庆幸,这样一来,在它与墨门掌门的协力下自然是获得了胜利。 只可惜,因为妖族的缘故墨门受到重创。 原本名列前茅的墨门也失去了原本的光彩,但有着墨家机关术傍身,也让他们有了独特之处。 再加上墨家机关术的精巧,仍是有不少散修愿意加入墨门,这也使得墨门虽然没有重振往日的名威但也并未销声匿迹。 只是…… 让魔剑万万想不到的是,对方一点不讲信用! 说好的任由它吸食灵力,还答应帮它重塑肉身,结果完完全全是一场骗局! 大战胜利后,就联合了多位长老将自己碎裂,还把自己装入盒子中封印,不让自己被其他人找到! 甚至为了不让自己蛊惑人心,施法让自己陷入沉睡中!以此来削减自己的实力! 好在并未一次就沉睡个上千年。 数年后,它便从中苏醒,只是无法逃离封印。 虽然试过蛊惑人心,但其他人却似乎对它的声音没有任何感知。 难道…… 是现在的修士越来越不行了吗? 有可能。 听那些议论的人声说,现在修真界的大家都十分努力奋斗,甚至有的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样一心只放在修炼上,然后被各式各样的任务压得喘不过气,哪还有什么精力去留心其他声音? 心里虽然这样宽慰自己,但魔剑实则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可能。 既然它仍然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就说明命不该亡——可为什么要被困于这个地方?可恶的人类!狡猾的人类! 那一刻,魔剑咬牙切齿,在心中立誓:一百年!只要一百年内有人找到我,将我从封印中释放出来,我就答应他三个要求!无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满足!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对于人类而言,几乎都快听得耳朵起茧了。 可即便听过再多次,也心知肚明,又有多少人能够果真做到这一点呢? 别说知恩图报了,只要不恩将仇报,就已经算是对方大恩大德。 事实证明…… 想要知恩图报的心,有时候也会变成恩将仇报,这或许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整整上百年都没有任何人发现它—— 第一个一百年,魔剑没有被发现。 第二个一百年,魔剑还是没有被发现,于是它又在心中立誓。 这一次不仅要答应对方三个要求,还要许诺对方荣华富贵,让修炼之路更为顺畅,甚至还能教授魔族心法,事半功倍。 第三个一百年,魔剑依旧被封印在盒子中,也仍旧待在那个地方。 都说事不过三,想来对于魔剑来说也是如此,于是它又在心中立誓—— “这一次,若是有人将我从封印中释放,我一定会要了那个人的性命!” 魔剑恶狠狠说着,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 若非它没有表情,一定能够看见满脸的凶恶,似乎还能从语气中觉察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总感觉最后的说辞隐约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只是一时半会儿没能立马回想起来…… 江玉书听着魔剑的讲述,正暗想着。 不料下一个瞬间,对方就好似突然走火入魔一般,浑身带着浓烈的黑色煞气朝着他袭去—— 对于江玉书而言,即便事发突然也能躲过,甚至也能趁机应对。 否则,就对不起他如今的境界以及修为实力了。 但就在江玉书想要出手的时候,却是有人先他一步出招,与魔剑对峙。 “都说人类狡诈心思复杂,我看魔族似乎与人类也并非是两样……说到底,不管是魔族还是人类也好,也都是差不多的存在。” “同样有心思狡诈者也有心思纯真者,并非所有人类或是魔族都是你以为那样,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偏见’——江师兄,你说是吧?” 宋雨安说着,并未看向江玉书所在。 与魔剑的对峙显得游刃有余,只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看着,似乎与往日截然不同。 气息浑浊,似煞气却又并未有什么锋芒,更多的则是让周遭温度又降低了几个点。 这…… 想来是阴气了。 江玉书若有所思并未接话,只是祭剑朝着魔剑攻去。 即便身上散发出的煞气瞧着惊人,却不过是纸老虎,不出三两下的功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若是魔剑能展现自己的神情一定能看见它满脸的惊愕。 “怎、怎么可能!不,这不应该啊!为什么你有着这般强大的力量!就算是出窍境界,也不可能——” “时代变了,大人。” 江玉书面色平静,看着重新变得四分五裂的魔剑悠悠开口: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或许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出窍境界的修士不过只是如今练气期的水平,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死了,又何必想活着?安安静静命运的安排,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这番话,是对魔剑说的,但与此同时也是在对宋雨安进行暗示。 当时宋雨安先他一步出手……无论怎么想,都不感觉会是因为对自己的爱,所以想要保护,更多的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想要出手站在自己面前,说不定能够刷一波好感。 宋雨安不是傻白甜,至少现在的宋雨安不是。 余光瞥了一眼宋雨安后他重新拉回思绪,看向地面上煞气正在渐渐消失的魔剑。 奇怪的是…… 渐渐消失的除了煞气外,似乎还有魔剑本身。 第105章 宋雨安的往事 第106章 宋雨安的往事 不,不对! 魔剑本身的确在渐渐消失,但那漆黑的表面褪去后,露出的竟然是如天空般透亮的颜色,剑体本身依旧存在! 如果说,原本长剑的颜色容易让人联想到负面的东西,例如妖魔一类,那么此刻出现在江玉书面前的长剑,颜色却是带给人一种“仙”的感觉,一看就是名门正道会使用的类型。 回想起之前系统所说的任务奖励,难道说…… 江玉书正在心中暗想。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魔族内幕·往事之谜》任务!】 【原本残留在魔剑中的魔族大护法执念已消散,现如今出现在您面前的便是太古遗剑,只是要想修复后使用需要使用一些材料。】 【修复材料无法通过购买获得,需凭借自身力量获取,请问是否要接取《太古遗剑修复》任务?】 “……” 啧,这不典型的强买强卖吗? 江玉书心中腹议。 【完成《太古遗剑修复》任务可获得“时光阵碎片”x1,集齐十个时光阵碎片即可合成时光阵,该阵法可以用于穿越过去、未来、以及前往其他世界】 紧接着,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话语中提到的某个字眼,使得江玉书脸上的神情瞬间凝重了几分。 时光阵…… 穿越过去、未来、以及前往其他世界…… 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吗? 能够自由前往其他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中所获得的一切也能有所保留。 这样的能力,相当于大乘境界才能拥有的撕裂虚空。 江玉书心中暗自咂摸,最终选择了接受这个任务。 他与系统的互动宋雨安自然全然不知,只是看着他的沉默还以为是在思索什么,便在靠近后故作随意地试探道: “江师兄心里是在想什么?莫非是因为听了方才的故事,所以对我产生了几分同情吗?” 闻言,江玉书顿了一下回身。 扭头看向宋雨安,认真打量一眼后方才回答。 但给出的却并非是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而是对她的反问: “你希望我对你产生同情吗?” “嗯……该怎么说呢?我希望江师兄你对我产生同情,但又不希望你对我产生同情。”宋雨安回答得很是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这样自相矛盾的说法,若是换在其他某些人眼中,或许会认为她病的不轻。 在江玉书看来,同样会这样的说法是自相矛盾,但对于宋雨安之所以会产生这样自相矛盾想法的原因,他却是能猜测到一二。 之所以希望自己对她产生同情,无非就是过往经历造久。 渴望出现一个人理解自己、接纳自己、帮助自己,毕竟从前的时候,若非自己善心大发顺手帮了一下,也不会就此被她给缠上。 宋雨安的性子称得上是偏激,是很容易就会走极端的类型。 而不希望自己对她产生同情…… 这点,其实也很好理解。 很多时候自以为的同情与怜悯,对于旁人来说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哪怕本质上的确是想要帮助他人,没有参加什么旁的心思,但对于当事人而言也同样容易产生这样的想法以及念头,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恩将仇报”的案例存在。 短暂思索后,江玉书将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在得到这样的回答后,宋雨安轻轻笑了一下,并未反驳什么,但也并没有摆出惊喜的表情,觉得自己是被理解的。 ——虽然,江玉书所言的确是她想要表达的。 但如此轻易就被猜中了心思,对于宋雨安而言反倒觉得不痛快,认为自己被看透了。 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 “江师兄,你该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宋雨安歪头笑着,笑容持续了很久。 在这一瞬间,江玉书忽然回想起自己从前曾看过的说辞。 大意是:真笑的持续时间并不久,很短,只有几个眨眼的功夫,但假笑持续的时间很长。因为不知道在笑什么,所以当笑起来之后也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停止。 “我要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早就把你给吃了。” 江玉书瞥了她一眼,说着便将魔剑碎片拾起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见状,宋雨安并未说什么,或许是没有放在心上。 况且对她而言,即便自身果真是什么魔族公主,对魔族也没多少感情,自然不会对魔族之物的归属起什么占有欲。 “江师兄真爱说笑。”宋雨安低笑一声,随即正了正色,转移话题,“说起来,我曾给江师兄你说过关于我的故事吗?” “虽然没听过,但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是吗?或许吧……我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出身不好,所以才受尽了苦难,但听完刚才的故事,我觉得或许事实并非如此。这么说起来,其实它不知道的背后,还有着更多的故事。” “洗耳恭听。” 江玉书听出了宋雨安的意图,席地而坐,毫不客气。 曾经算是剑张跋扈的二人能够做到这般和平共处,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但,算起来如今宋雨安纠缠他的次数,的确要比以往少了很多,就像是终于从叛逆期迈入成熟期的孩子,同时身上也多了几分稳重。 大抵正因为如此,才能够在如今心平气和的交流。 而宋雨安也同样席地而坐,然后将有关于自己的往事缓缓道出。 “说起来,其实在我年幼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母亲对于我的情感似乎十分复杂。” “她像是爱我的,却又像是恨我的,这样又爱又恨的状态叠加在一起,让她很多时候都显得自相矛盾还有复杂……不过,我并不恨她,毕竟她从没有强迫我去做什么被人诟病的事,光是从这点来说她就值得我去感激。” 紧接着,宋雨安便开始细数起那些关于自己母亲的矛盾点。 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在旁人看来无关紧要的,全都被她记得一清二楚,简直是如数家珍——那时的宋雨安并非是修士,能够有如此强大的记忆力倒是不免让人有些感叹。 虽然用“魔族公主”这个身份,也可以作为解释。 但…… 能够将那些稀碎的小事,甚至都记得一清二楚,除了这点外也有留给她记忆深刻的特点。 或许,那时的宋雨安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待自己吧? 一边给予保护,但又会在下一刻突然给予伤害。 宋雨安说着,眉目忽然染上了几分落寞之色。 坦白来说,这般模样很容易激起男子的保护欲,想要将她拉入怀中宽慰。 但…… 前提她不是宋雨安。 并非江玉书对“宋雨安”这个人存在什么偏见,只是单纯因为他不想顺从剧本安排,也就是所谓的“命定说”。 若是一切果真早已注定,就像是自己所看见的那样,那么自己的一生该有何其荒唐? 哪怕明知道自己穿越的是小说世界,也有同样的感受产生。 短暂神游后,江玉书很快便拉回自己的思绪,看向宋雨安忽然提出一个问题—— “要是你再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你想对她说什么?” 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江玉书还是这样提问了。 或许是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因此若是能再一次见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母,他或许也想要对其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但,也可能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 没有多少感情的彼此,问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况且对方也对自己有着“恨意”……不知道那是否能称之为恨意,但至少,不会是什么正面情绪。 “想要说什么……江师兄,你这个问题可问倒我了。” 宋雨安回答着,轻轻笑了一下。 随即起身面向身后的石像,抬头对着石像打量了一眼后便朝着它走去。 边走,嘴里边继续说着: “虽然我不恨她,但要说‘爱’……其实也没有多爱。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恨过,我可没那么大度,只是恨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就没有去恨了。” “而今,在得知关于过往的一切后,忽然觉得十分荒唐。” “我知道,师兄你心里一定在纳闷,为什么我会肯定之前魔剑所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而非是在虚构或是半真半假,理由其实很简单……那段过往我曾看见过,大致上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些细枝末节。” “比如,我只知道因为魔族内斗才导致魔族女王消失,却不知道魔族内斗的发生竟是为了这样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让我感觉所谓的魔族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笑话,也觉得格外的荒唐……” 说着,宋雨安拔出了自己的剑刃对准自己面前的人。 准确来说,是对准自己面前的石像—— 难不成…… 她是打算把石像给劈了? 江玉书没有上前,只是默默看着,想要看看宋雨安会不会果真有那样的举动。 虽然对于修士而言亲情并非是太过重要的存在,但对于自己生母的石像,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去毁坏,都会遭受到众人诟病以及世人指责,说到底这个天下仍旧是以孝道为治的天下。 不过,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在。 否则以宋雨安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只怕是会遭到千夫所指,以及世人的口诛笔伐。 “——轰隆!” 就在下一刻,洞内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伴随着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本就不算太宽敞的洞内瞬间沙尘飞扬,使得人不由下意识剧烈咳嗽起来,顺便伸手捂住了口鼻。 或许是因为思索之际江玉书并未注意,因此才没有看见宋雨安出手。 但,光听着那样的动静也足以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果真如同他刚才预料的那样。 当沙尘散去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轰然倒塌的石像,残缺不堪得已经完全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不过…… 让人颇为意外的是,当石像被劈开后,里面竟似乎放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江玉书的视力算是不错,再加上相隔不是太远,很是轻易便将藏在石像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一块方形的玉,像是皇帝所用的玉玺那样。 还有的…… 则是一封书信。 只是上面并未署名,不知道到底是写给谁的。 而且,谁也难保那书信不会藏有什么毒药,一打开就会让最先打开的那个人双目失明。 并非是江玉书过于慎重,而是的确有这样的例子发生。 “师兄,这个应该就是你前来蛮荒山想要寻找的东西吧?上面还有‘苏南城’三个大字。”宋雨安正拿着玉观察着,很快便发现那块玉的特别之处。 虽然不清楚苏南城的城主印与宋雨安母亲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但……比起思考暂时得不到答案的事,倒不如先拿着城主印回去,看看方天震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那块玉的确是我想要寻找的。不过,比起那块玉的事,似乎那封书信更值得人在意,你难道不打开看看吗?” 看着直接将书信收起的宋雨安,江玉书顺势问了一句。 他倒是并非因为好奇才去询问,单纯只是顺势而为,并没有指望会得到对方什么回答。 反正…… 他们二人间的关系,并没有到能够全盘托出的地步。 彼此间仍有防备,仍有芥蒂。 “看与不看又如何呢?反正……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宋雨安一脸轻松地说着,看上去似乎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是吗?” 江玉书简单问了句。 并未等到宋雨安回答,他又继续道:“如今外面的天色想必已经晚了,不如休息一晚再回去吧。” “说得也是,那么就依照师兄所言吧。” 宋雨安微笑着点头,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 这样的提议,倒不如说是合了她的心意。 即便对母亲已不再有任何奢望,但对于书信之中的内容也还是会有所在意。 更关键的是…… 她很好奇,自己母亲是否与苏南城城主有什么接触。 否则这城主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是夜。 至于是什么时辰,有些说不准确,毕竟这蛮荒山的天色与寻常地界不同。 像是超脱六界的存在。 只是隐隐约约可以感知出是夜晚。 洞穴外附近,宋雨安生起了篝火坐在一旁,而江玉书身体则靠着石壁。 双眼紧闭着,看样子似乎依然已然睡着—— 第106章 藏在信纸中的报复 第107章 藏在信纸中的报复 宋雨安没有吵醒他。 一个人默默从怀中重新掏出了那封书信——没有任何署名,单看完全不知道是给谁的,摸起来手感也很薄,不像是有太多内容的样子。 虽说宋雨安不是一个过于谨慎的人,但也并非是什么大大咧咧的性子。 她自然小心这书信中是否藏有什么毒药。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毕竟蛮荒山完全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任谁也不会料想到这其中藏有什么乾坤吧? 这样思索着,宋雨安便暂时放下心来,小心翼翼拆开书信。 将其中的信纸取出端详。 正如方才猜想的那样,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看来的的确确是一封再简单、再正常不过的书信。 只是不知道,上面会写有怎样的内容。 为了一探究竟,宋雨安展开信纸想要逐字逐句地进行查看—— 却发现薄薄的一页纸上没有多少内容,算起来不过寥寥几语。 可上面所用的文字……至少自己在这之前,还是头一次看见,却不知为何莫名有种熟悉感。 好像自己从前在哪里见过。 也或许,是自己天生对它们有着熟悉感。 只是,熟悉归熟悉,自己压根不清楚这些文字到底代表着什么,以及蕴藏着什么意思。 简直就跟加密了似的。 该怎样才能知晓这些文字背后的故事呢? 宋雨安想了想,试探性伸手触摸那段文字,紧接着往其中注入灵力。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果真奏了效。 当灵力注入的瞬间,原本墨黑色的文字瞬间迸发出强有力的金光,紧接着她仿佛置身在了一个幻境中,周围的一切不再是蛮荒山的荒芜之景。 取而代之的,是宽敞明亮的室内,只是室外的花草树木看着形状诡异,不似人间所有。 这里…… 难道就是魔界吗? 跟自己想象中的真是截然不同。 宋雨安一边思索着,一边对四周进行打量。 很快,她就注意到了角落处一个坐在书案前的女人,眉宇间透着媚态,但身上严肃正经的穿着却是将她衬托得端庄。 这个人…… 当瞧清那个人的面容后,宋雨安不由小小吃了一惊。 或许是从前见惯了面容憔悴的生母,如今看见她这般容光焕发的模样反倒觉得有些不适应,更重要的是二者气质相对比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看如今的模样,她正低着头,手上拿着墨笔,似乎正在写什么的样子。 宋雨安想要靠近查看,事实也果真如她希望的那样。 她感觉到自己在“行走”,然后慢慢来到了对方身旁,虽然没有任何实感,但从视角的变化来说她方才的的确确是走动了—— ‘当有人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至于为什么会写下这样的话,大概是因为有所感知吧,毕竟对于龙族而言,可是有着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 不过这样的能力需要通过献祭作为交换,因此在龙族之中算是禁术一般的存在,被封存了起来,自然没有多少人知晓,也没有多少人拥有。 我也在偶然中得知并拥有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提前窥见了未来的缘故,对于原本的生活突然变得担惊受怕起来。 害怕一切果真如自己所看见的预言那样,且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这难道不是一件万分可悲且可怕的事吗? 写到这里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忽然踢了我一下。 难道这是在告诉我,不要顺应命运的安排而要自己奋力一搏吗? 让我相信,人定胜天…… 虽然自己不算是真正的人类,但从大部分特征来看,我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如此,为何不被人类所接受和容纳呢?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跟自己一样,而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健康长大,无忧无虑,能够无所顾忌的站在蓝天之下。’ 写到这儿,对方停下了笔放在一旁。 紧接着便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不算风景的风景。 毕竟那样的场面对宋雨安而言,着实诡异了些,完全欣赏不来。 但对于习惯这样场景的魔族来说,或许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 从最开头的那句话来看,她的身份并不仅仅只是魔族那么简单。 可身上,并没有任何龙族的特征,难道……是半龙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宋雨安正思索着,忽然有一个男人踏入室内。 对方身材魁梧健硕,模样俊朗。 除了脸上浮现出的魔纹外,其余地方都是人类的特征。 男人进入室内后,便径直朝着母亲所在的方向走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二人看上去很是亲密。 双方互相沉默了一会儿后,母亲主动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言简意赅来说,便是她方才在信纸上提到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后能够在人类世界生活,能够自由自在的站在蓝天之下,而不是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 如此一来,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说不定能扭转原本的局面,改变人们对于魔族的偏见。 毕竟,若非是人内心中的负面情绪与恶意,又怎么会有魔族的诞生? 又怎会让他们的力量日益增进,最终与黑暗阴森挂钩,以至于旁人提起时几乎都露出惧怕的目光? 但,对于母亲的要求对方并未同意。 原本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脸严肃让他看上去更为难以接近。 紧接着…… 之后发生的故事,其实大致与魔剑所讲的差不多。 只是多了一些不太重要的细枝末节。 再者,便是魔剑所不知晓的,关于魔族女王失踪后的故事—— 离开魔界后,她所去到的地方显而易见,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就是人界。 虽然魔族表面看着跟人类没什么区别,但浑身散发出的气质也能让人觉察到异样。 或许,是因为吸食了过多负面情绪的缘故,让人觉得压抑与阴沉。 再者便是魔族所用的货币与人类所用的并不相通,就算是以物换物……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用作交换的东西。 索性天大地大,并非是完全没有容身之处。 至少寻得一处破庙可以暂时安歇。 只是,无论是对于妖族还是魔族而言都需要食物。 虽然不像是寻常人类那样每日都需进食,但长时间不摄入食物会导致自己的气力与力量减退。 而对魔族来说,最为美味的食物不过是负面情绪。 尤其是人类的。 人类鲜活,自然有着多种多样的丰富情绪。 想要寻找到一个充满人群,同时又有着各式各样负面情绪的地方……母亲坐在佛像前思索良久后,最终做下了一个决定。 ——春宵楼! 春宵一度值千金。 这春宵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光看字面意思就知道。 母亲前去时,春宵楼的老鸨一脸愕然,或许是因为头一次主动送上门来的漂亮姑娘,而且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很难不让人怀疑这边背后是否藏有什么陷阱。 不过很快,老鸨就打消了疑虑,毕竟附近没有人盯着这边,也不像有什么高手在暗中进行保护的样子。 对于人才…… 自然越多越好。 而且这样娇媚又端庄的类型极其少有。 光是凭借着那股子新鲜劲,也足够那些老爷们一掷千金。 怎么想,都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 思量良久后,老鸨眼珠子一转,最终答应了母亲的提议。 自此,母亲便出现在了春宵楼内,用着“翠花”这个花名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花魁,无数人都想要一睹真容或是与其春宵一度。 贪嗔痴…… 算起来,那些前往春宵楼的宾客的确有着这样的负面情绪。 但,看着母亲流年于各个宾客间游刃有余的模样,宋雨安忽然想起自己曾翻阅的一本古书,据说是九州野史。 上面有着关于龙的记载。 虽然只用了寥寥几语作为介绍,但其中有一点让她格外印象深刻,那就是——龙性本淫! ‘呕——呕——’ 宋雨安正沉思之际,附近忽然传来声音。 本以为是江玉书突然不知怎么了,但看着周围的场景她才明白自己仍旧是处于文字的世界中,并未离开。 既然如此,那个声音的主人…… 循着声音望去,事实果真如同宋雨安方才心中猜想的那样,正是自己的母亲。 她的面色有些难看,不停干呕着。 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更像是……女子孕吐的反应。 本以为魔族不会存在这样的情况,但如此看来她似乎与人类没什么区别,只是相比较而言,孕吐时间要延后一些。 毕竟周围的景色不停在变化,已经度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 ‘这个孩子的存在,真是讨厌……为什么要折磨我?’用手帕擦干净嘴角,母亲脸上浮现出阴霾之色,恶狠狠说着。 除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外,还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恨意。 恨…… 为什么? 是对自己腹中还未出生的胎儿吗? 宋雨安不解,更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的心忽然钝痛了一下。 她极少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不过也庆幸,自己还有心痛的时候,不是没心没肺的存在。 ‘若是没有你的存在,就好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想办法让别人杀了你。你带给我的疼痛和折磨,最终都会一一报应在自己身上。’ ‘既然你是来因是报仇,我为何还要以德报怨,折磨自己?’ 母亲自言自语说着。 听到这一切的宋雨安脸上不由闪过错愕。 或许是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态度转变,也或许……是心中隐约有一种预感。 她不希望那样的预感成为现实,但事实证明,有时候自己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越是有可能发生—— 场景再一次转变,没有任何过度,让人猝不及防。 只见母亲特意换上了一身白的打扮,外面还穿着一层轻纱,看上去飘飘欲仙。 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上也刮着白色轻纱,让她的容貌显得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也勾起了人的好奇心。 …… 那时,苏南城的方天震妻子刚产下一子。 因为是好不容易迎来的孩子,对此方天震格外在意。 但,就算对孩子再怎么倾尽所有,再怎么苦口婆心,很多东西其实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也有一定规律。 方天震的孩子……也就是方世楠刚出生的时候,便在城主府门口偶遇了一名颇为神秘的仙子,看着好似从九天之上而来。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仙子,方天震自己也拿不准。 只是看对方气质非同一般,最关键的是不等自己开口说什么,她便将自己家中的一切给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自己小时候不小心失足掉入河中,好在福大命大被路过的好心人救起,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一事,也说得一清二楚。 要知道,这件事自己从未告诉他人。 正因如此,方天震对那位仙子深信不疑,并且连忙给了自己儿子的生辰八字,请对方批命。 仙子看了八字后掐指一算。 片刻后,便是摇头叹息,直呼这个孩子未来成不了什么大器,甚至还会走向自取灭亡的道路。 这些也就罢了。 若是没有正确的引导,那么这孩子以后,只怕是会给九州带来大患! 听到这样的说辞,方天震心里大为震惊,忙问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而这,正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内。 方天震却对此浑然不知,已经全身心的信任了她。 ‘办法当然是有,只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同时也看你对自家的孩子到底有多深的父爱。父爱越深,那么改变原本既定命运的可能,自然也就越大。’ ‘这……’方天震顿了一下,‘敢问仙子此话是何意?我实在有着不太明白。’ ‘很简单。那就是从今往后,即便你有了其他孩子,你也只能疼爱方世楠这一个孩子,并且全身心将感情投入他身上。’ 仙子解释着,语气听着极为平静,淡淡说着让人后脊发凉的话语: ‘哪怕他犯了什么事,你也必须要给他解决,而不是追求所谓的公道——要是一味追求所谓的公道,那么这天道定下的命运自然无法改变。’ ‘我知道,作为下一任苏南城的城主,你其实是个一心为民的人。但你一心为民,那些民会对你有所感激,记得你的好吗?他们只会觉得这些是你应该做的。’ ‘所以,只要你足够自私,那么气运便会得到改变。’ ‘你受到的误解与指责越多,对你的儿子方世楠就越为有利,而且……我还能给你一些能力,让你能够保护他。’ 仙子这样说着,明明是极为平静的表现。 但话语所表现出的张力,却好似在蛊惑人心般,循循善诱着。 第107章 宋雨安的执念 第108章 宋雨安的执念 对江玉书来说,方天震算不上一个好父亲,但对于方世楠来说……他的的确确尽到了责任,同时也给予了近乎无限的宠爱,足以让人为之艳羡。 自然,那时的方天震一口答应了下来。 至于那仙子紧接着对方天震说了什么,宋雨安不清楚,她只能看见二人一张一闭的嘴巴……若是能够熟练唇语的话,或许能够猜测出二人所表达的。 再然后…… 话语终于变得清晰。 她清楚看见那仙子对方天震说了一句话。 说—— ‘待到快要开启地下洞穴的时候,让你家的二公子前去蛮荒山……一切,自然会尘埃落定。’ ‘这……仙子,您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我只有一个儿子,哪还有其他孩子?而且我对妻子也是一心一意,为了生下世楠她受尽了不少苦楚与折磨,怎么可能再去娶别的女人?’ 方天震先是疑惑不解,而后满脸严肃。 他脸上的神情极为认真,根本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虽然后来的确有了江玉书的存在,但这其中说不定会有什么内幕,或是……男人嘛,懂的都懂,不过都是表面说说而已。 或许当说出那番话的瞬间,的确是真心的。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份真心又还剩下多少的分量呢? 没有什么事物是一成不变的,人也同样。 宋雨安心里这样想着,与此同时周围的景物也在慢慢消散,渐渐的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天色仍旧有些暗淡,附近也没有什么花草树木,映入眼帘更多的不过只是一片荒地。 看来,并没有过去多久的时间。 篝火仍旧噼里啪啦。 宋雨安看向闭眼安眠的江玉书,发现他仍旧模样安详,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看上去脸色似乎也过于平静,像是没什么警惕心一样。 也不知道是到底真的睡着了,还是假装睡着了……宋雨安不觉得他对自己如此信任,到了可以放心大胆在自己面前睡着的地步,毕竟从前的一切应当历历在目才对。 不过…… 忽然起了坏心思怎么办? 无论是真睡着了还是假装睡着,都想要从他脸上看到有趣的反应。 这样想着,宋雨安选择靠近江玉书,然后缓缓朝着他的唇瓣贴近—— 没有掺杂任何的欲望在其中,更没有什么爱意。 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一下。 但,就在彼此呼吸交缠,近在咫尺之际,正安然熟睡模样的江玉书也不知到底是梦见了什么,还是感应到了什么,身子忽然动了一下,嘴里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 “蚊、有蚊子……” 含糊不清说着,紧接着一声“啪”响起,宋雨安脸上顿时出现了清晰的掌印。 紧接着江玉书翻了个身,似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依旧双目紧闭,看样子的确只是做了什么梦,然后恰好做出那样的反应而已。 虽然很难不让人觉得时机未免有些巧合,但若不是有这样的存在,巧合又怎么称之为巧合? 宋雨安扶额摇摇头,将方才的思绪甩得一干二净。 算了,自己或许是魔怔了吧。 如今的自己早已不似从前,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心一意喜欢他的宋雨安。 对于江玉书,或许更多的只是一种执念。 一个想要得到的执念、一个不甘的执念、一个不愿认命的执念—— …… 翌日。 或许是到了,也或许是没到。 只是从天色来看已是晨光熹微,又是万物苏醒之时。 修士本就少眠—— 实际上,若非为了有更多时间学习汲取前辈经验,或是磨练自己,为了早日飞升得证大道,谁不乐意多睡一会儿? 这或许也是到了日出完全升起之时,江玉书才悠悠转醒的缘故。 搞了半天,感情是真睡着了? 宋雨安思索着,一夜未睡的她见状起身,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师妹,对着江玉书笑道: “江师兄你终于醒了!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不急。” 说着,江玉书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如今时候尚早,这么早回去说不定会横生一些变数,在方天震想要的时间内提前一日回去即可。况且就算没有这城主印,他应该也有其他办法可以开启苏南城的地下洞穴。” 要是那城主印果真很重要,只怕方天震早就自己想办法求助仙门之人了。 而他没有求助任何仙门之人……至少自己在沧海剑派时,没有听见过相关消息流传。 如此一来,就说明方天震肯定会留有后手,否则不至于一定要让自己前去,再不济萧昂也可以作为委托。 或是花钱委托宝东楼的人前去,说不定也是可行之计。 反正,不可能只有自己才能解决。 而且龙族…… 这不是压根不存在吗? 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危险或是阻碍,完全可以用“畅通无阻”来形容。 除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书信外,似乎也找不出其他值得在意的地方。 不过那书信现如今是在宋雨安那儿,就算自己想要一探究竟,她也不可能果真让自己查看。 罢了。 也不是一定什么事都能全盘知晓。 总有那些不知道的事物存在。 这样想想,也算是宽慰了自己,江玉书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随即便起身拿出长剑,作势要御剑飞行的样子。 “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回去了。不过……在去到城主府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一听见后面的话,宋雨安顿时来了兴致。 一脸好奇地追问道:“江师兄,是什么事需要去做啊?我可以帮上忙吗?” “自然……是可以帮上忙的。” 江玉书盯着她笑了笑,却并未说出到底是要做什么。 看着像是故意卖关子一样。 只是…… 宋雨安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在大多时候都是可靠的,这或许也是男人讨厌女人第六感的预感,因为——猜得太tm准了! 虽然宋雨安的确好奇江玉书想要做什么,也想要趁机与他拉近距离,但谁能料想到所说的帮上忙竟然是躲在醉春楼附近的包厢旁偷听? 所幸,身为修士有着隐匿藏息的本事。 否则这样光天化日的,指不定早就被当成变态围观了。 但,江玉书这样做是想要干什么呢? 还是说,这单纯只是他的恶趣味? 这样猜想着,但很快宋雨安就自己否定了刚才的猜测,认为有些不切实际。 虽说在知晓江玉书的真面目后,他的一些行为表现的确可以称之为恶劣,但总的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坏人,甚至更偏向于大众所认知中的“好人”。 他这样做,定然是有什么目的。 或许答案…… 就藏在这包厢内吧。 想着,原本寂静一片的包厢内忽然传出动静。 明明只是白日,就有人来到了这醉春楼,还真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也不怕早亡? 宋雨安心中厌弃,眉毛快要拧成了一股麻绳。 就在这时,包厢内终于传来对话的声音—— “方世楠,哟呵!你终于出来了啊!我还以为这次城主大人会直接不让你出门呢!” “笑话!我爹这么疼爱我,舍得不让我出门?顶多表面禁足一段时间,实际上那后门我想走就走,想不走就不走,我爹他对我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眼!” 方世楠一副得意洋洋的口吻,仿佛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跟他同在包厢内的狐朋狗友听见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鼓掌叫好,迎合着方世楠满足他喜欢被掌声环绕的欲望。 “世楠,看来这次打赌还是你赢了啊!” “是啊是啊!真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爹都能摆平!换作是我们的话……哪怕自家亲爹脑门都给磕破了,只怕城主也不会饶恕吧?” “那当然!要知道,那可是自立城之初就定下的规矩,怎么可能被轻易打破!” “哎呀,咱们可不一样!谁让世楠他爹,是苏南城的城主呢,是吧?投个好胎总比拼命努力要强,这就是人生啊!” 语气或是羡慕,或是嫉妒。 也或是在揶揄方世楠。 只是,方世楠似乎并未听出话语中的弦外之音,还以为只是单纯如他们字面意思所表达的那样,是在羡慕自己,忍不住高昂了一下头颅更为得意地开口: “那是当然!很多东西是打出生就注定好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既有地位身份,还天资聪颖……” 方世楠吹嘘着自己,丝毫没觉得脸红。 一听见他后面的说辞,还没等完全说完就有狐朋狗友打断了他,笑道: “可是世楠,我可是听说当时墨门招生的时候,第一名是那个叫‘江玉书’的人,好像还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弟弟来着?” “世楠,真有你的啊!藏得这么深!要不是当时发生的事被大家口口相传,我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竟然还有个弟弟!” 另一名狐朋狗友接话。 方才听见声音的时候宋雨安就开始细算,从不同的声音可以分析得出一点——这包厢内加上方世楠,一共有五人。 另外四人的身份如何,宋雨安并不知晓。 只是听见其中一人提到的“打赌”时格外在意,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内幕。 难道…… 江玉书让自己前来,就是为了得到这条线索吗? 宋雨安暗想着,很快回过神来,更为专注地偷听着从包厢内传来的对话。 而与此同时,江玉书所在—— 此处距离苏南城较为偏远,不过或许也正因如此,周围有着青山环绕。 草木繁盛,绿意盎然,还有这清澈小溪从家门附近流淌而过,看着风景独秀,让人心旷神怡,倒是个可以自在悠闲的好地方。 只是从茅草屋内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宁静,只剩下喧嚣。 撕心裂肺的叫喊,像是得了什么疯病一般,尖叫声宛如席卷而来的海浪般,似要划破天际。 若是一般人听见只会觉得厌烦,但有个女人在听见后却是小心翼翼靠近了角落的发了疯般的女孩,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中,拍着她的背部宽慰。 “小燕子别怕,小燕子别在,娘亲在这儿呢,娘亲在这儿呢……” 嘴里不停喃喃说着这样的话语,轻柔得仿佛哄睡一般。 这样的做法果真奏了效。 小燕子终于放松下来,没有再发出如同方才那样的叫声,双眼也缓缓合上,像是进入了梦乡一般。 见状,妇人将她放平在床铺上,盖好被子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在见着身穿白衣好似不染俗尘的男人后,妇人表情变得极为恭敬,动作似乎略带一丝僵硬,像是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引得男人不快。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床铺上的小燕子。 见其短时间内似乎不会醒来,便低声对着男人道—— “仙人,请随我来这边说话。” 妇人说着,打算将江玉书往后院的方向引去。 闻言江玉书微微颔首选择了同意。 对于其口中“仙人”的称呼,虽然算不上合适,但他并未想着去纠正。 倒不是江玉书听着这样的称呼觉得心满意足,只是单纯明白在妇人看来自己与仙人无异,况且若是选择纠正也让对方觉得尴尬。 不必多此一举。 于是,江玉书默默随着妇人来到了后院。 说起来…… 此处地方除了她一户人家外,没有其他人在。 而且他最初到来的时候,除了屋子内的妇人跟小燕子外,并没有其他的踪影,就连孩子父亲也没有看见。 小燕子还如此小小年纪,不像是早年亡父的模样…… 正暗想着。 跟随来到院落后,对方便开始拿起一旁装有谷物的筛子喂鸡。 一边喂着,一边开口对他说着: “自从那天之后,燕子就是这副模样了,周围邻居受不了,我也觉得这样对他们太打扰了,就带着燕子来到了这个地方居住。” “这里原本是被废弃的小屋,也不知到底是谁留下的,但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不然还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就算是去投靠其他亲戚对方又怎么会接受?” “家里的钱本来就不多,而且找大夫看过也顶多只能缓解……仙人。” 说着,妇人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看向江玉书。 目光湿润地看着他,言辞诚恳道: “仙人,您是天上来的仙人,可不可以求求您救救我家燕子?” 第108章 阿兄你听我解释! 第109章 阿兄你听我解释! 妇人的模样好似哀求。 其实简单来讲,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受惊,过几日就会好。 奈何小燕子的年纪着实太小,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不仅仅是受到了惊吓这么简单,更是对心灵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痛——但,这也仅仅是在没有修真者存在的世界中,才会出现的说辞。 对于有修真者存在的修真世界而言,这样的伤痛可以选择抹消。 言简意赅的来讲,就是把那段记忆从小燕子的脑海中删去,如此一来她就会完全忘却当时发生的一切。 要么立马完好如初,要么渐渐好转。 但,也有一个弊端。 无论是对于何种境界的修士来说,抹消他人记忆都容易在这个过程中存在偏差。 换言之,就好比手术一样。 练气境界的修士好比第一次参与主刀的医生,而境界越往后不一定代表主刀经验丰富,但也熟练不少。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能保证百分百。 百分百只抹消不适合存在的记忆,不伤及根本……再者,小燕子如今毕竟只是几岁孩童,而且还是普通人,没有太强的承受力,这就好比一些手术因为年龄限制无法完成一样。 因此,江玉书虽然有办法,但也并非全然有办法。 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稍微出现什么差池,或是抹消了不该抹消的记忆……那麻烦可就大了。 就算自己将利弊告知妇人,对方能够接受,也难保事后真出现了差池的时候不会怪罪自己。 人性,就是如此。 但…… 若是因为这点事情就选择退缩,那他就不是江玉书。 况且,正因为他是江玉书有着好名声在外,即便果真出了差池大部分人也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心中暗自思索着,很快他便拿定了主意,看着妇人将利弊全盘托出。 “这位夫人,想要救您的女儿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方法虽有却有些危险,成功的几率虽并非渺茫但也不算完全没有危险。” “若是严重一些,说不定会将您也从记忆中忘却,甚至还有可能回到像是刚出生婴儿般的状态,对于这个世界懵懂无知……您,能够接受吗?” 完全忘却的状态,虽与婴儿有所相似,但也并非完全。 要是直白一些来说,其实就跟失忆差不多。 能够说话,吐字也依然清晰,甚至知道天空叫天空,溪流叫溪流,窗户叫窗户……但独独想不起很多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物,像是脑海一片空白那样。 虽然小燕子疯疯癫癫的样子让做母亲的觉得难受不已,但要是变成了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即便恢复清醒也会表现出明显的戒备,无疑又是对做母亲的一个不小打击。 可至少,那样小燕子是清醒的。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 足够的耐心? 即便是母女的关系,也会存在没有耐心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自己十年如一日的温柔,没有任何脾气,能够承受外界传来的所有负面情绪? 其中的利弊相比,其实很难说利大于弊,或是弊大于利。 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因此到底要如何,全看妇人自己的选择是如何,以及能否接受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 这种情况下…… 很少有人能立马做下决定。 妇人也同样如此。 听完江玉书的一席话后她沉默了良久。 良久后,方才缓缓抬头。 张了张嘴想要做出自己的抉择,却又突然犹豫了一下。 很多时候,都不过是那一瞬间的功夫,就改变了原本做出的决定—— “仙人,我想还是现在这样就好。虽然燕子有时候会像是刚才那样发疯,但也不是没有清醒的时候,至少在她清醒的时候能够叫我一声‘娘亲’,我能够感受到她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失去记忆的话……就算燕子就这样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却不认识我也不记得我,用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妇人缓缓说着,语气听上去并不轻松。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失去记忆的可能,说不定会立马选择点头。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对方能骗骗自己,不要告诉自己会有失去记忆的可能,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放手一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最终做下无可奈何的决定。 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妇人也明白一件,那就是自己怨不得江玉书。 相反,还应该感激他。 毕竟在子午大街的时候,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救下燕子,或许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仙人,我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很自私,但我只有她这一个孩子……我的丈夫在知道孩子发疯后就离开了,或许是不希望我们成为他的负担还有累赘吧。” 妇人说着,长叹一口气,目光看着有些呆滞。 虽然能说话也能行走,但她的状态的确如同行尸走肉那样。 如今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动静,只有小燕子了。 可,在这个世上生存是需要钱财的。 就这样待在家中,又不是有着一座灵矿的家庭,能够维持多久呢? 或许是于心不忍,也或许是因为习惯使然,江玉书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小袋灵石,递给妇人道: “这里面的灵石完全足够你与孩子三年的开销,期间你或许也可能自己想想办法,期待着奇迹出现……或许只要你的心足够虔诚,就能让上苍感受到,这样一来小燕子也能不治而愈了。” 求神拜佛,对于像是妇人这样的普通人而言,是最为有可能的出路。 说不定果真有那么一天奇迹会降临。 虽然总有一些喜欢摸鱼,对于凡尘俗世不再过问的神明,但也仍有一些神明聆听世间疾苦,救助于人,功德无量。 “上苍……要是求神拜佛真的有用,或许我家燕子也不会遭遇那样的事了吧?”妇人说着不免失笑,笑容中掺杂着几分苦涩,更像是在强颜欢笑一般。 说罢,妇人将装有灵石的钱袋推还给了江玉书,拒绝了他的好意。 义正辞严道:“仙人,谢谢你的好意,但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燕子,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 还没等话说完,江玉书就打断了她,“只是希望您能够帮我做一件事,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拒绝。只是……没有比这来钱更快的方法了,而且你现在的存钱应该也不多吧?” 江玉书的话很好直戳了妇人痛点。 原本想要断然拒绝的她一下子变得犹豫起来,权衡着利弊。 说实话,像是她们这样的普通人要那些道德,还有所谓的清高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世道可并不是光有道德和清高就能生存下去的世界,真正能够自己生存下去的除了钱就是钱,有钱能够解决很多问题,说不定就能找到神医…… 想着,略微犹豫后妇人终究还是收下了钱袋,看向江玉书小心翼翼开口: “不知仙人需要我做什么?虽然我知道像是仙人这样的人,肯定不可能让我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但如果要让我做的事会伤害到燕子,我是万万不可能去做的。” “……”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的确很准。 江玉书想要她做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对小燕子的二次伤害。 但以小燕子目前的情况而言,那时候发生的事她是否会记得,是不一定的事,而且也存在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再度受到惊吓后发生了好转。 就好比头部受到猛烈撞击而导致失忆的人一样,如果再次让头部受到猛烈撞击,说不定就能恢复记忆。 虽然并非一定,而是存在概率的事,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或许只有尝试的可能,以此来求得那一线生机—— 江玉书没有任何隐瞒。 将其中的利弊原原本本告诉了妇人。 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也用不着去忽悠什么,反正即便当时答应了也有临场逃脱的存在,倒不如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把可能的结果摆在地方面前。 在知晓一切后做出怎样的选择,那都是对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这一次…… 在听见江玉书的话语后,妇人同样的沉默了良久。 半晌后她终于抬头看向江玉书。 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仙人,你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只是……这样真的能行吗?要知道,他的父亲可是方天震,也就是苏南城的城主。这苏南城怎么样,可不就是他们方家说了算吗?” “就算你是仙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啊!” 妇人忧心忡忡说着。 说实话,她虽是一介平民百姓,可也心怀向往,有着期望。 不外乎就是希望恶有恶报、恶人被绳之以法,作恶者都能得到应有的报应,而不是能够继续逍遥自在,不痛不痒,反倒是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活在阴影之中。 就像是自己的燕子一样…… 想着,妇人眼中闪烁而过一丝恨意。 这点正巧被江玉书捕捉。 他不讨厌心怀恨意的人,相反,说不定有些喜欢。 毕竟,正是因为有着恨意才会有着目标,而有着目标就有了商谈的可能。 若是二人的目标一致,那么成功率就会高很多——例如方才妇人的转变那样。 只是对妇人而言,仍旧会抱有一些顾虑。 没办法,全心全意是很难的事。 他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按压下心中的思绪,江玉书及时出声宽慰道: “无妨,这件事您无需在意,而且在下可以保证事后对方也不敢对你们做什么,你也不需要担心自己跟孩子的安危……对此,可以说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只是目前所需要的便是一些证据。” 就算没有什么证据也无妨。 但为了以防万一,自然要做好多手准备,免得倒是方天震找来一些说辞将大家忽悠过去。 虽然也可能是自己过于谨小慎微了些,但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证据……?” 妇人闻言顿了一下,“不知仙人所说的证据是……” “这个您暂时不用知道。总之,在需要您和小燕子出场的时候,在下自然会想办法提前与您取得联系。” “这……既然仙人这么说了,那么就静待仙人你的好消息了。” 妇人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选择了信任江玉书。 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有其他人愿意对她们伸出援助之手,而今之计所能做的不过是放手一搏,说不定这样做反倒能让自己的女儿恢复清明。 期待着这样的可能出现,妇人内心开始不停祈祷。 希望上天能够保佑一切顺利。 …… 傍晚。 院落中—— 江玉书并未正大光明回到城主府。 故意隐去了身形,同时也掩藏了自己的气息,目的便是为了让旁人以为自己仍旧是在蛮荒山,或是前往蛮荒山的途中。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有多个原因,但这些并不重要。 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宋雨安是否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江玉书坐在圆桌前,手上拿着茶杯端详,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终于,片刻之后。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紧接着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闻声江玉书将茶杯轻放回桌面上,开口便喊了一声“宋师妹”,正要抬头询问是否有听见什么有用的信息时,紧随其后响起的声音竟一时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宋师妹是谁?” 这个声音…… 江玉书微顿了片刻。 随即连忙抬头望去—— 果不其然! 出现在门口的人并非是宋雨安,而是方童! 本以为上次发生的事足以让对方远离的自己,但……她又一次出现在了这里,是为什么? 自己的实力如何心中有数,甚至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人发现才对。 那么,方童又是如何知晓自己在这里的? 还是说……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儿,只是一个巧合? 想着,江玉书面上做出波澜不惊的模样,一脸平静地试图转移话题: “方童,你为什么会出现于此?我记得并没有让你来这里才对……还是说你想着趁我不在的时候,在房间里做些什么?” 兴许是没料想到自己会被反问,方童不由一愣。 再一看江玉书满脸的严肃,以及细细咂摸方才的话语,总觉得……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方童顿时一急赶忙解释道: “阿兄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有对你被子干什么奇怪的事!” “??” 第109章 看来,我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了 第110章 看来,我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了 “……” “……” 彼此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下。 江玉书意识到了对方话语中的不对劲,而方童也发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容易产生歧义,在短暂沉默后便抢先一步开口试图解释: “阿兄,我只是听说你又离开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想着不能让房间就这样再次荒废,就自作主张前来收拾打扫……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也没有做其他的,阿兄你一定要相信我!” 方童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急切,生怕自己被误会。 瞧着这番表现,江玉书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颔首算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太好了阿兄!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糊涂之人!”见江玉书相信自己,方童不由舒了一口气,随即脸上绽放出如同暖阳般灿烂的表情。 光是从这样的表现来看,与最初见到她时似乎没什么区别。 仍然是那个天真单纯的方童,声声甜腻地唤着“阿兄”。 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江玉书不由产生了自我怀疑,但对于自己的记忆力他也有着一定的信任,在大多数时候都不会错过。 而方童这样做…… 或许是想要搏一搏最后的生机,也或许是终于看清了既定的命运选择从容。 心中暗忖,江玉书侧身对着方童道: “既然我已回来,那你可以离开了……对了,多谢你的好意。” 该拒绝就拒绝,该不留任何机会就不留任何机会。 至少在面对方童的时候,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撕破脸皮,也不必担心会引起怎样的后患。 这样的做法看着或许残忍了一些,但这本就是个残忍的世界,倒不如让其免去长痛的烦恼的选择短痛。 人…… 总归是要有尊严的。 方童其实也不例外,因此这一次是最后一次的尝试。 若是仍旧如同之前那样没有任何余地的话,她也该学会放弃了,毕竟无论有着什么样的执念或是妄念,也都无法改变其坚定不摇的内心。 何况如今,时间也越发接近自己即将离开的时候,还是少给心中存一些念想为好。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再继续待下去的话就不礼貌了。 想着,方童深吸了一口气。 最后看了一眼江玉书,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想要离开。 却不曾想转身的瞬间,发生了话本中常常出现的狗血情节—— 一个不慎踩歪,方童身子不由朝着地面方向倒去。 或许是这一切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她根本无从反应一时间也不知应该干些什么,顿觉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出现了一个声音:要完了! 本以为会重重摔在地上。 虽不致死,但也会觉得很疼——可预想中的情况并未发生。 自己似乎落到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这,是怎么回事? 方童一脸懵逼,不过与此同时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于是她睁开双眼朝着自己头顶上方看去,果真瞧见了一张温润如玉的俊秀脸庞,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般,只是五官瞧着更为成熟,同时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淡然之气。 只要身在凡尘俗世便是俗人。 俗人都喜欢美丽好看的事物,方童自然也没有例外。 “阿、阿兄……” 她结巴了一下,小心翼翼称呼着,内心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江玉书竟然接住了自己。 喜的……也同样是如此。 这样的行为举动,虽不代表他改变了原本的想法,但至少方童来说……还有人愿意帮助她,而非全是希望从她身上得到压力释放的人,这便已经足够了。 哪怕只有微弱的光芒,只是短暂存在过,那——也是光。 原本黯淡的眼眸终于恢复些许光亮。 方童正要起身对江玉书道谢,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揶揄意味的声音—— “哟呵,我这算不算打扰师兄你的好事了?看来,我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了。” 不知何时回来的宋雨安此刻就站在大门前,挑眉说着,除了能明显听出的揶揄之外,所说出的话语似乎还略微带些醋意。 至于宋雨安是否果真吃醋了,只有宋雨安自己才知道。 不过根据女人的第六感来看,她至少是对江玉书有着好感的,说是喜欢也不为过,但并非是单纯的喜欢。 对此,方童完全能够理解。 单纯这个东西,在人长大之后就会彻底荡然无存,哪怕是孩童时期,也不一定能够保证完完全全的单纯。 因此所谓的单纯,不过只有在外人看来的,以及自己所以为的单纯。 想到这儿,站起身后的方童望向了大门口的宋雨安。 短暂打量一眼后,她微笑着开口,表现出一副亲切易接触的模样。 “这位姐姐,想必就是刚才阿兄所提到的宋师妹吧?宋姑娘看着颇具身姿,果然不愧是修真之人,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若是我也能踏入修真之路的话,或许就能够常常陪伴在阿兄身边,也能伴随他左右。不过……我听说阿兄还有一位未婚妻,不知道是否是宋姑娘你呢?” 方童的一席话,可谓是正好戳中了宋雨安的雷点。 毕竟一直以来,她对于江玉书有着未婚妻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倒不是单纯针对江玉书有未婚妻一件事,而是因为江玉书的未婚妻不是自己。 虽然的确是很好的大师姐…… 无论是出众的外貌,还是出众的实力,都是让人为之一叹的存在。 自己呢就像是那阴暗的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无论是外貌还是实力,都无法与之相比,甚至是相提并论;如此一来,也不难怪其余人都不约而同选择站在谢妍那一边。 或许也正是因为谢妍足够优秀,因此与江玉书站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人觉得有任何的不登对,反而觉得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她不是不明白二人的相配,也可以称之为门当户对,但宋雨安就是不甘心,尤其是在知晓一切都是注定的时候,更为不甘心。 其实,她也是有着强烈的潜力,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潜力。 只可惜她没有像是谢妍那般的好出身,自己也算是无人疼爱的存在,因此才没有受到任何重视。 这样的条件使得自己习惯了沉默。 或许也正因为这点,成了他人可欺负的理由,再加上从前母亲教导自己的要懂得隐忍,于是就这样一直隐忍下去,成了之后的那般模样。 而想要得到江玉书…… 对于那时的他来说,除了想要超越谢妍外,更重要的也是一种执念。 若是再换一种纯情点的说辞,那就是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敢的时候。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的宋雨安只会好不容易的勇敢,但如今的宋雨安就像是被彻底激发了所有一样,表现得格外自信。 不再像是从前那样容易选择退却。 面对方童这一番堪称挑衅的话,宋雨安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恼羞成怒的表情,只是淡淡笑了,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说到底,这样的段位对于宋雨安而言根本不够看。 毕竟真正的高段位应该是像谢妍那样的,大家至今都还以为她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仙子形象。 可私底下呢……呵呵。 心中冷笑一声后,宋雨安径直朝着屋内走去,无视了方童对自己所说的话。 也视她为无物一般,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她的存在。 这样的无视,比言语上的谩骂要来的更为巧妙,同时也更为伤人。 原本方童已经在心里,想到了无数个可以回复宋雨安的话,但宋雨安这样的举动却是远远超出了她所预料的范围。 也让她不由的想起了从前的时候——也是这般,没有什么存在感。 方童不由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隐忍克制着。 至少在现在有着江玉书所在的场合下,她不能随便乱发脾气,否则那么自己在对方的形象就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至少…… 自己不希望以什么泼妇形象,留在江玉书的记忆里。 于是,压抑了自己心中郁闷的方童脸上强撑起了一个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扭头对着一旁的江玉书道: “阿兄我就先离开了,你与宋姑娘慢慢谈谈吧。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希望能够见到你的未婚妻。” “既然能够成为阿兄你的未婚妻,一定会是十分优秀的存在吧?无论是外貌也好,实力也罢,想必也都是千里挑一或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言语听着似乎满是期待。 说罢,方童便盈盈施了一礼,紧接着便离开了房间,同时也离开了庭院。 只是看了一眼方童渐行渐远的身影后,江玉书便收回了视线,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宋雨安的身上。 她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极为平静,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好像漠不关心。 但从之前宋雨安的语气听来,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不过,江玉书可不是什么擅长哄人的类型,因此这样的小细节便被他放置一旁。 立马就切入了正题问道: “不知宋师妹可有什么收获。” “如果我说没有呢?” “要是没有的话,甚至会有一些麻烦,不过无伤大雅……但听宋师妹的语气,想来是有所收获了。不知宋师妹从对话中得到了怎样的信息,可否告知?” “既然是师兄让我帮忙,那当然是乐意而为之了。只是,师兄不给点奖励什么的吗?若是什么都没有,总觉得难免会让人心寒呢。” 宋雨安故意这样说着,语调上扬了一下。 说完之后,便在附近的凳子上坐下,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将其中早已凉透的茶水饮了一口。 看着这一幕江玉书不由顿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将真相告知宋雨安,只是顺着她方才提到的话往下道: “那,不知宋师妹你想要什么呢?” “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样?”宋雨安说着,用食指轻点了自己的脸颊。 比起触碰嘴唇这件事,亲吻脸颊的性质就显得平常了些。 毕竟除了爱人之外,父母或是同辈也可以有这样的行为举动,只是适用的年龄阶段不同。 若是年龄稍大一些的同辈,做这样的事自然会被旁人误会。 可此时此刻,房间内除了江玉书与宋雨安以外,并没有对三个人在场。 至于秦红妙……她不算是人,只是剑灵。 何况如今的她也只是纸片人的状态,完全可以无视。 不过,有时候即便他人想要无视某个人,某个人也会自己给自己找存在感—— “喂!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仪廉耻!要知道,他可是有着未婚妻的人,你这样做不怕旁人诟病或是口诛笔伐吗?” “不过想想,既然你是魔界的人,那么不在乎那些道德观是非观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魔族人向来都是如此不完美的存在。” “虽然江玉书这小子有时候也会有不完美的表现,但大多时候他也能遵守自己的底线,守身如玉。像是这样的好男人,可是万里挑一都不一定能够挑得出来。” 之前因为方童到来站在附近矮柜上一动不动,充当摆件的秦红妙发出了声音。 说着,便从矮柜上一跃而下,然后缓缓走到一旁。 只是她如今的模样与宋雨安相比,完全没什么可比性;对宋雨安来说,简直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只是不想这样去做罢了。 她没有必要给自己自寻麻烦。 而且对于宋雨安而言,秦红妙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像是这样脾气暴躁的女人,她觉得江玉书一定不会喜欢的。 虽然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样的脾气,也可以称之为个性,但那也是对于喜欢她的人而言。 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只是脾气,而且还是让人觉得厌烦的坏脾气。 不过就算心知肚明这点,也不代表宋雨安会像是方才那样无视,毕竟方童又不会整天在江玉书面前蹦哒。 于是,坐在凳子上的宋雨安居高临下地看了秦红妙一眼。 开口悠悠说了一句—— “既然你对师兄有着如此高的评价,该不会是喜欢师兄吧?” “!!” “可你也已经知道江师兄有未婚妻了,莫非是想插足他们的感情不成?这样一来,你不就成了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类人吗? 容易遭旁人诟病,同时也会遭受到旁人的口诛笔伐……不过对于我而言并不在乎这些,毕竟是口头上的婚约,算不上数,而且又没有正式成亲。” 宋雨安从不掩饰自己对江玉书的野心和渴望,她也不拘泥感情的直白表现。 说着,她又喝了一小口凉茶。 “若是我喜欢的话,为何不争一争?若是不敢去争的话,又谈什么喜欢?左右不过只是好感更多一些,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而已。 而且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算果真有转世轮回也不会再有从前的记忆。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委屈自己呢?难道表面看着不行的事,就一定不去做吗?若是果真这样的话,那么连唯一的一丝机会也不会存在……江师兄,你觉得我说的如何? 说着,宋雨安忽然看向一旁的江玉书。 又把话题转移到他的身上。 这一次的开诚布公,想来是对江玉书的一种试探以及考验—— 第110章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111章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 九敏集帅们,真的乌鱼子! 江玉书并不想回应这个话题,不是不知道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只是单纯不想要参与到这样的情感纠结中,毕竟对他来说选择谢妍并非是出于喜欢,单纯只是相配再加上掌门的亲口所指。 通俗一点来讲就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关于这点,宋雨安也不是不明白。 但她既然这么问了,便是想要让秦红妙看一看自己的回答是怎样,也算是在她与秦红妙之间做一个选择,简单来讲是看看自己更偏袒哪一方。 但江玉书哪一方都不想选择。 只是,如果这样直接拒绝的话,说不定会被宋雨安给缠上,毕竟对方缠人的功夫他可是见识过的,简直就跟什么牛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一想到这儿,江玉书便不免感到有些头疼。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顿了顿,半晌后,终于开口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都说人生路漫漫,可实则自己所活的岁月是有限的,哪怕是对于修真之人而言也并非是漫长,而无边际的寿命只是相较于一般人的寿命而言,要显得漫长许多,但也仍旧是有尽头的。” “因此在有着尽头的前提下,自然应当竭尽自己所能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以及追求自己所想要的,而不是被这些世界的条条框框给限制住。” “若是一直的活在规则之下,或许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因为自己遵守规则,不代表别人也会遵守规则。若是旁人不遵守规则的话,那么自己想要的或是自己希望得到的,都会被对方给抢走。” “人们常常会讨厌这样的人,认为他不遵守所谓的规则,可一旦是自己面对的时候,并不一定会遵守所谓的规则。” “人往往就是这样的,双重标准与双重利益,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讲,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去追求自己喜欢的,或是争夺自己想要的。“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顿悟有人选择了杀伐之道,却仍能获得成功的缘故。天道并不仁慈,更像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以此显得更加的公平公正。” “虽然算不上绝对的公平公正,但相较来说也的确如此;或许这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很容易被人误解只是表面上的意思,认为天地是不仁慈的,把万物都当成狗一样看待。 虽然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样的理解,倒也不是说完全错误,只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像是天地在藐视万物一样。 而实际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意思是说,天地没有任何偏袒,万物都用着同样的目光对待,简单来讲就是一视同仁。 只是,这样的说辞在宋雨安看来却并非如此。 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一脸嗤笑道: “若天地当真不仁,那为何总有人受尽万千宠爱,总有人伤痕累累?为什么总有人幸福如意,而有的人就能生存也成了问题? 若是想要活着只能苟延残喘,有的甚至残喘都做不到,只能选择了却自己的一生,否则就会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受着痛苦还有折磨。 若天地当真对待万物都一视同仁,那么为何会有富贵?为何又会有贫贱?若是果真一视同仁,那么大家都应该是一样的,都应该是相同的。 说到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不过只是人对自己的宽慰而已,让自己以为上天是公平的,认为是一视同仁的,可实则当自己回首一生时,就会发现这样的想法与理解是多么的可笑,甚至是可悲!” 宋雨安如此说着,评价着将江玉书方才的话语。 显然,她并没有只是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也想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只是宋雨安以自己的境遇来看,的确很难相信天地没有任何的偏袒,毕竟她与谢妍就像是两个极端的存在一样。 若说谢妍是受尽了上天的宠爱,是天之骄女,那么她宋雨安就是地上的淤泥,是过街老鼠……是受尽千夫所指的那一个。 因此听着这番话,从中不难感受到宋雨安的怨气。 闻言后,江玉书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径直朝床铺走去。 “怎么想怎么看都是自己的事,没有什么观念是绝对正确或是绝对错误的,无非就是看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上去思考这个问题,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反正无论怎么议论或是探讨,都无法得出一个统一的答案,既然如此,不如还是就此歇息吧,等到明日一早,就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 显然,他是准备绕过这一话题。 不过正事…… 闻言宋雨安不由一顿,不清楚他口中提到的“正事”是什么。 但看着江玉书睡在床铺上一副好似睡着的模样,又顿时反应过来了什么,“唰”的一下起身看向了他—— “师兄,你这是准备睡觉了?” “都快到晚上了,不睡觉干什么?难道还要像是在沧海剑派那般废寝忘食,整日沉迷在藏书阁不成?” 不过藏书阁之前都已经被烧毁了,现在正在重建中,就算想要废寝忘食的看书,汲取前人经验也是在自己的房间内。 这些,宋雨安也是知道的。 但她所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师兄既然要睡觉的话,那么我也该睡了,只是这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师兄已经全部占去了,我又该睡在哪里呢?难道是想要让我打地铺吗?可是,打地铺的话也要有床被子什么的吧?” 要是都没有,还不如睡在外面的树上,至少比地面干净许多。 显然,关于这点江玉书倒也并非是没有考虑,下一秒便扔出了一条绳子,正好落在了附近的圆桌上。 只见那条绳子虽然没有手臂粗细,但看上去也格外结实。 想来就算拿来栓一头大象也绰绰有余。 只是,突然拿出一根绳子是要干什么呢? 宋雨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别说是宋雨安,就算是活了上千年的秦红妙,也看不出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仔细端详了桌面上的麻绳后,秦红妙似懂非懂地抬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宋雨安,认真打量一眼后,最终将自己的视线落在江玉书的身上。 试探性地询问道—— “该不会,你是准备让她上吊吧?现在修真界的人,都流行这么稀奇古怪的睡觉方式了吗?若是寻常人这样玩的话,只怕命都没有了吧。” 别说是寻常人了,就算是修真者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睡着吧? 宋雨安顿时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 但紧接着,秦红妙的再度开口,却是让她不由得一愣。 甚至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仿佛站在原地那般。 只听见秦红妙开口—— “不过这绳子也不一定是要用来上吊的,还有其他妙用。比如绑在身上,玩一些更有趣的事,这可是成年人的专属……” 等等! 这再说下去的话,就不可描述了吧! 作为一个“阳光纯情”的大男孩,江玉书终于坐起身看向她们,解释自己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这绳子看着平平无奇,而且也与普通绳子似乎没什么区别,但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那就是两端可以任意粘在某个地方,但必须是死物。” “所以这绳子可以连接在墙上,这样一来宋师妹你就可以睡,选择睡在这绳索之上。虽然不如床铺来的舒服,但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要来的强。” 简单来说,就是让宋雨安学习小龙女的睡觉办法,如此一来还可以磨练自己的心性,也算是一种修身养性了。 只是这样的深意,并非所有人都能领悟。 在一般人看来,只会觉得江玉书是在故意为难宋雨安,不过好在宋雨安似乎并没这么认为,而是拿起桌上的绳索后径直朝着他走去。 正当江玉书不解其意,疑惑宋雨安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宋雨安终于开口了。 只见她忽然露出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自己,就连语气听上去也似乎有几分委屈,甚至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师兄,你真是要我一个女孩子睡在这绳索上面吗?若是晚上我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虽然我是修真人士,可还是会感觉到疼啊!” “而且我可是女孩子,皮肤很娇嫩的!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或者是划伤了,那就是破相了!你们男人向来都很在意女子的外貌,若是我不小心破了相,以后可就找不到男人了,要是那样一来……江师兄可愿意对我的后半生负责吗?” 宋雨安说完之后眨了眨眼睛,又是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看着多少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然而,江玉书清楚这一切不过只是宋雨安在演戏而已。 若是他轻易就相信了宋雨安表面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那么自己或许早就栽在了她的手里。 但既,然对方要跟自己演戏,那么自己也不介意顺着她的意思去演,算是给枯燥乏味的生活增加一些乐趣。 在心中这样思索着,江玉书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伸手抓住了宋雨安的手腕。 这样的动作太过突如其来,一时半会宋雨安并没能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但很快,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脸上重新绽放出了微笑。 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江玉书,语调上扬道: “江师兄此举是何意?难不成,是准备对我图谋不轨吗?虽然我们是师兄妹的关系,可终究也是男女有别呢,师兄还是要自重为好。” 自重这两个字被宋雨安刻意加重了咬音。 显然…… 这是在报复江玉书最初的那句话。 虽然不至于让江玉书感到尴尬,或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在此情此景下,听见自己当初类似话语的江玉书,心里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反应。 不过表面上,却仍旧是一脸的平静。 但彼此演戏也好,或是互相试探也罢,似乎都忘记了房间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同时,对方也并没有秉持着默默看戏的态度——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情?还真是不拘泥于何地!修真者大多大大咧咧、不拘泥于小节,但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弄清楚彼此的身份,知道什么叫做‘自重’二字?” 秦红妙一脸鄙夷地质问。 “……” 闻言,江玉书不由陷入沉默。 他有些想要反问秦红妙:你确定自己有资格说出这番话吗?我们三人之中,恐怕就你最没资格“自重”二字。 但,最终也只是心里吐槽。 表面上则是轻咳一声,坦然自若道: “不过只是师兄妹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秦红妙你实在是太敏感了,还是说千年之前的修真界要比现在的保守太多,所以你的思想才没有跟上呢?”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反正如今天色也已经暗淡了下去,该睡在哪里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反正我方法已经给了,至于是否按照我的方法去做,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若是不愿意,也可以选择在外面的树上睡觉,总好比在绳索上要宽敞一些。” 既然解决不了提出的问题,那么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于是,他便将皮球重新踢给了宋雨安,这样一来该怎么做自然是由她们自己去解决,自己就不用再费那个脑力。 说罢,江玉书便又重新躺在了床上,然后背过身去。 一副不愿再听他们继续说些什么的模样。 这般油盐磨不尽的模样,看着果真是让人有些泄气。 若是在什么乙女游戏里,或许江玉书就是最难被攻略的那一个,堪称地狱级的攻略难度! 但正因为如此,可以挑起人的征服欲。 无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心里都是存在征服欲这个东西。 同时,不少人也都有着慕强心理。 在这样两种心理的交织下,自然让人感到欲罢不能。 不仅是宋雨安感觉到如此,就连秦红妙也是如此。 若是江玉书心平气和跟她们对话,同时耐心至极的解决着她们的要求,或许秦红妙并不会有多少兴趣。 反而正是这样不把她们放在心上的态度,让她越发的兴奋与激动。 甚至有种想要打一架的冲动。 而对于宋雨安而言,虽然不会想要打一架,但这也确实挑起了她的某种心思。 她凝视着江玉书的背部。 半晌后,语气幽幽地开口—— “既然师兄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我,那么我就只好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说着,宋雨安又是往前一步。 睡在床铺上的江玉书虽闭着眼,却是能清楚感知这一切。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111章 师兄,你也不希望这件事情被谢师姐知道吧 第112章 师兄,你也不希望这件事情被谢师姐知道吧? 江玉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的伪装很好,没有被宋雨安或是秦红妙发现什么异样。 或许在她们看来,自己的确是陷入了沉睡的模样,只是让江玉书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宋雨安会一直盯着自己的背部? 难道,是自己的背上忽然长出什么翅膀不成? 这点让江玉书顿时感到了古怪。 但心中更好奇的是,宋雨安到底想要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趁着自己睡着之际做个二五仔,从背后给自己一刀把自己给刺死吧? 江玉书在心中猜想着。 而就在他猜想之际,床铺上突然传出了动静。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声声响,但江玉书还是感觉到了些许变化,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背后,突然有什么热热的东西。 倒不是那热热的东西贴近了自己,只是单纯感受到了从自己背部生发出的热量。 今晚的月色很美,而今晚的空气并不烦躁,或是让人觉得闷热,相反还有一丝凉爽。 也就是说按照常理而言,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再联想到方才发出的那一声短暂动静,难道说…… 江玉书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想要验证这一点其实不难。 可若是自己想要去验证的话,无论用什么方法,总归是会被发现的。 更重要的是,看到这一切秦红妙难道没有什么反应吗? 这点,倒是让江玉书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虽然秦红妙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喜欢,但也不会让宋安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接近自己才对…… 江玉书心中猜想之际,宋雨安又再次发出了声音。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他还醒着这一事实,她所说出的话都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或许是因为找到了一个树洞想要发泄,或是倾诉一下自己内心中的情绪……其实这点无可厚非。 毕竟对于宋雨安而言,她的大部分情绪都是压抑在心里的。 无论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也好,或是有着什么样的喜悦也罢,都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师兄你知道吗?在失去母亲后,我其实是一个人……” “虽然有父亲,但那也不过只是明日名义上的父亲,他并没有对我有什么管教,也没有对我有什么照顾,我能够活下去,纯粹是靠我自己的意志力以及决心,想要让自己活下去。” “但我想要的活下去,并非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而是想要报仇!” 说到最后,宋雨安的语气变得狠厉了一些,其中似乎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是向名义上的父亲报仇,也不是向名义上的继母报仇,而是向名义上的姐姐报仇——毕竟若非是她的话,我又怎么会显得一无是处呢?” 宋雨安长相不算太差。 虽然称不上是天香国色,或是让人一看就能为之倾倒的类型,但好歹也能称得上“好看”二字吧。 可一旦跟谢妍相比,就好比星星跟月亮一样。 月亮一旦出来了,星星们都成为了它的衬托;而且星星之所以会有光亮,也纯粹是借着月亮的光辉。 若是没有月亮的话,星星虽然也能发光,但又显得太过平平无奇,跟周围没有什么区别和两样,同样也——什么都不是。 但…… 不只是外貌这点,其他方面也同样比不过。 可宋雨安就是不甘心—— 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天道宠儿? 而有的人就是被天道厌弃的存在? “有些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一种极其错误的事,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惩罚,或许是前世作孽太多……但好在后来我遇见了师兄你。” “无论那时对于我的帮助是出于好意,还是临时起意,又或者是出于其他目的,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确曾经帮助过我,带给我温暖,对于我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谢妍是个只喜欢一心一意的人,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只想要一个道侣,不会像是其他某些女修那样想要成千上万的道侣,那样跟后宫没什么区别了。” “其实我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挺好的,可我也知道自己所期望的人,无法成为他唯一的存……其实,若非谢妍介意这件事的话,我也不介意做小,可师兄你又并不像是什么好色之徒,突然有些庆幸又突然有些无奈……或许人类的存在,本就是这样的复杂吧。” 宋雨安感慨一声,紧接着往里靠了靠。 “师兄,谢师姐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虽然表面上总是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或是自己善解人意格外大度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所表现的,跟自己表面所表现的,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若是让谢师姐知道,你跟我曾同在一张床上,即便没有做什么,我想谢师姐也会心生芥蒂的,江师兄你也不希望这件事情被谢师姐知道吧? 就算误会解除了,谢师姐心中也仍旧会心存芥蒂,毕竟芥蒂这个东西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能消失变成无影无踪,甚至不留痕迹的状态,那么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因为误会而杀人,或是因为误会而引出更多纠葛的故事存在。” 轻声说罢,宋雨安伸出自己的手抱住了江玉书。 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江玉书顿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若是自己现在阻止的话,岂不是说明自己方才是在装睡? 可若是自己不做什么反应的话…… 算了,还是什么反应都别做为好,毕竟一个熟睡中的人,别人就算做了什么又能关他什么事情呢? 又不是他主动去做的。 这样想着,江玉书的心情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些。 而就在这时,宋雨安突然又再度开口。 她将头似乎贴在了自己的背上,似乎低声说着什么;或许是在喃喃自语,但又像是在撒娇一般轻声细语—— “师兄,无论怎么样就让我靠你下吧,就让我小小的靠一下吧……” “我真的好累,好想睡觉……” 宋雨安口中喃喃念着,还没有等到把话彻底说完整,就已经控制不住困意的袭来渐渐睡去。 又或许是真的已经疲乏了。 无论是身体上的疲乏也好,还是精神上的疲乏也罢,对于宋雨安而言,或许的确是累了。 而今唯一支撑着宋雨安的,也不过只是某个执念罢了。 想要与天斗的执念,想要改变的执念,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执念…… 命,真的是由天定吗? 真的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无法改变也无法逆转的吗? 一时间,江玉书的心中不免有些无味杂陈。 也正是这个时候,对于宋雨安他心中的某些观念,在悄然之间发生了转变。 产生这一改变的契机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怜悯,也或许是——理解。 …… 翌日。 一直将时间拖到傍晚时分的时候,江玉书才假装从外面一副珊珊归来的模样。 虽然从所用时间来看,江玉书所花的时间并不久,但对于在此之前从未去过蛮荒山的人而言,只觉得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不出一日或是半日的功夫就能来回搞定。 算是井底之蛙一般的想法。 此时,书房内—— 方天震看着江玉书带回来的城主印,仔细端详了片刻。 确认的确是城主印后,他方才缓缓点点头,表示这东西是货真价实的城主印。 “既然这城主印取回来了,那么之前答应我的事是否……” “诶,不急不急。“一听江玉书开口询问,方天震转身看向他摆手,随即笑呵呵地开口,“入族谱这件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而且我也需要把这件事和宗族内的长老们先说一下,然后才能为你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 “不然这江姓终究还是江姓,无法成为我方家的姓氏。 我儿啊,你就先在这儿歇息几日,等我跟长老他们商议完,以及把认主归宗的仪式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之后,再来通知你,这样一来就可以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你的名字再被正式录入方家族谱,如此可好?” “这一切全凭城主做主。”江玉书表面受宠若惊的应下。 实则心里清楚,方天震是打算玩什么花招。 “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叫城主吗?”方天震盯着他。 “等举行完认祖归宗的仪式后,再正式称呼也不迟,毕竟凡事不能急于一时,况且如今我这样称呼,很容易让别人认为我是在攀您关系。” 江玉书故作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推迟。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管方天震叫父亲,毕竟他可没有这样个混蛋父亲。 况且方天正对他也没有什么教养之恩,自己唤他一声父亲,他又如何配得上? 因此,这番话虽然是缓兵之计,但同时也是委婉的拒绝方天震。 只是…… 对方似乎并没有听出这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只看到了表象。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就这样直接称呼的话,确实有些不妥,若容易叫旁人误会了去。”方天震若有所思地开口,“等认祖归宗的仪式结束后,我再起草一份通告,让苏南城的人都能瞧见,这样一来他们就知道你是我方天震的儿子了! 说完之后,方天震上前走了几步,来到江玉书面前。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和善的开口道—— “好了我儿,你若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若是无事在苏南城内逛逛也未尝不可,爹爹我还有事就先不和你说。” “既然如此了,那在下告退。” 江玉书说着,抱拳简单作揖后,随即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等到身影渐行渐远后,周围并没有出现其他人,书房内也仅有方天震的存在。 只是,或许是出于小心谨慎,也或许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方天震还特意对周围进行了一下观察。 确认完全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异样之处后,他方才将书房大门给关上,然后来到了一堵墙前,伸手朝着某处一按—— 墙壁突然有一处凹陷的下去。 而有着凹陷的那处地方,正是方天震伸手所触碰的地方,像是某种机关一样。 紧接着,那堵墙果真如同机关大门一般缓缓打开。 虽然只留出了一道缝隙,但缝隙的距离恰好能够一个成年人的身形走过去。 见状,方天震毫不犹豫地朝着里面踏入。 他对于里面的一切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哪怕不用任何火把什么的,也清楚前方的路该怎么走。 显然,是已经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 片刻之后。 方天震面前的道路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变成了雾气弥漫的森林,且周围散发着阴森可恶的气息,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不过,方天震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格外淡定。 一点也不担心,这里突然蹦出个凶兽什么的。 又或许,他自己就是凶兽,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也没有害怕的理由—— 而之所以会这样讲,是因为当方天震从洞口出来后越发往前走,他的样貌就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原本的方天震,五官在中年男人中可以称得上是俊朗,至少也是成熟大叔的类型,可以收获到不少小女生的喜欢。 但此时此刻的方天震,模样却是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嘴变大了一倍不止,同时伸出的舌头好像是蛇的信子那般,就连眼睛看上去也与蛇的没什么区别。 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鳞片。 魔有半魔,仙有半仙,妖自然也有半妖的存在。 难道说…… 方天震其实是半妖? 暗中尾随方天震而来的江玉书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躲在暗处观察着。 与此同时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猜想方天震到底是何身份。 不过更准确的一些来说,他或许不是真正的方天震,亦或者是方天震跟妖怪或是某个人做了交易,所以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至少从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就感觉方天震有些怪怪的,只是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罢了。 毕竟,若是没有足够的物证,或是其他证据的前提下,无论怎样的猜测都终究只是猜测,不能当成事实去衡量。 否则这样先入为主的做法,只会让自己形成偏见,不利于之后做出选择。 江玉书躲在远处的一棵树干后面。 正想着,忽然从方天震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声音;但并非是方天震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怎么样?事情完成的如何?他应该有将城主印拿回来吧?毕竟一路上又没有什么凶兽,费不了什么时间,顶多就是往返费一些力气罢了。” 第112章 换骨 第113章 换骨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带给江玉书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的样子,而且还是不止一次的听见。 只是一时间,江玉书并没有立马回想起对方的名字,以及身份。 想来,是因为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刻,或是彼此间接触不算太久的缘故。 于是,江玉书开始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搜索起来,看看有没有符合这个声音特性的人。 一个人的长相如何,跟他的声音是相匹配的,这一点虽然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人,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是十分贴切的。 或许一个人长得好看,但开说话时的声音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声音那样,但与这个人是符合。 江玉书正在心中思索,而方天震与那个女人的对话也在一直继续着,并没有因为他而停下来。 毕竟,现在他们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回大人,城主印的确是拿回来了,只是江玉书回来的时间……比您预计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虽然没有长太多,不过说不定是路上遇见了什么危险……” “哦?”女人发出玩味的声音,“以他的能力,难道还有遇见危险的时候吗?说不定只是因为某些理由或是某些原因,才故意拖延的时间。不过算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女人正说着,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了许多,听上去也格外的严肃正经。 准备?什么样的准备? 不知为何,江玉书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安的预感。 他怀疑女人口中的准备所针对的人,是自己…… 江玉书心中暗想,就在这时女人再度开口: “你要知道,换骨这件事虽说有成功的几率,但也并非是百分百成功,也有失败的可能。与此同时,在换骨过程中也需承受巨大的痛楚,灵魂也仿佛被撕裂一般。” “对于修士而言都难以承受,更别提像是你这样的凡人了。虽然你现在不算是完完全全的凡人,但至少也有一半的灵魂是属于凡人的,可即便是这样也同样会承受巨大的痛苦,甚至还会因为你的另一个身份,承受更大更大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大到我甚至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如此一来,你可想好了?若是计划开始就没有中途停下的道理,与此同时也不会留有任何余地。” “现在,可以说是你唯一可以反悔的机会,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还是说……你现在想要反悔呢?” 女人的语气中听上去似乎有几分厉色。 或许是觉得,接下来方方天震可能会说出想要反悔的话,这无疑是相当于戏弄了她。 不过,江玉书可不会觉得方天震会突然发现良心发现,觉得身为老子的不能对自家儿子这样做,虎毒都尚且不食子呢。 但,良心这东西若是人人都有,也能够得以悔悟的话,恐怕找十几年他就已经悔悟了,何至于等到现在这个时候? 除非是他另有目的,也就是说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江玉书暗自猜想之际方天震终于开口。 他连忙打断了女人,试图向对方解释自己的用意,以及自己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不不!大人您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在换骨之后即便江玉书只是一介凡人也有反杀的可能,若是就这样让他活着的话,岂不是养虎为患?要不干脆一不做休,再将江玉书给抹杀干净,不要留下任何可能的生机,这样一来也就不怕日后会引来江玉书的复仇,大人您觉得这个想法可还行?” “杀伐果决,这样挺好的,看来不愧是苏南城的城主大人,果真是有判断,有野心。”女人随口称赞了几句,“不过说到底,这江玉书也与你是血亲,你当真舍得痛下杀手吗?要知道,他身上可有着你一半的血液,你们可是亲生父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女人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闻言,方天震不由嗤笑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对江玉书的不屑,也或许是对彼此父子关系的不屑,亦或者是在方天震的眼中,根本没有把江玉书当成过自己的孩子看待。 因此,江玉书不过只是江玉书,并非是他方天震的儿子。 一个连方姓都没有的家伙,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自己的孩子呢? 即便果真与自己有着血脉症的相连,只要自己不承认,方家族谱不承认,那么他就不是方家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说到底…… “当初若非是因为那位大人的要求,我也不会娶侧室,更不会有他的出生。可那孩子还不到满月就出生……这种情况任谁都知道,多半是那贱人给我头上戴了顶绿帽子!” “我本来就不想娶妾室,如果这孩子还有可能不是我自己的,就算没有其他原因,我也对于那个孩子喜欢不起来!而且也因为他的出生,我还连续倒霉了好几年!你说——谁会不讨厌这样的孩子?” “不仅如此,而且就在他出生当年的时候,还有过一位高僧路过我家门前,给他算了一卦——说这孩子刑克六亲,是天生的孤星之命!从今往后,最好只能有自己一个人,否则若是有其他人在身边,亲朋好友也罢,陌生人也罢,都会受到他的影响,也都会被霉运缠上!” “而且这刑克不只是在运气上,就连在寿命上,或是其他方面也都是不如意!双方所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受到刑克的影响也就越大。我的孩子本来是可以成为天之骄子的,若非是因为他的存在,又怎么会——” 说到最后,方天震的情绪已是格外激动,即将控制不住自己,语气还中带有强烈的愤怒,像是恨不得把江玉书千刀万剐了一样。 明明都是孩子,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区别呢? 如今…… 或许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只是让人不免有些疑惑,这方天震口中的“那位大人”,为什么要让方天震这样做? 对方,究竟有着何种目的,以及这样的意图又是什么……还仍是一个未知的谜题。 因此真相虽然大白了,但隐藏在这被真相背后的内幕,却是等待着人去深深挖掘、去发现。 看来…… 自己可有得事情去做了。 想到这儿,江玉书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继续听下去的内容,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自己只需要清楚方天震的意图,以及到底想要干什么,就已经可以。 至于剩下的…… 只要在所谓的认祖归宗仪式到来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即可。 于是,江玉书隐匿着自己的气息,悄无声息离开了这个地方,同时也离开了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中。 刚回到房屋的大门前,还没有推门进去,就听见了从屋内传来的动静。 是宋雨安还有秦红妙的声音,二人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了争吵。 人都是有着八卦之心的。 同时也有着求知欲、好奇欲、以及探索欲。 江玉书虽然并不是什么喜欢打探他人隐私消息的人,但对于两个女人吵架这件事情,他可是最乐意作为旁观者去旁观了。 毕竟,比起男人间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形式,女人间的吵架用词什么可以说是相当高明。 他也想要见识见识。 同时,他也想要看看秦秦红妙跟宋雨安之间,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你这个女人,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动弹不得了!以你的正在与实力跟江玉书相比,别说在他之上了,就算连他的一半都没有达到,又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能力?再加上之前从你身上感受到的奇怪气息……你究竟是谁!还是说你修炼了什么邪门的功法!” ——是秦红妙的声音! 面对这番话,宋雨安没有丝毫的惧怕,表现的格外冷静。 不过,更多的或许是无所谓,也可以称之为不在乎。 反正不管如何秦红妙也左右不了江玉书的决定,再者以她现在的实力以及外形,也根本对她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哪怕如今只是一个练气初期站在这里,也能够轻而易举将秦红妙给碾压。 说到底,如今身为纸片人的秦红妙实力还是太弱。 而且弱点也太过明显。 “我是谁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就是我是他的小师妹啊~” 宋雨安故意语调上扬,说完以后还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 像是根本听不懂秦红妙到底在问什么。 宋雨安不笨,当然不可能听不懂,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她这是在故意戏弄秦红妙。 秦红妙自然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可恶,你这是在捉弄我!我堂堂千年剑灵,居然会被你这样一个黄毛丫头——” 秦红妙咬牙切齿。 可还没有等到她把话给说完,就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但更准确的一些来说,是被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给震住,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声音。 “捉弄你又怎么样?没捉弄你又怎么样?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想打败我吗?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对我而言,就算以你的本体站在这里,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摆件,不要轻易去插手什么,也不要多说什么,或是说什么不该说的,你应当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且……要知道你的小命,可是掌握在沧海剑派的手上,同时也掌握在我师兄江玉书的手上。我劝你最好还是对他尊重一些,否则我不介意教一教你什么叫做礼数,以及什么叫做尊重。还有这四个字又是怎么写的……” 宋雨安高高在上说着。 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在对秦红妙下什么命令。 语气听上去也格外冷冽。 与此同时,身上迸发出一股气息,气势也在骤然间散发。 身为千年剑灵,秦红妙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可还是头一次的,从一个看着修为平平无奇的人类身上,感受到如此强有力的气息以及威压! 若是本体外在全盛时期的秦红妙,对于宋雨安这样的表现,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反正她自以为自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即便打不过,那也只是暂时打不过而已,身为剑灵在修炼上的天赋本就比一般人要强许多,自然很快就能提升自己的境界。 如此一来,从前击败自己的人都会成为手下败将。 也正因为如此,秦红妙有着十足的底气。 但她万万没想到,如今的自己却是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说,还无法调动自己身上的全部灵力…… 此时此刻,秦红妙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念头。 那就是—— 如果宋雨安此刻决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不会活太长时间,即便本体在这儿也同样如此。 为何心中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秦红妙自己也想不明白。 不过,若是她自己都能够想明白的话,也不会将这样的想法给称之为“莫名”了。 但…… 自己是谁? 要知道自己可是剑灵!可是堂堂千年剑灵! 怎么可能在一个不过百年的黄毛丫头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 “宋雨安,有本事等回到沧海剑派后,我们堂堂正正的干一架!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三种人!一是说话说到一半的人,二是故意卖关子的人,三是不会数数的人……你恰好是第二类人,也恰好是在我的讨厌范。!” “你对我怀有一股敌意,我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敌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我与你的师兄有着亲密接触吗?”秦红妙故意用着挑衅的语气,“毕竟,如今的我只是纸片人的状态,不能直接带在身边,只能放在衣服里面,与你的师兄也算有着亲密接触了。” “不只是亲密接触,甚至还有身体上的接触。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趴在他的胸膛,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待在他其他地方,可是你呢?你连拥抱都只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而且还是趁着他熟睡之际。” “可如果他没有睡着的话,你又会如何?而且我也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你那位师兄很讨厌你的样子……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当这狗皮膏药?不是纯粹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况且对于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来说,你越是纠缠他,越是让他心中的厌恶,变得澎湃。” “还有——” 秦红妙越说越兴致勃勃,隐约还有几分兴奋。 平日里的秦红妙虽然话多,但不至于如此激进……也就是说,她这是在故意激怒宋雨安。 可故意激怒宋雨安,并没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 秦红妙想要借用这样的方式来确认什么? 亦或者,希望借用这样的方式来看见什么—— 第113章 没有价值的剑 第114章 没有价值的剑 “还有——” 秦红妙兴致勃勃说着。 正说到兴头上。 然而,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宋雨安给打断。 这一次算是彻底触碰了她的界线,原本还想着无视或是漠不关心的她伸手抓住了秦红妙,如今还是纸片人状态的秦红妙对于宋雨安而言,不过是案板上任由自己宰割的鱼肉。 大可以就这样直接毁掉她的一魂。 但,仅仅只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便宜了秦红妙? “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若是不发威的话岂不是把我当成了病猫看待?别以为自己是千年剑灵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看来你顶多只是活着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实力的增长却是没有多少,想来是让你陷入沉睡的那段时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成为了你的心魔。” “我啊,如今最擅长的事就是看穿对方的心魔,然后带给对方恐惧——” 宋雨安说着,语气听上去极为低沉,尤其是身上阵阵散发出的气势,给人一股十足的压迫感。 她的眼睛原本漆黑如墨的颜色,如今竟然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再加上房间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的缘故,使得现在的模样像是将要索命的厉鬼似的。 虽然秦红妙的胆子并不小,但看见这一幕,心还是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这个人身上不仅有阴气,还有魔气…… 甚至还有一股让人极为悲伤的气息。 不知为何,秦红妙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变得疼痛起来。 纸片人是没有心的,但身上附着着秦红妙的一魂,因为这一魂的缘故,让秦红妙本体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息,也因此有了心痛的感觉。 不仅是心痛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变得哭泣。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流泪?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地牢中的秦红妙百思不得其解。 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方才自己用手擦拭过的眼泪。 然后重新抬头。 而这一次抬头的时候,她不知为何竟忽然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意识,仿佛灵魂抽离肉体一般,带着她飘啊飘啊,飘向未知的远方——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停响起,是铁锤不断敲击在铁上面的声音。 但这些铁并非是普通的凡铁,而是精铁,是锻造剑所需要的材料,也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而锻剑除了精铁以外,也可以往其中加入其他材料,这样一来制造出的剑就会有所不同。 而身为一名锻剑师,制造出一把神剑是他梦寐以求的梦想。 也是他耗费毕生精力想要完成的事。 如今他已过半百,在凡人之中也算是命长的存在。 只是年龄越大,精神力也就越不如从前,力气也同样如此。 要想在自己老去之前锻造出一把神剑,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尤其是对于身上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人而言,谈何容易? 可人就是容易不甘心的。 就如在玩游戏的时候一样,一定要通关,一定要得到满星,一定要拿到某件物品才行。 人都会有着这样的执念,只是在不同事物上体现出的执念有所不同罢了。 对于身为锻剑师的男人而言,想要锻造出一把神剑就是他的执念。 好在,上天没有辜负这个拥有执念的男人,终于在他快要六十岁那年成功锻造出了一把神兵——剑身是如同月光一般的颜色,即便是在阳光之下,也能感受到它身上淡淡的蓝色气息,看上去就如月光一样朦胧。 因此,这把剑被铸造出他的铸剑师取名为“月光剑”。 这个名字虽然太过简单也太过普通,但正是这样的通俗易懂,容易流传于世。 只是…… 铸剑师虽然如愿造出了神兵,但对于他而言也不算完全没有遗憾。 心中仍旧感到有遗憾的,就是无法试验这把剑的威力如何。 毕竟,这把剑是神剑,自己身为一个凡人又怎么有能力施展出它的全部威力呢? 顶多不过是拿它劈材、削苹果,除此之外没有太大的作用。 唯有找到一名仙人,把这把剑交给对方,才能施展出它的威力——可仙人又怎是这么轻易能够遇见的呢? 何况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仙人选择前来凡人所在的世界。 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因为任务或是其他目。 至少,一般而言他们不会选择在凡人所在的世界闲逛,毕竟对于仙人而言,修炼成仙、证道飞升才是自己生路漫漫中最重要的事,也是最主要的事。 但好在上天再一次眷顾了这个男人。 五年时光很快过去。 突然有一天,一名女子主动找上了门,希望锻件师能够为自己打造一把剑。 那名女子穿着简单朴素,可容貌却是天之国色,且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光看着就知道,与众不同,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这……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吗? 听说仙人们最爱穿一身白…… 铸剑师心中思索着,小心翼翼用目光打量眼前的女人,发现对方果真穿着一身白! 难道说对方的确是仙人?自己终于遇见了? 铸剑师正犹豫着,就在这时女人开口道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不用她说,光想想就知道。 既然男人是一名铸剑师,而且还是小有名气的铸剑师,那么女人才来寻找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他能够为自己锻造一把剑,最好是一把绝世好剑。 虽然是个人都知道,绝世好剑不是轻而易举就能锻造出的,即便是所谓的天才锻剑师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做到。 但这件事关注的重点并非绝世好剑,而是是女人为什么要找他锻剑。 锻剑师知道,自己顶多只是小有名气,又不是什么赫赫有名,或是远近闻名的地步。 既然想要铸造一把绝世好剑的话,应该是找那些名扬天下的铸剑师,这样成功率才能更高一些,不是吗? 铸剑师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盘道出,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女人很是欣赏他这样的坦率,便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脸上的神情看着一本正经,但或许是因为她天生不爱笑的缘故,才看着这般严肃而又认真,让人觉得她所说出的话极具信服力,不是什么敷衍之词—— ‘那些名扬天下的铸剑师,订单都已经排到十几年后了。我不想要等这么长时间,而且我急需要一把剑,最好是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完成。’ 一个月时间? 听见女人要求,铸剑师不由怔了怔。 寻找铸剑的材料需要一定时间,就算是由女人提供材料,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的时间完成,要知道铸剑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不是只要拿铁锤敲打,剑就可以立马铸造好的。 尤其是女人要求要制造出一把绝世好剑。 因此,所需要的工序以及所耗费的时间也会大大增加。 铸剑师本想委婉告知的。 但话刚到嘴边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难道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人,能够试验月光剑的威力。 可现在,自己不就可以…… 想到这儿,铸剑师顿时眼前一亮。 原本想要婉拒的心思改变,赶忙道:‘没问题!没问题!别说是一个月时间,一天就可以!因为我这里正好有一把绝世好剑!而且还是神剑!是我几年前打造的……’ ‘神剑?你确定?’女人面无表情,可说话的语气让人听上去,总感觉她并不是怎么相信的样子。 这也难怪,对于身为修真者的铸剑师而言,都无法轻而易举煅造出神兵,又何谈像是铸剑师这样的普通人? 但铸剑师并没有关注到这其中的小细节,因为他此刻一心一意的,便是想要让女人试剑。 既然女人是修真者的话,那么一定能够发挥出这把剑的威力! ‘我确定!我当然确定了!如果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把那把剑给拿出来你看一看!看看到底是不是神剑!’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这个道理铸剑师还是懂的。 于是,他在这样说完后便赶忙转身进了屋子,寻找自己小心翼翼保存起来的月光剑。 铸剑师用来铸剑的地方不算大,只是屋子里有些杂乱无章。 幸好这月光剑一直被装在宝盒内,而且还是放在架子最高处,因此轻而易举的铸剑师便找到了月光剑,将它取下后交给了那个女人。 希望她能够亲自试剑。 若是觉得这件不错的话可以带着,而且自己分文不取。 若是觉得不行的话,就……没有然后了。 毕竟是来购买宝剑的。 客人若是觉得宝剑不行的话,又怎么会出钱买走呢? 除非是碰上人傻钱多的客人,因为钱多到不知道该怎么去花,就只能买一些废铜烂铁带回家去,玩腻了再把它贱卖,或者干脆送人。 但女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人傻钱多的类型。 因此,铸剑师算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月光剑交给了女人后等待着她的评价。 接过月光剑后,女人并没有着急使用,而是拿着剑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剑的外观还不错。’ 女人先是给予了这样的评价。 然而,还没有铸剑师心头一喜,对方紧接着说出的话,像是把他瞬间打入地狱一般,只觉得身体彻骨般的寒冷,甚至有种跌入谷底的感觉。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呼气在加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窒息一般。 女人所说出的那句话就是—— ‘这样的剑,也能被称之为神剑吗?若是神剑的标准和要求都这么低,想必这世界上神剑随处可见。果然我,不应该抱有什么期待的。’ ‘拥有灵力的铸剑师们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又怎能够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凡人身上?我还是去寻找那些名扬天下的铸剑师吧,一个小有名气的铸剑师,就算有足够的时间,也很难制造出让人满意的作品。’ ‘就好比这把剑一样,只是表面上过得去,实则威力与普通的长剑相比顶多强一点罢了,剩下的……没什么不同之处。’ ‘而且我观察到这剑所使用的材料,没有任何一个材料是具备着天地灵气的,因此这剑要是不用,就这么一直放在盒子里的话,顶多是废铜烂铁罢了。要是用的话,价值就跟普通的长剑差不多,所以……’ ‘这剑你还是收回去吧,我另寻高明。’ 什、什么?! 男人张大了嘴巴,瞪大双眼,一副看上去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怔怔地看着女人,像是没能缓过神对方方才到底说了什么,而当做终于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那个女人早已消失不见。 或许是已经离开了。 觉察到这一点的铸剑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月光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自己花费了数年心血制作出来的作品,居然被他人说的一文不值! 虽然也不至于是一文不值的地步,至少在对方看来外观是过得去的,可一把剑若只是用来观赏,那就失去了剑刃的意义。 如果只是为了做一个观赏品,那么自己还当什么锻剑师!自己还花这么多心思锻剑干什么! 这一切,岂不是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锻剑师低着头,表情看上去很是阴沉。 像是失落,也像是绝望。 毕竟身为一名锻剑师,自己一直以来都渴望着锻造出一把神剑。 然后好不容易锻造出一把神剑,却又苦于没有使用它的人。 好不容易等来了,有能力能够使用这把神剑的人,却被对方评价为没有价值…… 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对于一名铸剑师,同时又是有着尊严的铸剑师而言,完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压死骆驼的不一定是稻草,但一定是最后一根稻草。 若用修士的说法就是:此刻,铸剑师的心已经崩溃了—— 他那颗想要锻造出神剑的心,希望有人能够使用神剑,展现剑刃威力的心,彻底坏掉。 已经没有什么渴望了,也不会再有任何期望了。 这把剑,或许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神剑吧。 虽然看上去的确与普通长剑不同,而且带给自己的感觉也不同,自己当初还看见了从它身上散发出的,如同月光一样的光芒…… 但,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毕竟自己又不是修士,怎么可能看见那样奇特的现象? 对,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把剑只是外观好看了一点,实际上跟普通的长剑相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小心翼翼的对待这把剑呢? 不是神兵的剑对于自己而言,就是废铜烂铁。 身为一名铸剑师,他有着这样的骄傲。 ‘这把剑——还是扔了吧。’ 半晌之后,铸剑师抬起头,紧接着便道出了这样的话语,脸上写满了深深的绝望。 深陷于绝望之中的铸剑师,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那把月光剑,就在方才微微颤动了一下…… 第114章 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 第115章 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 铸剑师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神剑不过是把普通的剑刃时,当机立断选择了将它抛弃,以免再继续存在的话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哪怕在此之前倾注了不少心血,可当发现对方并非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其抛弃……简直像极了爱情。 至于月光剑被遗弃的地方…… 是悬崖之下。 具体是哪处悬崖,叫什么名字,这一切不得而知。 只清楚铸剑师来到悬崖后,就将月光剑扔了下去—— 好在那地方人迹罕至,没有什么人路过,否则要是落下去直接插在人身上,可就不好了。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无人问津,哪怕十几年过去,也依旧没有任何出现将它带走,就像是这个地方不属于这个世界,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不甘心,好不甘心……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遗忘在这里?为什么将我锻造出来却又要将我抛弃? 同样是剑,为什么不能让我发挥我的能力?一定要是神器吗?就算是普通的剑又如何?即便是神剑不还是用来杀人吗?难不成是用来观赏的? 月光剑的内心发出不甘的声音,却没有人能够听见它的内心话语。 其实早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月光剑就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灵识,也就是说月光剑其实是自带剑灵的神剑。 可惜,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 或许有人会想,既然月光剑天生拥有剑灵的话,为什么当初那名仙子说它跟普通剑没什么太大区别呢? 关于这点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对方的实力不到位,简单来讲就是能力不足。 剑中出现剑灵这件事大多数都是因为天地灵气,但形成剑灵少说上百年多则千年甚至万年才有可能让剑中出现剑灵。 很少有像是月光剑这样,天生具有剑灵的存在,因此对于能力不足的那名女子而言,才没能立马发现月光剑中的剑灵,毕竟思维已经被固化了。 再者就是,那时的月光剑虽然已经开了灵智,但也仅限于对周围事物有所感知的地步,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也没有办法凝聚出实体。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幻化成人。 既然如此,那么实则跟一把普通的长剑相比,光是从外观看上去的确更胜一筹,可在其他方面这没什么两样的。 因此,那名女子的评价倒也不是说完全错误。 说起来…… 月光剑天生自带剑灵,但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凝聚出人体这件事,全都要怪铸剑师。 月光剑顾名思义,需要吸收月光之灵气以及月光之精华,如此才能增进自己的实力,就跟修士吸收天地灵气差不多。 但,铸剑师这么久以来,却都将它一直小心翼翼的放在盒子里,本意是为了将它好生保管好生爱护。 可实则这样做,反倒是让明珠蒙了尘。 就好比需要吸收光合作用的植物,却没有得到任何光合作用一样,离枯死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被铸剑师从悬崖上扔下后,月光剑一直待在这里,也算是吸收了月光之精华,同时又因为这里的山清水秀,天地灵气相较于其他地方而言,要显得更为浓郁。 因此,月光剑实则早已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幻化人形。 只是内心中一直因为铸剑师将自己抛弃的事实耿耿于怀,对于自己的存在秉持着否定的态度,所以才一直没有幻化人形。 这样的怀疑,这样的自我否定,一直存在着,也一直持续。 无论春夏还是秋冬,四季轮回皆是如此。 直到多年后…… 那名铸剑师早已成了黄土白骨,而他的儿子也成为了一名铸剑师。 继承了自己父亲职业的他,下山寻找铸剑所需的材料,在途经某处地方时,恰好发现了一把剑。 而那把剑,正是被他父亲当年丢下悬崖的那把剑月光剑! 只是父亲从未向他提起过,关于月光剑的存在,因此儿子并不知道那宝剑就是自己父亲当年所锻造的剑。 只是看着外观与众不同,而且给自己一种不是凡品的感觉。 想了想,便将它带回了家中。 其实比起成为一名铸剑师,儿子更想要成为一名侠客,仗剑走天涯。 只是忙于生计奔波没有足够的实力,况且自己也不算武力者,更没有任何的灵力,无论是成侠还是成修,都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事。 因此对于他而言,只能选择子承父业,这一最直接了当的方式,让自己生存下去。 儿子自我认知很清楚。 明白自己没有什么学问,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能学着父亲的模样去锻造利刃。 父亲生前的时候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铸剑师,也因此让他的路走的要轻松许多。 挣得的钱虽然没有办法让他大富大贵,但至少生计这方面是解决了。 而且他还娶了一个女人作为自己的妻子,夫妻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到你侬我侬的地步,但至少相敬如宾,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对于儿子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但这也只是从前的想法。 在将月光剑带回家之后,儿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只感觉一切就仿佛上天注定的那样。 如此非比寻常的剑,若是一直将它放着,岂不是埋没了它? 应该带着它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也应该让它发挥自己应该的作用,这样才有价值,才有意义! 一把剑,哪怕是被称之为绝世好剑,可若是一直在那放着而不去使用它,那么剑也就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意义。 当初选择走上锻剑师这条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现在,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带着它——仗剑走天涯! 成为一名锄强扶弱的侠客! ——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 可他还有妻子,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难道自己要抛下他们,一走了之吗? 起初,儿子是有些犹豫的,可时间越久这样的念头越发强烈,甚至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于是,就在某个深夜,儿子静悄悄拿走了那把月光剑。 背着它踏上了前往远方的道路。 至于妻子和孩子…… 他留下了一封和离书。 或许,这对于彼此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儿子在心里这样想。 …… 踏上远方后,因为没有确切的目的地,所以完全是走一步看一步。 而这一路上也果真像是话本故事中的那样,碰见了“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土匪,同时也遇见了瞧他手中的月光剑看着价值不菲,想要强取豪夺的地痞流氓。 儿子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武力也没有任何灵力。 可就在他握住月光剑的瞬间,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迸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感觉自己整个心都变得沸腾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无敌于世。 于是,他握紧手中的月光剑朝着他们挥去,就是这么一挥—— 那些人就连转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全都惨死于了月光剑下。 好,好强! 在第一次使用月光剑的时候,儿子不由在心中做出这样的感慨,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他诧异的情绪。 显然,这完全是出乎儿子意料。 自己明明没有任何武力,也没有任何灵力才对,居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等等! 