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大耳匡扶汉室》 第一章 涿鹿战场 深秋的雨水淋在身上刺骨冰凉。 人的哀鸣声，战马的嘶鸣声与雨水滴落打在战甲上、兵刃上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落在地面上雨水又与泥泞、鲜血混合。 …… 简雍席地而坐，背靠在战车的轮毂上，猛然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景象冲击，让他瞬间失神。他选择闭上眼睛，片刻后，再一次睁开眼，简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做梦来到了地狱。 而是自己就在地狱当中。 耳边的各类声音，刺鼻的血腥味不断的冲击着他，让他确信自己遭遇了一场离奇诡异的穿越事件。 简单的适应了下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受到什么外伤，简雍扶着车轮艰难的站了起来。 大战过后的力竭让简雍站立不稳，捡起地上的一柄环首刀坐支撑，稍稍缓了几口气，简雍举目四望，寻找着生还下来的同袍。 四周满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残肢断臂撒落在地面，随处可见。一颗头颅就在自己的脚下，双眼圆睁，似乎在死亡前还在发出着杀敌的怒吼。 死去的战马，碎裂的战车与无数的尸体堆积交叠，雨水冲刷着这些尸体，将鲜血汇聚，在前方低洼处，形成了一处血色的水塘。 雨水也冲不去血腥与人体内脏的腥臭味道。这是上辈子未曾见过的大恐怖，简雍瞬间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只觉眼前发黑，眩晕感紧随而来。 几次深呼吸后，眩晕和不适感渐渐消散，大脑中涌出来了无数的记忆！ 从记忆中得知，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时代乃是汉末光和四年，而自己所处的这处战场是涿鹿战场！ 光和四年，鲜卑首领檀石槐去世，其子和连继位。和连才能远不如他的父亲，但却贪淫残暴，继位月余，鲜卑大军四处出击劫掠汉地。 和连亲率鲜卑大军进攻幽州，跃长城，一路南下，破宁县、广宁、下落三县，势不可挡，其目的更是想要破居庸关，攻入广阳郡、涿郡、渔阳郡彻底让幽州成为一片白地。 在护乌桓校尉一声令下后，幽州各郡召集兵役，组成军队驰援上谷郡。 十八岁的简雍便在征募兵役的行列，跟随护乌桓校尉在涿鹿县阻击和连率领的十万鲜卑大军。 这场阻击战，汉军惨败，护乌桓校尉丢下两万余具汉军尸体和被屠杀殆尽的涿鹿县城，仓惶逃窜，进入上谷郡郡治所在的沮阳，而沮阳的身后便是居庸关。 遥望四周，雨色朦胧，残破不堪的房屋还有那不远处老槐树上避雨的鸦群。 必须要离开这里。这里是战场，按照鲜卑人在战场上的习惯，他们还会有大量的游骑在战场上搜寻活着的汉人，确定战场上只有尸体后，会有鲜卑辅兵进入战场上，开始对战场进行打扫，收获战利品。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面目俊朗，手臂超乎常人，耳垂也很有福气的挚友的面容。 “草。”爆出一句国粹，关于这位挚友的记忆也纷沓而来。 这个挚友正是刘备，作为没落的汉室后裔没有一点特权了，同样倒霉催的跟简雍一起征召入伍，参与了这场战斗。凭借着身手不错以及在涿县征召兵力有一些名声，刘备担任了一个小伍长。简雍正是刘备的五个属下之一。 “他妈的，也没有记载我跟刘备在黄巾之乱前参军过啊。他不是一直都在织席贩履吗？” 一连串的记忆砸了过来，简雍才算捋清楚自己跟刘备为什么会从军了。 从小就学手艺织席贩履不说，十五岁拜师卢植也是有史料记载，卢植回朝廷任职之后，刘备跟简雍失去了管束，还学习个屁。每日飞鹰走狗，呼朋唤友，俨然成了涿县的混混头子。 鲜卑大军南下，涿县县令一口气把这些严重影响到涿县治安的年轻人打包征召入伍。 按照这个逻辑推测下去，这场汉军大败，刘备跟简雍在战场上没捞到一点功劳，只留了一条命灰溜溜的回家了，继续当混混，直到黄巾之乱，才开始发迹之路。 想到此处，简雍立马开始寻找刘备。 这孙子应该还不会死。 “大耳！” “大耳，你在哪？吭一声啊。” 翻开一具具叠在一起的尸体，简雍没有找到刘备。 绝望之际，有细微的呼喊声音传来，简雍朝着声音源头而去，在一具已经成了两截的战马尸体下，发现了浑身血迹的刘备。 “还有气吗？”推开战马尸体，简雍按了下刘备的脖子，发现还有气息。 “还活着，不过马上就要死了。”刘备用着虚弱的声音说道。 简雍问道：“伤哪里了？” 刘备呢喃道：“不知道，感觉要死了。” 撕开刘备穿着的衣甲，没有见到伤口。 把他从战马的内脏堆里拖出来，给他检查了下身体。 简雍一巴掌抽在刘备脸上：“你个狗日的，吓死我了。全身上下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刘备听说自己没伤，马上便精神了：“我大抵是累的，我砍了八个鲜卑人，最后被这畜生撞倒了，被压在身上。” 在战场上受伤的战马胡乱冲撞撞死士兵，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了。 “你得感谢它，要不是它压着你，你就被鲜卑人给杀了。” “起来！我们得走了，鲜卑游骑很快就会到这里了，被抓上我们就死路一条。”简雍将刘备从地上拉起。 两人恢复了一点点力气，朝着涿鹿城中那房屋密集的区域而去，那里能躲藏隐蔽，鲜卑游骑不易发现。 老槐树上的鸦群在二人路过树下下，哇哇哇的鸦叫声四起，鸦群四散飞起。 “可恶！这些鸦群的动静必然会引来鲜卑人，我们要快走。”简雍对刘备道。 所到之处，皆可见汉军士兵以及城中百姓的尸体。 雨水冲刷了两人身上的血迹，迈着艰难的步伐，简雍撞开了一间民房的房门，想要借此躲避鲜卑游骑的搜查。 马蹄声音在不远处的街巷中从秋雨中传来，那一声声的马蹄，像是催命音符，不断的在心脏上拍打一般。 像是本能一般，简雍能从马蹄声轻松的判断出鲜卑人有五名。 “五名游骑，应该是看到了鸦群被惊扰过来查看。”简雍对刘备说道。 简雍小心在窗前查看外面，鲜卑游骑已经过来。 刘备擦拭着环首刀，看着简雍欲言又止，只希望鲜卑人没有发现自己二人。 五名鲜卑游骑身披布甲，有两名鲜卑骑兵手持长枪，另外三人手中拿着环首刀。 三名手持长刀的骑兵下马，组成阵型，前面一人，后面两人，呈三角形行走、搜查。 两名持长枪的鲜卑骑兵未曾下马，一人策马左右游弋巡逻，一人警戒四周，目光扫视由远到近，极为警惕。 五人队伍组成了一个全方位的进攻、防御阵型，并且配合娴熟，训练有素。若是天晴不曾下雨，那负责警戒的骑在马上的鲜卑骑兵还会持弓箭，形成远距离攻击。 持刀鲜卑骑兵在尸体堆之间检查，还在可疑的尸体上补刀，并没有发现还活着的人。 “雍子…脚印。”刘备突然想起什么，低声对简雍说道。 简雍瞬间心跌落谷底，雨势在减弱，降雨量也没有能完全冲刷两人进入青石街道踩着的泥泞脚印。 如果在给哪怕是半刻钟的时间，那些脚印也会被雨水冲走。 刘备对简雍道：“雍子你从后面翻窗走，我来应付他们。” 简雍看着刘备，低吼道：“你在放什么屁？” “我们两个死了，谁照顾你老娘，又有谁照顾我老娘？咱们必须要走一个，给两个老娘养老送终。”刘备斩钉截铁的说道。 简雍抽出刀：“咱们死不了，杀了他们，夺马跑路。” “那就干吧。”刘备也没继续婆婆妈妈，大不了就是一死。 搜查的鲜卑人已经看到了青石砖的地面上那一团团红色的水迹，那是刘备与简雍身上甲胄流淌下来的血水造成的。 五名鲜卑士兵顺着水迹，警惕的朝着简雍藏身的房屋走来。 三人身后跟着两名骑兵，目光充满警惕盯着简雍藏身处房屋的大门和窗户。 简雍透过门缝看着那五个逼近的鲜卑人，他们步履沉稳，没有慌乱，只有出自战斗素养的警惕。 五人都是精锐鲜卑骑兵，他们手上沾染过许多汉人的鲜血，战斗经验都是从一次次的杀戮中获得。 “有两只猎物，应该是在战场上装死的汉兵。”鲜卑人用着鲜卑语轻声沟通。 一汉当五胡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现在汉军对北方的战争多有败绩，北方州郡几乎都遭受过胡人的袭略。一方面是朝廷腐败，国力下滑，汉军的战斗力也随之衰弱，而北方胡人却在一天比一天强大，实力早已经此消彼长。 大汉强盛之时，简雍这样的小兵都是能着甲的，低级军官甚至都能着铠，装备强大的汉兵自然能做到一汉当五胡。 现在的简雍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刘备身上一件破破烂烂的布甲。 “我在前，你在后。等他们进屋。”刘备简短的布置了战术。 屋内空间狭窄，对方五人不可能一次全进来。 简雍点头，全神贯注盯着鲜卑人。 马蹄声，雨水声，都压不过简雍现在紧张的心跳声。 鲜卑人一步一步的走来，两名鲜卑骑兵见雨势很微小，摘下保存好的弓，引弓待发。 第二章 强杀 鲜卑人的脚步声、喘气声，战马焦躁的踱步踢踏着地面。 房间内的两人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与对方的呼吸。 “嘎嘎嘎嘎。两只老鼠，你们何必弄的如此紧张。”桀骜不顺又难听的笑声在三名鲜卑步卒身后响起。 “冲进去，弄死那两只老鼠。”战马上的鲜卑士兵大吼道。 刘备对简雍说道：“他们说什么？” 鲜卑语简雍哪听得懂，不过刘备是在缓解紧张，简雍很配合的答道：“大概是在求我们出去。” 五人的鲜卑队伍没有劫掠如火，入侵如风，大开大合，高歌猛进的行为，反而一路小心警惕，十分戒备，而这恰恰证明了这支小队的冷静、慎重，这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远比那些见到你就巴不得上来咬几口的敌人更加有压迫感。 但被那名骑兵几声调笑，队伍中紧张、压迫瞬间消散。 三名在前的步卒，立马嘻嘻哈哈，指着屋内叽哩哇啦的叫骂着。 简雍与刘备没有动静，守在大门两侧。 “他们轻视我们了。”刘备对简雍道。 多年来与涿县游侠、混混们干架，两人早已经积累了丰厚的干架经验，一个眼神就能知晓接下来要怎么动手。 两人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鲜卑人叫骂了几句见屋内没有动静，两名鲜卑人持武器开始突进，另外一个鲜卑人跟随在后。 两名鲜卑骑兵张弓搭箭掠阵。 鲜卑人距离大门已经很近了！ 刘备举刀，站在门后，大吼：“杀！” “嘭！”木门被刘备撞飞，砸在走在前方的鲜卑士兵身上。 没理会被砸地上的鲜卑人，刘备扬刀斩向另外一名鲜卑人。 在刘备杀出之时，简雍的双腿的爆发出极致的力量，与刘备一起，直奔那名站在前方的鲜卑士兵。 战场捉对厮杀这是痴心妄想，最快的解决掉敌人的有生力量才能保证自己的存活。 两人，两柄刀。 寒光斩开了还在空中飘落的木屑，斩裂了从天而降的雨滴。 一缕鲜血，一颗头颅。 头颅落地，血色在地面快速扩散。 心口一刀，鲜血彪溅在简雍脸上。 抽刀，回旋斩，那名被砸翻在地的士兵反应也很迅速，刚刚爬起来，夺人心魄的寒光便至。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咽喉一阵刺疼。 简雍闪身，抓住这名捂着自己颈部的鲜卑士兵往前推！ 在简雍一连贯的攻击发生之时，刘备冲向第三名鲜卑步卒，面对刺来但已经明显慌乱的长枪，单手握住长枪往自己所在的方向一拉，那名鲜卑士兵踉跄两步，被环首刀洞穿了腹部。 箭矢带着呼啸迅猛而来，箭簇从鲜卑士兵的身体穿过，滴落着鲜血。 两名鲜卑骑兵抬枪，策马呼啸而来。 短短的加速距离并不能让他们的攻击造成很大的威力。 抓着肉盾，简雍甩动一圈，借力将尸体朝着奔来的骑兵砸去。 简雍则迅速朝右侧扬刀攻击。 鲜卑战马被砸中了头部，本就速度不快的战马被砸中，嘶鸣一声，停了下来。鲜卑骑兵见状不妙，大吼一声，跳下马迎上了杀来的简雍。 下马的鲜卑持枪士兵，主攻简雍正中，长枪如雷霆刺来。 只是简雍已经贴近了距离，环首刀胜在灵活多变，又胜在刀势一旦发出，便是气吞万里如虎。 长枪刺空，简雍的刀砍在了鲜卑骑兵的肩膀上，再一脚踹在鲜卑骑兵的腹部。 环首刀并不锋利了，没有砍破鲜卑骑兵的肩甲，反倒是这一脚让鲜卑骑兵承受了重击。 踹翻的鲜卑骑兵迅速爬起来，简雍怎么会给他站起来的机会，再是一脚踹在他的头颅上。 这一脚踢的鲜卑骑兵再也无法爬起来。 朝着他的脖子上一刀砍下，鲜血喷溅。 再看刘备那边，刘备逃窜到了墙角，利用地形让鲜卑骑兵无法施展，他正与鲜卑骑兵死死缠斗。 抓起掉落在地的长枪，简雍大吼一声：“大耳！” 刘备与仅剩下的鲜卑骑兵纷纷看向简雍。 高空中那一杆长枪从天而降，扎入面带惊讶的鲜卑骑兵的身体，将其从战马背上击落。 刘备见他还没有死透，上前补了一刀，朝着简雍叫嚷道：“这个人头算我的啊。” 简雍自己的环首刀没法用了，捡起鲜卑人遗落的环首刀，归鞘挂在腰间，对刘备道：“别废话了，收拾一下赶紧跑。” “把尸体拖进房子，打扫下战场。马别放走了，咱们穿上这两个鲜卑骑兵的衣服，想办法出城！”刘备对简雍喊道。 “还是你诡计多端。”简雍觉得这样做应该比两人在城里面跑风险比较小。 刘备拖着尸体进去，简雍归拢两匹受了一点惊吓的战马。 “雍子，这屋内……这帮狗日的鲜卑人。” 刘备一脸怒容的走了出来，简雍跟着进里屋看了一眼，屋内三具尸体，想必是一家三口。 男主人尸体被一分为二，孩童被钉在墙上，女主人的尸体赤裸着在地上，死状凄惨。 “城破之时，城中便已经是人间地狱了。两万汉军死伤殆尽，城中七万百姓生还者寥寥。大耳，这是我们作为军人彻彻底底的失败。”简雍沉痛的低声说道。 刘备亦是满腔愤怒：“公綦稠该死！” 公綦稠是护乌桓校尉，这次抵抗和连鲜卑大军的主将。 一将无能，不单单是害死三军这么简单，更是让这次幽州北部三郡，十余县，数十万的百姓受到了鲜卑人的屠杀、劫掠。三郡之地，近乎糜烂。 刘备骂了几句公綦稠，返身出去，折返回来抓着三颗鲜卑人头，两只脚一边走一边踢着两颗人头进了里屋。 将五颗人头摆好，刘备对屋内的尸体道：“没有什么好祭奠你们的，唯有用鲜卑畜生的头颅来祭奠你们。” 已经准备好的简雍走进来对刘备道：“以后多杀点鲜卑畜生为涿鹿城中的七万百姓报仇便是。” “报仇还少一颗人头。” 简雍看着刘备：“你别犯浑。护乌桓校尉那是天大的人物，动动手指就能碾死我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横看竖看，你都是个卑鄙小人。” 两人闹腾着，换上鲜卑人的衣甲，翻身上马，朝着城外走去。 鲜卑人的辅兵以及被抓来的汉人百姓已经在城中收拾尸体和战利品。 奔走了一段距离，没有人敢拦着浑身沾满了鲜血的鲜卑骑兵。 “鲜卑的主力部队已经去追赶公綦稠了。剩余的这些在涿鹿城中收尾的应该都是鲜卑杂兵驱赶着汉人百姓，倒是不用惧怕，谁要是敢拦着我们，抽他脸便是。”刘备对简雍说道。 到了城门口，许许多多的汉人百姓被驱赶着进城来，哭声、喊声与惨叫声弥漫着。 这些百姓都是从城外或者别的县驱赶而来。 出城的路被堵住了。 守卫在门口的鲜卑士兵看到了两名骑兵，立马上前来，叽哩哇啦的说着一堆话。 听不懂的二人只能板着脸，装着不怒而威的模样。 鲜卑士兵却不走，拉住刘备和简雍的战马，简雍大怒，跳下战马，踹翻鲜卑士兵：“八嘎！” 翻身上马，不理会错愕的鲜卑士兵，带着刘备拨马撞开一条道路，跌跌撞撞的出了城门。 “那些百姓……”出了城门，刘备很纠结。 简雍对刘备道：“救人者先自救。” “鲜卑人不多，我估算了一下，大概只有数百人。百姓有数千人！”刘备对简雍说道。 简雍不愿意与刘备多说，这狗日的现在没脑子，两个人怎么去救那些已经没有了丝毫抵抗之心的百姓？要是这些百姓有反抗的想法，也不至于几千人把几百人看住。 燕赵之地，民风固然彪悍，百姓也多弓马娴熟。但跟溃败的军队比怎么样？现在这些百姓比之溃败的军队都不如。 刘备见简雍不为所动，对简雍道：“雍子，我们来当兵就是为了保护百姓的。” “你别放屁了。咱们是被强制征召入伍的，跟拉壮丁没有区别。” “我看到屋中的那三具尸体，才明白我们当兵的含义。” 简雍闷头往前策马狂奔，跑出去四五里，终究忍不住了，调转战马，对刘备道：“咱们两个要是交待在这涿鹿了，你我的老娘就没人养老送终了。” 刘备嬉笑道：“不可能交待在这里的。” “这些鲜卑人打败了汉军，袭掠了三郡百姓，正是得意之时。敢用数百人看管数千汉人百姓，我们未尝也没有机会反杀这些鲜卑人。”简雍正色对刘备说道。 刘备惋惜道：“若是我们有帮手就好了。” “我认为，帮手就是那些百姓。北郡之民，论及彪悍，天下骁勇，他们与鲜卑人都有大仇恨，我们若是振臂一呼，未尝没有带领他们反攻的可能。”简雍笃定的说道。 凉州、并州、幽州的北方边地州郡，因为汉朝政策的原因，历代以来大量归附的胡人内迁，汉胡混居，不管是汉人还是内附胡人都养成了争勇斗狠的性格，故而民风彪悍，在边地，不凶狠是活不下去的。 刘备和简雍想要利用这些百姓搞点事情，难度不会太高。 二人商量了一番对策，决定再次折返回涿鹿城中。 第三章 混乱的鲜卑人 幽州边地的鲜卑人族群比较杂乱，长城外居住在草原上的鲜卑人是完全保持着鲜卑人的习俗。 在长城内，居住在汉地，与汉人混杂而居的这些鲜卑人舍弃了许多古老的习俗，渐渐朝着汉人转变。 但终究汉化时间较短，他们依旧认为自己是鲜卑人，遵从位于弹汗山的鲜卑王庭的命令。 两个留着长发梳着汉人发型，并且还长得很像汉人的青年混入鲜卑人军队中，所以也并不显眼。 只是让留守在涿鹿城中的鲜卑士兵疑惑的是，这两个士兵似乎是哑巴。 “鲜卑人军队管理如此混乱，居然都能打赢汉军，可见我们的主将是个什么货色了，还跟着他打仗，我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入夜之后，刘备与简雍二人被排挤，负责看守负责清理战场的百姓以及部分汉军俘虏。 三百多鲜卑人排挤了二十余人过来看守，他们则在城中县府大口喝酒吃肉。 二十余人又排挤了刘备、简雍两个哑巴来负责看守，他们选了一处不错的宅邸大口喝酒吃肉。 “公綦稠是通过卖爵鬻官才担任的护乌桓校尉，能有什么本事。” 能让一个买来的官员指挥数万大军作战，大汉朝廷基本上是没救了。 刘备只是叹气：“不说这些废话。你先休息，下半夜轮换。” 在鲜卑人那里吃饱了肚子，但一天的战斗奔波终究是让二人身心俱疲，需要好好休息一场。 到了天色将亮，简雍将刘备唤醒。 二人来到关押着汉人百姓和俘虏所在，看到两个鲜卑人过来，关押着的百姓们纷纷以仇视的眼光看着二人。 “有熟人。”举着火把看了一圈，简雍对刘备喊道。 缩在角落里的汉人俘虏借着火光仔细的看着简雍，然后哇的大哭起来：“想不到浓眉大眼的雍子哥居然叛逃成了鲜卑人了。” 简雍闻言给了他一脚：“不是耶耶装扮成鲜卑人过来救你，你这个废物过几日就要被鲜卑人给当做肉脯了。” “雍哥，你是来救我们的？”抹掉眼泪的涿县同乡惊喜道。 其余人也目光炯炯的看着简雍。 刘备过来看向他问道：“三狗，像你这样的涿县同乡这里还关押着多少人？” “这里就我一个，不过其他地方关押着我们涿县同乡大概一起有百余人。” 刘备抓起三狗，揪住他的衣领怒问道：“尔等集体投降？坏我涿县儿郎名声？” 三狗赶忙道：“大耳哥，我们涿县儿郎什么时候丢过人？当时大军溃败，各自逃命，我们许多兄弟被鲜卑人追赶，被鲜卑人在马上用绳索套住，就此被俘。” “那不还是投降了。”简雍斜睨不屑。 三狗急了：“怎么就是投降？我被绑缚，甲胄武器全被缴了，要是有趁手的东西，定要拼死反抗，多杀几个鲜卑狗贼。” 简雍大声道：“好，拿着。” 接过简雍递来的环首刀，三狗疑惑：“干什么？” “外面十几个鲜卑狗贼在喝酒吃肉，去杀了他们，我们逃出涿鹿。”简雍大声说着，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那你用什么？” “耶耶赤手空拳便能杀人，何须用刀？” 简雍再看向其他俘虏：“你们要当猪狗不如的鲜卑奴隶还是随我兄弟二人一起杀出去？” “自是杀出去！”三狗附和大吼道。他是与刘备一样被涿县县令打包送入军队的人之一，在涿县的时候就以刘备为马首是瞻。 只是进了军队里，刘备比较废物，只能混个伍长，没有办法带着涿县儿郎们一起杀敌。 燕赵之地的男儿，从不缺乏血气。 “杀出去。”响应者无数，也有人蹲在地上没有动静，目光麻木。 “大耳，你去夺那十几人的武器，我去其他地方救出更多的人，随后咱们汇合去端那几百人。”简雍对刘备道。 天色刚刚亮，昨夜宿醉的鲜卑人还没有醒过来。 简雍独身一人，转过几个阁廊，一路走来随处可见有血迹，院中的池塘当中还漂浮着几具尸体。 这宅邸规模庞大，想必过去也是大户人家，只是在鲜卑人的屠刀下，就是拥有私兵的大族也只能落得族灭的下场。何况是富庶人家。 根据三狗说的，面前这处联排的房屋，关押着七八百人。 守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铁链栓着门，似乎这些鲜卑人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跑了。 铁链都没有上锁，打开房间门，房间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汉人，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见是鲜卑人模样的简雍，有人欲要扑来，也有人躲躲闪闪，所在人群后。 “我乃涿县人简雍，装扮成鲜卑人来救你们。有血性的汉子随我一起出去，将昨夜宿醉的鲜卑人杀光。” 简雍喊完，无人愿动。 见此情景，简雍不耐道：“都没有血性吗？” “别信他的，外面全是鲜卑人，出去就是送死。听我一句劝，给鲜卑人清理城中尸体，再帮他们种几年田地，养几年牛羊，我们就能平平安安的回去。这个时候反抗，肯定要死。” “是啊，我跟鲜卑某部的头领认识，鲜卑人不会滥杀无辜，但要是反抗，他们绝不留情的。数十万鲜卑人这次被逼反，还不是朝廷造成的。” “外面有几十万鲜卑人，我们还是先听话，鲜卑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们杀了这么多当兵的，留着我们没杀，以后就不会在杀了。” 听到这些话语，简雍沉默没有说话，也不用指望谁都有血性的。 “那你们好自为之。”简雍欲要走。 有人立即道：“不要让他走！抓住他，他去反抗了，鲜卑人必然迁怒我们这些汉人。” “拿下他，将其献给鲜卑人，我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过许多。” 人是很容易被蛊惑的一个群体。 距离简雍最近十余个汉人，凶狠恶煞的朝着简雍扑来。 简雍率先出拳，本想砸在最前面一人的脸上，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想了下，一拳不遗余力的砸在这名汉人的喉咙处。 一拳毙命后，简雍退后数步。 街头打架的经验告诉他，面对人多势众的敌人，一定要拉扯距离，不能被陷入包围之中。 第四章 战场故人 简雍想过有些人不会跟随自己一起进行反抗。 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愚昧到如此地步。 简雍不是拯救者，没有想过拯救不相干的人。把所有人都发展成跟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是刘备的事。 “你们甘愿当奴隶是吧？”简雍与扑杀过来的人拉开距离后，厉声吼道。 “不是我们甘当奴隶，只是我们不想死。” 涌出来的人群，堵住了简雍的去路。 简雍暗自后悔，对这些人还心存一点幻想，导致没有果断的撤退。 自己脑子中是带着后世一些的民族思想的，认为他们是汉人，肯定会随着自己一起反抗异族，这些想法对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以及普通的士兵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激励人心的作用。以后还是要抛弃掉了，尽量融入这个有着不同于后世价值观的时代。 “我不是一个人，外面还有我上百个兄弟，正在四处放人出来。你们杀了我，一样也会死。若是不想随我一起去杀鲜卑人，就在此地留着，等我们将城中的数百鲜卑人杀光，你们自行离去，我绝不阻挠。”周围都是人群，简雍真诚的说道。 “我那些兄弟成功了，你们立即就可以回家。想想在家中等待你们归家的年迈父母和妻儿吧。要是被鲜卑人就这样抓走了，性命朝不保夕，还可能要当很多年的奴隶才可能逃跑。” 尽量先嘴炮一番，稳住这些人。简雍不是战神，这几百人围着的情况下，吕布开无双也打不出去。 屋内突然有人惊疑道：“真是涿县简雍？你怎么一副鲜卑人装扮？” 听到亲切的涿县口音，回答道：“我为了能混入城中救出俘虏，故而装扮成鲜卑人。” 蠢蠢欲动的俘虏们，一步步将简雍紧逼包围，有人怒喝道：“与他废话什么，拿下他，将其送去给鲜卑人。” “且慢！简雍在涿县有侠名，受人敬重。他带领我们抗击鲜卑人，各位难道要帮鲜卑人杀我汉人？诸位想想这样做对得起死在鲜卑人手中的的同袍和亲友？”一道声音响起，让群情激愤为之一凝。 从屋内走出一少年，少年身材魁梧，雄姿英发，对简雍抱拳道：“雍奴田豫，早有耳闻阁下之名。” 田豫？简雍疑惑的看着他。 “这么年幼便从军了吗？”简雍看着田豫年纪并不大。 田豫笑道：“报国无分老幼，有此心便够。我虽年幼，但本事不差于人，只是无奈之下被俘。” 对于这个名字简雍很熟悉啊。 这位在未来可是镇守曹魏边疆的猛人，也是刘备一辈子里错过的最有才能的一位帅才。 在黄巾起义小立功劳的刘备得了个安喜校尉，鞭了一顿督邮，跑路去了徐州，辗转几地当了高唐令，结果高唐县被盗贼攻破，刘备几兄弟落败而走。 投公孙瓒的路上捡到了田豫，引为知己。刘备任豫州刺史，接近要发迹了。田豫的母亲此时已年迈生病，田豫不得不回去尽孝，于是就离开了刘备身边。 刘备由是错过了田豫。 可谓时也命也，若是有田豫一直跟随，刘备便可又多一位左膀右臂。 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个体行为引起的蝴蝶效应，确实是能够左右历史发展的。 要不是折返回涿鹿城，恐怕遇到田豫还需要很多年。 “阿豫，随我一起做大事？”简雍发出了邀请。 田豫说道：“我有族兄，好游侠，曾在涿县久留，对当地的豪杰刘备、简雍极为钦佩，回到雍奴家中与我说起兄长你与大耳兄长的事迹，我听后也钦羡两位兄长，不知大耳兄长可在？” “他此时正在围剿看守我们的鲜卑人。” 田豫闻言欣喜：“那我随两位哥哥一起，小弟还可带一些人一起。” 那敢情好啊。看来这小小年纪的田豫，似乎在这次的幽州大军里，混的比自己跟刘备好太多了。 说起田豫的兄长，简雍想起了那位田兄，来自大族，出手阔绰，在涿县广交豪杰，刘备和简雍两人虽有名声，但是真的穷啊。面对这等富哥，当然是要去结交一番。 结果那小子，被刘备和简雍忽悠…不对，是那小子深深折服于刘备的人格魅力。 眼前田豫这小子，应该是雍奴的田氏大族，送他来军中历练的，本想着走个过场镀金一下就可安然返回家中，为之后的人生道路打下良好的基础。 结果这次汉军主将公綦稠实在是太过于离谱了，镀金之旅变成了鲜卑人的俘虏。 田豫出现后，那些刚刚还对简雍喊打喊杀的人，不敢再动手动嘴了，只是用怨恨的眼神看着简雍。 响应田豫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两百余人，剩余下来的那些人待在原地，不愿出去反抗。 田豫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简雍道：“我带来的家兵，在战场上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这些人都是我在军中的部下。” 简雍有点羡慕了。这么小年纪从军，就能统领数百人。 “已经足够了，咱们去与大耳汇合吧。” 刘备已经解决完了那十余个鲜卑人，见到简雍领人过来了，一眼便发现了走在前面容貌气质不凡的田豫。 “兄长！久仰！”田豫率先行礼。 看着田豫眼中有光，简雍就纳闷，这刘备哪儿来的这魅力啊。看来那时候真的是被田豫的族兄给折服了？然后他回去后，添油加醋将刘备和简雍的事迹告诉了族弟田豫，在刘备和简雍不知情的情况下，多了个迷弟？ 认识一番后，刘备对田豫有了几分了解，听其谈吐也知这小小少年不是单纯靠着家族的庸人，是有才能的，对于他的加入，自是欣然接纳。 “雍子，我派人去放人了，人数是够了，但是武器还是不足。”刘备道。 田豫立即道：“鲜卑人命我们收拾战场，战场上的武器都被集中放置，我知道在哪里。” “那最好不过！阿豫，你带着人去拿武器。我带人杀向那几百鲜卑所在，拖住他们，你们拿了武器速来支援。”刘备说道。 “兄长，你放心，我一定及时过来支援。”田豫大为感动！刘备和简雍这是将性命寄托在他的手中了。 初次相识，便将性命相托，想想多么有侠义风范，田豫怎么能不振奋，激动，感动！ 看着田豫风风火火的带人去堆放武器的仓库了，简雍是真佩服刘备。 抬手之间的一个举动，就能收买人心。 “怎么打？对面三百多号人。”刘备对简雍问道。 出主意动脑筋的事情，让雍子哥来做就对了。 “既然知道这么多人，那你还说咱们先上？那就等阿豫带着人过来，一起开干。”简雍没好气的说道。 刘备摇头：“阿豫估计要一点时间，我担忧鲜卑人会醒来，一旦鲜卑人醒来了，咱们杀过去就会出现很大的伤亡。” 简雍想了下：“鲜卑人现在还在睡梦当中，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能快速解决掉三百多号人。” “什么办法？” 第五章 拳脚功夫 刘备与简雍带着人找到了柴房。 “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这柴房都比我家院子都要大。”刘备感叹道。 简雍采用的计策也很简单，在睡梦中的敌人没有火烧能让他们走的更加安详了。 刘备俯身扛起一捆柴，动作很是熟练。 弓箭倏然之间从四面八方射进来，刘备迅速趴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在柴堆后面。动作依旧非常的熟练。 抬头看向简雍，简雍已经站在了墙后，刘备吼道：“雍子，咱们被埋伏了。” 简雍面色铁青：“咱们是被出卖了。” 刘备不可置信：“你是说阿豫出卖了我们？” 带进来的士兵有几个被猝不及防的箭矢射中，其他人到底是经历过恶战的，立即寻找掩体，顺便还将几个中箭的拖到了掩体后。 “不是阿豫，是那些被俘虏的百姓。”简雍解释道。 刘备更加不可置信了：“他们居然会出卖我们，为什么要出卖我们，我们是来救他们的。” “干好事并不一定就是好事。”简雍只是说道。 外面的鲜卑人停止了箭雨覆盖，简雍借着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去，鲜卑人正在箭簇上缠绕被油水浸泡过的布条。 “他们用火箭了，准备烧死我们。不过城中的鲜卑人没有全部过来，只有大概一百余人。我们没路逃了，只能杀出去了。”简雍对刘备道。 “那就杀出去，有兵刃的随我一起冲在前面，没有兵刃的找柴房里的木柴。” 简雍说道：“用柴堆当盾牌用。” 刘备丢过来一捆木柴，其他执兵刃的士兵也有样学样，以木柴当盾牌。 “杀！” 鲜卑人看到汉人举着柴堆冲了出来，一个个嚣张得意的大笑着，这些汉人居然用木柴当盾牌，用木棍当武器，甚是可怜。 “把他们全都杀光了！”鲜卑将领下令。 鲜卑人放下了弓箭，抽出了长刀，他们没有阵型可言，随着一声令下，全部发起了冲锋！ 见鲜卑人很是讲武德的没有射来火箭，简雍单手抓着柴堆，往前砸去。 战场上犯蠢和自负的鲜卑人才是好的鲜卑人。 一杆长枪向着简雍的腹部斜刺而来，简雍手中的环首刀轻轻拨开，身体向前突进两步，利用强大的身体惯性撞在了鲜卑士兵的身上，将其撞飞。 这一招不伦不类的铁山靠，靠在别人的甲胄上导致肩膀有点疼。 不过也突入进了鲜卑士兵的人群之中。 环首刀左右劈砍，简雍身形又灵活，几招之下，已经毙命数名鲜卑人。 汉兵与鲜卑士兵混战一团。汉兵人数虽多，但面对装备精良的鲜卑人，几乎是被单方面屠戮。 “捡武器！”刘备在战场上大吼。 吼完之后，七八名鲜卑人杀向了他。 简雍沉默着，只顾着砍人，并且还尽量往边缘靠。这个时候还是要尽量以保命为重。 要是暴露出自己是那个领头的，下场就会跟刘备一样。 “去死，汉狗。”手持长刀，身披铁铠的鲜卑将领早已经发现了战场上表现亮眼的简雍。 来者气势凶猛，简雍顿然提起精神，避开他的一招横扫。 身后却又有鲜卑人的长刀扫来。 滑步向侧，刀势环劈，偷袭的鲜卑士兵被简雍砍穿腹部。 风声呼啸，简雍弯腰，那带着血腥味的环首刀擦着简雍的鼻尖掠过。 直起身，一记撩劈，鲜卑将领抵挡，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 简雍退后一步，拉开距离。鲜卑将领也知简雍非等闲之辈，战斗经验丰富的他与简雍做出了同样的判断，退后了一步，同样是为了拉开距离。 对手有点难缠啊。 简雍看着鲜卑将领，鲜卑将领也看着他。 单手收刀，藏于腰腹，刀尖向后，这是一个收刀的姿势。 另外一只手，朝着鲜卑将领挑衅的招了招：“来。” 对简雍的挑衅，鲜卑将领不惯着他，大吼一声，提刀斩来，力若万均。 简雍精神高度集中，右手握住刀：“来尝尝后世的刀法吧！” 拔刀术，又叫腰击式，利用拔刀的惯力，释放出强悍的力量。 这一招在后世倭国的影视作品中常见，故而知名度较高，但它的老祖宗就是中国的腰击式。 两柄刀发出金属的摩擦声音，腰马合一的力量之下，简雍直斩，两柄材质和锻造工艺相差无几的环首刀，同时应声而断。 简雍暗道可惜，若是自己的武器好一点，断兵刃的就是这鲜卑人了。 两人手中的武器俱断，鲜卑将领被这一招给打的愣了一下，他反应很快，立即出拳。 简雍却比他很快，轻踩滑步贴身，近身弯肘，一道肘击狠狠的打在鲜卑将领的心口。 那薄弱的铠甲，被简雍一道肘击打的凹陷，抵在他的心窝，巨大的力量让他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忘了告诉你了，没有武器，赤手空拳，我更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鲜卑将领只有一个念头：“好快！” 简雍再次贴身，近战之中，被贴身是一件极其危险的行为。 但这位鲜卑将领平日里练习弓马骑射，哪有练习过近身格斗。 肘击、顶膝，还有击胯，最后一招一拳砸在鲜卑将领的喉部。 拳风凌厉，强悍的力量一拳击碎了鲜卑将领的喉结。 瞪大着眼睛的鲜卑将领双手捂住的自己喉咙，嘴里不断往外冒着鲜血，他踉跄着，他不敢相信这些奇奇怪怪的招式这么强悍。 最终带着不该与这个汉人贴身近战的悔恨，倒在了地上。 “从小就练习各种拳法，一直认为只是强身健体的花架子，现在看来并不是啊。”简雍心中感叹。 上一世，先天身子孱弱，简雍被喜爱传武的爷爷教了不少强身健体的武术。爷爷告诉他这都是强身健体的，简雍也从小深以为然。 长大了一些，也没有什么其他兴趣爱好，就只是练练拳，又接触练习了泰拳、散打各类武学。 只是终究是因为身体基础弱，又没有什么实战机会，简雍是一直当做兴趣爱好来进行练习的。 这离谱的穿越，两份记忆的结合。当一具从小就锻炼出来的强健体魄以及从小街头斗殴积累下的巨量的战斗经验，与融于肌肉记忆里的一些套路招式结合的时候，确实能爆发出不同凡响的力量。 第六章 夺马 刘备被围攻，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在短短的一两个呼吸间，简雍那一套套潇洒的招式打出来，便将那远远壮硕于简雍的鲜卑将领击杀，要不是被打的招架不了了，他能惊呼出来。 “雍子，救救我！”刘备还是发出了惊呼。 简雍挑起地上的长枪，大吼道：“你们的将领死了，速速投降。” 随即杀向刘备所在。 很多鲜卑人听不懂简雍的话，但是有很多鲜卑士兵看到了轰然倒地的鲜卑将领，一时之间心神动摇，有些不知所措，这便给了汉兵可乘之机。 原本劣势的局面，在简雍杀了鲜卑将领之后，汉兵的局势开始慢慢变好。 简雍挑杀一名鲜卑士兵，甩着他的尸体砸向其他鲜卑人。 这是比用环首刀不一样的体验，长枪大开大合，横扫一大片，简雍心道战场上还是得是长枪杀得爽啊。 可惜自己不善长枪，若有机会，以后可以找赵云好好讨教一番。 帮助刘备解围后，简雍询问道：“可有受伤？” 刘备一面回答简雍，一面杀敌：“没有。杀啊！” 这货被七八人围攻，还没有受伤，简雍只能感叹有些人的命真是老天爷眷顾。 鲜卑人渐渐的落败，汉兵这边夺取了武器后，靠着人数占据了优势。 鲜卑人败退已经成了定局。 “杀啊！” 四面八方传来了喊杀声，简雍抬眼望去，许许多多的汉人持着武器从院落各处冲杀了过来，应是田豫带着人过来了。 见到大势已去，鲜卑人顿做鸟兽散。 “不要放走了这些鲜卑人。”刘备带着人追杀，田豫带着人堵截，不愿放走一个鲜卑人。 简雍与留下来的兄弟救治受伤的士兵。 这场战斗，损失太大了，单单是刘备简雍这里就损失了百余人。 刘备与田豫很快折返，田豫受了点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影响，少年人反而很是兴奋。 “大耳，阿豫。让城中的汉人都去仓库拿武器，拿不走的放火烧掉。另外，城中鲜卑人留下来的战马，一定要掌握，有多少匹马，我们就让一半的人跟着我们走，多一个也不要，让他们出城速速往北走就行，现在千万不能往南去。”简雍对二人说道。 简雍的思路，二人都明白。 刘备欲要说话，简雍直接打断：“现在你要收起你的心思。我们要是带着他们一起走，只要人数有千人，你信不信我们会被鲜卑军队的主要打击目标。” “只有分散逃离，才能活下去更多的人。” “我们带不走所有人，并且愿意跟我们的，还需挑选出来。城中几千人，化整为零，生还下来的几率非常大的。” 刘备只能点了点头：“我们要往哪儿去？” “往北去。” 田豫说道：“我去把马匹拿下。” 正欲带着人去寻战马，三狗跑了过来，满口鲜血，脸上肿了许大一块：“大耳哥，雍哥，我刚刚搜寻鲜卑人，在马厩看到了数百匹马，正要回来通知你们，却被一群人夺走。这些人都没有参与战斗，是后面放出来的俘虏。” “我与他们说了几句，他们就动手了。我知晓这战马重要，赶紧来告诉你们了。” 刘备闻言大怒：“战斗没有参与，就想要夺马，这帮人真是打的好算盘。召集人手，我们过去。” 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来到马厩所在，这里已经汇聚了许多人，马匹和人混杂，显得非常的拥挤。 简雍对刘备道：“把几个出入口都堵住，让人出去，战马不能带出去。不愿意放下马的，杀了便是。” “都是汉人，会不会太残暴。” “听我的，杀，不要留情。”简雍脸色铁青的说道。 田豫也点了点头对刘备说道：“兄长，这些夺马的人是被简雍兄长放出来的，与我关押在一起。兄长把他们放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欲要拿下兄长投靠鲜卑人。” 刘备闻言哪还管什么汉人不汉人，此时那些人已经是敌人了。 当即分成了几拨人，将三个出口全部堵住。 刘备带着人进入了马厩场。 “所有人，都退出去，战马放在马厩，不要擅动。”刘备大声吼道。 立马就有人不高兴了：“哪来的勺子，在这放猪屁？你说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啊？我们出去也要带着马走。”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不要当路。” 简雍站在旁边，看着这几个说话的人，这些都是熟人啊，正是自己前往营救，与田豫在同一个关押点的那些人。 他们已经拿上了武器，更加嚣张至极。 也看到了简雍，一人嬉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你啊，这是来送死来了？” 同样还看到了田豫，有人立即道：“田豫，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我们之前怕你，现在可不怕你了。” 他们人多势众，大概有三四百人，手中都有兵刃，说话有底气了。 简雍语气已经异常冰冷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下马，现在出去，能活命。”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要动手是吧？我们岂会怕你？”嚣张的声音，引起了很多人的起哄，纷纷喊着碰一碰，杀一场这类的话。 田豫满脸的厌恶：“在守城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见到你们面对鲜卑人表现的如此勇武。城破之时，你们这些人第一个投降。我兄长来救你们的时候，你们要将他拿下换取鲜卑人好处。你们还是不是人？” “休要废话。让开，不让开就休要怪我们不念同是汉人的情谊。” “让开，让开。莫怪我们动手。” 简雍也不想废话了，抽刀，出刀，迅疾无比，将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名一直很嚣张的汉子斩杀。 刘备、田豫也同时动手。 带来的汉兵也迅速动手。 简雍不杀其他的，只杀刚刚说话很嚣张以及自己面熟的脸。 这些人叫的欢，面对着真正动手的刘备等人，瞬间就怂了。 简雍将那名说不念汉人情谊的士兵踩在脚下，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简雍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念汉人情谊，放你一条生路？” “饶命，饶命，看在同为汉人的份上，饶了我一条命吧。我以后一定好好杀鲜卑人。” 简雍用刀拍了拍他的脸：“不要对我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 “饶命啊。” “怎么不嚣张了？” “不敢了，不敢了。” 简雍问道：“向鲜卑人告诉我们行踪的是不是你们？” “不是，不是。” 刀刃按在脖子上，血迹立马浮现。 “是的，是的。我不同意啊，他们非说你们不是鲜卑人的对手，为了不让鲜卑人迁怒，才去告密的。我们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简雍听完之后，对他道：“你这脑子不用，留着也没用了，下辈子多长长脑子吧。” 刀光闪过，一颗头颅滚落。 这些人没有一个为首的人，一盘散沙之下很快就被镇压。 “我与他们在同一部，平日里这些人仗着与本部校尉是同乡，在军中嚣张跋扈，就是一个个的兵痞。涿鹿守城战斗中，校尉战死，这些兵痞立即就投降了。我带着一曲人，也被携裹着投了降。现在看来，这些人也都是狗叫的欢，真动起手来，都不行。” 第七章 往北，鲜卑王庭 “我们要跟随你们一起！为什么不带着我们！” “刘伍长，我听闻了你的为人，对你敬佩，我们愿以性命相托。” 刘备身边围拢了许多人，他们都要跟随刘备一起走。 田豫在羡慕的看着，想着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名望就好了。 殊不知，刘备和简雍却极为羡慕他。一入军中便是军候，统领二百人，身边还跟着忠心耿耿的家兵，以性命护其周全。 刘备这种没有根基的，在军中凭借身手才堪堪担任一个伍长，率领五个士兵。 让刘备这个混蛋拒绝人，他是不会拒绝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场景，刘备会打心底认为不带他们走，是对不起他们，有失自己的仁义。 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 简雍抢白道：“战马只有三百匹，我们只需要一百五十人。我们要去做的事情，不宜太多人。且，分开逃离涿鹿，能让你们活命几率大很多，跟随我们的人越多，目标太大，鲜卑人主力旋即可至，大家都得死。” 没有给他们解释太多，告诉他们分开走活命几率大就行了。 田豫已经剔除了伤病的战马，留下来刚好三百匹。 从愿意跟随一起士兵中精挑细选一百五十名士兵。 “都是军中的悍卒，并且也多是涿郡人，时间紧迫，咱们现在该出发了。”简雍对刘备说道。 一百五十人里，如果按照地域划分，涿县人是占据很大比例的。 简雍挑选人的时候就没想着谁强就用谁，挑选出来的士兵最重要的还是要听命令。 愿意听刘备这个小小伍长号令的，自然是涿县人居多。 在涿县从军的兵，哪个没有听过楼桑村刘备的名号的？大多数人还跟着刘备一起在涿县厮混过。 “有命回去，得去感谢下涿县县令。要不是他把你的狐朋狗友一起打包送到军队里来，你现在哪儿去找愿意听你这个伍长号令的兵。”简雍笑道。 刘备说道：“是该感谢感谢他，还得感谢感谢公孙瓒这个咱们的好县尉。” 对公孙瓒的四个感谢咬牙很重。 把刘备、简雍等一帮影响治安的混子们丢进军队，就是公孙瓒的建议。 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狗的差距还要大。 公孙瓒因为长的好看，就被涿郡太守刘其看中，把女人许给了他。 在岳父帮助下，拜师卢植。 人家那拜师跟刘备、简雍当混子不一样，公孙瓒那是真弟子。 镀金毕业，立马就被其岳父安排了官职，没几年就当上了涿县县尉。 简雍知晓这家伙以后还会当上涿县县令。 历史上公孙瓒当涿县县令的时候，刘备在干嘛呢？在织席贩履。 简雍想到此处，看了看正在旁边挖鼻屎的刘备，叹了一口气，心道你这大耳朵，有我在这辈子应该不至于被小白脸公孙瓒落下太多吧。 “出发！” 挖完鼻孔的刘备翻身上马，身后一百五十骑纷纷上马，跟随在后。 涿鹿城中汉人也悉数离开，朝着四面八方逃离。 在沮阳方向的鲜卑人或许已经得到消息了，但可能也不能立即腾出手来。 出了城，一路向北，一人双骑中途换马，能连续跑五十里。 五十里后，携带的两匹战马都是已经处于疲惫的状态了，需要补充一番体力才能继续出发。 “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治水，治水对岸便是下落县。咱们携带的干粮充足，不用在下落县落脚。那里也已经被鲜卑人占据。”田豫是熟悉幽州的地形的，按照他的说法，他家是有一份很详细的地图。 简雍对田豫道：“阿豫，你能把咱们代郡、上谷郡以及长城外的河流、城池、道路画出来吗？” 田豫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很快就将这一块区域的地图画出。 “这是长城，这边就是鲜卑区域了，鲜卑人的王庭就在此。”田豫标记了一处地点，指着说是鲜卑王庭所在。 简雍点了点头：“弹汗山。” “咱们在这，过治水，继续往北可沿着歠仇水一直走。” “然后到达弹汗山。” “最后，烧了鲜卑王庭。逼迫和连回师。” 一起蹲着的刘备和田豫瞪大着眼睛看着简雍，两人半响没说出话来。 刘备小心翼翼的问道：“干这么大吗？” 简雍没好气的说道：“汉军大败，我们就算回了涿郡，能得好处吗？拼死拼活什么都没有捞着，回去你还得织席贩履，我回去还得做劳力。有甚意思？” “不立点功劳，怎么翻身？难道你就想一辈子织席贩履啊？” 刘备道：“可是，雍子，鲜卑王庭，我们就一百多人，去了是不是就是送死啊？要立功劳，可以想想从别的地方立功，你说是不是阿豫？” “就去这里，奇袭王庭，咱们马上出发，我来带路。”田豫满脸激动，还念叨着什么卫青霍去病窦宪。 简雍对刘备的婆婆妈妈没什么耐心：“休要聒噪，就去弹汗山。人死鸟朝天，你就干不干吧？” “行。干，你都不怕死，我岂能怕死？” 简雍觉着这话听着咋就这么刺耳。 一路往北，需要解决的问题有许多。 要避开鲜卑游骑，就只能走偏僻之地。但携带的干粮只够三日所吃，走偏僻的地方便没有了补给。 行军打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先不管这么多，若是计较这么多，咱们绝对到不了弹汗山。休息够了，就立即出发。”简雍打断在讨论计划的刘备和田豫。 简雍对刘备道：“没吃的，就去打劫鲜卑人。鲜卑人在汉地烧杀抢掠，我们怎么就不能抢劫鲜卑人？” “避开不了鲜卑游骑，就让我们自己成为鲜卑人。” 两人立马点头称是，动脑子的事情看来还是交给雍子比较好。 “我还有个想法，阿豫，我们应该不需要绕开下落城。”简雍思考着说道。 刘备大概已经跟上了简雍的思路，但也不敢确定，试探的问道：“你是说，咱们率领这一百五十人，攻打落城？” 第八章 剃发 “这叫收复。”简雍纠正说道。 对于简雍的重点偏了，刘备急道：“这有什么区别。咱们现在就一百五十人，怎么打入城中。” “阿备，你的心态要改正了。”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不明白简雍说的什么意思。 简雍语重心长的道：“阿豫，是雍奴大族，他出身就含着金钥匙，对他来说的起跑线，我们需要努力十几年才能到达那个位置。” “公孙瓒是辽东公孙氏，虽然他的母亲出身低微，但他公孙瓒再怎么说也是公孙氏的子孙后裔，故而随随便便就能在郡中担任官吏。” “豪强大族的子弟，有他们家族安排他们的人生轨迹，能轻而易举的走上仕途。” “你想想我们有什么？” “我们没有显赫的族人亲戚，没有有背景的家世。这年头，个人的努力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好家族。”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出头？那就是用命去拼，用手中的武器去抢。” “你现在赶紧把偏安的想法放一边去。机会和命运是要靠我们争取来的，我们不能一味的去等待命运的垂青。” 刘备才十八岁，这个时候的刘备没有确立远大的目标，还没有匡扶汉室的信念，简而言之这个小年轻现在的想法就是在涿县当个混混头子。 简雍从没有想过自己当老大，第一个自己是没这个本事，若是强行虎躯一震要当别人的主君，自己应该会死的很惨，都不用公孙瓒、袁绍、曹操这些人来征伐自己了。第二个就是自己嫌麻烦，这个工作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刘备是个很好的大哥，他对下属的好，放眼中国历史都是没得说的。 不想自己当老大，那就把这个未来的老大给培养好，首先自然就是要改变他目前的心态，让他有一份强烈的争心。 田豫很肯定简雍说的话，认为他说的很对，只是他说了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没有背景家世的人，立下的滔天之功，根本掌握不住。” 简雍打破了尴尬沉默：“别胡思乱想了，谁要是敢抢我们的功劳，那他就要准备好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 “现在，我要攻破下落，让鲜卑人知道，在他们的后方还有一支能攻破他们城池的军队，从而给沮阳城的汉军缓解几分压力。” 混混头子没有野心是假的，平日里看到个县里的小吏都要笑脸相迎，人家还冷着一张脸看不起你。 官身的重要性，傻子都明白。 “听你的，干！拿命来拼，我也要出人头地。” 能有这个简单的想法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那个匡扶汉室的信念，以后再说，现在别指望刘备能有这个信念。 且现在汉室还好着呢。要你这个织席贩履的来匡扶啊。 “鲜卑人在下落城中留下的守军不会太多，我带人去探查。”简雍对二人道。 田豫立即道：“雍哥，我跟你一起。” “你会鲜卑话吗？” “会。” “那敢情好，路上顺便教教我。” 下落城位于治水北岸。这条治水在后世被唤做桑干河。 眼前的这条河却远比后世的自己所见过的桑干河要宽阔许多，水流也更加的湍急，想要泅水过去几乎不可能。 “阿豫，下落城看来是鲜卑大军粮草的中转站了。”水面上的大大小小的船只，排着很长的队伍一直往下游而去，沮阳城便在治水的下游。 “他们攻打涿鹿的时候，粮食应该是从码头处运输上岸，走陆路运送。如今攻打沮阳城，有水运便利，更加方便了。” 简雍低声道：“这么一看，城中应该有重兵把守。” “那我们还要去攻打下落吗？”田豫问道。 “当然去打，既然这是鲜卑人运送粮食的中转站，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捣乱？”简雍反问道。 田豫又激动了：“若是能一把火烧了，前线的鲜卑大军就要断粮了。” “你鲜卑话正宗吗？”简雍突然问道。 田豫道：“正宗，我是专门学过鲜卑语的。” “鲜卑人的一些习俗你知晓吗？” “咱们幽州，鲜卑人太多了，他们的习俗自然也是清楚的。”田豫说道。 简雍会意：“走，咱们回去汇合。” 见简雍和田豫回来了，刘备忙问道：“怎么样？” 简雍将情况说了一番，刘备道：“能烧掉鲜卑人的粮草自是奇功一件，但是这又该如何攻打？城中恐怕有不少于五千的鲜卑军队。” 二人的目光都看向简雍。 简雍将自己的发髻解开，抽出环首刀，斩落了长发。 对于简雍时常蹦出来让人奇怪的想法，刘备从来没有过于惊讶， 但看到这一幕，原本蹲在地上的刘备直起身来，对简雍斥道：“雍子，你疯了啊？” 简雍将刀递给田豫：“帮我将我的头发，刮成鲜卑人的发型。大耳，下令，所有人都将发型弄成跟鲜卑人一样。从今日起，我们一路往北去，就以鲜卑人的身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是这个时候的汉人还是未来的各个朝代的汉人，都把头发看的非常的重要。 曹操在行军的时候，下令践踏麦田要斩首处死，结果自己的车架压入了麦田，曹操削发代首。 上古五刑中的髡刑就是将犯人头发剃掉。 足可见发型对汉人来说是多么重要了。 简雍就没有这个封建思想了，长头发他是真的受不了，现在一刀咔嚓了，别提多爽。 田豫二话不说给简雍弄了个鲜卑人的头型。脑袋中间留着一块很短小的头发，呈现出一个正方形，往下走都剃光，剩下脑袋两侧接近耳朵周围，则是一缕长长的头发。 “耳边的两缕头发，需要编成辫子。”田豫对简雍道。 “雍哥，你待会编，先帮我也剃了。”田豫将刀子塞入简雍手中。 见到此情此景，刘备哪还有话说，也将自己的那一头已经满是血污发臭的长发给砍断了。 唤来三狗，给自己刮成了鲜卑人的发型。 第九章 大耳的计谋 剃头发这件事，有人带头。其他士兵们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各自操刀互相刮头发。 这也是简雍做的一个战前的服从性测试。 如果有人不愿意，简雍也不会强求，会放他离去。 结果是好的，每个士兵都服从命令。 能让他们剃头发，这已经能够证明，他们能做到令行禁止，哪怕这个命令会让他们战死。 交待了许多入城的细节，最重要的还是身份的完善。 “鲜卑人管理混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军纪严明。我们只说是从涿鹿败退的队伍，在将涿鹿城丢失的情况告知，他们会相信的。”简雍对身份的伪造倒是不置可否。 刘备也觉得有道理，很认同简雍那句话，计划周密那是分对象的，对待鲜卑人计划约周密，反而会让鲜卑人怀疑。 因为你装的不像鲜卑人，咱们鲜卑人可没那个脑子。 进入南岸的渡口，驻扎在这里的鲜卑人还没有撤走。从下落城运去前线的粮草，在前两日都还是在这里上岸走陆路。 不过随着涿鹿城的攻下，此处渡口已经没有了作用，大量的船只顺着治水顺流而下，故而没有剩余几条船在此处。 田豫用鲜卑话与驻守的鲜卑士兵正在沟通，时不时发出稚嫩的怒吼，吼的鲜卑士兵不敢吱声。 鲜卑内部也分三六九等，田豫说的鲜卑人，是正宗的草原鲜卑语，不同于这些在汉地混杂而居的鲜卑人说的撇脚方言。 这个与田豫交流的鲜卑士兵头目，一看便是住在汉地的鲜卑人，看他头型都梳成了汉人发式，再过几十年应该就会彻底汉化成为汉人了。但这个前提是中原的汉人王朝一直强盛，让周围的异族心生羡慕。 “我让他们赶紧给我们安排饭食，让兄弟们装的疲惫一些，最好能装成有伤在身。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哪像是败退来的军队。”田豫过来对刘备和简雍说道。 刘备问道：“你与他就说了这些？很是凶恶的模样，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吗？” “问了不少东西。对哦，兄长你说凶恶，我想起来了什么了，稍等我一下。” 田豫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扬起手中的马鞭朝着那名鲜卑头目抽了几下。 简雍对刘备道：“要是不打这一下，鲜卑人肯定要怀疑阿豫是冒充的鲜卑贵人。” 刘备惊讶道：“鲜卑人都这么贱吗？” “畏威而不怀德，这都是刻在咱们大汉周边异族人的血脉里了。” 鲜卑人杀了几十头羊招待刘备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其余吃食倒也与汉人无异。 简雍吃着东西想着大汉一直奉行的归化政策，还是有作用的，包括乌桓人、鲜卑人在汉地生活的，都已经有着很深的汉化痕迹了。 若是给大汉在延长几十年寿命，这些异族肯定能驯化成功的。 田豫将从鲜卑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趁着吃饭的时候悉数告知。 “城中有三千守军，驻守在下落城的是魁头。”田豫说道。 “魁头是檀石槐的孙子，和连的侄子。年轻有为，极有能力，早年间受檀石槐的喜爱，但和连继位之后，魁头便受排挤，不能领兵作战，只能守在这下落城。” 简雍对二人道：“按照阿豫说的，这魁头也是鲜卑可汗的竞争者啊，和连对他有所戒备实乃正常。不过我是不懂鲜卑人的脑回路，下落城这么重要的位置，和连居然给了魁头坐镇，他就不怕魁头断了他的粮草，让他前线大军没粮食可吃吗？” 魁头很重要，他相当于是和连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后勤官了。这放在大汉，这就是完完全全的重用，并且得是受皇帝信任的人才能担任。 “鲜卑人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在和连看来，这是打发魁头坐冷板凳，让他不能去阵前立下军功。没有军功，就没有威望，自然以后没人愿意跟随，不能与和连或者说和连的儿子来争夺可汗之位。”刘备对权利斗争倒是非常的敏感。 “分析的很有道理和逻辑，不出意外，应该真是这样。”简雍肯定的说道。 刘备一脸兴奋：“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得到。人性啊，就是这么贱。你们说，魁头现在是不是非常的渴望军功？” “我们告诉他涿鹿城被一支几百人的汉军给收复了，他会不会想着带兵去攻打？” 简雍再次赞同刘备的话：“很有道理啊，对于鲜卑人来说，能击败敌军攻下汉人的城池，可比保证供应十万人的粮草要功劳大许多。” 刘备继续说道：“单是这样说，他肯定不信。我们分些人出来，装成汉军过来攻打这个渡口，向其示威。被和连打发离开战场的魁头本就非常的憋屈愤怒，面对汉军的挑衅，几乎是有八成的可能率领兵马来追汉人。” 简雍对刘备说道：“你是终于出了一个靠谱的主意了。” 现在的刘备，表现一点也不出色，他还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板。但刘备身为领袖的一些气质已经在他身上慢慢萌发了。 简雍还有很长的时间来培养刘备。 “那就干吧。”简雍说道。 刘备对简雍道：“我来负责攻击这个渡口，你跟阿豫一起入城见魁头，如何？” “听你安排。” 给刘备分了一百人，在渡口鲜卑人注视的目光中，刘备领着人远去了。 鲜卑头领向田豫问道：“他们这群伤兵，怎么走了？” “吃饱喝足，休息也够了。难道还要他们去城中享福吗？丢了涿鹿城，不拿回来，他们整个部落都要被问罪。”田豫冷笑着说道。 鲜卑头领赶忙点头称是。 田豫呵斥道：“速速去准备船只，我们要过河去面见魁头大人，向他禀告重要军情。” 在鲜卑人中，大人是对勇者、有势力、能公正裁决争端事务的称呼。通俗的可以理解为是对尊贵的人的称呼。 鲜卑头领不敢耽搁，闻声立即屁颠屁颠的去准备船只了。 田豫这种少年人，一看便是鲜卑人中的贵族公子，鲜卑头目不敢有丝毫得罪。 第十章 阿豫的表演 魁头躺在满是酒水的地上，嘴里骂骂咧咧，不断的辱骂着自己那个早死的父亲。 檀石槐子嗣众多，和连在其中并不出色，残暴无度，毫无才能可言，其能登上汗位，是因为和连有其母族的支持。 魁头的父亲早年间英勇善战，各部落都愿意臣服他。 若不是在魁头十几岁的时候就病死了，鲜卑可汗的位置哪儿轮到到和连。 魁头正是痛恨父亲的早亡，让他如今沦落如此，成了鲜卑各部的笑柄了。 “兄长，兄长，不好了。”步度根冲进来踢得地上胡乱倒着的酒坛、酒壶哐哐作响。 看到兄长躺在地上，步度根将其扶起，魁头醉眼朦胧的看来人是自己的弟弟，问道：“步度根，怎么了？” “刚刚从涿鹿逃回来一支兵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涿鹿城被汉人反攻下来了。和连大军，被截断后路了。”步度根惊恐的说道。 魁头不以为意：“粮草走水路送去了沮阳城，涿鹿丢了又能怎么样。” “兄长，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涿鹿城重新落入汉人手中，汉人截断了治水怎么办？要知道水上作战，对我们来说极为不利。” 鲜卑人知道驾驭船只的都极少，现在给鲜卑人运送粮草的，都是被抓来的汉人。 “和连无能，如今能打败汉人，完全是因为汉人那边将领更加的无能，以及汉人准备仓促。我们现在十万大军对抗的只是幽州几个郡的兵力，汉人一旦回过神调集大军过来，和连必败无疑。” 魁头大笑道：“若是如此，那不正好。和连大败，我便可以成为大汗了。” 步度根对自己这个兄长很是无语，他也就是比和连聪明一点点，他要是真当上了可汗，恐怕一样是鲜卑的灾难。 但这终究是自己的亲兄长，两人有着深厚的感情。 “兄长，和连身边的十万大军，都是祖汗留给我们这些子孙的统治鲜卑的根基，若是他们在汉地死伤惨重，你取代和连成为了可汗，中东西三部可会臣服于你？兄长，和连这个汗位坐不了多久的，大汗的位置迟早是你的。那十万大军，也是你日后统治鲜卑的根基啊。” 魁头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问道：“步度根，你觉得我们要如何做？” “先见见逃回来的那些人吧。还有，那逃回来的人，应是某部的贵人，兄长不可怪罪他，反而应该多加安抚。如今你要开始试着收买人心了。”步度根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魁头不满道：“鲜卑还有比我们身份更加尊贵的人吗？