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岂不就无敌了吗? 之后若是再碰见这样的坏人,自己也有还手的余地,也有反击的机会。 心中这样琢磨着,儿子决定带着月光剑一同锄强扶弱、劫富济贫。 ——他要成为闻名天下的侠客,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故事! 但,不是所有的希望都能如愿以偿。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从来没有出错过。 终于在某一天,儿子碰上了比他更为强大的存在,准确来说对方是一名真正的修士。 也因此,儿子惨死于了那人剑下。 然后…… 对方从他身上拿走了月光剑。 而之后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无非就是使用月光剑,而后发现了比月光剑更为强大的存在,于是渐渐不再使用它,最终甚至将它抛弃。 如此循环往复着,月光剑不知到底换了多少个主人。 就算自己化形成人后,这样的遭遇也没有多少改变。 于是,月光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自立为王—— 并非是真正的称王称霸,只是选择独自一人。 就算没有任何人使用自己,也依然可以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自己是天生剑灵,而且这么久以来跟随着历任主人作战,自己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同时也学习到了不少技巧。 除非是绝对的实力碾压,否则没有人会是自己的对手。 但…… 果然,还是会寂寞啊。 可就算是需要同伴,自己也不需要那些拖后腿的家伙。 那些家伙都是不完美的存在,因为他们认为剑这个东西除了是杀敌工具以外,也是一种辅助道具。 上品的灵剑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而普通的,例如凡铁制造的宝剑,除了劈柴以外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而且也容易破碎。 所以,自己不需要那些有着如此观念的人。 有着这样观念的人,都是不完美的存在,自己讨厌不完美! 只有真正优秀、厉害的人,才能够配得上自己,也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主人。 于是,这变成了月光剑选择主人的标准。 只可惜几百年过去,却没有等到符合自己标准的那个人出现。 整日的打打杀杀已经让它感到了疲惫,甚至感到了无聊。 或许是因为太过无敌,让它觉得寂寞以及空虚。 再之后……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因为太过无聊宋雨安没有再看下去。 只是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周围的一切也都重新变回了屋子昏暗的状态,物件简单到只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 …… 方才故事中的月光剑,显而易见正是秦红妙。 这个名字,是她自己给自己命名的。 至于为何会选择秦这个姓氏,以及为什么会叫秦红妙这个名字……宋雨安无从知晓,也懒得知晓。 只用知道眼前的秦红妙,其实是个纸老虎,这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自己被否定了,所以想要证明自己。” “一直把完美挂在嘴边,是想要提醒自己成为完美的存在,只是……你并不完美。锻造你的人是个凡人,你又没有用什么天材地宝,说到底你不过只是运气好而已。” “就凭你,也想成为师兄的配剑?我看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虽然师兄现在所用的,只不过是宗门发放给每个弟子的初级剑刃,但好歹锻造它们的是九幽之火,外加上锻造剑刃的地方灵气充足,因此也都吸收了天地灵气,跟你可大不相同。”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剑也是一样。我还以为你有多么的优秀,就敢与我来争一争,没想到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宋雨安说着,嘴角微微勾起,面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秦红妙引以为傲的千年剑灵身份,在此刻轰然崩塌—— 若只是时间活得久一些就能如此自傲,那些万年剑灵、千年老妖什么的,说不定都可以给自己立做石像了。 很显然,除了长久活着以外,秦红妙并没有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丰功伟绩。 例如斩杀了多少妖魔邪祟,或是曾经割下过妖王的头。 她从前的那些主人,也不见得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若是用来比较…… 大概就跟沧海剑派的外门弟子差不多,随处可见。 面对宋雨安的嘲讽,秦红妙并并没有流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也或许是被话语中的其他关键字给转移去了注意。 “等等!你刚才是说江玉书所使用的剑,只是宗门内每个弟子都会拥有的初级剑刃,并非是什么宝剑?” ? 秦红妙,你确定自己的关注点没错? 宋雨安一脸无语地看着她,“身为千年剑灵的你,难道还不能感觉出那是一把怎样的剑吗?除了天生具备的天地灵气外,剑刃中并没有剑灵这个东西。剑灵这东西要是轻而易举就能从剑中诞生的话,那么剑灵就变得随处可见了,说不定剑灵还能取代,人类成为世界的霸主。” 毕竟相较于人类,剑刃的数量可是多之又多。 归根结底,大概是因为剑使用起来颇有气势的缘故;若是拿出大刀,哪怕是长相如谢妍一般的人,也会显得有几分粗狂,没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能力重要,形象也同样重要。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众多修士都选择剑,作为自己武器的理由。 第115章 宋雨安撒娇 第116章 宋雨安撒娇 宋雨安的话虽然不大好听,可说出的也的确是事实。 身为剑灵,而且还是千年剑灵,实则秦红妙并没有宋雨安所想象的那样不堪,至少江玉书所使用的剑到底是一把怎样的剑,她还是能感知出来的。 而且,同类对同类之间也有着很强的感知力。 如果江玉书现在所使用的那把剑刃中存在着剑灵,那么秦红妙肯定能感知出来。 但,很可惜没有。 没有剑灵,只是相较于凡剑而言要具备天地灵气,可实则也不过就像是一碗水那样,不值一提。 这样的剑即便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顶多劈材更快一些,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吸引人的地方吗? 秦红妙心中对此满是不屑,可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了难以理解,不明白当初的江玉书用着这样一把普通的剑,是如何打败自己的。 还是说…… 他的身上藏有什么法宝,所以才—— 秦红妙心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紧接着不等她作出任何反应,门就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江玉书,秦红妙脸上划过些许的错愕。 好在很快反应了过来。 只是她并未搭话,而是默默去到一旁的床铺躺下,像是打算睡觉了一样。 明明现在外面的天色还亮着,并未到黑夜。 不过,秦红妙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也正常。 宋雨安好歹是江玉书的师妹,而她秦红妙不过只是江玉书有所需要才带出来。 彼此间说好听点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说难听点,不过是监视者与被监视者的关系。 因此见到了江玉书回来,有自知之明的秦红妙便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打扰了他跟宋雨安之间的对话。 若是自己本体时的状态,秦红妙断然不会如此。 但在方才,她从宋雨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诡异的气息。 再加上对方有着能够让人沉沦于其间的幻术,这不免让秦红妙起了几分警惕,自然不想要跟宋雨安正面对上。 哪怕只是一魂,受伤也会影响自己的修为导致暂损。 秦红妙心中打着算盘。 也因此,这小小的天地算是仅有了江玉书跟宋雨安二人。 一见到江玉书出现,宋雨安立马就收起了原本的气势还有厉色,表现出一副乖巧天真的模样,满是喜悦地开口:“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江玉书一口否认,接着看了一眼秦红妙道,“宋师妹前来也算是不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吧?虽说你如今也算是清洗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但从能力方面来说……” “师兄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害怕我拖后腿吗?”宋雨安一语就道破了其中玄机,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却。 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盯着他极为认真地开口: “师兄,你若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无论是否是想要利用我都无所谓,毕竟……我们是同类人啊。” 宋雨安说着,低沉了声音向前一步,靠近了江玉书。 她所说的是“同类人”而并非是“同类”,显然是已经接受了魔族之女的身份。 话音一落,便是往后退了一步回到刚才的位置上,一脸轻松地笑道:“师兄,说起来我还没有去其他地方逛逛呢。听这府邸里的下人说,今晚会有游船诗会,我们要不也去参加参加吧?” “……” 江玉书沉默了一下。 说实话,对于闲逛以及游船诗会什么的,他压根提不起什么兴趣。 倒不是已经步入了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年纪,或是到了什么所谓的贤者时间,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些事情很是无聊。 况且,如果真去参加什么游船社会的话,说不定小说中常见的情节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虽然看小说的时候,自己也乐于爽文桥段以及打脸剧情,但若是对方挑衅的人是自己……总感觉会被对方的傻气给传染。 于是,他开口想要拒绝。 但没想到,宋雨安却是有一种仿佛百折不挠般的精神。 见他沉默料定了是想要拒绝,便立马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娇似地拉着他的手道: “师兄,我的好师兄!去嘛,去嘛就去嘛!去看看而已,又没有什么大碍。而且若是一直待在这里,那该有多无聊啊!在宗门中的时候已经够无聊了,到了凡人界不应该好好轻松轻松吗?”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要去你自己去。” 江玉书并没有被说动,态度依然表现的很是坚决。 对于寻常男子而言,撒娇或许远比凶悍的态度更为有效,毕竟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可对于江玉书来说,无论是撒娇卖萌也好,或是威逼利诱也罢,都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要是自己决定的事,除非是自己改变,否则无论他人如何劝诫或是商量,都不会有半点可以改变的余地。 这点,其实在宗门内的时候就有体现。 只是在宗门内的江玉书即便是拒绝他人时,也会表现出一副自己是不得已才拒绝的模样,反而让被拒绝的人觉得心生愧疚,认为是自己麻烦了他。 而如今这般表现态度出如此强硬的江玉书,可谓是头一次。 或许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江玉书如此表现,宋雨安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只得放开了自己的手,无奈叹了口气道: “好吧!既然师兄说不想去,那么我也不去,反正我一个人去了也没什么意义。毕竟这玩乐最重要的不是风景如何,而是陪着自己一同看风景的人会是谁。” 显然,最后的话语是在暗示江玉书什么。 听着这话,他不由眉毛微挑了一下。 总觉得这样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卢姗姗附身了一样。 不过…… 说起来,若是一直留在府邸中或是房间内,的确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无非就是打坐入定,不像是在现实世界中那样可以玩游戏看小说,或是干点其他的。 果然,即便在修身世界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会怀念现实中的生活。 毕竟这世界实在太无聊了。 又没有像其他爽文小说那样,动不动就经历什么突发事件,或是遇到他人挑衅。 “罢了,既然你想去的话那便去吧,不然一直待在这府邸之中,你也会觉得无聊,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室外看一看,体验一下这里的风土。” 顺便再吃吃路边摊什么的,尝一尝这苏南城中的美食。 剩下的话,江玉书并未说出口。 修真之人虽不像是凡人那样容易感到饥饿,但仍然是需要进食的状态。 而且所谓的辟谷,并不是代表什么都不吃,只是不食五谷而已,这也被称作绝三彭之仇。 这些,都是自穿越之后江玉书明白的。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设定,也或许修真界果真如此,但……管它呢。 人生若是缺少了美食,岂不是又丧失了一大趣味? 作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喜好……也罢!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江玉书改变了决定,这也使得原本情绪低落下去的宋雨安又重新变得喜悦。 若非是心知肚明宋雨安究竟是怎样的性子,江玉书说不定要被这精湛的演技给蒙骗了过去,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答应出去,而表现出这般喜悦的表现。 原本江玉书是想要品尝一下苏南城的美食。 但,如今看着宋雨安的表现,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疲乏了。 并非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以及精神上的。 这样的互相试探、互相伪装、互相的虚情假意……到底要何时才能结束? 什么时候…… 又会是个头呢? …… 时间并不算太晚。 当江玉书和宋雨安离开城主府的时候,也不过傍晚时分。 淡淡的金色夕阳照耀着大地,洒落在人们的脸上,或是周围的其他地方,仿佛一幅有着破碎感的油画。 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人与人行走在大街上,三三两两,似乎都因为今夜宋雨安所提到的游船诗会。 果然—— 来到护城河附近,便看见了一艘停靠在岸边的船只。 船只并非是普通的乌篷船,而是犹如巨轮一般的存在,细细数去共有三层,其间布置也十分豪华,显然是下了大手笔。 围观的人群也是络绎不绝,互相交头接耳。 但从江玉书观察到现在,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走上船。 也不知是没有到时间,还是这进入游船诗会的门槛设置太高。 “师兄,你可想要前去试一试?若是师兄的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不就是作诗吗,对于师兄而言一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吧?” 宋雨安说着,嬉皮笑脸地看向江玉书。 这顶高帽扣得江玉书着实不敢应声。 要知道,作诗这方面自己随口编造些不成调的诗词还好,可要是在众人面前展露的话,只能借鉴一下前人的智慧,当一个文抄公。 不过,江玉书对此倒并没有什么兴趣。 不是因为他清高,只是单纯的记不住太多诗词罢了。 自己又不是什么度娘,还能在对方出题的时候立马搜索,快速给出对应的词句。 “我对那个没兴趣,就不去了。况且我也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虽然可以形容为热闹,但在我看来更多的却是喧嚣,我更喜欢寻得一处安静的地方默默待着,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刻,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师兄你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这还不简单!我正好知道一个去处,不如我带着师兄你前去可好?“ 见宋雨安这般提议,江玉书不免好奇。 她应当是头一次来到苏南城,怎么恰好知道一个能够享受宁静时刻的地方? 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妨顺着她的意思,看看到底是想要带着自己去到什么地方。 于是江玉书点点头,同意了宋雨安的提议。 接着,便在她的带领下最终来到了苏南城的后山处,伫立在悬崖之上。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即将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不过借着这些光亮,也足够看清周围的一草一木。 并非完全相同,但大致是没有改变的。 若是自己记得不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自己之前与萧昂一同,来到比剑的地方。 说起来这么久都没有见到萧昂了。 难道…… 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表现把他给吓到了,所以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总感觉,萧昂并非是这般胆小如鼠的家伙…… “师兄,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若是师兄不介意的话,不妨直接说出来,我也可以为你分担分担。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至少说出来的话,比憋在心里要强吧。”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江玉书面前,不用仔细看去便知道是宋雨安。 毕竟,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自己,也就只有她了。 但江玉书并没有什么心事可言,即便是有,他也不可能告诉宋雨安。 说到底,无非就是自己对于宋雨安的信任,还没有到能够坦露自己心声的地步。 自然,江玉书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否认道:“宋师妹多想了,我并没有什么心事。不过……宋师妹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 江玉书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之前御剑来到苏南城的时候,碰巧途径了这个地方。这儿虽然风景算不上独美,但至少没有什么人烟,若是有什么心事的时候,来到这里坐一坐,或是夜晚的时候来到这里看星星,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是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就只能望着黑黑的夜幕发呆。” “可至少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啊?有着其他人在,也可以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什么的……师兄,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呢?” 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江玉书身上。 宋雨安眨了眨眼睛,继续道: “师兄,以你的资质势必会成为下一任沧海剑派掌门的人选,但我总感觉你似乎对很多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谢妍至少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努力修炼,其他弟子也是同样,但师兄你似乎并非是这样努力上进的类型。” “不过,你的修为倒是不低,感觉像是睡一觉修为就有所提升,天生就能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的体质。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灵体吧?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呢。” “我要是像师兄这样厉害就好了!如果我是师兄的话,或许早就选择成为沧海剑派的掌门,然后带着沧海剑派成为天下第一了!”宋雨安话落后自己最先笑了一声,“听上去,是不是有些可笑?但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或许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吧。” 宋雨安又笑了笑,这次却是自嘲。 随即,便将目光转向江玉书,一脸好奇地问道:“如果是师兄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我——” 江玉书顿了顿,正欲回答。 却不想,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抢先—— 第116章 心魔出现 第117章 心魔出现? “没想到宋师妹和阿玉这么聊得来,看来……我出现得有些不是时候了。” 那个声音抢在了江玉书前头,说出了这样的话。 语气听上去,总感觉像是在冷嘲热讽一样。 但,也或许是江玉书的错觉。 毕竟除了这样的情绪外他还从中发现了一丝酸味,明显是吃醋的表现,所以才这般故意揶揄。 可吃醋这样的行为放在谁身上都合适,唯独放在她身上显得颇具违和感。 这个“她”便是——谢妍! 听见动静后,江玉书便立马将身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不等他开口,又再一次的被抢先。 只不过这一次抢先于他开口的人并非是谢妍,而是宋雨安。 宋雨安向前一步故意遮挡在江玉书跟前,随即一脸嬉笑的看着谢妍,故作不解地问道: “谢师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换理来说,你不应该是在沧海剑派吗?毕竟宗门内的弟子中,除了江师兄以外,就只有是谢师姐你能够担当大任了。要是连你也离开了,那么弟子们一定会觉得群龙无首。” 前半句话听着,好像谢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至于后半句话…… “宋师妹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土匪头子一样。难道,沧海剑派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吗?”谢妍淡淡笑着。 显然,是觉察到了宋雨安话语中的潜台词。 但并未选择正面去应对。 或许是并没有将宋雨安放在心上,因此当简单说完之后,便看向了江玉书。 比起宋雨安如何去说,江玉书的回答显然要更为重要_ “阿玉,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听掌门简单说起你的过往后,我便从沧海剑派连夜赶来了,担心你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多虑了。毕竟像是阿玉这般的人,又怎么会是冲动易怒的性子?你向来表现成熟稳重……而且,我这来的也特别不是时候。” 谢妍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微笑。 语气听上去,并没有任何的起伏。 而且嘴上说来的不是时候,却并没有任何行动要离开的意思。 还有一点就是,谢妍如今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有些奇怪,与往日有所不同,只是到底是怎样的不同江玉书一时间很难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那就是—— 从前的谢妍向来都喜欢穿一身白的衣服,而今日却换上了红衣。 如果说身穿白衣的谢妍看上去飘飘欲仙,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身穿红衣的谢妍看着便是英姿飒爽。 若是再扎一个单马尾的话,想必可以直接上战场担任女将军一职。 思及于此,江玉书拉回思绪,淡笑着摇头道: “阿妍你多想了,你又怎么会来的不是时候呢?未婚妻出于担忧来寻找自己的未婚夫,这再正常不过。” “不过……说起来,阿妍你今日为何特意换上了一身红衣?我记得往日里你都是身穿白衣来着,偶尔有身穿绿萝青衣的时候,不过相比这而言,你这身红衣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将于是道出这番话,明摆着想要转移话题。 但,这一次谢妍没有再顺从他的心意,轻而易举就将这件事情给翻过篇章。 而是又把话题给绕回了原本。 “哦?是吗?”谢妍皮笑肉不笑,“阿玉觉得我身穿红衣的模样,让人眼神一亮……那么我穿红衣与穿白衣的模样,阿玉更喜欢哪一个?” 谢妍挑眉说罢。 这一次,别说是江玉书了,就算是宋雨安也觉察出了其中的不对。 往日的谢妍怎么会有如此表现以及反应? 要知道,谢妍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高岭之花形象,为什么会如现在这般表现出妖媚的气质? 若非这张脸是谢妍的,带给自己的感觉也没有任何变化,宋雨安还以为是谁使用了幻术,变化成谢妍的模样出现在这儿。 因此,如今出现在的,的确是谢妍本人。 对于洞悉过谢妍内心世界的宋雨安来说,她完全可以肯定这点。 而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大概率是—— 谢妍……慌了。 这恰好是宋雨安最想要、也最乐意看见的一幕。 心中琢磨着,她默默站在一旁,视线在二人身上反复来回,并没有着急加入到他们彼此间的对话之中。 如今最重要的,是看江玉书会如何回答。 以宋雨安的经验来看,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引起谢妍的反问。 提问与回答问题,这两件事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女人提问,男人回答。 男人并不擅长注重细节。 这些虽然不能代表全部男人或是全部女人,但至少有部分人的确如此。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远远出乎了宋雨安的意料。 本以为江玉书会陷入进退两难的抉择,毕竟这道题并非是送分题,而是送命题。 可实际上,江玉书的回答确实很好的化解了无论选择前者,还是后者都会出现的矛盾,着实让宋雨安感到诧异—— “这个问题我有些难以回答。并非是不做选择,只是难以做出选择。” 身穿白衣的你如同青莲那般出淤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身穿红衣的你犹如骄阳似火,两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你问我更喜欢前者还是后者……我的确没有办法作出肯定的回答,但有一件事我确实可以肯定。” “什么事?”谢妍追问。 似乎是因为方才的说辞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 “今天的你远比昨天更美,明天的你远比今日更胜一筹。每一日过去,你都会比昨日美上几分,也就是说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风格,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对明日的你更为喜欢。” “我不否认对你现在的喜欢,但我永远期待着未知的明日。” “我不知道明日的你是否会身穿骄阳似火的红衣,或是身穿如同白莲一般的白衣,亦或者柳树叶般的绿衣……无论什么颜色也好,什么姿态也罢,对我而言阿妍就是阿妍,没有任何改变。” “不会因为穿着打扮的改变,我就对你与以往有所不同。” 江玉书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番话听上去,可谓是极为真切。 若是寻常女子,听见这样的话,是怕下一秒激动的就要哭出声。 可谢妍却并非是这样的表现。 就跟突然换了一个内核似的,完全不似往日中的她—— “还真是油嘴滑舌……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话,你到底等于多少人说过,她们又是否因为你的这番话激动得不知所措,或是感动到直接落泪。” “不过,别以为这样的小花招能够在我面前生效,我可不像是那些小姑娘一样,很好糊弄。” 说罢,谢妍一声冷哼。 如此强烈的冷嘲热讽,若是江玉书再表现出一副视若无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那他一定是傻到家了。 平日里,谢妍断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更别提做出这样的表现。 因此在某一瞬,江玉书甚至怀疑谢妍是否是被人夺舍了。 可她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 除了穿着打扮以外,其余也没有哪里与以往有所不同。 还是说…… 自己忽略了什么? 江玉书心底若有所思。 但他并没有立马就沉浸于思绪之中—— “阿妍,你为何会这么想呢?”江玉书反问,“若不是为了让你开心,我又怎么会特意去学习这样哄女孩子开心的方法?” “要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喜欢直言不讳的人,你让我作出选择,我确实难以作出选择,因为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无论是怎样的穿着打扮也好,哪怕是换了身份也罢,都不会改变我的这份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说着,江玉书表现出一副很是受伤的模样。 像是因为自己受到了怀疑,觉得无比心痛一般。 如此精湛的演技,着实让一旁的宋雨安恨不得拍手叫好。 不愧是师兄,不愧是江玉书! 也难怪自己当初会对他表现出的君子模样深信不疑。 如此自然的表现,一般人怎么会看出其中的端倪? 尤其是深陷感情漩涡的人…… 即便是江玉书表现了不合常理,或是有异样的地方,也会被自己忽略。 不过,说起来谢妍虽然仍旧是谢妍,没有任何被夺舍或是他人伪装的迹象,但她浑身散发出的情绪却是极其不对劲。 魔族本就是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物。 身体中流淌着一半魔族血液的宋雨安,自然觉察到了源自于谢妍身上所表现出的愤怒。 而且那样的愤怒,足以冲破天际! 只是谢妍一直隐忍克制着,没有明晃晃表现出来,因此光从表面上来看,根本看不出她的动怒。 只希望谢妍动怒别牵扯到自己身上。 毕竟,要怪也不能怪自己,也只能怪江玉书。 要是他当时没有选择离开,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幕,还恰巧被谢妍发现? 宋雨安并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演什么深情戏码了,毕竟以自己与谢妍的实力差距来说,如果再继续这样做,以谢妍目前的状态说不定真要把自己给“斩立决”了。 谢妍本身并非是冲动之人,但那也只是往日的时候。 如今…… 可就难说了。 虽然不解真正引起如此强烈愤怒的源头是什么,但宋雨安是个惜命的人。 重来一次的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又怎么还会有第三次、甚至无数次? 为了稳妥,待到江玉书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立马接话道—— “江师兄当真是巧舌如簧,这些话也听得我面红耳赤。虽然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但从前的时候怎么没见江师兄对谢师姐如此?” “难道说,因为谢师姐换了服装的缘故,让江师兄想起了谁?或是比起平日里谢师姐的打扮,更喜欢现在的谢师姐?” 无论背后的原因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要是果真给出前者后者的回答,一定不太美妙。 ——宋雨安这个老六,真是服了! 感受到宋雨安爱与恨交织的江玉书一时哑然,但好在他很快就拉回了思绪,将视线重新放在了谢妍身上。 他仔细打量着谢妍,希望从身上发现蛛丝马迹。 如此,或许就能破解谢妍为何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 不过…… 光想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要证实。 说起来,像是谢妍这样突然性情大变的桥段,江玉书曾见过类似的。 只不过在设定里,对方存在双胞胎这个东西。 可是以自己对谢妍的了解来看,她除了与自个儿父母有着血缘关系外,直系亲属中的只有宋雨安了。 但她跟宋雨安虽是同父,却并非是同一个母亲,因此长相不同相差并非一星半。 既然如此,那么就双胞胎的可能。 那,双重人格呢? 可若是谢妍果真具有双重人格的话,从前不可能没有半点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因此这个猜测也可以排除。 除了这两者外,剩下的唯一可能想到的便是走火入魔。 也就是说,因为练功导致了走火入魔,或是其他原因导致了走火入魔,因此滋生出了心魔。 最终,心魔战胜了谢妍本人,因此谢妍身体的掌控权以及支配权被夺去,被心魔支配。 于是便有了如今,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谢妍形象。 心魔是自谢妍心底诞生的,自然有着谢妍的相关记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同样是谢妍。 但更多的,是谢妍的阴暗面,以及被她隐藏起来的隐藏面。 有的特性,或许平日之中就连谢妍自己也未曾发觉。 既然是在修真界,那“心魔”这个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不过,比起确认是否是心魔这件事,还是先应对宋雨安的背刺才是真的—— 江玉书余光瞥向宋雨安。 她似乎注意到了这点,还一脸微笑地挥挥手,像是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不讲武德。 但,就算宋雨安暂时选择站在谢妍那边,谢妍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谁让她跟自己有所牵扯呢? 江玉书表现平静,开口正欲对宋雨安方才的话进行反驳。 不料谢妍却是突然表现出凶恶,咬牙切齿道: “当着我的面,你们都还敢眉目传情!我要是在来晚一点,是不是头顶上的绿帽子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 眉目传情? 江玉书顿觉自己满头问号,只想质问:你没事吧? 第117章 进入谢妍意识海 第118章 进入谢妍意识海 “阿妍,突然的你是怎么了?难道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吗?”江玉书故作严肃地说着,板着一张脸,显然是对谢妍如此看待自己有所不快。 若是换作以往,谢妍此刻一定会急忙做出解释,表示自己想要表达的,并非是他所以为的那个意思。 但这次却是成了例外—— “以为你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谢妍盯着他打量,随即淡笑一声道:“也对,毕竟以往的时候你总是表现出温和有礼的谦谦公子形象,无论对谁都是一副礼貌又疏离的样子,保持着距离感,让人觉得就算是有什么倾国倾城的女色坐在你腿上,你也会不动如山,活像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般。” 至于江玉书是否果真是什么柳下惠…… 这点,无从得知。 但有一点可以,那就是江玉书至少不是什么见到女色就走不动道的类型,也不会选择来者不拒。 否则,不管是宋雨安也好,卢珊珊也罢,早就成为他的共赴云雨之人。 关于这点,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想到,同时也是间接性的表明江玉书要求颇高,并非颇有姿色的女子都能入他眼中。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谢妍仿佛被冲昏头般,根本不想去细细回想。 也或许还有着什么事,才导致了她产生这样的想法——认为自己是受到了江玉书的欺骗。 毕竟从她的一言一语来看,所表达的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对方都已经这样认定了,那再解释下去就没有必要,况且以谢妍目前的情况来看也难以理性沟通。 江玉书心中了然这点,便问: “既然阿妍这么以为了,那么你打算做什么?” “——杀了她。” 说着,谢妍已是将透着寒芒的利刃指向前方。 但剑刃指着方向站着的人并非是江玉书,而是——宋雨安! 对此宋雨安一时哑然。 好端端的,怎么引火上身了呢? 不过宋雨安明白一件事,如果自己真要和谢妍打起来,获胜的希望堪称渺茫。 自己虽然有着一些小伎俩,但也只有在其放松戒备、浑然不觉的状态下才能发挥的效果,而今以谢妍的状态来看,根本无法达成这个可能。 而今之计还是先想办法将谢妍弄晕再说。 毕竟,她现在的状态太过诡异。 想到这里,宋雨安瞥向了站在一旁的江玉书,递给他一个眼神,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图,然后配合自己。 以江玉书的实力,定然远在谢妍之上,能够彻底压制谢妍。 等到谢妍被压制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趁虚而入,进入谢妍的精神世界,也就是意识海之中,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谢妍的本体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只不过,宋雨安与江玉书并没有这样的默契,仅凭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虽然身为修真者,有着如同武林世界中传音秘入的招数,但以宋雨安现在的修为来说,定然会被谢妍有所觉察。 这样一来,计划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该怎么办呢? 难道…… 真跟谢妍打一架不成? 宋雨安正想着,还没来得及等她继续思索,谢妍就已经握着长剑朝她刺来—— 所幸宋雨安幸亏反应及时,成功躲过了方才的那一击,否则她此刻胸膛就不停往外流血了。 可恶! 光这样躲闪,也不是办法。 谢妍来势汹汹,完全是一副势必要杀死自己的模样…… 宋雨安了然了这点,对江玉书开口: “江师兄,你该不会就要这样一直看着吧?要是你再这样看下去,只怕你的小师妹我很快就要身首异处了!江师兄,你真的人心看见这一幕吗?” 忍心,怎么不忍心呢? 江玉书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谁让方才宋雨安表现出了老六行为,想要坑自己一把? 若是自己大恩大德的放过她之后,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来一招背刺。 宋雨安喜欢自己吗? 或许—— 的确是喜欢的。 但这样的喜欢程度并不强烈,至少没有到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地步。 她的喜欢也带着执念,同时又有一种目的。 如此不单纯的喜欢,江玉书因此自然不会出手,对她有什么相助,也算是小小报复一下宋雨安方才的行为。 从前,江玉书之所以想要杀掉宋雨安,无非就是她太过缠人,无时无刻不在表达自己所谓的喜欢。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份喜欢,对他人造成了困扰。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爱一个人同样没有错。 但自己的喜欢或是爱意,对他人造成困扰甚至觉得厌恶的话,那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江玉书是个三好青年,但这仅仅是现代的时候。 在修真世界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自己还做什么三好青年,那么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宋雨安跟之前相比,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 更重要的是,就算要杀掉宋雨安也应该是由自己动手,何时轮得到谢妍了? 若是再不出手的话,以宋雨安的修为境界,势必会成为谢言的剑下亡魂。 但贸然出手的话,一定会将谢妍方才的猜测坐实,认为自己一定是跟宋雨安有什么,否则怎么可能出手对其相助? 江玉书倒不是害怕被误会。 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时机罢了——正可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趁着谢妍将注意力近乎全都放在宋雨安身上时,江玉书方才终于出手提剑朝着谢妍刺去。 但他并没有刺中要害。 毕竟,并非是为了杀掉对方,目的只是为了暂时限制谢妍的行动。 “噗——” 因为谢妍一心将注意力放在宋雨安身上,并未注意到从后袭来的江玉书,或许也并未料到江玉书竟然会选择向自己出手。 她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当场愣在了原地,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错愕之色。 随即缓缓扭头望向江玉书,发出低沉的笑声。 像是在自嘲。 也或是觉得讽刺—— “为了她你居然要选择这样做,甚至不惜伤害我,难道对你来说宋雨安有这么重要吗?她哪一点比得上我了?” “无论是外貌也好,实力也罢,她都无法与我媲美……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他!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 “就因为我足够懂事,足够理解,所以你才不担心我会离开,所以你才不担心我对你的喜欢会消失的荡然无存吗?!” “江玉书,你好狠的心!” 谢妍咬牙,一字一顿地说着,对此将玉书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但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毕竟,即便是自己作出解释,在如今的谢妍看来也不过是在狡辩罢了。 既然她以为自己是在袒护宋雨安,那么就先让她这么以为吧。 现在,该是宋雨安行动的时候了—— 很早之前,自己就已经见识到了宋雨安的能力,那么趁着如今谢妍一心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一定会对宋雨安有所放松戒备。 这么一来,宋雨安就可以选择趁虚而入,进入到谢妍的意识海之中。 从前的谢妍是在睡着的情况下被进入,而现在的谢妍是醒着的…… 不知道宋雨安的能力能否做到,若是做不到的话,自己只能采取激进一些的手段来摆平这件事了。 但,还是先赌一把吧—— 言语的示意容易被谢妍觉察,江玉书便用类似传音密入的方式,将自己的计划安排告知了宋雨安。 明了这一切的宋雨安,自然做出了行动。 而这,也恰好跟她之前所想的一模一样,只是顺序发生了一定变化。 看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二人还是挺有默契。 宋雨安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是个好机会! 想着,宋雨安突然开口唤了一声谢妍的名字。 从前常常都是叫谢妍“谢师姐”来着,而今天突然这一声“谢妍”,自然让其本人感到了些许惊讶。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扭头朝着她所在的方式向望去。 而就是这扭头的瞬间, 恰好与宋雨安的目光相对视—— 只见宋雨安原本漆黑如墨的瞳仁,变成了猩红一片。 那双猩红色的眼眸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就如同沼泽那样让人深陷其中。 换成了是以往时候的谢妍,定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如今的谢妍状态本就不稳定,再加上又有负面气息出现,自然无形之中大大增强了宋与安的实力。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利于她。 也因此在宋雨安的施法下,成功让其进入了入定状态。 那么现在,就是进入谢妍意识海的时候了—— 这点小事,无需宋雨安的帮助江玉书就知道该如何去做。 心中默念口诀,很快他就变化作了一道蓝色光球,朝着谢妍的后脑勺飞去。 但并未就这样砸在后脑勺上。 而是在接触后脑勺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意识海这个概念,其实简单来讲就跟人大脑中幻想的场景差不多,只是会更为具体,同时伸手可以触碰。 不再是大脑幻想却无法触碰的东西。 这,也正是修真者与普通人之间的明显差异。 而修真者与修真者之间,意识海也会有所不同—— 根据人自我想象的不同而不同。 同时,修为境界也会对自己的意识海造成一定影响。 通常而言修为越是强大的人,意识海也就越大,甚至有的可以到容纳百川的地步。 谢妍的意识海看着,虽然没有到无边无际的程度,但至少一眼望去比湖面还要宽阔不少。 即便没有可以藐视众生的视力,但谢妍的潜力无可置疑。 这或许,也是为何谢妍会是女主的缘故。 只不过在如今的世界里,谢妍不再是女主,但仍是天之骄女。 …… 纵观谢妍的意识海,让人仿佛身处于宇宙之中。 除了无尽的星辰之外,似乎再无他物,而在这其中唯一可以见到的人,除了宋雨安之外并无他人。 若是有一面镜子的话,江玉书兴许能看见自己。 可即便如此…… 这里,也没有谢妍。 既然这里是谢妍的意识海,那么应该有谢妍本人的存在才对。 可如今并未见到她,又会是在什么地方呢? 难道,藏起来了不成? 身处在意识海中,意识海的主人就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可以想去哪里去到哪里。 也可以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被其他人觉察。 不过,无敌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在没有绝对实力碾压的前提下,意识海中的主人才能在自己的意识海中算是无敌的存在。 江玉书想着,对宋雨安开口: “宋师妹,阿妍应该就在这意识海之中的某个地方,不如你我二人分头寻找,若是找到了你再用灵言鹤及时联系我就好。” 二人分头去,这样成功率的确更大一些。 可宋雨安却是不愿。 以她的实力本来就不敌谢妍,即便是在意识海中谢妍也可以将自己抹杀。 即便自己没有当场死亡,神魂也会受到不少的影响。 自己的境界本就提升缓慢,再这么一闹的话,只怕连炼气期的都比不上! 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实力当然是唯一的话语权。 宋雨安心知肚明这点,再加上自身本就不傻的缘故,断然不可能立马点头答应。 于是,她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双手抱住了江玉书的胳膊。 撒娇似地开口道: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跟师兄一起!若是离开了师兄,我不小心陷入到危险之后怎么办?要知道就算是用灵言鹤联络,也需要一定时间,而且这意识海中也不知灵言鹤是否能起作用。要是谢师姐突袭的话,也根本没有这个反应的机会啊!” “而且,如果想要找到谢师姐的话,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来着……” 宋雨安这样说着,狡黠地眨了眨眼。 总感觉,她会出什么馊主意。 不过,既然对方有主意,倒不如先听一听,再作出决定也不迟。 说不定也能参考一二。 出于这样的考量,江玉书点头开口:“既然宋师妹有更好的办法,不妨先说出来看一看,若是有用的话试一试倒也无妨,只是不知道宋师妹口中更好的办法是什么?” “这个办法嘛……” 说到这里,宋雨安故意放缓了语速,像是故意卖关子一般眨了眨眼睛。 对着江玉书笑道: “江师兄不妨你凑近一些,我就告诉你。否则若是就这么直接说出来,被谢师姐知道了,那么这个办法就不管用了。” “……” 闻言江玉书沉默了一下。 短暂纠结后,他终究还是往前靠了半步。 “现在,宋师妹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 第118章 心魔的来历 第119章 心魔的来历 江玉书说着,想要询问宋雨安方才所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把剩下的话语全部说出口,自己的嘴就忽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堵上了。 不仅柔软,还有一点湿软,同时又带着冰凉的气息。 江玉书眸光不由闪烁了一下。 这—— 看着那张突然放大的脸,江玉书不由有一瞬间的错愕。 与之相比,宋雨安却显得一副很是认真专注的模样,仿佛在做着什么不可被打扰的事情般很是沉迷其中,像是完全忘记了他们到底身处在何方,忘记了究竟要做什么。 亦或者…… 宋雨安一定是知道的,但故意这样做,为的就是激怒谢妍引她出来。 事实也果真如同预想中的那样。 本就对江玉书有着占有欲而今不过是表现得更为明显的谢妍见到这一幕自然按捺不住,不再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唰”一下出现在了身后——宋雨安的身后。 手上的那把长剑被染上了红色,在往下滴血。 而持剑的右手也在不停往下滴血,似乎是从手腕处不停往下滑落的。 江玉书不清楚谢妍到底对自个儿做了什么,只清楚如今的情况着实不太美妙。 他立马推开了宋雨安,望着一脸阴沉的谢妍—— 宋雨安的方法虽奏了效,但如今谢妍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更为浑浊,其中还掺杂着魔气,且有越发浓烈的趋势。 若是任由这样下去的话,谢妍…… 一定会堕入魔道。 如果没有宋雨安在,谢妍堕入魔道与否他都不会进行任何插手,这就叫“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但…… 宋雨安在的前提下,若是自己置之不顾,到时候回到沧海剑派不好交差。 即便能够想出逻辑合理的剧情桥段,但有着宋雨安这个不定因素的情况下还要以防她的背刺,说不定某天就突然将一切抖出来。 自己的确在宗门内有着不小的名望。 但,并不代表大家对自己是无条件的信任,况且即便是道听途说也会有人选择相信,更何况是来自宋雨安的话语? 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江玉书不喜欢麻烦,也讨厌麻烦。 眼下,击败即将入魔的谢妍,然后将心魔从她体内逼出来,才是最佳的做法。 心中思索着,江玉书已是使出了禁锢术,将谢妍捆住。 或许是没有任何征兆的缘故,谢妍没有躲闪,很是轻易就被束缚,只是脸上并未表现出错愕之类的神情,只有不断燃烧的愤怒。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有本事正面跟我打一架!” 声音也不再清亮,显得尤为低沉,而且还偏中性。 若是光听声音不看人的话,任谁都很难想到这竟是出自一名女子之口,而且现在的声音也很难跟谢妍的长相联系在一起。 人的声音也好,人的长相也罢,大多数时候拥有什么样的声音就能拥有什么样的脸蛋。 当然,这里的声音所指的是自己的本音,没有经过任何伪声。 谢妍自然不可能学得伪声技巧。 那么,很显然…… 这个声音虽然是从谢妍口中发出的,但说话的却并非是谢妍本人。 应该是——心魔! 对方既然摊牌不装了,江玉书自然也懒得跟它啰嗦再装什么君子,直接大步走过去,开门见山道: “你就是谢妍的心魔?你如果真想正面跟我打一架,就先从她体内出来再说。” “哼!我才不上你的当!你们人类向来诡计多端,而且我要是从这个身体里出来了一定会被你消灭,我可没这么傻!” 心魔自以为聪明地说着,洋溢在脸上的表情看着颇为有些得意。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谢妍脸上,多少让人感到违和。 让心魔自己出来,只是为了节省一些功夫,并不代表除此外没有其他办法。 江玉书如今好歹也是出窍巅峰的实力,自然轻而易举—— “你不愿出来,那我只好‘请’你出来了。” 淡淡说着,江玉书用灵力凝结出一根如同蚕丝般纤细的线。 一头在他的食指与中指间,另一头则像是感受到什么召唤一般,朝着谢妍心脏所在的位置飞去。 灵丝进入畅通无阻,谢妍也并未感受到任何痛苦。 但,对心魔而言可就不同了。 如此强烈而又纯粹的灵力可以说是它的克星,这些灵丝像是找到目标缠绕在它身上,如同被火焰烧灼一般难受,即便想要挣脱也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让灵丝越收越紧。 它感觉自己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就这样,仿佛缰绳套住黄牛一般,“嗖”一下心魔就被从中用力拉扯出来。 如此一来它的长相暴露无遗。 也算是让光听说过心魔从,未见过心魔到底是何模样的江玉书开了眼界,宋雨安也是同样—— “还以为心魔会是什么让人作呕的丑东西,没想到你虽然丑,但又有一点可爱。” 心魔外观看着像是水滴一样,颜色也是相同;只是头上多了像是羊角一样的东西,颜色如紫藤一般啊。 眼珠子则是火焰一般的色彩。 它没有眼白。 准确来说,它的“眼白”应该称之为“眼黑”,看着倒是有几分慎人。 不过,或许是因为它的体型跟成年人巴掌差不多的缘故,的确显得有几分可爱,说是“丑萌丑萌”的似乎也挺贴切。 这玩意就是心魔…… 那么,只要把它消灭了,谢妍自然也就恢复如常了吧? 江玉书想着正要动手,心魔似乎觉察出了它的目的,赶忙开口—— “别杀我!好汉别杀我!你要是杀了我的话,这个女人也活不成了!” “真的!是真的!如果我骗你的话,我就天打五雷轰!” 心魔一脸严肃地说着,看着不像是在撒谎。 可它的身份是心魔。 要是这么简单就相信心魔的说辞,还不如相信男人从不好色。 江玉书没有停手的打算。 见状,心魔当即就明白为什么,又赶忙开口: “好汉饶命!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其实很早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是被这个女人一直压制而已!但她突然练功走火入魔我才有机会占据她的身体,这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心魔拼命说着,表现极为真诚。 这次…… 倒是终于让江玉书停手了。 见状,心魔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它只是心魔,但心魔诞生也是不容易的,更别提想要在这个世上活着。 它还没来得及看看这美丽的花花世界,还没能做出一番成就,让自己的名声流传于各大心魔之中,当然不想死了! …… 江玉书收回了自己的灵力。 灵丝也从心魔身上抽离。 心魔本身的实力并不强,更多的是精神类攻击,但只要道心足够清明,或是有着强大的精神力便不会受到它的控制。 况且…… 若是想耍什么花招的话,它一定清楚下场会有多么惨烈。 从中感受到心魔想要活下去信念的江玉书,自然放心将灵力收回,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恩威并施”。 如此,心魔才会相信只要它吐露出自己想要知道的,自己就会放过。 否则一直威胁的话,只会让心魔给出半真半假的说辞,或是干脆胡编乱造,进行错误的引导。 “你刚才说自己从很早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是什么意思?” 江玉书一语道出了其中关键。 而宋雨安,也同样有着的这样的疑问。 不过,比起疑问或是好奇,对于她来说占据比例最多的情绪,应该是兴奋。 表面清冷仿佛无情无欲般的谢妍,撕开伪装的样子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吃惊了,现在心魔又给出了更为震撼的消息…… 谁能想到宛若不似凡尘仙子般的谢妍,竟早早滋生出了心魔,做着伪装。 她与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不…… 说不定,连自己都不如呢? 看吧看吧,那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谢妍,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宋雨安深陷于自我情绪中,江玉书余光瞥见了她的异样但并未多说什么,以免转移了当下的注意力。 目前首要的,便是弄清楚关于谢妍心魔存在这件事。 心魔面对江玉书的询问,缓缓开口回答道: “其实关于这件事,还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天真善良懵懂单纯的小女孩……” “说重点。” 江玉书眼皮微跳了一下。 他向来最讨厌这种以“很久很久之前”作为开端的故事,这就意味着故事很长,太耽搁时间。 说不定外面天都凉了,故事还没有讲完。 就跟又臭又长的肥皂剧一样。 “咳,好吧,那就说重点。” “那时的她年纪尚小,在学堂所学习的都是一些仁义道德,积极向上的东西,再加上所遇见的先生言传身教,自然养成了她乐于助人的好习惯。” 乐于助人…… 闻言,江玉书不由点点头表示肯定。 问迹不问心,问心无圣人。 对于谢妍乐于助人这点,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或是理由,亦或者有着什么目的,他并不想要去深究。 更多的,只是对为何后来谢妍的乐于助人变了质,感到好奇。 而接下来心魔的说辞,也算是解开了江玉书心中的疑惑—— “但是吧,有时候自己想象的发展跟实际有着差别,甚至有时候还会有着天壤之别,就跟你帮助了别人,对方却不一定会抱有感激之心,甚至还会觉得你是多管闲事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人会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从此不再做好事,而有的人就算被这样对待内心也依然善良,想要帮助他人……” 谢妍,正是后者。 但并非是完全的后者,毕竟当时的她年纪尚小,甚至未满十岁。 哪有构建出什么太过坚定的三观? 无非就是那位言传身教的先生在谢妍哭泣的时候出现,耐心聆听了她的心声,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独自躲在角落哭泣。 ‘先生,为什么我帮助了别人,对方却认为我是在多管闲事呢?我明明给了她帮助,难道不应该对我说谢谢吗?’ ‘谢妍,不是所有帮助都能得到谢谢,但你帮助他人的举动并没有错,错的是对方不是你,因为对方不明白什么叫礼,所以没有办法对你说谢谢,但是……千万不要因为这一个人,而拒绝了对其他人的帮助。 当你去帮助他人的时候,总会有人对你抱有感激,也总会有人对你说谢谢,你千万不要因此灰心丧气,那样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可是,那些不懂得说谢谢的人真讨厌……’ 当时的谢妍这样喃喃着。 如此念头浮现的瞬间,她的心中也出现了极为可怕的想法。 以那时年纪尚小的谢妍来看,这样的想法也显得阴暗,不过也算是为之后的举止埋下伏笔。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执念。 帮助他人可以从中获得成就感,也会觉察到自己的价值,获得认可感。 所以,有的人会怀有别样心思的帮助他人,为的就是从帮助他人中获取这样的感觉,将其当作了自己的精神食粮。 而一旦自己的帮助无法获得他人感激,也就是无法从他人那儿获得成就感、认可感,就容易变得焦虑,甚至是不安,偏激一些的说不定会产生恨意,认为对方不懂得“感恩”。 谢妍恰巧属于容易走极端的类型。 哪怕表面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甚至也可以用“正常”来形容,但她的内心却在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如同腐朽的木头一般沧桑。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发展,大概…… 是好孩子当太久的缘故。 谢妍自己也不知道好孩子有什么意义,只知道自己聪明懂事能获得肯定、称赞。 因为很喜欢那样的感觉,所以一直努力扮演着不让父母操心的好孩子。 这样的习惯持续着,即便是踏入漫漫修仙路之后,谢妍也同样扮演着“好师姐”的角色—— 虽然看着清冷,让人觉得是高岭之花难以接触,可对于那些师弟师妹的要求,她也几乎从未拒绝,不是吗? 毕竟对优秀的人而言,那些在他人看来的难题根本不是难题,轻而易举就能解开。 但…… 这样优秀的她,却遇见了比自己更为优秀的存在。 发生这般情况无非是有两个发展。 一是投子认输,二是一较高下—— 谢妍自尊心极强,也有着胜负欲,自然选择了后者。 第119章 谢妍的执念 第120章 谢妍的执念 而后的发展…… 其实不用心魔再说,江玉书也能猜测到一二。 如此,也不难解释为何谢妍会产生心魔,以及心魔的存在越发强烈。 尤其是那一次的机缘后,江玉书一下子晋升到出窍巅峰境界。 本来相差无几的二人瞬间拉出一条鸿沟。 谢妍资质过人,无可否认。 但…… 人一旦急于求成,就容易遭到挫败。 对于喜欢江玉书这件事,谢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喜欢的,只是这样喜欢的程度并不足以到让谢妍可以单纯喜欢江玉书的地步。 而且对于像是谢妍这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而言,能够接受的便是跟自己平等。 弱于自己不行,强于自己也不行。 若是弱于自己,自己根本不会瞧上,而若是强于自己则会激起自己的好胜心、胜负欲,想要与其一较高下。 从前,谢妍与江玉书的确是平等的。 例如在境界方面两者皆是元婴,而在所处的地位上,两者也是相差无几的存在。 同样是沧海剑派弟子中,可以称之为领头羊的存在。 但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因为两者的平等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可随着后来江玉书修为境界的提升,彼此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对于自尊心极强的谢妍来说无法忍受。 只是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哪怕那个人是江玉书也同样如此。 于是,谢妍想要追赶上江玉书。 否则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说不定等到江玉书飞升的那一天自己仍旧停留在九州大陆上。 可突破这件事情,并非是自己想要突破就能立马突破的。 顿悟的要求极其苛刻,尤其是对于早就选择了自己所修行道路的修士而言,更是如此。 谢妍所选择的道是剑道。 剑也被称为兵器中的君子,因此谢妍所走的道必须是正道。 所谓的正道是什么,邪道又是什么,都不过只是世人的定义。 大部分人所认为正确的病是正确的,大部分人所认为的正义便是正义,永远都是少数人服从大多数人的情况。 可对于谢妍来说,她从不认为所谓的正道就是正道—— 为什么帮助他人一定要不求回报呢? 为什么一个人伤害了自己,自己还要牢记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是找他报仇也不是找他的麻烦,就这样与之和解? 就算自己选择宽恕对方,对方会选择感知自己吗? 还是说,会因为自己的宽恕变本加厉? 这难道不是一种纵容吗? 若是对方继续行凶伤害更多的人,那自己不就成了间接的罪魁祸首吗? 这样的正道谢妍不懂,这样的大道她也不明白。 因此,谢妍想走出属于自己的正道。 她帮助他人,想要从他人口中获得感激,无论是话语也好或是行为的感激都可以,至少对方要有一颗懂得感恩的心。 不求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至少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不会说出谁让你帮忙,我有求着你帮忙吗之类的话语。 帮助他人求得回报,这没有错。 只是这所谓的求不能是自己主动开口,而是对方主动开口。 自己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婉拒。 若是自己主动开口向对方求得回报,那么性质也就得到了改变。 谢妍心里确是这样想的,可实际行动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 不是所有助人为乐都会得到他人的回报,有的人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懒得开口,甚至有的人非但不感谢,反而还会埋怨起帮助自己的人,认为对方是多管闲事。 这样的情况并非只是一两次的发生。 长年累月下来,谢妍的心中自然积累了很多负面情绪。 只是她隐藏的很好,再加上鲜少微笑的缘故,更是让人难以觉察出她的异样。 但无论如何始终都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当最后一根稻草落到骆驼身上时,从前积攒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忽然爆发。 心魔得到了滋养,自然力量更为强烈,也因此可以趁虚而入抢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只是身体都控制权……谢妍自然还活着。 她的神魂却依然存在着,只是躲在了某个地方,像是陷入良久的沉睡一般不愿意从中醒来,选择了逃避。 逃避这样的行为固然可耻,可若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最后都付之东流,而且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曾经天之骄女的神坛上跌落…… 那么无论是谁,都很难再像是最初时候那样保持着一腔热忱,不受任何负面情绪的影响,朝着自己所选择的目标坚定不移的出发前行。 若果真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他已经不是人了,而应该被称之为圣。 但谢妍始终是人,因此还没有办法做到这点。 尤其是当得知宋雨安突然离开沧海剑派,而且前往的地方还是苏南城时,本就到了临界点的谢妍自然崩溃,原本构筑的心理防线一下子瓦解—— 宋雨安不如她。 自己无论是外貌也好,实力也罢,都远在宋雨安之上。 如果说江玉书是自己追赶的存在,那么自己同样是宋雨安追赶的存在。 可当一个人有了足够的实力时,就不会在意自己身边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毕竟男人跟女人是有所不同的。 男人可以选择向下兼容,但女人大多选择向上兼容。 若是选择向下兼容,总会无可避免的爆发出许多矛盾,因此女人向下兼容幸福的案例往往只是少数,甚至比屈指可数,还要来得稀少。 或许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就如同宋雨安所猜想的那样,谢妍慌了—— 若是站在谢妍的角度去思考以及看待事物,或许很轻易就能明白为何会有这样表现的缘由。 谢妍清楚自己的实力如何,也清楚自己的条件如何,因此她无法接受弱于自己的存在。 同时因为自己极强的好胜心以及自尊心,同样无法接受比自己更为优秀的存在。 倒不是说会心生嫉妒,只是会让胜负心占据上风。 即便是对对方有着喜欢这个东西,喜欢也会靠边站,这就好比家人与利益之间终究是选择了后者。 再者就是宋雨安拿自己跟谢妍比较的同时,其实谢妍也将宋雨安跟自己做了比较。 虽然清楚自己无论是外貌还是实力,都远胜于宋雨安,但自己与江玉书并未成婚,彼此间并非是真正的道侣关系,因此宋雨安还是有着机会的。 若是宋雨安趁虚而入,或是使用了某些奸诈的手段与江玉书在了一起,那么自己不就输了吗? 就算各方面都强于宋雨安又如何? 一旦那个更强的存在,选择了宋雨安,不就相当于打了自己脸吗? 她的骄傲无法忍受,她的自尊心也无法忍受。 因此,在得知关于宋雨安前往苏南城的消息后,谢妍几乎是没有半刻犹豫的选择离开沧海剑派,然后往苏南城的方向赶去。 只是,谢妍在此之前从未到过苏南城,因此途中发生了一些曲折,比预想中还要晚一些到达。 而恰好寻到江玉书的时候,所看见的便是那样一幅场景—— 紧接着所发生的事,即便不用心魔再说,也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了解完心魔诞生的大致后,江玉书便开始转移话题。 既然心魔是从信谢妍心底所诞生出的生物,那么就与谢妍的一体。 既然如此,对方一定知道谢妍的神魂如今在什么地方。 他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很是直接的就道出了自己想要知晓答案的问题—— “谢妍在哪里?” 只有找到谢妍的神魂,让她成功苏醒过来,才能够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否则身体控制权仍旧是在心魔身上。 但对于心魔而言,自然不乐意谢妍夺回自个儿的身体控制权,毕竟若是对方夺回身体控制权的话,它就只能一直待在意识海里。 或是继续存在,或是谢妍堪破心魔让它消失于世。 于是,心魔眼珠子转了转,对着江玉书开口提议道:“我说这位修士……哦不,这位大人!你反正都已经有了其他女人,又何必再纠结于这个女人呢?而且以你的外貌还有实力,恐怕也有无数女人前赴后继的想要来到你身边吧。” “你只用站在那里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批女人在你包裹,到时候随便你挑选,何必非要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而且据我观察,你其实对于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少喜欢,也谈不上爱这个东西。” “既然如此……那你就直接带着你的小师妹离开这里好了,就当从没有看见过今天的一切,也从未知晓这一切的发生。” “咱们彼此和睦相处,不知大人觉得我这样的提议如——” 心魔嘿嘿笑着,但江玉书压根儿不吃这一套。 还不等将剩下的话语说完,江玉书就直接将剑刃对准了它。 心魔没有脖子。 因此江玉书这一剑正好对上了心魔的嘴。 透着寒芒的剑若是直接用力往嘴中捅去,光是想想那样的场景,就让人觉得血腥无比,甚至感觉自己的喉咙也在隐隐作疼着。 “我劝你别耍什么花招,也不要再说这些蛊惑人心的话。我不会抛下谢妍,也不会丢下她,况且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是我自己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我看你似乎并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不如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江玉书说着,手中的剑刃距离心魔更近了一寸。 虽然在意识海中心魔可以选择逃跑或是反抗,可江玉书实在是个太过强大的敌人,那些招式不过只是延缓自己的死期罢了。 不,不对! 现在的江玉书并没有任何想要杀掉自己的意思,要是自己选择逃跑或是反抗的话,说不定才是真的会让对方涌起名为杀意的东西。 想要乖乖活命,果然还是只有老老实实配合——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刚才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既然大人你想要将这个女人给带走的话,随时都可以!” “只不过她如今陷入了沉睡的状态,算是将自己封闭了起来,除非是她自己愿意,否则光靠外力的话其实很难将她唤醒。” “而且,要是选择强行唤醒的话,会对她的神魂造成一定影响,严重一点要么直接死亡,要么从此变得痴傻……所以大人,您确定要去唤醒这个女人吗?” 心魔的声音就像是之前江玉书所听见的那样,听上去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对于心魔的说辞,江玉书有着自己的判断。 虽然心魔不像是人类那样有着丰富的表情,但从它说话的语气以及直觉的直觉来进行综合分析,江玉书选择相信它的话语。 最重要的是,自己曾经的确看见过类似的记载。 或许就跟濒临死亡的状态一样,若非是自己有着强烈的求生意识,那么生命也就是这样走到尽头了。 可若是自己有着强烈的求生意识,只要汇集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么活下去的可能自然大为增加。 只不过即便是捡回了一条命,也不代表能恢复意识,说不定会陷入到植物人的状态。 最终能否醒过来,全看个人的求生意识以及自己的造化。 如今的情况,便是与植物人相同或是类似之处。 坦白来说,像是江玉书跟谢妍的关系,二人说到底也是非亲非故。 江玉书没有照顾谢妍的义务,同时他也可以不用在意谢妍,就按照心魔就像所说的那样,直接从意识海中离开,如此最后即便发生了什么也与自己无关。 虽然的确有着同门,以及未婚妻这种关系在其中,但左右又不过是一个头衔罢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实际意义。 但…… 江玉书实则并非是什么冷酷无情之人。 毕竟要是果真如此,他早就成为一个杀人如麻,以及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当初,也并非是将宋雨安推下悬崖那般简单。 主角从悬崖上掉下去都能获得功法什么的,就算是次要点的人物,也就是所谓的女二号,或许也能从中获得机缘——这是当时江玉书的想法。 奈何之后,知晓了宋雨安其实是女主,而并非是女二号的这件事。 所谓的机缘…… 也就成了大机缘。 江玉书或许称不上是绝对善良,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与恶人的定义,有着十万八千里。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生存,必要时当然要动用一些雷霆手段,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除了雷霆手段外,帮助他人也是为自己增添实力的方法。 但所谓的帮助并非是指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同时也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能力可以回报你。 就像是谢妍如今的处境一般。 江玉书想要帮助她的目的并不纯粹,但正所谓论迹不论心—— “多说无益,直接带我去找谢妍吧。” 第120章 我也很心疼师兄你呢 第121章 我也很心疼师兄你呢 见江玉书已经作出决定,心魔自然不好再继续多说什么,只得是带着江玉书前往谢妍神魂如今所在的地步。 宋雨安见状,连忙紧跟了上去—— 谢妍的意识海没有到宽广无际的程度,但越是往里面走前方越是昏暗,到了最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环顾四周同样是这样的状态,没有半点谢妍的踪迹,江玉书甚至下意识觉得自己是受到了心魔的欺骗。 如今心魔的命脉就握在自己的手中,它如果真有这个胆量欺骗自己的话,自己势必会让它魂飞魄散。 不过…… 至少江玉书觉得它没有这样的胆量,要是有的话,之前也不会就逞口舌上的功夫。 所以…… “谢妍现在到底在哪里?”江玉书说着,牵动了一下手中的灵丝。 灵丝与心魔本就有着联系,如今被一牵扯就仿佛被扯动的鱼线一般,而心魔就是那被鱼钩钩住的鱼,不由感到了疼痛。 所幸这样的疼痛感并不强烈。 但心魔明白,这仅仅只是江玉书给自己的一个警告。 “大人饶命啊,我没有耍什么花招,那个女人真的在这里,只是她把自己藏起来而已!您如果想要找到她的话,需要自己费一番功夫……” 心魔鬼哭狼嚎着。 就在这时,一旁的宋雨安眨着眼睛开口: “你既然是谢思姐之深处的心魔,那么你应该知晓谢师姐此刻到底是在哪里才对。” “毕竟用通俗一些的说法来讲,你就是谢师姐肚子里的蛔虫。你说说,既然你都是谢师姐肚子里的蛔虫了,你还让江师兄自己去找,可不就是耍什么花招吗?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雨安的话不可全信,但若是将宋雨安与心魔放在一起,江玉书宁可相信宋雨安的说辞。 至少自己对其有所了解,能够从她的话语中分析是否是在说谎,以及说出的话语中究竟几分真假。 自然,江玉书选择了宋雨安,只是一个眼神朝着心魔瞥去它就立马被吓得面色铁青,要是有手脚的话此刻应该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饶命啊大人!我真的没有玩什么花招,那个女人是真的在这里,只是她故意将自己藏起来了而已!” “就算我是心魔,我也真的不知道这点,不知道她底在哪里……毕竟就算我是心魔,也仅仅只是心魔而已,她如果想要将我消灭,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沉沦在漆黑里,也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要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的话,那么无论是谁来呼唤都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着呼唤她的名字,看看有没有什么回应!我敢肯定那个女人就在这,如果不在的话,我就不得好死!” 心魔铿锵有力地说着,若是它有手的话,此刻一定竖起了自己的三根手指发着毒誓。 见着心魔表现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江玉书也算是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那我就姑且先相信你。只不过我们在这里聊了这么久,都没有觉察到任何与谢妍有关的动静,还是说……我们方法用的不对?” “哎呀师兄,肯定是方法不对啦!” 见江玉书这么一说,宋雨安很是积极地发出声音,说着一步迈到了他面前,毛遂自荐道: “师兄,说起方法其实师妹我有一计,你要不要听听看?说不定会像是上次那样,很快就有了效果,这样一来师姐的神魂一定会自己出现,肯定不是外面那个虚假的躯壳啦~” 说罢宋雨安眨了眨眼睛。 一想到她之前所谓的计策,江玉书就知道这次她同样没安好心。 “你的计策……又是之前那样的馊主意吧?” “可也的确有效果,不是吗?既然有效果,又何必拘泥于什么方式,我等修真之人就应该这样不拘小节!” 宋雨安义正言辞说着,脸色看着一本正经。 可要是清楚她所谓的计策是什么,只会觉得她道貌岸然,是一个“伪君子”。 “同样的伎俩不一定会起作用。况且阿妍神魂陷入了沉睡中,是不会被轻易唤醒的状态,就算真做出反应,也不过只是残留在躯壳之中的残念而已,并不会真正将其唤醒。” “比起这个不切实际的方式,不如老老实实在附近摸索,说不定果真能够找到阿妍。虽然这是意识海之中,但神魂同样是具备灵力的,只要敢知道灵力所处的位置,尤其是灵力聚集最多的地方,那么大概率可以将她找到。” 说罢,江玉书率先行动了起来。 但有时候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预想中那般顺利。 当江玉书闭上双眼,认真感受灵力波动时却发现,四周灵力汹涌的地方如同海浪一般。朝着自己奔腾而来。 所幸它们并非是真正的海浪,就算是落在身上也没有任何感觉,仿佛归于虚无一般。 这样的情况,使得江玉书不由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说白了,刚才自己所感知到的那些如同波浪一般的灵力,并非是真正的灵力,这里毕竟是意识海的世界,而且还是谢妍的意识海。 谢妍虽然陷入了沉睡中,但她仍旧是清醒的。 举个例子,大概就像是躲在了某个角落中的小女孩一样。 虽然她就待在角落里,被其他人嘲笑,可她的眼睛却能够看见四周的情况如何,自然这意识海之内所发生的一切,谢妍都一清二楚。 作为意识海的主人,谢妍能够操纵意识海虚构出如同分身一般的灵力聚集,干扰他的行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便是如此。 宋雨安似乎也同样发现了这点。 她缓缓睁开双眼,扭头看向江玉书,颇为有些幸灾乐祸地开口: “看来谢师姐不太愿醒来呢。既然谢师姐不愿醒来,要不我们就遵从谢师姐的意愿好了,何必要强行去将她唤醒?” “就算是将其唤醒了,又有什么意义呢?等到她愿意醒来的时候,身体的控制权依然在她的手上,我们又何必再瞎操这份心?” 她巴不得谢妍就这样一直陷入沉睡中,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如此,才算是自己真真切切的胜利。 样貌比不过又如何?实力比不过又如何?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不一定的事情。 就好比谢妍如今的状态一样。 谁能想到那个天之骄女的谢妍居然也有如此不自信,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果然—— “情”之一字足以让人改变太多,也难怪想要成仙的人必须要斩断七情六欲。 “如果阿妍一直陷入沉睡中,掌门那边不好交代,同门们也会担忧她的情况,再有一点就是……我也会为她而担心。” 江玉书轻声说着:“虽然一直陷入沉睡中,并不代表灵魂已经磨灭,可若是一直这样陷入沉睡的状态,长此以往神魂肯定会受到重创。” “如此一来,即便之后阿妍醒来,也不会再如从前那样,损失的不仅仅是修为,也会是其他方面,再不济的情况……或许会变得如同痴儿。” “那些天生痴傻的人,天生痴傻的原因并非是头部受到了什么伤害,而是天生的神魂受损,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天生无法修行。” “我不希望阿妍变成这副模样。” 江玉书语气肯定,俨然一副对谢妍很是了解地开口继续说着: “我知道她向来自尊心强,同时又有着心高气傲的性子,对于修士来说倒是有能够修复神魂受损的方法,只是待到记忆恢复之后又该如何?按照阿妍的性质,若是知道自己有着那样的过去,恐怕会恨不得拔剑自刎——” “正是清楚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我断然不可能将她弃之于不顾。何况阿妍与我不仅有着同门情谊,同时也是我的未婚妻,我若是抛下了她,我该如何心安?” 江玉书言辞诚恳,脸上满是动容之色。 如此表现落在宋雨安眼中,顿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都到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演戏! 就因为这里是谢妍的意识海,知道她其实能够感知到、听见,所以才故意这样表现的吗? 明明之前还一脸平静的称呼“谢妍”,没想到这么快又重新叫起了“阿妍”。 看来男人变脸的速度,有时候甚至比女人还快! ——既然你要演,我就陪你一起! “可是师兄,你如此担心谢师姐,师姐又是如何想的,其实之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虽不一定是谢师姐本人亲口所说,但那或许也的确是谢师姐的心声。你说对吧,小心魔——” 说着,宋雨安扭头看向附近的心魔。 此刻心魔的命脉,的的确确是掌握在江玉书的手中,但宋雨安也并非是好惹的。 尤其是她体内,还有一半魔族的血液,自然对心魔起到了压制的作用。 乖乖的,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存在…… 觉察到宋雨安目光的心魔顿觉额头冒出了冷汗。 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实话实说,但若是全部捏造的话,也容易让人发现出其中的端。 倒不如用真半真半假的方式,若是幸运的话或许能够蒙混过去, 想着,心魔嘿嘿一笑道: “这位仙子说的没错,其实之前的那些话虽然的确是从这个女人的口中说出的,但真正让身体开口说话的却是我,如果不是我的操控,她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身为心魔,要想获得更多的负面情绪,当然是要煽风点火了!于是在我的推波助澜下,那个女人才会表现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甚至变得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心魔依旧嘿嘿,语气听上去似乎颇为有些得意。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我也只是推波助澜一下而已,况且我身为心魔,若是不这样做的话,我又该如何汲取能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听上去,的确像那么回事。 江玉书对此似乎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默默颔首表示了然。 一旁的宋雨安症状,趁热打铁道: “师兄你都听见了吧?既然心魔都已经肯定了这件事,就说明我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反正谢师姐都已经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就算醒过来也改变不了她对你的讨厌,你又何必自找烦恼,自讨没趣呢?” “说不定就如同谢师姐自己的遭遇一样,当她醒来后并不是第一时间对你道歉,而是怪罪你为什么要将她唤醒,还会斥责你是多管闲事。” “师兄,身为身为女人,女人对女人的感情最为了解了。” 紧接着,宋雨安说出了这样让人多少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句话看上去,跟方才的话题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性,让人不明所以。 但江玉书并未着急打断她。 耐心听着,想要看看宋雨安还会继续说些什么。 “其实我能够感受到,谢师姐对你并不算真正的喜欢,若谢师姐果真喜欢你,又为何会故意躲着不出来见你?” “虽然她神魂陷入了沉睡,可这里毕竟是谢师姐的意识海,她仍旧能够对周边的事物有所感知,自然我们的一言一语都能够被她听在耳中。” “可即便如此,谢师姐也没有任何选择出来见你的意思,不就说明她是在故意躲着你吗?既然谢师姐故意躲着你,就说明不愿意见到你,这样一来不如我们干脆离去可好?” “说不定等我们离去,谢师姐愿意醒过来也说不定。就算谢师姐不愿意醒过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这也是谢师姐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而且……我也很心疼师兄你呢。” 说着,宋雨安又是主动向着江玉书靠近,伸出手打算好好宽慰他一下。 但可惜江玉书压根不吃这一套,很是灵巧地微微侧身,便是躲过了她的“咸猪手”,又是如从前那般面色严肃正经地道了一句“师妹请自重”。 自重? 面对这样的说辞,宋雨安呵呵一笑。 她自然知道“自重”这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可她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自重”。 若是早知道“自重”该如何的话,那么当初她就不会对江玉书死缠烂打,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发生,更不会有如今的种种出现。 第121章 谢妍质问 第122章 谢妍质问 可…… 后悔吗? 不后悔。 若是问宋雨安的话,她可以出给出的回答一定是“不后悔”三个字。 人在这个世界上难得活一次,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或是自己想要的,没有想要去争取的心思,就这样默默看着别人将人抢走的话,或许一辈子都会生活在后悔之中。 反正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 有没有轮回暂且不说,即便真有轮回也要喝孟婆汤,再也记不得从前的那些事。 因此,每个人出生在这个世上时都是新生。 既然是新生, 那么就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为何要谦让呢? 况且你让了对方,对方一定会让你吗? 想要的就去争。 只有争一争,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师兄,该如何自重呢?你告诉我,如何?” “况且如今谢师姐已经不要你了,你转而选择我又何妨?我跟谢师姐不一样,绝不会跟你闹这点小情绪……不如你向掌门提议,与谢师姐解除婚约可好?然后,选择跟我在一起……” 宋雨安毛遂自荐,可话里话外不外乎是在蛊惑人心。 倘若江玉书果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要叫世人如何看待评价? 他当然可以不在意旁人的评价如何,就算舍弃如今的谦谦君子形象、名门正道身份又如何? ——这些,他都可以不要,可以舍弃。 但,宋雨安值得吗?值得他这样去做吗? 未来如何江玉书不敢肯定,说不定出现什么契机让自己对宋雨安产生好感,甚至是喜欢,但至少从如今的境况来看,自己断然不可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就算临时起意,日后也难保宋雨安不会背叛自己,或是趁着自己迎敌之际突然给自己一刀。 说到底…… 喜欢与否这个东西倒是其次。 关键在于,自己对宋雨安并没太多的信任,无法放心将背后交给她。 而与之相比较,谢妍反倒更受自己信任,自己不用担心与敌人打着打着时她从身后突然给自己一剑,做出老六行为。 拒绝,当然是拒绝。 江玉书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这样的念头。 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临时改了主意。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竟然变成了同意,就连脸上也挂上了一副欣然接受的表情。 若是此刻有旁人在这里,看见江玉书这样的反应一定会以为他巴不得早点跟谢妍解除婚约,然后跟宋雨安在一起,似乎他从前跟谢妍在一起是迫不得已一般。 事实,很显然与之并不符合。 可江玉书的心声除了他自己外,又有几个人知晓? 若是不仔细观察琢磨,一定会那般误会。 没错,误会——这也正好是江玉书想要的效果,他需要的就是这个误会。 毕竟这里是意识海,同时也是谢妍的意识海。 谢妍的神魂虽然陷入了沉睡,可也只不过是植物人一般的状态,不代表对于意识海中的一切没有任何感知,况且强有力的执念也存在于这片意识海内,江玉书的一举一动都被观察留心着,自然不可能放过。 同时,也正是因为对他的格外关注,江玉书的种种都会被放大。 尤其是因为他生起的情绪,例如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谢妍质问着,心中浮现出了无数个为什么,每一声“为什么”都带着强烈的愤怒,仿佛炙热的火焰,想要将江玉书给重重包围,让他死在这烈火之中。 此时此刻,谢妍终于出现。 她的身上依旧是一身红,眼眸也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不仅如此,就连头发也带有红色。 但并非是玫瑰一样的红色,而是如葡萄酒一般的颜色。 从前的谢妍气质宛如高领之花一般,可如今的谢妍却变成了红发女魔头。 这样的形象若是出现在众人眼中,任谁都难以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恐怕还会以为是谢妍堕入了魔道。 虽然身上的确有着魔气,但这样的魔气并不强烈,这就说明有挽回的余地。 若是心魔彻底占据了谢妍的神识,那么她就真的堕入魔道被正道所不容,同时也被宗门所不容。 哪怕曾是天之骄女又如何?中流砥柱又如何?沧海剑派的大师姐又如何? 一旦跟魔道有了牵扯,那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若是江玉书讨厌谢妍,那么这是一个无比合适的时机,也是一个难以再找到第二次的机会。 可江玉书并不讨厌谢妍。 谢妍的某些做法的确让他说不上是喜欢,但讨厌的程度并没有到。 彼此间仍旧是可以相处的状态。 况且,谢妍若是堕入了魔道,对自己这个未婚夫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自己势必与之联系在一起。 说不定还会产生负面效果…… 故而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让谢妍恢复理智,如此一来之后才能稳住谢妍的心神,然后驱赶心魔离开,或是让心魔直接就此消失。 江玉书望着离自己不远处的谢妍,嘴上开口对着宋雨安道: “师妹,你先离开这里。虽然这里是意识海,但这毕竟是阿妍的易时代,她可以在这之中充当无敌的存在,若是你继续留在这里,神魂说不定会受到影响。” 这番说辞听上去,似乎果真是为宋雨安着想的样子,但事实并非如此。 江玉书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希望宋雨安别坏了自己的计划,而且这样的说辞更为容易让宋雨安接受,同时也有利于自己的计划进行。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宋雨安按照套路出牌。 好在江玉书赌赢了。 宋雨安果真如同自己想的那样,听见了方才的话语后,表现出一副极为感动的模样。 “师兄,我实在是太感动了,你居然如此为我着想!果然,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吧?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同离开这里!等到我们离开之后,管她是死是活是要继续沉睡,亦或者其他什么都与我们无关,左右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别说多余的话了,赶快离开,否则你若是再留在这里,最先受到伤害的一定会是你自己!” 江玉书懒得再跟她多说,话音一落便祭剑作势要朝谢妍攻去,想要以此转移谢妍的注意力。 即便这里是谢妍的意识海又如何? 一心不能二用。 只要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里,那么宋雨安就有机会从中离开。 “江师兄,我实在是太感动了!你居然为了给我断后,不惜牺牲自己!若是你能够成功离开,而且还幸运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嫁给你的!那时候我们直接成亲吧!” 宋雨安嘴上这样说着,故意表现出一副很是感动的模样,临走之前还不忘火上浇油,让谢妍的愤怒更上一层楼。 江玉书一时间略微有些哑然,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记得宋雨安曾说过,谢妍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同样她也希望并要求自己的丈夫、或是称之为道侣的那个人也要一心一意。 即便只是未婚夫与未婚妻的关系,算不上真正的道侣,但在旁人眼中他们便是一对。 如此一来,也算名义上的道侣。 人都是有的占有欲的,只是占有欲的强弱不同。 谢妍是一个被迫乖巧懂事的孩子。 就好比:明明很喜欢自己的玩具,不想要把玩具分享给其他人,可因为自己是被迫乖巧懂事的孩子,是大人口中的好孩子,所以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很喜欢的玩具分享给其他人。 正是这样的被迫,让谢妍对于那些接触自己很喜欢玩具的人感到讨厌。 若是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要将那些意图染指的人杀掉。 但谢妍也明白自己最多只能在心里想想,这样的想法是被天理所不容的,若是自己果真这样做了,那么人生可以说是毁于一旦。 谢妍并非是冲动易怒的人。 正因如此,她能够思考大局,明白什么叫做格局。 可说到底谢妍也只是人,而并非是什么圣人,她并没有抛弃自己的七情六欲。 也因此,当忍受到难以忍受,承受到无法承受之时,便是崩溃的时候—— 长久压抑的情绪再也得不到压抑,愤怒也更为明显。 若是愤怒可以实体化的话,那么江玉书现在或许已经看见了万丈高的火海。 “为什么,为什么……” 谢妍依旧是在质问。 只是这一次,她的语速放缓了很多,而且一字一顿听上去像咬牙切齿。 看着满脸阴沉朝着自己步步逼近的谢妍,江玉书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而这样的表现落在谢妍眼中,只觉得他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无疑是坐实了宋雨安之前的话——所以自己一直以来都像个笑话。 谢妍忽然觉得很可笑。 认真的自己可笑,努力的自己可笑,相信他的自己可笑,表现听话懂事的自己同样可笑! 就因为自己表现得足够听话懂事,所以都可以不用顾及自己的感受,都可以不用在意自己心里到底想什么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她离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江玉书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一切不过是因为掌门的牵引,所以你才选择跟我在一起与我定下婚约吗?还是说你只是被逼无奈?” “也是,毕竟那可是掌门,掌门的话哪有不听的道理呢?” “但你大可以告诉我才是,你应该早点向我说……掌门给过我们选择的机会,也给过我们选择的权利,若是你不愿或是你不敢那么就由我去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做好了准备,我都可以去承担。” “但你为什么要拖延到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是到现在,你都依然假装着,好像一副喜欢着我的模样,而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从未喜欢过我一切,不过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这样告诉我吧,这样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至少这样,让我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最后的话,谢妍在心里这样道。 可即便谢妍已经将话题挑得那么明白了,江玉书也还是没有开口,依旧只是着她。 但不同的是,脸上开始浮现出淡淡笑意。 这样的表现…… 谢妍不清楚此时此刻的江玉书,葫芦里面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还是说,想要借此让她放松警惕以及戒备,然后趁着自己愣神之际,再给自己致命一击呢? 呵…… 江玉书,你果真是好狠的心! 枉我这么久以来,从没看清过你的真面目! 清楚自己受了欺骗的谢妍,不再有任何留情,况且她也难得再想从江玉书口中得到任何回答了。 不,或许已经得到了。 他如今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自己又何必再去奢求对方给出什么解释? 而所谓的解释或许更多的,只是掩饰或者是在狡辩。 不过,至少江玉书没有选择狡辩或是掩饰,光从这一点来说值得让自己敬佩。 ——可他毕竟欺骗了自己。 谢妍最讨厌的,就是受到他人欺骗,以及受到他人的背叛。 恰好,两者江玉书都占着了。 事情竟然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可—— 让谢妍万万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她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毕竟就算这里是自己的意识海,可江玉书的实力如何都是有目共睹的存在,他的境界远在自己之上,修为也同样如此。 因此,就算是在自己的意识海内,自己也不是处于绝对占据上风的位置。 本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这样的。 但,江玉书就站在那里,甚至在自己提剑朝他攻去的时候张开了双臂,俨然一副坦然受死的模样。 这可以说是大大出乎了谢妍意料。 她有些摸不清江玉书的想法,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是说,想要借此博得自己的同情? 可是有必要吗? 而且以江玉书的性质来看,他应该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况且,同情这个东西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作用。 还是说想让自己觉得内疚? 可一切都是他背叛在先,自己为什么要感到内疚? 谢妍想不清楚,想不明白,完全想不出个所以来—— 只能从江玉书出口中得到答案。 江玉书本人肯定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 第122章 神魂受损 第123章 神魂受损 谢妍已经顾不上江玉书是否会对自己说实话了,或是是否会回答自己,她如今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知道这一答案。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算你如今并非是实体,神魂也会受到伤害,说不定会导致修为境界倒退……” 要是再严重一点,或许从此往后再也无法修炼,终身都只能停留在现在的修为境界。 谢妍清楚,江玉书没有什么太深的执念,否则以他的潜能估计早就到了出窍巅峰,而不是在这之前不久才到达出窍巅峰的境界。 但她从未因此觉得江玉书不上进,因此他曾经说过:我想和你一同飞升,得证大道。 或许只是无心的说辞,也或许只是随口一说用来哄骗自己开心的话,但无论那时的江玉书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她也都选择了认真。 以为能够互相携手,并肩前行。 可…… 江玉书最先背叛了这个约定。 但现在,自己又似乎要背叛这个约定…… 谢妍讨厌背叛,自己也断然不想要做那背叛之人,如今的一幕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错,不得已而为之。 心里这样想着算是宽慰自己,可是不知为什么,自己竟会感受到一丝心痛。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心痛呢? 谢妍不解,眼神之中划过一丝错愕,呆呆地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寸的江玉书,口中再度喃喃了一句“为什么”,只是这一次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无意识说出的话。 ——为什么? 如果要让江玉书说真话,他当然能够给出答案。 可…… 实话? 无论是否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或是所面对的人是否是谢妍,他都断然不可能将实话说出,毕竟很多时候实话这个东西就像是锐利的匕首一般,只要亮出就是见血的程度。 “不知道。” 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江玉书在面对谢妍的质问时,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自然大大出乎了谢妍意料。 她在脑海中对江玉书的回答进行了无数设想,猜想他会如何狡辩,猜想他该如何巧舌如簧,可独独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仿佛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这样做了。 这样的说辞要让谢妍如何相信? 毕竟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若是选择相信江玉书的这句不知道,那不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蠢货吗? 想到这儿,谢妍心中的情绪被渲染的更为浓烈,手中的剑刃又往里更近了一寸。 若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谢妍要把自己的整只手贯穿江玉书的身体,好好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可江玉书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吃痛的叫声,只是闷哼了一下,没有明显的痛苦之色。 即便修士的身体素质强于常常人,但也并非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躯,就算出现在这里的并非是江玉书的实体,神魂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他应该是知道的…… 不,他一定是知道的。 可既然是知道,为何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不躲开呢?难道是想要用这样的行为向自己忏悔或是赎罪? 还是说掌握了什么分身之术,实则出现在这里的并非是真正的江玉书,因此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谢妍猜想着。 可到底而言,这也只是谢妍自己的猜想。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答案?难道就这么不愿意回答吗?还是说你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妍再一次迫切地质问,可得到的却是江玉书一个看上去无比温柔的笑容。 他就这样笑着,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犹如往常那样表现出一幅谦谦公子的温和形象。 这让谢妍感到了极其不理解。 都是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他还准备跟自己演戏吗?有这个必要吗? 谢妍刚准备开口将这样的话语说出,但却是比江玉书慢了一步。 只见他终于开口—— “我不是不愿意回答,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我知道,你此时此刻心里一定有不少疑惑,但我不清楚到底应该从哪里向你解释,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绝对没有骗你,那就是——我对你并非完全没有感情,对你的确是抱有好感这个东西的。” 说到这里,江玉书不由顿了一下。 紧接着补充道: “但,若说对你有多么深爱,我无法做出这样的保证。” 喜欢是喜欢,爱是爱,两者截然不同。 如果说,喜欢是想要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对方,那么爱就是愿意为了对方付出生命,就算自己身死道消,可是只要她活着,便会觉得幸福。 江玉书…… 很坦诚的告诉谢妍,自己做不到后者。 “若你的幸福是他人给予的,那我不愿意如此,我怎么可能忍受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其他人在一起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二人共赴黄泉,做一对亡命鸳鸯。” “如此一来,到了幽都地府之后一起投胎转世,说不定等到来世的时候还能再续前缘。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并不像是自己平日里表现的那样如君子般大度。” “我自私小气,占有欲强,有着很多缺点,也有着很多负面情绪,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很好的压抑并且控制着,不希望让你瞧见我那样的表现。” “因为我知道,若是你瞧见了那样的我,一定会对我有所失望,毕竟谁会喜欢一个自私小气,占有欲强,又有着很多缺点的男人呢?” “而且,我也并不喜欢宋雨安,我跟她也没有什么。” 江玉书一本正经地矢口否认,“我江玉书虽不是什么真正的正人君子,但也行得端坐得正,该是自己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否认,不是自己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所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绝无半句欺骗——” 江玉书神情认真地说着,故意加重的语气听上去仿佛一字一顿,也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谢妍试图从他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丝的伪装,或是一丝的冷漠。 可惜都没有。 他神情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眼中似乎涌动着名为“喜欢”的东西,也或许是名为“爱意”的东西。 难道…… 他的确没有欺骗自己? 果真如同方才所说的那样,是喜欢自己的,也对宋雨安什么意思,更没有和宋雨安有些什么,一切都只不过是宋雨安的一厢情愿。 等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初只有江玉书回来一事,或许就能够得以解释。 自己从前的时候,不也有过怀疑吗? 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过多放在心上,而是将怀疑的念头抛之脑后,选择了相信江玉书。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最为可疑的对象莫过于江玉书。 毕竟派出的那些人要是果真有什么强大的实力,那么江玉书也不一定能够平安回来。 不是没有过怀疑,而是有过怀疑,只是最终选择了相信江玉书。 想来,当时要自己选择相信的,真的是江玉书本人吗? 还是说自己相信的,只是江玉书谦谦君子的形象,想要维持这样的形象,不去破坏那样如同白月光般皎洁无暇的存在? 大概,果真像是宋雨安的那样,自己对江玉书并没有什么喜欢吧。 可若是对江玉书自己果真没有什么喜欢,为什么在刚才的时候会感到心痛? 谢妍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产生,她不由自主的将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可是,并没有扑通扑通的声音传来。 也没有跳动。 也对,自己如今只是神魂的状态,并非是实体的自己,又如何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在刚才感到心痛? 难道说…… 这其实是自己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 谢妍不由愣了片刻。 紧接着,她抬起头望向江玉书,想要继续质问他什么。 可当她看向江玉书时,却发现不知何时他早已倒在了地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谢妍顿时慌了神,赶忙呼唤江玉书的名字。 可不管如何呼唤或是如何动手摇晃,江玉书都没有任何反应。 神魂受损的下场…… 谢妍一瞬间就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 眼下,已经顾不上太多。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受了心魔影响,可实则谢妍有着坚定的内心,因此摆脱心魔的煽风点火,让自己灵台恢复清明这件事,对谢妍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够做到—— 在谢妍打定了主意后,很快便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随即带着江玉书的神魂一同离开。 原本宛如星辰一般的意识海,逐渐变成了外面的天地。 此刻夜色早已落下帷幕,周围除了悬崖、远山以及些许草木外,别无他物。 不…… 宋雨安还有心魔,倒是在这里。 指不过现在的谢妍根本不想搭理他们,一心只想要江玉书尽快苏醒。 好在神魂送回及时,即便将于是遭受了重创,心脉受损,智商也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不知道修为方面会如何,是否会受到阻碍。 谢妍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即便想要追赶江玉书,也不希望江玉书受阻,或是无法再继续修炼。 如此一来,总感觉自己即便是超过了他,也赢得不太光彩。 希望…… 他能够平安无事吧。 谢妍默默在心中祈祷。 将神魂回归身体之后,很快江玉书便苏醒了过来。 但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说些什么,而是起身猛咳起来。 剧烈的咳嗽使得鲜血洒溅在了地上。 看着着实有些刺目。 “阿玉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现在感觉如何?” 谢妍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将这样的话语脱口而出,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依旧称呼着江玉书“阿玉”,而不是叫江张玉书,或者用啊喂这样的称呼。 反观宋雨安,就站在附近没有任何移动。 实际上…… 倒不是宋雨安冷漠旁观,而是她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谢妍抢先了一步。 这个时候若是自己在上前的话,只会显得别有居心。 况且,自己之前在意识海内都那样表现了,谢妍一定恨死了自己,说不定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只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 本以为谢妍会就此对江玉书产生怨恨,或是恨不得将他给杀掉,可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谢妍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而且,对江玉书的感情,似乎比起以往更为浓烈。 很显然在意识海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江玉书巧舌如簧,定然是说了什么话,哄骗了谢妍开心。 否则,谢妍断然不可能是这样的表现,毕竟之前的时候她还一副怒气冲冲绝不原谅的姿态。 “没、没事……只是心脉有些受损,需要一段时间修养。” 缓过神后,江玉书摇头说着。 就在这时,一旁注视着这一切的宋雨安突然开口—— “如今江师兄心脉受损,定然无法发挥出从前的实力,就算能够动用灵力,也会觉得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心脏更是疼痛到难以忍受。” “若是有人出手的话,旁人自然会觉察出江师兄的不对劲。要知道,不久之后江师兄又要进入龙潭虎穴,若江师兄受伤一事被发现,难道对方不会出手做些什么。” “若是趁火打劫,那江师兄估计就要当场殒命了……造成这一切的人并非是江师兄自己,而是谢师姐你。” “既然如此,那么谢师姐是否应当为这件事情负起责任?” 宋雨安看上去似乎是在为江玉书说话的样子,这点倒是颇为让人觉得有些惊讶,毕竟在前不久的时候,宋雨安才当了几次老六背后捅江玉书刀子。 这突然的替他说话…… 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不成? 江玉书可不这么以为。 他甚至觉得宋雨安没有良心这个东西。 若是有的话,也不会到了现在才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毕竟若非是她的话,谢妍早就神魂苏醒,同时也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个儿还搞得一身狼狈。 不过,这倒是一个契机。 自己现在受了伤是需要人照顾的,如今谢妍仍旧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自然比起其他人由她来照顾自己更为合适不过。 彼此相处的过程中,也会让谢妍对自己的好感大增。 哪怕发生过那样的事。 人就是如此,人性也同样如此。 第123章 谢师姐不如跟我打个赌如何 第124章 谢师姐不如跟我打个赌如何? 就好比两个相看两生厌、互看不顺眼的人,若是将他们关在同一间屋子里,长此以往的,那样的感情说不定会变得扭曲。 恨意也转化为爱意。 当然…… 若是两者性别相同就另当别论。 这个道理,其实就跟二人隔着屏幕频繁聊天,容易产生好感,是同样的道理。 江玉书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小心机。 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规规矩矩不过只有死路一条——比起朋友,至少不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便是极好的。 …… “……负责?” 面对宋雨安的说辞,谢妍细细咀嚼了一下话语中的意思,一时间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其实这倒也不怪谢妍,毕竟她是中途前来的,而不是一直跟随着江玉书待在苏南城内,或是途中与江玉书有过闲聊,因此不清楚在这之前发生的事,也是理所当然。 “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比起我的事……”江玉书摇头说着,看向了站在宋雨安一旁的心魔。 心魔看上去孤独可怜,弱小又无助。 一见到江玉书看向自己,立马就大叫着求饶——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大人仙子饶命啊!可我是心魔,我必须要吃东西啊,负面情绪就是我最好的食物,如果长时间没有食物奢侈的话我会死掉的啊!就算真的让我死,也不要让我魂飞魄散啊,我还没有活够啊!” 心魔拼命求饶着,就差磕头下跪。 见它表现如此诚恳,谢妍似乎一时间不免有些心软。 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向来吃软不吃硬,自然因为心魔产生了动容,想要为它开脱。 心魔的诞生本就是因为自己,而不怪他人。 说到底,也都是自己没能控制好情绪。 既然心魔算是自己的一部分,那么该怎么处理应该是自己的事情,况且就算这一次将心魔消灭了,难保下一次不会又有什么心魔出现。 与其提防未知的可能,倒不如将这一次的心魔留在自己身边。 这就好比菜刀一样。 重要的并非是工具,而是使用工具的人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虽然心魔向来被大家视作反面的存在,但在谢妍看来,若是利用得当的话,心魔也可以变成正道的一份子,为正道之事出力。 谢妍在心里这样思索着,并没有立马回答。 片刻后,方才再一次开口,对着心魔道: “我可以让你留下来,也可以暂时不让你离开这个世界,但你不许耍什么花招,同时也要为我所用。若是你胆敢玩什么花招,或是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谢妍眼神犀利地开口,眼中满是厉色。 见状,心魔赶紧点头如捣蒜道: “您放心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耍什么花招了!毕竟我小命都在您手里,是生是死都是您说了算,我又怎么敢玩什么花招呢?而且您现在的灵台比之前的更为清明,就算是我想要蛊惑您也比之前困难了不少……” 心魔说着,嘿嘿干笑了两声。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也或许是觉察到氛围有些不对,一下子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嘶! 坏了! 该不会是因为我的问题吧? 心魔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观察四周,仍旧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 它也不敢贸然说些什么,以防引起了对方不快,毕竟如今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它惹不起的存在。 终于—— 片刻之后,又是谢妍再一次开口: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将一切都说给我听吧。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未婚妻,即便会发生什么,我也会跟你一起承担的。” 谢妍看向了江玉书,神情认真地说着。 或许是出于责任,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江玉书。 毕竟,谢妍就是这样一个喜欢“乐于助人”的性子。 只要在得到帮助之后对她说一声谢谢,无需给予其他报酬,就可以安然无恙;比起那些要钱又要命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如果不是双方有着那样一层关系,江玉书说不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毕竟免费的劳动力,白用白不用。 可正是因为自己与谢妍关系特殊,再加上如今彼此氛围微妙的缘故,他并不想接受来自对方的帮助。 要知道,那并非是一句谢谢就可以了结的。 ——欠了人的钱是要还的,欠了人的情也是要还的。 钱这个东西容易还清。 本金还掉以后,还可以再还利息,如此一来也就算是两清了。 但情这个东西是最麻烦的。 别人帮助你,即便你给予同样的帮助,也不算还清了对方的情。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说辞的出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应付,多谢你的好意。” 于是,江玉书选择了拒绝,淡淡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见状谢妍想要跟上去,可半路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师姐,江师兄都说了不要你帮忙,你若是再跟着前去,不就显得自己是厚脸皮了吗?我知道谢师姐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既然如此,你也不希望被人认为是死缠烂打吧?” “宋雨安,你——” “怎么了谢师姐,现在都不叫我宋师妹,而是直接叫我的名字了吗?别忘了,刚才在意识海的时候你是如何的,在这之前的时候又是如何的……难道说,你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 宋雨安冷嘲热讽着,一副压根不怕死的模样。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谢妍,继续开口: “事情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又何必再假装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还是说,你以为这样做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别做梦了!破碎的东西很难修复,就算是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上面也会出现裂痕,而不是真正的完好如初。” “而且江师兄如今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很显然,他最终选择了我而不是你。” “看来,等师兄了结了苏南城的事情,就可以斩断自己的往事,然后回到沧海舰的那一刻,就向掌门提出一件事,那就是与你解除婚约。” 虽然只是宋雨安的随口胡诌,但她认真的模样却显得好像果真如此一般。 谢妍闻言脸上顿时闪过几分慌措,想要否认——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的!就算阿玉真的这样做了,也不会选择跟你在一起,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谢妍的确是在否认。 但,或许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宋雨安表现倒是沉着冷静,见到谢妍如此慌张的模样,勾起唇角淡淡笑道: “是不是真的,等到时候谢师姐你不就知道了吗?况且,怎么叫白日做梦呢?明明与他有着婚约的人,应该是我才对!说起来,还是谢师姐你抢去了属于我的人生……” “抢走了这么久属于我的东西,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还是说,你以为不是你的东西占据久了就会成为你的?那这样的行为,跟无赖有什么区别?” “谢师姐,我劝你还是好好保护一下你的自尊心吧,别太卑微了,否则跟狗有什么区别?” 宋雨安说着,朝着谢妍逼近,语气听上去格外硬气。 与往常相比简直如同两个人一般。 鲜少见到如此硬气表现的宋雨安,谢妍并未被震住,反倒失笑: “宋师妹如今的变化倒也挺大。还记得你从前说话时,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没想到如今竟然敢正面对我挑衅呢。难道,你当真不怕死吗?你也清楚,我并非如表面所表现的那样和善。还是说……”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说罢,宋雨安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冷,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让躲在暗处的心魔恨不得立马长出一双手摩擦自己的身体取暖。 “谢师姐若是想动手,早就已经动手了,如今留我一条性命,不过是认为我并非是你的对手;况且就算是将我杀了,你又该如何交差呢?” “无论如何,我都是沧海剑派内的弟子,掌门也都会对此进行过问。还有一件事——沧海剑派不仅有你有我,还有江师兄,到时候说不定会闹到执法堂那边去。” “执法堂可并非是你说什么就说的什么地方,那不是你的一言堂。有时候,执法堂也会动用一些必要手段,那就是搜魂。” “经历过是搜魂的修士,若是精神力强大一些尚好,不过是需要休养几日便可恢复痊愈,可若是精神力不强,那么一次搜魂之后,说不定会就此变得痴傻。 有的,甚至当场殒命。 宋雨安的确在沧海剑派中不受欢迎,可到底是有着“沧海剑派弟子”这一身份。 不明不白的死掉,肯定会引起怀疑。 而且,执法堂的那群人向来秉公处理,也容不得任何人在他们面前撒谎,或是捏造不属于事实的东西。 关于这点,谢妍也是清楚的。 …… “谢师姐应该不想被他人发现吧?发现你杀了人发现你的表里不一……” “你这是在威胁我?” 谢妍回神,表情格外凝重,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她并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因为清楚若是在此时此刻的手,那么或许距离江玉书就真的越来越遥远。 况且,自己也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现在不过是宋雨安在这儿大放厥词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而且从江玉书之前的反应来看,他对宋雨安的感觉仍旧平平。 自己只要抓准时机,不给他们任何可能燃起希望的机会,那么宋雨安的算盘就算落了空。 既然从未说过要放弃江玉书,那么他就仍是自己的未婚夫,哪轮得上其他女人妄图染指? 谢妍半眯着眼眸,眼神之中划过一丝杀意—— “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你的你也别妄图抢走。” “就算暂时抢走了,也终究不会成为你的。一个人拥有什么,以及和谁在一起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你难道认为自己与阿玉有那个缘分吗?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你认为这样的自己,与他能够配得上吗?” 谢妍并没有退缩,反倒是主动向宋雨安逼近。 她本就比宋雨安要高大一些,再加上如今身上散发出的气场,让她看着仿佛居高临下般,对着宋雨安说出了这样的话。 宋雨安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命定论。 什么都是注定好的。 和谁在一起素质定好的,和谁相遇是注定好的,谁会成为自己的父母,谁会成为自己的孩子,以及自己拥有多少财富,在什么时候寿寝正宗,也都是注定好的。 既然一切都是注定好的,那么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 宋雨安抬头,一脸嘲弄地对着谢妍开口: “可是谢师姐,你确定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江师兄也命中注定会与你在一起走到最后吗?难道,你们真的不可能半路分道扬镳吗? 谢师姐,凡事还是不要太肯定为好,也许从前你的确与江师兄有着极为深切的缘分,你们也是注定会走到最后,甚至共同飞升的存在。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我重获新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在悄然改变。说不定日后,真正与江师兄走到最后,以及一同飞升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我。” “不可能!” 谢妍几乎是下意识否认。 也不知道是因为清楚宋雨安的实力,认为两者不相匹配而否认,还是认为江玉书根本不可能选择宋雨安而否认。 当然,除了这两者也存在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对于自身不自信,所以想要否认。 同时内心深处,很是在担忧这样的发展真正上演。 若是从前的谢妍当然不会在意,甚至无论宋雨安如何挑衅还都可以置之不理。 但如今…… 却是很难给出一个评判。 “宋雨安,你以为自己的实力足以与阿玉匹配吗?修真界不比凡人界,向来都是弱肉强食的存在,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那么就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一番话是说给宋雨安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然而,听着这番话的宋雨安却是表现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像是根本没有把谢妍方方放在话放在心上。 或许是肯定,自己所想象的未来会演变成真。 谢妍不清楚宋雨安哪里来的这个自信,但总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似乎隐约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第124章 宋雨安谢妍二人打赌 第125章 宋雨安谢妍二人打赌 “谢师姐,你说的话可真是令人伤心啊。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难道你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成?现在要好不代表未来要好,就好比现在争锋相对的两个人,说不定未来的时候会握手言欢。” 宋雨安一边说着,一边撩拨着自己胸前垂落下的秀发。 手上的功夫没有停下,嘴上也功夫也是如此,继续有条不紊地说着: “未来总是充满不确定,谢师姐又如何肯定我所说的未来不会成真?要是的确成真了,谢师姐你又该如何?不过,那或许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不如我打个赌如何?就赌江师兄从苏南城离开回到沧海剑派后,会不会在三日内向掌门提议跟你解除婚约如何?”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 “为什么?”闻言宋雨安笑了笑,颇有兴致地望着谢妍,故意挑衅道:“谢师姐,你为什么不答应呢?难道说,谢师姐你怕输给我,没有这个自信吗?” ——激将法! 这是赤裸裸的激将法! 谢妍当然瞧出了这一点,可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她也必须要上钩,否则岂不是如宋雨安所愿默认了她的评价? “赌就赌。”谢妍最终一口答应了下来,“若是你输了,你当如何?” “要是我输了就任凭师姐你处置,不管是要我当牛做马也好,或是要我性命也罢我都毫无怨言,会乖乖遵守约定的。”宋雨安淡淡笑着,言语听上去似有几分漫不经心。 看样子,她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或者说…… 宋雨安有着足够的自信,不会输掉这场赌约。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但谢妍也不会因此选择退缩。 况且…… 以当时阿玉对自己所说的话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提出解除婚约之人所说的话。 “虽然我对要性命一事并没什么兴趣,可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便按照你说的意思来吧……若是我输了,便同样如此好了。” 从前的谢妍没有将宋雨安放在眼里,现在的谢妍也同样如此。 她并不认为宋雨安的存在足以威胁到自己,若是自己因此乱了阵脚,最终或许就果真如对方所愿了。 “谢师姐回答得真是爽快,既然都已经这么做了,便按照这样约定吧。” “希望谢师姐你到时候,千万不要食言啊……” 宋雨安嘴角微微扬起,像是什么奸计得逞一般的表情。 说罢,她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转身朝着江玉书离开的方向紧跟前去,打道回府。 …… 三日后—— 方天震主动找到了江玉书。 刚见面时他就摆出了满脸了笑意。 要不是清楚其中的内幕,光是看着方天震的表现还以为是多么好相处的类型。 “我儿啊……” 方天震语气和善地称呼着,两眼笑眯眯。 此刻除了他自己外,在场的便就只有江玉书,自然是对江玉书的称呼。 “这认祖归宗的仪式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今日午时就在宗族祠堂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你的名字也将被正式记入方家族谱。不仅如此,就连你的形式也会改为方姓,而且关于下一任苏南城城主的位置,我到时候也会宣布将它传给你……这样一来,你该开心了吧?” 方天震呵呵笑着,仿佛给了他什么莫大的恩赐一般。 开心? 江玉书心中冷笑。 一个小小的城主之位有什么意义? 城中几乎都是普通百姓,而自己身为出窍境巅峰的修士,简单来说一个大就能将他们全部消灭,若是自己早有这样的权利欲,兴许早就成为了城主。 只是,不一定会是苏南城的城主。 而且说不定早就学习了秦始皇,将各大城池进行统一,变成完整的九州版图。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嘴上江玉书却是附和道: “是啊,我很开心,开心到已经不知道脸上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除此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要交给我呢?” “这……” 听到江玉书这么一问,方天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还以为自己搬出这些江玉书就会欣然了,没想到是个不容易被大胃口,这都拿不下。 可苏南城毕竟只是凡人地界上的城池,对于身为修真者的他而言,就算凡人地界上的人拿出什么也都是些入不了眼的小玩意。 所以…… 他这到底是何意? 方天震有些摸不清江玉书的意图,但若是直截一口回绝,定然会引起他的不快。 要是突然玩什么小孩子脾气,说是不去祠堂了,那这么久以来准备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我儿可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为父有的,肯定会给你,毕竟你是我的儿子,而且……这也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方天震说着,忽然叹了口气。 像是回忆起什么一般,脸上满是惆怅的表情。 “你母亲离开得早,而我身为父亲对你没有多少照顾,我知道你因此对我有所怨恨,但你要知道世上没有那个父母是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不便与你过分亲密,所以才——” 所以才怎么? 然而,后面的话方天震却是怎么也没说出口。。 或许是没有编好相应的措辞,也或许是为了让江玉书相信当初抛弃他,是出于某些不可告知的原因,希望他能体谅一下自己。 无论事实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江玉书也都没有丝毫的动容,毕竟他也明知道所谓的认祖归宗仪式其实是场鸿门宴。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是鸿门宴还要去,并非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单纯想要知道方天震会耍些什么花招和把戏。 “不用说了,我其实都明白。其实我也并非是想要什么,只是想要看看您的诚意,这样一来我才可以确认您是否是真心希望我能认祖归宗,而不是想要暂时将我稳住,实则是有别的什么阴谋诡计……这样看来,果然是我多想了。” 凡事都应该点到为止。 若是自己非要刨根问底,知道个所以然,定然会让方天震对自己的戒备心更重。 大家嘴上都说喜欢聪明人……可实际上只是喜欢自己聪明,他人都是笨蛋,这样一来才好对其掌控,否则对方太过聪明的话指挥适得其反。 江玉书对着方天震这样说完之后,继续开口问了一句:“您还有其他什么事吗?若是无事的话,不如先离开吧,等到午时的时候我自会前往城主府大门口汇合,如今我正好趁这个空闲时间好好打坐调理生息。” 明显的逐客令。 方天震不会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江玉书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作为借口,才这一切显得顺其自然,仿佛并非是不愿意见到他而故意让离开的,只是单纯的身为修士需要抓紧功夫修炼。 好在,方天震本就没有想要久留的意思。 自然顺着他的话点头道:“我儿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为父便不打扰了。” 话音落后,方天震就转身离去。 转身的瞬间江玉书忽然出声,询问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这么久都没有看见箫剑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箫剑仙好歹也是被称之为剑仙的存在,而且这苏南城内并没有什么修士,说起来箫剑仙也算一方地界无敌的存在,又怎么会出事?” 方天震语气肯定,“我儿还是别多心了,况且你兄长是箫剑仙的弟子,若是自家师父出了什么事,一定会从他口中最先知道,但世楠表现一直与以往并无不同。” 也不知方天震说出这样的话,是果真确定萧昂安然无恙,还是在暗示江玉书不要再继续追问。 不过,也不过重要了。 比起萧昂如何这件事,眼下最重要的,仍旧是所谓的“认祖归宗”仪式。 也不知方天震到底是打算唱什么样的戏—— 江玉书饶有兴致,内心竟不由生起了几分期待。 …… 时间很快一晃而过,到了午时。 江玉书刚走出城主府大门便见到停靠在外的马车,以及方天震。 还有…… 方世楠。 本以为他会摆出一副百般不情愿的样子,毕竟对于自己的出现方世楠并不乐意,也不愿突然多出一个所谓的“弟弟”认祖归宗后跟自己争夺所有。 可事实,却与江玉书预想的截然不同。 只见方世楠见他到来后,脸上立马洋溢出热情的笑容,很是亲和地开口: “二弟你来了!来来来,快上车,咱们这就去宗族祠堂!” 常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以方世楠如此热情的模样来看,说不定两者皆有。 这种情况下若是拒绝,倒会显得有些不知礼数,况且对方都能跟自己演起来,自己为何不顺着也继续去演呢? “大哥何必这么热情?往后你我二人相处时间,还有很长,可以不急慢慢来……大哥请先上马吧。” “哎呀,这!你是弟弟,当然你先上,当哥哥的当然得让着你不是!”方世楠短暂迟疑了一下,随即嘿嘿说着,笑容看上去似乎有几分僵硬。 看来…… 方世楠迫不及待让自己上马车,定然是搞了什么小动作。 “长兄不先行,弟怎敢代劳?还是长兄先上吧,你我二人间不必这么客气——” 说着,江玉书便一脸笑意地扶着方世楠上了马车。 表面看着的确是如此,可实则却是暗自调动了灵力将人托起,否则光是以寻常的力气又不是什么绿巨人,难以做到这点。 奈何这样的举动太过突然,一时间方世楠没能反应过来。 一个踉跄,往前趔趄几步后“咚”一声摔跪在地上。 这姿势…… 看着跟在捡肥皂一样。 “长兄你没事吧?哎呀,若不是刚才你我太过谦让,也不至于让你不小心摔倒在地了。别担心,我这就来扶你起来。” 说着,江玉书也上了马车往内走去。 可当他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时,对方却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一副不愿让人触碰的模样。 难道说这方世楠,还有着洁癖不成? 江玉书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再度开口: “长兄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好意?难道在长兄心里,其实并没有接受我的存在吗?也对,毕竟我的生母至多只能算是妾身,而我又是庶出,怎么有资格与城主府中的嫡长子称兄道弟呢?” 说着,满是惆怅地叹了口气。 江玉书的演技相较于方世楠更为精湛,甚至让人很难辨别出其中真假,尤其是方世楠这般没有多少阅历的人,还以为果真是如他自个儿表面所说的话那样,因为自己方才的拒绝心中涌现出“失落”的情绪。 方世楠当然不承认江玉书是他弟弟了。 一个庶子,怎么有资格自称是自己的弟弟? ——古代向来阶级严苛,人被分作了三六九等,哪怕有着同父这层关系却因为母亲的身份不同拥有天差地别的待遇。 不过现在…… 如果不是为了计划,他怎么会喊什么“弟弟”! 我呸! 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先忍一忍,等到了祠堂之后……哼,有的你好看! 方世楠暗自咬牙,嘴上却是强颜欢笑地宽慰江玉书道: “怎么会呢?弟弟你不要多想,只是我突然想练功了。” “练功?” “我修炼的是剑术,而想要掌控好剑术最重要的就是体质,所以每天都会在乘坐马车的途中练习一下,强化自己的体魄,这样一来才能更好发挥剑的威力。” “原来如此,那长兄你就慢慢练习吧。” 江玉书故作了然地点点头,随即便在一旁坐下。 而此时跪在马车木板上的方世楠,可谓是痛不欲生——好端端的,自己为什么要听信那些狐朋狗友的话,给他一点下马威? 现在好了! 自己没给他下马威,反倒是被他给了下马威! 而且这地上还涂了该死的“卢家出品必属精品”的强力胶!短时间根本无法起身!只有等一个时候后才会慢慢缓解,到时才能脱离这该死的强力胶! “长兄这练习的方法真别致啊……” “呵呵呵,弟弟你要不要也来试试?修炼这个对提升身体素质很有好处的!” “我就不用了,多谢长兄好意,宗门内的剑修们向来不炼体,往往都是先从基本功开始练起,再是剑招。” 修真者体质本就比常人强,随着修为提升体质也会越来越强。 况且对修真者而言,比起体质的强大神魂强大,精神力强大才是真正尤为重要的。 第125章 滴血认亲 第126章 滴血认亲 “呵呵,身为剑修没有强大的力魄,练剑都容易拿不稳!你啊,就是那些宗门的咋学学多了,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实用的。” 方世楠看着难得正经了许多,二人能够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的讨论,倒是难免让人感到诧异。 对于这样的说法,江玉书并未持否定意见。 毕竟,方世楠说的其实也没错,身为剑修跟医修有所不同,更需要强大的体魄。 虽然对于修真者而言,依托的是灵力,有着强大的灵力剑就成了工具,只是借着剑这个工具所释放出的灵力威力不同。 说起来…… 各大宗门的那些剑修,其实算不上真正的剑修。 毕竟没有了剑光是用灵力也可以,只是不能近身攻击,以免肉体受到伤害。 而之所以仍旧用剑的缘故,估计只是为了觉得好看,以及方便,再者就是……要是手上不拿点什么就开打,总觉得怪怪的。 男子若是学拳脚功夫倒是无碍。 而女子若使用的是拳脚功夫,对于向来爱美的女子来说总觉得有损自身形象。 江玉书心中暗想,并未回应方世楠刚才的话。 一路就这样默默前往祠堂。 宗族祠堂建立的地方是在远郊,因此废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才终于到达。 下了马车后,江玉书便开始对祠堂进行打量—— 地界宽阔,看着跟四合院差不多,装潢古朴,一看便有不少岁月年头。 不过,实则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乌泱的人群,尤其是领头的那人看着凶神恶煞,白须遮口,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类型。 而且…… 他身后再站着这么多人,感觉就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一样。 江玉书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想来,并非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排除了这个可能后,最为有可能便是这群人都是宗族内的族人。 一个宗族能有多少人,难以给出一个准数,但按照方家的代代相传只怕这间四合院根本容纳不下,因此这前来的约莫只有部分人,或许也都是方天震精挑细选,站在他那一方的。 “——你,就是江玉书?” 见着他,为首的那名老人对他上下打量后开口,语气听着着实不太友善。 似乎随时都会给他下马威。 