那些小部落的贵人，算什么东西。” 步度根说道：“那个少年郎贵气逼人，来头不小，不可小觑。” 田豫在被魁头占据的豪宅大门口负手而立，纵然是全身脏臭，衣衫甲胄破烂不堪，但也难以掩盖他身上的贵气。 “大人，魁头大人请您进去。”一名鲜卑人谦卑的过来请田豫进入。 田豫抽了他几鞭子，将等待了整整一刻钟的怒火怨气好似全撒在他的身上。 气冲冲的来到魁头面前，田豫大笑道：“魁头兄长，我来给你一个好机会。” 魁头打量了一番田豫，便心中确定了，这小子肯定是哪个部落首领的子嗣，只是自己没见过此人。 “你这无礼的混蛋，见到我为和不行礼？”魁头大怒道。 田豫嚣张道：“你乃檀石槐孙辈，我亦是檀石槐孙辈，我见你唤你兄长，便是极为尊敬你了。” “大胆，檀石槐孙辈中，可不曾有你。你到底是谁？” “我姓慕容，可是檀石槐孙辈？祖父柯最阙你是否要唤其一声叔父？” 柯最阙是檀石槐的结义兄弟，檀石槐成为可汗后，柯最阙受到他的信任成为了中部鲜卑大人。 柯最阙居住于慕容寺，其后代皆以慕容为姓。（慕容姓氏起源之一，随便取了一个瞎编。） 田豫装成慕容氏，也是一个很好的伪装。柯最阙后嗣众多，分布各地，不单单在中部，在东部也有慕容的势力。 魁头哑口无言，他本就不善于争辩。 “兄长，此皆小事。我这次来可是带来了好消息，涿鹿城已经被汉人收复了，这是你的好机会啊。” “且等等，你是来自哪个慕容部落？”檀石槐旁边的步度根留了一个心眼，追问田豫的来头。 田豫看了一眼步度根，此人气度不凡，眼神中流露着一些奸猾，比这样貌不太聪明的魁头，让人感觉到有些危险：“我来自东部鲜卑，父亲慕容归，此时正在前线随可汗与汉军作战。” 步度根问道：“你战败而走，不去沮阳，来此做什么？” “我观你也是聪明人，想不到是我看走眼了，你并不聪明。我若是带着丢了涿鹿的消息去禀告可汗，我与我父还有活路？” 步度根闻言笑了几声，不再说话，只是给了魁头一个眼神，意思是此人可以信任。 涿鹿城丢失其中的利害关系魁头已经明了，也不废话，对田豫道：“涿鹿城中有多少汉军？” “大概有一千余人。”这个数字是简雍让他说的。若是说少了，魁头只会带少量兵力。说多了，怕魁头不敢去。 听到只有一千多人，魁头激动了，但也没忘讥讽几句：“只有一千人居然就将你击败了，你这小子怎么如此废物？” 田豫也不愤怒，冷笑道：“你去会会这一千人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且等着，我去拿下涿鹿城。”魁头豪气云干。 一千汉人算个屁。 “步度根，我率一千人去打下涿鹿，你留守此处。”魁头对步度根说道。 步度根刚刚看这少年被辱骂没有动怒，只是冷笑，心中便知那一千汉人不是善茬。这个坏小子在给自己的兄长埋坑。 “兄长，一千人攻城有点少，还请再带一千兵马。合计两千人前往。”步度根立马说道。 魁头大手一挥：“不需要。” “报！大人，不好了。南岸的码头被一伙汉人袭击了。我们的勇士们，都战死了。”报信的士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禀告。 魁头怒气瞬间涌上来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无礼的慕容小子听到消息绽放出笑容的脸，似乎在嘲笑自己。 第十一章 非常配合的步度根 魁头将士兵踹翻在地：“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以后有军情，有人在场，只告诉我一人即可。” 田豫只是笑了笑。 步度根拉开魁头，低声道：“这伙汉人来的凶。带一千人恐怕会有意外。战败事小，兄长可不能误了大事。” 魁头没答应，也没有否决，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也没有再理会田豫。 步度根要给兄长准备出行的兵马，让人安排田豫一行人住下，也不再理会他们。 两兄弟离开的时候，田豫装模作样的咆哮道：“无礼之人。” 装作随从一直不曾说话的简雍对田豫问道：“搞定了？” “兄长，魁头肯定要带两千兵马去涿鹿。这是我们的好机会了。”田豫得意的说道去，全然不复刚刚桀骜不驯的模样。 简雍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咱们先看看情况在动手。” 站在城墙上，简雍、田豫目送着魁头领兵出了城门。 步度根还再劝让他们好好回去休息。 田豫仰着头道：“不用，只是不能跟随魁头一起去收复涿鹿城，没有办法戴罪立功了。不过只要收复涿鹿，我们的罪责会小很多。” “到时候，我和兄长都会为你美言几句的。”步度根说道。 “别，千万别。你们兄弟要是替我美言，和连必然会杀了我。”田豫立即拒绝了。 以现在魁头和步度根的尴尬地位，他们和谁走近一点，那个人基本上就可以宣布成了和连的眼中钉了。 城外有一支兵马踏着扬尘出现，城墙上的守军立马警惕了起来。 待到走近了，发现是鲜卑兵马，步度根才放松了下来。 “是我的部下。让他们进来吧。”田豫对步度根说道。 刘备用着之前从田豫那里学来的一句鲜卑语喊着：“快放我们进来，我们是涿鹿来的。” 步度根立即下令放刘备一伙人进来，连盘查都不曾有。 一百余人都被安置在民房内修整，步度根也没有派人过来监视。 刘备吃着羊肉，摸着自己的头：“单单是剃了个头发就让鲜卑人深信不疑了。这鲜卑人也太傻了。” 简雍说道：“鲜卑人一点也不傻。头发是作用之一，因为在他们鲜卑人的精英认为，汉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头发剃掉冒充鲜卑人的。第二个让城中的鲜卑人深信不疑的是我们在城中的时候，你带着人袭击了渡口码头。第三个是阿豫演的太像了，活脱脱的鲜卑贵族。” 田豫哈哈一笑：“我在雍奴的时候，见过很多鲜卑部落的贵族，他们经常来城中交易物资，所以学的很像。” 刘备看田豫愈发的喜爱，对田豫道：“阿豫，我跟你有缘啊，等战事完了，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 田豫重重的点头：“好啊，好啊。我早有此意了。” 完了，桃园三结义这段佳话要没了。 “雍子，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刘备对简雍问答。 简雍道：“暂且不急，一切太顺利了反而不美。说不定步度根还会耍点诡计，再等一两日都行，城中有吃有喝的。” 入夜，简雍呼呼大睡，穿越以来，还是今夜睡的最安稳。 步度根在房间中等待着消息。 一直到天亮步度根睡醒，下属才来禀告。 “你是说他们昨夜喝酒吃肉，都喝醉了，最后睡了一夜，现在还没起来？”步度根对属下问道。 “是的。” “他们可有人出去？” “没有，所有人都在喝酒。昨夜送去的一百坛酒都被喝完了。” 步度根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思考着昨日与田豫见面的一些细节，步度根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看来真没问题，这伙人真是鲜卑人无疑。只是那小子是不是慕容氏还难说。” 心中已有计较，放下心来的步度根显得轻松了许多。 醒来之后的刘备懊恼不已：“昨夜喝多了，差点坏了大事了。” 简雍已经在院子中锻炼了一番结束，浑身冒着汗，田豫给简雍打着井水一桶一桶往简雍身上浇。 “兄长，你那都是什么奇怪的动作？” “都是锻炼身体的，你可以学着点。” “那你最后打的那一套拳是什么拳法？” “不是什么拳法，杂乱无章，就是街头打架的拳法。” 刘备揉着脑袋走出来：“你们这是来这里度假吗？” 简雍是心大，田豫是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其他人是醉麻了，来不及担心。 “越是表现的不自然，越是会引起怀疑。你要自然一点，咱们该吃吃，该喝喝，鲜卑人不就是这样吗？及时行乐。” 田豫说道：“不对，我们缺少一点。” “什么？”简雍忙问道。 “我们应该跳舞的！”田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简雍恍然大悟，还真差了这个。 鲜卑人喜欢跳舞的这个传统，在后世一直传承到了唐朝…某个英明神武有着鲜卑血脉的皇帝，开心了喝高了就跳舞，有时候还喜欢舔男人的胸。 “不过现在也不要在意这些了。今日白天想办法把城中鲜卑人的粮草囤积在何处弄清楚。”简雍说道。 步度根时刻关注着刘备一行人的动向，发现他们一整个上午都是待在那处民房内睡觉，便对刘备那些人彻底没有了戒心。 田豫带着几个人在城内耀武扬威，与鲜卑士兵聊着天，有意无意的打探出来了粮仓位置。 “城中鲜卑人并不多了，不过临近治水的码头，一直都有运送粮草的鲜卑军队，一轮接一轮，时间大概是两刻钟，一支运送队伍的人数在三百到五百人左右。从那里入城，只要一刻钟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耽搁半个时辰，就出不了城了，会被鲜卑人堵住。”简雍算了下时间，对众人说道。 “那只能速战速决了，我们可以分多个点进行放火，放完就撤。”刘备说道。 简雍却道：“还多一个方案。” “快说。” “你与阿豫带一百人去放火。我带人去把步度根给杀了。步度根此人是鲜卑人力难得有才能的人，必须弄他！” 第十二章 得手 鲜卑从汉末开始一直到隋唐，都是毫无疑问的主角。 这个对大汉来说是强大的敌人，对未来几百年的汉人一直都是可怕的对手。 和连死后，是魁头成为鲜卑可汗，鲜卑也开始分裂，随后是步度根、轲比能等一众人你方唱罢我登场。 在曹魏时期，这些人在北方蹦跶，但被以田豫为代表的边疆汉将镇压的死死的。 反而是天下一统了，西晋这个烂到骨子里的王朝管不住鲜卑了，于是开启了五胡乱华。 步度根、轲比能这两个人是简雍作为熟悉的两个历史人物。 能在汉末三国这段风起云涌的历史里留名，并且还算是如雷贯耳的两个鲜卑人，毫无疑问对汉人是有很大的威胁的。 简雍打算先弄死一个。 从自己所熟知的历史经验来看，弄死一个草原异族强有力的领袖，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让这个族群更加分裂，一个是让这个族群快速统一。 以鲜卑目前以及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来看，杀死步度根这个结果只会是第一个，鲜卑将会更加的分裂。 士兵们擦拭着武器，检查自己身上的弓弩，这是常规的战前准备。 刘备分出来了五十个好手给简雍。 “雍子，事不可为便立即撤走。”刘备嘱咐道。 简雍点了点头：“你放火之后也立即撤走，不要破婆婆妈妈的等我。你现在肩膀上扛着的是一百条人命，不再是几条人命了。” “我知道。”刘备郑重的说道。 天色已晚，城中早已经没有了更夫来告诉人们什么时刻了，只能从月亮来大致判断是什么时辰。 “快要天亮了，出发吧。”刘备下令道。 简雍站起来：“跟着我的人，随我来。” “阿雍兄长，你小心点。”田豫说道。 凌晨四五点左右的时间，城中除开汉人，所有人都还在熟睡当中。 简雍带着人穿过街巷，一路非常安静，这座城现在更像是一座鬼城。 身影融于黑夜当中，这让简雍有种很舒适的错觉。 来到步度根居住的宅邸前，门口有驻守的鲜卑人，全都倚着在睡觉。 鲜卑人一般都是住在帐篷里，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对汉人的豪宅不喜爱。 田豫说鲜卑人中的贵族，基本上都很喜欢住在汉人的豪宅里。 简雍带着十人翻墙而入，门口这边十余个鲜卑人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被解决。 门内，同样也有驻守的鲜卑人。 这种配置，外面一旦有人入侵，里面的士兵能快速反应过来。 解决掉这些鲜卑人，简雍带着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朝着屋内走去。 “注意暗哨。分两边行动，找到步度根房间。”简雍低声下令。 一行人立马分成两拨，朝着两个方向寻找。 宅邸内值守的鲜卑人并不多，他们没有军纪可言，能偷懒睡觉就绝对不会站着。 步度根没有睡着，晚间喝了点酒，早早便睡下了，一觉醒来天还没亮，但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有点心神不宁。 在柔软的床榻上辗转反侧，步度根有点怀念这件房间的原先的主人了。 那个女人是这个宅邸女主人，被步度根玩乐了数日，不堪受辱自杀死了。 步度根只当是自己的心神不宁是因为想女人了。 “明日差人去俘虏中挑选几个女子过来。”步度根如是想着。 砰，房间门被踹开。 步度根飞速的从床上爬起，拿起放置在床头的长刀。 一柄刀已经架在了步度根的脖子上。 借着月色看清楚了来人，步度根惊呼道：“你想干什么？你不是那慕容小子的身边的随从吗。” “雍哥，是这个贼子吗？”三狗向后面问道。 简雍走进来看了一眼，确认是步度根，说道：“杀了。” 汉话步度根当然听得懂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满脑子都是懊悔。 这他娘的这些人全都是汉人，那个慕容小子也是个汉人。 上了个大当了。 “等等，不要杀我。我有用！你们杀了我怎么出城？留着我，我能带你们出城。”步度根用汉话喊道。 三狗犹豫了一下，看向简雍。 简雍斥道：“杀了，你犹豫什么？” 步度根没想到那个男人这么果决，立即道：“你们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着你们去，并且一路绝对不会有人阻拦。” 三狗抓住步度根的头发，持刀朝着他的脖子扎去，死亡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步度根大吼道：“你们去不去王庭，现在王庭空虚，汉军可乘虚而入，我可带路。” 刀尖已经贴着步度根的脖子了，一点殷红浮现。 简雍握住了三狗的手臂，步度根睁大着惊恐的眼睛，身子底下尿液流出，他全身瘫软在地，好似没有骨头了一般。 “捆绑他的手脚，带走。”简雍说道。 走到外面，外面的天空火光冲天，刘备已经得手了。 步度根看到火光，心中痛苦不已，一切都完了。 鲜卑完了，自己也完了。兄长魁头去攻打涿鹿，也是个圈套，恐怕已经中了埋伏战死了。 城内的其余鲜卑人已经被惊动，纷纷朝着仓库的方向而去。 在城外码头的鲜卑士兵见城中起火，立即在军官的带领下向城中进发。 按照约定，刘备点火之后会从西门出。粮仓在东门附近，码头在南门，码头那边支援的军队全都会从南门进入。 简雍带着五十人在街道驰马飞奔，路途上遇到有鲜卑人过去支援仓库的，一路冲杀，无人能挡。 至西门，城门大开，有十几具鲜卑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应是刘备带人所为。 出了城，前方依稀可见几支火把摇晃，这是刘备的信号。 众人汇合后，看到步度根，刘备问道：“没把他杀了？” “留着还有点用。”简雍答道。 步度根欲哭无泪，眼前这些人都是汉人，自己这两日这么信任他们！ “你们，就这么点人，就敢进入下落……”步度根满脸的苦涩。 田豫哈哈笑道：“那不还是你跟你那个白痴兄长配合的好。若不是你让他调走两千兵马，我们今夜还得不了手。” 第十三章 沮阳之战 步度根的悔恨足以淹没弹汗山了。 “我如此信任你们，你们居然是汉人。”走了几十里地了，步度根还念叨着。 简雍斥道：“休要废话。告诉我们弹汗山王庭的信息。” …… 魁头兵不血刃的冲入了涿鹿城。 在城中胡乱窜了一通，没有看到一个汉人。 当看到一片废墟的武器仓库，再找到了一些鲜卑人的尸体，再愚蠢的魁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了。 “汉人打下了这个城后，把武器、甲胄付之一炬。汉人不会有如此愚蠢吧？”魁头思考着。 越想越不对劲，这是要出事了。 “走，速速回下落。” 回到下落已经是一天之后了，魁头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了。 他在距离下落不远处，就已经看到了那浓烟升天，弥漫一方天地。 进了城，鲜卑士兵狼狈不堪，见到魁头如有了主心骨，立即前来禀告。 城中堆放的粮草已经全被汉人给烧了，步度根不知是死是活，已经失踪了。 魁头骑在马上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摔落下马。 …… 汉灵帝为了捞钱，开设西邸卖官鬻爵，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州官县令，俱是明码标价，公开售卖。 公綦稠花了四千万钱买下了这个秩比二千石的官职。灵帝为了能更好的卖出官职，一般都是在官职工资的基础上乘个十倍卖出这个官职。 秩比二千石的官职卖四千万钱，那是因为剩下来的两千万钱，公綦稠还要买个持节的权力。这样才是正儿八经的护乌桓校尉。 公綦稠平庸至极，他用如此多的钱财当上了这个护乌桓校尉，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能走私、售卖马匹。 自当上护乌桓校尉以来，公綦稠垄断了幽州的马匹售卖生意，一年获利巨亿。 他已经可以左右天下马匹生意的价格了。 在年初的时候，朝廷置骥厩丞，负责接收和饲养从各郡、国征发来的马匹。公綦稠于是联合几家豪强，垄断了马匹交易，导致一匹马的价格涨到了两百万钱。 一直到现在，战马价格还非常昂贵。 只是让公綦稠没有想到的时候，和连继承可汗之位，立即发兵攻打大汉。 没有领军经验的公綦稠导致汉军数败，丢城失地，带领残余汉军退守沮阳。 这个时候的公綦稠才急了，如此大败，朝廷必定会问责。 心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守住沮阳城，公綦稠立即求上了幽州刺史郭勋。 郭勋早痛恨公綦稠致汉军大败，接过指挥棒，负责防守沮阳城。 和连攻打沮阳已经数日，从涿鹿城到沮阳城，从势如破竹到不得存进，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对面汉军的主将换人了。 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步了。只要将沮阳城攻破，里面的汉军无路可逃，接下来整个幽州都不会有大规模的军队能挡得住鲜卑大军了，鲜卑将会在幽州畅享无阻，直至大汉朝廷的援军到来。 攻城数日，损失惨重。已经有人劝和连退兵了。 和连当然不会愿意退兵，围歼幽州汉军，成败就在此一举。 拿下沮阳城，足以证明自己比父亲更加的有才能。 “把俘虏的汉人全都送上去，今日一定要拿下沮阳。”从代郡、上谷郡俘虏的汉人，这些时日一直被用来消耗守城汉军的物资。 沮阳城四面城墙，已经被染成了红褐色，那是血迹凝固的颜色。 城墙外的地面上，尸体堆积一层又一层，血水已经渗透进入地底数尺。 沮阳城的尸体，比之涿鹿城要多数倍。 损失最惨重的还是汉人，无数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被驱赶攻城。 城墙上的汉军没有心慈手软，任何靠近城墙的活物都被射杀。 公綦稠把指挥权交给了郭勋，兵权依旧牢牢掌握在手中。 鼓声大作，公綦稠听到这个声音，满脸忧愁。他旁边的郭勋红着一双眼，满脸疲惫，身上沾染着的血污让他浑身散发出着一股恶臭。 “鲜卑人攻城了。今日是第四日了。根据斥候探查，他们还有近万的汉人百姓。”郭勋说道。 上了城墙，只见鲜卑人在后面驱赶着数千衣衫褛褴的汉人百姓，一步一步的向着城墙方向移动着，百姓们在大声的哭喊着，声音震天。 若是有汉人不哭，鲜卑骑兵会冲上去抽几鞭子，让他们哭出来，以图扰乱守城汉军的军心。 死状凄惨的尸体，让百姓们恐惧的瘫软在地，这个时候后面驱赶他们的鲜卑人会立即射杀瘫在地上不能行动的汉人。 其余汉人百姓，为了活命，纷纷向前。 城墙上的守军，他们这四日来，不知道杀了多少汉人，面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经麻木了。 公綦稠对军事一窍不通，但也不是纯废物，看到士兵们的绝望与麻木的面容，对郭勋道：“元功，今日恐怕有危险了。” 郭勋说道：“你应该明白沮阳丢了会是什么后果。一旦丢了，后面就不是死一万两万的百姓，而是数十万百姓。” “我自然是明白。”公綦稠说道。 “鲜卑人四面围城，就没打算给我们活路。你们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现在莫说是百姓，就算是汉军来攻城，也要死守到底。”郭勋怒吼，他是吼给守城的士兵听的。 哭嚎声越来越近，士兵握着弓箭的手，微微颤动。 一箭之地，郭勋果断下令：“放箭！” 万箭齐发，被鲜卑驱赶的百姓们，倒下一大片。 百姓四散而走，鲜卑人在后胡乱挥刀砍杀。 横竖是死，有百姓奋起抵抗，依旧难逃被杀的命运。 他们在鲜卑人眼里，就是消耗汉人物资的消耗品。 百姓死完了，鲜卑人开始了攻城，牛角吹出来的号声宣示着大战降临。 踩踏着尸体堆，鲜卑人扛着长梯，拿着甩钩，密密麻麻蜂拥而来。 鲜卑人对四面城墙同时发起来进攻，动用了数万人，将所有攻城物资悉数送上了前线。 “鲜卑人今日要与我们决战了。”郭勋喃喃道。 守城物资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鲜卑人也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凭借着不断的消耗汉军，终于攀爬上了城墙，与汉军展开了短兵相接。 同一时间，除开郭勋镇守的北城，其他三面城墙纷纷告急。 第十四章 与步度根的交易 顺着歠仇水往上游而行，走了两日，到达马城县。 城池破败不堪，过往承平时期这里是草原与汉人进行商贸交易的地点。 如今城中没有兵马驻守，只有几十户百姓在城中。 “再走十里，就可以看到长城了，过了长城我们就脱离了汉地。弹汗山已经不远了。”田豫看着地图说道。 田豫继续说道：“熹平六年八月，大汉三路伐鲜卑，其中护乌桓校尉夏育的行军路线是从高柳出发，走马城出长城，袭鲜卑王庭。结果被檀石槐大败，汉军损失数万，北地各郡边军精锐损失殆尽，于是边地更加糜烂，鲜卑军队每岁都要数次犯幽州边界劫掠，如入无人之地。” “这次我们是走的是夏育的走过的路。他当时三万汉军都没有走到弹汗山下，我们只有一百五十人，可是我有很大的信心，我们能突袭弹汗山，给世人以震撼！” 少年人意气风发，说着说着便激动了起来。 “赶紧吃饭，吃完出发。”简雍催促。 步度根为了活命，一路上已经把弹汗山王庭的情况、兵力布置交待的清清楚楚了。 弹汗山已经空了，为了昭显武力，和连几乎是将自己能召集来的部落，倾巢出动征伐大汉。 那里只剩下一些少数留守兵力，其余的不过是老弱病残。 那陡峭山岭上的长城，与马城的城墙一样，非常的破落。 垮塌的烽火台随处可见，入眼处，没有看到完好的烽火台。 自从大汉击败匈奴后，长城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 没有心情欣赏长城的古迹，在一处长达一里的缺口，踩着长城的青石砖出了长城。 一百五十人，三百骑，背靠着长城，停了下来。 刘备勒着战马，立于士兵们身前。 “怕死吗？”刘备向他们问道。 所有人异口同声：“不怕死。” “那我们就去把鲜卑王庭给捅穿了，以后在幽州，人人都会称颂我们为大英雄。” 简雍驻马而立，刘备的话没有长篇大论，但充满了豪情和希冀。 这是属于刘备的时刻，也是他走向争霸舞台的第一步。 激励士气完毕，刘备凑到简雍面前，低声问道：“雍子，我们怎么打？” “有步度根在，他能带我们顺利进入王庭，免了大战。混进去之后，干什么不方便？你是说不是啊，二五仔。”简雍对步度根问道。 步度根赶忙称是：“都已经要到王庭了，是否可以给我松松绑，绑得太紧了。” 简雍没理会步度根，拉着刘备走到一边，低声对刘备道：“去了王庭，步度根必定会逃走，甚至可能会把我们陷入险境。” 刘备不解：“那为和还要带着他去王庭，要不现在就把他一刀剁了。” 简雍对刘备道：“我刚开始确实是想把他一刀砍了的。从抓到步度根后，这两日我想了一个问题，一直在思考可行不可行。阿备，你以后想不想当诸侯？” 难得在简雍脸上看到严肃的神情，并且还一改过去喊自己的外号，这让刘备明白简雍现在非常的认真。 “诸侯？我刘备还能当诸侯吗？”刘备不可置信的道。 “你想，你就能当。不想，你就继续织席贩履，我简雍就去扶持别人当诸侯。”简雍依旧很认真的看着刘备。 刘备当即道：“可别。我当然想要当诸侯！你是我兄弟，你不帮我，你还去帮谁。” “当诸侯，那就当北方的诸侯。”简雍说道。 刘备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那现在就是开始培植势力的时候了，步度根是个很不错的人选。”简雍说道。 “步度根？一个鲜卑人，能培植成我们的势力？还是你有另外的想法？” “与步度根做一场交易。”简雍说道。 “怎么做？” 简雍将心中所想，讲给刘备，刘备听完之后，露出思索：“要做好这份交易，对我们来说难度太高了，但好处很大。” “没事，先把步度根忽悠到手。” 给步度根松绑，简雍对步度根道：“我们背后是汉地，前方是无边无际的草原。步度根，你觉得孰强孰弱？” 步度根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汉地强大。”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要觉得吗？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吧。鲜卑现在强大，但那也是一时的强悍，真要与大汉进行不死不休的战争，鲜卑会死的很惨。” 简雍对他道：“既然你认为汉人强大，那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从最简单的交易开始，我们给你需要的盐、布匹、绸缎、粮食以及少量的武器。你给我们战马。”简雍说道。 步度根哑然失笑：“我虽然是你的俘虏，但我觉得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有些可笑。” 刘备只是一个伍长，简雍一介白身。 两个人啥也不是，凭什么与自己做交易？ “你没有为了骗我们而立即答应，算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与阿备攻下涿鹿，烧毁下落粮仓，鲜卑大军撤退已经成了定局，再攻破鲜卑王庭，已是立下奇功。你觉得我们有没有资格与你做交易？” 步度根收起笑容，毕竟自己是俘虏，不能太过于嚣张了：“功劳没用的。你们两个实力太弱小，你说的这些交易，可都是幽州各郡县的豪强所垄断，你们想介入其中，豪强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会摁死你们。况且，我都没有一个属于我的部落，我也没有办法给战马你们。” “和连不会长命，和连死了，你的兄长是最有力的汗位继承者，等你兄长成为大汗，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但是，你觉得你兄长的可汗当得会比和连长久吗？那个时候，你就是可汗的继位者之一，草原上的争霸，你有个源源不断为你提供物资的中原盟友，会对你很有利。” 步度根聪慧至极，不管是和连还是魁头，都是两个愚蠢的人。愚蠢的人面对草原上的豺狼虎豹，都活不长的。 见到步度根已经有所松动，简雍指着远方弹汗山的方向：“我连鲜卑王庭都敢撞过去，你觉得我会怕地方豪强。步度根，你要是这点眼光都没有，那你以后也不要争夺汗位了。” “你们能从王庭完全的离开，我们的交易便算数了。”步度根终究是意动了。 简雍道：“汉人有句话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想也不需要什么歃血为盟或者指着这条歠仇水发誓之类的话了。步度根，我信你。因为接下来的局势会像我说的一样。那个时候你绝对会需要我们。” 第十五章 火牛阵 某位伟人曾经说过，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步度根未来是鲜卑的风云人物，手握大权，但是他比其他鲜卑头领不一样，步度根是毕竟亲汉的。 与步度根做交易，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是在两天前萌发的。 如步度根想的那样，刘备啥也不是。 要想做北方的诸侯，就要有资本的原始积累。没有钱，真的就啥也不是了，莫说是做诸侯，总要喂饱人的肚子吧？底下的人总不能跟着你三天饿九顿。 想要快速的积累资本，那干什么好？当然是走私啊。 现在在大汉最红火的走私就是盐铁以及战马。 这是简雍能想到的最简单粗暴搞钱的方法了。 其他的想法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都不太适用。如今是光和四年，历史上的公元181年，还有三年时间，黄巾起义爆发，天下大乱。 这三年时间里，刘备要积蓄足够的实力来面对纷乱的天下。 要起步快，这样才能碾压袁绍、曹操、公孙瓒。 这场交易总的来说是公平的，但这个公平建立的条件，两边都还没有，是属于互相画饼的阶段。 步度根鬼使神差的答应，思虑也是很周到的，一个是刘备、简雍、田豫这三人确实不是凡俗之辈，迟早出人头地，另一个则是如果真如简雍说的那样，自己还真需要一个能为自己提供物资的盟友。 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再说。 反正是画饼吗，以后的事谁知道吗。 两边都有各自的心思。 既然已经达成交易，简雍也没有在捆绑步度根。 “出发吧。今夜天黑前到达弹汗山。” 弹汗山距离长城不远，檀石槐将王庭建立的这么近，实在是狠狠的抽打了大汉朝廷的脸。 鲜卑有大量内附的部落，成为大汉的一员。如果要是论政治正确的话，这种内附部落已经算是大汉少数民族中的一员了，他们的动乱、造反只能算是人民内部矛盾的起义，而不能算是侵略和入侵。 这种宏观的史观是后世人认为的，但你要是把他放在当下，你看看他还能说出这种话不。（插一句，这种学术观点好坏不论，有些是政治需要，比如日本为侵略中国就搞出来过中国无国界论，还有元清非中国这种论调。这种我们现在看着纯属扯淡，但你要反驳这种学术观点就要拿出相对应的观点，于是自然就有了鲜卑、乌桓以及其他胡人乱中原，其实只是中国人民内部的矛盾，他们早已经归附中原，是中原王朝的一份子的学术观点。这种观点某些狭隘的民族主义或许不爱听，但我觉得面对小日子的论调，狭隘民族主义应该会认同的。我本人也非常认同，故而在本书当中不会出现灭族的情节，存在的只会是异族汉化的民族融合，想要看大屠杀之类的爽文的可以绕道。） 正是有着大量的内附部落，鲜卑已经从渔牧开始转变为半耕半牧了。 弹汗山周围土地肥沃，歠仇水两岸有着大量平坦肥沃的土地，在弹汗山北、西两侧同样有着上万亩可以耕种的土地。 南部是歠仇水，东部以及平原周围是山岭，树木生长，野物众多。 简雍看到这出地形，就很认可了檀石槐的眼光。 “如果在这里筑城，足可以容纳十万人。”简雍对刘备说道。 鲜卑人没有在这里筑城，单于王庭位于弹汗山南面，临歠仇水，从山腰一直到歠仇水的平原，是一片帐篷海洋，粗略估算这里大概有十余万顶帐篷。 从这王庭的位置以及田地中的作物也可以看出来，鲜卑作为草原民族已经不纯了，他们的生产方式也已经发生了改变，渐渐的朝着汉人靠拢。 这样一个民族，要是没有西晋的孱弱，融入大汉已经不需要百年的时间了。当然，作为客观来讲，后世的拓跋鲜卑、宇文鲜卑、慕容鲜卑以及段氏鲜卑在中原的动乱之中，先后建立政权势力，也是加速了汉化的。 被弹汗山的连绵不绝的帐篷数量震撼过后，步度根招呼众人：“今夜就先进入王庭休息吧。王庭兵马防备疏松，见到我们是鲜卑人，没有人会过来打探。” “你不会被人认出来吗？”简雍问道。 步度根摇头：“现在在王庭留守的人里面，认识我的人很少，不会碰到的。” 大摇大摆的进入帐篷区域，留守兵马见到是一队鲜卑人归来，只是看了一眼，交待了步度根去哪个区域待着，便离开了。 刘备说道：“鲜卑王庭就是如此防备吗？若是我大汉一两万兵马，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 “若是真有一两万兵马来攻击王庭，必然会是有来无回，你们大汉的上一任护乌桓校尉已经证明过了。”步度根说道。 是这么一个道理。小规模渗透没有什么作用，大举进攻必然会被阻止。 简雍对刘备说道：“他们防大不防小，也不会料到会有一支队伍装扮人鲜卑人混到王庭来。咱们这次就玩一票大的，给他们涨涨教训。” “怎么干？”刘备眼冒精光，攻入鲜卑王庭，这是开大汉先河了，他刘备必然要扬名。 那个时候，他刘备的英名从辽东到西凉，将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简雍道：“先吃饭，休息。” 鲜卑人送来了牛羊肉，还有一种不知名的主食物，简雍看到那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便没有了食欲，准备对烤羊如大快朵颐。 没有佐料的烤羊肉如同嚼蜡。 这个时代就不要想着什么美味了，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一个艰难的事情了。 嚼着煮牛肉，简雍问道：“王庭这里的牛羊马匹多么？” 二五仔步度根回答道：“牛羊有百万头吧，都是各个部落的财产。为了响应和连的召唤，这些部落是整个部族都迁徙来了王庭，带来的牛羊自是数不胜数。” “马匹不多，都被大军带走了。” 简雍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吃东西。 …… 到了夜晚，弹汗山中的狼群在呼啸。 女人的喘息声也时不时的传来。 这让刘备等一干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们情绪不是很好。 简雍闭着眼睛养神，对于身旁众人的躁动，视若无睹。 “你们鲜卑人都这么开放的吗？”刘备对步度根问道。 步度根道：“男人们出去打仗了，把女人留在帐篷里，这自然是便宜了那些留守王庭的士兵们。” “能不能也便宜下我们啊？”三狗插嘴问道。 刘备斥道：“都给我收起心思，这些鲜卑女人浪荡成性，你们也不嫌脏？” 只是外面的淫靡之音此起彼伏，实在是让人难以心静。 步度根提议道：“我带你们去吧，鲜卑的女人们不会嫌弃你们是汉人的，反而非常喜欢怀上汉人的子嗣。” “步度根，哪个士兵要是去了，我就先斩你，再斩他。”简雍睁开眼冷声说道。 “收起你的小心思，你目前是逃不掉的。” 从涿鹿城出发，几乎是有惊无险，算是一路平推过来。 百步走了九十九步了，简雍不愿意看到在这里因为步度根出现意外。 步度根老实了下来。 田豫先开帐篷门帘走了进来，一张脸红彤彤的，像是在外面受到了什么惊吓。 “摸清楚了，我们可以行动了。”田豫说道。 步度根被重新绑了起来，简雍将匕首丢在他面前几丈远。 “步度根，记住我们的约定。我会派人来找你的。”简雍最后一个走出帐篷，停住掀开门帘的手，对在地上朝着匕首蠕动的步度根说道。 步度根趴在地上恨恨的道：“你别死了，我以后要亲手杀了你。”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杀得了我。” 帐篷外的空气让人能感受到一股寒气，过了长城以北，冬季是要来的早一点的。 一百五十人在帐篷之间穿行，脚步声被靡靡之音盖过。 “前面有个部落圈养了数千头牛羊，我找人打听了，这是比能部的牛羊。”田豫说道。 刘备笑着问道：“你找谁打听的？” 田豫闻言，嗫嗫嚅嚅道：“找鲜卑的一个女人打听的。”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刘备追问道。 “我问清楚了就跑了。” 鲜卑女人看到田豫这样英俊的少年郎，自然是想要发生一点什么，田豫哪儿看得上这些肮脏散发着臭味的女人。 “解决掉守卫，抓紧行动。”简雍说道。 刘备带着人猫着身子借着帐篷遮挡，一路摸到了比能部的兽圈附近。 牛羊这都是贵重之物，各部的兽圈都有人看守，防止其他部落的人过来偷窃。 数千头牛羊，看守都有百人，分成了各个不同方向值守，且深夜当中都在偷懒睡觉，被刘备带着人逐个解决。 “搞定了。”刘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走了过来。 简雍背靠着栅栏坐在地上，对刘备道：“把牛羊尾巴上都绑上干草，点燃后我们赶紧撤。” “火牛阵！”刘备呼道。 到现在刘备才明白简雍的意图。 之前一直没问，那是对简雍的绝对信任。 “赶紧干吧。” 田单破燕，便是使用的火牛阵，田单率领齐国五千勇士在后，大破燕军。 鲜卑王庭现在非常适合用火攻，火牛冲撞点燃帐篷，又会点燃其他牲畜，遇到大火，这些牲畜身上的毛发被点燃又会四处乱窜。 干草料都是现成的，鲜卑人不缺油，准确的说是不缺动物油脂。 鲜卑帐篷里还有帐篷外面无数的火盆，都是用的牛羊油脂作为燃料。 用干草捆绑在牛尾巴上，涂抹上油脂。一头牛冲撞不可怕，几千头牛还有几千头羊带着大火冲撞，几乎是没有人能阻挡住。 “可惜了这些牛羊，若是能带回涿郡，我们就发达了。”刘备感叹说道。 王庭的鲜卑人还沉浸在阴阳交赋的乐趣当中，不能享受乐趣负责值夜的鲜卑人也昏昏欲睡。 他们还不知晓，一场足以铭记史册的大火，即将在王庭帐篷的中心点被引燃。 步度根愤怒的咆哮着，他好不容易蠕动着爬到匕首旁边，艰难的用手拔出匕首，却发现匕首只有个把，里面是空的根本没有刀刃。 “简雍，狗贼！” 对于简雍的戏耍，步度根怒骂着。 骂完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地上寻了一块石头，摩擦着绑在手上的绳索。 第十六章 汉骑冲锋 放火这种事情刘备很喜欢干。 看着他欢快的拿着火把乱窜放火的样子，简雍怎么也与那个宽德仁厚的形象联系不起来。 “你们会不会放火啊？放火要快，放完就跑，这样才不会被抓住。引燃点要多，这样才能烧的更快。”简雍朝众人吆喝道。 鲜卑人的警觉性很低，这大概是因为十万大军在外征伐势如破竹，草原又没有什么对手敌人了，让他们极为的松懈。 随着檀石槐统一草原，在草原上鲜卑人就已经没有对手了。昔日的匈奴一部远遁，一部归降汉人，同宗同源的乌桓人被揍了几次后也归降了汉人。 作为唯一的对手的汉人，也在鲜卑大军下节节败退。 这个时候的鲜卑，完全有傲视天下的资本。 刘备在简雍的计略下带着一百五十人袭击王庭，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大汉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做过了，草原上的异族们也早就忘记了汉人骁勇善战。 在油料的辅助下，大火被引燃，风稍微一吹，火势就如同爆燃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卷过去。 身上着火的牛群与羊群，踏过被推到的栅栏，向着四周窜去，沿途将无数的帐篷引燃。 一百五十名汉兵在刘备的吆喝声中上马。 “朝着山腰的王庭营帐冲过去。”刘备激动的大吼道。 大火已经点燃，四散而走的牛羊，又会造成无数个引燃点。鲜卑人想要救火都已经来不及了。 “杀啊！” 突然而来的大乱让鲜卑人还处于呆滞当中，有警觉的鲜卑人走出营帐，迎面碰到一队一百余人的鲜卑骑兵，挥舞着双手大喊发生了什么，回应他的是一支箭矢。 凡是在路途上的鲜卑人，皆被冲杀。 简雍策马冲在前面，不断的将路过的火盆挑飞，落在鲜卑人的帐篷上。 一路都没有碰到像样的抵抗，冲上了王庭所在的山腰，这里有属于鲜卑可汗的王帐。 驻扎在此的鲜卑士兵已经发现了山下的动乱，正在戒备着。 见到这一队刘备率领的骑兵，鲜卑将领大喊道：“止步。” “鲜卑的精锐全都调走了，这些留守的都是歪瓜裂枣，冲杀过去！”刘备喊道。 刘备在历史上指挥大兵团作战不怎么出色，不过对于战场局势的敏感程度还是没有什么可以贬低的。 这个时候不管对面是精锐还是不是精锐，只要一鼓作气冲过去，将这些没有在战马上的鲜卑人切割了，才能胜利。 若是转身避战，这些鲜卑人上了马，莫说是留守的老弱病残，他们在马背上的能力也要比自己所带的汉兵强。 简雍觉得刘备的命令下的很对，在马背上和站在地上的鲜卑人完全是不一样的。 山下大火弥漫，火光将弹汗山上的天空都映照成了红色。帐篷内逃出来的鲜卑人混乱不堪，到处都是人，哭喊声在山腰王庭处都能清晰可闻。 刘备的一百余人冲到山腰来，驻守的鲜卑军队只当是过来驰援的其他部族的士兵。 鲜卑将领喊完止步，意识到不对之时，就已经晚了。 形成速度的骑兵冲锋，已然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往前踏军碎城的气势了。 简雍与刘备二人为前锋。 一百五十名骑兵瞬间插入了鲜卑人的阵型当中。 前排的鲜卑人几乎是被溶解了一般，瞬间失去了生命，有些甚至尸体都被撞飞。 鲜卑人数只有三四百人，一百余人的汉军骑兵撕开他们的阵型非常的简单！ 简雍在最前，战马撞开人群，左右两侧有鲜卑人想要合拢过来，立即又被简雍身后紧随的汉军重开。 环首刀杀敌较弱，不能大开杀戒的简雍又有点想念搞一柄长武器了。 冲开敌阵，骑兵再继续向前百丈！ 那奢华的王庭营帐已经在眼前了。 “调转！”刘备再次下令！ 简雍策马重新站在队伍的前面，被切割开来的鲜卑人阵型还未恢复，呈现出一片混乱的情况。 “杀！” 汉军再次杀出！ 虽成军没有多久，默契度远远不及训练日久的骑兵，但这些挑选出来的汉军精锐士兵们，在一轮冲锋成功切割鲜卑人以后，士气大涨。 又有刘备、简雍的身先士卒，士兵们喊杀着跟随刘备与简雍冲向鲜卑敌阵。 鲜卑将领纵是大声吆喝着士兵们迎敌，但没有在战马上的鲜卑人战斗力减半，在战马上他们短暂时间就能形成冲锋阵型，但一双腿踩在地上反而让他们笨拙许多。 零零散散的弓箭并不能阻挡骑兵冲锋，这支一百五十人的骑兵队伍，在涿鹿城中的军械仓库中挑选出来了甲胄，每人都着甲在身，等闲的弓箭岂能破开防御？ 乱糟糟的鲜卑士兵再次遭到了冲锋！ 这大概是檀石槐统一鲜卑以来，鲜卑人第一次面对骑兵产生了恐惧，也是第一次鲜卑人被汉军的骑兵如此切割屠杀。 第二次冲锋，汉军骑兵破阵更快，鲜卑人死伤更多。 鲜卑将领已经无法有效的组织阵型，鲜卑士兵开始逃窜。 “不要让他们跑了，继续冲锋！” 第三轮冲锋，鲜卑士兵们彻底崩溃，这一轮轻而易举的被汉军骑兵冲破。 鲜卑士兵最基本的阵型都无法稳固，溃败一触即发。 “不要追杀，让他们跑吧，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杀光鲜卑人的。”简雍对欲要下令再追杀的刘备说道。 刘备意犹未尽，但也知道正事要紧。 “兄长，让我带人再去追杀一番吧，兄弟们也想追杀，在涿鹿之战中受的气，可还没有发泄出来。”田豫过来问道。 简雍道：“不要急着杀鲜卑人。以后多的是机会，我们来王庭是为了给鲜卑人已经教训的。” 田豫只能乖乖听话，心里盘算着要是涿鹿城之战的时候，是两位兄长指挥的，汉军不可能大败的。 走入王帐当中，里面奢华无比，尤其是那王座上的一张庞大的白狼王皮，让人目不转睛。 “蛮夷便是蛮夷，王帐都显得穷酸无比。”田豫看了一眼王帐中的布置，忍不住吐槽道。 简雍和刘备相顾无言。 第十七章 刻石记功 鲜卑人喜欢掠夺，这些掠夺而来的财富中，许多精美的物品自是优先贵族使用。 王帐中的物品，放在汉人中确实是很值钱的。 但在田豫这位富家子弟看来，不过尔尔。 对刘备和简雍这两位苦哥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价值千金啊。 被整的有点无语的哥俩也没有心情对王帐评头论足了，简雍只是道：“那张白狼王皮是鲜卑可汗身份的象征，带走它，足可以证明我们来过王庭了。” 刘备一把将白狼王皮从王座上揭下来，粗暴的裹成一团。 “烧了吧。” “可惜了，里面好东西太多了，要是能带走，我全部带走。这样我们回到涿郡还何须思考弄钱。”走出来后，刘备望着王帐兴叹。 简雍道：“阿豫都看不上，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出息点。” 田豫哈哈一笑：“也不算太差吧，只是跟我预料中的差太多。” 士兵们持着火把，点燃了王帐，这座鲜卑人王庭的象征很快就被大火给覆盖了。 转身看向山下，山下已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火海了。 “我觉得可惜的是，和连带走了鲜卑人的全部精锐，这里王庭留下来的不过是老弱病残，甚至连鲜卑的王公贵族都没有几个，这让我们的功劳拿出去也不过如此。”简雍想的层面还是高的。 对比霍去病进入草原，动辄就击杀、俘虏匈奴的某某王，某某统领，刘备这一行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真正意义上来说，鲜卑没有什么损失的。和连回到这里，不用几日时间，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但从政治意义上来说，刘备、简雍的功劳是无可限量的。 并且这样的大功劳，对朝廷来说，足以掩盖涿鹿的溃败，能让公綦稠留一条狗命。 见王帐已经被点燃，刘备说道：“撤了，咱们这次可以回涿郡了吧。” 简雍想了想，对刘备道：“不急，再等一下。” 鲜卑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时间上并不紧迫。 “要干什么坏事？”刘备问道。 简雍说道：“有些事咱们干了，会有人不认。但有一个方法是很管用的，那就是让对手死死的记住我们的名字，这样我们那边的自己人才会捏着鼻子认了我们的功劳。” 刘备惊道：“会是这样吗？你是不是把咱们汉人想的太奸诈了。” 简雍大笑：“你刘备是谁啊？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后面没有撑着你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你做的就是你的？” 刘备哑然无言，田豫认可的点了点头。 “刚刚冲上来的时候，我见路边有大量的石头，让兄弟们去挑选一些平整的，适合刻字的来。” 霍去病干过封狼居胥，窦宪在燕然山刻石记功。 今日简雍也要效仿窦宪，在这弹汗山刻石记功。 不过比之前辈，简雍的刻石记功稍显潦草。 人家那是写的洋洋洒洒，刻在山体的石壁上，哪怕是一两千后，还能见到碑文。 简雍用环首刀在每块石头上就写了一个字，分别为：刘备、简雍、田豫携涿郡百五勇士，光和四年十月二十四日，破鲜卑王庭。 总计二十八个，二十八块石头分列排序。 为了让鲜卑人看的清楚，简雍提着鲜卑人的尸体放血，用鲜血将字体涂抹。 对自己的贴心举动，简雍非常的满意。 “这样鲜卑人肯定会对我们恨之入骨了。”刘备说道。 简雍无所谓：“以后我们待在北边，跟鲜卑人本就是生死之敌，还想着与他们交好？” “不是说要与他们做生意吗？” “那不冲突。” 忙活了许久，已经将近天亮。 在王帐周围待了这么久，有一些鲜卑人想要趁乱过来劫掠，都被赶走。 “走！” 王帐已经被燃烧成了废墟，山下的大火还在燃烧。 从涿鹿出发的一百五十个兄弟，如今还剩下一百三十人，战死二十人。 破鲜卑王庭这样的胜利，让士兵没有因为死去的士兵而伤感。 一开始，所有人便都有必死的觉悟了。 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这已经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士兵，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兄弟们的籍贯我都记着，等回去之后，只要有我刘备一口饭吃，就会有他们家人一口饭吃。”这是刘备给所有士兵的承诺。 士兵们便再无后顾之忧，逢战必舍命厮杀。 “我们回去之后，这些功劳恐怕我们连喝汤的份都没有，只能吃点大人物漏下来的残渣。所以这趟最大的收获，我认为不是立下多大的功劳。” 从王帐离开，在草原上奔走了三十里，众人停下来让战马休息，简雍与刘备坐在地上，开始给刘备一些心理建设了。 回去了，功劳报上去，会引起很多人的惊愕，但惊愕又能怎么样？公綦稠在大败之后亟需这样的功劳，他会把这场突袭王庭描绘成是他派的人，他指挥有方。 然后其他的将领，都要分润一些的。 现在不给刘备做好心理建设，只怕最后的结果出来，刘备会抑郁的。现在的刘备可不是那个百折不挠的汉昭烈皇帝。 信念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刘备也是从无到有，慢慢成长的。 “靠，雍子，真的会出现这种事情？不会我们回去之后还是织席贩履吧？”刘备学着简雍的口头禅，发出了国粹怒骂。 简雍道：“你话不能听一半，我说的最大的收获你知道是什么？” “不知。” 简雍看向有席地而坐，有在土坡上观察警戒的士兵们：“这就是你最大的收获，他们都是涿郡人，这一趟来草原，你收服了他们，以后回到涿郡，只需要你招呼一声，他们必然汇聚在你身边。” “有一百多个这样的百战老卒，你想干什么大事干不成？” 刘备被简雍这么一点醒，瞬间觉得功劳或许也就是那么回事，这些士兵才是自己的根本。 “雍子，要彻底的让他们心悦诚服，我做的还不够。不过路途上还有一些时日，我可以让他们彻底归属。”刘备眼中放着光芒说道。 “这事我相信你能很好的做到，我不善收纳人心，我没有什么好主意给你出。你自己来便是。”简雍说道。 第十八章 鲜卑退走 一场凛冽狂风暴雨打乱了战场的节奏。 尸体苍白的面庞怒视着苍天，雨水冲刷了他们身上的血污。 大量汇聚的雨水与血水混杂到了低洼，形成了一片片的小池塘。 鲜卑军队再一次被打退，以暴雨为由，鲜卑军队鸣金收兵，没有再发起进攻。 天空上盘旋的秃鹫、乌鸦因没有了人类的厮杀打扰，它们落在地上，任由雨水淋湿了身体，啄食着尸体。 城墙上，士兵们倚靠着墙角，寒冷的雨水淋在身上也刷不去他们的疲惫，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公綦稠和郭勋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在雨幕的笼罩下，已经看不到鲜卑人的营帐。 “这样的天气，鲜卑人应该不会攻城了。让部分士兵去下去休息吧，留守警戒少量人即可。”郭勋提议说道。 公綦稠摇头：“不可。鲜卑人诡诈，我们若是稍有松懈，鲜卑人攻城该如何？” “这样的天气下，士兵们淋了雨，定会病倒许多人。如此情况减员，对战局形式只会有损。”郭勋皱眉说道。 公綦稠坚持己见，只是答应稍后会让其他士兵轮值。 让其他士兵轮值，病的人只会更多。 对公綦稠未免有点不体恤士兵的举动，郭勋也不好多说，若是公綦稠爱兵，就不会有涿鹿之败，也不会导致他麾下的将官对其颇有怨言了。 相比于沮阳城的平静，城外鲜卑大军的汗帐内，吵闹声已经掩盖了外面的雨声。 “都给我安静下来！”和连的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终究是让吵吵闹闹的各部大人安静的下来。 和连将酒樽砸在地上，铁青着脸吼道：“沮阳城只需要半日就可以拿下来了，拿下沮阳便可攻入涿郡，涿郡拿下，整个幽州便都会是我们的，一个小小的下落城丢了又如何？” “和连，下落城的丢失，让我们在上谷、代，二郡的劫掠来的粮草付之一炬，十万大军的粮食只能食用两日了，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后路被切断，汉军若有是一万兵马在下落，我们这十万人恐怕就要损失数万才能回到草原。这样的代价，你和连承受得住吗？” 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之后，中东西三部，按照实力来计算，共有十二个强大的部落。 此时说话的人乃是众部落大人中，年纪最大的推演，他是推演部的首领，曾经跟随檀石槐一起统一草原。 他也是后世拓跋鲜卑的先祖。（人物暂存疑，可能又名推寅） “拿下沮阳，一切损失都能从汉人身上弥补。”和连说道。 作为东部鲜卑最为强大的部落的弥加对和连道：“拿下沮阳，杀了剩余的汉人，然后我们长驱直入涿郡。你可有想过，幽州辽东、渔阳各郡还有并州的兵马驰援，更不要说还有其他各地的汉军了，我们将会被堵死在幽州，我们能杀十万汉兵又能如何？汉兵有百万之众。杀得完吗？我们损失两万人、三万人这都会让鲜卑衰落。” 其他各部首领都不在说话，但沉默已经代表了他们的立场。 和连看着在场的这些部落首领，知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了。 即位之初，他们就很不服和连，但檀石槐的余威尚在，于是和连发出劫掠幽州的号令，他们都服从了，因为劫掠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利可图的。 越过长城，击破二郡，鲜卑劫掠了大量的粮食和人口，和连的威望飙升，只需要继续胜利下去，他将再一次让草原诸部臣服。 涿鹿的胜利，和连如日中天，各部大人似乎也认同了和连。 但看似势如破竹的鲜卑，遭受不了一场战败，甚至无法接受一场战场的旷日持久。 这其中还是因为各部没有彻底的臣服于和连。 沮阳久攻不下，涿鹿城丢失，下落城再丢，这让原本就已经有怨言的各部迎来了一个爆发点。 实力最为强大的几个部族，终于爆发了他们蠢蠢欲动的野心。 和连竖子也，能力底下，不足以为鲜卑可汗。檀石槐能统一鲜卑，那其他人一样能统一鲜卑，为何要尊一个没有能力的年轻人？ 此时的和连，在野心家们的眼中已经是一块肥肉了。 “那就，撤吧。”和连说完这句话，坐在座位上，神情颓废，像是瞬间就丧失了精气神。 诸部大人，立即起身，离开营帐，带领他们的部族将会离开此处，回到各自的领地。 雨水渐渐的停了下来，天气并不算好，朦朦胧胧，昏昏沉沉。 沮阳城墙上眼尖的士兵发现了城外的鲜卑大军开始了撤离。 欢呼声响彻沮阳城墙。 公綦稠和郭勋第一时间来到了城墙上，非常不解的看着离去的鲜卑大军。 不过总算是得救了。 鲜卑各部大人，来向和连辞行，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再跟和连回到弹汗山的王庭。 这没有给和连一点尊重。 十二个强大的鲜卑部落没有将老弱放在王庭，他们只需要带着强壮的士兵回到领地即可。尽早的回到领地，便能快速的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鲜卑内乱做准备。 他们没有说，但这些鲜卑大人们都知道，接下来鲜卑要乱上一阵了。 和连怎么样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失去了最强大的十二部落拥护的鲜卑可汗，什么也不是了。 实力尚可的中型部落，他们也向和连辞行，这些部落首领们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只想着快速回到自己的领地。 留守在弹汗山的族人们，他们派去了快马，让族人们一起返回领地。 十万大军如同树倒猢狲散，短短一个时辰时间，和连身边就只剩下来了一两万人。 和连感受到了巨大的空虚，同时也对离他而去的这些部族怨恨不已，他暗暗发誓，日后定要让这些部落好看，将他们全部充为奴隶。 沮阳城墙上，郭勋与公綦稠面红耳赤的争吵着。 “和连刚刚继位，久攻沮阳不下，失去了鲜卑各部的人心，各部率领兵马离他而去，此时不追击，更待何时？”郭勋主张率领城中汉军出击。 公綦稠却不让：“这要是鲜卑人的诡计该如何？出城去追杀，散去的鲜卑各部又杀回来，沮阳就要失守了。” “给我五千骑兵，你率剩余的人守城，定可有斩获。”郭勋不死心的说道。 公綦稠再次拒绝：“我是为了将士们的性命着想，是为了幽州百姓着想，此时应该稳妥一点，不能去追击。” 第十九章 加官进爵 郭勋被公綦稠的愚蠢气的不轻。 但也无可奈何。他为幽州刺史，与护乌桓校尉同为两千石的官职，但是公綦稠这孙子持节，就是掌握实权的一郡太守在战时也要听他号令。 幽州刺史是没有多大的实权的，更不要说统兵之权了。 兵权被掌握在这样的一个完全不懂军事的蠢笨之人手中，这是所有将士们的灾难。 “公綦校尉，你就不想洗刷掉涿鹿之败的罪责？众多将士们可都是身上背着战败的罪责啊，这次追击鲜卑，定能大胜，这是我们所有人洗掉耻辱的机会。”郭勋几乎是悲愤的怒吼。 他想要为上谷郡、代郡的百姓以及死亡数万的汉军将士们报仇！ 作为一个幽州人，他对这块土地的百姓有着感情。 十余万的百姓的被屠杀，这笔血海深仇，郭勋一定要报！ 周围的将领们以及士兵们，都用灼热的目光看着公綦稠。 他们想要去追击。 公綦稠感受到了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这一刻他那奇怪的自尊涌进了他的脑子：“不行。我还是不会同意追击的，鲜卑人看起来狼狈逃窜，其中必然有诈。元功，你要想想，今日鲜卑人还在不遗余力的攻城，一场雨后便撤走，这不是阴谋诡计是什么？” 心中笃定主意，若是郭勋还要求出击，自己就命人将其拿下。 “你们，不要在此围观。速速去收拾战场，整编队伍，鲜卑人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还会来攻城的。”公綦稠对周围的将领们呵斥道。 将领们早已经对公綦稠有怨恨，只是公綦稠现在权柄太高，反对他的都已经被他以违抗军令处斩了。 郭勋拂袖而去，他是被恶心到了，但绝不能就此作罢。 下来城墙的郭勋，招来亲随，正欲要吩咐，便看周围有一群将领围拢了过来。 “刺史，我等愿随你一起出城追击鲜卑狗贼。” “卑职也愿意，一切罪责，我们共同承担。卑职只求多杀几个鲜卑狗贼，为众多战死弟兄报仇。” “刺史，卑职这条命只想死在战场上，不想死在公綦稠这样卑鄙之人的手中。” 请战的众将，这些时日浴血奋战，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兄弟死在鲜卑人手中，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鲜卑人杀了汉人之后扬长而去，而汉军却不能追击，心中的憋屈想要发泄出来，哪怕是违抗军令，最后被问斩，也在所不惜，他们现在只想杀鲜卑人发泄愤怒。 郭勋热血上涌，他本欲要派亲随去联络将领，违抗命令出城追击，却不想这些将领们主动找了上来。 男人之间，再也无需多言，郭勋只道：“杀贼！” 七千余骑从城门而出，带着一腔怒火与热血，携血海深仇的气势，朝着鲜卑人追杀而去。 听到动静的公綦稠，一张脸铁青，愤怒的他拔出剑，斩在城墙上，大吼道：“郭勋，我公綦稠被问罪，也要斩你！” 能让公綦稠如此愤怒的原因还有一点，集结几千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人来告知公綦稠。 这让公綦稠愤怒之余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全。 “速速派人去蓟县，让公綦凯领兵过来。”公綦稠让身边的跟随自己的家兵，前往老家搬救兵了。 汉军的出动没有瞒得过鲜卑各部的斥候。 鲜卑十二部各有打算，他们观察着汉军的动向，随时最好了应战的准备，当得知汉军朝着和连的方向追去了，众部族大人立即下令快速离开幽州。 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和连死了最好，死在汉人手中更好。 至于鲜卑部族的未来，他们不在乎。檀石槐统一草原各部，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个部落军事联盟，很多鲜卑部族过去就是匈奴人，鲜卑强大后，就以鲜卑人自居。 和连不能让各部臣服，最后的结果便只能如此，崇尚勇者与有才智之人的鲜卑，脑子里还没有世袭制，和连没有能力，自然是得不到臣服。 和连率军应战，只要击败这支汉军的有生力量，沮阳便可轻而易举拿下，进而还可以拿下幽州几个富庶的郡。 面对满腔复仇怒火的汉军，两万余鲜卑军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汉当五胡。 郭勋身先士卒，率领七千骑兵凿入敌阵。 双方鏖战一个时辰，和连只率领数百人狼狈逃窜。 汉军阵亡数千人，活着的士兵们四处追击溃败的鲜卑人。 幽州刺史郭勋在冲杀之中，遭鲜卑人围困，众士兵拼死相救，身中伤口十余道，最终被送往沮阳救治。 此时消息才传回汉军。 涿鹿城先前被某支汉军收复，随即这支汉军又攻破了下落城，焚烧了鲜卑人在下落的粮食，这才导致了鲜卑人撤走。 只是无人知道这支汉军是谁率领的。 公綦稠下令调查，从涿鹿城逃出来的士兵口中，得知了那支队伍的领头几人叫做刘备、简雍、田豫。 这刘备简雍是什么人？公綦稠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既然没有听说过，那肯定不是什么有身份背景的人，这样的人随便可以随便捏拿。 至于田豫，公綦稠倒是知晓此人是雍奴田氏子弟，进入军中来历练，只是很不幸，遭逢了大战，他能立下这样的功劳还不错，但这个功劳太大，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就算自己拿了这个功劳，小小的雍奴田氏也不敢说什么。 一支汉军小队，得到护乌桓校尉公綦稠的命令，孤军深入敌后，袭击鲜卑后方，烧毁粮草，导致鲜卑大军败退。随后刺史郭勋在护乌桓校尉的授意下，率军追击，斩杀鲜卑军队两万余，一扫前耻。这个前耻指夏育出兵征伐鲜卑的大败。 给朝廷怎么写捷报，公綦稠都已经想好了。 论行军打仗，公綦稠不行。论怎么夺功劳，公綦稠很在行。 至于唯一的知情人郭勋，还在重伤昏迷当中，是生是死都未知，他的想法一点也不用在意。 “这场战争或许还能让我加官进爵。” 第二十章 俘获和连 “等过了长城之后我们要小心一点了，尽量把头抱起来，我不想被人当做鲜卑人给杀了。”简雍提醒说道。 剃头的时候有多爽快，回到汉地之后就有多提醒吊胆了。 汉军的成分复杂，有驻边的军队，有各郡征召来的兵役，还有一些将领的部曲私兵。 难不保有些想要立功红了眼的人杀过来，口里喊着老乡借你人头一用。 杀良冒功这种事情人家都能干的心安理得，杀你一百多个剃着鲜卑头型的汉人有什么心理负担吗？ 人家看你剃着鲜卑头，那你就是鲜卑人了。死人可没有办法辩解的。 刘备摸了摸自己的头，对简雍道：“雍子，我觉得我们干脆把这头发全部剃了，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认为我们是鲜卑人了，况且我看着这些头发，越看越不顺眼，心里很是不爽快。” 简雍心道好啊，大家都一起成和尚。 这年头，佛教传播有限，涿县这等偏僻之地的下里巴人们可还不知道什么是佛教。 “那就全部剃了。”东汉土着都愿意剃头发，简雍这位后世常年留着寸头的人巴不得。 一群人于是各自将头发全部刮头，乐呵的跟个傻子一样互相摸着对方的光头。 “马上就要过长城了，不要掉以轻心，长城里面可是还有着十万十万鲜卑人。”简雍提醒道。 刘备立即派出几人，爬上城墙登高远望进行观察。 “有一队几百的鲜卑人朝着长城这处缺口来了，走的很急，有些跟不上了的，被遗弃在后了。”一起去侦查的田豫向刘备和简雍禀告。 刘备道：“兄弟们从弹汗山出来这两日，都很轻松，现在该干点活了。” 袭击鲜卑王庭后，鲜卑人并没有派人来追击这队一百多余人。 鲜卑人的装扮给了刘备他们很大的便利，在长城以北，看到一队一人双骑的百余人队伍，每一名士兵都还有铠甲在身，等闲人看到都会绕路而走。 就算是对方有着千余人，也得掂量掂量下能不能拿下这一百多人。 并且在鲜卑人朴素的观念来看，这样的一支骑兵队伍必定是来自某个大部落，还是那种鲜卑中数一数二的部落。 谁敢惹啊。就算是鲜卑可汗和连也不能轻易得罪这种大部落。 “这些鲜卑人在长城里面的汉地烧杀抢掠，犯下了累累罪行，他们想要逃离偏不让他们逃，必须要让他们死在我们汉人的土地上，才好祭奠那些死去的汉人。” “随我冲锋！” 刘备策马高呼，一百三十人，跟随在刘备身后，呼啸着发起了冲锋。 简雍手中的环首刀换成了一杆长枪。 骑兵冲锋，有长武器在手，能造成更大的杀伤力。 和连看着那倒塌的长城巨大豁口就在眼前，只要越过那里就能逃离汉地，回到不远的王庭了。 这两日连续的逃窜，往和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汉人迸发出来了强大的战斗力，和连不理解，明明自己率兵攻击二郡的时候，势如破竹，汉军没有一支军队可以抵挡住鲜卑大军的。 到了涿鹿，更是让前来支援的数万汉军大败，让汉军丢下了两万尸体，这几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 攻击沮阳不利后，一切都变了，变得有点让和连接受不了。 各部鲜卑离自己而去，就连那战斗力脆弱不堪的汉军，在这个时候居然爆发了，几千骑兵不顾一切的凿阵，让原本还占据优势的数万鲜卑大军一战崩溃。 自己只剩下带着几百人逃离。 让和连不理解的还有很多事。涿鹿城的是怎么丢的？下落城居然被几百汉军攻破，烧毁了粮草。魁头和步度根两个废物，居然还敢畏罪潜逃。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和连抬眼望去，看到那一百多鲜卑骑士，心中大喜：“他们从王庭的方向来的，这是王庭留守的士兵来迎接我来了。” 战马越过长城，这支骑兵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他们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和连数百人直冲而来。 来不及应战，疲惫不堪的骑士们瞬间被刘备的一百多人冲破。 尤其是骑兵冲锋在最前方的几人，没有鲜卑人能在他们手中走过一回合。 “为什么？为什么？鲜卑人也要背叛我！”和连悲呼道。 数百人被一百多人屠杀，毫无还手之力。 和连在悲呼过后，策马逃窜。 他作为鲜卑可汗，自有排场在，胯下骏马和身上的甲胄都非凡品，让人一看便知此人尊贵。 “莫要让那鲜卑狗贼逃跑了！”田豫是识货的，和连胯下的那匹红色的骏马，神武非凡，他见猎心起，瞬间追上了和连。 和连身边已经没有了护卫，见田豫在后面追赶，仓惶催促战马逃窜。 和连胯下的战马就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瞬息之间便与田豫拉开了一段距离。 田豫见那战马如此快，心中大喜：“我看你往哪儿跑，你这匹马我要定了。” 双方追赶了十余里，田豫两匹马轮换着追，双方的距离也慢慢的拉近了。 再好的宝马，耐力也是有限的。 临近一箭之地，田豫摘下挂在马背上的弓箭，一箭射出，不中。 发出懊恼的一声，田豫用鲜卑话大喊道：“停下来，我留你一条性命。” 和连不断的催促胯下的战马，只是这战马本就疲惫，又经和连催促逃命，已经累的跑不动了。 “畜生，还要跑！莫要累坏了我的宝马！”田豫心中焦急，他担忧那鲜卑狗贼使唤坏了自己的宝马。 拉近距离，再是一箭，弓箭正中和连背部，将和连射落下马。 和连摔落在地，战马也停了下来。 田豫过来，担忧的看了一眼吐着白沫的红色骏马。 再看看地上的和连，见他还醒着，提着刀便过来，和连急忙道：“莫要杀我，我是和连。” 田豫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但还是怒骂道：“你是和连又如何？你是和连就不用爱惜战马吗？这匹神马，被你如此摧残，真是暴殄天物。” 和连趴在泥土里，心中悲愤莫名，自己还不如一匹马。 第二十一章 盘查 田豫好好照顾了红色的战马，用自己的水壶给它喂水，等它休息够了，将捆绑着的和连带着往回走了。 清理完鲜卑人后，不见了田豫，还让刘备好一阵担忧。 简雍在战场上注意过田豫，对刘备道：“那小子去追一个鲜卑人了，那鲜卑人胯下战马估计是让阿豫喜欢上了。倒是不用操心，阿豫的本事不会出意外。” 等待了半个时辰，田豫带着三匹马和一名俘虏回来了。 “两位兄长，我抓住了一条大鱼！”田豫隔着许远，便兴奋的大喊，巴不得所有人都听到。 押解着和连来到二人面前，田豫说道：“这是鲜卑可汗，和连。” 所有人都呆住了。 简雍看着已经昏迷的和连，这瘦不拉几孱弱的身躯，一看便是让酒色给掏空了身体。 这样的人是鲜卑可汗？ “他说他是鲜卑可汗。可有俘虏，让俘虏来看看。”田豫见众人不相信，于是说道。 几个鲜卑俘虏被押过来，见到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和连，非常的惶恐。 “这不是我们的可汗，我们的可汗怎么会是如此模样。”一名鲜卑人收起惶恐，神色坦然的说道。 简雍在旁边说道：“看来这真是和连了。看看他死了没有，不要让他死了，这货留着有用。” 鲜卑人不解：“他不是和连，他真的不是和连。” 刘备一脚将其踹翻：“就显得你聪明。刚刚你们看到他那惶恐不安的眼神可做不得假。” “雍子，和连怎么处置？”刘备问道。 简雍沉思道：“留着。” “你打算私藏？”刘备道。 “他又不是宝贝，我私藏着有什么用？” 两日后刘备带领兄弟们到达下落，此时的下落城已经被汉军夺回。 这支奇怪的光头队伍的出现，让城中守军紧张万分，核对了几次身份，才确定他们是汉军。 “他们一百多人，带回来了一千多的鲜卑俘虏…”驻守下落城裨将诧异万分。 他非常的担忧这是鲜卑人的假意献俘的诡计，是为了从内部攻破下落城。 “将军，他们的身份都已经核实过了，是汉军。先前攻击下落城，烧毁鲜卑人粮草的就是他们。”前来禀告的校尉回答道。 裨将非常信任这名校尉，觉得他没在说谎，更是惊讶：“是那支军队？公綦校尉一直在寻找他们。” “我去见见他们，若是属实，定要上报。” 下落城的汉军没有让刘备一百多人进城，连军营都没让进，派出了数百士兵看管着他们。 刘备很难受：“雍子，他们如此对待我们，我有点忍不住了。” 兄弟们都觉得非常的委屈。 简雍对刘备道：“没事，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刘备想不到简雍这么会安慰人，只能忿忿离开。 “阿豫，你也憋屈？”田豫闷着头不说话，一张脸都要扭曲了。 “兄长，我们都是有功之人，身份核实都已经五遍了，确定了我们是汉人，为何他们还要如此对待我们？把我们看管犯人一样。”田豫对简雍说道。 简雍安抚道：“觉得难受，就去把鲜卑俘虏全部砍了，祭奠上谷郡、代郡被鲜卑人杀死的百姓，以及在鲜卑人入侵的战斗中死去的数万汉军。” 田豫啊了一声，简雍道：“我们带着他们走了两天，是为了能在涿鹿城拿他们祭奠城中死去的数万百姓和两万汉军同袍，但是看这个样子，他们走不到涿鹿了，就在这里把他们斩了吧。” 裨将带着人来到城外的时候，隔着许远就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无头尸体。 还有一些未曾被斩杀的鲜卑俘虏，朝着下落城的方向跪着。 一百多名汉军士兵，提着刀将这些鲜卑人一个个的砍下头颅。 掉落下来的头颅又被汉兵捡起，堆砌在一旁。 负责看守那些光头汉兵的汉军士兵们，全都退到了一旁，激动的看着这一幕，每当砍下一颗鲜卑人的头颅，他们都会发出一声喝彩。 “他们在处决鲜卑俘虏。”校尉在旁边说道。 裨将反驳道“不是，他们是在祭奠战死的汉军兄弟和被鲜卑人杀死的百姓。” 裨将没有阻止这种行为，在他看来，这事做的很对，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鲜卑人就该被杀绝。 “一千多鲜卑头颅的京观，不是很壮观。你们回沮阳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个由两万多鲜卑头颅组成的京观，那是郭刺史带着兄弟们作战的战果。”裨将说这话的时候，有着强烈的自豪。 这人气度不凡，有着上位者的气势，刘备不敢怠慢，行军礼道：“刘备，拜见将军。” “你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你做出来的这些壮举我非常的佩服啊。说心里话，要不是你烧了下落的粮草，沮阳城还差半日就要被攻下来了。这就相当于你救了沮阳几万汉军的姓名。”裨将感叹道。 刘备忙说不敢居功。 裨将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备：“不要说不敢居功，你要争功。” “行了。你们去军营中休息吧。我会命人将你们的消息送去沮阳的护乌桓校尉处，下一步等命令就可以了。”裨将道。 “多谢将军。” “我姓田，单字一个楷。你立下功劳，论功行赏迟早也会成为将军的，期待以后与你的并肩作战。”裨将田楷对刘备说道。 回到城中，校尉好奇道：“将军，不是要核实他们身份吗，为何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那些兵斩杀了一千多个鲜卑人，人均砍了十个头，一个个杀气弥漫，恨不得能把旁人给吃了。这个时候再去调查，就显得很不聪明了。况且，他们把鲜卑人如此杀，还有什么好核实的，他们就是我们的好兄弟。”田楷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过他对刘备挺有好感的，此人面如冠玉，神情和善，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是此人是个宽厚仁德之人，是可以深交的。 也不知道在那尸体堆和一堆杀才之中，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看待刘备。 简雍要是知道田楷的想法，定会想着刘备那该死的人格魅力又发挥作用了。 第二十二章 牙口硬不硬 “还是你本家够意思哈。二话不说就让咱们进军营休息了。”刘备拍着田豫的肩膀说道。 田豫道：“我觉得的是因为我们砍了一千多鲜卑人，把他们震慑住了，才不敢继续向盘查犯人一样对待我们了。” “是我们砍了鲜卑俘虏，证明了我们不是鲜卑人的细作。”简雍对二人说道。 刘备觉得很有道理，田豫则是骂骂咧咧：“说到底那帮人还是不相信我们，一群小人。” “我觉得田楷还是不错的，年纪轻轻就是统领两部的裨将了，说话也客气，他应该不是小人。卑鄙的是下面的一些军官罢了，他们在故意为难我们。”刘备认真的说道。 简雍看着两个傻子：“盘查是正常的一个流程罢了。我们带着一千多的俘虏，人人都还是光着头从北面来，正常人都会起疑心了。切不可因为我们立了功劳，就目空一切，觉得别人就是傻蛋，尤其你们要对一些规矩带点敬重吧。” 这两人完全那就是一副骄兵模样，不刹住这个风气，就怕他们二人飘起来。 汉军数万人死在涿鹿，这场大败就算是有郭勋的出城追击以及刘备领兵突袭王庭，也没有办法掩盖战争的失利。 被劫掠的上谷郡、代郡，死去的百姓的和将士，这都毫无疑问的是一场大汉的灾难。 但简雍觉得，以公綦稠的秉性，大概率会把这件事丧事喜办了。 在战场上要考虑战场上的事情，回来了，就要考虑官场上的事情了，简雍必须要将自己这边的利益最大化。 “我们应该还需要在下落待几日。阿备，我们这段时日跟田楷走动一下，探听下他那里的一些消息，以方便我们应对。”简雍对刘备道。 刘备道了一声好。 田楷很喜欢刘备，他出身也并不好，与刘备、简雍都有共同话题，两日交谈下来，简雍从得知的这些消息里面，也抓住了许多脉络。 回到营帐，田豫在给缴获的那匹枣红马梳理毛发，这匹战马着实神武。 “公綦稠这个人贪财好色，尤其喜爱骏马。你可要藏好了，要是被他知道这是和连的战马，必定要夺去。”田楷对着刘备和简雍骂了两天的公綦稠，刘备算是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什么人了，嘱咐田豫将这马藏好。 田豫：“他要夺我战马，我便杀了他。” “就算他不夺你战马，我也想杀他。”刘备说道。 简雍凑过来：“你这匹战马，是什么种？”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这绝对不是赤兔马，赤兔马应该还没有出生。 “应该是大宛马。”田豫不敢确定，得找相马之人看了后才可确定。 田豫道：“这马奇在是一匹母马，身形却比之公马还要高大。这绝对是一匹大宛天马。” 简雍点了点头：“是母马好办，以后找一匹好马一起配种，这样我们就能有更大的宝马。” 田豫对简雍道：“这马跟人一样，也要讲个门当户对。这马肯定眼光高着，一般的公马它可是看不上的，那些马场里配种的公马更不可能看上。” 接下来数日，田楷过来与刘备、简雍交谈过几次，他送去沮阳的信，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涿鹿。 “这次战争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许多事情都比较复杂，再等等吧。不急于一时。”田楷如此安慰道，其实这话连他都不信的，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底气。 再怎么样，刘备等人立下大功，改变了战场的局势，解了沮阳之围，作为护乌桓校尉，总要召见一番吧？而不是让他们在下落城，不闻不问，似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般。 “按照你先前将军与我们说的公綦稠的性格，这次的功劳他必然要分润，他要是不捞足够的功劳，涿鹿之败就没有办法交待了。”简雍说道。 田楷叹了一口气：“若是郭刺史还能主事就好了。” “刺史的伤势如何了？” “前日得到的消息，还在重伤昏迷当中。” 简雍对刘备道：“我们不等了，去下落城。田将军，拜托你一件事。” “请说。” “能否帮忙将我们立下的这些功劳散播出去。且，再告诉将军一件事。我们一百多号人，突袭了弹汗山鲜卑王庭，以大火攻王庭，将数万顶帐篷焚之一炬，并且还将和连的王帐烧毁，取得其白狼王座上的狼皮。”简雍让人拿出那张白狼皮，摊开在了田楷的面前。 田楷看到这张狼皮，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这个消息真是太震撼了，你们有这样的功劳，公綦稠已经没有办法贪墨了。”田楷激动的说道。 “公綦稠，他贪不了一点功劳。”简雍笃定道。 田楷拍下胸脯：“此事我帮你散播出去，让兄弟们都知道咱们幽州，有你们这样的好男儿。” 刘备对简雍的布置倒是没有疑问，只是问道：“咱们去沮阳，会不会有什么阻拦？” 简雍对刘备道：“从涿鹿组建，我们是一伙溃军，各属不同的队伍，没有主将，自然哪儿都能去得。现在立下功劳，我们的将军不理睬我们，那我们自然要去登门拜访一番，问问我们这功劳算不算一回事。若是如此被动等着，只会被拿捏住。” “那就走吧。弹汗山鲜卑王庭我们都能去，难道沮阳我们就去不得吗？”坐以待毙也不是刘备的性格，要是有机会先下手，他肯定是下死手的。 简雍的理念，刘备全力支持。 田楷觉得这二人的气势，有点不像是去述职交待功绩的，有点像是要去干翻公綦稠。 “两位，不可莽撞啊。去了沮阳，不妨去看看郭刺史，他要是醒了，一定会给你们主持公道，将功劳如实上报的。”田楷劝道。 “郭刺史我们会去拜见的。不过这功劳之事，我们肯定不会愿意委屈自己的。”简雍道。 以大汉现在的官场环境，功劳这件事上必定要遭受一些委屈，刘备与简雍都没有什么靠山，会被一些人认为能吃的死死的。 简雍很想看看，这些人的牙口硬不硬。 第二十三章 舆论 那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在历史长河中还未消散，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呼声即将断送这四百年王朝的历史。 黄巾起义还有三年，但目前的大汉，养育反贼的土壤已经很肥沃了。 简雍可没逆来顺受的习惯，上辈子学的东西是可以称作为屠龙术的，要在这大汉遍地都是无产阶级的土地上应用起来一点也不困难。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这是简雍一直以来的信条。 公綦稠想要这份泼天功劳，那就看看他的脖子能承受住几刀。 旁边的刘备与田豫在商量着怎么杀公綦稠。 很好，很有预见性，只是听起来计划非常的粗陋。 “去沮阳，先去拜会郭刺史，其他事情且先不论。”简雍对二人说道。 刘备道：“若是要取公綦稠狗头，还是有一些困难，找郭刺史抱大腿也是不错的。” 说来说去，刘备和田豫觉得杀公綦稠还不是时候。简单说，就是怂了。 “若是能有那三人在身边，莽一把也是可以的。”简雍寻思道。 哪三位？当然是未来老刘身边的关张赵。 话说这几位，现在简雍从记忆里有印象的还是张飞。 只是那段记忆，并不怎么美好。 从下落去沮阳，慢走的话也只要两日的路程。 刘备一行人到达城外，几日前的战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斑驳的城墙才可以看到知晓曾经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汉军已经撤走了大半。战争一结束，公綦稠没有给士兵们修整的时日，而是下令让他们立即散去，给的理由是不能耽误了明年的春耕。 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信，也就是打了败仗，朝廷自不会有奖赏，大家也就没什么不满，只想着早日归家也好。 城内外都是一片乱糟糟的。大量的士兵从城内撤出来，逃难的百姓知道战争结束，携家带口的入城归家。 刘备等人交了田楷签发的令书，相当于身份证明了，得以进入城外几乎空荡荡的军营了。 随着战争结束，士兵们也松懈了下来，在军营中闲逛，还有一群人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酒食，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谈笑着。 “公綦校尉这次急匆匆的遣散众人，还是好心啊，将士们作战日久，归乡之情日益浓烈，能早日回家也好。不过我听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校尉怕朝廷怪罪战败，提前让大家回去，以避免朝廷降罪。” 众人纷纷附和着，说着公綦校尉好人好报，让兄弟们早日回家这种话。 听到刘备一行人直接无语。 “他们没有参与这次的战争？”简雍对带领自己等人过来的士兵问道。 那士兵瞅了一眼那一伙人，轻蔑一笑：“战争开始，他们跑去了蓟县，战争结束立马就来了沮阳。明摆着是要来分润战功的。” “这是一群什么人啊？看其模样，应该都是精锐才是。”刘备疑惑问道，这些士兵身材魁梧，身上的甲胄也非常的精良，这只有大汉军中的精锐才会是如此装扮。 士兵说道：“这是公綦将军家中的私兵，拢共有三千人之数。” 简雍闻言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笑声里满是讥讽。 分了营帐，刘备找来简雍和田豫，对二人道：“有这些家兵在，咱们跟公綦稠硬碰硬怕是有点麻烦啊。” 田豫道：“我家也有一些部曲，但比之公綦稠家里的还是要差上几分。” 有变数，就不好办了。 简雍也陷入了沉思。这三千家兵，足够公綦稠在幽州横着走了。 汉末三国这段时期了，豪强遍地走，这些豪强都或多或少蓄养了私兵部曲。 尤其是魏吴两方势力，将领携带部曲打仗，可能在某场战斗中私兵部曲被打没了，那这位将领可能就要去坐冷板凳了。 足够见这样的私兵力量有多么重要了。 最关键的这些私兵部曲比之其他军队要精锐许多。 “先跟你们明确一点，我们来沮阳是领功劳的，是为了不让我们的功劳被吞并。在完成这个目标前，不要想着弄死公綦稠啊，也不要想着与他发生冲突。杀他的办法很多，但是这是在我们拿到功劳后发展了实力再杀他。”简雍也怂了啊。 不怂不行，人家有三千真正愿意为其效死的私兵。 这支私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全员着甲，面对三万普通的汉军，也是敢凿阵冲锋的。 “狗日的，那咋办。现在这个状况，人家是明摆着要我们的功劳的。我担忧我们要是不动手，对方会先下手杀了我们。”刘备担忧的说道。 简雍明白刘备的意思：“来沮阳并不是来送死的，不是一步臭棋。” “兄长，你直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就行了。”田豫抓着头，急迫的说道。 “田楷为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自己也要做。阿备，安排三狗负责去军营、城中将我们这些时日的事迹全都宣传出去，不要吹嘘，就实事求是便可，千万不要做捏造之事。阿备，你则负责，反驳三狗放出去的消息，将我们的贬低的一无是处，说我们都是在造谣、吹嘘，总之就是恶意中伤、贬低、辱骂我们这一百多人。” “做这两件事一定要隐秘啊。就像咱们在涿县散播谣言一样。” 简雍对刘备嘱咐道。 城狐社鼠干这种造谣中伤他人的事情很是熟练，刘备、三狗包括简雍在涿县都没少干。 田豫不解：“为何还要贬低我们？” 刘备对田豫道：“阿豫，你这就不懂了吧。将我们贬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将真相揭发出来，这种突然反转的舆论，能爆发出更高的关注度。那些谴责辱骂我们的人会很愧疚，在真相揭发之后他们会比那些在真相未明前就支持我们的人更加的支持我们。” 这些事情不用简雍去解释，抛砖引玉出来后，刘备能立马理解。 不得不说，刘备对某些事物的敏感程度真是天生的。 “做这些的同时，我们立即去拜会郭刺史，这就需要阿豫引路了，我们两个白身怕是见不到刺史。” 第二十四章 人精 郭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幸得亲卫拼死相救，送往沮阳救治。 虽是违抗命令出城交战，但也是这场战争为数不多的高光，公綦稠再如何无耻，也不敢这个时候以违令的由头对郭勋怎么样，反而只能下令让医者尽一切努力来救治。 “郭刺史一直昏迷未醒，恐怕见不了你们了。”郭勋的亲卫如同门神一般站在门口，拦住了刘备一行三人。 田豫说道：“郭队长，我们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刺史苏醒，还请劳烦告知一声。” 亲卫是郭勋的族中子弟，身为晋阳的郭氏大族，他自是知晓田豫的背景，也没有轻慢田豫，回道：“好，我会派人来通知的。” 简雍心有担忧，悄声问道：“郭队长，刺史伤势到底如何？” 郭队长看了一眼简雍，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愿意将郭勋的信息透露给外人。 简雍说道：“我恰恰懂得一点医术，如果可以，愿为刺史尽绵薄之力。” 郭队长斜视了一眼简雍，显然不信任这个啥也不是的大头兵。 “郭队长，我为其作保。并且军中这两日传闻的攻涿鹿、下落，烧王庭的主导者其中一个，正是我兄长，其中诸多主意都是他的出的。”田豫立即说道，虽然他也疑惑简雍怎么又会医术了，转念一想恐怕是为了打探虚实，于是主动配合。 田豫随即又低声说道：“公綦稠欲侵吞我等的功劳，我等才需要刺史主持公道。我们是一起的。” 郭队长闻言，立即抱拳道：“久仰了，只是阁下真的懂医术？” “善杀人，自然也会一些医治伤势的手段。”简雍答道。 郭队长看了一眼田豫，又扫了一眼刘备和简雍，最终还是点头道：“几位都是义士，救了我们许多人的性命，刺史也非常敬佩你们这样的勇者，我便做主，让诸位进去探望下刺史。记住，切不可乱来。” 最后一句话自是对简雍说的。 田豫点头：“好，多谢了。” 由人带着走入院中，院子里还有许多士兵站岗巡逻。 公綦稠为人大家都清楚，这个时候就怕公綦稠做出什么卑鄙之事，故而有许多对郭勋亲厚的士兵，自发前来保卫昏迷中的郭勋。 走近郭勋的房间，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便能闻到浓烈的药味，有几个医者正在小院中挑选药材。 见到简雍等人过来，一名年迈的医者立即道：“你们过来做什么的？” 带简雍等人过来的士兵道：“这位也是医者，他过来看看刺史的伤势。” “他懂的医书？如此年轻，且还是个普通士兵。”年迈医者一点也不相信。 “休要废话，让他看一下刺史便是。”亲卫不耐烦的说道。 这年头，医者的地位并不高。 因为这一行鱼龙混杂，各种骗子横行，更有大行巫术之道让人劳财伤命，除了极少数的优秀之人，医者当中充斥着大量的宵小之徒，整个封建古代历史都对医者的舆论评价不怎么好，他们的地位一直都被视为低贱。 被一名士兵训斥，年迈医者不敢多说，只能让简雍等人的进入。 躺在病床上的郭勋，面色苍白，身体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 简雍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郭勋身上并没有能致死的伤口。 “刺史是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所幸当时我们为刺史止血及时，才得以保住性命，若是再晚一些，刺史性命就保不住了。”年迈医者在旁边说道。 郭勋的现在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失血性休克的昏迷，随时可能会丧命。 简雍立即道：“你们就没有想别的办法吗？” “有，比如杀一头牛，将刺史放入牛腹中，刺史自会醒来。但是这些亲卫们不让。”年迈医者说道。 简雍真想一口水喷死这个巫医。 这就是典型巫医的套路了。 但这些医者又不是完全的无能，起码众多的止血、生血的中草药都用对了。 他们也是想了许多有用的办法，没有进一步的措施，恐怕真就只能靠郭勋自己拼意志力醒过来了。 “其他办法有没有？”简雍问道。 简雍有办法，那就是为郭勋输血，只是输血也要看血型匹配，若是血型不匹配，郭勋也难逃一死。 没有验血型的方法，输血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乱来。 让郭勋的儿子输血？这件事简雍也不敢赌，因为父亲和儿子的血型不一定是一样的，儿子的血型是来自父母双方的。 用血凝的方法能看血型是否适配，但没有输血的条件，判断了适配也很难输血。强行操作，郭勋也会因为感染而死。 “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如果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神医华佗，只是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想要找到他不容易。” 华佗成名已久，他常年在外行医，想要找到他很难。 一直不曾说话的刘备对简雍道：“目前这情况只能听天由命了，你的医术怕是没有办法让刺史立即醒过来了，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看着昏迷的郭勋，简雍心中无奈，这一条大腿怕是抱不上了。 “先出去再说吧。”简雍说道。 带着沉闷的心情出来，郭队长看他们这么快出来了，问道：“怎么样？能有办法让刺史醒过来吗？” “没有，有效的方法他们都试过了，只是郭队长你千万不要答应让那个巫医将刺史放入牛肚里面。”简雍说道。 郭队长冷笑：“我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自是知道这几个庸医的某些手段是无稽之谈，反而会害死刺史。只是，太守一直昏迷不醒，这公綦稠就会要多嚣张一日，若是能寻到那位神医便好了，刺史一定会有救的。” 说完这句话，郭队长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三人。 刘备、简雍何等人精，哪会接这个茬。 但二人忘记了拦住了田豫的嘴，只听得田豫道：“找到华佗刺史就有救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那就麻烦三位了，我实在是无法离开寻找华佗，担忧有人对刺史不利。”郭队长立马说道。 第二十五章 寻找华佗 “这就麻烦给我们了？”田豫到底还是年轻了，不知人心险恶与人到底有多无耻。 郭队长笑着说道：“三位是幽州本地人，我等皆是并州人，在此如浮萍无根。要找华神医，还得是你们本地人有优势。” 刘备问道：“华佗就在幽州？你哪儿来的消息。” “消息自然是准确的，幽州这一场大战，百姓死伤无数，尸体横于荒野，不管是救治百姓还是因为处理引发的瘟疫，华神医都会来幽州的。”郭队长说道。 汉末两个神医，张仲景在南，华佗在北。在南方的张仲景有官身，任长沙太守期间在临湘开堂坐诊，华佗更像是闲云野鹤，四处游医治病。 幽州战乱爆发，以华佗的仁慈之心，肯定是会来幽州战场区域救治百姓的。 刘备道：“行，这件事我们帮忙。” 郭队长道：“不是帮忙。这件事也是为了你们自己。” 三人都没说话，刘备的态度已经算是应承下来了。 “这件事我们去办可以，有个条件。”简雍对郭队长说道。 郭队长问道：“我能做到的就答应，我做不到的就不要说了，免得伤了感情。” “将我们这一百三十人暂且编为刺史亲兵。”简雍说道。 现在这一百多人没名没分，公綦稠马上就会要下令将一百三十多人打乱重编，不给刘备简雍等人反抗的机会。 另外郭队长需要人去寻找华佗，找到刘备这些人也并不是胡乱的点兵点将，还是因为其他部队的人他动不了，需要公綦稠的命令才能调动军队。郭勋身边的亲卫太少了，这些亲卫需要保护他，自然也无法抽调。 简单来说，郭勋身边没有人可以帮忙了。别看有些士兵自发的过来为郭勋站岗，但只要公綦稠一个命令，这些士兵都得走。 公綦稠唯一没有办法命令的就只有刺史郭勋的亲卫了。 俸禄虽然代表不了级别。但作为同样的两千石官职，尤其是随着汉末官职权责的变化，刺史从最开始只具备监督的职责慢慢演变，权责得到加重，边地刺史更是能拥有亲卫。 并且，随着朝局的动荡，民间的不稳定，刺史的权力还在一直被加强。 郭勋战时固然能受到公綦稠这位统兵大将的节制，但也非常有限。如今战事平息，公綦稠就算是持节，在某些事务上还得受到郭勋的管制。 真正让刺史一职得到空前军政权力的，还是黄巾起义这场彻底改变大汉的剧变。 “这个有点困难，但这也是你们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我尽量想办法解决。”郭队长说道。 简雍道：“我们都是涿鹿溃兵，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以如今军中混乱的局面，办这件事应该不难。” “是不难。难的是公綦稠注意到了你们，运作起来会困难一些。” 简雍对这位郭队长的话不置可否，难度大不大取决于代表着郭勋的他敢不敢和公綦稠撕破面皮。 “那就拜托了。”简雍说道。 三人告辞离开，刘备问道：“这件事有几成的几率办成？” 一旦脱离公綦稠的麾下，就代表着自己这几人会恢复自由，不再受到公綦稠的节制。 “十成的。但这件事办成之后，郭勋与公綦稠会产生巨大的裂痕，其根源还是我们立下来的功劳。”简雍说道。 “寻找华佗吧，这是与郭勋的一个善缘。能让他醒来，我们自然在他那里会有分量。目前的我们太弱小了，寻找郭勋抱大腿，所希冀的不过是需要郭勋为我们主持公道，但公道也不是无缘无故而来的。”简雍认真的对刘备说道。 刘备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得做另外的准备的，一条道走下去可能会崴了脚。” “那就按照之前的想法来做预备。” 公綦稠从床榻上爬起来，被中还躺着两个赤裸着的娇嫩美艳少女。 自从家中私兵到来后，公綦稠就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对男女之事便也有了需求。 “郭勋怎么样了？”回到办公的偏厅，公綦稠唤来心腹问道。 “暂还没有醒过来。” 公綦稠点了点头，对心腹道：“最近盯着点。另外继续安排各部回归驻地或者解散归乡，沮阳不需要那么多的军队。” “属下明白。” “朝中有什么动静没有？”捷报已经送出去了，只是涿鹿战败的消息早就被送往了洛阳，捷报战功还需要一些时日到达，不过只需要战功到了洛阳，待到朝中确认，一切就成了定局了。 在这个时间段内，郭勋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暂时没有动静。将军已经派人打点了，哪还会有不开眼的与将军过不去。”心腹下属笑着说道。 公綦稠也认为应该是这样，他走的门路是张让，这位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到的。 “有后面的这几场功劳，这次不单涿鹿之败不会影响到我，反而能让我起码封个列候。”公綦稠得意的说道。 心腹下属立马将马屁送上：“恭喜将军，将军立下奇功，必然要名传天下了。” 公綦稠闻言更是嚣张大笑了几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风光。 “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没有事情，就下去吧。” 下属立即道：“倒是有一件事情。” “说。” “那个刘备，来了沮阳，去了郭勋的住所。” 公綦稠一时没有想起来刘备是谁，下属提醒了一句，公綦稠才想起来：“原来是他。他是想要干什么？” “应是知晓了什么风声，故而心中不平，想要寻找郭勋的帮助。” 自欺欺人这个过程，是需要自己骗自己才能到达骗别人的境界。公綦稠已经打心底的认为刘备立下的功劳都是自己的，故而连刘备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几个白身，还想要如何？在他们家乡给他们寻个职责，要他们赶紧滚。”公綦稠淡淡的说道。 站在公綦稠这个位置上，刘备和简雍甚至是田豫，都只是蝼蚁，让他记住的资格都不会有。 他们要干什么，公綦稠也没有兴趣知道，因为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他们的功劳都是自己的，中间不会出任何的变故。 第二十六章 无视 刘备、简雍这等白身，对公綦稠来说就是毁灭你，与你何干？ 高贵者者对卑贱之人的是具有极其强大的优越感的，这种优越感来自于自身的实力，碾死卑贱者甚至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但上天其实非常的公平，给高贵的人同样是一条性命，卑贱之人奋起反抗的时候，此时就是高贵者的末日。 只是自古以来，明白这条道理的人很少。故而才有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刘备与简雍做的两手准备，另外一个无非是鱼死网破。 郭队长将那一百三十多人编入亲卫队，并没有遭到什么阻拦，公綦稠并不关心这件事，这无关紧要的信息都没有被送到公綦稠那里。 刘备带着人四处打探华佗的信息，将一百多个兄弟都散了出去，同时还没有忘了让他们散播一些舆论信息。 先前布置的舆论战，已经开始在沮阳、下落等地发酵。 回乡的百姓、驻扎的士兵都在讨论着这场战争中有人突袭王庭，烧毁王帐，刘备率领一百多人的丰功伟绩在被人传颂。 也有许多人提出了质疑，认为这都是谣言，是刘备这等哗众取宠之徒散播出来的谣言。 刘备与三狗作为舆论主导，互相煽风点火，支持刘备与认为刘备事迹为虚假的两拨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军中还出现了动手的情况。 紧随而来的是刘备、简雍等人的名望快速的传播，几乎军中人人都知道有刘备、简雍这样一号人。 有争论就有热度，这个热度不管是辱骂还是追捧，都是增加名声的好方法。 “兄长，刚刚我去街上买酒，有人打起来了。”田豫兴冲冲的走进简雍的营帐，对简雍喊道。 将酒壶放在简雍面前的案几上，简雍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还带着温热的酒水：“因为咱们的事情打起来了？” “那是啊，在酒肆里面，两拨人喝多了，就争论咱们在弹汗山之事的真假，争论出火气了，就动起手来了。”田豫说道。 简雍道：“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不过还得加大舆论宣传的力度，让公綦稠感觉到困扰才行。” “这还不够吗？” “我们都来沮阳一些时日了。公綦稠没把我们放在一点眼里，这让我们一些想法都无法实施，目前只能从这个局面突破。”公綦稠无视了刘备和简雍，这让几人都颇为有点尴尬，是自己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不过转念一想挺好的，没有公綦稠施展的压力，只需埋头干好计划的事情即可，这样一来也会让诸事顺利许多。 田豫担忧的问道：“那这样公綦稠会不会对我们动手？” 简雍看着田豫笑问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怕？怎么可能怕。他也一条命，我也一条命。我若是要跟他换命，他绝对不敢。他不敢，他就输了。” 总而言之，我方优势！ 既然是我方优势，那怕什么？ 这种心态大概只有田豫这等满身热血的少年人才具有的。 另外再加个目前还带着不少愣头青属性的刘备。 “阿备那边有消息了吗？”简雍问道。 “出去两日了，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之前听人说，华佗在潘县出现过。” 潘县在涿鹿的西边，位于治水边。 “那距离不远，有消息就挺好的。”简雍说道。 田豫架起了温酒的酒壶，添了几根柴火后，营帐内温暖了几份。 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冷了。 二人喝着小酒，谈论着近日军营中的事情。 “刘备、简雍可在？”营帐的门帘被陡然掀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简雍不认识来人，只是说道：“我便是简雍，敢问阁下是？” 来人冷哼一声，将一份竹简站在门口丢掷给简雍，简雍接住后，那来人便道：“限你们一日，离开沮阳，回涿县任职。” 说完，便立即离开，根本不想与简雍多说半句话。 田豫不忿道：“这厮真是嚣张。” “看其甲胄，应是公綦稠的亲兵。”简雍打开竹简缓缓说道。 田豫凑过来一看，上面是一份任命书，命刘备为涿县督亢亭亭长，田豫为督亢亭亭公、简雍为督亢亭求盗。 简雍看罢，随手将其丢入了火炉当中。 田豫都气笑了：“这狗日的太恶心人了。” “公綦稠这是连汤渣都不打算给我们喝啊。”简雍冷笑道。 一个亭长就想打发了刘备、简雍，这未免太过于天真了。 “不必理会公綦稠的这份命令，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郭勋亲卫。”简雍道。 田豫被恶心不小，酒也喝不下去了：“非要想办法杀了他不可。” “暂时先隐忍一下。” …… 房间内酒香四溢，精美的炉灶上热着美酒，公綦稠伸出手在炉边享受着温暖的火苗，身后站着两个美艳侍女为公綦稠按摩着肩膀。 旁边坐着两个文士，这是公綦稠的幕僚，也就是所谓的谋士。 “明公，最近各地都有一些不好的传闻。” 公綦稠道：“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有人说明公贪墨下属功劳。” 公綦稠闻言，一笑了之：“那又如何？” “明公，人言可畏，还是要做一些举措。”一名谋士说道。 侍女为公綦稠斟满酒樽，公綦稠一饮而尽，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现在唯一担忧的是郭勋醒过来，一旦知道这些事情，必然要与明公斗争。至于外面那些谣言，丝毫不会影响到明公。”另外一人说道。 公綦稠很同意他说的话，点头道：“郭勋是唯一变数，但也无所谓，该给他的我会给他。况且他在朝中无人，说话没人会听的。” “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局面已定，只等着朝廷的封赏便可。”公綦稠安慰二人说道。 算算时日，朝廷封赏应该再有一些时日就要到了。不过在这之前，肯定会先收到张让的来信。 这个死太监的来信，必然是要钱财之类的支持。 区区钱财能换来张让的帮忙，再多也是值得的。 第二十七章 活的很通透的华佗 刚刚下完一场大雨，道路泥泞不堪行走，简雍一脚踩入尺深的泥水当中，望着前方还有许远的道路，有点无语。 “大耳，你他娘的消息准确吗？别咱们过去扑空了。”简雍对旁边的刘备骂骂咧咧的道。 刘备满身泥污，擦掉脸上的泥：“我在潘县打听到华神医来了涿鹿，赶忙去了涿鹿，又听说他来了沮阳，便来沮阳寻他，消息又说他进了这?水旁的村庄里治疗大肚子病。” 简雍只道：“希望他的脚步能慢点。” 此行是前往?水旁边的一个渔村，村庄依水靠山，从沮阳出发要到达那里，下过雨的道路非常的难走。 这种道路没有必要糟践战马，让人看好了战马，刘备简雍带着几人便前往渔村。 到达渔村外面，已经能闻到了熬药的气味。 村头的晒谷场上有许多人在忙碌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走近了才看到许多大肚子的村民排着队领药喝。 简雍道：“应该在这里了。” 村民们发现了几个外来穿着甲胄的士兵，异常的警惕，有几名身体健康的青壮小心翼翼的过来询问：“几位军爷，来到这里是有何事？” “我们过来是找神医的，对你们没有什么恶意。”刘备赶忙说道。 听到是来找神医的，这几人都放松下来，指着晒谷场正在给人号脉的老者道：“那位便是神医了。” “多谢。”感谢了一声，刘备简雍急步上前。 华佗并没有简雍在后世某些影视游戏作品里所看到的那个形象，只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清瘦矍铄的老者。 正在专心看病的华佗没有立马理会身后站着几个穿着甲胄的士兵。 简雍用肩膀撞了一下刘备，刘备立马道：“华神医，我们是过来求你帮忙的。” “这里所有人都是求我帮忙的，且等等。”神医倒是没有什么脾气，语气也很柔和。 医者在汉代社会上的地位低贱，但总有那么几个优秀者受到人的尊崇，华佗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对这样的一位救死扶伤任劳任怨的老者，任何人都会由衷的产生尊仰之情。曹操除开。 几人只能乖乖的在旁边等着。 简雍看着人群里有一半的大肚子患者，就知道这个村子是被血吸虫病祸害的不轻了。 华佗的三个徒弟正在专心致志的配药、煎药，简雍在旁边看了一眼，认不得这些草药，于是问道：“这都是用的什么药？” “有疏肝健脾的药，亦有活血化瘀的药，多种多类，对症下药。”华佗的大弟子对简雍说道。 对于这些药方简雍没有任何发言权，华佗能开出的药肯定是有效果的。 “这种大肚子病一般都在南方水系的旁边会出现，怎么咱们北方也有？”简雍不解的问道。 吴普看了一眼简雍，见是个少年士兵，说道：“正是因为在北方极其少见，很多北方医者都不会医治，先生才来这里的。为什么此处村庄有这类病症，我也不知，大抵是因为临近?水。” 知道怎么治疗，但是不知道其根源。 不过作为医者，能治疗好这类病症，已经非常合格了。 神医也会有局限性的，总的来说，是人就一定会有局限性。 “我们去?水边看看。”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不解：“这是去做什么？” “看看这大肚子病的根源所在。” 血吸虫病大规模的爆发在南方，传闻曹操在赤壁之战中爆发的疾疫，可能就是血吸虫病。 北方出现这种病症实在是少之又少，不过北方在这些年并没有那么冷，雨水也比较多，水系众多，幽州境内的水系比之后世可是要多很多，所以血吸虫病偶尔有爆发，也是可能的。 入目是一大片河滩，满是枯萎的芦苇，简雍踩着泥地走了一圈，发现了大量的钉螺。 “这玩意就是大肚子病的根源，村民们吃了这玩意，再加上喝了生水。”简雍捡起一颗钉螺对刘备说道。 刘备惊讶道：“这玩意倒是没见过。只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平时让你多读书你要去飞鹰走狗，现在知道读书的好处了吧。”简雍丢掉钉螺往渔村走去。 “不对啊。你跟我一起厮混，每日都在一起，你哪儿来的时间看书。”刘备跟在后面愈想不对，简雍他读个屁的书。 回到渔村，简雍见路边杂草丛中有一堆处理过的钉螺壳，对刘备道：“看吧，这些村民吃了这些钉螺。” 排队的人群已经没有几个了，二人等到华佗诊治完最后一个，这才看向二人：“你们两位是有什么病症？” 刘备道：“华神医，我们没病，我们想请你去为幽州刺史郭勋看病。” 华佗沉吟道：“我若是不去，你们是不是会用强？” “先生为什么不去？” “我不太愿意给权贵看病，事儿多，治不好就要杀人。如今百姓水深火热，多是拜这些权贵贪得无厌所赐，他们病了，死了便死了，贪官污吏多死点，对百姓，对朝廷都好，我何必去救了他们继续让他们鱼肉百姓，祸乱天下。” 听完这一席话，简雍和刘备都呆滞了一下。 简雍说道：“您老，活的已经很通透了。” 华佗说的着实很有道理啊。 “郭刺史带领数千幽州健儿，追击入境的鲜卑贼人，阵斩数万，不过在战场上刺史身受重伤，已经昏迷了许久。他在任期间，爱民如子，多有打击贪官污吏，郭刺史绝不是坏人。还请神医救救他。”刘备做华佗作揖说道。 华佗抚须：“若真是如此，我自当前往救之。” “敢问神医能否立即启程？”刘备高兴问道。 华佗摇头：“这里的百姓被大肚子病折磨，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前，我暂时无法离开。” “这有何难。百姓们吃了捕捞的钉螺，这是得大肚子病的根源所在。”简雍对华佗说道。 华佗侧目看向简雍：“你难道知道大肚子病的根源？” “自是知道的，这种病的引发也很简单，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虫子所引发的。” 第二十八章 你还说你不懂医术 给华佗讲解血吸虫病的原理用了整整半个时辰。 但是华佗还是半信半疑。 “我明白你的意思，要看到这种虫子，我们就需要制造一种可以看到这种虫子的器具，但是这个器具，我们目前还没有造出来。” “另外你说的这种虫子，叫做寄生虫，自然环境中其实还有很多。无数的病，其实是这种看不清的寄生虫导致的。” “那么治疗这种大肚子病……嗯，你说的血吸虫病，还需要开杀虫药。那这个杀虫药要怎么开呢？” 华佗自言自语许久之后，因为杀虫药方，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杀虫药，这个容易解决。重点是，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么医术一道，恐怕要发生巨大的变化了，当务之急应该是把那个能看见虫子的器具做出来吧。” 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知识灌输，华佗一时之间根本思考不来，渐渐的变得胡言乱语了起来。 随即，这个老头又很快的梳理出来了一条脉络。 “我明白了，所谓的病从口入，正是这个道路啊。另外还有无数的瘟疫，为什么能人传人，是不是瘟疫就是这种看不见的虫子引发的？” “有些瘟疫是能通过空气传播的……”简雍脱口而出，但马上闭嘴了，可不敢在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就露馅了，自己毕竟也只是懂一点点。 华佗茅塞顿开：“是啊！疾役完全是可以通过空气来传播的！不过，你说的这些我都要进行验证才是啊。” 简雍打断华佗要继续延伸下去的思路，对华佗道：“先生，这里的大肚子病解决了，能不能随我们一起去沮阳，救治郭刺史。” 华佗疑惑的看着简雍：“你这小子医术这么了得，为什么不自己救治那刺史？” “先生，我完全不懂医术，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我小时候从古时的医学残篇中看到的，也不知道真假，只能给先生提供另外一个可能罢了，真假还需要先生你去验证的。另外，那个残篇古籍已经丢失了。” 华佗刚想问古籍还在不在，就被简雍给堵住了漏洞了。 “救人要紧，我就先随你们去沮阳。但是去了沮阳，你们可得保证我的安全，若是治不好刺史，也不可对我动手。”华佗郑重嘱咐道。 刘备：“这是自然的，神医的安全我们一定保证！” 似乎以前华佗的经历并不怎么好。 “配置杀虫药，你们三人讨论一番，等我回来再确定药方施药。”杀虫药之事，华佗先交给了自己的三个徒弟。 路途上华佗一直询问简雍关于寄生虫的事情，简雍不敢多说，只能敷衍一番，这让华佗颇为失望，认为这个年轻人太过于敝帚自珍。 “简雍，要不我拜你为师，你将你知道的全部传授给我如何？”华佗思来想去，觉得简雍藏的太多了，若是拜他为师，应该他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教给自己。 简雍哭笑不得：“先生，我真的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往高深处钻研的重任应该是你来的，难道我们今人比之古人还要愚笨吗？” 华佗犹不死心：“你定然知道跟多的医术，你只是不愿意教我罢了。” 进了沮阳城，到达郭勋居住的宅邸前，华佗还在碎碎念，希望能拜简雍为师，嘴里还说着不要计较年龄，达者为先，你有资格成为我华佗的师傅。 简雍被这碎嘴老头弄的没有办法了，站在门口，对华佗：“先生，我可以发誓，我真的只是一知半解。” 华佗这老头还有点较劲：“那你发誓，你就懂得寄生虫这一点点医学知识。” 简雍犹豫了，对华佗道：“先生，莫要与我耍嘴皮子了，等以后有机会，我把我剩下来知道都告诉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让郭刺史醒过来。” 华佗哈哈一笑：“你小子还跟我藏着掖着。” 那位板着脸出现的郭队长出现在了大门口，看了一眼华佗，对简雍道：“这位便是华神医？” “是的。” 郭队长立马换了一副脸面，激动的走下门前台阶，用着和煦的微笑走过来，先对华佗行了一道大礼，随即搀扶着华佗：“华神医，门口有台阶，小心一点。” 简雍与刘备跟在后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刘备低声道：“这姓郭对华神医很尊敬啊。” “郭勋要是死了，他会比死了爹还难受的。当然要对华佗尊敬点。” 华佗看了郭勋，摇摇头，这让旁边围观的几人都惊恐万分。 “先生，郭刺史…没事吧？”简雍小心问道。 华佗道：“没有重伤，都是小伤导致的失血过多，死亡几率并不大。其昏迷不过是两点，失血过多和力竭。其他医者在止血上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但是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失血过多的病人一定要保持好房间内要温暖，这样病人能好的更快。” 房间内并没有保暖的举措，导致温度与外面的寒冷天气大概只相差个两三度。 简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一点，这他娘的其实也是一个医学常识啊。 这种细节，其实就已经区分了华佗和普通医者的医术水平了。华佗已经脱离了简单的用药治病的范畴。 “每日要擦拭病人身体两遍，切记用温水，这是保持身体的干净，以防出现其他病症。” “伤口处理粗糙了一点，但也无伤大雅。”华佗检查了伤口，这些伤口是用火烫缝合的…俗点说就是烧红的烙铁来起到缝合伤口顺便通过高温消毒。 这在简雍看来何止是粗糙，简直就是杀人。简雍都认为郭勋昏过去，有一半是因为疼的昏过去的。 “没有什么好治疗的了，其他的就按照我说的做便是了，不会害他。我要是再晚来两三日，他就醒过来了。”华佗用着清淡的语气说道。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松了一口气。 “先生，缝合伤口，是不是可以用针线来进行缝合呢？”简雍随口说道。 华佗先是沉默思考，旋即大抵是念头通达了，然后质问道：“简雍，你还说你不会医术？” 第二十九章 密谋动手 华佗没有停歇，临走时扬言一定要找简雍拜师学习。 简雍好不容易送走了他。 得知郭勋在几日内可能醒过来后，那位郭队长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警告刘备、简雍不能将消息给散播出去。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中旬，光和四年即将迎来尾声。 公綦稠深居简出，但每日都有无数的军令从他的府邸中发出。 沮阳城中的军队越来越少。 舆论的战斗，没有起到预料中的效果，除开增加了刘备、简雍的名望，公綦稠没有任何动作。 一时的舆论，对公綦稠来说根本不算事，因为最终的大局已定。他的实力也不是简简单单的舆论能抗衡的。 这让简雍颇为有种无力感。 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任何谋略诡计似乎都没有作用。 刘备对简雍宽慰道：“不用担忧。公綦稠人心向背，我们得人心，军中除开那些部曲私兵，都知晓我们的事迹，都选择相信我们。公綦稠的名声已经烂了，下一场战争中，恐怕没有人会听到的号令了。” “你不是也说了，我们这次刷了巨量的名声，再加把劲，整个幽州都会知道我们的事迹吗。” “咱们不亏，好歹也还有个亭长，可比咱们过去在涿县当个混混强多了。” 刘备心中也是不忿，昨夜喝醉了朝着军营内大吼着不公。今日醒来反而来安慰简雍，只是不忍心看着好友一番谋划付之东流。 简雍苦笑：“狗日的，前面两段话你是虚情假意，后面这句话的语气我怎么听着你很满足了？” “满足个屁啊，一个吏役就打发了我们。”刘备反驳道。 亭长，不过是吏，连官都不是。 同时期那些在未来风起云涌的人物，现在都在干什么？公孙瓒是涿县县尉，估计不久就要担任涿县县令了。曹操现在在洛阳担任议郎，前途光明。袁绍待在洛阳当隐士，屡次拒绝朝廷的征召为官的命令，借助家族的名望，结交党人和侠义之士，实则是在养名望，他的名声其实早已经响彻洛阳。 这些人起步太早了，一个亭长在他们眼里如同蝼蚁。 “兄长，大事不好了。”田豫掀开营帐门帘对二人喊道。 刘备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朝廷的封赏下来了，仪仗队伍即将达到城外，看其仪仗规模，公綦稠要被封为列侯了。”田豫的话让刘备和简雍二人反而更加冷静了下来了。 简雍说道：“公綦稠将所有功劳独揽在身上，再加上他朝中有人，得一个列候是很正常了。但是我猜测，他应该依旧是护乌桓校尉，在这个位置上，非常方便他捞钱，他不会轻易舍弃的。” 刘备对田豫问道：“公綦稠领了封赏后，是不是要回洛阳谢恩述职？” 田豫说道：“大概不会了，如今边事紧张，其实战争结束后，他就应该回洛阳领封赏的，现在是朝廷送过来的封赏，肯定不会去洛阳了。” 公綦稠的封赏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被封为平舒侯，食邑三千户。他的封地便就在代郡的平舒县。 他的一些心腹属下，具有封赏。 郭勋被封了一个乡侯，官职没有变化。这个封赏，颇为耐人寻味。 爵位在东汉后期并没有如西汉以及东汉初期那么显赫有价值，尤其是县侯以下，更是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可言。郭勋的乡侯在县侯之下，这对立下大功的郭勋来说就是一个侮辱。 依照公綦稠的性格，这次肯定是要把郭勋给弄走的，不再幽州任职，毕竟二人都已经撕破脸了。 结果也明了，郭勋还是在幽州刺史的位置上坐着。 公綦稠回到宅邸，愤怒无比，完全没有受了封爵的喜悦：“郭勋为什么没有调离？我打点张让花了三千万钱，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把郭勋弄走，换个咱们的人来。” 两个谋士暂时都没有说话，他们清楚公綦稠只是再发泄怒火。郭勋没有离开的原因公綦稠心里是明白的。 发泄完怒火后，公綦稠面目铁青：“朝中有人使绊子，大抵是那帮子老东西。” 朝廷党派众多，张让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只是他们十常侍势大，风头正盛。 “郭勋的伤势我也听闻了，只是昏迷，战场上没有遭受到致命伤，醒来是迟早的。他醒来之后，肯定是要与我争斗。有他在，我以后会多很多烦心事。”公綦稠继续说道。 两个谋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谋士道：“朝廷不知道郭勋的伤势，不妨让其就这样重伤不治而亡吧。” 公綦稠面色深沉如水，没有立即答应这个计略。 “他身边现在有着一帮忠实之人守护着，动起手来，动静很有点大。”公綦稠颇为有几分担忧。 若他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也不至于在涿鹿损失数万汉军士兵了。 谋士道：“等朝廷的使者离开。以部曲精锐围困，必然能杀。” “明公。这是一个好机会，郭勋还未醒来，一旦醒来他必然有防备。其实，我们早应该杀他的，明公还是仁慈啊，打算留他一条性命。”另外一名心腹谋士说道。 两人的一唱一和，让公綦稠下定决心：“朝廷使者明日就会离开。他们离开后立即动手，郭勋府邸周围居住的百姓，也一个不留。” 郭勋在朝中同样是有人的，只是势力没有公綦稠背后的阉党势力庞大。 但若是杀了郭勋的消息败露，会让郭勋背后的势力发疯的，最终朝廷可能为了平衡会牺牲掉公綦稠。这点公綦稠还是看的明白的。 说到底，对十常侍来说，自己不过是他们豢养在外面的一条狗，当党争伤害到了十常侍的利益后，放弃掉一个外面的公綦稠能保全利益，这些阉人会非常的乐意的。 “阉人也不是很可靠啊。”公綦稠又想到花了如此多的钱，连一个郭勋都调不走，心中不免感叹。 两位谋士得了公綦稠的命令，立马告退，前往安排。 “郭勋，是你背后的人想要你死，可怨不得我啊。” 第三十章 谋划严密也没用 参与这场反击鲜卑入侵战争的士兵们大多数都已经回到了家乡，结束了这一场兵役。 这一场战争中，他们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回到家乡自是也颇为对官府有怨言。 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他们，已经发生了蜕变。 恰逢此时，家乡兴起了一股信奉太平道的风气。太平道之人有目的性的向着这些老兵接触。 …… 沮阳，公綦稠的封赏消息传去，没有引起任何明面上的波澜。 剩余下来驻守的士兵不过是少数了，他们纵然万般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从朝廷到地方，沆瀣一气，就算是官职再大，也只能在这样的官场环境中选择妥协。 谁都知道公綦稠冒领、贪墨了功劳，吃了朝廷给士兵们的赏赐。想要申诉不公的人，地位卑微，他们的声音没有人会愿意听。能有这个地位的人，他们或是跟公綦稠一起的，或因各方面利益权衡不会去主动得罪公綦稠以及他背后的庞大势力。 “郭刺史没有被调走？”从田豫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后，简雍非常的惊讶。 刘备看向简雍在沉思：“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按照常理来说郭刺史肯定要被调任的，公綦稠这一番操作下来，给郭刺史谋的职位必然是远离幽州。现在刺史还是在幽州，这应该是洛阳那边公綦稠的谋划出了一点问题。”简雍对刘备说道。 田豫道：“郭勋还有位兄弟郭闳，任凉州刺史，一门两刺史，显赫无比。他们在朝中亲朋故友遍地，门路自然是有的，但是把郭勋还摁在幽州刺史这个位置上，怕是朝中有人布局。” 简雍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两股势力之间的较量了。可惜我们的刺史现在还没醒，一醒来得知自己变成了棋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洛阳的事情我们管不着，眼前的事情得考虑下怎么做了。这情况，已经木已成舟，怕是刺史醒来都改变不了什么了。”刘备说道。 折腾来折腾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简雍和田豫的目光都看向了刘备。 “逐鹿之战因为他的愚蠢决策，两万士兵的阵亡，数万百姓的死伤，这笔账肯定要算的。整个战争他寸功未立，靠着贪墨功劳欺上瞒下，得了莫大的荣耀，这一笔债也要算。我欲要杀之，以泄我心中之恨。”刘备对二人说到。 语气平淡，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却是平淡才充满了力量。 简雍道：“计划下吧。公綦稠身边有三千精锐，这其中有一千人分布在他的住宅周围，将他的住所围的密不透风，剩下来的两千人在这几日全都在城中驻扎了，半刻钟内就能集结在他的住宅。但是我认为，要动手，只能趁着他还在沮阳城中就动手。” “雍子，这话怎么说？城中这么危险，要动手怕是很难啊。” “在城中他们是最为松懈的，一旦公綦稠出了城，那是完全没有机会动手了。”简雍道。 田豫挠着头对简雍道：“兄长，你有什么计划就快说，不要卖关子了吧。” 简雍道：“他们这些人天天喝酒吃肉，每日消耗的酒水都已经要去广阳郡、涿郡采购了，需要的量很大的，我们可以在酒水里下药，我恰巧知道华佗那里有一些很新奇的药，应该很适合用。” “这一步做完，第二步就是制造混乱了。” …… 三人在营帐中密谋到天黑，三狗贼眉鼠眼的溜了进来，见到三人，立即道：“我下午跟公綦稠的家兵喝酒，那厮一改平日的尿性，说今天只能喝一点点，绝对不能多喝。我看他神色，便知道他们应该是有什么事，于是就故意灌了一些酒，他果然还是本性爆发，喝起来没完没了，果然便喝醉了，然后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他说今夜他们要做一件大事。” “我问什么大事，他便说不可说，让我猜。” “我胡乱猜了一通，都没对。” “我便按照雍子哥的嘱咐，打探消息不能吝啬，就用了一些钱财塞给他。他说，今夜欲要对城中用兵。多得便不能再说了。” 简雍听完后对三狗道：“你以后直接说重点吧，不要铺垫这么多。” 三狗道：“雍子哥，我这消息有用吧？他们对城中用兵，这是要对谁动手啊？城中现在可都是自己人。” 简雍掀开门帘看了看天色，对三狗道：“召集兄弟们，穿甲，准备战斗。” “我去，雍子哥，咱们要去帮帮场子吗？”三狗兴奋无比。 “对，快去。” 三狗急匆匆的跑了。 刘备对简雍道：“公綦稠这是要对郭刺史下手吗？” “大概率是的。立即派个人进城去通知郭队长吧，告诉他援军马上来，让他们坚守。”简雍对刘备道。 “我们一下午谋划都白说了，他娘的，真是谋划的再严密，也比不上这突然来一下。”简雍气咻咻的说道。 田豫道：“不过这样也好，不需要我们制造混乱了，公綦稠自己就把乱子做起来了。” “刺史的亲卫有五百人，这五百人的战斗力不会比公綦稠的家兵差。另外还有两三百士兵自发守卫在刺史的宅邸，这一共便有八百人吧。公綦稠要动手，起码需要动用两千人才能全歼这八百人。”简雍待刘备进来后，开始分析双方兵力。 “雍子，我们怎么做？”刘备问道。 简雍说道：“城外还有数千的汉军，阿备，这也需要你立即去联络他们，就以刺史的名义召集他们，我相信他们这些时日憋屈着，尤其是公綦稠得了封赏，他们什么都没有，心里正有怒火。告知他们公綦稠要杀刺史，再以郭勋的名义召集他们相助，诛杀公綦稠，他们定然会蜂拥响应的。让他们直接杀入城中，奔入公綦稠府邸即可。” “而我们一百多人，作为先登，率先攻入公綦稠宅邸。” 田豫问道：“刺史那边？” “刺史那边的亲兵得了消息会有防备，八百人足够坚守一段时间了，不需要理会。” 刘备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欲言又止。 第三十一章 围杀 简雍见他这模样，对刘备道：“有屁就快放。” “咱们这是把刺史当诱饵吸引大部分兵力，这样不妥吧。”刘备说道。 “没有什么不妥，这就是一场战争。你把郭刺史的宅邸当成涿鹿城，把公綦稠的兵当成鲜卑人。而公綦稠所在是和连营帐所在。我们事先安排在其他处的兵力，现在逐鹿城被围？我们该怎么打？当然是见鲜卑人主营兵力空虚，自是要去突袭主营。” 公綦稠犯下的最大的愚蠢，便是将所有兵力集中在涿鹿！ 鲜卑十万大军围攻涿鹿，若是公綦稠坚守，说不定还能死耗下去，等到朝廷的援军到来。 公綦稠犯下的第二个愚蠢的决策是在鲜卑人攻城三日不下，派兵出城袭营，被鲜卑识破计策，损失五千兵马。 这个时候公綦稠继续坚守，也不会接下来酿成大错了。 鲜卑攻城第四日，因为将全部兵力集中在涿鹿，城中粮食、水源都见急。 公綦稠下令全军从四个城门突围！ 围城之时，突围还分散兵力，其他以其他三部当成吸引兵力的炮灰。 这一连串的愚蠢命令，最终导致两万余汉军阵亡，涿鹿城破，鲜卑屠城。 若是有稍微懂兵事的人在公綦稠身边，这场战争也不至于如此。集结的汉兵，将其分散在数个城池，互为犄角，以鲜卑人的攻城能力，要一个个的攻城拔寨，会消耗掉他们大量的有生力量，和连又刚刚继位，只要鲜卑人攻击不利，必然内部产生矛盾。 可是公綦稠却将全部兵力放置在涿鹿，粮食和水源还准备不够充足。 一场完全是因为人为的灾难，所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这样的将领不要说活在各个贤明的皇帝的时代，就是活在朱祁镇、赵构这些皇帝的时代，都要直接被问斩了，而不是现在还被封爵。 简雍的布置让刘备瞬间就明白了。 “那就这样打！妈的，公綦稠当时那个位置要是给雍子你来坐，这场战争恐怕鲜卑人要有来无回了。” “以后机会多的是。”简雍说道。 对于简雍的装逼，刘备附和道：“以后不要杀的太狠了，不然我们哪儿去找练手的。” “行了，开干吧。咱们在这里磨一下午嘴皮子，还不及这公綦稠给我们助攻一下。”简雍说道。 外面的士兵已经集结，刘备立即去营区其他地方联络人马。 简雍与田豫趁着这个时间，穿戴甲胄，佩戴武器。 听说要干公綦稠，还是刺史的命令，并且是有袭击鲜卑王庭，解了沮阳之围的刘备率领大家一起，士兵们纷纷响应，无所不从。就算是有些将领心存疑虑，但在士兵们的裹挟下，也不得不从了。 刘备在军中现在是人人都认识，这应该是那一场谋划的算是失败舆论战，所带来的附属品了。这也能证明舆论也没有完全的失败。 能跟随刘备，已经是许多士兵心中的愿景了。谁不想长驱塞外，攻击草原异族的王庭，扬名天下呢？卫青、霍去病、窦宪、班超他们的事迹就算是不识字的士兵也已经在军中听腻了。 人人都想当卫霍，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军中一个出身跟他们一样的普通士兵，能在绝境当中行卫霍之事，足以让无数的士兵们视刘备为偶像了。 没有军职的刘备，在这些士兵眼中，身形比他们的将军还要伟大了。 …… 公綦稠喝着温酒，等待着郭勋被杀的捷报传来。 一刻钟前，公綦稠下令派出了两千精锐私兵，势必要将郭勋宅邸内没有一个活人。 为了不暴露动手的痕迹，公綦稠还下令将郭勋宅邸周围的百姓悉数杀戮，不留一个活口，以防他们败露消息。 同时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公綦稠没有调动保护他的一千人。 屋外，都是穿着甲胄的士兵，院子里以及宅子外面都有巡逻、站岗的士兵。 两个谋士也陪着公綦稠等待消息。 “城外驻军已经下了命令了，让他们今夜不得出营，违令者斩。”一名谋士说道。 命令是传达了，只是得到命令的将领们根本没有遵从，被刘备那么一吆喝，此时正带着兵马杀向沮阳城。 “拱卫城门的军队也已经下了命令。今夜无论如何，都不准打开城门。”另一人说道。 驻守城门的同样是普通士兵，私兵部曲那些自诩尊贵的士兵们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去城门站岗。 守卫四个城门的士兵其中两个已经被轻而易举的被刘备喊开了城门，还一起加入了进城讨伐公綦稠的队伍。 公綦稠不得人心如此，已然引起了众怒。 …… 郭勋宅邸外，火把通明，惨叫声在四周不断传来。 一直板着脸很少笑的郭队长，站在院门后面，等待着公綦稠的私兵攻打过来。 宅院的围墙边，士兵们搭建了平台，露出半个身体，张弓搭箭等待着敌人攻过来。 “他们在屠戮周围的百姓，公綦稠看来已经疯了。” 没有预兆的攻击瞬间袭来，无数的箭矢从黑暗中呼啸而来。 公綦稠的私兵发动了进攻！ 巨大的撞木从街角出现，朝着郭勋宅邸大门快速而来。 院门后面虽然打了很多撑柱，但也被撞的摇摇欲坠，许多士兵用身体来挡住院门。 无数的精锐的士兵出现，向着围墙冲来！ 院子内的士兵们也立即展开了反击。 看到敌军如此快速的做出了反击，带领公綦稠两千私兵的家将便已经知道里面的人有了防备，立即下令调整了攻击计划，里面人数占据劣势，他将两千人几乎全部压上，分成了五个方向，让他们发起进攻，以企图让院子内兵力无暇他顾。 只要有一处进攻成功，进入院子内，院中守军就要面临被全歼的局面了。 敌人一开始便来势汹汹，院内的守军从一交战就面临了巨大的压力。 “今日他们想要进入院子中，除非踏过我郭凯的尸体！让开院门，让他们冲击此处，随我阻敌！” 第三十二章 突破 放开一个缺口，敌军集中攻击这个缺口，从而能减轻院子内其他各处的防御压力。 郭凯能这样做，是因为他有着强大的自信，他认为自己麾下的士兵，能挡住公綦稠的私兵。 见到大门被撞开，公綦稠的家将立即指挥士兵们向着这个大门发起了进攻。 郭凯一人当先，站在门口挥舞着环首刀，将来犯之敌堵在门口。 城门处，越来越多的士兵涌入了城内，他们跟随着前面士兵的步伐，朝着公綦稠的宅邸杀来。 刘备、简雍率领的一百余人走在最前面，在他们的身后是数千的汉军士兵。 喊杀声响彻全城，沮阳城再一次陷入了战乱当中。 避难回来的百姓们，还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发生战争了，听到那震天的喊啥声音还有通过窗户看到外面密密麻麻奔走的人群，百姓们惶恐不安，躲在了房间里瑟瑟发抖。 沮阳城其他各处的百姓是幸运的，士兵们对他们秋毫无犯。唯有住在郭勋宅邸周围的百姓，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临出发前，刘备对其余各将都有言语嘱咐，让他们约束士兵，不可惊扰了父老乡亲。 不当人要当畜生的人，还是少数的。这些普通汉军士兵们出身贫寒，又有将令，自是不敢与惊扰了百姓。 群体中的氛围是非常重要的，一支好的军队能让恶人变好，一支军纪差的军队能让善人变成十恶不赦之徒。 公綦稠倚在窗前，听着城中传来的喊杀声，质问道：“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应是遇到了激烈的抵抗。无妨，事毕后，封锁那几处街道，百姓们自然不知情。”谋士说道。 公綦稠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百姓们散播自己杀郭勋之事。 “城中百姓还不多，若是有消息走露，就将城中的都杀了吧，事后嫁祸给鲜卑人。”公綦稠淡淡的说道。 两个谋士面面相觑，都没有接这一茬。 他们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公綦稠这一番言论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简直就是要不当人子。 就为了让一点点消息不外泄，就要屠城。 “贪墨功劳的事情能轻易遮掩过去，杀郭勋的事情有一点风声走漏去了洛阳，我会很难受。”公綦稠说道。 “明公，郭勋一死，木已成舟，不会有什么变故的。屠城之事，卑下认为有伤天和。”谋士劝道。 公綦稠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犹自还不在意：“再看看吧，若是这些百姓嘴巴碎，就休要怪我不仁慈。” 直到公綦稠屋外的私兵发出了急躁的吼声，公綦稠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箭矢铺天盖地的袭来，公綦稠迅速卧倒在地，数支箭矢射穿了窗纸，落在了房间当中，钉在木质地板上。 屋顶噼里啪啦的箭矢如同雨滴打下。 木质结构的窗、门不能挡住箭矢的落下，房间内短时间内就已经落下数十支箭矢。 公綦稠推翻了案几，躲在案几后面。 他的两个谋士没有他这么幸运，因为躲闪不及，一人腹部中了一箭，飞进房间中的箭矢动能不足，没有洞穿他的身体，让他还能保住一条命。 两人也随着公綦稠，推翻案几，用以最遮挡，身体蜷缩在小小的案几后面，极为狼狈。 “保护家主！快保护家主！” “挡住外面的人，他们杀进来了！” “怎么全都是人，这帮王八蛋要造反了。” 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公綦稠知道坏了。 “杀郭勋之事被泄露了，怎么泄露的？”公綦稠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随即他看向两个躲在案几后面的谋士。 整个谋划知道的人只有他们二人，他们之中有一人背叛了自己。 十余个忠心的家兵举着盾走了进来，拉起在地上的公綦稠，用盾牌护卫着公綦稠往外走。 “杀了他们两个！”公綦稠怒道。 两个谋士还不待反应过来，两柄刀便分别剁了他们的性命。 至死二人都还不明白，公綦稠为什么突然要下令杀了他们。 “家主，咱们周围的街道，四面八方全都是人，城外驻扎的士兵造反了，他们都杀了过来了。”前来救主的家将急迫的说道。 公綦稠闻言，只恨没有把这些士兵全都调走。 “杀郭勋之事必然已经泄露了！你带人立即突围出去，让围杀郭勋的两千人速来支援这里。”公綦稠说道。 两个谋士还活着，听到这一番命令肯定会劝道，杀了郭勋再来救援也来得及。 不过公綦稠真的很怕死，他需要自己麾下的兵马立即回援。这个时候相比于自己的安全，杀郭勋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头脑就是典型的没有条理，遇事慌张不知所措，这样的人让他带兵，是一场全体将士的灾难。 带兵是一个非常精细的活，尤其是带兵作战，对于一个统帅来说是无时不刻不在进行头脑风暴。 公綦稠显然没有带兵打仗的头脑。 宅邸内的公綦家私兵没有多少防备，大量涌入的院子中的人群很快就将一千人切割开来。 刘备带领着一百多人，最先破开大门，让后续的汉兵进入打通了道路。 “到底是精锐，比鲜卑人难砍多了。”简雍一刀抹掉一名私兵脖子，感叹说道。 将尸体踹开：“耶耶砍了他七刀，没一刀破甲。” 公綦稠这三千人，着甲率是百分百，着铠率也达到了一半。 面对穿着铠甲的铁王八，环首刀难以起到作用。 刘备气喘吁吁的在旁边挥舞着捡拾来的狼牙棒，他在战斗开始就已经放弃了用刀了。 一记重锤，便能让着铠的士兵重伤倒地。 只是以刘备的体力实在是不能挥舞这狼牙棒几下。 简雍捡起地上的长枪，这年头还没有板甲这个概念，铠甲多是鳞甲，长刀无法的破防，但是以长枪能从甲片的缝隙中刺伤敌人。 汉军从汉武帝时期开始精锐军队大量的装备鳞甲，才得以在匈奴战争中得胜。 随着时代的进步，产铁量大幅度提升，以至于拥兵自重的豪强的私兵部曲都达到了恐怖的着铠率，比之朝廷的王师精锐都要凶悍。（汉鼎盛时期军队着甲率高的离谱，尹湾汉墓出土的武库簿，记载的东海郡一个郡的武库里面甲有十四万多具，铠六万多具。至于汉末诸侯混战那个坑爹一般的着甲率记载是咋回事，实在是让人费解的。） 第三十三章 追堵 长枪以突刺为主要攻击手段，对穿着鳞甲的敌人能造成比环首刀更加有效的杀伤力。 “雍子，咱们别胡乱杀了。去找公綦稠。”刘备拉住杀的兴起的简雍。 公綦稠的这些家兵战斗力彪悍，但面对杀之不尽的汉兵，也无可奈何。 大量涌入的汉军士兵，并且是从院子周围四面涌入进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分割了一千私兵，这便就瘫痪了指挥系统了。 一千人被分割，战斗力再强，所得的结果也就只有被慢慢的耗尽。 公綦稠想过要走，打开窗户看到外面都是黑压压在厮杀的人群，打开门，前院早已经杀的血流成河。 “家主，我们杀出去！”如此情况下，还能如何？躲厕所都没有办法去躲了。 汉军太多了，来的也太快了。公綦稠的士兵们本就松懈，汉军出现之后还以为他们是受了命令调动过来，直到万箭齐发一波攒射被打成了刺猬，才明白来的不是友军而是敌人。 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公綦稠的院子已经被包围了。 “到底是谁？谁还能调动这些汉军！郭勋已经醒过来了吗？”公綦稠怒不可遏，汉军的这个规模，目前还留在沮阳的所有汉军都来了。他们都是来杀自己的！ “郭勋早已经知道我的计划了吗？我那两千人扑了空，必然也要遭遇不测。” 在家将以及百余名精锐家兵的护卫下，公綦稠被护送着朝外突围走去。 汉军士兵抵挡不住，被砍杀无数后，渐渐的不敢再与这一群人交战了。 “公綦稠必然在那里！”借着已经燃烧的建筑的火光，简雍看到了已经杀到了街道，即将突围成功的公綦稠一群人。 刘备闻言望去，汉军士兵不敢厮杀，并且越来越多落单、分散的私兵加入了公綦稠的队伍！ “雍子，咱们击穿他们！”刘备对简雍道。 若是不能一战击毙公綦稠，今日一切都功亏一篑，他日莫说会涿县老家，怕是这几年他们这几个在大汉都难以立足了。 简雍道：“拼了命也要杀了公綦稠。” 刘备召集麾下士兵，并且让汉军中的悍勇着跟随自己，大声吼道：“杀郭刺史的公綦稠就在此处，随我冲过去！” 有刘备的号令，跟随的刘备的一百余嫡系士兵纷纷跟随，喊杀着冲了过去。 汉军士兵们看到刘备身先士卒杀过去了，被气势所鼓舞，亦是跟随在后，奋勇争先，不复先前畏惧退缩的状态。 战场上有人鼓舞士气，是能逆转局势的。猛将于战场最大的作用便是身先士卒，起到极大的鼓舞，让士兵们不惧冲锋杀敌。 简雍跟随着人群奔走，心中想着要是有关羽、张飞在就好了。 若是他们在，自己根本就不要去厮杀了，动动嘴巴指挥他们干活就行了。 很想念关羽、张飞、赵云…… 刘备突入人群，他身形并不算高大，但穿着一身铠甲，横冲直撞，颇有猛虎气势。 公綦稠看到这些自不量力的汉军冲来，冷笑道：“他们是怎么敢冲过来的，给我把他们全部杀光了。” 双方的士兵都是大量着铠的士兵，杀伤率并不高，但刘备等人的气势更甚。 汉军士兵们想要杀了公綦稠泄恨，这一股怨恨让他们恨不得生食了公綦稠的血肉。 刘备等人明白，若是不杀了公綦稠，自己等人就无立身之地，相当于是必死无疑了。 公綦稠那颗项上人头，必取之。 “公綦稠在此处，杀啊！”汉军士兵们涌过来，拦住了公綦稠的去路。 见到无法前进，公綦稠知道耽误不得，汉军太多了，立即下令：“冲出去，千万不可陷入包围。” 刘备这边气势正盛，突入公綦稠阵中，四处搜寻公綦稠的身影。 “瞎了啊。那个没穿甲胄的定是公綦稠。”简雍撞了一下刘备，他看到了被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保护在中间的公綦稠。 满身血污的刘备举着长刀指着公綦稠：“那个没穿甲胄的便是公綦稠，随我杀！” “杀公綦稠！” 刘备撞飞拦住自己的士兵，长刀扎入私兵的铠甲间隙，推着他往前奔走几步，被几名私兵围攻。 一杆长枪拦在刘备面前，扫退几名私兵，简雍身后的士兵立即扑上。 “不要用蛮力。战场上比你有蛮力的多的是。”简雍对刘备提醒道。 刘备道：“公綦稠要跑！” 公綦稠见势不妙，逃入了一条小巷，身边跟随的人只有二三十人了。 简雍在战场上使用长枪渐渐的得心应手，枪尖如毒蛇，准确无误的刺入那些穿着铠甲的私兵的身体。 击杀了几名拦在前路私兵，简雍又大吼一声：“公綦稠朝我这里跑了，要杀公綦稠的跟上我。” 打的就是一个人多的优势，公綦稠每跑一次，刘备、简雍就高呼一声，都能带领几倍于公綦稠的人。 “我从那边绕过去，你追公綦稠。”简雍对刘备说道。 公綦稠被两名士兵抬着往前奔走，后面汉军在刘备带领下紧追不舍。 出了小巷，进入大路，顿时宽阔，熟悉道路的家将道：“家主，我们应往郭勋宅邸那里逃，我们的大队人马正在那里，去了那里一切就安全了。” 公綦稠大怒：“为何不早说，此地距离郭勋宅邸还有多远？” “我们这是往反方向跑了。” 公綦稠一耳光抽在家将脸上，勃然大怒：“绕过去。” 被追杀，哪还有心情辨别方向，家将捂着脸委屈无比。 “公綦稠，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刘备带着人从后面冲了出来，街道大路另一侧，简雍带着人也已经绕了过来。 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便是城门了，城门此时已经被汉军占据，去往城门方向难以出城。 再往前走，是大片的民房，无路可走。 公綦稠指着简雍的方向：“人少，从这里突破。” 简雍见公綦稠朝自己而来，心道城门现在根本就没有士兵防守，你却选择朝着我而来。 “看来你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第三十四章 一拳破敌 公綦稠身边人愈发少了，他的忠心护卫们在战斗过程中不断的损耗。 简雍枪尖挑飞一名私兵，他身后的数名士兵上前，将那名从地上欲要爬起来穿着铠甲的士兵乱刀砍死。 “你是何人？”公綦稠与简雍已经近在咫尺。他没有见过简雍，回忆了许久，都不知道自己与这个人到底有过什么交集。 “不要废话。今日就是来杀你的。” 公綦稠人品烂，但用丰厚的钱财养出来的私兵却是忠心无比，用着性命来守护着他。 简雍突破不得，想要接近公綦稠，但接二连三的一直有公綦稠的私兵拦在简雍的面前。 简雍最为擅长的还是拳脚功夫，上一世从小就练习各路拳脚功夫，兵刃上反而没有下苦力气，半吊子水平都没有，眼见那边有一些公綦稠的私兵支援陆陆续续赶到，想着在拖下去必然出事。 郭勋那边还有两千公綦稠的私兵，两边战场并不远，这边有公綦稠的人去通知，那边必然要放弃郭勋，前来支援。 有那两千人重新加入战场，今日汉军这边必败无疑。 将长枪从一名私兵的颈部拔出，简雍见公綦稠在人群中露出了半个身躯，握住长枪，朝着公綦稠投掷而去。 还在公綦稠身边的并不是泛泛之辈，一刀劈斩，将简雍抛出去的长枪劈落在地，似是见简雍手中没有兵刃了，此人劈落长枪，扬刀朝着简雍奔走数步，长刀向简雍劈砍而来。 没有了兵刃，简雍反而觉得得心应手。 身体侧闪，躲开了这一招劈开，拳势如山崩，也不击打其他地方，直朝面门奔去。 拳头砸在这名看起来极为凶悍的私兵脸上，面颊在这一拳下，凹陷进去一大片。 有拳头在，还何须破甲？ 公綦稠见到自己的以勇武凶悍在数千私兵部曲中扬名的爱将被简雍一拳击杀，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这是谁的部将？居然如此悍勇！ 见简雍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一名将领，又有数名私兵冲来，环首刀、长枪、长矛，长短不一，角度不同，悉数攻来。 简雍见此情况，大叫：“大耳救我。” 向后退了数步，刘备大骂一声：“狗日的。” 手中握着长刀的刘备补上简雍的位置，于此同时旁边的两名汉军士兵也纷纷帮忙。 简雍见有人帮忙，也不再后退，跨步上前，拳脚并发，击中几名私兵，距离公綦稠愈发近了。 公綦稠见简雍距离自己不过只有几步了，从身旁的私兵身上拔出长刀，用以御敌。 简雍再是一拳击杀一名私兵，他与公綦稠面前再也无人阻挡了。 公綦稠带来的私兵，几乎损失殆尽。 对他们来说，敌军太多了，消耗战他们完全打不起。 公綦稠对简雍道：“今日你杀我，朝廷得知，一样会派兵镇压你们。你若是愿意跟随我，我一切既往不咎，还要扶持你当大将。” 简雍哈哈一笑：“就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公綦稠见近身而来的简雍，提刀反击，只是他常年沉迷于酒色，面对简雍这等在打架斗殴中成长起来的茁壮青年，哪有反击之力。 简雍左手掐住公綦稠的脖子，右手握住公綦稠的手腕，用力轻轻一抖，他手中的环首刀便掉落在地。 紧接着简雍抓着公綦稠往地上狠狠一摔，在惯力的作用下，公綦稠摔的七荤八素，陷入了昏迷当中。 “阿备，你来。”简雍对刘备道。 刘备看着口鼻都在流淌鲜血，已然半死不活的公綦稠，对简雍道：“我想要砍鲜活的公綦稠。” “别废话！”简雍道。 “为什么非要我来终结他。” “因为你长得就像个主谋啊。” 见简雍没安好心，刘备骂骂咧咧了几句，还是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将公綦稠的人头给斩了。 刘备提着公綦稠的人头对简雍说道：“我还有好多话要与公綦稠说的，这样就杀了他，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简雍道：“你要说的无非是告诉他你是来报仇的，是来讨公道的，是来清除害虫的。或许比我这几句总结的话说的要让人非常的泄恨，但是那有什么意义？一个死人你与他说太多，浪费的是你的时间。” “别废话。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刘备好似报复一般，将这句话还给了简雍。 “杀人，把那一千人清除了，去救郭勋。”简雍说道。 见到公綦稠被杀的那些私兵们，顿时就没了战斗欲望了，在刘备举着公綦稠的头颅，让人喊着公綦稠已死，投降不杀的口号下，剩余的几百私兵选择了投降。 公綦稠活着的时候，他们愿意为公綦稠效死命。但当公綦稠一死，他们一个个根本没有任何的抵触，就选择了投降。 “见到了没有？御下不能只靠着钱财，还需要恩情，这样才能让他们为你真正的效死，哪怕是你死了，他们一样能接过你的旗帜，为实现你的理想继续奋斗。”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似懂非懂。 其实刘备未来是在这方面是做的非常好的。他的死，并没有让一个几乎是各路人马糅合而成的势力散伙，反而有人接过他兴复汉室的旗帜，让大汉没有在阴暗卑贱中落幕，而是留下了一曲辉煌而落幕。 “我觉的你在咒我死。”刘备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后，对简雍说道。 简雍无语，随手捡起地上的长枪：“去找咱们那位一直挂机的郭刺史吧，他要是真挂了，咱们这次杀了公綦稠就真要落草为寇了。” “我懂，咱们这次要把锅往他头上甩。” “别乱说。我们击杀乱党公綦稠，就是得了郭刺史的命令。” 田豫年纪太小了，简雍没有让他上战场，接下来这边打扫战场的事情倒是可以交给他。 得到任命的田豫很开心：“我肯定完成任务。” 简雍低声嘱咐道：“那几百私兵的武器、甲胄都是上等的好东西，比军中的制式武器和甲胄都要好很多倍。你且找个地方藏起来，日后我们偷偷的运走。” 这些好东西被缴获了，眼红的人会很多，尤其是郭勋醒来后，简雍觉得他要是知道有这些好东西，肯定会昧着良心索要。 第三十五章 支援 带兵的人都知晓好武器和好甲胄的重要性。 汉军中的铠甲比之皮甲要更有防御力。但铠甲也分三六九等，有的铠甲是薄铁皮制作，防御力并不强，这些铠甲是由普通士兵穿着，将领们穿着的铠甲都是有着十足的铁料，防御力比普通士兵穿着的铠甲要好很多。 好的铠甲等于在战场上多一条命甚至几条命。 一汉当五胡，正是因为汉兵有着比胡人更好的武器和甲胄。 公綦稠给自己家兵打造的铠甲和武器，都是用料十足，没有任何的吝啬铁料。 他们身上的武器和甲胄放在汉军当中，都可以说是将领级别才能穿戴的。 好东西，不能跟人分享。 田豫保证完成命令后，刘备和简雍带着人便朝着郭勋那边去了。 在鼓舞士气的时候，刘备和简雍都宣布过郭勋的死讯了，让士兵们拼死杀敌，为刺史报仇。 现在为了圆谎，只能给大家说，公綦稠还有两千人在围攻郭刺史的府邸，郭刺史生死实在不太清楚啊，兄弟们跟我一起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说郭刺史还不一定死了，大家伙都很高兴，嚷着要去救郭刺史于水火当中。 刘备和简雍很不好意思，只能带着兄弟们继续驰援。 歼灭加俘虏了一千私兵，又得了公綦稠的人头，汉军士气大涨，七八千人举着火把顺着街道道路，朝着郭勋宅邸所在而去。 郭凯背靠在墙角，身上冒着鲜血，无数的私兵涌进了院子里，但阵型还是泾渭分明。 敌军占据了大门口的位置，大门已经被他们突破，但是想要彻底的占据院子，却还没有，他们被郭勋亲卫死死的挡住在了院子的大门口的一块区域。 大门一次只能进来几名士兵，借着这个狭小的空间来不及支援，亲卫们拼死不让敌军继续突破。 这块区域已经成了绞肉机了，尸体堆积地面已经厚厚一层。 郭凯身上负伤颇多，丧失了战斗力，被亲卫救到了靠在墙角。 大门的进攻方向只是取得了小小进展后并不能继续扩大战果，私兵们便继续攻击其他各处，亲卫防守的围墙区域几个点，也相继被攻破，亲卫们被挤压的只剩下围绕着郭勋所在的屋子一块区域了。 不同于刘备那边是包围公綦稠私兵，郭凯这里是被包围的。 郭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帮助了刘备吸引了公綦稠的主力。 伤势很严重的他还在向士兵们喊着绝对不能让那些狗贼对刺史有所图谋。 不过局势的危急他也看在眼中，自己的人已经渐渐抵挡不住了。 九百人伤亡过半，剩余下来的人战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有援军了，公綦稠有虎符，城外的军队就算听到了城内的动静，没有命令也不敢入城来。我应该早点带着刺史离开沮阳的，只是没有想到公綦稠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杀一个刺史。”郭凯满是懊悔。 私兵们再一次组织了冲阵，欲要突破郭凯布置的最后一道防线。 见前方的亲卫们渐渐不支，郭凯用环首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声嘶力竭的吼道：“保护刺史，随我反杀！” 几支箭矢穿过杂乱的人群，飞在郭凯的身上，箭簇呼啸有力，破入了郭凯身上破破烂烂的铠甲，扎入了皮肉。 身上的伤太多了，郭凯根本不在意这这几支箭矢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向前冲锋的步伐没有任何的停滞，补上了即将被突破的防线。 郭凯负伤加入战场重新厮杀，让亲卫的士气大涨，人人效仿郭凯，以血肉之躯挡住了私兵的步伐。 只是目前的局势不是只能靠着个人的勇武来弥补的，郭凯再次身中数刀，人数稀少的他终究没拦住私兵的进攻，被逼迫到了郭勋房门前。 郭凯被搀扶着，一手拿着被鲜血完全包裹的环首刀，他的头盔已经掉落，长发披散，滴落着鲜血，面目藏在学武侠，已经看不清。 “想要过去，踏过我的尸体。”郭凯用着微弱的声音喊着，敌人听不清，但他身边的亲卫们都听到了。 人人都眼神坚毅，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抱着必死决心的郭凯欲要动手，却听到震耳欲聋的喊声：“公綦稠已死，朝廷平叛大军到来，速速投降。” 这是简雍出的主意，让士兵们跟着一起喊，开始喊得零零碎碎的，不过跟随一起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开始整齐起来了，最终在到达郭勋宅邸附近，声浪终于盖过了喊杀声，让郭勋宅邸战场的人都听到了。 郭凯猛然看向外面，只是层层叠叠的人群，他什么也看不到。 四通八达的一条条街道，举着火把的汉军士兵像是一条条火龙，将街道照亮，从各个方向朝着郭勋宅邸汇聚。 大家也没光顾着动嘴巴，一箭之地的距离，弓箭最先攻击私兵外围的士兵。 冲在最前的步卒，不畏死，杀入人群。 公綦稠死了的消息，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不知所措的状态，尤其是朝廷平叛大军到来，更是动摇了两千私兵的军心。 大家都知道是来杀郭勋的，郭勋乃是朝廷刺史。护乌桓校尉下令谋杀幽州刺史，这是完全的大逆不道行为，往高了定罪就是造反。 当公綦稠的人头被一杆长枪高高举起，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公綦稠的这些私兵们出现了骚动。 “不要轻信，这必然不会家主，杀了郭勋，再杀出去与家主汇合！” “随我一起杀！家主养育我们千日，今日正是为家主效死的时候。” 人群中有忠心的家将呼喊士兵们继续发起进攻。私兵们迟疑了，头颅可以作假，但是无数涌来的汉军做不得假，外面的道路全都站满了汉军，周围的房顶上也站满了汉军弓箭手居高临下。 见私兵们停止了战斗，有家将高呼：“我们过来杀朝廷命官，投降也是死，不如拿着手中兵刃奋力一搏还能留一条性命。” “你们投降，我保证不杀你们一人。” 第三十六章 幽州栋梁 声音嘶哑，却格外的有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援。 房间门被打开，郭勋被两名士兵搀扶着，站在门口，痛苦的看着眼前的血流成河的乱象。 郭凯也同样被搀扶着，看到郭勋醒过来了，露出一丝笑容便昏厥了过去。 刘备和简雍见到郭勋醒来，松了一口气。 汉军士兵们看到郭勋活着出现了，发出了欢呼声，距离郭勋近的士兵们，跪拜在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郭勋能在军中有如此大的威望，得益于沮阳城外出城追击一战，斩首颇丰，一扫前耻，让全军上下都舒展了一口积攒依旧的怨气。再加上平时郭勋在幽州百姓口中颇为有贤名。 这些士兵在被征召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百姓。 郭勋看向那被长枪高高举起的公綦稠头颅，面目表情，只是叹了一口气：“你们的家主死了，以公綦加在蓟县做过的事情，没有了公綦稠只怕要被其他各家瓜分了，你们这些人我不杀你们，造反之事也不追究了，你们现在脱了甲胄放下武器，都逃命去吧，不要再回蓟县了。” 众多公綦稠家中的私兵，面面相觑，有人放下了兵刃，开始脱甲胄。 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放下了甲胄。 “你们没有地方去，可以来我涿县，投奔我刘备，只要有我刘备的一口饭吃，必然有你们的一口饭吃。”简雍在人群中高声大喊。 刘备赶忙要来捂住简雍的嘴巴，简雍躲过，又喊道：“你们若来投奔，不计较我杀公綦稠之事，我刘备就当你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你个狗日的东西。他们以后不来找我寻仇，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还喊出来干什么。”刘备急道。 简雍无所谓的道:“不会来寻仇的，我这是属于有枣没枣，先打一杆，这些人可都是精锐兵马，若是有十个想和你混一口饭吃，你就相当于十个伍长，能为你训练五十个士卒。” 刘备觉得有道理，但是转念一想，我都要靠织席贩履要养活自己了，哪儿去找饭给五十个人吃？ 郭勋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见大局已定，需要人收拾接下来的局面，又看郭凯昏迷了，便问了几个自己知道的将领的名字，却得知他们都已经被调走了，不免有些失望。 公綦稠下令让各路兵马回乡或者是解散，最先收到命令的就是与郭勋走的近的一些部队了。 “刺史，我来吧。”刘备站出来对郭勋说道。 郭勋见刘备：“你是何人？” “收复涿鹿、攻破下落、突袭弹汗山、火烧王帐的刘备，这次也是我与我的兄弟简雍发现了公綦稠要来杀刺史的谋划，才召集全军将士过来与公綦稠决一死战。” 郭勋听到后面脸色已经变了，等刘备说完：“等等，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我昏迷之后，想不到还有如此多的事情？” “刺史，你先好好休息，若是刺史放心，城中接下来的事情，交由我来处理。等处理结束，我将刺史这些时日昏迷发生的事情，悉数讲给刺史听。”刘备对郭勋道。 郭勋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如果这么多的兵马真是刘备召集来的，那就证明刘备是有能耐的。郭勋便也没做多思索：“此事便交给你，切记，安抚好城中百姓最为重要。” “卑职明白。” 郭勋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军职？” “卑职，只是一个伍长。” 郭勋苍白的脸满是错愕，片刻后说道：“你持我令，全权处理城中事务。你既有让军中将士听你号令的名望，目前的军职大小应该不影响你。” “卑职遵命。” 郭勋回去休息了，他坚持不了多久，说这么多的话已经是他目前的体力极限了。 来到简雍身边，刘备道：“雍子，干活吧。” “把阿豫喊来，先收一千件完好的铠甲，其他的事情不过是屁事。”简雍低声对刘备道。 “你就光想着甲胄。你再唤个人，去把华神医请过来给郭刺史看看身子。我派人去不好使，你喊他来，他肯定会来的。”刘备对简雍道。 简雍与刘备勾肩搭背的走着，简雍笑道：“你这小子，学官场上讨好上级这事倒是学的快。” …… 沮阳城在天亮时分已经恢复了宁静，街上的血迹都被刘备带着人清扫干净了，好似昨夜一场厮杀没有发生过一般。 郭勋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让人将刘备和简雍喊了过去。 问询了二人这些时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又通过他人口中佐证，不顾伤痛，立即修书给在洛阳的亲朋故友，开始运作消除杀公綦稠带来的影响了。 “你们二人有大功。但杀公綦稠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鲁莽了。我可以保证你们不被问罪，但是功劳报给朝廷，必然会有人百般阻挠，所以我不能保证你们能拿到与你们功劳相匹配的奖赏。不过不管朝廷如何，在我的层面上，我能给你们的帮助，一定会尽一切努力的，哪怕是动用我自己都轻易不敢用的关系。”郭勋给了刘备和简雍很大的承诺。 刘备感动不已，对郭勋道：“杀公綦稠也不是一时为了泄愤。涿鹿数万将士、百姓的性命固然是鲜卑人所杀，其罪在鲜卑人，但也因为是公綦稠愚蠢错误的决策才有这样的局面，故而我有为百姓、将士的报仇之心。再有，公綦稠贪墨我与众多兄弟以及刺史、全军将士的功劳，以封赏给自己的不曾上过战场、出过力气杀敌的心腹。单单是这两点，我就该杀他。杀他，不管后果如何，亦不后悔。” “好，好，好，不愧是燕赵之地的好男儿啊。你年轻，有能力，又心怀正义，是可造之材！”郭勋赞赏的对刘备道。 刘备自是感激无比，也没忘了自己的好兄弟：“卑职的所作所为，诸多谋划，皆靠我兄弟简雍，卑职不过也是听谋划行事。” “你无需自谦。自涿鹿战败，至今日沮阳之事，你们二人诸多行动决策谋划，可谓是幽州栋梁！” 第三十七章 阿豫出事 简雍笑嘻嘻的接过了幽州栋梁这个赞誉。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郭勋用自己的名望和地位来给两个后辈刷了一波名声。 幽州栋梁这个名声传出去，不单单是幽州人知晓有刘备和简雍，外面州郡的人也会知晓两人的名声。 以后刘备和简雍出去吹牛逼，就可以说自己乃是幽州栋梁。 这就好似卧龙凤雏的称号一般。诸葛亮在隆中草庐读书、耕种，要是没有一群是士人的朋友帮他吹出去卧龙的名号，谁知道那襄阳城外的深山老林里有个天才啊，通俗点讲就是花花轿子众人抬。 不同于诸葛亮和庞统的名声是一群亲朋好友帮忙吹出去的名声，刘备和简雍是被在民间有着贤名，在军中有着威望，可谓是的军民之中都德高望重的郭勋点评的。 含金量比卧龙凤雏要高，比许劭评的曹操乱世奸雄的评价要好。 “名声的重要性我就不与你多讲了，咱们得把刺史夸奖我们的话给传出去。名声越大，咱们以后的官就越大。”简雍对刘备道。 刘备道：“你来操办吧，我现在只是个伍长，不敢奢望当什么官。” “公綦稠和郭刺史之间的斗争，其实就是两股势力的斗争。现在公綦稠杀郭刺史不成被反杀，战场已经转移到了洛阳，与我们这样的小蚂蚁不相干。最终结果如何，对我们实际上还是有着影响的。若是郭刺史这边赢了，我们的官职会比较大，要是郭刺史这边的势力输了，我们能保住性命不被定罪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若是赢了，郭刺史要是问你，你想留在军中还是去地方上任官职。你可千万别想着留在军中，一定要去地方任职。” 刘备不解：“留在军中不是更好吗？为何要去地方？” 简雍对刘备道：“你只管听我的便是，哥们儿什么时候坑过你。” 几年后的黄巾起义，朝廷对地方的统治力大为减弱，地方上官员的权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比如郭勋这个幽州刺史，可能就变成了幽州牧，军政一手抓，基本上就已经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了。 刘备在这个期间，必须要积攒下来足够的实力。 …… 洛阳的博弈过程是漫长的，消息传递也需要时间。 到了冬季的第一场大雪落下，刘备与简雍还在沮阳城。 “今年应是要在沮阳过年了。”刘备与简雍坐在屋中烤着火，二人闲聊着。 田豫到底还是稚气未脱，这么冷的天气，召集了一群人，非要在这大雪天气去城外狩猎。 对于这种吃苦头的事情，简雍和刘备都没兴趣。 “不如干脆我回去一趟，把你我老娘都接到沮阳来过年？”刘备向简雍提议道。 简雍摇头：“天气严寒，路途遥远，就不要折腾她们老人家了。咱们回去几封信，报得平安就行了。” “刺史说再有几日会有朝廷的官员过来调查公綦稠之死，不过刺史告诉我宽心，不会有任何问题。”刘备跳过了家人的话题，与简雍聊起了最近局势的近况。 “那就没有什么问题。刺史心中有数了，恐怕洛阳那边出结果了。”简雍猜测道。 “估摸着是的，希望早点完事，我们也能早点回家。” 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了家的问题上，刘备是真的想家了。 简雍拨弄着炭火，让火烧的更望一点。 “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家中柴火是否足够，我娘最是怕冷了。”刘备喃喃说道。 简雍道：“没什么好操心的。你的信早就送回去了，你那个叔父应是第一时间收到，那么你那个婶婶就知道了，你婶婶是个势利眼，他以前对你家多么不好，现在就会有多么讨好你娘。” “不可胡说八道，我婶婶待我还是不错的。”刘备纠正说道。 “好不好你心里有数……” 房间门被踹开，寒风呼啸扑进来，吹的刘备与简雍一阵凌乱。 “不好了！” “靠，又是你三狗。你怎么每次出现，都是带来不好的东西。”简雍闻言不免有几分火气。 三狗或许真的能带来一些不幸。 “阿豫被人给抓走了。”三狗喘着粗气说道。 简雍纳闷了：“阿豫一个小孩子，也没有结仇家，他是怎么被绑走的？劫匪是谁？要多少钱财？” 三狗说道：“赶紧走吧，路上我与你们说清楚，这事太过于复杂。” 刘备目前的班底还是跟随自己从涿鹿出发，一起去弹汗山的一百余人。 田豫带走了十几人，剩余下来的都被召集，上马出了城。 三狗那语言能力也堪忧，说了许久才把这件事给说清楚。 田豫带着人去山中狩猎，沮阳因为战乱，死人太多了，山里面的野兽根本不缺吃的，所以这一趟田豫白跑了。 下山的路上，见林中枯草丛里有动静，不管是什么，田豫一箭射了过去，不料引发了惨叫射中了人。 田豫见此情况，马上去查看情况。 却不料惨叫声引来了那人的同伴，那伙人也没多说什么，立即动手了。 田豫带着的兄弟们当时距离田豫还有些距离，没有反应过来，那一伙如同流贼一般的人便抓着田豫跑了。 “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一句话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他们抓走阿豫是想要干什么。”三狗不解道。 刘备怒道：“有什么好不解的，阿豫杀了人，那一伙人要报仇，见阿豫这边人多，自是劫掠走了阿豫，找个偏僻的地方报仇了。你们这些人，连个阿豫都保护不了，明知射中了人，还要让阿豫一人去查看。” 三狗被骂的不敢还口，主要是当时也没人想着会出事，田豫射中了人听到惨叫，第一时间拨马上前去看情况，刚跳下马就被窜出来的人给抓走了。 “看来，我们是要去给阿豫收尸了。”简雍说道。 刘备道：“加快点速度吧，说不定还能救下阿豫。千万不能让阿豫就这样被杀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简雍估摸着，要是田豫真被人杀了，算不算自己这个穿越者引起的蝴蝶效应。 第三十八章 救阿豫 “不要总想着阿豫被撕票了，他还是个孩子啊。”刘备对简雍苦口婆心。 简雍坦然道：“那伙人能这么快的把阿豫弄走，非是等闲之辈，如果那些人跟你一样有善心觉得阿豫是个孩子而不杀，那自然是好事。” “别废话，赶紧找！” 那伙劫匪跑的匆忙，没有掩藏好自己的行踪。 顺着滴落的血迹往前追寻，重新进入了山林里面。 刘备和简雍看着林海雪原，不敢贸然进入。 “集中走，切记不可分散了，不然找不到阿豫还会把我们自己人给搭进去。”刘备下令说道。 谁都不知道对手是有多少人，小心一点是没错的。 “你说这伙人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你看看这血迹，这脚印，一路进了林子，哪有劫匪如此粗心的，我怀疑是故意要引我们进去的，里面有诈。”刘备分析着对简雍说道。 简雍只顾往前走，对刘备道：“有诈也要进去啊，难道还真的任由阿豫被撕票啊。而且听三狗的描述，那一群人也没有穿什么甲胄，是一副普通百姓的打扮，我推测也就是一伙哪里窜来的贼人，胆大妄为，敢劫掠穿军装的。” 一百余人分列两条队伍往山林中走去，最终在一处山坳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到这里，对方也意识到了，掩盖了踪迹。不过雪没有继续下，他们做的痕迹还是能分辨出来。仔细找一下，看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田豫从痛苦中醒转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头，疼的龇牙咧嘴。 “这小子醒了。”一道声音从田豫旁边响起。田豫立即起身，做出防备姿态，右手下意识的去摸刀，却摸了一个空。 眼前大概有七八人，正围坐在篝火堆旁边，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人，正在用刀分解着一支鹿，说话之人正是他。 被自己射了一箭的那人躺在篝火旁边，没死，正在撕咬着刚刚烤熟的肉食。 身上的甲胄和武器都已经被卸了，田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劫持朝廷士兵，可是大罪。” 有两人冷笑，其余几人没有理会田豫的话。 田豫观察了下环境，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一处山洞，那伙人堵在山洞门口，自己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软，田豫立即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只是在山林中打猎，将诸位的兄弟误认为是猎物，故而射了一箭，所幸没有造成伤亡，不过终究是我的错，诸位兄弟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我定然竭力满足。” “这才像是说的人话。不过小孩，我们也不要你什么，只要你一条命就行了。”这是被田豫射中一箭的男子说的。 田豫没说话，他已经发现这群人里面，为首的那人还一直没有说话。 刚刚田豫说完话的时候，几个人的目光都同时看向了那个背对着自己正在吃肉的男子。 这已经可以断定，那人便是这群人的首领人物了。 田豫道：“如果我杀了你，各位要我性命我无话可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也为我的鲁莽道歉，该给的补偿都会给，但要是诸位还是要我性命，我这条命给了诸位，诸位也是活不了的。” “听听，这小子还嚣张，硬气得很。我最喜欢这种硬气的家伙了，就是不知道他脖子硬不硬。”还是被田豫射伤的男子在叫着。 田豫盘腿坐下：“诸位怎么选，请便吧。” “哈哈哈哈，倒是个有种的小子。”那已经将一头百余斤重的鹿分割完了的男子用刀在自己身上擦拭着，看着田豫满是欣赏。 田豫看了他手中的刀，那柄环首刀是自己的。 男子扬了扬手中刀：“是好刀，比军中的刀要好。上面有公綦的铭文，你是公綦稠家中的私兵吧。” 田豫摇头：“不是，是我缴获的。” 这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你是汉军，怎么缴获的公綦稠家中的私兵武器？” “公綦稠发兵谋杀幽州刺史，被我等平叛，武器就是从此缴获。” “哈哈哈，看来是狗咬狗啊。”有人大笑道。 田豫分析着这些人的身份，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不是幽州人，应是从外地来的。 “幽州刺史郭勋是个不错的人，不要乱说话。”这是背对着田豫的那名首领人物说的第一句话。 那说狗咬狗的人立即闭嘴。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了你们抓的那个小孩，我可以放你们走。”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洞内的人纷纷起身，一片骚动。 有人出门小心翼翼的查看，只见外面站着一百多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已经将山洞周围围住了。 “外面全是当兵的，这下完了！” “来的时候我明明很好的掩藏了痕迹，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田豫说道：“是来救我的，诸位，我还是刚刚那个承诺，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并且我保证让你们顺利离开。” “官兵的话我们一个字也不信。” “看来这小子很重要。看看这些兵，都穿着铠甲，这可不是普通的汉军，我怀疑这小子骗了我们，他可能是公綦稠的什么人。” “将他抓住，我们出去。” 环首刀架在了田豫的脖子上，田豫被押着走了出来。 看到田豫出来，再看着总共八名衣衫褛褴，拿着各种各样武器的流民般的男子走出来，所有士兵都抬起来弓箭瞄准。 刘备挥了挥手让他们把弓箭放下来。 “雍子，你去交谈交谈。以前我们打架都是你来当说客的。”刘备对简雍说道。 简雍点了点头，还别说，以前自己嘴炮是打的挺多的。但是嘴炮过后对方都不带听的，那就只能动手了。 “说吧，什么条件放人。不要太过分了，过分了我们就动手。你们死八个，我们死一个。”简雍走出，看了一眼几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话的功夫，简雍的右手一直按在腰胯的刀柄上。 第三十九章 关羽 “还能有什么条件，放我们离开便是。”为首的男子，倒是挺年轻的，面白无须，眼神坚毅，尤其是身材极为高大，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田豫说道：“我刚刚就说了保证你们顺利离开，现在何必拿着我要挟我两个兄长。” “你一个小孩子的保证肯定没人信啊。”简雍对田豫说道。 田豫很不服气简雍说自己是孩子。 简雍继续说道：“我们是郭刺史的亲卫，说话算数的，你们放了他，我们既往不咎，送你们出山。” “出了山，我们再放了他，给我们准备八匹马。” 简雍爽快的答应了：“行，我们送你出山。” “你倒是个痛快人。”为首之人对简雍说道。 回到刘备身边，刘备道：“这伙人身份没打探下？” “有什么好打探的，一群亡命之徒罢了。”简雍说道。 刘备感叹着说道：“咱们在涿县都是干这种事情的老祖宗了，今日却在河边湿了鞋子。” “雍子，要不要待会砍了他们。” 对刘备的玩笑之言，简雍鸟都不鸟他，只说道：“那为首之人，你可以试着去结交一番。他们颇为落魄，这个时候若是好心与之结交，不说让他们跟随你，起码也能交个朋友，结个善缘。” 刘备打量了一番这些人：“这八人手头上应该都是有过一些人命的。那身材最高大的人，你看他的手臂，我们应该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豪杰，是应该结交一番的。” 公綦稠的那些私兵投降了，简雍都要打两杆子，让他们以后来投奔刘备，算是多了个人生选项不是。 在涿县，刘备也广交豪杰人物。看到这些人，没有理由不结交一番的。 按照要求，八人带着田豫走在前面，刘备和简雍带着士兵们在后面跟着远远的。 下了山，刘备带着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对于刘备的遵守约定，他们很是满意，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刘备也让人停下来，让士兵们原地等待，自己与简雍往前走。 “放了孩子吧，一群爷们，劫持个孩子也不像话。”刘备对几人说道。 对方将田豫放开，田豫也没走，抱拳道：“各位，在下田豫，雍奴人，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的尽快找我，我见你们应该是从外地来的，若有困难，我也可以帮忙。” 八个人很警惕，但是见刘备三个人都很坦然，甚至原先简雍按在刀柄上的手都收回了，几个人也都不好意思，也放松了警惕。 刘备开口说道：“几位的处境看起来并不好，在下刘备，郭刺史身边的亲卫，姑且算是个亲卫队长吧。后面这些兄弟都是我的人，因为一些原因，我在沮阳城还是有一些话语权。没地方去，可来沮阳城。” 虽放松了警惕，但是内心的警惕还没有放松。 他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简雍越看对方那高大男子越发有点熟悉的感觉啊，尤其是那双眼睛。 右手按住刀柄，简雍跨步上前，猝不及防之下的拔刀斩。 对面八人，只有一人反应过来。 那高大男子同样拔刀，不同简雍的劈斩，他抽刀，挥刀，横斩。 速度快的简雍都几乎看不清他的刀。 巨大的力道碰撞，简雍手臂吃疼，随即一阵麻痹的感觉，右手的刀脱手而去，落在了地上。 这是天堑一般的差距，一招就被打落武器。 对方没有因为打落了简雍的武器就放过简雍，长刀劈斩过来。 “关羽。” 刀刃贴着简雍的面颊稳稳的停住，凌厉的刀风都让简雍感到面颊生疼。 能一招就让简雍落败的人，天下间就那么几个了。 一声关羽，那高大男子疑惑不已，收住了攻势：“你认识我？” “刀收收。”一柄刀还贴在自己脸上，这可不是谈话的姿势。 关羽收刀，简雍也退后两步。 “抱歉，刚刚猜到了你的身份，但是不敢确定，故而出手试了试，想不到我们的差距能有如此大。”简雍作揖行礼，这不同于抱拳行礼，作揖是极为尊重的大礼了。 眼前的是关羽啊，关武圣、关财神、关大帝……名头称号多着，莫说是作揖，磕头都行啊。 上辈子简雍对着关羽的雕像真磕过头，当时是当做武财神来拜的。 关羽等人对简雍如此不友好的动作，都很生气，武器都拿在手中，只要关羽一声令下就要动手了。 刘备哪知道简雍突然来这一出啊，连忙打圆场：“各位，放松放松，既然是认识，就不要如此大动干戈。” 关羽对简雍道：“我并不认识你，我在幽州也没有朋友，你是如何认识我的？” “我与阿备都是涿县人，在涿县结识过天南地北来的朋友，曾经有个朋友说向我们说过你，特意说过你体型高大，力大无穷，武功近神，只是因为在老家解良犯了事，亡命天涯，逃脱追杀，还嘱咐我若是你们去了涿县，定要让我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关羽问道：“你那位朋友是谁？” “名字倒是不记得了，不过关羽兄弟，我绝无虚言，要不然是如何知晓你的。”简雍非常真诚的说道。 刘备根本不记得这件事，连忙附和简雍：“我也听说过这件事，那个朋友诨名是叫做过江龙是不是？” 为了配合简雍，刘备随口胡诌了个诨名。 关羽露出思索，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 简雍连忙道：“这不重要。羽兄，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和阿备素来敬佩你这样的豪杰人物，不知道羽兄赏脸，去沮阳城喝几杯？” 关羽没有立即答应。 他身边的人有几人意动，也有几人警惕。 “各位，在沮阳我完全可以保证各位的安全，无需担忧。至于我，更加不会对诸位行不轨之事了，我身后那些兄弟都是百战余生，真有心要动手，我早下令了。”刘备正色说道。 关羽最终点了点头：“我信你们。” 奔走了数月，天寒地冻，都已经疲惫不堪，现在能有人愿意帮助，关羽还是放下了戒备。 刘备对后面道：“牵八匹马来。” 第四十章 不愧是关兄弟你啊 回沮阳的路上，刘备、简雍、田豫三个人都在打量着关羽，这让关羽很是惊疑，这三个人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嗜好吧？ 刘备看关羽，那是满心欢喜啊，一招败简雍，这种强大的武力，这是刘备目前看到的最强大的人了，自己身边不就缺这样一员猛人吗？若是能得他相助，如虎添翼。 简雍在战场上的表现，刘备看在眼里，简雍的战斗力在战场上可以说是直线上升，跟以前像是两个人一般。对于简雍的变化，刘备只觉得是战场上的磨砺，再加上雍子聪明，领悟能力强，武力才会变得这么强大的。 雍子的武力含金量很高，那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练出来的。他都被一招击败了，那这个关羽会有多强大的。 刘备看关羽，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田豫看关羽，就是小孩子的纯属好奇了，小孩子总是慕强的，尤其是从小就习武的小孩，更是对关羽这样的强者崇拜。 简雍心思就简单的很，活着的、没胡子的、没傲气的关老爷、关武圣……活生生的强大到流传千古而名声不息的历史人物，也是简雍最为崇拜的几个历史人物之一，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要和自己称兄道弟，这种感觉只能说……妙不可言啊。自然是要多看几眼。 “几位，你们一直看着我，这是为何？”关羽终于忍不住了，有点无奈的问道。 刘备尴尬的哈哈一笑：“关兄弟，你的武艺很高吧，有机会向你讨教讨教。” 关羽谦虚的道：“刘兄，关某武艺也不过是半吊子，不值一提。” 这下轮到简雍尴尬了，干笑两声：“关兄谦虚了，有关兄这样的武艺投身军中，足以成为一方大将了。” “朝廷腐败不堪，军队更是对百姓如狼似虎，这样的军队我关大哥军队不会去的。”关羽的几兄弟倒也是直爽人，当着人的面直接开喷了。 关羽赶忙训斥：“你闭嘴。” 抱歉的看了一眼刘备和简雍，刘备说道：“无妨。别的地方的军队我不知晓，但是幽州这里的大军为抵御鲜卑人的侵略，死伤无数，付出了性命，他们的牺牲不就是为了保护幽州百姓吗。” 这话说的稍稍有几分心虚。沮阳城中的百姓因为公綦稠屠杀郭勋府邸周围百姓之事，对军队已经极度的不信任和抵触了。 回到了沮阳城，刘备马上派人请来了医者给被田豫射伤的那男子治疗伤势。 又命人找来曾经公綦稠的一群侍女，伺候关羽等人沐浴洗澡，还特意准备了御寒的衣裳送过去。 简雍与刘备在另一边准备了酒食，等待着关羽等人忙碌完。 “你这样安排了那些侍女，是不是咱们要等的久一点。”简雍对刘备的安排很满意，刘备这简简单单的拉拢手段，都是无师自通的一般。 刘备道：“既能施恩，又能看看这些人的秉性，一举两得，我们等久一点又如何。” “高，实在是高。不过我跟你打下赌，看看谁不会消受这美人恩。” 刘备抢白：“我赌关羽。” 简雍觉得没意思：“算了，不赌了。” 关羽红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一身破烂的麻衣被换成了厚实的布衣，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英武不凡的关羽在这个年纪，是能吸引到很多女人的。 “关兄，这么快啊。”简雍笑着问道。 关羽瞥了一眼简雍，入座坐下后说道：“关某无福消受这等女子。” “倒是我等孟浪了。”刘备赶忙端起酒樽，对关羽充满歉意的说道。 “这等女子是配不上关兄，以后定给关兄寻个好女子。” 关羽一张脸还是红扑扑的，一杯酒下肚只道：“找个能生养的女子就行了，不奢求多好。” 大家都是同龄人，几杯酒下肚子，再有女人的话题，拉近关系称兄道弟是极快的。 刚开始还有模有样跪坐在案几前，喝多了三人便盘膝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吹着牛逼。 关羽听完刘备、简雍突袭王庭的事迹，热血澎湃，心生向往，又听到公綦稠贪墨功劳，谋杀郭勋，气的攥紧拳头，高呼此贼僚该千刀万剐，不过听说刘备在战阵中斩落公綦稠人头以长枪挑之，关羽高呼过瘾，与刘备、简雍碰了一大杯。 几人嫌酒樽太过文绉绉，换成了酒碗大口大口的干。 刘备简雍也听关羽讲了自己的事迹，关羽在家乡解良，打抱不平救下被豪强子弟欺辱的女子，事后却被那女子污蔑是关羽欺辱了他。 关羽被下狱，幸得友人帮助才被放出。那豪强子弟却不依不饶，数次欺辱关羽。 不堪受辱的关羽奋起爆发，杀了豪强子弟一行十余人，被豪强派出兵马追杀，关羽一路向东潜逃，发生了许多的故事，也结识了现在跟随在他身边的七人。 这七人先前为山匪，劫道关羽，被关羽单人通关。 折服于关羽的武力，他们愿意跟随在关羽身边。 “那些豪强的人还在追杀我。”关羽对二人说道。 刘备大笑：“区区豪强，何足挂齿。公綦家在蓟县为之一霸，不也成了一具尸体吗。关兄，你若不嫌弃，可以随我一起，我向郭刺史推荐你，进了幽州军伍，自有军中同袍相助，何惧豪强。” 关羽摇头：“我得罪的不是一家豪强，而是河东、河内数郡的十余家豪强，一般人是庇佑不了我的。” 简雍都惊了：“你杀的那十几人，全都是这些豪强的儿子吧？” “一群玩世不恭，鱼肉百姓的二世祖，杀之而后快。”关羽豪气的说道。 简雍给关羽倒满了一碗酒：“能追杀你如此远，你应该是杀了他们的重要子弟了。” “后来听说，其中不乏某些豪强的嫡子，所以他们才不死不休吧。” 简雍跟关羽捧了一碗：“不愧是关兄弟你啊。” 