因为不清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江玉书只能先顺着话的意思去答:“晚辈正是江玉书,不知诸位前辈是……” “算上来,我们有的是你叔叔,有的是你婶婶,还有的就是祖父……关系什么暂且不论,只是这前提是你果真是方家的孩子,果真是方天震的亲生儿子。若不是这样,怎能容许你进入我们方家的族谱!” 老人说着一声厉呵,手中的拐杖用力杵在地上。 声音虽听着有些发翁但气势却很是到位,听着中气十足,一看就身子骨硬朗。 江玉书倒是没想到这都还没进祠堂呢,就给自己来这么一出下马威,之前所花去用来准备的时间,就干这个了? 眉毛微挑一下后,江玉书扭头看向附近的方天震。 这既然是他安排的,自然也应当交给方天震来处理——毕竟,也要看看方天震找人特意阻挠,是有什么意图。 “族长,您这是何意?”方天震闻言表现出一副极为吃惊的模样,“玉书当然是我的孩子,当初我好歹也是亲眼见着他从产房里面被抱出,这还能做假吗?” “……” 好家伙,合着来这么一出呢! 江玉书此刻已经了然了方天震的用意,以及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实话,若是可以的话江玉书也不希望背负着“方天震儿子”这一身份,也不想与之有任何牵扯,只可惜根据他的记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父亲,的的确确是方天震。 “口说无凭,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算你是城主,可这也是关系到方家血脉的重大之事,容不得任何掺假!” “没错!” “就是就是!” 老人身侧的一名壮年男子说着,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大家都如此有默契,不是没有理由的——看来事先,方天震一定做了不少排练的功夫。 江玉书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略带嘲讽地盯着站在自己远处的那群人,质问:“既然诸位都怀疑我不是方家的血脉,不知可想到了什么方法来证明,或是有什么方法可以鉴定一下我到底是否是方家血脉?” 要是在现代,鉴定是否是自己孩子只需要做亲子鉴定即可。 而在古代虽然也有鉴定的方式,可滴血认亲却是一点也不靠谱,毕竟人血跟猪血都能相融在一起,难道这猪是人生的不成?还是说这人是猪生的? 不过,这好歹也是有修真者存在的世界,总应该有些稀奇玩意来鉴别一下吧? “哼,这点我们早就料想到了!来人,上道具!” 老人冷哼一声,随即大手一挥,便有人从宗族祠堂内抬出了一张长桌;紧接着又有人从宗族祠堂走出,但他手中没有桌子,只有一瓷碗,里面装着一碗清水。 端着瓷碗的那人小心翼翼,生怕将里面的水弄洒了。 若是一般的水不小心洒掉,大不了再去接一碗,而这名青年如此小心翼翼,难道是因为里面装着的水并非是普通清水,而且内含着什么玄机? 江玉书见状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方才说话的那名老人再度开口: “这个就是从古至今一直沿用的方法,也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那就是——滴血认亲!要是你问心无愧的话,就滴上一滴,可要是你问心有愧的话,就会立马原形毕露!” 老人铿锵有力说着,这番说辞听得江玉书可谓欲言又止。 本以为会有什么修真界的高科技拿出来,原来还是这么个古老又不靠谱的做法,真是让人不由一时哑然。 ——显然,江玉书是被无语到了。 然而,这般沉默的表现落在旁人眼里,却觉得他是害怕了。 害怕自己不是方天震儿子这件事被发现,害怕自己实则是骗子这件事被曝光。 老人自以为是地想着,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开口:“怎么样年轻人,你敢不敢滴血认亲个呢?若是你与方城主的血相融,就说明你的确是他的孩子,可若是不相融……那你们就是陌生人。” “老夫此生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冒充二公子的身份,毕竟不管如何那都是我们方家的血脉,而对于冒名顶替之人,自然会让他遭受到无比痛苦的报应……怎么样年轻人,你还敢一试吗?” 老人言辞厉声地说着,像是断定江玉书并非是真正的方家二公子,而是冒名顶替之人一般。 对方能有这样的自信,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而使用滴血认亲这样古老的办法,想要让血液不相融的办法很简单,便是在里面加入食盐;若是希望血液相融的办法也同样简单,便是在清水之中加入白矾。 白矾这个东西,几个人会随身携带? 不过,就算是没有对江玉书而言也不碍事,反正有的是可以洗清自己的办法。 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 “在下做事情向来问心无愧,又有何不敢的?只是……这水中应该没做什么手脚吧?”江玉书说着扫视了一眼前方的众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但制造出猫腻的人,又怎么会选择承认自己在其中动了手脚,这岂不是自己打脸吗? 因此,最先出言反驳且情绪表现激动的那人,便是制造猫腻之人——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动手脚!倘若你果真是方城主的的二子,我们偌大的方家,难道还至于故意不让你入族谱不成!你不是说这水被动了什么手脚吗?那好,我现在就喝给你看!” 端着瓷碗的男人说罢,举起碗将其中的清水一饮而尽。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无不惊讶这样的举动。 咕咚咕咚…… 咕咚…… 一连三口,男人直接将瓷碗中的清水喝得一干二净。 喝完之后他还特意把碗倒扣过来,让大家看清楚他没有耍花招,是果真将水都喝干净了。 将水喝干净的男人除打了个饱嗝外没有任何异样,这就说明方才装在碗中的水的的确确只是普通的清水,没有做任何手脚。 “怎么样?现在你该相信了吧?”男人语气颇为有些得意地开口,像是料定自己将证据给全部喝下去,江玉书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一样。 修真者的能力如何,非是常人可以理解。 常人无法办到的事修真者却是可以做到,例如让男人将之前喝下去的水吐出来,然后再找其他人尝尝水的味道,就清楚到底有没有在弄虚作假。 不过这办法有些恶心,就算不是常人也不一定办到,因此想想江玉书还是选择作罢。 反正…… 等滴血认亲之后,自己照样有办法揭穿诡计。 “阁下既然都如此有诚意了,若是在下再不相信岂不显得有些为难人了?那么,还请再端来一碗清水吧,也好开始滴血认亲。” “哼,等着吧!” 男人说罢,转身往宗族祠堂走去。 片刻后他再次出现,仍旧是小心翼翼端着那碗清水,最后放在了长桌上。 长桌上还摆放着一块木质托盘,里面放着一块白色手绢,手绢上则有着两根透着寒芒的银色长针。 “好了,东西拿来了,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了。被过会儿又怀疑动了什么手脚啊!我可不会把针也吞下去!” 男人冷哼一说着。 “这是自然。”江玉书微笑着颔首,随即便往前几步来到长桌前,拿起其中一根银针扎破了自己手指头,将一滴鲜血滴入瓷碗内。 修士的血液与常人的血液没有任何两样。 但若是同为修士,或是身负强大精神力的人,便能发现附着上血液上的淡淡灵气。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比起普通人类,妖族更喜欢修士的缘故,因为他们的血液更加美味,精气也更为纯净。 …… 江玉书将鲜血滴入后,接着就轮到了方天震。 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大步上前,也如江玉书刚才那样拿起银针扎破食指,将一滴鲜血滴入碗中。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两者的鲜血没有任何相融! 见到这一幕,众人虽并未再有任何哗然,但领头的那名老人脸色却是更为沉着了几分,也显得更加严肃。 “年轻人,你冒充二公子到底意欲何为!难怪二公子这些年一直不回来,如今又突然回来了……老夫早该料想到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说不定,二公子早就被你杀害了,而你一直借用着二公子的身份!” 一口一个“二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尊敬江玉书。 道貌岸然这个词在其身上,真是彰显得淋漓尽致,嘴上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 可惜,没有任何人站出来,给江玉书说一个公道话。 毕竟这里…… 全都是方天震的人啊。 还好江玉书早就意识到了这点,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面对老人的质问他,有条不紊地开口反问道: “既然血不相融说明我们二者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血要是相融的,是不是就说明两个人之间有着血缘关系,是父子?” “当然!那还能有假!” 之前端清水的男人率先开口,中气十足地说着:“这滴血认亲,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方法,你难道还能质疑不成?!” “那倒不是。”江玉书笑着否认,“只是在确认这点后,我就放心了。” 什么?放心了? 放心什么? 江玉书的这番回答倒是让人有些困惑。 这一次,轮到他们不明白江玉书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了。 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江玉书再度开口: “既然血液相融就说明二人是父子,那么这方世楠跟方天震是否是父子,大家应当都心知肚明吧?” “既然如此,他们俩的血液肯定会相融。不过为了以防亲生儿子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调包,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 “在下认为应当趁着这个机会确认一下,以免抚养多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血脉——” 说着,江玉书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用灵丝一把拉过了方世楠,将他的食指头扎破将血滴入瓷碗内。 正如预料中那样。 当方世楠血液滴入瓷碗的那一刻,他与瓷碗内原本方天震的血液没有相融。 众人见状又是一片哗然。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他们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第126章 开始认祖归宗仪式 第127章 开始认祖归宗仪式 只见—— 方世楠的血液虽然没有跟方天震的融合在一起,却跟江玉书之前滴入瓷碗内的血液成功融合! 按照之前的说辞,这方世楠与江玉书,岂不存在血缘关系? 这下,众人一时间都不知到底该如何反应,难道要自己打脸自己吗? “哎呀,真没想到我竟然还有一个儿子……不过有够神奇的,毕竟这儿子与老子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母亲是谁,甚至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不过能有个比自己还大的孩子,不管在哪儿说出去都是一桩奇谈啊!” 江玉书表面笑呵呵说着,实则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这样的事要是果真传出去了,让他们方家把脸往哪里搁? 别说了方家了,就是方世楠自己也难以接受。 他顿觉恼羞成怒,指着江玉书鼻头痛骂—— “是你!一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我?动手脚?真是冤枉啊,我的好大儿……” “滚!别这么叫我!” “生父虽然没有尽任何抚养的责任,但好歹也给了你生命,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呢?不过别担心,往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也会给你无尽的父爱,让你知道世上只有父亲好……” “滚开!你才不是我父亲!一定你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不可能——” 方世楠恼羞成怒说着。 但这次,还不等他说完江玉书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了下去。 连笑都懒得笑了,一脸森然地开口: “要是我果真做了什么手脚,那么与方天震的血液应该相融才对,但事实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确定这是我做了手脚?” 言外之意是何,大家都再清楚不过。 要是承认的确是往清水里做了手脚,那么之前他们兴师问罪的态度就变得理不直气倒壮,明白了是要栽赃陷害,传出去同时有损他们方家的名望。 眼下若是想过顾全大局,必须要让一个人作为替罪羊,揽下全部的罪责。 方天震好歹也是当了这么久苏南城城主的人,若是没有一点手腕,也不至于将苏南城治理得如此,没有任何暴乱发生。 自然,方天震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 满脸厉色地看向一旁的男人开口——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故意阻挠玉书进行认祖归宗的仪式?竟然为了陷害他,不惜想出这样的办法,差点就上你当了!” “来人,先把他给关起来!等我儿认祖归宗的仪式结束后,再严加审问,势必要捉出那幕后指使之人!” 方天震根本没给男人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当机立断便派人拿下了他。 所谓的严加审问…… 只怕还没等到审问的时候,男人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而是死了。 毕竟,活人哪怕再怎么守口如瓶,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 江玉书本是这么猜测。 却不料,对方在快要被城主府的侍卫抓住时,立马就从腰间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在吞下药丸后的瞬间,男人一脸得意地开口: “想要知道我的幕后主使是谁……还是下到地府去问吧!” 话音刚落,便有鲜血从男人嘴角流出,紧接着便“咚”一声倒地不起。 双目睁开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看来…… 方天震是设想到了这个可能,因此提前做好了准备。 思考周全,才能让他所谓的计划能够顺利继续……江玉书当即便了然了这点。 男人死了,那么线索便就此中断,再加上大家也不好再去找一个死人的麻烦,自然这事儿也就算作罢。 江玉书倒是可以召唤出男人亡魂,趁着黑白无常还未到来之际。 不过,没有那个必要。 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耍了什么花招。 谁让这里,其实就是方天震的一言堂呢? 必须要有十足的证据。 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也能启动,让他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江玉书眸光微闪了一下。 这时,方天震望着不远处的那群人,拱手抱拳道:“诸位,如今一看是有人特意在阻挠我儿认祖归宗!玉书定然是我方天震的儿子,这点不会有错,我向诸位作出担保,还请诸位相信我一言!” 方天震铿锵有力说着,一脸笃定。 若非是刚才的发展,说不定连江玉书也信了他的鬼话。 况且,如今发展的种种都是方天震一手安排的,不过是在一些细节上有所出入,其余人也不是什么白痴,还真相信他相信江玉书? 不过,这种事实旁人就算心知肚明,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 甚至还得配合着方天震演戏。 谁让这苏南城,是他方天震说了算呢? “既然苏城主都这么说了,那么我等就暂且相信苏城主的话,只是之后若发现的确不是我们方家的血脉,那么这名字自然是不能继续留在我们方家的族谱上。” “方家的族谱,绝不容许一个来路不明之人进入族谱!也不允许其他外人进入族谱,玷污了我们方家血脉!” 老人一副妥协的口吻说着。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对江玉书的身份有所怀疑,认为他并非是方家的血脉。 这也难怪。 虽说并非是不可以理解,但江玉书仍旧觉得心中有些不快。 他本就对将自己名字进入方家族谱这件事没有什么向往,乖乖跟随方天震前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什么冲动之人,那么在此刻就已经翻脸了。 但江玉书前来是要看看方天震的所作所为,毕竟之前的时候听见了那样的对话。 若是想要谋害自己的事都没弄清楚,就这么轻易摊牌了,日后要是有人再用什么激将法,岂不是很容易上当? 何况,宋雨安还在附近盯着,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以免被抓住了把柄——向来冷静自持稳重的江玉书,也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若是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必然有损自己形象。 虽说宋雨安在宗门内的名声以及风评并不好,但是人皆是有着八卦之心。 对于宋雨安的话,虽然不至于全信,可他们也相信一句话,那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然后再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那样的局面…… 真是有些不敢想象。 心中思索着,面对对老人的说辞,江玉书拱手抱拳说了一句: “若您仍旧认为我不是方家的血脉,不如再滴血认亲一次可好?只不过这一次一定要盯牢了,千万别再让人玩什么花招。” “何况刚才的一幕大家都看见了,众目睽睽之下,这方世楠的血液可是跟我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我既然不是方家血脉,却与方世楠有所联系……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明方世楠并非是方城主的亲生儿子?” “那么这方世楠的名字,是否也要从方家族谱上剔除呢?做人不能太双标,您说是吧? 不直接动手,不代表江玉书没有任何脾气。 表面温和回应,可话中却是在嘲讽老者,也是在讽刺他们的双重标准。 ——人往往都是双标的。 只要被双标的人不是自己,那么他们就可以肆意对他人双标。 能够对于所有人,都执行着同一套标准做事……那样的人应该称之为圣人。 可古往今来,到底出过多圣人呢? 圣人若是双标被提醒会自省,可普通人双标往往并不会承认自己的双标,而是会竭力否认这件事,摆出一副我就是不承认你能拿我遭的架势。 江玉书当然不能拿他们怎么着。 自己又没有到别人稍微惹自己不快,就要将人杀害的地步。 不过看着他们无法回应自己,一副有话说不出,如鲠在喉的样子,江玉书光是看见就觉得开心。 “好了诸位,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情争执?况且,这也并非是彼此的错。认祖归宗的仪式都已准备好,良辰吉日容不得耽搁,我等还是先进祠堂吧?对方家而言遗落在外的血脉回来,也是件开心的事。” “如此一来,我将这苏南城的城主之位交给玉书,诸位想必也没有任何意见。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苏南城的位置,自然应当由能力更大的人来担任。世楠虽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可心思到底而言不够玲珑,所接触到的人和事也着实太少,须得好生在外磨练磨练。” “五年之后,若世楠有所成长,那么这苏南城的城主之位可以再另行定夺,若不然这苏南城的城主之位依旧是由玉书来担任。” “不管是玉书也好还是世楠也罢,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无论是谁担任苏南城城主之位,我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方天震的话简单翻译一下即是:关于这在苏南城城主的位置,无论是方世楠还是江玉书单人,他方天震都是能捞着好处的。 不过,这城主之位本来就是世袭制,若是没人造反的话,不出意外这方天震的子子孙孙都能坐上这苏南城的城主之位。 不同之处无非就是能力如何。 以及,是否能把苏南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看来的话…… 表面上方天震的确是履行之前的承诺,把城主之位交给自己,可实则却是在给自个儿的好大儿方世楠铺路。 毕竟方世楠的实力如何,性情如何,身为当爹的方天震怎么可能不知道? 用成语来形容,最准确的莫过于“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试问这样的方世楠如何治理苏南城,如何让苏南城内的百姓做到心悦诚服? 百姓们虽不在意坐上城主之位的人长相如何,可却在意坐上城主之位的人是否能够给自己带来利益,还是会有损自己的利益? 百姓若是发掘自身的利益受到了损失,那么不管是谁坐上在苏南城的位置,百姓们都不会选择顺从。 再严重一些,或许会发生暴乱。 到那时……方世楠虽然有着能力可以打败他们,也可以逃出苏南城,但这名声可就彻底臭了,也会传到其他地方去。 如此一来,其余周边城池就会对苏南城发起进攻。 有了“救苏南城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个理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苏南城吞并,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力量。 到那时,在九州大陆或许会出现一场乱世。 大概方天震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因此才会在之前做出那样的提议。 表面看着是在补偿自己,实则是打着这样的算盘,还有心思。 看来方天震是想要利用自己…… 可自己,又怎么会如他所愿呢? 明白过来这点的江玉书并没有任何表情,但对于方天震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说没有任何心思,只是没有那么的冲动易怒,能够以大局为重。 眼下的大局—— 便是进入祠堂后所发生的一切。 现在的一切,不过只是开胃小菜罢了,并非是方天震真正的目的。 而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看来,要等进入祠堂后才能知晓。 如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方天震身上。 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走神。 …… 听完方天震刚才话的意思,老人点头道: “既然方城主都这么说了,那我等也不好再问什么。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那么就该继续认祖归宗的仪式,还请玉书公子前往祠堂吧,这认祖归宗的仪式须得玉书公子你最先走进祠堂才是,我等则跟随在后。” 老人一脸平静地说着。 不知为何,江玉书总感觉这样的安排怪怪的。 头一次听说认祖归宗的仪式,需要认祖归宗者本人最先进入祠堂。 不过,这说不定是宗族特有的规矩也说不定。 按压下心里的疑惑,江玉书缓缓颔首,随即便径直朝着祠堂大门的方向前去。 大门敞开着,没有任何的阻碍。 当江玉书跨过门槛进入大门内的那一刻,最先进入眼帘的便是一方空地——是太极八卦的图案。 太极八卦的每一卦上,都端坐着一名身穿僧袍的僧人。 那些僧人一看便是上了年纪,想来是某个寺庙中的得道高僧也说不定。 这认祖归宗还是要僧人来干什么? 江玉书不由感到了好奇,这还是他头一次参加认祖归宗的仪式,倒是不免觉得有几分新鲜。 当然,前提是这认主归宗,只是认祖归宗。 没有掺杂其他东西,或是别有目的—— 第127章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第128章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那几名端坐在太极八卦上的僧人全都紧闭着双眼,口中喃喃有词地念着什么,说不定是在背诵经文。 在觉察到有人到来之后,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睁开双眼,起身看向江玉书—— “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 什么玩意? 江玉书难得像是现在这样感受到错愕,更多的是一脸懵逼。 不解之下,江玉书转头看向随后珊珊而至的方天震以及那群与之有关联的人,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如何开口,又要编造出什么理由或是借口。 “大师,您刚才说什么啊?我请你们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想要请你们做个见证,二也是为了超度玉书的生母,不管如何她也曾是我的女人……怎么听您方才那话,好像我儿误入歧途了一样?” 方天震一脸不敢置信地开口,脸上还浮现出些许茫然之色,如此演技比方才表现更好,堪称入木三分,就连江玉书这个向来要求严苛性子的人也忍不住想要为他拍手叫好。 “施主所猜测的不错,老衲正是从贵公子身上发现了极为浑浊的气息,而身为修士气息都应当清澈纯净才对,拥有如此浑浊情况不外乎是两种情况,一是妖族二是堕入了魔道。” “我等早就在这祠堂之内布下了阵法,若是妖族入内必然会被激怒暴露原型,可贵公子却没有任何变化,那么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 其中一名看着最为年长的僧人说着,话音落地后不忘补充上一句“阿弥陀佛”,像是在强调自己佛门之人的身份一般。 这些僧人看着都年长,无非是年长程度不同,但即便如此江玉书也不清楚他们叫什么名字。 如果用“大师”这个称呼…… 这里这么多大师,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称呼的是哪一个? 为了避免群战舌儒的局面给增添麻烦,江玉书并未直面方才那僧人的话,而是双手合十之后故作恭敬地问了一句: “敢问师傅法号是何?以及其他师傅的法号为何?若是不知道如何称呼,倒有些显得是我不太尊敬诸位了。” 江玉书到底是江玉书。 是面对众人时的江玉书,不单单只是在面对宋雨安时的江玉书。 自然,为自己谋得一个良好的印象是当下最为主要的事,若是第一落下的印象就不好就会影响这八名僧人对自己的内心评价。 江玉书可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灵力波动,而且境界不低。 虽然不是自己被碾压的存在,但自己也同样不是碾压他们的存在,况且佛修的招式最是让人觉得头疼,就像是唐僧的紧箍咒一样。 他可不想跟孙悟空似的疼得地上打滚。 “老衲法号‘了忘’。”最先开口,也是僧人之中最为年长的男人开口,回答了江玉书方才的提问。 有了他的起头,剩下那七名僧人也都按照太极八卦的顺序报上了自己的法号。 了忘是乾,那么第二名开口回答的,便是站在坤卦上的男人。 “老衲法号‘了却’。” “老衲法号‘了凡’。” “老衲法号‘了尘’。” “老衲法号‘了俗’。” “老衲法号‘了世’。” “老衲法号‘了乱’。” “老衲法号‘了念’。” 紧接着,按照震、巽、坎、离、艮、兑的顺序,几人都一一报上了自己的法号。 从这整齐划一的法号来推测,几人说不定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 “敢问了忘大师,你与其他几位可是同出一处的同门关系?”江玉书再度恭敬地发问,光是这副姿态压根看不出他是一个身附魔气的人。 可魔族也好,妖族也罢……包括世人,都是擅长伪装自我的存在。 绝对不能单单因为对方一时的表现,而轻易做出评价,认为他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或是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解释,便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是。”了忘点头应声,“施主看着谦谦有礼、也颇有风度,不似什么天生恶人,可是受了奸人误导堕入歧途?” “敢问了忘大师,何为歧途?” “不正之道,不顺应天下之道、世人之道,非是光明大道,便是歧途。杀人是歧途、施暴是歧途、作恶是歧途……一切损人之事皆是歧途。” “那,敢问了忘大师,在下杀了何人?那人是鬼魂从地底下爬出来喊冤了,还是托梦给你了?” “这……并未。” 了忘不由迟疑了一下。 可事实也的确如此,并没有什么鬼魂从地底下爬出来喊冤,更没有什么鬼魂托梦给自己。 出家人不打妄语,他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那敢问在下身上所谓的魔气,当真是魔气?”见其否认,江玉书唇角微微上扬,反问道,“若果真是魔气,为何方城主安然无恙,方世楠也同样安然无恙……既然是魔气,那么在几日前的时候,这苏南城早已变成了人间炼狱,又如何能得到诸位大师前来于此?了忘大师莫不是上了年纪,所以看错了不成?” 言语之中,的确是有几分冷嘲。 可江玉书却用着一副极为平淡的口吻诉说,让人当真以为他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并不深想要借着这件事嘲弄什么。 但有人这么想,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竖子!你怎敢如此跟了忘大师说话!懂不懂什么叫尊敬长辈!快给了忘大师道歉!” 出声之人是方天震。 一会儿像是慈爱的父亲,一会儿又表现极为严苛,简直跟患上了精神分裂似的。 江玉书心中暗自吐槽,但面对方天震的话他并未给予任何回应,完全是充耳不闻的状态……都已经将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己也不用再陪着方天震演戏,玩什么“父慈子孝”了。 况且,不等自己回应就有人代替自己出声,也正好省了些麻烦。 “无碍,贵公子所言也的确有理,是老衲着相了。” 了忘伸手阻止了方天震再继续说下去。 言罢,他摆出一副和蔼的模样,看向江玉书开口,缓缓道。 “玉书公子所言的确颇有道理,只是这魔气源来并非无根无据,况且还是如此浓烈的魔气。倘若不是从自身散发出的,便是与身怀魔气之人长久接触,如此才能染上如此浓烈的魔气。” “但玉书公子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若可能是后者,说明玉书公子与对方关系匪浅。即便对方没有伤害你的心思,或是从未伤害你,但也难保以后,甚至也不敢保证对方不会对其他人下手……对方已是入了歧途,若是玉书公子再执意跟对方一块儿,迟早也会堕入魔道,人人得而诛之。” “阿弥陀佛……”了忘悠长地叹了口气,劝说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不厌其烦的念叨以及大道理,说实话着实让江玉书觉得有些头疼。 还好这并非是在学堂之上,不然自己还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江玉书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面对了忘的话镇定自若地反问: “按照了忘大师假设,既然觉得对方误入歧途,那对方没有伤我害我之心,又怎么算是误入了歧途?” “现在不伤你害你,不代表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或许是明日,也或许是很久之后……人心向来难测,更何况魔心?” 了忘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语气听着仍旧淡淡。 “对方高兴的时候待你自然极好,可若是等到对方不高兴,那么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便是与自己最为亲密之人,魔族便是这样的性格,堕入魔道之人也会沾染上魔族的习性,同样会变得如此。” “还是说施主想要赌一赌,赌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亦或者,是赌自己可以感化对方,而不是自己被对方同化?” 话落,不知是否是江玉书的错觉,似乎对方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眼睛陡然间睁大了一下,眼神也变得格外犀利。 那样的眼神,再结合整句话去看…… 与其说是在询问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倒不如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妄想自己能够感化堕入魔道的人,如果不想自己被反噬,最好赶快远离他们。 江玉书听着顿觉好笑不已。 佛门…… 看来果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虽然可以称之为“规则正确”,可人都是有私心的,站在自己的私心上来说他才不管什么大众不大众,也不想要随波逐流。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说到底这不都是上位者为了自己方便从而定下的规则?就如礼数这个东西一样,为了更好的约束大家,让大家学习礼数、整理着装,如此一来心思就会被分散,不至于想着那些离经叛道的事。” “而所谓的离经叛道,是否真的离经叛道呢?” “不过是不利于自己的,就被这样评价,就如好人与坏人一样。依在下来看,只要不伤害自己、对自己好的,就是好人,反之哪怕是千万人都评价为好人的人,若是对方伤害了自己,那么对自己而言算不得上什么好人,只能是‘恶人’。” 江玉书称那样的行为是离经叛道。 可他现在的表现,以及一言一语落在其他人眼中,又何尝不觉得是离经叛道? 观念冲突本就是存在的,且是无论如何都难统一的。 就如香菜,有人喜欢有人厌恶。 有人觉得吃香菜是异类,有人觉得不吃香菜是异类…… 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案例,简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这样看似乎有些长远了,而光是看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便是如江玉书所说那样。 只是他所说的观念与大众认知的观念冲突,说难听点就是“利己主义”,但江玉书并不在乎自己被这样评价。 人活在这个世上,除了修真者外凡人的寿命是有着尽头的,至多不过百年。 因此,单纯用凡人来举例—— 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前世的记忆,来到这个世上也是头一遭。 为何要受到诸多的不公,受尽磨难遭受千疮百孔? 如此让人恨不得自刎而亡的经历,却是有人将它歌颂为“苦难是值得的”、“磨难是值得的”,然后告诉大家“风雨之后就能见彩虹”。 可风雨之后,真的能看见彩虹吗? 答案…… 是不一定的。 有人为了这一句“风雨之后就能看见彩虹”,不知苦苦支撑了多少年,但最终仍旧是贫寒而亡,到死也没能住上一间像样的屋子。 难道是因果报应,作恶太多? 可他们大多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反观那些压榨他人、持强凌弱之人反倒过得很好。 不止有豪宅还有良田,甚至家中还有美妾,吃的也都是山珍海味,日子可以说是好不快活——就如在姑苏城碰见的老板一样。 既然如此…… 那么何必遵守所谓的规则。 为了图个心安?为了不受千夫所指?因为不知道目标是什么所以选择了随波逐流? 很多理由,很多答案,光是江玉书能够猜测出的就不下百种。 虽然不清楚他人的回答会是什么,但对江玉书而言自己一开始没有选择更为逍遥自在的道路,单独是因为觉得麻烦,而不是喜欢抱团取暖。 想想看,一旦堕入魔道或是成为大众定义的“邪道”,那么总是免不了迎来正义人士的追杀,就跟玩游戏一样。 就算有着再怎么强大的实力,老是有人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想要将自己除之后快,维护所谓的正道形象,岂会不觉得厌烦? 只怕是在小树林烤鸡时,吃个鸡都不能安静。 搞得像是什么被通缉的亡命之徒一样。 大部分正派都不会在意一个人为什么会堕入邪门歪道的,也不在意是否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理由,在他们眼中邪魔就是邪魔。 无论什么样的原因或是理由,只要不往正道上走,就需要接受制裁。 因此,即便是有人被屠了满门,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也会劝说对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或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当真是…… 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玉书心中冷嘲,终于决定摊牌不再伪装。 不然,还真让自己皈依佛门从此吃斋念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成? 已经没有那个再继续的必要了。 “——试问,若是一名妖族从未伤害他人,反倒乐于助人,是否应该得而诛之?” 第128章 大师啊,你着相了 第129章 大师啊,你着相了 片刻后,江玉书沉声再度开口,一言一语皆是对了忘的质问,同时也是对其他僧人的质问。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论道”。 能动手尽量不bb……但有时候能bb尽量不动手,反而是更节省力气的。 “若是一人间的大善人常常布施,救难民于水火,突然有一日取消布施,使得难民们再度吃不上饭,有的甚至活活饿死,试问这到底是善,还是恶?是否也应当诛之?或是劝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的议论纷纷。 以老人为首的那群人,即便是站在方天震一方的又如何? 说到底也都是具有独立思想、独立人格的人,不至于大脑一片空白,自然会有自己的所思所想,也会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 譬如江玉书方才的一席话,就成功影响到了他们的心境。 人,其实也是热爱讨论与辩论的,自然他们也想要比较个高下,想要知道什么样的观念是正确的,什么样的观念是错误的,亦或者谁给出的观念更胜一筹。 至于人群之中那些人的观点是什么江玉书并不知,声音太过嘈杂有些分辨不清,不过他们的想法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了忘等人会如何想。 毕竟这之中,除了自己以外,拥有灵力的便是方世楠还有了忘等人。 既要防止方世楠的背后偷袭,又要小心前面之人的恼羞成怒……正可谓敌不动我不动,眼下也只能先以这些来拖延时间。 动手也是需要理由的,这或许也是身为正道之人的悲哀,根本不明白什么叫“自卫”,也没有这样的概念。 这么看来,的确是堕入邪门歪道更为快活。 但那样的弊端也很明显…… 江玉书不免有些走神。 这也不怪他,谁让方才提问之后了忘等人并未给出回答,反而不约而同陷入了一副沉思的状态,似乎果真是在认真思考该如何去回应,以及做出选择。 半晌之后。 了忘缓缓睁开双目望向江玉书,喃喃了一句“阿弥陀佛”后便开口评价道: “施主果真受到魔气影响,已变得胡言乱语。如此巧舌如簧,可实则其中的设立的条件根本经不起推敲。老衲已看破了施主所想要做的,便是不准备踏入这圈套之中。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还是莫要再自欺欺人了。” ? 合着我刚才那些话,全都白说了? 你该不会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吧? 江玉书一时语塞,感觉自己似乎触及到了真相。 “自欺欺人?了忘大师既然觉得在下是在自欺欺人,便是这么以为好了,在下并不会因此改变自己原有的看法。不过这样一来,了忘大师岂不是要为了天下大道,将在下除之而后快?” “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从不杀生。” “从不杀生?了忘大师,并非只有动物是生灵,植物也同样是生灵。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诸位大师不会有所不知吧,毕竟从你们身上在下的确能够感受到灵力波动,既然如此诸位大师就应该明白天地之间给万物都留有一线生机,也就是说天地万物皆是有修炼成人的可能,哪怕是一块石头只要吸收了足够的日月精华就能开智,开智之后若是能够开悟,便有了成人的契机,否则永远都只能是一块石头。诸位大师虽不食用荤腥,可也需要进食素菜,就算是辟谷也只是不吃五谷,并非一些话本中描述的什么也不吃,光是吸纳天地灵气就能饱腹。” 江玉书一脸平静地陈述着。 这番话,可以说是让众人似懂非懂—— 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正因如此大家全都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着,等待江玉书给出之后的话语,或许答案就藏在其中。 “既然如此……” 说到这儿,江玉书故意放缓了语调,也故意拖长了尾音。 本就有所期待的众人听见这话,心更是立马被提了起来,目光也都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说出口之后的话语: “既然如此,那么诸位大师的所作所为,不也同样是在杀生吗?不能因为那些蔬菜不会说话不会叫喊,你们就以为它们不痛。” “身为修真者,当达到一定境界时是能够跟生灵万物沟通的,例如当修为境界达到元婴境界时,就能够做到这一点,诸位的实力也都远在元婴之上,至少也有元婴巅峰的实力,可既然有着能与生灵万物沟通的,却并没有选择跟那些蔬菜说说话、谈谈心,不外乎就是以防跟其沟通之后无法再下口,所以真正自欺欺人的,不应该是诸位大师吗?” 江玉书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听见这话,人群之中有人不由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紧接着,又听见他再度出声—— “口口声声劝着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诸位大师何时才能回头,好好看一看事实呢?” 最后的话语一出,如同惊雷那般震得在场所有人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江玉书,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如此与大众认知所不同,堪称“离经叛道”的话语。 但…… 细细思索江玉书所说的一席话,却会发现并非是在胡乱反驳,而是有理有据。 例如万物生灵那点,就算并非是修真者的他们也能明白,其实无论是人类也好,还是动植物也罢,都是有着情感的,也都是有着生命的。 若是没有生命,如何解释花草树木的一年四季,繁茂与枯萎? 无非就是它们不像是人类一样可以开口说话,所以在大多数时候大家都默认了它们是“死物”,其实细细深究会发现之所以这么以为,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好受。 否则…… 你能忍心吃掉会说话的番茄吗? 你能忍心将会说话、有鼻子有眼的黄瓜切成片吗? 人类都尚且难食自己的同族,更何况那些与人类有着类似或是相同特征的植物等? “巧舌如簧!休要再在这里妖言惑众!我看,施主你已经堕入魔道了!那么就让贫僧超度你,让你知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身形如同馒头般的了念恼羞成怒,似乎是动了杀意,话音未落就已是朝着江玉书攻去,途中还召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把九环禅杖。 八名僧人之中,境界最低的也是元婴巅峰,而了念的境界足足有出窍中期! 但,在江玉书面前还是不够看。 境界之间的差距虽然不一定代表绝对的实力碾压,但江玉书拥有精粹的剑意与道心,绝非了念所能媲美的,以此祭剑而出后没有任何躲闪,直接硬生生承下了这一击! 九环禅杖与利剑碰撞发出“乓”的声响—— 了念咬紧牙关,几乎使出了全身的灵力,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撼动江玉书分毫! 对方一脸轻松,仿佛根本没有使出什么气力,反而自己的灵力在不断消耗……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自己真的会因灵力亏空重伤! 意识到这点,了念只好往后纵身一跃与江玉书拉开距离。 八人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彼此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太少,自然有着足够的默契。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了念出手的时候其他同门才并未出手制止,包括其中看着最为成熟稳重的了忘也同样。 看来…… 今天这个邪魔歪道,自己是当得当,不当也得当了。 “了念大师好端端的竟突然朝着在下发出进攻,若非在下反应灵敏只怕此刻早已成了了念大师的杖下亡魂。” 江玉书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不疾不徐地开口: “都说出家之人不杀生,可在下方才却是从了念大师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杀意。” “看来所谓的不杀人也不过只是随口说说,毕竟表面披着一层和尚的皮,谁又能保证是真的心系苍生想要度化世人的真大师,还是说借着这样的由头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假僧侣?” 言语之下的潜台词,不外乎就是暗示了却等人是假僧侣。 毕竟这般的容易恼羞成怒,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是一位得道高僧应有的姿态。 众人心里虽然不至于立马选择站在江玉书一方,但对了却等人却也秉持了半信半疑的态度,全都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或许想要看看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以及事情是否会出现转机。 不过更多的,实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只要不波及到自己,还能坐下来边嗑瓜子边看,就跟在欣赏电影似的。 “施主何必在这里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既然施主如此执迷不悟,那么我等也只好出手了,阿弥陀佛……施主勿怪,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了忘说着,语气尽是无可奈何,脸上也透露出这样的神情。 仿佛他们做出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当真是将“道貌岸然”这个词彰显得淋漓尽致,连江玉书也自愧不如这般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 “了忘大师这是打算以多敌少吗?如此一来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难道不怕天下人嗤笑诟病?还是说了忘大师一个合体巅峰的存在,会害怕我这一小小出窍境界的修士?” 江玉书笑着,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对了忘揶揄。 果不其然,当这话出现的瞬间,原本安静的人群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都纷纷议论起来。 别说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了。 一个合体巅峰的修士,居然还联合其他境界的修士一同出手…… 本就是实力上的碾压却还如此不放心,难道自己的境界都是靠嗑药强行提升,实则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甚至佛法无边……该不会,全都是假的吧? 众人之中,有人做出这样的猜测,恰好被江玉书听见。 了忘等人虽然上了年纪可好歹也是一名修士,五感异于常人,再加上境界加持哪怕此刻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更别提那些交头接耳的议论。 自然,都被一字不落地听了去,使得性子颇为有些急躁的了念不由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九环禅杖。 ——又在这里妖言惑众! 这怕不是什么魔道,而是狐妖与人类的孩子吧! 可恶! 了念咬牙切齿,在心中复议。 本就性子略微有些急躁的他着实忍受不了那些妄加猜测,便是提着九环禅杖想要朝江玉书攻去,但却被了忘发现及时出声制止,也让原本打算合力凝结出阵法的几名同门全都住了出手。 紧接着,便自己径直朝着江玉书所在的方向走去。 谁也不清楚他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江玉书没有着急出手,反倒是将剑收起负在了身后,如此一来算是礼数,二来也是表示自己并非是什么喜欢一言不合就动手之人。 他的表现跟之前了念的表现对比…… 称得上高下立判。 “不知了忘大师此举是何意?难道是要与在下握手言和吗?” “非也。不过,老衲倒是有一提议,玉书公子不知可否听老衲一言?否则若果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波及到其他无辜的群众,老衲并不愿看见这点。” “可你的同门方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再来说岂不显得有些马后炮了?” “了念性子的确冲动了些,老衲待他向玉书公子道歉,还请公子能够给老衲几分薄面姑且原谅他方才的过失。” “我要是再不原谅,是否就显得是在咄咄逼人了?” 江玉书心中嗤笑。 连道歉都不是了念自己道的歉,哪有什么诚意可言? 况且,他以为自己是谁? 凭什么要卖他面子? 还是说因为境界在自个儿之上,就能认为所谓“给老衲几分薄面”,实则是他给自个儿薄面,以免不给的话动起手来,自个儿招架不住? 看似是在商量,可实则却是在威胁自己……真是好一个“大师”啊! 江玉书不是会轻易投子认输之人,他淡淡一笑反问: “若是在下不给了忘大师你几分薄面,是否就代表大师你不得已而为之,要跟在下动手了呢?” “阿弥陀佛……若果真如此,老衲也只得这样做了。” “口口声声称我堕入魔道,后来又改口我与魔道为伍,再之后又是各式各样的帽子扣上,实则真正道貌岸然的应当是大师你吧?大师啊,你着相了——” 江玉书缓缓说着,言罢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若非是他长相年轻俊朗,光是从方才的语气来看指不定会让人以为是什么隐世高人。 第129章 输了就皈依佛门 第130章 输了就皈依佛门 着相? 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了忘并且把江玉书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想着听一听就过去了,但有时候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却不代表行动也是如此,多的是口是心非的做派。 例如了忘的内心,实则因为江玉书方才的一席话掀起了不小的惊涛骇浪。 可他不愿意承认这点,或者说不敢承认,也是不得承认。 佛门之中有佛门弟子,也就是普通的皈依佛门的弟子。 同样也有修行弟子,也就是身负灵力但皈依佛门的修士。 佛门修士向来瞧不起其他修士,只是表面上并不会用“瞧不起”这个说辞,而会简单的说一句“各有所道”,听上去似乎玄之又玄。 但实则意思就是:我跟你并非是走同一条道路的人,你不要想着说服我,但我是想要说服你。 没办法,谁让佛门弟子都肩负着一项伟大的任务,或者应该被称之为使命,那就是——普渡众生! 所谓的普度众生又应该如何普渡……江玉书对佛门其实并不了解,但也听说了关于佛门的一二故事,自己也略微看过一些所谓的佛教真理。 知道了何为“教化”。 而所谓的教化简单来说就是让他们放弃自己的执念,同时放弃自己的杂念,变成一个无欲无求,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喜怒哀乐的人。 如此一来才算戒掉了贪嗔痴。 因为贪嗔痴的存在并非是人与人之间的引起,而是人与自我的引起。 若人没有情绪也没有其他杂念,能够做到心澄如明镜,那么就不会有这样贪嗔痴的产生。 若人人都能做到如此,世界将会一片美好,这就是佛门弟子所期望的世界,也是他们所向往的极乐。 江玉书不知道这样的极乐是否能到来,或是否有那样的一日,但他清楚一件事,那样的世界或许表面看着的确美好,也没有什么纷争,可实则太过无趣。 人与人之间少了情感,那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沉浸于自己的一方世界里,不会在意旁人。 那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人生…… 还会继续延续下去吗? 答案是不会的。 除非所有人都能获得永生,否则根本不会有传承存在,那么人类迟早有一日会消亡。 或许人类从这个世界消失,将一切还给大地归于天会是正确的抉择,但江玉书身为人类便是不可能赞同这样的看法。 江玉书清楚身为人都是有着劣根的,他也不否认这点,甚至他能够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一个俗人。 不仅有着七情六欲,同时也有着佛家所摒弃的贪嗔痴,以及诸多杂念。 可那又如何? 难道不正是因为这样,才被称之为人吗? 江玉书心中是这样的想法,但了忘是什么想法他并不知道,正如了忘也不知道的,彼此谁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回神后的江玉书对着了忘简单打量了一眼,随即主动开口—— “了忘大师,方才在下仔细思考了一下你刚才的提议,觉得若是能够和气生财自然最好不过,毕竟修士之间动起手来,尤其是境界修为之高的修士,别说方圆十里,就算二十里都不一定能安然无恙。” “那样一来就成了滥杀无辜的凶手,影响自身功德,业障满身,着实不是可取的行为。听闻佛门修士中有一件法器,就在某位佛修大师的手上。” “那法器名为水中镜,可以制造幻境,同时身处幻境中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是进入了幻境,若非是灵台清明之人难以从中走出来的。” “反之,心怀磅礴杂念或是有着不纯心思的人,一旦走进去再走出来,要么变得疯疯癫癫,要么自身修为受损、修为倒退,总之所有可能预想到最糟糕的情况都可能上演。” “若是在下猜的不错,这水中镜应该就在了忘大师你的手里。不如了忘大师将水中镜拿出来,咱们双方就进入水中镜内,比一比谁先安然无恙的出来如何?” “胜利的一方可以向输的一方提出要求,当然这要求必须不触碰到对方的底线,同时也不能伤人放火,总之要合情合理。了忘大师意下如何?若是了忘大师不愿意的话,那么咱们就只好……” 说到这里,江玉书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了忘思考的时间一般。 一番话下来,了忘很快就被拉回了思绪。 听着江玉书的一言,他自然也在认真思考,而当话语听到一半的时候,其实了忘就已经明白了,江玉书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虽然不清楚江玉书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不过就对自己而言的确是有利的。 水中镜可以制造幻境的。 因为是佛门法器的缘故,最主要的就是对人心的拷问以及历练。 自己修佛数十载,早已对佛法了如指掌,造就了佛性,同时也身怀佛心,四大皆空。 反观江玉书却是欲望满身的存在。 若是他跟自己一同进入到了水中境内,只怕是很快就会沉迷于水中境内的美酒佳肴或是酒池肉林……最后获得胜利的人一定是自己。 既然胜负已如此分明,为什么江玉书还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说,是他留有后手?还是准备搞什么花招? 不过一旦进入了水中镜的世界里,就会全然忘记原本在外的一切,像是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一般,大脑内一片空白。 所经历的人生也是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什么花招,除非有人在暗中帮助他。 但自己的其余几个师弟都在这里,若是果真有人想要趁虚而入,他们不可能不会发现,毕竟他们的实力纵观整个修真界,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一般的存在。 虽然不清楚江玉书到底有什么心思,以及意图到底是什么,不过既然已经这么提议了,而且这也是将伤亡损失降低到最好的方法,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了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于是他开口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既接着便淡淡开口继续: “玉书公子的提议老衲接受了。既然如此,那么就按照玉书公子所言,只是到最后时还望玉书公子,不要言而无信……若是老衲赢了,那么就请玉叔公子受我佛门之光,受万佛普渡,从此一生皈依佛门吃斋念佛,四大皆空。” ? 合着你在这儿是要发展佛教徒啊? 江玉书语塞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理由拒绝了忘的这一要求,毕竟方才的确是自己主动提议的。 况且对方的要求没有杀人放火,也不算触及底线。 无论是皈依佛门还是皈依其他宗教,江玉书一直都是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只要谁对他有帮助,他就可以是虔诚的教徒。 可以是普度众生的佛教徒,也能是主迷途的羔羊。 “既然了忘大师如此要求,那么在下便应下了,不过前提是了忘大师你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同时也是第一个安然无恙从水中境内走出来的人。” “若了忘大师你没有做到这点,那么这要求便就不作数,而且也该了忘大师你来遵守我的要求了。同样不杀人放火,也不触及底线……”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你带着自己的那些个同门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最好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我也强求什么再也不要来到苏南城,只要我在苏南城的时候,你们别来对我宣传什么佛法,也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就行。” “了忘大师,在下这点要求并不过分,想来你与自己的几位同门应该是能够做到的。若是了忘大师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的话,不如现在就将水中镜拿出来,我们也好速战速决,不再浪费时间。” “那就依玉书公子所言。” 了忘也不含糊,没有否认便是默认同意了江玉书的要求。 说着,他便从自己宽大的僧袍中取出了一面镜子。 镜子看上去小巧玲珑,四周都有精致的雕花,但表面看上去似乎只是外观精美的镜子,除此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 如果真这么以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紧接着便见了忘口中念念有词。 当咒语念完之后,便将镜子往空中一抛。 镜子在空中不停旋转翻转,很快原本看似小巧玲珑的镜子变成了比成年人还高半尺的全身镜! 同时,原本可以折射出对面景物的镜面,变成了犹如星辰一般的存在。 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以及其中又有着怎样的危机将会出现。 玩的就是心跳。 江玉书是个大胆的人,尤其是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 虽然他喜欢稳健一些的做法,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一颗勇于冒险的心。 况且,他也对这佛门法器的水中镜感到兴趣,想要一探究竟,到底是否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 而所谓的传闻,实质就是江玉书从前在原着小说中所看见的桥段描写。 只不过在原作描述中,进入水中镜的并非是自己,而是谢妍。 因为自己身负重伤,同时心脉受损,恐命不久矣,若是想要续命,倒是有续命丹可以用,但丹药的威力越是到后,效果也就越发微乎其微,就像是吃药一样产生了抗药性。 而真正能够修复受损心脉,同时让自己能够如往常一样修行的灵丹妙药或是法器,便是佛门之中的“九转莲子”。 九转莲子是由九转金莲所孕育而出。 只是这九转莲子并不像普通莲子那般得来容易,每年一到夏季便可采摘。 毕竟也是佛门之中的东西,同时又有着天地灵气进行养育,因此这九转金莲每五百年才会孕育出一颗九转莲子。 佛门存在世间已有将近三千年,如今佛门中现存的九转莲子不过只有两颗,若非必要的时候绝对不会动用。 再加上它的重要性与珍贵性,因此平日之中都是由修为高深的佛门弟子以及长老守护,以防有心怀不轨之徒想要前来盗走九转莲子。 谢妍原本也是想要盗走九转莲子的,可最后以失败告终。 当时的谢妍,虽说已有了出窍中期的实力,但在其他修士最低都是出窍巅峰以上修为的前提下如何以一敌众?而且又如何在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获得胜利? 不过…… 好在最终,佛门之中的某位住持听谢妍说起了自己想要盗走九转莲子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出于感动,也或许因为有女主角光环的缘故,那名主持便开口说自己可以给谢妍一颗九转莲子,但有一个前提—— 要谢妍能够从水中镜内安然无恙的走出来,证明自己没有杂念,同时灵台清明。 否则自己非但不会将九转莲子交给谢妍,还会追究她以及她所在宗门的责任。 而那名住持,正是如今江玉书遇见的了忘。 因为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与原本世界有所不同,再加上也有魔改这个玩意儿出现,既然除了时间线出现偏差以外,就连原本应该走上某个轨道上的人也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了。 当时谢妍在水中镜内到底遇见了什么,原着之中并没有清晰的描述。 只是用三言两语简单概括,那就是—— [所谓人的一生便是由喜怒哀乐开始,而人的贪嗔痴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产生。 但究竟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个答案其实无需争辩,因为每个人的善恶从生来便有所注定。 只要坚定的望着自己出生时所注定的道路去走,便可以获得最终的幸福,反之所面对的便是无尽痛苦的深渊。] 当时,瞧着这番话自己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是在故弄玄虚。 但如今所面对时…… 仔细想想,或许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那就是:坚定的朝着一条路走,一条路走到黑,就可以安然无恙的从水中境内出来,反之便会受到水中镜的影响,被迫获得一些负面效果。 思及于此,收回思绪的江玉书便径直朝着水中镜走去。 他的步伐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仿佛所有的道路能够一眼瞧清,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在进入水中镜后是否会一脚踏入悬崖,或是一脚走上断桥。 要知道,水中镜的世界如何就连使用者自己也不能操控,因为其中的一切都是随机的,具有不确定性。 但…… 正是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见着江玉书已经走进了水中镜内,附近的了忘没有再继续观望下去,也径直朝着水中镜走去—— 第130章 江玉书与公子王二 第131章 江玉书与公子王二 水中镜内的世界,无论多少人进去他们都不会与彼此相遇——当然,这只是一开始的时候。 人在呱呱落地的时候本就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不会拥有什么朋友,再加上牙牙学语时的懵懂无语,自然也对朋友没什么概念。 虽然人的善恶从人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但在受到旁人影响的前提下也会有所动摇,但其本质是不变。 一个从小被人称之为“善”的人突然有朝一日开始作恶,不一定代表是受旁人的影响,或是因为某种经历改变了原本向善的想法,而是他的本质就是“恶”的,只是从前没有被激发出来。 这样的说法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也会遭到不少人的反对,可事实就是如此。 否则,为何总有人受到压迫却不反抗? 总有人被百般欺辱也只选择了默默承受,就算心中咬牙切齿也没有对欺负自己之人展开任何实质性的报复…… 这样的人,本性为“善”,却太过良善。 而江玉书与了忘二人自从进入了水中镜后,他们的表现也正如方才所形容的那样——“本性为恶”,以及“本性为善”。 不知是否是了忘运气好,还是江玉书受到了老天捉弄,刚出生时二人没有任何区别,同样是生在富贵人家,且他们的父亲都是一方首富,母亲是温良娴熟之人。 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开口说话和读书写字,对于他们的培养双方父母也可谓是如出一辙。 算不上慈母严父,也称不上是慈父严母,对于他们的教育跟平常父母相差不大,用一个词形容就是“顺其自然”。 在这样的顺其自然下…… 却是因为所遇见的人不同,经历的事不同,从而导致了不同的走向。 再者就是,命运也在他们到达弱冠之年时,发生了非比寻常的转折。 转折这个东西不一定好,但也不一定糟糕。 但对江玉书来说是糟糕的,因为在他弱冠这年家中变故横生,船只货物全都被风浪吞噬,船只上的人也不幸遇难无一存活。 江玉书的父母恰好也在其中。 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江玉书从父母在身边阖家欢乐的孩子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家中的财产也因各种需要给予的赔偿被迫一空,从前的富家大少爷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贫民,两鬓还生出了些许白霜。 好在江玉书虽曾是富家少爷但也并非什么纨绔子弟,没有游手好闲只知道贪图享乐。 他有学习,也有抱负,可以考取功名一展宏图。 但考取功名也是要银子的。 江玉书只好找了份在客栈当账房的活计,一边工作攒钱一边挑灯夜读,做到了勤工俭学。 就这样日复一日,终于到了科举考试当日。 可很多时候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哪怕江玉书认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而且也足够努力足够有所把握,但残酷的现实还是告诉了他什么叫寒窗苦读数十载不如人家表舅是皇亲国戚。 理想破灭,江玉书垂头丧气,几度有了轻生的念头,但老天就像告诉他命数未尽一样每次都有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 好几次都这样,江玉书也就姑且放下了这个念头。 可无法取得功名的他,又能干些什么呢? 继续去干账房的活计? 不是不可以,但…… 在他辞掉账房一职后,那家酒楼就因深夜有人纵火就此消亡,只能重新再另找工作。 可其他地方不是不缺人暂时没有继续招工的打算,就是不需要江玉书,毕竟他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怎么扛得起一袋大米? 只怕是半袋大米都能将他腰给压闪了! 当找不到轻松些的活计时有人告诉江玉书要学会放下身段,不要因为自己是读书人就自视高傲。 可他没有放下身段吗? 放下了,却是依然找不到工作。 不是他嫌弃工作,而是工作嫌弃他—— 江玉书无比懊悔。 如果自己出身寒微,生得五大三粗练就一身气力,就可以去码头当搬卸工,也可以去干其他劳苦的活计。 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因为自己曾是富家公子被人轻视,被人贬低,被人俯视。 好累,好饿,好苦,没力气…… 几经周转也找不到一个活计而且还是连续数日,身上的钱财几乎都已经见底了。 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不仅是流落破庙,更是吃完上顿没下顿,要么就是干脆活生生饿死街头。 不,不要!他不要这样! 终究是求生的念头占据上风—— 也恰在这时,王府张贴出了招寻仆人的告示。 王府……王。 王是了忘的俗家姓氏,因此进入水中镜后他便恢复了原本的俗家姓氏以及名字,但自己对此浑然不知、浑然不觉,一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违和感。 王府张贴出的告示不仅是招寻仆人,同时也招寻伴读伺候他们王府的公子“王二”。 江玉书是个读书人,从前也是富家公子,说白了虽然曾放下身段但骨子里依然有一股傲气,这做仆人他肯定不愿意的。 老是干着伺候人的工作,被人吆五喝六,没有半点尊严可言,但反观做伴读就不一样了。 虽然同样是伺候人的活计,也要受人吆五喝六,可至少面对的只是一个人,不是所有人地位高于自己的都可以指手画脚。 这么一想,江玉书便是选择了成为伴读的道路,最终也如愿以偿成为了公子王二的伴读。 江玉书的形象倒是跟他实际没有任何区别,也就穿着打扮朴素了一些,可外貌摆在那里,别说是穿粗布麻衣了,就算穿着满的补丁的衣服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度。 但,反观公子王二却是有所不同,甚至与他实际的形象相比可谓是相差甚远。 当江玉书初见王二时,便见他大腹便便满是福相,但脸上的表情看着高傲,尽是一副轻视他人的面孔,似乎谁也瞧不起看不上。 这,可谓是让在场所人都一片哗然—— 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并非是水中镜内的人,而是水中镜外的人。 毕竟这水中镜所发生的一切,江玉书与了忘虽然不清楚,但水中镜外的人却是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也使得了忘的几位同门都不禁感到汗颜。 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可是让所有人都看见了,难道还能把他们全部都给封口了不成? 就算的确能够做到,但真那样做了他们跟邪魔歪道有什么区别? 不要着急,还是先看一看再说吧。 虽然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但还有一句话是人不可貌相。 不能光是因为一个人的长相如何,就轻易评价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人,要是知道有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外貌这个东西。 哪怕是长相凶神恶煞的人,说不定也能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于是抱着这样了忘同门们静静等待着,其余人也同样如此,屏息凝神着看看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到底一切的发展正就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还是人不可貌相的确存在,一切的发展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呢? 但,奇迹这个东西并没有出现。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虽然在细节上有着些许出入,但大致的走向却是不变的。 了忘在水中镜内所成为的公子王二大腹便便,喜欢吆五喝六,光五官长相就是趾高气昂的类型,昂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过,公子王二好歹也是富家公子,有着这样的举动倒也能够理解。 只是众人并不喜欢如此。 就如总是会有人仇视有钱人一样,因为自己没有钱。 也会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厌恶比自己优秀的人,以及厌恶拥有的比自己好的人……人都是有着嫉妒心的,只是嫉妒的不同,或是嫉妒的程度不同。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主王二的确如同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倒是符合了他们的心意,颇为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认为高高在上,说着大道理的大师,其实不过如此,也让他们的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满足感。 此刻,水中镜内—— 应聘公子王二伴读的江玉书面对他时,低垂着头,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在方才众人心中评价之际,这水中镜内的世界早已过了半月。 “江玉书啊江玉书,公子我之前说了什么你难道记不住吗?你这脑袋看来真是豆腐渣做的!” “可是公子,夫人之前说让你自己把功课完成了,不许他人代劳,否则就不给我工钱……” “我呸!江玉书啊江玉书,你是谁?你是本公子我的伴读,当然是来伺候我来的!你听我母亲的是几个意思!难道本公子平日里没有给你钱吗?!江玉书,看来你已经忘记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来人,给我打!” 公子王二冷哼一声便下了命令。 附近的几名仆从见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立马就心领神会,双双上前把江玉书架住。 此时的江玉书乃是真正的文弱书生,就算是想要挣扎也是徒劳无用,只能乖乖接受公子王二的安排被打了三十大板。 屁股都快被打开花了! 但公子王二并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反而冷哼一声后让人继续打,直至打到自己满意为止。 或许是因为江玉书没有求饶,而是这样一直咬牙坚持感受到不快—— 在旁人看来江玉书坚强,但对公子王二来说却并非如此。 像是这般高高在上的人,自然希望别人央求自己,如此才能体现出自己的高人一等,同时也能让自己获得满足感。 方才江玉书没有任何哀求自然无法满足公子王二,也让他越想越气,打到一半又让下人加大了力度。 “打!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公子王二恶狠狠地说着。 说完之后就走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坐下,默默喝起茶来,边喝着还不忘又把之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像是不把江玉书给打死,就绝不善罢甘休一样。 终于—— “公、公子,他好像没气了!” 仆从的声音从附近响起,让正在嗑瓜子的公子王二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什么?!”紧接着他“唰”地一下站起,朝着江玉书所在的方向走去,想要一探究竟江玉书到底是真的被打死了,还是在装晕想要糊弄过去。 “江玉书我警告你,千万别在我面前耍什么小花招,还有小聪明!否则,本公子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公子王二恶狠狠地放话。 说罢,他已是来到了江玉书身旁。 当他弯下腰伸出食指试探江玉书鼻息的时候,却是没有感觉得任何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手指上。 “江玉书,我警告你不要再装了!要是你再继续装下去的话,我就跟母亲说把你给开了,然后一分工钱也不给你,让你活活饿死街头!” 公字王二试图威胁江玉书,但江玉书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趴在长凳上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江玉书,公子王二顿时感到了心里一阵慌措:该不会自己真把人给打死了吧? 不!不是的!不是的! 自己没有动手都是他们动手的,这不关自己的事! 而且自己当时也只是在气头上,并没有真的让他们把人给打死! “不,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有动手,都是他们动的手!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你要找人报仇也是找他们千万别找我啊!” 公子王耳慌慌张张地说着,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其余人见状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将手中的木棍丢开,同时也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都是公子的命令,我们也只是按照命令做事,你就算要报仇也千万别找我们啊!” “混账,你们几个是在说什么吗?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让你们真的把人给打死!而且动手的也是你们,我又没有动手把他给打死!要是母亲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 公子王二一想到自己母亲知道后可能发生的一切,不由打了个寒颤。 况且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别说是自己父母了,就算其他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王家,律法也不会放过! 知道的并非是一两个人,而是这么多人!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必须尽快将这个麻烦解决了,否则父亲要是回来之后发现了这一切,那么可就真的完蛋了! 想到这里公子王二一咬牙,索性心一横决定将人“送到底”! 第131章 风水轮流转 第132章 风水轮流转 对于死人来说,所谓的“送到底”无非就是找个地方埋了,讲究入土为安。 但公子王二怎么可能亲自去动手埋人? 因此这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仆从身上,受了公子王二命令的他们趁着没人发现之际,从府邸后门用推车搬运搬运尸体。 同时为了以防被看出推车上面的是尸体,他们还特意放了些材火在江玉书附近,然后盖上一大块白布,要是有人问起可以说是材火,而且看形状也能看出不是人形。 如此一来,就能万无一失了。 表面这么一看的话似乎的确如此,可偏偏人是容易懒散的生物,况且杀人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家常便饭,要说不怕那几名仆从肯定没有说实话,何况搬运去的地方是乱葬岗。 乱葬岗是什么地方? 顾名思义,就是人死后随便往那儿扔的地方。 没有草席裹尸也没有厚土掩埋,就是将尸体直接扔在那里任由腐败,从此成为土地的养分。 散发出的气息,方圆十里的人都能闻见。 那种味道很是难以形容。 只是轻轻一吸,就顿时让自己有种胃里在翻江倒海的感觉,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更何况是这些第一次来到乱葬岗的人? 因此,还没有彻底靠近乱葬岗,那几名仆人就已经受不了了。 反正这里到了乱葬岗附近,就算不掩埋也不火化,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吧? 他们现在想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若是再继续待下去,只怕是下一秒就会吐出来,或是干脆直接当场昏死过去! 毕竟这味道着实太让人上头了,简直直冲天灵盖! “我说兄弟们,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要是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我怕受不了直接昏过去了!” 仆人之中,一男子捏着鼻子捂着嘴说着。 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遮掩着,想要尽量少的吸入刺鼻气味. 可这样的做法坚持不了多久,毕竟人总归是要呼吸的,若是一直不呼吸的话,肯定会被活活憋死。 活人被尿憋死的都是少数,更何谈像是他们这样的案例。 谁也不希望在史书上,留下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是因为抱有这样的心理,大家几乎都产生了不约而同的念头,于是彼此互相对视一眼后,都点点头赞同了方才男子的提议。 “咱们还是快点走吧,东西就放在这里,反正人已经死了,又不可能变成僵尸。到时候回去若是少爷问起来,就说人已经被我们给埋了。” 方才提议的那名男子又是这样说。 剩下的几人闻言点点头,再一次赞同了他的意见。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将推车和江玉书全都留在了这里,然后急匆匆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想要尽快远离这个鬼地方。 哪怕不是夜色,大白天的也觉得这里格外阴森森。 浓重的寒气让人头皮发麻的同时,也好像从脚尖一直到膝盖,冻得人浑身发抖。 …… 几人成功离开后回到王府,果真如之前商量的那样,将结果告诉了公子王二。 公子王二文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还顺便给了几人赏钱。 不仅如此,还特意给几人放了一段时间的长假,让他们回家再好好看看,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公子王二家中的确有钱。 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自己手下的仆人,也不能随意剥夺他们的生命。 若是这件事被官府知道的话,无疑是一个麻烦,更别提他父母那边。 父母对他有着诸多疼爱。 即便是他杀了人,犯了火也会想方设法给他摆平——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难道还能大义灭亲不成? 因此父母这边,公子王二其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官府那边就不一样了。 若是那几个人不小心透露出什么风声,再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只怕整个城中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那样一来,即便父母有心想要保护,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难堵悠悠众口。 公子王二不傻,至少也是去过书院读过书的,只是被骄纵了些。 虽说父母对他并没有到溺爱的程度,但没有太多拘束,再加上作为他的父母身份地位也不低,以及某些外在因素影响的缘故,便是让公子王二养成了这般性子。 如今一切都已经处理好。 自己到时候,再找个借口将母亲忽悠过去。 反正母亲对于自己向来疼爱,自己撒个娇什么的就过去了,大不了就说江玉书没什么上进心,影响自己。 要是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伴读,自己何时才能考取上功名? 让母亲换一个状元给自己,再不济榜眼探花什么的也行。 如此一来,自己也好有些动力。 父母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如何心中知晓。 虽然没有到天才的地步,但较一般人而言还是强上不少。 因此自己这么一说,他们肯定会更偏向于自己。 ——一个家族破没的落魄公子,就算读了一些书也早已烂在了腹中! 公子王二心中乐呵呵想着。 认为这一切没有人戳穿,也没有人发现,堪称天衣无缝。 但,有时候总是命运弄人。 命运捉弄江玉书,但同时也是捉弄公子王二—— 五年后。 任谁也难想到,公子王二会再一次见到江玉书。 而且二人再度相逢的地方不是在王府,而是在法场之上。 这不仅是公子王二,就连在法场附近围观的其余人,也都不约而同感到了震惊。 “江、江玉书,你还活着!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我记得你明明已经——” 法场之上的公子王二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他大声吼叫着,即将把真相脱口而出,可就在这关键之时他似乎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将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的心弦也不由得被提起。 虽然公子王二并没有完全说明,但根据他当时的反应,就能猜测到不少,内心中也是想象出了无数种可能的桥段。 人都是有着八卦心理的。 这种时候,自然不乏人们在法场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见我还活着,王公子你很惊讶?不过也是,如果换作是我,本该死去的人竟然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也应该感到惊讶的。” “不过我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当时作出的决定,我或许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遇见我现在的妻子,同时有了重新走上仕途的机会,而且又有了一官半职。” “否则要是按照原本可能的命运轨迹发展下去,只怕你我日后不会有再见的机会,永远都只是两个世界的人。” 江玉书语气淡淡地说着,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 可这些话语落在了公子王二耳中,就听上去感觉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 如今即便是跪在法场之上,公子王二也没有牺牲自己的“傲骨”,一脸不屑地对着江玉书开口: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是想要嘲讽我吗?那我现在要恭喜你成功了吗?曾经你落魄了,如今轮到我落魄了,这样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求饶是没有用的,公子王二显然是对这一点有着清晰的认知。 说起为何他会被抓最终还闹得送上法场,就连全家人也难逃一死,甚至还牵连到了全族的人如此严重,无非就是公子王二闲来无事竟写起了书! 写书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好。 可以写一些话的故事,例如妖怪与书生的爱恋,要么就是流落在外的公主重返宫廷的故事……这些在话本在市场上,都有着很高的人气。 可偏偏这王二不走寻常路,竟然写了批判朝堂的书! 朝堂之事不是什么人都能插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议论的。 彼此心照不深的试试,可这公子王二就是手贱,非要写自己对朝堂政治的批判还有不满。 如果只是自己私底下写写,过过瘾也就罢了。 可这王二还花钱找人印制了书册,公然拿去贩卖,大有所谓的“大无畏”精神! 正因此,官差们才能很快发现它,然后顺藤摸瓜的把一干人的全都抓起来,同时也锁定了他这个主谋。 妄议朝政,本就是大罪。 再加上蛊惑人心、意图煽动谋反叛乱的罪名,哪怕是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如此数罪并罚,最终自然落得个“株连九族”的罪名,哪怕是府邸中的一条狗都没能逃脱,全都被送往了法场上。 那些被牵连的无辜之人早就将王二骂了个遍,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 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公子王二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依旧是趾高气昂的模样,认为自己是做了正确的事。 自己不过是想要唤醒那些沉睡的人! 自己好歹也是读过了书的,跟他们那些乡下人可不一样!跟这些只知道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不一样! 果然,有时候人吃饱喝足后就不知道干什么,硬是要干一些伸手指点江山的事。 尤其是对于并未身在朝堂之上的人而言,更喜欢做这样的事。 至于为什么江玉书会清楚地知晓,不外乎是从前在书院的时候读了某些圣贤书,再加上自己不用为吃喝发愁、锦衣玉食的缘故,便喜欢跟一些同窗这样去做罢了。 那时的他还自以为能有一番大作为,怀着满腔抱负渴望施展,但谁能想最终却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不过如今也算是时来运转。 可江玉书不知为何,自己心中没有任何快感。 没有因为见到王二如今跪在地上的模样觉得心满意足,反而心中有些不安。 要是自己从前的轨迹没有改变,会不会有朝一日会变成王二这般呢? 一想到这儿的江玉书,突然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就连后脑勺也瞬间产生了直冲天灵感的凉意! 江玉书心中如何想的,王二自然不可能知晓。 只是瞧着他沉默不言的态度,总觉得是在瞧不起自己,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便出言挑衅试图以此来让江玉书开口: “怎么,江大人难道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我吗?难道你也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如今的朝堂腐败成了什么样,江大人身在朝堂之上难道不知道吗?还是选择蒙逼自己的双眼,假装这里依旧是太平盛世,根本不会有发生战乱的可能?醒醒吧,战争马上就要来了——” 公子王二近乎癫狂地说着。 突然有一无名小卒用手上的枪指向了他,怒声斥责道:“谁告诉你这么说的!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反正都快要死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你现在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不过这行刑的时间是已经定好的,这还没到午时三刻你就要弄死我?被如今法场之下的人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就会觉得朝堂不守信誉。再者就是,你们江大人还在这里,他都没有开口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反驳我?” 公子王二说着,又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一副不畏生死的模样。 要不是知道关于公子王二的过往,如今法场台下的人说不定还以为说出方才一番话的公子王二,是什么被诬陷的有志之士。 但,一联想到他从前的所作所为,不免让人有些诧异,觉得着实跟他不太符合。 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王二是不是遭什么人给夺舍了。 其实,真正导致公子王二有着这样所作所为的根本原因,便是公子王二的内核是和尚了忘。 了忘所期望的世界,与实际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 再加上,实际中的他是修真界的一员。 修真界的人可以插手除妖之事,亦可以锄强扶弱帮助他人,甚至是劫富济贫也无所谓,可唯独不应当参与到城与城之间的交涉与战争,也不可作出任何影响和改变。 这也是当初两界约定好的事情。 若是有任何一人被打破,那些表面温顺的凡人们就会拿起锄头反抗,凡人界与修真界也会闹得不死不休。 修真之人的确有着不俗的能力,可凡人之躯亦能比肩神明—— 但如今所在的世界没有城池,没有修仙,自然不会存在什么两界的约定。 有的只是王朝。 因此在了忘内核的影响下,公子王二才有了如此不符合自身的举措。 水中镜内的江玉书也好,了忘也罢都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因为这一切其实并非是他们自身亲自经历的,而是由内心所产生的,最为本质的“自我”。 第132章 圣佛显灵 第133章 圣佛显灵 “你——” 无名小卒咬牙切齿,“你”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说辞。 谁让公子王二所说的是事实呢? 对此江玉书倒是没计较什么,只是摆摆手让他退至一旁,随即便看向公子王二开口: “你错了,本官并没有赞同你,甚至觉得你的说法大错特错。” “你连朝堂都没去过,不过是待在高门之中的公子哥,顶多看过乞丐乞讨的画面就以为自己看破了世间疾苦,实则这世上存在的疾病也好苦难也罢、以及诸多不如意,都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一个国家的兴亡如何不是纸上谈兵,其中要考虑的也不光只是眼前,还有未来。你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唤醒愚昧无知的人?真正愚昧无知的,实则是你自己,还有你的自以为是。” 江玉书脸上的表情看着冷静沉着。 语气听上去也尤其认真,好像一切果真如他所说那样。 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以为自己的意志很是坚定,不会被外界的风雨或是言论动摇,可实际上真正拥有坚定意志的人往往只是少数。 当所有人都说那是鹿的时候,你还会说他是马吗?当所有人都说那是马的时候,你还会认为是鹿吗? 正因如此,听着江玉书如此沉着认真的语气,公子王二很难不在心里对自己产生怀疑。 认为是否真的是自己错了。 纸上谈兵的故事,公子王二并非不清楚,在实际生活中也确有发生。 有的人说起事来侃侃而来,仿佛说上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说完。 可真正让他去做的时候却是犯了难,就好像一个古人面对电脑,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但只是片刻动摇后,公子王二便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再度抬头望向江玉书,语气和眼神都同样坚定地对看着他—— “我没有错!” 公子王二铿锵有力地说着。 “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爷,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要唤醒这群愚昧无知的人,想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国泰民安!如今的世道之下,不出几年竟然会有战乱发生,我没有错!没有错!” 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公子王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厌烦一般。 若非定好的行刑时间是午时三刻,只怕现在公子王二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吵闹了一些,但江玉书却并非是那么容易就被影响的人,毕竟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难以做到沉稳,如何成就大事,又如何成就大业? …… 江玉书与公子王二所走的道路注定不同。 正如眼下,他们二人所走向的结局也截然不同。 对着公子王二说完方才的话之后,无论他再继续说什么,江玉书都没有再回答,像是听不见一般。 等到了午时三刻。 江玉书准时下达命令行刑。 但,无数的哭喊声并没有响起,因为在先前的时候,那些人早就已经把嗓子哭哑,把眼泪流干了。 反正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注定的命运。 他们如今所能够做的,唯有默默接受死亡,也可以说是接受命运的安排。 手起刀落之后,人头落地。 血淋淋的一幕,让不少人都闭上了双眼。 有的人也想胆子大一回,悄悄从指尖张开了一个缝隙看去,可看到那个血淋淋且极其凄惨的一幕时,又赶忙伸手这样眼睛全部捂住,半点缝隙都没有再留出来。 以免再看一眼,今天晚上就会做个难安眠的噩梦。 江玉书同样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场景。 但他并没有转过身去,也没有蒙住自己的双眼,因为他想要借着这一幕警醒自己,千万不要变成像公子王二那样的人。 公子王二的错是他指点江山,纸上谈兵。 但真正本质上的错是他的自以为是,是他以为自己所想的所构建出来的,才是真正美好的世界,才是真正大家所希望的极乐。 可事实并非是如此。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不同的想法。 有人说喜欢猫,也有人说喜欢狗,还有一些人会说自己喜欢玩蚂蚁、狮子、小鹿……总而言之,很难做到真正的大同。 可这不就是世界吗?这不就是百家争鸣吗? 这样的世界…… 难道不是更加美好吗? 正是因为有着不同的声音存在,有着不同的想法存在,大家才会相互追逐,相互比较,相互竞争,如此一来让世界更加的完善,同时也让世界更加的美好。 只是大家所用的方法不同罢了,没有必要去否认他人。 ——这便是江玉书的心声。 同时,也是在水中镜外的大家所听见的。 水中镜本就是进入之人内心本质的最真实反映,也就是说在水中镜之内的人没有原本的记忆外也,无法作假。 自然无法捏造自己的心声。 到底是怎么想的全都一清二楚,只是自己本人不知晓罢了。 或许正因为如此,水中镜被誉为佛门的一大利器。 所幸佛门弟子虽传教堪比邪教,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变成佛教信徒,但并没有用水中镜去伤人害人。 不然,只怕少有人能从中逃脱。 …… 一切结束后也算是尘埃落定。 周围的一切开始消散,忽然变成了漆黑一片。 在那之中的江玉书还有了忘也都终于重拾了记忆,同时恢复了意识,从水中境内的世界缓缓走出来到真实世界,回归现实。 虽然一开始从外进入到水中境,二人并不知道在水中境内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们从水中镜出去的那一刹那,在水中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变得一清二楚,半点细节也不会落下。 或许也正因如此,原本表现沉着颇有大师风范的了忘,在从水中镜内走出的那一刻,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若不是一旁的江玉书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扶住,只怕了忘早就已经半跪在了地上。 了忘一直都表现得咄咄逼人。 说实话,江玉书是真懒得伸手把他扶住的。 可谁让自己以往都维持着谦谦君子的形象,一些东西可以说是习以为常,刻入了骨子里,因此方才的举动也不过是下意识的。 罢了罢了,反正都已经扶住了,自己再继续维持着好。 也算是为自己谋得一些好感。 就算当不成朋友,至少别成为敌人——对于江玉书而言,便是这样的打算。 “了忘大师,你没事吧?”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虽说二人都成功从里面走出来,但两者的状态一看便有着差异。 江玉书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反倒是神经气爽,而反观了忘额头上冒着冷汗,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像是心中思绪万千,多有杂念。 对于普通人而言,所能够看到的便是这些,但对于方世楠而言,却是发现了其中的门道——那就是,了忘的境界竟有所倒退!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最终会是江玉书有这样的状态,没想到却是了忘。 正如他万万没想到,在水中镜之内所发生的一切那样。 本以为是反面人物的江玉书,却是真真正正的正派人物;本以为是名门正道的了忘,却在其中扮演着反派角色才应该去做的事情。 要知道自己可是嫡长子,而他江玉书不过只是庶子,是妾室的孩子! 可恶,没有让他出糗就算了,反而让他出尽了风头!要是那什么认祖归宗成功了,这江玉书岂不是要骑到我头上拉屎! 江玉书,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方世楠暗自咬牙切齿。 而这时,在平定心神后了忘便站直了身,随即看向江玉书。 还不等江玉书开口询问这次的输赢到底该怎么分配时,便见了忘双手合十,然后朝着江玉书深深鞠了一躬,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样的表现倒是让江玉书感到玩味。 难道说,这和尚终于愿意放下自己的固执,承认是自己输掉了吗? 江玉书正这样猜想着。 短暂的沉默后,便见了忘终于开口—— “施主,看来这一次你与老衲打成了平手。” ? 你在瞎tm说什么? 江玉书顿时感觉自己的头上冒出了许多个问号,刚才到底是谁险些摔倒? 要不,自己把他修为境界倒退的事给说出来? 可即便是不说,他的其他几位同门都清楚的知晓,只是眼下没有自己的人群。 若是自己的三五同伴出现于此,或是给自己时间摇一些人来,那么他们也能看出了忘的修为境界有所倒退这一事实。 稳固的修为境界,与倒退的修为境界所表现出的内境截然不同。 平常人而言无法知晓这点,也难以有所观察。 可对于修士而言却是能够有所感知。 江玉书欲言又止了一下。 就当他想要的质问了忘,是不是准备抵赖时,却见了忘又继续开口道: “施主,虽然在幻境之中,你与老衲打成了平手,但在老衲心里却是认为失主你已经赢了。” “公子的心声,老衲当时听见了。虽然那时候,身为公子王二的我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我的神识依然留在幻境之内,自然能够知晓水中境内与我同在其中的你,当时心里究竟想了什么。” “老衲一直以为,世界上只要有一种声音就好了,这样才是人人向往的极乐世界。没有纠纷,没有痛苦,也没有苦难,人人都可以和平共处,大家都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可当经历之后,老衲才发现一切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或许那样大同的世界,的确算得上是一派和谐;可那样的世界,却也的确没什么滋味,显得无趣还有枯燥。现在的世界固然不好,但它也有自己的精彩之处,也有它让人觉得满意的地方,同时……也并不是完全不好。” “施主,不——玉书公子现钱说的没错,老衲的确是着相了。” 说到最后,了忘终于是坦率承认了自己的着相,可却仍旧没有承认自己输掉的事实。 一时间江玉书都有些弄不清楚,这了忘究竟是要脸还是不要脸了。 刚这样想着,还不等江玉书开口去回应了忘,便见对方身上突然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感震惊,同时也目瞪口呆。 反应最强烈,的莫过于了忘的几个同门。 他们看着了忘现在的状态,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简直就像是可以生吞下一个鸭蛋似的。 紧接着,天空骤然间变得阴暗。 当众人抬头望去以为是要下雨之时,一尊硕大的金色佛像出现在了苍穹。 法相庄严,仅仅只是一眼就让人心中升起了敬畏之情。 江玉书当然也瞧见了。 虽说心中并没有生起什么肃穆,可对于突然出现的佛像,他也没有轻举妄动。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或许就是真正的神迹显现—— “圣佛!是圣佛!” 身后的了却大叫着。 了忘看清了硕大的金色佛像后,顿时老泪纵横,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匍匐,表现十分恭敬,如虔诚的教徒也一般。 仿佛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坚持,以及自己那颗浓烈的向佛之心。 “弟子了忘,见过圣佛。” 了忘一字一顿地说着不敢抬头。 他怕若是自己抬头,没有再看着那尊硕大的金色佛像。 可圣佛向来高高在上,又怎么会轻易给予回应? 不过,言语上的回应虽说没有,可那圣佛却也做出了一个动作。 只见他大手轻轻一挥—— 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朝着了忘的方向照去。 见状,了忘的同门还以为这圣光要沐浴了忘之时,却见那光芒最终照耀在了江玉书的身上! 这一点,就连江玉书也感到诧异。 自己又不是佛门弟子,这圣佛是要干什么? 难道,也像是了忘一样见自己有什么慧根,所以希望自己能够皈依佛门,成为佛门弟子,从此斩断七情六欲,忘却凡尘俗世,潜心修炼,普渡众生? 坦诚来讲,自己还没有这么伟大的念头。 江玉书心中无奈地想着。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时又显得格外空灵,距离远得仿佛从天上传来—— “芸芸众生,众生平等;入我佛门,虽为弟子;心若向善,方为大道……” 是圣佛的声音,就像是西游记中的如来。 江玉书心中不由冒出这样的念头。 说罢,圣佛的身影渐渐隐去,天空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明亮。 半晌之后,或许是感知到圣佛已经离开,了忘缓缓从地上起身,转而看向了江玉书—— “玉书公子,你果然是与我佛有缘啊!要是你愿意加入佛门,日后必能证得无上大道!” 第133章 幕后指使之人 第134章 幕后指使之人 圣佛的存在,对于佛门弟子而言是神圣的,是万万不可侵犯的,就如白莲一般只可远观。 可对于寻常修士来说,圣佛不过只是镜中月水中花,是华而不实的存在。 况且,不是所有修士都会信仰佛教,对佛教有所敬畏。 有的修士是切切实实的唯心主义。 认为所谓的神,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何况他们在万年之前,也或是更早之前不同样也是人类吗? 江玉书没有什么宗教信仰。 佛门也好,道教也罢,他不喜欢也不讨厌,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但若是有人执意要让他加入其中,必须选择一者,那么就变得有谓了。 江玉书不喜欢受到太多的束缚,进入宗教成为信徒无疑是一个束缚。 宗教不可能任由你想干嘛就干嘛,有的宗教因为传承时间长,以及时间久的缘故,定下的规矩可以说是成千上万。 这样一对比,似乎比国法和家规还要显得严酷。 贪恋自由而不喜承受过多束缚的江玉书,面对了忘的再次提议,自然当机立断摇头拒绝。 若是有什么佛教徒在此,一定会对江玉书表现出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认为他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一个机会。 对于了忘而言,同样如此。 了忘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紧接着便是又一句“阿弥陀佛”响起。 “既然玉书公子执意拒绝的话,那么老衲也就不再强求了,况且强求来的佛缘没有任何意义。等到哪一日玉书公子想明白了,选择皈依我佛,那么老衲随时欢迎。” “若是玉书公子愿意的话……这灵隐寺住持由你来担任,再合适不过。” 如果只是一个小寺庙的住持,那么分量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无论由谁来担任,都不会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以及变化。 可了忘所待的寺庙,可以说是凡人界最好的一座寺庙。 香火旺盛,其中的佛教徒可谓是极为虔诚。 若是想要修缮什么,或是想要造一尊金佛像,只要一句话的事,立马就有成千上万的信徒前来捐赠善款,或是捐赠物资什么的。 因此,若是存有私心的话,只要坐上了住持的位置就可以捞一捞丰厚的油水。 但江玉书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钱财什么的他不缺,宝物什么的他也不缺。 虽说坐上住持之位可以收获名声地位以及威望,可对于江玉书而言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毕竟自己在沧海剑派已经收获了不错的声望。 哪怕是在其他地方也同样如此。】 大多时候,自己所表现的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和善形象,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以及获得他人的尊重。 何况,自己除了有出众的样貌外,还有着出众的实力。 两者结合在一起,可谓是才色惊人。 既然江玉书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那么所谓的住持之位又有多大的诱惑呢? 而且就算是自己真的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以了忘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实现。 要是可以,那么这了忘或许就能够被称之为天下无敌的存在,根本不会在出水中镜后境界修为倒退。 “了忘大师,多谢你的好意。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在下永远都不会答于皈依佛门,也对皈依佛门什么的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江玉书一脸认真地说罢,便突然转移话题。 想要将话题给拉回到正轨上去—— “不知了忘大师是否还记得之前咱们的约定?输的一方,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个要求,但不能杀人放火,也不能触及底线。了忘大师这样有名的人物,应该不会将这样的小事给推脱干净吧?” “若是想要推脱或是逃避的话,只怕有损了忘大师的你名声以及信誉,同时也有损佛门形象……而且,佛门可没教人要不遵守约定。” 话语有时候应当委婉。 但有时候,直白的做法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容易引起旁人的不满,可既然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何又要在意旁人的看法? 难道自己想要做什么,都需要按照旁人的目光去做? 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太累。 一时间,江玉书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他由衷希望了忘能够遵守之前所答应的话,而不是出尔反尔。 不然,又会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自己想要知道的很简单,就是能让了忘坦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虽说自己从前并没有参加过什么认祖归宗的仪式,可根据自己多年的读书经验来看,不管怎么着都是不需要僧人到场的样子。 当然,也可能只是地方特色。 但关于方天震,江玉书可不认为他会让一切好好进行,必然会有所动作。 那么眼下最紧要的,便是了忘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几人之中无疑是以了忘为首。 了忘若是答应的话,其他人即便是有不同的意见,应该也不会明面上说出来。 至少不会跟自己直接动起手来。 除了以他为首外,了忘的实力也算是几人之中最强的,这也是为何江玉书会肯定这点的缘故。 但,有时候意外总会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 “年轻人,不要不识好歹,否则日后必定会有所悔恨!要知道想入我佛门,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有的人即便是把头都磕破了,了忘师兄也没有答应让他皈依佛门!你倒好,居然选择了拒绝!” “而且即便了忘师生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你依然选择拒绝,你是不是故意想要给人难堪啊! 说话的是了忘。” 看着浓眉大眼体态丰满,就跟土匪头子一样,很难不让人产生这样的印象。 即便身上穿着一件袈裟,也依然无法掩盖这样的事实。 而且,不只是江玉书这么觉得,就连其他人也是这么觉得——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出来。 何况…… 就算说出来又能如何? 因此最正确的做法,不外乎就是自个儿心知肚明,只将一切放在心里。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非如此。 一般人无法很好掩饰自身情绪,甚至有的人表面畏畏缩缩,可实则却大着胆子将自己目光投在了乱身上。 丝毫不顾及自己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也或许是这样的人多势众,觉得对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何况对方还是佛门弟子,又怎么会轻易杀生? 若是杀生的话,那可是犯了大戒! 这样一看,众人也算是有恃无恐。 了乱不是个愣头青,当然感受到了那些锐利的视线,不由得咬牙切齿了一下。 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样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又在从前选择加入佛门,成为一名佛门弟子的缘故。 自己因为有着这样的外貌,一直遭受这样的视线。 就算自己平日里表现得再和善又如何?即便自己身上穿着袈裟又如何?不也仍然改变不了吗? 改变不了自己曾为土匪的事实,也改变不了自己。 难道好人应该有好人的长相,恶人应该有恶人的长相——可自己没有行过什么恶事,那时战乱只是劫财,怎么会遭受到这样的视线? ——这个世界应该改变的。 而最可能会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便是“了忘”。 但如今,了忘是败给了这样一个年轻人…… 了乱心中难免觉得不服气。 要不是这里是众目睽睽之下,只怕是了乱早就已经朝着江玉书攻去,势必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在水中镜内的一切不过只是侥幸,了忘师兄才是众望所归! 他的情绪泄露被附近的了忘感知。 用余光瞥了一眼了乱,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后再度看向江玉书,开口回应—— “不知玉书公子是希望老衲做什么?” “你放心,反正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也不会触及你的底线。我所提出的要求再简单不过,就是希望了忘大师你能够告诉我是谁找你来的这里,以及让你前来行的又是所谓何事?毕竟一见到我就让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说实话,没有提前得到什么消息,在下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 最初了忘所说的话,看上去与之后的发展似乎没什么联系,可经过江玉书这么一说,却又好像被突然点醒了一般,发现了其中的门道。 在远处观察的宋雨安目睹着这一切。 起初,她还以为是了忘看出了江玉书身上的气息。 自己好歹也算是魔族,又与江玉书有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身上存在魔气自然也算理所当然。 因此,便认为了忘当时说出那样的话,或许就是看见江玉书后有所觉察才说出的。 可如今听到江玉书这么一说,她也逐渐反应过来了其中的不对。 果然,这是一场鸿门宴。 从江玉书踏入这个地方的那一刻起,好戏就已经开始上演。 一想到这儿,宋雨安不免有些好奇接下来了忘的选择。 一般这种情况都会难以抉择吧? 一边是必须要履行的承诺,而另一边又是要保护他人,也就是“隐私”,否则就会显得自己很没信誉。 何况了忘是佛门弟子,对此自然更为重视。 果不其然! 也的确正如宋雨安预想的那样。 短暂纠结之后,了忘轻轻叹了口气,望向江玉书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无奈。 “玉书公子,并非是老衲不想要履行承诺,只是这件事……若是说出来,对方的身份就会暴露,如此一来岂不显得不守信用?” “了忘大师。”江玉书微微一笑,“对方当初找你的时候,让你保密了吗?还是说在离开之前,千叮万嘱的告诉你,一定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千万不要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其他人?” 听江玉书这么一说,了忘明显愣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江玉书居然会说出这这样的话,而且听上去似乎还会有道理的样子—— “无论是最初见面之时,还是对方离开之时,或者是彼此谈话之时,对方都从未告诉老衲保守身份这件事。而且对方当时前来的时候,并没有做任何伪装,因此只是一眼老衲便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人当初找上门来,便是为了告诉我有关苏南城出现异样一事,据说苏南城出现了魔族,要么就是跟魔族有所关系,而且关系不一般的人。” “无论是妖族也好魔族也罢,对于万千修士而言,的确是恨不得将其诛之的存在。可既然身为佛门弟子,需要谨记‘众生平等’。妖族也好魔族也罢,只要他们没有伤人,那么自己同样不能出手伤害他。” “可即便对方伤了人,自己也不能亲手了解了他的性命,否则这同样算是造了杀孽。因此老衲便想要规劝那人,如此一来也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之后的发展如何……正如玉书公子你所看见的那样。” “老衲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若是玉书公子你还想问其他有关那个人的线索,老衲的确无法提供。” 语气淡淡地说完之后,了忘又再次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不知为何,江玉书总感觉他是在敷衍自己。 要说保密身份不外乎是对方身份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不能暴露,或是对方实力在了忘之上所以不敢暴露。 除了这两个最大可能的原因外,其他的不过是开胃小菜。 因此根本不带想的,其实江玉书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幕后主使到底是谁——虽然在很早之前的时候,他也已经知道了。 “了忘大师,你既然没有答应对方要保密身份,对方也没有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为何又要替对方隐瞒什么呢?还是认为那个人的身份一旦说出口,对我而言是个打击?” 江玉书为微笑着,随即话锋一转道:“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其实在下心里亦然有了一番猜测,不过是想要向了忘大师你确认一下罢了。” “若是在下猜测不虚,那人便是苏南城的现任城主——‘方天震’吧?” 当“方天震”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场内鸦雀无声。 没有哗然,因为他们早已知晓。 沉默…… 是因为江玉书窥见了事实。 而且如此笃定的语气,或许早就已经发觉到了这点,知道了所谓的“认祖归宗”是场鸿门宴。 江玉书的确优秀。 可那又如何? 只要方天震不承认他的存在,一口咬牙他并非是自己孩子,江玉书便就始终入不了方家族谱。 何况对于这些方家人而言很是排外。 就算真认祖归宗了,也不会真正选择接纳江玉书。 要说为什么…… 大概就是一个人的强大固然值得夸耀,可过于强大却是会成为旁人的惧怕。 第134章 你真的拿得出铁证吗 第135章 你真的拿得出铁证吗? 江玉书不敢说自己对人性的了解有多么透彻,但两世为人的经验,也能让他瞧出不少端倪,例如就像是这次的鸿门宴一样。 如今事情已经全部展现,那么也就没有了再继续装下去的必要。 他也没有选择任何委婉,而是很直白地道出了“方天震”的名字,想要看看大家的反应是什么,而一切再度如他预想的那样。 也对,毕竟方家人都姓方,自然是跟方天震是站在一头的。 不过可笑的是…… 这里,似乎没有谁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江玉书心底暗自私笑,但与此同时心中也了然一件事。 那就是—— 修真者与凡人间的利益纠葛更为麻烦,这或许也是为何了忘不敢轻易插手,也不愿将当时前来寻找自己之人的身份道出的缘故。 不是为了以防父子间隙才不愿道出,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明白这点后,江玉书知道不管自己用什么方式去问,了忘也都不会选择承认,除了阿弥陀佛就是阿弥陀佛,没有任何意义。 眼下了忘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他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也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回应,以及应该给出的回应。 江玉书不喜欢什么沉默是金的行事风格,对于等待的人而言只觉得异常枯燥,甚至颇为有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罢了。” 江玉书深吸一口气后主动开口,“了忘大师既然不愿意说,那在下也不勉强什么。只是这所谓的认祖归宗,还是作罢吧。” 说着,江玉书眼中的神情骤然间凌厉了几分,余光瞥向了方天震,而视线则放在了忘身上,继续道: “不是所有人都稀罕入什么方家,成为方家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稀罕拥有‘方’这个姓氏。我觉得‘江玉书’这个名字挺好,‘江’这个姓氏也不赖……不知方城主对此,可有什么意见?” “若是没有,在下也是时候该离去了。” 说罢,江玉书便作势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但余光的观察却是发现,方天震似乎没有让自己轻易离开的意思。 果不其然。 下一息就听见方天震的声音骤然响起,对着自己大喝了一声“站住”—— “江玉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难道觉得这苏南城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方天震满脸愠怒的表情,找不到丝毫喜悦,之前的和颜悦色也早已不知道在某个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见这样的说辞,江玉书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方天震开口: “方城主可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这苏南城是你方天震一个人的地盘,不允许其他人踏足?” “哼!既然我是苏南城的城主……那你就应该遵守苏南城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江玉书故意做出不解的模样。 但不等方天震回答什么,他又忽然笑道: “方城主说这话之前,能否先让自己的儿子方世楠遵守一下规矩呢?” “还记得之前方世楠策马子午大街的事,到现在方城主都没有给个说法,要知道可是有个小女孩差点丧身在了马蹄之下……方城主难道是准备将这件事搁置一旁,让其随着大家的记忆淡化逐渐淡忘,然后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一口咬死不承认?” 流言难过月,过月无人传。 在如今的时代之中,或许要不着一个月的时候,差不多大家都会不记得这事儿。 毕竟人人的生活都异常忙碌没有什么时间,多少人有那个闲工夫一直关注着事情的发展以及后续如何? 有句话叫作“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由此来看,这样的说法果真不假——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方天震不可能坦率承认那件事,毕竟要是果真按照规矩办事那么自己好大儿的小命就不保了。 虽然古往今来的老话也好,圣贤书也罢,都在教导大家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可如果什么时候都选择诚实,估计也会爆发出不少矛盾。 暂且不提远了,例如方世楠纵马子午大街一事。 虽然表面看着的确是马儿受了惊,导致马儿朝着子午大街的方向跑去。 那并非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姑且可以算作是意外,毕竟马儿受惊的时候,即便是再怎么用力拽动缰绳也很难制止。 何况,方世楠的师傅是萧昂。 萧昂对于术法什么的并不擅长,也没有什么了解,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剑法。 因此方世楠所学会的也仅仅只是剑法,否则若是会术法的话早就可以让马儿停下。 错误并非是自己主观所造成的错误,因此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哪怕的确违反了从前立下的规矩,可这是一个人情社会,理应从宽处置。 如果仅仅只是表面看着,的确如此。 但江玉书老早就有了猜测,再加之宋雨安偷听到的谈话足以证明这点。 在明了这些后,就能够明白所谓的马儿受惊,不过只是方世楠自个儿一手策划的。 自己也在暗中进行过调查,同时也收集到了如山的铁证。 不过现如今时机未到,不是揭晓这点的时候,还是看看方天震有什么举动再说。 毕竟自己要是真想离开,早就离开了。 单凭着方天真一句话,怎么可能轻易将自己叫住自己? 不过是故意做出那样的表现,好让方天正以为自己是果真要离开,算是一个激将法。 方天震的性子虽然可以称得上是沉稳,但还没有到不动如山的地步,何况对于方天震而言最为在乎的莫过于自己的自己的好大儿方世楠。 因此肯定会竭力为他开脱,绝对不会承认。 这,恰巧是江玉书所希望看见的。 若是方天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件事,自己反倒有些意外,以为方天真是想通了,打算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 可从他之前与清浊的对话来看……估计全然做不到这点。 一想到之前碰巧听见了他与清浊的对话,江玉书心里就不免开始盘算起来,好奇“清浊”在这之中所扮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清浊出现的时间不算太长,不会有这么深的谋划,也就说明她其实是帮着某个人在做事,在她背后还有另一个人,对方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而那个人…… 或许很讨厌自己。 否则,不至于做出如此针对自己的事情。 江玉书心中正想着。 就在这时,方天震终于再度开口。 他像是沉思良久之后,终于开口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世楠从未在子午大街策马过,也从未在子午大街有所纵马行为,你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何居心?要知道在子午大街上纵马,可是大罪!是要杀头的!” “你为了诬陷我的儿子,居然使出这样的手段,难道是想要蛊惑人心吗?这里,绝对不会有两个以上的人相信你! 方天震很是自信地开口说罢,随即冷哼了一声,颇为有些挑衅意味地看着江玉书。 或许是认为江玉书没有任何办法,也做不了什么,毕竟这附近都是自己的人。 即便不是自己的人…… 也不会选择与江玉书站在一头。 如此一来,江玉书现在可以说是生存在了孤立无援的境况中。 一想到这儿,方天震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些许弧度,看着似乎一脸得意扬扬的表情,颇为有小人得志的表现。 对于方天震的否认,江玉书并没有感到有任何意外,这点理所当然。 而且,有一句话方天震说的没错,那就是——‘这里绝对不会有两个以上的人相信你。’ 对方凭什么要相信自己呢? 彼此见面没什么次数,更别提有什么亲密关系,对于自己的信任……还不如自己相信自己为好。 “方城主现在如此否认,若是证据摆在你面前,是否还会依然否认呢?如果铁证如山都已经无法改变,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公道可言,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江玉书冷嘲。 闻言的方天震并未立即回应,微微皱起了眉头。 铁证?什么铁证? 方天震心头顿时一慌,看向江玉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 难道说…… 他真的手里拿着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儿子世楠的确做出了那样的事? 可是世楠明明告诉过自己,说将一切都处理好了,让自己不要担心。 难道说,其实江玉书是打算诈自己一下吗? 事实上他手里并没有什么证,只不过是想要借此让自己变得紧张,然后露出马脚来。 这样,他就可以乘胜追击、逐一击破。 看来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不过,又能如何? 要知道自己所活的年岁比他久,经历阅历也比他更为丰富。 面对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那么这江玉书就拿不出任何的证据,如此一来其他人自然也会认为江玉书是在撒谎。 那么,他的的信誉就会一落千丈。 自己就可以趁着那个时候,催促了忘他们出手—— 能够从水中镜内安然无恙走出来又能如何? 说不定是江玉书身上有什么法宝,又或者使用了什么手段作弊……总而言之,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相信,江玉书就是水中境内所表现的那样,能够做到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否则,他早就开口唤自己一声“父亲”或是“爹”了。 这样暗想着,面上方天震表现出一副很是沉着的模样。 像是笃定自己的好大儿方世楠,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做过什么违反规矩的事。 “铁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铁证!如果拿不出所谓的铁证,或是捏造不存在的事实……那么,就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果然,不愧是活了比自己多几十年的人,演技就是不一样。 但接下来若是“那个人”出现,方天震还会表现的像是现在这样吗? 方世楠也会像是现在这样,表现出有恃无恐的模样吗? 倒是不免让人心里产生了几分期待。 “是吗?那么在下就拭目以待了。”江玉书淡笑,学着方天震方才的口吻回应,“可若是在下的确拿出了铁证,也是无法撼动的事实,方城主你又该如何呢?” 该如何…… 方天震沉默了一下。 他记得,江玉书当时的确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发生,也能算作是人证。 只是,如今他与自己站在相对立的两个面,所说出的话自然会显得缺乏可信度。 可即便如此,对于他所说的话,也不可能是完全不信任。 人就是如此。 哪怕是有人捏造不实的事,,也有一部会人会选择相信,或是将信将疑。 只有少部分的人能够坚定自己的内心判断正确还是错误,以及到底是捏造的还是事实,不会因为旁人如何看待而改变了自己缘由的看法。 虽然方氏族人都会站在自己这边,但了忘等人的态度确实有些难以拿捏。 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暂且不提,对方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太深的联系,自然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偏向。 不过,若是江玉书拿不出什么证据,那么这了忘肯定会选择偏向于自己。 到那个时候自己再煽风点火,那么计划就成了。 也不必要去费过多的功夫。 方天震心中暗想,很快就拍板做下了决定。 随即微微抬起头看着江玉书,回答起他方才的提问—— “若是你拿出证据……那么,就等你拿出证据的时候再说吧。” “到那时候,你想怎么处理我就按照你的方法处理,前提是要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但我觉得你应该是拿不出证据的,除非你能够提前预知到所将要发生的事,用留影石将一切录下来。” “不过,我的孩子如何我心里清楚,他不会对我撒谎的。比起外人,我当然会选择相信我自己的孩子。” 一语双关。 这里的外人既是指的江玉书,也是指当时在子午大街上的百姓。 人海茫茫,如何找到那些曾出现在子午大街上,还亲眼目睹了事件的人呢? 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将周围所有人的脸都一一记在脑海中。 就算是真的记下了也来,也一时半会儿难以在苏南城内全都找到;就算真的运气好找到了,对方也不一定会同意帮助。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希望给自己惹上麻烦。 况且,这也是一件十分浪费自己时间与功夫的事情,说不定最后还会吃力不讨好,谁愿意去做那个大好人呢? 第135章 说不定你死了,就可以让一切回到正轨 第136章 说不定你死了,就可以让一切回到正轨 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一句“谢谢”罢了。 一句谢谢的分量并不重。 何况,大多数人都是不喜欢被卷入麻烦事件的性格。 就算有人真的在子午大街上亲眼目睹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也会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生。 或是干脆谎称自己当时,并没有在子午大街。 方天震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心中可谓是底气十足,压根不怕江玉书找来什么所谓的证据—— “咚!” “咚咚!” “咚咚咚!” 方天震正那样想着时,远处突然传来大鼓被敲击的声音。 正是因为四周较为空旷的缘故,这咚咚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传入他们耳内、心灵,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朝着发出大鼓声音的方向看去。 在凝视了好久之后,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做出猜测:“这个方向,不是衙门的方向吗?难道是有人在告状?” 苏南城多久都没出现过什么案件的,这倒是让人觉得稀奇。 人群之中大家议论纷纷。 人都是有着好奇心以及八卦心理,简而言之就是喜欢凑热闹,同时最喜欢凑有趣的热闹。 江玉书与方天震之间的矛盾纠纷,其实他们压根就不感兴趣,毕竟左右来说也不过是利益相关,并没有什么让人太过期待的故事。 反观衙门方向的击鼓声就不同了。 大家被衙门那边传来的击鼓声吸引去了注意力,因此有人便想要先离开这里先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及到底是谁敲响了大鼓。 是想要击鼓鸣冤,还是要状告何人。 不过,这苏南城现如今终究还是方天真在担任群主,他若是不说离去的话,其他人又哪敢擅自行动? 在人家的地盘上,当然是要听人家的话,毕竟人家说了才算。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够向方天震提议一下就好了,众目睽睽之下又有着了望大师等人在此,想来方天震应该不会轻易选择拒绝,否则面上儿容易挂不过去。 有人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 想着,人群之中某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看向了方天震。 只是这方天震到底是苏南城的城主,而城主又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角色,否则没有办法管理好这偌大的苏南城。 因此男人心里虽是那样想的,实际行动起来时却是十分犹豫。 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也还是没能将早已准备好的腹稿脱口而出。 了忘或许是发现了这点。 也或许他有其他打算,便同样看向了方天震开口: “阿弥陀佛,城主不如听老衲一言。不如我等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探究竟后再做打算也不迟。若是二位动起手来,难免会牵连到无辜……冤冤相报何时了?” “无论从前到底有什么样的矛盾,什么样的不快,二人也应当化干戈为玉帛。再不济,也应当心平气和的谈一谈,而不是剑张跋扈,如此一来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很不好。” 说罢,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江玉书闻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了忘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面对一个三番五次都想要杀掉自己的人,自己还跟他冤冤相报何时了,岂不显得自己太过大度? 说白了就是没什么脾气,任人可以随便欺负。 再谈谈什么化干戈为玉帛。 除非方天震还有方世楠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么自己或许可以考虑这样的可能,否则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不过,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自己的还是挺希望方天震前往往大鼓声音所传出的地方,同时其他人也跟在一起,甚至人越多越好。 毕竟人一多起来可以做个见证,也不怕到时候方天震还有方世楠会抵赖了。 “在下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要看方城主的意思是什么了。若是方城主不愿意的话,其他人也不能勉强他去做什么。不过……其实在下心里还是挺希望,能够与方城主和谐相处的,毕竟我们也没有到一定要刀兵相见的地步。” “方城主,你说对吧?” 江玉书皮笑肉不笑,“何况比起在下,方城主也更应该更为在意苏南城中百姓的安危,若是方城主执意要将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只怕会乱了主次,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方城主你说是吗?” 显然,江玉书的一番话似有所指,是在暗示方天震不要再跟自己计较下去。 说是“计较”…… 这个词语用的倒不是特别准确,更准确一些的形容应当“针对”。 虽然不清楚方天震打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算盘,以及到底又有怎样的企图,不过有一点江玉书可以肯定,那就是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众目睽睽之下,他尚且做出之前那样的举动;若是其他人离去,只留下自己与他共同在一个地方,只怕方天震的真面目会暴露得彻底, 既然这样…… 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自己也不想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 若是再这么虚以委蛇,等回到沧海剑派内,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毕竟这方天震也是能耐得住的性子,没有太过容易被激怒,看来之前所活的几十年并没有白活。 “若是方城主有所犹豫,不如先在这里慢慢思考好了。我看大家对于方才所传来的鼓声都有所好奇,不如由他们先前去可好,而你我则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俗话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家心平气和一些,追求双赢有何不好?” 江玉书说完之后,见着方天震沉默,没有立即回答自己的提问,紧接着便又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语。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本就对江玉书与方天震之间的事情并不算太过关心。 自然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可之前所传来的击鼓声就不同了。 苏南城虽说不是什么一足鼎立的存在,但也算是颇有声望,至少方天震在位的数年或是数十年内,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案件,百姓们也都算是生活和谐……当然,没有方世楠那个小霸王的存在就更好了。 那样一个纨绔子弟,总是到处惹是生非。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苏南城的城主,只怕早就按照律法处置了,何至于像是现在这么大了依旧到处惹事,还带有不怕死的精神? 仿佛自己只要说出“方天震”这个名字,其他人就会给他让开路一般。 持有特权的方世楠,可谓是把“嚣张跋扈”这四个大字给贯彻了个彻底。 而这嚣张跋扈,并没有因为之前的沉默而有所改变—— “江玉书,你以为自己到底是谁呀!你凭什么对我爹下命令!你以为你让我爹干什么,我爹就会干什么啊?少瞧不起人了!” “就算你是我弟弟又如何?我父亲让你能够认祖归宗,是看得起你!可你倒好,不仅出言不逊,甚至还一点不懂得尊重自己的父亲,你眼里还有孝道存在吗?!人最重要的就是孝,这也是天下所认可的一个理念,你难道要违背全天下的意愿吗?” “亏我之前还愿意接纳你,真是——哼!” 方世楠很好诠释了什么叫倒打一耙。 边说着,他还用自己的食指指着江玉书的鼻头痛骂,仿佛发泄情绪一般大喊。 苏南城的百姓们大多对方世楠没什么好印象,即便方天震综合来讲是个好城主他们也不会选择爱屋及乌。 不过…… 如今按照方世楠刚才的说辞来看,其实不需要滴血认亲就可以确认他们之间存在的关系。 方天震也是江玉书的父亲,而且还是亲生父亲;而方世楠则是江玉书的兄长,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方家族人并非是什么大恶之人,不过是因为同出一个家族的缘故,因此格外团结了一些。 毕竟若是要帮人的话,肯定先帮本家人。 可若是那个所谓的外姓人,明明可以拥有本家的姓氏,那么自然要按照同一个宗族的人来进行审视。 也算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么他们自然希望一切都够尽量圆满的结束。 最终,是那人群中的老人率先开口。 做出一副理中客的样子,对着江玉书还有方天震二人提议道: “我说方城主,还有这位年轻人,你们就不要再做无畏的争执了,继续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 看着二人说完后,老人又把视线放在了方天震身上,继续劝说道: “何况这孩子也算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到底跟你也是有着血亲之间的联系,就算你不承认,也不能抹杀你们之间的牵绊。何况按照刚才世楠的说法,其实他的确是你的儿子没错,那么之前滴血认亲的事就不用再计较了,反正也只是旁人岛的鬼,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认祖归宗的仪式要我来说,还是应该继续,毕竟不能让我们方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何况我看这小伙子相貌不凡、仪表堂堂,同时又身怀几份气度,未来必定是人中龙凤一般的存在,认回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也是一桩幸事,方城主你觉得呢?” 听到这样的说辞,方天震顿时觉得无比好笑,甚至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但并非是微微一笑表示他所说的话有趣,而是嗤笑,接着像是在讥讽一般地开口—— “什么幸事?对于我来说简直倒了大霉!总之不管如何,我的儿子始终只有方世楠一人,我的妻子也始终只有高巧兰一人!” 没错,如果不是当初宋雨安娘亲的所为,方天震的确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方世楠。 也的确会只有一个妻子,其实那就是高巧兰。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许多人的梦寐以求的。 其实,在古代这样的事其实并不算罕见,就拿穷人家来举例,光是能吃饱喝足都已经不错了,还想娶什么三妻四妾? 何况,古代本来就是一妻多妾制,就算是娶妻也只会有一个正妻,剩下的全都是妾。 可方天震并非是什么想要三妻四妾或是一妻多妾的男人,他没有那么花心,也没有一心想着什么传宗接代,他只希望自己与妻子还有孩子们,能简单的生活。 就算日子过得平淡一些也无所谓。 但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因此,也不怪方天震对江玉书有所怨恨。 即便江玉书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也是无辜的,来到这个世上也不是他可以选择的。 但方天震仍是觉得难以释怀。 毕竟,人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能够理解他人,那么世上就不会爆发出诸多的矛盾。 “唉!”