刘备拍着胸脯道：“关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就安心的待在沮阳，日后若是我为某一方任职，你不嫌，可随我一起。谁要是要杀你，就是杀我刘备！管他来多少人，你我兄弟一起，来多少杀多少！” 第四十一章 赈灾 年轻的关羽哪有什么城府啊，被刘备轻飘飘的一番话说的是感动不已，非要给刘备磕一个。 刘备和简雍赶忙拉住关羽，磕一个就免了，一起喝一个吧。 简雍见刘备正搂着关羽吹着牛逼，心想这他娘的应该真就是王霸之气，让人纳头便拜？还是关羽太单纯了啊。 “算年纪，我要大你一岁，你得唤我一声兄长！” “兄长在上，受我一拜。”关羽又要给刘备磕一个，刘备扶住他，头重脚轻，两人摔在一起。 趴在地上的二人，哈哈大笑着。 两人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的感情在里面，扒拉在一起，一个喊着对方兄长，一个喊着对方贤弟。 基情满满啊。 简雍不明白，关羽为什么能被刘备一顿酒搞定了？真的有王霸之气的存在吗？但是刘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身上王八之气居多一点。 想不通，简雍也不多想，或许也可以这样理解，这应该是他们二人的之间的羁绊吧！ 只是刘备和关羽有羁绊，和张飞怎么就没有羁绊？ 张飞那孙子，二人在涿县城都是见过的，打过不少交道，冲突也不少，双方都很看不顺眼对方。 召来士兵，让他们带着刘备和关羽去休息睡觉。 关羽的那几个兄弟，应该是没有心思来喝酒了。 鹅毛雪飘飘落落，天际昏暗，寒风朔朔，这一场大雪或许要下一整夜。 简雍想了下，朝着屋外走去。 名义上算是郭勋的亲卫队，刘备和兄弟们没有住在城外营帐了，被安排在了郭勋的宅子旁边的无人宅院里。 这占地快十亩地的五进五出的院子，被公綦稠的亲兵满门屠干净了。 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一路来到郭勋宅门外，守卫的士兵认识简雍，放简雍进去。 “先去通报下吧，不要坏了规矩。”简雍说道。 片刻后，士兵回来：“刺史请您进去。” 华佗也在，郭勋对他很敬重，邀请华佗就在自己房间旁边住下。 他的大徒弟吴普正在门口用小火炉熬药。 华佗在做着奇怪的动作。 “这两天有时间过来，我教你这一套我自创的五禽戏。过时不候。”华佗见到简雍说道。 简雍询问道：“要走了？” “刺史的伤势好的很快，不需要我治疗了。郭凯也已经没有了危险。幽州还有比这里更需要我的地方，故而后天就离开。” “这样大的风雪，何不在等些时日再出发？” “很多人的性命在等着我，风急雪大，人命更大，更急。”华佗说道。 有着崇高思想和强大精神的人，永远是值得尊敬的。 朝着华佗抱了抱拳，华佗却拉住简雍：“你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教给我？” “等安定下来，你来寻我。我可不去寻你，寻不到你的。”简雍对华佗说道。 华佗闻言欣喜，抚须道：“可以，我到时候来寻你。” 郭勋倚靠在床头，他的面色已经好了许多，见到简雍：“田豫那小子没有事吧？今日听说你们闹的很大的阵仗。” “阿豫有错在先，倒是化解了这桩事，还结交了一个好汉，他日推荐给刺史，此人武力不错。”简雍行礼过后说道。 郭勋笑道：“我听他们说，你在战阵中所向披靡，少有敌手，能让你夸赞武力不错的人，应该很厉害，我倒对他很有兴趣了。” “一招败我。”简雍说道。 “世上还有如此强大的人吗？”郭勋惊讶道。 “他日刺史一见便知了。”简雍说道。 关羽这样有能力的人，就不应该被埋没，把他推荐给郭勋，是郭勋有这个本事让关羽得到更多的锤炼。 这与刘备收拢关羽，并不冲突。 做人，不能太自私了。现在就让关羽当刘备的跟班，实在是太委屈关羽了，他值得更好的舞台。 当然对未来，简雍相信关羽成为刘备的左膀右臂，是必然的事情。 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 “哈哈哈，倒是很期待见一见此人了。不过，简雍，你现在来见我，不单单是为了举荐此人给我吧？”郭勋问道。 简雍道：“当然不只是为了此事。今夜有大雪，城中百姓因为战乱，失去了许多过冬的物资，尤其是粮食。卑职想请示刺史，能否拿出一部分粮食救济百姓。” “同时卑职还有一个想法，城内外许多百姓房屋是承受不住大雪的，明日必然有无数房屋因为大雪垮塌，能否派出士兵，对有垮塌风险的百姓进行转移，安置在城外的军营里面。” “待到大雪过后，再让士兵们行动，帮助沮阳城内外百姓，修缮房屋。” “如此一来，百姓必然心怀感激，不复仇恨军队士兵，一扫先前公綦稠留下的烂摊子。” 郭勋听完之后，没有立即答应简雍，说道：“粮食自然可以放出一些赈济灾民，转移百姓去军营中暂渡风雪天也没有问题，只是让士兵前往是否不妥？再有让士兵为百姓修缮房屋，这件事士兵们可否会愿意呢？军队止干戈掌杀伐，此等赈灾的事情，还是要交由郡里和县里妥当啊。军队做这些事，是擅权。” 简雍闻言倒也知弦而知雅意了。郭勋怎么能不明白这是刷百姓好感度的好事情啊，只要按照简雍做的，百姓肯定会对军队非常的感恩。 郭勋敢扛杀公綦稠这件事，敢跟公綦稠身后的势力硬拼。但是郭勋是不敢用军队来进行赈灾的。 只要做了这件事，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郭勋你想干什么？你带着军队收买民心，这是要干什么啊？这是要造反啊。 自古以来，收买人心的事情只有君主能做，做臣子还动用军队来收拢民心，百分百是要被打伤反贼的标签的。 “卑职明白了。”简雍说道。 “简雍，你的心思我明白。你传我令，拿出五万石粮食送去给上谷郡，让上谷郡全力赈济灾民。”郭勋对简雍说道。 简雍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郭勋看着简雍离去的背影，他没有认为简雍过来是别有用心的，轻轻感叹道：“好多年没有看到这样心怀济世安民的少年了，只是如今朝廷奸佞当道，你的拳脚难以舒展开啊。” 第四十二章 私自救灾 郭勋的态度，在简雍的预料范围之类。 军队是用来打仗的这个观念，是根深蒂固的。这也是为什么后世那支军队不同于中国历史上任何时期的军队的原因所在了。 反而在简雍的观念当中，有什么大灾大难，永远是人民的子弟兵冲在最前面。乃至于让简雍穿越到了这个汉末时代，也是这样认为军队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屠龙术，其实就是这么简简单单。”雪花飘飘扬扬，落在简雍的身上。上辈子从小耳濡目染的一些东西，放在今天是真正的屠龙术。 上辈子学过的课本，了解的常识，知道的历史，都足以让这个时代震颤。 不用什么黑科技，不用什么金手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东西，只要还能记得的，放在这一千八百年前的时代，比任何金手指都要好用。 如果你知识面想要在多扩展一点，读一读毛选，再看看其他的杂书，也不用全记得，记得其中一些内容，通过看书明白了一些道理，在古代放出来也足以是炸裂的。 并不是古人比后人愚笨，短短一两千年时代的差距的人类，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不一样的是，两个时代，事物是一直在变化的，这就加剧了思想见解的不同，紧随之后的是信息的大爆发，古今中外的任何知识，咫尺可取，这便彻底的拉开了今人和古人在知识层面的区别。 但也要明白一个道理，后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获取知识和眼界，那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是有无数的前贤打下的基础，才有后世。古人是这个巨人的基础所在。作为一个后世的普通人，简雍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自己并不比古人聪明，不同于他们的是，自己脑子里藏着后世无数的古人不曾破解，没有归纳的知识。这也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郭勋不想做的事情，刘备可以来做，简雍也可以来做。 这位刺史大人，距离皇权、党争太近了，行事也顾忌是难免的。但刘备和简雍作为涿县的混混头子，如今在军中也没什么职位，行事何必顾忌？ 沮阳令现在可怜兮兮的，收拾战争过后的烂摊子，都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紧接着又是一场公綦稠的动乱，更是火上浇油，让其如履薄冰。 一场大雪，比往年的雪都要大，毫无疑问雪灾会到来。 简雍的到来，带来的好消息，让沮阳令差点跪下来给简雍磕头了。 “五万石粮食是给郡里面的，但肯定是优先给沮阳。一郡之地太大了，灾民会很多很多，以如今的朝廷，赈灾是不可能的，这些粮食对上谷郡也只是杯水车薪，一切还要自救。”简雍对沮阳令说道。 沮阳令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立下了大功，被郭刺史誉为幽州栋梁，虽无官职在身，但只要朝廷核定了功劳，不管是从军还是从政，职位都会很高的，所以也没轻视简雍，以平等地位看待。 “简兄弟认为该如何做？”沮阳令听简雍这一番话，就知道有下文，于是顺势问道。 “召集能召集到的所有人，先在今夜把城中、城外可能会倒塌房屋的百姓救出来，先在军营中安置，我会在军营中划分一片区域给百姓居住的。家中没有粮食的百姓，亦可安置过来。” “我们提供救济，百姓们也不可待在军营中无所事事，这样势必会滋生出一些罪恶来。可以让他们做这些事，第一件事是铲除积雪，随后安排他们修缮破损的城墙、修缮城中因大雪垮塌的房屋、修缮道路，做这些事一定要告诉他们多劳多得，所谓多得便是粮食配给。但我建议差距不要过大，不能因为老弱妇孺没有劳动力，就不提供粮食给他们。这些工作安排下来，大雪应该也停了，就安排他们开垦荒地，为开春种植粮食做准备。” “我给你提供的一个大概框架，其中细节怎么做，你自己看着来就行了。我终归还是军人，不能插手你的具体政务。” 沮阳令不是蠢人，能在这边县当县令的，多少有些能耐。 他被简雍这一套以工代赈，一点就通：“我明白了，多谢兄弟的建议，这套法子行啊，既救济了灾民，还做了如此有利于县里的大事，简直一举多得。” “沮阳是边地，以后战事肯定还会有的。以修缮城墙和垦种为重点吧。你作为一个县令，这两件事也是你的政绩，做好了，去郡中为官也是迟早的事情。” 两汉发生大灾大难，朝廷的对策往往是移民就食，这是最常用的，随后是对地方的免除赋税等一系列措施。 以工代赈的模式其实很早就出现，但因为官府的组织能力以及救灾能力，应用的很少。 这种方式也不是谁都可以用的，沮阳没有军队调拨出来的这批粮食，是完全做不到以工代赈，只能靠着百姓们自己熬过去，这种情况就会形成大量的流民，太平道趁虚而入，最终滚雪球一般，天下大乱。 如此情况，非是个例，几乎在大汉各地受灾的地方出现，官府能力的缺失，让百姓自己熬过去，别的组织就会出现替代官府了。 后世的很多王朝后期，就是因为官府施政能力的下降，失去了对基层的统治力，造成恶性循环，最后王朝覆灭，最典型的就是明朝了。 大汉现在情况是一样的。官僚只顾着贪污腐败搞党争，世家豪强在快速的发育着。两个集团都在吸食民脂民膏，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就算没有黄巾起义也会有其他各路百姓的起义，最终烽烟四起，王朝崩塌。 “你能召集多少人？”简雍对沮阳令问道，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没人手，干什么都是虚的。 沮阳令想了下，很为难的说道：“城中百姓流失严重，县里的官吏也死伤很多，我能召集到的人手也就是一百余人。” 这就让人为难了，简雍想了下：“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过了，不在乎这一两件。救百姓要紧，我去召集部分军中的兄弟，我会让他们脱下军装，你也不可暴露他们的身份，只说是百姓就行了。” 第四十三章 欲借你人头扬名 用军中的人，这件事怎么说也要告知郭勋的。 但简雍想了下还是算了，朝廷追究起来，郭勋不知情此事，并且还是底下的人私自干的，这样郭勋顶多也就是个失察的罪名，这玩意不痛不痒的。 真有人扣造反的锅，还是自己来背着吧……不对，应该是刘备来背着才是。 并不是简雍不尊重郭勋，相反简雍很理解郭勋的难处。 同样，这样做，郭勋也会理解简雍的。 一般人肯定是喊不动士兵们的，更别说让士兵们去救灾，军中的军官不以妖言惑众，蛊惑军心砍了你邀赏就不错了，还听你的？ 但刘备和简雍目前的情况不一样，虽没有军职，依靠着积累的名望，深受士兵们敬重。 只要不是真造反的事情，士兵们还是愿意听的，至于私自调动军队的事情，郭刺史不追究，那就没人在乎了。 简雍回到住所，正巧碰到关羽的几个弟兄在，他们在刘备和关羽的残局酒宴上喝着。 “吃喝玩乐都做了，随我去做事，现在急缺人手。”简雍倒也没跟他们客气，对他们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心道此人这么自来熟吗？ “受伤的那个不用来，好好休息。你们的关大哥喝醉了，正躺在隔壁，也不要去。”简雍说道。 “简兄弟，我们去做什么？”有人试探问道。 “带你们去做，你们不曾做过的好事。” 抓来要睡觉的田豫：“今夜不要睡觉了，召集兄弟们，不要穿甲，也不要带其他武器，带环首刀即可。” 此时已经入夜，安静的环境下，已经能听到远方黑夜中出现轰隆隆房屋垮塌的声音还有百姓的惨叫声。 雪一直下，自下午开始已经下了快四个时辰了。 所有人不明就里就被抓起来，集合完毕后，简雍示意他们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关羽的那七个兄弟待在人群中不知所措，茫然的听着简雍的命令。 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了夜空，房屋垮塌的声音此起彼伏。 “都听到了吧？都是农家子弟，应该知道这些声音代表着什么吧？有谁不知道吗？”简雍大声问道。 所有人都沉默着，他们都知道这些声音背后可能是一条条的人命，是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 雪花落在身上轻飘飘的，但成千上万的雪花积累在一起，能压垮房屋，能压垮那些坚强却又脆弱的百姓。 “咱们这些人分成三组人马，三狗，你负责带领五十人立即出发救治旁边房屋倒塌的百姓。田豫，负责带领五十人，把城中所有危房、可能会垮塌的百姓益处来，送去城外军营安置。剩下来的人随我，跟我去军营走一趟召集其他士兵。” 简雍今夜需要协调军队中的士兵以及县里的事务，这些事情没有一个人居中处理，那这场救灾各自为政，会造成极大的资源浪费。 这种事情没有能力的人真做不来，组织能力的强弱是极能证明一个人的能力的。 “什么？我还以为要去砍人打架，原来是去救百姓…”关羽的弟兄低声对旁边人说道。 “那就做吧，反正又不是坏事。我们以前没当贼匪前不就因为一些天灾人祸，搞的家里人都死光了，才去当山匪吗，现在这些百姓跟我们最初的遭遇一样，能帮他们就帮帮。”另外一位弟兄说道。 简雍听到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有这个觉悟，你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了，你叫什么名字？” “简兄弟，我叫周仓，一介粗人，哪有什么觉悟。”这名粗壮朴实的汉子对简雍抱拳笑着说道。 “好，你们挑选一队跟随一起吧。”简雍说道。 关羽的这几个弟兄并不是散尽天良的人，能在这腐朽暗黑的时代还心存良知已经殊为不易。 当军营中数千士兵脱下甲胄开始行动，沮阳城的密密麻麻的火把光芒便已经驱散了寒冷的风雪。 城中处理完毕之后，在这黑夜之中，简雍组织人手开始向城外行动。 沮阳的人口已经不多了，这场救灾也进行的非常顺利。 天亮时分，简雍与沮阳令喝了一口热酒，两人居中调度，一夜未眠，着实疲惫，只能靠着酒精强打精神。 “麻烦县令组织人手熬粥、放粥，我去军营中一趟，军营那里有数千百姓，那里不能乱了。”简雍说道。 沮阳令抱拳：“且去吧。这里有我。” …… 军营里乱糟糟的，昨夜官府的救助，让百姓们都非常的感激，但也有很多不理解的，认为自己的房子没问题，为什么官府的那些人如狼似虎的要把自己从家里揪出来？ 在房屋垮塌中失去亲人的在大哭，受了伤的百姓在哀嚎。 一名面目儒雅却又带着几分英武气的中年男子站在营帐中，耳边尽是这些嘈杂的声音。 与他一起的帐篷中，有十余人挤在一起，他们中也有人负伤，正在被同伴救治。 “卢尚书，你看看，这郭勋和沮阳县令到底在做什么？那些救助百姓的青壮，一看便知道是军中士兵。郭勋私自调动军队收买民心，其罪当诛！”声音尖锐的面白无须男子捏着兰花指，表情狠厉。 被唤做卢尚书的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郭勋是刺史，如今雪灾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赈灾是他的责任所在，理应用一切手段来救助百姓，以彰显朝廷恩德。我们昨夜的也遭大雪困住，幸得这些青壮救助，若不然你到天亮已经成了一具冻尸了。” “至于这些青壮是不是士兵，你去问问就知道了。公綦稠让数万大军脱掉军装，卸下武器返乡，他们已经不算是兵了。”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傲娇的扭过头去。 旁边有人低声骂了一句：“死太监，要不是你昨日非要在那破庙休息，何至于咱们被困，闹如如今这狼狈境地？” “大胆！你一介匹夫，安敢饶舌！”太监勃然大怒，发出的声音以至于都嘶哑了。 那壮汉站立起来，对太监道：“他人惧你，我可不惧你，我想杀你这阉贼许久了，欲借你人头为我扬名！” 第四十四章 如此施粥不妥 这一行人，是从洛阳来沮阳的卢植一行人。 一场战争事后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洛阳朝廷不得不派出一个有份量的人来将此事调查清楚。 几方博弈后，选出来了并没有参与朝廷党派之争，而且还是幽州人的卢植前来。 卢植也深受皇帝信任，领了皇命后，不辞辛劳，日夜赶路。 在大雪前卢植其实就已经进入了沮阳境内，为了了解战后的沮阳民生，卢植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转了两三日，看到战后的沮阳如此的残破，百姓十室九空，卢植心中悲痛无比，战争前的沮阳可是非常繁华的，算是上谷郡的大城了。 走访调查的过程中，卢植还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百姓几乎家家都在信奉太平道。 联想到朝廷之中的官员也多有信奉太平道，与太平道张角私交甚密，卢植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昨日一行人赶路遇到了风雪，在一处被遗弃的道观修整躲避风雪，雪却越下越大，道观坍塌，也得亏卢植在渡河途中遇到的那位游侠提醒，这一行朝廷官员才不至于被压在废墟下。 大半夜冒着狂风暴雪，还迷失了方向，在雪地里乱走了一通，导致折损了两个探路的护卫。 当沮阳城脱下甲胄的士兵们找到这一行人的时候，他们已经狼狈不堪了，在黑暗里冻的瑟瑟发抖，然后就被送到了军营之中安置。 因为这事有点丢人，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在遇到沮阳城中士兵的时候，没有一个表明自己一行人身份的。 就是这位张让派来的心腹太监刘海，都非常的低调不吭声。 到了营帐，休息爽了，没有性命之忧了，这位太监刘海便本性暴露，作为张让的狗腿子，他肯定得要找茬，为公綦稠的死，扳回一局。 只是这支队伍中，卢植有绝对的权威性。这不只是他身为尚书，是皇帝信任的近臣，凡有事务皆会询问，也是因为卢植有着军功在身，熹平四年卢植为九江太守，平定九江蛮作乱，更是因为卢植是天下闻名的儒学宗师，他的师傅马融是受到天下读书人敬重的儒家大宗师，也是外戚豪族，代表着外戚的身份。 卢植，莫说是刘海这种太监狗腿子，就算是张让也得对卢植客客气气的。 对豪侠要动手杀刘海，卢植只是说道：“牵招，你同我们一路结伴而来，路途中也多亏有你引路当向导，如今已经到了沮阳了，我们也有要紧公务在身，你去忙你的吧。” 牵招收起拳头，狠狠的看了一眼太监刘海，对卢植道：“我也没有要紧事，沮阳这边混乱不堪，尚书身边又有奸诈小人，我愿在尚书左右，听候差遣，等尚书离开沮阳回洛阳复命，我再去涿郡寻我旧友。” 卢植对牵招颇为喜爱，这个少年是个可造之材，唯独不好的是深受游侠风气所染，一心想要当个闻名天下的大侠，故而从涿郡离开前往洛阳，在洛阳留下了很大的侠名。 “既如此，切不可在无礼了，若是还敢用你那一套游侠性格，休怪我不客气了。”卢植训斥了几句，算是一笔带过了。 刘海感激的看了一眼卢植。牵招抱拳也称是。 “天亮了，我们去看看郭勋。”卢植对众人说道。 刘海忙道：“我们的仪仗都还没有打起来，这是否有不妥？” 卢植在军伍当中很久，脾气直爽，不拘小节，对于什么仪仗，一点也不在乎：“不需要，直接去就行了。” 源源不断的有百姓被安置到了军营，虽然有些许混乱，但也看出来没有出什么事，慢慢的也变得仅仅有条起来。 “军营中安置了百姓应该有一万余人了，这么多人进来没有发生混乱，这沮阳令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卢植走走停停，对军营中赈灾的诸事都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 “放粥啦！”一声锣响，百姓们闻言蜂拥而去。 “排队，排队，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排队。老人、小孩、妇女以及行动不便的人排在前面，有手有脚的青壮都给我排去后面！”百姓涌过来，挡在他们前面的是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组成了维持秩序的队伍，拿着武器让百姓们按照要求进行排队领粥。 被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威慑，百姓们在士兵的引导下，老老实实的排了五道队伍。同时巡视的士兵将排在前面的青壮给揪出来，若有不愿意让位置给老弱妇孺的，还不讲道理的，便免不了一顿毒打。 挨揍的青壮，不仅旁人不会觉得当兵的欺负人，还会大声的叫好，为士兵们鼓气。挨了打的青壮只能灰溜溜的跑去队伍最后面，一路走过去，也免不了被吐口水。 卢植鬼使神差的也排在了队伍的后面，这让太监刘海急躁不堪，他对卢植道：“卢尚书，你想吃什么，吩咐一声便是了。怎么还跟这群贱民一起排队领取那水一样的稀粥。” “你不愿意排队，便去一旁看着。”卢植对其说道。 刘海如蒙大赦，呵呵一笑，立马跑去了一旁。 发粥的速度很快，排了不到一刻钟，便轮到了卢植，卢植接过士兵递来的粥，看到碗中黏稠的米粥，还很疑惑，这么奢侈？ “老丈，吃完了，就把碗筷还过来，咱们现在急缺的还是碗筷。”士兵对卢植说道。 卢植点了点头，跑到一旁，与众多百姓一样，蹲在地上吃着这浓稠的粥。 “这沮阳令目光短浅，能力不足，如此施粥，只顾着给百姓一日吃饱，明日后日若是没了粮食，再若是粥比今日的稀，百姓定会怨声载道，最后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形成民乱。我看这沮阳令当斩。”刘海不知何时过来看了，看到卢植等人碗中的粥都可以立起筷子，阴恻恻的说道。 卢植也觉得这样不妥，倒也没有反驳刘海的话。 “升米恩，斗米仇。还是要让沮阳令好生防范，看那些人群中，多有头戴黄巾的太平道，这些人惑乱人心，我担心他们会闹事。”连牵招都认为这样赈灾不妥，担忧的对卢植说道。 第四十五章 先生来了 卢植看着最后一个百姓领完了粥，负责分发粥的士兵也收拾了大木桶，只剩下来半桶，这说明负责赈灾官员对军营中的人数有着精确的把控。 锣声再次响起：“里长、亭长、乡长或是在乡亭里有担任职务的人，往大旗这里集合。其余人等，先散开。” 卢植朝着那竖起来的旗子往期，那里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还有一个穿着甲胄的年轻人站在人群中间，似是众星拱月一般。 年轻人正在对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见那官服模样，应该是沮阳令。 沮阳令对那个年轻人还很敬重的样子。 百姓中乡亭里的小吏茫然的来到了大旗下汇聚。 沮阳令大声的说着什么，卢植隔着许远，只听到了什么以里为组，以乡亭为团、赈灾、修缮之类的话。 从这些词汇里面，卢植也明白了，沮阳令这是要进行以工代赈。 有了各级组织后，领了沮阳令命令的官吏们也动了起来，开始组织百姓。 百姓们听到不干活就没有饭吃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抗，官府给的粥这么浓稠，已经仁至义尽了。 再听说干活范围内还有给他们修缮房屋这一条，百姓们便彻底的没有了怨言了。 除开青壮需要干力气活之外，老弱妇孺都有简单的活计，没有一个人闲着。半大的孩子，也会在一部分妇女、青壮的带领下做捡取柴火这样的简单事情。 分配任务，自然也免不了出乱子，这是再正常的情况了，只要保证不出现大乱子就行。 卢植看了数个时辰，军营中的百姓已经为之一空了，基本上全都被领出军营做工，剩余下来的只有留守在军营中负责做饭的百姓。 “倒也算是井井有条，沮阳令能力也够。不过沮阳令很多事情都听那个年轻人的，那年轻人也看着有几分眼熟，莫非是郭勋身边的郭氏子弟？”卢植心中猜测。他并没有被安排去干什么。 组织百姓的官吏先前过来询问过卢植，发现这一行人似乎并不是百姓，就马上去禀告给了沮阳令。 沮阳令和简雍忙得不可开交，暂时没有理会。 忙完后，简雍才想起这一茬，对沮阳令都：“有点像是洛阳来的，不会是洛阳来的吧？” 沮阳令闻言都要哭了，立即道：“走走，赶紧去迎接。” 卢植回到自己的营帐，想到了那个在施粥点的年轻人，随即很多年前的记忆浮现，再想着郭勋重新送来的战报，不由抚须满脸笑意。 “尚书，为何突然发笑？”跟随卢植从洛阳而来的官吏询问道。 卢植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当年我应该是看走眼了。” 接到皇帝的命令让他来一遭幽州调查公綦稠之事的时候，卢植还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两个弟子会处于这场让洛阳震动的党争中心。 看到战报，熟悉的两个名字，让卢植震惊，尤其是这两人没有什么军职在身，组织了一支溃军就做了这么多足以改变战场局势的事情，更是让卢植震撼。 卢植拜师马融，学成归来后，在涿县收过许多的弟子，这些弟子出身不凡，但也只是记名弟子，卢植对这些弟子印象也不是很深刻。 其中有让卢植印象深刻的就那么几个，一个是出身辽东的公孙瓒，这个年轻人长得很不错，且非常的悍勇。另外几个，其中就有刘备和简雍。 他们两个能让卢植印象深刻的是这二人穷的荡气回肠，由族中资助来自己这里上学，但自己又不勤奋上进，每日和同门师兄弟打架斗殴，闹的鸡飞狗跳，常常受到自己的训诫。 如今想不到这打架手段下三滥的二人，能做出如此大的丰功伟绩。 正想着过去的事情，外面声音传来沮阳令求见。 卢植道：“进来吧。” 简雍和沮阳令一起进来的，看到卢植，简雍先是呆了一下，立即行大礼跪拜在地：“学生简雍，拜见老师。” 那个时候的原简雍，哪儿知道卢植这条粗壮的大腿啊，跟刘备不学无术，对卢植那是爱搭不理，现在的简雍可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卢植这条大腿到底有多粗，现在见到了还不赶紧抱住啊。当年在卢植门下连个记名弟子都不如，现在见到得想办法捞个关门弟子吧？ 跪拜的功夫，简雍脑子里千思百转，都已经想好了怎么抱大腿了。 沮阳令呆了呆，还有这层关系？只是眼前他不认识，只作揖行礼。 太监刘海有眼力见，立即介绍道：“这位是陛下亲派前来调查公綦稠之事的特使卢植，卢尚书。” 沮阳令在此行礼，卢植道：“不要多礼了，我来也没有通知你们，这是我的错。简雍，你也起来吧。” 简雍这才爬起来，满脸高兴的道：“想不到是老师过来了。” 卢植打断道：“现在不要攀关系，公綦稠之事其中的是非曲直，我会如实调查清楚上报朝廷的，你我虽是师生关系，我也绝不会偏袒你。” 简雍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有老师秉公直断，幽州的将士们会很高兴的。” “休要嬉皮笑脸，一边站着去。”卢植严肃的呵斥道。 简雍诶了一声，立马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牵招对着简雍挤眉弄眼。进营帐的时候，简雍就看到了牵招，只是这厮跟五六年前比，样貌变了太多，简雍只觉得熟悉，一时没有认出来。 这仔细看，才认出来是牵招，同样挤眉弄眼的回应着牵招。 卢植对沮阳令问道：“赈灾之事，是你全权负责吗？” 沮阳令是个本分的人，不敢居功，立即道：“赈灾的流程都是简兄弟制定的，我只是负责执行其中的一部分。” 卢植对已经站到一旁去的简雍正与牵招做着鬼脸，冷哼了一声对其道：“你过来，说说赈灾的事情。” 简雍立马上前，乖巧的将赈灾的事无巨细以及后续安排全部讲述给了卢植。 卢植听完后，问了关键的一点：“粮食可够？” 第四十六章 兄弟很难受 “不够。”简雍简洁的回答道。 卢植道：“既然粮食不够，为何还要放这么浓的粥？” 简雍解释道：“经历公綦稠屠杀沮阳城百姓一事后，先前感谢将士们保家卫国的百姓们，对军队已经极度不信任，实行以工代赈前，必须要让百姓对我们重新信任。” “看似是小小的一碗粥，但用筷子插到碗中，却可以立起来。这就传递了一个信息，官府是拿出了真心诚意来进行赈灾的，官府心中是有百姓的。” “想要为沮阳日后长治久安，就必须要让百姓重新信任百姓。” “沮阳作为上谷郡的重镇，守居庸关就必须要守沮阳，鲜卑如今势大，必然还会要南侵。要打造好沮阳城防，就离不开百姓的配合。” “如果没有百姓的配合和信任，怎么能守住沮阳了？” “这一切，其实还在消弭公綦稠对沮阳百姓造成的伤害啊。作为汉军，屠杀百姓，让朝廷、让军队在百姓心中成为了祸害，他真是该死。”末尾，简雍还不忘骂几句公綦稠。 卢植打断简雍继续要骂下去：“你倒是还想的长远。只是你粮食不够该如何？” “刺史做主，拨付了五万石粮食，以沮阳城现在灾民的情况，大概可以用半个月。这半个月我们还有足够的事情来筹措粮食。” “你有什么思路，怎么来筹措粮食。”卢植问道。 简雍道：“我只是个白身大头兵，不知道怎么筹措粮食，还得靠沮阳令和刺史来想办法啊。” 沮阳令在旁边听得急了：“简兄弟，我把你当亲兄弟，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卢植瞪了一眼简雍：“没有本事就不要显摆，滚一边去。” 简雍马上又站一边去了。 从听自己的计划开始，卢植就频频点头抚须，满意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简雍又不是瞎子，哪儿看不出卢先生对自己的这所作所为非常的满意。筹措粮食则真是一件头痛的事情，简雍完全是没想着怎么办，反正不是还有沮阳令和上谷郡太守以及郭刺史吗？还在还多了个朝廷特使，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来当显眼包了。 要是真尽心尽力的去干，那别人可能就会当简雍是牛马了。 点到为止即可。 卢植又询问了沮阳令一些问题，然后便要沮阳令安排人带自己去城中见郭勋。 “先生，让学生陪你去吧。”简雍对卢植道。 卢植道：“赈灾的事情你还要主持，我自己去即可。” 旋即又想起来了什么：“刘备了？这小子去哪儿了。” 简雍可不敢说刘备昨夜喝麻了，现在还在躺着了，只是说道：“在刺史身边听候调遣。” “让他来见我，你也不要离开沮阳，随时等候调查。”卢植对简雍道。 简雍连忙答应。 卢植一行人霸气的离开了。 牵招跟在卢植背后，对简雍做了一个喝酒的手势。 简雍立马心领神会。 沮阳令拉住简雍道：“好兄弟，你怎么还有这层关系？是卢尚书的弟子，何必还要去拼命赚军功啊？” 简雍对沮阳令道：“现实一点吧。我这位老师在涿郡收了没有一千个弟子也有八百个弟子了，自己打出了身价了才敢说是卢植的弟子，先生也会认。要是没有出息，可不敢说卢植的弟子，就算是对外面说别人也不信啊。” 沮阳令继续拉住简雍不让简雍走：“好兄弟，你刚刚说没有办法筹措粮食，你说的是玩笑话吧？” “当然是真的啊。接下来赈灾的事情也交给你了，我可不管了。我已经帮你起了头，你按部就班来就行了。”简雍说道。 沮阳令都快要哭了：“你不能挖了坑不管了啊。” “你一个小小县令，上头不还有太守吗？你把这坑让他来给你填不就行了？就把刚刚我向先生禀告的沮阳的重要性的事情去给太守说一遍，太守肯定会给你鼎力支持的。再说了，刺史不就躺在你沮阳吗？还愁没人帮你忙？” 沮阳令觉得有道理：“那就多谢好兄弟了。” 赈灾这件事，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意外的是，让自己的老师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也算是让老师心中改变了一些对自己的看法。 做到了这些，简雍已经觉得足够了。剩下来的自然就要交给官府了。 至于卢植说的自己还要管着赈灾的事情，简雍可不会真傻笨笨的继续管着赈灾的事情。在卢植麾下读书的时候，卢植让自己跟刘备别打架了，那也没听不是。 骑着快马入了城，来到住所。 刘备还在睡觉，简雍抽了他几下，刘备悠悠醒来。 “你快点起来收拾一下，咱们老师来沮阳了。”简雍道。 刘备茫然：“什么老师？哪儿来的老师？咱们什么时候有老师了？” 看来刘备是把卢植忘得一干二净了。 “卢植啊，朝廷派他来调查咱们的这些破事。”简雍回答道。 刘备猛然鲤鱼打挺站起来：“是卢先生来了？哈哈哈哈，他在哪里，我马上去拜见。” “把关羽带上，让他混个脸熟。”简雍提醒道。 关羽是要举荐给郭勋的，自然要将其带上混脸熟。虽然现在郭勋可能没有精力理会关羽。 匆匆来到郭勋的宅邸外，刘备、简雍带着还在懵逼状态的关羽径直进入。 关羽这厮酒还没醒，看来他的酒量并不怎么好。 屋外有人值守，正是牵招。 见到刘备和简雍，牵招大笑：“哈哈哈哈，想不到在这里能碰到你们两个啊！我还回涿县见你们了。” 三人来了个熊抱。 刘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路上碰到了卢尚书，跟着一起来了，我还不知晓你们也在，看来你们二人已经混的人模狗样了啊。” 刘备谦虚的道：“没有没有，也就是不小心攻破下落烧了鲜卑大军的粮草，解了沮阳之围，顺便还去弹汗山走了一遭，烧了鲜卑王庭。一点点小功劳，不足挂齿。” 牵招听完之后很难受：“那你不是名扬幽州了？” “一般般，也就是被刺史誉为幽州栋梁，不值一提。”简雍道。 第四十七章 阿备要当涿县县令了 牵招一张脸像是吃了屎一样。 兄弟扬名立万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简雍问道：“你在洛阳混的怎么样了？” 牵招立马道：“那是权行州里，力折公卿，关中、关东豪杰争为交欢，宾朋满座，往来皆义士。” 刘备和简雍闻言，肃然起敬，抱拳道：“失敬失敬，那想必你在洛阳已经混出了名声来了，我等区区扬名幽州，在你这皓月之前，犹如米粒光辉啊。” 关羽在旁边听得脚趾扣地，这三个人是什么鬼？ “不要在外面吹牛放屁了，进来。”卢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牵招，这位是我的新认识的好兄弟，关羽，你们且认识一下，我与雍子进去一下。”刘备拉过关羽，对牵招说道。 三人立马不在吹牛了，刘备和简雍恭恭敬敬的走了进去，参拜卢植和郭勋。 郭勋对二人道：“想不到你们居然是子干的学生，难怪有如此才干。” 也没什么惊讶的语气，其中满是赞赏。 二人要是没有什么功劳，那这个卢植学生的身份就一文不值了。 卢植道：“我来这一遭，就足以证明了一些事情。公綦稠之事的基调，我与元功已经定下来了。唯独你们二人，不好处理，说说你们的想法。” 大佬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了。其实背后高层的斗争输赢也很明显。公綦稠确确实实的要杀一州刺史，这种事情被揭开后，证据确凿下没有人能掩盖住，公綦稠背后的势力也不会为一个死人去报仇了。 故而这才有了卢植来的这一趟，将公綦稠之事要彻底的盖棺定论。 卢植虽然没有参与党争，但卢植是天然不与阉党一派。若是十常侍那一群人赢了，来幽州的就会是十常侍中的一位。现在他们派了一个太监跟卢植一起，不过是保留下最后的一丝颜面。 所以最终调查之事，也不过是在郭勋写给朝廷的奏章上添一些细节罢了。 公綦稠一死，十常侍那边就没赢的机会了。 刘备立即道：“百姓困苦，学生不想在军中，想要为一方主官，济世安民。” “学生是想着辅佐阿备。”简雍赶忙说道。 卢植听完冷笑：“你们二人也就仅仅认识几个字，这样想着要去当一地主官？那是济世安民吗？你们那是为祸一方！” 郭勋对卢植道：“子干，你刚刚不是还夸奖简雍了吗，他有为政之才。刘备在公綦稠之乱中，迅速安抚民心，收拾残局，同样有治民的才能。他们既然不想在军中，主政一方也是足以让他们得到锻炼的。” “且他们现在在幽州军中颇有名望，到了地方上再历练一番，也与你一样，文武双全了，他日传出去也算是一番佳话。” 军队是一方势力，卢植和郭勋虽然都与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二人绝对不是军方势力。 让刘备和简雍留在军队当中，不管是对二人的锻炼，还是背后一些党争局势的考虑，都不宜让二人继续留在军中了。 卢植抚须，他说着一番其实就是想要捶打下这二人。怎么安排他们，心中也早有计较。 “以你们的功劳，郡里任职都是可以的。你们出身军伍，可在几个幽州边郡都尉之下担任副手，但你们又要主官……” 都尉在西汉时期是非常显赫的官位了，掌一郡兵马，只是到了东汉，都尉的权职并入了太守，让太守军政一手抓。不过在边地，都尉的职责视情况而定还是有所保留。鲜卑南侵，幽州的几个郡恐怕都要设立都尉一职了。 比两千石的都尉，还不是刘备和简雍能染指的。 “去县里吧，担任一县县令应该是可以的。”郭勋说道。 这么大的功劳，要不是刘备和简雍先前是白身，再加上二人实在是没有什么背景，亦非出身世家豪强，也非官阀门第，要不然足以封爵了。 简雍说道：“理一县之政，我和阿备二人都有这个能力的，这也很适合我们两个锻炼。” 给的奖赏再低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一个县的县令刚刚好。刘备在黄巾起义中立下的功劳，还不够他当县令呢。 现在二人年纪都还比较小，授县令确实已经算是够意思了。 “子干，你觉得如何？”郭勋看向卢植。 卢植先前对自己这两个混账学生虽然不怎么满意，但刘备和简雍立下军功，简雍又有赈灾一事，对二人颇为满意，已经算是很认可了。 “元功决定便是，这事我不宜多说的。”卢植说道。 郭勋笑道：“你还避个什么嫌，朝廷诸公都知道你来幽州不过是走个过场，回到洛阳可一锤定音。你这两个弟子也足够优秀，你要是想把他们带去洛阳培养，都是不屈才的。” 卢植摇了摇手：“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吧。功劳大了，县令的封赏是低了一点，不过可以格外开恩一下，让他们自己选择一个县。” 郭勋笑骂道：“你这就是明摆着给自己的学生谋前途了。” 卢植抚须笑而不语。 “说吧，想去哪个县？大县我不敢保证，小县我是可以做主的。”郭勋看向二人。 刘备当即道：“我想去涿县！” “涿县是涿郡郡治所在，且涿县是大县，有数万户。你在涿县能做好吗？”郭勋询问道。 “卑职有信心做好。”刘备大声道。 郭勋点了点头：“你是涿县人，站稳脚应该没有问题的。那只看你能不能治好民。” 卢植想了下：“涿县令刘其，有才干，他怎么办？” 郭勋道：“涿郡太守这次战争中调度有过，贬下落县长。刘其治理有功，又在此次鲜卑南侵中兵役、粮草调度皆有功劳，破格提拔为涿郡太守。” “哈哈哈，突然想起来一事。你在涿县还有个学生公孙瓒，此人我颇为喜欢。他现为涿县县尉，我打算将其调任到我身边来，子干觉得如何？” 卢植对郭勋笑骂道：“好你个郭元功，我几个出色的弟子都在你麾下。你这是专挖我墙角啊。” 第四十八章 玄德宪和 刘备任涿县县令，一千石的大县县令！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再经历了公綦稠隐瞒贪墨功劳，终于得到了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简雍的功劳和能力也足以任一县县令的，不过简雍性格散漫，是个怕麻烦的人，要不是非不得已，简雍能躺平就绝对躺平的。 当主官，压力大的很，没有必要去争。让刘备扛着，自己当一个天天摸鱼的县丞就好了，当牛马的职位就交给阿备好了。 大县设县丞一人，辅佐县令处理公务，主文书，典管仓狱，秩四百石。 涿县共有三万五千七百三十户，口十三万四千九百。 这放在天下来说都是大县了，在幽州更是数一数二的县。整个县的人口也占到了涿郡的六分之一。 这么大的一个县交给刘备，这是郭勋极为信任的表现了。 “刺史，能不能让公孙瓒继续担任一段时间的县尉……涿县人口众多，治安并不怎么好啊。”简雍恳求说道。 说到这里，卢植就有话说了。 “涿县治安不好，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几个人？在涿县结交各路狐朋狗友，聚着幽州各地的所谓游侠，每日走街串巷，飞鹰走狗，闹的整个涿县鸡飞狗跳。公孙瓒曾经还来信给我，言你们二人实乃是涿县双害。如今你们二人去了涿县任官，难道你们约束不了你们昔日的那群狐朋狗友？”卢植说起这件事似乎有点生气。 郭勋笑的身上伤口被扯的生疼，笑完后，正色：“你们两个以前的混账事我不管。任涿县官职后，我会死死的顶着你们二人的。我也不希望你们在涿县官署坐了没几天，就要下监了。记住，为官，犯了错，没有机会让你们回去当平明百姓了，只有两条路要么在监狱里待着，要么问斩。” “不要给我和你们的老师丢脸。”郭勋再嘱咐说道。 卢植道：“你们要是没有这个决心，就不要去涿县祸害百姓了，还在在军中拼搏吧，对你们来说这比涿县县令是一条更好的出路。” “卑职、学生，有这个决心！请老师和刺史放心！”刘备发誓说道。 简雍嬉皮笑脸的：“我会盯着阿备的，他要是真没个正经可能连累到我了，我肯定大义灭亲。” “那就让公孙瓒留下来一些时日在涿县帮助你们二人。一门三兄弟理政涿县，还都是年轻有为，这也算是佳话了。” 卢植的三个学生主政涿县，这确实是佳话。要是换成别人的三个学生主政一县，必定要被喷的身败名裂，连带着老师都要被骂。 在幽州，卢植的名气和人品都是得到了大众的认可的。 等着吧公孙瓒。当初是你把耶耶二人打包送到军中来，这次回去一个是你的上司了，一个是你同级别的同僚了，看你到时候惊不惊。 简雍留住公孙瓒的做法，很符合刘备的胃口。刘备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回去怎么坑公孙瓒了。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等朝廷的命令吧。”郭勋对二人说道。 两人准备告辞离开，郭勋突然道：“你们都已经是准官身了，现在还没有一个字可不成，难道以后让你们的长辈、同僚都还是唤你们的名吗？正好今日你们的老师在，可让他先帮忙给你们取字。” 卢植闻言倒也没有拒绝，作为两人的老师，有资格给二人赐字。 “元功，我觉得你来为妥。”卢植抚须沉思说道。 郭勋对卢植的想法洞若观火，闻言道：“卢子干啊，你这是一点好处也不想给你的学生放过啊。” 卢植道：“你提这件事，自然是你来。” 刘备和简雍是卢植的学生，这个名分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割离的。卢植很有资格给二人取字，但现在更加合适的应该是郭勋，郭勋给两人赐字，这就说明了郭勋和刘备、简雍的亲密关系，这对两人在以后的官场上非常的有利。 用简雍的话来说，就是两条粗壮的大腿都抱住了。 赐字这件事往外吹牛说破天，可以吹嘘成刘备和简雍是郭勋郭刺史的子侄，深受郭刺史喜爱。谦虚一点的说，那是郭刺史看二人立下功劳，特意赐字。 总而言之，这层关系是在了，怎么吹就看刘备和简雍的本事。 “刘备，字玄德。简雍，字宪和。刘玄德、简宪和。你们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啊？长者赐不敢辞。 两人当即跪拜在地，一个嘴里喊着：“多谢刺史赐字。” 一个喊着：“赐字之恩，永生不忘却。” 刘备觉得自己回答的没简雍好，于是补充了一句：“我跟雍子一样。” 好不好不说，反正是跟历史上的一样，还是比较有认同感的。 “好了，你们两人去忙吧。朝廷任命还需要一些时日，你们离家也已经许久了，回家去看看吧。”郭勋说道。 “刺史，我还有一事相求！”刘备说道。 “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新结识一个兄弟，武艺高强，欲要举荐给刺史。”刘备道。 郭勋想起简雍说的关羽，立即道：“人在那里，让他过来，我先看看。” 关羽在营帐外跟牵招聊的火热，两人都是豪爽之人，且都走南闯北，话题非常多。 “阿羽，刺史要见你。”刘备出来说道。 前些时日还是被追杀的逃犯，今日却能见到一州刺史，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同时，很讲义气的关羽，也非常的感激刘备。 阿备这是真心实意的要帮助自己啊。 进了营帐，关羽作揖：“关羽，拜见刺史、卢尚书。” 刘备和简雍行跪拜礼，那是卢植是两人的先生。作为学生跪拜先生跟跪拜父母是一样的。老师教学生讲一个德，学生尊敬先生那是品行。在这个时代，一个人不尊孝道或者品行不好，是要被排挤在社会之外的，更别说做官了，那是根本不可能。 关羽行大礼仪，已经代表着非常尊敬二人。 郭勋、卢植都久在军伍，见到关羽这身高九尺，孔武有力的身形，便已经大概知晓关羽有几斤几两了。 “真乃壮士也！” 第四十九章 公若不弃 关羽讲了自己在解良所犯之事。他对此事并没有什么隐瞒，他认为大丈夫就应该光明磊落，若是隐瞒这样的事情给他人带来麻烦，那自己就是做的无耻小人行径了。 “你得罪的这些豪强，都是有名有姓的大族，甚至有两家族中之人都位列九卿，还有几个大族在并州边军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卢植听完后，挺佩服关羽敢惹事的能力的。 几十个世家豪强的子弟，说全砍了就全砍了。 关羽抱拳道：“我是个逃犯，承蒙玄德、宪和两位兄弟的看重与引荐，但关某实不愿意为他人带来麻烦。多谢两位长者的关心了。” 郭勋和卢植都是面露难色的，两人知晓关羽得罪的人背后的势力，不敢轻易为关羽抗下这份风险。毕竟关羽是杀了人家几个嫡长子的，这算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除开简雍外，在场的其他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关羽的重要性和未来的潜力。 在卢植、郭勋，哪怕是刘备，都只是认为关羽是个武力值很高很高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说实话在北方并不缺少，很多的。 没有什么稀缺性，那就代表着这个年轻人不怎么重要。 卢植和郭勋的想法是正常的。相反，简雍举荐关羽，甚至可能为了不惜得罪实力足够碾死自己的豪强大族，也要保下关羽，这反而是不正常的。 但谁要简雍有着穿越的金手指。眼前这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关羽，未来威震华夏，不管是人品还是武力亦或者军事能力，都是古往今来顶尖的人物之一。 这样的潜力股，值得刘备、简雍压上一切去培养了。莫说是豪强大族，就算是洛阳的皇帝要杀关羽，简雍都会决定死保关羽，大不了造反。 “阿羽，跟我们回涿县去。以后你就待在涿县，谁来了都不管用。”简雍对关羽说道。 刘备向卢植和郭勋告退，他们两个大佬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的。 关羽之事，出去再做决定。 走出营帐后，刘备对关羽道：“此事是我孟浪了，羽兄，我即将为涿县县令，你随我一起去涿县吧。你来当我的县尉。” “这不是玄德兄的错，关某犯下大罪，卢尚书与郭刺史不敢用我，实在是正常。我亦不会去涿县，不能拖累了玄德兄你。”关羽说道。 简雍对关羽道：“你我一见如故，我与阿备已经视你为兄弟，听我的吧，涿县才能让你安稳下来。你那几个兄弟也需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在涿县，我们有自保的能力的。” 刘备也极为诚恳，握住关羽的手：“若是不嫌弃，就随我一起。” 盛情难却，对刘备和简雍的邀请，关羽眼含热泪重重的点头：“公若不弃……” “等等，不要这么郑重，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一个锅里吃饭，以年龄称兄唤弟即可。”简雍打断了关羽的说话。感觉这话说出来不是很吉利的样子。 房间里，郭勋和卢植二人相对而坐。 “那关羽，真如宪和说的，应是万中无一的勇将了。”郭勋说道。 卢植道：“万中无一的人很多，他还没有足够的表现能让我们不惜得罪那么多人。放心，玄德和宪和两个人不会因为此事而对我们心怀不满，他们是知道分寸的。甚至连尴尬都不会有，宪和聪慧，知道去化解这个尴尬。” “倒也不是这个想法。我们每年拒绝引荐的人才多的是，也没有人能对我们心存不满，更何况是玄德和宪和这两个懂事的少年。我的意思是，这关羽，我没看走眼的话，他未来会不可限量。” 卢植道：“我倒是没有看出来。要不然，你将关羽收下，让其改个名，也可掩盖一二。” “不用了。我这次受伤，身体垮了，在幽州刺史这个位置上待不了多久的，可能会被调入洛阳任闲职，关羽跟在我身边会被埋没。玄德不会放关羽离开的，他在涿县令这个位置上，关羽能帮衬他许多。” 卢植是真没有看出来关羽的潜力，但对郭勋的眼光也没反驳：“那小子身边有宪和与关羽这一文一武，倒是想要看看他在涿县令这个位置上能干出什么名堂。” “非常期待这些年轻人的表现啊，我已经老了，不堪大用咯。”郭勋长叹道。 …… 卢植是在正月旦的前一天离开的，路途千里，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复命。 刘备和简雍原先计划在新年到来之前回涿县的计划也落空了。 不过也好，在沮阳认识了这么多的人，足以让大家热闹一番了。 在一场醉酒当中，光和五年到来。 这一年，距离黄巾起义还有两年。 军中，已有太平道在传教。 沮阳城中，百姓多信奉太平，人人门前贴黄符，短短数年，新年贴桃符的传统都几乎要被太平道改变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那场扼杀大汉的起义已经在酝酿当中了。 上至高层皇帝，下至黎民百姓，都认为太平道是善道教民。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此时正在洛阳城中混的风生水起，权贵公卿争相邀其上门传道，教众为张角捐献钱财物资，数以亿万计。 张角在疯狂的发育。天下的所有人，哪怕是再有先见之明的人，都不会想到张角会在数年后发动起义。 官府层面不仅没有阻止张角的传道，反而这些官员成了信众。 简雍对此忧心忡忡，但天下间，似乎只有简雍一人看到了未来。 华佗再教会了简雍五禽戏后，准备离开，继续游医。 “先生，你对太平道有什么看法？”临走之际，简雍送别华佗至沮阳城门口，询问了华佗这个问题。 “教化人行善事，少做坏事，这是善道。唯独在以符水治病一事上，实在是迷惑人心。那张角我见过，自己有一番医术，还不错。以医术治病，用符水辅佐，让百姓误以为他的符水能治病，实际上治病的还是用的医术。故而他积累了大量的信众，不过总归在这个过程中，他救了很多人。” “这几年变味了，他太平道的一些人，拿着符水就敢给人去治病，本身却一点也不懂医术。病人靠着自己的身体熬，病好了就是符水的功劳，病死了就是心不够诚。如此，是草菅人命啊。” 第五十章 离别与回乡 太平道在华佗的评价里，总体是好的。 连华佗都是这样的认为，简雍想着日后该怎么处理太平道之事。 “不要送了。回去涿县后，不要勤于公务了，整理下你那些奇特的医术，我来好好研究，这是惠及亿万世人和后世之人的大善事，比你当什么县丞要好。”华佗认真的嘱咐道。 简雍道：“你赶紧来涿县吧。我刚刚寻思着，太平道能发展起来，一个是理念教人为善，另外一个应该是治病救人，但是治病救人这个法子是草菅人命啊。要是在涿县，多开一些医馆，多多义诊，让百姓病有所医，太平道的影响力应该能减低很多。” 华佗惊恐的看着简雍：“你欲要跟太平道争一争？” “他们这样干会出事的，我不想日后涿县的十几万百姓都信太平道。” “那他们信太平道跟看病关系不大。你把十几万人口治理好，人人能吃饱饭，穿暖衣服，生病了能有余钱看病，他们肯定不信太平道。”华佗对简雍说道。 简雍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治理地方又不是光靠这几个，要从多方面入手。再说了，多开医馆，这是我短期的布局。长期的布局，那是让医馆培养很多很多你这样有医德医术有高明的医者，这样岂不是能活无数的百姓？这不比你一个人研究劳什子新医术，一个人跑断腿救人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您老总听过吧。” 华佗摇头：“我只听说过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织网。你这话，倒是更通俗啊。” 简雍沉默了一下，跳开话题：“我不送你了，什么时候来涿县。” “不知道，走到了，便到了。”华佗说道。 挥手与华佗告别，他的三个弟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早点来涿县，我与你共商大事。”简雍喊道。 吴普向华佗问道：“师傅，你们要共商什么大事啊？” “挽救黎民苍生的大事。” “这么大的事情不马上干，还去游医吗？”吴普问道。 华佗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时机成熟了，这件事自然就做成了。” 吴普似懂非懂。 华佗是个耐心教导弟子的：“脚踏实地的做事，不要想着一飞冲天。任何事情，都是一点一点做出来的。简雍，他去涿县还要有着忙，我们的事情只能等等。” …… 接下来的日子，简雍便是每日与关羽一起练武。牵招见识了关羽的武艺后，也加入了进来。 田豫在军中的日子结束了，每日闲的不行，同样跟随一起。 大家都很闲，每日早晨跟随着简雍打了一套五禽戏，随即是几人哼哼哈哈的一上午舞枪弄棒。 去涿县任职的准备工作都在进行。 简雍给刘备提了个建议，多带点打架的人去涿县就好了。 武器、甲胄不要购置，这场战争中，简雍扒拉下来几千套甲胄和武器，没有上报，对此郭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需要的就只是人了。 不过人太多也养不起，简雍估算了下涿县养兵的实力，定下了五百人的规模。 五百人不能滥竽充数，要全都是精锐。 “一个县要五百穿铠的甲士，你是打算造反吗？”刘备很好奇的问简雍，这种阵仗有点震撼人。 “手头上有兵，才好做事。”简雍对刘备说道。 涿县的那帮子县吏以及县下面的乡、亭、里的经年老吏，必然会欺辱刘备、简雍这帮人年轻。 就两年时间了，简雍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老吏身上，到时候爱干不干，不想干就滚。不想干还不想滚，那就试试你脖子硬不硬，能不能受得了环首刀一刀砍下去。 除了这些老吏外，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那就是涿郡的豪强们。 大大小小的豪强，在涿县都有七八家。他们拥有大量的地产、房产，垄断了各行各业，还拥有私兵部曲，说到底，涿县的实际统治者还是他们这些豪强。 有实力，有钱财，是望族，百姓还听他们的。 官府拿什么和他们斗啊？真要斗赢他们，又要花多少时间？花多少精力？ 没有必要跟他们斗，大家先前都不是什么体面人，拿着石头从后面砸人脑袋的事情也没少干。没道理当了官了，就不能做不讲理的事情了。 当官，不就是为了更加不讲理吗？ 不讲理的底气是什么，还是手底下有一群打得过人家的兵啊。 从沮阳带五百人去涿县，太过于显眼了。 “铁了心跟咱们的那一百多号人，都是好兄弟，好好的培养他们。另外以你的名望，召集起来五百人是随随便便，这件事不要做的太过了，悄悄的接触游说，咱们反正闲着。”简雍说道。 “优先选家在涿郡的。” 公然挖墙角的事情，在拉拢了两百多人后，被郭勋严厉禁止了。 但那两百多人郭勋还是放行了。 “不要太过于张扬了。回涿县后，再慢慢来。”郭勋告诫道。 有三百多人已经不错了，这样回涿县起码有个班底了。 到了正月底，朝廷的任命终于到了。 拿到了任命的刘备，向郭勋请辞。 在久违的阳光中，刘备一行人，向着涿县进发。 田豫没有跟着，他以家中商队做掩护，把先前藏起来的甲胄武器装车，运往涿县。 靠着郭勋的手令以及朝廷任令，以及一些钱财打点，武器和甲胄很顺利的过了居庸关。 随即过昌平，南下蓟县。 在蓟县休息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下公綦家的情况。 公綦稠死后，公綦家实力大为缩水。三千家兵折损了许多，郭勋放跑两千人，有些头铁的没听训诫还是跑了回来，但也实力大损。 如今的公綦家被其他几家豪强蚕食瓜分，不复从前。 “他们哪还有精力找我们报仇啊，公綦家应该考虑的是现在活着的人，怎么继续活下去。” 离开蓟县范围，战争带来的影响在这些地区已经看不清踪影了。 百姓冒着尚且还算是寒冷的天气，下地打理着长势非常不错的宿麦。宿麦也就是冬小麦。 大河以北的地区，普遍还是流行种植麦子。不过在大河流域，百姓非常喜欢种植水稻，水稻在这一百多年时间里，展现了很强烈的由南向北发展的趋势。 第五十一章 跟公孙县尉开玩笑呢 涿县就在眼前，此时已经是二月初。 春意乍现，寒意消散，宿麦长势喜人，田间地头一片青绿。 数百人的队伍走在田间的主道上，两侧的农人直起腰身注视着这支从北方来的军队。 公孙瓒板着脸，带着一群官吏，站在城门口等待着刘备一行人的到来。 围观的百姓很多，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得到了一个消息，昔日那个在涿县游手好闲的楼桑村刘备，被征兵入伍后，在鲜卑入侵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劳，被封了个涿县县令，今日就要走马上任。 刘备啊，谁不认识啊。哪家有少年郎的，都对刘备恨之入骨。 涿县的少年们，以跟随刘备后面为荣，以认刘备为大哥而豪。 这些家长们，就没少操心，都不让自家的子侄跟刘备厮混。 涿县的这些县署官吏们，对刘备同样不陌生，这个问题少年要么自己屡次犯事，要么就是他的跟班们是县署牢房里的常客。 整个涿县的治安，都是刘备的一句话的事儿，他要是能约束好那些跟班们，涿县治安就好了。 自从刘备离开的这大半年，涿县为之清朗，天空都是蓝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官吏们每日不用头痛某某地方出现了打架斗殴，百姓们不用担心子侄会跟着刘备变坏了，大小姑娘们也敢放心的走在街上了。 唯独只有涿县的游侠、混混、少年们萎靡不振，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让涿县大多数人头痛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涿县十几万人口的县令。 大家有的只有震惊。 那些曾经跟随刘备的少年、游侠们兴奋不已，他们人多势众，汇聚在道路旁，黑压压的一大片，其中还有不少邻县的游侠们过来捧场。 不同于少年们的快乐，公孙瓒一等人都是愁眉苦脸。 百姓们看热闹的多，忧心忡忡的亦不少。 迎接刘备的唯独缺少的是涿县的豪强大族，他们并没有把刘备的放在眼里，他的上任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毕竟是一个靠着军功爬上来没有什么背景，亦没有什么能力的年轻混混县令。 背地里有些嚣张的豪强子弟已经在暗暗的开庄，打赌刘备能在县令的位置上坐多少天。 距离涿县城还有五里，刘备下令让所有人停下来。 “所有人，穿甲！”刘备大声道。 三百余士兵纷纷着甲。 简雍穿戴好铠甲，将环首刀挎在腰间，手中执长枪，后背负箭囊，马背挂长弓，全副武装。 旁边的关羽穿上了铠甲之后，好不英武，他身体壮硕、高大，一身铠甲更显他的强悍了。 简雍有点羡慕关羽，对比起来，自己就有点瘦巴巴的感觉了。 关羽这样的人，真是天生的战场猛将。 旁边的田豫看关羽的眼神都直了：“关大哥，这套铠甲好像是为你而生的。你现在就很像是一位大将军了。” “我要多吃饭，争取跟阿羽长的一样壮。这样我穿着一套铠甲出门，单单是威名就能传遍幽州了。”这是牵招说的，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扬名，就跟后世某个十八线明星想要一炮而红般。 简雍道：“未来你们都是将军，不过得先从县将做起。” 整顿好军队，刘备骑着高头大马，他这位新鲜出炉的县令，耀武扬威的上任了。 漆黑的甲片以红绦连缀，黑甲下的绛色戎服是汉军一直崇尚的火红。 枪戟刀剑参差直插天空，寒光冷冽，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潮海般向涿县城，向城外的所有人袭来。 看着那迈着整齐步伐，那步伐的隆隆声像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口，让人胸口沉闷，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城门口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目光中带着害怕、恐惧、惊诧、羡慕等情绪，注视着这支军队在他们面前不远停下。 公孙瓒屏气凝神，他打量着这支军队。说实话，纵然对刘备成了自己的上司很不爽，但不可否定的是刘备身后的这几百人，让公孙瓒羡慕了，自己何时也能拥有一支这样的军队？ 看来刘备在幽州战场上，捞到的好处很多啊。 刘备环视一周，一双眼睛就盯着县里过来迎接自己的官吏。 大家又不是不认识，以前都是老熟人了。 公孙瓒不情不愿的行礼：“参见县令。” 他背后的众多官吏，也纷纷行礼，高呼参见县令。 刘备哈哈一笑，跳下马来，扶起公孙瓒：“阿瓒，你我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何须行礼啊。” 公孙瓒面皮一抽，这是在阴阳自己把他打包送入军中呢。 “都起来吧，今日县里的官吏都在吗？”刘备向众多官吏问道，都很眼熟，大家基本上也知根知底。 “除开值守的一部分没来，其他的没来的都是不服你的，县令，要不要我将他们拿下？”公孙瓒问道。 刘备都惊讶了，你公孙瓒在说什么啊？ 简雍大声的说道：“今天这些人敢对新县令心存不满，明天他们会做什么我都不敢想象啊。公孙县尉建议先把他们抓起来再说，这个办法很好啊，我看行！” “田豫出列，领一百兵，随公孙县尉去抓人。” 公孙瓒惊了，瞪着简雍，你这厮在干什么？ 人群听到声音，一片哗然，公孙县尉怎么还出这种馊主意？ 涿县官吏们，纷纷后退两步，他们都知道刘备那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还真会采纳公孙瓒的建议。 很多人怒目而视公孙瓒。 刘备哈哈一笑，对已经在点人的田豫摆了摆手：“干什么，这是公孙县尉见到我太开心了，跟我开玩笑呢。” 官吏人群这才消停了下来，他们都惊出来了一身冷汗，真怕刘备就去抓人了，同时也庆幸今日鬼迷心窍的来迎接刘备。 “跟百姓和你以前那群跟班儿讲几句。”简雍低声对刘备说道。 一个小小的闹剧插曲结束，刘备看向了围观百姓，清了清嗓子对大家喊道：“乡亲们，我刘备回来了，你们放心吧，那个混混刘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未来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刘备。请乡亲们相信我。” 谁相信啊。 但是看着那三百多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给大家伙一股压迫感的士兵们，大家觉得还是选择相信吧。 第五十一章 我们来涿县只办三件事 “至于你们这群王八蛋，今后我在涿县当官，你们要是让我有半点愁，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你们那些伎俩我都一清二楚，少给我惹事。” “老老实实的回家伺候父母，以后指不定有你们的差事。现在马上都给我散了，不久就要春耕了，我要是看到你们谁游手好闲，必然打断他的腿。” “你们也知道，我刘备以前说到做到，现在当了官，更加会说到做到。” “都滚吧。” 众多少年、游侠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不少人还在喊着要来找刘备喝酒。 转过身，刘备对公孙瓒的道：“公孙县尉，咱们先去拜见太守吧。” 刘其已经在城中的太守府了，等待着刘备过来拜见。 “涿县十几万人，怕是要被刘备折腾的不轻了。”刘其也不太想当这个涿郡太守，涿县被他治理了三年，风调雨顺，政通人和，除开极个别影响心情的人，涿县都是非常安定的。 从送来的战报上看，刘备未来是个打仗的好将军，但绝对不会是一个治理一县的好县令。 刘其已经预想到涿县以后会在刘备治理下出乱子了。 “只能以后好好盯着他了，不让他将涿县闹出乱子来。”刘其心中想到。 “卢子干与刺史都来信嘱托，让我好生照拂。既然他们都如此说了，还得好好的教他怎么施政。”心中想着该怎么培养刘备，外面便有人通报，说涿县县令求见了。 刘其站起身，准备出去迎接。刘备在战场上有功于涿郡百姓，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战场局势，从战功方面，刘备是非常有资格让刘其去迎接的。 “玄德，你可终于来了。” 刘备、简雍、公孙瓒三人忙行礼。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昔日那个混不吝的少年，一转眼居然成了军勋大功臣了，还成了涿县的县令，让人惊讶啊。”刘其扶住刘备的双手，如同长辈一般端详着刘备。 刘备道：“没有太守，亦没有刘备的今天。” “这是在埋怨我们把他送去军中啊。”刘其朝着公孙瓒笑着说道。 众人都跟着哈哈一笑，刘其轻松的化解了尴尬。 “玄德，你没有去战场上的事迹我也知道，战场上你是当之无愧的勇将。只是治民不是战场上冲锋，今日你过来，我也受了你的长辈嘱托，有些话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刘其对刘备说道。 “太守但说无妨。” “你在涿县，打算怎么做？” “让百姓能活的轻松一点。”刘备说道。 刘其还以为刘备要说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过这个轻松倒是不好理解：“何谓轻松？” “就是活着没有那么累，不需要太过于劳碌就能养活一家人。”刘备解释说道。 刘其沉吟道：“你这个目标很宏大啊。” “所以才去值得做。我们的百姓太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一辈子，到头来家中不余几口粮，没几个钱财。” “那你能跟我说说具体的怎么做吗？” 刘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简雍，简雍说道：“太守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想听真话。” “百姓头顶上剥削他们的人太多了，我们要让剥削百姓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官府。” 刘其闻言面色一变：“不要乱来。” 大家都是明白人，都明白如今百姓困苦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些人愿意做，有些人不愿意做。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让百姓的劳作变得有效率。我管这个叫做解放生产力。”简雍说道。 这些名词刘其不懂，但是刘其明白简雍的意思，就是让百姓一个人的产出顶得上过去两个人的产出。 “还有其三，我们打算让一些事情变得简单和公平一点。” “就这三点，我们没有什么大志向的，做好这三点，涿县应该就会变的很不一样。” 刘其看了看两个年轻人坚毅的面庞。 突然觉得自己是瞎操心了。 “本来好多话要说的，但是算了吧。你们或许真的能做好。”刘其说道。 有思路，有决心，这就足够能做成很多事了，而且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是只会冲锋陷阵的人。 …… 离开太守府，刘备对公孙瓒道：“走啊，喝几杯去？” 公孙瓒摇头：“县里面事情多着，你不去县署先熟悉公务吗？” “这不是还有你在吗？县里还有这么多的官吏，我急着去坐班干什么？你不去喝那也算了，我先回家看老娘去。”刘备对公孙瓒道。 公孙瓒不耐烦的道：“赶紧回去吧，见完后，早点来处理事情。涿县不是你们在的沮阳，沮阳才几千人，城东喊句话城西都能听到，这是城中有七八万人的大邑，每日繁琐之事多如牛毛。” “你在教我做事？你是县令还是我是县令？”刘备问道。 公孙瓒噎了一口气，怒道：“大耳，你休要在我面前装。我帮你还是看你同门情分，你信不信我立马回令支，丢下一堆烂摊子给你？” 刘备嘻嘻哈哈一把搂着公孙瓒：“阿瓒，咱们在老师门下读书的时候，其他人都看不起我跟雍子，就你愿意跟我们接触交好。跟你玩笑几句，你怎么还当真呢。” 简雍补刀说道：“真是小心眼子，玩笑也开不起了，这可不是你公孙瓒啊。” 公孙瓒气的胸口起伏，一张帅气的脸都扭曲了。 “你们两个混蛋，不就是过不去我把你们打包送去军中的事情吗。要不是我，你们岂能立下功劳？还不感谢我？”公孙瓒也是混不吝了，他深知对付无耻混蛋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加无耻。 二人一边一个搂着公孙瓒，简雍对公孙瓒不满道：“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会记恨你，当然是要感谢你啊，要不然阿备怎么会说着请你喝酒呢？” “酒免了。真感谢我，你们去与太守说，把我调离涿县。”公孙瓒道。 “阿瓒，这就是生分了不是。我们三兄弟联手，在涿县还干不出一番事业来？你这就弃我而去，实在是伤我心。” 二人架着公孙瓒已经来到了酒楼前了，公孙瓒欲要挣脱离开。 “来都来了，进去喝几杯吧。我还给你介绍一个人，此人为人仗义，武艺高强，但是嚣张啊，号称打遍幽州无敌手。阿瓒，你从小就锤炼身体，武艺高强，你要不要挫挫他的锐气，我就看不得这么嚣张的人你知道吧。” 公孙瓒到底年轻气盛：“打遍幽州无敌手？我倒想见识见识如此嚣张的人。” 第五十三章 强悍的老娘 简氏在涿县是大族，但也排不上世家豪强的行列。 从涿县出城，沿着桃水往西北走十里路左右，在桃水北岸有一片房屋密集的村庄，村庄周边农田阡陌纵横，种植的宿麦在还带着一丝寒冷的春风中，如波浪一波接一波。 这里是简氏宗祠所在，也是整个北方简氏的祖祠。 族人虽多，但也没出过有出息的人物，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族中有传闻，简氏是巨鹿耿氏的一支族人，只因为幽州人念耿为简，所以幽州这支耿氏便以简为姓。 巨鹿耿氏，出过耿弇这等人物。 这种传闻，也就是传闻，年代已久，无从考证。简氏族人们也觉得姓简挺好的，所以一两百年来，没人去做这种相当于舔狗一样寻根问祖的事。 简雍卸掉了铠甲，换上了常服，骑在马上遥遥望着在清晨桃水的水雾中笼罩的村子。 他身后策马跟着十来个穿着皮甲的士兵，这里距离他们家乡也很近了，都是周围几个村子的人。 “都回去吧，这么久没回家了，好好的陪家人一段时间。”简雍对身后众人道。 “给你们的封赏，就好好的用在家里，置办田地、农具、牛羊都可以，给妻子置办几件漂亮衣裳、首饰都好亦或者给父母好好治病也是孝道。但切记不要去吃喝嫖赌了，都是你们拿命拼来的钱财，要珍惜。”简雍嘱咐道。 众人忙道：“知晓了，知晓了。” 人群中的三狗对简雍道：“雍哥，要不要我们随你一起回去？也好让你们那些以前看不起你的族人知道你发达了。” 简雍摇了摇头拒绝了：“没必要，族人多数对我还是好的，我耀武扬威的回去反而会让人反感。” “雍哥你就是太善良了。我这次回去，我就要好好的教训下以前看不起我那些人，让他们知道我也在外面有出息了。”三狗激动的说道。 “回去让你爹给你取个大名，以后发达了，总不能还是让大家伙叫你三狗吧。”简雍笑着说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三狗却也不惭愧：“贱名好养活这话是对的，看看我在战场上囫囵的回来了，就是名字取得好。” 大家都告辞离去，简雍策马慢悠悠的走进了村子。 一群小孩子扯着长长的鼻涕在潮湿的地面上奔走着，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简雍，一边跑还发出喊声：“阿雍哥哥没死，阿雍哥哥没死，他回来了。” 孩子们是天真没恶意的。 村口的大桑树下汇聚着闲的没事干又睡不了懒觉的老人们，看到简雍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朝着简雍努努嘴：“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雍小子，你在战场上可有立功吗？”老头朝着简雍喊道。 简雍下马，随口称呼了几声叔祖父、伯祖父之类的称呼，一一喊道，倒也没有失了礼。 “立了点小功劳，算是活着回来了。”简雍说道。 “能活着回来就好，回来了就不要跟着隔壁村的那个大耳朵到处瞎混了。好好的孝敬你娘。” 简雍道：“知道了。” 族人有好有坏，好的就作为长辈嘱咐简雍几句，坏的就要在背后念叨几句祸害回来了。 简雍家在村子的北边边缘，从村口进去相当于要穿过半个村子。 很快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简雍回来了。 顺着熟悉的村间小路，看到了那间小小却让简雍内心里异常温暖的院子。 “一样的，也是我的母亲。”两道意识在这具身体的交融，并没有让简雍失去什么，亲情对现在的简雍与彼简雍是一样的。 发生在简雍身上的穿越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可以理解为一个后世的灵魂与这具身体交融，也可以理解为简雍获得了后世的灵魂，知晓了未来和许多知识。 不管是他还是他，现在都是同一个人，共享着对方的知识、亲情、友情…… “娘，我回来了！”简雍将马拴在院门口的桑树上。这棵桑树没楼桑村的那颗大，但它是那棵树的后代。简雍的父亲跟刘备的父亲是故交，简父年轻时将那颗古桑树的幼苗种在自家门口，如今也已经长成了一颗需要两人环抱的大树了。 没有人回应简雍。 隔壁邻居是简雍的亲戚，看到简雍回来了，对简雍道：“雍小子，你娘去找族长了。” “婶娘好，我娘找那个老东西去干什么呢？”简雍问道。 “你赶紧过去吧，莫要让你娘受欺负了。” 简雍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自是没有什么俗套老娘的受欺负的剧情，这个村子里能欺负老娘的人估计还没出生。 自幼丧父的简雍，从小跟随母亲长大，一个母亲能把孩子拉扯大，在这个时代还能让孩子读好书，已经能说明这个母亲有多强大了。 “殷二娘，你那丈夫都死了十八年了，十八年前村里分给他的田就应该收回来，一直没有收着就是看着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现在你儿子也长这么大了，村里收回你家的田那都是天经地义。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干什么？” 远远的便听到了族长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随即是母亲的大嗓门子：“放狗屁。那是我家花钱买下来的田，什么时候成了村里的田了？” “既然是买下来的田，田契何在？” “没有田契。你要收回我家的地，你就把我命拿走吧。” 简雍咳嗽了一下，老族长和殷二娘都看向简雍。 老娘看到简雍，豪迈的笑着，一把抱住简雍：“你个龟儿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早先沮阳战事结束，简雍就托人送信回来报平安，之后便一直没有再送家书回来了。不是不想，是因为实在非常的不方便。 “战争结束后，在沮阳耽误了一段时间，昨日才回的涿县”简雍感受到了母亲的激动和欣喜，出言解释道。 去战场上几乎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简雍的母亲就没有哪天不是提心吊胆，担忧简雍战死，直到简雍的书信回来了她才睡个好觉。 简雍向老族长行了一礼，老族长挥手道：“赶紧把你娘带回去，你爹的那块地，村里要收回来，你劝劝你娘要讲点道理。” 第五十四章 土地兼并发生在自己头上 “讲什么道理？你个老东西，雍儿当初被那狗日的县令征去军中，你连个屁都不敢放，算什么族长。” 老族长气道：“我一个屁都不是的族长，拿什么跟县令说话？” “那块地不给。你要是分给村里人我二话不说就给你了。你拿着这些我们简氏祖传的土地，去舔赵氏为你的孙子某前程，老不死的东西。” 老族长勃然大怒：“放肆！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老娘见族长起火了，拉着简雍离去：“反正谁想要我家的地，让他来我家拿便是。” 回家的路上，简雍问道：“娘，怎么回事？” “现在村里人心浮动，为了田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老娘回答道。 “回家再说。”简雍欲要追问，却被老娘堵回来了。 回到家中，简雍给自己父亲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给先人上香这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传统。 “爹，我现在有出息了，以后出息会更大。”心中默默的念着。 老娘却在后面擦眼泪。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哭什么。”简雍笑着说道。 老娘对着灵牌骂骂咧咧：“要不是你爹这个死鬼走得早，要不然我们娘两哪儿能吃这么多的苦。” “我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被你天天骂，死了都没得安静。” “他活该，谁让他死的早。” 老娘抓着简雍看了一圈：“战场上走一遭，身上没少什么东西吧？” 简雍哭笑不得：“一点都没少，甚至还长胖了。” “身体倒是结实了不少啊。说说，这次捞到了什么功劳？”老娘摸了摸简雍的胸肌和肱二头肌，很结实的。 简雍道：“阿备当了涿县县令，我是他的副手，涿县县丞。” 老娘呆了一下，一拳头打在简雍的胸口：“跟老娘开什么玩笑，要逗老娘开心也不至于撒谎吧。” “真没撒谎。这次立的功劳比较大，县丞还算是委屈儿子了。”简雍笑着说道。 “别在这里扯犊子哄娘开心了，你平安回来娘就开心了。” 简雍也没有强行解释，老娘是个强势的性格，认定了什么那就真是什么。自己当了县丞，除非是带着她去县署里逛一遭，要不然她不会信的。 “娘，讲讲村里的事情。”简雍问道。 “还不是狗日的官府，横征暴敛啊，赋税加了一层又一层。实在是让人过不下去了。咱们村里一年到头忙活的地里的东西，苛捐杂税算下来一年要缴纳六成给官府，这日子还能活吗？”老娘说起此事，也很无奈。 “日子不能活了，又不能造反。大家就都想着出路。” “老族长跟赵氏的人接触了一下，赵氏想要咱们桃水岸的所有土地，还是给我们种，只是每年要缴纳四成收成给赵氏，就不要缴纳六成给官府了。” “村子一大半的人同意了，因为这样日子能好过一点。” “剩下的人就不同意，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土地，现在给赵氏，我们世世代代就没有土地了。你也知道，桃水岸那些土地，是最肥沃的地，全村土地八成的产出是从那儿出的。” “官府什么时候没有这么重的赋税了，咱们村子就靠着这些地富裕起来呢。” “两派人闹得不可开交，但是碍于族长的威严，前两日不少人勉强同意了将土地转让给赵氏。” “老娘我不同意啊，所以一直压着那块地不让出去。” 简雍只道家里的情况，那块地确实是当年父亲死去后，族人们看简雍娘两日子不好过，就多分一块地给娘两。这十几年村子一直没有收回去重新划分，如今要重新收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老娘反对这所谓的土地并购的事情，一直压着没放。 很多人都不想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土地，一转眼就变成别人的了，而自己反而成了佃户，主家不让你种了，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赋税太重了，大家都活不下去了，造反这条路不能走，那就只能另谋出路。 简雍听完之后，心中倒是有一点疑惑：“他娘的，豪强大族的土地赋税收的这么低，对普通百姓的赋税收的这么高。是涿县独有的情况，还是天下都是这样？” 世家豪强并不是不缴纳赋税，按照从老娘这里听来的情况，估计世家豪强也就缴纳个一到两成给官府。 “这点要深入的了解一下了，不能当了个县丞，县里的赋税都弄不清楚。” 赵氏作为涿县的世家大族，起源于赵国，如今的赵氏族人可以说是昔日赵国王室的后裔。 另外还有一支天水赵氏。这两支赵氏都是赵王后代，算是能人辈出。 涿郡赵氏在宣帝时期出过赵广汉，后世更牛，赵匡胤是出自涿郡赵氏这一脉。 现在的赵氏，是涿郡的庞然大物。 “让族人不要急着把田地卖给赵氏。赋税这几天官府就会要降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了。”简雍对老娘道。 老娘都惊了：“你真当了县丞啊？” “真当了县丞。在涿县我们要干一番事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百姓日子好过一点，这降赋税是必然的。”简雍说道。 老娘一巴掌打在简雍身上：“你还在骗老娘是吧，还装的这么真，我差点都信了。” “让你骗老娘，老娘以前怎么教你的，让你不要撒谎。”连续几巴掌抽在简雍身上。 简雍被抽的怪疼的，连连躲避。现在长大了只是打在身上，小时候撒谎可是直接抽脸的。 老娘对外强势，对自己一样的凶悍。 “娘，别打了。”简雍能躲过战场上的刀枪剑戟，却躲不过老娘的巴掌。 老娘抽的手掌疼：“把身子骨炼的这么结实，打起来都有点疼了。” “殷二娘在吧？”院子外的声音响起来，老娘停住继续抽打简雍，往屋外喊道：“滚一边去，老娘在教训儿子。” 简雍问道：“娘，谁啊？” “赵氏的狗腿子，先前就在村里游说那些不同意将土地卖给他们赵氏的人。” 简雍带着几分疑惑：“老族长什么时候干这么龌蹉的事情了？跟赵氏狼狈为奸了。” “他那个老东西越老越没用，昏聩无能。现在他也只听他大儿子的，这都是他大儿子的主意。”老娘说道。 第五十五章 立牌坊 简氏族人有多少没人统计过，涿县之外还有幽州其他各郡县都有族人分布。 一个零散着分布各地有着几万人的族群，其中的人情关系是错综复杂的。 祖祠所在的族长，在族中的权力就相当于是皇帝。 如果按照人口规模来说，老族长差不多就是一个县令了，并且他说的话对比县令更加有用。 基本上在族里是说一不二，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老族长的大儿子简雍见过几次，常年住在城中，往来也不说是权贵，但基本上看不起简雍这样的泥腿子。 他是很想要当这个族长的，大抵有把族长之位弄成子承父位的传统。 老族长随着年迈，脑子不太清醒，很多事情都是他的大儿子在背后捣鼓。 简雍很快就差不多理清楚了赵氏买田的逻辑了。 要说跟族长大儿子没关系那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就是一个里外勾结。 “娘，我去应对下吧。人已经在外面叫骂了。”简雍说道。 老娘气咻咻：“若是平常这种外人来我们村子里叫骂，早就被打出去了。现在大家都是围观看戏让外人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这个村子早就变了。” 说失望也谈不上，早年间娘俩受了族里面颇多照顾，是有感情在这里的。 简雍走出门，外面站着十几人，手中拿着兵刃，凶神恶煞的用刀剑拍打着的篱笆，朝着院子内骂骂咧咧。 周围的族人们在围观着，有跟简雍家关系不错的想要上前，但被家里人拉住了。 这一群人，在村里有人罩着，在外面更有赵氏罩着，故而才敢这样横行无忌。 简雍拴在门口桑树上的战马，被一名泼皮无赖骑着，还挥舞着简雍留在战马背上的环首刀装模作样的砍杀，引得旁边几个赵氏狗腿嚣张的笑着。 “雍子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死在了战场上。” 说话的人简雍认识，跟简雍一样，以前在街头上的混混，只是跟刘备觉得他太阴险狡诈，最重要的是做事没下限，玩不到一块来，故而没少挨刘备、简雍的揍。 “泥鳅，现在当了赵氏的狗腿子，比以前要嚣张很多了啊。” 他娘的公孙瓒，也是欺软怕硬的，之前把自己等人送去军中，这帮子当了赵氏狗腿子的杂碎一个都没去军中。 不过想到他昨夜被关羽揍了一顿，简雍心里就舒服多了，公孙瓒应该是几天时间没脸出来见人了。 “闭嘴，泥鳅也是你叫的？”那黑不溜秋又瘦弱的家伙确实很像一条泥鳅。 简雍走近，笑了笑：“来我家门口耀武扬威，说说想要干什么？” “你家那一块地赶紧让出来，我们赵氏看中了。” 简雍想了下：“你改姓赵了？” “不要废话。就问你给不给。” 简雍看他这个极度的嚣张的模样：“以赵氏的能耐，完全可以明抢的，还要我们交什么田契啊。” 赵氏作为地方豪强勾结简家族人，里应外合要吞并一大块的土地，按理说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件。虽然简氏族内有一些阻挡的声音，但也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赵氏有头有脸的，怎么可能干出明抢的事情来。这都是要自由买卖才不会让人说闲话的。”老娘在简雍的背后说道。 简雍装模作样的露出明白的样子，说道：“原来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泥鳅，我的田契就在家里，你想为你的主子要，你就进来拿。” 泥鳅大怒：“简雍，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别以为我会怕你。过去的账我要跟你算，今天你也要交出田契来。” “娘，你进去。我来解决他们。” 老娘急道：“你连个武器都没有，怎么打。不对，这不是武器的问题，是你一个人怎么打这么些人？” 简雍道：“没事，一群小蟊贼，赤手空拳就可以了。相信我，快进去。” 老娘见简雍这么自信，平时强势的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婆婆妈妈肯定会拖儿子的后退，说道：“我去给你拿把菜刀。” 简雍笑了笑，拿什么菜刀啊。 泥鳅大吼一声：“给我上，打死了我负责。” 十几个泼皮无赖其中不少跟简雍这一群人有过恩怨，闻言一个个全都冲上来。 泥鳅挥着长刀朝着简雍劈砍过来，在简雍看来他的刀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道，跟战场上的敌人比相距甚远。 侧身躲开，一拳砸在泥鳅那张黑脸上，泥鳅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昏迷了过去，那张黑脸满是鲜血，更加的丑了。 其他几个小喽啰近身，简雍都懒得捡地上的兵刃，拳脚并用，没有一招之地，几人跟泥鳅一样躺在了地上。 剩余的人，看到简雍如此强悍，不敢再上前了。 简雍对拿着自己的环首刀在旁边不知所措的泼皮道：“刀放下，滚去给你们的主子说，泥鳅我扣了，要人，来找我。” 那名泼皮赶忙将刀归鞘，恭恭敬敬的将刀递给了简雍，递刀过程畏畏缩缩，担心简雍揍他。 他们这群人都挨过刘备和简雍的揍，实在是被打出阴影来了。今日还想仗着人多势众报以前的仇，但看到简雍比过去更加强悍了，一个个哪还有报仇的心思。 燕赵之地的男儿强悍，但是不是指这些泼皮无赖。 混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刘备喜欢结交各路人马也不假，但对于敲诈勒索、欺负弱小、人品恶劣、做事没下限的人是看见一次打一次。 游侠被人喊做混混，但这个群体里的人终究还是要遵守那个侠字的本质，应该锄强扶弱而不是去欺负弱小，这是基本的规则。 “都滚吧，老实一点，下次还敢在我面前出现就是去牢房里了。”简雍喝道。 剩下来的七八个人，屁滚尿流的跑了。 老娘提着菜刀出来了，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老娘震惊：“就解决了？怎么这么快。” “一群废物点心，不值一提。莫说是他们，就算是十几个鲜卑人站在我面前，我赤手空拳也不曾怂过。” 在自己老娘面前，吹点牛也不犯法。 第五十六章 你报官吧 老娘见到儿子这么厉害，也是乐开了花：“看来你这个龟儿子在军队里学到了不少真本事。” 简雍将泥鳅几人给绑住丢在院子里，没昏迷的那几个还在哀嚎，简雍不管他们的死活。 刚刚围观的族人，有几个走了过来，劝简雍把这几人给放了。 “不能得罪他们哦，他们背后是赵氏，得罪他们，赵氏肯定回来问罪的，你可承担不起，要是赵氏将怒火发在我们村子上，那后果可严重了。简雍啊，快放了他们，给他们赔礼道歉吧。” 简雍拔刀：“再多讲半句，我就杀一个，还带走你们其中一个一条狗命。” 在战争中的杀戮，让简雍早已经具备了杀气。 这些尸体都没有见过的族人们一时之间被吓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害怕泥鳅这样的泼皮无赖，但也知道简雍比他们这些人更加的可怕。 “滚远点，不要在我家院子门口待着。”简雍嫌弃的撇了这些人一眼。 老娘气不过，朝着这些人一顿喷：“都是一群狗娘样的怂蛋玩意，刚刚这么多杂碎围攻我家，你们这些姓简的没一个来帮忙。现在这外面来的杂碎被我儿子打跑了，你们这群怂蛋在这拉偏架。” 骂了一两句还不过瘾，老娘叉着腰继续骂，骂的越来越狠，污言秽语更加不堪入耳。 众多围观的人，如鸟兽散，村里骂架谁也骂不过殷二娘，这是共识。 老娘骂完了，清了清嗓子，进屋对正在磨刀的简雍道：“儿子，你这样搞不定了啊，要不要喊你的兄弟们过来？” “那伙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必要，阿备也在家里跟母亲团聚，不用打扰。” 喊了兄弟们过来，怕发生一场战争。 大家伙刚刚上任涿县，还是先把县里的门道摸清楚再动手。咱们是地头蛇也是过江龙，本地人当本地官，可以嚣张，但也要搞清楚规则。搞清楚规则了，再来破坏规则，继而重新立下规则。 老娘又骂了几句族里的王八蛋。 “过几天住城里去，这里咱们不住了。”简雍对老娘说道。 这下老娘为难了，想了下还是摇头：“不去，城里住不习惯。我在这里自在着，闲了还能到处瞎逛找人说话，去了城里谁也不认识，我找谁说话，要闷死。” 族里王八蛋有，但还是朴实善良的人居多，老娘在村里有很多朋友。 收起磨好的环首刀，简雍对老娘道：“我去外面等着，你看儿子今天把这件事完美解决吧。” 老娘看着简雍一个人站在外面，眼泪又哗啦啦的留下来，朝着简雍老爹的灵位骂道：“都是你死的早，现在别人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当年你保护的都是一群什么白眼狼啊。” 人来的很快，村里是有他们的据点的。这据点谁提供的，用屁股也能想出来。 看到乌泱泱的几十个人围过来，简雍拄刀而立，淡然的道：“要动手，就自己算算准备死多少人。我从涿鹿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们伤不了我分毫。” “要谈，就让姓赵的或者简逢出来。” 几十个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壮汉，也难怪村里的人不敢言语。 简雍扫了一眼，人群中还有不少脸熟的族中青壮。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脑子拎不清，充当走狗打手，跟着外人谋夺自己族人的财产。 以为跟着赵氏能发达，其实这些人对赵氏来说不过是养着的狗。人家干这些脏事，出面为首干土地收购的可能都是无关紧要的旁支弟子，出了事能随时牺牲掉，这些养着威吓人的狗腿子，更是在赵氏眼里如蝼蚁了。 “你是谁？你说要见谁就见谁？放了我的兄弟，跪下磕头道歉。” 简雍无奈的笑了笑，真是老套。 “没得谈，那赵氏就不要想着染指简家村的土地了，我说的，谁来了也改变不了。”简雍看向人群淡漠的说道。 “简雍，你不要在这里胡来了。把人放了，道个歉，再把你家的田契交出来。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不要再搞大了。”人群中认识简雍的族人劝解道。 “滚。”简雍懒得理会这些脑子有问题的族人。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杀了他。” 十几人杀了过来，简氏的那些族人终究还是有一点良心在，都停在那边没动。 也行，省的自己待会下手还要挑挑拣拣的。 冲过来的，都是外面的人，杀起来没有什么压力。 拔刀了就没有白刀归鞘的道理。 战场磨砺出来的刀法，是专门用来杀人的。 环首刀寒光掠过，便是一阵鲜血喷溅，左手掐住那名似是为首的男子的喉咙，右手的刀扎进了他的心口。 将其甩出，砸倒一人。简雍没任何保留，环首刀大开大合，横扫一片。 跟战场上厮杀不一样，你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敌人会一直不畏死的冲过来。战场上的死人和鲜血太多了，这反而会激发战士们的血性，让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明白不拿命去博，是活不下来的。 街头打架不同于战场上，街头打架只要见血了，就会出现有人害怕了。 如简雍这么果决就一刀毙命的，在街头打架中，无疑都是狠人，这种狠人都被官府抓去处决了。 短短时间，地上就已经躺了三个人了，鲜血流淌了一地。 看客们早已经惊恐的跑远了，剩下来还在跟简雍缠斗的无一惊吓的心肝颤动。 将环首刀从杀的第四个人腹部抽出，那人还用着痛苦的眼神看着简雍，双手欲要来抓，被简雍一脚踹开。 其他人满脸害怕的不敢上前了。 简雍抹掉脸上的鲜血：“说了让姓赵的来或者简逢来。你们要白白送死，何必呢。” 简逢就是老族长的大儿子，死了这么多人了，这个时候他也坐不住了。 其实他一直在远处围观。 火速带着人过来了，见到地上的尸体，他也害怕了。但看了看周围自己身边这么多的人，壮着胆子朝着简雍道：“简雍，你杀人了，跟我去官府自首吧。” 简雍对简逢说道：“你报官吧。” 第五十七章 猖狂的贼人 族中的这些人都是小猫小狗，包括简逢在内也是一样。 背后真正的对手还是赵氏。 赵氏土地万顷，不单单是涿县有他们家的土地，涿郡其他各地都有赵氏名下的土地。 土地之外，赵氏的资产巨亿，涿鹿城有大半的商铺是他们家的。 简雍所知道的赵氏就垄断了涿郡铁、盐等暴利行业的生意。 这是一个庞然大物，比公綦稠的家族并不会弱。 曾经在卢植门下学习，简雍也接触过一些赵氏子弟，很低调不惹事，跟刘备、简雍等人也没发生过冲突，亦没有看不起二人，是有世家子弟的风范的。 这样的家族很可怕的。 简逢对简雍的无所谓态度很方案，他凭什么啊？一个混迹在涿县街头的混子，打了一场仗回来就感觉换了一个人一样。 更让简逢感受很恶心的是简雍的淡定从容。 “将其拿下，扭送去县署。”简逢对跟随他的族人说道。 谁还敢上前啊，四具尸体就躺在这里。 没有一个族人凑过去。 简逢顿感面子大失，但是他又不敢自己上前。 “快马去城中让官府来人，另外再去派人告知赵氏言明这里的情况。”简逢唤来心腹，低声吩咐道。 “今天谁要敢越过我家院子的篱笆，就试试我的刀锋利不锋利。”简雍擦拭掉环首刀的血迹，继续拄刀而立。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与简雍关系比较好的长辈，劝简雍去自首。 简雍对此置若罔闻，片刻后，见人汇聚的差不多了，简雍问道：“你们这些人把自家田地给了赵氏，心甘情愿的去当赵氏的佃户，自己要当走狗也就罢了。难道就不想一想自己的子孙后代？” “土地成了赵氏的，赵氏想让你们种地就种地，不想让你们种地就赶你们离开，让你们自生自灭。今日是两成地租，明日赵氏不高兴了，将地租提高到四成，甚至六成，你们敢拒绝吗？” “子孙后代没有了土地，他们会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把地卖了的父辈祖宗的。” 简雍的话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提交了土地的事情，很多人都眼神中带着麻木。 简逢怒斥道：“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赵氏已经答应了，与我们立下契约，世世代代让我们耕种土地，地租永久只收我们四成。” “一纸契约忽悠你们世世代代成了他赵氏的奴隶。”简雍都气笑了。 旁边有老人说道：“雍子，官府逼的人活不下去了，不然谁想当赵氏的佃户。家里现在每天都只吃一顿，都眼巴巴的看着田里的麦子熟了，只是麦子还没有收，里面就有五六成是官府的。” “你不是很有很本事吗，你带我们去反抗官府啊。这几年因为赋税太重零星造反的人不少，都被扑灭了。”简逢冷笑着看着简雍。 “我为乡亲们找了一条活路，你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圣人，难道是我们自己犯贱去舔赵氏，那还不是官府逼的。” “你现在得罪了赵氏，要是惹得赵氏不高兴了，不再收我们的田地了，你简雍就是绝我们所有族人的生路，你就是罪人。” 简逢是有些本事的，他短短几句话就煽动了族人们的情绪。本就因为赋税万分愤怒的族人们，各个都在大声的叫骂着，让简雍谢罪。 感觉到了场面有些失控，简雍用环首刀敲击着地面，有人试图越过篱笆，被简雍给眼神吓了回去。 “闭嘴。”简雍一声怒吼，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年涿县，免除各类苛捐杂税，只收原先固有应缴的赋税。这样你们还要买地吗？”简雍问道。 简逢大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免除赋税就免除？大言不惭的东西，速速投降自缚！” 简雍扫视一眼所有人：“我说的！” …… 公孙瓒昨夜一场酒喝完只觉得全身都疼，醒来洗脸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都已经肿了。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完整的一夜。 只记得昨夜跟刘备、简雍喝酒，三个人越喝越多，后面还来了几个兄弟，都是豪爽之人，几轮下来公孙瓒彻底的喝醉了。 然后便有人提议比武，说是公孙瓒先前答应的，于是公孙瓒记得自己就上了。 之后的就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只躺在了床上。 匆匆忙忙来到了县署，今日刘备和简雍都还不会来上任，两人都忙着回家了。 涿县有两个县尉的编制，先前刘其担任县尉的时候只有公孙瓒一人，主要是公孙瓒能力挺不错，一个人顶两个人。 看到关羽，公孙瓒想起来昨夜一些片段，昨夜正是和他比武！ 关羽非常歉意的看着公孙瓒，用着充满歉意的语气道：“公孙县尉，昨夜是关某鲁莽了。” “他娘的，两个畜生。”公孙瓒哪还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啊。 这关羽怎么看也不像是嚣张到能说出打边幽州无敌手的人啊。 朝着关羽摆了摆手：“那两个王八蛋我会找他们算账的，看你也是个老实人，莫要跟着他们学坏了。” 关羽想了下，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是老实人的。要是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十几个想他这样的世家大族子弟的性命，应该不会这样认为了吧。 不对，他不配。听玄德和宪和讲，他公孙瓒连个庶出的都算不上，只能算个他爹意外得来的私生子一般，地位还是比不上自己砍死的那些大族子弟的。 “我先带你熟悉下，县尉管的主盗贼，不过咱们涿郡因为鲜卑人时常劫掠，县尉也要主兵事，训练兵卒，咱们县令这次带回来的三百多悍卒，以后也肯定是需要你来带着他们训练的。” “咱们下面还有几个捕贼曹缘、狱掾，乡里面的游徼也归县尉管。各亭，你强势一点也可以管，不想管就交给郡里面，不过我看大耳这厮，肯定是要管着的，他是敢和郡里抢食的。” 亭在名义上还是归郡都尉管。 带着关羽走了一遍县署，让关羽了解县署的一个运转机制，再介绍了一些人，一个上午基本上就过去了。 二人刚刚准备去县署的饭堂吃饭，便有人来报：“刚刚简家村快马来报，说那里闹出了四条人命，贼人猖狂，村人不敢捉拿，让我们速速派人去。” 公孙瓒闻言对关羽问道：“简家村，是不是简雍这个狗贼家里？” 关羽哪儿知道啊。 “我猜这个猖狂的贼人十有八九是他。”公孙瓒笃定说道。 公孙瓒一想这孙子回一趟家都能杀几个人，必然是跟最近赵氏收简家村的地有关，于是对关羽道：“就带几十个你们从军中带来的兄弟，咱们去简家村走一趟。” 关羽想不到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大案子，立马让自己的兄弟周仓摇人出城。 一行三十多人骑着马出了城，向着西北而去。 第五十八章 拿下 简雍拄刀闭目养神，不理会外面这些人的狂吠。 赵氏的人先来的，他们的看到地上的尸体，几个人低头轻声商讨了一会，便自行离去了。 离开的时候只是说让官府来处置就可以了。 至于死的那些人，赵氏的人根本没看在眼里，还有被捆绑起来的泥鳅，同样没有说什么先解救他们的话。 简雍在他们看来也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赵氏的高傲便在于此，这些都是入不了他们眼的，纵然主导土地收购事宜的也只是赵氏旁系的一个子弟。 送走赵氏的主事人，简逢看着简雍满眼的怒火。赵氏已经表达了不满，本来已经妥当的事情，现在又多了一个变故，让赵氏觉得简家村的人心不诚，甚至还怀疑是简逢在从中作梗。 简逢就差点跪下以证清白了。 “简雍，以后简家村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你犯了这么大的罪，连累了族人，败坏了我简氏的名声，我要将你从族谱中除名。”简逢对简雍狠厉的说道。 简雍抬起眼：“可以。” 老娘都急了，简雍对老娘道：“不用理会，让他跳。他会求着我的。” “可以是吧，我马上就去除你的名。你以后休想再踏入简家村一步。”简逢气急败坏。 简雍道：“休要在这里狺狺狂吠，想要动手抓我尽管来，想要干什么尽管去。” “好你个简雍。你得罪了赵氏，以后涿郡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所了。”简逢大吼道。 简雍不想说话了，继续闭目养神。 马蹄声在村外响起，几十匹战马同时奔走的闹出来的动静还是很大的。 听到马蹄声，简逢如逢甘露，指着简雍叫骂：“官府的来了，你这个恶贼束手就擒吧。” 看到数十骑穿着甲胄的士兵，简逢更加高兴了：“甲士来了，我看你还敢不敢动手。” 公孙瓒和关羽跳下战马，村民们敬畏的看着这些士兵们。 对于当兵的，民间更多的是惧怕。 都不需要多言，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大路。 公孙瓒和关羽穿着甲胄，带着武器，走起路发出着金属碰撞的声音，这种声音对军人来说是很动听的。 看到简雍拄刀站着，公孙瓒骂骂咧咧的道：“就他娘的一天也不能让人省心。” 关羽过来，简雍对关羽打了一个眼神，关羽立马会意。 “公孙县尉，就是此贼，杀了四个人，还绑架了几人，此人罪大恶极。还请县尉将其拿下。”简逢认识公孙瓒啊，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了，涿县城中许多大户人家都想要将女儿嫁给他，甚至赵氏都有意将族中的女子许配给公孙瓒。 公孙瓒看了一眼简逢：“你是谁啊？” “我是简逢啊，公孙校尉莫非忘了，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公孙瓒用着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问道：“哦，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说自己是简雍的族兄，过来与我喝酒的那个？” 简雍在卢植门下学习，与公孙瓒是师兄弟关系，也就只有简家村的部分人知道了。在一次宴席上，简逢就以这层关系和公孙瓒闲聊了几句。 被如此赤裸裸揭穿的简逢，面不改心不跳的说道：“是啊。还请公孙县尉将杀人者简雍法办。” 公孙瓒瞥了一眼关羽，见他装模作样的在检查尸体，根本没有理会简雍，想了下这厮是要装逼了，自己配不配合他？ “跟我说手经过。”公孙瓒对简逢道。 简逢将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公孙瓒更加奇怪的看着他：“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你派过来的？” “他首先绑架了泥鳅，我让人上门来要人，他不放，还动手杀人。”简逢说道。 公孙瓒追问道：“地上死的人都是你的人？” “是我的人。”简逢答道。 “刚刚进去院子，动手了的还有谁，喊他们出来，我需要他们的证词。”公孙瓒问道。 于是简逢将人全部喊了出来。 “好，好啊。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拿下！”公孙瓒一声暴喝，简逢腿都差点软了。 周围的士兵，立即一拥而上，将简逢一干人全部拿下。 简逢如遭雷击，旁边的村民们也都惊讶万分，怎么还把苦主给拿下来了。 公孙瓒对简逢道：“带人谋害朝廷官员，你知道什么罪吗？” 简逢面色煞白：“什么朝廷官员？” 随即这傻子也明白了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简雍是朝廷官员？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 “县尉，你是不是弄错了。他就是一个混混，怎么可能是朝廷官员。绝对是弄错了。” 公孙瓒哈哈一笑：“他是我们新上任的县丞，你们这简氏也没有出过什么官员，怎么出了个官员你这个人还要带着人去杀他呢？你这是想要大义灭亲，杀官造反？” 简雍已经走过来了，对被抓起来的简逢道：“我说了，减免赋税的事情我能做主，你就是不信。” 简逢如丧考妣，嘴里念念不断，还是不信简雍是官员了。 “我没有想杀他，是这些人自作主张啊！是赵氏让我动手的，这些人都是赵氏的人，不关我的事啊。”简逢突然暴躁起来。 两个士兵摁住了他，公孙瓒才不信他的这些话：“你刚刚都承认了，是你派人进去的，我都听到了，大家都听到了。你就不要攀咬赵氏了。” 简家村的族人们，震惊不已，简雍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成了官员了？ 大家都不信，但是看到这些士兵以谋害朝廷官员的名义将简逢抓起来了，大家又不得不信了。 “雍子，你真的当官了？”族人中有人出言问道。 简雍点了点头：“赋税的事情会是定局了，今年肯定要减免，让大家活下去的。卖田的事情就不要做了，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土地，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础。以后我在，会让大家日子好过起来了的。” 刚刚还在默认着简逢要将简雍驱逐出简家村，从族谱上除名，还有不少人在骂着简雍打搅了赵氏收购田地的好事。 现在这么反转，让族人们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听到简雍的话后，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 第五十九章 无耻之尤 “你装的舒服了，但是你得罪了赵氏了。这对你以后会很不利。说到底，涿县真正的主人其实是赵氏。” “就算是太守在任的时候，也不敢得罪赵氏。哪怕是现在他是太守了，对赵氏也不敢轻易得罪的。” 简雍对公孙瓒的絮叨回应道：“豪强与官府是天然的对立面，他们吞并土地就是如今汉室倾颓的根本原因所在。” 公孙瓒一滞：“怎么是对立面？是完全可以和谐共处的。” “你有点天真了。我就问你，如果今日我简家村土地被赵氏夺了，我简氏族人成了佃户，为赵氏贡献粮食赋税而不向官府缴纳赋税。那我官府是不是少了几万人的赋税？官府没有了财政收入，怎么与豪强抗衡？” “赵氏不也缴纳赋税吗！？”公孙瓒说道。 简雍更加鄙夷公孙瓒：“赵氏一亩地缴纳多少赋税？” “一成。” “这一成恐怕还是看他们脸色才能要得到吧。高兴了就缴纳，不高兴的他们养的部曲也不是吃素的。你这个当县尉的敢去要吗？”简雍说道。 公孙瓒呆呆的看着简雍，他一时之间有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好好想想。”简雍说道。 公孙瓒他是想不明白的，因为他自己就是豪强子弟，他是既得利益者。 简雍就从没有想着与世家豪强和谐共处。 光武帝刘秀能结束战乱，统一天下，豪强有着很大的一部分功劳。两百年过去了，世家豪强发展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他们吸附在大汉身上吸食着大汉百姓的血肉，让自己壮大起来。 在这一点上，简雍与刘备想要匡扶汉室，那就必须要与世家豪强站在对立面。不然三造出来的大汉还是豪强的大汉，百姓还是活的水深火热，那三造大汉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抹脖子自杀算了。 看透彻了，未来的路就知道怎么走。 简雍看公孙瓒，说实话，真心没有把他当成向关羽、田豫、牵招这样的兄弟手足。 公孙瓒是迟早会要站在刘备的对立面的。 族人们对简雍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简雍不想理会他们，让他们都离去。 自己能做的就已经做了，再让自己帮族里做什么事情，简雍就不乐意了。阻止卖田一事，算是彻底报答了这些年族里对母子二人的照顾。 “娘，我没骗你吧。我真的当官了。”简雍回到家中对老娘说道。 老娘是老泪纵横，对着简雍父亲的灵位不断的说着儿子有出息了。 “娘，随我去城里住吧。这里已经不适合咱们住了。”简雍再一次提议说道。 老娘却拒绝了：“你以前没个正形的时候我都住着舒服，现在你当了官了，我在村子里会住着更舒服，跑去城里找不自在干什么？” 简雍也只能就此作罢。 老族长没有出乎简雍的意料，登门拜访，一见到简雍便跪在他面前，希望简雍能高抬贵手，饶了简逢一命。 老娘看着是个能跟村里人对喷个几天几夜的人物，碰到这种事情也是善良心发作，劝简雍留简逢一条性命。 “都是族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族长对我们也颇有照顾。你死鬼老爹去世了，当年就是他力排众议让我们多留了一块地，靠着那块地我才有些余钱供你上学，他对我们母子是有照顾的。只是人老了，有些糊涂，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念在过往，不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吧。”老娘拉过简雍低声说道。 简雍叹了一口气：“人情债我这次算是彻底还了。” 老娘道：“这次算是还清了，以后老娘在村里可以横着走了。” “我留他性命也可以，但是罪责不会就免了。服五年的髡钳城旦舂，此事便揭过。”简雍对老族长说道。 汉代除开死刑外，还分为徒刑和徙边两类。徒刑是强制囚犯服苦役，分五等:髡钳城旦舂(五岁刑)、完城旦舂(四岁刑)、鬼薪白璨(三岁刑)、司寇(二岁刑)、罚作复作(一罗刑)。 徒刑囚犯多参加建筑和各种官府手工业作坊的劳动。有些重罪犯劳动时要带着刑具。 你老族长子嗣好几个，偏偏对大儿子溺爱无比，导致这厮做事张狂。其他几个儿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靠着自己的殷勤也算是饿不死的。 老族长还想要求情，但是话到了嘴边也只能住口了。简逢扬言要将简雍剔除族谱，这件事放在官府层面来说没什么，但是放在族内，足以成为不死不休的大事。 在家待的第二天，赵氏的人过来了。 来的是个年轻人，在院子门口就很有礼节性的通报。 还带来了很多礼品。 “在下赵立，拜见县丞。”年轻人很懂礼貌，模样也不错，看起来温文儒雅。 简雍看着他道：“你是先前负责收简家村土地的人？” “那是愚弟，犯了错，得罪了县丞，昨夜连夜出发去了泉州临海盐场晒盐了，以后再也不可能回涿县了。”赵立恭敬的说道。 简雍一时语噻。这个的泉州可不是福建的那个泉州，而是渔阳郡的泉州，临海。在后世的天津范围，如今那里有着大量的晒盐厂。 也不得不感叹赵氏做事的滴水不漏以及迅速。 “家里让在下备了一些薄礼，过来向县丞赔礼道歉。土地收购这事，家里也决定做罢了。”赵立对简雍说道。 小年轻全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生不出厌恶的感觉，相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简雍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过，县里会决定减免涿县很大一部分的赋税，让百姓能多一条活路，不知道会不会阻碍赵家收购土地的大事？” “县丞无需有此担心，赵家也希望看到涿县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安康。若是这其中有需要赵家帮忙的，赵家也是义不容辞。” “那好说，好说，以后肯定要叨扰到赵家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主啊，别我到时候去了，说赵家没答应过这事。”简雍立马来了兴趣，询问说道。 赵立也没有想到简雍能这样顺杆子往上爬，脸上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自然是做得了主的。” “那好，去岁战争，又逢雪灾，涿县百姓食不果腹，不知道赵家能不能慷慨解囊，出了几十万石粮食，让百姓们能安然渡过这青黄不接之时？” 第六十章 整理数据 第60章 整理数据 赵立脸上瞬间没有笑容了。 没碰到过这样无耻的人物，不过想着简雍是从市井当中厮混出身，这样的卑劣之人是符合他对这个群体的刻板印象的。 “县丞莫非在说笑？”赵立问道。 简雍回道：“开不起玩笑？” 赵立被简雍弄的有点无所适从，自己接触的人无一不是达官显贵，个个都知礼节晓进退，那似简雍这样的泼皮无赖。 “县丞，几十万石不可能拿的出来的。如果县丞真需要，我可以捐赠一百石。” 一百石粮食对普通人家来说是海量。汉代的一旦相当于后世的六十斤左右。一百石差不多六千斤。 放在一个县就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了。每年赵氏逃避的赋税又何止万石，恐怕在几十万石左右了。 简雍笑了笑：“不用了，这个道歉心不诚，你走吧。” 赵立心知简雍是找茬，抱拳告辞离开。 伸了伸懒腰，继续去睡觉了，明日就要去县里上班了，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相比于上班，简雍更喜欢战场。 看来自己已经越来越丘八化了。 不对，自己是单纯的不想上班。 在胡思乱想中结束了一天，翌日清晨，辞别老娘，一人一骑踩着春日的朝阳进了涿县城。 城门口排着队伍老长，简雍过去每次入城都要老老实实的排队。 现在不要了。 三城门洞，一个过人，一个过货物，一个过官员、军队。 只有过官员和军队的没有排队。 亮出了印绶，在守城兵敬畏的目光中，简雍牵着马入了城。 对城中的情况简雍非常的熟悉。整个涿县的布局简雍非常的熟悉。 来到县署，上官没必要去见，反正天天见。 在老县丞的带领下，简雍熟悉了县署的各官员，一个县署的基本配置跟明清的衙门差不多，只是官职名字不一样。 简雍作为县丞，底下有主薄为副手、廷掾主乡事、主记事管文书、少府管财用、仓储。 这是简雍麾下的四个主官，再之下还有各类计掾、佐吏。 整个县署单单是官吏就有四五百余人，这还不算三百士兵。 纵是如此，一个十几万人的县，这四五百人管理起来还显得人手不足。 简雍只能用行政效率低下来形容。 这种情况并不是这些人没有能力，主要还是因为硬件的困难，比如没有纸张，大家办公记录靠用竹简写字。同样的时间用纸张都能写个小作文了，在竹简上写才能写几个字呢？ 另外还有沟通的困难，传达一个政策，就需要靠人去乡下传达。 其他各方面杂七杂八的因素都有。 这在简雍看来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 “县丞，这是去岁整个涿县的赋税收支情况。”主记事虽是本地人，简雍没见过，过去打交道的主要还是贼捕掾那些人。 十余个计吏每人都捧着堆叠在一起一尺多高竹简过来了。 “这还是其中的一部分，更多的我待会差人送过来。” 这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大概是想要告诉自己这个年轻人，官府的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你一个混混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当庶民吧。 简雍看着这一摞摞的竹简，轻松一笑。算账？你想要难倒老子？ “吴主记，辛苦你按照账目的时间，依次放好。”简雍说道。 主记事忙不迭的点头：“县丞，这是我应该做的。” 于是这小老头立即指挥计吏将竹简按照时间放置在简雍的面前。 竹简这玩意谁用谁傻叉。 “拿些缣帛过来。”简雍说道。 吴主记道：“县丞，我们平时书写都是用的竹简，这缣帛都是用来书写正式的公文的。” “竹简太费事，拿缣帛来便是。” 缣帛这玩意贵，但是相比于竹简以及现在的麻纸，确实是好书写许多。 吴主记心中腹诽，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将缣帛给你书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愣着干什么？为县令省钱啊？县令的败家程度你们拍马都赶不上，还不赶紧去仓储多拿点我们能用的东西。”简雍催促道。 这些老油田，现在基本上是喊一下动一下，要想让他们主动起来，必须要上手段。 “这就去，这就去。” 简雍拿起一块简牍看了看，这是去年收取赋税的简牍，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其上写着：“四月初九，收楼桑村算赋十一万一千六百钱。” 算赋就是人头税，这玩意简雍过去也年年要缴纳。成年人要缴纳一百二十钱一年。这样算来，楼桑村便有九百三十人，是个大村了。 “四月初九，收楼桑村口赋两千八百七十五钱。”口赋是小孩子的人头税，七岁到十四岁缴纳，一年需要缴纳二十三钱。 人头税之外还有田赋，这是土地税。在这之外还有徭役，属于力税的一种。 这是最基础的三大税收，也是简雍在简家村给大家承诺的只收这三种主要税。 在这之外，还有关税、车船税、户赋、更赋、献费、缗钱令…… 杂七杂八的赋税下来，足足占据了百姓一年收入的六成，在这个基础上成年男子还要服徭役，也就是力税。要是不想服徭役，那就需要缴纳两千钱，这两千钱是名为更赋。 为了鼓励生育，十五到三十岁的女子不结婚的，分为五等，每加一等，需要多缴纳一百二十钱。如果女子怀孕，可免自己和夫君算赋一年。 简雍整整一天都在看这些案牍，同时将这些数据一一记录，并将根据赋税算出来的人口和人口类别记录。 用表格和阿拉伯数字，记录这些再在简雍看起来极为简单的账目，实在是轻而易举。只是记录原始数据的案牍太零碎了。 刘备来寻简雍的时候，已经能看到简雍旁边的案牍上摆放了整整一摞的缣帛。 “你今天一天你干什么？难道是要贪墨缣帛拿回家？这可不行啊。”刘备对简雍道。 拿起最上面的缣帛，只见上面画着他看不懂的横县竖线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简雍对刘备道：“你不要打乱了顺序，放好。这些东西能让我们快速的了解涿县的人口和赋税，那帮子老吏还以为这能难道我，却不知道算账这玩意对我来说比喝水还简单，只是数据太多，我重新整理是个熬时间的活。” 第六十一章 要愁兄弟们的吃喝拉撒 第61章 要愁兄弟们的吃喝拉撒 先深入了解，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开始什么都不做，就是莽的冲进去蛮干，这样是当然不行的。 治大国如烹小鲜，简雍还不够格治大国。但是治理一个县的道理也是一样的，需要水磨工夫有耐心的去做。 等了解了涿县的情况，这才是大刀阔斧的开始。 刘备对简雍的话表示出不信，就这几个鬼画符能了解涿县的人口和赋税？ 见刘备不信，简雍对刘备道：“你楼桑村有多少人知道吗？” “一千七百多口。” “我这里有两个数据，一个是根据赋税算出来的是九百三十个成人和一百二十五个孩童。总计是一千五十五人。” “然后我找了主记事，让他拿来楼桑村的户籍，我统计了下，户籍上的楼桑村人口是一千五百二十一人。” “你现在告诉我楼桑村有一千七百多人。” 刘备道：“绝对有一千七百多人啊，我从小就在楼桑村长大，我还不知道村里多少人吗。那里都是姓刘的，宗祠里那些大石碑上没被涂抹红漆的人名就有一千七百多人。” 楼桑村刘家的宗祠简雍去见识过。