看着执念过深的方天震,了忘不由哀叹一声,“阿弥陀佛,方城主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还有什么让你难以释怀的事情吗?” “方城主,你不如往前看。无论过去发生了种种,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过去之中。况且老衲能够感受到,玉书公子从前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无法选择原谅的呢?” 就是在这个时候,了忘开口接过了方天震的话头。 听见了忘这样的说词,方天震不由冷笑了一声,嘲讽道—— “了忘大师,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算是告诉你,也不能改变什么!何况既然你都不清楚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会如此肯定,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了忘大师,不知你可否听过一句话?那就是‘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我们一家人本来可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何至于像是现在这样!我的儿子也会有提高的成就,不会变成如今不学无术的模样!” “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这只蝴蝶的出现,导致一切都变得有所不同!还有那个女人,还有当时那个女人让我所做的一切!我当初就不应该轻易相信那个女人,否则一切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都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错!江玉书,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说不定你死了,就可以让一切回到正轨!” “那么,就用你的血来作为祭品,开启时光之轮重回一切吧!” 方天震正说着,神情恍然间骤变! 原本漆黑如墨的眸子瞬间多出了红色的光丝,似有妖魔化的征兆。 这样的变化,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方世楠更是脸上流露出不敢置信的情绪—— “妖、妖气……不,不,魔气?好奇怪……爹,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爹!” 第136章 道德绑架 第137章 道德绑架 方世楠恨自己的父亲吗? 坦白来说,肯定是不恨的,毕竟有一个如此对自己好的父亲,光是喜欢都来不及又谈什么对他产生怨恨? 除非有朝一日方世楠幡然醒悟,悔改自己从前做过的一切,那么说不定才会对方天震产生怨恨之情,认为是对方的溺爱导致了自己如今的模样,认为是他的放纵以及管教不严才让自己变成了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不过…… 要说方世楠是否爱自己的父亲,毫无疑问肯定是爱的。 既然是爱,又是父子,那么看见方天震表现出如此不对劲的第一反应,自然不是躲避或是被吓得惊慌失措,而是担忧。 方世楠当了这么多年的苏南城小霸王,自然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人。 但就在他想要上前去查看方天震的情况到底如何时,却是有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衣领—— 这样就突如其来的动作超出了方世楠意料,自然没来由心里一惊。 当扭头看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竟是江玉书! “喂,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本公子!” 方世楠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扎。 但他的力气没有江玉书大就算了,何况江玉书又使出了束缚术将他的身躯牢牢束缚着,再怎么挣扎也都是徒劳无用。 “方世楠,我劝你最好安静一下。你安静下来,仔细看一看那个人到底是否是你的父亲。” “江玉书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不是我的父亲是谁的父亲?难道还是你的父亲不成?你凭什么要跟我争父亲!虽然本公子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但不管怎么样,我爹也绝对不可能认你当儿子的!他亲口跟我承诺过,绝对不可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 听着方世楠的这一番话,江玉书不由沉默了一下。 他略有些无语地指向方天震所在的方向,把之前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方世楠,你最好还是亲眼看一看吧,当你看完之后再给我回答也不迟。” “江玉书,你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哼,看就看!我就不信你还能让我爹变成厉鬼不成!”这样说着,冷哼一声后的方世楠重新转头,将目光移向了方天震所在的位置。 本来,方世楠的第一反应是想要下意识说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话,可当他定睛一看时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父亲面容已是变得扭曲。 仿佛深海之中的巨兽,根本见不得光。 一见光就是见光死的类型。 如果是小孩子看了,夜里绝对要做噩梦! “不,这不是我爹!这不是我爹!”方世楠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一副受到了莫大震撼的样子。 但很快,方世楠就仿佛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又扭头望向了江玉书。 “江玉书,你到底耍了什么把戏!是怎么把我爹给变成这样的?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变回去,否则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要知道这里是苏南城,怎么着也算是我的地盘!你要是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情来,你宗门那边肯定不好交代!” “怎么?你是在威胁我吗?”江玉书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本来只是语气平常的询问,可不知为何当方世楠看着江玉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内心骤然生出了几分恐惧。 方世楠心里顿时一慌,忙摇头道: “不,不是的!是请求!对,请求!求求你把我爹给变回去吧,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而且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什么坏心思,你相信我!我发誓,我发誓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如果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那么我就天打雷劈!” 方世楠说着,较真似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指向头顶上方的苍穹,一脸郑重其事地开口。 可就在话音刚落的下一瞬,天空骤然雷声轰轰。 紧接着,便有一道惊雷从高空中直劈落下,正巧落在了方世楠的身旁。 就差那么一寸的距离,就要劈到方世楠身上,这不免让他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 “如果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天打雷劈……方世楠,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江玉书戏谑地笑了笑,随即压低声音对着方世楠开口。 随着早已被布下的阵法打开,顶上已是一片雷声轰鸣,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在意他此刻的情况如何—— “实话告诉你吧方世楠,我并没有对你爹做什么,他变成这样不过是他自己导致的,至于到底是为什么,你可以问问方天震自己。” “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很难回答你,或者你也可以问问自己的母亲高巧兰,我想她一定会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何况我对方天震没有丝毫兴趣,更是对苏南城城主之位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不是方天震年年往沧海剑派送信,希望我能够回到苏南城看一看,你以为我会回到这个地方?” “修真之人与凡尘之人不同,修真之人若想要得道成仙,得证大道,所需要做的便是要斩断七情六欲。我虽然对得道成仙没有什么执念,但也仅仅只是现在罢了。” “身为修真者若是不去得道成仙,又能够干什么呢?难道等到寿命将至之后,找一个地方离去吗?我江玉书可不愿落得如此结局……说白了,我根本不稀罕你们的父子之情,也一点不会为之动容。” 江玉书所说的的确是事实,他也是在用陈述的语气去告诉方世楠。 而至于是否选择相信,这就是方世楠自己的选择了,江玉书管不了这么多。 而他选择在方才救下方世楠并非是什么于心不忍,只是单纯不希望方世楠去捣乱—— 无论是妖族也好,魔族也罢,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可以从人类身上汲取能量。 尤其是像方世楠这样一只脚踏入仙途的人,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上好的滋补品,就像是对女狐妖而言,男人的元阳是最好的补品一样。 有了这些上好的滋补品,自然可以让自己的实力大增。 虽然就算方天震真走火入魔到不认识方世楠的地步,然后汲取了他的修为增强自个儿实力,自己也并不是对其束手无策。 但十级打五级,或者十级打一级,那还是有所区别。 而且还是不小的区别。 能够轻松一点取胜,自然要选择轻松一点的方式,毕竟自己向来讨厌麻烦。 何况在方才,方天震还提到了什么时光轮……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出现在原着剧情中的一种法器,同时也是让自己险些入魔的一种东西。 不过…… 险些让自己入魔,只是原着中的剧情桥段。 换作是如今的自己倒是不会如此,毕竟自己有着如此坚定的道心又灵台清明,怎会受到影响? 比起单纯的善良,果然还是混沌的善良更为适应这个弱肉强食、人心复杂的世界。 那么就让自己来试一试,如今出现在方天震手中的时光轮又会有什么效果吧—— 心中的思绪一闪而过。 从江玉书话音落地到所想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不过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眼见着方天震身上的紫色妖气与魔气越发浓烈,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拖延时间了,便抓住方世楠的衣领朝后一扔,让他尽量远离这个地方。 只不过这样的举动太过突然。 方世楠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除了满脸的惊讶外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直到到了中途,发现自己身处在高空中时,方天震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震天的咆哮声—— “江玉书,我跟你没完!!!” 对此江玉书并不在乎。 他更为在意的是不远处的方天震。 以及…… 被其用阵法困在这祠堂之中的大家。 刚才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趁着阵法没有完全封闭之际,将方世楠给扔了出去,只怕方世楠也会葬身于此。 虽说可以利用方世楠来威胁方天震,不过这样一来就有损自身形象了。 何况自己不需要那样的方法,也同样可以赢过方天震。 再者…… 方世楠也可以成为自己的手牌,算是留有余地。 …… 如今的方天震看着,实力至多是有着元婴巅峰,与自己可谓是有着天差地。 取胜…… 并不难。 江玉书心中思索并分析着,祭剑而出。 但本着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为自己省时省力省却麻烦的原则,他先是看向了站在附近的了忘: “不知道了忘大师可否想办法将方城主给送入水中镜内?如此一来,也能避免让周围的百姓们受到伤害。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过只是一介凡人之躯,同样也是无辜的,没有必要将他们牵连到此事之中。” 如此为人着想,以及有着如此深远的远见,着实令了忘感动不已,脸上不由出现了几分动容。 “阿弥陀佛,玉书公子果真是与我佛有缘,只可惜玉书公子如今没有皈依我佛的心。不过,有一件事很遗憾……那就是这水中镜是有使用限制的,每十二个时辰只能使用一次,在之前的时候已经使用过了。所以……” 说到最后了忘停顿了一下。 即便没有把剩下的话语说出口,众人此刻心中也了然他所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对此,江玉书不由沉默了一下。 他可从不记得水中镜还有这样的设定。 不过,毕竟在原着中水中镜也只出现了一次,有自己不知道的设定也理所当。 “哼,就算没有水中镜,我们几个人合力也可以将他打败!不过……我看方城主现如今的实力不过尔尔,只是贫僧一人也能将他制服!你们无需动手,待贫僧去会他一会!测测他的实力到底如何!同时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了却冷哼一声,说着就亮出自己的法器。 金刚杵朝着方天震所在的方向攻去—— 了却不过只是刚刚踏入出窍初期的水平。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也足矣了。 虽然相差境界不大,可了忘的境界却是实打实的,没有走什么歪门邪道。 换种比喻就是:他的肌肉全都是自己锻炼出来的,而不是什么死肌肉,光好看没有用。 对于这点,了却自己也是清楚的,因此只在了却自己看来自己打败方天震,完全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有时候,现实的发生往往出人意料与想象中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了却手持金刚杵攻去,满眼猩红的方天震自然发现了他的存在。 方天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冷哼一声,随即大手一挥便是将了却扇飞在了远处。 因早已布下阵法,再加之阵法又已被完全开启的缘故,了却并没有飞出祠堂,而是在撞到屏障之后就从高空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了却的几个同门们见状,立马围了上去,关心着了却的情况如何,顺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丹药给了却服下。 虽然不至于伤及心脉,可也受了不少的内伤。 若是再强行调动灵力的话,只怕心脉会真的会伤及心脉…… 服下丹药之后,了却的脸色稍微变得好看了一些。 他并没有做过多的休息,稍微缓神之后,便望向了忘望所在的方向,开口道: “师兄你要小心方城主,虽然他看上去修为境界并不高,可展现出来的实力却并非是元婴巅峰所拥有的,其真正实力应还是在元婴巅峰之上!虽然他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可光是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就足以——” 说到最后,了却突然止住了声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语,若是继续说出来,只怕会让大家士气大跌。 虽然本身没有什么士气可言,不过了却方才的话倒是激起了不小的惊涛骇浪。 尤连方家族人,对此反应可以说是极为强烈—— “怎么办?我们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打不过啊!” “是啊是啊,而且我们都手无寸铁的,难道上去跟他拼命不成?完全就是去送命吧!” “之前方城主不是说过吗?他只是想要江玉书而已!既然这样,江公子你就过去吧,牺牲你一个大家才会没事,否则大家说不定都会葬身在这里啊!” “而且方城主本来就是跟你有所恩怨,我们都是受了无妄之灾被牵连在这里的!” 第137章 佛门修士向来话多 第138章 佛门修士向来话多 “江公子,你就别再抵抗了!刚才了却大师的情况你都已经看见了,根本不是方城主的对手!虽然不知道方城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觉得如果你过去束手就行的话,方城主应该可以恢复正常,而且也会放过我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劝说江玉书。 只有少部分人选择了沉默不言。 可依旧是大部分选择让他乖乖束手就擒,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明明只要他乖乖按照方天震预想的那样去做,就不会演变成现如今的情况! 活脱脱的道德绑架。 江玉书不由在心里感慨,但他并没有因为他人的反应感到任何愤慨,毕竟对于一般人而言本来就是这样的盲目盲从,同时也比起他人的利益或是大众的利益,更为在乎的是自身利益。 只要自身利益不受损,你说自己是天外来客他都会选择相信。 因此,瞧见方家族人这样的表现,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况且与此在意他们的话倒不如先将方天震给解决了。 他口中的时光轮…… 此刻虽然并未出现,但不知为何,江玉书忽然感觉自己身体内的灵力在逐渐流失。 因为流逝速度缓慢,再加上自身灵力还磅礴的缘故,他并没有感觉到除此外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地方,但反观其他人就…… 了忘等人还好,毕竟修为境界摆在那里,没有那么快感到不适。 可反观那些普通人可就惨了。 虽然江玉书感到的是自己灵力流逝,可普通人没有灵力不代表对他们毫无作用,因此他们失去的并非是灵力而是生命力。 灵力是可以恢复的。 可以通过打坐或是服用丹药之类的方式,就像是如果感到疲劳睡一觉就能恢复一样。 但生命力的失去却是存在着不可逆转的伤害,也就是说一旦失去了就是真的失去,没有半点可以补救的余地。 眼下,或许是因为吸收速度缓慢的缘故,方氏族人们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 清楚这点后江玉书看向了忘等人所在的方向,开口: “了忘大师,方才的情形你已经看见了,仅凭一人之力很难对付现在的方天正,不如我们考虑一下合作?身为修真者,我辈以斩妖除魔视之己任,而现在方天真已然成了妖魔,那么我辈修士了应当携手一战,以免他伤及无辜“ “”何况了忘大师也应该感受到自己的灵力正在流失,虽然这点灵力不过只是杯水车薪,可是时间一长或许所流逝的会越来越多,到那时若是再想制服方天震无疑是痴人说梦。” “妖魔向来能够以这样损人利己的手段,增强自己的实力……还是说,了忘大师准备继续用说教的方式,祈祷着方天震能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江玉书语气淡淡地说着。 但他话里话外,总感觉有几分嘲讽或是戏谑的意思。 若是没有水中镜内所发生的一切,导致后来的经历,了忘说不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用说教的方式,然后再用水中镜,以此来将对方制服。 身为佛门弟子,最大的戒律便是不可能杀生。 而他也一直都谨记并遵守着。 因此,即便是动手最多也只是限制住方天震的行动,不可能将他杀掉。 虽然这样的表现,在杀伐果决的修士之中难免会被看轻,但身为佛门弟子本就应当慈悲为怀,因此了忘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什么错误的。 不过,如今水中镜已经没有了可以使用的机会。 加上自己在水中镜中所经历的一切,因此听完方才江玉书一席话后的了忘着实感到了纠结。 在短暂的思索后,终于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看向江玉书郑重其事地开口: “阿弥陀佛,一切全凭玉书公子安排。” 最后的话语一出,不仅是江玉书感到了意外,就连其余人也纷纷感到了震惊还有诧异。 更多的也有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了。 可事实就是,方才的话的的确确是出自了忘之口,而且是他本人的意思,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控制。 这点其实光想想…… 哪怕只有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明白没有任何的弄虚作假。 但,或许正因为如此,让人感到了困惑,还有不解。 要知道出家人从不杀生,而且向来都是以慈悲为怀,若是让江玉书来作出安排…… 以江玉书跟方天震之间的关系还有恩怨,江玉书一定不会做出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事儿,最终能否留给方天震一条活路都不一定。, 看好戏是当然愿意看的,前提自己是个局外人。 但自身其中,而自己又与其中的某个人有着关系或是关联时,那么心就会不知不觉的偏向对方。 哪怕与自己关系要好,或是自己所知晓的那人除非是什么正人君子的类型,甚至谈不上是什么好人……也同样会存在着自己的偏向,除非自己很厌恶对方。 这正是公平向来难以实现的原因所在。 如果一个人,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到公私分明还有大义灭亲,那么那个人就不应该被称之为人,而应该被称之为“圣”。 人。 圣人。 虽然同样都有一个“人”字,但两者是天差地别,“圣人”更多的是接近于神的存在。 可圣的存在何其之少? 更多在这个天底下存在的,都是如浩渺星辰一般的芸芸众生。 江玉书心中不免产生这样感慨的。 …… 对于了忘的提议,他没有选择拒绝。 说白了,江玉书不喜欢被他人掌控命运的感觉,更希望自己命运的主宰—— “既然了忘大师说一切全听在下安排,那么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常常听闻佛教之中有十八铜人存在,虽这里并没有十八位佛教弟子存在,但诸位既然师出同门,又有着多年朝夕相处的情感,想来应当是有什么合力使出的绝技。”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诸位合力向方城主发起进攻,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时的方天震虽然跟江玉书同样在阵法形成的笼罩之下,但他正沉浸在吸收灵力以及生命力的过程中,并没有注意到江玉书所说的话。 不过,即便是听见了也无所谓。 方天震陷入妖魔化后,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总不可能身后还长出一双眼睛吧? “阿弥陀佛,既然玉书公子已经做好安排了,那么我等事人应当照做。只是有一句话还希望玉书公子能够清楚,那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何况杀生是有损自己福报的行为,也会给自己带来灾难,即便灾难现在不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往后也一定会降临的……这就叫因果循环。” 这和尚,是得了什么不讲大道理就会死的病? 还是一天不讲那什么大道理,就浑身难受? 江玉书不免觉得有些被噎住。 但如今的情况下,江玉书还是按耐着自己的性子,有礼地回了一句: “了忘大师的话语,在下记住了,只是了忘大师有一句话不知你是否听过?” “什么话?” “——若是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因果是还报应,那么为什么那些坏人反倒活得风生水起,而好人往往不长命,甚至饱受饥寒交迫,遭受他人欺辱!” 不少好人因此走上了极端,变成了他人口中得以诛之的坏人。 所谓的因果循环也好,因果报应,甚至是风水轮流转…… 也不过只是他人对自己的宽慰之词。 对于芸芸众生,尤其是没有任何力量只是普通人的众生,跟旁人别无二般。 没有任何反抗甚至反击的能力。 因此,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的神身上,造就了因果循环与因果报应之类的词汇。 凡事都应该懂得适可而止,同时也要学会点到即止。 剩下的那些话,江玉书也不过是只有在心里想想,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接着,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方氏族人,随即道: “了忘大师,我看咱们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若是再继续为大道理说个不停,那么这些普通人就会受不了生命力流逝带来的副作用,最终化作一堆白骨。” 江玉书把话说的这么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便是方氏族人现如今瘫坐在了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甚至有的人面色苍白,像薄纸子那样一碰就碎。 甚至有的人,明明刚才还是中年妇女的模样,如今却已变成了老妪。 幸好这里没有什么镜子,让她知晓自己现在的模样。 否则,那妇人会因为想不开当场选择自尽。 不过就算是有镜子也无妨。 生命力流失带来的副作用不只是外在的,也有内在的。 他们的身体器官,也会逐渐变得如同自己现在外表的年龄一般。 五十岁的身体会有怎样的活力,六十岁的身体会有怎样的表现,八十岁的躯体又会如何…… 全部都一一真实地表现了出来。 因此,对于变成老妪的中年妇女而言,她此刻连呼吸都感到了困难,又何谈有精力去照什么镜子? 其实如果想要知道现如今的处境很简单,只要抬头看向大家心中就会生起猜测。 可现在的他们力气已经被抽空了。 有气无力的他们根本连抬头都懒得去抬,自然也想也懒得再想,只想要节省一些力气,说不定稍微歇歇一下就能恢复往日的状态。 因此,都没有过多的精力再放在江玉书身上去指点江山,或是进行任何批判。 毕竟他们现在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江玉书只是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而望着不远处的方天震开口,嘴里却是对着了忘说道: “了忘大师,若是一切都准备好了便开始动手吧,否则再继续耽搁时间下去,只怕在场的方氏族人们……都会变得不复存在。” “按照因果论,他们的死便是一种因果,同样是注定的,但了忘大师既然选择了参与其中,干涉他人的因果,若是没能战胜方天震,最终导致他们全都如同原本轨迹那样失去了生命,那么了忘大师是否也算是造下了杀孽呢?” “杀一个人救百人,杀百人救一人……明明是很容易的选择,了忘大师该如何选择呢?” 如果用数量的多少进行衡量,那么不少人会选择前者,也就是杀一人救百人。 可这,不是跟电车难题变得相似了吗? 虽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同样是数量上的选择,有不少人的选择了救多数。 在世界运行的法则中,向来都是少数服从多数。 或许也有多数服从少数的存在,但纵观所有事件来讲,往往都是少数服从多数,因使大家所听见的都是大多数人的声音。 少数人的声音,则因此被彻底埋没。 江玉书同样是少数派。 但他的选择并非是前者或是后者,而是希望他们能一起——寄! 方氏族人也好,方天震也罢,他们谁是真正的无辜? 方氏族人虽然没有用刀捅在自己身上,但言语同样是一把利刃。 他们在此之前,已经毫不犹豫的往自己身上扎了数下,自己难道还要笑嘻嘻选择原谅? 自己可以大度,但没必要这么大度。 况且按照因果论的说法,这也是他们的因果,同样也是注定的命运,自己为什么要去改变? 只是这样的想法不能说出,否则一定会遭受到千夫所指,了忘等人也肯定会因此将自己视作敌人,而不是将方天震视为首要敌人。 江玉书不同。 或许是因为水中镜最后的结局——他竟然赢过了几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了忘! 自然让人感到了“忌惮”。 毕竟目前而言,方天震还没有出手主动伤人。 何况方天正震的实力就算再怎么提升,难道还能一个人打赢他们八个人不成?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和底气,了忘在短暂思索后终于开口,向江玉书给出自己的回答: “阿弥陀佛,若是一定要给出选择,那老衲的选择便是希望两者都能活下去。佛教弟子从不杀生,况且就算方城主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有相应的律法去惩处他,他也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动用私刑——还请玉书公子待会儿出手时,注意分寸。” 了忘正语气淡淡地说着。 后脑勺忽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金色圆形。 第138章 了忘的算盘 第139章 了忘的算盘 这是……佛光显圣? 江玉书打量着,不免觉得有些玩味。 “既然了忘大师觉得无所谓,那么就依照了忘大师所言好了……反正刚才闲聊的那些时间,已经让不少人都已坚持不住,要是再继续讲什么大道理,那杀死他们的人可就成了忘大师你了。” “阿弥陀佛,玉书公子请吧。” “……” 这次,江玉书没有应声,只是微微颔首算作了然。 所谓的佛光显圣,并没有什么攻击力。 准确来说并非是物理攻击或是法术攻击,而是隶属于精神攻击,通俗一点来讲有点接近于“洗脑”,让自己说出口的话变得如同圣旨那般,使得对方能够信服或是遵守。 对于精神力不强,或是意志力薄弱的人而言,就会在那之后成为忠实的佛教徒,从此皈依佛门。 只可惜江玉书意志力坚强,且向来灵台清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因此方才的表现,自然让了忘感到了诧异。 不过,现在并非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还是先着手对付方天震再说! 分辨出轻重之后了忘抬头,凝视着方天震所在的地方,握着手中的九环禅杖摆出一副怜悯众生的慈悲模样: “阿弥陀佛……” “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忘却前尘恩怨从此皈依我佛,无欲无求?” 听完了忘的一番话方天震不屑一顾,甚至发出明显的冷哼声。 “了忘大师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换做是你,与我有了相同的经历,我相信你肯定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假设你本来可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你们一家三口可以纵享天伦之乐……可在某一天,因为一个孩子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同时也改变了这一切,你会不会对那个孩子心存怨恨?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可能会有如今一切的发展!” “方城主,你这又是何必?为何要将这一切的罪过,都推脱给一个无辜的孩子?那时的他尚且不知事,也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哼,多说无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样无意义的说教,要动手的话你们一起上吧,我倒要看看你们修真之人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是否跟我想象中的一样!” 方天震懒得再过多废话。 话音一落,他便双掌召唤出紫色的火焰,朝着了忘等人所在的方向发起攻击。 紫色火焰之上还隐约有着雷电缠绕,这一击下去就算不死,怎么也会受些内伤—— 修真者与凡人不同。 凡人若是学武,首要的便是练体,只有把身体素质搞好了才能练剑,否则连剑都举不起来谈什么练功? 可修士不同。 修士可以通过修为境界的提升,被动的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 因此,即便是没有任何锻炼的修士,力气也比普通人要大不少;即便只是练气初期境界的修士,若非是修炼了有好几年功夫的武者,是根本比不过的。 或许也正因如此,才导致炼体一直以来都在修真界被埋,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更别提使用。 认为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因此,若是硬生生接下这一击的话,难度不小。 要知道方才,方天震并非只发射了那两个紫色火焰,就结束自己的进攻,而是接连不断,如同万千箭矢一样,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发射。 同时,在紫色火焰覆盖的范围内还有着方氏族人。 他们能躲过,但方氏族人们却不能幸免。 他们没有这么快的快的反应能力,除此之外他们如今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要在觉察到后第一时间躲闪,也无疑是痴人说梦的事。 躲又躲不掉,逃又逃不了,而可以躲闪的人却又不能躲闪…… 否则,世人对于佛家又会如何看待? 岂不认为他们只会逞口舌之快,只会说些什么大道理? 好在,也并非到难以招架的地步,何况他们佛门修士也有独属于佛修的防御术法—— 一个保护罩撑起,将大家全都罩在里面。 保护罩的颜色是淡淡的金色,同时形状与困住他们的法阵有所不同,看上去更像一口青铜钟的样式。 而这,便是佛门的不传之术“金刚罩”。 是只有佛教修士,才能够掌握的一门术法。 只是金刚罩效果虽然明显,能够抵挡方才方天震发出的攻击,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损失。 金刚罩出现了丝丝裂缝,甚至还能够听见细微的咔嚓声音,只是对于这点不会被轻易发现罢了,从方天震的所在看着依旧完好无损。 没想到仅仅只是些许谈话间的功夫,方天震的力量就已经进化到了如此恐怖如斯的地步,但仅凭着肉眼根本无法看出这一点。 跟原本所想象的轻而易举,完全就是两码事! 了尘等人额头上,不由冒出了几滴冷汗。 虽然表面依旧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着方才似乎应对自如。 可实际情况到底如何,或许只有了尘他们至今才知道。 这下…… 可就麻烦了。 以他们几人的修为境界,就算是纵观整个修真界,但也算是阶梯最前面的存在。 光从修为来说,能够打败他们的人屈指可数。 除了自身的修为境界外,更重要的是佛门法器以及佛门秘术的存在。 哪怕只是元婴巅峰的佛门修士,想要打败一个刚踏入出窍初期境界的修士,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事。 不能说赢得轻而易举,但五五开是绝对没错的。 但如今…… 方天震的真正实力暂且不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力量会越来越强。 虽说修真界提升修为,几乎都是用顿悟的方法,但除了顿悟之外不同的流派,也有自己的捷径可走。 妖修、魔修…… 再例如佛修。 对于佛修而言,所谓的捷径便是讲大道理。 只是这样的说法,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愉快,因此若是对外宣称的话便是“普渡众生”。 劝人向善也好,劝人皈依佛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罢……都是佛门普渡众生的一种手段。 若是对方愿意接受他们的普渡,自己便能获得修为提升。 若是他人不愿意,虽然不至于让修为倒退,但也容易影响自己的佛心。 毕竟成为佛门修士的弟子,基本上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认同佛家的理念才选择成为的。 一群狂热的教徒,自然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能够选择皈依佛门,相信佛门。 若是有人不选择相信,自然容易让他们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认为是不是佛法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万能? 不过,那只是对于初出茅庐的佛修而言,的确容易产生这样的想法。 但时间一长,这样的念头就会逐渐淡忘。 甚至到了不复存在的地步。 因为,这时的他们狂热之心已更为坚定,脑海中所充斥的都是有关佛门的念头。 就算他人不信或是诋毁,虽然他们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内心却是坚定不移地相信佛法才是真正让普罗大众获得幸福的手段,也因此变造了一颗与众不同的佛心。 成就佛心之后,便算是正式踏入了佛修的行列,同时所拥有的行为也比同境界的修士要强上不少。 只是,也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弊端。 若佛心受到打击,或是变得不再坚定导致碎裂,那么自身的修为境界便会如流水一般的速度倒退。 最终,说不定会升级得如同银河落九天那般,直至归入一潭死水。 通俗一些来讲,就是灵力散尽成为废人。 对于一名修士而言,若是彻底丧失了灵力成为废人,那么比死了还叫人更为难受。 虽说身为佛门弟子,若是无法作为一名佛修,即便只当普通的和尚,在寺庙之中也能拥有很好的待遇,但普通人与修士之间是存在隔阂的。 即便是口上说着众生平等的佛门也不例外。 否则,也不至于佛门之中还有阶级不同的存在,这点光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但既然练就了一颗佛心,就绝对不能有所动摇,无论是对佛门的信念也好,还是对佛门的深信不疑。 若是动摇,必然会有损自己的根基,甚至是自己的佛心。 了尘就差一点动摇了自己的佛心。 八人之中,了尘的修为境界不算是最高的,但也不是最低的。 虽然跟其他修士比起来,了尘的实力也是不俗,但人往往都是向前看的,哪有向后看的道理? 若是一直向后看的话,岂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那么原本落后于自己的人,很快就可能超过自己,到那时自己再向前看,说不定早就已经被落下了一大截。 了尘不傻,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 与其他师兄弟不同,了尘是一个拥有纯粹善良之心的人,这也是他当初为何会选择皈依佛门,成为一名佛门弟子的缘故。 他的普渡众生,并非是为了提升自我修为的普渡众生,而是真切的希望众生能够过得更好,众生能够过得幸福。 他是真正的心系着天下苍生。 想要救人于水火之中,不希望他们再遭受苦难。 如果自己承受苦难,就可以让世上的人少吃一点苦,那么了尘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承受,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 因为,这是他身为佛门弟子的使命与责任。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普度众生? 可他并非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佛门弟子,而是佛门之中的修士。 佛门修士会区别于一般佛门弟子。 毕竟,比起凡人界的弱肉强食,修身界的弱肉强食要强上数倍,甚至数十倍不止。 表面上虽然看着一片祥和,但暗地里的惊涛骇浪与波涛汹涌,只有真正接触过的人才会了然那该是怎样的见不得光,甚至是让人夜里想起会噩梦连连的存在——这人世间的所有恶,或许都能够在修真界这里找到。 而这样的恶,比起那些直白的、光明正大的更为隐晦,更为的深入骨髓。 例如——了忘在方才,便是作了恶。 在这之前的暂且不提。 光是最近的,便是了忘对于方天震的劝说。 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劝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这样的劝说有什么意义呢? 了却已经受了伤。 如果不是因为他非要说些什么大道理耽搁时间,也不至于让了却冲动,然后演变成现在的模样,还让周围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被抽走了生命力。 如今更是一个个倒在地上。 有的也是昏迷不醒,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而有的人虽然紧闭着双眼,却还口中喃喃有词。 像是发了高烧一般,也像是在梦呓……至少这样的表现能够得知对方还活着,倒是能够让人稍微放下心来。 了却心中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在想:只要尽快结束这一切,阻止方天震,那么这群方氏族人就能恢复平常。 是啊,只要尽快结束这一切就好。 如果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阻止这一切,那么就不会有如今的现状发生,对于这一点既然自己都已经知晓,了忘还有什么不知晓的呢? 要知道,了忘可是他们几人之中的大师兄,也是最有资历的存在。 说白了便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普度众生。 表面上看,了忘选择普渡的是方天震,可实则真正普渡的是方氏族人。 跟与方天震比起来,方氏族人人数上已经占据了优势。 况且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人都会抱有感激之情的,因此只要届时打败了方天震,待到他们恢复生命力后,再一声阿弥陀佛,顺便讲上几句大道理…… 一切还不是水到渠成? 即便方天震同样姓方,又同样是方家人,其余族人也不会再对他有所纵容,说不定还会将他给剔除族谱,还有方世楠也一并除名。 反正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也不少。 在这之后,了忘还可以再继续站出来劝说方天震。 如此一来,或许不久之后了忘就能突破合体境界,跃身进入渡劫! 身为了忘同门,了尘既然能够猜测到了忘原本的打算,自然也能分析出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 连输赢都无法坦率承认的他…… 怎么可能老老实实配合江玉书? 第139章 不做君子 第140章 不做君子 果不其然,事情的发展也正像是了尘所料想的那样。 当阻挡完方天正方才发起的进攻之后,了忘便举起手中的禅杖纵身一跃,飞至半空中。 而后口中便念念有词词起来。 谁也不知道他口中所念的是到底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一定是在念某种咒语—— 金色的符文如同倾泻一般从了忘口中流出,环绕在了望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紧接着了忘睁开双眼。 而那些符文也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飞速朝着方天震的方向飞去,就像是当初方天震发起进攻那样,了忘也同样发起了自己的进攻。 只不过比起进攻,更多的是对方天震的回击。 了忘的力量强大,那些金色的符文仿佛带着让人颤动的力量,可即便如此,方天震脸上却并未显现出任何惧怕的神色。 望着那些朝着自己飞来的符文,他嘴角反勾起几分弧度,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 这点倒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但,或许是在逞强吧? 有人心里做出这样的猜想。 或许也是希望了忘的这一出手,就能够将方天震给打败,毕竟几人之中了忘的修为境界无疑是最高的。 若是连他都无法击败方天震,那他们其余的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就算是合伙起来朝着方先震发起进攻,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因此,大家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 可就算是祈祷也好,有时候事实并不一定如自己预想中那样发展—— 金色的符文全都打在方天震身上,发出了一阵刺目的白光。 就当众人以为待到白光散去之后,方天震一定会浑身倒地遍体鳞伤……可事实并不是。 只见白光散去之后,方天震依旧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他们的幻觉。 可幻觉…… 果真如此吗? 刚才的一幕那样逼真,又怎么可能是幻觉? 他们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在作假,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加重,同时也变得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甚至脑袋也昏沉沉的想要睡去。 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睡去。 如果睡过去的话,那么就真的一睡不起了…… 比起死亡,不少人都会选择活着。 无论是怎样的活着,至少死亡是很能让人轻易作出选择的。 就算了忘没有办法打败方天震,不是还有江玉书吗? 虽然现在左右环顾也没能发现江玉书的身影,但或许是他故意藏了起来,想要找准机会给方天震致命一击。 当然,还存在着另一个可能,那就是江玉书已经想办法逃离了这里。 把他们所有人都抛弃在这里,自己独自选择了逃离。 说实话,对于江玉书并没有多少的了解,因此也没有多少的信任。 就算长得一副真人君子的模样又如何? 不过,单纯从人性来看这一点,其实无可厚非。 假设他们有能够逃脱的能力,一定会马不停蹄的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一直留在这里。 虽然这样的行为容易被人批判为自私,可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那么光是保全别人的有什么意义? 但,那都是建立在是自己逃脱的前提下。 而今他们全都被困于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江玉书,他们又怎么会受困于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他,又怎会有今天的一幕上演! 如果不是因为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江玉书所引起的。 要是没有江玉书的存在,就不会有这样的发生,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一切。 此时此刻,方氏族人们对于江玉书的怨恨,已经到了可以感知到的地步 对于魔族而言,这样的情绪恰好是上好的滋补品,可以用来增强他们的实力。 方天震如今的躯体,虽然是人类的躯体,可灵魂却并不单单只是人类的灵魂—— 有着妖气,同时又有着魔气。 自然,这样的情绪对方天震而言,同样能够算作是滋补品,让他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甚至有了明显的突破征兆。 发觉这一点后,了忘的人心里都大感不妙。 必须尽快将这个阵法破除。 否则,若是任由阵法继续存在的话,他们的灵力会一直被抽走,应对起来也就会更加吃力一些。 虽然以他们的灵力海,一时半会是抽不完的。 可哪怕只是一滴一滴的往外流失,也足以能够感受到它的不复存在。 看来,必须要使出那一招了…… “诸位师弟,我们合力起。使出那一招,为玉书公子拖延一下时间。等到玉书公子找到阵眼之后,将阵法关闭,那样一来就不会再让灵力和生命力流失,方氏族人们也能够恢复自己的状态。” “否则,若是任由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等都会成为这阵法之中的祭品!” 虽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阵法,可既然这阵法能够吸收他人的灵力以及生命力,绝对不是什么正经阵法,必然是某种邪术或是禁术! 而往往邪术以及禁术,都需以灵力或是生命力来作为祭品,亦或者是以自身作为祭品。 如此,方可让许下的愿望能够实现。 不过…… 并非是所有的愿望,都有得以实现的机会,否则人人都会使用邪术或是禁术。 而想要实现愿望,以及这个愿望实现的概率是多少,就看自己所使用的邪术或是禁术的初祖,拥有怎样强大的实力。 初祖拥有的实力越强,所能够实现愿望的可能自然也就越大。 哪怕是想要统一九州说不定也能够实现,而不是成为什么笑谈。 没错,初祖越强所拥有的力量就是这么牛逼,毕竟这一代又一代下来,天地之间所拥有的灵气自然不如最初的时候。 最初时候的人类何其渺小,甚至根本没有所谓的人类存在土地上。 所占据九州的生物不过只有几十或是上百。 而这几十或是上百的生物共同吸纳灵气,对灵气的消耗或是减少,并没有多少。 可随着人类的出现以及人口的不断增长,这灵气自然也就不如从前。 如今阵法仍旧是运转之中,并没有完全被唤醒。 若是阵法完全被幻想,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合力,也不一定能够打的败方天震。 说不定他们所有人,都要彻底成为这个阵法之中的祭品,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对于这点,身为修真者的他们自然心里都有所了然,毕竟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但凡是对九州志或是九州历史有过一点点了解的人,同样会知道这段过去。 …… 了忘话音刚落,余下的几位师兄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互相对视一眼后,他们口中也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这次所念的内容若是仔细听去,一定会知道所念的到底是什么,但前提是对佛教有一定了解,不然听在耳中仍然有种仿佛在听天书一般的错觉。 佛教在九州流传甚广。 因此不管走到哪里,多多少少都会遇见佛教的信徒,或是对于佛学有着狂热追求以及嗜好的人,对于经文什么的自然有的也能背诵。 这…… 这是大悲咒! 方氏族人之中有人便发现了这点。 不知为什么,在听见这大悲咒之后,感觉整个人的身心都变得轻盈了许多,仿佛羽毛一样没有什么重量。 就连原本感受到的窒息也荡然无存,没有那样难受到不安的感觉,仿佛沐浴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之中。 好想就此永远的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切。 或许等到自己睡着之后,就能够前往西方极乐世界,从此不再受病痛的折磨,还有苦难的磨练。 “佛曰‘众生皆苦’……施主何不放下凡尘俗世自我的执念?人若不能放下妄念,便无法进入轮回,还会饱受炼狱之苦;只有放下执着,方能了断执着,方能解脱自我。”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以了忘为首的八人,几乎是不约而同说出了这样的话。 或许是提前编排好的,也或许是不受控制。 不过,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就不用去深究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见几人一边说着这样的话语,一边共同飞在了高空之上。 紧接着,八人缓缓向着中央位置靠近,像是将要合体了一样。 众所周知,当将要合体的时候,旁人往往不去打扰对方,也算是一种江湖道义。 可方天震从不讲究这些江湖道义,毕竟他也并非是什么江湖中人;况且这里是修仙世界,也不讲究什么江湖,讲究的只有修仙。 不过,他虽并非是什么江湖中人也不讲究什么道义,但也对了忘等人的举动有所好奇。 这样的好奇,不仅仅是他们将要做什么的好奇,更多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好奇,同时也想要知道几人合体之后是否能打败自己。 而自己…… 是否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他们八人。 修真者何其厉害,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 若是以凡人之躯战胜了他们,那自己不就比修真者还要厉害了吗? 如此一来,即便没有修真者的骨髓,自己也能修炼!只是无法飞升罢了! 就算不能飞升也无所谓! 在九州大陆之上当个土皇帝,不必去天上成为他人的小弟要来得强? 何况若是自己去了天上,该怎样保护自己的孩子? 若是自己不在,世楠肯定会受尽他人的欺负。 而自己身为世楠的父亲,自然应当好好守护他,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 方天震想到这儿,眸光不禁闪烁了一下。 阵法开启的时候,自己还以为世楠会没有办法逃出去,不过还是离开了这里。 也幸好他离开了,虽然其中江玉书的帮助…… 这也算是江玉书为数不多,做过人事的时候。 如此一来,自己也好全身心的应对。 否则若是不小心伤害了世楠,自己肯定会觉得过意不去,到那时自己该如何向夫人交差? “交差?你还想交什么差?现在的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你觉得等你回去之后,你的夫人还会在接纳你吗?你儿子还会认你这个父亲吗?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觉得大家还会承认你这个城主吗?还会让你继续坐在城主这个位置上吗?” 一个声音忽然在方天震的脑海中响起。 那个声音听上去隐约有些熟悉,但与此同时又带着几分沉闷,使得他一时间不免有些恍惚,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只知道,自己或许是在哪里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而且还不是第一次听见。 不过…… 对于修真者而言,想要使用传音秘入这样的方法,并不是什么难事。 想要伪装他人的声音,不让别人听出自己的本音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在方天震看来,这个声音虽然听着好似是从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可实则应当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 简单来说,并非是自己本人所发出的声音,而是其他人的声音进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纵观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自己以外有这个能力了不过只有了忘他们。 但了忘他们如今忙于融合放大招,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唯一一个答案,那就是此刻没有出现在自己视野范围之内的江玉书! 江月书有着那样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这里,再加上他没有出现的缘故,自然让方天震内心对这样的猜测更为笃定。 哼,江玉书…… 你以为用这样的小花招,就可以轻而易举动摇我的内心吗? 如果这样就能做到,那么早些时候我就没有办法保护世楠了……只有拥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内心,才能在关键的时刻后保护世楠! 方天震目光更为坚定。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 “江玉书,我知道是你捣的鬼,你不要再在那里装神弄鬼了!还是好好站出来,与我正面打一架吧!若是我输了就任凭处置,若是你输了就拿你献祭时开启时光轮,结束这一切,让一切回到正轨上去!”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那么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你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江玉书,你出来!别再作缩头乌龟了!” 然而这样的激将法,对江玉书来说并不管用。 也或许,他现在根本没有在结界范围之内,早就离开了这里,去找其他地方。 形象固然重要。 可若是这些人的生命都被当做了祭品,那么就只剩下方天震一人对于自己的恶评。 如此一来,自己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形象依旧存在。 江玉书心知肚明,自己称不上是什么真正的君子,也不屑去做那样的真真君子。 毕竟,所谓的真真君子……不就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吗? 第140章 方天震的执念与不甘 第141章 方天震的执念与不甘 几声怒吼都没能叫出江玉书,说明这看似万能的激将法失去了效果,再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江玉书比忍者神龟还能忍。 不过想想也是。 要是不能忍,换作其他人估计早就跟自己开打了起来,哪有能如今的发展? 哼,看来果然是一个缩头乌龟,想来一定是用什么手段逃了出去。 不过不着急,等到自己将这阵法之内的人全部献祭,迎来魔界初祖就能许下愿望,开启时光轮,到那时别管什么江玉书不江玉书的,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个人的存在,也不会再有人记住他! 方天震阴测测地笑着,望向上方已经成功融合为一体的了忘等人—— 只见八人终于合为一体,原本的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化最大的便是外形。 看上去就好比一尊乐山佛像,大得仿佛一只手下来方天震根本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除此外,大佛的手并非只有一双,而是足足八双! 看着好像是千手观音一样,对于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而言不太友好。 而这,便是了忘等人的合体绝技,名称“千手佛观”。 外貌发生了变化其实力也有所不同,如今的实力就像是八个人将灵力全都灌输给了同一个人,该是怎样的恐怖如斯! “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必再自我折磨?不如放下一切了断烦恼,如此方可让自己释然,否则只会是自寻苦果……” 千手佛观口中念着。 他的声音听上去极为空灵,飘荡在四处,使得听见之人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肃穆。 但方天震对此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说来说去都是同样的话语,或是类似的话语。 果然,佛教的人就喜欢讲这些没用的大道理,还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轻而易举的学会放下? 如果换作是他们,能够这么轻易的选择放下吗?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多说无益,要打就打!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到底是否有我想象中那样厉害!” “凭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修士高高在上!而我们人类,从前明明是世界的主宰,但如今却成为了你们修士手下的蝼蚁?!” 太初之时的世界如何,大都是九州志上所记载的。 他们之中没有人真正经历过太初时期,不知道那时究竟会是什么模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正如方天震所说那样。 在很久之前的时候,人类的确曾是这个世界上的主宰。 可自从凡人能够修行之后,人类就被分为了两批人类,一批人类便是可以修炼的修士,被称为修真之人。 而另一批人,则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计。 也可能在干着其他的。 但不管是在干着什么,有一点无法改变,那就是他们都是无法修行的。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寿命至多不过百年。 这样的区分,也就导致修士成为了人上人的存在。 谁不希望当人上人呢? 自然,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成为修士,想要跃身成为人上人。 倘若成为了修士…… 哪怕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都会有不少普通人对自己有礼相待。 而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呢,那么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你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就会成为人人可欺的存在。 或许,有时候人的价值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体现的。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攀比之心的存在,有的时候贪欲与欲望的产生。 方天震曾经也想成为一个修士。 可他没有修炼的天赋,甚至连修炼的门槛也碰不到,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这让方天震感到极为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只做一个普通人。 虽然方天震的出身不错,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够继承苏南城的城主之位,地位至少要比一般的百姓强上不少。 可那又如何? 见到修真者的时候,还不是只有恭恭敬敬的份? 否则人家修真者直接一个术法,或是一剑给你怼过来,那么就当场宣告凉凉。 方天震想要改变这一切。 而这样的心思,也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越发浓烈。 或许就跟秦始皇想要追求长生之术一样,方天震也想要追求长生之术,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追求更为强大的力量,想要保护他人的力量。 说好听点便是这样的说辞。 但直白一点来说,他想要保护的人只有方世楠与高巧兰。 方天震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父亲。 可对于方世楠还有高巧兰来说,却是他们的好父亲以及好丈夫,对他们疼爱有加关照,胳膊肘从不往外拐。 一切都,是以他们的利益为首要考虑条件。 可这样的他,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这点无人得知。 或许…… 连方天震自己也记不清了。 只知道是在方世楠进入了某个境地之后。 自己有时候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仿佛脑海中还存在着另一个人,他操控着自己又与自己谈话。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只要不伤害世楠,不伤害自己的妻子,那么一切也都变得无所谓。 但现在…… 却是有人要伤害他的儿子!那就是了忘等人! 他们试图阻止自己,阻止自己开启时光轮,阻止自己让一切倒流,重回正轨! 江玉书本就不应该出现! 明明如果没有他的话,一切会变得更好! 可这些人就是想要阻止自己,自认为他们所做的行为是正确的,殊不知他们是真正愚蠢的那类人! 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可这些事情即便是说出来,他们会选择相信吗? 不,一定不会的! 他们更为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事实这个东西,往往就是这样被忽略的,真相都这个东西也往往是因此被埋没的。 方天震清楚这点,他也不想要做什么解释。 就好比他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一样。 自己现在已经拥有的力量。 那么就让自己看看,到底谁的力量更胜一筹—— 方天震的眼中充满不屑。 冷哼一声后,他便握拳朝着佛像攻去。 佛像自然发现了他的举动,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原本是睁着双眼的佛像,当看见方天正的举动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于心不忍,也或许是另有深意。 但,佛像并未任由方天震朝着自己攻击,否则那就是沙包了。 “施主既然不愿放下自己的执念,那么我等也只好出手了。还望施主冷静冷静,不要错误造下恶果,有损自己的福报……” 语气听着,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可话语听上去却给人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仿佛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实属无奈。 “狗屁恶果!狗屁福报!你们这些佛门弟子,能不能别老是讲这些没用的大道理!” 方天震恶狠狠地说着,一拳正好砸在了佛像上。 不,准确来说并没有砸在佛像上,只是从方氏族人的视角看去,以为方天震果真是一拳砸在了佛像上! 可实则,却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佛像与方天震进行了隔离。 方天震一拳打在的并非是佛像上,而是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上,没有对佛像造成任何伤害。 反倒是自己的右手臂,因此被震得有些发麻。 但方天震的神色看上去依旧如常,没有任何皱眉的痕迹。 仿佛疼痛对他来说早已失去,又或许是方天震掩饰得很好,没有被人看出他的波澜起伏。 “有本事直接面对面,何必使出这样的手段!还是说,以为弄个什么东西就能阻止我不成?哼!只要一直待在这阵法之中,你们的灵力就会一点一滴的流逝,等到时间一长你们体内的灵力自然会被耗干!”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再想维持这样的形态,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吧?倒不如你们放弃抵抗,这样一来,我只用抽走你们体内的部分灵力,用以开启时光轮……我想诸位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 “还是说你们要执意如此?非要说什么大道理,非要想办法来阻止我?如果你们再这样坚持下去,那么地上的那些人,他们的性命可就不一定会保得住了。” “若是他们死了,那么间接的也代表是你们杀了人,那你们就都成了杀人犯,也算是犯了佛门的清规戒律。你们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确定要固执吗?” 方天震大喊着。 一声又一声地质问了忘。 但了忘等人对此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有人是有反应的,但掌握着这尊佛像的人却是了忘。 了忘不想让谁开口,那么对方就无法开口。 因此佛像之口…… 也就成为了了忘的一言堂。 了忘想要说什么,便是由佛像来说,其他人想要说什么全都被烂在了肚子里。 他自然不可能选择退让。 否则将佛门的颜面置之于何地,又将佛门的规矩摆在哪里? 但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他的同门也同样无法做到这点,就算在某些观念上有着分歧,或是出入,彼此间也表面相合背地里针锋相对,可某些观念却是无法改变的。 这或许,也是他们几人的默契所在。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如此执迷不悟,那么我等就只好超度施主了。还望施主前往西方极乐后,能够放下自己的执念,如此才能让世间祥和宁静……” 超度? 听见佛像的说辞后,方天震不由一愣,手上的拳头更加用力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打破他面前的这道屏障,这使得方天震脸上的表情更为恼怒。 他盯着佛像大声质问: “不是说佛教之人不杀生吗?那你们刚才为什么还是要杀生?你们佛教中人难道都是这样没有信誉可言吗?全部都只是口上说说!” “阿弥陀佛,施主想来对佛门有所误解。我等并非是要杀生,而是想要超度施主;施主如今已是执念满身,无法控制自己,若是任由继续下去,只会被心魔腐蚀自己的全部身心,如此一来,失主就会变得不是自己。 施主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有时候脑海中会初会生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想法,同时也做出好似不是自己会做出的行动吗? 一切,皆是因为心主身上已有心魔,且这心魔早已扎根体内。若是不早日铲除,恐有大患,施主也将变得越发不是自己。如此下去,施主所想要守护的,是否还能守护呢?” 佛像的一席话,可谓是正好戳中了方天震的心坎。 但他没有立即给出自己的回答。 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之后方天震终于抬头看着佛像,眼神坚定地开口——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我绝对不会相信你刚才的那些话!难道你把我超度之后,我的妻儿就能够安然无恙吗?要知道江玉书还活着,他绝对会对他们出手的!” “我必须要活着!只有我活着才能好好守护他们!只有我活着,世楠才能够继续活下去!” 方天震一直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看不见的屏障上。 本以为会毫无进展,可随着他不断加重力道,那屏障终于产生了细微的裂痕,这让方天震仿佛看见了黎明的曙光一般,脸上顿时出现了喜悦的神色。 他迫不及待加紧速度,又是一拳一拳地砸下去。 终于—— 无形的屏障彻底碎裂。 他们之间也不再有任何隔断,能够真正的面对。 在发觉这一点后,方天震没有任何言语,直接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让紫色火焰覆盖住整只手臂。 随即便大喝,一声朝着佛像攻去—— 但了忘等人虽然是吃素的,但也不是完全吃素。 仅仅只是伸出了其中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接下了方天震的招式,看上去应对得很是轻松自如。 反观方天震,额头上冒出了明显的冷汗,就连牙冠也紧咬着。 哪怕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撼动佛像分毫。 这一刻,方天震意识到了凡人与修仙者,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区别。 这样的区别,就好像无法跨越的鸿沟那样。 难道…… 自己注定要失败了吗? 不甘心! 我真的好不甘心! 我只是想要守护我的孩子,我只是希望一切能够恢复到正常!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为什么没有人帮助我?为什么没有人站在我这一边! “啊啊啊啊——” 第141章 镜花水月 第142章 镜花水月 方天震忽然仰天发出一连串的咆哮,仿佛是在质问天道,也像是在宣泄自己内心深处被积压已久的情绪。 而随着他的一声声怒吼与咆哮出现,原本的力量也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一拳的力量仿佛有泰山压顶的架势一般,要将整个佛像拍碎。 这样的转变,连了忘等人都措不及防。 好在,当他们反应过来后很快便使出了金刚罩,再次成功阻挡了方天震的进攻。 八人合为一体的力量,若是这么轻易就被方天震一个人打败,那么修真者也不至于会如此受到世人的尊敬与崇拜。 “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佛像幽幽说着,仿佛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硕大的金色手掌出现,仿佛镇压孙悟空的五指山一般,朝着方天震所在的地方缓缓压去。 似乎也打算将方天震,给镇压在自己的五指山下。 也或许,想要就此将方天震超度,希望他能够早日放下自己的执念。 金色手掌无论是在旁人眼中,还是在方天震眼中都是缓缓的,可即便这样的速度本可以躲过,但方天震却感觉自己的双脚被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算自己本能的想要逃离,也根本动弹不得,因为那双金色的大手仿佛有着很强的威压一般,让自己无法喘息也无法动弹。 如此强大的绝对碾压,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难道注定是妄想吗? 只有修真者才能打败修真者,普通人根本无可奈何,只有借助他人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如果自己是修真者的话该多好!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凭着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孩子,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 如果自己的孩子是普通人就好。 这样,自己也不用担心了。 可偏偏自己的孩子也是一名修真者,未来说不定会有极大的潜能。 但为什么? 为什么天意弄人,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自己? “老天爷,你到底为什么啊啊啊啊——” 方天震不甘心地大声吼叫着,周围的景物也随着他的声音一点点地在改变。 当原本的场景消散之后,只见方天震跪在地上。 而周围除了方氏族人之外,便是了忘等人以及江玉书,还有……方世楠。 方世楠在见到自己父亲这样的表现后,连忙上前想要将他从地上给搀扶起来—— “爹,你没事吧?爹,你不要吓我!” 方世楠的语气中满是慌措。 好在方天震光是听见声音,就及时认出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连忙抬头望向方世楠。 看着安然无恙的方世楠,顿时放下了心来。 “世楠,你还活着!世楠你没事!太好了世楠,你没事!你没事!” 方天震忽地站起,情绪激动地说着,言语听上去有些癫狂,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见到这样表现的父亲,方世楠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还是对着方天震说道: “爹,咱还是回去吧,我们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一家三口人好好过日子,平平淡淡的就挺不错,我也再也不调皮,再也不捣蛋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做什么小霸王了,也再也不跟那些狐朋狗友有往来了……” 方世楠仿佛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一般,说出了让方天震始料未及的话语。 他甚至下意识觉得,自己儿子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这么突然大的转变? 还是说,自己的好大儿被谁给调了包,眼前的人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谁伪装起来的? 但江玉书就站在不远处,不可能是他伪装的。 除非…… 是江玉书有什么同伙。 对于修真之人来说,想要变换成他人的外貌,绝非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江玉书待在修真界这么久,又在沧海剑派内待了这么久,总会有一两个愿意帮助他的人。 这么一想,方天震顿时就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认为自己的好大儿是被人给冒充了,于是立马严肃并且一脸警惕地看着方世楠,质问他: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的儿子!你是跟江玉书一伙的吧?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一定不会放你!” 这番操作可以说是让方世楠一脸懵逼。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自己的亲爹怀疑,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爹,我就是世楠,你的儿子方世楠啊!怎么可能有假的呢?你要实在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证明我就是你儿子!在你左边屁股上有一颗带毛的痣!还有——” 方世楠似乎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像是要把方天正的所有秘密全都一一道出来,以此来表明自己的身份一样。 幸好方天震反应及时,连忙伸手抓住了方世楠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往下去说。 否则,自个儿的老脸就要在这里被丢尽了。 “世楠!你真的是世楠!我的好儿子!可是,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莫名其妙的对我说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这可不像是你平日里的作风!还是说,你受到了什么威胁?” “不,不对!这苏南城内谁能威胁得了你?何况就算是威胁,不应该让我给点珍宝什么的,怎么可能还像是长辈一样教育你?难道说,是你爷爷他显灵了?” 方天震正猜测着。 这样越说越离谱的说辞,或许让了忘终于看不过眼,想要对此作出一番解释。 “阿弥陀佛。方城主,其实方才的一切都并非是真实存在的,都是水中镜内所模拟出来的一切。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水中镜内所发生的一切,也预示着之后的走向以及发展。” “或许方公子正是因为看见了那一切,才幡然醒悟,想要回头是岸。方城主,其实这不失为是一项好事。方公子能够成长,变得成熟稳重,做父母的自然会感到高兴。何况,若是能借得着这件事,让方城主能够放下过去的种种执念,也同样不失为是一件好事,如此也算落得一个圆满欢喜的结局。” 了忘的立场向来简单,那就是能够尽量追求完美的大结局,不希望有谁受到的伤害。 如此一碗水端平的做法,虽然很值得认同,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对此表示赞同的。 毕竟,一碗水不可能真的端平,所谓的公平也不一定代表着平等。 况且方天震和方世楠这么兴高采烈的回去了,那自己呢? 这算是出来旅游一趟,还是出来浪费了时间? 就算现在方天震果真放下了想要杀掉自己的念头,也难保以后不会再想要杀掉自己。 何况清浊还活着。 难保她不会继续蛊惑方天震。 因此,这件事情若是按照了忘的想法来进行结尾,必然会牺牲掉其中一个人的幸福——那就是江玉书的幸福。 虽然将玉书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幸福可言,但这件事情上他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让步。 就好比在方天震看来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是笑话一样,江玉书也是同样这样觉得。 毕竟,若非自己有着前世记忆,使得从小就表现得成熟稳重,那么自己或许早就死在了某个地方。 那个时候的方天震,又怎么会想过放下?又怎么会想到冤冤相报何时了?又怎么会想到得饶人处且饶人?又怎么会想到不牵连无辜? 既然方天震曾经造下了那样的恶果,那么理应让方天正震自食恶果。 何况方世楠也种下了自己的恶果。 若是就这样让方世楠他们回去,不让他们承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那么所谓的因果就是一个笑话。 佛门自然是有因果一说。 既然了忘等人是佛门弟子,那么理应当按照佛门的因果论,杀人者终究被杀,杀牛羊者下辈子终究投胎成牛羊。 那么—— “了忘大师,众所周知这世间的运转有着规则,天地的运转之间也有着规则,再按照狭义一点的说法来看,这地方之上也有着规则。“ “若是他们最终有人触犯了这个规则,且是无法避免的死罪,那么是否应当从宽处理,还是应当按照规则行事?佛门之人不杀生,那么佛门之人是否会阻止杀戮?即便对方杀了人,可照法律法应当将他处死,但因为佛门之人不杀生便会阻止当地的执法之人杀生?” 江玉书的一番话,仿佛质问一般扎在了忘的心里。 听着这样的说辞,了忘忽然低沉地笑了起来,脸上却是慈眉善目的表情,与之前所见到的了忘截然不同。 仿佛两个人一样。 这点江玉书并不感到奇怪。 毕竟,若非是自己发现了其中的漏洞,早些从水中镜内离开,也不会发觉自己原本身处的并非是真正的祠堂,是由水中镜构建出来的投影。 而且,自己还是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走进了水中镜内。 要不是了忘并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心思,那么自己早就葬身在了水中境内,而不是如今站在这里安然无恙的与其对话。 “阿弥陀佛,玉书公子想来是因为之前在水中镜内所见到的老衲,因此对老衲产生了偏见……但老衲并非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不管是谁犯了法,都应当按法办事,依法行事,如此才可保安稳和平。 ”若是出现了包庇纵容,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分崩离析,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关系。老衲对于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了解,若方城主或是方公子之间有谁犯下了罪过,那么理应按照苏南城的规矩办事。” “老衲从来不会强人所难,毕竟老衲不过是一介和尚,管不了旁人的家事,也管不了旁人的大事。最多只是说上几句自己的想法,或是意见。佛门弟子以及佛门教徒虽遍布九州各地,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有凌驾于他人之上的能力,就算约束也应当是约束自己的言行,而不是约束他人的言行。” 了忘泰然自然地回答。 闻言后的江玉书若有所思,问道: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佛教中人还要劝他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不同样是在约束他人吗?而且,还有什么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不也同样是在约束他人?按照了忘大师你刚才的说法,应当对此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才是。” “……” 面对方江玉书提出来的质问,了忘不由的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他或许怎么也没想到,江玉书竟是这般的伶牙俐齿,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最后,只得用那一句万能的“阿弥陀佛”来终结了这个话题,然后开始转移说辞企图掩饰: “如此算来,这其实也算是苏南城自己的内事,以及玉书公子的家务事,我等也不好对此有过多探究。不过是当初苏城主前来找到老衲时,老衲从其身上觉察出了杀气,才想出了这么一招,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同时也是为了劝方城主能够放下屠刀,不要妄动杀念。” “但劝说终归只是劝说,若是方城主自己没有这个意思,那么老衲也是对此无可奈何。水中镜内的一切所推演出来的,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而是否能够改变这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便是看诸位自己的选择是什么。” “究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结果,付出应有的代价……一切究竟如何,全都在诸位自己的选择。“ “我等对此可以做一个见证。虽然说我等的实力在修真界内不算是顶尖的存在,但也足以应付一二,要是有人妄动杀念的话,就休怪我等手下不留情。我等既是佛门弟子,自然不能看见旁人在自己面前杀生……阿弥陀佛,上天向来有好生之得,还望施主们考虑好之后再做答复。” 看来,了忘还是想要站出来做这个和事佬了。 但江玉书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好人都让你做了,那我做什么? 但他并没有着急出出声,而是沉默着,像是静静在等待着什么一样,也像是在认真思考了忘方才所说的话—— 到底是选择冤冤相报何,还是一定要分个生死? 对于方天震而言,有了自己儿子刚才的一番话,就算是选择冤冤相报何时了又如何? 哪怕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既然这是自己儿子的想法,那么自己就会顺应自己儿子的想法,大不了再去跟“那个人”作出商量,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延长自己的寿命,同时也让自己获得能力。 就算不是江玉书的半仙之骨,说不定也是可行。 方天震想着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随即望向了江玉书,想要从他脸上分析出他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第142章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世楠的 第143章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世楠的” 可当抬头望向了江玉书之后,方天震诧异地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展现,看着满是平静毫无波澜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或是根本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情绪。 这让方天震不由感到了挫败。 仿佛自己之前的表现在江玉书面前,不过只是跳梁小丑一样的表演。 当一个人对于某件事情感到在意,而对方却是根本不在意仿佛不为所动的模样,便会容易将其给激怒,说到底其实就是恼羞成怒。 好在方天震并非是一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再加上自己也活了这么多年头,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江修士对于这件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觉得了忘大师刚才的提议其实挺好,毕竟俗话说得好‘和气生财’,何况对于修真者而言也是有着规矩作为束缚,并非可以肆意行事的,要是执意报仇什么,终究也会自食其果。不如我们放下曾经的芥蒂,往后和平共处……” 方天震率先开口,抢占去了话语的先机。 这样的选择是了忘等人所乐意看见的,至于方氏族人是否愿意看见这样的发展…… 其实,方氏族人就像是吃瓜群众一样,巴不得方天震跟江玉书打起来,怎么会希望是双方握手言和、和睦共处? 不过,方天震虽然表态了,但江玉书却还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 也就是说…… 事情还是可能出现转机的。 对于身为吃瓜群众的方氏族人而言,眼下最为期待的就是江玉书会给出怎样的回答,以及做出怎样的选择。 如果江玉书的选择跟方天正是相同的……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圆满欢喜的大团圆,但总感觉彼此之间会有几分不情愿存在。 毕竟,如果握手言和这件事能够轻而易举的达成,就不会有这么多流血事件发生,也不会有这么多想要复仇,想要报仇的心理存在。 江玉书对于所谓的复仇也好,报仇也罢,都没什么心思。 坦诚而言,其实罪魁祸首并非是方天震,而是另有其人;方天震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至于那个真正操控着这一切的人,却是清浊背后的那个人。 对方既然可以与方天震取得联系,那么想必方天震也有让清浊出现在苏南城的办法。 而自己的目的,应该是清楚从她口中得知这一切。 从方天震口中得知的并非是真相。 就算是真相,也只是一部分的真相,并不完全。 要那样不完整的真相,很容易被带偏原本的轨迹,所以凡事都不能只看片面。 从理智的角度出发,江玉书现在应当随着方天震的心意那样,与其握手迎合,如此一来私底下再与其商量,让清浊出现一事。 可是若是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 暂且不提握手言和之后会发生什么。 与方天震商量让清浊出现这件事,就几乎是全然不可能的。 况且所谓的握手言和,也不过是在有着了忘等人在场的时候。 等到了忘等人离去,方天震会暴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到那时握手言和也好,冤冤相报何时了也罢,都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不会起到任何的束缚作用。 除非二人敢对着天道发誓。 但对天道起誓必须要诚心诚意,若是心不够诚就会被降下天雷。 方天震也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选择,又怎么可能选择对着天道发誓? 这虚伪之人就算装的再怎么良善,也终究是虚伪之人。 清楚方天震面目的江玉书左右权衡之后,自然不会立马选择答应他刚才的提议,那对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也已经是时候了—— “咚!” “咚!咚!咚——” 就在下一秒,一阵鼓声从远处传来富有节奏的敲击声。 一声接一声,似乎并没有停顿的意思。 循着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方氏族人之中有人似乎猜测出了发出鼓声的地方,到底是在哪里。 毕竟整个苏南城内,有着大鼓存在的地方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因此用排除法后,很快就能确认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个方向……不正是衙门方向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有人击鼓鸣冤?” “苏南城可是很久都没有人击鼓鸣冤了啊,还是说有小孩子觉得好玩所以敲着玩?” “你当那些官差都是吃素的啊?怎么可能任由孩子敲着玩?” “这么说……还真是有人在击鼓鸣冤了?” 方氏族人之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议论着。 八卦之心也在这个时候熊熊燃起。 常人都是有着这样的八卦之心,以及好奇之心的,但好在人群之中也尚有理智之人的存在。 “等等!话说,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吗?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经过某个人的这么一提醒,他们之中有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仔细回想了一下后发现,一切似乎正如方才那人所说的那样,看上去有一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类型的剧情发展,也可能是切身经历过。 似乎就是在水中镜的时候…… 当有人猛然反应过来这一点后,赶忙就是朝着祠堂外面跑去,以防像是水中镜那样的一幕果真上演,自己最终成为了活生生的祭品! 但有人大着胆子选择留下的人。 认为有了忘等人在,方天震就算想要做下什么也无济于事,毕竟了忘等人已经提前在水中镜内洞悉了一切,怎么可能任由着相同的场景再一次上演呢? 佛门之人向来讲究慈悲为怀,如果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不去做出任何改变,那么就对不起自己佛门之人的身份,有愧于自己的信仰。 不过说白了,真正选择留下其实不是因为相信了忘等人,而是为了看好戏。 想要看看接下来的发展是否会有什么改变,仿佛当成了一场可视化的话本节目来看——的确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为了看热闹能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 江玉书余光瞥见了这些人的行动。 他没有做出任何阻止,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任由着大家做出自己的选择。 待到慌乱结束之后,他再一次看向了方氏族人。 看着仅存的那三十余号人,江玉书短暂打量之后在心里默默喃喃了一句:看来,已经是够了。 “方城主,刚才在下仔细想了一下,其实觉得你的提议也不是没有可行之处。”江玉书忽然开口逆转了原本的话锋。 这点,倒是有些出乎了方天震的意料。 原本打算动手的他停下了动作看着江玉书,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既然江修士是打算同意了,那么咱们现在就握手言和吧?如果需要的话,也可能立下个字据什么的,免得今后有人抵赖,做出令人不齿之事。” “等等,方城主先不要着急嘛。”江玉书微笑着,“在下方才的确是答应了之前的提议,但在下也有一个要求,如果方城主能够完成这个要求,那么在下才会真正答应之前的提议,并且无论是承诺书或是立字据,甚至是向天道起誓都可以,以求能够让方城主感到放心以及安心。” ——以求能够让方城主感到放心以及安心。 是啊。 平心而论,方天震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全部是出于对方世楠的溺爱吗? 其实也不完全见得,毕竟跟那些没脑子的比起来,方天震也是有点脑子的人,不可能完全受到方世楠的左右,更多的也有自己的思考在其中。 即便是了忘等人不在,这江玉书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 到那个时候就算他跟方世楠也合力,也很难打败江玉书,这也是为什么方天震最初会使用一些阴谋诡计的缘故。 本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计划中那样顺利进行,但没想到一开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识破了。 这让方天震感到了不甘心。 但除了不甘心外,也别无他法。 因此接受了忘的提议,也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江玉书当然觉察出了这点。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故意说出这样的话,便是为了提醒方天震,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分清楚到底谁更胜一筹。 一切自然以实力说话。 何况如今又有着了忘等人坐镇。 自然,方天震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办法去拒绝。 毕竟江玉书现在都已经做出了让步,有了看似要跟他握手言和的心思,在这种喜闻乐见的情况下要是方天震临时变更了主意,只会影响旁人对自己的评价与看法,最直接导致的便是了忘等人的偏向。 口中虽然说着众生平等、一视同仁,但既然是身为人肯定就会存有私心。 不过只是表面上看着的平等与一视同仁罢了,这点其实仔细想想谁都明白,可就算是明白也不能说出来,这便是“心照不宣”。 江玉书特意提出要求,可以说是借助了心照不宣的力量。 对于方天震这个不算傻的人来说,自然能够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同时也弄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于是,在认真思考片刻后,方天震终于开口: “既然这样,那我就答应江修士的提议了,只是不知道江修士所想要提出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而且也不触及我底线还有原则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绝对没有二话!” 说着,方天震还不忘在之后特意补充上了这样一句话。 其目的便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余地。 “方城主请放心,绝对不会是什么为难之事。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够号召这里的人,前往击鼓声传出的地方,然后‘看上一出好戏’。至于这击鼓声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作为苏南城城主的方城主,自然会再清楚不过。” 江玉书唇角微微勾起,但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的笑容越发浓烈,甚至还有几分玩味。 眼眸之中透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击鼓声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点方天震身为苏南城城主,自然再清楚不过。 就算他装傻充愣,其他人也清楚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何况在这之前的时候已经有人揭晓了答案,装傻充愣便成为了最愚蠢的做法,想要掩饰也完全没有了任何机会。 再加上方才方天震信誓旦旦说的话,现在的他完全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如果不答应的话便是失信于人。 这样的求和,谁又会相信是诚心诚意的? 无奈之下,方天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江玉书的要求,还强颜欢笑道: “既然江修士这么说了,那么我就答应江修士的要求好了,毕竟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够和睦共处……正可谓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对吧?还有一句话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方天震有预感,江玉书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因此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用近乎咬牙切齿的口吻道出的,目的便是为了暗示江玉书不要做得太过火。 否认,他不介意牵扯其他无辜人在其中。 用他们当做活生生的祭品,只为能够顺利开启时光轮,从源头上改变这一切的发生。 方天震狠厉,这点没有办法否认,江玉书也丝毫不怀疑他会这样作的可能,毕竟水中镜内所发生的一切也算是依照人内心深处所想模拟出的,也是有可能发生的,算是带着一点预知未来的味道。 “方城主,其实这一切并非是我决定,而是你决定的。”江玉书笑了笑,“最终如何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是大家说了算。” “我不是谁的审判者,也懒得去做那个裁决官——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会做出正确的决定。还是说,方城主想要否认绝大多数人所认为的正确呢?” 江玉书说着,审视着方天震。 他这样做的同时,其余人也同样如此, 兴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旁的方世楠下意识呼唤了一声“爹”,声音听上去有微微颤抖。 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能力不够;不是无法逃脱,而是不想做亡命之徒四处逃串…… 人生处处都是在做选择的时候。 到底是拼一拼、搏一搏,想要单车变摩托,还是…… 方天震沉默了片刻。 终于—— 长叹一声道: “那便走吧。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世楠的。” 这,也算是对江玉书最后的告诫。 第143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第144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一行人,最终在方天震的带领下前往了衙门所在的地方。 跟影视剧里面常见的衙门场景没什么区别,唯一要说区别的就是在这之上所上演的剧情有所不同—— 只见在衙门的大门前,一名妇人手中拿着敲鼓棒,不停朝着鼓面敲击。 周围有着身穿官服的官兵,但他们全都默默站在附近没有上前,像是故意选择了视而不见一般,直到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方天震的到来,他们才仿佛如梦初醒似的连忙上前,故意大声呵斥着,想要阻止那名妇人。 而那名妇人…… 有心之人若是看见后,定然会觉得她十分眼熟,要么就是与其相识之人一眼就认出了。 没错,那名妇人正是小燕子的娘亲! 但小燕子此刻却并不在这里,或许是因为状态不适合出现在外面的缘故,才没有将她给带来一起,否则再继续受刺激的话说不定会步入真正的极端,到那个时候就连片刻清醒也没有了,那么身为小燕子母亲的妇人,在这样接连的打击下或许也同样会走向极端。 人心都是肉长的。 并非所有路人甲或是配角都是漠视旁观、冷嘲热讽之人,只是或许在很多时候他们没有为其发声,亦或者顾虑到自己的小家才选择了沉默不言。 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对此江玉书不想要去批判什么,至少有人是同情妇人的,这便已经足够。 否则,若都是冷嘲热讽之辈,即便最终如愿以偿了,妇人也会因为内心难以承受外界的压力变得抑郁,从而导致最终与极大可能走上极端。 心中正暗想着。 瞧着这一切的方天震短暂打量后便厉声叫住了衙役,沉声质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按照苏南城的律法规定,既然有人击鼓鸣冤就应当把对方给迎进衙门内,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任由对方在这里击鼓,你们难不成以为是在看表演?” 这…… 停下后的两名衙役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最终,是其中那长得瘦高的衙役颇为不自在地开口,对此做出解释:“城主大人,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全怪我们,实在是负责审理案件的判官不在衙门内,我们也不过是一名衙役,相当于是一员小喽啰,怎么敢擅自做主啊?” 如果他们真那样做了……说不定还会被认为是越权,想要越俎代庖。 人心啊,向来是深不可测的,因为比起做聪明,胆小怕事或是糊涂蛋反而能够过得风生水起。 方天震已经算得上是老油条了。 对于两名衙役心里到底存着什么样的想法或是目的,其实他早就已经心知肚明,尤其是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有办法去将二人戳穿,否则会使得自己下不来台。 因此,方天震决定暂且将这一话题绕过,从而提出了新的问题—— “那你们判官到底去了哪里?这个时间点,不会是擅自离守回到家中去了吧?” 根据苏南城的律法规定,凡是衙门中人必须要待在衙门之内,或是在衙门所在的范围,不得擅自离守也不能擅自回家。 只有每逢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准许三两日的探亲,除此外必须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衙门的事情处理上。 可偏偏苏南城一片祥和。 在衙门之内没有什么案件,也没有太多需要处理的事,因此衙门中的大家生活都算极为清闲。 这或许是件好事。 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放松自己,干自己想干的。 可太过清闲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反而容易让人的身子骨都变得退化。 因此,总会有人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其他地方去散散心,然后趁着旁人没有发现之际又偷偷溜回。 否则若只是待在一个地方,而且又没有任何可以消遣的东西,那么完全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仿佛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可若是被发现的话…… 擅离职守轻则重打三十大板,重则被革去官职外再打一百大板。 对于普通人而言,光是几个大板都会让人下不来床,初哪怕是身负内力的江湖人士也坚持不了二十个的大板就会中途昏死过去。 就算是修士来了,也难以毫发无损。 毕竟是一百大板,若是稍微用的力再重一些,只怕是当场殒命,完全就是奔着死刑去。 不过,苏南城的律法自创城初期以来便是如此。 如此严苛的法律,使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衙门都没有用武之地,因此成为了一个十分清闲的地方。 对于喜好养老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对于想要一展宏图与抱负的人来说,只会是消磨自己斗志的地方。 那么,这原本应该待在衙门内的判官为了找回斗志……是去郊外钓鱼去了,还是去其他地方散心去了? 方天震审视着自己面前的两名衙役,厉声质问他们—— “你们判官到底去了?快快如实交代!否则,本城主就要按照苏南城律法中的那样,对你们施以惩戒了。” 两名衙役闻言后愣了一下。 他们随即对视了一眼,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其中若是没点内幕或是隐情,谁都不会相信。 而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他们欲言又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毕竟若寻着他们视线望去的话,就会发现一个人。 虽然表面上,他们是将视线放在了方天震的身上。 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们真正视线放着的对象是方世楠。 当瞧见这点之后,一切就都一目了然—— 方天震在觉察到这点后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同时他这才回想起从前方世楠所说过的事。 他说要展现自我,于是自己就将他安排到了某个清闲的地方,在那戴上了乌纱帽。 身为父亲的自己,正是因为清楚儿子的治理能力如何,因此并没有将重要的事交给他以防酿下了什么大祸也。 衙门虽然清闲了些,甚至可以用无聊形容,但对于方世楠而言是个极好的去处。 平日里只需要在院落之中练练剑什么的已是足矣,不需要去奢求太多,对于方天震而言他其实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有多大的能力挑多大的担子。 这从古至今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若是把能力不相符的人,摆放在他能力不相符的位置上,迟早会让这个地位之下的盘根错节崩塌。 方天震的确宠爱方世楠,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宠爱也不代表无止境的溺爱,毕竟方天震还是保留着一部分理智的。 因此,当时方天震才会在深思熟虑后,将方世楠给安排在了衙门判官的位置上,正好判官之位也有所空缺,加进去一个人刚好合适。 但,方天震从会想到有一天,自己所做出的决定居然会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 正如苏南城的大家们也从未想过,间隔了几十年,往日祥和安宁的苏南城居然会有朝一日打破宁静,而且还是在自己活着的时候! 虽然一直都祥和安宁不太现实,但他们也从未想过祥和破碎的这一天竟会这么快的到来。 不过,大部分人并没有因为苏南城打破了几十年的祥和而感到愤怒或是悔恨,反而有着强烈的期待,都想要知道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难以逃脱“八卦”的,再者就是祥和对于平民而言同样无聊。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人希望九州之上的城池间都掀起战争,这样一来才算是刺激。 …… 方天震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玉书,内心开始琢磨起来。 表面看着,一切似乎都尽在自己掌控的样子,但从实际情况出发,虽然江玉书并不像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可自己却好像一步步走进了他的圈套之中。 如今前来这衙门…… 他可不相信江玉书单纯只是为了凑热闹。 说不定,眼前这个正在击鼓鸣冤的妇人就是他所安排的。 而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妇人的出现…… 或许,正好和不久之前所发生的那件事有关。 看来无论如何,江玉书都不打算放过他们,也不打算视而不见。 方天震并不相信江玉书是什么正气十足的人。 在他看来,这正是江玉书对自己的报复。 不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去证明,就算是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无法认定有罪,说不定还能够倒打一耙,如此一来江玉书势必会陷入尴尬的境地之中。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是自己再不做出什么反应,真正尴尬的人就要变成自己了…… 于是,方天震故意轻咳一声打断原本凝固的氛围,紧接又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两名衙役严声道: “都这么久时间过去了,你们两个人怎么还任由对方在这里击鼓?还不快快将人迎进去?” 在方天震的提醒下,衙役二人才算是终于如梦初醒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现。 赶忙点点头,随即朝着妇人守着的方向走去,态度毕恭毕敬地开口: “这位夫人,请随我们来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出来!现在城主大人在这里,判官也在,他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其中一名衙役眉飞色地说着。 对于长久寂静的地方而言,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当然就像是久逢甘霖一样,恨不得立马大展自己的能力,然后还原事实真相,维护公平正义!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苏南城的城主跟他们的判官两人是父子关系,而那妇人所想要状告的人,便是这衙门的判官,以及苏南城城主之子。 这不就跟县令坐在高堂之上,然后质问对方“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一样? 好在值得庆幸的便是有着江玉书,以及了忘等人在场,这也使得方世楠与方天震势必会有所收敛。 否则按照正常的剧情路数来讲,这妇人早就被赶出衙门去了,哪还有她前往高堂的机会? …… 前往高堂之后。 部分人被衙役们挡在了大门口,否则一堆人都走进去闹哄哄的。 江玉书还有方天震等人,则坐在旁听席上,作为旁观者见证着这一切,有些类似于国外的陪审团,只是他们这些“陪审团”没有什么权利可言,只能干瞪眼看着。 半晌之后。 换好一身青色锦袍的方世楠走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走上高堂之上的木椅坐下。 坐得端正后,方世楠拿起书案上的惊堂木用力一拍—— 一脸严肃地盯着台下跪着的妇人,质问: “台下究竟是何人状告本官?咳!不是……台下究竟是何许人也?所要告的是什么事?所想要告的又究竟是什么人?” “高堂之上容不得半点谎言!这位夫人,你必须一五一十的进行讲述,若是让本官发现你有半点虚言,那么就立刻把你逐出衙门!” 方世楠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真相。 好在他反应及时,连忙逆转了原本的话锋,因此方才那句话也算是被揭过了篇章。 只是话既然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听见,对于事情的发展心中自然出现了一定的偏向。 而且,明眼人都能够从方世楠的表现,以及妇人的表现中看出来孰是孰非,谁对谁错。 只可惜…… 他们终究是作为旁观者,无法参与到其中。 而且就算参与到其中,也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凡事都是讲究一个证据的。 认证或是物证。 否则,就算是所状告的事情属实,对方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没有证据便是无法证明对方的确这样做了,不然光是凭着言语作为判断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但弊端就是,很多事实因为没有充分有力的证据,导致真凶一直逍遥法外。 有着现代科技的话倒是还好,例如监控,可以还原大部分的事实真相。 可这里是古代,没有监控这种东西。 虽然也是修真世界,有着类似于监控的留影石,但那玩意实在是太珍贵了,哪怕是修士也不可能人手一枚,何况用武之地也是寥寥无几。 因此,只有一些大户人家为了防止家里进贼才会使用……例如卢珊珊家中。 要是苏南城跟卢珊珊家中一样就好,算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 只可惜,没有。 这样一来…… 也算是陷入了僵局之中。 因为妇人根本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 怎么办……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妇人身体微微颤抖着,想要抬头看向江玉书无声询问。 第144章 人证 第145章 人证 但还不等妇人抬头,高堂之上的方世楠又猛地一拍惊木,铿锵有力道: “堂下之人为何不做出回应,难不成你所言全都不实,所以才没有想出应对的说辞?你这可以算是作伪证!如果不是本官英明神武,说不定就被你给哄骗了过去!” 不得不说,方世楠这认真起来的模样,看着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妇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自然被惊吓得有些说不出来话,顿时大脑只觉得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办法想起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甚至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冷汗直冒。 不只是她自己,就连在衙门大门外驻足的围观群众,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就在这样的关键之际,江玉书及时出声。 但并非是从嘴巴或是喉咙发出的声音,而是用类似于传音秘入的方式去拉回妇人的意识,让对方清楚自己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来到的这里。 有了江玉书的帮助,原本手足无措的妇人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镇定了些许。 这样的转变,自然被方天震等人看在眼里。 只不过方天震与方世楠实力不到位,不清楚是江玉书推波助澜的结果,而了忘等人虽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但并没有选择站出来指出这点。 毕竟,他们并不会随意对事情进行插手,就算多管闲事也是有一个范围的。 一些小细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待到妇人拉回自己的意识后,她便抬头望上了高堂之上的方世楠。 方世楠的身后高悬着一块匾额。 只可惜妇人大字不识一个,没有去过学堂。 虽然有着教育普,但妇人所出生的那个时候并没有这种东西,况且那个时候家境条件也不好,需要早早的下地干活帮衬着父母。 就算是上学读书,那也是男孩子的事,与她们女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只有男孩子才可以传宗接代。 女孩子嫁出去就成了别人家的。 正因如此,妇人虽然看见了方世楠身后高悬着的匾额,却根本不清楚匾额上所刻的字到底是什么。 若是她去过学堂读过书,一定会知道那四个字读作“公正廉明”。 只可惜这四个字放在方世楠的身上,显得异常可笑至极。 …… “民妇所想要状告的人,是如今苏南城城主的儿子方世楠!民妇状告方世楠策马纵横子午大街,有违律法规定,也有违当初老城主留下的规矩!民妇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没有去过学堂,但曾听村里读过书的人说过一句话,那就是——” “在九州志的历史上,大概是三千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并非是城池制,而是家国制,不同的国家与不同的国家,负责管理国家的被称作是天子,而天子的儿子,即拥有继承权的儿子被称作为太子。” “因此在那个时候流行着一句话,‘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官家人犯了律法,也应当按照律法论处,而不是因为他官家人的身份有所忌惮,甚至是假装出无事发生的模样,这对于其他人而言何其的不公平!民妇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认过什么字,但这样的道理也是明白的!” “难道就因为方世楠是方城主的孩子,而方世楠如今坐在高堂之上,被称作判官,就可以假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来堵住这悠悠众口吗?当初在子午大街的时候,不止一个人看见了当时的情景!” “随便找出几个人来,说不定都能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还原!这人证有而且不止一个人证,难道这还称不上有利的证据吗?还是说方城主依然打算纵容自己的孩子?往常的时候,我们这些平民可以睁一只眼闭,只要不做出什么伤害我们生命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忍受,毕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幸福的事情了。” “可我的女儿……我那年纪小小的女儿,差点死在马蹄之下!如果不是有位仙人及时救助的话,只怕我的女儿已经——” 妇人说着不禁哽咽了一下。 看着她这样的表现,站在衙门大门外的群众中,有人忍不住脸上流露出动容的表情。 只是…… 到底而言,这苏南城的城主是方天震。 就算他们站出来又如何? 如果方天震一定要保住方世楠,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毕竟这苏南城是方天震说了算。 要是事后方天正追究起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有些钱财的人还可以去到别的城池居住下来,依然可以继续生活,可对于他们这些没有钱的平民而言,只有选择留在苏南城的这个地方。 否则,走在半路上就已经饿死了! 毕竟这路途遥远的,选择迁移居处必须要携带足够充足的干粮。 若是乘坐马车的话,那么所需要花费的钱财就更多了。 像是他们这样的平民,一年到头也攒不到几个钱,自然会使得搬迁的计划自然很难落实。 因此搬迁这种事,向来都是有钱人家的选择,跟他们这些平民没有什么关系。 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像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才会选择离开自己生存许久的故土。 或许正是因为出于这样的考虑与纠结,人群之中虽然有人因为妇人方才的表现而动容,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 而是就这样默默看着,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以及接下来的事情是否会出现转机。 想要站出来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这也并不怪他们。 只是对于妇人来说,难免会觉得有些心寒。 这么多人都是充当的围观群众,做着吃瓜看热闹的心态。 没有谁支持她,没有谁站在她这一边。 虽然江玉书之前表面上来说也算是站在自己这边,可现在的她也不过是那围观群众之一。 就在这样一瞬间,妇人突然想要放弃。 就算是没有钱财又如何? 自己可以想办法去赚。 江玉书所给的钱可以解燃眉之急,同时也足够一段时间的花销,可用完之后对方又不会再次给自己钱,到时候还不是需要去想办法挣钱?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为了这一时的利益,将女儿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呢? 清醒的时候尚好。 可不清醒的时候…… 对于那些人而言,一定会想要躲避,脸上一定会不自觉露出厌恶的表情。 毕竟那样的表现在他们看来,就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人自然不属于自己的同类,因此自然而然的会产生排斥。 几乎是下意识的。 就跟衣着华贵的人见着了衣着破烂的人一般。 因为觉察到对方跟自己不是同类人,所以会露出嫌恶的表情,即便碰上的是穿着麻布衣裳的平民,也依然会表现得如此。 只有碰见于自己同样穿着华贵衣裳的人,才会选择平视。 这些种种,但凡是用心留意一下身旁就能够发现。 都是实际中所经历的,并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 恍惚间,突然想明白这点的妇人沉默了一下,这样的表现正好被方世楠看在眼里。 虽然不清楚妇人心里到底想了什么。 但从一开始的表现以及现在的表现进行对比,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妇人有所动摇。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稍微推波助澜一下,对方肯定会灰溜溜的离开,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将真相掩埋,同时也可以借着这件事情去质问江玉书。 如此一来也算是为自己找回了颜面。 心里这样想着,方世楠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他又是拿起惊木用力往书腕上一拍—— 这一拍,将方才陷入思绪的妇人拉回了意识,同时也将衙门大门外驻足围观的神游者同样拉回了意识。 “你这妇人说是要状告本官,声称本官在子午大街上纵马!那本官问你,你的人证到底在哪里?除了人证之外可有物证?你的小女儿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她能否作证?就算是做了,你又怎么证明他们所说的话是真的,而不是受到了谁的收买或是受到了谁的蛊惑,才说出了与事实毫不相符的话语?” 方世楠严词厉声地质问妇人,一言一语看上去颇为有些气势。 尤其是身上的这身官服,让他看上去格外庄重,只可惜对不起身后的“公正廉明”四个大字。 或许,这也正是城池制的弊端。 因此这所谓的衙门,不过是方世楠的一言堂,不过是方家人的一言堂。 而这方世楠又是方天震的孩子。 方天震只要有心想要保住方世楠的话,其他人又怎么敢上去揭露真相呢? 因此…… 这人证的确是存在,只是证人们自己不愿意站出来。 这样的表现也使得会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所谓的人证并不存在。 那就只剩下了另一个选择——物证。 可物证这个东西要想找到,比人证更为麻烦。 但也并非是全然没有办法。 江玉书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向方天震提出那样的要求。 因此,这物证自然是有的。 同时人证也是有的。 只不过人证并非是站在衙门大门外的那群人,而是另有其人—— “方少主何必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恐吓对方。” “人证这个东西自然是有的,不过方少主确定要让人证上来吗?若是这人证出现,只怕方少主会被吓一大跳。若只是被吓到一跳那还好,可若是被吓得直接昏过去,那就罪过大了。” 江玉书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话语之中总感觉藏着什么深意。 见到这般表现,方世楠心里冷哼了一声。 在听见江玉书所说的这一番话后,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指使妇人出现在这里,以及状告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没错—— 正是江玉书! 既然江玉书跟妇人是一伙的,那么一切就变得容易起来。 不过,方世楠并不着急这么快就结束这场游戏。 毕竟要是太过轻易就战胜了对方,总感觉没有什么成就感,也没有办法享受那种将人杀得丢盔弃甲的快感。 于是,方世楠并没有着急去拆穿二人间的联系,直言指出这妇人就是受了江玉书的指使,才做出这样的事。 而是微微一笑,对着江玉书道: “还要多谢江公子提醒的,的确是本官思虑不周。不过听江公子刚才的话,似乎这件事情的确存在的人证,只是江公子为什么会这样清楚?” “难道说,江公子跟着夫人之间是认识的吗?” 方世楠不算太傻,但也不算什么绝顶聪明。 如果说聪明的话,是有些小聪明在身上的,例如这个时候他故意挖坑给江玉书跳一样。 毕竟方才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江玉书一定跟那妇人有什么关系,或是有过什么接触,所以才能肯定有人证存在。 这种时候,若是江玉书选择矢口否认的话,大家心中都就会产生一定的偏向。 对于不诚实之人要是依然选择相信…… 那么最后成为小丑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心中想到这里的方世楠不禁变得有些得意洋洋,而这般得意的情绪也浮现在了表面上。 好在方世楠没有太过忘形,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控制住了自己。 因此这样细微的表现,其余人并没有发现。 他们的视线大都集中在江玉书的身上,想要知道张玉书会怎么回应。 如果江玉书跟方世楠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跟妇人有所接触大家觉得倒也无妨,可正是因为江玉书跟方世楠之间的关系特殊…… 因此,江玉书若是与妇人有所接触的话,总会让人不自觉去多想。 尤其是在联系到当时,在子午大街上所发生的一切,总觉得这该不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巧合…… 而目的,便是为了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幕。 真是让人不免感到细思极恐。 但如果这一切不是江玉书一手策划的,单纯只是巧合的话,又似乎显得太过巧合了。 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发生吗? 总感觉…… 会是精心策划的阴谋…… 人群之中,不止一个人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对于这点江玉书虽然不清楚,但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比起事实真相这个东西,人们往往会更是关于掺杂着阴谋论的事实真相,虽然这样的事实真相并非是真正的事实真相,仅仅只是自己所希望展现出的事实真相。 第145章 意想不到的人证 第146章 意想不到的人证 但由此可以猜测出,当旁人发现了自己与妇人有所接触之后,心里会出现怎样的揣测。 而对于自己跟妇人有所接触这件事,江玉书并没有想着去否认或是隐瞒什么,何况自己方才已经表现的太过明显,若是选择否认的话,岂不相当于将其他人当做傻子一般看待? 因此,江玉书很是果断的承认—— “我与这位夫人的确是认识的,但也可以说是不认识,毕竟彼此间所了解的并不多,顶多就是谈过几句的关系。如果这样都能算作是认识,那么大家所能认识的范围就太广了……不是吗?” 说罢江玉书还抛出来了一个反问。 这话仔细想想,都觉得说得的有道理,因此大家都不约而同点头,表示默认了江玉书的说辞,毕竟当时是他救下的妇人还有小燕子,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谈过几句倒显得有些不太寻常。 何况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在场的人之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看见了。 完全能够证实江玉书的说辞。 眼见着没有人站出来质疑江玉书,方世楠难免觉得有些不甘心,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由紧握了一下,但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免得待会儿在众人面前丢失了自己的颜面。 “呵,江修士倒是会说话,既然这样那就暂且不追究这件事。不过,本官倒是想要知道你所指的人证到底是谁,不知现在可否将对方给请上来,好让大家见见是否能充当人证?免得是你随便找的谁,或是干脆将你的同门给叫来充当人证,那么……就会被算作是弄虚作假了。” 方世楠严词厉声,似乎笃定了江玉书找不出什么有力的人证。 这也难怪,毕竟这苏南城的城主是方天震,而这方天震又是他的亲生父亲,因此这苏南城并非是讲道理的地方,而是讲情理的地方。 外人跟自己的儿子相比,孰是孰非又如何? 哪个更重要,完全是不用多想,光是凭着一根脚趾头就能明白的事。 因此这苏南城,便是他方世楠的一言堂,但凡是清楚这点的人都不会随意选择站出来,否则之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局面,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到那时候,无法再继续待在苏南城的他们若是向他江玉书求助,他江玉书会选择伸出援助之手吗? 并不会。 修士虽然表面上救济世人,或是像佛门弟子一样普度众生,但本质却是冷漠的。 毕竟身为修真之人,如果想要得道成仙的话,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抛弃七情六欲……这样一来,虽然表面上修真之人看着心平气和喜欢乐于助人,实则这些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哼…… 毕竟如果他们真的表里如一,像是所宣传的那样,那么当年自己又何尝会险些丧命? 最终救出自己的是父亲,而并非是那群自称心怀苍生的修真人士! 方世楠暗自咬牙切齿了一下。 或许他对修真人士的确存在着偏见,但这样的偏见也并非是无缘无故产生的,不过这样的偏见根深蒂固足以让方世楠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以至于影响了他的判断。 就好比现在这样,笃定江玉书是在故弄玄虚,根本拿不出什么所谓的人证,而且也断定衙门大门外站着的那群人,不会有人选择出头来为他说话,或是站出来为妇人说话,否则早在刚才的时候,就已经站出来了,而不是要等江玉书开口。 但,遗憾的是他很快就会被打脸了。 江玉书是个喜欢有足够把握再去做事的性格,不会选择去做没有什么把握的事,目的其实很纯粹,如果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搞砸了最终影响的也是自己的心态。 而心态同样是身为修真者必不可少的东西,若是心态受到了影响灵台也容易出现问题。 最终势必会影响自己的修为。 如果方世楠了解江玉书的这一性格特点,知晓他的稳健,或许一定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 但…… 遗憾的是,没有或许。 “——进来吧,现在该是你出现的时候了。” 江玉书这般说着,拍了拍手示意对方出现。 这样的状况,倒是让站在衙门之外的大伙有人摸不着头脑,毕竟这些脸自己都记得,而且他们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在刚才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也不像是跟江玉书有所联系的样子。 还是说…… 江玉书口中提到的人证,另有其人呢? 这样想着,大家便开始对四周进行环顾,想要搜寻人证的存在。 可左看看右瞧瞧,打量了好大半天却都没发现有什么变化,这不禁让他们感到了疑惑,还有奇怪,不由在心里发问:该不会,是被那小子给戏耍了吧? 正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开口—— “你们看!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空地? 众人心里一惊,赶忙朝着衙门方向看去。 果然,在那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身影,从身形不难看出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并不年轻的男人,少说也有五十好几了。 是男人不奇怪,五十好几也并不奇怪,这些都很正常。 真正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这个身影看上去极其眼熟…… “那不是箫剑仙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就是江修士刚才提到的那个人证?” “可箫剑仙不是方少主的师父吗?这当师父的站出来做人证,而且还是指证完全可以砍头的罪名……这岂不是把自己的徒弟往火坑里推?” “平日里箫剑仙不是挺护着他那个徒弟的吗?当初在子午大街的时候,箫剑仙也站出来保护了方少主……”话说到这里,那人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再继续往下去说,免得引火上身。 围观人群中的反应都在可以预料的范围内。 或是惊讶或是疑惑。 高堂之上,方世楠却同样是如此反应——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之色。 似乎觉得萧昂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也或许…… 是萧昂压根不可能才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对!”方世楠不敢置信地拍案而起,厉声质问着萧昂。 他眼中充斥着的不可思议明显的展露在外面,让瞧清这一切的萧昂嘴角微微勾起,不屑地冷哼一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还是说,在你看来我已经死了,所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也没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萧昂声音冰冷地说着。 这番话,宛如一记重磅炸弹丢入人群之中,炸得大家五雷轰顶。 此时此刻,大家脑海中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蹦出了两个字——什么?! 这样的消息着实太过叫人震撼,根本无法反应。 好半天后,等到大家终于缓过神之际,有人不由脱口而出了一个疑问: “箫剑仙刚才说‘在你看来我已经死了’……可是方少主怎么会知道箫剑仙身死的消息?而且就算箫剑仙真的死了,大家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城主府内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点太过不寻常了,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难不成……” 那人说着,同时也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这番话的说辞瞬间对话题进行了引导,使得几乎所有人都按照这个方向去设想推敲,最终不约而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方世楠杀掉了自己的师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以及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不过从萧昂在这之前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苏南城内,大家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这点来看,或许正是那个时候萧昂就此从苏南城内消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不也正好是江玉书出现的时候吗? 该不会是萧昂跟江玉书去到其他地方打架,最终萧昂不敌江玉书,以至于知道这点的方世楠恼羞成怒,觉得江玉书爬到了自己的头上,所以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悄咪咪将萧昂杀了?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是极端,不过按照方世楠小霸王一般的性格,他说不定果真会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样一想…… 或许一切,也都真相大白了。 但说到这些都只不过是他们这些旁观者的猜测,至于真正的真相与事实到底是什么,还需要从萧昂口中得知。 对于方才那人的猜测,萧昂自然是听见了。 寻常人都能够听见的距离,更别提像是萧昂这样的修真人士。 虽然只是一介散修,但五感同样得到了强化。 面对猜测,萧昂没有选择置之不理,大方站出来做出了回应—— “没错,就像是你刚才猜测的那样,我自认为的好徒弟居然亲手杀死了我这个师父!” 萧昂的亲口承认虽然跟他们猜想的差不多,可真正因为这一切得到了他的肯定让众人诧异不已。 甚至…… 感到了一丝恐惧。 ——师者如父! 这萧昂虽然不是方世楠的亲生父亲,但对于他也有着教育之恩,而且又对他陪伴了这么久的时间,对他更是喜爱有加、陪伴有加,怎么着也算是方世楠的半个父亲了。 能自己的半个父亲都能亲自下手将其杀害,那么对于自个儿的亲生父亲……岂不也同样能下手? 那对于自己的母亲呢?不也同样有下手的可能? 可怕! 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于以“孝”治理地方的城池而言,方世楠的行径着实令人不齿,简直活该千刀万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害我,以及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或是原因,我跟他的师徒缘分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短暂沉默后,萧昂继续开口。 他没有控诉方世楠的罪行,以及其中的细枝末节。 或许是念在往日的师徒情分一场不忍心,也或许是懒得再提、不想提。 不过,萧昂出现本身就是来做证人的,因此即便不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在关键的时候别掉链子就行。 “不过,刚才那些都是题外话了。”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希望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江修士有恩于我,救下我一命,我自然应当把事实说出来,并且把真相公之于众,而不是任由他人遭受痛苦与折磨!” “我的做法不一定能减轻对方的伤痛,但……我只是想要赎罪罢了,不想要再继续助纣为虐,以免犯下更加不可饶恕的罪孽,造下更多的恶果……” 萧昂话语中似乎包含着更多的话语。 感慨之余,不等他切入正题,附近的方天震就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拍椅而起—— “萧昂!你到底收了江玉书什么好处,想要站出来污蔑我的儿子!” “世楠或许不是天底下最出色、最懂事的孩子,但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况且你作为世楠的师父,难道忘记了在世楠小时候,是怎么对你的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萧昂!你觉得你有脸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吗?!” 作为父亲,同时再加上有其他某种原因存在,方天震没有对方世楠产生丝毫怀疑,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这一边,同时也态度坚决地表明自己儿子不可能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果在外的旁观者,是完完全全的局面人,说不定会陷入左右摇摆的局面。 可他们都在这苏南城生活了数十年,有的甚至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自然对于方世楠如何全都看在眼里。 方世楠这“小霸王”的名号,绝非是浪得虚名。 只是…… 很多事情没有被宣扬出来。 他们不过是苏南城内的一介平民,只要自己的性命还在,失去点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呢? 即便那是家中的传家宝,即便…… 正因为如此,一直选择忍耐着,但就在这一刻长久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爆发,再也难以克制。 显然,方天震刚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话足以激起民愤—— “方天震你个天杀的!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城主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仅在这里是非不分还在这里颠倒黑白!难道就因为方世楠是你儿子?是,当老子的维护当儿子的是没错,但你有什么脸在哪里口口声声以为方世楠是个好孩子的!” “你身为当爹的,当真不知道他的恶行?当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要不是看在你治理城池方面没什么问题,老城主待我们这些平民也好……你这苏南城城主的位置,早就已经换人了!” “从前的种种全都被压下去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这一切,知道了那一切的发生,难道还要让我们继续装作不知道吗?”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对!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146章 人证不算证据! 第147章 人证不算证据! 站在衙门大门外的众人可谓是义愤填膺,纷纷振臂高呼着,向方世楠还有方天震讨要一个说法,想要仗着他们人多势众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亦或者得到一份宽慰,而不是一直面对被欺压的局面。 有人低头沉默不言,但在关键时刻也会有人勇敢站出来反抗。 而当这样的力量感染到他人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出来,加入发声的行列。 因此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站了出来,声讨着方天震父子二人。 对此,方世楠脸上不由流露出几分明显的慌措,反观方天震倒是镇定许多,但手上不由加重的力道、以及那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足以瞧出他的内心其实也有几分不安。 “诸位,还请你们冷静一下。” 这个时候江玉书选择了站出来,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沿用着自己平日里的谦谦君子形象,温和地开口,劝慰着站在衙门大门外的人群——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请让我们先专注于这位夫人的事,好吗?” “若是她的问题都无法得到解决,你们又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问题能得到解决呢?只有当这件事得到圆满解决的时候,才说明大家能够获得真正的公平公正。” 江玉书这一袭话的出现,使得衙门之外站着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之中。 似乎在对他方才所说的话进行认真思索。 诚然,正如江玉书所说那样,若是妇人的事都没有办法得到解决,凭什么会认为方天震会站出来为他们这些平民做主? 何况凡事的人并非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人,而是与他血浓于血的亲生儿子! 正可谓虎毒不食子! 如果换作了自己……自己又何尝不会选择保住方世楠呢? 若是可以将心比心,那么自然而然,大家都会选择沉默不言;可倘若真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时时刻刻都做到这点,那么也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上演。 既然对方都做不到将心比心,那么自己为什么要去做出什么将心比心的举措呢? 但面对方天震不应该做到将心比心,不代表他们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是如此,就如同此时此刻跪在高堂之上的妇人一般。 她与他们,应该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因此面对妇人,才应该做到将心比心。 如果大家都不愿意为妇人发声,那么对方又凭什么为自己发声呢? 这样想着,也算是换位思考了一下,最终一个看着较为沉稳的中年男人开口,看向江玉书询问了一个问题: “这件事真的可以得到圆满的解决吗?” “我们谁都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什么,虽然我们只是一般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傻,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没有说出口罢了……所以,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谁能保证这件事一定会得到解决?要知道苏南城的城主现在可是……”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结束了自己的说辞,像是情急之下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一般。 虽然方天震不是一个人人称颂的好城主,但他也并没有干什么鱼肉百姓的事,自然算不上多坏,如果一定要说他坏的话,那么唯一的污点便是方世楠。 如果不是方世楠仗势欺人,大家积怨良久,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般。 说到底,这一切的产生其中也有方天震的纵容。 在这苏南城内自然有着方天震的耳目,也就是俗称的眼线,因此在这苏南城内所发生的事情,虽然并非是事无巨细,但一些大事他还是可以得知的。 因此,自己的好儿子的方世楠去干了什么,自己也同样一清二楚,只不过选择那不是知道罢了,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这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又怎么样? 难道还要让自己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吗? 如果真的能做出这些,那么在遇见江玉书的时候……也就是在江玉书刚出生的那一刻,自己就应该杀掉他,而不是容忍他成长到现在,造成了如今这样无可挽回的局面。 众目睽睽之下,方天震心中虽然嗤之以鼻,但面上却并没有显现出来。 虽然已经算是撕破脸皮的地步,但至少自己跟苏南城内的百姓没有撕破脸,必须要维持城内的平静,否则难免会走漏风声被周边的其他人知道。 但凡他们知道了这一点,就会以此作为借口发起进攻。 想要一统九州大陆这件事,或许在不少人看来都是不自量力,以及异想天开的表现。 方天震曾经也有这么想过的时候,就连其他城池的城主也不例外,这点方天震完全可以肯定,毕竟但凡坐上你这个位置,体验到了权力所带来的快乐以及滋味后,就再也无法忘怀。 虽然表面上有和平协议,但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 再加上苏南城也算是一块肥肉,自然让不少人都垂涎欲滴,死死将它盯着。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方天震没有直言跟大家撕破脸的缘故,再有一个原因便是如今的方天震一心所想要的,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儿子方世楠,让他够继续在自己的羽翼下肆意张狂。 正因如此,苏南城才必须继续存在,否则就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只能灰溜溜地的慈四处逃窜。 方天震不愿意如此。 只是…… 如今的局面的确对自己很不利。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出发,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果真如律法中所要求的那样赎罪。 难道就不能换一个条件或是折中吗? 心里面盘算着,面对方才有人提出的质疑,方天震明白自己不能再任由江玉书对话题进行引导下去,于是这一次还不等江玉书开口,他就抢先一步道: “你放心,如果这一切的确属实的话,那么我自会做出决断,绝对不对有任何包庇!作为苏南城的城主,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诸位大可以放心,毕竟我本来可以不用来到这里看着这一切,最终却还是选择来了,这不就说明对于弄清楚事实真相这件事,我是带着诚意前来的吗?” 方天震冠冕堂皇地说着。 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人,这脸皮就是不一样,简直堪比城墙! 同行而来的一路人当然知道方天震到底是为什么前来的,也清楚真正的原因并非是方天震自己所说那个,不过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并非是揭穿这一点的时候,倒不是为了留有余地或是留有情面,只是单纯不想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时间。 何况群众也不都是傻的。 其中的是非对错,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单单只是听信方天震的一面之词。 何况按照从前方天震种种装聋作哑的行为,他们早就有所记恨。 自然不会以为他现在表现出一副明事理的模样,就改变从前的看法,毕竟印象这个东西其实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某些根深蒂固的印象。 因此,不少人在听见方天震刚才的一席话后,脸上都流露出了明显的不相信,眼神中更是充斥着几分质疑。 这一点,方天震自然也看在眼里,不免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再吭声。 看来…… 想要走怀柔政策,是行不通了。 如果最终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么……看来必须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方天震眼中划过一道阴霾。 随即,他轻咳一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妇人,询问道: “这位夫人,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王小翠,今年三十有二,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小燕子。” 她的态度毕恭毕敬,就连回应也是如此。 不过,要说三十有二的话……说实话,一般人很难看出,就连江玉书也不免看走了走。 毕竟光是从外貌来讲,她一定也不符合女子三十有二时的状态,看上去至少也有四五十岁,完全是中年妇人的行列。 但看着她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以及那满是沧桑的手,或许也不难理解为何这么一个还算年轻的姑娘会有着如此与年龄大相径庭的长相。 “王小翠……王夫人,是吧?”方天震若有所思着,短暂回想后他看向王小翠继续开口追问,“你之前说我的儿子在子午大街上纵马,可有什么物证?毕竟这人证存在着造假的可能,而一般人撒谎是很难承认,更别提某些不一般的人。”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什么原因说谎,但谎言这个东西既然存在,那么就应该想办法将其杜绝,否则如何得到真正的公平与正义?” “因此,人证这个东西自然是行不通,必须要有物证,不能单方面只是听信一面之词。” 三言两语,方天震就把萧昂这个人证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就算他再继续作证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在方天震看来这些都只是一面之词,说不定他还收了王小翠什么好处,或是收了江玉书什么好处,想要故意诬陷方世楠。 说白了,这方天震还是想着遮掩方世楠! 众人再次义愤填膺。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方天震刚才的话也不算太错,毕竟如果光是有着人证就可以继续宣判的话,那么要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就变得容易许多。 因此,为了避免或是杜绝这一点的发生,除了人证外自然也要有物证。 如此双管齐下,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做出的宣判没有错误。 可…… 物证? 怎么拿?拿什么物证? 哪有人随时随地都在使用留影石!而且那玩意这么奢侈! 就算真有人在那个时候碰巧使用了留影石,但谁又能保证对方恰好把当时在子午大街上所发生的一切记录了下来? 这一刻,大家才发现一切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明明他们亲眼目睹了,甚至不止一个人目睹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是事情的经过,可就因为没有充分的物证导致他们这些人证,全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方天震,我看你就是想要抵赖吧!” 人群之中,有热血方刚的青年终于控制不住,对着方天震痛骂道: “老子那个时候都亲眼看见了!而且当时也不止一个人看见了!众目睽睽都看见的事情,难道你还想要就此掩盖真相吗?!” 如果这种事情再继续选择沉默的话,那么他们会再次受到欺压,或许永远都没有出头的时候。 方天震不是一个大坏人,但有他的“好儿子”在,像是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又怎么会劳心费神的在意? 这次方世楠只是险些伤了人,那么等到方世楠杀了人的时候,所杀之人恰好又是自己的亲朋好友时,难道还要他们继续选择沉默吗? 那个时候…… 就算自己不选择沉默,其他人却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妇人都没有得到来自旁人的帮助,那等到他们自己经历类似事件,或是有着类似遭遇的时候,又怎会得到他人的帮助呢? 将心比心。 这一刻,青年可以说是将这四个字贯彻到底,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 在他的领头下有人为之动容,忍不住开口附和:“说得没错!我们都看见了!而且当时不少人都看见了!” “没错!我也看见了!” 一个接一个的附和,但也有人依然选择了沉默不言。 或许是在担忧,或许是在害怕,也或许是在迟疑什么才没有做出决定。 对于人群这般团结的表现方天震脸上依然没有丝毫慌措,嘴角反而勾起了淡淡弧度,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画面一般,对着众人开口: “你们不少人都口口声声说自己看见了,那么……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真的看见了?如果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又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看见了,而不是受到了谁的威逼利诱?” 这…… 面对这一质问,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全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证据? 这东西怎么拿出证据? 难不成要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挖出来,然后让方天震给安到他自己的眼眶里,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亲眼看见过?还是说,要像是修士一样动用搜魂术这种东西? 可是搜魂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极大,搞不好从此变成个傻子! 这样的代价太大。 他们之中跟王小翠什么关系? 非亲非故的……就算真的为了自己往后申冤时能有人站出来,也不应该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迟疑了,默不作声着,像是默认了自己根本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虽然,这的确是某种情况的事实。 一种无力感,瞬间席卷了整个衙门。 就连了忘也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第147章 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 第148章 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 众人皆是沉默,又是难得的不约而同。 只是这太过良久的沉默以至于真相变得苍白无力,不过这也并不怪他们,毕竟能够做到舍身取义的往往只是少数。 何况方天震的话虽然显现出了步步紧逼的意味,像是无声的威胁,但他的话其实说得没错,人证或许的确算不上证据——万一对方说谎了呢? 虽然可以用搜魂的方式,但这样所造成的影响太大,得不偿失。 何况,非是特别情况修士们也都不会动用搜魂,毕竟这样的行为是被天地见证的,如果把这门功法发展成为了什么邪门歪道,是要被降下天罚的。 其余人对于这点或许不清楚,但像是江玉书等人这样的修士,又怎会不知晓? 一时间…… 场面一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连喘口大气的声音都没有。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不断蔓延之际,忽然有一个声音从人群之中传出。 可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全都摇了摇头,表示并非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奇怪。 既然声音不是从他们之中传来,那该会是从哪里传来的? 众人疑惑不解。 当有人开始环顾四周之际,终于找到了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并且在那附近看见了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没错,是一个女人,而且模样很是年轻。 长得倒也不错,但并非是什么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的类型,细看还有婴儿肥使她看上去更显稚嫩与年轻。 “谁说没有证据了?” 那个女人开口这样说着。 听见这个声音,方天震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 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自己手中有着证据,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哄骗自己? 亦或者这其实是江玉书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诈一诈自己? 方天震思考着,却终究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表现严肃地看向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南城?你与那妇人是什么关系?还有……你说自己手里有证据,是否属实?如果不属实的话,那我身为苏南城的一城之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一连好几个发问,如同机关枪似的。 好在对方在听见这一长串的问题后并没有丝毫慌措,表现出了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着方天震带着淡淡笑意地开口:“你就是这苏南城的城主?城主大人这么多提问,倒是让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及从何开始回答了。” “不过……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我手中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样吗?等看完这证据后,再来向我提出其他问题也不迟。” 狂妄! 见她这么一说,方天震不由冷哼一声。 不过他也倒想要看看,这人到底能拿得出什么证据——如果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自己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她扣帽子,这样一来再牵连到江玉书,如此也就万事大吉了。 方天震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故作沉思良久后,他看着女人缓缓点了点头,终究是答应了她的提议。 “好吧,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就先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好了。只是……如果姑娘你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那么这件事就此作罢,我也不希望继续在这种无聊且毫无根据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可要是我拿出了有力的证据呢?” “要是果真拿出了什么有力的证据……”说到这里,方天震微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还是选择反手一搏,赌对方拿不出让自己雅无法反驳的证据,“要是姑娘果真拿出了,那么你希望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好!这可是城主大人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希望城主大人你到时候,千万不要反悔!” 女人一脸的笃定,看着底气十足。 似乎…… 果真有确凿的,且能够拿得出手的证据。 “还未请教姑娘名字?” “我姓卢,名珊珊!” 她回答得很是痛快,并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也或许,是自信就算对方知道自己名字,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或是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但不管到底原因是哪一个,卢珊珊这个名字……可是太让江玉书觉得耳熟了! 他其实下意识希望是自己幻听,可就算是幻听眼前还能出现幻觉吗? 尤其是对方的出现太过真实,根本感受不到任何虚幻。 奇怪…… 卢珊珊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玉书不免感到了一丝困惑。 不过从如今的局势发展来看,并非是询问这个无关紧要话题的时候,而是让卢珊珊拿出证据—— 他也好奇,卢珊珊手里到底有怎样的铁证如山,以及能否为妇人证明她之前的所言非虚。 “卢姑娘。”算是礼节性的称呼了一下后,方天震便没有再过多寒暄,单刀直入道,“既然你刚才说自己手里有证据,那么现在就请你把证据给拿出来吧,也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一下,你口中的证据是否属实,到底能否作为证据证明。” “既然如此,那就瞧好吧!” 卢珊珊丝毫不慌,反而用着自信十足的语气。 显然,她手中的确有着充分有力的证据,否则不可能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而且还在自己并非是修士,只是一介普通人的前提下。 不过…… 一想到从前卢珊珊的所言,江玉书倒是有几分释然,也猜测到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来,又是干着什么“行侠仗义”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江玉书与此同时也在对卢珊珊做出观察。 只见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拿出了一块石头—— 但这“石头”却并非是普通的石头,一点也不平平无奇,反而像是宝石一样璀璨,给人一种很是名贵的感觉。 见到这一幕,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全都不知道卢珊珊此举到底是何意。 这也难怪。 对于他们而言几乎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就算是外出走走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即便对于某些东西有所听闻,那也只是听闻,并没有亲眼见到过,自然他们也没有办法认出这东西就是留影石。 不过对于卢珊珊而言,以她的家世把留影石完全可以当作是普通石头那样,因此身上出现留影石没什么好奇怪的。 倒是之前…… 怎么没见到她用这东西? 江玉书不免有些好奇,但他也清楚眼前更为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因此主动站出来向大家解释道: “这东西叫作‘留影石’,顾名思义可以将自己所看见的记录下来。虽然每颗留影石记录的时间有限,需要定期更换,但至少也能一次性用上三日。这三日之中可以时时刻刻对自己身边的事进行记录。” “不过,这留影石也是有着弊端的,那就是没有办法全方面进行留影。留影石所在的方向是哪里,所能够留影的便是什么方位发生的一切,不过倒是有个优点便是当时周围的声音都可以进行记录。” “简单来讲,就是使用者自己听见了什么,留影石也同样听见了什么,并且还把自己听见的声音记录在内,随时可以查看。” 这样的形容看上去,其实跟现代的监控没有什么太大差异,不过是使用寿命短了些,但在这个并不流行监控的世界里倒是没人挑它什么毛病。 在江玉书解释完后,不少人都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这东西就是留影石啊……” “我就说嘛,这肯定是留影石!我曾听我三姑家的表哥的媳妇的儿子的侄子的姐夫说过!” “不过,这留影石当真有传闻里的那样神奇吗?” 在各式各样的声音中,自然少不了质疑的存在。 面对这样的质疑卢珊珊并没有恼怒,只是微微一笑,朗声道:“既然想要知道这留影石是不是果真有那般神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没错,这的确是最好的提议。 众人没有任何人发表什么反对意见。 自然,在话落之后卢珊珊便开启了留影石进行回放。 所幸这玩意即便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也能使用,毕竟一开始制造出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服务凡人界的那些个有钱人。 …… 留影石使用后,便像是投影仪那样从石头内发射出了一道光线。 好在这里虽然没有投影屏,但投影出的画面却是一清二楚,同时活灵活现,给人一种仿佛置身其中的感觉,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这投影跟现代的平面投影不同。 全息式的投影自然可以让人身临其境,同时里面原本录下的声音也表现得那样真实,仿佛在某个瞬间穿越回了那天。 只不过…… 声音虽然在不断变化,但场景却仍旧是室内,而且还是某个酒楼之中。 这,就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难不成是这留影石坏掉了? 不应该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坏掉? 见有人脸上浮现出了奇怪的表情,卢珊珊不免感受到一丝窘迫,轻咳一声解释道:“那个时候我正在酒楼之中用食,所以一直待在那里。我现在快进一下,就可以看见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卢珊珊也开始对留影石摆弄起来。 很快周围的场景飞速变化起来。 准确来说变化的是行走的路人,身处的场景却仍然是那个场景。 说明卢珊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酒楼内,没有离开。 好家伙! 感情你一个人就在酒楼吃了这么多东西! 有人眼见,瞥见了桌上的空盘子,脸上不由浮现出万分诧异的表情,并在心里吐槽起来:虽然古话常说能吃是福,但像是这么能吃的姑娘谁家养得起啊?就算家里再怎么有钱,也迟早会因为她的胡吃海喝而花光!像是这样的姑娘,绝对不能娶! 对于这样的情绪,卢珊珊无法感知。 何况她现在的注意力也并未放在那上面,而是不断调试着,寻找离事发时最近的一段留影。 片刻后。 终于,被她找到了—— 找到后的卢珊珊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将时间跳到了那个时候。 周围的场景也终于不再是酒楼之内。 而是,在酒楼外的长廊上。 对此众人一时间不免有些哑然……感觉这姑娘这么能吃,完全就跟饕餮一样了! 有人因为瞧见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走神,也有人仍旧专心致志,想要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 场景继续移动着。 这时,她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酒楼附近,似乎是看见了什么。 “喂!滚开!” “都快给小爷我滚开!不然死了可跟我没关系!” 一个声音响起。 人虽未至,但骏马却是朝着他们所在飞奔而来。 众人不免被吓了一跳,有人下意识闭上双眼或是躺在了地上。 可半晌后,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 当他们睁开双眼环顾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的一切其实都是留影石表现的,而并非是如今真实存在的。 没错。 刚才的一幕,正是当初在子午大街上时,所发生的一幕! 虽然并非所有人都看见了或是经历了,但当时的确有不少人看见和经历,他们自然能够断定这一切是真是发生并且存在的,并没有任何的虚构或是捏造。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当初他们所看见的那样。 听见动静后江玉书及时出现,救下了小女孩,小女孩的母亲因此对他千恩万谢。 接着,还不等江玉书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萧昂便出现了,开始对江玉书进行挑衅,再然后……他们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到底去了哪里,以及离开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妇人所言非虚! 也就是说,卢珊珊拿出的是铁证如山的证据,容不得方天震抵赖! 有了这一证据的出现,人们终于变得有底气起来,也昂首挺胸了一些。 他们转而看向方天震质问: “方城主,现在你有什么好说的?如今可是证据确凿了!难道说,你想要狡辩吗?狡辩说刚才我们看见的证据是伪造的!并非是真实存在的!” “不……这证据或许是真的,只是又怎么证明我儿是故意往子午大街上策马呢?看当时的情况,是马儿受了惊才——” 方天震正说着试图狡辩。 却不想还没等到他把话说完,江玉书便打断了他: “不,有证据。” 有证据证明方世楠是故意的,而非不小心的。 而且那个证据不需要自己再格外拿出来,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方世楠就已经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第148章 我从小到大头一次听到这么过分的要求 第149章 我从小到大头一次听到这么过分的要求 有证据? 一听到江玉书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看向了他。 他们都想要知道江玉书在方才提到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什么证据? 还是说…… 江玉书抓住了众人没能注意到的细节? 蛛丝马迹之中往往蕴藏着真相,但往往也越是那些细枝末节容易被人忽略。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江玉书并没有选择卖关子。 一言就道出了其中的玄机—— “各位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方少主所说的话吗?那几句话便是这一切的关键,也就饱含了真相。” 一开始方世楠到底说了什么,其实如果换在之前问的话,他们可能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最多只能大概记得当时发了什么,以及方世楠又表现出了什么样的态度。 但经过方才留影石的帮助,众人便就彻底回想起来。 再加上他们又不是什么只有短暂记忆的生物,自然没有这么快就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忘记。 只是…… 他们记得归记得,但还是没有办法参透里面的玄机。 到底饱含了什么真相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性子稍微急躁一些的人见状,迫不及待开口催促道: “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还是赶紧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真相吧!” 这也不能怪他,但也不能怪江玉书。 在江玉书看来足够简单明了的事在旁人眼中却并非如此,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甚至人群之中除了刚才出声追问的那个人外,还有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像是在附和对方刚才的说辞一般。 见状,江玉书耐心解释道: “其实很简单,方少主那个时候说的是‘滚开’,可按照一般情况来看,或者说如同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自己的马要是真不小心失控,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牵制它导致马儿因为受惊朝着人群热闹的地方跑去,那么在这个时候……假设诸位就是那个骑马人,你们会选择干什么呢?” “当然是让他们快点闪开了!要是不及时闪开把人给踢着了多半非死即残!我可不想背上杀人的罪名!” 方才追问江玉书的那名男子口中嘟嚷着,其余人闻言则是纷纷点头,似在赞同他的话语。 “没错,一般人都是这么想的。” 江玉书颔首,赞同道:“毕竟对于一般人而言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便是不能随便杀人,否则会遭到律法的严惩,这样的制度也是更好的约束大家,使得人间充满和平,否则一点纷争就会闹得个不死不休的地步。” 说罢,江玉书话锋突然一转,又接着向大家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么在什么时候,你们会对别人用‘滚开’这个词,而不是‘闪开’呢?” “当然是在自己不爽某个人的时候了!要么就是啥天生嚣张的公子哥,那眼睛简直跟长在头顶上一样,哪怕前面都挤满了人只要他一来就必须给他让路!那些跟随他的些家丁也是不当人也,拿着鸡毛当令箭,还在那里狐假虎威,以为自己多高人一等似的!” 他似乎是个读书人,这小词可以说是一套一套的。 而他的话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那头简直如同捣蒜一般,就差把脖子给点断了。 不过…… 听着这么一说,点头之后众人也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 若有所思着。 虽然当时的方世楠只有一人,但按照刚才的逻辑来说,这方世楠摆明了是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行使自己的特权,好像就因为自己是苏南城城主的孩子,所以即便是祖上立下的规矩也可以忘记,甚至可以去违背。 众人想明白这点后可谓是义愤填膺,纷纷振臂高呼,声讨着方世楠。 希望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方世楠可不是吃素的。 他或许算不上什么绝顶聪明,但也并非是全然没有应对之策,否则早就选择了先离开苏南城避避风头,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 “你们这是想要给我扣帽子吗?”方世楠冷笑一声,起身走到了桌旁道,“在那样的关键时候,如果我说闪开的话,你们不少人一定会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发生了是什么。那样一来,不是很容易造成人员伤亡吗?” “但我要是说‘滚开’就不一样了。一听见‘滚开’两个字,你们就会下意识觉得一定是‘方世楠那个小霸王来了’,然后立马闪到一旁。所以我那个时候之所以那样说不是因为我嚣张,也不是因为我目中无人,而是为了就救下你们!”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们非但不知道什么是感激,反而在如今对我恶语相向!你们难道就这样被人轻易引导,不懂得辨明是非,也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 “是!我承认我方世楠从前行事风格是嚣张跋扈了些,可除了这些外还有其他的吗?我有没有随意罔顾他人性命?没有吧?” 方世楠说着,开始对众人发起质问。 说完之后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见到他们都没有任何意见,也没人提出任何反应便继续往下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没有,那么凭什么觉得当时我是故意骑着马跑街上去的!当时马儿完全的受惊的状态,你们应该有人看见了,根本无法作假!” 一番话,方世楠可谓是说得正气凌然。 如果不是江玉书恰好知道真相,以及手上的确有着充分有力的证据,说不定果真要相信了他的说辞,认为他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坏人。 很符合常理,同时也符合套路的洗白手段。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看着众人脸上浮现出的情绪,以及某些人脸上闪过的欲言又止……江玉书明白事实并非是如此,只是出于某些原因对方才选择了沉默。 既然有选择沉默的理由,江玉书自然不想逼迫什么,以免触碰到了对方的伤心处。 随即,他看向了方世楠追问:“既然方少主认为之前的猜测是对自己的污蔑,自己实则是当时情况紧急为了让旁人尽快闪开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那么接下来这段对话……不知方少少主是否觉得熟悉呢?” 什么? 方世楠不免一愣。 看向江玉书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戒备。 但转念一想,自己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能肯定房间内除了他们当时几人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应该不至于泄露。 看来,又是诈自己的。 不过…… 之前江玉书诈自己都果真拿出了证据,这次该不会也一样吧? 方世楠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但当余光瞥见了自己依旧满脸沉稳的父亲时,他的内心顿时就镇定了许多。 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底气更足了些,没有像是刚才那样的满心纠结与担忧,因此这一次在面对江玉书时,他表现出了鼻孔撩天的模样,开口趾高气昂道: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对话!如果你非要虚构什么不发生的东西进行伪装,假装是我而为之……就算本公子的手段不如你,也势必会让你付出代价,让你知道不应该让本公子背黑锅!” “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构的,不妨先听一听再说决断吧。” 说着,江玉书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一块石头。 虽然他拿出的同样是一块石头,但这样子却是跟之前卢珊珊所拿出来的堪称天差地别。 没有华丽的外观也就罢了,偏偏无论是大小形状还是颜色,看上去都跟普通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有人在看见这一幕后下意识产生了一种怀疑,那就是:江玉书会不会是把东西拿错了? 这样一个小玩意,怎么可能作为证据? 又不是珍贵的留影石! 不少人心里这样嘟嚷着,但犹豫着,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提出质疑。 万一对方接下来说这万一是有什么妙用,自己岂不是被打脸了? 偏生,这样简单的道理方世楠却是不明白,毫不客气地嗤笑道: “江玉书,你这是干什么?以为拿出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破石头,就能够让我认罪?开什么玩笑!哦,不对——本公子压根没罪!凭什么承认!” “方少主,凡事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满为好,否则到时候被打脸的可就是自己了。” “呵,打脸?我才不信!有本事你倒是打我啊!来啊,打我啊!” 方世楠挑衅着,还做着鬼脸,似乎是认定了江玉书对自己无可奈何一般。 要知道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苏南城,也是自己的地盘。 自己身为主人,他一个外来者多少也要给自己留几分颜面,这算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然而…… 他却全然不知,江玉书是个不喜欢按套路出牌的性格。 “——啪!” 紧接着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免心里一惊,而对于方世楠来说这样的声音却是震耳欲聋。 他捂着左脸,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江玉书质问:“你竟然敢打我?!” “大家方才可都听见了,是你自己提的要求。我从小到大头一次听到这么过分的要求,但既然你都如此诚心诚意了,那我也就好满足你……怎么,方少主不喜欢?还是说方少主觉得力道不够,希望再加重一下力道?” 江玉书表现得很是无辜,而且言辞听上去也十分肯定。 仿佛自己刚才之所以那样做,果真是为了满足方世楠的要求。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这种情况下他们却是不能笑出声来,只能选择憋着,倒是着实有些令人觉得难受。 “江玉书,你!”方世楠气急,浑身发抖。 在口舌上逞不到任何功夫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时候自己还想不出什么话去反驳他,毕竟刚才的一番话的确是有挑衅的意思。 只是自己着实没有料想到,江玉书居然如此不讲武德! 可恶! 真是气煞我也! 方世楠咬牙切齿了一下。 为了不让自己再继续丢脸下去,他只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于是,方世楠咬牙道:“江玉书,你刚才不是说这玩意是证据吗?既然如此那么你倒是告诉大家,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足以证明我是有预谋的在子午大街上策马!” “看来方少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好吧,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成全你。”江玉书说罢举起了手中的那块“破石头”,随即看向众人。 解释道: “这块石头表面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这不过是它的伪装,因为这个东西的名字叫‘留音石’。” “如果像是留影石那样太过醒目,肯定会被旁人发现端倪,因此这留音石故意做成这般模样不被人发现。” “而既然叫留音石,那么它的能力就是如字面意思那样。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不妨,就让我们一探究竟吧。” 三言两语进行简单的解释后,江玉书便使用了留音石。 这留音石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内容,其实便是之前宋雨安前去查探时所听见的一切,而这东西也是自己在临走前交给她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她如果听见了什么有用的,或是关键信息便记录下来,说不定之后能够当作证据派上用场。 正如所料那般,的确是派上了用场—— “世楠,看来这次打赌还是你赢了啊!” “是啊是啊!真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爹都能摆平!换作是我们的话……哪怕自家亲爹脑门都给磕破了,只怕城主也不会饶恕吧?” “那当然!要知道,那可是自立城之初就定下的规矩,怎么可能被轻易打破!” “哎呀,咱们可不一样!谁让世楠他爹,是苏南城的城主呢,是吧?投个好胎总比拼命努力要强,这就是人生啊!” 这…… 这些声音是…… 听着从石头内发出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 除了方世楠的声音外,还有其余四人的声音。 那些声音虽然算不上太熟悉,但好歹也是听过的,而且不止一次,因此自然立马就回想了起来,从记忆中找出了能对得上号的人物。 说起来,那几个声音的主人其实跟方世楠关系匪浅,是他的“朋友”。 不过说“朋友”又感觉太抬举了,应该是“狐朋狗友”,跟方世楠一样是公子哥。 虽然身份地位没有方世楠高,但秉性却是差不多的,喜欢仗势欺人、胡作非为,永远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而刚才的那番对话,既然是出自他们之口,那么话语就很值得去细细推敲了。 第149章 寻父 第150章 寻父 打赌…… 这么大事…… 那可是自立城之初就定下的规矩…… 种种信息结合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是在说子午大街时候的事情。 只是这对话里面始终没有提起具体的,倒像是让人在猜谜一样,可偏偏几乎所有人猜出来了,这难道不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吗? 从某种方面来讲的确是事实,但如果方世楠打死也不承认,似乎也对他无可奈何。 毕竟他也可以一口咬定这只是他们的猜测,然后随便找个其他什么理由来敷衍过去,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完完全全变成清白的了。 想要知道真相其实不难。 但关键在于的并非是怎么得到真相,而是在得知真相后如何让对方认罪,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每当有案件发生时,总会十天半个月才会有结果的缘故,并不像是一些侦探电视剧或是动漫那样,轻而易举只需一两天的时间。 除非是抓先行。 否则即便是同时身处在一个场景下,只要没有确凿并且无法反驳的证据,就无法让对方认罪伏法。 看来这方世楠,是铁了心打算死不承认了。 江玉书倒也不着急,毕竟他有的是办法。 现在,就看方世楠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而事实…… 果真跟江玉书所预料的差不多。 方世楠听见这段对话后明显地冷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显嚣张之意。 “你又怎么证明他们所说的,就是子午大街上的事情?为何不可能是其他事实?何况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段留音是真实的,没有经过任何伪造?如果你没有办法证明的话……” “我确实没有办法证明。” 不等方世楠把否认的说辞说完,江玉书就开口打断了他。 这样的回答,可以说全然出乎了方世楠的意料,毕竟在他看来既然一开始的时候江玉书都展现出来了那样的锲而不舍,肯定不是一个会轻易说放弃的性格。 既然如此,就应该对自己纠缠不休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难道…… 是他故意而为之,布下的圈套? 虽然看着不太像,但如果是江玉书的话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承认,否则他何必在之前的时候跟自己浪费这么多时间? 对,阴谋!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心中意识到了这个可能后,方世楠瞬间变得更为警惕不少。 他屏息凝神着,静待着江玉书接下来的行动,因为按照惯例来说一般如果话语之中存在着“确实”,紧随其后便是“但”。 这样一来,“但”前面的话是什么变得并不重要。 为什么前面的话并不重要却还是要说呢? 不外乎是为了铺垫。 或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下戒备之心,然后不经意的脱口而出什么,间接性或是直接的就承认了自己是凶手,让他有机可趁! 好一个江玉书,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得逞的! 既然你想要挖坑给我跳,那么就试试我到底能不能跳下去吧! 方世楠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只是…… 左等右等。 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再见到江玉书开口,更别提再听到什么。 这不免让方世楠觉得奇怪。 最终,他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询问江玉书:“你怎么什么都不说?这个时候,你难道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方少主是希望听到我说什么呢?”江玉书颇为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难道说在下坦率承认了再拿不出什么证据在方少主看来,是件万分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说在方少主看来,在下是个不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 你知道个屁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要是真知道,那么就不会跟我僵持到现在! 说你压根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是手上真的没有证据了谁信啊! 要知道你可以连那段对话都有,怎么可能没有留有后手!这一定是你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对,没错!肯定是这样! 方世楠心中越发对自己的猜测做出笃定。 即便江玉书都如此坦率承认了,他如今并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轻易相信那样的说辞。 旁人的说辞又怎么可以轻易相信? 这个世上…… 对于方世楠来说,他最可以相信的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两个人。 一是自己的父亲方天震,二是自己的母亲高巧兰。 因此在方世楠看来,江玉书的说辞不过是一种手段,他如今也是在装蒜的表现。 可就算自己知道这点又能如何? 如果江玉书自己不承认的话,那么自己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似乎…… 风水轮流转了起来。 可恶! 可恶的江玉书! 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不过……不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一旦承认就是砍头的结局!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去选择承认! 方世楠心里冷笑着。 就在这时,附近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似乎是从人群之中传来的。 当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方世楠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卢珊珊在说话。 可仔细一想,却发觉了不对。 这个声音虽然同样是个女人的声音,但相比较于卢珊珊的声音却更显得有几分成熟的韵味,同时也并没有卢珊珊的声音听上去那样清凉,更多的沙哑还有几分低沉。 虽然能够明显听得出是女声,但这样的声音的确算不上有多么动听,毕竟光是听声音就可以让他们想象到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女人。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凭借着经验,他们知道只要长得漂亮的人声音都不会太差。 就跟人如其名一样。人如其声也是存在的。 可当他们循声望去一探究竟时,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只见—— 一个长相粗狂、浓眉大眼的粉衣女子出现。 她的身段看着极好完全就是可以学习跳舞的好苗子,可偏偏这五官有些不尽人意,让人越看越觉得怪异,甚至生出了一丝害怕来。 方才的声音虽然的确寻常了一些,但这长相却是一点也不寻常,跟如花似的。 如果不是刚才发出的声音,只要不开口的话,想必不少人都会认为她是一名男子! 对于长相这个东西,虽然不少人都口口声声说着“心灵美才是真正美”的说辞,但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是为了给那类人一些自信。 根据实际的世界法则来看,外表漂亮才是真正的漂亮,而真是因为长相漂亮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优待。 反观那些长相一般的…… 其实尚好。 虽然不会像是长相好看的女子那样获得很多福利,但也不会受到太多他人不屑的目光。 反观那些长得不算好看,甚至连一般都算不上的女子…… 可谓是货真价实的“世界以痛吻我”。 无论是在怎样的背景条件下,哪怕对方没有做什么,更别提做出什么,都会受到来自旁人的议论,而且这交头接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一点也不小,但凡仔细去听至少都能听见一两句有关自己的评价。 什么“这么长相奇特的女人,怎么会出现这里”、“长得这么丑,就别出来吓人了”、“这简直比我家那母老虎还要凶悍,完全可以当成是镇宅利器了”……诸如此类的话语。 或许是无心之举,也或许他们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 肆意地评价他人,肆意地伤害他人。 江玉书冷漠扫视了一眼众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那名前来的粉衣女子身上,向她开口询问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什么,顺便还询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如此一来也方便称呼。 “民女‘苏喜儿’,此番特意前来是为了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 自称是叫苏喜儿的女子柔柔弱弱地开口,语气听着带着一些地方口音,像是江南小调那般,只是她落在众人眼里的模样跟说话的语气进行对比,着实有些不太符合。 要不是没有从她身上发现灵力,江玉书还以为她是使用了变幻之术。 不过…… 这又不是自己找来的人。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说,只是某种巧合?事实上她果真是前来寻找孩子亲生父亲的? 江玉书心中不免嘀咕了一下,在听完苏喜儿陈述完自己所行的目的后,便开口继续追问: “苏姑娘,既然你说你是来寻找孩子亲生父亲的,不知孩子可否跟着你一起?以及你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这件事是否有所眉目?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苏喜儿表现得低眉顺眼,一副很是平和也很规矩的模样。 没有什么对于寻找孩子亲生父亲的喜悦,只是平静地开口称述道:“这件事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承认这件事,而且有件跟他有关的时候如果说出来,那么……说不定他会对我痛下杀手。” 好家伙! 这么凶残的?! 众人不由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苏喜儿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 既然苏喜儿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那个人的身份不简单,而在一个城池内身份不简单的自然不会是那些平民,而是有着身份地位的人,这样一来范围就大大增加了。 不过…… 好在一个城池之内并没有什么上亿或是几百万的人口存在,这样一来其实范围重所包含的人员并不多,在逐一排除后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但,如今情况却是特殊。 因为方世楠的事情牵扯到了不少人进来。 虽然不一定跟那件事有关,但苏喜儿既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那么就应该将他们也同样归纳进范围内。 这么一来…… 方天震、方世楠、江玉书、了忘与其七个同门,都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 世人都有着八卦以及看热闹的心思。 在心中做出这样的猜想后,他们立马就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对你痛下杀手?我说这位姑娘,你所说的那个人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要么就是以他的身份不容许这样的污点存在……”接话的人并非是江玉书,如此喜悦且又激动的语气自然不可能是他,而在几人之中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方世楠。 事实上,也的确是方世楠。 “——那么,你所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江玉书吧?” 紧接着方世楠就故意道出了这样的猜测。 虽然也有人想到了,毕竟从苏喜儿所给的信息来看,的确江玉书有所可能,但凡事不能太过肯定,这不是还有了忘等人吗? 以他们的身份,也可能做出苏喜儿口中所说的事。 虽然一般人对佛门弟子的印象都是慈悲为怀,但这世上好人也有坏人,哪怕是修士之中也会有邪修的存在,更别提佛门之中的弟子做出什么破戒的事情。 不过…… 这开口做出猜测的人既然是方世楠,那他肯定不会选择去得罪了忘等人。 只是,这苏喜儿虽然不是江玉书找来的人,但也并非是方世楠所找来的人,因此当她面对方世楠这一番明显就是甩黑锅的话时,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否认道: “不是的,我孩子的亲生父亲并非是这位公子。而我孩子现在之所以不在身边,是因为他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而如果想要治好这种病必须要一味药引。” “药引?” “没错,药引。” “那么这药引是什么?难道只要找到孩子的亲生父亲,这药引就找到了?” “没错。”面对方世楠的再一次追问,苏喜儿依然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而我回到这个让我痛苦的地方,便是来寻找他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下我那年纪小小的孩子,直到是死,我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不知为何,江玉书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再看脸上的表情,却是毫无波澜,不禁让人有些产生自我怀疑方才听见的是否会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这倒也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苏喜儿透露出了关键信息,即将指出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而我回到这个让我痛苦的地方,便是来寻找他的…… 苏喜儿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而她既然会用到“回到”这个词,并且笃定回到这个地方就能寻找到那个人,说明对方正是苏南城中的子民。 苏南城内有身份有地位的,的确能数出十几个或是几十个。 不过现在出现的,也不过只有方世楠与方天震二人。 那么…… 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否会在这其中呢? 第150章 江玉书,一定是你捣的鬼! 第151章 江玉书,一定是你捣的鬼! “既然苏姑娘说得如此坚定,那么……想必苏姑娘一定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吧” “不知现在苏姑娘能否尽快揭晓答案,这样一来也好早些寻到孩子的亲生父亲,救孩子于水火之中,否则孩子的性命就危在旦夕了。” 这时,了忘也开口加入了其中。 他的脸上写满了平静,表现出了一副十分坦然的模样。 这就说明他清楚知晓自己并非孩子亲生父亲这件事,同时也意味着苏喜儿所想要寻找的人并不是他。 但,有时候自己清楚的事情,不一定代表真相。 了忘或许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苏喜儿,也或许是知晓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破色戒的事。 可也有另一种情况。 那就是明明发生了自己却不记得。 江玉书更偏向于后者这个猜测,因为其他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始乱终弃之人。 不是他对其他人的评价过高,只是单纯站在客观理性的角度去分析,而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向来喜欢有一说一。 并不会因为跟对方结下过梁子,或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发生而区别对待,产生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但这一次,江玉书除了偏向后者这个猜测外,也更偏向于方世楠就是那女子口中孩子的亲生父亲。 虽然原着剧情里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桥段,但按照套路都是这样。 而至于事实是否会像是自己猜测那样,就要看苏喜儿是怎么回答的了。 江玉书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书苏喜儿的身上,与此同时其他人的视线也一同集中在了苏喜儿的身上。 他们都比屏息凝神着,期待着接下来苏喜儿红衣给出的回答是怎样的令人诧异,或是让人大跌眼镜。 “没错,我的确知道那个人是谁,而我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找到那个人。原本的我可是十分害怕的,害怕他抢走我的孩子,也害怕他将我杀掉,让我们母子二人天人永隔。” “但相比起这些如今的我更担心孩子的安危,只要孩子能够活下去,那我就算不在这个世界上也无所谓,因此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来指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只是我没有什么证据,孩子又在大夫那儿没有办法滴血认亲,而且这一时半会儿的就算回去再带过来也来不及,最重要的是……若是移动反而会加重壮儿身上蛊毒的蔓延。” “因此……如果他选择否认的话,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苏喜儿说到这里,眼中划过一丝伤神。 看得出来,她做出这个决定实属无奈,同时也是在艰难之下做出的决定。 只是自己所希望的一帆风顺,有时候无法一帆风顺。 就如现实之中到处都是阻碍一般,而横跨在苏喜儿面前的阻碍便是对方的身份。 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让苏喜儿如此纠结呢? “苏姑娘你不要担心,尽管说出来就是,这里在场的有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我相信对方不会对你做出什么的。” “何况这在场之中也有着不少修士,虽然实力不能说是修真界的数一数,但至少能保全的性命,因此你无需过多担心。” “若是你实在放心不下的话,在下可以给你一个护身符,能够在关键时刻为你挡下致命一击,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保命的手段。” “还望苏姑娘想清楚,若是你再这样犹豫下去的话,说不定你儿子就很难救回来了,毕竟凡事都需要一个最佳时间,治病也同样如此。” “这就好比有的药必须要在某个时间段喝才有药效,若是换做了其他时辰,就没有了那个效果。” “苏姑娘,我希望你能尽快给出答案,这样一来也好让大家主持公道,否则在大家看来你不过是在哗众取宠罢了。” 江玉书宽慰着苏喜儿,但与此同时也是在对她催促。 要是再这样犹豫下去,只怕这天都要黑了。 虽然解决事情不能急于一时,但如果那个人是方世楠以及方天震的话,当然是要速战速决。 若是拖得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变故。 何况之前水中镜内所发生的一次,足以说明方天震从清浊那里得到了什么法器。 若是那个法器对自己使用,虽然不知道最终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但自己不能冒险一试。 要是不小心弄得个生死道消的下场,可就笑掉大牙了。 江玉书胆子不小,但在很多时候他都是十分稳健的。 只知道一往无前的人称不上是什么勇气,顶多就是一介莽夫。 而懂得什么时候该一往无前,什么时候该稳健行事的做派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这也叫做运筹帷幄。 江玉书也很好的做到了这点,将两者结合。 说出的话进退有度。 没有对苏喜儿太逼迫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但也没有让她太放松容易胡思乱想,因此江玉书故意在最后说出了那句话,目的便是为了让苏喜儿能够在氛围高度紧张的前提下脱口而出那个人的名字。 果不其然,苏喜儿急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发誓,我刚才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苏姑娘,既然你所说的是事实,那么坦率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又何妨?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他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 见苏喜儿如此回答,江玉书紧接着便道出了这样的话。 得到这样的说辞后,苏喜儿短暂沉默了一下,最终像是终于做出某种决定一般,眼神顿时变得坚定了许多。 抬头望向了一个人,与此同时手也指向了那个人。 而顺着苏喜儿的手指方向看去,便能看见她所指的那个人正是——方世楠! 这倒不算出江玉书意料的结果。 反倒是方世楠,见自己被指后不由愣了一下,半晌之后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对着苏喜儿而破口大骂: “你、你瞎指什么!本公子之前从没有见到过你,更别提跟你有了个儿子!虽然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多大年纪,但不管怎么看,都能看出本公子绝对不可能跟你有什么!” “你这女人,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妄想症,一天胡思乱想……因为觊觎本公子的美貌,所以不惜编造出了这样的谎言,还在人多之际特意站出来开口,编造出了刚才那样的说辞,目的就是为了败坏本公子的名声!这样本公子就只能选择你了,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你这女人,到底是何居心!” 方世楠一脸的笃定。 在他看来,自己绝对不可能跟苏喜儿之间有什么。 何况,就算真有了什么也应该有记忆,但自己却全然不记得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更别提记得一个叫苏喜儿的人。 再说了,他方世楠好歹也是苏南城城主的儿子。 这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的,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长得丑陋的村姑? 就算是要发生点什么,至少也是要春风楼里的头牌才配得上自己! ……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可我有证据,我身上携带着你之前送给我的玉佩,这足以说明你我之间有什么。不然平白无故的,一个男子怎么会送给一个女子玉佩?别说是苏南城了,就算是整天下、各个城池的人都清楚男子送给女子玉佩,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而你作为苏南城城主之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说着,苏喜儿已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玉佩。 这玉佩的材质看着很是细腻,一看就要很多钱才能购买的样子,不是凡品,也不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儿。 而且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极其繁琐,摆地摊的人绝对不会进货这种东西。 要知道,雕刻这玩意儿可是十分耗时耗力的。 往往会卖出不小的价钱。 逛路边摊本来就是图便宜,买一些喜欢的小玩意儿,怎么可能花什么大价钱。 因此,像是这种花纹繁琐材质细腻如羊脂般,一看就很是名贵的玉佩,往往会出现在珠宝楼内。 其价值或许对卢珊珊而言是九牛一毛。 但纵观整个苏南城内,绝对是有头有脸人物才能买得起的东西。 这苏南城那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就只有那么几个? 而方才苏喜儿既然都已经指出了是方世楠,这人肯定是方世楠无疑! 不然为什么不去指认其他人? 这么一想,众人不免有些愤愤不平。 寻常人都知道男子送女子玉佩代表着什么,而现在方世楠却表现出一副自己压根不认识苏喜儿的模样,难不成是想要不负责任吗? 如此之行径,枉为人也! 众人个个都义愤填膺。 看着这一幕,方世楠感觉他们的情绪好似如果自己不想负责任,就要把自己给千刀万剐一般。 对此,方世楠可以说是欲哭无泪。 之前的时候他们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自己倒是毫不意外,但现在他们义愤填膺起来,自己却是有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应该向谁诉说。 自己在这之前是真的没有见过苏喜儿,更别提和她发生过什么了! 一定是在栽赃陷害自己! 说不定,就是江玉书那厮捣的鬼! 方世楠恨得牙痒痒,转头看向了方天震,哭诉道: “爹,我真的在这之前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更别提和她发生过什么了!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肯定是江玉书这小子捣的鬼!那个女人也一定是受了他指使,才在这个时候出现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我方世楠怎么可能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小人!” “而且那玉佩是虽然我的,但——” 话说到这里。 还不等方世楠说完,方天震就一脸严肃的打断了他。 “你刚才说,那玉佩的确是你的?” “是啊,那玉佩还是我去年生辰的时候,你跟娘亲自挑选送给我的礼物。我之前一直找不到,还以为是不小心丢在什么地方了,便没有去在意,没想到如今出现在了那个女人手上!等等,既然是这样,说不定就是被那个女人给捡去了,要么就是被她给偷走了……总之,我不可能把玉佩送给她!我方世楠就算是要将玉佩送给别的女人,也应该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怎么可能是你这么个丑八怪!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绝对不能侮辱小爷我的审美!” 方世楠声嘶力竭地说着。 情绪激动的模样,果真像极了受到冤枉一般。 看着他如此表现,江玉书都想替他打抱不平了。 但苏喜儿的模样也的确不像是在说谎。 况且她也拿出了物证,方世楠也承认了那玉佩就是他的。 或许,在方世楠不知道的时候,也或许是记忆模糊不清的时候,彼此间发生了什么。 俗话说这酒后……咳咳,懂的都懂!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两人发生点什么也说不定。 江玉书心里如此思索着。 而在他思索的时候,则一直盯着方世楠。 被人这样一直盯着,方世楠作为当事人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他又扭头看向了江玉书,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老实交代,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找来的!一切是不是你精心谋划的!” “方少主还真是太高看在下了。在下跟苏姑娘的确是第一次见,就跟方少主你一样,在这之前从没有见到过她。何况在这之前若是我出现在苏南城,城主当真会没有半点觉察吗?方少主还是动脑子想想,自己跟苏姑娘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如果你实在想不起,如果你实在想不起来的话,还是问问这位苏姑娘吧。” 说罢,江玉书把自己的视线转到了苏喜儿的身上。 而后继续道: “既然她能够拿到玉佩找到你,就说明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那么,让我们听听苏姑娘到底是怎么说的,也让大家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此一来才能替帮姑娘做主。” “而你若果真身为孩子的父亲,自然应当去救那孩子。这孰是孰非,我想方少主应该是再清楚不过,想来是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对吧?” 江玉书笑意盈盈地看着方世楠。 而今,方世楠可谓是骑虎难下—— 他万万没想到,江玉书居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好家伙! 这是打算彻底毁掉自己的名声,给自己戴上一个不负责任的帽子啊! 虽然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可言,不过自己怎么可能跟这么丑陋的女人在一切? 方世楠暗自咬牙:可恶!真是想想都要恶心死了! 第151章 方天震入魔 第152章 方天震入魔 方世楠毫不掩饰自己对苏喜儿的厌恶。 如果说苏喜儿跟自己的名字一样,一听就是长得好看的类型,那么方世楠或许会选择接受她。 毕竟有那么一个绝世美女找上自己,自己却之不恭好了。 但奈何找上门来的……却是一个丑八怪。 自己怎么对她生出什么喜欢? 而且一想到旁人都觉得自己跟那个丑八怪发生了什么,自己就恨不得直接一刀捅向她! 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这样的污点! 方世楠的反应其实算不上奇怪。 换做不少人,都会表现出相同或是相似的反应。 但,他错就错在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我到底是不是那孩子的父亲,总而言之我绝对不可能看上这么一个丑陋的女人!一定是栽赃陷害!一定是这女人爱慕虚荣,所以才特意编造出了如此拙劣的谎言,但这样的谎言却是根本没有办法骗过聪明的我!” 丑陋? 其实苏喜儿的样子算不上丑,顶多就是一般般了些,不会成为别人一见钟情的对象。 毕竟所谓的一见钟情只是好听点的说辞,实际上不过是见色起意。 但真正的原因也并非是单纯因为苏喜儿长得一般,而是因为她的女生男像,偏偏长了一张如此粗犷的脸! 知道的,若是她跟方世楠站在一起,那还当他们是夫妻。 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兄弟。 如此注定是同床异梦。 长此以往之下,必定会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如何。 何况,谁不想要娶漂亮的女人作为自己的妻子呢? 哪怕自己长得一般,或是生得矮小丑陋,也依然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美是可以让人愉悦的存在。 美的食物也好,美的风景也罢,还有美的人,都可以给自己带来愉悦舒畅的心情,自然比起娶一个丑陋的女人在身边,大家更愿意娶一个漂亮的女人。 实在不行就退而求其次,找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凑凑合合的过完这辈子。 不过这样的凑合,多半是因为自己无法做出选择,也就是家境原因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受到限制,否则几个男人不希望被美女环绕、三妻四妾? 但方世楠就不一样了。 他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 家中的资产虽然比不上卢珊珊,但好歹在这苏南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财富能力也是能够名列前十的存在。 何况这方世楠的父亲是苏南城的城主,方天震作为方世楠的父亲同时也是苏南城的城主,势必在日后会让方世楠担任一城之主。 身为一城之主,相应的福利待遇暂且不说,所领取的分红就有不少。 而这分红,便是来源于苏南城创立之初的那一位创立者,也就是能够被称之为“老祖”的存在。 老祖发现了一座灵矿山,这才使得苏南城有了如今的地位,也使得方世楠能够肆意嚣张,否则也根没有这样的资本,早就被人打死了。 有着如此众多加持的方世楠,凭良心说是不可能选择苏喜儿的。 但也有例外发生。 便是按照江玉书之前所猜测的那个情况。 为了一探究竟,江玉书无暇去顾及方世楠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无暇去在意他方才的说辞,更别提反驳,只是看向了苏喜儿开口。 但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还没来得及道出什么,就被此时此刻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或是愤愤不平的众人给抢去了话头—— “他娘的!世上怎会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 “平日里你横行霸道做小霸王也就算了,但怎么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想法!”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想抵赖,还真当我们这些人是傻子不成!” “必须要给个说法!” “对,必须要给个说法!” “别想着再蒙混过去了!不要当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我们其实知道,只是很多时候没有选择说出来!但这次不一样了!” “如果再这样一忍再忍下去,只怕会越发的得寸进尺!” 这一刻,大家伙儿算是被激起了众怒。 他们纷纷出声声讨着方世楠,希望方天震可以给个说法,或许给个解决方法。 长久以来的忍耐之下,他们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了自己情绪,若是再继续任由这样下去,按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说辞,这苏南城的城主之位……方天震怕是保不住,必须要换个人来做了。 人心都已失去,即便再挂着个城主的名头也不过是光杆司令。 可纵使在方天震的心里,儿子比这所谓的城主之位要来得重要,他也不愿意就此舍弃苏南城的一切,舍弃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 要是失去了这一切,自己该何去何从? 权利是一种欲望,而作为世人自然无法割舍下这样的欲望,因此面对众人的声讨与质问,方天震也同样想着蒙混过去。 如果实在无法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就只好使用“那个东西”了…… 方天震默不作声地扫视了一眼众人。 待到声音稍微平静,许是喊得有些口干舌燥后,他方才开口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听自己一言。 “苏南城的大家,我知道你们内心的想法,也明白你们的心情。我虽然是作为一个父亲,但与此同时也是一个丈夫,我与妻子恩爱有加这件事大家都再清楚不过,因此我绝对不可能忍受我的儿子是一个始乱终弃之徒!” 听见这样的说辞,有人顿时心中一喜。 也有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总感觉这并非是方天震的真实意图。 毕竟这苏南城内谁不知道,他对儿子向来百般相护一事,一直都默默容忍方世楠做了很多蛮横之事,如果现在这么轻易就因为苏喜儿的表现改变,那或许就不是方天震了。 哪有什么人,能够在这一时半会的功夫,就改变得了? 江玉书心知肚明,这要么是方天震的缓兵之计,要么就是别有目的。 但不管到底是哪一个,他都不可能让其如愿以偿。 何况这火现在都已经烧得这么旺盛了,哪有让轻易熄灭的道理? “方城主这话就不对了,如果你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始乱终弃之徒,那么在知道玉佩就是方世楠的那一刻时,就应该一巴掌狠狠给他扇过去,而不是现在再假惺惺的站出来说自己绝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不是把大家当成傻子一样看待吧?” 江玉书嘴角微微扬起。 粗看是笑意,细看却是戏谑与嘲弄,这使得听见的方天震不由握紧了拳头。 看来,是不得不走到那一步了…… “江玉书,你当真要这么步步紧逼下去吗?难道一定要让我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处死,干出大义灭亲的事,你才开心吗?!” 方天震铿锵有力地质问着,握紧的双拳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似乎只要下一秒江玉书点头或是说出“没错”之类的话,他就会立马选择出手,好保全自己的儿子方世楠。 还真是…… 令人“羡慕”的父爱啊。 江玉书心中顿觉无比讽刺,看着方天震的目光骤然间变得冷冽。 “方城主,你知道当初为何会有律法的存在吗?律法的存在就是用来约束他人以及自我的,而今方世楠既然有违律法,为何不按照律法严惩?若是方城主不这么做,如何服众,以后还怎么治理好苏南城?” “还是说在方城主看来,这些人不过只是一群愚民,不管什么事只要三五天就过去了,他们也就不会再记得。反正都是一群普通人,难道还能造反不成?” 江玉书说着,往前近了一步,越是说着越是往前。 声声质问着方天震,也步步紧逼着。 很显然,正如方天震自己方才所说那样,一定要他把方世楠给处死,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才开心。 但,方天震不可能这样做。 虽然他的确舍不得城主之位也舍不得如今的身份地位,可如果一定要让自己在权利欲望与方世楠之间做个选择,他一定会选择方世楠,而不是权利地位。 方天震知道,自己或许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但…… 他希望自己是个好父亲,至少能够保护自己的孩子。 如果要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自己再留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方天震看着步步紧逼的江玉书,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与其殊死一搏—— “江玉书,休要再在这里煽动他人!明明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你才对!不是我的错,更是不世楠的错!如果没有你的出生,那么就不会有这一切的发生!” 方天震说着,声音骤然间变得低沉,还有一丝沙哑。 而且这声音还自带混响效果。 虽然可以听得出的确是方天震的声音,却跟之前所听见的有着明显区别。 造成方天震有着如此大改变的…… 江玉书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起来,终于让他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只见方天震的手掌不知何时莫名多出了两团紫色的火焰,给人一种古怪的诡异感;与此同时,他的眼中也迸发出一道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心神一般。 “终于……终于再一次看见这个世界了!” 方天震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兴奋,说着他仰天大笑几声。 这一次的声音相较于方才的时候变得更为沙哑,同时也尽显空灵,除此外……这一次开口说话的他,如果不是因为看见了长相,或许没人可以猜得出刚才说话的那人是方天震,毕竟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两个人一般。 “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你的声音……”方世楠似乎全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脸的担忧,说着还想要上前一步。 却是被了忘给拦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做法方世楠自然不明所以,再加上他本身就不什么脾气温和的性子,被这么一拦自然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质问——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看我爹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要经过你同意了?!” “阿弥陀佛,施主何不仔细看看,眼前这人到底是否你的父亲?” “你这老秃驴!他不是我爹还能是你爹了!” 方世楠依旧出言不逊,说着便重新看向了方天震。 刚想要开口唤出那一声“爹”,可只是张口的瞬间就看见了令他可以说是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方天震头发飞扬。 但仔细看却会发现发扬的并非是头发,而是紫黑色且粗壮的触角!像是八爪鱼一般晃动着,给人一种黏糊糊又极其恶心的感觉! 他的双眼也不再像是刚才那般,如今就连眼白也变成了猩红,皮肤也变成了如同僵尸一般的颜色,活像是人类对于魔族想象应有的模样! 爹! 不,这不是我爹! 方世楠顿时感到了一阵慌措。 他总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的亲爹,可偏偏看眉眼又是跟自己的亲爹一模一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世楠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而原本站在衙门大门外的群众有的赶忙逃离,生怕波及到了自己;也有人没反应过来愣神在原地,还有的则是故意留下的想要看热闹,完全是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如何,江玉书不想做出什么评价。 只清楚一件事。 如果任由这样继续下去,只怕方天震会将这苏南城变成一片废墟! 方世楠或许没有办法感受到,但自己却是能感受到萦绕在方天震身边的阵阵魔气——而魔气的来源是他的心脏! 只要一剑刺穿心脏,那么方天震想必就能恢复正常。 到那个时候再询问他到底是怎一回事,兴许就能得到解答。 这样想着,江玉书祭剑朝着方天震的方向袭去——否则,总不可能十分君子的等到方天震将自己的大招吟唱完毕吧? 又不是什么巴拉拉小魔仙。 然而。 就在江玉书快要接近的那一刹那,突然出现了什么白色的东西朝着他拍来。 觉察到这点后江玉书下意识向后躲闪了一些,及时避开了对方袭击,同时定睛一看后总算发现了刚才的东西是什么——是一条尾巴! 但准确来说,只是其他七条尾巴中的其中一条。 看着突然出现的尾巴,再一看它的主人,江玉书不由想到了什么。 质问道: “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 “……” 高巧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方天震面前,似乎想要一己之力阻止江玉书。 她身后的方天震却似乎全然忘记了她到底是谁,在她刚要开口之际一爪刺向了她的心脏—— 第152章 宋雨安的私心 第153章 宋雨安的私心 “噗——” 锐利的爪手轻而易举刺穿了她的胸膛,对于这一切的高巧兰不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兴许她也没能想到这点。 她缓缓扭头看向了方天震。 但,也或许是透过方天震在看其他人,因为她开口说出的话语不管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是在对方天震说的。 “为、为什么?不是说好……不会伤害我吗?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喜欢?这么廉价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拥有?” 他的口中满是嘲笑与嗤笑之意。 如今的方天震虽然可以称之为方天震,但也不过只是表面看着如此,实际上他应该称之为—— “哦不,当我皇甫浩劫重新出现在世界的这一刻,便是王——是为尊!本尊,将要重新君临天下,将这世间血洗,打造一个真正的极乐!” 皇甫浩劫?! 皇甫浩劫! 当这个名字出现的那一刹那,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有人是惊讶于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知道到底有多么牛逼才能让他如此嚣张狂妄。 也有人是知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物,同时也明白到底意味着什么,因此太过震惊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皇甫浩劫…… 真的是他们记忆中所知晓的那个皇甫浩劫吗? 了忘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全都将视线落在了江玉书的身上,似乎都在向他确认一件事——你知不知道皇甫浩劫? 靠! 鬼知道个名字这么奇怪的人啊! 不过……说起来皇甫浩劫这个名字虽然听着怪怪的给人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但自己似乎,好像真在哪里听过或是看见过这个名字,而且是在这之前。 到底是在哪里看见过呢…… 江玉书开始思索起来。 “这个时候你还走神?真是不要命了!”一个声音忽然出现,紧接着当江玉书回神之际便看见一个身影扑向自己。 下一秒,自己原本所待的地方瞬间被砸出来一个大坑!就像是陨石落下了一样! 可怕! 江玉书瞬间凝神镇定了思绪,眼神也认真了几分。 回神后的他看向了发出导致砸出大坑的始作俑者,发现那人不出所料是自称“皇甫浩劫”的方天震。 而在他的右手上,还插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江玉书从未预想过会是这样的情节发展,也从未想过在那关键时候是卢珊珊扑了过来,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她明明可以选择离开的。 不过,现在也是她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 卢姗姗出现在这里即便她娘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总会知道,掌门也会知道,如果卢珊珊出了什么事或是受伤,掌门还有卢珊珊的娘亲一定会找自己问责。 江玉书倒不是害怕问责。 只是平白无故的,自己何至于要让卢珊珊陷入险地? 何况…… 卢珊珊方才还救了自己。 一报还一报,这个道理江玉书是明白的。 自然,他也应当还了方才卢珊珊的救命之恩。 “宋师妹。” 江玉书没有回应方才卢珊珊的质问,而是唤了一声宋雨安。 闻言,躲藏在暗处许久的宋雨安终于现身,看向了江玉书。 此时此刻,只有他们这里暂且算是一番平静,因为了忘等人已经在跟皇甫浩劫大打出手了。 至于方世楠,则是被萧昂牵制住了,以防他上去捣乱。 “你照顾好卢姑娘,带她去到安全的地方,同时也对苏南城内的百姓疏散,以防他们受到伤害。” 江玉书这般说着,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那个谦谦君子、受尽他人尊崇的形象。 又或许实际上,他内心深处本就是这般的君子。 否则,若是皇甫浩劫出手将那些人全都消灭了,何愁不利于自己的言论流传开来? 终究…… 还是于心不忍。 …… 得到江玉书的指示后,宋雨安轻点了点头,几乎是毫不犹豫选择了执行,没有过多询问“为什么”,又或许如今的场面根本没有询问“为什么”的必要。 反倒是卢珊珊,问出了那个“为什么”去质问江玉书—— “为什么要赶我离开!我一想到可能会遇见你,所以特意携带了好多法宝在身上,你根本不用担心我!” “而且我说不定也能帮上你的忙,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把我当作累赘看待的样子?难道我卢珊珊,在你眼里就是个拖油瓶吗?!” 卢珊珊一脸不甘心、不服气的表情,看向江玉书的眼神中颇为有些怨念,显然是对于江玉书刚才对的一番话有所不满。 可……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宋雨安瞥了一眼卢珊珊,没有选择理会她的质问,直接伸手提起她朝着反方向飞去。 单单论力气,卢珊珊不是宋雨安的对手,毕竟不管怎么说宋雨安都是一名修士。 即便卢珊珊有着保命手段,那也是对方想要伤害她的前提下才会自动使用,而宋雨安如今并没有伤害她的心思,自然没有办法奏效。 因此,无论卢珊珊怎样挣扎都是难逃,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宋雨安带到了一处山崖上—— 将她带到这里后,或许也算是到达了目的地,宋雨安便将她给放了下来,只是所选择的落脚点有些不太美妙。 是悬崖之上。 稍稍一步,就容易跌入万丈深渊! 还能看见明显的碎石掉落下去! 当看见这一幕,卢珊珊的心里不由划过了一丝不安,似乎生怕宋雨安对自己做什么,表现出来明显的胆颤。 宋雨安只觉得她多心,冷笑一声后随即开口:“放心吧卢小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何况你现在也并不值得我出手。” “既然师兄让我把你带走,如今我也做到了,那么我也该回去了,师兄那边应该是需要我的,毕竟有个人就多份力——但你就不一样了。” “要是多了你就要劳力伤神,很容易就会分散自己的精力。” “所以……” 说到这里,宋雨安故意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眼卢珊珊后继续开口,接着方才的话道: “卢小姐,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的地位,以及到底能不能有所价值。不要以为自己有几个保命手段,就能为所欲为,修行者打架起来的波及可比你所想象的更甚。” 这番话也不知到底是觉得卢珊珊是真的拖油瓶警告她,还是为了变相保护她而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不是任何时候好言相劝都能起到作用。 对于像是卢珊珊这样脾气以及性格的女子来说,比起好言相劝这个东西倒不如采取强硬一些的手段还有措施,例如就像是宋雨安现在这样。 在这之前,卢珊珊所认识的宋雨安……不,应该是自己单纯认知的宋雨安,应该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 虽然是修士,但说不定最终还需要自己的保护。 可此时此刻站在眼前的宋雨安,看上去倒真是跟之前的状态判若两人。 卢珊珊不清楚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以及是否真正因为那期间发生的什么事导致她有了如今的改变,她如今真正想要弄清楚的也不过只有一件事—— “那然后呢?” “什么?” “将我放在这里,然后你一走了之?凭什么要我在这里安安静静待着!我也可以帮上忙!” 卢珊珊一副很是不服气的模样,这般模样看上去真有些大小姐脾气。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会顺着她,只可惜卢珊珊如今所面对的人是宋雨安。 如果不是江玉书的交待,宋雨安估计早就一剑把她杀了——哪怕没有办法直接杀掉,只能把她的护身法宝全部消耗殆尽,到那时就算是天罗大仙来了也难起死回生! 因此,宋雨安在面对卢珊珊的时候可谓是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如果再继续克制的话,只会变相纵容卢珊珊的胡搅蛮缠。 于是,宋雨安忽地伸出来自己的右手,一把用力捏住了卢珊珊的下巴,隐约可以听见“咔嚓”作响的声音。 卢珊珊不免吃疼地惊呼了一声。 但这并没有让宋雨安放松自己手上的力道,她像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一般,更是用力捏住了卢珊珊的下巴做出警告: “不是修士就不要参与到修士的战斗中,那样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甚至是殒命,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还是别想着强融了。” “懂?” 宋雨安沉声说着,满脸严肃的表情让她看上去颇为有几分气势,尤其是如此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将卢珊珊狠狠碾压一般。 卢珊珊不由感到了挫败。 她其实并非完全不可以修仙的类型,只是母亲曾找大师给她看过,说她在修炼上没有什么天赋和资质,让自己不要乱费时间,否则即便是踏入了修仙之途这辈子也最多是在练气境界。 练气境界是入门境界,最高不过练气巅峰。 如果一个人这辈子最大的极限被限制在了练气巅峰,也就代表着没有什么修为能力。 如果要通俗一点理解的话,其实就跟前往学府后所获得的文凭认证不同是一个道理。 修真界的弱肉强食更为残酷。 以如今的卢珊珊要想加入其中……等到护身法宝用完的那一刻,大概就是她的丧命之日。 实力相差过于悬殊。 这一点,其实卢珊珊也并非是不知道。 只是…… “可是我有这么多护身法器,真的不能帮助到江公子吗?” 卢珊珊说着已经拿出储物袋,一股脑地将里面的护身法器倒出。 看着面前越堆越高,近乎快要变成一座小山的护身法器,宋雨安不禁欲言又止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么多的护身法器,完全可以开一个藏宝阁了。 而且这些护身法器全都是上品。 别说是元婴境界的修士,就算是再拔高一两个境界也完全可以阻挡,只是这五脏六腑能否完好如初就不一定了,但至少能有口气在,不至于立马宣告凉凉。 既然是保命,那么除了护身法器外自然也少不了那些昂贵的灵丹妙药。 卢珊珊的确没什么修为实力。. 但以她目前所拥有的法器还有弹药来看,说不定还真能把对方给耗到灵力枯竭。 毕竟灵力这东西一开始是充盈的,就好比一个水杯,里面装满了水。 但是一喝的话,里面的水就会慢慢消失。 等到见底的时候只有再续上,这灵力才会得到恢复。 续上灵力的方法很多,最直接的不过就是嗑药,要么就是打坐调养生息慢慢恢复,如果是邪修则会使用掠夺他人灵力的方式。 但不管是哪一个,以他们这边的综合实力来讲战胜方天震绰绰有余,不会到灵力耗尽的时候。 因此…… 宋雨安看着一脸可怜巴巴希望自己能带着她回到衙门的卢珊珊,心里在短暂思索后总于做出决定,义正言辞地吐出了那两个字—— “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宋雨安不想给卢珊珊提问的机会,也不想去回答什么,再者便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不希望借着这件事让卢珊珊在江玉书的心中留下什么印象,也不希望江玉书分神去保护卢珊珊。 于是,果断吐出“不行”两个字眼后宋雨安就直接乘剑离去,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此刻。 衙门周围已经被撑起来一个硕大的结界,将整个衙门给笼罩其中,只是这结界负责支撑的不过只有两名了忘的同门,而且看样子他们似乎也顶不住多久。 毕竟,现在的方天震可是多了八双手。 这八双手……准确来说应该是触须十分灵活,而且每一根触须都像是有着独立存在的人格一般与众人纠缠不休。 那触须看着还是不易被斩断的类型,几剑劈下去那触须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更别提见血了! 即便是使出灵力打在触须上也依然是毫发无损,就跟石头一样! 如果再任由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肯定会先于灵力一步耗干! “哈哈哈哈!不自量力的一群小子!你们根本奈何不了我!我的触手可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你们再集结成百上千人的力量也依旧奈何不了我!” 皇甫浩劫一脸狂妄地说着,站在原地等他看上去是那样悠闲自得,不断汲取着高巧兰身上的天狐之力。 而听见他方才一席话的江玉书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他,朗声开口—— “既然你的触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我换个地方打就行了。” 什么? 皇甫浩劫一愣。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江玉书就已是做出行动—— 第153章 宋师妹,你也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第154章 宋师妹,你也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江玉书的剑法极其凌厉,带着破竹之势,似要将皇甫浩劫杀得片甲不留! 但皇甫浩劫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他既然清楚自己的弱点是什么,也可以称之为命门,就不可能任由对方朝着自己的重要点攻去将自己重伤,自然上有计策下有对策—— 原本的触须全都被瞬间收回,紧接着它们全都围绕了起来,像是形成了一个保护罩般将皇甫浩劫包裹在其中。 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大球,只是这大球上还有明显的孔洞。 这些孔洞虽然是整齐排列的样子,但乍一看上去仍是密密麻麻的,让人觉得直犯恶心。 坏了,密集恐惧症要被看出来了…… 江玉书不寒而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强忍着内心中的不适与反胃,握紧手中的剑刃朝着皇甫浩劫的包裹砍去。 可这些由触须团结在一起而成的保护十分坚硬,即便是自己往剑刃之中注入了灵力也撼动不了他分毫,简直就像是无疑一般的存在。 这种前提下,若是自己再继续下去,只会白白耗损精力与灵力。 反观皇甫浩劫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继续恢复实力,如果任由这样一直下去,势必会成为整个修真界,乃至人界的一场灾难。 同时,也正像是如皇甫浩劫名字一般的——浩劫! 必须尽快想办法,让皇甫浩劫能够再次露出自己的弱点,或是在这种前提下与掌门取得联系……宗门之中自然不乏有着实力强盛的修士,就如掌门那般,即便没有飞升但也算是半步仙人的存在。 若是他在的话,对付皇甫浩劫应该能轻松一些。 可即便是与掌门及时持续的联系,对方赶来也需要花费一定时间,再者就是这触须的确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坚硬,同时也算是无敌的存在那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就算是掌门来了,若是所面对后也是同样的结局,难道是要去祈求那些神灵帮助吗? 如果神灵当真会对这些有所在意,乐于去管的话,世界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人生的残酷? 真正的神灵向来都是选择视而不见。 他们向来高高在上,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既然如此,那么想要拯救天下苍生,想要阻止浩劫降临人间的事情,就落在了他们这些修士身上。 必须要尽快想出对策才行。 否则,等到皇甫浩劫完成恢复实力之后,那么就天下将会永无宁日。 等到了那个时候…… 等等! 江玉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丝不敢自信。 但而后,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毕竟现如今的世界已经够离谱了,即便再有其他离谱的东西,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而江玉书之所以会觉得离谱,是因为在原着故事中,“皇甫浩劫”这个名字是上一任魔尊的名字。 至于这一任的魔尊到底是谁,并没有详细说明, 或许根本不存在。 毕竟魔界因为经历过一场浩劫,早就四分五裂,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魔界。 有的,只是各个不同的魔域。 而每个魔域的域主都是不同的,并没有完成统一,自然就没有魔尊的存在。 皇甫浩劫作为上一任魔界之主,实力可谓是超群,即便是大罗金仙也奈何不了——如果不是因为受到了亲朋背叛,他也不至于陨落。 既然这皇甫浩劫是魔界的魔尊,而宋语安的身份又与魔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这皇甫浩劫岂不是就是宋雨安的父亲? 这么一来,宋雨安岂不是应该叫皇甫浩劫“父亲”? 说不定还要把宋雨安改成“皇甫雨安”。 虽然皇甫雨安不及宋雨安这个名字好听,而且还略感觉有一丝奇怪,不过若是果真如此的话,或许可以利用一下宋雨安,将她当做诱饵。 如此一来,自己趁着皇甫浩劫走神或是放松警惕之际,方可一举将其歼灭。 那么现在—— 宋雨安呢? 江玉书清楚,在这个局面下不适合大张旗鼓的四周观察。 因此,他只能动用神识对周边查看。 很快便发现了宋雨般的所在。 看样子,她似乎是刚从远处回来,想来是将卢珊珊给安顿好了。 毕竟卢珊珊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没有受伤还好,若是不小心受了伤,那么掌门肯定会找自己问责。 而且卢珊珊的母亲,也一定不会轻易放我自己。 虽然对于二人,江玉书并不害怕,但他却害怕麻烦。 因此将卢珊珊从这之中摘干净,将她送到远离危险的地方,是眼下所能做出的最大选择。 若是继续在这里消耗打下去,终究打不出个结果什么。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这两点皇甫浩劫的确是做到了。 别说是水火了,就算是雷电,也无法对他的触须造成任何伤害,看上去依旧完好无损。 江玉书心中暗想。 随即,选择了用类似传音入密的方式与宋雨安沟通。 不然就这样直接开口说话,那他们的计划安排就全部被皇甫浩劫听见了。 若是对方将那些话语全都一一听进去,那么这计划自然就不起效果。 虽然,即便是用传音入密的方式,也容易被高手捕捉到灵力波动,然后成功窃听内容,但掌握如此技巧的人,纵观整个修真界都是寥寥无几的存在。 何况对方是魔族,魔族向来没有传音入密的方式,不少地方都保留着没有修士存在时人人类最原始的交谈方式。 因此,江玉书可谓是放心大胆的与宋雨安建立了联系。 根本不怕皇甫浩劫会选择偷听—— “宋师妹,眼前的男人其触须不仅刀枪不入,更是水火不侵,而且其他元素的力量别对他无法做成伤害,算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其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最终只会导致我们陷入灵力枯竭……到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我想即便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是清楚的。” “我们虽然并非是实力顶尖的修士,但众观整个修真界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若是连我们都无法打败皇甫浩劫,甚至是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么其他人就更是如此,只会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宋师妹,你也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诚然,宋雨安是一个喜欢搞事的性格,至少在面对江玉书的时候喜欢捣乱一下。 但纵观整个大局来说,宋雨安还是很识大体的,并非是在什么时候的表现得极为任性的类型,这点倒是有时颇为让人觉得意外。 也不知到底该形容为正常,还是不正常。 要知道有的人一旦任性起来,根本不会懂得什么叫做大局,也不懂得什么叫做识大体,甚至根本不会纵观整个全局。 只是希望有人会依着自己的脾气,依着自己的性子,自己好可以随意发泄。 宛如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仿佛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宠着自己一般。 但宋雨安却并非是这样的性格。 若是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或许宋雨安是能够做到“委曲求成”的类型。 比起当下自己的心情如何,又有着怎样的情绪泛滥,只要面对的是正儿八经的事,她都会竭力的去克制那些情绪。 将精力注意到眼前最应该去做的事情上。 而不是只让情绪控制着自己的大脑,让自己随意发泄。 自然,如今的宋雨安也很好的做到了这点,她在搞事与大局之间最终选择了大局。 或许其中也有不想死的因素,但在江玉书看来,这样的因素是微乎其微的。 在活着与死亡之间。宋雨安肯定会选择活着,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否则宋雨安就不可能再一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宋雨安也并非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 若是自己的性命得不到保全,而且还在无法做出生死存亡抉择的前提下,她会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 要是有能够堂堂正正活着的机会,又如何会不是作出选择呢? 宋雨安不傻,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选择死亡。 何况江玉书说的一些话她也是明白的,甚至已经猜测到了江玉书想要干什么。 无关其他。 无非就是觉察到了自己跟皇甫浩劫的联系。 父亲…… 没错,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虽然在这之前宋雨安从没有见到过他,对他也没有任何了解,可就在皇甫浩劫出现的那一刹那,在宋雨安的心里却是出现了一个声音。 告诉她:这个男人就是你的父亲。 虽然不清楚那个声音到底是谁,也不清楚到底是从自己内心深处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人传音入密的手段…… 可就是那一瞬间,宋雨安的的确确心里是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并且还坚信对方就是自己的父亲。 这种坚信,连宋雨安都不清楚到底是从何而来。 莫非…… 这就是血缘之间的羁绊吗? 宋雨安不由恍惚了一下。 如果这真的是血缘之间的羁绊,岂不是说明皇甫浩劫的确是自己的父亲。 而一切果真如自己之前所知道的那样,这样一来自己又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是帮助江玉书成为他的诱饵,然后引诱皇甫浩劫上钩然后趁此机会打败他;还是说自己将江玉书的计划告诉皇甫浩劫……这样一来,对方兴许会饶自己一命,让自己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活着。 再不济,即便这个世界被毁灭了,自己依然能够活着去往下一个新的世界。 进入皇甫浩劫构建的美丽新世界。 可若是这么一来,自己不就成了贪生怕死之徒了吗? 想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喜欢见义勇为的类型,也不是一往直前的性格,但也绝非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 何况在这之前自己从没有见过皇甫浩劫,彼此间自然没有什么感情。 即便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又如何? 自己大义灭亲,说不定反倒会落得一个好名声,如此一来自己或许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实现人生的逆转。 否则,自己永远都是沧海剑派之中平平无奇的小师妹。 也永远是那个任人宰割、任人随意欺负的存在。 虽然如今各个同门,几乎都自己都唯恐避之不及,但也有人大着胆子想要欺负自己,仍旧认为自己如从前那般软弱可欺。 虽然最后都被自己教训了一顿,但难保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心思。 因此,如果想要实现真正的逆转,必须要做出改变。 而这样的改变…… 注定是要有代价的。 虽然所付出的代价可能是自己的父亲,但也心知肚明双方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既然如此,即便是用作道具使用了又如何? 心里思索着,两个眨眼之间的功夫,宋雨安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师兄,反正你都知道会选择答应,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你希望我去做什么。你我虽然不是什么亲密无限的关系,但对于你的脾气什么我还是能摸清楚一二的。” “再者说了,我也了解到了你的另一面,自然也清楚你此时此刻内心的思索会是什么样,即便猜不到个十之八九也能猜,大概六七分……但这,也已经足够了。” “想来师兄应该是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或是猜测到了我与他之间会是什么关系,虽然不清楚师兄到底是为何知道的,但我的直觉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如果你想要利用我,那么随便利用就好,无论结果到底会是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你想利用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多多利用我吧,尽可能的利用我,至少这样可以证明我对你有价值,同时也能证明对你来说我并不是拖后腿的存在。” “我还有可以用得到的地方,不是吗?” 一般人若是被利,用第一反应一定是愤怒。 紧随其后的情绪会是什么,江玉书不知道,但他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宋雨安的表现与他所想象的,以及他所知道的截然不同。 世上有几个人,在明知道对方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前提下,依然还能开心笑得出来了? 而且还是这般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 江玉书并非是不清楚宋雨安喜欢自己这件事,但他也清楚宋雨安并非是什么恋爱脑。 又或许…… 宋雨安本就是这样喜欢就极端的性格。 想要搏一搏,看能否单车变摩托。 第154章 成败在此一举 第155章 成败在此一举 不过,宋雨安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念头,以及内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其实对于江玉书来说并不重要,他也根本不在乎这点,反正只要宋雨安可以为自己所用当诱饵就好了。 “既然宋师妹对此没有任何意见,那我便把计划安排告知于你,你按此行事……” 江玉书通过传音入密的方式,将计划安排告知了宋雨安。 表面上宋雨还不为所动,实际上已是坚定的答应了江玉书。 至于事实上她是否会这样去做,江玉书其实很难掌控。毕竟宋雨安方才的确是答应的好好的,而且自己也能肯定她对自己存在一定的感情,同时也对她的心理进行一定的猜测,但这并不能代表全部。 毕竟人就是善变的生物。 现在这么想,不代表接下来也会这么想,接下来这么想,不代表以后都会这么想。 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 若是在中途宋雨安突然转头投奔到了皇甫浩劫的队伍中……那么一来可就麻烦了。 毕竟,现如今无法攻破皇甫浩劫的弱点,除此外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其他弱点。 而宋雨安作为打破这一突破口的钥匙,若是失去了,那么……或许真的会成为浩劫。 除非能够惊动天上的神仙下界,否则这人界真的将永无宁日。 可若是对于这些事神仙们都会来管的话,也不至于发生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更别提皇甫浩劫到底是怎么找上方天震,以及进入方天震体内的。 还有他们之间是否是做了什么交易,才会变得现在如此? 其实,方天震作为苏南城城主,有着一定的治理能力,也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江玉书不会因为之前的过往而对他人的评价产生偏颇,他向来可以站在公正客观的立场上去评价一个人。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所面对的人是方天震,江玉书依然可以给出公正客观的评价,并且也能对此进行猜测。 只是,希望一切可以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否则方才所定下的计划失败的可能会大大增加。 这样一来…… 面对如此这般无敌的存在,或许真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路。 但,江玉书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向来不会做,没有太大把握的事。 虽然对于世人来说,魔族的存在往往是严厉且残酷的。 他们仿佛天是没有感情一般,但江玉书清楚,其实所谓的魔族他们就是从人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所演化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本质上并非是实实在在的人,但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也可以算作是人,但只是人的某个方面。 正因为如此,才会被称之为魔。 既然存在着人的某个方面,那么作为半个人的存在也会有作为人类无法舍弃的东西,便是七情六欲。 哪怕是什么嗜血无数、旁人口中得以千刀万剐之人,也有着自己无法割舍的东西;即便是无父无母之人,也有着自己难以忘怀释怀的存在。 毕竟,若非是有着感情,又如何称之为人,又如何区别于人? 而对于皇甫浩劫来说,能够勾起他兴趣,激起他反应的或许便是那个人了—— “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宋雨安站了出来。 她大喊着,待到话音落地之后便来到了附近,站在距离皇甫浩劫的不远处。 如今的皇甫浩劫就像是缩头乌龟一样,蜷缩在自己的触须护盾中,想要消耗他们的灵力直到耗尽,然后再坐享渔翁之利。 这样的手段很明显,大家都能看出来,因为萧昂等人并不相信光是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能让皇甫浩劫现出自己的模样,除非他脑袋像是核桃一样被门夹过了! 他们几乎可以断定,皇甫浩劫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如果换作是他们的话一定会如此,沉得住气。 可让人万万没想到是,皇甫浩劫接下来的举动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本以为会继续当着缩头乌龟的皇甫浩劫竟然将触须全部收起,那张原本有着方天震五官的脸如今早已看不出曾属于方天震的半分模样,更像是紫皮肤的魔兽一般。 他看向了宋雨安,表情看上去很是平静。 至于眼神中是否有什么思绪谁也看不出来,毕竟他如今眼睛全是漆黑一片,原本的眼白也变成了眼黑。 “你刚才说什么?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你怎么会认识她的?你跟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皇甫浩劫沉声说着,质问宋雨安她与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雨安其实也不知道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是谁,只是当时江玉书用传音入密时,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自己只是将江玉书的话给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没想到却是得到了这样的效果。 难道说,这个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对他而言很是重要吗? 如果对他而言很是重要,那么两个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不免让宋雨安多想了一下。 但这样的沉默,却是惹恼了皇甫浩劫。 或许皇甫浩劫本身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因此他直接伸手将宋云安缠住,然后用捆住了宋雨安的触须将她给拉到了自己跟前。 而与此同时,其余触须则作为主阻挡一方,阻止其他人想要上前营救宋雨安。 捆绑住宋雨安的触手有些用力,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用,甚至她还感受到了明显的疼痛。 见到宋雨安想要逃离的模样,皇甫浩劫明显冷哼了一声,语气很是不友善地开口道: “我劝你还是别浪费力气挣扎了,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用,你不如好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若是我心情好自然会放过你。” “但若是你敢对我说谎,或是编造一些并非是事实的东西……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灰飞烟灭,让你好好体验一下被痛苦折磨的滋味!” 魔族中人本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和谐友好的商量,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得到什么,或是想要做到什么,用最直接了当或是直接粗暴的方式就可以。 至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以及对方心里会是怎样想的,或是对自己产生什么印象,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他们也根本不在意这个。 因为比起旁人,魔族更在乎的人向来都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不过…… 或许也有例外存在。 只是这个例外委实算不上太例外。 不过这样的反应,也说明了那个人对于皇甫浩劫来说是非同一般的存在,也是让他在意的存在。 没错,夏雨荷这个名字…… 就是魔族女王的名字。 魔本身是没有名字的,他们大多也都没有所谓的父母,因此自他们诞生以来脑海中除了一些基本的常识外别无他物。 早期时候总是用各种代号或是外形特征,以此去称呼对方。 后来他们学会了人类所使用的文字,便效仿人类给自己取名字。 夏雨荷这个名字来源,是因为魔族女王所诞生的时候是在夏季,那个时候荷花开得正艳。 而她之所以会诞生是因为作为源头的那个人女人因为嫉妒自己妹妹的美貌,长久压抑克制的情绪再也难以控制,于是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将人推入了荷花池内。 或许也正因如此,后来魔族女王化形的时候就选择了成为一个大美人。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但,这些并非是原着剧情里的东西,而是同人中的二创剧情。 是那个好久没出现这次终于出现的系统告知的,原本对于这一切的了解应该等到揭晓宋雨安身世的时候,只是这一次竟被提前……或许是他刻意不顺从剧情线导致的时间线偏差。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以及是否就算宋雨安不黑化也会导致位面崩溃。 眼下…… 一切都看宋雨安会如何回答了。 “你,你先放开我……如果你不放开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回答你,我快无法呼吸了……” 虽然皇甫浩劫并非是捆住了他的脖子,但这样被勒紧的感觉,的确容易让人觉得无法呼吸。 或许皇甫浩劫也是清楚这点的,再加上宋雨安脸上浮现出明显痛苦的表现,他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还是稍微放松了捆住她的触须。 但只是稍稍放松,并没有把终宋雨安放回到地面上,单是从这点来看,皇甫浩劫是一个较为谨慎的性格。 “现在我已经松开你了,那么你现在可以我,你是怎么知道夏雨荷这个名字的吧?若是你胆敢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招,或是编造一些没有存在的东西来糊弄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果。” 皇甫浩劫语气低沉,语气之中似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其实这点威胁对于宋雨安而言,并没有什么分量。 她不怕受人威胁。 毕竟若是怕的话,当初那些只要自己下跪磕头,然后就可以放过自己,不让自己受到欺负的人……自己早就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了。 但表面上,宋雨安还是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如此一来才可以让皇甫浩劫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觉得自己是受了威胁所以不敢胡说。 “夏雨荷这个名字,是我娘亲的。娘亲她曾说过,自己的名字叫做夏雨荷,但在之前我从不知道娘到底叫什么名字。” “从我出生的时候起,我一直就是叫她娘亲,而旁人……也就是那些邻里邻居,从来都称呼她为‘宋夫人’。” “但直到她临终之前才告诉了我,说自己原本的名字是叫夏雨荷,而且如今的父亲并非是我的亲生父亲,因为我的亲生父亲有着一个很特殊的名字,他的名字叫做皇甫浩劫。” “同时他的身份也极其特殊,与魔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特殊的身份,不能被万人所知晓,所以让我务必千万不要向旁人提起我亲生父亲的身份,以防给自己招惹来了不必要的祸端……” 宋雨安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说话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皇甫浩劫,像是生怕自己哪句话不小心说错了,或是自己的哪句话踩中了他的雷点。 但好在皇甫浩劫一脸的平静。 可越是这样的反应让,越是让人着实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思绪。 不明白皇甫浩劫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同时也摸不清楚对于这件事,是如何看待的。 若是皇甫浩劫能够认下宋雨安,承认她的身份还好。 可若…… 皇甫浩劫是个心狠手辣之人,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什么人都不在乎的类型,那么这一招完全就是自己主动送人头的局面。 ——赌! 没错,这无疑是在赌。 江玉书虽然也有一定自信,但那也不过是基于所得知剧情的缘故。 如果系统选择坑自己,或是又出现了什么蝴蝶效应,这原本的剧情还有设定自然就不起作用,如此一来便是在劫难逃。 因此…… 成败在此一举。 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全都忐忑不安地期待着,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发展。 皇甫浩劫又会给出怎样的回答,以及怎样的反应。 好在,一切并没有出乎江玉书的所料。 皇甫浩劫在得知这点后果然有所反应,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微动了一下。 像是触碰到了内心中的某处柔软一般,连带着原本低沉严肃的声音瞬间变得柔和了几分,看向宋雨安的眼神似乎也没有那么凌厉了。 但表面上,皇甫浩劫依旧算不上什么和颜悦色。 他看着宋雨安,面无表情地发问: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那个自称是夏雨荷名字的女人是你的母亲?但你的母亲怎么可能死的……不对,她是怎么死的?难道你要告诉我,是什么寿寝正终吗?” “不,母亲是郁郁而终似的。”宋雨安摇头解释着,“一切都是心病,说她心里其实有个一直挂心不下的人,所以最终才变成了这样,但她告诉我让我不要想着去寻找亲生父亲,说他或许也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就算是存在也不希望我与他相认,更不希望他知晓我的身份。” 宋雨安一脸认真,听上去似乎煞有其事。 这不免让皇甫浩劫相信了几分。 当他正要开口追问之际,便见宋雨安抢先一步开口,对自己反问—— 第155章 宋雨安背刺 第156章 宋雨安背刺 “所以你为什么要追问这个?而且看你刚才的表现似乎是认识我母亲的样子,难道说你其实认识我母亲吗?还是说……” 宋雨安说着,猜测着某个极为可能的可能。 其实皇甫浩劫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哪怕是什么旁观者都能猜测出一二更别说其他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宋雨安的哪句话惹怒了他,还是踩中了他的雷点,竟一下子变得恼羞成怒起来,突然间又是用力将宋雨安勒紧,让被勒紧的她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来气。 “额你……为什么?难道说你……咳咳……原来你……” 宋雨安的声音断断续续,许是因为触须不停收紧的缘故,而且她脸上的表情看着也极为痛苦,像是随时都会有窒息的可能。 看见这一幕,江玉书正想要上前,但就在这个时候皇甫浩劫却仿佛想明白什么一般,将宋雨安缓缓松开,然后又将她轻轻放回在了地面上。 这样的动作看着温柔而且细腻,仿佛皇甫浩劫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眼下也并非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因此他们所有人此刻都是仅仅看着,等待事态的发展,再决定接下来到底应该如何行事。 “你……为什么要放过我?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我……” 宋雨安咳嗽几声,缓过神来后就立马向皇甫浩劫发出质问。 面对这般大胆的行为皇甫浩劫没有恼怒,脸上反而浮现出几分赞赏的表情,似乎很满意宋雨安的这般表现。 “我觉得你已经很清楚。没错,我就是你的父亲。” 皇甫浩劫说着,双手负在身后,随即继续开口:“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这点了,可是有什么选择?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做出选择,而我也将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番话听上去,仿佛皇甫浩劫是一个多么好商量的人一般。 不知是否是因为知道她是夏雨荷的女儿,才给予了这样的优待,但无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有了这样的态度,对于宋雨安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既然是好事,那么作为一个聪明人,应该是知道如何选择的。 “我选择——站在您这一边。” 宋雨安微笑着,吐露出了这样的话语,可以说跟之前与江玉书协商的,完全截然不同。 甚至就连了忘等人也没有预想到。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他们也能明白为何宋雨安会有这样的表现。 哪怕师出同门如何?哪怕对方倾慕江玉书又如何? 在生死存亡面前,这些似乎都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皇甫浩劫的女儿,看来你的确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皇甫浩劫爽朗地大笑几声,紧接着朝着宋雨安靠近一步。 正当众人好奇他的用意时,便见他突然掏出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通体像是岩浆,形状弯弯绕绕,但看着极为锋利,似乎不小心用手一碰就能出血。 不过,皇甫浩劫突然拿出这样一件东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魔族也流行什么滴血认亲吗? 宋雨安一时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似乎魔族与人类果真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表面上,她并没有说出这样的话,而是表现出了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询问道: “您突然拿出这样一件东西来,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杀了我吗?” “杀了你?不不不!”皇甫浩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道,“这个东西虽然可以用来刺杀,但绝不是用来杀你的,毕竟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和雨荷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呢?” “……” 你刚刚明明就想要伤害我来着。 宋雨安在心中腹议。 鉴于彼此间实力的相差悬殊,她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吐槽一下了。 “那您拿出这个东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短暂沉默后,宋雨安追问,然而接下来得到的,却是大为出乎她意料的回答—— “我希望你能够用它杀了一个人。” “杀谁?” “就是那边那个人,好像是叫什么‘江玉书’。你们师出同门,彼此间不管关系到底是否深厚,也算是有着同门这一特殊关系,既然如此,我要你杀了他,这样一来才能证明你身上流淌着的,的确是魔族的血液。” “……” 这什么跟什么! 宋雨安一时语塞,不明白皇甫浩劫的逻辑在哪里。 难道杀了对方就能证明自己身上,的确流淌着魔族的血液? 既然如此,那自己杀了他,岂不是更能证明自己手中流淌着魔族血液? 心中这样暗想着,但总归也只是想想。 毕竟,她清楚知晓自己与其的差距,甚至他们之中自己除了能打得过方世楠跟萧昂外,其他人都远远在自己之上,并非像是谢妍那个天之骄女。 如果谢妍在的话…… 或许,真的会轻松许多,说不定也能找到突破僵局的办法。 虽然宋雨安很不愿意承认,但谢妍的确很优秀,哪怕自己不甘心也无法否认这样的事实存在,除非谢妍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么自己的世界就没有了可以遮住太阳的乌云。 但…… 终究也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样在心中想着,宋雨安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像是终于做出决定一般,从皇甫浩劫的手中接过了那把如同岩浆一般火热的匕首。 一切,自然都被旁人看在眼里。 何况大家也都身为修士,五感超于常人,自然也将方才皇甫浩劫的话全都一一听在了耳中。 了忘不禁感慨了一声“阿弥陀佛”,看着宋雨安质问: “女施主难道果真要对自己的同门出手吗?无论如何,二位也都有着同门情谊,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同门情谊?”宋雨安脸上尽是嘲讽的表情,她只觉得了忘这话听在自己耳中格外刺耳,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典范。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而了忘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一心劝人从善,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好听点就是度化世人,说难听点其实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把当事人的位置换一换,让了忘切身体会到自己当初遭受的种种痛苦与折磨,他还会像是刚才那般,说出那样的话吗? 恐怕…… 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毁灭了。 “如果大师所指的同门情谊是他人肆意欺负我、蹂躏我,那这样的同门情谊不要也罢。还是说,大师又要讲什么大道理,让我以德报怨?抱歉,我可做不了那么伟大,真要是能做到这点我恐怕早就成圣了。” 宋雨安毫不客气地嘲讽着。 虽然了忘并没有因此这番话感到羞愧,但他也没有再去回应宋雨安。 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也或许是根本无法给出回应。 但无论到底是怎样的原因,如今宋雨安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杀掉江玉书。 对于宋雨安的实力到底如何,江玉书是清楚。 如果自己想的话,哪怕宋雨安拼尽全力也无法杀掉自己,甚至也伤不到自己的一丝一毫。 但…… 宋雨安当真能够下得了手吗? 不是江玉书吹嘘自己,也不是他对于自己有了过高的评价,只是不管站在什么方面去分析,都明显是选择站在自己这一方更为有利。 皇甫浩劫的性情如何,宋雨安根本捉摸不透,如果到时候他反悔了,宋雨安也是无可奈何,只是这样一来最后的选择也被截断了,变成了不被接纳的存在。 这儿一想,似乎聪明人都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而至于宋雨安是否是一个聪明人,就难说了。 江玉书默默看着,想要知道宋雨安接下来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不想要刻意引导,只想要看看她最本能的选择。 终于,在下一秒—— 打量了一会儿匕首的宋雨安收回视线,紧接着便将视线放在了江玉书的身上。 看样子,她似乎果真打算按照皇甫浩劫方才的话语行事。 江玉书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喜欢是真,想要活下去是真,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 如果宋雨安当真可以愿意为了他不惧怕死亡,甚至敢于将这匕首给刺入自己亲生父亲的胸膛,那才是让江玉书真真感到意外的事。 “江师兄,你有什么临终遗言吗?”宋雨安把玩着匕首,颇有兴致地询问,“其实我也很想帮助你来着,但没办法,谁让我能力不足呢?而且在方才,你们那多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父亲,这也足以说明我该如何选择了……在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前提下,如果还继续选择站在你们这边的人,是傻瓜吧?” 宋雨安的话一番话,听上去她是个很识抬举的人。 皇甫浩劫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不等江玉书回答,他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要将整个九州都给震碎一般—— “好好好!不愧是我皇甫浩劫的女儿!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不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吗?如今见到有人识时务,你们自己怎么急了呢?哼,当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我的乖女儿,别跟他们废话了,现在就送那个男人上路吧!有我在,即便是他们反抗也无济于事!放心,为父自会保你平安无事!” 皇甫浩劫的一番话说得颇为大气,再加上他的面容严峻,当真是有几分信服力。 不过,他的话倒是的确没错。 即便是反抗也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说白了江玉书等人现在,其实跟案板上的鱼没什么两样。 宋雨安或许也是明白这点,才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那,就多谢父亲了——” 说着,宋雨安举起匕首刺去。 可令人万分惊讶的是,她举起匕首后刺向的人并非是皇甫浩劫指定的江玉书,甚至也并非是其他人,而是皇甫浩劫,应当算是她亲生父亲的那个男人。 这点,别说是了忘等人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异之色,就连皇甫浩劫自己也感到了意外。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膛前的血窟窿,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正在往其他地方蔓延出更大的血窟窿,整个人也仿佛即将被吞噬殆尽。 皇甫浩劫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一下后,看着宋雨安,问出了一句话—— “为什么?” 不是质问,更像是单纯的发问,带着强烈的不解与好奇。 “既然是已经死了很多年的老东西,就别出来祸害人了,而且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这样很丑吗?” 说着,宋雨安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又进了一寸,还旋转了一下。 皇甫浩劫是否能感知到疼痛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真切感受到了实感,也就是说疼痛感的确是存在的。 只是…… 到底是否是皇甫浩劫感受到的,还是由方天震感受到的,就难说了。 “我呢,喜欢好看的,也喜欢一切美好的,最重要的师兄曾的确救赎了我,这也成为了我能够活下去以及支撑下去的动力。” “无论他之后做过什么,或是对我产生厌恶之意,都不会改变我对他的情感……我这个人呢没什么优点,但要说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那就是专一。所以,我怎么可能因为你一个从前并未见过的父亲,就背叛了曾经给予我救赎的人?”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何况,父亲?呵呵,你觉得自己配得上这样的称呼吗?” 宋雨安此刻浮现在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恶意满满,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疯狂与恨意。 父亲? 这个称呼对于别人来说是温暖的港湾,但对于宋雨安而言只有折磨。 无论是否是亲生父亲,以及眼前的皇甫浩劫是否是亲生父亲,他们哪一个对自己给予了半分好处还有关爱? 如今的一切,不过也只是利用自己,或是捉弄自己。 不过是自己当作了棋子看待,而不是一名父亲对女儿的态度——这样的父亲,何必相认?自己又何必要那魔族公主的头衔,有什么意义? 宋雨安想的明白,看的透彻。 自然,做出了如今的选择。 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轻易就得手,而且这么容易就杀了皇甫浩劫。 明明,方才江玉书他们应对得很吃力来着。 宋雨安不免恍惚了一下。 就在这时,皇甫浩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使得宋雨安连忙拉回了自己神识—— “你以为你当真可以杀了我?你以为这么轻易就能杀了我吗?别忘了,我可是魔!” 第156章 所谓因果 第157章 所谓因果 魔跟人不同,跟妖也截然不同。 虽然它们的确是存在的,甚至你也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或是触碰到它们,但实质上来说它们就是白烟一样虚无。 正是因为如此,想要消灭魔并不像是消灭妖那么简单。 人从心底所诞生出来的恶如果不终结,那么魔就会有再度重现出现的那一日,甚至力量还会比之前更为强大。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魔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不过,其实也并非是完全无敌到打不过。 想要消灭魔的方法很多,最简单直白的就是击溃它的弱点,例如藏在胸膛里的心脏。 就像是方才宋雨安所作所为一般。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杜绝魔再生的可能,毕竟它原本就是从人类内心深处所滋生出的“恶”。 对于这一点其实宋雨安是知道的,毕竟在宗门之中的课业中,会有一些基础知识的讲解,她也是从中知晓的。 不过,面对可能再次复生的皇甫浩劫,她没有丝毫慌张,镇定自若地开口道: “就算你再度重生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再杀你一次。