那震撼人心的大石碑足足有百余块，按照年代顺序摆放，每块石碑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死去的人名字都会被刷上红漆。 “这样就有三个数据，你说我该信哪个？” 刘备道：“当然是信我啊。” “那我信你，宗祠这玩意里的名册真不会骗人。但是我们收上来的赋税，就差不多少了一半。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吧。” “另外户籍上的人口也对不上。也就是说，你楼桑村有两百多人口的隐户。” “这就是一个楼桑村，并且因为是刘姓大族所在，人口隐户还不算严重，你要想想其他的乡、村会是如何。” “治理涿县，任重道远。兵是我们的基石底气，怎么让百姓安康的同时还得让涿县的赋税提升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养更多的兵，制造更多的武器、甲胄。” “雍子，那咱们该怎么做？”刘备问道。 简雍道：“我们时间不多的。我先把问题查出来，就马上解决。今年我们要免这么多的苛捐杂税，若不做动作咱们马上连俸禄都发不出，所以清点人口、田亩是必须要尽快做。” “怎么做？” 简雍目光炯炯：“县里和乡里的官吏们不过是疥癣之疾，不值一提。我们的对手是豪强。” “所谓擒贼先擒王，干翻涿县的豪强，我们做什么都会很顺利了。” 刘备激动道：“雍子，什么时候动手？” “你赶紧招募人手啊，甲胄武器也要马上打造。县署里还有余粮，留着干什么，用掉。”简雍道。 赵氏和简雍有些许过节，但是以私人恩怨来说也没有到简雍要消灭他们的地步，更别说另外两三家有影响力的豪强了。 只是有些东西存在着就是原罪。 豪强不吞并土地，不垄断商业，不侵吞人口，那它就是个好的豪强。 只是哪家豪强不干这些事啊？这三件事单独拎出来一件都是与官府是死敌了。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的就是跟官府抢夺治理权。 东汉末的官府不反抗啊？怎么反抗，人家实力比你强太多了。东汉光武的统一天下，还都是靠着这些豪强支持。光武想要掀桌子都不敢，更不要说后面的这些东汉皇帝了。 接下来几日的事情都比较乏味了，简雍日夜整理赋税案牍。 刘备也没有闲着，靠着自己的左右逢源和画大饼，很快就让县里的一些官吏对他唯命是从，然后就顺手把县里仓库的东西全都端了，惹得吴老头跑来简雍这里告状。 “你们这几个人不是要使绊子给县令吗？我这里大一堆案牍，都是你使绊子来的。现在跑来我这里哭爹喊娘，你觉得我会可怜你吗？”简雍头都没抬对老吴头说道。 老吴头急了：“县丞，我哪儿敢啊。这都是正常的交接工作啊。” 他注意简雍几天了，看到简雍一直都是在缣帛上鬼画符，心痛缣帛的同时，对简雍是嗤之以鼻，天天画符你来当县丞干嘛啊，怎么就不入太平道，这画符水平高低也能当个渠帅。 “每年的赋税，你们合伙贪墨了多少？我这里已经有数了。比如去岁，你们这些人贪墨的算赋有一百七十余万钱，这其中隐瞒下来的人口有一万四千余人。你分了多少钱？”简雍问道。 老吴头眼神中已经有些慌乱了，但还是强作镇定，连忙辩解道：“我一心为公，从来没有做过贪腐的行为。县丞，你可千万不能冤枉我啊。” 简雍继续说道：“口赋贪墨了差不多九万钱，这个人口数量差不多是这一万多成年人隐瞒人口的后代吧。田赋不好说，田册的土地数量和收上来的田赋差别太大，这田册应该已经很多年没有更新了吧。但是就是因为没有更新，这里面的操作空间非常大，这里面你们最少贪墨了三百万钱。” “其他的苛捐杂税更加不用说了，是彻底的养肥了你们这些虫豸。” “这么多年下来，县里都没有你们有钱了。真是非常可以的。”简雍冷笑道。 这些钱财数量，都相差无几，老吴头已经额头冒汗了。 “你以为我只会打架吗？你们这些竹简堆积如山又如何？对我来说真的只是小儿科。真以为可以用这些浩瀚如山的案牍让我知难而退？居然还敢将田册、户籍送来让我做对比，真的太自信了。”简雍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贪墨？你没有证据，就不要污人清白。”老吴头狠厉的道。 简雍站起来，逼近老吴头，老吴头大吼道：“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掐住老吴头的脖子：“你觉得我需要证据吗？我的县丞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我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还是不讲道理的杀人。” 将其轻松的丢在地上，简雍拍了拍手：“本来不想突然发难的，想要好好的陪你们这群老油条玩一玩，但是县令跟我说县里的仓库里粮食只有两万石，跟你提交的仓储记录差距太大了，我就觉得陪你们玩是浪费我时间了，我得赶紧筹备五百甲士的粮草。” 第六十二章 县署门口的尸体 第62章 县署门口的尸体 仓库里两万石的粮食，还怪不得涿县的县令，去岁战争把仓库都已经掏空了。 包括甲胄、武器全都被运去前线了。 留给刘备和简雍的不是一个空荡荡的仓库已经算是不错了。 仓库里这点东西，不打几只硕鼠来填补空缺，接下来怎么养活一大批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老吏们，这些年的贪墨，已经是家财千万。 “供出来，饶你性命。嘴硬，全家死。”简雍将环首刀在吴主记的脸上拍着。 老吴头自知今日是碰上了愣头青，跌坐在地上对简雍道：“你敢杀我，我信。但是我供出来的那些人，你敢动手吗？” “噢？他们是什么背景？让我猜猜，是赵家还是高家，亦或者霍氏？” 吴主记面目狰狞：“你既然知道，还敢动手？” “你在涿郡也是大族出身吧，只是跟我简氏差不多，没落了，只能算是大一点的族群。你觉得我杀了你，你老家的那些人会暴动吗？”简雍问道。 吴主记道：“你杀了我，从涿郡至涿县的官吏，必然会视你们为仇敌，到时候你们这几个小年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豪强子弟或者豪强的走狗，遍布官府，确实不好动手。杀了你们就没人干活了，不过我向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先清理你们这些豪强的走狗，断他们的一臂，再动手杀他们。” “你有这个实力吗。”吴主记不屑的冷笑道。 简雍道：“我和阿备一百多人敢杀进鲜卑弹汗山，实力对我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将其带下去，另外将主记室的人全都抓起来，告诉他们谁先交待贪腐一事谁就能放出来，超过一个时辰没有交待，我就随机抽取一人去他家缉拿他全家人。” 接下来简雍又安排了牵招带人将县署戒严，准入不准出。 面对穿着铠甲，气势如虎的士兵们进入县署，众多官吏都感受到了恐惧，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县里捕贼掾，也不是郡里一年只接受一个月训练的郡兵，这是在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余生的悍卒，其中更是有一百余人跟随刘备征战弹汗山的精锐。 这样的一群士兵，单单是站在那里就骇人心魄。 主记室被一锅端，其他官吏们也有兔死狐悲之感。 士兵冲入主记室，当即就有小吏吓得尿裤子了。 牵招告知了简雍宣布的命令，根本没有任何的意外出现，立即就有五六个小吏喊着要揭发他们的贪腐罪行。 “你姓赵？”牵招看旁边从容淡定的官吏，一脸不屑的看着牵招一行人，揪起他的衣领问道。 “你要干什么？” “拿笔，记他们招供的罪状。”牵招就看不惯这种人，这次都明摆着要针对你赵氏了，你还拽个二五八万似的。 赵姓官吏大声道：“我没有犯罪，我若是有罪，也要经过审判才可认定，你们这些蛮人欲要动私刑？这县署不是某一个人的县署，涿县也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 “我一定要将此事禀告给郡里面去，你们这些人才来了几天，就想要让涿县翻天吗，” 牵招拉过刚刚喊着要招供的官吏问道：“他是否参与过主记室的贪腐行为？” “参与过，他分的钱是吴主记外最多的。” “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牵招抽刀，这名赵姓官吏看到亮晃晃的环首刀，有一丝慌乱。 “耶耶杀过不少人，但是杀官倒是正儿八经的第一回。”环首刀透穿了赵姓官吏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吐着献血的赵姓官吏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牵招。 有赵姓的姓氏，足以让他在涿县高人一等，就算是犯了罪又如何？赵氏一定会庇佑的。 他担任涿县官吏已经二十年了，其中经历过无数的县令，也联合众人排挤走过不少县令，但从来都没有受到过什么责罚，更加不敢有县令敢以贪腐的罪调查他们。 今日却不想到有这样一伙愣头青，居然直接动手杀了自己了。 在错愕与震惊当中，赵姓官吏的尸体倒在地上。 主记室的官吏们，瑟瑟发抖，腿脚发软，有几个瘫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牵招怒道：“就这样一群怂蛋，就能鱼肉百姓，要是鲜卑人入侵了，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重新抓住一个官吏，让其记录罪状。 要动手，罪状证据是少不了一点的，必须要占据了道德正义的高地。 赵姓官吏的尸体被抬着走出了主记室，县署中的其他官吏看着尸体被抬出，看着刺眼的鲜血流淌在地上，一个个头晕目眩，刚刚还在因为县署被戒严而大声叫嚣的官吏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赵吉因贪腐，拒绝调查，动手反抗，欲要杀人，被当场反杀。”牵招大声说道。 涿县官吏们感觉到了遍体生寒。 赵吉是赵氏在涿县县署里官职最高的人，他因为姓赵，主记室的老吴都对其恭恭敬敬，刘其在时，也多次对赵吉表达善意。 现在却成了一具尸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一样了。 守规矩的人不可怕，不守规矩从事不按规则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刘备和简雍联袂走来，刘备面色阴沉，简雍看了一眼赵吉的尸体，对士兵吩咐道：“挂在县署门口，谁要是赶来收尸，格杀勿论。” “雍子，这主意是不是太损了？”刘备问道。 简雍道：“反正损的又不是我们。” 赵吉的尸体被挂在县署大门口左侧，右侧还留了一个位置，显然还在等待另外一个有缘人。 百姓们围观，尸体旁边还站着一个官员，正在用着颤抖的声音，大声的宣读着赵吉的贪腐罪名，并且还欢迎百姓进行举报县署其他官吏的罪行。 赵吉平日里在涿县作恶颇多，百姓们看到他的尸体，只敢暗暗叫好，却不敢有人欢呼，大家都知道，他姓赵。 刘备大张旗鼓的坐在了县署的门口，面前放着案几，旁边两侧坐着颤抖的手握着笔的官吏。 “我刘备，涿县县令，欢迎所有父老乡亲来举报涿县官吏贪腐腐败的各类违法行为，凡是举报一经核实，立马抓捕。”刘备大声朝人群吼道。 三狗乔装成了百姓，闻言立即走出来，对刘备道：“我举报县署主记室吴主记，受贿贪污，强抢民女一事。” 第六十三章 在太守府杀过人吗 第63章 在太守府杀过人吗 刘备在做他的事情，简雍带着人立马进行抄家。 吴主记的家是第一个被抄的。 打开它那奢侈的宅院，地窖里堆满的五铢钱，还有那足以闪瞎人狗眼的十余箱黄金，简雍对同行的关羽说道：“这抄家贪官的家，确实是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关羽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钱财，但对于钱财，关羽并不看重。 “县丞，这么多的钱财，够我们用多久？” “用不了。这些钱财我们在涿县买不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抄了这一家，涿县的豪强大户都会针对我们。真正要打开局面，还是要弄掉赵氏。” 清点资产这件事交给了田豫，简雍带着关羽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突然的发动，必须要兵贵神速，迅速清理掉豪强大户渗入进涿县官府的手，也顺便补充下县署的经济。 在此之外，大量官吏的空缺位置的填补也必须马上进行。 这年头，读书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于登天的。所谓寒门，也不过是落魄的大族。如刘备、简雍都可以称之为寒门。 那些既无大族依靠，又无亲朋帮助，世代为农的百姓们，他们才是真正的贫民，读书是奢侈。 阶级固化是越来越僵硬的，西汉还有大量的贫民子弟得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做成大官，如卫青、桑弘羊、公孙弘、匡衡。 到了东汉，贫民百姓出身的官员就越来越少了，鲜有可列举的。 正是因为汉末的乱世，才能让一些贫民得以青史留名，故而乱世出英雄豪杰这句话是真没错。 刘备和简雍这样的落魄寒门，有什么资格跟庞然大物玩谋略？你想通过手段谋略弄死对方，对方直接一力降十会，根本不屑跟你搞什么你来我往谋略。 所以，简雍与刘备干脆先下手为强。 “咱们这样没资源没背景的人，如果不乱来，怎么可能发迹？弄死赵氏，能彻底掌控涿县，并且在赵氏的尸体上，我们能快速的发育。”简雍说的这番话彻底的让刘备决定与赵氏先撕破脸。 赵氏并没有招惹刘备，与简雍也只是小摩擦。简雍也确实没有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习惯，但是对赵氏，你不先动手，对方必定会要动手架空刘备和简雍，让两人的政令出不了县署，最后两人被架空，白白浪费时光。 从一开始，简雍就不想再走刘备走过的老路了，这辈子必须要比曹操、袁绍更早的发迹。 乱世即将到来，神州陆沉，要想迅速强大，就得舍弃掉一些道德与仁义。 刘备的原本轨迹就是太遵从道德与仁义了，导致自己一直猥琐发育，最终也靠着乱世中人性仅存的光辉，在史书上照亮了这个时代，让这个时代因为有他而更加的光彩闪耀。 但，这辈子真不要走这条路了。没有时间猥琐发育了，简雍认为，自己和刘备都要恶一点，争取在黄巾起义前，有自保的本钱。 …… 刘其正在听着公孙瓒说着刘备今日做的事情，刘其越听越是眉头皱的深。 “他想要对付赵氏。他刚刚上任算上今天才是第五天吧。”刘其对公孙瓒说道。 公孙瓒道：“此事，会引起涿县动乱的。” “太守，赵氏来人了。”屋外有人禀告。 刘其与公孙瓒对视一眼，刘其对屋外道：“让他进来吧。” 简雍与关羽来到太守府外，他们是来找刘其寻求帮助的。 刘其是河东人，与刘备一样同为汉室后裔，在涿县县令任上，萧规曹随，与豪强交好的同时，励精图治，渐渐的也算是让涿县民生有所起色，但一场战争下来，前面所做的前功尽弃，在这个过程中豪强并没有给他什么帮助，反而一直借着这个机会吞并百姓的土地。 幸而他与郭勋交好，在战争的后勤上有着大功，担任了太守。 不过这个太守也是那么好做的，他需要面对的豪强势力更多。太守府中的属吏，基本全是出自豪强大族。 鉴于他的处境，简雍认为自己等人要对付赵氏，不说能让刘其帮大忙，他在不拖后腿就是帮忙了。 “太守在见贵人，现在还不方便见汝等，先等等吧。”太守府的官吏拦住了简雍与关羽。 简雍问道：“太守在见谁？” “太守在见谁，关你什么事？这是你能过问的？” 简雍看了他一眼，关羽已经动手了，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这一脚踹的官吏蜷缩在地连哀嚎声都发不出，只是抽搐。 公孙瓒从太守屋内出来，看到地上的躺着的官吏，又见到简雍与关羽，公孙瓒无奈道：“你们在干什么？进太守府这么肆无忌惮？” “他自己肚子疼的躺在地上，我们本来还打算搀扶他的。”简雍对公孙瓒道。 公孙瓒要是信了就是傻子。 “太守在见谁？”简雍见公孙瓒从刘其屋里出来问道。 “赵氏的人，你们这次做的过火了，赵氏来找太守施加压力了。赵氏给的压力会很大，太守也保不住你们的。你们就算寻找老师和郭刺史的帮忙，赵氏也可以联合另外的豪强施压，罢免你们的官职。”公孙瓒担忧的对简雍说道。 简雍对公孙瓒道：“你站我们这边，还是站在赵氏那边？” “废话，当然是站你们这边啊。” “那待会，你看着就行了。”简雍对公孙瓒说道。 公孙瓒头都大了：“你要干什么？” 简雍抽出环首刀，对关羽道：“阿羽，你在太守府杀过人吗？” “没有。”关羽答道。 “里头那间屋子，除开刘其，其他的都杀了。”简雍已经提刀快步走出。 公孙瓒伸出手，张了张嘴，赶忙跟上，他不是去杀人的，他要保护刘其，刘其不单单是对他有提拔之恩，还是他的准岳父。 “刘太守，你底下的官吏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县令，不问青红皂白之下直接动手杀我赵氏的族人，当我赵氏这些年低调了，就好欺负了吗？此事，太守现在必须给我赵氏一个答复，要将那些恶贼的官给罢了。”赵氏来的人是个老者，但气势凶恶，咄咄逼人，喷的刘其一脸的口水。 刘其只能唾面自干。 房间门被哐当踹开，简雍提刀站在门口：“我来给你答复。” 阳光从他的后背映射入屋，他的身影笼罩着赵氏老者与刘其。 第六十四章 孟尝君 第64章 孟尝君 房间内除开刘其还有三人，另外二人坐在那里，那老者正站在刘其的面前，趾高气扬。 简雍奔走数步，老者正好转过身，看到简雍提刀跑来，惊恐退后喊道：“你是何人？你要干什么？” 他已经躲到了刘其的身后了。 刘其大吼道：“简雍，你不要乱来！” 一声惨叫发出，关羽一手握刀，砍落一颗人头，另外那一声惨叫之人想要逃出屋内，被关羽踢翻在地，继而一刀补上。 “低头！”简雍低吼一声，刘其见到那寒光袭来，习武的他下意识的低头。 后背感觉到有人趴在自己身上，随之滚烫的液体流淌在了后背。 血腥气瞬间弥漫。 人头滚了两下，滚到了刘其的脚下。 快速的闪开，赵氏老者的尸体脱落，掉在地上。 三具无头的尸体内，不断的从颈脖喷出着鲜血。 公孙瓒站到了刘其的身前，简雍和关羽却已经收刀了。 刘其受到了惊吓，看到公孙瓒来了，才好受几分。 指着简雍的手在颤抖着：“你…你…要干什么？” 公孙瓒也道：“雍子，你们真的是疯了。” 简雍说道：“我没有疯，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与赵氏，已经不死不休了。” “废话。不是你们突然发难要动手，怎么会是如今的局面。”公孙瓒怒道。 “我们今日不动手，明日赵氏就会对我们动手。” 公孙瓒驳斥道：“我与太守在涿县时，赵氏怎么就没有对付我们？” 简雍摇头：“我们不一样，我与阿备要彻底掌控涿县，并不想跟你和太守一样躺平就行了，反正凭借着家世和背景升迁是必然的，担任地方官职只是个历练。” “彻底掌控涿县，赵氏就绕不开。所以先动手，我们才能以弱小的实力，占据优势。” 这一番话是对公孙瓒说的，也是对刘其说的。 刘其已经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简雍，你与刘备是要造反？” “如果有必要，可以造反。但是打赵氏，对太守很有好处。这赵氏老者，死在太守的屋里，他地位应该在赵氏还挺高的吧。他死了，太守洗不脱了。不妨跟我们一起，对付赵氏。”简雍淡然说道。 刘其愤怒：“你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还想要我与你们一起对付赵氏？” “那太守就等着赵氏的报复吧。” 简雍看了一眼公孙瓒：“你们没有兵马，对赵氏的报复，应该扛不下。” 郡里面的兵权是在刘其手里的，但是赵氏一声令下，刘其是绝对指挥不动郡兵的。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赵氏一趟说明的。”公孙瓒说道。 简雍大笑：“你公孙瓒若是能如此放下姿态的话，以后休要在外说与刘备、简雍是好友了。” 公孙瓒为之一顿。 “太守，事已至此，做出选择吧。”简雍说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刘其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了下说道：“我不会与你们一起对付赵氏，但是我不会阻拦你们对付赵氏。只能如此，要是再得寸进尺，就休要怪我撕破面皮了。” 这是最开始预想到的结果，既然已经达到了预期目标，简雍也不拖泥带水，抱拳道：“多谢太守了。” “阿瓒，你这些时日保护好太守吧，县署里这些时日会比较乱，也没有公务会要处理，你不必前来。”简雍对公孙瓒说道。 简雍告辞离去，刘其突然喊住简雍，说道：“快刀斩乱麻，不要拖延。” “卑职明白。” 公孙瓒愁眉苦脸，刘其劝解道：“你不能参与里面，参与里面这辈子就完了。豪强的力量非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刘备和简雍从来就没有想着凭借自己三百多人能抗衡赵氏。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听过那样一句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想要看赵家崩塌的人有很多。 离开太守府，关羽提着三颗人头，走在大街上，百姓看到二人，退到了街道的一旁。 有人认出来了人头，悲愤欲绝，但也不敢贸然过来，只能去禀告赵氏。 来到一处朱红大门前，站在门口穿着劲装拿着武器的家兵们见到简雍和关羽，警惕的呵斥二人，让他们不要靠近。 关羽将人头丢在那些人的面前，四五个劲装大汉吓得连连后退。 “涿县县丞，来拜见高家家主。”简雍喊道。 高氏，是比赵氏存在世家更加久远的豪强。高氏的实力曾经很强，是真正的做到了跨州连郡。汉宣帝时期，严延年为涿郡太守，将一族两家的西高氏、东高氏，打压的很惨，元气大伤。但就算是如此，高氏也不曾消失。 一蹶不振的高氏，经历数百年的发展，已经算不得豪强了，他算是涿郡真正的世家。 片刻后，简雍与关羽被邀请进入。 半个时辰后，二人从那朱红大门走出。 两人的从高氏大门出来，被很多有心人看到了。 “阿羽，接下来去的这一家，他们家主的儿子，是个妙人。你可以和他过过手。”简雍对关羽说道。 张飞的家族，在涿县算不上豪强，其家颇有资产，只能算是巨富之家。 简雍想要去寻求他家的帮忙，那是因为张飞手底下有着一群能打的人。 刘备和简雍厮混在街头的时候，张飞就蓄养了大批的打手。 非是私兵部曲般的蓄养，这种模式非常的像是门客。 张飞是个向往古之侠者的人，他以孟尝君为偶像，自诩为当代孟尝君。 但与孟尝君的门客中有鸡鸣狗盗之辈不同，张飞蓄养门客是有条件的，并不是三教九流都收，他主打的就是一个眼缘。 眼缘这玩意很玄乎，早些年刘备和简雍想去蹭饭吃，就落在了这个眼缘上。 后来总结了一下，这个眼缘大抵是要有三个条件，第一个是喝酒能入张飞的眼，二个是武艺能入张飞的眼，最后一个是要有点特殊的本事。 当初，这些刘备和简雍都满足不了，被扫地出门。 二人后来气不过，就在外说什么孟尝君啊，不过是欺世盗名。 然后就被张飞带人打了一顿，倒是没有吃什么亏，打架下三滥的手段多得是，刘备化身泼粪战神，大杀四方。 第六十五章 引蛇出洞 第65章 引蛇出洞 与张飞发生的那些事端，算不上大事情，想要寻求张飞的帮助无非是利益的交换。 况且，现在简雍可是有十足的信心压住张飞。谁让自己身边有个关羽。 高氏在城南，张飞在城北。 进了城北区域，二人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了。 关羽提醒道：“县丞，有人要堵我们了。” 拐入一处街道，前方已经是密集的人群在等待着二人。 扭转战马往后看去，来路已经被封。 跳下马，摘下环首刀，简雍对关羽道：“杀穿就是了。” 关羽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些人不够杀。” 简雍只觉赵氏轻敌了，既然要围堵自己二人，就应该让穿着甲胄的家兵来了，现在这些人连甲胄都没穿，是有点看不起自己。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若是自己，必然会重兵压上，怎么还会顾忌着私兵不能穿甲进入城中这条规矩。 狭长的街道上，两侧的人群一步步向着简雍和关羽压迫而来。 简雍抽出刀，步伐越来越快，与关羽并驾齐驱，二人的气势不像是在迎战，更像是在冲杀敌人。 既然说了杀穿，那就要杀穿！ 环首刀划破肉体的手感，让人能感受到愉悦。 鲜血喷溅在身上，那滑腻湿热的感觉会让人厌恶，但是要是很久没有沐浴敌人的鲜血，又会有些怀念。 简雍与关羽更像是虎狼，赵氏的私兵平日里或许如狼似虎，但今日碰上了真正的虎狼。 不断的有人倒下，简雍和关羽却步伐依旧，一步步向前，无人能阻挡住二人。 二人的刀每击都要带走一条性命。敌人的刀砍在他们身上，却只能砍破甲胄外面的衣裳。 真当两人是愣头青啊，杀了赵氏的人还敢在街头上一直晃悠。衣服里面的铠甲才是两人嚣张的资本。 张飞站在屋檐上，看着不远处正在砍瓜切菜般的二人，目光中有些羡慕，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去参战，也像那二人一样，如此简单的杀人。 “那个用刀看起来软绵绵，但刀法刁钻，每次出刀都是取人要害的便是简雍吧。此人跟我有过接触，怎么从战场上回来就如此厉害了？战阵之上，能让人的武艺脱胎换骨吗？”张飞疑惑的道。 “那不是武艺，那是杀人技巧。他没有什么武艺可言，全都是在战场上杀人杀出来的技巧。”旁边一同观看的武人对张飞说到，他也参与过很多次的战场厮杀，对于简雍的杀人方法很熟悉。 张飞说道：“武艺所谓艺，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说到底不就是杀人之术吗？简雍是返璞归真了。不过，他远远不如那个高大的男子，此人我应该不是对手。” “连翼德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吗？”旁人震惊，能让张飞如此坦然承认自己不是对手的人，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关羽杀敌的同时还能照顾简雍，敌人太多了，身体的疲乏是迟早的事情。再强的人，也不会被人给耗死的。简雍感到力竭的时候，关羽看起来状态正佳。 “来了。”张飞站在高处，看得远，他已经看到了一百余骑兵朝着这里来了。 也得亏百姓因为这里爆发的厮杀，早就躲回了家中，街道上空无一人，一百余骑在疯狂的加速冲入战场。 领头的是田豫，少年人的整个身体都在铠甲下面，举着长刀大吼道：“平叛！” 身后的骑兵们也大吼数声：“平叛！平叛！” 一百骑兵砸进了赵氏家兵的人群，瞬间就切开了一个口子，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刺入了敌人的身体当中。 “兄长，我们来了！”一波冲锋，就杀穿了简雍与关羽后面的赵氏私兵。 没穿甲的步卒在全副武装的骑兵面前，比靶子还不如。 “不要废话，多杀人。”简雍吼道。 能多清除一点赵氏的有生力量，那便要多杀一点。 “下马！推进！” 这是真正的推进，凡是推进路上的没一个能活着的赵氏私兵。 赵氏私兵瞬间崩溃。 “阿豫，你带部分人追杀，但不要追太远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简雍对田豫道。 “未免太短了！”田豫不满道。 “不要把他们逼的狗急跳墙，城中的百姓是我们的百姓。”简雍道。 简雍和关羽浑身浴血，身上的衣裳被砍的破损，在战斗中早已掉落，铠甲上的黏满了碎肉块。 剩下来没有参与追击的士兵在清理战场上还没有死去的赵氏私兵。 简雍和关羽等待着田豫的到来。 目光扫过四周，简雍看到了在屋顶上的张飞。 “阿羽，你还有力气吗？”简雍对关羽问道。 关羽道：“还能再战。” “那待会可能还会再打一场。” 张飞的家很近了，穿过这条街道左拐不用走几步便到了。 只是二人这一身装扮，还有身后穿着这么多铠甲的士兵，不像是登门拜访，更像是过来寻衅滋事。 不用敲门，大门早已经打开。 “二位，请，家主正在等候。其余的这些兄弟，家主也准备了酒肉吃食在偏厅。” 张飞正在等着简雍和关羽。 看到简雍，张飞便问道：“你是怎么变的这么强的？” “随我一起去战场上厮杀，百战余生后你能更强。”简雍挑眉回答道。 张飞说道：“县丞这是在招揽我？” “帮我一起打赵氏，条件你开。”简雍对张飞开门见山说道。 “我家门口这场埋伏，是你引蛇出洞吗？”张飞问道。 简雍道：“我与阿羽杀了赵氏的重要人物在外面晃这么久，若是没有后手，我们早就死了。” 张飞并不是粗犷之人，心思反而细腻，但是他长得真的不好看，起码没有自己帅。 与自己上辈子通过各类影视剧所形成的那个张飞形象，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起码眼前的这个张飞没有什么大胡子。不过古人有着三十蓄须的习惯，也不知道未来的张飞会不会是大胡子。 “我与赵氏虽然有仇隙，但目前与县丞你们的实力，我参与进来，怕是会跟你们一起死。条件任我开又如何，我得不到那都是假的。” 第六十六章 我跟你们干 第66章 我跟你们干 “你养这么多的门客是为了什么？”简雍对张飞问道。 大家都是涿县人，知根知底的，你张飞还在这里装什么。 “你那点生意就不要盯着了，我要是因为赵氏在商场上跟你干架的原因来邀请你一起，那是看不起你。”简雍对张飞说道。 “我来这里，还冒着被百来人围堵一路杀到了你家门口来见你，很多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格局放开一点，跟我们一起干翻这天下豪强。” 张飞现在看简雍跟看傻子一样：“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与阿备俱是贫民，阿羽是通缉犯，牵招是个游侠天天想着出名，我们之中也就田豫出身好。你呢，士农工商里排末尾，贱民一个。在这个时代要想有一番大丈夫作为，不先把世家豪强干翻了，哪来我们出头的时候。” 简雍见张飞不为所动，对关羽道：“阿羽，看你的了。” 关羽走出，斜视张飞，对张飞道：“县丞说服不了你，我来。” 张飞哈哈一笑：“生死之搏，我或许不如你，但要比斗，我不会输。” 关羽握着刀的手却放下来了：“你都没有分生死的决心，已经输了。” 张飞大怒，关羽又道：“我很少跟人比斗，我每一次都是带着分生死的决心进行战斗的，永远沉溺于比斗当中，武艺是得不到任何的进步的。” 这就是在嘲讽张飞天天只是待在自家院子里面跟自己养着的一群人比划。 张飞狂怒，提刀朝关羽砍来。 关羽依旧一副睥睨的姿态，面对张飞的攻势，都没有动弹，原地接招。 简雍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热闹，虽然这是未来的两个万人敌，但关羽已经有这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了，其攻伐手段之凌厉，足以傲视天下。 他的强大，简雍已经领悟过了，如果关羽真对自己动杀心，自己也拼死相搏的话，应该走不出十招。 身体和力量是有着差距的，这些差距完全可以说是天赋的差距。要追平这个差距，简雍需要更加灵活，战斗技巧更加精进，但关羽这种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人，他的存在就是让其他人绝望的，不管是身姿灵活还是对战斗技巧的领悟、运用，关羽都是顶尖级别的。 反观张飞，有点像是温室里的花朵。有非常强大的天赋，但比之关羽缺乏了生死战斗的磨砺，差许远。就算是比之简雍，简雍也有信心战胜现在的张飞。 真正的厮杀战斗，没有花里胡哨的，观赏性很低，几个交锋之间可能就已经分出来胜负。 刀光交错间，胜负已分。 关羽用刀背架在了张飞的脖子上，张飞面目涨红，对这样的结果他完全不能接受。 “再来！” 简雍在旁边说道：“张飞，输了就是输了，我们没有时间陪你玩。” 关羽对张飞道：“生死厮杀得来的东西要是能被你在这跟人演戏得来的东西赢了，那我们拼命还有什么用？” 张飞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跟我们干，你以后会是名扬天下的万人敌。你能战胜天下无数的英雄豪杰。不管是军略还是个人厮杀。”简雍对张飞道。 张飞不会这么被轻易诱惑成功的。 “你有钱，但你没有地位。你想要从别的渠道投军，你得不到一点重用，以你的性格断然不会被呵斥来呵斥去，最终的道路也只是一怒杀上官，成了逃犯。这没有任何意义，而阿备的团队，我们都是出身卑微，起于微末，有挥刀斩天地的意气风发，你来这里，是非常适合你的，也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简雍这番话让张飞陷入了沉思。 从小锤炼身体，熬炼体魄，学习武艺，所为的是什么？说卖与帝王家，那是搞笑了，那坐在洛阳皇宫里的连续几个皇帝是什么尿性？天下人早就失望了。 豪强子弟练武习文，那是为了扩展或者守住家业。 寒门子弟…寒门子弟算了，没钱锤炼体魄，选读书这条路比较容易一点。 张飞这样的商贾出身，锤炼体魄为了什么？读书没用的，寒门子弟读书能让自己成为吏，张飞肯定不会只甘愿自己是县里或者郡里的小吏的，他想要让自己的阶层得到跨越，只有习武这一条路可以走。 也别把县令不当官，涿县这样的大县县令一千石，县丞也有四百石。 一个二十岁余岁的县令招揽任何人，都是给他脸了。虽然这个县令是个莽夫还没有什么背景，但也不要忘了，人背后有个老师卢植，是洛阳的清贵人物，背后有着复杂的人脉关系，只要刘备表现的越有能力，升职越快，这个师生关系就越牢靠。 “你考虑下，机会难得。别的县令都不会正眼瞧你一眼。且，今日我登门拜访你，赵氏的人也会知道。我们败了，你会被牵连的。”简雍告辞离开。 张飞喊住简雍：“跟你们，我的好处是什么？” “好处要你自己挣，我们一穷二白，事业刚刚起步，还在拼命换前途的阶段，哪有什么好处给你。但你来了，我们会跟你情同手足，把你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张飞问道：“你说的条件随便我开，是在骗我？” 简雍呵呵一笑：“我又没说你开了条件我答应了，就非要实现。你这个聪明劲，守不住你爹留给你的商业版图的，早点放弃吧，军队才是适合你的。” 张飞紧了紧手中的刀，忍了，确实打不过那关羽。 “行，我答应你。我门客能随我一起的，能用的只有一百余人。”张飞说道。 这点人在简雍的意料之中了，张飞这些年靠着钱财结交的人非常的多，比刘备的多多了，但是他着实没有刘备的那个人格魅力，刘备那是混吃混喝别人的，都能让别人心甘情愿。 张飞能带着一百多人，非常的足够了。 “那就事不宜迟…你且听我说…” 离开张飞在城中的屋宅，外面的街道已经被打扫干净了，速度很快。 “阿豫，事情成了。你派人，告知关闭城门吧。”简雍对田豫道。 田豫点了点头，满脸兴奋：“咱们现在怎么办？” “赵氏部曲袭击朝廷官吏，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你说怎么办？抄家啊。” 赵氏势力庞大，他们的据点不止一个，在城外还有无数的庄园。 在涿县城中他们有屋宅、商铺无数。 当然，在城中还有很多家族的重要人物，简雍现在要做的就是关门打狗。 很多年前，涿郡太守严延年在涿郡打击高氏，史书上看起来很厉害，其实也就是波及了几十人，这在简雍看来实在是小打小闹了。 他今日，要把赵氏连根拔起。 干就干一票大的。 刘备在县署忙碌完了，从百姓之中收集到官府属吏的罪状已经基本覆盖了涿县县署的大部分官吏。 在这个过程中，百姓说出来的赵氏罪状，也已经收集的差不多。 强占土地、房屋，抢女人、逼良为娼、收留包庇罪犯这些都是平常不过了，但是要较真起来，赵氏足可以灭族了。 现在还要加上一条袭击官吏的罪，重则斩首、轻则流放。 豪强能发育起来，哪能不沾染血腥，官府也就是势力弱斗不过豪强，但是真有猛人出来要死磕到底，能揪出来无数的罪状来。 第六十七章 谋逆造反 第67章 谋逆造反 县署里的官吏战战兢兢，完全没有干活的心思，注意力全都在刘备的身上。 忙碌了一整天的刘备，走进县署，这些人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大家过去不怕那些守规矩的上官，因为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在那套规则里面怎么玩死人，没有人比这些老油条官吏更加熟练了。 但是现在来了个完全不要规矩，只靠着手中的刀来讲规矩的莽夫上官，这些老吏们总有千般本事，也像是有力使不出。目前县署都被士兵看管警戒着，所有人都无能为力。只能暗暗下定决心，现在先装孙子，等那莽夫撤了兵马，大家在合计下怎么把这个莽夫给坑死。 只有跟刘备几个这几日走的比较近的官吏，凑过来对刘备嘘寒问暖，完全是一副狗腿子模样了。 刘备跟人一起玩是挑人的，身边这几个家伙都是在县署里没有什么背景，出身也是寒门。 “主记室没有了主官不行，老张，你在县署也有十几年了，可谓是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记室的事情你先担着。”刘备拉过一个皮肤黝黑，一张苦逼脸的中年男子说道。 老张是刘备的邻村人，家里供着读书可谓是倾家荡产，好歹后来也混出名堂，在县署里任吏。没有背景的他，就一直只能担任吏员，没有任何升职的可能，十几年来一直原地踏步还一直受到有背景的同僚的排挤。 “多谢县令！卑职一定能管好主记室。”老张欣喜若狂。 接下来刘备又点了不少老吏，给他们升了职位。县署中的赵姓官吏全被一网打尽了，空缺来了数十个职位。 通过打击一批，拉拢一批，孤立一批，刘备这个县令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加强。不过此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所有得到举报的官吏，暂时接受调查，不再参与县署工作。调查结束，证明无罪后再恢复工作。” 一声令下，整个县署过半的官吏被拿下，关押进入了牢房之中。 没人敢抵抗，现在大家都知道刘备这些年轻人在对付赵氏，跟赵氏一场火并在所难免，大家伙虽然不少人靠着赵氏吃饭，但也没有必要为了赵氏付出性命，暂时先隐忍一番，待到赵氏弄死了这个莽夫县令，大家还是会跟以前一样过好日子的。 恢复官吏身份根本不可能，刘备收集到的这些罪状，平均下来每个官吏身上都有五六条百姓的罪状。 况且涿县县署的这些官吏已经十余年没有大规模变动了，借着这次机会刘备就要进行一次大换血，让自己彻底掌控涿县。 三狗匆匆而来，拿着简雍写好的缣帛，对刘备道：“县令，这是县丞让我带过来的，让您用印。” 这是一份罗列了赵氏的罪状，官府要对赵氏的人进行抓捕。 “雍子在哪里了？”刘备问道。 三狗答道：“在赵氏宅邸外了，只需要等到这份罪状，便可依法抓人。” “人够不够？赵氏怕有抵抗。”刘备询问道。 “县丞说他那里一百人足够了。” 一百人对简雍真的足够了。 剩余下来的人手，还需要面对城外来的赵氏之人。 赵氏在涿县城外有太多的庄园了，他们在这些庄园内有粮仓、矿产、各类作坊，俨然就是国中之国，能做到各方面的自给自足，同时蓄养了大量的私兵部曲，这才是对涿县官府甚至是涿郡太守府最大的威胁，也是赵氏能安身立命的根本。 简雍站在紧闭着的赵氏大门前，他身边只有二十人，剩余下来的人手都将这个宅院的各个出入口给看管了，防止赵氏的人离开。 得到三狗的送来的文书后，简雍看了一眼，下令道：“进攻。” 关羽带着数名士兵站在墙边，听到命令，几人灵活如猿猴，轻松翻越了围墙。 随即便听到墙内的兵刃碰撞的金属声，惨叫声随即传来。 不到片刻，那张朱红大门被打开，地上躺着数具尸体。 简雍带着一大队甲士走入，赵氏宅邸内各个方向都冲出来手拿兵刃，身穿铠甲的士兵。 “赵氏犯谋逆之最，今日只捉拿主犯，其余闲杂人等速速避让。凡执刀兵者，皆以谋逆处理，格杀勿论。”简雍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之中格外的清晰，不断的有赵氏私兵手持武器冲杀过来，被简雍身边的士兵轻松的就地斩杀。 一路走入正厅，正厅内有大量的私兵部曲在等待。 看到简雍一行人几乎畅通无阻的杀了进来，这些私兵部曲们明显有些慌乱。 简雍看了他们一眼：“都是讨口饭吃，不要为了那一口饭，把命都丢了。不值得。” “卑鄙小人，赵氏也不是能让你们予杀予夺的。” “放下武器，不然，死。”简雍的声音已经冰冷。 今日造成多大的杀孽也在所不惜了，若是稍微有一些仁慈，简雍和刘备都会成为尸体。 一天之内以雷霆之速发动对赵氏的攻击，就是让赵氏措手不及，不能将全部的力量调动起来，这时候若有犹豫，必然会万劫不复。 “杀。” 赵氏的人都还没有现身。城中的赵氏宅邸，住着赵氏的几个核心人物，地位最高的是赵氏家主的二弟，今日被简雍在太守府杀掉的那个是赵氏家主的叔父。 除开赵家老二外，还有赵氏的一些三代核心人物，以及许多家眷。 这些人简雍必须要控制了。 当然，想要这些人威胁赵氏那是不可能的。赵氏这样的大家族经历的风浪不知道多少，怎么会因为几个族人放弃家族的根本利益？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简雍要的是这些人来对付赵氏，让赵氏从内部分裂。 赵氏在涿郡都算是庞然大物，这样庞大的势力想要从外部来消灭他们，难度很大，如果让他们从内部分裂，再消灭他们会轻松很多。 杀戮再起，赵氏私兵面对人数少于他们数倍的官兵无法抵挡，被杀的节节败退。 “不如公綦稠的私兵。” 第六十八章 官府给的皮 第68章 官府给的皮 先前公綦稠手底下那一批人，战斗力并不算弱。他们出身边地，又多次跟随公綦稠在边地参加战斗，是见过血的老兵。 再加上公綦稠也在朝廷的边军当中收拢了不少人进入自家的私兵队伍，提高他们的战斗力，这也让公綦稠麾下的私兵战斗远远超过了涿郡这样实际上并不算是边郡的豪强私兵部曲。 赵氏家中蓄养的私兵部曲，比之公綦稠家的要差一个档次。 百人被二十人杀的还不了手，赵氏正厅血流成河。 简雍屹立不动，战斗在开始的时候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活着的赵氏私兵见势不妙，已经开始逃遁了。 对逃跑的这些人，简雍任由他们去。 关羽抓住了一个家将，询问了赵氏家人在何处，小家将在死亡的胁迫下，硬气不起来，怕死是人的天性，不怕死能克服死亡恐惧的是极少数人。 “在后院，后院有地道，都已经跑了，我知道那个地道的位置在哪里。但是我不知道通向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只求饶一条性命。”既然都说出来，还不如多说点让他们放了自己。 简雍道：“带路。” 踩着血水走出正厅，在这名家将的带领下，一路走过七拐八绕的屋舍、阁楼、亭台轩榭，简雍无心欣赏这豪宅里的美景陈设。 赵氏没有带走众多仆人，这些仆人见到简雍一行人吓的四处乱窜。 踹开门，家将摸索着在地上敲打着，敲到了空心的地砖，将其揭开，赫然出现了一个通向地下的台阶。 “这里只有赵氏的核心人物才能知道。我也是一次无意中看到了赵二爷进了这房子几天没出来，我就留意了，后来待得久，又留意几次，我就知道这里应该是有个通向城外的地道。”家将说道。 狡兔三窟，赵氏这样的大家族，不会没有保命的手段。 挖通向城外的地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县丞，下不下？”关羽问道。 简雍摇了摇头：“这里应该是通向城外的某个赵氏庄园的，里面也可能机关重重，我们下去不熟悉情况，会损失很重。没有必要。” “可是我们的目标就没有完成了。”关羽说道。 简雍说道：“没多大事，能抓到赵氏的高层自然是好，没有抓到也不影响。反正赵氏在城中的影响力已经降到最低了。” 表现的胸有成竹的简雍让关羽放下心来。关羽全程参与了行动，对行动的这些计划都很清楚，关羽也特别的上心。他害怕刘备、简雍失败，故而一直在尽心尽力的辅助。 “走了。”简雍对关羽说道。 关羽看了看这个地道：“县丞，要不要堵住？” 简雍哈哈一笑：“阿羽，你这就不上道了，堵了人家的洞干什么？” 关羽莫名其妙。 “走，忙了一天了，咱们吃点喝点去。”简雍说道。 赵氏剩余下来的抵抗力量都被清理，投降的、关押的，都被带走了。 三狗这个狗腿子还押着一干仆人，将死伤众多的前院、正厅收拾的干干净净。 简雍与关羽吃了点东西，等待着夜幕降临。 田豫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些消息：“城外有大量的赵氏私兵出现了，人数有几千人，规模很大。” “他们有攻城器械吗？”简雍问道。 “没有，一直在叫骂，想要打开城门。”田豫说道。 简雍嗯了一声：“他们急了，造反谋逆的名头越来越被坐实了，我不懂他们的决策者一天之内的两个昏招，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田豫问道：“兄长，现在他们这么多人围城，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城中不开城门吧？城里面关个两三天就要乱套了，我们没有让城中两三万人跟我们一起坚持的能力。” 城里面几万人都是要吃喝拉撒的，城门一关，首先就是恐慌，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粮食资源没有办法进城，百姓会更加恐慌，商号也会立即抬高生活物资的价格。 这都是复杂的东西，就说个简单的，没有下水道的城市将污水排出去，都是靠着人用马车运出去的，城门一关没有几日就要污秽横流了。 “明天早上就能打开城门。”简雍笃定的说道。 简雍真希望赵氏继续出昏招。今日当街袭杀自己，现在又派兵围城，这造反的罪名已经是洗不脱了。 “赵氏的自大，目空一切，所以让他们看起来这么愚蠢。”简雍对关羽和田豫说道。 “日后我们得势，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我们一定要遵从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两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一句话，关羽一直铭记在心中，直到碰到了真正的对手，才明白这句话的重要性。 “阿羽，今夜这里会有战斗，你得去帮阿备。这里有我应付就行了。”简雍对关羽说道。 关羽点头：“县丞可有话语让我带过去？” “听消息，出城就行了。”简雍说道。 关羽离去了，田豫期盼的看着简雍，简雍道：“我这里枯燥无味，你去阿备那里待着吧，” “兄长，你有哪些布置啊？说给我听听。” “没布置什么，都不过是顺势而为。” “咱们今夜能出城与赵氏决战吗？” “他们不想决战，我都会打这场决战。这件事拖延不得一点。”简雍道。 打发走田豫，简雍召集士兵们，等待着赵氏的人出现。 屋外的街道有乱糟糟的声音，随即便有县署的贼捕掾过来缉拿作乱的人。 今夜城里面肯定不会太平的。 非常时候用非常办法，刘备身边的战斗力少，为了维持城中的治安，靠着贼捕掾也不够，故而用上了昔日那些跟随他的游侠、义士们。 既然是帮官府做事，当然不能叫他们混混了，称之为游侠、义士让一个个人心甘情愿的为刘备驱使。 昔日影响治安的人去帮忙维持治安，这事有点抽象。 效果自然不怎么好，这帮逼玩意绝对会要干出欺行霸市的事情来，并且有点权力了，就把自己当人上人，以为多了一层官府给的衣服皮，就能欺压百姓。 第六十九章 理想 第69章 理想 外面的骚乱持续了许久，简雍甚至能听到嚣张的叫喊声。 “县丞，要不要去看看？”三狗小心询问道。 简雍摇了摇头：“事有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哪怕是县署起火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 冷静才能思考问题，简雍的眼里现在就只有那间藏着地道的房子，其他任何的因素都不要想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开。 “明白了。” “事后，搞清楚谁作乱，依照律法来重罚，一个也不要放过。”简雍说道。 那些昔日所谓的好友，如今看着刘备和简雍发达了，今夜又得了用处，有些肆无忌惮了。指望这些人能安分守己，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宅院内万籁俱寂，昨日还很繁华热闹的赵氏宅邸像是成了鬼宅一般。 简雍带着一百名士兵站在黑暗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人。 “县丞，县署那边应该是真的起火了…”三狗对简雍说道。 简雍抬起头看向县署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看起来火势非常的大。 城中必然是还有大量赵氏的人，他们在作乱。 “那里有阿备、牵招他们都在，无需担心。敌人在城中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证明他们人数少。” 处理这种小事，简雍对刘备他们是有着十足的信任的。 简雍也在赌，赵氏的人进不了城，只通过这个地道进城，简雍赌城中只有这一个联通内外的地道。或者说，赵氏只有这一个。 深夜，街道也安静了下来。 涿县城没有宵禁，这种动乱时期，施行宵禁能免了很多乱子，但人手实在是不够，故而没有施行。 已经守了数个时辰了，士兵们也有了几分疲乏。 简雍提醒道：“在你们困乏的时候，往往是最没有戒备的时候，打起精神来，我们的敌人快要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简雍听到了屋内地板挪动的声音。 士兵们俱为之一震，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没有人！”地板被打开，一名赵氏私兵走出来，来到房间的窗口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任何人。 随即，地道中无数的人走了出来。 “二郎，官府那帮人果然不知道这里有地道，整个宅子都没有人驻守。” “好，官府的注意力全都在城外，他们绝对料想不到我们已经出现在了城中了。咱们直取官府，摘了那几个卑贱的恶贼的脑袋。”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都能传到屋外，更别说这些人的对话了。 简雍等待着给他们一个惊醒。 从里面的对话可以听出来，这个被唤做二郎的人，可能就是赵氏家主的二子。 也不算是大鱼，但也有点用处。 大门被打开，简雍等人藏身各个角落里，对方没有什么警惕性，一群人乌泱泱的就走了出来。 人数很多，单单是出来的人数就有一两百人，地道里必然还有人。 火把照耀着院子一片通明。 赵家二郎站在人群前面，等待着自己的部下全部汇集。 “盯着那人，待会活捉。”简雍低声对身后的人道。 人群熙攘，赵氏私兵看起规模已经有四五百人了，依旧还有人从地道中钻出来。 此时时机已到。 简雍令下：“杀！一个不留！” 削弱赵氏的军事力量，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从各个方向，一百人在黑暗中出现，长刀出鞘，瞬间没入人群。 赵氏私兵哪来得及反应，外围的私兵顿时死伤惨重。 简雍冲出来，也不杀人，直朝赵二郎奔去。 赵二郎统领家中部曲私兵，常年锤炼身体，学习武艺，一身本领早已经是炉火纯青，若是日后在乱世之中遇到曹操这样的雄主，指不定又是一个李典般的人物。 但显然，刘备现在与曹操对待豪强世族的思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只是曹操没有那么莽夫，他是采取的拉拢与打压豪强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刘备现在采取的是简雍的思路，对待豪强就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 一个煌煌大汉，都能被农民起义折断脊梁骨断送国运。那豪强在刀兵面前又能多么强硬？千百年前，无人去撼动世家豪强的力量，千百年后世家门阀发展到了巅峰，一朝之间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这又是谁能想到的？ 事在人为这句话后喊了几千年，简雍永远信这句话。百姓的怒吼能颠覆一切，这是简雍的信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永远是历史的主旋律，简雍深信不疑。 谁让百姓过得苦难，谁得罪了万万千千的百姓，谁就是罪人，这点简雍永远站在百姓的立场上。 无他，因为他就是平民百姓中的一员，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官府不仁，那自己为官，就让重塑这个政权。世家豪强为富不仁，那就让他们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理想主义是永远不会消亡的，正如那个蜀汉，他们那些人是坚定的匡扶汉室的理想主义，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汉末三国两晋南北朝这段历史因为有蜀汉这些人，才熠熠生辉。 刀，是简雍实现理想的载具。 赵二郎见简雍直奔自己而来，大呼一声：“好胆！找死！” 他手持长枪，挑个枪花，反而杀向简雍。 简雍刀如毒蛇，不与赵二郎正面缠斗，身形几个闪避，长刀格挡，接下赵二郎的几个攻势。 短短几招，简雍大概是知道赵二郎的深浅了。 一步接近，长刀再挡一道攻击，简雍再近身数步，赵二郎见简雍即将贴身，立即便要拉开距离。 实力的差距在这里，简雍怎么能让他退后。不复刚刚的防御姿态，攻势瞬间凌厉。 三步之外，长枪是王，三步之内，刀为王。 刀光闪烁，赵二郎忙用长枪格挡，却是腿一软，简雍手中的刀只是虚晃，真正的狠招是一脚踢在了赵二郎的腿上。 惨疼传来，赵二郎发出一声惨叫，简雍的刀柄砸在他嘴上，牙齿脱落数颗。 再是一脚将其踩在地上，赵二郎挣扎，简雍又是一拳砸在他的后脑勺，这小子便不再挣扎晕过去了。 举目看向战场，自己麾下的士兵正在屠杀赵氏私兵。 第七十章 人心还在大汉 第70章 人心还在大汉 “去告知县令，出城决战。”简雍对一名士兵说道。 没有专门的传令兵，只能逮住谁就是谁了。 “投降的不杀。” 不少赵氏私兵见势不妙都往地道里钻了，三狗这家伙比过去要聪明很多了，知道带着一些人挡在了地道口，截断了退路。 简雍不愿拖延时间，下了投降的命令。 退路被截断，战场中是不可挡的官府兵，这些私兵们跟着与官兵战斗本就有几分理亏，被乱杀了一通后，已是胆怯。 又见自家统领赵二郎被抓起来了，心知再抵抗下去自己这些人必然全被屠杀。 纷纷喊着投了，投了，旁人同伴有投的慢的，便立即吼着快放下武器投降。 从众心理能让人变得勇猛，也能让人变得懦弱。 留下十人看管这些俘虏，抓了几个熟悉地道的赵氏私兵，简雍带着人走入了地道。 赵氏能通过这个地道来城中，简雍也能去他们城外的庄园逛一逛。 刘备集结了剩余的两百多人，看了一眼燃烧着的县署。纵火的人都已经被丢入火场了，既然喜欢放火那就好好的跟火亲近亲近。 烧毁的县署建筑不重要，县里面重要的案牍以及众多文书都被挪走了。 “随我走吧。” 这无疑是孤注一掷，城内等于是已经放弃了，直奔赵氏的老巢而去。 赵氏家主常年住在城外的庄园，那间庄园内有一套供应数千人的自给自足的田地、工坊，要攻入其中非常的困难。 城外的赵氏私兵在悄无声息中退走了，留下一片狼藉。 “出了城，就会有恶战，你们随我打过鲜卑人，打过公綦稠。今日不一样，对手虽然不如我们先前的敌人，但我们今日是攻方，需要攻破豪强经营了百年的庄园，所以不要轻视他们，拿出昔日想要在战场上活下去的勇气来。” “如胜，我们将会在涿县立下脚跟，你们将会获得大量的良田。我作为县令，当仁不让的还要给你们说说婚事，让你们娶妻生子。” 田地的诱惑力是很强大的，如今的士兵们很质朴，当兵打仗也不过是服役，哪还敢奢望军饷，只能靠着劫掠和杀敌来获取奖赏。 他们愿意跟随刘备，一方面是刘备做人确实可以，在鲜卑战场上得到了的奖赏全部分给了他们。另一方面是认为跟着刘备麾下，会比较舒服，刘备以兄弟相待，不似其他将军，对他们动辄打骂，视他们如草芥。 对他们好，他们就愿意以明主侍奉之，愿意效死命。 简雍有时候思考这些，就觉得自己先前活的那个时代，固然科技发达，但人心却不如这古时。 许下承诺后，士兵们士气已然不同，跟随在刘备身后步伐都快了许多。 两百余人，举着火把蜿蜒前进。 简雍突入地道已经数百米。这地道极为宽敞，足够容纳两辆马车通行，为了支撑地道的牢固，两壁每隔一丈的距离都有石柱支撑顶部。 赵氏打这个地道是花了大价钱的。 为了能让赵氏不做出反应，简雍带着人一路狂奔，笔直的地道内灯火通明，同样是每隔一丈两侧都有奢侈的油灯照明。 跑得慢的赵氏私兵被追上，聪明的趴在地上口里喊着投降。 不理会这些人，简雍只想尽快出来。 跑了大概数里，能感受到前方有风吹来，两侧的油灯火苗在摇曳。 同时怒吼声也传来。 “怎么败了？数百人出其不意，那县署这么多人都被拖住了，你们怎么还败了？” “我们出去就碰到了人，对方很悍勇，杀得我们溃不成军。我眼睁睁的看着二郎几个回合就被人给抓住了。” “不要为你们的废物找借口。他们就那么几十号人，你们几百人号，难道对面都是三头六臂？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吃最好的，喝最好的，我们赵氏花了这么多的资源养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赵氏的？要是你们不把老二救回来，你就以死谢罪。” “少家主，对方真的很厉害。我们完全不是对手，就算你再给我一千人，我也救不回二郎。” “废物，废物，看来还是要我出马，我定要将那些狗贼千刀万剐。” 简雍觉得年轻人应该火气小一点，对待下属应该温柔一点，对外人也应该谦虚和气一些。 该给这个所谓的少家主一点点教训。 简雍总共才九十人，从地道口跑出来，出口也是在一处宽敞的房间内，面积很大，站着的人也很多。 “给我杀！”少家主反应很快，看到简雍一行人跑出来，立即让左右杀过去。 响应者寥寥，很多人都在后退。 他们害怕这些全身裹在铠甲中的官兵。同样是穿着铠甲，对方的每个士兵都像是杀人机器一般。 简雍问道：“少家主，你的人似乎不听你的。” “你们都在愣着干什么？我赵氏养着你们，你们的命都是我赵氏的。” “聒噪，拿下此人，我算你们投降。”简雍说道。 立即有人蠢蠢欲动，简雍意味深长的看着赵家少家主。 少家主惊恐的发现真的有人想要抓住自己。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都是我赵氏的佃户，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少家主慌张的问道，就算是他带的亲卫都似乎有些犹豫了。 简雍提醒道：“造反的是你赵氏。” “官府有令，尔等若是弃暗投明，不参与赵氏叛乱，自赵氏消亡，皆可恢复昔日土地，重入户籍。官府免一年赋税。” “你说话管用吗？” 简雍道：“我是涿县县丞，田地赋税皆我管辖。” “拿下他！” 一声大喝，赵氏私兵已经反了，蜂拥而上，将赵家这位少家主抓住了。 赵家少家主挣扎着大吼：“我赵氏没有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反了。” 简雍说道道：“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你赵氏在攻击官府是造反。” 这个时候天下的百姓大多已经生活苦难，但也还没有想到造反。 造反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黄巾起义前，人心还是在大汉的。 第七十一章 重围之中 第71章 重围之中 “你们这群叛徒，等死吧。你们不要后悔，我父亲率领我赵氏精锐到来，必然将涿县官府碾碎。” 赵家少家主还在叫嚷着。 简雍倒是想和所谓的精锐硬碰硬，毕竟自己最喜欢打的就是精锐了。 把少家主的嘴给塞上，简雍对他低声说道：“你这个嚣张我很看不惯，你家老二也被我活捉了，他就很老实，非常的配合我，要不然我不会这么快就来这里了。” “你知道的，消亡赵氏，涿郡的其他各豪强难免兔死狐悲，所以赵氏还得存在。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很不适合当赵氏的家主。我会让县令鼎力支持你弟弟来当这个家主。” 这位少家主瞬间冷静了下来，但他的眼神看向简雍是充满了愤怒。 不用摘下塞他嘴里的布，简雍都知道他想说什么，大抵是赵氏不会任由人宰割之内的话。 “让你看看赵氏的精锐怎么消亡的。” 向投降的赵氏私兵分别询问了现在身处的位置，得知这处庄园的位置，简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你们的家主在哪里？” “家主正是在此处庄园，他在召集兵马，发动关系，准备攻入涿县城中。” 情报并没有出错，赵氏家主常年待的就是此处庄园。这个消息也是交叉认证过的，一个是刘备和简雍昔日的一些朋友，另一个是张飞送来的消息。 张飞在城外也有庄园别院，规模不大，就是用来给门客们居住的。此时他正在通过他的各种关系网，为刘备、简雍送来用的上的情报消息。 赵氏家主赵杰，也对得起他的名字，可谓是人杰。他已经担任家主数十年，赵氏的势力发展庞大他功不可没。 得知涿县官府突然发难，他是一点也不担忧的，这样的局面他这几十年也经历过一两次。 太守都对自己恭敬无比，一个小小的涿县县令发疯了能有什么用？ 不过随着局势一步步的恶化，赵杰隐隐感觉到情况不妙了。当得知自己叔父被人砍死在太守府，赵杰就晓得那新太守是跟涿县那个小年轻站在一起了。 