魔终究是魔,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为了如今这个能站在阳光下的身份,即便是赌上自己的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果然是雨荷的孩子,脾气跟她简直一模一样!那么,就让我拭目以待你的成长吧!待到我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让我看看那时的你能否堂堂正正的将我杀掉……” 任由自己不停被腐蚀。 与此同时,方天震的身体也在被烈火吞噬。 待到话音落地的一瞬间,方天震的身体以及皇甫浩劫的意识已经消失不见,至于属于方天震的意识去了何处……大概,已经随着一同消散了。 看着原本的地方变得空荡荡,不少人都有种还未反应过来的感觉。 萧昂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不确信地开口:“这样就结束了?” 是啊。 很是让人意外。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要么就是单方面的被碾压,没想到最终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甚至他们除了累点、灵力消耗不少外,并没有什么损失,甚至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出现在身上。 简直…… 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对于某些人而言醒来之后或许会觉得庆幸,可对于某些人……不,或许是对于某个人来说,醒来之后的结局倒不如就这样一直沉沦于其中,而不是就这样醒来接触到残酷的真相。 例如——方世楠! 此时此刻的他双膝跪在地上,一脸的不敢置信与愕然。 他没能从中反应过来,甚至想要恰自己一下看到底是否是自己在做梦。 虽然自己恰自己不会像是被别人恰一下痛感太明显,但方世楠也的的确确感受到了痛的感觉,也就是说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爹!娘!你们在哪里!” “爹!你别吓唬我了!我以后再也不乱来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别吓唬了我!” “娘!你也赶快出现吧!我以后一定会听你们的话,也会做一个好孩子,好好肩负自己的责任,不会再像是从前那样了!” “你们快出来啊!出来啊!求求你们了!” “求求你们了……” 到了最后,方世楠的声音已变得哽咽,他也已变得泣不成声。 一个人捶地痛哭,无论怎样也没有等到自己父母的回应。 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之前亲眼所看见的是真的,也确实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他…… 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呢? 方世楠其实有些不明白。 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或许他的父母是从自己不小心偷跑到森林深处,听说是不小心误入了某处秘境,所以性情大变。 至少外人都是如此评价的。 可对于自己而言,父亲仍旧是父亲,母亲也仍旧是母亲,他们一直都很疼爱自己,自己并未觉察到有什么改变或是不对劲的地方,顶多就是父亲太过关爱自己、甚至是纵容自己,就好比以前他从不让自己吃太多蜜饯来着,后来自己想吃多少就让吃多少,只要肚子能装得下。 其实……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 如果自己能够早点明白这一切该多好,或许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了,自己也不会成为苏南城人人讨厌的存在。 只可惜如今都已经发生,想要弥补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这一刻,方世楠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后悔”,也明白了后悔的滋味是多么让人痛彻心扉。 可老实说,他除了在苏南城内蛮横一点外又做错了什么呢? 如果不是江玉书的出现,一切本不应该发生。 都是他! 都是他江玉书的错! 这一刻,方世楠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一般,也或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替自己背锅让自己能够心情不那么沉重的背锅侠,于是他祭剑而出,朝着江玉书所在的方向刺去—— 方世楠的师父是萧昂。 萧昂在剑术上的确有几分研究,对付一些妖怪不在话下。 但要是跟江玉书这样的正统相比就显得极其不入流,甚至无需江玉书出手,这一代不如一代的方世楠就已经被宋雨安一脚踹翻在地。 “自己犯了错误不知道反省,反而将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难道是因为觉得这样做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些,不会有那么沉重的压力吗?” “方世楠,就算你再怎么给自己找借口或是找理由,对于这已成事实的定局,你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何况造成这一切的人本该是你才对,而且其中还有你父亲他们咎由自取的成分。” “当初你父亲想要杀害江师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为他说话?当初你打赌纵马子午大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拒绝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难道他们就不是人了?难道他们就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了?” “你这种人,自私自利,一点也不懂得考虑他人的感受,如今你所面对的一切也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怪不了谁,也怨不得谁。” “如果我是师兄,现在说不定就会将你给结果了,让你们一家人能够早点在下面团聚,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不过,对于像是你这样的人来说,活着或许比死了更会遭受折磨,也算是替那些受过你迫害的人报仇了。” 宋雨安义正辞严地说着,眼神中之中没有任何同情或是鄙夷。 对她而言,不需要将情绪浪费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何况比起方世楠如何,她最为在意的是江玉书的感受,不知道事后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或是其他。 反正…… 有了刚才的表现,应该能拉近一些彼间的关系吧? 这样想着,宋雨安没有再多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方世楠,转而朝着江玉书所在的方向走去。 双手负在身后,故意表现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江玉书道: “师兄,我们回去吧。如今离开宗门这么久,门内的众多弟子应该也都挺想念你的!” 想不想念的,其实宋雨安也说不准,如今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带着江玉书离开罢了,这样的是非之地没有再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何况要是等他想起来关于谢妍的事,想要寻找谢妍的下落,恐怕还会继续在这苏南城中停留。 虽然在外面也没什么不好。 但……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如果那真的是皇甫浩劫,那个被称之为魔尊的存在,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又如此心甘情愿的被消灭? 说不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或者那本身就是某个人计划中的一环。 或许是宋雨安多想,但也可能的确如她所想这般,因此出于谨慎行事的原则,她自然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里。 至于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 谁会在乎? 说白了,其实这苏南城不复存在都不关她的事。 宋雨安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挺合乎情理,但这世上不止她一个人,自然就不止这一个想法。 她希望江玉书能够跟自己尽快离开苏南城,自然就有人希望江玉书能够继续留下,也就是继续留在苏南城,兴许是一辈子的那种—— “阿弥陀佛,这一切若说跟玉书公子无关,那未免太过不合乎情理。” “何况玉书公子无论是卷入了这次的事件,还是自己主动插手了这次的事件,都会沾染上因果,对于想要成仙得道之人自然不能拥有太深的因果,因此老衲觉得……玉书公子何不选择留在苏南城?” “留在苏南城担任城主,等到什么时候还清了因果便离开此处,如此也不会有碍自己的得道成仙。况且玉书公子尚是年轻,未来大有可期,想来应该不会计较这数年或是数十年的得失。” 声音的是主人是了忘。 或许是这番话的说辞听得太过大义,让人即便是不用多加思索脑海中也立马浮现出了某个人的名字与形象。 事实上,也的确是了忘所说的这一切。 江玉书听着他方才的那番话顿觉有些好笑,只觉得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什么叫:该不会计较这数年或是数十年的得失? 难道那数年或是数十年,都不是自己的光阴了吗? 修真者的性命比普通人漫长,修为境界越高所能够获得的寿命也越多,不出意外有的甚至能活个成千上万,这都是小问题。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擅自替自己做出决定,何况不管是数年、数十年……哪怕是一两年,这时间该如何支配都是自己的事,而不是如了忘刚才那般道貌岸然的说着。 不过,如果就这么直白拒绝了,想必了忘还会继续给自己扣帽子。 心中这样暗想着,很快江玉书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了忘大师,这城不可一日无主,对吧?” “没错。” 了忘点点头。 还以为是江玉书有意苏南城的城主之位,决定开导一番让他能够立马接受。 但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自己往下继续去说,江玉书就抢先一步开口了: “既然这样,那么刚才的提议也是了忘大师自己做出的,了忘大师岂不是应该自己担当重任?否则了忘大师刚才的话,不就成了说说而已?” “身为佛门弟子,不是要普度众生吗?既然如此,了忘大师留在苏南城普度众生、教化世人,不是更好?” 谁给踢来的皮球就给踢回去。 这是江玉书的行事风格。 虽然当城主也没什么不好,但如果是当苏南城的城主麻烦事可就一大堆了。 况且,他自己其实也并不想当什么城主,还不如让方世楠去当。 至于结果会是什么样…… 那就不是他可是干预的事情了。 何况因果这个东西,是还不清的,就好比找人算命一样。 不是说给了对方钱财就能两清,毕竟这因果只要遇上了就是沾上了,只是所沾的因果多少与否。 江玉书对此倒是并不在意。 不在乎所沾的因果,也不在乎是否会有什么果报。 得道飞升他并不在乎,至少现在的他不在乎。 “老衲怎么可以……” “不,你可以的大师。”江玉书猜到了忘想要什么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就直接伸手打断了他,“何况这对于大师你来说,难道不也是一种修行吗?不要拘泥自己佛门弟子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普度众生。如果你真的想要普度众生,即便不是佛门弟子也会去做这一点……了忘大师,别忘了有句话是佛本无相,千万不要被书本上的那些东西给迷惑了,一板一眼的照做,很多东西都是灵活的,无论是规则还是话语。” 江玉书的一番话说得极为正经,尤其是脸上严肃的表情。 让人在听完后不由开始对他的话认真思索起来,细细品味其中的道理还有深意。 终于…… 半晌之后,了忘悟了。 “阿弥陀佛。” “佛本无相,老衲应当不拘泥于自己佛门弟子之身份,若是为了天下苍生与度化世人,老衲自然应当肩负起这一责任与重担。” “多谢玉书公子,方才一番话真是让老衲颇为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了忘说着,毕恭毕敬地向江玉书行了一礼。 言辞听上去十分诚恳,似乎果真因为他方才的一席话有所开悟。 江玉书微微一笑,很是谦虚地开口:“哪里,这其实都是了忘大师你自己的功劳。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与师妹先行离开了,希望这苏南城能够在了忘大师的治理之下越来越好。” 说罢,江玉书便要转身离开。 却不曾想就在这一瞬间,了忘却突然又叫住了他—— 第157章 卢珊珊被带走了 第158章 卢珊珊被带走了 “玉书公子请等一下!老衲还有话想对你!” “……” 江玉书一时语塞,真想假装自己听不见。 但无奈,在这样四周鸦雀无声的场面下不可能听见,于是他只好转身看向了了忘,礼貌微笑着询问:“不知了忘大师可还有什么事情?” “老衲方才感觉到自己似有顿悟的迹象,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此恩情对老衲而言宛如再造之恩,不过老衲身为出家人身上也没什么宝贝,便将这铜镜交给玉书公子。” 了忘说着,从自己宽大的僧袍重掏出了一枚铜镜。 看上去平平无奇,似乎没什么价值。 如果是女子倒还可以用来梳妆打扮,但江玉书压根不需要这个,除了对自己的外形有着绝对的自信外便是身为修真者不至于连简单的清洁术都不会。 当然,像是萧昂那样的可以称之为例外。 “多谢了忘大师好意,这铜镜就……” 江玉书本想拒绝。 不了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秦红妙的声音。 “哟呵,这不是佛门炼制五百年才能出一件的秘宝‘护心镜’吗?” “这东西,可并非是什么保命锁或是护心囊可以相提并论的,那些东西完全没有资格与之相比,毕竟那些个玩意说白了只是吊着一口气,但这护心镜可是不一样,相当于你白白多了一条命!” “而且救下你之后还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实力大大提升!发挥出跨两个境界的实力!虽然是一次性的东西,不过有这样的好处倒也是值得……别犹豫,快点收下吧,不然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秦红妙自从山洞中离开后,其实一直都是醒着。 只是,这虽然是一律魂,但长期离开本体还是容易疲劳的,而且精神力也会大大不如从前,逐渐变得越来越衰弱,自然秦红妙也不愿怎么出来搭话,而是一心闭目养神。 如今这一出来…… 或许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秦红妙的本体是一把剑,或许算不上什么是神兵,但能够拥有剑灵在其中自然差不到那里去,何况又活了这么久时间,至少也能被称作是宝贝。 宝贝与宝贝间,当然是同类相吸了。 这么一想,江玉书姑且决定相信秦红妙的说辞,何况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没有什么好处,而且了忘的神情也很认真,并非是想要玩什么阴谋诡计。 江玉书不敢说自己百分百准,但至少也有八九层的把我。 因此,顿了顿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收下了忘送来的护心铜镜,并且有礼地道谢了一句:“那就多谢忘大师,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玉书公子不必如何客气。那么,往后就希望与玉书公子有缘再见了。” “一定。” 江玉书点点头,默默将护心铜镜收在了自己的储物袋内。 正要转身继续离去时,他像是突然回想起什么一般,看向了一旁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捶地痛苦到已经泣不成声的方世楠,还有站在一旁双手抱在一起欲言又止的萧昂。 虽然之前方世楠的确对萧昂起了杀心,因为一个万分可笑的理由,但萧昂从前的确照顾方世楠量多,再加上对方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要说恨虽然也恨,但那样的恨意并不强烈,或许更多的情绪应该被称之为“无奈”。 不过,管他的。 那终究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江玉书懒得过多参与进去,他可没兴趣当什么调解员。 “希望苏南城能够在了忘大师的治理下容焕新光。” “老衲也希望如此。玉书公子,一路顺风。” “多谢了忘大师。” 简单告别后草草收场。 江玉书便与宋雨安一同御剑离开了衙门。 剩下的一切,就交给了忘去处理。 如今没有了方天震在,一切按照规矩办事的话想来方世楠很快就会一家人团聚。 出家人的确应当以慈悲为怀,但如果了忘有一颗真正的慈悲心,不容改变,那么在刚才他就应当是真正突破,而不只是有似要突破的征兆。 罢了,不去想了。 反正不出意外的话,今后也不会跟了忘等人有什么交集。 那现在,就先去处理一下卢珊珊的事吧。 “宋师妹先前带着卢姑娘离开,不知是将她安置到了什么地方?如今事情得以解决,也该顺道送卢姑娘回去,否则她家中母亲定然会有所担心。” 江玉书很擅长调整自己的状态。 现在的模样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经历了什么恶战,更像是刚悠闲地逛完,看上去一副十分轻松自如的模样。 只是这般表现在宋雨安看来,总觉得是没心没肺的表现,以至于她下意识道出了自己心中积压许久的疑惑—— “师兄,你该不会是拔掉了自己的情根,或是天生灵根缺失吧?否则这么久了,你怎么没有一点对我心动的痕迹?而且比起跟你朝夕相处许久的谢师姐情况如何,你反倒最新关心她一个外人。” “要不是看着你对她没有心动的痕迹,我都快要产生怀疑了……” 怀疑是不是果真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怀疑那个实则如高岭之花一般的江玉书将要成为别人的解语花。 所幸,这一切并未发生。 宋雨安不由对此感到万分庆幸,但庆幸之余她又忍不住变得失落起来。 庆幸的是江玉书至今仍旧没有什么偏爱,失落的是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存在偏爱的对象。 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勾起他的心弦,哪怕是在其他人设身处地去想应当亲手血刃的人,也被视作无物般,是那样的毫不在意。 正暗想着,就在这时江玉书的声音忽然传来—— “宋师妹,你有些走神了。” 江玉书的语调听着格外古井无波,或许正因如此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以至于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宋雨安忍不住多想了一下。 但就是这样一想,让本就走神的她分出了过多精力,以至于身子不小心歪斜了一些,眼瞅着就要掉下去。 修士不炼体。 至少大部分的修士都不会选择炼体。 这个高度如果真的掉下去了,修士都得落个惨不忍睹的下场。 好在江玉书反应及时,拉住了她,带到了自己的飞剑上。 看着她一副好像心事重重的表现,江玉书不由凝重了几分神情,问道:“宋师妹方才为何心绪不宁?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是卢姑娘出了什么岔子?” 如果卢珊珊真出什么岔子…… 虽然跟自己毫无干系,可要是让卢珊珊的母亲知道了,再一知道自己也在这苏南城,一定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别管真相到底怎么样,以及是否是跟他有关,都会认为一切是他江玉书造成的。 好在宋雨安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只是说对方闹起了一些脾气,估计待会儿见到她的时候还会大发雷霆也说不定……看来在宋雨安的眼中,卢珊珊是个刁蛮任性的女子。 “无碍。何况这么久过去了,就算再怎么不满也应该气消了。” 江玉书说罢便让宋雨安继续带路。 可…… 令人诧异的是,当在宋雨安的带领下来到悬崖处后,却是并未发现卢珊珊的身影。 左看看右瞧瞧,别说是影子了,就算是半根毛都没有! 奇怪,卢珊珊去哪里了? 难道是自己溜走了? 如果是真的,那这岂不是正好? 这样一来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否则有着卢珊珊在这一路上难免会觉得聒噪。 宋雨安心中暗想着。 嘴上故作样子地开口,对着江玉书道: “师兄,既然找不到卢姑娘也可能是她回去了,毕竟继续留在这里也怪无聊的,而且卢姑娘身上有那么多护身的法宝,就算是妖怪想要伤害她都得掂量一下,你就不必担心了,卢姑娘她一定没事的!我们就先回去吧!” 然而,江玉书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连半点回应都没有。 只是背对着自己。 这难免让宋雨安感到了奇怪。 以江玉书的性格,哪怕是拒绝也会出声,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一声不吭。 难道说,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心中这样猜想着,为了一探究竟宋雨安走到江玉书身旁。 果不其然,发现他手中多了一份书信。 上面的字迹对宋雨安而言很是陌生,但她并不确信是否是卢珊珊的。 这字体看着太过娟秀,怎么看都不像是卢珊珊那样的性格会写出来的字迹,除非是有人代笔或是这字根本不是卢珊珊写的。 荒郊野岭的…… 宋雨安自然更偏向于后者这一可能。 她又凑近了一些,好查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样的内容,只见—— 【阿兄,见信安好。 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我知道阿兄你肯定会没事的,因为我相信阿兄,同时也在内心中祈祷着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 这个姑娘,是倾慕你的人吗? 我不过说自己认识你,还说自己是你的妹妹,她就选择相信了你,真傻,跟我完全不一样……阿兄你会喜欢这样的类型吗? 别担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希望能有一个筹码罢了。 因为她说自己家里很有钱,而且还给我看了证据…… 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所以,为了获得赎金,我要先带着她藏在一个地方,等到她的家人送来赎金为止,否则我就只能带着她一起前往地狱了。 没办法,像是我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的……虽然内心很纠结,但还是做了,因为我不想载面对过去那样的局面还有结局,阿兄请你原谅我的不安还有自私。】 看完内容后,宋雨安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是该诧异卢珊珊居然被人带走了,还是惊讶于江玉书居然有个妹妹? 这,是她在此之前从不知道的。 自己该先从哪个开始问起呢? 虽然从卢珊珊的情况问起会更好,也更容易博得好感,但如今现在不趁机询问关于妹妹的事,那么之后或许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短暂犹豫后,宋雨安最终还是发问: “师兄,你原来有个妹妹?” “算不上是妹妹,她只是方家收养的孩子,只是她喜欢一直这么叫我便由她了。” 对于这种小事,江玉书向来不会计较太多。 不过落在宋雨安眼中,却是多了一层意思,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凡事都应当点到为止,因此她转而便切入了正题,询问着可能与卢珊珊如今所在线索有关的信息: “师兄,看着这封信你可能想到什么?比如卢姑娘可能被带着去往什么地方?短时间内,卢姑娘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如果时间一拖延的话……无论对谁都会产生不利的局面。” 宋雨安的话没错。 对于这些,江玉书也是知晓的。 只是要说能想到的,可能卢珊珊被带去的地方……说实话别说是一时半会,就算是再给他三天三夜的功夫也不一定能想到,毕竟自己跟方童并没有多熟悉,又怎么可能知道? 如此一来,最笨拙但也是最有用的方法,便是地毯式搜寻。 方童身上没有任何的灵力,因此即便是逃也逃不了多远,对于修真者人而言想要发现她也更是轻而易举。 不过需要警惕的,便是她被发现时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等等! 就在这时,江玉书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某个可能。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唐,但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 自古——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一般大家都会将思维局限在山洞之类的地方,又怎么会想到人其实就藏在家中呢? 而且以方童自身的情况,还有小竹屋的所在,旁人根本不会选择靠近,完全就是一个绝佳的藏匿之所! 卢珊珊说不定就在其中! 虽说这终究只是江玉书的猜测,但既然有了这样的念头便可以去实践,一探究竟看看是否是自己所想的样子,也算是碰碰运气。 运气好的话,卢珊珊就被藏在小竹屋内,立马就能找到。 然后将她平安无事的从中解救出来。 心中这般思索着,江玉书片刻后对着宋雨安开口: “宋师妹,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前往小竹屋内查看情况,你则对附近的山洞与山林进行搜寻,看看是否能发现卢姑娘她们的踪迹,若是发现了就及时与我取得联系。” “倘若没发现,你便去到别处看看,除非我联系你告知卢姑娘就在方府之内……记住,不要贸然前往,说不定会在那里碰见清浊。” “对方真正的实力未测,且身份不明,你不能轻举妄动,一切听我指示行事。” 第158章 是卢珊珊,还是 第159章 是卢珊珊,还是? 江玉书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并非是因为他担心宋雨安的安危如何,单纯只是不希望突然多出一个拖后腿的家伙。 虽然诚然,方才的确是因为她轻松消灭了皇甫浩劫,以至于自己刚才那番话听上去不免显得有几分卸磨杀驴的意味。 果不其然。 在听完刚才的那番话后,宋雨安立马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追问:“师兄,你说你这样算不算是卸磨杀驴呢?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出皇甫浩劫的弱点,而且根本也不可能击败他吧?” “倒也不完全。”江玉书否认,“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皇甫浩劫的确是无敌的存在,甚至水火不侵,但事实上他的缺点也很明显,只不过需要用上一些手段罢了。” 只是,当时的皇甫浩劫并没有直接动手。 更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因此江玉书认为,一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在进行,只是他也不知从何得知,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自己是如此。 或许有人会觉得直觉这个东西不可靠,也不信。 但对于江玉书自己而言,直觉这个东西至少比起其他人更为可信。 所以他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也相信九州不会真正经历浩劫,至少现在不会。 而当时皇甫浩劫并没有任何的还击,坦然接受自己身死的情况,也恰好印证了江玉书之前的猜测。 不过关于这些…… 江玉书并不打算说出口。 他向来不喜欢解释太多,因此很多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全看对方自己的领悟能力如何。 若是悟得了尚好,若是悟不了就作罢,不需要什么理由或是借口。 就是这般的直接简单粗暴。 大概也正是因为江玉书如今在宋雨安面前不需要掩饰,因此他的直截了当也变得更为明显。 在说完方才的那句话后,还未等到宋雨安的回答便自顾自地做出反应,一副御剑就要离开的模样—— “我先去方府查探,你便先在这周围的山洞查看,若是有时候发现还请宋师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于我。” 说罢,江玉书已是御剑离开,根本不给宋雨安回答的机会。 当真是一个行事自我的人,偏偏宋雨安并不讨厌他这样,反倒是因此心中产生出了更多的愉悦感。 对,没错!就是这样! 越是这样,才越有挑战性不是吗? 高岭之花如果可以被轻易摘下,那就算不上是高岭之花,自然没有了珍藏的价值。 既然师兄希望我在附近山洞寻找,那就暂且开始寻找吧……虽然没什么意义。 毕竟,对方既然能够带着卢珊珊离开,一定会寻找藏身之所,而能够寻找的地方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然后再按照他们未曾前来的时间进行推算,就可以大致猜测出卢珊珊此时最有可能在的位置是哪里。 这么长的时间…… 别说是在苏南城的某个小角落藏起来,估计都已经出城了。 如果卢珊珊尚且在苏南城内还好,总归是能够找到的,可要是已经出了城就麻烦了……毕竟谁也没有规定这信件上所写的内容,一定要是实话。 宋雨安一边想着,一边在周边的树林还有山洞进行搜寻,看看是否能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虽然她本人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不过,有时候奇迹这个东西,说不定的确是存在。 当她经过某处洞穴的时候,便听见了从中传出的哭声—— 听着隐隐约约,好不真切,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宋雨安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当凝神静听的时候,她才终于肯定声音的确是从洞穴内传来的。 虽然对方的确是在哭,不过期间也有在说话。 只是因为哭泣的关系,以至于她的话语断断续续,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而且所说出口的话语听上去还有些含糊,让人在听见后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哭声,又是女子的哭声…… 该不会,卢珊珊就在其中吧? 假设卢珊珊就在其中的话,那么江玉书之前提到的“妹妹”方童,应该也会在其中。 虽然对方不会任何法术,身上也没有任何灵力,但也要小心为上,毕竟她可是能悄声无息带走卢珊珊,同时又不惊动卢珊珊身上法宝的女子。 这么一想宋雨安立马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朝着山洞内部靠去。 一路上并没有很狗血的不小心踩断什么树枝,很是顺利的前往到了山洞内。 山洞内很是昏暗,没有任何的亮光,不过宋雨安好歹也是魔族之子,其夜视能力堪比猫头鹰一样,即便不用什么照明的道具也无碍。 山洞内的情况不止如此,地面还有些许泥泞。 不知是下了雨还是因为本就潮湿的缘故,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在是尚且可以克服的阶段。 终于。 穿过一路的蜿蜒,宋雨安出现在了山洞的尽头。 在那尽头瞧见了一个姑娘,正在抹着眼泪。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照明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一路上她都格外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什么明显的动静,因此那姑娘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而那个姑娘…… 没错,正是卢珊珊。 除了卢珊珊和自己外,这山洞里并没有其他人,而且也没有任何机关和阵法的痕迹。 这不免让人觉得很是奇怪,甚至还有种觉得匪夷所思的感觉。 不过既然卢珊珊已经找到了,那么这些小细节便不必再去追究,还是先跟江玉书取得联系,告诉他卢珊珊在这里吧。 心里这样想着。 可当宋雨安拿出灵言鹤想要跟江玉书联系时,附近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谁?是谁在这那里?” 声音中透着忐忑不安。 也对,毕竟是身上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再加上周围又没有任何光亮,自然会觉得害怕。 这么一想,宋雨安便没有先着急跟江玉书取得联系,而是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可以照明的明灯。 周围瞬间多出了一小方有着亮光的天地。 这也使得宋雨安立马就看见了卢珊珊,只是此刻的她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觉得我见犹怜……不知为何,宋雨安在看清她面孔的那一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甚至是不舒服。 但具体的,到底是为什么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宋雨安自己也说不上来。 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宋雨安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随即便走近了卢珊珊宽慰她: “卢姑娘你别怕,是我。” 说完这句话后,为了让卢珊珊对于自己更加信任,宋雨安想了想紧接着便补充上了这么一句,道: “是师兄让我来找你了,现在没事了。” 卢珊珊的心思,宋雨安自然清楚,但她自己并非是什么胡乱吃醋的女人,何况卢珊珊的性命至多不过百年,哪怕江玉书选择了卢珊珊也获得不了多久的陪伴,又何必将这样的女人当作是自己的对手看待? 自己真正的对手…… 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有谢妍一人罢了。 宋雨安心中暗想着,思绪不免有些游离,好在接下来卢珊珊的出声成功拉回了她的思绪。 “你是江公子的师妹?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那,江公子呢?” 卢珊珊好似被转移注意力一般,没有再继续哭泣。 只是脸颊上依然挂着泪痕,看着十分明显,多少让人觉得有几分滑稽,哪怕卢珊珊长得并不差,但在宋雨安看来就是觉得可笑。 一切反应都不过是在心里,表面上宋雨安则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对着卢珊珊解释道: “师兄自然是去寻找你了,他以为你被带去了其他地方,所以现在不在这里,我与他是分头行动的。既然已经找到了你,那么现在我就与师兄取得联系……说起来,卢姑娘你到底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 “我记得你身上应该有不少法宝,难道那些东西对她……也就是带你离开的女人方童,起不到任何作用吗?” 宋雨安手中拿着灵言鹤,但并没有着急先与江玉书取得联系,将自己发现卢珊珊这件事告知于他,而是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好奇,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更重要的,也是宋雨安借此想要确认一件事情。 “宋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么一个问题?难道认为我是自己主动跟着离开的吗?”卢珊珊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我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当时那个女人将我带我这里后还威胁我,说是如果我胆敢踏出这里一步,就会让我立马死无全尸……不然我也不至于继续待在这里了。” 从逻辑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也可以选择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方式,但是谁又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赌对呢? 而且谁又能保证,对方所说的并非是事实呢? 但,问题恰好就出在这里。 虽然宋雨安跟卢珊珊交流的时间并不多,但除了与其本人的交流外,也从江玉书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卢珊珊的事,其中有一点就是——卢珊珊一直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天命之女。 既然如此,那么卢珊珊怎么可能说出如此自暴自弃的话? 虽然存在卢珊珊其实也清楚自己中二这点…… 但,凡事都有尝试一下的可能。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为了更加确认卢珊珊的身份以及真实,宋雨安突然面色一脸,极为严肃地看向了卢珊珊,厉声质问: “你不是卢珊珊!你到底是谁!” “宋姑娘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是卢珊珊的话,还能是谁?” 卢珊珊表情一脸的无辜,同时细看眼神中还充斥着几分委屈。 仿佛自己遭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冤枉一般。 还有什么,是比让证明“我就是我”更为让自己头疼的事情呢? 难道说…… 真是自己多想冤枉了卢珊珊? 宋雨安不免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但出于谨慎考虑,同时再加上她并非是什么轻易相信他人的性格,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质问: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是卢珊珊而不是其他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是卢珊珊!” 宋雨安使了诈,的确是在诈卢珊珊。 但如果眼前的卢珊珊果真是卢珊珊,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也绝对不会上钩。 可惜,遗憾的是当她说完刚才那番话后,原本还一脸无辜的卢珊珊表情瞬间有了变化,眼神中无辜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完全就跟变脸一样迅速。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卢珊珊的?我认为自己的伪装功力挺好的,况且以你现在的境界不可能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还是说我在什么小细节上面,暴露了自己?要是果真如此,我倒是面前可以理解,毕竟有的人就是善于发现这样的蛛丝马迹,然后从中找出破绽。” 表面她一副认输的模样,可语气中却满是不服气,显然是对自己的伪装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样的不服气,大概是不敢置信造成的。 但谁规定别人问,自己就一定要答了? 宋雨安向来没有那个闲工夫给人解答疑惑,何况现在面对的人说不定是敌非友,自然更加不会有解释可能的。 如果真要解释,那也是对方先回答自己的提问—— “没想到你果然不是卢珊珊……你到底是谁!” 听见这话,原本还一脸颇为兴致表情的假卢珊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略显激动了一下:“你居然使诈炸我!亏你还是名门正道的弟子!” “谁规定名门正道的弟子,就不能这样做了?而且要不是你自己傻,怎么会这么轻易上当?”宋雨安满脸戏谑,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 手中的剑刃已是用力握紧,做好了随时开打的准备。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但既然使用出了伪装这样的手段,而不是正面开战无疑说明了两点可能。 一是这是某种手段,拖延时间手段。 那就说明对方对江玉书有一定了解,知道真实的他其实更喜欢单打独斗,而不是团队合作。 二则是…… 对方并不擅长正面应对。 这么一想,就算彼此真打起来了获胜的可能也是极大。 第159章 清浊的来历 第160章 清浊的来历 “你倒还真是伶牙俐齿,最初见面的时候还以为你会是什么沉默寡言的类型,看来当真是我眼拙了。” 对方似乎没有任何开打的意思。 反倒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还主动跟宋雨安搭起了话。 二人就仿佛许久没有见面的朋友一般闲聊着,在恍惚间差点让宋雨安产生了一种错觉,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并没有顺着对方的思路去走,只是默默从字里行间寻找有用的线索还有信息。 或许其中的那些蛛丝马迹,就是解开对方真正身份的关键钥匙。 这么一想,宋雨安选择了沉默,仔细回想起对方曾经说过的话语有哪些。 终于—— 被她发现了。 “你,其实是清浊,对吧。”宋雨安这么说着,用出了笃定的语气,似乎即便是她想要反驳也可以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 至于宋雨安是否真的有证据来证明,或许只有宋雨安本人才清楚。 不过按照之前宋雨安的做法来看,说不定这次又是在诈她的,实际手上并没有所谓的证据可以证明。 但假扮成卢珊珊的女人似乎并没有选择刻意隐瞒,或者说对她而言没有那个必要。 当宋雨安这么质问时,她老老实实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并且也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当看见那张略微有些熟悉的脸时,宋雨安这才敢确信眼前这个人,的确是清浊。 既然清浊出现在了这里,那…… “卢珊珊还有方童呢?你把她们给带到哪里去了?” 这一次,面对宋雨安的质问清浊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或许是不想回答,也或许是不愿意回答,总之各式各样的原因或是理由都有可能。 但真正不变的原因是—— “你不能离开,你必须要留在这里,若是你离开了,那么那个姑娘所期望的东西就会落空。” 听见清浊这么一说,宋雨安不由那么愣了一下。 她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清浊刚才口中的那个姑娘,到底是指的卢珊珊,还是方童。 因为对于方童并没有什么了解的缘故,所以宋雨安在迟疑片刻后最终选择了猜测卢珊珊这一可能。 “你说的那个姑娘,该不会是卢姗姗吧?这一切,难道都是卢珊珊所为吗?或是跟你联手才有的结果?还是说你不愿回答我,或是有什么不能回答我的?” “只要你选择留在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回答,也不愿意回答的东西,有的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只要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又何妨?” 清浊并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很是自然地回答了宋雨安刚才提出的问题: “很遗憾的是你猜错了,并非是那个叫卢珊珊的女子,而是方童。” “她能够活到现在,所靠的并非是运气,她也有自己的心机还有手段,只是很多时候她都表现出一副人人可欺的模样。虽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绝对不是扮猪吃老虎。“ “因为扮猪吃老虎久了,自己就会变成猪,但方童明显并非是这样的,她更像是保持这样的形象以便达成什么目的。毕竟若是所谓的扮猪吃老虎,那么迟早有变成老虎的一日,要是自己老虎的一面被人发现了,那么就当不成猪了。” “消息这个东西像能一传十十传百,除非是有办法能够把发现自己变成老虎的那个人给灭口,或是让他能够永远的保守秘密,否则迟早会被发现的,不是吗?” “或许就是考虑到了这点,方童才选择了一直如此,所以现如今的她已经变成了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不过对于这点,我倒不是特别在意,毕竟她的死活如何,她的精神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过是看不惯这世间的痴男怨女,所以想要帮一帮他们罢了,帮助他们获得挚爱。说起来,我之所以对此有着强烈的执念,也是因为我的诞生有关。否则我定然不会管这样的闲事,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外人向来不好轻易插手,也容易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局面。” 恢复原本样貌的清浊,走到了一旁随意靠着,一边说着,与此同时也在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甲,虽然自己的手指甲上并没有花,但就是玩的起劲。 这也足以看得出她悠闲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悠闲也只是为了拖延。 虽然不清楚清浊拖延时间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她既然说过只要自己留在这里,自己想知道的她都会告诉自己,那么自己试着问一问又何妨。 即便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损失。 宋雨安对此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就询问了清浊:“你故意拖延时间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跟方童有关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方童拜托你的。” “宋师妹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有些记不清楚,那么我该从哪开始回答你呢?” 清浊微微笑着,看上去有几分媚人的惑色。 跟她的名字着实有些不符合。 毕竟光听这个名字,总以为会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就算是谢妍那样,如同高岭之花一般。 “别叫我师妹,我与你并非是同门,也并不是什么是什么师姐师妹的关系!” 当听见清浊叫自己宋师妹的时候,宋雨安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头。 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很是直观的,就把自己内心中的不悦展现露出来。 对于宋雨安这样的表现,清浊显然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依然继续调笑着。 “我算是修仙者,你也是修仙者。虽然我们并非是师出同门,但既然都是修仙者,称呼一声师姐师妹又何妨? 况且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何必这么在意?我叫你宋师妹又有什么不可?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比我年纪大,我应该叫你宋师姐才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不介意自己叫你一声宋师姐,反正这东西都只是称呼而已。 就好比你对我的称呼,无论你是叫我清浊也好,还是叫我其他称呼也罢,我都不会有所在意,毕竟名字这个东西只是一个代号罢了。 就好比我可以叫清浊你也可以叫清浊,你可以叫宋雨安,我也可以叫宋雨安一样。这个东西并非是唯一的,你可以叫这个名字,我可以叫这个名字,大家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听见这话宋玉安气不打一处来,马上道: “你既然觉得称呼这个东西不重要,那我叫你一声孙子你可敢答应?” “有什么不敢的,奶奶?我说过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对此并不在意。” “……” 这一刻宋雨安选择了沉默,颇为有种无言以对的意思,毕竟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哪怕是自己与之相比也显得稍逊一筹。 短暂沉默后,宋雨安选择了换个话题继续,反正以江玉书的实力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自己也无需去在意。 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对方也会用灵言鹤跟自己取得联系,自己所喜欢上的人并非是什么无用之人,肯定能通过自己的手段将问题给解决,无需他人的帮助。 这么一想,宋雨安顿时觉得放松了下来。 她随便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着,然后望向了清浊。 既然对方希望她留在这里,那自己便暂且留在这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向清浊打听一些事情。 “你名字叫清浊,那么你的来历又是什么” “我的来历吗?你真的很好奇吗?若是你想要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等到你知道之后,你就无法从此抽身,就像是深陷在了泥潭一样,即便是挣扎也是无果。 你真的确定要知道吗?你真的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吗?” 清浊如今的脸上没有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认真,仿佛关于自己的来历是多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也或许是什么,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事情 这使得宋雨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虽然对于清浊的来历的确有所好奇,但是并不代表宋雨安希望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但如果这么轻易就选择退缩,那么就不是宋雨安了。 对于自己的脾气如何,宋雨安自己肯定是清楚的。 在短暂的思索后,宋雨安没有过多沉默就选择了点头同意。 “别说是深陷泥潭了,就算是最后死无全尸,我也想要知道你的来历究竟是什么。只要知道了你的来历,或许很多问题才能够迎刃而解。” “况且,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你为什么要警告我呢?我与你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算得上是敌非友的状态,你应该是巴不得我死才对。所以刚才你所说的要么是在诈我,要么就是在夸大其词,我说的可对?”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通。 清浊笑了笑,但很快又严肃了脸上的表情,一脸郑重地对着宋雨安开口: “告诫的话也只是我个人的意思,若是换做其他人……不对,准确来说若是某个人的意思,那么她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某个人? 某个人到底是谁? 这让宋雨安有些不解。 她最讨厌这样的打哑谜了,自己要是能猜到的话,还要她来告诉做什么? 况且宋雨安的性子本就不像是江玉书那样沉稳,因此在见到清浊这样故意卖关子后,她立时候就锁起眉头对着清浊催促道: “有什么你就快点说,不要在这里卖关子浪费时间!若是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别在这里故意吊我胃口!否则,我就不会如你所愿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你的身手到底如何,但我也不可能一直就被人打败吧?和你先战上几回合,然后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再溜之大吉去找师兄也还是可行的。” “你都把这话给说出来了,你以为我还会任由你如此吗?何况若是你果真要这么做,你就已经行动了,除非你是为了让我放松或是别有目的。 咱们既然都是聪明人,那么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要在这里做这些无所谓的试探。你想知道我便直白告诉你又何妨?只是,你真的有承担所知道带来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难道会让我死无全尸还是什么?对于生死这个东西我早就已经看淡了。” 宋雨安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果真对不对生死这个东西不在乎。 见状,清浊站直了身子,又要严肃了自己脸上的表情,郑重其事地望向了她,然后开口: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让我们我便告诉你,我的来历到底是什么。其实我本质上并非是真正的人而是跟你差不多的存在,但我并非是魔子,也就是魔族所诞下的孩子,而是由人内心所滋生出的念想。 因此,我也被人们称作是心魔,而且我还是一个修士的心魔。对于修士而言,最可怕的东西并非是被人夺去生命也不是夺舍,而是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所带来的代价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最终会遭受非一般的痛苦。但每个人走火入魔的原因都是不一样的,因此是否人人都是如此,还有待商榷。 原本的我是没有身体的,好像是雾气一样的存在,现在的我之所以有身体是因为某个姑娘,而那个姑娘的愿望便是希望能够与一个叫江玉书的人在一起。 没错,那个江玉书就是你所认识的江玉书,也是沧海剑派的大师兄江玉书。 爱情这个东西果然让人摸不清头脑,明明对方亲手将她推下了山崖,为何还会继续喜欢呢?明明那个人都已经表现出了那样的嘴脸,表示出了那样的恶意,为什么还会想要跟他在一起了? 难道喜欢这个东西,能够让人变得彻底不也是自己吗?就连我最初的主人也没有告诉我这个答案,毕竟那时的她还不懂得什么是真爱,只是单纯的对某样东西有所占有欲罢了。 但她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身为修士不应该有着七情六欲这个东西,必须要学会克制自己,否则一旦执念太深很容易让自己走火入魔。 大概正因为如此,才会与在觉察到我的存在后偷学禁术,竟若非是禁术的作用,又怎么可能不突破自己就将心魔从自己的体内给剔除掉呢?” 清浊语气淡淡地说着。 听不出她的喜怒到底是什么。 宋雨安在听完后不由心头一动,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你最初的主人,到底是谁?难不成——” 第160章 果然,该说他天性凉薄吗 第161章 果然,该说他天性凉薄吗? “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你倒是说啊?你不是都已经猜出来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选择再问我呢?还是说你又像是之前那样想要诈我一下?同样的伎俩在我这里可起不到什么效果,我劝你还是别把这当做是万金油使用。” 见自己被清浊无情拆穿,宋雨安不由沉默了一下。 她的的确确是在诈清浊,也的确有种像是把这种方法当做万金油使用的感觉,但上过一次当的人又怎么会上第二次当呢? 于是宋雨安笑了笑,开始认真审视清浊,并且认真将她视作对手,而不认为对方是一个无脑的女人。 “没错,我的确没有猜出来,方才只是为了诈你。不过,既然你在之前说了,只要我选择留在这里,你就告诉我,那你直截了当地宣布答案吧,省得猜来猜去的多麻烦。”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我最初的主人名字叫做——谢妍。” 谢妍? 宋雨安不由一愣。 “她的存在你应该是知道的,也是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存在。虽然我是心魔,但与此同时我也拥有属于谢妍的一部分记忆,正因为如此从最初见面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同时也清楚一些有关于你的过往。” “那些东西,好像是我亲身经历一样历历在目。但正因为我是心魔的缘故,我能够体会到谢妍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她的喜怒哀乐我都可以尝到,虽然你们修士总是对心魔有着不好的评价,认为它是影响自己的……虽然这个理解也没错,但心魔本身就是你们内心所诞生出来的东西,也可以称之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我。” “我们是你们最为强大的欲望,也是你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欲望、你们压抑许久的情绪……因此,心魔这个东西被视作妖物一般,不吉祥的存在。” “人们想要突破心魔,想要打败心魔,更想要消灭心魔,让心魔从此往后不再出现。” 正因为这样的唯恐避之不及,若是谢妍拥有了心魔的这件事情被其他人发现,旁人又该会对她产生怎样的评价呢? 谢妍是一个自尊心强的人。 若是被旁人知晓,即便不用作出任何评价,光是看向她时所带着异样的眼神,就足以击垮她的内心,还有逃避的举动…… 毕竟在大多修士看来,有了心魔的人情绪不稳定,很容易随意出手伤人,且是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的伤害他人。 谢妍虽然的确强大,但不代表她的内心也同样强大。 即便内心强大,但也不代表是百毒不侵的存在。 有自己的弱点,也有自己的软肋,更有自己所在意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当发觉到心魔存在于自己身体之后,谢妍第一时间想到便是如何将心魔给剥离出去。 毕竟从古至今的修士中,从没有谁留下过能够突破心魔的方法,谁也不知道该如何真正突破心魔。 那些突破心魔的修士不过是机缘巧合,但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的机缘巧合。 与其等待那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机缘巧合,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恰好就有这么一个方法,那就是—— 离魂! 离魂就如同字面意思那样。 是将自己魂魄进行分离的一种方法。 但谢妍,却把它用在了分离自己的心魔上面。 如果较真点来讲,心魔其实也算是修士灵魂的一部分,正因为如此离魂这个术法才能够起效。 古往今来的修士中的确有过这样的例子,只是因为这样的所作所为太过危险,且成功率并非是百分百的,也因此离魂术成为了禁术。 况且离魂术不只可以对自己使用,也可以对其他人使用。 若是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使用,那么这修真界可以说是将会掀起一场浩劫。 或许不只是修真界,哪怕是人界也在劫难逃。 毕竟像是邪修这样的存在,向来喜欢吸食他人的灵魂来作为自己修炼的养料,越是至阴至纯的灵魂越是对他们的修炼事半功倍。 自然不能让这样的术法落入他们手中。 但也正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会有邪念,而有了邪念诞生之后人就会容易变得极端。 当想要变强的念头,在心中越发强烈之时,就会误入歧途,例如成为邪修。 正因为人有着七情六欲,再加上并非所有人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因此堕落为邪修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与正派修士比起来,邪修仍旧是占少数的存在。 但也足以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在万年前的时候便是如此—— 不过,后来有一位神君出现,镇压了那些邪修。 但因为他们体内的邪念太过强烈,不能够真正将他们消除,也因此那些邪修全都被封印了起来。 至于被封印在哪里,或许只有那位神君这才清楚了。 当时身为邪修首领的那人,曾在被封印的前一刻留下了一句话,那就是万年之后,当有人再次修炼离魂术时,将会是他们出世的时候。 而万年后,果真如邪修首领所预言的那样,的确有人修炼了离魂术。 “至于修炼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想着不必我多说了,你应该是清楚的。” 说完之后,清浊再度看向了宋雨安。 这一次的清浊脸上没有了任何笑容,与此同时她的眉眼之中似乎写满了认真,没有半分欺骗人的意思。 这使得宋于安发现这点后,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要知道,自己跟清浊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况且对方也是敌非友的状态,按理来说应该可劲忽悠自己才对。 可不知为什么,宋雨安总感觉刚才她所说的那些,都是的的确确的事实。 虽然第六感这个东西,不一定是百分百准确的,但的确给了宋雨安一种在迷茫之中突然抓住绳索的感觉。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从前,不已经有过这样的蛛丝马迹了吗? 谢妍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压抑并且控制自己心事的人,在长久的压抑之下、无处宣泄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走火入魔似乎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何况,如果谢妍真的能够做到没有七情六欲,一心修道的话,那么现在的她说不定年纪轻轻就已经触碰到了即将渡劫飞升的门槛。 但谢妍现在,却是境界停滞在了某个阶段,一直无法向前。 或许是有什么心事,也或许是其他念想成为了她的牵绊,也因此会再一次的滋生出心魔…… 这样想着,宋雨安似乎已经接受了清浊最初时候就是谢妍心魔的说辞。 紧接着,宋雨安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但这次她所询问的人并非是谢妍,而是想要知道清浊方才口中所提到的那个姑娘是谁。 毕竟清浊这个名字啊,总感觉有所来历。 除了在宗门内的学习外,其实宋雨安并没有读过多少书,因此没有办法像江玉书那样,出口便是一句诗词,去解释清楚名字的含义。 只是单纯觉得清浊这个名字…… 如果谢妍是浊的话,那么另一个人应该便是“清”吧,也就是清浊之前所提到的那个姑娘。 毕竟清浊的存在并非是因为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这么一想的同时,便使得宋雨安内心中滋生出了这样的猜测。 也因此想要向清浊求证一下,看看自己所猜测的是否正确。 清浊没有否认,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是第一个猜出我名字之中深层含义的人,而那个叫江玉书的却是……果然,该说他是一个天性凉薄的人吗?” …… 江玉书是否是天性凉薄,这点谁也不好说。 但如果是把这个问题给放在方童的面前去询问,那么方童一定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没错,江玉书就是一个天性凉薄的人。 他或许根本就没有心,也没有感情这个东西。 至于为什么? 大概,一个小时前—— 当江玉书赶到城主府的时候,城主府内没有一个人,只有满是萧瑟之景。 在偌大的城主府内,要找到一个人最快捷的办法莫过于是用神识对周围进行探查,虽然这样很耗费自己的精神力,不过为了找到方童,这的确是最快捷的办法。 而事实,也的确就像是江玉书之前预先设想的那样。 方童此刻就在小竹屋内。 当发现了方童的存在后,江玉书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飞身去了小竹屋。 但让姜艺书感到不解的是,他只发现了小竹屋中的方彤,却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也就是卢珊珊的身影。 说明卢珊珊此时并不在这里。 要么是被藏起来了,要么是被带到了别的地方去。 不过,其他暂且不论,这方童似乎是知道自己要来的样子,表现出了一副“我等你很久”的模样,这点倒是让江玉书不免有些困惑。 她知道自己要来? 还是,说他猜到了自己要来? “你……是在等我吗?” 江玉书有些不确信地抛出了这句话。 得到的,是方童肯定的回答。 “没错,我的确是在等你。也是好不容易等到你前来。” “因为——我希望你杀了我。” “死在你的手下,总比去了其他地方要好吧?虽然现在的城主府已经没有了方世楠、没有了高巧兰,也没有了方天震,我也不用再嫁给某个地主当小妾……但是失去了他们,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你也看见了,这偌大的城主府内,除了我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因为他们早就四散逃离了,就连这城主府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洗劫一空,简直就像是强盗一样的行径。” “人性这个东西啊……我果然,很讨厌这个世界。” “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一定会将这个世界给颠覆了,重新捏造一个世界,捏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只是我渴望的新世界,渴望的美好世界,并非是如我想象中那般容易达成的。” 方童说着说着,眼眶变得湿润了起来。 她眼含着热泪望着江玉书,倾诉着自己的心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语气逐渐变成了抽泣。 她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防太大的起伏,让自己彻底说不出话来。 但有时候情绪发涌上心头的那一瞬间,根本无法思考,也根本无法做到理性的克制,正因为如此最终方童还是变成了泣不成声的状态。 方童的模样本就长得不错,如今哭起来颇为有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若是换做了其他寻常男人,或许恨不得一把将方童揽入怀中好生宽慰一下,如此之后的顺理成章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 但对江玉书而言,面对一个曾经算计过自己的女人,自己如今能够站在这里,没有立马一剑刺穿她的身体,已经是莫大的良善了。 又何谈去宽慰她,以及做出宽慰的举动? 如今他想要知道的,不过只有一件事—— “你把卢珊珊藏到哪里去了?以你个人的能力,应该没有办法轻易带走卢珊珊,一定有其他人协助。那个协助你的人到底是谁?该不会,你跟一个叫清浊的人,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事态就很值得深思了。 毕竟,从清浊之前的表现来看,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并不久。 既然如此,又如何是在这之前,或是在更早的时候认识的方童呢? 还是说从前有方童接触的虽然并非是清浊,但却是与清浊有着密切联系的人,而那个人正是清浊的上司? 这么一想的话,倒是极为有可能的存在。 面对提问,方童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江玉书竟是如此油盐不进的态度。 自己明明都已经——! 没有任何宽慰支持。 有的只是想要找到卢珊珊。 这让方童的内心顿时变得并不愉悦起来,不由蹙眉质问: “你与卢珊珊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你如此关心她的情况,还有处境是什么?难道说你喜欢她?可他跟我一样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俩的长相也是半斤八两,你为什么会对她产生喜欢这个东西?” “还是说,她的身份与我有所不同?” 是啊。 毕竟这是一个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讲究门当户对的世界。 你是普通人,讲究门当户对;你是修真者,同样讲究正门当户对。 别人可以屈尊降贵的看上你,这被看作是一种美谈,认为对方不嫌弃你的身份如何;但若是你想要攀上比自己条件好,或是比自己优秀的存在,就叫做不自量力,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明明是两种差不多的选择,却因为立场的不同,评价也变得截然不同。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先入为主的看法,让方童认为卢珊珊跟自己一样,同样平平无奇,顶多就是身份比自己好了点,但达不到门当户对的地步——毕竟卢珊珊她没有灵力,不是修士。 第161章 方童的选择 第162章 方童的选择 遗憾的是,方童这样的想法可谓是大错特错。 暂且不论其他的,单是以卢珊珊的家世就已经是她无法相提并论的了,更别提卢珊珊的人脉,她方童这辈子始终都拘泥于苏南城这样一个地方,何曾去到外面的世界? 所见识到的人,所认识的人,不过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存在。 如果形容卢珊珊是公主,那么方童不是灰姑娘也不是丑小鸭,毕竟灰姑娘本身就是商人之子,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但也比贫民好些;而丑小鸭本身就是天鹅的后代,自然能够在长大后变成白天鹅,如果它是真正的丑小鸭,就算长大后也依然是鸭子,成不了天鹅。 道理已经很直白了。 她方童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不过是运气好被城主府收养。 虽然名义上来说她是方天震的养女,也有着“方”这个姓氏,但对外她的身份从来都没有被承认过,因此不过是一个恰好也姓方的女子。 这样的她就是一介贫民。 江玉书其实对所谓的身份还有地位并不怎么看重,因为在江玉书看来若是在一起的话不是只要相爱就行? 就算不是相爱,至少也要达到互相有着喜欢的程度。 身份不重要,能力什么的也不重要,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双方只要对彼此有着感情就好。 这样只要感情的态度,或许在一些人眼中会被视作恋爱脑,但江玉书并不在于这样的评价,若是对于旁人的意见,或是旁人的评价格外在意,不就成了为别人而活了? 江玉书只想为自己而活。 表面的谦谦君子下,自然也因此藏着一颗肆意妄为的心。 但他也有着自己的底线。 因此从前到现在,也并没有做出过太多过分的事情。 至于这一次,对江玉书而言并不会成为例外。 毕竟这是对方所要求的事,而自己只不过是顺应了她的要求去做,算上来自己还是帮一了她一把。 等到了黄泉路上的时候,自己再给她烧点纸,希望她下一世能够投个好的,最好再遇见一个跟他心意相通的人。 于是,江玉书抬剑看向了方童。 朝着她靠近的同时,也开口对她道: “卢珊珊与你的确有着不同。并非是外貌上的,但也不仅仅是身份地位上的差异……其实无论是怎样的差异对我而言都并不重要,我甚至也不在乎你们到底谁更好看一些。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外貌不是实力,而是我是否喜欢对方。至于到底会喜欢对方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或者就是一种感觉在引导我。” 感觉这个东西很是奇妙。 你可能莫名其妙喜欢上一个人,也可能莫名对一个人产生讨厌这样的情绪。 江玉书并不讨厌方童。 准确来说,并不算特别讨厌,但他绝对不喜欢方童,一点也不喜欢。 甚至无论从前还是以后,都没有任何喜欢上她的可能。 “不是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 “礼尚往来的确没错,但不是所有。也不是你喜欢谁,谁就必须要喜欢你,谁就一定会喜欢你,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这世界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你的存在无关紧要。” 对于方童是否跟清浊有所合作这件事,江玉书心中也算是有了眉目。 而至于卢珊珊此刻在哪…… 江玉书也已有了想法。 苏南城只有这么大,只要自己想找就能找得到,无非就是花费多少时间的关系。 他不想要跟方童计较太多。 直言给出了方童两条可以选择路—— “我如今只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你自己好好活下去,今后的人生你可以自由抉择,你可以选择去当地主的小妾,至少可以不愁吃穿,也可以去到别的城池之中,至于在那里会发生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也是你自己的人生。” “你还可以选择让我按照你最开始的要求那样,将你一剑杀掉,至少能够早点去到幽都地府投胎转世。” “运气好,说不定转世轮回之后,那是个富家小姐,被捧在掌心里怕摔倒了,被含在嘴里怕化掉了,成为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想要选想要选择走哪条路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思考,半炷香之后若是你给不出个回答来,我便按照你最初时候的要求照做。” 虽然在这之前,江玉书从未听过如此过分的请求,但既然对方如此诚心诚意,那么他也只好满足。 哪知,明明是自己最先提出的要求,方童此刻闻言后却表现出一副幽怨的模样,仿佛在控诉着江玉书什么。 “阿兄,你果真要如此无情吗?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情谊吗?” 方童忍不住情绪变得激动,铿锵有力地质问江玉书。 她似乎在赌一个可能,赌江玉书对他至少心里存在着一丝感情,哪怕就是只有那么一点点也足矣。 但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同时也高估了江玉书对她的情感。 毕竟二人从前的时候没有太多交集,现在也是如此。 一切都不过只是方童单方面的付出,以及单方面的讨要,算不上有什么感情。 顶多就是比陌生人要好一些。 仅此而已。 “所以,你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呢?” 江玉书失笑一声。 当自己被送到沧海剑派,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有人帮助我吗?有人在乎我吗? 方童倘若真的在乎自己,为什么不选择跟着一同前去? 当时老城主明明问了她可要跟着一起,但她选择了拒绝,因为修真界那个地方与凡人界有所不同,那里到处都是弱肉强食。 虽然凡人界也有这样的弱肉强食,但比起修真界的弱肉强食,至少要温和许多,只要自己小心翼翼的,基本上不会有被杀掉的那天。 但修真界可就不同了。 也许对你最亲近的人,可能对你下手,毕竟那些天材地宝的数量是有限的,并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灵气这个东西也同样是如此。 只是,现如今灵气还算充盈,再等个几百年或是上千年,或许就会变得稀薄,甚至是不复存在。 因此,修真界出现了一个名为剿灵的组织。 意思就是,将那些身负灵力的修士全部都杀掉,少一个人就少了吸收灵气存在。 当把其他人杀掉,只剩他们剿灵组织的存在之后,那么在天地之间的灵气自然为他们所用,如此一来天地之间的灵气会越来越充沛,飞升也变得格外顺利。 悟道也同样如此。 毕竟只有天地之间的灵气变得越来越充沛时,机遇才会越来越多。 机遇多了,那么自己就有机会捡到这份机遇,然后从中获取自己的感悟、领悟。 在一次宗门历练时,他就曾碰见过剿灵组织的人。 那时的将于叔叔,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身上没有几分灵力,也没有学过什么术法。 不过,毕竟只是用来作为入门试炼的秘境,因此并没有太多的野兽存在,按理来说也不应该有太多的危险。 至少即便是有危险,也不会危及性命。 可偏偏那个时候,出现了剿灵组织的人。 至于剿灵组织的人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宗门的考官们为什么迟迟没有发现这点,直到现在江玉书都仍旧不清楚。 毕竟这件事到最后虽然有人受了伤,但并没有弟子的性命就此消失,也因此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去做淡化。 这件事情不能外传出去。 若是传出去了,对沧海剑派的名声很不好,也不利于宗门形象的发展。 因此沧海剑派的弟子们全都被下了禁令,禁止提及有关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甚至禁止对剿灵这个组织有所提及。 后来,剿灵组织的人不再出现,没有再听见任何有关那个组织的消息,以至于江玉书一度怀疑那个组织就此消失了。 至于为什么消失了,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深究。 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剿灵组织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是暂时藏了起来罢了。 它正在养精蓄锐。 等到他从休养生息之后,将会再次席卷而来。 这让江玉书时刻紧绷着自己的神经,以免自己成为了剿灵的刀下亡魂。 那时的他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庇护他的人,所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在人情世故上江玉书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很容易的就跟周围人打成了一片。 温文尔雅,谦谦有礼的人走到哪里都容易吃亏,这是肯定的。 毕竟只要展示出了这样的表面,对方就很容易的会来找自己帮忙,因为觉得好说话不会像是其他人一样拒绝。 而对于那些人的请求,江玉书也的确没有拒绝。 虽然他们的请求在自个儿看来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可是在他看来不过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解决。 因为对于他们各式各样的要求,江玉书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其实也称得上是表里如一。 只是人总有想要独处的时候,最好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但自己向来都是以谦谦君子的形象示人,同时也表现得乐于助人,这样一来时间越长对于自己的影响也就越大,逐渐忘记了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似乎已经彻底融入到了这个世界。 直到系统的到来,才让他重新找回了一丝理智。 只不过那系统没什么用处,到现在出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所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这些,江玉书都想要说出来,然后告诉方童: 你不要在这里怨天尤人了,没有任何意义,你虽然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而且很多事情你也无法选择,但你可以选择自己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可你为什么不选择呢? 是在害怕吗?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离开舒适圈吗? 毕竟,方家人虽然对你不怎么样,可至少也是让你有了一个可以住的地方,那住的地方也没有漏雨;至少也给了你吃的东西,不是什么发霉变质的食物。 这样的生活比起某些小城池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要好太多,为什么还是不肯知足呢? 在如今的世道下,若是你不做出改变,或是你不愿意做出改变的话,你所面对的只能是任人摆布。 最终的结局,便是你不愿看见的结局。 其实毫不客气的说,如今的现状也不过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也是你亲自做出的选择,你怨不得谁。 你羡慕他人的能力,羡慕他人的出生,但有的东西却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 难道有钱人生来就是有钱人吗? 若是没有前辈的打拼,又如何来后代的安稳?你做不了贵族的后代,那你就去做贵族的祖先。 可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并未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若是站在方童的立场上换个角度去思考去看待,或许他也难以说出这样的话。 变成了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些东西点到为止就好。 因此江玉书没有再继续言说,只是看向了方童,询问她的选择。 “所以,你想要选择走哪条路?是想要活下去,还是早点投胎转世?反正投胎后也不会再有现在的记忆,或许你能够出生名门望族,也或许你会比现在的处境更为落魄,更为艰难,只会变得苟延残喘……” “你,考虑好了吗?” 现在的江玉书宛如一个刽子手,只是相比于刽子手他多了一丝温度。 毕竟真正的刽子手可不会问你到底是选择活下去,还是选择早点投胎转世。 刽子手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砍头,早点砍完早点下班。 但江玉书这个刽子手给了方童选择。 如果她选择前者,那么将江玉书会二话不说的放她离开,同时给她一笔钱,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不会再做任何干涉。 这点善意,不过是因为从前的他们有着类似的经历,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而且那时的方童很纯粹,没有给予自己任何恶意,也曾真正单纯懵懂过。 为了那曾经短暂的美好……姑且称得上是美好吧,给予一点的善意也无妨,这便是江玉书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方童—— 终于也在这个时候,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如果我想要成仙修道呢?也想要成为一名修士呢?修士才是九州的人上人,就算是富家子弟,但只要有着普通人的身份,不还是低人一等吗?” “既然想要改变,为何不变个彻底?哪怕我没有多么优秀的天赋,但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甚至机会,我都会选择抓住,放手一搏!” 第162章 谢妍的告诫 第163章 谢妍的告诫 方童望着江玉书,语气认真而又严肃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显然是在告诉江玉书,自己没有在开玩笑,也是的的确确希望能够踏入仙途,然后拥有可以保全自己的能力,同时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但…… 仙途这个东西,岂是这么好踏入的? 修仙一事本就不易,除了要有天赋以外,最重要的也要有背景。 光是拥有修仙的资格还不算真正的踏入仙途,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而且在这期间还要经历各式各样的考验,稍有一步差池甚至连修行也无法做到,若是后果再严重一些那么从此往后都不会再有修行的可能和机会。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拜入宗门,也无法做一介修士,只能回归到普通人的状态,开始自己的田园人生,或是在这人生百态之中尝遍酸甜苦辣。 姑且不论是否能成仙。 自己之前只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就是让她离开,顺便再给他一笔钱,至于之后发生什么以及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自己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干涉;要么就是自己按照她一开始的要求那样。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第三个选择。 因此方童这样的举动……说实在的,在江玉书看来完全就是在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他并不讨厌聪明的人,但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也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因此,江玉书在听完后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方童的要求,并且郑重其事地对着她告诫道: “我刚才只给了你两个选择,既然你两个都不选的话,我就只能默认帮你选择你一开始做出请求的。” “本来你若本来你若是选择离开的话,我还可以顺便给你一笔钱,至少可以保你一段时间的,衣食无忧。就算时间不会太长,但也足够支撑你赶到下一个城池,顺便在那里休息几人。” 虽然凡人界不像是修真界那样放得开,可至少女子做工也是存在的,你不会发愁找不到任何工作,虽然会很艰难,但至少也是有可能的事,哪怕偏见了一丝希望也要牢牢把握,这不正是你的态度吗?” “可既然我给了你这样的机会,你为什么不选择好好把握呢?为什么要选择那不存在的第三个选择呢?还是说你以为在我面前卖弄自己的小聪明,能够如愿以偿?” “方童,你错了。我从来不会迁就任何人,除非是我愿意,否则我只会秉公行事。” 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江玉书几乎是没有给方童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一剑朝着她刺去——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使得方童大为震惊。 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来不及,就感受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刺进了自己,与此同时也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在觉察这点后,方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惊骇,脸上同时也显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情绪。 为什么? 方童想要这样质问江玉书,质问他为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还是说,认为自己的身份不能修仙? 虽然修真界的人们口头上都说人人皆可修仙,只要有修仙的机会就可以选择一试、放手一搏。 但事实上,修真界也是讲究三六九等的地方。 那些出身寒微的修士,总会遭到各式各样的欺压,甚至是屈辱。 反观那些修真世家,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才是真正的人上人,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有人点头哈腰,表现得十分恭敬。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所以只有自己不能修仙吗? 还是说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方童想要这样去质问江玉书,可她此刻已经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疼痛呜咽的声音。 但这样的声音越来越细小,越来越微弱。 直到最后不再有任何声音发出,而她也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不会再有睁开的时候,也不会再有醒来的时候。 别说是方童了,其实就算是江玉书自己,或许换在了方童这个位置上,当时也同样无法反应过来。 更何况方童没有任何灵力,只是一介普通人罢了,比起修真这件事情,倒不如早点投胎轮回转世,说不定运气好投胎到富贵人家,也算能想得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何况,就算真要修仙以方童如今的年纪来说有些勉强。 就算是选择修仙,也有着伸手可及的天花板,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就如方童自己所说的那样,修真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既然明知道修真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还有着如此低微的境界,不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以及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吗? 但对于江玉书这样的想法,方童显然是不清楚的。 江玉书不说,方童也不知道。 她甚至也没有细细去想。 不过,将于叔叔也不奢求能得到任何人的理解,他只做自己所认为正确的事情,即便旁人无法理解。 即便旁人百般批判,他也绝不会改变自己所认为的正确的事情。 只希望…… “方童,你不要回头,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千万不要回头。” “希望你投胎转世之后,能够做一个富家小姐,想享受千万般宠爱,不再像是如今这样过着惨不忍睹的人生。” “等我回到沧海剑派之后,我也会为你烧纸祈福。” 这样对着方童轻声说完后,江玉书便准备将剑刃取出。 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动静,这使得江玉书停住了自己原本想要进行的动作,连忙转头朝着身后望去。 想要一探究竟,到底是谁来到了这里。 若只是普通人,倒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可若是前来的人是什么是敌非友的存在,那么就麻烦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刚才的两个猜测都不正确。 因为所来的那个人是江玉书认识的,同时也是江玉书最为熟悉的。 没错—— 此番前来的那个人,正是谢妍! 五官跟记忆中的模样没什么区别,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谢妍。 但让江玉书感到不解的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谢妍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变化,而且还是十分明显的变化。 虽然同样穿着一身琉璃衫,但从前的谢妍一眼看上去便是高冷孤傲的模样,宛如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但如今的谢妍,虽然也同样有着一种高岭之花的气质,但更多的却是一股妖邪之气,让人觉得不舒服。 而且…… 还能从谢妍身上感受到浓重的魔气。 以及在她的眉心间,还瞧见了一个如同火焰般的印记。 他曾在一本书中看过类似的印记,而那印记便是堕落后的象征,也就是说如今的谢妍彻彻底底的堕入了魔道,成为了魔族中人。 “阿妍,你……” 江玉书短暂诧异了一下。 要知道,以谢妍现在这样的状态,根本无法回到沧海剑派。 而且,若是被沧海剑派的同门们发现了这件事,即便是谢妍也难逃一劫。 毕竟修真界的修士们,对于魔族向来无法容忍,即便对方没有干什么坏事也依然被定上了坏人的标签,这样的印象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对于这点,谢妍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她仍然选择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至于像是方童一样,让自己结果了她? 心里想着:就算要死,也是要死在自己心爱男人的手上。 这样的想法江玉书不敢评价为多么浪漫,只会觉得是逃避的一种表现。 “我来是为了带走她的。” 谢妍没有对自己的情况做出任何解释,只是直白告诉了江玉书这句话。 而口中的“她”,然是指方童。 在这之前,与方童必定没有什么交集以及接触…… 既然如此,为什么谢妍要选择带走方童? 还是说方童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又或是,谢妍与某个人建立了联系以及合作关系,而也正是因为那个人才想要前来带走方童? 无论到底是因为什么,江玉书都想要知道谢妍来想要带走方童的原因以及理由到底是什么。 “你想带走方童可以,但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如果这个理由可以说服我,那么我就将方童交给你,你若是无法说服我,那么你就不能带着方童离开。” “我会好生为她找一处地方,将她安葬,那里春暖花开。同时我也会为她祈福,愿她转世轮回之后可以得偿所愿,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至少在我看来,你不会无意义的去做某件事情,你这样做肯定是有所求的。” “虽然不知道你所求的是什么,以及是否单纯的只是你所求,但我需要一个理由,也需要一个答案。你现在这个状态,让我难以选择相信你,也难以让我相信你还是我所知晓的那个谢妍。” 谢妍闻言后,罕见地沉默了片刻。 半响之后她才终于开口,望向江玉书的眼神中多出了几抹复杂的情绪。 至于那样的情绪中到底藏着什么,谢妍或许说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看着江玉书淡淡地开口。 像是在诉说,也像是在平静地陈述。 “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让你一时半会很难相信我,但有一件事我就可以保证,那就是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关于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可若是你选择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难以干涉。不过想要带走方童,只是我自己的一念之想,你若是能够将她好生安葬,那么我也不必再将她带走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可怜罢了。” 说到这里,谢妍笑了笑。 也不知到底是觉得自己所说的话语好笑,还是突然想到了其他有趣的事情。 “我向来喜欢做好事,关于这点阿玉你其实也是清楚的,不过有件事我希望阿玉你能够记得,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个告诫吧——那就是千万要小心。” 说着,谢妍开始收敛了原本浮现在自己脸上的笑容。 转而变成了一副极其严肃的姿态。 “小心你身边的人,小心你信任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从背后给你一剑,或是将你推下万丈深渊。” “背叛自己的,永远都是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虽然这番话听着有些云里雾里,感觉像是在故弄玄虚,但江玉书总感觉这背后似乎有着某种深意在其中。 他想要追问谢妍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可还来不及,谢妍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任凭他怎么环顾四周搜寻谢妍的踪影都没有看见分毫。 看样子,在堕魔之后谢妍的实力得到了很大提升。 这或许能够成为一个提升自身实力的捷径,但这样的捷径代价若是换来变成人人喊打的对象,那还不如不要。 其中的利害如何,江玉书所知道的谢妍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谢妍仍旧选择了堕魔…… 或许是无法逃脱心魔索性选择了接受,也或许是想到了更好的方式。 不过,或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就是敌人了。 只是…… 这件事待到回去以后,该如何告知掌门呢? 谢妍不可能再回到沧海剑派。 但如果谢妍长时间没有出现在沧海剑派,难免会引起不少人的好奇,甚至是担忧。 虽然谢妍看着冷了些,但的确不少人受过他帮助,她也是个乐于主动帮助他人的类型,而报酬很简单只要对她说上一句谢谢就好。 比起那些一点帮助就要索取天价报酬的,要好上太多,自然让人不舍。 罢了。 自己还是不要想这件事了,还是先找个地方将方童安葬起来吧。 在那之后再跟宋雨安联系,看看她那边是否有发现卢珊珊的踪迹,若是能发现的话那自然是最好。 如此一来,也能够为自己省下了很多麻烦。 但若是没有发现的话…… 看来,又是要费不少时间了。 希望这苏南城之后,能够在了忘的带导下越来越好吧。 方世楠虽然坏,方天正也固然如此,但城中的百姓也有无辜的存在,他们其实不少人也都没有做错什么。 不至于将怒火牵连到他们身上。 便,这样暂且告一段落吧。 想着,江玉书正要抱着方童离开。 附近忽地响起了宋雨安的声音,是从灵言鹤身上传来的。 “——师兄!我找到卢姑娘了!” 看来…… 的确可以为自己节省不少功夫了。 第163章 就算如此,我也还是坚定选择你,坚定我自己的选择 第164章 就算如此,我也还是坚定选择你,坚定我自己的选择 根据宋雨安的消息,江玉书赶到了她所指的地方。 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但因为有着宋雨安已提前找到的缘故,所以江玉书找到她们二人的时候要显得轻松很多,并没有耗费太多功夫。 不过…… 卢珊珊却是因此失忆了。 不过,也有值得庆幸的地方,那就是卢珊珊并没有完全失忆,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或许只是短暂的失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想起来。 只是对于这个“过不了多“,到底是多久,也没有办法拍着胸脯做个保证。 所幸,卢珊珊忘记的不过是自己为何被带到这里,以及到底是谁将自己带来这里这几件事情,即便是忘记了也无伤大雅。 其他事情仍旧清晰的记得。 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父母如何,家世如何,以及其他种种细节。 既然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那么在江玉书看来便是安然无恙,也是时候该将卢珊珊给送回去了。 至于卢珊珊为什么会选择来到苏南城,他并不在意;何况这也算是对方的隐私,自己为什么要去打探? 他并没有去探听对方隐私的习惯。 但江玉书不问,不代表卢珊珊不会主动告知—— “我可是要求了我娘好久,她才终于允许的!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告诉我外面很可怕,也很危险,不是我应该涉足的地方,尤其是修真界,更加危险,随时都可能成为一具尸体。” “但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何况自小到大我的运气都一直很好,我也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你看!刚才你们还说我遇到了什么危险,可我不仍然是好好的吗?甚至身上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储物袋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消失,跟最初时候一样。” “而我之所以来到这苏南城,便是为了这苏南城中可以得到仙门资格,从此踏入仙门修仙的名额。毕竟我自己在的地方,那里实在是高手如云,就算是我母亲想要为我争取一个名额,也容易遭到他人的不屑,以及他人的批判,甚至是言语上的侮辱。” “没办法,仇富的人还是占据大多数的,为此母亲才为我安排了苏南城的名额,因为她提前打听到了苏南城的考验十分简单,不需要什么灵力,光是普通人就能够通过。这样一来我得到进入仙门,从此踏入仙途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 “只是没想到我刚一进入苏南城,就……似乎就昏了过去,反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或许就像是你们所说的那样,也或许我记忆力不再如从前那般。不过看样子,我应该已经错过了报名的时间吧?” 说到这里,卢珊珊不由叹了口气。 但她并没有就这样放弃,而是一脸坚定地对着江玉书开口道: “虽然已经错过了这一次的报名时间,但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进入仙门,与你一同踏入仙途,从此得道飞升!” “虽然我踏入仙门的时间会晚了些,可我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再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运气,一定能够节节高升的!” 卢珊珊一脸的底气十足。 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只会觉得她太过自负。 不过说实在话,卢珊珊的运气的确很好,在某种程度上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什么天选之子。 不过,卢珊珊并非真正的天选之子,但也足以称得上是“天命之女”了。 天选之子只会有一个,但天命之女不会只有一个。 毕竟这世上人海茫茫,总会出现那么一些杰出之辈——毕竟上天是公平的。 就如方世楠一样。 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他也是天命之子。 只可惜自己不懂得珍惜,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还有结局。 不过,这其中或许也有方天震的影响,若是在最初时候方天震能够将方世楠朝着正道前行,那他们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现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造化,江玉书也不想太过感慨什么。 何况,眼下还有人正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不能太过走神。 于是江玉书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看上那卢莎莎,望着对方一脸期待的样子,江玉书不免迟疑了一下,片刻之后,方才再度开口对着卢珊珊道: “修仙之路太过危险,并不适合你。何况你也不应当对我如此执着,修真者需要斩断七情六欲,如此一来才可以做到大道无情。” “若是无法放下尘世间的种种念想,那么便难以飞升。正是因为抛弃了自己的七情六欲,抛弃了自己的所有牵绊,才能一心修炼一心悟道,最终得以飞升。” “而我终究是要飞升的。即便我如今的寿命相比于凡人而言,已算得上是格外长寿,但我也仍有不甘,不愿止步于此,我还有着更大的野心以及愿望。我希望得道飞升,希望能够得到永生,也希望俯览众生……然后再福庇众生,保佑苍生。” “我还有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为这天下,为这大道,为这苍生……所以,我注定不可能为谁而停留,没有例外,也绝对不会有例外存在。与其将自己的心思还有希望,浪费在缥缈虚无的我身上,倒不如去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或是做你想做的事。” “世界这么大你总会找到的,何况世界这么大,人海茫茫,你总会遇见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真正值得你去喜欢的人,同时对方也能够回应你的感情。或许你对我的喜欢并非是喜欢,不过只是一时的崇拜与迷恋罢了。” “是你错误的以为了这样的感情,也是你错误的对它作出了理解。” 其实更直白点的来讲,卢珊珊的心理不过就是典型的慕强罢了。 遇见比自己强大的存在,会选择崇拜,仰视,迷恋,甚至是做出更多过激的行为,从某些特点来说,其实也跟粉丝差不多。 只不过粉丝们会更为单纯。 比如说单纯喜欢对方的颜值,单纯喜欢对方的声音,从而产生迷恋甚至是崇拜。 江玉书承认自己长得好看,有能够让人崇拜甚至是迷恋的资本,而卢珊珊也不过是那崇拜或是迷恋自己的众人中的其中之一,自己自然不会将什么心思放在她身上。 即便她与掌门之间关系不浅又如何? 自己向来不会屈服于这些所谓的关系。 何况,对方也不值得自己去利用,自己更不需要利用谁去达成自己所想要的。 如今的自己仍是逍遥自在的状态,并没有到真正渴望飞升的时候,自然也不需要有什么相伴。 何况牵绊这个东西,若是现在拥有了,那么也只是一时的快乐,在短暂之后人就会选择斩断这样的牵绊,又有什么意义? 最终只会让对方伤心罢了,何必去做那负心之人呢? 更何况对方也无法与自己携手飞升,若是能够与自己携手飞升的话,即便斩断七情六欲,也仍会有着一份相敬如宾的情愫在其中。 不好听的说,就是有个同伴罢了。 这些其实都是约定成俗的事情。 虽然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人总是喜欢热闹的生物,并非所有人都适应孤独,适应孤寂。 江玉书自然也想过与人共同飞升。 只是纵观整个修仙界,同辈之中能与自己有着相同实力,或是不相上下实力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原本被视作天之娇女的谢妍最有可能,只可惜她终究被心魔所蛊惑,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自然就没有了可能。 而下次见面也不知会是何时。 甚至说不定不用等到飞升,对方就已死在了自己的剑刃上。 修真者与魔族向来水火不容,又怎么会有和平共处的那一天呢?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差不多。 …… 刚才的那番话,自己已经说得足够直截了当,也不需要再过多的去做出解释,应当明白什么叫做“点到为止”。 反正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 至于最后卢珊珊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自己也不想再去阻挠什么。 人生处处是选择。 而一念之差将会引导自己走上不同的道路。 也许正是这一念之差,会让自己在未来无比后悔,也或许会在未来万分心怀希翼,得以喜悦。 卢珊珊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也算到了该知事、懂事的年纪,这点应当也是清楚的。 再加上有了自己刚才的那番劝解,想来一定会认真思考后再做出选择,而不是单纯因为那一份崇拜或是迷恋。 按照一般思路来说都会这么去做,也都应该这么想。 但很可惜,江玉书终究还是低估了卢珊珊……不,准确来说是高估了卢珊珊。 高估了她的理智,也高估了她的判断——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管你说什么,说再多,我依然还会坚持我自己的选择。” “我从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误的,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后悔,选择这个东西既然是自己做下的,那么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无论结局到底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坦然选择承受这一切。” “无论是酸甜苦辣还是其他,我也都会把这些当做我珍贵的回忆。” 卢珊珊的眼神,似乎比起之前的时候更为坚定。 看着她这样的表现,江玉书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的确是无可奈何了。 反正好话都已经说尽,对方不愿意听从自己的告诫,那么也不再多言什么。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我现在便送你回去吧。等到下一次仙门招生的时候,你再去也不迟。”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在仙门相遇,也希望那一天不会太久。” 最后的那句话看似是在鼓励卢珊珊,实际上江玉书不过是在对其进行客套罢了。 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而且在这之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的修炼,也没有打下过任何良好的基础,居然想着能够踏入仙门? 虽然有钱了一些,但这不也是相当于是白日做梦吗? 说不定,卢珊珊永远都不可能进入仙门。 这么一想,自己随便客套几句那也无妨,免得突然有朝一日卢珊珊对自己由爱生恨。 要知道卢珊珊跟掌门之间可谓是关系匪浅,那样一来要是在背后告自己黑状的话,不就麻烦了吗? 自己向来讨厌麻烦的性格。 倒不是江玉书对卢珊珊过于猜忌,只是事实的确如此。 毕竟谁能保证卢珊珊所谓的喜欢也好,爱也罢,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变质呢? 何况卢珊珊对自己的喜欢,又并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顶多只是迷恋罢了。 像是她这样的小姑娘,很容易迷恋像自己这样长得好看又成熟稳重的修士,最重要的还是实力超群又长得好看的修士。 如此可以视作为偶像一般的存在,又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 不过,现如今的卢珊珊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尚小的缘故。 等再过一段时间。 或许是半年,或许一年,也或许三年…… 大概就会明白了吧。 江玉书一边对着卢珊珊说着的同时,一边也在心中做着思索。 好在这一次,卢珊珊终于没有再拒绝他的提议。 听完后她短暂沉默了一下,随即抬头,望向了江玉书点头道: “既然江公子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听江公子的先回去好了,希望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间不会太久。” “江公子希望能够与我早点见面吗?” 说着,卢珊珊眨了眨眼睛。 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从江玉书这里得到安慰之词。 谁都知道所谓的早点见面并没有什么期限,或许几个月或许长达几年之久,甚至猴年马月也说不清楚。 江玉书当然也清楚这样的潜台词,认为随便说点好话哄对方一下也无所谓。 对于这件事情,他向来不会有什么吝啬的心理。 于是在面对卢珊珊的提问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笑着开口:“这是自然,若是可以的话,在下也希望能够与卢姑娘早日见面。即便彼此并非是心生欢喜的关系,但也有着一段共同的经历,如今也称得上是朋友了。” 朋友……吗? 那么在这之前的时候,他们算不上朋友,又应该是什么关系呢? 卢珊珊看着江玉书,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张口便想要问个究竟,毕竟在她看来他们之前应该算得上朋友来着…… 第164章 你可想好立道了 第165章 你可想好立道了? 卢珊珊本来是想要质问江玉书的。 不,准确来说是追问江玉书。 追问他们之前,如果算不上朋友的话,难道是陌生人吗? 可既然是陌生人又怎么会经历这么多,况且就算是陌生人共同经历这么多,怎么着也算是朋友了吧? 说不难过自然是假的,毕竟在卢珊珊看来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不过仔细想想,卢珊珊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江玉书过多的追究下去。 不急不急,反正还有很长的时间,等到那个时候自己给他一个惊喜,到时候就有更多的时间培养彼此的感觉了。 等到彼此有了充分的感情,又何愁不成为朋友,甚至是更加亲密的关系呢。 何况自己跟他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算太多,如果这么轻易就成为朋友的话,似乎也不太合乎常理。 这么一想的话,卢珊珊的内心顿时变得好受了许多,没有将没有将自己的心事再道出来,而是脸上扬起了微笑,对着江玉书方才的提议点点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二位送我回去了,等到了之后我必有重谢!” 在江玉书看来,无论对方重谢什么都不必。 无论对方给什么样的天材地宝,对自己而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自己并不缺,况且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过,既然对方要给那么自己,也就顺其自然的接受好了,何必去浪费那个时间拒绝? 难道一定要礼尚往来的客套一下,才算合乎现在的人情社会吗? …… 在御剑飞行的前提下,江玉书与宋雨安二人很快便将卢珊珊送回到了本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送到之后,宋雨安本来想将他们留下来吃个晚饭的,简单来说就是希望他们能多留一日,但被江玉书选择了婉拒。 对方的母亲并不乐意他们的出现。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凑上去? 他可不喜欢被人甩什么脸色。 于是,在委婉拒绝卢珊珊的邀请后,他便跟着宋雨安一同回到了沧海剑派。 江玉书的打算,是等回到沧海剑派后便去寻找掌门,将有关谢妍的事情告诉他,再顺便委婉暗示一下谢妍入魔的事情。 但让江玉书没想到的是,当他回到沧海剑派的那一瞬间,便在沧海剑派的大门前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就这样伫立在原地,看起来十分威严。 仿佛一尊雕塑。 江玉书不由心里一惊。 因为,这个人正是沧海剑派的掌门。 见到掌门出现,江玉书自然落了下去,宋雨安也紧随其后。 二人在落地之后便一步到掌门面前,拱手恭敬地道了声“见过掌门”。 掌门瞥了一眼宋雨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应了声,随即便让宋雨安暂且离开。 “宋雨安,你如今修为实力并不系,若是在外乱跑,难免容易惹出什么差池,如今你须得在沧海剑派中潜心修炼,早日得以突破,如此一来才有实力能够保全自己。 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又有什么意义? 修真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你应当清楚;身为沧海剑派的掌门,我虽有职责守护你们,却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关注你们,也没有办法在所有危机关头赶去将你们救下,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一番话,显然是在告诫宋雨安。 虽然方才的话语中提到了“你们”这个关键词,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指宋雨安跟江玉书二人,可实际上掌门的目光一直放在宋雨安的身上。 显然,这话只是对她一个人说罢了。 不过…… 或许也有在旁敲侧击江玉书的作用。 虽然江玉书的实力在同辈之中,已经称得上是佼佼者般的存在,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然会有着更厉害的人出现,那么对方的实力自然远远在江玉书之上。 这一次苏南城是u按时江玉书的运气好,可之后呢? 之后要是再出现类似于苏南城的事,他又该如何去做?又该如何去办?难道也像是这一次似的,祈祷着奇迹出现吗? 这世上没有太多的奇迹发生,所能够依靠的唯有自己。 唯有将自身实力强大了,才能更好的去面对。 关于掌门所想要表达的潜台词,江玉书自然一听就明白,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拱手抱拳,做出恭敬有礼的姿态,以此无声地表示自己知晓。 而宋雨安在听完掌门的一席话后,也同样如。 虽然她心中对此自然有着万般心不甘情不愿,可表面功夫自然是有做好的,何况对方说是这么说,自己难道一定要这样去做吗? 如果自己有这么乖巧的话,那么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早就放弃了江玉书。 而不是如今继续苦苦他有所纠缠。 表面上是一方做派,内心中却是另一方做派。 当对着掌门毕恭毕敬地说完之后,宋雨安自然就这样离开了沧海剑派的大门,准备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在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江玉书所在的方向。 不清楚掌门特意支开自己,到底是想要跟江玉书谈论什么,而且怎么还特意出现在了沧海剑派的大门前。 要知道他们回来之前,可并没有与掌门取得联系。 既然如此,掌门又是如何知道他们今天会回来的? 还是说…… 对方一直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这几点,让宋雨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是要等到江玉书跟掌门谈完之后,再去寻找江玉书一探究。 虽然以江玉书的性子并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他到底与掌门之间谈论了什么,但若是不试一试的话,那么连极其微小的可能都不存在。 这么想着,宋雨安的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 而江玉书这边也同样觉得有些奇怪。 他不清楚掌门为何会知晓他们今日会回来,要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宋雨安,都没有与掌门取得过联系。 还是说…… 这是卢珊珊母亲所告知的呢? 如果是卢珊珊母亲告知的,那么倒是情有可原,也能够理解为什么掌门会出现在这里。 否则,真的要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不知掌门是有何要事?” 面对江玉书的询问,掌门并没有立即给出回答,而是先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这周围除了自己跟江玉书外并无其他人,但他还是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继续。” 看来,这是一个不能被旁人听见的话题,同时也显得格外紧要。 虽然不解具体的到底是什么,但江玉书还是应下了。 去一探究竟,看看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也无妨。 于是,一路跟随掌门。 江玉书来到了侧殿之中。 侧殿一般都是用于一些小型会议,例如几个长老与掌门一起聚集在这里,谈论一些与沧海之派有关的琐事,商量着如何让沧海剑派变得更好。 简而言之,就相当于是会议室一般的存在。 而对方将自己带到这样的会议室内,显然是有什么要事与自己商量。 反正…… 只要不是卢珊珊的事情就好了。 江玉书在心中暗自吐槽。 “玉书啊,你对沧海剑派怎么看呢?” 当掌门带领着江玉书来到侧殿之后,他率先便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并非是看着江玉书,而是背对着他,以至于让人无法清楚掌门此时此刻脸上到底浮现出了怎样的情绪。 也不清楚他内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正是因为这样的不清楚,让江玉书觉得有些难以琢磨。 也正是因为不清楚掌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江玉书采取了最折中的方式去回答。 “回掌门,沧海剑派很好,这里的大家都和谐友爱,而且师弟师妹们也很可爱,我相信未来有着他们存在沧海剑派一定会越来越好。只是……不知掌门为什么会突然会出这样的话?可是门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有师妹师弟们吵架斗殴的话,玉书愿前去处理此事,一定会给掌门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玉说的一番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很有沧海剑派大师兄的风范, 但,掌门找他前来所为的却并非是这件事情。 只见掌门摆摆手,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完全没有回应江玉书。 这让人感到了疑惑不解,更多的也有困惑。 “不知掌门究竟何故叹气?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只要是玉书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玉树啊,你是我在沧海剑派之中最为看重的弟子,你在前往苏南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我已清楚了,大概也清楚谢妍情况到底如何,你也不必再对我有什么隐瞒的了……我已知道谢妍如今已经入魔,成为了一名魔修。” 掌门这堪称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可谓是让江玉瞬间像是闻了薄荷一样。 觉得透心凉外加提神醒脑。 对方又是如何知晓这件事情的? 难道,是宋雨安告知的吗? 不,不会的。 如果是宋雨安告知的,她不可能一路上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吗? 卢珊珊不可能。 难道说是秦红妙—— 不,不对! 秦红妙若是与掌门有所联系的话,自己也应当有觉察才对,不可能没有任何发现。 江玉书向来是个谨慎的性格,自然不会直直白白的回答掌门方才提出的问题,而是用迂回的方式,与掌门开始周旋。 “玉树不明白掌门所指的到底是何事?阿妍她又怎会入魔?难道掌门不知是从谁那里听信的谣言?阿妍向来注重修炼一事情,感情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次要,如此一来阿妍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既然有入魔之人又出现在苏南城,而入魔之人又怎么会是阿妍呢?掌门还是不要听信谣言为好,否则让阿妍知晓的话,心里多少会有些许难过。” 听着这番话,掌门终于回头看向了江玉书。 但他并没有接过刚才的话,而是就这样把自己的视线放在了江玉书的身上,像是在对他进行仔细地打量,也或许是看着他心里在思索着什么。 终于在片刻之后。 掌门缓缓开口,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我的确是从他人口中听闻,因此没能来得及去求证事情的真实性,见你如此维护谢妍的样子,足以看得出你对谢妍的确存在这份心思,也不枉我当年为你们牵针引线。 只是谢妍赶往了苏南城市,而你之前又在苏南城之中,难道没有遇见她吗?他为何没有与你们一同回来?还是说她去做了别的什么事情?” “这件事,玉书就不知道了。阿妍她或许是临时接了一些任务需要完成,也或许是前去寻找机缘了。毕竟光是看书悟道的话,也不一定能有个所以然,何况之前因为藏书阁被毁,如今大家也都待在屋子中,能够阅读的书籍也实在少之又少,倒不如前去外面寻找自己的机缘。” 江玉书平平淡淡地回答着。 接着道: “虽然外面的世界的确危险了几分,但在危险之下也的确藏有生机。修真一事本就如此。” 闻言,掌门对此不置可否。 缓缓点点头,肯定了江玉书的说辞。 “看来,你对此感悟颇深,想来不久之后又会有新的机缘出现,帮助你突破。纵观整个沧海剑派还有同辈修士,你的确称得上是天赋异禀的存在,想来会比其他人更触碰到渡劫的门槛。” “如此一来,择日飞升指日可待。只是这渡劫时需要立道,你可想好立什么道了?若立无情道,则须斩断七情六欲、拔掉情根,彻底成为了不知情绪的存在;若立逍遥道,便是四海为家。” “虽然仍能感知到情绪的存在,也能体会到喜怒哀乐,但终究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也不会只拘泥于同个地方……还有其他的立道可以选择,只是古往今来的修士,大多是选择无情道或是逍遥道。” “玉书,你可想好自己要立什么道了?” “若是犹豫不决的话,不妨选择长生道;长生之道,可让自己的生命更为漫长,如此一来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机缘,毕竟成仙之后还有成神。” “修仙之路并非因渡劫之后就此没有了目标,只不过成神之路会更为坎坷,毕竟所需要的不仅是天地灵气还有功德造化……但一切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现在还有事件考虑,等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我也好赠予你一些法宝,助力你能够在渡劫时顺利渡劫。” 第165章 你确定要让江玉书去开天门吗 第166章 你确定要让江玉书去开天门吗? 以江玉书如今境界到渡劫期的跨度,说长不长说短,说不短也不算短。 不过所谓的法宝,江玉书压根看不上眼。 因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法宝这个东西虽然有一定效果,但只是作为辅助一般的存在,若是自身实力不够强大的话,即便有着千万件法宝,又能如何? 难道全都能够挡过渡劫时从天劈来的渡劫雷电吗? 要知道渡劫雷电上可是附着则天道之力。 天道之力,又岂是小小一件法宝所能抵挡的? 若是法宝能够抵挡来自天道的威力,那么飞升早就变成了指日可待的事,又为何近百年甚至是近千年来都再也无一人飞升? 明明天地之间的灵气依然浓郁,没有到枯竭的状态。 虽然修真之路并非如想象一般容易,因为修炼是靠顿悟的方式,所以境界的提升也不会如其他世界一样突飞猛进,自然着飞升的人就越发稀少,可如今却是已经到了人才凋零的地步。 若是再过百年无人飞升,那么这修真界…… 或许就名存实亡了。 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但至少是天地之间的灵气依然浓郁,修士们依然有着强大的实力,仍旧是处于人上人的阶段。 听完掌门的一席话后,江玉书也在心中暗自思索起来,但他并没有直白的将自己内心中的想法告诉掌门。 毕竟有的话可以说,有的话却不能说。 孰是孰非,孰对孰错,江玉书有着自己的分辨能力。 因此他在听完后故意表现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拱手抱拳对着掌门道: “多谢掌门!玉书一定尽心尽力,争取能够早日飞升!让沧海剑派能够名扬九州!” 在修真界沧海剑派的名气不小。 纵观整个九洲,其实沧海剑派也有着名气,但并没有到名震九州的地步,也仅仅是在一部分人中有着知晓。 毕竟沧海剑派,并不像其他门派那样,喜欢到处闲逛,有一种半隐世的感觉。 不争不抢,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而对于扬名这件事,无论是现在的掌门,还是上一任掌门以及从前的掌门,似乎对此都并不是特别在意。 “玉书,一切并不着急,况且扬名这件事应该是自然而然的。这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无论怎么争取都是没有用的,这也是我想要教给你的道理,那就是顺应天道。只有顺应天道,才能真正的得道成仙。” “好了,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你先回去吧。这些日子,你先好好在沧海剑派中沉淀一段时间,不要老是想着去到外面。外面的世俗太多,容易对你产生羁绊,修行一路最怕的便是羁绊。” “若是对方能与你携手共进尚可,可若是对方无法与你携手共进,那么这羁绊其实就是牵绊。” 掌门语重心长地告诫。 闻言,江玉书表现出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 “玉书明白了掌门的意思,那玉书便先行告退,一定会遵从掌门的意思,近些日子潜心在沧海剑派之中修行悟道,争取能够早日得道飞升。”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毕竟我也是很看好你。即便短时间内没有飞升也没关系,这沧海剑派掌门的位置,反正我已经决定要传给你了,或许再过几个月便可以为你举办仪式。 那么,你就从此往后都是沧海剑派的新一任掌门。” 掌门的这一决定,让江玉书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修真界的掌门几百岁甚至是上千岁都算不上年纪大。 反倒年龄越大,越会被认为这个门派历史悠久,能够引起其他修士的向往。 既然如此,那么由掌门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无疑是最好,可为什么现在他却要选择退出,把掌门之位拱手相让呢? 江玉书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但他也清楚掌门的性子到底是如何的,即便自己去问,他也不会告诉。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方这么着急的想要把掌门之位让出来……该不会是这沧海剑派表面上看着华丽,实则里面早就被蛀虫给侵蚀干净了吧? 所以掌门才想要把这个烂摊子丢给自己,让自己来接手,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快些跑路。 虽然掌门的确有着实力。 可修真界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也并非是无敌的存在。 何况一拳难敌四手。 若是对方人多势众,又有着不少修为高深的修士存在,那就凶多吉少了。 越是这么一想,江玉书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在心中慢慢琢磨着,表面上则是拱手抱拳恭敬的,道了一声“玉书告退”,随即便缓缓退出了侧殿。 待到江玉书离开后。 掌门并没有着急离去,一副似乎在思考什么心事的样子,也可能是在等着某个人。 终于,在半晌之后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出现。 其实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称之为人,甚至也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亦或者其他东西……因为对方的脸部漆黑一片,也没有脚,而是悬空的。 看上去仿佛幽灵一般存在。 “你觉得江玉书怎么样?在同辈的弟子中,江玉书绝对能够称得上是最优秀的存在,甚至同辈之中无人可以与他匹敌,而比他年长的修士中与他天赋所能抗衡的也是少之又少,可谓是百年……不,甚至是千年难遇的奇才!也是修真界如今,最可能飞升的弟子人选。如果是江玉书能够顺利飞升的话,对我们的计划也有很大帮助。” “最重要的是我能够看出来,其实他并不如自己表面所表现的那样。虽然很多时候……不,可以说在我能够看见的时候,他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无论待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君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君子。 可我也能够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几分疏离,以及那位能未达到眼底的笑意。 好歹我也活了这么些年,若是这点都没有办法看出的话,那么我之前的那些年可不就白活了?” 掌门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但实则这些话都是讲给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听的。 身披黑色斗篷的那人在听完后,似乎看向了江玉书离去的方向。 但并没有立即回应掌门。 而是在片刻沉默之后,才缓缓开口。 只不过因为它的脸部一片漆黑的缘故,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张嘴,只是通过声音的出现才能肯定它的确是开了口。 身披黑兽斗篷的这个人,声音听上去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同时也有几分低沉与空灵,还格外的沙哑。 听上去给人一种不是人类声音的感觉。 “那个人,就是江玉书吗?他的确不错,我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强烈灵力。如此年纪轻轻,就有着如此高深莫测的修为,实力必然是佼佼者一般的存在。只是飞升这件事我不敢太过作出保证,要知道近百年,甚至是近千年来,都没有人再次飞升……谁也不知道仙界与神界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仙界与神界依旧安然无恙,只是我们这些修士没有足够的天赋,也不是什么天命之人,天选之子,所以才没有获得机缘得到飞升。再说,我们的修为境界也并没有到达渡劫,甚至近百年,千年都没有人到达这一境界,难道这一境界消失了?” “种种问题着实让人感到好奇,还有费解。而想要知道其中的真相,还有背后的故事,必须要有一个人先去打开天门……而你认为合适的人,便是那个叫江玉书的少年吗?” “没错。”掌门点了点头。 之所以认为合适的人选是江玉书的缘故,便是如他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 无论是同辈之中,还是差不多年纪的修士之中,江玉书都是佼佼者一般的存在。 就算有着同样出众天赋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何况像江玉书这般年轻,自然前途无法限量,而今又是出窍巅峰的修为境界。 等到突破之后便是合体境界,再之后跨越三个小境界,便是到达了渡劫。 渡劫之后,便是可以得到飞升,前往仙界便是大乘境界。 而在大乘之上还有着更高的境界,只是谈何容易? 因此人们对于仙界以及神界,所知道的往往少之又少;甚至仙界和神界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不让太多的消息泄露到他们所在的下界。 相当于隔绝起来了一般。 “我记得你之前的时候,不是很好看一个叫谢妍的弟子吗?那她跟江玉书比起来,谁更胜一筹?”这时,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发问。 闻言,掌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自然是江玉书了。我说过,同辈修士中江玉书无人能敌,而谢妍便是与其同辈的修士,同时也是他的未婚妻。 先前的时候,二人的修为实力可谓是不相上下,至少从境界上来说二人都是相同的;只是不知何时起,二人突然出现了一大截的差距,谢妍被狠狠落下。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谢妍才会走向极端吧。只不过从江玉书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伤感的表情,也不知他到底是对谢妍的情况不在意是,还是他果真有着极佳的修真天赋,也更适合立无情道?” 掌门没有任何惋惜的表情,也没有任何觉得可惜的语气,对于谢妍的消失也好入魔也罢,似乎都秉持着一个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与江玉书比起来,谢妍的存在无关紧要。 只要江玉书依然留在沧海剑派内,依然是沧海剑派的弟子,那么便是足够了。 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去寻找,像是江玉书这样,或是与其有着相差无几的天赋异禀者来进入修仙之途。 打开天门的时间迫在眉睫,容不得半点马虎。 “无情道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最主要的还是看江玉书自己如何做出抉择。”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接话,“如果是他选择无情道,修为实力自然能有很大的提升,但相对应的也会失去情感,如此一来便会不顾从前的情分。” “既然他都不顾从前的情分了,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去帮助我们打开天门?要知道那可是会牺牲自己的做法。修了无情道的人,怎么会选择牺牲自己?牺牲别人还差不多。” 黑衣斗篷的人说着冷哼了一声,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也或许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才会对此嗤之以鼻,尤其是对于所谓的无情道,秉持着一种贬低以及看不上的态度。 这也不怪他们如此。 在其他修真世界中,或许无情道格外受人追捧,但在如今的世界中却是一个人情世界,想要斩断七情六欲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何况那些感情,若是这么轻易的就割舍下了,也容易令人觉得不耻。 因此,虽然不少人都选择了无情,但也遭受到了不少人的诟病,故而此更多的人则选择逍遥道,或是长生道。 但逍遥道又会显得太过无拘无束,不会为了某个人而停留,也不会去承担某一份责任,大有逍遥自在快活、恣意妄为的感觉。 因此,掌门颇有心机地推荐了江玉书选择长生道。 长生一道,虽比不上逍遥道以及无情道,但现在可获得很长的寿命;若是能够修炼的好,那么便是可以做到与天地同寿。 与天地同寿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天生则自己生,天灭则自己灭——即便是自己身负重伤的,只要天还在,地还没有沦陷,那么只是需要沉睡一段时间。 但具体是沉睡多久,并没有人清楚。 或许十年,或许百年,甚至是千年万年,但总归是能一直活着,有着苏醒的那一天。 因此选择长生道,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因为长生一道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多实力上的加持,对于好战一派的修士,或是急需实力保护自己的修士、见识过修真界残酷的修士而言,并不如此。 选择长生道,的确将有极大的可能修炼到与天地同寿的境界;但若是没有博爱的胸怀,不过是比其他修士更为漫长一些的寿命。 或许多个几百年、千年,甚至是万年,但总归是会有消亡的那一天。 终究会变成一具白骨,散功将灵力归还于天地。 故而,一般人又怎么可能去选择长生道呢? 因此只能寄希望于江玉书对于这一切并不了解,否则他必然会对此产生间隙。 江玉书向来是个喜欢把心事放在心里的性格,即便是心生了间隙,也不会对自己说出,而是会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有些难办。 看来,必须要有个人能好好监视一下他了。 掌门眼底划过了一道暗光。 第166章 掌门的异样之处 第167章 掌门的异样之处 离开侧殿之后,江玉书回到了久违的住所。 一切跟离开的时候看上去没有什么两样,山还是那个山,树还是那个树,就连水也依旧清清澈见底,没有任何的变化。 仿佛自己从未离开一般。 但,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谢妍消失了,并且从这之后或许再也不会出现;除非谢妍能够摆脱自己入魔的特质,否则即便是来到了沧海剑派,也会认为她与魔族有所勾结。 算了,还是别想谢妍的事情了。 谢妍如今虽然走火入魔,但好在保留了神志,没有到见人就砍的地步。 既然她能够控制自身的行动,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大碍的,否则谢妍迟早会成为九州修士的通缉对象。 到那时,沧海剑派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更别说自己这个曾经的未婚夫了。 自己与谢妍之间的关系如何,整个沧海剑派在内的弟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其他宗门的修士也有不少知道的,毕竟自己从前时候常常与谢妍两个人出双入对。 不过,掌门的用意的确挺值得深思的。 江玉书暗自在心里琢磨着,。 他琢磨的,并非是掌门让自己这段时间留在沧海剑派一事,而是给自己推荐长生道一事。 渡劫时需要立道,以此决定着自己飞升之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修炼。 若是选择无情道,那么了断世间的种种便是一种修炼,做到无情同样是一种修炼;越是无情,越是有助于自己修为的提升。 而逍遥道,便是逍遥自在、恣意妄为。 没有谁会成为羁绊,也不会为谁而停留,四海为家。 至于长生道…… 就是字面了。 毕竟江玉书看过原着,知道原着的设定如何,除非同人作者对其进行改写,否则自己不可能不知晓其中的设定。 而当听掌门当时听到无情道,还有逍遥道以及长生道的时候,江玉书瞬间就回想起来了书中有关的设定描述。 至于这长生道…… 恰巧是从前修士中,选择最少的一种力道方式。 长生道不像其他道一样。 虽然修炼简单,但正因为所追求的是长生,因此每一天的消耗才是一次修行。 而这修行所带来的功力增长并没有多少,远无法跟无情道以及逍遥道相提并论,因此很少会有人选择长生道。 虽然传闻长生道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做到与天地同寿。 即便是被人一剑戳穿胸膛也不会死亡,而是会陷入沉睡之中,就算是尸体被焚烧了也会有再生的机会。 只要天地依旧存在于这个世间,那么将长生道修炼到极致的人,便是无敌的存在,也是永生的存在。 听上去是否的确很诱惑人,要知道那可是无敌啊! 虽然过程艰难了一点。 但结果是美好的,不是吗?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传闻而已。 事实上,是否真的有人修炼到了与天地同寿的境界,谁也不知道,也从没有人站出来,更没有人看见过。 因此传闻仅仅只是传闻。 说不定,只是谁故意编造出来,想要让大家修行长生道的一种方法。 若是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修行长生道,那么就无疑改变了原本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比起正面的对战更想要采取一些手段,反倒是容易让人防不胜防。 从这个方面来看的话,如果真的像是江玉书猜测的那样,那么当初散播传闻的那个人一定别有用心…… 江玉书在心里暗自分析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的还有一个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耳熟。 几乎是一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对应的形象。 “师兄,是我,我有事情想要找你商量一下,你可以开门让我进去吗?” ——是宋雨安。 没错,宋雨安。 平日里谢妍在的时候,从未见她来过自己的住处。 如今谢妍一消失,她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还是说,因为之前掌门的表现让她觉得有些困惑,所以想要让自己商量一下,看看咱们是否有被夺舍的痕迹,或是其他异样? 虽然不清楚是否如自己所猜想的在这般,但既然宋雨安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而不是平白无故就凑上来,必然有所图谋突。 江玉书对此向来不拒,他也根本不怕宋雨安有所图,反而怕对方没有任何图谋。 要知道,这世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或是一个人接触另一个人,又怎么会没有半点图谋呢? 只是这所图的东西不同罢了。 为了利益,因为喜欢,或是为了获取对方的好感等……可谓是比比皆是。 这样在心中暗自思索着,江玉书起身去将房门拉开。 见到了站立在门口的宋雨安。 她换下了之前穿的衣裳,穿上了一身绿意盎然的服装,看上去有几分娇俏可爱。 与谢妍的清冷相比,宋雨安的模样更像是一朵小雏菊;不算太过显眼,但也不算太过让人容易忽视,至少比狗尾巴草要来的实在。 “不知宋师妹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还是说,想要师兄指导你一下练剑的技巧?” “师兄,反正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你又何必再端着这副姿态?” 宋雨安用着一一副调笑的口吻对着江玉书开口,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江玉书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并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依旧处之淡然。 “宋师妹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我向来便是这样的姿态,又如何是端着这幅姿态?若是有事的话,但凡直言无妨,若是没事的话,那么还请宋师妹离开吧,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守着宋师妹,等到宋师妹开口。” “师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作不知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不知师兄觉得掌门如何?” 这也叫开门见山? 听见宋雨安的提问之后,江玉书不由挑了一下眉毛。 说白了,这样的问题同样是在这试探自己,试探自己对掌门的态度以及看法如何,紧接着再根据自己的态度和看法,说出她自个儿对掌门的怀疑或是疑虑之类的。 如果是真正的开门见山,就应该告诉自己,她对掌门的有所怀疑,以及觉察到的掌门的异样之处。 看来,宋雨安还是没有对自己交心。 不过这也不怪宋雨安。 是心这个东西轻易的交托出去了,那么在这修真界之中……不,或许更早的时候,当宋雨安还在凡人世界的时候,早就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毕竟那时的她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能通过这样察言观色的手段,以及百般试探的手段,来确认对方是否信任,以及对方是否值得自己托付。 虽然清楚这点,但江玉书并不会顺从宋雨安的心意,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行事。 “掌门对待门中弟子自然很好。何况掌门本就是宗门的掌门,而并非是一个人的师傅或是谁的师傅,自然不需要做到贴己,只要做到守护好大家便可,对于这一点我想大家都应该没有任何异议。” “当初有妖族来犯时,是掌门率先出手打退了妖族,才让门中弟子没有任何伤亡出现。” “故而掌门自然是位很好的掌门,难道宋师妹是对掌门有何意见吗?若是对掌门有何意见,不妨去直接找到掌门并告知于他。掌门并非是什么不讲情理的人,若是你所给出的理由并非是无理取闹,听上去似乎确有其事,想来掌门也不会怪罪于你,应当会懂得自我反省以及检讨。” 江玉书说的话,可谓是滴水不漏。 跟聪明人说话总是很简单的,宋雨安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潜台词,明白这是在试探自己,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了道: “师兄你真是明知故问,明知道我到底想要问什么,也希望能从你口中得知什么,却偏偏要用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我先做出妥协了。” “不过在我说完之后,师兄可千万不要再戏耍我了,一定也要对我实话实说,若是师兄无法对此做出承诺的话,那么我也只好闭口不谈了。” 掌门是否是一个能够接受他人批评,与评价的性格,其实谁也不知道。 因为他们并没有看见哪个弟子前去告诉掌门,说你这里做的不对,或是哪里做的不好。 毕竟掌门始终是掌门,是在他们之上的存在,谁敢直接去找掌门说出那样的话,岂不相当于是在给自己找死? 不过,表面看着掌门的确不是什么坏人。 就是不知道宋雨安所发现的,与自己所发现的,是否是一回事。 江玉书心中暗自思索,将视线放在了宋雨安的身上,静静等待着她开口,给出她自己的答案。 片刻后—— 似乎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宋雨安终于幽幽开口道: “师兄,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并没有与掌门有过任何联系,也就是说我们回来的消息掌门应该并不知晓才对。最初时候,我以为是你与掌门取得了联系,但看你那时的表现似乎也颇为有些意外。 既然通风报信的人并非是我,也并非是你,既然如此那就存在着第三个人。 沧海剑派中,当时身在苏南城的人屈指可数,谢妍早已不知所踪,而她也绝不可能与掌门取得联系,否则掌门就不应该是站在沧海剑派的大门口,而是在追杀她的路上。 毕竟掌门你也是清楚的,他向来不喜欢妖族还有魔族。从前我亲眼看见过掌门绞杀妖族的场面,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既然不是我,不是你,也不是谢妍,那么就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秦红妙! 虽然秦红妙那个时候并非是完全状态,但也有着灵力,可以驱动着灵力向外界传达消息,这并非是什么多么耗费灵力的术法,因此秦红妙如果做出那样的事,倒是可以说明了这一切。 也足以解释了当时,为什么掌门会出现在沧海剑派的大门口,以及——” 宋雨安正说着,给出了自己有理有据的分析。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把自己的话给说完,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将她打断。 “喂!先等一下,为什么要怀疑到我身上?为什么说是我通风报信,我还在说是你呢!” “这样做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花费那个不必要的精力?何况我也不知道如何与你们掌门取得联系,而且还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随着距离的逐步提升,所耗费的灵力也是会得到提升,况且我那时本就只是一缕魂,而且我也不必要去做这些无所谓的事情,我倒是觉得你们那个掌门大有问题,虽然具体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同。” “并非是修为境界的不同,这个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的东西,我还会浪费时间在这里继续说嘛?我所说的不同……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总之就是不同,应该可以说是一种感觉吧,也可以说是我的直觉。”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但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算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最好还是小心为上。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就会从背后捅你们一刀。”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伤害自己的人,往往都是最亲近的人,背叛自己的人也往往会是最亲近的人……说不定‘鬼’,就藏在你们身边。” 秦红妙如今依旧是纸片人的状态。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江玉书的衣袖中钻了出来,然后跳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样对着宋雨安开口道。 因为一开始回来的时候就碰见了掌门,之后又跟着掌门马不停蹄的去了侧殿,没有机会把秦红妙给送回她之前所在的地方,故而继续留在身边,也让她听见了方才的一番话。 不只是宋雨安,就连秦红妙也这么觉得……那么这掌门,说不定果真有问题。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有人中途把掌门给调了包,还是掌门也着火入魔了,只是压抑得很好,没有被看出来? 不过若是掌门果真的走火入魔,宋雨安应该能有所感知吧? 但看到她的模样,并没有发现这点。 也就是说,掌门并没有任何入魔的痕迹,难道是他一直以来都隐藏得很好吗? 一时间,江玉书不免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第167章 你骗我,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第168章 你骗我,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之后,江玉书跟宋雨安等人并没有再继续话题。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无论自己怎么猜测或是推测分析,也不能算作是证据;而且他们的这一份想法若是被旁人知晓,还以为他们另有什么心思,要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有麻烦,可就让人有些头疼了。 江玉书向来不喜欢麻烦。 因此他适时结束了话题,并催促着宋雨安回去,之后也将秦红秒送回了她之前所在的地方。 那之后一切风平浪静。 江玉书按照掌门的命令留在沧海剑派之内,并没有去到其他地方。 虽然在修真世界中的确无聊了些,没有手机,没有平板,也没有太多可以娱乐的东西,但好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以消遣的物件。 一个人就在房间里看话本什么的,最悠闲了。 本以为这样的悠闲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三日后。 这样的悠闲很快就被打破。 江玉书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也出现了波澜—— 三日后。 掌门突然又再一次找到了江玉书,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毕竟一般时候,掌门从来不找他。 而如果一定要找某个人的话,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对于这点江玉书还是有着足够自信的。 只是不知…… “不知掌门找玉书前来,此番所为的究竟是何事?” 江玉书态度毕恭毕敬地询问着掌门。 若是往常时候,掌门定然会一副一脸严肃的表情,然后交代自己要去做什么事;可如今却笑得如此轻松,看来并非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或者说应该是无关紧要。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江玉书个人的猜测而已。 于是江玉书故意表现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对着掌门继续道: “不知掌门究竟是何意,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妨直言,只要是玉书能够办到的、能够做到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前去竭力完成。” “玉书你放心,这次叫你前来并非是让你去完成什么有难度的任务,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便是希望你帮忙照拂到某个人而已。对方是故人之子,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所以希望你能够多加担待,同时也多加照顾,不要让对方在沧海剑派中受了委屈。” 当掌门提到“故人之子”的时候,江玉书心中的人瞬间警铃大作,脑海中也浮现出不好的念头。 他的心不由得忐忑了一下,但并没有让情绪浮现在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对着掌门继续道: “不知掌门,所指的人到底是谁?可否让玉书一见?否则,玉书若是不知道的话,也难以对其有所这照顾。” “这个人嘛……其实不用我说,你也是认识的,但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你们便提前见面吧,本来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掌门这样说着,随即伸手朝着屏风方向招呼了一下。 紧接着,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来身影,朝着自己所站的地方赶来—— 那个人身穿着活泼靓丽的色彩。 一身橘白色衣裳,更凸显出了她的娇俏与可爱。 简单对其几眼打量之后,江玉书很快就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了对方的面部之上。 而那五官,跟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他自然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了对应的名字——卢珊珊! 果真,与江玉书方才在心里所猜测的一模一样。 毕竟掌门所提到的“故人之子”,除了卢珊珊以外,他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只是没想到果真是卢珊珊,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待到卢珊珊走近之后,掌门便开始向江玉书简单介绍起了卢珊珊的相关情况,并且催促二人打招呼,似乎有意想要撮合他们的样子。 但江玉书有着未婚妻,而且那个人是谢妍。 虽然谢妍如今失踪了…… 但,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江玉书在心中这样猜测着,对于掌门刚才所提到的关于卢珊珊的话题并不感兴趣,毕竟翻来覆去所说的不过都只有那些简单的,就算听不听也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的是,掌门这个老六不讲武德。 在介绍完卢珊珊后,又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玉书啊,方才我已经为你们彼此间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接下来你们就再熟悉熟悉吧,顺便你也带珊珊去沧海剑派内多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珊珊如今还未正式踏入修仙,无法动用灵力,若是不小心闯进了什么剑阵自然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将她保护的好,否则若是珊珊她出现了闪失……” 否则卢珊珊出现了闪失会怎么样呢? 掌门并没有再接着往下去说,但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只不过,或许是想要在卢珊珊面前表现出一副和蔼慈祥的形象罢了。 江玉书对于这一切心知肚明。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自然是应下了,并承诺自己一定会将卢珊珊保护好,绝对不会辜负掌门的信任,以及他所寄予的厚望。 这番承诺自然让掌门很是很满意。 点点头后,便让江玉书带着卢珊珊离开了侧殿。 离开之后,卢珊珊很是热情的同江玉书打起了招呼,一副他们很是熟稔的模样,仿佛什么多年未见然后重逢的好友一般。 说实话,这样的热情倒是让江玉书觉得有些不自在,以及不适应。 他虽然并非讨厌卢珊珊,但不希望……或者说,应该是不喜欢有人对自己表现出太过热情的模样,容易觉得有些聒噪。 卢珊珊也确实聒噪。 “怎么样,江公子?你是不是没想到,居然会是我出现在这里啊?其实我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来着,不过惊喜虽然没有给成功,但你应该也很意外我的出现以及到来吧? 其实我母亲与你们掌门之间是认识的关系,只是到底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件事情是我拜托母亲,而母亲又拜托你们掌门的。 我说我想要来沧海剑派,想要见识一下修真者们的风采,就是用了这样的理由;何况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出过什么远门,也没有离开家中太久,就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经历经历……” 她这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像是一只小麻雀。 她不应该穿橘白色的衣服,应该穿其他颜色的;这样就更像是一只小麻雀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正说着,卢珊珊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她扭捏一下后看向了江玉书,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方才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说,难道你不喜欢我说话吗?还是你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或者说你觉得我烦了吗?” 卢珊珊眼眸看着有些湿漉漉的,像是小鹿一般,还有几分委屈在其中,好像是受到了江玉书的欺负一样。 这让江玉书不免有些无奈。 要知道,自己可没有欺负她什么。 这样的场景,如果让其他人看见了还不知道如何去想。 “我没有不喜欢你说话,也没有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更没有觉得你烦,只是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那你在想什么事情呢?” 卢珊珊似乎并未觉察出其中无奈的情绪,顺着话题往下继续问道。 “我在想,应该带着你从哪里开始逛起。毕竟这沧海剑派太大,并非是所有的地方你都能在今日之内看完的,何况有的地方中有着阵法,如果非是有灵力之人,或是灵力强大之人,无法入内。 如今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接下来带你去哪里,我倒是得先深思熟虑一下。不如我先带你去安排一下住处如何?等先安排好了住的地方,明日我再带你好好逛一逛这沧海剑派。” 如果不是掌门的命令,江玉书自然不想要带着卢珊珊到处闲逛。。 即便他有着足够的时间,也不想要去做这件事。 只想要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做。 或是尽快敷衍过去。 虽然不知道掌门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样的算盘,但卢珊珊突然前至少经过前些日子的那件事,让江玉书意识到掌门的不简单。 或许,卢珊珊被掌门所利用的也说不定。 而这个傻姑娘却被一直蒙在鼓里,表现出如此懵懂无知的样子,真不知道应该说她傻还是说她天真。 江玉书暗自思索着,不免有些思绪游离。 卢珊珊并未发现这点,只是因为他方才的言语而感到庆幸,原本脸上流露出的委屈,转眼间化作了喜悦,冲着江玉书露出了笑意盈盈的表情,开朗得如同温暖的小太阳。 “太好了!既然你不讨厌我的话,那就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么突然的出现,给你一个所谓的惊喜,你会讨厌我呢!只要你不讨厌我的就好! 虽然我现在不是修真者,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成功踏入仙门的!而且掌门之前也为我看了根骨,说我其实是有修炼的资质,只是一直以来因为母亲对我的过度保护,才没有让我参与修行。 何况修行这件事,本就并非想象中那般轻松,而且修真界又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其实我也能够理解我的母亲,我也并没有对她有任何怨恨,反正这还是有希和有机会的不是吗?. 何况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的这一决定,我肯定也无法遇见你,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我还是觉得值得庆幸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我甚至觉得,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的那样,注定了你我之间的相遇。” 卢珊珊说着,付现在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眼神中也充满了认真这样的情绪。 她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江玉书,说出了这番话。 若是换作了其他人,或许会对这有所心动,但对于江玉书来说,内心并没有掀起什么情绪,反而如同往常一般风平浪静。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提前修行的无情道,还是说单纯的没有什么感觉。 但即便心中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面上还是要有所应付的。 于是江玉书看向了卢珊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着她语气十分温和地说道: “卢姑娘,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意,也明白你对我有所情感,但这样的情感,不过是你误解了‘喜欢’真正的含义。你对我或许只是一时的迷恋,也或许只是一时的好感,总而言之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 江玉书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委婉,但也可以说是直白。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论是谁一听都知道,他所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无非就是劝说卢珊珊放下对于自己的感情,认为对方所谓的喜欢也好爱慕也罢,都不过是对方错误的理解了真正喜欢的含义。 至少…… 就算对方对自己有着喜欢,也并非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而是其他喜欢。 喜欢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多种层次,以及多种方面的,并非只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也有朋友之间的喜欢,师生之间的喜欢,人对物的喜欢。 总之,也有这样单纯的喜欢存在。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提到“喜欢”这两个字眼,就被认为是男女之情。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潜移默化的影响,让卢珊珊错误的以为了自己的感情,以为所谓的喜欢便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因此才对自己表现出如此大胆的行为。 人与人之间的所思所想,必定有所不同。 对于江玉书这番格外理智的话,卢珊珊却根本不赞同,也不去领会其中的深意,只是固执认为这是江玉书在找什么理由,或是借口。 明明嘴上说着不讨厌,可做出的行动却是讨厌的! 如果真的对自己不讨厌,为什么不给自己留有余地,或是给自己一个机呢? 至少让彼此都相处一段时间。 或许,在那不知不觉的相处之中,他就会对自己也产生好感,产生喜悦,产生爱意了。 何况那个时候…… 他对于自己所表现出的,难道不是好感,不是喜欢,不是爱意吗? 不!骗子! 一定是在骗我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有喜欢这样的感情存在,怎么可能对我那么好! 卢珊珊虽然不清楚江玉书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 她所做下的决定,所选择的事,所坚持到底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改变,甚至是动摇;无论是谁都不会成为例外。 包括母亲还有江玉书,都同样如此。 从这点来说,卢珊珊也是有着自己的固执在其中。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故事,让卢珊珊对着江玉书放出了狠话—— 第168章 对宋雨安的感情复杂 第169章 对宋雨安的感情复杂 “我不管,总而言之你就是喜欢我的!我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有自己所看见的!就算你想要否认喜欢我这件事也没关系,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我相信只要自己能够持之以恒,一定会让你再次喜欢上我的!” 卢珊珊一脸自信十足的表情,对着江玉书这样说道。 听完这番话之后,江玉书不免顿了片刻。 他看着卢珊珊那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欲言又止一下后,最终还是开口道: “卢姑娘觉得开心就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先送你去到住处吧。只是你所在的居住我不便前去,我便找一位师妹陪同你一起,这样可好?” 相比凡人界来说,修真界的大家虽然开放一些,也有露胳膊露腿的存在,但总体来说在男女接触上还是保留着一定的保守观念。 比如女子闺房不能随便进入,男女须得有别等等,在修真界也依然得到了保留。 因此对于江玉书所说的话,也并不能称之为借口。 作为从小就学得了礼仪的卢珊珊来说,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也对此表示理解。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你了。不过,江公子打算让谁陪同我一起呢?” “这个嘛,卢姑娘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江玉书淡淡笑着。 而他所说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宋雨安了。 虽然也可以找其他师妹一同前去,但若是她们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或是卢珊珊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就麻烦了。 宋雨安虽然对自己并非是全心全意,但自己可以感受到她所带来的偏向。 无论如何,她都更侧重于自己这边,就算真正出了事,也会选择站在自己的阵营内。 并非是江玉书对此有着过度的自信,而是事实来讲的确如此。 …… 好在这一天的最后,一切都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等到一日天一亮—— 江玉书正在更衣时,门外便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响起的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兄,开门啊!我是你的好师妹呀!我可是有事情想要找你!” 宋雨安也不知是在掐着嗓子说话,还是故意如此,声音听上去有些嗲嗲的,让江玉书觉得有些不适应。 平日里,宋雨安绝不会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毕竟听起来,总觉得显得有几分娇柔造作的感觉。 何况,宋雨安也不会无缘无故前来找自己。 而她这次来找自己,或许是为了别的事情,也有可能是为了卢珊珊的事情。 但至于究竟是哪一个,还是得一探究竟再说。 于是,在更衣完后,江玉书来到房门前将门打开,随即看向了站在大门口的宋雨安,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方才唤我出来是为了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师兄,你还真是一个急性子啊!好吧,其实就是卢珊珊想要找你,而且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卢珊珊是掌门亲自带来的。没想到这卢珊珊,居然与掌门之间关系匪浅,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你说,这卢珊珊出现在沧海剑派,到底果真是自己的选择,还是其中有掌门的插手以及安排了?说不定你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掌门不喜,以至于要让掌门派出卢珊珊前来监视你?”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江玉书瞥了她一眼,“何况如果真的要监视我,也不应该派卢珊珊前来,如果是选你的话我不倒会产生任何怀疑,反倒是卢珊珊即便曾经有过接触,但如今这么突然出现在了沧海剑派,很难不让我产生防备心理。如果我是掌门,我一定不会做出这样选择。而且,之前秦红妙说过我们身边有鬼……你说我身边的那个鬼,会不会就是你呢?毕竟我身边的人屈指可数,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便只能是你了。” 江玉书这么说着,朝着宋雨安所在的方向逼近了一步。 他的眼神中以及脸上,都充斥着认真的情绪。 似乎果真认为,宋雨安就是秦红妙之前所提到的“鬼”。 对于这样的怀疑,宋雨安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以为是江玉书跟自己开的玩笑,表现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师兄,你还真是会说笑,如果我是鬼的话,那么当初在苏南城的时候,我就不会选择帮助你们了,那么皇甫浩劫也不会死亡。你觉得如果我真的是鬼,我会这样去做吗?难道不应该选择投靠到皇甫浩劫的队伍中吗?何至于还要帮你? 还是说……师兄你居然是认真的?” 宋雨安这样说着,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有所收敛。 她本以为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故意表现出一副认真的模样,与自己玩笑罢了。 但从江玉书现在未有任何变化的情绪来看,他似乎并没有跟自己开玩笑,而是在阐述着一个“事实”。 这样的表现,让宋雨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到底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怀疑了。 虽然被江玉书怀疑,并不是什么太过出人意料的事情。 但…… 其他人对自己有所怀疑,自己大可以当做没听见或是没看,可如果那个人是江玉书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潇洒? 宋雨安的心中有着万千情绪的滚动。 但她并没有情绪都一一表现出来。 有时候,话语不一定需要太多,她不想表现的太过,表现得咄咄逼人。 所以她在等,耐心地等待江玉书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否果真是怀疑自己。 还是说,之前一切的平和都不过只是表象? 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够假装到这种地步,那么也难怪自己看不出来,也难怪自己会深陷其中。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雨安就突然有种想要失笑的感觉,嘲笑可笑的自己。 她其实以为…… 自己到现在已经展现出了这么多的好意,就算不让江玉书为自己心动,也会存在感情的。 哪怕是一丝一毫,哪怕连沙粒也比不上,但至少还是有所存在的。 见宋雨安突然陷入沉默。 江玉书并不知道她内心到底想的是什么,只是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说实话,对于宋雨安其实江玉书的内心情绪是复杂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去评价宋雨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她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他觉得如,果光要讨厌去形容的话,似乎远不止如此;可自己对宋雨安却并没有达到恨的地步。 而且这样的讨厌虽然也有,但也并非是单纯的讨厌。 具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其实江玉书说不上来。 不过,人的情绪本来就是多样化的,同时也是复杂的。 左右也想不出,他便没有再去多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想不出个结果,何必再继续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于是,江玉书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一沉寂,对着宋雨安说道: “宋师妹,咱们还是不要再聊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既然卢姑娘有事要找我的话,那么就麻烦你带我前去吧。还有一件事,对于宋师妹,我虽并非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但也并非是十全十的怀疑。至于我所说的话你愿意信便信,不信便不信,反正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左右不了什么。” 这样对着宋雨安说完以后,江玉书便朝着门外走去。 听完了江玉书方才的一席话后,宋雨安愣在原地的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神来,细细品味其中的含义。 虽然并非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但也并非是十全十的怀疑…… 就说明他对自己是有着信任,同时也有着怀疑的。 其实信任和怀疑这两者在一起并不会让人觉得矛盾,就好像你喜欢一个人一样,你或许也会讨厌他。 毕竟哪有十全十美的存在? 哪怕是面对自己父母的时候,也有喜欢以及不喜欢的时候,更何况是其他人? 因此,这样看似矛盾的情绪存在,其实是十分合理的。 吃味的行为不适合宋雨安。 不适合她的善解人意以及她的洞察人心,自然宋雨安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跟上了江玉书,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江玉书开口道: “卢姑娘现在就在不远处,我这就带着师兄你去。虽然师兄在同门之中有着很好的口碑,弟子们都对你很是信任,可这孤男寡女的站在一起的话,总是容易引起他人是非议论,不如我跟着师兄你,还有卢姑娘,我们三人一起前去如何? 这样一来,多一个我的话也算是多个照应,而且也不会让人误会什么。虽然有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歪,可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流言蜚语亦能杀人’!” …… 卢珊珊等待他们的地方并不算遥远。 因此不多时的功夫,江玉书跟宋雨安便赶到了那里,在那里看见了穿着与昨天橘白衣衫一模一样的卢珊珊。 当听见了动静之后,一副百无聊赖模样的卢珊珊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露出一副喜悦的表情,随即看向了江玉书,很是喜悦的开口道: “江公子你终于来了!咱们今天先去什么地方?” 有人喜欢旅游,有人不有人喜欢旅游。 有人旅游之前会做计划攻略,而有人旅游却是走到哪里。 江玉书便是这样的类型:他其实向来讨厌做出所谓的计划安排,认为耗费自己的时间还有精力,同时还会让自己产生一种好似被束缚的感觉。 因此不喜欢做什么旅游计划攻略的他,往往是到达某一处后,开始走一步看一步。 或是拿出手机搜索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或是好玩的之类的。 因此昨日回去之后,江玉书并没有做什么所谓的计划安排,如今面对卢珊珊这么突然一问,他自然短暂沉默了一下。 开始立马在脑海中思索起来,最先应该带卢珊珊去到什么地方。 江玉书短暂沉默被一旁宋雨安看在眼里,见状她看了一眼江玉书后,接着又把视线放在了卢珊珊的身上,主动开口提议道: “卢姑娘,不如我们先去后山看看如何?这沧海剑派里面,要说风景优美的地方必然会有后山了。而这后山可是与众不同有的是有豢养灵兽,也有着种植的药园,甚至还有着栽培的灵果。如果卢姑娘你对此有兴趣的话,不妨前去一试一试,让自己体验一下摘灵果的乐趣,或是亲手种植一下灵草,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卢珊珊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可谓是受尽了万千宠爱,自然没有体验过这些琐事。 而且卢珊珊的母亲也对这个女儿向来宠爱,更是舍不得让她做这些。 因此采灵果种灵药什么的,在卢珊珊看来觉得格外新鲜。 而且在这之前,她从未看过灵草还有灵果长什么样子。 虽然自己家中有的是钱,可因为自己在这之前一直没有踏入修仙之途的缘故,自然不会对那些东西有所在意。 而那些护身的法器,也都是母亲直接拿给自己的,自个儿更是没有直接接触拍卖场的机会,当然是了解得少之又少。 至多只是听说过,或是在某本书中看过有所记载。 但都是一笔带过,并非是主要的。 宋雨安如今的这一番提议,可谓是正好戳中了卢珊珊的心坎,她自然是立马点头选择了答应这番提议,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好啊好啊!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快点去吧!” 但看见卢珊珊表现的这幅兴奋的模样,江玉书却是欲言又止了一下。 要知道,无论是药园还是种植灵果的地方,都并非人人都可以进入的范围;卢珊珊与掌门关系匪浅,这件事的确没有。 可掌门,似乎并没有想想要向大家透露的意思。 而且说到底,卢珊珊如今对于沧海剑派来说只是一个外来者,算是一个访客,怎么可以接触药园那些地方呢? 但,如果若是拒绝的话,卢珊珊肯定会心有不满。 掌门那边肯,定还会以为是自己欺负了她,倒是让人觉得有些难办。 于是,江玉书短暂沉默了一下,接着便是想到了一个应对之法,便对着卢珊珊开口提议道: “种植灵草的地方在,以及种植灵果的地方,并非人人都可前去。但若是卢姑娘对此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前去另外一个地方。那里虽然并非专门用来栽培灵草以及灵果的,但也仍然可以体验这些,而且也更加自由,同时也有着别样的滋味与风景。” “不知卢姑娘意下如何?若是仍执意前去药园的话,那我现在就去跟掌门请示一下,再做答复。” 第169章 卢珊珊瞬间消失不见 第170章 卢珊珊瞬间消失不见 卢珊珊的确跟掌门关系匪浅,二人间的关系也是没有办法磨灭的,何况掌门看着也对卢珊珊似乎格外在意的样子,但在江玉书看来,这一切都不过只是表象。 谁都能难保证掌门对于卢珊珊并非只是表面的关心以及在意,否则何至于派自己前来,而不是他亲自带着卢珊珊到处看一看,转一转。 这样一来也能更好的向众人表示明她的身份,凸显自己对卢珊珊的重视程度。 虽然沧海剑派的是一个大宗门,但这并不代表宗门之中的掌门就会异常忙碌,至少对于如今的沧海剑派掌门而言,他还是比较清闲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打坐顿悟的方式来进行度过 因此这要说没有时间带着卢珊珊好好逛一逛沧海剑派,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知道掌门为什么会这样做,以及是否是为了撮合自己跟卢珊珊……江玉书对此都并不感到在意。 他认为,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可以,例如就像是现在这样。 既然卢珊珊想要向往的地方是非外人可以进入的,那么自己就必须向掌门进行请示。 否则,若是掌门没有同意的话,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她前往那些有着条件限制的地方? 要是到时候怎么怪罪了下来,那么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掌门要罚也只是会惩罚自己,顶多再加上一个宋雨安,又怎么会将怒气以及情绪发泄到卢珊珊的身上呢? 换句话来说,就算如今掌门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假装的又如何? 至少并非是完全的假装,也对卢珊珊有一丝真情存在。 只是这样的真情对于卢珊珊来说是好消息,也是保命符,可对于江玉书来说却并非如此,毕竟说到底自己跟掌门的关系更像是上下级,没有多么的亲密,也不自信真那样做了他会选择放过自己。 因此只希望卢珊珊能够不要任性。 他向来最讨厌说不清楚道理,也听不见去任何话,只知道固执己见的那一类的人。 但好在,卢珊珊并非如此。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卢珊珊并非完全如此的性格。 她其实也可以算是江玉书所讨厌的那一类人,毕竟从小到大卢珊珊都受到了不少宠爱,母亲对她的爱也更为宠溺,因此养成这样的性格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因为对于江玉书有着喜欢这个东西,所以愿意是迁就以及改变,虽然如今都只是卢珊珊的一厢情愿以及自以为是,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而卢珊珊便是在短暂沉默后,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放心吧,我怎么会让你为难呢?如果是需要去请示掌门的话,那就算了吧,我觉得他其实挺严肃的,你应该也不想要面对……而且,我也不喜欢太过紧张的氛围。既然你说要带我去其他地方,那就去好了,我也并不是什么太过固执的性格。” 说完之后,卢珊珊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对着江玉书道: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蛮横不讲理的性格,对于你所说的话我自然会去听,你也不用对我有什么顾虑,就像是从前那样对待我就好,否则表现得这么生疏……其实我挺不习惯的,也不太喜欢,我更喜欢活跃一点的氛围。” 说着,卢珊珊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 虽然笑容有着勉强,看得出她是好不容易才说出了刚才的那番话,但从这样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一件事,并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卢珊珊,的确是动了心。 若非是动了心,又怎么会选择抛弃原本的自己,甘愿放低自己呢? 江玉书不是什么纵横情场的老手,但也并非是什么对于感情之事一窍不通的傻瓜,自然能够看出这一点,而且他也早就明白了卢珊珊对于自己的心意如何,只是一直纠结于喜欢这个东西不纯粹这件事情。 或许,这算是江玉书的一个执念,总是喜欢纯粹的东西,不喜欢太复杂。 可这世上又何来这么多纯粹的事物呢? 不过,至少跟谢妍还有宋雨安相比,卢珊珊的确要显得纯粹很多。 心里这样暗自思索着,很快江玉书便拉回了自己的思绪,面对卢珊珊方才的一席话也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卢姑娘不必对我的态度有过多揣测,玉书并没有这么多的心思。既然卢姑娘已经同意了,那么在下就带着卢姑娘前去……宋师妹也跟着一起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何况在下已有未婚妻,这件事全沧海剑派的人都知道,如果他们看见你跟我单独在一起,说不定会误会什么,这样一来有损卢姑娘你的清誉,因此为了以防万一自然需要另一个的陪同,才能避免被旁人闲话。” 其实对于旁人的看法什么,或是评价什么,江玉书向来并非太过在意的性格。 他或许有着一颗潇洒不羁的心,只是这身在修真界反而难以潇洒,算是有着个人的不易,如果能够选择成为一名散仙的话倒是不错,但如今的自己已是沧海剑派的大师兄,要是选择向掌门提出离开师门的请求只会被认为是背叛师门,执法长老等人也是定然不会答应。 果然…… 这就是身不由己的滋味。 就好比像是现在这样,带着卢珊珊逛一逛沧海剑派,也可以美其名曰“参观”,同样并非是江玉书自己所乐意的,不过这样的情绪他自然不会在表面上显现出来。 卢珊珊也自然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是什么,只以为果真就像是他刚才表面所讲的那样,在听完之后顿时就流露出了一副欣喜的样子,对着江玉书甜甜地笑道: “没关系的!既然这样,我们一路前行就好!” 可这样的反应,却是出乎了江玉书的意料,让他不免感到有几分诧异。 如果是宋雨安不介意自己有未婚妻这件事情,那倒是可以理解,可对于卢珊珊而言她为什么会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呢? 而且也不像是在强撑。 或许是这样的疑惑表现得有些明显,引起了卢珊珊的注意。 她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对着江玉书笑着解释了一句: “没关系的!我知道谢姑娘真正喜欢的人是谁,而且也清楚你们之间只是掌门一手撮合的而已,并非是真正有着感情!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提这件事情的话,那我以后不说就好!” ? 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江玉书欲言又止了一下,完全不明白卢珊珊到底在莫名其妙说些什么。 罢了,还是不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纠结了。 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为了尽快转移话题,江玉书使用了最直接了当的方式。 先是故意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对于卢珊珊跟宋雨安二人开口道: “我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早些前去那个地方吧,那个地方路途稍微有些遥远……沧海剑派内禁止御剑飞行,故而我们只能徒步走过去,也可能用神行符。” “神行符是什么东西?” 卢珊珊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也难怪。 对于卢珊珊来说,虽然她对于法器什么有一切接触,但那终究都是用来保命的,而且也并非是自己挑选的,因此真正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在这之前卢珊珊更多时候都是一直待在凡人界,甚至没怎么出过与远门。 就算离开原本居住的城池,所遇见的也基本上是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自然不会见识到那些高深莫测的东西。 虽然这个世界是修真界,但总归来说还是真正的普通人占据了更多比例。 了然这一点的江玉书没有故意卖关子,立马便做出了解释,说着与此同时也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几张黄色的符纸。 上面的鬼画符是什么,卢珊珊不清楚,但她有预感,这个东西一定就是江玉书刚才提到过的神行符。 果不其然! 紧接着便见江玉书开口解释道—— “这东西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神行符,有了这个东西便可以替代无法御剑飞行所带来的不足,甚至即便是没有灵力的人也可以使用。” “但因为这个东西就算是没有灵力的人可以做到日行千里,所以受到了严格的管控,并没有在市面上贩卖流通,就算是宗门之内也不过只有一些亲传弟子或是首席大弟子可以得到,如此一来才能更好的方便追根溯源。” 而这神行符,自然就是江玉书的份额了,只是因为他在这之前根本没有用得着的地方便是一直没有使用,积攒了不少,如今也算是终于派上了用场,不用压箱底。 …… 日行千里! 听上去真的好厉害! 卢珊珊顿时两眼放光,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神奇的东西! 虽然在这之前的时候,对于修真界修士的那些法宝或是符箓什么的她并非是没有多少了解,但也算是知道一二,并非是完全不知晓,更多的只是没有亲自体验过。 于是,在得到了江玉书递过来的神行符后,一脸欣喜与雀跃的卢珊珊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神行符,随即又抬头看向了江玉书发问: “江公子,这个神行符怎么用啊?还是像话本里描述的那一样,需要念什么咒语?比如什么芝麻开门,或是天王盖地虎——” 说着。 还没有等到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卢珊珊就“嗖”的一下消失不见,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也没有任何奔跑的声音。 这神行符,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不过,会不会太神了点? 宋雨安微微惊讶了一下,仔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神行符,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对着江玉书开口道:“师兄,你刚才不是说神行符吗?可为什么这神行符上面,却是有瞬移阵法的符号?” “是吗?我看看。” 对于这点,江玉书也感到奇怪。 他肯定不是故意想要坑卢珊珊一把的,毕竟这样做的话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江玉书自个儿也向来不会去做这样捞不着任何好处,反而容易将自己陷入险地的事情。 自然,他很奇怪为什么神行符上会有瞬移阵法的符号……果然跟宋雨安说的一样。 江玉书的脸色一时间不免有些严肃。 看见他这样的表现,宋雨安可以说是更为诧异。 “师兄,难道这件事并非是你所为吗?” “我怎么可能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何况我即便是要做,也不至于把这几张神行符全都做上符号,那样一来岂不相当于是给自己留下让人拿捏的把柄吗?我还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 “这倒也是……师兄的确没什么犯蠢的时候。可既然如此,这神行符上的瞬移阵法,又是谁布下的呢?” 宋雨安有些想不明白。 这种情况,应该是从最为亲近的人开始排除吧。 比如说如今已经堕入魔道,消失不见的某个人…… 正要把这个提议说出口时,却是没来得及,反倒是被江玉书抢先一步道: “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也猜到会是谁所为,但目前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到卢珊珊。幸好这些瞬移阵法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使用后能够跟卢珊珊传送到同一个地方。” “只要她还待在原地的话,就一定可以找到!” 但谁也不清楚瞬移法阵前往的地方会是什么,如果是什么灵兽野兽之类所在的巢穴,那么等到她们赶到的时候,估计卢珊珊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就算卢珊珊自己有再多保命的法器,又能够抵挡多久呢? “可是师兄,你我都不知道法阵到底通向什么地方,这样做不是太冒险了吗?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也知道你不希望因此引起麻烦,但麻烦这个东西不是你不希望,它就找上门来的——所以还是让我先去一探究竟吧。” “等我去了之后,把那边的情况告诉你,你再作出决定。如果我没有跟你有任何联络,就说明那个地方十分危险,凶多吉少,你也不必去以身犯险,最终死无全尸,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你也不可能果真跟我殉情的,不是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宋雨安不由顿了一下,紧接着失笑一声,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对于宋雨安所指的其实江玉书也知道,他也清楚,没有那么容易忘却。 只是,如今听见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或是对宋雨安说出什么样的话,尤其是对方如此坚持的模样。 片刻沉默后。 江玉书似乎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深吸一口气对着宋雨安道—— 第170章 魔族栖息地 第171章 魔族栖息地 “既然如此,那你就万事小心,若是碰上了什么情况,立马与我取得联系,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去救你的但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要活下去的动力,我也不会拦着你,这毕竟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江玉书的这句话既是绝情又是残忍,倒是让听完后的宋雨安不由愣了一下,好半天之后宋雨安似乎才后知后觉的缓过神来,对着江玉书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意,开口道: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假意推辞什么的,没想到是我想太多了。不过也是,毕竟现在这里只有你我。” “比起那些所谓的客套或是人情。我更喜欢直截了当的方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要为什么不想要是想要,想要就是想要……这样的世界,难道不是太复杂了吗?” 江玉书吐露出了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算是回答了方才的话题。 他向来都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这样讨厌麻烦的性格,也在很多地方都有着展现出来。 能尽量简单的事情,他绝不复杂的去做,就好比人与人之间的交集也是。 他从来不会为了刻意讨好一个人而去做什么,反正就是顺其自然,心思也同样简单:我对你好,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有着我对你好,你一定要喜欢我的想法。 因为那样的想法显得太过复杂了,也会让自己感到压力。 但恰巧,宋雨安便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 她对江玉书展现出的好意,也不过是希望得到江玉书的回应罢了。 对于人的心思,江玉书虽然不能看个十全十,但也能看个七七八八,因此在方才回答的时候,他没有选择任何的客套话,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虽然其中也有一定跟自己的性格有关,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而对于宋雨安来说,江玉书的猜测的确是正确的。 毕竟,自己若是没有任何图谋的话,那这样默默留在他身边就好,然后默默看着他或是默默守护他就足够了。 自然,人都是有所图的,没有所图的那就不叫人了,而应该称之为“圣”。 古往今来,“圣”的存在可是少之又少,而那所谓的圣人也不过还有一个“人”字存在;毕竟他们没有完全抛弃,或是摒弃自己内心中的杂恋以及欲望,仍旧保留着世俗的一部分。 宋雨安也同样有着世俗的想法。 对于江玉书的回答,她虽然有些许不满,但也没有任何的怨气。 转念一想后,反而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江玉书开口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等到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告诉你!就算是遇到危险了,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你,等出事之后就让你自己来寻我。 你若是愿意来寻呢就来寻,我也不会阻挠你什么,可你若是愿意的话,那就不愿意吧,反正也无所谓。而且说不定,比起我活着的时候,我死后的样子更能在你心中留下些许印象,至少这样做,让我能活在你心里,不是好的做法吗。” “你……” 江玉书欲言又止一下。 不明白这样的做法到底哪里好了,还是说对方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仔细观察宋雨安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认真情绪,就足以说明方才的那些话或许并非是完全虚言。 但,那又如何? 自己又不会因此对她立马有所改观。 江玉书很快又重新变得铁石心肠起来,对着宋雨安开口道: “你要怎么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干系。” “我还以为你多少会留恋我一下,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宋雨安没有任何生气的去情绪展露,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或许这也正是她意料之中的发展。 “那么师兄,我现在就去寻找卢珊珊。若是找到了还好,如果没有找到她或是发现已经变成了骸骨的卢珊珊,那么我就只能祝愿师兄你能够‘节哀’了。” 这样说完之后,宋玉玩没有继续停留,而是使用了手里面的神行符,随后不过只是一个眨眼睛间的功夫,就已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她到底被传送去了哪里,江玉书并不清楚。 就如他并不清楚,这神行符上竟然还有瞬移法阵一样。 他向来没有使用神行符的习惯,因此每次在领取神行符后,便直接放进了储物袋中。 而这神行符符,是由内务长老发放,炼器长老亲自炼制的,也就说跟他们两个人都有着莫大的关系,逃脱不了。 他们也是目前来说,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当然也存在另外的可能。 但如果真有那样的可能,自己应该会有所觉察,毕竟在储物袋上有着自己的禁制,谁若是碰了自己的储物袋,那么自己应该有所觉察。 因此这个猜测是不成立的。 只能把视线锁定在那两个目前看来,最为可能的人身上。 而至于到底是内务长老所为,还是炼器长老所为…… 就不得而知了。 必须要有充足的线索以及证据,指向他们才行。 否则就算去当面质问,他们要是装作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那样也只会显得是自己无理取闹。 何况眼下的当务之急,并非是找出幕后之人是谁,而是先找到卢珊珊。 卢珊珊好歹也是掌门的女儿,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而江玉书,也不可能真的等到宋雨安给自己传来信息。 他对于宋雨安,并没有到全心全意信任的地步。 虽然答应归答应,但自己的所作所为肯定是不会如她所愿的。 于是,江玉书也使用了神行符,想要一探究竟到底会被传去什么地方。 当知晓自己被传送前去的地方后,或许就可以明白在神行符布下瞬移法阵的人,到底想要对自己干什么。 是无心之举,还是说…… 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自己就需要思考一下,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得罪对方。 如果自己完全想不到的话,这种情况往往最为常的便是有时候自己不以为然的一个举动,或许被他人记在心中的很久;有时候自己不以为意的一句话,反而使得对方深深的铭刻于心,,久久无法忘却。 但如今的一切,终究只是自己所猜。 他可不希望事实果真是如此,那样一来就算是应验了谢妍还有秦红妙之前所说的话。 何况…… 虽然自己对周围人,并非是完全的信任,但也并非是完全的不信任。 若是连丁点信任都无法交付的话,那么自己也又何至于继续待在这沧海剑派,又何至于做什么正道修士? 也不完全只是因为不喜欢麻烦这么简单。 想着,江玉书随即收敛了自己的思绪,使用神行符—— 之后,不过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江玉书就被传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茂密的树叶遮住了整个天空。 可即便是透过了缝隙去查看,也会发现天空并非是所想象的蓝天白云,也并非是有着星辰的夜幕,而是仿佛血一样的血色。 看着多少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除此外,也有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说这周围除了灌木丛外,还有着一些长相奇形怪状的蘑菇,就像是植物大战僵尸中的那样。 甚至同样有着眼睛还有嘴巴。 只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或者说并没有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江玉书虽然有着好奇心,但也并非是一个好奇心太重的人,否则他早就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了。 而且这个地方自己也是头一次到来,对于自己而言极其陌生,自己自然应当小心才是。 不过,这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又没有一个向导,总得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及到底会有哪些危险存在。 该怎么办呢? 江玉书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那些长相蓝粉色,散发着淡淡白光,一看就很好看,但吃完之后一定会躺板板的蘑菇身上。 …… 片刻后。 “哎呀!” “哎呀呀呀!”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为什么有人在打我啊?” “到底是谁在偷袭我?一点也不讲武德!” 原本熟睡中或是陷入沉睡中的蘑菇全都醒了过来,不知道是谁把自己从好好的美梦之中吵醒。 而当它们环顾四周之后,自然也发现了那个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没错,正是江玉书! 而江玉书所使用的方法简单粗暴。 那便是,先用灵力构建出了一个屏障,可以隔绝外面的一切。 虽然对于境界高于自己的修士没用,但也足够。 接着要做的事,就是拿剑一一敲击它们,毕竟谁知道这东西若是用手去碰的话会不会中毒,自己断然是不会去冒这样的危险。 虽然自己讨厌麻烦,但并不代表自己是傻,连这种细节都会去省略。 自己只会在应该省略,以及可以省略的地方省略。 短暂游离一下思绪后,江玉书很快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蘑菇们身上,开口: “你们终于醒了。现在,我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只需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就好。可若是你们胆敢有任何欺骗隐瞒,以及任何想要戏耍我的行为,那么就只能委屈你们全都成为这火下的亡魂了。虽然你们与平常蘑菇不一样,但你们……终究也是怕火的吧?” 除非它们能够做到水火不清,否则定然是有所畏惧的。 这些蘑菇与普通毛与普通蘑菇相比,就是好看了一些,有毒了一些,甚至会说话了一些。 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真要说特殊的…… 大概就是能说话吧。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大爷饶命!大爷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们一定会告诉你!” “你一定要高抬贵手!我们好不容易开了灵智,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或许再过几百年就可以幻化的人形了,我们不希望自己的道路在这里终结啊!” “是啊大爷,求求你给我们这个机会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告诉你!就算你要知道这幽闭森林里的宝贝在哪我们也可以告诉你!” 幽闭森林? 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江玉书不由愣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将这样的情绪明显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继续看向了面前的蘑菇,追问的道: “你们刚才说,这个地方的名字是‘幽闭森林’是吗?”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幽闭森林!” 听见江玉书这么一问,蘑菇们顿时都七嘴八舌地回答了起来,场面着实吵闹得让人觉得有些耳朵疼。 “是啊,没错,这个地方是幽闭森林,那个龙潭湖!” “是只要一进来就让人尸骨无存,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活着出去的地方!” “难道大爷您听说过吗?” 就在这时,一个蘑菇这样问道。 因为它们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听上去差不多,再加上不知晓名字这点,因此江玉书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开的口。 只知道对于幽闭森林这个名字,虽然算不上熟悉,但也绝不陌生。 因为他曾经见到过幽闭森林,虽然只是书中的有关记载—— “并对于幽闭森林这个名字,我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过记载。可是……早在千年前的时候,幽闭森林就已经人毁掉了,为什么还会存在?你们真的确定这个地方就是幽闭森林?那个传说中的魔族栖息地。” 书里记载的东西…… 哪怕是从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东西,里面所记录的也不一定都是事实,不过也具有一定的参考性。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这些蘑菇们的回答了。 要知道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撒谎的时候都有着某种表现,也可以称之为小动作。 除非是经过专业的试炼,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完美,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且除了观察外,也有更直截了当、以及粗暴简单的方式,那就是可以运用搜魂术去查看它们的记忆,只是那样的过程极为痛苦,稍有不慎还会有死亡的奉献。 因此,若是它们不想遭受那样的痛苦折磨,一定会选择对自己实话实说。 这也正是为什么,江玉书底气十足的原因所在。 第171章 留下的线索 第172章 留下的线索 “幽闭森林的确是魔族的栖息地这点没有错,可是幽闭森林怎么可能被毁掉呢?大爷,您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对啊!而且怎么可能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 “在我们的记忆里,这里最多就过去了十几年!” 蘑菇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江玉书不免觉得奇怪,同时心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些蘑菇并没有在说谎,既然它们所陈述的都是事实,那么这幽闭森林之中到底有着什么秘密,就很值得人去探寻了。 短暂思索过后,江玉书于他们方才的话语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而是转而展开了新的话题,又继续提问道: “你们之前的时候可以觉察到什么动静,或是有瞧见过什么人路过?还是说你们一直以来都是之前那样,陷入沉睡中的状态?” “我们没有瞧见有什么人路过,不过的确是听见了动静。虽然那时候的我们正是冬眠的状态,但对于周围的一切还是能有所感知,只是如果没有遇见危险的话,我们不会选择醒来,毕竟冬眠本来就是在储存体内的灵力,若是轻而易举就醒来的话,会让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力量散去。 我们蘑菇一族跟其他万物有所不同,我们体内所能蕴含的灵力很少,因此对于每一分灵力我们都格外珍惜,正因为如此我们的修炼也异常举步维艰,因此像是我们这样开了灵智的蘑菇是绝对会想办法活下去的,等到能够修炼成人的那一天。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真正可以修炼的资格,不再像是从前还是蘑菇时候那样,无法在体内容纳太多的灵力。” 江玉书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对方的絮絮叨叨。 接着又追问了一句: “那你们当时听见的动静是什么?详细给我说明一下,记得千万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们挖出来。既然是蘑菇,那么肯定是无法离开土壤的,你们也不希望自己失去修炼资格吧?” 这番威胁顿时让蘑菇们紧张了起来。 急急忙忙地开口: “我、我们说!” “我们当时听见了动静,但就只是脚步声而已!” “不过从脚步声听来有些轻快,应该是个女子的脚步声,除此之外我们就一无所知啊! “大人我们所说的都是实话,求求你千万不要对我们下手啊,我们所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愿意用神魂起誓!” “是啊,我们绝对不敢有任何欺瞒或是欺骗的行为,一切的的确确就像是刚才所回答的那样!” “大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蘑菇们争先恐后地说着,像是生怕自己说晚了,江玉书就会下手一般。 江玉书并非是什么不理智的人,何况他之前也给予了这群蘑菇承诺,因此绝对不会做什么背信弃义的人。 而且看它们模样,也是一副信誓旦旦的表现,就说明他们欺骗自己的可能性就趋近于零。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又有什么不相信的? 只是…… 这前来的女子除了卢珊珊以外,还有宋雨安。 只是不知道其中一人经过这里的时候,又往着哪个方向前去。 心里这样思索着,江玉书又再次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这群蘑菇身上,继续追问道: “那你们有感知到对方是从什么方向离开的吗?” “好,好像是从北边吧。不过我们也不清楚,因为听动静的话对方好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可以除了她的脚步声外,我们并没有听见其他的任何动静,说不定只是迷路了而已。毕竟在幽闭森林中迷路后,最终成为魔族伙食的人实在太多,我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知道那人跟大爷您是什么关系呢?” 蘑菇们脸上纷纷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一脸期待地望着江玉书,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回答。 没想到,蘑菇也有这么八卦的一面。 但江玉书显然并不准备满足它们的好奇心。 “既然知道去了哪里,我这就去寻找,但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有任何撒谎的痕迹,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果。” 说完,江玉书便转身离开,朝着方才蘑菇所说的北边离去。 或许是因为他离开的匆匆,以至于身后传来的蘑菇声音,也被他无视得彻底。 蘑菇们其实还是有话想要说的。 它们想要告诉张玉书,虽然刚才它们的确没有说谎,那个人的确是朝着北边的方向前去了,但那里可以说是十分危险。 越往深处走,那里的魔族越多。 那些活了至少五百年的魔族,而且魔族的修炼方式比修士更为轻松容易,他又如何敌得过? 这样子,不是去送死吗? 蘑菇们其实心地还是比较善良的,只可惜江玉书离开得太过匆匆,它们没有办法把这件事告知。 看来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怎么样了。 蘑菇们心中默默为江玉书祈祷着。 …… 江玉书离开之后,按照之前那群蘑菇所说的那样,一直往着北边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仍旧是有着茂密的树叶以及灌木,路边随处可见一些花花草草。 只是跟蘑菇们不一样。 这些花花草草,都只是普通的花花草草,没有开任何的灵智,但模样仍旧有些奇形怪状,不像是凡间所能够看见的东西。 江玉书不禁停了下来。 他不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遭受到了那群蘑菇的欺骗。 可当时看它们的反应,并不像是对自己有所欺瞒,或是故意引导自己走上错误道路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并没有发生任何踪迹呢? 还是说中途对方又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看来,只能先从周围开始寻找。希望对方能够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这样一来自己也好尽快找到她。 这样想着,江玉书扩大了搜索范围。 虽然可以用灵识进行探索,但不知为何,在进入了这幽闭森林之后,自己的灵识仿佛被屏蔽了一般。 如今,靠着自己的脚步一寸一寸的进行搜寻,用最传统的方式去寻找对方的踪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江玉书的确是找到了些线索。 当发现之后,他立马就朝着那个地方赶去,然后在一棵歪七八扭的树干上,发现了一个刻痕。 刻痕并非是简单刻上去的痕迹,而是用剑刃刻画的。 而且也并非是简单几笔,是沧海剑派的图案。 沧海剑派的图案是一把有着羽翼的剑,虽然复杂了一些,但对方的确是一笔笔全都刻画了上去,与从前所见的图案一模一样,让江玉书不免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太过悠闲了,所以才看这种事。 不过…… 既然这种痕迹既然是用剑刃刻上去的,肯定不可能是卢珊珊所为。 如此一来,便只有可能是宋雨安了。 但既然是宋雨安所为,她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取得联系。 是在担忧什么? 还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说辞,在跟自己赌气? 但不管到底是哪一个原因,既然发现了有宋雨安留下的刻痕,那么自己就应当与她取得联系。 弄清楚宋雨安的所在之后,才能更好以及更快速的找到卢珊珊。 毕竟有一句话说的好:齐心协力,齐力断金。 江玉书虽然向来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性格,但对于团队合作,他也并非是不擅长的类型。 只是让江玉书是想不到的是…… 灵言鹤,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 并没有像是一从前一样飞出去,而是就这样一直停留在自己手心中,像是变成了普通纸鹤一般的状态。 无论怎么用灵力进行催动,都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如今无法使用灵言鹤,那么也难怪宋雨安没有与自己取得任何联系,原来是根本没有办法跟自己取得联系。 不过既然这里有宋雨安留下的刻痕,那么其他地方说不定也有。 循着这些刻痕,一个个的走过去,说不定就能找到宋雨安所在的位置了。 顺着这样的思路,江玉书便寻着往前继续行着,看能否找到其他刻痕。 不出所料,的确是有刻痕的存在。 于是顺着这些刻痕,江玉书一个个的走了过去,但当找到深处的时候,刻痕却突然消失不见,就连树木也不见了踪影,像是走到了尽头一般,来到了一片空地。 前方不再有任何树木,或是灌木丛,也没有任何花花草草,有的只是一片空地,还有一个山洞。 山洞一眼望去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越是这样的情况,越容易危机四伏。 但也可能说明,宋雨安很有可能是去了里面。 这就跟玩游戏的时候一样。 你在发现了一个山洞的时候,你会决定不去探索一番吗? 江玉书反正是一个喜欢探索,有着探索欲有之以及求知欲的人,虽然也可以选择不去,但既然是游戏的话,当然是去最好,或许能开启什么隐藏任务也说不定。 再者,换在了如今的世界中,便是一种定律。 因此,江玉书自然毫不犹豫地朝着山洞走了过去。 但他也并没有太过莽撞。 提前将剑握在了自己手中,并且提前给自己周围布下了禁制,这样一来若是有人即将靠近自己,自己竟然会有所察觉,能够及时的作出反应。 而且,对方若是修为低于自己的话,在即将靠近自己的瞬间就会被立马弹飞出去,如此一来自己也能更好的去应对。 只是…… 当走到山洞门口的时候,江玉书突然停了下来。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面色显得格外严肃以及凝重。 倒不是山洞内有什么,而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背后一直盯着自己,让自己觉得有些不舒服,以及不自在。 江玉书信任自己的直觉,而且在关键时候,自己的直觉从未欺骗过自己。 于是他对着身后怒斥了一声—— “阁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与我正面交谈,何必躲躲藏藏的?还是说你对我有何畏惧?若是怕的话,还是速速离去便好,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江玉书本来只是想要使诈的。 毕竟,他也不确认到底是否果真有人在暗地里注视自己。 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如此沉不住气,听见自己这么一说,立马就露出了马脚,从暗处中缓缓走了出来。 对方的模样看上去与人类有所不同,更像是什么魔兽,就连皮肤也是紫的。 身上有着明显的魔纹,穿着十分大胆,这方面容估计前往魔兽世界都可以直接当其中的角色了。 至于眼白…… 她并没有眼白这个东西,只有眼黑。 眼珠则是红色的,有些像猫一般的眼睛,盯久了看总觉得有几分寒意。 同时有着两根露出的獠牙,给人一种十分凶恶的感觉。 江玉书可以确认自己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称对方为人,但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看见,因此自己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谁,也不清楚她的身份是什么。 只是从对方如今可以看见的特征来推测,应该是魔族中人。 何况这幽闭森林也是魔族的栖息地,魔族出现在这里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对方跟着自己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虽然并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纱衣,但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不知阁下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玉书说着,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佩剑。 若是对方想给自己打一架的话,自己并介意,只是不希望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可不想成为被围追的对象。 毕竟他也不清楚,这魔族栖息地中还存在着的魔族,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可事实…… 却是有些出乎了江玉书的意料。 只见对方在听完他刚才的一番话后,原本严肃的面容顿时露出了几分慌张之色,随即连忙摆摆手,对着江玉书解释道: “这位修士,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来跟你打架的!我是有事情想要告诉你,准确来说是想跟你合作……或者说,想要跟你做个商量来着!” 合作?商量? 听见对方这么一说,江玉书有些不明所以。 虽然以前历练的时候,也有突然提出想要跟自己合作的存在,但那都是一同参与历练的修士,如今一个魔族跟自己提出合作的想法,属实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不过,江玉书倒也想要听一下,看看是怎样的合作。 第172章 魔族也有磕cp人 第173章 魔族也有磕cp人? “对于你刚才提到的合作,我不是不可以考虑。” 江玉书这样回答道。 但还没有等到对方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紧接着江玉书又补充了一句道: “虽然我答应了你可以考虑刚才的提议,但你也应该告诉我有关你的一些事情,否则我如果对你一无所知就贸然答应了与你的合作,岂不显得我太过愚蠢了?何况,这世上真的会有人这样做吗?那么或许只会是傻瓜中的傻瓜吧。” 世界上是否果真有这样的傻瓜存在,江玉书无法确定,但他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人类本身就是具有多样性的生物,因此出现这样的傻瓜,倒是情有可原的事,但自己绝对不会成为这个傻瓜。 何况,自己虽然没有从对方的身上觉察出任何杀意,但也不代表可以选择信任她。 杀意这个东西虽然想要隐藏起来,并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对方的的确确没有杀意,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对于陌生人,还是应当保持必要的警惕心为好。 更何况对方不仅是陌生人这么简单,而且魔族与修真者之间向来势不两立,更何况千年前的魔族。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魔族,对于人类…… 不,准确来说是对于人类修士,有着极为强大的恨意。 毕竟在曾经的某一段时间内,是由魔族作为九州的统治者,只是而后出现了一位大能,与此同时也是一名人类修士。 在他的带领下,大家推翻了魔族的统治,重新站立在地上,重新成为了九州的主人。 因此,这也不怪魔族对人类有所恨意。 只是到了后来,魔族对于人类倒是产生了喜欢这个东西。 可老一辈的魔族依旧对人类恨之入骨。 只是江玉书的这些心思,对方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她只是见到江玉书这么说,于是便老老实实按照他刚才所说的照做—— “我的名字叫丽娜,是魔族里的普通魔族,虽然我并非是什么贵族,也没有多么强大的修为,但我至少已经活了整整六百年了,也算得上是不大不小的存在,因此对于这幽闭森林中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所以呢,你想要表达什么?难道之前我与它们的对话都被你听去了吗?” 思及这一点后,江玉书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何至于现在才发现她的存在? 还是说对方有着很好的,能够隐匿自身气息的能力,再加上自己当时一心与蘑菇们问答,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在附近?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丽娜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之前跟一个女孩做了交易,她希望我在看见一名男修士的时候可以跟他合作,帮一帮他,而代价就是那个女孩愿意把自己的魔魂交给我。” 魔魂这个东西简单理解的话,其实就跟灵魂差不多。 人类的魂魄叫做灵魂,神的魂魄叫做神魂,而魔族的自然叫做魔魂。 卢珊珊跟宋雨安之间到底谁拥有魔魂这件事,江玉书自然是知晓的,只是有一件事他不清楚,为什么宋雨安要选择这样做,以及这样做对她的好处是什么。 虽然宋雨安并非是完全的魔族,但体内终究是有着魔魂这个东西存在,失去魔魂就等于失去了生命……虽然勉强只能算一半的生命。 但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继续修炼了。 她这样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还是说想要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以此来获得自己的怜惜以及好感?甚至是同情? 江玉书思索着,微敛了一下眼眸,没有继续再想下去,而是对着丽娜说道: “那你继续说吧,那个拜托你的人到底希望你跟我怎么合作,以及希望你帮助我什么?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以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进行跟踪的?你最好一一招来,无论你是否怀有恶意或是别的什么想法,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我有任何欺瞒。你如果要这么做的话,就必须要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江玉书又再一次放出了狠话。 没办法,毕竟有时候好好说话,对方反而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以及对自己进行忽视,只有表现的态度强硬一些,才能够让对方顺从自己的心意。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觉察出来,这丽娜身上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也就是说…… 修为境界远在自己之下。 就算活的时间比自己长了又如何? 自己如果想要击败她的话,完全是一件绰绰有余的事,而自己既然能够看出她的修为如何,她自然也能看出自己的修为如何。 若是她足够聪明的话,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也会乖乖的配合自己。 好在,丽娜的确是一个聪明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聪明的魔族。 世界上的确有傻瓜存在,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傻瓜。 江玉书运气算是不错,碰见的人大多都算是聪明的类型。 “这位修士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什么其他可怕的意图,或是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之类的,只是那个姑娘让我帮助你,就是为了找到一个人,是一个叫做卢珊珊的少女。”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选择跟你合作,而是让你找到我跟我合作?何况既然你曾经见过她,为什么现在没有跟他在一起?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玉书一下子就抛出了几个疑问,或许是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丽娜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脸上露出了愁眉不展的表情,像是撒娇一般似地对着江玉书开口道: “哎呀!这位修士你就不要再继续说了!我真的记不了这么多呀!那个姑娘让我来帮你,单纯的只是因为我在这幽闭森林之中生活,对于这里的地形熟悉,你想要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 而她之所以没有跟我在一起,是她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反正她说过事成之后会与我取得联系的,到时候就会把她的魔魂交给我。而我嘛……也并不是一直跟着你,只是一直躲藏在这附近而已。 因为那个姑娘之前在这里留下了记号,她说你终究会寻过来的,你看——你这不是已经找过来了吗?我看那个姑娘对你还真是了解,你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呀?而且我看对方对你还是挺关心的,难道你是她的丈夫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理解了! 不过,她并没有将头发盘起来,不像是嫁了人的样子,我看话本里面说,你们人类头发给盘起来也是自己成亲后的象征,以示自己已经嫁为人妇。 但她并没有将头发盘起来,难道说……你们并非是真正的夫妻,而是未婚夫与未婚妻之间的关系吗? 这样一来其实也挺不错的!她对你关心,你对他关心!你们两个人一定会……” 丽娜越说越是激动,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成了眉飞色舞。 虽然不清楚她到底在激动个什么劲,但有一点江玉书可以肯定,那就是丽娜,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磕cp爱好者。 虽然不知道自己跟宋雨安两个人之间,哪里有什么cp感可言,但是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宋雨安呢? 因此对于这件事,江玉书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虽然从前的时候,他往往并不喜欢做出什么解释,认为那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但有时候解释这个东西也是有所必要的。 例如,在眼下的情况便是如此。 “我跟她之间并非是什么夫妻关系,更不是什么未婚妻与未婚夫之间的关系,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不过只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何况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而这未婚妻也并非是她,而是别人。” 江玉书脱口而出的这番话让丽娜感到了惊讶,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震惊之色,眼神中更是透露出不敢置信的情绪。 她望着江玉书,愣了好半天之后,才开口: “你说她并非是你的未婚妻,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在意呢?如果只是同门关系,为什么她在提到你的时候,眼神中充满爱意呢?不,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觉得你们两个人明明挺般配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因为你们两个人之间闹了什么矛盾,所以你才故意像刚才那样说的吗?我知道了对没错,一定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丽娜脸上的情绪重新变得激动。 完全无视了江玉书的解释,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 看着丽娜的表现,江玉书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选择作罢。 看来,对于磕cp磕上头的人来说,别人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浪费时间跟她说这些东西? 还是尽快进入正题吧。 “她让你来找,既然是想要帮助我,那么你告诉我,这幽闭森林之中有什么地方是最能对周围地形进行观察的?而且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问题想要问你。” 江玉书的疑问太多了,但这也不能怪江玉书。 他本身并非是一个有着浓重好奇心的人,但这一次来到幽闭森林,的确有太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存在,他不得不去面对,也不得不弄清楚这一切。 否则,他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切发生。 “你想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丽娜的性子似乎比较活泼开朗,对于江玉书的冷脸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难过,或是不满,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像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她一样。 “说实在话,其实我也不清楚你想要寻找的人,到底会在什么地方;要知道这幽闭森林实在太大了,很多地方都有可能,难道我们要一个地方一个一个地方的找一遍吗?那样一来真的太浪费时间了! 不过,你所说的可以对周围地形进行观察的地方……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个地方太过危险,连我都不敢贸然靠近,你真的确定要靠近那里吗? 要知道魔族的一位大将,可是在那里栖息。如今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眠之中,可即便是陷入沉迷的状态,也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 如果不小心把他给吵醒了……只是想要友善的提醒你一下,要知道魔族大将的实力可是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以及超过你如今的实力修为!你去的话,若是不小心将他给吵醒了,只有送死的可能,根本不会存活! 但若是你一定要去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带路,不过我不会靠近那里,待到附近之后,我就会离开,你自己前去,之后发生的一切可就跟我没有关系了,毕竟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 “可是如果你真的这么白白死去的话……一定有人会伤心吧?” 说到最后时,丽娜忽然没头没脑似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句话中所指的“一定有人会伤心”,肯定是指的宋雨安。 虽然江玉书并不肯定,自己如果真的死了,宋雨安是否会伤心,但他觉得宋雨安并非是会轻易伤心难过的人。 何况,就算自己生的死了,就算有什么情绪浮现心头,也只是会短暂的有所惋惜吧,并不会到伤心的地步。 罢了,别想了,眼前最为重要的还是卢珊珊一事。 若是自己没有办法找到卢珊珊,或是最后找到她的时候是一只骸骨,那也只是卢珊珊自己命中的造化。 从此,自己成为一介散修,如此一来也称得上是逍遥快活。 还不用去管那些任务积分的事。 虽然会遭到那些自诩名门正道的围剿,以及他们的兴师问政,但那又如何? 既然选择了走上那条路的话,自己自然不去在意那些。 不过,那条路是非到万不得已才会选择的,因此就希望……眼下能够有完美解决的办法吧。 自己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度过。 心中沉了一下思绪后,江玉书看向了丽娜,开口继续问道: “在你记忆中的幽闭森林是什么样子的?近来这幽闭森林间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大事? 丽娜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明白江玉书为什么会这么询问。 但本着自己应当遵守承诺的原则,她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地去回答江玉书—— 第173章 理应当被毁掉的幽闭森林,为何继续存在 第174章 理应当被毁掉的幽闭森林,为何继续存在 幽闭森林是魔族的栖息地,而丽娜则是自小在这里长大的,对于这里的一切很是熟悉,而要说这幽闭森林里面是否发生过什么大事…… 有,自然是有的。 只是一时间,丽娜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一个种族能够存在这么长的时间,自然免不了会发生一些大事。 但她不知道江玉书想要知道的大事是什么。 左想右想也想不透江玉书心思的丽娜,最终还是选择了直白去询问江玉书—— “修士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吧!我们魔族存在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大事呢?而且这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知道的是哪一方面的大事就好。” “既然如此,那么我请问你,魔族近些年或者近百年近千年来,可有遭遇过什么浩劫,给魔族造成了重大的打击?” 浩劫? 听到江玉书这么一说,丽娜不由地愣了一下。 她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仔细回想后,最终摇了摇头对着江玉书回答道: “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浩劫,虽然这些年……不,准确来说是从魔族出现到今天,的确发生过不少的事,但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对魔族而言算是一场浩劫,甚至是给魔族造成了重创。 而且要知道,这幽闭森林可是我们魔族的栖息地,一般人进入其中可是很难出去的,且这幽闭森林内更是危机重重,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葬身其中。 你不知道哪里被布下了阵法,或是哪里又有着什么机关陷阱……我们魔族又不是什么喜欢光明正大的种族,那些藏在阴暗处的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当然会无法在这里面存活下去。 不知道修士突然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是你听说了,我们魔族出现了一场浩劫,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来到这里吗?” 丽娜说着,露出了笑意盈盈的表情望着江玉书,似乎很好奇,会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而这样的表现,倒是让人不免提起了几分警觉。 不明白丽娜突然这么一笑,以及突然这么一问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还有就是她内心中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再加上,她虽然是笑着的,但语气起伏却没有多么明显,让人着实有些摸不透他的情绪是如何。 丽娜之前提过,她自己至少已经活在那这个世上五百年。 五百年之久的魔族,自然不是什么三岁小孩。 她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同时也有心机,甚至表面大智若愚那都是正常的。 否则,自己只会认为她是什么光有资产,却没有大脑的那一类人……哦不,是魔。 “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罢了。难道宋雨安没有告诉你,她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幽闭森林之中?” “也是,我忘记问了。” 丽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看样子,她并没有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所谓的交易也好合作也罢,对于丽娜来说或许是无关痛痒的,她只是单纯闲的无聊,甚至是闲得慌,所以想要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 与人类相比,魔族就显得肆意妄为了一些,因此丽娜有着这样的表现,倒是并没有让江玉书有什么觉得意料之外的。 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所以,你为什么要问我刚才那样的问题?说实话我挺好奇的,我这个人嘛,嗯,对于你来说,我应该自称是这个魔。我这个魔嘛,一旦听见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总会觉得好奇,想要知道。 你要是告诉我的话,我送你果子吃是怎么样?我们幽闭森林的果子可好吃了!而且这果子,也不是一般的果子,吃了可是会让你觉得幸福的!” 丽娜用着循循善诱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蛊惑,若非是江玉书意志力坚定的话,指不定立马就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凡事都应该小心为上,更何况自己虽然如今知道了丽娜的名字,但对于自己而言,丽娜仍旧是一个不可信任的陌生人。 随随便便接受陌生人递来的好处也好,食物也罢,都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虽然陌生人不一定代表着坏人,但如果随便一个陌生人都信任的话,那么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坏人。 而在江玉书看来,丽娜跟坏人没什么区别,毕竟自古正邪不两立。 不过,现在正是需要对方的时候,自然也管不着什么好人或是坏人,只要能够对自己有用,或是可以被自己所利用。 “我之所以问你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我曾经在一本书中,看见过有关幽闭森林的记载。” “你说你曾经在书中看过?这倒并非是什么罕见的事情!虽然进入幽闭森林后,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活着出去,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进入幽闭森林的人都没有活着走出去。 或许那些活着回去的人,其中有的人喜欢编写点什么东西,于是编写好之后就做成了本子然后卖出去以此来赚取钱财,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充满向往的,我也不例外,自然也懂得你们人类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思。 只是不知道,那本书中究竟是怎么样对我们幽闭森林记载的? 是说这里吃人不吐骨头,还是这里到处都是危险,又或者说这里有美丽迷人的女魔头呢?” 丽娜说着,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与秦红妙的有所不同。 秦红妙笑起来时的模样是要妖媚,而丽娜笑起来时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很是纯粹的感觉,似乎她只是单纯想要微笑。 当然,之前皮笑肉不笑的状态并不包含在其中。 是在她发自内心想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纯粹的感觉;而且他的五官没有任何的魅态。或许是因为魔族的缘故,她的长相不算是多么出众,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状态。 但方才的笑容,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评价,显得不那么对一般人而言可怖。 “没想到,你笑起来时的模样倒是有些不错……”江玉书随口说了句,接着道,“只是这书中所记载的东西跟你想象的,以及你希望,有的或许存在着天壤之别,你真的确定要知道吗?” “当然要知道了!又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呢?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我之前也告诉你了。你若是故意不告诉我,不就是故意在跟我卖关子吗?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给我卖关子了!你要是故意给我卖关子的话,那我就只有不客气了!” 丽娜说着举起了自己的爪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攻过来的样子。 魔族看来并非是什么好脾气的,至少如今所遇见的丽娜倒是个急性子,对此江玉书也不再隐瞒什么,直言回答了丽娜,道: “我看见的那本书中记载,早在千年前的时候,幽闭森林就已经被毁灭,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再继续存在着幽闭森林才对。如果你们都没有在骗我的话,那么这个地方的确是幽闭森林,可既然如此书中所记载的,以及被毁灭的幽闭森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开始思索起来,想到了一个可能——” 江玉书正这样说着。 可还没有等到他把但后面的话说出口,丽娜就已经打断了他。 幽闭森林是魔族的栖息地,也是丽娜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自然对丽娜来说就是家的存在。 自己的家被人说毁掉了,换谁都会觉得不开心。 丽娜自然也是如此。 她急急忙忙的就打断了江玉书,一脸的不满之色——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幽闭森林怎么可能发生那样事!我们魔族向来人才济济,又有着如此众多高手,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会不会你看的书其实是话本,里面的幽闭森林,跟我们现在所在的幽闭森林有着同样的名字,但实际上那个幽闭森林并非是我所知道的幽闭森林……” 丽娜这样说着。 显然,是不愿意接受江玉书刚才的说。 可在潜意识中,她或许隐隐约约已经有所动摇,毕竟江玉书的出现,以及宋雨安和卢珊珊的出现都太过突然。 对于一直生活在幽闭森林中的她而言,当那三个人出现的时候,自己并没有任何的觉察,反而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若非是碰巧碰见了宋雨安,或许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对方的修为实力高于自己,自己没有任何觉察,那倒还说得过去,可像是宋雨安那样修为平平的人,自己怎么可能同样觉察不出她的存在了? 因此在听见江玉书的那一番话后,丽娜虽然表面上对他的话秉持着否定的态度,但内心却是有着动摇。 显然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江玉书已经做过一次解释,也懒得再继续做多余的解释,于是便对着丽娜说道: “反正我方才知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终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现在,你就带我去你之前提到的魔族大将所在的那个地方吧,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什么,我都得闯一下。 何况,既然你们最终会被人类修士毁灭,那么就说明魔族并非是万能的存在,总会有弱点;虽然不知道每个魔头的弱点是什么,但我相信一切上天自有安排注定。若没有到我死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死的……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江玉书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这倒是不这倒是不免让丽娜觉得有几分欣赏。 她向来最讨厌的便是唯唯诺诺,以及小心翼翼的人类,简直就是一个懦夫,没有半点骨气,自己在吃他们的时候都觉得格外的不得劲! 哪像是江玉书这样,表现的如此沉着冷静,而且身上还有正气凛然之色,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威严感。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时候的味道会是什么,要知道像是江玉书这样类型的人,他的情绪所带给自己的功力增长,一定是那些普通凡人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数百倍!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着急。 若是自己现在就把他的情绪吃掉的话,他就会变成一个傻子。 傻子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空有一只皮囊不能陪伴自己,自己还是先跟他玩一玩吧! 既然他想要去找魔族大将,那自己就带他前去,到时候若是不小心死在了对方手下,自己就顺便收个尸,吸收掉他残余的灵魂。 心中这样暗想着,丽娜不禁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好在,这样小幅度的动作并没有被江玉书发现。 “既然修士都这么说了,那么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吧,不过你一定要做好心里准备。毕竟,这条路如果选择踏上了,就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言。” “我对于那些并不在意。我只在意自己眼下所想要做的,以及所想要做到的事情。你只需要带我前去就好。” “好吧!只不过这里距离目的地路途遥远。我知道有一个快捷的法阵可以前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还是说你担心我对我会对你做什么,或是在那法阵上布下什么机关,好对你为所欲为?你要是担心这点的话,可以选择不去传送法阵,而是用徒步的前往。” 什么为所欲为的? 你要是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好吗? 江玉书不由哑然了一下,但最终并没有选择去纠正,毕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过,丽娜的提议其实很对。 他对于丽娜既然不算是信任,又怎么可能会跟着她进入传送法阵? 可既然如今丽娜说出了这样的话,无疑是在给自己两个提醒。 一个提醒就是,她其实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而那传送法阵只是单纯的法传送法阵,自个儿不会在上面做什么手脚。 而另一个提醒就是—— 她刚才的话也可能是在欺骗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迷惑自己,自己以为她不会被布下什么手脚。 这样一看的话,似乎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的选择都不正确,都不是最佳的选择。 于是,江玉书短暂沉默了一下,随后看向了丽娜,提议道: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御剑飞行吧。我既然不信任你,那么无论是跟着你去传送法阵,还是跟着你前去某条路,都是不正确的选择;倒不如让你在我的掌握之中,让我掌控着你……如此一来才能够安心。” 第174章 他要是愿意陪着自己的话,自己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第175章 他要是愿意陪着自己的话,自己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一听这话丽娜顿时就变得兴奋起来,脸上也洋溢出了这样的情绪,没有任何的掩饰;或许是不需要掩饰,也或许是对于魔族而言更喜欢直截了当一些的做法,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没想到你一个人类,还是挺有勇气的。” “我也是修士,而且实力远在你之上,我自然是有底气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里除了自己跟丽娜以外没有其他人在,因此江玉书根本不担心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何况丽娜也不知道自己从前应该是什么模样,因此自己这样的表现在她看来反倒是正常的,没有任何破绽可言。 丽娜对此自然不会怀疑什么。 那么她所做的,便是顺着江玉书方才所说的话,继续开口: “虽然你是修士,但你与此同时也是人类,也没有什么半仙之体,也没有完完全全的渡劫飞升,即便身负灵力又如何?你实力远在我之上又如何,要知道我既然能够活这么多年,肯定不是白活的。 就算我们真动起手来,我也不会轻易败在你手下,何况你只知道我修为没有高于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什么秘密法宝呢,或者是我有没有什么手段呢?魔族可并非是一片和谐的状态,想要在这之中存活下来……” “当然,不会太过简单,那些简单的都活不到这么长的时候。” 丽娜这样说着,缓缓指使了自己的右手。 她的右手看上去就像是爪子一样,但抬起右手后却并没有作势要朝江玉书攻过来,就这样端详着,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五指一般。 这倒是让江玉书有些不解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是说丽娜有着什么自恋属性? 就当江玉书在心中这样疑惑之际,丽娜终于再一次开口,道: “那个人告诉我说,你并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看来果然没错。不过我也并没有骗你的必要和打算,我的的确确跟那个姑娘做了交易,而且我也的的确确是准备把你带到魔族大将那里去的。 反正你想要找死,我又何必劝阻你了,那样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反倒是你死了,我说不定还可以捡捡漏什么的,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看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场面。” “不过我这个人嘛,向来不喜欢勉强什么,你若是想跟着我前去,那么我就带你前去,你要是不想我跟着前去,那么我现在就离开,我跟那个姑娘之间的合作也算是作废。但你要是拒绝了……当然,你也别想找到你所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毕竟这幽闭森林之中你并不熟悉,如果没有我的引导,你说不定会被困住什么阵法或是掉入什么陷阱,然后就在那里慢慢化作一具枯骨。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毕竟这幽闭森林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可怕,更加充满危险以及困难险阻。” “你现在不给我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还有耐心,不过就算我有这些东西又如何?你所想要找到的那个人能够等多久呢?我记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吧?一个普通的人类,在幽闭森林中越久越是危险,说不定最终你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枯骨。当然也有可能骨头渣子都不剩。” 丽娜笑呵呵地说着狠话,一点也不在意这番话会对江玉书造成什么影响。 这样的表现,倒是不知道应该称之为坦诚,还是称之为不太会说话;不过江玉书对此并不在乎,反正不管带回的到底是卢珊珊的人也好,尸骨也罢,甚至是什么都没有带回也罢,他只是想要前来寻找罢了。 若是找得到自然是好的,若是找不到那便算了。 毕竟找不到的话,自己又能做什么? 难道还能随便施个术法,让人起死回生不成? 虽然可以做到复活一个人,但想要复活一个人也并非只是简简单单施展法术那么简单,还要准备一些材料,否则轻而易举就能将人复活了,那么那些死去的人不早就活过来了吗? “至于到底有没有变成枯骨,或是连骨渣子都没有,那也要等到之后再说。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在这里下定论的话,只会是自己给自己带来压力罢了。 你既然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带我去,那么我就姑且信你一次,只是你若敢骗我的话,我不介意与你过上几招。或许你的确有所手段,或是会善用一些诡计,但我也绝不畏惧。在下能够拥有如今的修为境界,自然并非是什么游手好闲之徒,不至于只是一个空架子。” 江玉书语气淡淡的说着,说完之后他便祭剑而出。 “上来吧。” 但在他说完之后,丽娜却是迟迟没有动静,一脸的犹豫,也不知到底在纠结什么。 江玉书有些不解。 要知道,在刚才的时候丽娜可是一副很是踊跃的表现,没有丝毫畏惧,怎么反倒是现在这个时候有所退缩之意? “怎么不上来?难道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对你不利,还是怕我途中的时候把你从高空甩下去?” “谁、谁怕了!我可是一点也不怕高的,哼!既然是答应你的事情,我当然会去做!我这个人向信守承诺,那么接下来你就听我指挥好了!我说往哪边走就往哪边走,你千万不要偏离我所指的道路,若是不小心误入了某位大将的巢穴里面,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要知道那些大将,他们的修为极其高深,就算是两个你……不,就算是二十个你加起来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劝你千万不要冲动,一定要小心,我可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骗你!你如果不相信的话,那么我就在下面跟着你就是了!” 这么说着,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在做出提醒。 不过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告诫,因为江玉书刚才从她的情绪中捕捉到了明显的惊慌之色。 若是不小心惹怒了那些大将,无论是以丽娜自己的实力,还是以江玉书的实力,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联手起来,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完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命,这个东西只有一次,谁都希望要好好珍惜,因此丽娜自然不希望江玉书表现得莽撞。 江玉书并非是什么胆小懦弱之人,也不是什么鲁莽行事之人,他懂得什么叫做谨小慎微,自然不会意气用事。 何况自己现在的目标是找到卢珊珊,那么其余的他自然不去在意。 至于为什么幽闭森林依然存在这件事,当然可以不用去探究。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么我便答应你的请求。你先上进来吧,你指路我前去。” “行,行吧……” 丽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魔族其实与妖族差不多,但魔族从长相上来说,与人类相差甚远。 虽然也有一定的人类特征,但如今是在千年之前。 而越是接近人类的魔族,越是之后才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也正是那个时候因为人们心里所滋滋生出的邪念而演变成魔的,导致魔族才越来越多,这也是为何他们会拥有人类特征的缘故。 因为他们本身从前就是人类,再这样一代又一代的结合,自然而然的就越来越像人类。 但如今并非是往后的魔族。 因此丽娜自然有着明显的魔族特征,看上去与人类大相径庭。 不过正因为如此,魔族中人能够拥有翅膀,可以自由翱翔于天空。 不过,准确来说是每个魔族都拥有翅膀,虽然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东西——好在丽娜也同样有着翅膀。 但她却将自己的翅膀藏了起来。 如果不是她主动愿意让人看见的话,别人根本无法知晓她的翅膀是什么模样。 虽然并没有受伤,也并没有显得难看……魔族本身对“美”这个东西就没什么概念,只是丽娜不喜欢去太高的地方,也不喜欢站在太高的地方。 因为那样做,会让她觉得头晕目眩,甚至有一种强烈的下坠感,很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正因为如此,当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之后,丽娜便就此收起了自己的翅膀,不再朝着高空前去,也不再离开地面。 就连爬树这样简单的事情,她也拒绝去做,因为没有必要。 她觉得还是在地面上踏实。 若是自己的双脚离地了,总感觉心里慌慌。 可是…… 我刚才都已经一口答应了,难道要我现在反悔吗? 如果我现在反悔的话,他会如何看待我呢?会不会发现我的秘密呢?如果被他发现的话,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没用的魔族吧? 既然如此,他一定会看轻我的…… 不,不行!我才不想要被人类看轻! 那些没走看不起我,凭什么人类也要看不起我? 算了,还是咬牙先试一试吧! 只要我坚持到底,他一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的! 心里这样想着,宽慰着自己,丽娜最终咬牙朝着飞剑所在的方向前去。 她不是没有见过飞剑这个东西。 只不过御剑飞行这个东西,对于修士来说多练习几次就好,可对于魔族而言,或者说对于绝大部分魔族而言都是头一次。 尤其像是这个时代的魔族,既然有着翅膀,为什么会像是修士一样御剑飞行 何况魔族打心底里瞧不起修士瞧不起人类,又怎么可能会像是人类那样选择御剑飞行? 因此这样的第一次,导致了丽娜刚站上去后马上就要从上面摔下来。 好在江玉书眼疾手快反应的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你没事吧?” 对于江玉书来说,这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毕竟无论是谁面对这种情况下都会说的话,不过都是一句“你没事吧”,或是“你小心一点”。 只不过,就是这句在江玉书本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听在了丽娜耳中却是变了味。 身为魔族…… 哪怕他们有着自己父母又如何? 对于魔族而言,最重要的往往就是自己,这第二重要的便是他们的实力。 魔族向来是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因此到处都是弱肉强食,而且这样的弱肉强食,比修真界的更为冷酷,比人类世界的更为冷漠。 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谁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 有的只是自己实力是否强于对方,对方是否要给自己俯首称臣。 若是自己有实力的话自然无所畏惧,可自己的实力在魔族之中只能算是平平,而也正因如此,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重视。 无论是自己的父母也好,还是其他魔族也罢。 因此次,自己除了名字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不管在哪里都感觉像是多余的存在,甚至有时候仿佛不存在一般——毕竟有时候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的话,对方连下手都懒得下手。 幽闭森林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地方。 可其实,自己也想要去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想要多出去走一走,说不定在其他地方能够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可是听其余人说…… 不,应该是听其余魔说,外面实在太危险了。 他们这样的魔族跟人类并不像,有着很明显的魔族特征,就是完完全全的异类,如果真的要去人类世界修士们一定会对他们出手的,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都很厌恶魔族的存在,甚至是憎恨。 这点,就跟魔族对人类的看法一样。 但…… 眼前的这个修士不同。 他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眼神格外平静,并没有自己与众不同的样貌,有什么震惊的表现,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厌恶之意。 甚至还在刚才救了自己,关切自己…… 难道,这就是人类时常说的喜欢吗?那他喜欢我吗? 不,不对! 我跟他并没有相处多少时间,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还是说他对我一见钟情呢? 对,没错! 人类不是常常喜欢说“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吗? 说不定他就是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对我心里产生了好感。 虽然我知道自己的长相跟人类不同,但或许正是这样的不同,才让他觉得喜欢吧! 并且无论是人类也好还是魔族也好,不都是会因为奇奇怪怪,或是特别的东西而产生喜欢以及好感这个东西吗? 丽娜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个不停。 只是…… 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不能吃掉他了? 丽娜不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她现在的心里其实很是纠结,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是吃掉他提升自己,还是让他留下来……虽然他修为高于自己,但是幽闭森林进来后也不是轻易就能离开的地方。 他要是愿意陪着自己的话,自己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第175章 他这是,要跟我殉情 第176章 他这是,要跟我殉情? 丽娜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思绪自然也不免变得有些游离。 而这样的表现自然是被江玉书看在眼里,只不过他没有读心术这个东西,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也是无所谓了。 他们彼此间也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自己不需要去在意太多,否则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丽娜,你如果没事的话还是站起来吧,我这样一来抱着你……也不太好。” 江玉书停顿一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番话,似乎也终于拉回了丽娜的思绪,她赶忙缓过神来看向了江玉书,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半秒钟的时间后立马从他怀中起来,慌慌张张地站在了一旁,看着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表现。 “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哼,我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所以有些不适应而已!我们魔族跟你们这样的修士不一样,怎么可能御剑飞行?” 丽娜口是心非,为了自己的面子故意表现出了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但正是因为这样的表现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不过,江玉书懂得分寸也会注意尺度,因此即便是现在心里明白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嘲笑,何况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好去嘲笑的。 “既然这样,你多试几次就好,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抱你上去,不打紧。” “你……” 听见江玉书这么一说,丽娜不由恍惚了一下。 看着他的视线也因此不由变得复杂起来,在片刻犹豫之后她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难道你就不怕你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因为你的姗姗来迟被吞入腹中,连骨头渣子也不剩下吗?” 丽娜之所以问出这句话时表现犹豫,其实是有所私心的。 而她的私心,则是因为希望得到江玉书的回答,是想要与自己多多相处一阵子,因此哪怕姗姗来迟也无妨。 可其实丽娜也不算傻,她也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荒唐,甚至是可笑,可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的确确希望是如此。 既然是从自己内心中所滋生出来的感情,便代表着是自己,若是否认了就是否认了自己的存在。 可如今,看见江玉书这样的表现时,她的确想要否认自己的存在。 丽娜也知道这样的说法感觉很矛盾,但其实也能够理理解。 毕竟,若对方是一个一见到自己,就立马忘记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事情的人,那么自己也不可能对他产生好感这个东西。 很多事情,都是体现在一个小细节上面的。 “我着急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表现出着急的样子,我就能立马找到我所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既然我着急也没用,那我何不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一点,否则若是被冲动或是着急的情绪冲昏了自己的头脑,使得自己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岂不相当于将自己也置身在危险之中? 无论何时都必须要保持理智,更何况是在如今这个,自己初来乍到并不熟悉的地方;何况想要找到我想要找到的人,也并非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否则我早就找找到她。再者就是,若真的找到她的时候,成为了一具枯骨或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那也不是片刻时间所耽误造成的,而是在这之前的时候。 虽然我并不相信命运这个东西,不过有时候或许有的东西真的是注定的。那么一来也算是她的命数,我所能做的便是替她感到惋惜。” 江玉书这般说着。 他的确不相信命运这个东西。 因为,他不希望一切真的如同自己之前所看见的那样发生,然后出现了自己所不愿意看看见的,所谓的大圆满结局。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宋雨安,一次又一次的将对方推开。 虽然对方其实也并没有做太多的错事,单纯只是纠缠自己让自己感到厌恶,可或许也正是因为所看见的那些,让自己的内心对她产生了更为强烈的抵触情绪。 毕竟,这就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样。 江玉书向来不喜欢有被约束的感觉,他更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 虽然并非是什么浪子,但他崇尚自由。 不喜欢被约束。 虽然自己当初答应了跟谢妍的婚约,但那不过只是因为谢妍并非是一个喜欢束缚他人的性格,而且也足够的尊重自己。 不会像是有的未婚夫与未婚妻的关系一样,一旦彼此间变成了未婚夫与未婚妻,就想要知道对方的一切,想要知道对方干什么,甚至想要知道对方喜欢什么,而且也会会对对方的决定进行阻挠。 要是再严重一点,或许连接触这件事情……也不让对方与他人接触。 似乎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物。 先要把对方藏起来,只让自己一个人看见,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但这怎么可能是爱呢? 或许只是把对方看成了是玩具。 大概也因为如此,像是面对宋雨安当初那眼神中暗藏的想要占有时,才会产生抗拒,便是有了之后一切、所有的发生。 不过说起来,有时候他也不得不相信有命运这个东西的存在。 虽然有的东西得到了一些改变,但某些东西却是不变的。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同人的世界,也可能是因为其他,总而言之,这也算得上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 只是,他仍旧希望自己与宋雨安俩人的命运并不会成真。 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会如何喜欢上宋雨安,以及如何对她有所亲密。 江玉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幸好站在附近的丽娜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催促,半晌之后,江玉书方终于回过神来,重新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丽娜的身上。 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她开口道: “走吧,我直接带你上去。虽然去迟一些也没什么,但果然还是要尽快将人找到才好,否则真的成为了一具枯骨,我只怕自己的内心会感到不安……” 最后一句话,江玉书说得很小声。 小到就像是呼吸一般的轻微。 若不是身为魔族的丽娜,有着敏锐的听力,或许根本没有办法捕捉到这句话。 只是让丽娜有些不解,江玉书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又为什么会觉得内心感到不安呢? 对方就算是在幽闭森林中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对方自己的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是因为这一切是他所为吗? 可如果是他所为的话,为什么又要去找到那个人呢? 这让丽娜感到不解。 她想要询问。 毕竟有了好奇心这个东西,自然马上就想要得到答案。 但就在丽娜欲言又止一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没有去追问江玉书其中的种种细节,毕竟就算是自己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对方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 何况,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而言,还没有到可以告知彼此心事的地步。 人类向来最在意距离感这个东西,若是自己靠得太近,想要探究的东西太多,或许他会离自己更远。 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使得丽娜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情绪。 点点,头对着江玉书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带我一起吧,不过你可得把我抓紧点,要是我不小心落下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丽娜故意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放着狠话。 可惜她这副样子,看上去的确没什么气势,反倒显得有些许可爱。 江玉书不免笑了笑 “放心好了吧,我御剑飞行的能力向来靠谱,从未出现任何岔子。何况就算你真的要掉下去了,我也会及时拉住你的,怕什么? 你要是实在担心就把我抓紧好了,这样一来就算你掉下去了,我也会跟着掉下去。” 江玉书这样回答着丽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毕竟,他的确对于自己御剑飞行的能力有所自信。 看见他这样的表现,丽娜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竟不由自主地对江玉书产生了些许信任,不过表面上,丽娜并没有将这样的内心情绪表现出来,依旧是装做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对着江玉书说道: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答应好了!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把我推下去或是我不小心掉下去了,我一定会拉着你!” 丽娜表面凶巴巴地说着,内心却是一片悸动。 我们才见过短短几面…… 不,准确来说这才只见了一面,他就要跟我殉情,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呢? 不是说人类都是很拘束的吗?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却是表现的如此热情大胆以及奔放? 还是说,因为他并非单纯只是人类,也有着修士这层身份的缘故,所以不如自己听闻中的人类那样更喜欢含蓄的表达形式吗? 也是,毕竟相比于一般人类,修士还是要相对开放一些的。 这么一想的话,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对自己表现出这样的情绪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还是活着好,殉情这个东西就还是不要了吧。”丽娜不禁喃喃出了这样一番话。 “?” 江玉书听着丽娜的脱口而出着这句话,不免有种一脸懵逼的感觉。 他看着丽娜,盯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后还是选择了作罢。 他根本不知道丽娜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有种不愿去猜想的感觉,毕竟若是知道了对方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说不定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有时候不知道,说不定反而会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这样想着,江玉书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无视了方才的话。 紧接着他便对着丽娜开口道: “若是你准备好的话,我们现在就赶紧出发吧。”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出发吧,不过你要怎么带我上去呢?” 丽娜说着,看上了一旁的飞剑。 虽然飞剑所处的位置并不算高,但对于丽娜来说若是双向离地了,便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以及不踏实。 “当然是抱着你上去了,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方法吗?虽然我也可以把你捆着之后提上去,但这样一来似乎有些麻烦。” “那……那就还是抱着吧!” 丽娜一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 江玉书自然不清楚她心中的小九九是什么,只是见着丽娜点头答应了。 于是,便朝着她所在的位置直接走了过去,然后将其一把抱起。 他所用的姿势是最常见的公主抱。 对于无数女孩子来说,这可以说是自己理想中的拥抱。 虽然丽娜并不清楚公主抱这个概念,但就在被江玉书这么抱起的一瞬间,她的心的确确是再次跳动了起来,而且还是疯狂地跳动! 她有些害怕地屏住了呼吸。 像是生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被江玉书发现一样。 只不过江玉书根本无暇去留心这些,何况这样不重要的东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 足尖轻轻一点。 江玉书很快便抱着丽娜来到了飞剑之上,只不过…… “我们现在已经上来了,你可以睁眼然后告诉我该如何前往吗?你如果这样不睁眼的话,怎么看清前面的路到底是什么,又怎么跟我指路呢?” 江玉书望着在自己怀中一副紧闭着双眼,模样似乎有些不安的丽娜,一时间不免感到了些许语塞。 看来,这丽娜果然有什么恐高症,也难怪在方才的时候她会是那样的表现。 明明知道自己恐高,还答应与自己乘坐飞剑,这不是逞强行为吗?不 过就,算知道对方这是在逞强,江玉书也没有妥协的打算。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去迁就他的地步,对方也不值得。 “我、我不睁开眼睛也可以!我记得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你不要小瞧了我们魔族!你只管按照我所说的去,我不可能骗你!何况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我没有必要把自己也给坑害了!“ 丽娜这番话说的没错。 如今她抱着江玉书,他们二人自然是在一起的,若是中途丽娜想要挣脱逃离,江玉书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丽娜限制了江玉书,但同样江玉书也掌控着丽娜。 而且看丽娜的样子,并非是一个像是宋雨安那样疯狂的类型,想来不至于耍这样的小手段。 这样在心中思索着,最终江玉书点头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这样指路吧。” 第176章 丽娜诉说过往 第177章 丽娜诉说过往 丽娜并没有欺骗江玉书。 就算是不用眼睛去看她也的确记得路,这倒是不免让江玉书起了几分好奇心。 在前往魔族大将所在巢穴的途中,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好奇心驱使的缘故,使得他忍不住对着丽娜追问了一句话: “既然你不用眼睛看都记得清路,为什么不用翅膀飞呢?你就算是害怕太高的地方,只要不看见不就没事了吗?” 这番话的突然出现,让丽娜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从哪里问起。 是应该问江玉书是怎么清楚自己会有翅膀这件事,还是问他为什么清楚自己害怕太高的地方? 这使得丽娜一时间不免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半晌之后,丽娜才仿佛终于缓过神来一般,微微抬头,但她并没有睁开自己的双眼。 她心中此刻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明明对方最初看见自己的时候的,的确是第一次见到的眼神,透露着陌生,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丽娜急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而江玉书自然是发觉了她的心思,没有任何隐瞒,如实回答道: “我是在一本书中看见的记载。如今的魔族,与我现在……不,准确来说是与我所处时代的魔族截然不同。如今的魔族,模样并不像后来那样与人类极其相似,而是有着格外明显的魔族特征,其中有一点便是翅膀。 虽然并非每个魔族都拥有翅膀,但绝大部分魔族都拥有这个东西,而没有拥有翅膀的魔族,则被视作是最底层的存在。” “但与此同时也有不能忽视的一点,那就是魔纹。没有拥有翅膀的魔族,连魔纹都不会拥有;虽然与人类长相大相径庭,但因为没有魔纹也没有翅膀这两样东西,不被魔族所承认,因此他们成为了夹缝之间的存在。” 不是人类,但又不被魔族所接受容纳,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之中,而像是丽娜虽然自己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没有翅膀,但他却有着明显的魔纹,这就足以让江玉书肯定的一点,那就是——翅膀这个东西,一定是被丽娜自己给藏起来了! 而事实,也果真就像是他所猜想的那样。 虽然丽娜并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但光是看着她如今的反应,就能够明白。 “反正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不如你将你内心深处的秘密告诉我,如何?我说不定可以帮你解答一下困惑,或是开导你一番;虽然我向来并不喜欢这样去做,但对于来说也算是礼尚往,就让我给予你一些帮助吧。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毕竟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只是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是否能把握住了。” 江玉书依旧就用着自己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这也使得丽娜一时间有些想不清楚,江玉书到底是真的觉得无所谓,还是表面上装作无所谓,实际却是关心的表现? 心里这样思索着,丽娜短暂犹豫之后,最终选择了向江玉书坦言。 反正现如今除了他以外,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不是吗? “其实这件事,还要从我很小时候说起……” “总感觉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是啊,可对于我们魔族而言,那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的功夫,毕竟人类的寿命跟魔族是不同的。” “人类寿命之多不过百年,除非成为修士,否则百年之后又将进入新的轮回。” “但对于魔族而言,他们除了活百年以外,还可以活上千年,甚至是万年,以至于更长久的时间。“ “只是如今,大家最多见到活了万年以上的魔族,比万年还长的,并没有见过。” “或许,只存在于浩瀚的时间长河之中。” 丽娜一时间不免有些感慨万千,也使得话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说罢,丽娜终于进入了正题,说起了关于为什么自己怕高以及不愿意再飞翔的事。 也算是将自己隐藏在心中良久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出来。 也正是在她说出的那一刻,感觉原本压在自己肩头上无形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变得松懈了不少。 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身体,忽然间变得轻盈了许多。 虽然不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但丽娜觉得这或许是与江玉书有关,毕竟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或许现在,仍旧是那副觉得沉甸甸的状态。 …… 对于魔族而言,虽然能够拥有父母甚至是其他亲人,可这样的亲情却是十分寡淡的。 明明存在着,却跟没有差不多。 而丽娜自从懂事之起,便被亲生父母给扔在了幽闭森林的深处历练——那里是专门为像他们这样的魔族新生子所准备的地方。 只有从里面活着走出来的魔族,才能够称得上是真正的魔族。 不过就算是历练失败也至少会保证他们还活着,谁能难保丑小鸭不会有变成白天鹅、废柴逆袭天才的可能。 但魔族的一切都是残酷的,即便侥幸从试炼重活了下来,对于他们而言却不能放松任何的警惕,仍旧是危机四伏的状态,甚至……没有任何可能选择相信的对象,谁也不会保证对方是否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你除掉。 正因为如此,手足相残,或是父子父女之间相残的事,数不胜数。 但是大家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亲情之间的争端,只会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很是稀松平常。 最初,丽娜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巧的是,她家中有一个姐姐——那个姐姐样样比她优秀。 无论是外表也好,还是天赋也罢,都在自己之上,自己就像是低到尘埃一般的存在,很是不起眼,也不被人喜欢。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成了衬托她的杂草,哪有什么办法吸引人的地方? 或许正因为如此,即便自己在历练之中表现的也算是不错,最终却没获得父母的认可,虽然魔族并不在意亲情这个东西,可或许那也只是其他魔族的想法,因为丽娜对此却是格外在意。 她希望得到父母的关心与爱护,甚至想要在他们怀中撒娇。 以至于当发现自己有着这一想法的时候,丽娜其实还被吓了一跳,她甚至不免产生怀疑,以为自己是人类。 因为这样的感情,不像是魔族会拥有的,更像是人类的感情。 这样的自我怀疑一直持续着。 直到一百年后,魔族迎来了特意为他们这样的新生子,所准备的比赛,也可以称之为是新一轮的历练。 没错,是专门为他们所准备的。 毕竟魔族寿命漫长,他们的一百年对于人类而言或许很漫长,可在魔族之中也不过是人类的十岁而已。 人类的短短十年光景,不过只是眨眼之间的功夫。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十岁”的小孩自然没有什么太高难度的历练,反而这一次显得异常简单与轻松,让人觉得魔尊是不是想要对他们有所宽容。 那历练……还是称之为比赛吧。 那比赛很简单,就是飞行。 对于魔族而言,飞行是他们的优势,尤其是身上有着魔纹,同时也有着翅膀的魔族。 他们是高贵的存在。 既然是高贵的存在,如果连飞行都无法做到,如何称之为高贵? 而即便没有魔纹,却拥有翅膀……虽然并非是高贵的存在,但至少存在不那么低下,算是魔族之中的平民,也可以被称之为战争来临时候的炮灰。 身为炮灰…… 哦,不! 如果身为平民,连飞行都无法做到,今后在与人类或是修士的战争中,如何取得优胜呢?自 然也是被淘汰的存在。 而被淘汰的魔族虽然并不会被毁灭,但他们也成为了不被接纳的存在。 没有什么恶语相向,但会产生明显的孤立,就这样把那些被淘汰的魔族视作仿佛不存在一般。 那种迎面而来的窒息感,即便是魔族也难以忍受。 虽然人们常说,自己是群居动物,可对于魔族而言其实也同样如此,他们也想要像是狼群那样在一起,而不是一个人特立独行。 即便是以实力为尊又如何? 若非是群居动物,他们为什么要一直都住在这幽闭森林之中?为什么大家要聚集在一起?为什么会团结起来? 为什么会被一个魔所统领? 或许是天赋异禀,丽娜小小年纪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便是她所感悟出来的,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对于有着记忆传承的魔族而言,年纪轻轻的魔族,就拥有如此深思,倒也并非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而当丽娜明白了这一点后,决定在比赛中取得优胜,认为这样一来或许能够使得大家接纳自己,也使得自己的父母接纳自己。 虽然姐姐比自己厉害,但自己不一定会在这次的比赛中失败! 但…… 有时候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很骨感的。 因为从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飞行训练,使得她飞行起来的样子很是丑陋,一点也不霸气,一点也没有魔族应该有的威风模样。 自然,这使得当她飞行起来的一瞬间,就受到了众人的嘲笑。 那时的丽娜年纪尚小,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嘲笑呢? 她立马就哭了起来,也摔在了地上。 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安慰她,所以是发出更大声的嘲笑。 那笑声,简直就像是要把丽娜给淹没了一样,就连父母还有姐姐都对她冷眼相待,甚至是认为她丢尽了他们的脸面,不希望再认自己这个女儿。 虽然魔族亲情淡薄,但表面关系还是存在的,只是在那之后他们切断了与自己的表面关系,彼此间也不再有任何联系。 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以及自己自以为能够改变的解决……负面的情绪长久积压在自己心里,最终变成了一个心结。 也使得自己不再也飞行。 因为害怕被他人看见,再次丢脸。 就连原本喜欢以及向往的高空,也变成了自己的阻碍;自己害怕去到太高的地方,那种无法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仿佛立在水中一般,抓不住任何可以救助自己的东西。 如果能够打开心结的话,或许自己就可以重新在天空中自由飞翔了。 可这件事…… 又谈何容易呢? 很多事情都并非自己所想那样容易,也不是想要解决就可以解决的,如果一切真的有这样简单,世界上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矛盾,她也不至于变成了无法飞行的状态。 何况,这幽闭森林太大,她甚至不知道现如今父母们到底又去了哪里,姐姐又是在什么地方? 对于魔族而言,想要出幽闭森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何况他们也需要寻找机缘这个东西,并不一定会一直待在自己的栖息地中。 因此她们现如今,是否还在幽闭森林内,都是一个未知数,自然更别提去寻找了。 而且,对于丽娜而言,自己没有太强的实力,倒不如一直待在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至少这样即便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找到安全之处,将自己躲藏起来。 这便是关于自己为何无法飞行的往事原因,也是为什么自己会选择翅膀藏起来的理由。 丽娜没有任何的隐瞒,虽然简单来说不过只有“心结”这两个字罢了。 而当诉说完这一切后,她很好奇江玉书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于是默默等待着。 可等了好半天,她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让丽娜不免有些困惑,她甚至想要一探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因为自己心中的阻碍,使得她现在依然是耿耿于怀,无法放下。 可恶! 怎么还不给我回答啊! 该不会也是在嘲笑我,只是一直憋着吧! 丽娜心里,甚至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就在下一秒的时候,江玉书终于发出了声音—— “我还以为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只是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去在意,这就是你们魔族吗?还是说,只是单纯是你这样呢?既然对方对你不在意,你又何必去在意?倒不如洒脱一些,何必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影响了自己?” “自己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白了,只是实力不够强的缘故;当你实力达到一定巅峰后,就算是你抠个鼻子,大家都会认为你风度翩翩。对于人类是如此,对于魔族也是如此,毕竟都有着弱肉强食的属性。” “你不想着去变强,反而在这里悲伤春秋有什么意义,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烦恼吗?” 江玉书脱口而出的一番话丝毫不客气。 可以说,跟丽娜所预料的情况,截然不同,以至于让她一时间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第177章 前往魔族大将巢穴 第178章 前往魔族大将巢穴 明明是江玉书先提出的,然后问的自己,为什么看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自己的心无处安放所以忍不住倾吐了心声? 可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这是他刻意嘲笑自己的理由吗? 人类…… 真是讨厌! 喜欢在一瞬间,而讨厌一个人同样可以是只需要一瞬间的事。 丽娜此时此刻的心情,就仿佛从原本的高空跌落至了谷底,脚底只觉得很是冰凉,像是被冻住一样,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 作为相较于其他魔族而言,有着更为丰富感情的丽娜曾经经历过不少事情,但像是如今这样产生如此情绪的情况,却还是头一次,因此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感觉自己或许已经变成了大树,呆呆的,大概只有等到扎根的时候,自己才可以完全活过来,然后变得像是之前那样。 大概是因为她在听完方才的那番话后,沉默得太久的缘故,让江玉书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虽然有些看不清丽娜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但江玉书大概也猜到了她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为了不让氛围因为这样的沉默尴尬下去,江玉书便主动开口做出了一番解释: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其实说出那样的话是站着说话啊不腰疼,同时也是在嘲讽你?” 江玉书果然很擅长洞察人心,一语就道破了丽娜此时此刻内心中的想法是什么。 只不过,她同样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甚至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只是这样默默的,似乎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般人如果面对这种情况,一定会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是否正确。 但江玉书却是对自己有着自信与底气,便继续道: “虽然很多时候,人很难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但既然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不能活得潇洒一些?恣意妄为一点?如果总是为他人的目光和看法去在意,那么到底是为别人而活,还是为自己而活呢?” “你真正的心结其实并非是你那时所经历的事,也不是那时大家对于你的嘲笑,或是其他怎样的视线,你真正的心结其实是你自己;因为你对于过去太过执着,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若是你能够放下过往不去在意,自然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江玉书所说的一番话,可谓是自己的心声,也是自己的行事准则。 虽然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行事准则去做,但相对于一般人而言,江玉书的确要活得自在许多。 表面看着有所约束,但对于他而言约束感并不强烈。 何况,若是完全没有约束的话,倒又显得有些无趣了许多。 不过关于这些小细节,江玉书并没有做出解释,只需要简明扼要的提及重点就好了。 丽娜并非是一个愚蠢的人。 既然她有着应有的聪明,想来能够理解自己所想要表达的意图,以及话语中的潜台词是什么。 事实证明,江玉书并没有高估丽娜,对方的确是知道这话语中的潜台词是什么,也明白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江玉书所说的这件事…… 这件事情看起来很容易,说起来也很容易,可一旦做起来,哪有这么容易? 如果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的话,那么自己又何至于像是现在这样,依旧是耿耿于怀,没有办法放下从前的过往,放下自己的执念呢? 很多事…… “很多事情,并非是你想象中那样容易。魔族的弱肉强食你是不理解的,虽然我也知道你们修士同样弱肉强食,但你们修士有着七情六欲,也会有着情意这个东西存在,可对于魔族而言,情义是十分淡薄的,只不过在魔族之中我却是例外。 因为,我格外对感情在意……如果我跟跟其他魔族一样,或许我就能够做到,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耿耿于怀,难以放下过往,也难以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一直这样自己折磨着自己,给自己自寻烦恼。” 江玉书所说的话,丽娜虽然可以理解,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与江玉书有所不同。 这样的话或许适用于江玉书身上,但却不适用于自己身上,毕竟双方的身份不同,方法又怎么有共通之处呢? 江玉书说的一番话,虽然也可以称得上试着安慰自己,但这样的安慰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 该是放不下的,终究放不下;该是自己在意的,终究在意。 而那件事,就仿佛自己的心魔一样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虽然自己本身就是魔族,可对于魔族而言也会有自己的执念,也会有自己的心魔存在。 毕竟只要有心,就会有心魔的滋生。 这或许,是因为自己有着心脏的缘故……可一般魔族,不是没有心脏这个东西的存在吗?为什么自己会成为例外呢? 丽娜自然感到了困惑还有不解,同时内心深处也有着浓重的好奇。 但她并没有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正如自打她出生起明知道这一点,却没有对任何人诉说一般。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什么秘密,因此自己才会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将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 除了自己外没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而至于这背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或许要等到之后才能知道了。 这之后到底会是多久…… 或许是很久以后的事,甚至根本数不清日子。 这样一想,丽娜索性选择了放弃。 反正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就算自己也不会飞行又何妨? 就这样也挺好的。 安安稳稳的度过,待到自己生命走向末路之际,随便找一处地方作为安葬之地就好。 丽娜一时间心中不免思索了许多,连自己的未来,以及最终的结局都给安排好了。 虽然江玉书不清楚她内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不过看着丽娜一副很是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所想的,自然会是什么极为严肃的事。 不过,江玉书虽然发生了这点事,并没有对其进行任何追问。 多管闲事也是要注意分寸的。 否则,太过多管闲事的话,只会给自己引来很多麻烦,这就是所谓的因果。 …… 最终,在丽娜的指路下,二人来到了一处洞穴附近。 与之前所看见的密林不同,这里是一片雪原,跟之前的幽闭森林就像是完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倒是让江玉书不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若非是自己亲眼看见,还以为是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可是,明明同样是在幽闭森林之中,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江玉书有些不解。 将丽娜放回地面后,便看向了她想要询问。 而对方似乎也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不等他开口,便对于这一切做出了解释,道: “你没有看错,我们的确仍然是身处在幽闭森林之中,并没有走到外面的世界中去;而之所以会看见这些,是因为幽闭森林本身就是如此。 它有着不同的一年四季,而且分成了四个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都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季节轮回。就好比你如今所见到的雪原一样,它没有春夏秋冬的变化,一年四个季节全部都是冬季;而我们之前所处的地方,一年四个季节全部都是春季;剩下的便有一年四季都是秋季、以及夏季的地方。 如果你想要在这幽闭森林之中逛一逛,我说不定可以带你去看一看,毕竟这幽闭森林之中的美景倒是挺不错,好好欣赏一下其实也无妨。” “话说回来,其实幽闭森林名字虽然只是叫做森林,但却比森林更加广阔,就仿佛所在的一个小世界般。毕竟作为魔族的栖息地,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森林,又如何能够容纳得下这么多的魔族呢?” “现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比如问一问巢穴之中的魔族大将有着什么样的能力?反正你只有将他给打败了,才能够去到了望台,然后站在那里对着周围的一切进行观察。因为那里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也是最能将整个幽闭森林一览无遗的地方。” 了望台? 江玉书在听见这个关键词后,便开始对四周进行环顾观察起来。 然而,无论怎么找寻他都没能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发现丽娜方才所提到的了望台。 亦或者…… 是在其他方位也说不定。 不过,这也使得江玉书不由的对丽娜产生了些许疑虑。 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掩饰。 丽娜自然也是瞧见了。 虽然她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但她也还是勉强对此作出了解释,不希望自己被误会下去。 认为自己只是故意在欺骗,他或是想要戏弄他。 “我之前所说的话并非是在骗你。虽然这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洞穴,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就好比你们人类所居住的房屋一样,这同样也是我们魔族所居住的房屋。虽然跟你们人类世界的有所不同,但的的确确是如此。 当你走进去后,你会发现里面应有尽有,而且了望塔也的确是存在的。你若是不信的话,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进去就好,这样一来你总该相信了吧?” 或许是赌气的说辞,也或许的确想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不过。 不过,不管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丽娜这样的转变倒是让江玉书不免感到了诧异。 要知道之前的时候,丽娜可是并不愿意陪同自己一起进去。 但现在却…… 现如今,丽娜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也不知道她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说自己的之前的那番说辞,让她受到了些许感动? 这么一想的话,倒是有些合乎情理。 心中暗自思索着,短暂地沉默片刻后,江玉书终于点点头,同意了丽娜方才的提议。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你跟我一同前去了。” “啊?” 当听见江玉书这番话的瞬间,丽娜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不禁抬头望向了江玉书,眼神中满是诧异的情绪表现,当觉察到这一点后,江玉书也不由得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眼神,无声地向丽娜询问。 要知道,方才明明是丽娜自己提出的,为什么现在反倒是她自己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还是说她只是在敷衍自己,或是另有什么目的? 就当江玉书在心中这样好奇之际,丽娜忍不住开口—— “不是说你们人类都喜欢客套一下吗?我刚才只是跟你客套客套,你怎么就直接答应了呢?” 其实,丽娜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并非是如此。 只是她不想要把自己真正的心声告诉江玉书,因为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如果自己将自己真正的心声可说出来,一定会被江玉书所瞧不起。 甚至…… 还可能受到对方的冷嘲热讽,面对她最不愿看见的情况。 要知道,他们可是两个种族的人,正可谓人魔殊途,自己也没有资格说出那样的话。 “我们人类的确喜欢客套一下,也喜欢委婉拒绝对方,甚至是推辞。例如有时候明明自己很想要一个东西,但并不会直接说出口,而是等到对方送过来的时候再委婉推辞一下。不过,最后自然是会将那个东西收下的,毕竟是自己所想要的。” “之所以不直接收下的缘故,或许是不希望自己表现的太过强势了,所以选择了折中一下,因此这样所表现出来的中庸,便是推辞。” “不过,我倒是并不喜欢推辞这个东西。既然是给我的东西,我正好需要的话我就收下了,不是我需要的东西,我直接拒绝就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只不过在某些时候,我所拒绝的话会尽量委婉一点……当然,这也要面对什么人。” “如果是面对你的话,我自然会表现的直接一点,毕竟你是魔族,不需要在你身上用什么弯弯绕绕。难道说,其实你们魔族跟人类一样,也喜欢客套这种东西?还是说前来幽闭森林的人类很多,因此你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什么?” 这样问着,江玉书心中的好奇心更为强盛。 不过他也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眼下并非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转移话题。 自己前来幽闭森林以及如今前来此处的目的,本身确认了卢珊珊的存在,以及卢珊珊是否安全这件事。 等到确认寻找之后,再来聊聊其他的也不迟。 第178章 进入魔族大将巢穴 第179章 进入魔族大将巢穴 “我……” 江玉书的一席话让丽娜沉默了片刻,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答。 索性,江玉书并没有想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于是他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对着丽娜道: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留在这里,二是我自己进去,你觉得如何?就算你想要坐收渔翁之利,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以及本事。何况你又怎么肯定,到时候死的人一定是我,而不是你口中的魔族大将?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魔族大将到底有多么厉害,但我也绝对不是吃素的。” 江玉书脸上没有太多明显情绪的展露,看上去一脸的平静,好像在诉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就好比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让人觉得云淡风轻。 这点,倒是让丽娜有些觉得是他狂妄自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对于江玉书并不了解,他有着这样的表现,以及这样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太过自信于自己的实力以至于成了自负,还是果真对自己有着十成十的把握?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到底是哪一个,但在些许犹豫之后,丽娜还是做出了表态: “好,我答应你,我跟你一起进去。如果到时候你打败了魔族大将,要是有什么宝贝的话,我一定是要分瓢羹。” “那是自然,何况我对宝贝什么的也没有太大兴趣。”江玉书回答得很痛快,“你既然想要,那到时候全都给你也无所谓,何况魔族的东西对我而言也不一定能够派得上用场。对我而言目前唯一的首要目的,便是为了寻找到某个人;在没有寻找到那个人的前提之下,我对那些身外之物没有任何兴趣。” 如此淡然的态度,倒是让丽娜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是江玉书不清楚其中的价值,于是便开口道: “幽闭森林的宝贝,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而且对于你们修士来说也派得上用场,你当真不……“ 听着丽娜所说的这句话,江玉书顿时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对着她开口道: “就算是想要让全天下人都争抢宝贝,又如何?对我而言,如果不能如我所愿,找到对我来说所想要找到的人,我又何必对那些身外之物有所在意?何况宝贝这个东西就算没了,这个还可以去找下一个,又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找到宝贝了。 而且宝贝这个东西,就跟名利这个东西一样。如果你想要获得名利,你总会获得的,也有很多方法去获得,但如果你一心放在名利上,那么迟早会让自己走向堕落的深渊。 很多东西失去了还可以找回或是弥补,但心这个东西一旦误入歧途走歪了,再来拉回正规就不会太过容易……好了,闲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先进去看一看吧,去到洞穴中去一探究竟,看看你所说的魔族大将到底长什么样子,以及对方的能力到底如何? 是否有你所说的那样厉害,以经历所形容的那样让人畏惧。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建这么大一处山洞,他的体型该是有多么庞大,还是跟你差不多?” 丽娜的体型其实看上去与人类差不多,只是相较于人类女子而言要高大一些。 但除此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之处,因为相较于江玉书而言,还是要矮上一头;如果不是样貌的关系,或许会将她当做寻常的人类女子也说不定。 “我们魔族之中的大将并不止一个,我也不清楚居住在这里的魔族大将到底是哪一位,只知道是一位很厉害的人物居住在这里,一般魔族根本不敢靠近,毕竟听说他脾气挺不好的,而且还是一个好战分子。 不管到底有事没事,都喜欢拉上别人打一架;就算有什么事情相求,也要先打上一架的再说。 若是打得畅快了,不管是什么要求以及条件他都会选择答应,哪怕是要他的命也在所不辞……不过目前为止嘛,并没有听说过有谁打败他的。你想要去做那第一人吗?” 丽娜紧随其后,对着江玉书这样提问。 然而,听完丽娜的一席话以后,江玉书虽在心中暗自思索,却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以及正面的回应。 因为没有读心术的缘故,丽娜也不清楚江玉书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到底是什么,只是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推测,或许是在思考如何对付魔族大将的办法。 可,要知道对方好歹也是活了上千年的魔族,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击败。 江玉书的境界,或许在修士之中已是少有敌手,但对于魔族而言,尤其是天生具有非凡能力的魔族而言,就容易形成像是以卵击石一样的场面。 虽然不知道到时候具体会发生什么,可若是他实在打不过魔族大将的话,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带他离开。 其他的暂时不说,先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留下一条命,万事就皆有可能。 何况他还没有完成自己所想要完成的事情,不能让他白白就在这里浪费掉了自己的生命。 丽娜心中暗想着,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其中或许也藏着她的私心。 …… 洞穴内是一片漆黑。 但越是往里走,里面也就逐渐有了光亮。 只是,与想象中的荒凉不同,这里的装扮透着几分温馨的感觉。 但这样温馨的感觉,却让人觉得诡异至极——满是粉红色的蝴蝶结!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江玉书认为自己是看花了眼,或者是自己没有睡好觉导致。 可当自己眨眼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去观察时,才发现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自己眼睛所看见的是事实。 停下脚步后,江玉书站在分岔路口,欲言又止一下后,把自己的视线又再次缓缓落在丽娜的身上。 最终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你们魔族大将,就是这样的风格吗?还是说只是这一位魔族大将如此?” “这是对方的个人生活,我又怎么知道这么多?何况在这之前,我从没有踏入过这里,又怎么清楚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不过,你在意这些无所谓的东西干什么?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找的魔族大将到底在哪里嘛? 魔族们向来喜欢在最深处居住,也就是说这两条分叉路口中,只有一条会是通往魔族大将所在的地方,而另一条……至于另一条会通往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不过一般而言,都会将另一条并非是通往自己居所的路,给设置成满是机关的道路。 这样一来,才能让擅自闯入自己府中的人死无全尸。” 丽娜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森然的笑容。 也不知到底是在故意吓唬江玉书,还是在陈述事实。 不过,江玉书也不打算与她计较这么多,毕竟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到底选择哪一条路—— 选择这个东西往往能让人觉得纠结。 因为选择这条路,就会踏上这样的人生,选择那样的路,就会踏上那样的人生。 有时候人们的一念之差,往往会让自己未来要么是身处后悔之中,要么是让自己身处在庆幸之中。 而至于到底是后悔,还是庆幸…… 江玉书想要试着再一次使用神识,进行探查。 结果,却是再一次的不出所料。 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使用自己的神识。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办法,对这洞穴内的一切进行探索。 可这两条岔路口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状态,到底该如何抉择呢? 江玉书一时间,不由陷入到了两难的地步。 虽然,他并非是有着什么选择恐惧症的人,但面对如此需要谨慎选择的时候,他当然会谨慎做出自己的抉择,因此难免会变得犹豫不决。 “修士,你怎么还不作出选择呢?难道是不知道该如何作出选择吗?如果是我的话,随心随便选择一条就好了!毕竟不管最终选择的是哪一条,都是自己的命运,既然如此坦然接受就是了!” 丽娜对此,倒是表现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跟之前表现出惜命形象的她,完全相反的两个模样。 如果不是周遭的气质没有任何变化,江玉书说不定会怀疑,丽娜是否是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给夺舍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丽娜突然有了这样的心境变化,但江玉书显然并不准备进行这样的摆烂行为。 何况,他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但倘若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也代表着自己的命运,那么自己倒想要看一看,上天既定给自己的命运是否会得以改变。 毕竟按照自己之前所看见的来进行推算,现如今的自己肯定能够活下去。 也就是,说不管自己到底选择走哪条路都会是正确的。 既然如此…… 那么,自己何必去在意那一念之间的想法? 倒不如看看,上天到底要给自己安排怎样的道路。 于是,江玉书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灵石。 灵石的模样是不规整的。 当江玉书拿出灵石的时候,倒是让丽娜不由吃了一惊:“这是什么?” 她发出了这样的疑惑。 丽娜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灵石这个东西,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对于魔族而言,购买什么东西并不需要灵石。 他们也不存在这样的金钱概念。 “这是人类所使用的货币,我们称之为灵石,我拿出这个是想要让上天帮我做出选择。既然一切都是自己的命运,那么我倒想看一看,老天到底会给我安排什么样的命运。” 这样说完之后,江玉书便将自己手中的灵石往空中一抛。 紧接着就像抛硬币一样,待到落下之后将它捏住,攥紧在自己手中,然后缓缓打开。 当看着灵石最为光洁的一面,呈现在自己面前时,江玉书心中顿时有了决断。 “既然如此,就走左边的这条路好了。” 江玉书说着,便是朝自己左手边的岔路口前去,这让原本停留在原地的丽娜不由得愣了片刻,半晌之后她仿佛终于回过神来,看向了江玉书渐渐离去的背影。 喃喃似地说了一句: “可是,那灵石两面不都是差不多的吗?怎么确认哪面是正,哪面是反?哪面代表左,哪边右代表呢? 虽然有着这样的不解,但丽娜还是紧跟了上去。 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结局会是什么,她都会选择与江玉书一同承担。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着如此强烈的执念……应该不至于只是因为当时对方的一番劝说,就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更像是自己从前,其实就对他有着这样的情绪一般。 难道,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缘分吗? 毕竟人类总喜欢玩什么三生三世的故事。 说不定,我之所以会相较于其他魔族而言,拥有更为丰富的情感,便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丽娜不禁在心里想着。 …… 跟随着江玉书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尽头。 与之前所看见的,映入眼帘的完全粉红色的布置截然不同,这里看上去更为整洁,也更为干净。 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更没有任何装饰。 有的,只有一块硕大的冰台。 就像是冰床一样。 而在这块大型的冰台之上,睡着一个人。 但准确的来说,并不应该称对方为人,因为它与人类的长相截然不同,更像是丽娜这样有着明显的魔族特征。 有着魔纹,甚至有着翅膀。 而魔族的翅膀与蝙蝠的翅膀有些类似,只是形状与颜色上面有着一些细微的不同而已。 或许用西幻世界观的魔兽去形容,更为贴切。 对方躺在冰床上,俨然是一副陷入熟睡中的状态,也不知是否是做了什么美梦,还是如之前的那只蘑菇一样,在冬眠保存自己的力量。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将这位所谓的魔族大将给吵醒。 这点,或许是值得庆幸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在周围布下了什么结界,或是周围又是否有什么机关与限制。 一切都不能贸然行事,必须要小心谨慎才是。 这样想着,江玉书又拿出了那块灵石,紧接着就在丽娜疑惑与不解的目光中,朝着魔族大将所睡的方向砸去。 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大大出乎了丽娜的意料。 明明对方是在熟睡中,他这样做,岂不是要将魔族大将给吵醒? 若是将对方给吵醒了,那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丽娜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可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当她伸出手的时候,灵石已经重重砸在了魔族大将身上,准确来说是砸在了对方的脸上,而且正好砸中了鼻头! 无论是对于人类而言,还是对于魔族而言,鼻子都是十分脆弱的地方。 被这样一砸,自然感受到了疼痛。 原本安然在睡梦中的魔族大将一瞬间就被吵醒,甚至还“唉呀呦”的叫唤了一声—— 第179章 与魔族大将对战 第180章 与魔族大将对战 完了完了! 醒来了! 魔族大将醒来了! 在发现对方发出声音后,丽娜顿时表现出慌得一批的模样,心中焦急得想要逃离。 要知道魔族大将之中这位可是十分不好招惹的存在,就像是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对方是一个好战分子,而丽娜也有着子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跟对方之间的差距,不想要做出以卵击石的行为。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拉着江玉书一同逃离,哪怕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魔族大将。 但,江玉书却是站在了原地,宛如泰山一般一动不动。 根本让丽娜无法动摇分毫。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说不定丽娜早就选择了离开,而不是还跟随一同进了洞穴;至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是因为江玉书在她心中,已然有了特殊分量的缘故。 而至于现在,为什么又再次犹豫…… 或许,同样是因为江玉书。 “你!哼!既然你不走,我也留下好了!正好也有个魔给你收尸!” 丽娜嘴上嘟嚷了几句走到一旁躲着。 反正她也没什么太大作用,还是别继续留在那里碍事了。 对于丽娜心中怎么想的江玉书不清楚,他也并不在乎,只是方才的表现很难不也被魔族大将瞧见。 魔族大将将视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后,短暂打量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思索。 对于二人的出现,魔族大将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嘲讽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一个是魔族的孩子,另一个则是人类修士,还真是让人觉得奇怪的组合。不过,你们难道是想要本将的项上人头吗?若是如此,本将不介意与你们打上一打。” “跟你打上一打也无妨。不过听说若是有什么事想找你去做,只要打赢你,无论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而且哪怕是让你献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不知这是否是真?” “哈哈哈,那是当然的!没想到你一个人类修士,居然知道本将在魔族之中的传闻……有点意思!当然,前提是你能够打赢本将!可你若是打不过本将,那么本将自然不会答应你的请求,而且还会顺便取走你的性命,不知道你是否做好了这个准备? 本将可是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你到时候输掉了,无论你怎么跪下求饶,本将都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因为本将向来说一不二,自己说出的事情,做出的承诺,绝对不会得到任何改变。” 魔族大将说着的同时,已是站在了地面上,一副对于自己格外自信的模样。 或许是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对手,让他觉得寂寞,也或许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足够的自信,但无论其中的原因到底是哪一个,江玉书既然选择来到了这里,同时也选择了与他对战,自然也有着自己的自信与把握。 否则,不可能去冒这样的险。 “这是自然。” 江玉书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于魔族大将的说辞没有任何反驳的地方。 话音落后,紧接着江玉书便问了一句: “只是不知道阁下到底该如何称呼。否则若是一直你呀你呀的去叫,似乎会显得有些不是礼貌。” 听完江玉书所说出的这番话,魔族大将不由地哈哈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小子挺有意思的!本将在这之前见过不少人类,但还是见过头一个像是你这样的人,居然想什么要知道本将的名字!还管礼貌不礼貌的,你反正都进到我家里来了,你还管这些干什么?不过你这样的做法,倒是让本将觉得有些意思,既然如此本将就破例来告诉你!” “本将的名字叫做‘乌达拉‘。既然你并非是我们魔族中人,就直接叫本将名字即可。你们人类素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礼尚往来,那么本将刚才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你,你现在也应当告诉本将,你的名字是什么,顺便也说出你前来的目的吧。让本将知道,你到底是有事相求,还是为了本将这颗项上人头?亦或者,是想要得到本将藏在某处地方的宝贝?” 乌达拉直言不讳。 江玉书自然也不含糊,诚实地回答道: “既不是为了你这颗项上人头,也不是为了某处地方的宝贝。至于有事相求……倒也不尽然。只是听说,你这里有个地方叫做了望台,可以用来观察周围的情况。而且视野开阔,能够将周围的景色一览无遗,我想要借助她来寻找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或许有些重要的人。” 说到最后时,江玉书不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虽然实际上来说,卢珊珊对于自己而言并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人,但他若是找不到卢珊珊的话,很多问题没有办法解决。 而且…… 更何况,如果没有卢珊珊又如何有人给自己作证,证明并非是自己害了他,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迎来仙门的追杀?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自然能够不发生那样的事就不发生。 虽然不清楚卢珊珊是否还活着,又到底是在哪里,但江玉书有一种预感,或者说应该称之为直觉。 那就是,卢珊珊此时此刻,一定是还好好活着的。 “你说,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借了望台找一个人?不过,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找一个人,用了望台,似乎也没有多大用处吧?虽然那了望台的确如你所言,但作用可谓是小之又小。本将倒是有一件法宝,用来在这幽闭森林之中寻人再合适不过,只不过你想要得到这件宝贝可不简单,必须要打过本将才是,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自信呢?” 乌达拉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魔族并不喜欢使用什么武器。 对于他们而言,那些东西都是外在的东西,不可相信,真正值得相信的只有自己。 因此,如果要说武器的话,那么翅膀还有双爪便是他们的武器,有着不弱于兵刃的力量,也或许比兵刃还要锋利坚硬。 “是否有这个自信,我不敢妄言,毕竟我也不清楚你的具体实力是什么。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究竟如何的前提下,就自信可以自己打败对方,要么就是自大,要么就是有着足够充分的实力自信。 只是纵观整个世间,能够做到天下无敌的又有多少呢?在下并不敢妄言,自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因此要说有着足够的自信倒也不自然,但也并非是完全没有自信的,毕竟若是完全没有自信的话,在下也不至于出现在这。” 江玉书表现极为冷静,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话落之后,便礼尚往来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江玉书,乃是沧海剑派弟子。那么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了。” 说着,江玉书祭剑而出,俨然一副备战姿态。 见状,乌达拉哈哈大笑道: “既然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就开始吧,本将已经等不及了!若是你觉得这里场地小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外面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本将出手向来不会有什么情面,因此你可千万别指望本将会手下留情,若是你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会就此丢掉性命。本将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真的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呢?” “既然是已经答应过的事那么多说无益。还是说,你认为自己有可能会落败于我,所以才故意这样劝说?但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困难,因为我只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我命不该绝,那么今日我一定会活下去——那么,打败你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吗?” 江玉书微微笑着,语气不咸不淡。 这让乌达拉感到了有趣。 他所见过的人类不算少数—— 前来幽闭森林之中,想要挑战自己,以及取得自己项上人头的人类,也不在少数。 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像是江玉书这般的。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命不该绝一定会活下去。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当然要好好看一看,他到底是真的有这个实力的自信,还是狂妄自大。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本将来看一看你的实力吧!” “接招吧!” 话音未落,乌达拉就以双手做爪。 朝着江玉书所在的方向飞去。 见到这副情形,江玉书自然也抱起了十二分警惕的态度去应对。 刹那间,乒乓声响起,还伴随着地动山摇。 幸亏这山洞足够结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影响,否则按照两人如此打下去的阵势,只怕这山洞早就已经崩塌了。 …… 江玉书有着真正的实力,并非是不自量力的体现。 而且在面对乌达拉时,江玉书也拿出了足足八成的力量,乌达拉则是十成十。 在这样的互相碰撞之下,原本躲藏在暗处中的丽娜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如果不是她自身有着一定实力,而且及时用魔力凝结出了结界,只怕是自己早就已经身负重伤。 两人的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迅猛。 到了之后,根本不知道二人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 所能够看正的,不过是一团又一团的白光。 那白光甚至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丽娜已经逐渐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 当不知过了多久之后。 白光逐渐散去,也不再有乒乓的声音出现。 这一刻,丽娜才终于缓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然后缓缓睁开,想要一探究竟,此时此刻的场面如何。 当她定睛一看的,时候不免被吓了一跳—— 只见乌达拉此时此刻双膝跪在地上,而江玉书原本握在手中的剑刃,则是用力插入了乌达拉的胸膛。 这一幕,可以说是大大出乎了丽娜的意料。 要知道乌达拉,可是魔族之中最为有实力的大将之一,并非是什么花架子。 从前前来挑战他的人类也好,魔族也罢,往往不在少数,但都一一落败没有人战胜他。 光是从这一点来看,就足以清楚乌达拉究竟有着怎样高强的实力。 但如今,乌达拉却是在江玉书的面前落败。 虽然不清楚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眼前的一切,足以说明了乌达拉落败于江玉书这个事实。 当瞧见了这样的场景之后,丽娜甚至在下意识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无论怎样用力眨眼,无论怎样去揉眼睛,这一幕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江玉书居然战胜魔族大将乌达拉? 要知道,江玉书的实力虽然在自己之上,可也并非是什么太过强盛的存在。 至少没有到罕有敌手的地步。 这样的他,居然能够击败乌达拉,难道是身上有什么秘密法器不成? 丽娜不由的在心中做出这样的猜想。 “想不到,最终我竟然败在了你的手上。不过败在你的手上,我觉得倒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毕竟谁能想到你居然会是——” 乌达拉不由失笑一声。 他正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但江玉书却又是用力往里捅了一下。 使得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瞬间被止住。 显然,江玉书在故意阻止他继续往下去说,以防暴露了什么。 这之中必然藏着什么秘密。 而这个秘密,也是江玉书不能让其他人所知晓的。 “既然我已经打败了你了,那么就应该按照规矩行事,何况败在我的手下你也不亏。再者说了,你也承诺过,难不成你想要反悔吗?” 江玉书此时此刻的脸上,只有冷漠的神情,并没有其他情绪的展露。 让人看上去只觉得极为的不好接近,同时又透出一股森然的气势,仿佛寒冬一般让丽娜不由身体抖了一抖。 虽然身为魔族,他们对于四季的感知并没有多么强烈。 但在这一刻,丽娜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尖一直只涌上自己的天灵盖。 “我承诺过的事情当然不会反悔,你想要去就去吧,我的命反正你也拿去了,就算你再要其他东西,我也无怨无悔。我倒是很庆幸有人可以打败我,否则太过无敌也是种忧伤啊……” 乌达拉说着,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果真没有任何怨恨,反而觉得很是庆幸的模样。 第180章 丽娜的渴望 第181章 丽娜的渴望 无敌吗? 坦诚来说乌达拉并非是什么无敌的存在,甚至还不如江玉书所想象中那样厉害。 他还以为花上很多精力,没想到这么容易…… 只是,还被对方看出了自己并不属于如今的这个世界,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确如丽娜之前所说的那样并非是什么花架子。 “既然我已经打败你了,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你应该把你提到的那个宝贝交给我,让我用来去寻找我想要寻找的人。” “本将向来言而有信,既然是承诺过你的事情,那么自然就会做到。本将所说的那个宝贝不要看它表面平平无奇,实际上另有乾坤。只不过本将如今身负重伤,已经无法再告诉你更多了,那么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去摸索吧,我很期待你到底能够做出什么。还是说,你想要颠覆整个幽闭森林……” 乌达拉说着,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紧接着“咚”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当江玉书仔细观察时,才发现对方已然没有了呼吸,似乎果真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变成了一具空壳。 除了江玉书以外,丽娜自然也在附近。 当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丽娜浮现在脸上的不敢置信更为浓烈。 她万万没想到魔族大将,居然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江玉书给打败……而且是真正的打败,并非是魔族大将使用了什么战术。 但丽娜见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魔族大将他……真的被你给打败了吗?”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确认一下?问我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事实就已经摆在眼前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都没有改变。多余的话我就不与你说了,我现在只想要一探究竟,看看他刚才到底有没有说谎,否则……我不介意将这个破地方给毁掉。” 江玉书淡淡说着,语气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波澜起伏,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极为平常的事情一样。 接着,江玉书并没有再继续理会丽娜,而是朝着冰床所在的方向走去。 想要看看,到底是否果真就像是刚才乌达那所说的那样。 只见冰床表面看上去,跟普通的冰面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光是从外观来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存在机关的地方,或是有什么让人觉得异样的地方。 难不成,自己其实是被戏耍了? 江玉书心里不由产生这样的猜想。 但看之前乌达拉的表现,不像是在说谎。 还是说这机关并不明显,或者需要什么特殊方式才可以使用? 江玉书心中暗想着,伸手对着眼前的冰床试探性地碰了一下—— 本以为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没想到就是这样,一碰原本看着透明的冰面,瞬间出现了一幅画卷。 当画卷缓缓展开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山洞之外的景象。 而且,就连飘动的雪花都清晰可见! 看来,的确如乌达拉方才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欺骗自己,的确是存在这样的法器。 只是这样的法器,自己又该如何利用它来找到卢珊珊呢? 这点,让倒是让江玉书不免陷入了一阵思索之中。 毕竟如今乌达拉已死,除了他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件法器。 难道,要让自己尝试着进行摸索吗? 虽然自己并不介意,可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或是不小心将东西给毁掉的话,又该如何呢? 对自己未知以及不熟悉的东西,江玉书终究是抱着一定警惕心,没敢有什么太大幅度的动作,而是小心翼翼进行摸索,想要尝试着对画面进行移动。 没想到自己这一试,果真是试对了门道! 只见随着他的指尖滑动着,就像是游玩游戏时的画面移动一般,而且轻松自如。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实感,好像是在触碰空气一般。 不过,那样的缺点倒也无伤大雅,只是这么大的屏幕不如用来玩原神实在太可惜了。 江玉书在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 很快,他便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专心致志利用法器寻找卢珊珊的存在。 这法器比江玉书所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 不止可以看见各个地方的画面,更可以放大缩小,而且一些细节都能看得一清,若是这用在现代当做监控使用的话,估计再也不会出现什么人贩子之类。 要是再有声音的话,那这可谓是能够称得上是神器中的神器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东西也够让人觉得瘆得慌。 幸好如今乌达拉并未使用,否则若是每天都有一个不知道的人,在暗中偷窥自己,而自己还对此一无所知的话,岂不是让人觉得汗毛直立吗? 江玉书心头不由划过了这样的思绪。 但他并没有因此疏忽了对于卢珊珊的寻找,可让他感到奇怪的,不管是怎么找,都没有发现卢珊珊的身影。 难道说,对方并没有在这外面,而是被藏在了什么山洞之中? 可惜这法器并不能瞧见其他山洞之类的景象,否则自己一定要一探究竟,看看卢珊珊是否在其中。 但若是卢珊珊也没有在山洞里呢? 那她到底去了哪里? 既然传送法阵都是相同的,那么卢珊珊肯定也被传送到了幽闭森林之中。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在幽闭森林之中见到卢珊珊呢? 还是,说果真就像是之前所猜测的最坏结局那样? 而且不只是卢珊珊的身影,就连宋雨安的身影也没有发现,也不知她到底是找到了办法回去了,还是也像卢珊珊一样,也成为了一具白骨? 心中一时间思绪万千。 沉默片刻后,江玉书抬头,转而看向了一旁的丽娜,出声问道: “你知道之前与你做出交易的女子,现如今去了什么地方吗?或者说她当时离开的是哪个方向?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虽然记得她离开的方向,可那并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就算是往那个地方去了,也还是有很多可以选择的方向,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会去了哪里,又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幽闭森林。 虽然这幽闭森林并非是一个人想出去,就能够出去的地方,但我总觉得他或许有着那样的能力。这只是我一瞬间的想法,但的的确确在当时是那样想的。” 丽娜不假思索地回答着江玉书的提问。 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说谎,脸上真挚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是让江玉书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在当时,丽娜会以为宋雨安有所能力? 虽然实力不一定代表能力,但能力一定是实力的一部分。 宋雨安的境界如何,江玉书自然清楚,绝对不可能在丽娜之上,丽娜自己也能够发现这点。 既然如此,丽娜当时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呢? 难道是宋雨安突然有了什么改变? 这倒不像。 算了,还是先别想了吧。 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如今还是先找到回去的办法再说。 虽然自己也有着绘画符咒的能力,但是对于符咒之事并不感兴趣,因此对于符咒还有阵法自己所了解的并不多,也不知该运用怎样的法阵,才可以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以及该如何回到未来。 ——没错,回到未来。 江玉书已经能够有所肯定,这里就是过去的世界,也是过去的魔族所在之地。 被称为魔族栖息地的幽闭森林。 既然这里是过去魔族的所在地,那么能够在符咒上留下那样传送法阵的人,必定不简单。 毕竟如此穿梭时空的法阵,并非人人都可以做到。 纵观整个沧海剑派,有着如此实力的人,不过只有一个人。 但,对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哪里不顺他心意,还是早就有所预谋? 不管怎么想,江玉书都很难想到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原因或是理由,因为自己实在想不到在那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算了,比起想这件事,还是先想办法怎么离开吧。 江玉书再一次拉回思绪。 左右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丽娜之前提到的法阵,于是又再一次提问: “你之前所提到的传送法阵在哪里?现在可以带我去吗?” “好端端的,你突然找那个干什么?不过你若是想去的话,我现在带你去就可以,只是我也不能确保那法阵是否还能继续使用,毕竟这个东西是上一任魔尊留下来的,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说不定早就已经失效。” “没关系,你先带我去看看再说,是否还能继续使用,等看完后再确认也不迟。” “好吧,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就带你前去。” 丽娜闻言,自然是点点头同意了江玉书的要求。 说罢,便朝着山洞外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举动让江玉书有一瞬间,不由联想到了她之前的表现,便顺势问了句: “你之前不是想要将这里的宝贝给带走吗?若是就这样空手离去的话,会不会有些太可惜了?” “你以为,我真的对这些宝贝有什么兴趣吗?要知道我可是魔族。魔族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真正让我们能够提起兴趣的,就是更为强大的人或事物,以及如何增强自身能力的办法。那些小物件,不过只是消遣时间用的,对我来说,我并不需要。之前那样说,也只是单纯说着玩而已,你不需要去在意。” 丽娜回答着,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也因此江玉书并不清楚,此时此刻丽娜脸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情绪展露。 只是从她的语气听来,是似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既然你对于这些不在乎的话,那么这些宝贝留在这里,岂不是便宜了其他人?”江玉书不免起了好奇。 “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呗,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你不想要的话就放在那里,有人需要自然会拿去,何况就算拿去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宝贝虽然是宝贝,但有时候宝贝也会成为祸患,在自己没有绝对实力的时候,有些宝贝还是不要放在身上为好,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做‘怀璧其罪’。” 怀璧其罪的意思,简单理解就是金钱会给自己招出来祸端。 宝贝这个东西,的确容易吸引人的眼球,但与此同时也会引起人的贪欲。 若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守护好宝贝,那么即便是宝贝到了自己手中,最终也还是会从自己的手中离开。 何况对于江玉书而言,那些宝贝并不重要。 而且谁也难保,当离开幽闭森林之后,那些宝贝依然能够发挥作用。 这么想着,江玉书自然是不想在搜寻宝贝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立马就跟上了丽娜的脚步,对着她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点朝着传送法阵所在的方向感去吧。你可知道这最近的传送法阵是哪一个?” “雪原这个地方我不是经常来,并不是太了解,不清楚距离最近的传送法阵在哪里。不过,我倒是知道这周围的传送法阵是哪一个。只是那个地方,距离这里需要一段路程……” “需要一段路程又有何妨,我御剑飞行前去即可。既然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现在就快带我去吧!” 说着,江玉书直接抓住了丽娜,带着它朝着山洞外的方向快步走去。 江玉书并不着急。 他这样的表现也并非是因为急躁,只是不想要耽误太多时间,以免出现更多变化。 何况,谁也不知道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越会发生什么。 以及自己晚些回去,沧海剑派之内又会发生什么。 自然需要争分夺秒。 江玉书心中有着这样的打算,自然在丽娜的眼中显得焦急了一些。 但丽娜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他竟然抓住了自己的手! 这样的举动,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亲密了。 虽然魔族对这件事并不在意,毕竟他们可不像是人类那样喜欢含蓄的做法,可对于丽娜来说,这还是她头一次。 而且江玉书的手很温暖,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她以为像是江玉书这样寡淡的性格,手一定很冰冷,没想到事实却是全然相反。 而且江玉书的手掌,比自己的要稍微大一些,他在这样抓住自己的手时,感觉自己的整张手都被他的大手给包裹着,带来了一股十足的安全感。 就在这一刻,丽娜忽然希望时间能够流逝的缓慢一点,也希望周围的一切可以变得更慢一些。 她甚至迫切的想要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虽然明知道这并不可能,但丽娜心中的确燃起了这样的希翼。 也算是…… 她的渴望。 第181章 传送法阵 第182章 传送法阵 之后,离开了山洞。 在丽娜的带领下彼此来到了传送法阵附近。 这里距离原本的山洞有着很长一段距离,而且位置也十分隐蔽,因为长时间已经没有使用的缘故被杂草覆盖着,索性丽娜清楚地记得地方,因此很快便把杂草给清理干净。 丽娜所带着江玉前来的地方的确有着法阵团,只是这个传送法阵表面看着平平无奇,甚至也没有任何发光发亮。 如果不是丽娜说过,这是传送法阵的话,说不定很容易被人忽略。 也难怪这么久都没人使用。 说不定,的确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效果。 “这个,就是你所说的传送法阵吗?它可以传送到什么地方?”但江玉书并没有立即做出这样的定论,而是先询问了丽娜这样一个问题,想要暂且先确认一下。 凡事不能急于一时。 否则,只会使得自己被推向错误的道路。 “当然是传送到其他有着传送法阵的地方了!具体幽闭森林之中有多少传送法阵,我没有细细数过,少说应该也有十个以上,可以传送的范围还是挺广的。只是传送法阵自从很久都没有被使用过之后,很多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效果,就像你现在看上去的一样,它只是块儿废弃的石头罢了,没有什么作用。” 听着丽娜这样的回答,江玉书不免有种如梗在喉的感觉。 半晌之后,他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看向丽娜提问道—— “可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传送法阵吗?难道说,你当时是在骗我的?” 当听见江玉书的这一句质问时,丽娜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但这样的沉默,并没有让江玉书立马就肯定自己方才的猜测,毕竟凡事不能太过急躁,还是要看看对方会给出什么样的理由,以及那样的理由是否足以说明自己。 而后,至于相信还是不相信,都将由自己自行进行决断。 否则只能算作是断章取义。 好在,丽娜只是沉默片刻后,就再度开口,没有让江玉书久等。 “当时我想要带着你一同前去传送法阵,的确是另有目的,毕竟我恐高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但除了这点外,我的确没有其他什么想要害你的心思,这点一定要相信我!——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没办法。” “而且,虽然有的传送法阵的确是无法使用,但这并不所有的传送法阵都反正无法使用了,有的仍旧保留着且有着微弱的力量,就像是尚且苟延残喘的鸟儿一样,这都得益于有人时不时使用它的缘故……当然,也可以说是魔。” “毕竟,魔族飞行得再快,能比得过瞬间移动带来的速度吗?除非可以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否则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丽娜语气沉着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不满的表露,这点倒是让江玉书颇为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自己跟丽娜相处的时间不算久,对于对方自然也没有多少了解,不能够太轻易的去做出评价,否则容易让自己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了自己之后的判断。 “你说的话倒也没错,只是这传送法阵如今无法使用,不知可否有开启它的办?法,或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它重新投入使用?”江玉书在听完后紧接着就提出了这样一个。 丽娜闻言点了点头,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个办法我自己做不到,你如果想做的话,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要考虑好了。如果想要修复法阵的话,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你若是这样做了,就会陷入极度危险的状态,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练气期,或者哪怕是我,也可以轻而易举的了结你的性命。” “我听你们人类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自己的敌人’。虽然我与你不是朋友,也算不上是敌人,但从双方的立场来看,我们的确是敌人的关系?既然如此,你还会在我面前选择这样的方法吗?那样一来,你岂不是白白送死?” 丽娜望着江玉书,毫不客气地出言讽刺。 像是料定的江玉书,不会是那样傻傻的人一般。 无论是谁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人都是爱惜自己的生命的,除非那个人真的傻到了极致,或是脑袋在不知什么时候被大铁门给夹了一下,否则怎么可能那样! 丽娜几乎是笃定了这样的情况。 但,江玉书的反应却是全然超乎了她的意料之中—— “你又如何肯定,我不是你口中那个傻傻的人呢?何况只是耗费灵力而已,也不是大不了的事。还是说,你果真想要趁着那个机会,对我下手呢?不过,就算你果真想要对我下手的话,那么在很早之前的时候,你就已经有机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我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放心吧,我并非是一个莽撞的人,自然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代表着什么。” 江玉书微笑着颔首,算是对丽娜表达谢意。 虽然丽娜没有明说,但江玉书也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潜台词是什么,也就是弦外之音……这么看来,丽娜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傲娇属性在身上的。 本以为只有人间的女子会像是这般的含蓄,没想到魔族中人也有这样的存在。 或许丽娜的感情,相较于其他魔族更为丰富的缘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绪表现吧。 有着如此强烈的情绪存在,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对丽娜而言倒是最好的结局。 江玉书心中,不由划过了这样的思绪。 这样的想法,在他自己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不由感到了一些错愕。 连江玉书也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思绪。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反应,被丽娜看在了眼里。 她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便忍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刚才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是在想该如何将灵力注入到法阵中,去开启传送法阵罢了。” 听见江玉书这么一说,丽娜刹那间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一脸“你果真不要命”的表情看他。 好半天后,她才终于缓缓回过神来,重新定睛看着他。 轻口吐出了一句话—— “你疯了?” “疯?我这么怎么能叫疯呢?何况我也并非是什么行事莽撞之人,你就不需要为我瞎操心了。” 江玉书笑了笑,随即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几枚灵石。 看见这一幕,丽娜有些不解其意。 如果是从前的她,的确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在不久前的时候,江玉书就已试过了,因此自己自然清楚,他如今拿在手里的东西,就是人类所使用的货币。 既然如此…… 他拿出货币来干什么? 难道指望从哪里,买一些灵力过来吗?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丽娜忍不住问。 “这个东西叫做灵石,但你知道它为什么有一个‘灵’字吗?而且这个‘灵’字,恰好就是‘灵力’的‘灵’名。”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吧!” “灵石之所以被称之为灵石,是因为它的体内蕴含着灵石。虽然所拥有的灵力,无法与修士相提并论,而且也可以看作是微乎其微,至少这样一块灵石的分量肯定是不够的。那么十块、百块、千块,甚至是万块、十万块、百万块呢? 一粒沙子很渺小,但如果一堆沙子汇聚在一起就会变成沙滩;一滴水很渺小,,但若是无数的水汇聚在一起,便可成为江海……同样,也正是这样的道理。何况这灵石的来源是灵脉。虽然并不如灵脉本身那样,具有极强的灵力,但积少成多的话应当是够了。只是,我也不知道应该需要多少灵力,不过以我身上所带的这些灵石来看,或许绰绰有余。” 江玉书这样的说辞,其实还算是谦虚了。 他的日常花销并不多,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有实力,自然获取了不少灵石。 而且因为自身在沧海剑派之中的地位,每月获取的中补给就有不少。 这些加在一起,虽然不能说比卢珊珊家中有钱,但至少在一些城池中也算是地方首富了。 如此,足以看出江玉书的经济实力。 小说也有几个小目标的灵石。 若是这些都还不够的话,那估计得榨干几个元婴期的修士才可以。 江玉书心中不假思索。 对于他刚才的说辞,丽娜并没有完全相信,而是表现出了一副半信半疑的态度。 “你确定,这些灵石真的能够启动传送法阵吗?” “不过,既然你想要试试的话,那就试一试吧。只要你将其中的灵力释放出来,传送法阵就会自动吸收其中的灵力,因为这个传送法阵被做出了一个机制,那就是会自动吸收靠近自己范围内多少生物的灵力。 不过也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在对方使用灵力的时候,才会奏效。其他时候,像是路过或是就站在附近,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因此,你若是想要尝试一下你刚才所说的方法,我建议你最好站远一些,否则这传送法阵一旦开启了就无法停下。用你们人类来形容的话就是——除非吃饱了,否则根本不会选择停下,就算是饕餮巨兽那样。” “现在你清楚其中的可怕之处了吧,你若是想要试一试的话,大可试一试,反正我也不会再拦着你什么。如果你不想要尝试,也可以寻找其他办法,反正路又不止一条,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路,也总会找到自己应该去走的那条路。” 丽娜的一番话,听上去颇具哲理,看上去似乎的的确确是在真心为江玉书着想,因此在对他进行劝说。 至于丽娜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江玉书并不清楚。 但他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向来不会选择半途而废,而且自己决定的事,也向来也很少有改变的时候。 “我就当是你的好意劝说吧,不过我既然选择了去尝试,就一定会试一试。毕竟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还是说,你愿意帮我一把,献出自己体内的灵力……不对,应该是魔力才对。” 江玉书说着,视线在丽娜的身上打量了几眼。 从彼此间的实力差距来说,江玉书绝对是可以碾压丽娜的存在。 而且,是短时间内丽娜无法超越的存在。 就算是魔族有着什么秘术,可以让丽娜短时间获得成倍的战斗力增长,也无法与江玉书相提并论。 何况,江玉书连魔族大将都打败了,又何谈打不过她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 如果是其他人,至少并非是什么好人,或许会选择直接拿丽娜当做祭品进行献祭,这样一来还省去了不少麻烦。 但江玉说并没有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之前得到了丽娜的帮助。 毕竟,江玉书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是什么白眼狼,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但关于江玉书的性格如何,丽娜自然是不清楚的。 只是,当江玉书把视线放在他身上进行打量的时候,丽娜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不是代表着他饶了自己一命呢? 毕竟,他的确是有机会的。 而且以他的实力,有何需借助这般麻烦的办法? 明明有更为简单快捷的方式,那就是将自己作为献祭,可他却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难道…… 是心里有着自己的存在吗? 就算自己没有占据他整个心头,至少也应该是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否则不至于对待自己如此温柔。 这么一想,丽娜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只是这样的小动作,江玉书并未觉察。 或许是因为他此时此刻,并没有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丽娜的身上,而是去到了远处。 想要按照丽娜方才所说的运用灵力,将灵力中的灵力提取出来,用作启动传送法阵的道具—— 他刚才确认过了。 丽娜带着自己前往的法阵图案,与自己之前所看见的符纸上的传送法阵图案,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当开启传送法阵之后,或许就可以了解到符子传送法阵上的秘密。 也或许可以趁机摸索一下,看是否能够利用那个法阵,回到原本的世界中,回到原本的时间轨迹。 不管这里是多少年前,也不管这里到底是哪里…… 总之,这里并非是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何况丽娜看自己的眼神,也稍许有些不对劲。 江玉书有些担忧。 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宋雨安,或是第二个卢珊珊? 还有那破系统…… 果然,指望不上! 最终能靠得住的人,终究是只有自己! 第182章 丽娜的心意 第183章 丽娜的心意 丽娜不清楚到底需要多少灵力,才能够把传送法阵填满,江玉书也同样不清楚。 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所面对的传送法阵,简直就像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哪怕是几十万的灵石都使用出去了,也完全没看见什么掀起的浪花。 果真就像是之前所形容的那样,像是饕餮巨兽。 不过好在以江玉书的实力应对倒是绰绰有余,否则换作是一般人的话,兴许早就已经被掏干见底了。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传送法阵也没有任何一丝动静,倒是不免让人心中生起了些许疑惑。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乍然浮现在自己心头的疑惑,使得江玉书停下了自己原本的动作,开始对传送法阵进行观察打量。 想要看看,这传送法阵是否果真就像是丽娜之前,所描述的那样。 如如果是前者,的确如丽娜所说的那样,那么便是自己多心了;可要是后者,那么自己或许就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自己向来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自然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能尽量动嘴就不动手,能真的不动就不动。 但有一点就是,他最讨厌自己被欺骗。 而一旦受了欺骗,就不管什么动手还是动嘴了。 而事实,或许果真就像是江玉书所料想的,最不愿看见的结果那样。 当江玉书停手之后,之前相比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跟丽娜之前所形容的,一旦开启就再也无法停下,完全是天壤之别。 难道说,自己是受到了丽娜的欺骗吗? 可在当时…… 自己明明可以观察出丽娜脸上的认真,几乎可以确信对方并没有欺骗自己。 既然对方没有欺骗自己,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原因出现呢? 江玉书的心头再次浮现出了疑惑。 而与此同时,丽娜也同样有着这样的反应。 只是与江玉书的表现有所不同,丽娜的表情反应很是明显——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这传送法阵,总不可能是假的吧?不对!图案跟我之前所看见的图案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的!何况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形态,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 丽娜脸上的反应不似作假。 如果她有着可以骗过自己的良好演技,那么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情绪。 可既然丽娜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么一切到底该如何知道究竟? 这样一想,江玉书突然感觉事情越发复杂起来。 找不到的卢珊珊,不知所踪的宋雨安,以及眼前的这一切。 江玉书甚至希望这不过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可如果是梦境的话,哪会有这么真实的感觉? 而且,自己还没有到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地步。 况且以自己的修为,虽然并非是天下无敌的存在,但在修真界,能力强于自己的对手也不算太多。 因此,就算是有人暗中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也不至于完全发现不了任何手脚。 除非像是符纸上的传送法阵那样,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明显的危险与杀意。 而且自己对神行符并不使用,往往也领了神行符后就把它放在储物袋中,怎么可能对其仔细进行观察,看有没有什么端倪呢? 自然更别提使用。 对了! 当想到这点后,江玉书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他连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符纸——只见上面跟自己之前所使用的符咒那样,同样有着传送法阵。 虽然不知道剩下的符咒上面,是否有同样如此,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或许只是一张符纸便已经够用了。 一旁的丽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但她却并不明白江玉书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不想克制好奇心的她,自然顺势就问了出来——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但江玉书对此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他也不想要给出解释。 至少,在没有确认自己猜想的那一刻,他不想给出任何解释,否则无疑是相当于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于是,沉默不言的江玉书径直朝着所谓的传送法阵走去。 手中捏紧了那张福符纸。 想要试一试,神行符与传送法阵之间,是否会产生反应。 但就在江玉书靠近的那一刹那,符纸也好,传送法阵也罢,都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 是自己的猜想出了错。 不过,也不能太早的下定论,说不定还要用其他方法才可以。 于是江玉书蹲下身,将符纸给贴在了传送法阵上面。 本以为会像是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但就在江玉书准备放弃的那一刻,原本就像是石头一样灰不溜秋的传送法阵,忽然间发生了变化,散发出了幽蓝色的光芒。 光芒逐渐从弱变强,以至于江玉书下意识用手挡在了自己面前,遮住了双眼,以防自己的双眼被灼伤。 待到好一会儿之后,似乎感觉到那阵光芒上去,江玉书这才缓缓将自己的手臂放下,然后对眼前的一切进行观察。 只见原本灰不溜秋的传送法阵,瞬间大变了模样,有了光芒。 光芒没有之前的那么刺眼,而且清晰可见上面的图案,与自己之前在符纸上看见的传送法阵的图案,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以及又有什么关系,江玉书暂时想不明白。 毕竟自己所知道的,以及所得到的线索还是太少。 若是在现在就着急做出一个结论的话,只会显得自己盲目。 不过,这传送法阵既然已经开启,那么就应该实验一下,看一看这传送法阵到底通往什么地方。 是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中去,还是随机传送到幽闭森林的某个地方? 江玉书从前并非是没有使用过传送法阵,只是不清魔族的传送法阵,与修真界所使用的传送法阵会有什么区别,因此没有贸然行事。 何况他也难保,这传送法阵不会有什么有什么禁制,或是机关。 若是特意针对修士的,那自己可谓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江玉书不免有些许的犹豫。 这样的表现,自然也被附近的丽娜看在了眼中。 或许是猜想到了江玉书此时此刻的内心情绪是什么,丽娜开口宽慰道: “好了,你就别担心了,若是你实在担心的话,不如我陪同你一起如何?这个传送法阵我自然是熟悉的,而且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也不会出什么事。 虽然我不清楚这传送法阵,又到底与幽闭森林中哪个地点的传送法阵相连,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传送法阵并没有设下什么机关,或是有什么陷阱,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至少有我一起,这样一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知道你觉得意向如何?” 丽娜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偏执,但那也可能是江玉书的错觉。 毕竟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何况自己又没有做什么,对她有着莫大帮助的事。 如果像是宋雨安那样,说不定的确可能,但事实是并没有出现类似于宋雨安情况的事件,就说明或许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大概,是因为在原本的世界待的时间太久,见过太多不正常的人,因此难免有些精神错乱了。 心里这样想着,算是宽慰了自己。 而面对丽娜的提议,江玉书并没有选择拒绝,算是欣然接受了。 何况—— 为什么要选择拒绝? 江玉书可不在乎什么所谓的面子。 比起所谓的面子这东西,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最终将要达成的目的,是否可以得以满足。 若是不会得以满足,那么在乎面子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可以得到满足,那么又何须去在乎什么面子? “既然如此,那么你便与我一同进入传送法阵吧。只是,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惜命的人,或者说应该是一个惜命的魔,怎么现在却是变成了这副样子?难道是为了履行之前,跟我的那位‘好师妹’定下的承诺吗?倒是颇为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从你之前的表现来看,我还以为你单纯的只是给自己无聊的时光,找一些消遣的乐子罢了。” 江玉书的一番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魔族而言,一百年的时光也好,一千年的时光也罢,其实都不过只是匆匆一瞬间那般,可以肆意挥霍。 因为他们有着漫长的时光,所以可以肆无忌惮。 只要自己不作死…… 那么,就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 虽说魔族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是好战分子。 有的魔族谨小慎微,有的魔族爱好和平。 也正因为这样的不同,不符合魔族大体氛围的他们便选择离开了幽闭森林,前往其他地方谋求发展与生存。 虽然可以称得上是逃避,但也不失为是一种选择。 不过除了这种情况外,也有像是丽娜这样依,旧留在幽闭森林中的魔族。 至于留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只有自己清楚。 但大都是差不多的。 或是不舍,或是害怕外面的世界。 而丽娜,虽然在幽闭森林也算是见过了不少人类,但她其实从未想过外面的天地会是什么模样。 只觉得人类如此野心勃勃,以及心思深沉,外面的世界说不定好不到那里去。 更何况自己的长相,与人类又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当那些寻常人看见自己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异类,一个怪物。 在魔族的生存,本来就举步维艰了,为什么还要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不如就留在幽闭森林之中。 虽然同样是被人瞧不起,但至少自己还有选择当空气的权利。 其他人也可以忽视自己。 何况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向来不屑于欺负自己这样的无能之辈,也因此使得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了现在。 …… 因此,其实江玉书的评价并没有错,丽娜的确是一个惜命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惜命的魔。 惜命没有什么不好的。 无论是人还是魔也好,都是头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 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见过,很多事情也没有来得及体验,若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 即便是不被任何人关注,不被任何人理解,也同样会有着这样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自身的保护机制,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但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丽娜的确是想要活下去,甚至是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之所以会有这么强的执念,大概是因为她想要等一个人,等到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的人出现,或是出现一个可以不在意的自己过往,能够保护自己的人。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丽娜始终没有等待那个人。 她甚至以为这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妄想。 也是! 自己无论什么地方都比不上自己的姐姐,那么自己又为何还要奢求这些,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没有缘分的东西呢? 但…… 如果一直等下去的话,说不定的确会等到那个人呢? 人类不是常喜欢说缘分吗? 说不定,只是自己的缘分没有到而已。 于是就这样宽慰着自己,鼓励着给自己,给予着自己希望那个,丽娜一直等待着,等待着自己期望的那个人出现。 虽然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出现,但丽娜还是满怀希翼的等了下去。 就这样一直等。 直到等到丽娜已经快要濒临绝望的时候,她遇见了一个人。 虽然那个人,没有如自己想象中一般安慰自己,给予自己拥抱以及温暖,可对方的话语却如同冷水浇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感到刺骨的清醒。 安慰虽然可以抚慰自己的心灵,可终究也不是短暂的温暖,更像是逃避一样的做法。 而江玉书的做法,却是让自己看清了面前的事实。 看清了什么叫做现实。 虽然这个东西很残酷,但江玉书的确是让自己能够直面那些,曾经对自己来说残酷无比的事实。 或许江玉书这样的做法并不会让人称赞,也不会让人觉得肯定。 可在丽娜看来,比起自己从前所希望的,她或许更倾向于所面对江玉书当时所做的。 有时候,细节足以打动人心。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细节,让原本惜命的丽娜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其实也仍然觉得活着也好,但死亡也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以什么方式活着,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是与江玉书一起的话…… 那么,无论什么样的好。 第183章 前往幽闭森林更深处 第184章 前往幽闭森林更深处 既然是答应的事情那么就需要做到。 丽娜对于自己的所说并没有食言,她也的确是跟着江玉书一同前往了传送法阵。 只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当通过传送法阵后本以为会去到其他地方,至少也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地方,或者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一切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他们依然停留在原地,方才只是做了个梦,而且是十分真实的梦一般。 这样的情况,别说是丽娜了,哪怕是江玉书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该不会…… 是被坑了吧? 江玉书心中不由产生了这样的思绪。 看来自己之前的那些灵石,算是全都打水漂了……虽然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自己对于那些身外之物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这样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的确容易让人觉得心头挺不爽的。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你要相信我,这一切并非是我的本意!我也没有故意想让你难堪的意思……按理来说,这法阵应该带领我们前往其他地方才对,虽然法阵上面的图案都是一样的,但法阵所蕴含的力量却是有所区别。 而且,无论到底会传送到哪里,都至少会是在幽闭森林的范围之内。 但有一点不可能,那就是一动不动。 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传送法阵,是否被人动了手脚,不过……” 说到最后的关键时候,丽娜不由地停顿了一下,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叙说,也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心里的那句话脱口而出。 虽然那的确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对方不一定会相信。 人总是这样。 丽娜见过不少人类,自然明白这一点。 虽然她对于江玉书并不完全了解,但也可以推测出他的大致情绪如何。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着这样的犹豫存在。 只是,江玉书并不清楚丽娜心里面的小九九到底是什么,也懒得去弄清楚,毕竟江玉书向来对于这些并不是特别在意。 何况一个人到底是否想要害自己,自己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 至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玉书就觉察了出来,对方对于自己并没有抱有什么强烈的恶意,也没有任何的杀意。 虽然也并不存在好意这个东西,但至少那个时候的她,并非是自己的敌人。 当然,现在也并非是自己的敌人。 他们彼此间,目前还没有到刀兵相见的地步。 只是这样的情况,丽娜如果也无法作出解释的话,那自己又该如何呢? 去想其他办法吗? 可他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也不知道魔族之中最强的那人,是否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者有什么秘宝之类的,可以帮助自己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 说不定,这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 好歹也是身为魔尊的人,所清楚的自然要比其他魔族中人清楚的,要多得多。 这么一想,江玉书觉得是个可行的计划。 于是抬头看向了丽娜,开口问了一句—— “你知道魔尊在哪里吗?” 江玉书单刀直入,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目的。 而当听见江玉书提到“魔尊”两个字眼的时候,丽娜顿时被吓了一跳,即便并不清楚江玉书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听见他这么一问,心里至少也明白了个七七8八。 “你找魔尊,是想要知道开启传送法阵的办法?还是说……” 说到这里,丽娜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 “魔尊并非是你所想象中的那么好相处,更何况我又怎么可能知道魔尊在哪里?魔尊向来神出鬼没,别说是我了,就算是魔族大将也不一定清楚他到底是在哪里。 不过,如果你有往幽闭森林的更深处走去,或许能够碰见魔尊,但也有可能碰见其他魔族大将。那些魔族大战的脾气,都向来古怪不好相处,你若是执意前往的话,不一定会像是之前那样有着那么好的运气。 而且他们的实力一个比一个超强。 你能够从一个人的手中活下来,但你能够保证从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手上活过来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魔外之中自然也有魔的存在。我劝你还是最好别去冒这个险,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江玉书压根不听,“何况我也并非是这个世界中的人。我不可能选择留在这里,自然是要寻找回事的办法,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世界中去。” 江玉书很坦诚的告知了丽娜,关于自己并非是这个世界中人的事实。 或许是丽娜早有觉察,她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惊讶的情绪,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虽然没有开口,但光是看着这样平静的表情,江玉书便猜测到了她心中的话语是什么,一定是“我知道”三个字。 “既然你也清楚,我并非是这个世界中的人,就应当清楚我会回到自己世界中去这件事。魔族不可能留在人类世界,而人类也不可能留在属于魔族的世界中。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的世界,而我的世界不在这里。 况且,我在这个世界中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来到了这里,我和你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相见。既然如此,你就应当清楚,不属于这个世界中的人也好,不属于这个世界中的东西也罢,终有一日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 而至于那之后,你是否还会记得这一切,全看上天的安排。消极一点的都来讲,这或许就是命运。” 江玉书不是傻子。 都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如果他还猜不出丽娜对于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思,或是有着怎样的好感,那么他就是一个傻子。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丽娜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感情,还是说也同样是因为自己帅气的样貌而一见钟情。 但无论到底是哪一个理由,他都不可能去选择接受丽娜。 暂且不提他是否喜欢丽娜这件事,光是两个人的种族不同,就让江玉书觉得无法接受。 江玉书其实略微有些保守,他只能接受跟人在一起。 而魔族,并不算是人的范畴。 既然对于对方没有任何意思,就应该直截了当的去选择拒绝。 何况丽娜与其他人又并没有什么连系,自然不担心若是让丽娜难过了会发生什么。 不至于像面对卢珊珊的时候那样。 丽娜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江玉书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这个时候,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就显得不礼貌了。 好在,丽娜并非是什么纠缠不休的性格。 何况她心中虽然的确对于江玉书有几分好感,以及悸动,但并没有到让她想要独占江玉书的地步。 若是无缘的话,那就无缘好了。 说不定自己再等个几十年、几百年,又可以等到一个人的到来。 如此漫长的时光过去,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等待,自然也不介意多等一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 于是,丽娜深吸一口气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笑得一脸淡然的模样,对着江玉书道: “虽然我并不清楚魔尊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不过前往幽闭森林的更深处,的确有可能寻找到魔尊的踪迹。你若是想要尝试的话,可以前去尝试。 虽然最后也可能是一无所获的地步,但如果不尝试一下,那么就真的一无所获。 你要是想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前去,只是那里危机四伏,而且个个都是好战分子,所遇见的危险与险阻不在少数,不知你是否能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闻言,江玉书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丽娜。 表示自己同意。 紧接着道: “你直接告诉我,如何前往幽闭森林的最深处就好,剩下的路由我自己去走,你不用……” 江玉书想要再一次拒绝丽娜。 但是这一次,丽娜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将他打断,开口道: “你不要误会,我和你一同前去幽闭森林最深处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为了履行我自己的承诺。虽然我知道,你们人类看不起我们魔族,但我们魔族之中也有重情重义,也有信守承诺的存在。 其实,我也挺希望魔族与人类两大种族之间,能够和平共处。虽然并不知道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也不清楚那一天是否会真的来临……但我由衷的希望,会是如此;希望我们都能够站在同一片蓝天之下。 你就当这是我的善意好了。” 丽娜无所谓地笑了笑。 显然,江玉书之前的那番拒绝,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打击。 不过他这样的表现,看着也有几分故作坚强的意味。 但至于事实是否果真是如此,只有丽娜自己才清楚。 江玉书不想要去选择刨根问底,那样只会让对方难堪罢了,而且对方既然都执意如此,自己又还有什么理由,再一次选择拒绝? 何况,这也算是对方的选择。 就算是拒绝了对方,若是再偷偷跟上来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要自己动手把她给赶跑吗?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一同前往吧。” 于是,江玉书这样回答了丽娜。 …… 紧接着在丽娜的带领与领路之下,江玉书来到了幽闭森林深处的入口处。 与之前的环境相比,幽闭森林深处的入口,前方是一片迷雾,完全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而且里面的环境也十分昏暗,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不清楚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危险与陷阱。 也不清楚到底会在里面遇见什么。 若是可以使用神识的话,倒可以一探究竟;但神识如今被屏蔽了无法使用,只能靠其他方式。 不过,终归是要进去的,又何必再想什么其他方式? 只要自己小心翼翼就好。 只要自己对于周边环境留意,发现了什么异样及时出手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或许是江玉书对于自己足够自信,也或许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所相信,因此当被带领到这里后,江玉书并没有多想,直接就径直朝着入口深处走去。 这一幕,倒是让丽娜略微有些诧异。 毕竟从江玉书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如今倒是显得有几分莽撞了。 不过,他或许也有自己的思量在其中。 于是丽娜并没有多加追问什么,连忙就跟上了江玉书的步伐,以防在这大片迷雾之中使得彼此走散。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至少自己的前面还有自己的后背,可以交给对方。 虽然彼此间,没有到达全心全意信任的地步,但因为有着某些相同利益的缘故,他们自然会对此有所在意,而不是作出坑害对方的老六行为。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应该如何权衡利弊。 何况在弱肉强食的魔族之中,能够活这么长时间,丽娜必然不会是什么太简单的人物,当然也是清楚。 或许也正因为了然这点,江玉书才放心大胆的走进了迷雾之中。 而走正在迷雾之中后,周边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仍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 但好在江玉书的储物袋中,有着可以照明所用的东西。 拿出来后,周围瞬间就出现了一片亮光。 虽然并非是大范围的,但至少可以勉强看得清周围到底有什么—— 只见周围的树木全是枯树,没有任何绿叶,而且奇形怪状,歪七八扭十分扭曲,看上去倒有几分可怖。 再加上周围的环境阴森,总觉得透露出几分森然之意。 不过,江玉书倒是对此没有任何意外。 要是什么蓝天白云鸟语花香,那才是真的让人觉得意外。 就当他这样想着时,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来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听上去极其陌生,江玉书可以肯定是自己第一次听见。 当听见那个声音之后,江玉书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立马拉着丽娜躲在了树干后面,以防他们被发现。 他之所以选择这样做,也是想要听一听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说不定,会对自己的目的有所帮助。 …… “诶,你听说了吗?咱们的大将军,要迎娶一个人类女子!” “啊,是吗?人类女子?那人类女子何德何能,能被咱们的大将军给看上!那可真是她八辈子给修来的福气啊。” “可不是吗?大将军可以说是对于女子一见钟情,所以一定要把她给娶回去呢!而且据说,还把这件事给告诉了魔尊大人,说不定魔尊大人还会前来特意道喜呢!毕竟那可是他所最信任的部下,大将军的婚礼呀!” 第184章 糟糕,被发现了! 第185章 糟糕,被发现了! 虽然不清楚他们口中提到的大将军到底是谁,又究竟是什么样子……毕竟江玉书对于魔族的情况并不了解,有着这样的不清楚也是实属正常。 只不过…… 当江玉书听到他们提到了一名人类女子时,不由多了几分心思。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类肯定不止一个,人类女子也肯定不止一个,但他也想要确认一下,看看到底是否有可能是卢珊珊或是宋雨安。 如果是的话那最好,如果不是话自己也不多管闲事。 毕竟,万一那人类女子其实是自愿的呢?难道还要让自己自以为是地带着她离开不成? ……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魔尊很有可能会出现吧?真想一睹魔尊的风采!“ “魔尊向来神出鬼没,很多魔其实都没有见过魔尊,只有那些深得魔尊信赖的部下才有机会见到魔尊……别说是你了,我当然也想要见到魔尊,可魔尊哪有是这么好见的!何况就算魔尊有可能出现,也不一定会出现。 要知道魔尊可是大忙人,到处忙着扩展我们魔族的疆土。你呀你呀,还是别想太多了,咱们还是快去帮忙筹备婚礼吧,大将军可是很着急了,今天晚上就想要完婚!而且听说那人类女子长得很好看!虽然我对于人类不喜欢,但如果能娶到这么一个漂亮的人类女子作我媳妇儿,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呵呵,美的你的,你以为自己是谁呀!那也是得像是咱们大将军那样,有实力有远见又帅气的魔族,才能拥有如此漂亮的人类女子!你看看你长得像什么样子,还想娶一个漂亮的人类女子当媳妇儿,真是痴心妄想!而且,你以为人类女子是那样好娶的?听说大将军找的那个人类女子,还是一个修士,脾气泼辣的很!若不是大将军实力超群,这人类女子怎么可能会到手呢?” 那两个魔族继续聊着,边走边说着。 而通过这些信息,江玉书也可以从卢珊珊与宋雨安之中,作出猜测。 卢珊珊身上没有灵力自然不可能是修士,而对方肯定那是人类修士,就说明对方有可能是宋雨安。 虽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女修士,但总得先去一趟一探究竟之后,才能肯定到底是宋雨安还是另有其人。 于是,待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后,江玉书便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丽娜开口道: “我想前去一趟究竟,看他们所说的被抓去的那名人类女子是否是我的师妹。你若是不愿意一同前去的话,那你就回去吧,或是留在这里。” 简单给出两个选择后,江玉书便悄无声息地,朝着两名魔族离开的方向靠近。 他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没有被那两名魔族发现,何况以江玉书的修为远远在他们之上,又怎么会担心这一点? 再加上两名魔族似乎也沉浸在对话中的缘故,并没有留心周围的一切。 如此一来,便是在他们的带领下,江玉书来到了大将军所栖息的地方—— 至于到底是否是大将军所栖息的地方,其实江玉书也不敢太过肯定,只是看着在那一大片的空地上,有的则是许多多各式各样的魔族,便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因为对方身份是魔族大将军的缘故,有着这么多人前来参加,也并非是什么让人觉得意料之外的事。 看实力的话…… 这里有一半的魔族都在自己之上,看来并不容小觑。 这倒使得江玉书,不免对魔族大将军的实力产生了好奇。 之前丽娜所说的魔族大将,在自己眼里根本不够看的,自己还没有使出十全十的力量,对方就已经被自己一剑刺死。 而今的魔族大将军…… 若是跟他的正面对上的话,他又会在自己手里撑过多少回合呢? 而自己,是否又会败于他手上呢? 江玉书并非是一个好战分子,但他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彼此间的战斗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清楚这一可能的存在,那么就应该做好事先准备,否则当对方袭来的时候,自己只会因为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而使得过度惊慌导致自己最终葬身于此。 在这里死了之后,能否回到原本的世界,江玉书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样一来肯定会很痛苦。 毕竟疼痛感这个东西,仍旧是存在的,。 再加上身为修士,五感都被放大的缘故,疼痛感对他而言会更为显着。 江玉书不敢说自己不怕疼。 毕竟,他只是肉体凡胎,还没有脱胎换骨。 心中这样暗自思索着就在这时。 这时,附近又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响起的是一个尖细的女声—— “不好了,大将军的新娘子跑了!你们待这里干什么?赶快去找啊!若是大将军发现自己的新娘子逃跑不见了,到时候一定会怪罪我们的,你们也不想被大将军给责难吧!” “什么?!新娘子逃跑了?!不是派了一些人看着吗?怎么还会被她给逃跑了?” “这我怎么知道?我当时过去送东西的时候,看见那些守卫全部都倒在了门口。我把他们叫醒问他们,他们却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估计是那个女人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法宝,若是当时搜身的时候,能够再仔细一点就好了……好了,别问这么多废话了,赶快去找吧!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把她给找到的话,那么咱们在场的一个也别想逃!大将军的脾气如何,我想大家都是知道的,即便与我们无关,也会让我们受到牵连。” 那魔族女子的言语很是犀利,眼神也更是寒冷冰人。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番话,便是让其余魔族愣是不敢再继续追问什么,甚至空气仿佛都有一瞬间凝固了。 “我,我们这就去找,你不要生气!我们这就去找!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那名人类女子的!”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她的!” “幽闭森林这么大,她应该没有逃远,我们就在这附近进行搜索。而且这幽闭森林的深处机关重重,如果没有人领路的话,想要出去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现在说不定迷失在了某个地方……我们尽快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连忙应声这样说道。 但那名女子在听完这些话以后,却是仍旧没有任何的好脸色,反而面色更加严峻了几分。 “既然这样,那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废话?还不赶紧去,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那名女子表现的格外趾高气昂。 但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其余魔族生气,反而是一副十分顺从的模样,甚至还有一丝畏惧。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光是看着其余魔族如此态度,便可以肯定对方的身份不简单。 至少从地位上来说,虽是在魔族大将军之下,却是在他们之上。 想来,是魔族大将军身边的某位亲信也说不定。 但这一切,不过都只是江玉书的猜测。 至于事实是否是如此,只有那些魔族,还有那女子自己才清楚。 而等到那些魔族离去,四面八方地前去寻找逃跑的新娘以后,那女子并没有离去,而是就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也不知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当江玉书心中浮现出这样的疑惑瞬间,紧接着一个声音在附近响起——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而是要躲在暗处?难道说,阁下是有什么偷窥的癖好吗?还是说阁下就喜欢藏在暗处?若是不现身与我正面交流的话,那么就别怪我手下不留任何情面了。” 那名女子说着,看向了江玉书所在的方向。 虽然对方看向了自己这个方向,并不一定是看见了自己,但江玉书心中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对方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自己。 就在这样思索的一瞬间,对方或许是以为他要装蒜到底,言语不免又变得犀利了几分。 “看来阁下是的打算执意藏在暗处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只好动手将阁下给请出来了!” 那女子说着亮出了两把弯刀,透露着森然的寒芒。 明明是魔族的长相,却用着武器,倒是与之前所遇见的魔族有所不同。 虽然也并非每一个魔族都喜欢用爪子作为武器,因此瞧见后,江玉书也并非觉得这有什么太过令人感到惊奇的。 只是……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江玉书本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从暗处中走了出来。 见到他的出现,对方并没有觉得有任何意外,也就是说,的确就如江玉书方才所预想的,对方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江玉书无法看透眼前女子的实力到底如何,这就足以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而至于到底是在自己多少之上,江玉书也不敢作出肯定。 在不清楚对方实力如何的前提下,江玉书不想要太过冒险,因此他选择了试探的方式向对方开口—— “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在下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否则在刚才的时候,就已经对你们出手了。在下也不过只是迷路到了这里。若是可以的话,姑娘就当做没有看见在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哦?是吗?”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江玉书的说辞并不相信,“你若是迷路到了这里,那么也不会留在那里偷听,何况这个地方并非是一般人能够找到的,我又怎么可能相信你是真的迷路到了这里,肯定是你偷偷跟着谁来,才到了这里。更何况……” 说到这里,女子顿了一下。 紧接着继续说道: “除了你以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这里,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魔族中人。想来,应该就是那个魔族把你带进来的吧?虽然不清楚你们的用意以及意图到底是什么,但这里不是你们应该留下的地方。” “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但前提是你们必须留下一点东西,而不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放你们离开,否则还以为我们魔族向来是个任人欺负的好脾气。” 到底而言,这也是魔族的地盘。 若是有人无缘无故闯入到自己家中,自己也会有所不快,对此江玉书自然能够对此表示理解。 但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希望自己留下什么。 “不知姑娘希望在下留下什么东西?是金钱还是什么法宝,亦或者是什么灵丹妙药?只要是在下所能够给的,自然会给。当然,前提是希望姑娘不要狮子大开口。” “放心吧,我跟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人类可不一样,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一只胳膊或是一条腿,只要你留下其中一样就可以。如果你想要留下一只耳朵或是一只眼睛,也照样可以,反正只要是你身上的某个部分就可以。” 女子一脸平静地说着,简直是让人倍觉毛骨悚然的话语。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番话,才使得江玉书对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女子进行仔细的打量。 打量之后,他这才发现对方的两只手不相同。 这点,光是从胳膊其实就能看出来。 虽然肤色相同,都是紫黑色,但一只胳膊要粗点,一只胳膊要细点。 而且一只胳膊看上去更像是男人的胳膊,而另一只胳膊看上去却是女人的胳膊。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特征,还是挺明显的。 当然,只要不是什么爱吃桃桃的男人,双方的胳膊放在一起对比,肯定会有明显区别。 而当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之后,再加上女子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江玉书的心中顿时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之前有人类误闯进这里的时候,你也是让对方留下了他的胳膊,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吗?” “哦?没想到你还挺注意细节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说着,称不上是在夸赞什么。 接着继续道: “没错,我的确是他让他们留下了一些东西。比如我的胳膊,比如我现在拥有的眼睛,比如我现在拥有的头发,我现在拥有的双腿……可我还是不满意,不满意,我需要更加完美的存在,更加美好的存在!” “我要更美的东西,更好看的东西!我觉得你挺好看的,你也很让我满意。不过我这个人向来讲究‘仁慈’这东西,你只要留下其中一部分就好,我会等待更好的出现……” 女子越是这样说着,脸上疯狂的表情越发的明显。 就连语气也听上去格外疯狂,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让人感觉好像有什么大病一样。 但江玉书自,然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要求。 别说是腿了,哪怕是自己的一根头发,自己也不想留下。 毕竟自己这么久以来,还没有如此求饶过。 因此,江玉书果断选择了拒绝—— “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但若是你想要打一架的话,我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第185章 或许对宋雨安,有过片刻心动 第186章 或许对宋雨安,有过片刻心动 “你当真确定要跟我动手?你应该看不出我的实力如何吧?反而,我倒是知道你的实力是怎样的……光是从这一点来看,但凡是个聪明都清楚是什么样的情况,我看你也不像是一个傻子,也应该是明白的。” 那女子说着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掩饰地进行着打量。 这样的目光让江玉书觉得很不舒服,仿佛自己变成了对方即将入口的猎物一般。 但对于这样的情绪,他并没有选择表露出来,否则只会是顺了对方的心意。 “我自然明白你所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代表我会选择向你屈服。况且就算是修为境界比我高又如何,你要知道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远不要小瞧你的任何一个对手。” 江玉书沉着冷静地说完之后便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虽然并没什么闪瞎人眼睛的特效,但剑刃之上的寒芒也是显露出了江玉书的几分心思,显然是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这一战。 见江玉书执意选择了如此,女子便不再进行任何劝说,况且身为魔族的一员,她同样是好战分子,只有一个喜欢的东西罢了,并没有到一定要开打的地步。 可若是能够打斗的话,她也十分乐意,毕竟那会让自己越来越兴奋,尤其是让自己产生流血感觉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欲罢不能。 那种快感至高无上,非是一般人所能够体验的。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女子脸上不由的露出更加兴奋的神情。 “既然你有着如此自信,那么就来与我一战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为什么自信,还是你自以为是!” 女子这样说完之后,不等江玉书作出任何反应,就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弯刀,朝着江玉书所在的方向攻去—— 女子的身形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身为一名修士,尤其是有着真正实力的修士,江玉书并非是什么没有经验之辈。 在此之前,他便与不少人也好,妖也好,魔也罢,都有过交手的时候,自然身体下意识就作出了反应,成功用自己的剑刃接住了来自对方的一击。 看到这一点后,女子脸上的兴奋越发浓烈,眼神中更是多出了几许痴狂的神情。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是个花架子呢,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是接下来我的出招,你可还接得住吗?” 女子这样说着,眼神刹那间变得认真了不少。 看样子,她是准备拿出真本事,与自己正面对战了。 只是这森林之中不止女子一人,还有一个存在,若是其余魔族回来的话,那么就是以一敌十,或是以一敌百的境地。 总之就是以一敌众。 江玉书虽然清楚自己的实力如何,但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以一己之力,战胜这么多人。 何况那之中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不在少数。 自己的确是有着实力,但那又如何? 一拳也难敌百手。 因此不宜恋战,不宜跟对方过多的纠缠下去。 既然新娘子逃跑了,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找到新娘子,就说明新娘子还在其他地方,而自己是为了确认新娘子的身份才出现于此。 可既然如今新娘子不在这里,自己也应该去其余地方寻找。 或许在这幽闭森林的更深处,自己恰巧运气好的碰见了对方,然后就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到底是宋雨安,还是另有其人。 这样想着,江玉书心里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你可接得住我这一招?可别太狂妄,还是拿出真本事让我看看吧!“ 江玉书说着,举起手中的剑刃朝天一指—— 刹那间,天空上方出现了百把飞剑,似乎要结成剑阵从朝着女子刺去。 见到这一幕,女子先是一愣,而后表现越发的激动与兴奋。 与此同时,也不忘做好了迎战的姿态。 然而,江玉书却是没有接下来的举动,那飞在苍穹之上的飞剑也渐渐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女子自己的幻觉。 但女子可以自信自己,并没有产生任何幻觉,自己绝对是亲眼看见的那一景象。 难道说…… 是对方灵力无法支撑这样强大的剑阵吗? 女子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与好奇。 于是,便想要将视线放在江玉书的身上,对其进行打量,顺便询问一下。 说不定可以得到答案。 亦或者,从对方的脸上知晓答案。 然而当女子再度看去时,却并没有瞧见江玉书的身影。 她不由一愣。 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仍是没有发现有关江玉书的任何踪迹,甚至连之前陪同他前来的那名魔族女子也不见得踪影。 此情此景,女子自然反应过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自己…… 竟然被彻彻底底的戏弄了一番! 一想到这点,女子不由更为用力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弯刀,身体微微颤抖着。 似乎因为方才江玉书的举动而感到愤怒。 可仔细一看她脸上的表情…… 却并非如此。 反而越发的痴狂、越发的兴奋、越发的激动。 “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有趣的人类!” 既然如此,那我要找到他! 这么有趣的人类,可不能就这么直接干掉了,要把他好好留下来! 等我玩腻之后,再让他换一种方式陪伴我吧! “小东西别急,我现在就去寻找你……幽闭森林虽然大,但这森林更深处,可并非是你进来了就可以随意出去的地方,我总会找到你的,你可千万不要着急啊~” 女子自言自语似地说着,发出魅惑的笑声。 紧接着,便飞身前去寻找江玉书的行踪。 幽闭森林这么大,至于女子是否能找到江玉书,谁也不清楚。 但此时此刻的江玉书,正在拉着丽娜在逃亡的路上。 虽然逃亡一词不太准确,但他们的的确确是跑了一段路程,直到到达了一个四处无人的空旷地界后,才终于停下了身影—— “这个地方应该是安全的,至少短时间内对方不会追过来。以你的实力,完全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你还是赶紧从这里出去吧,这样一来也可保全自己的性命。何况你也同是魔族,只要不遇见方才那人,想来其他人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好战分子也有好战分子的操守。 毕竟,是欺负比自己弱的,哪有什么成就感? 当然是要战胜旗鼓相当的对手,才会显得自己更加强大,也更容易让自己获得成就感。 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当时离真正到达一定境界后,一定会是如此想的。 而不是没有格局的,随意欺负弱小。 那样一来反倒会显得是自己无能,也是自己不够强大的表现。 “我如果离开了,那你呢?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寻找,寻找你想要找到的那个人,还是说是寻找你的师妹?你师妹说不定早就已经离开了幽闭森林,你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丽娜有些不甘心地开口。 江玉书并没有觉察出她话语中这样的情绪,只是单纯就字面意思回答道: “是不是浪费时间,必须要等找到那个人再说。等到确认之后,我才能清楚对方是否是我想找的那个人,还是说是我浪费了时间,找到了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 “而且,就算她真的离开了幽闭森林又如何?她跟我一样,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们终归是要回去的。虽然对于师妹,我的感情向来复杂,但我希望她能够回去跟我一起回去。” “毕竟她当时,可是毫不犹豫的提出要帮我,我又怎能弃她不顾?我向来懂得礼尚往来这点,也明白什么叫知恩图报。虽然我并非拥有什么赤诚之心,可我也的的确确是有着感情的。” 江玉书开口道出的一番话,若是让宋雨安在附近听见了,一定会觉得大感意外。 毕竟,之前江玉书可是那样的态度,哪像是现在这样? 在宋雨安看来,江玉书怎么可能会选择带着自己回去?应该巴不得自己留在这个鬼地方才对,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不用再纠缠他,他也不用再为此而感到苦恼。 坦诚而言,如果宋雨安的确在这里,然后说出这样的话,江玉书倒是的确无法反驳。 毕竟从事实来讲,的确如此。 可也正像是他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 懂得什么叫礼尚往来,也明白什么叫知恩图报。 虽然没有什么赤诚之心…… 可也的的确确,有着感情。 对于宋雨安,江玉书虽然并没有到喜欢的地步,但也并非是无动于衷,毕竟人心也是肉长的,他自然也会有片刻心动的时候。 为她一心为自己的时候,也为她满眼都是自己的时候。 这么看来,宋雨安其实挺好的,至少是个一心喜欢自己的姑娘。 虽然她的喜欢偏执的一点,也变态了一些,可也的确确实有着喜欢这份感情在其中,即便并不纯粹,并不如自己所期望的那般。 “你是人类,当然有着感情这个东西。只是……倘若你懂得礼尚往来这个东西,那么你对于我,又有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当听完了江玉书方才的那一席话之后,丽娜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是脑子突然短了路,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语。 着实是让人大为感到惊讶。 江玉书也露出了明显诧异的反应。 他看向了丽娜,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显然是没有料想到这番话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丽娜并非是什么看上去,会直白表达自己心意的类型。 虽然魔族的确不拘小节,但对于熟悉人类的丽娜而言,或许也懂得了含蓄这个东西,也会在意人类所喜欢的含蓄。 可如此直白的话语,倒是在某个瞬间,让江玉书不由地联想到了宋雨安。 她也曾对自己如此直白。 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含蓄,反而是不拘小节。 思绪短暂地飘离之后,江玉书很快又重新回过神来,他咂摸了一下方才的话语,或许是明白了什么……其实之前的时候,他也明白了。 只是当时他已经拒绝了对方。 而今,对方又问出这样的话…… 江玉书沉默了一下后,方才接着开口道: “你或许是误解了什么,也或许是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哪里让你产生了误解,但总而言之,我对你并没有喜欢这种感情存在,也不存在任何的男女之情,我对你完全没有心动。我希望你不要误解。” “我是一个正道修士,有时候乐于助人也没什么不对。你可以当是我骨子里留下的习惯,也可以猜测我是有别的什么意图,但你所以为的感情什么并不存在。” “我言尽于此,多的话就不必再说,以免浪费彼此间的时间。我还要继续去寻找我想要寻找的人,那么就就此别过,也很感谢你带我来到这里。但你我缘分已尽,各自珍重便好。” 江玉书不是没有说过重话,也并非是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过别人。 但被他所拒绝的宋雨安,依旧坚持不懈,持之以恒,让人觉得十分困扰。 他希望丽娜不要像宋雨安那样。 何况,自己与其的相处时间并不多,说喜欢这个东西谁信呢? 就算是因为自己的外貌一见钟情,那么也别搞得像是喜欢了自己很久一样。 对于这样的喜欢,江玉书嗤之以鼻,没有半点想要安慰的意思。 话音还未落,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语之后,江玉书便径直朝着远处走去,打算离开这里前去寻找逃跑的新娘。 看看那人是否是宋雨安,亦或者是另有其人。 所幸丽娜很识。 听完了他方才的一席话后,并没有选择追上来,这倒是令江玉书心中不免对她多了一份善意。 …… 幽闭森林的更深处有多大,江玉书不知道,也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去形容。 总之他走了许久,都在一片迷雾之中并没有离开。 也有可能是遭遇了鬼打墙。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一个太妙的处境。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有人暗中偷袭自己的话,自己倒是一时间很难反应过来。 而且因为迷雾状态的缘故,使得自己的五感有所下降。 不过,既然自己迷失在了这里,那么之前逃跑的那名新娘子,或许也可能迷失在了这森林更深处也说不定。 除非是清楚路况的魔族。 但从之前的对话可以得知,对方的的确确是一名人类。 要是能够快一点遇见对方,就好了…… 江玉书小心翼翼的走在迷雾之中,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附近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上去有几分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