城中宅邸被抄家，城门又紧闭，赵杰已经勃然大怒，当即下令要攻入城中去县署和太守府讨说法。 城门紧闭，攻不进去。于是赵杰又让自己的二儿子带兵从地道入城。 现在消息还没有传来，这让赵杰有几分不安。 他已经派人去联系其他几家了，同时还派人去联系刺史郭勋。 在其他庄园的兵力也在赶过来。 到时候武装五千余私兵，涿郡官府拿什么跟自己斗？其结果也会如同过去那些想要打击豪强的太守一样，灰溜溜的离开涿郡。 窗外火光浮现，赵杰命士兵推开窗户，一股热风吹来，打在赵杰的脸上，他目光阴沉，敌人已经杀过来了。 “吹响号角，所有人准备战斗。有虫子跑进来了。” 刘备看到了火光，指着那远处燃烧的庄园道：“雍子比我们快，速速过去。” 既然已经确定了赵杰所在，那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抓住他。 在这个过程中，简雍要继续削弱赵氏的军事力量。 提着刀，简雍身后跟随九十人，向着赵杰在的区域杀去。 号角声吹响后，无数的人朝自己这个方向涌来。 前方出现了百余人，双方碰面，简雍举刀：“杀！” 对方也同样喊杀着冲了过来。 简雍的刀，出招越来越简洁，速度越来越快。 出招的力道却没有追求大开大合之势，还会有很久的厮杀，简雍必须要节省自己的力气。 关羽随口讲过，打团战的时候，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节省力气是最重要的。 怎么发力，本就是很高深的技巧。 简雍在用刀的发力上，已经摸到了一丝门槛了。 环首刀刀尖刺入士兵的腹部，刀尖穿透了甲片的缝隙，鲜血溢出，不过铠甲的甲片为他挡住了致命伤害、感受到痛苦的瞬间，简雍一拳砸在他脸上。 复又一刀砍出，划过他的颈脖，士兵捂着自己的脖子踉跄数步摔倒在地。 “穿着铠甲就是他娘的难杀。”骂了一句，简雍重新投入战斗。 这些人明显就比先前的赵氏私兵难杀了。 战斗力提高了一大截。 但面对自己率领的百战精锐，这些赵氏士兵在人数差不了多少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抗。 杀穿这支队伍后，简雍带着人走过一条回廊，回廊尽头，一队甲士站在那里，拦住了去路。 回廊的岔口，也看到了赵氏私兵围过来了。 敌人人多势众。 该死的大耳，怎么还没有来！ “杀！” 只需要一个字，无需多言。简雍率先冲出。 第一次感受到刀尖刺在身上的痛苦，简雍反手一刀将偷袭自己的敌人砍翻在地。 摸了摸腹部，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伤了一层皮肉。 赵氏私兵将简雍这些人围困，周围密密麻麻都是敌人。 “杀出去！”简雍发出怒吼，前面的敌人并不是杀不死，杀退了一拨人，后面立马就有赵氏私兵扑上来。 稍微被拖慢了脚步，赵氏私兵便越聚越多。 这个情况下，若是让赵氏将自己这几十人围困在这里，大家必定要力竭而亡。 救下一名兄弟，简雍挽着他迅速后退，几杆长枪齐齐刺来。 简雍扫开长枪，自己挽着的兄弟却被另外一个方向的长矛刺穿了腹部。 “杀，不用管我！”甩开简雍的手，士兵砍断刺入自己腹部的长矛，往前扑了过去，用尽余力，带走了三名赵氏私兵的性命。 最后被其他赵氏私兵乱刀砍死。 赵氏私兵的人数占据了绝度优势。 陷入了重围当中。 简雍捂着自己的腹部，满手鲜血。 “他娘的，差点被噶腰子了。”怒喷一句，却发现自己身边不见了三狗。 扫了一眼，三狗已经躺在地上了，也不知道死活。 “三狗，你他娘的不是吹牛说你娘给你说好了一门亲事吗。躺着干什么？快点爬起来。” “大耳，你狗日的吃屎去了吗？怎么还不来！” 这大概是简雍说的最多脏话的一天。 第七十二章 这辈子就干这一次 第72章 这辈子就干这一次 简雍的腹部伤害并无大碍，甲片阻挡了大量的伤害。 身体上的痛苦完全无所谓，看到兄弟们倒下，那是真正的心疼。这样的士兵，千金难买，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 刘备和简雍可以说除开这些愿意跟随的兄弟们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不要作防御姿态，所有人跟随我在后，凿阵阵型往前杀！”简雍怒吼着。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因为被包围了就做防御姿态，只有不断的往前杀，杀穿阵型，才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进攻，进攻，反正就是进攻。 被动防御，大家缩成圈，只会被人数优势蚕食殆尽。 简雍身边的这些兄弟们也不喜欢这种窝囊的死法。 方法是有效的，在困境下官兵的战斗力爆发，这就是一支军队的韧性，他们是不会被敌人给打垮的。 简雍的手中的环首刀已经钝了，在战场上捡起了长枪，冲锋在前面，不断的发出突刺，只要被长枪刺中，枪尖能穿透甲胄缝隙，造成敌人非常大的伤亡。 战斗就是一个积累经验的过程，先前简雍认为战场上长枪好用，大开大合，横扫一片，但那是着甲率底的对手，现在面对着甲率高的敌人，长枪对比环首刀就要乏力许多，长枪需要不断的突刺才能造成破甲伤害。 所以这玩意，现在看来，只有骑战的时候，借助战马的冲击力量，长枪突刺出，别管什么甲，都能一枪洞穿。 环首刀是目前来说最具有杀伤力的近战冷兵器，也是这个时代的世界上最先进的冷兵器。杀伤力完全没话说，面对铠甲，不管是劈砍还是以刀尖突刺，都是能造成伤害的。 至于对着铠目标一击毙命，就不要想了，真当铠甲是纸糊的啊。但是砍皮甲，环首刀必破甲。 敌人的人数给人一种非常厚重像是在深水之中溺水的感觉，任你挣扎，也无法上浮到水面上。 怎么也杀不完的敌人，陷入了重围的简雍感受到了绝望，也悔恨自己的轻敌，带着兄弟们孤军深入。 “杀啊！”外围响起来的喊杀声如同天籁。 “这声音太他娘的美妙了。”简雍怒吼道。 挥刀奋力砍杀，简雍吼道：“杀啊！我们的援军来了！” 刘备与关羽冲锋在前，杀入了人群。 后背被切了，赵氏私兵被杀的人仰马翻。 刘备杀到简雍身边，看到简雍负伤，又见兄弟伤亡十余人，心疼无比。 “你他娘的怎么才来？”简雍问道。 “耶耶带着人翻着赵氏的围墙就颇费了一番周折，也得亏你将赵氏私兵都吸引过来了，没遇到抵抗，他们外围的防御破绽非常多，我们才顺利的过来了。” “既然如此，不要恋战，去找赵杰，拿下他。赵氏之局面可定。”简雍对刘备道。 赵杰两个有影响力的儿子已经主动过来送人头了，拿下赵杰之后，其余赵氏族人就不值一提了。 “他在哪儿？” “我咋知道，找人问。” 战场上这么多人，抓着人问就完事了。 …… “家主，那些官府的贼子已经被我们围困了，马上就能将他们全部绞杀！” “家主，这些该死的千刀万剐的恶贼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败亡在即。” “家主，敌人的援军来了，不过没有大碍，优势在我。” 战场上的消息，不断的传递到赵杰耳中。他的房间中接连不断有人进出汇报最新的进展。 也不是没有人劝赵杰先离开此处，但赵杰认为敌人打不到自己这里来。 “家主，官府的人杀退了我们英勇的士兵们，士兵们正在溃逃。” “不好了，我们的人溃败了，官兵正在四处追杀。” “完了，完了，我们的士兵投降了，官兵势大，无人可挡。” “家主，快走吧。那些官兵要杀过来了。” 赵杰将面前的案几掀翻，朝着打探消息过来汇报的慌乱家兵们怒吼道：“都给我闭嘴。” 愤怒的赵杰没有发现前来汇报的人越来越少了，那些赵氏私兵已经被留在了战场上。 “家主，快走吧。挡不住那些官兵了，他们太厉害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在图反攻。”赵氏族人对赵杰劝解。 …… 牵招抓住了一个赵氏私兵，他在厮杀之余，发现这个家伙是从其他地方跑过来的，然后看了一番战场的情况，又要跑路。 这就很不同寻常了，别人都是惨兮兮的逃跑，这个家伙居然逆行而来。在军队溃败的时候，当逆行者的人要么是勇者，要么就是傻子，先拿下他再说。 逮住之后，牵招问道：“你为何要逆行而来，别人都逃跑，就你从他处而来，鬼鬼祟祟的看着战场。” “我只是过来看看战场的情况。”士兵回答道。 牵招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信这种言论，战争中的审讯方式简单粗暴，一次撒谎可能身上就要少一些零碎。 “招了，我招，我真的是来战场看情况的，家主非常关心战场上的形势，让我们将战场动态打探清楚回去禀告。”士兵扭曲着脸痛苦的说道。 他的一条手臂被牵招给卸脱臼了，相当于断臂之疼，他要是还不说牵招就打算继续砍他的手指。 牵招闻言大喜：“带路，饶你不死。” “我抓到俘虏，他知道赵杰所在。”牵招向刘备喊道。 刘备正带着人无头苍蝇般的乱窜杀人，活捉到了赵氏私兵就问赵杰所在，无人知晓他们的家主在何处。 得知赵杰所在后，刘备汇集所有人，立即杀了过去。 此时赵杰刚刚掀翻案几，怒喷了几句后，立即命人去整顿逃跑的赵氏私兵，敌人就数百人，赵氏私兵有数千人，怎么就打不过？ 若不能把这些人全歼，赵氏以后还怎么在涿郡混下去？ 不管全歼不全歼，赵氏这次都要难逃这一关了。真把刘备这一伙人杀了，他等于是把涿县官府给一锅端了，东汉朝廷就算再腐朽暗弱，也不会当没发生过一样的，对赵氏的打压会接踵而来。 中央政府余威尚在。不过黄巾起义后，豪强差不多就彻底的把官府的脸往地上踩了，或者自己就成了官府。 “雍子，伤口有没有事？”赵氏私兵溃逃，刘备三百人一路奔走，直插赵杰所在，此时刘备才有时间关心简雍的伤势。 “小伤，不碍事。” 奔跑的时候还是有点点疼的，大男人这点伤没必要喊疼。 “官兵杀过来了，快跑啊。” 赵氏家将将溃兵重新组织，打算整编继续作战，刚刚组织好一支队伍，打算去拱卫家主，就看到了杀过来的那支恐怖的全甲官兵队伍。 家兵们如临大敌，软弱的直接跑路了，不敢交锋。 “那是去赵杰别院的必经之路，杀穿就行了。” 一波冲锋，本就胆丧没有士气的赵氏私兵再一次被杀散。 突入大门，别院中有许多士兵，见到杀来的官兵，大吼着杀来。 “赵杰应当在此院中，突入进去，不要恋战。”刘备下令。 此时抓住赵杰才是最重要的。 关羽永远冲锋在前，他作为先登，是一柄利刃，能将任何敌人摧枯拉朽的击败。 这样的猛将，不亏万人敌之名。 汇聚在此的赵氏兵，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官兵士气正盛，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任你精锐不精锐，就算是换命也要杀了你。 赵杰在房间中听得了外面的骚乱，顿时站起，脸色已经变了，那些人是怎么来的如此快的？自己这个庄园有房间无数，别院数十个，他们又是如何准确的找到自己这里。 第一时间想到了家里出了叛徒，敌人有内应。 “家主，官兵杀来了，速走。”外面家将大喊道。 赵杰气的须发皆张：“你叫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此处吗？” 房间内也是慌成了一团，这些养尊处优的赵氏人，哪里经历过被官府打上门的时候？ 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如催命符一般。 “官兵平叛，擒拿主犯赵杰，余者投降皆无罪。” 屋外的官兵已经喊出来了。 “家主，快走吧。”忠心的家将领着人走了进来。 关羽却已经杀到了门外了，这位万人敌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破开了防线，杀到了赵杰的房间外。 “射死他！”房内赵氏私兵在命令下以弓弩覆盖关羽。 关羽披着铠甲，根本不惧弓箭，扫开拦在门口的赵氏兵，再将大门劈开，朝外吼道：“赵杰在此！” 屋内的赵杰吓得肝胆俱裂，自己麾下的十几个精锐士兵杀过来，却被那家伙轻松砍杀，其他士兵见此情况根本不敢再上前。 别院内的赵氏兵挡不住刘备率领三百甲士，继续溃败，军心俱丧。 刘备杀到屋前，关羽已经突入进去了。 “杀啊！” 屋内极为宽敞，一眼便看到了被护卫着的赵杰，涌入了大量官兵，赵氏兵被几乎被斩杀殆尽。 “除赵杰，这里面的人都可以杀了。尽量削减赵氏族人。”简雍在刘备身边提醒道。 “活捉赵杰，其余人，杀！” 赵杰已经无路可逃。 那些赵氏族人慌忙喊着投降，刘备却不接受投降，悉数砍杀。 “你们这些恶贼，就算是把我赵氏杀绝了，你们也别想着好过。其他几家必然不会放过你们，我赵氏在朝廷的人脉，也足以碾死你们。” 赵杰就算是身边没有人了，也敢指着刘备这些人破口大骂。 外面有忠心的赵氏兵杀进来，关羽又带人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数十人，赵氏活着的人里只有赵杰了。 赵杰站在那里，怒视着刘备等人。 “太守府与高氏已经答应了瓜分你赵氏，我涿县官府也不过是喝点汤。你放弃吧。”刘备对赵杰说道。 赵杰不信：“你们这些恶贼狂徒，我赵氏何罪之有？天日昭昭，你们这些人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与他废话，杀了。”简雍急道，跟他多讲什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拿下赵杰的人头，把这庄园内乱局平定，然后拿下粮仓库房，掌握赵氏的所有账目册子。 牵招站出来的道：“我来，我还没有杀过豪强。” 眼看着刀就要劈下来，赵杰啪叽跪在地上，眼泪横流：“各位，放我了。放了我，我赵氏的一切都给你们。饶我一命。” 众人不免有些看不起赵杰了。 牵招抓住他：“那你们赵氏的库房在哪里？地契、房契等各种账目在哪里？” “我是不是说了，你们就不杀我？” “我不杀你。”简雍在旁边说道。 赵杰立马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刘备和简雍听完之后，带着人出了房间，剩下来的交给牵招就行了。 赵杰见牵招没走，立即道：“你们答应放过我的。” 牵招将长刀扎入赵杰的心窝，赵杰发出呜呜的叫声，满是不甘。 “他答应的，我又没有答应。你实在是活不得，我们要把赵氏连根拔起，你活着没法拔起来。不过你也放心，你赵氏不会灭亡的，会有很多人活着。” “他们有雄心壮志，一个一心要扶持另一个当天下共主，匡扶汉室。这样的人必然要不择手段的强大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盯上了你们赵氏。” 斩落赵杰的人头，拂过他的睁大着充满了不甘的眼睛，却发现这家伙不闭眼。 死不瞑目就死不瞑目吧。 “首恶已诛，其他人投降了就放过。尤其是那些私兵，本就是佃户，这些青壮日后都是涿县的青壮，不要再多杀了。”简雍说道。 牵招提着人头走出来了，简雍看了一眼，对牵招道：“拿着人头去招降人吧，要是抵抗的还是杀。” 大家分头行头，开始前往库房所在。 这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目的就是赵氏的粮食和财富。 这是获取战利品的时候。 “雍子，你兴奋吗？”刘备带着人打开那满当当的库房，这样的库房赵氏庄园内有十余个，累积粮食起码有二十余万石。这只是其中一个庄园的。 “守得住这些再兴奋吧。” 简雍真兴奋不起来。 “阿备，我们这辈子这样的抢劫就这一次。” “这样抢劫？抢劫还分类别吗。” “这是我们的原始积累，沾染了血腥也无可厚非。但以后这种事情做多了，我们就失去了道义。对豪强又不可不除，得用另外的手段打压他们，掠夺他们。” 第七十三章 定局 第73章 定局 “守住三点底线。” “我们要全部的矿山和工匠，太守府要不给，高氏更加没有资格要。” “土地，是分给百姓的，不能给高氏。太守府要，就给，但是他刘其得保证每一寸土地都分给了百姓。同时，重新入籍的工作立即要抓紧，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太守府插手，必须由你刘备来主导，让百姓们知道是你刘备分的土地。” “仓库里的东西，武器装备除外，其他粮食和财宝分一部分给太守府和高氏以及其他豪强，这些东西不值钱，用来弥补和他们关系最好不过了。粮食我们不需要太多了，保留够吃的部分外还要有一部分用来应急救灾。剩余的建议全部分给涿县百姓。” 这三件事是按照先前商议的，简雍对众人说的，其实还是对刘备说的。 目前的决策层，其实就是刘备和简雍。 说的再简单点，更多的时候还是简雍负责出主意给刘备。 已经与刘备解释过这三个底线背后的道理，也无需多说，刘备全部同意。 简雍沉吟了一下：“再多说一点，希望这件事你们能和我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我们做了这件事，算是开时代先河。但头也不要太铁，太守府需要帮我们搞定官方层面的压力，他们要得好处是应该的。高氏要在我们和涿郡豪强之间做个中间人，以缓和未来我们和豪强们的关系，所以他们得一些好处也是必然的。这些你们不必有怨言。” “再一个就是，我们也要给赵氏一条活路。俗话虽然说的是斩草要除根，但有些气度还是要的，赵氏老老小小的，涉及人口数百人。也不是我现在装好人，整场战斗死伤不下千人，但也没有涉及到妇孺和老人。” “为了以示公正，赵氏只诛造反之贼，象征性的连坐一些还有野心不服气的人。其他的该分他们作为在籍民的土地就分多少，他们的店铺也留一部分给他们生活。” 刘备看了下众人，都没有发表意见，于是说道：“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满门抄斩，造反之事已经坐实，如果留他们家小，我们会有包庇之嫌。这造反罪名也坐实不了。” 简雍骂道：“你他娘的就不要想着灭人满门了行不行？我虽然不是圣人，但也不是丧心病狂之徒，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对百姓说是赵氏造反，百姓会信。你去问问太守府，问问其他豪强大族，他们信不信赵氏造反？咱们做的这些动作，他们都门清。留赵氏家小，那是做给我们上头的人和其他豪强看的。你的上司，涿郡太守，咱们的恩师卢植，还有知遇之恩的幽州刺史，他们哪个不是出身大族豪强？” “你一来就弄死别人全家，不留一点余地，他们会如何看我们？这样留了一丝转圜的余地，以后我们才能更好的行事。” “弄死赵氏，对我们以后的事业会有很大的影响。得了赵氏，我们已经有了原始积累了，接下来是该想着怎么壮大自己的实力。目前，彻底的和豪强翻脸还不到时候。” 简雍继续说道：“造反这件事是满门抄斩的，那就让赵氏活着的人改姓吧。” 田豫在旁边嘀咕道：“这还不如杀他们全家。” “休要放屁了，他们会选择活着的。” 关羽问道：“若是他日赵氏记恨，找我们报仇该如何？” “等他们的孩子成长起来，我们会强大到让他们感恩的。” 于是众人不再复言。 接下来就各自领了各自的任务，前往接受赵氏资产。 简雍则带着县署官吏，清点田册、户籍、资产等。 这是件水磨功夫的事情，繁杂费脑子，简雍强忍着烦躁统计这近乎堆满了一个房间的记载了赵氏资产的案牍资料。 “光顾着笼络几个莽夫，我应该搞点理政的人过来。这样我不就可以从这繁杂的政事当中脱身，安心的当个狗头军师吗。” 思索了一圈，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拉过来。 诸葛亮刚刚出生还没多久，指望他是指望不上。荀彧这样的世家大族，看刘备和自己，比看田间的土狗没有什么区别，人不呸你一脸口水就好了，指望他来给你打工？ 那就退而其次，再想想……实在想不出。这年头，有能力的人多是出自世家豪强，寒门要出一个大才，可能性很低。 不过只要能拉来一个，凭这一个的关系网，或许能拉来不少人。 “实在不行，就把大耳家里那些读书识字的拉来打工。” 简氏也有不少读书人，但是那帮人，简雍想想还是算了，和自己是尿不到一壶去的。 …… 刘其还处于惊吓当中，作为读书人，习武艺是必备的，但那武艺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太多的读书人是连杀只鸡都不敢。刘其出身比刘备要高贵许多，从小就是个富哥，杀鸡没杀过，更没杀过人。 被简雍和关羽当着面砍了几个人，那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落的场景，让他一夜没睡觉。 作为准女婿的公孙瓒，陪着刘其喝了一夜的酒。 “若是他们两个失败了，赵氏不杀他们，我也要杀他们。简直胆大包天！”刘其还在打着摆子。 公孙瓒早就不劝刘其了，刘其是真有杀心的。 “若是他们胜了呢？”公孙瓒问道。 刘其沉默了一下：“不可能的，据我所知他们就三百多人，怎么打赢赵氏。” 公孙瓒想了下说道：“刘备在简雍的帮助下，很擅长出奇制胜，也擅长擒贼先擒王。根据一些传闻，和连就被他们二人俘虏，只是没有声张，交给了郭勋，郭勋命人将和连送去洛阳了。” 刘其惊讶道：“还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说。” “喝酒的时候，他们透露了只言片语。不然，没有和连做投名状，怎么可能直接成县令。” 刘其想了想：“赵氏是不是不如鲜卑人？” “太守，这话问起来是没什么道理的。” 刘其喝了一杯，手也不抖了，对公孙瓒道：“如果他们成了，我这个太守还是早点调任好。你，早些时日回辽东。如今天下看起来不会太平许久，你当回辽东做准备。” “不至于如此吧？” “什么不至于如此？他简雍一个狗屁县丞，有三百个甲士就敢冲进我的房间，当着我的面杀人。他要是有一千甲士，你觉得我这个太守还当着有什么意思？搞翻赵氏，他刘备能养两千个甲士。”刘其说道。 公孙瓒还想说不至于，一个县怎么可能养得起两千个甲士。有这两千个甲士，在幽州都能横着走了。 正欲分析一番，外面就有人急匆匆跑来。 刘其忙放下酒杯，公孙瓒也看向这位涿郡都尉，心中想着刘备要成了，最惨的应该是这位涿郡都尉，而不是太守刘其。都尉掌不了三百甲士，莫说是两千了。 “赵杰伏诛了。赵氏之乱已经平息。”涿郡都尉高兴的说道。 刘其面无表情，冷哼了一声。 都尉不明所以，叛乱已经平息了，太守怎么不高兴？ “伯珪，你代表我去走一趟，该是我太守府得的太守府要得到。另外，调拨一批吏员过去帮忙整理赵氏资产。”刘其对公孙瓒说道。 公孙瓒点了点头，刘其犹豫了下：“官吏不需要了，你前往就行了。” 太守府要得到哪些东西，这就不需要再问了。公孙瓒知道刘其想要什么，他也了解自己那两个同门师兄弟的秉性，自是会掌握其中分寸。 消息传到了太守府，自然也传到了涿县其他豪强的耳中。 这样震撼的消息又立马朝着四面八方传出，涿郡大族的决策者没有都在涿县。 高氏得到了消息，高氏家主想了很久，决定履行与简雍的承诺。他也希望简雍能履行承诺。 赵氏谋逆，一夜被铲除，在民间百姓也掀起了一番热闹的讨论，茶余饭后总要闲聊几句。 太守府在第一时间宣布了赵氏谋逆之事，并表示赵氏已经被清剿。 外面诸多繁杂事，简雍充耳不闻，整理账册的同时，做点假账册给太守府只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刘备差人告知公孙瓒来了。 简雍明白，将一份已经写好的缣帛交给了来人：“去给县令，让其给公孙瓒回去交差。跟县令再说一句，再多一点也比给。公孙瓒若是废话，就让他滚回辽东去。” …… 公孙瓒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刘备尴尬的对属下道：“你干什么？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快滚。” 官吏委屈的退下去了。 刘备抱着公孙瓒的肩膀：“阿瓒，这不是开玩笑吗。雍子就喜欢开玩笑的。” 拿过缣帛上的清单，公孙瓒快速的看完后，对刘备道：“你们是算的真准啊。” 刘备脸色一正：“阿瓒，咱们是不是兄弟啊？” 公孙瓒哼了一声，对刘备道：“我去复命。说实话，这应该是刚刚到太守的底线标准，这点东西要想让太守帮大忙，不可能。” “你别忘了我还有恩师和刺史。整整十万石粮食，那些钱财就不说了。若不是你这层关系在，我断然不会给这么多的。” 话是听着舒服，公孙瓒与刘备拱手告辞。 “我可能真要回辽东了。”公孙瓒对刘备说道。 刘备不理解：“不去洛阳了？” “洛阳是非地，不是我一个私子的功成名就地。辽东地阔，能让我足够驰骋。” “等我忙完，咱们好好喝酒叙别。”刘备说道。 公孙瓒离开之后，高氏的人来了。 给高氏的东西要丰厚许多，高氏基本上是很满意的离开了。 “高氏的人走了？”刘备来到简雍处，简雍问道。 “走了。” “没有挑三拣四？” “那倒没事。” “一个落魄大族，这些东西也足够让他们高兴了，若是再唧唧歪歪，就该打杀一番。” 刘备问道：“为何火气这么大？” 简雍指着那堆积如山的账册：“这一堆账册，难道不该让人火大吗？” …… 赵氏的家产很大，如果算土地的话，在赵氏名下的土地就有万顷，其他还有不计其数的店铺资产，赵氏的生意遍布天南地北。 简雍看过了赵氏的钱库，里面的五铢钱不知道有多少个亿，铜臭味刺鼻。钱财留在库房里没有流动，果然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赵氏的武库简雍也见过了，里面的装备是挺多的，但远远不及涿郡的武库。但目前也足够让刘备拉起来一支军队。 骤然暴富的同时，简雍思考着怎么守住这些战利品，同时也在想着如何才能继续发展下去。 粮食用来养军队和分给百姓，钱财用来修桥铺路建设工坊。 先让涿县百姓富裕起来，让百姓愿意缴纳赋税，最终形成良性循环，通过百姓的赋税来继续发展实力。 未来的涿县是根基所在，根本盘的百姓都是需要拉拢的。 之前不能做的事情，剿灭赵氏之后，就没有什么阻碍。如减免赋税，单单是这一个，足以让刘备收拢涿县民心，再加上多出来的数万佃户以及百万亩土地，今年就算减免了赋税也能让涿县收取到比之去岁相差无几的赋税了。 至于上交，那是不可能的，太守府就喝点汤吧。这也是得了赵氏的粮食、武器装备的底气了。 太守刘其不会想到，刚刚平定了一场叛乱，平叛的人已经在想着怎么囤积实力违抗官府了。 “说句老实话，你现在需要一个能帮你理政的才能之辈。这个县丞，我当不了了。” 在赵氏宅子里待了数日，简雍终于将所有账目统计出来，也让这次的收获有了个详细数据。 “快说，咱们的缴获。”刘备激动的到。 “土地万顷，其中能种植的有八千顷，春耕前必须要分给百姓，今年春耕不能耽误。” “我最看重的，制造武器甲胄以及各类物件的工匠有三千四百名。没人跑，跑了的也被我派人抓回来了。待遇给足了他们，都愿意跟着我们。” “铁矿两个，铜矿三个，其余矿产零零碎碎还有十二个。铁矿有一个富矿，累计一年能产铁两万斤。” 土地粮食、匠人、铁矿，目前还不用担心人口，有这些，足以让刘备坐稳涿郡。 第七十四章 兵器 第74章 兵器 “赵氏的人都死了吗？” “没死，但是被逼迫改姓了，活着的老弱妇孺都以赢为姓了。” “呵呵，倒是恢复了先祖的姓氏了。赵氏如今情况如何？” “不敢有怨言，其家产大部分已经充公。剩下来的这些赵氏人，官府也给了他们土地，留下了许多店铺让他们生活。今日赵氏，已经沦落为普普通通的小族了。想要恢复昔日强盛已经不可能，涿县赵氏的青壮几乎被杀绝。” 壮硕男子抬起手中的长枪，朝着面前的枯树狠狠突刺，枯树从中间碎为两段。 “灭族之仇，居然不敢有怨言？此事就是涿县官府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主导的。赵氏千年大族，有着无比荣耀的过去，就是如此不敢有怨言？” “那几个年轻人从战场归来，血气正盛，手中有一支三百人的甲士，在涿郡可谓是强横，赵氏被杀怕再兼坐实造反之罪名，能保全部分族人性命已是不错，若是有所反抗，最终恐怕会一个不留。” 男子冷哼一声，非常不满，连戳长枪，直到整个枯树都变成了一团木渣。 “他们这股势力不容小觑。不知我们是否能渗透进去。” “那几个年轻人还在招兵买马，根据我先前的观测，他们至少能拉起来一支五百人的甲士。这次攻赵氏，他们非常关注赵氏的矿产和工匠，其目的不言而喻。如果我预测不错，他们应该能拉起来一支千人的甲士军队。这样的规模，在幽州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渠帅如果要渗透进入，可以趁着他们招兵买马的机会。” 被唤做渠帅的男子，点了点头：“此事是一定要做的，这样一直强大的力量却没有我们的人，会让我睡不着觉的。这次赵氏没了，我们损失了一些实力，正好由这次来弥补。” “如果有必要，我觉得还是要将他们除掉。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但是我一时还没有弄清楚他们追求的利益。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以后会成为我们的阻力。” “先生有什么妙计吗？” 年轻的文士思考了一会：“倒是有一些想法。” …… “咱们军中使用的环首刀，一般为十湅，就是以百炼钢将刀身材料折迭锻打十次左右。这样生产的环首刀锋锐，制造时间又短，完全适合军中大规模使用。” “而精锐军队，使用的环首刀要求会高一些，除开材质要求高之外，湅数也会要求到二十次左右，这样的刀更加的锋利，也更加耐用。” “我们使用的刀，基本上都是十湅，普普通通的制式武器。” “这次我们在赵氏收的这些工匠，其中有十来个技艺非常高超的老师傅，锻造环首刀或者其他武器，能达到惊人的五十湅。这已经很恐怖了，我问了其他匠人，这样的技艺，只有在南阳或者临邛才有，大河以北，只有这些匠人才能达到五十湅。” 刘备对简雍说道：“但是这样五十湅，又不能成批量的制作，只能制造几把武器。这样的匠人虽是珍宝，但也不至于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喊过来吧？现在诸事开头，万般艰难，大家都非常的忙。” 简雍不满道：“批量制造这个东西，我以后绝对会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有人比我更加懂得批量制造了。这次喊你们来，是因为大家都是体面人了，总得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五十湅的兵器，足以称得上是当世神兵，咱们人手一件，是不难的。” 在场的人中，几乎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关羽、张飞等人更是双目生光。 对于武人来说，能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就相当于多了一个生死相随的好兄弟。 简雍招呼众人：“来来来，我画了一些草图，你们挑，看中的便要匠作老先生打造。” 张飞走上前来，接过简雍画着图案的缣帛，浏览了一圈，对简雍沉吟道：“县丞，上面怎么就没有正常一点的武器？” 简雍怒道：“怎么就不正常吗？这上面各个武器都很正常，并且非常的强大。更重要的一点，他们能体现出你们的特色，这一柄武器拿出来，天下人只要看的武器，便可知道执此武器的乃是你张飞。” “是啊，行走江湖，辨识度很重要，一柄好的武器，足以让人扬名了。”牵招非常的认同简雍的观点。 张飞其实想要一杆长枪：“县丞，就不能给我打造一杆长枪吗，这上面怎么就没有长枪？” “长枪不行，你不适合长枪。而且长枪，未来要留给一个比你更加适合用枪的小兄弟。” 刘备插嘴：“你那个小兄弟，很厉害吗？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以后再说。” 张飞挑来挑去，最终选了与长枪长不多的矛，只是这矛很奇怪。 简雍说道：“此乃丈八蛇矛，非常适合你，简直是与你天生良配。” 见张飞敷衍的点了点头，简雍怒道：“就是这个了，不要挑三拣四了。” 关羽过来，简雍也懒得让其挑了，指着青龙偃月刀的图：“此乃青龙偃月刀，与你天然契合，配合你大开大合的招式，不管是马战还是步战，皆是杀敌神兵。此刀重八十二斤，非常适合你这样的猛男使用。” 二爷最好的点就是不挑，一看便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听到简雍的介绍，竟是完全与他期盼着的符合，除开刀长得怪异一点，并无其他缺点，于是欣然点头：“甚好，甚好。” 田豫兴匆匆的过来，简雍对田豫道：“阿豫，你想要什么武器？” “用惯了环首刀，给我打造一柄环首刀便可。”田豫说道。 简雍应了一声：“不过阿豫，这柄刀我先留着，你现在需要回家了，你年纪尚幼，跟着我们疯了这些时日，该归家了。回家好好读书习武，等你年纪再大一些了，再来寻兄长们，如何？” 田豫脸一下子垮了：“我爹派了人来了？” “昨夜到的，你爹说写信给你你不理，就派人来了。” 田豫赶紧求救：“兄长们，帮帮忙。” 大家都看着他，没人答应帮忙。十二岁的少年，放在寻常百姓人家，已是家中主要劳动力了，娶媳妇的都不在少数。 简雍刘备他们这一伙人，完全就是剩男了。 田豫这样的年纪从军的更是不少，放在贵族里面十二岁从军的亦有，比如马超，十二岁就在战场上砍人了。 不过对年纪最小的弟弟，大家都是很爱护的，并不想让他现在就跟着自己等人以身犯险。 大家干的都是今天活着，明天就可能掉脑袋的事情。今时今日在战场上杀得几进几出，说不定明日在战场上就会乱刀砍死。 多上一次战场，就多一点死亡几率。 “行吧，我也许久没有回家了，有些想念爹娘。不过，兄长，答应我的刀一定要帮我留着。”田豫说道，虽然舍不得哥哥们，但是家里还有爹娘期盼他归家，亦是不能辜负。 “回家了，你爹娘指不定给你说一门亲事，记住了，不要答应，因为哥哥们都还没娶妻，你可不能走在哥哥们前面。”牵招按住田豫的肩膀说道。 众人嘻嘻哈哈一番，驱散了离别的心情。 “阿备，你觉得这个如何？”正如简雍说的，大家都是体面人了，再是大耳大耳的喊着，就是堕刘备的面子。不过私下里，刘备惹急了简雍，简雍依旧会大耳大耳的叫喊着。 刘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什么破玩意？双手剑能是人玩的？再战场上能杀几个人，我就没力气了。换成一把剑，或者环首刀吧。” “那就换成剑吧，你以后上战场机会不会太多了。”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道：“剑只能作为配饰，我现在还不到浪费宝贵的人力和物资来锻造剑做配饰的时候，给我打造刀，我还需用它来杀人。” 简雍只能依了刘备，剑在战场上的实用性确实不大，刘备有这样的想法，实属正常。 牵招也点了一柄刀，作为一个日夜期盼着扬名立万的游侠，倒也没有选奇奇怪怪的武器，选了环首刀之后对简雍道：“雍哥儿，麻烦帮我跟匠作老先生说一声，这刀把上帮我镶嵌一颗宝石，刀身铭文写上：安平观津美刀郞牵招之刀。” “滚。”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简雍，简雍对众人道：“我早就已经定好了。” “脱胎于环首刀，长度比环首刀要长半尺，刀刃开的角度比环首刀要大，刀尖也更加的尖锐。其目的，是为了破甲。” 环首刀长三尺，大概为一米长，简雍的环首刀在一米二左右。简雍还要求对刀身增加了一点宽度，这是为了增加环首刀的重量，也是为了增加它的破甲能力。 五十湅下来，简雍的这柄环首刀，刀身在十斤左右，作为单手直刀这个重量对普通士兵来说是负担，但对简雍来说，是刚刚合适的。 如果从破甲能力上的设计来看，简雍的环首刀设计理念是与唐代横刀相近的。 这点倒是无所谓，简雍不知道横刀长什么样子，设计这柄环首刀只是根据自己的使用习惯和战场上的需求来的。 “你们也可以将自己的需求说下来，这样日后用起来也趁手。” 武器这玩意，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简雍先前想要打造长枪，转念一想，自己日后在战马上冲锋陷阵的机会应该不多，真有这样的机会简雍也一定会举贤荐能，反正就不让自己上。 于是想了想，还是打造一柄适合自己的刀比较好。 不比刘备这边的其乐融融，涿郡太守府内，就显得有些刀光剑影了。 “此二子，坏了规矩。这套规矩，涿郡豪强与涿郡官府，默认的遵守了百年，如今两个孺子一来就坏规矩。这是在踩我们的脸。太守，此二子如果不调任，涿郡应是没有安静平和的时日了。” 大家好吃好喝，细声细语一番后，见到刘其老神在在，不怎么接大家的招，看着天都要黑了，终是有人图穷匕见了。 刘其抬头看向此人，乃是新城孙氏，他家的势力范围在涿郡最南边，中间还隔着故安、范阳二县，跟着涿县的范围八竿子打不着。 “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刘其看向其他的几家豪强代表。 其中有范阳卢氏、范阳郦氏、遒国祖氏、良乡元氏、故安许氏、涿县高氏，另外还有方城霍氏。 整个涿郡的几个有名有姓的大族来人都汇聚再此。 范阳卢氏哈哈一笑：“算是后辈调皮了，不必要如此。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吧。” 高氏家主也是抚须一笑了之：“赵氏欺县令年轻，欲要杀之，更是派兵围城，如此跋扈嚣张，在哪儿都说不过去，朝廷已经定义为谋反。涿县令领兵灭之，怎么能算是坏规矩。” 大家只当是卢氏和高氏的人在放屁。卢植那位是刘备和简雍的先生，这点大家都已经知晓了。 高氏，那肯定是收了好处才说话的。 只有两人表态，其他人都默认了，刘其冷哼一声：“赵氏造反，你们也要帮其鸣冤不成？” 众人当然称不是。 “那说到底，就是想要分一分赵氏没了之后的好处，都想要分点肉吃，你们的心思都写在脸色，是藏不住的。”刘其说道。 大家看着是来攻讦刘备，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刘备瞎来，让大家觉得很害怕，是不是官府要动手打击豪强。 但是实际上的还是想要通过刘其，来分赵氏这条大鲸落下来的肉食。 故安许氏坦然一笑：“区区三百甲士，跋扈不起来，也就是赵氏被突然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赵杰年老昏聩了，几个子嗣不堪大用，才让那刘备得手。就算刘备不动手，这些年赵氏每况愈下，没有几年也会被我们几家给慢慢蚕食了。” 站在刘其身后的公孙瓒闻言心中冷笑，你们这群碌碌之辈，日后恐怕要在刘备和简雍手下遭受颇多苦难了。 第七十五章 背锅的官府 第75章 背锅的官府 赵氏这些年的作为在其他大族看来是不入流的。 涿县令就能领三百人破门灭家，这在众多大族看来，赵氏更加的不入流的。 既然是灭了一个不入流的大族，对其他大族来说，不算怎么回事。 一县之地的长官，对他们这种几乎跨郡连县的大族，屁都不是。 就算眼前坐着的是涿郡太守刘其，他们也敢光明正大的说出心中的谋算，表达出对官府的不满甚至恶意。 这得益于他们背后的实力和背后站着的人，他们家中有人的官做的很大很大，自然能给家族庇佑，一个两千石的太守无需要太过于看得起。 作为当事人的刘其，反而也觉得正常，认为这场博弈是太守和地方豪强之间非常常见的斗争。别的太守，往往都会面临跟他一样的境遇。 太守们就没想过在前汉，两千石的太守在地方是多么的威风。 “赵氏的土地已经分给了百姓，三天就完成了土地的分配、造册，这种速度，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们想要土地，不可能了。”刘其对众人说道。 简雍三天没有睡觉，带着一帮得了大量奖赏打了鸡血一般的县署官吏，完成了土地的分配。能这么快，主要是在赵氏的基础上不需要土地勘察、丈量，所有详细的数字都有记载，再加上本就是给原属于赵氏的佃户分配土地，过程就简单许多。 土地成了百姓了，虽然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办法掠夺，但中间总归要困难许多。 豪强们见刘其所说倒也没有表现出颓丧，反而是惊讶。 “居然把土地给了那些泥腿子，他若是把赵氏的土地分给我们，他这个涿县县令我们自是会鼎力相助。” “是啊。他这是为哪般？分给了这些土地给那些贱民，最后不照样还是会成为我们的吗？” 他们这些人，有一万种办法让百姓成为他们的佃户。 包括提高粮食价格、垄断农业资源如农具耕牛以及通过自家在官府的势力发布政令吞并土地。 随着中央政府对地方掌控力度越来越弱，以及豪强在地方的只手遮天，他们更加喜欢的还是以武力强行吞并土地。 并且他们吞并土地的手段，所引起的民怨，全部归咎到了官府身上。 等于是他们占了便宜，官府背了锅，从而让百姓对官府离心离德，豪强只需要略微施舍，百姓便认为豪强是大善人。 鲜卑的入侵战争中，各类苛捐杂税砸下来，百姓完全过不下去了，豪强趁此机会大量吞并土地。 征收苛捐杂税的背后，就是以豪强主导的官府行为。 坏人，官府做了。好人，豪强做了。官府损失了民心，百姓损失了土地。而民心和土地都被豪强得了。 “既然分给了百姓，那这些土地跟涿县官府就没有关系了。土地的买卖，百姓可以自己做主，我们向百姓购买便是，这比从官府手中拿土地要简单很多了。”遒国祖氏的人说道。 众人深以为然。 刘其一脸冷笑，你们这帮人想要虎口夺食，大可以试试。 赵氏之事后，刘其已经认为刘备和简雍是猛虎了。 这些豪强，作威作福已经习惯了，刘其非常乐意看到他们磕掉自己的牙齿。 “赵氏的矿山，在谁那里？”故安许氏问道。 刘其道：“你们休要在我这里进行分赃了。你们自己做的事，后果自负。我太守府，不会插手其中。” 众人看着已经离开的主人，都是相视一笑。 “看来你父亲的这两位学生，把咱们这位新太守也招惹到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大家伙把他们吞的骨头也不剩了。”故安许氏对卢郜笑眯眯的说道。 卢郜告辞离开，也没有表态自己的立场。但恰恰是这种没有表态给人模棱两可的态度，可以让卢氏在立场上进退有据。 高氏也站起来离开，临走时只是说道：“静候各位佳音啊。” 其他家族的代表都嘿嘿一笑，高氏得了好处大家清楚，但这些好处还不足以让高氏与其他几家对抗。对涿县官府的行动基调已经定下来，高氏终究是有几分脸面，没有直接站出来要瓜分涿县官府的战利品，丢下一句静候佳音，就已经表明了高氏的立场。 他们是与各家站在一起的。 泸高是卢植的次子，务实沉稳，留守范阳老家，为卢植管理家中事务。 此来涿县，一是奉各家族相邀，二是父亲在早些时日的书信上说让自己与刘备、简雍多为亲近。 在没有见过刘备和简雍前，卢郜不会表明自己的任何立场。他的立场就代表卢氏的立场，不能轻易表态。 …… “你说，各家有人都来了涿县？” 简雍的情报，来自于涿县城中的各个角落的游侠、刀客。 前些时日在夜间这些人组成了的协防队伍，搞来了很多麻烦，整顿了一些严重的，剩下来的这些还没有精力去整治，只得还让他们逍遥一些时日。不过在看到几十个那夜犯了抢劫、奸淫、杀人等罪行的游侠、混混被斩立决后，都老实了许多。 刘备在旁边听着，立即道：“这些人汇聚在这里，肯定是没有憋着好屁的。” “豪强贪婪成性，他们的目的我猜的不错，是来抢夺我们的剿灭赵氏的成果的。”简雍笃定的说道。 刘备对简雍道：“雍子，我带人走一遭？” “你不要亲自带人去，县令干这些事情说出去不好听。让阿羽去就行了。另外找公孙瓒问一下，他最近一直跟在刘其身边，应是知道详细信息。” 关羽和张飞在比试，听到三狗过来传达的命令，张飞都惊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绑架？” “不是绑架。是让他们接受调查，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现，需要他们待在县署，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关羽如是说道。 张飞犹豫：“这样岂不是得罪了更多的大族？” “这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了。县令和县丞有这个想法，肯定是考虑全面的。我们执行便是。” 张飞也觉得有道理：“我随你一起去。” 第七十六章 渔翁之利 第76章 渔翁之利 公孙瓒看到全副武装的关羽张飞，心中又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干什么？”公孙瓒站在太守府门口质问关羽。 关羽抱拳：“有几个罪犯在太守府中，奉命捉拿。” 公孙瓒握紧了拳头，怒吼道：“你回去告诉刘备，不要太过分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随即公孙瓒又低声道：“就不能等他们出去了再抓吗？” 抓什么罪犯，公孙瓒一清二楚。 关羽道：“非是不给太守面子，实在是这几人罪大恶极。太守府要是与这样的罪犯不清不楚，恐会惹人说闲话。” 公孙瓒怒道：“关羽，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刘备这些人就是没有太守府放在眼里。 关羽傲然道：“太守的立场在我们看来很明确了。他让这些豪强来太守府，就是表明了立场。至于这些豪强在这里谈了什么，县令让我询问你，但是我想也不用询问了，大家心里都清楚。” “都已经如此了，谁给谁面子，就是软弱的表现。” 确实是如此，谁给谁面子，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你们要成为众矢之的吗？” 关羽说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们分的很清楚。就算被群起而攻之，我们也还有百姓作为我们的后盾。” 公孙瓒不理解这种行为，关羽带着人已经涌入了太守府。 两百甲士，让太守府所有官吏都呆呆的看着这些人冲进来，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刘其盯着窗外，听着外面甲士的走动声，面有思索，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案几。 公孙瓒走进来，满脸怒容。 “你怒什么？”刘其问道。 “刘备无法无天了。” “他这个县令当得要是循规蹈矩，城外的乱葬岗都不会有他的葬身之地。”刘其说道。 “可是他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刘其说道：“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就要发怒吗？我一个县令直接跃为太守，刘备从一个白衣跃身县令，我们两何其相似。而刘备却能短短时间以雷霆手段掌控涿县，我却沦为豪强傀儡。伯珪，这种情况下，刘备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实在是正常的。官场之上，上下级尊卑之分，也是建立在能力上的。” 公孙瓒闻言更是气急，他不明白刘其为何能如此淡定。 “刘备要抓那些人，是非常好的事情。此时的他，一点头也不愿意低，那也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战斗。这对太守府来说是好事。”刘其说道。 公孙瓒算是明白了，刘其这是想要把刘备充当对抗豪强的马前卒。 涿郡豪强被削弱后，得利的不单单是刘备，作为涿郡太守，刘其获得的利益会更大的。在获得这个好处的同时，还不需要刘其来动手。 “对抗赵氏，我认为刘备是乱来，简雍逼我，我有怒火，欲要杀刘备而后快。但是他们成功了，我只能咽下这口气。但是现在他们准备对付整个涿郡的豪强，简雍再来一次于我面前杀光豪强，我不会发怒，反而会开怀大笑。” 公孙瓒彻底的明白了。 “太守深谋远虑，卑职佩服。” 刘其站起来说道：“给刘备一些支持是有必要的，只是这个支持，只能恰到好处，也不能太明显，更不能养虎为患。” 除了先离开的卢郜，各家的代表都一窝端。 走到门口的高氏之人，都被怼了回去，然后被捉拿走了。 在太守府属于各家豪强的官吏目光下，他们家族的代表人物被非常耻辱的捆绑着，带走了。 “刘其，你的纵容就代表着你的立场。你完了。哈哈哈哈。”良乡元氏派来的人，也是尊贵无比，哪里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对着刘其的房间高声大喊。 刘其充耳不闻。 太守府的属吏多是出身各个豪强大族，他们目光也看向刘其的屋子，刘其一直没有出来阻止。 这个太守，让他们觉得更加的无能了。 …… “刘其这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那是不为双方所知的时候，他才能得利。现在被两边都看出来，他还想安稳是不可能的。”简雍说道。 刘备说道：“我们该如何？” “我们不用如何。既然豪强当着太守府这么多官吏说出来刘其完了的话，那他们自然会有动作的。” 谁是鹬蚌，谁又是蝉、螳螂，谁又是黄雀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这是一场三方博弈，谁也不要想着等着两边相争，自己得利。 “雍子，抓来的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刘备问道。 “写信给他们的家里，让他们家里以粮食来赎罪。”简雍说道。 汉代有律法规定，是可以以钱来抵罪的。 简雍要粮食，也是可以的，反正是官字两个口。 “不要有具体的价格，告诉他们这些人的能不能被定罪，就看他们的诚意了。” “雍子，这套路，不是明晃晃的绑架吗。” “他们本就是肉票，都想着怎么对付我们，我们搞点事情出来报复一下是很正常的。下次他们再敢把手伸到涿县来，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几家豪强的谋划，也让处于处理赵氏资产的涿县官府有些一些紧张的气氛。 在简雍的主导下，又设立了多个部门专门处理、接收赵氏的资产，如有专门管理矿产，负责挖掘、冶炼以及管理工匠的铁官，负责管理打造武器装备、民用农具以及工匠的冶官。 征兵的工作也在如火如荼，收拢赵氏的私兵，让征兵非常的简单。 五百人的军队已经不能满足目前的需求，再有大量粮食的底气支撑下，涿县的军队扩展到了一千人。 整编、训练的工作全都交给了关羽、张飞。 “我们需要人才来帮助我们。”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道：“有你不就行了。” 对刘备有这种要把自己当牛马的心思，简雍不理会，只道：“让你兄长德然来处理一些事务吧。他以前看你不爽，现在给他一个当官的机会，应该没问题的。要是有问题，就像咱们读书的时候一样，打一顿就好了。” “也行，我深受叔父的恩惠，给德然谋一份前程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自己家人，当牛马用正合适。你家有没有合适的人，赶紧招募进来。” 简雍道：“我家那些人算了吧，没有合适的。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人，乃是我们的同学，他目前就在涿郡，能力也有，可以来帮助我们。” 第七十七章 甩手 第77章 甩手 “高诱是高氏子弟，高氏的态度模棱两可，你去找高诱帮忙，高诱肯定不会答应的。” 当年跟随在卢植门下学习，刘备和简雍被人排挤，公孙瓒与二人关系是最好的，其次便是高诱了。 高诱沉默寡言，喜欢看书，日夜捧着书不离手。 古往今来，一个班集体中，沉默木讷的人往往会受一些欺负。再加上高氏本就是没落的大族，被一些正辉煌的大族子弟看不起，于是高诱时常被这些人欺负，小孩子里的世界里，其实更加势利的。 刘备和简雍有时候看不惯，就帮了高诱几次，就慢慢的熟络了。 只是终究不是一路人，归家后，高诱深居简出，一直在家中读书，很少外出，与刘备简雍几年间也只见过一两次。 了解过高诱的人，不会认为高诱是书呆子的。起码在简雍看来，高诱是非常有才能的，最重要的是他性情沉稳，万事波澜不惊，也不骄不躁，是个很有毅力的人。这样的人，为官或许不能一鸣惊人，但能稳扎稳打，一路至宰相公侯。 历史上惊才艳艳之辈，往往命运多舛，那些能当三公九卿，能官至宰相的，哪个又是才能旷绝古今？或许他们是中才之人，但正是明白自己才能不够，才沉稳坚毅，谨言慎行，最终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了位极人臣之路。 高诱在简雍看来，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能哄骗他来，自己能从这些繁琐的政务当中抽身开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高氏跟我们关系也还不错，拿了我们这么多的钱粮，这次缓和豪强关系没有做好，总要给我们一点其他的补偿。”简雍说道。 刘备道：“高氏在太守府与众豪强，立场没有表明，我们此时登门，高氏为了避嫌，会把我们拒之门外。” “不会的。高氏和咱们的太守一样，都想坐收渔翁之利，他不会拒绝我们的登门拜访。” 去高氏，还有一层目的。登门高氏，其他豪强的耳目很快就会知道这回事，有利于挑拨离间各家豪强之间的关系。 “此事，应该你出面。当年高诱就与你关系不错。”简雍对刘备道。 刘备说道：“我去试试。” “他若是不来，就告知他，赵氏的所有书籍都是他的。”简雍说道。 赵氏也是百年大族，其家中珍藏的书籍无数，其中最珍贵的就是许多的孤本秘籍，这些是别处绝对没有的。 经学传家是什么意思？就是一部经学掌控在某个大族手中，从没有外传，这一族就靠着这一本书让自家子弟当官入仕途。这种学阀性质的事情，在简雍所处的现代也是一样，传下来的某些古籍孤本，学阀掌控着，外人休想看到，所谓古籍数字化，这些学阀的东西不在此列。 卢郜来了，本来应该早到了，只是在太守府外看到大队人马把各家豪强代表给抓捕走了，卢郜便有几分踌躇，认为此时登门去与刘备、简雍接触不是一个好时候。 不过思前想后，卢郜还是过来了。 “宪和，当务之急应是缓和与各家关系，争取更多的时间消化掉从赵氏所得。而不是把他们往死里得罪。快放了那些人吧。”卢郜是好心的。 “师兄。你参与了他们的会议，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若是没有这场会议，我自当会尽全力缓和与豪强的关系。但现在看他们的心态，不吃口肉是不会罢休的。我涿县县署若是示弱，日后必然要被他们蚕食，此时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与他们对抗到底，让他们知难而退。我们在涿县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想要把手伸进涿县来，是完全没把我们当回事。”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卢郜是深知豪强大族的贪得无厌。 卢郜忧心道：“各家联合，能抵挡得住？” 简雍笑道：“各家不可能联合的，他们的诉求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会真正联合起来。不过所幸幽州穷苦，没有跨州连郡这样的世家。” 卢郜说道：“若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提，父亲早已吩咐，让我帮助你们。” 简雍拒绝了，自己又不是那种勿以恶小而不为，随便有个杆子就要往上爬一爬的让你。 卢郜是正经人，卢植是未来的大腿。人情这东西不是走亲戚，越走越亲，人情那是越用越少的。 所以，对卢氏主动抛出来的帮助，还是等着以后再用。 “一帮虫豸，轻松解决。卢氏树大招风，先生在洛阳也时刻有人盯着，不宜轻动。” 卢郜点了点头，以师兄的口吻嘱咐道：“我会与父亲说明此事，汝等切莫轻敌，若事不可为，大有出处。” 送别了卢郜，马上又有通报说有豪强的人过来要找县令。 “不见。”简雍替刘备给果断拒绝了。 先晾这些人一些时日就行了。 被堵在县署门外的几家在涿县城的人手，面面相觑，随即一个个都愤怒了。 什么时候涿县县署摆这么大的谱？过去大家想见县令就见县令，想见太守，太守都不敢这样直接不给面子说不见。 “他又要我们过来赎人，现在又不见我们，这是在戏耍我等。”大家想要拂袖而去，但是想了想，那牢房里还关着自家的重要人物，以涿县县署这些时日的作为，撕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回去禀告，此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让家里施压吧。” 不过一时之间，各大家族在涿县城的主事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回信去家中，需要几天的时间。 过去的常规手段也不管用了，比如找太守府施压，太守府的太守是个缩头乌龟，什么事情都不干，下一步怕是就是要称病不见人了。 哄抬物价这导致民不聊生来逼迫官府低头的事情，也不能做了，现在涿县官署非常的富裕，赵氏百年积累尽为官府所得，打价格战根本打不赢。 打击哄抬物价的奸商这件事，简雍都懒得与他们斗智斗勇，这种明显带着恶意的，直接砍了便了事。砍了几个，剩下的就不敢乱哄抬物价了。 抗击官府收取赋税？今年赋税还要数月才能收取。再说，涿县官署现在一点也不缺钱。 …… 三狗将装满了一背篓的简牍放在简雍的面前。 简雍停下手中的笔，对三狗道：“算了没有，多少钱？” “县丞，卑职哪儿算得清，您是知道的，我不识字。” 背篓里的都是欠条，关在牢房里的那帮子豪强大人物的。 反正里面喝水要钱，吃饭要钱，要舒服的干草要钱，干草不要，要被褥，那价格就更高。 现在没钱没事，那就写欠条。 “拿下去，让人分类好，以后好上各家要钱。”简雍说道。 开春在即，春耕的事宜是官府的头等大事。 今年的春耕，关系着明年刘备势力的发展，明年就是光和六年，距离黄巾起义还有一年时间。单靠赵氏缴获的粮食支撑，不是长久之计，唯有赋税才是支撑起一个势力的根本。 农具生产是需要加急的，冶官已经喊着要加派人手，目前的工匠不足以支撑民用和军用的器械打造。 同时涿县这些年荒废了水渠、水塘等农田灌溉的维护，导致许多水利设施失去了作用，重新修复就必须要投入人力和物力，并且还需要跟春耕一起同步进行。 征兵在进行，武器和甲胄虽然有库存，但训练的损耗每日的量都很大，库存即将见底。 其实，这些工作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 挖矿冶炼，武器农具的打造，修桥铺路，疏通渠道，开挖水塘，全都是要人，也需要投入钱财。 大量的五铢钱源源不断的流入百姓手中，这就促成了一个经济的良性循环。 钱财堆在地窖里，那就是一文不值。 钱财用不完，但是人口不够用了。 简单来说，涿县的劳动力有所欠缺。大量的劳动力忙着去春耕，干其他事情就没有人了。 不过涿县没人，涿郡有的是人，流民也很多。 官府出面招工，这是刘德然接的第一个差事，招来了人，他还需要进行人员统筹的安排。 这事全部交给了他，简雍不想去操心，要是干不好，还是让其回去继续忙着种田吧。 高诱来了，看起来很是开心，与刘备有说有笑的进了县署。 常年的不出门，让他的皮肤非常的白皙，与书为伴，也让他充满了书生气。 “公美，许久未见了。”简雍热情的说道。 高诱朝简雍作揖行礼。 几人坐在一起，简雍道：“公美，我们现在很难的，有你过来帮忙，我们能渡过难关了。” 高诱道：“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 简雍与刘备相视一眼，都是尴尬的哈哈一笑，掩饰过去听不懂的尴尬。 “是啊，是啊。就是不知道公美，对农事知晓多少？”简雍问道。 高诱也知道自己这两个同门，是不读书的，也不拽文，很接地气的道：“在家也是要种地的。” 名门望族，对后代的教育是有一套的，养成纨绔的反而很少，大多数都是全面发展，耕种自然也是需要知晓的，只是当然没有专门种田的老农有经验便是了。 但作为主管农事的主官，高诱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农事也容不得马虎，高诱做事并不是马虎的人。 “涿县农事，交给公美，公美认为如何？”简雍道。 高公美被刘备带去熟悉事务了，简雍心里也乐开了花，谁体验过把棘手的事情丢给别人的快乐，此时都应该懂得简雍的开心。 “雍子，又甩出去了一件事。接下来可以安安心心的算计那些豪强了。”刘备没多久折返了回来。 简雍道：“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投入很多精力进去。” “看你这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吗？” “咱们现在得开始，有一个情报部门。”简雍说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管是军事上的还是要祸害谁，情报工作都是非常重要的。 诸葛亮坐在隆中而知天下事，这可不是能读书读出来的，这是实打实的有自己的情报网络，不然谁闲着没屁事干去隆中那山窝窝里给诸葛亮说天下时政。 刘备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欲让牵招辅我，前期我主导建设，后面就需要他来主导情报，后续如果有更加合适的人，自当任用。牵招将其放在将军的位置上才是尽其用。” “我还需要二三十个性情品行都不错的军中人，要信得过的，最好是跟随我们从涿鹿一直到弹汗山的那一批人，充为骨干，而后招募三教九流各类人，以为眼线。这个部门主要司职对外的各种情报探查、渗透、离间等等。” “组建之后，自当全力经营涿郡，各家豪强我要策反、渗透进去许多人，让我们能清楚的了解他们的动向。甚至能策反他们的家将、家兵，还制造混乱，让他们家中起无数争端陷入内耗。” “同时，阿备，我们未来会有个很强大的对手，这个对手我们也要立即展开对他们的渗透。这也是我为什么如此急着组建情报部门的原因所在。” 跟太平道的关系，是完全做不到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县署里都有信奉太平道的人，军中以后必然也有。 那也不能让太平道单向的渗透进入自己的势力，清除太平道在己方势力中的人员外，还需要往太平道里渗透。 两年后的黄巾起义，自己与刘备绝对不能陷入被动的。 有大量的情报支持，在未来的战争中就能占据先发优势，相当有一只天眼能看到对手的一举一动。 刘备对简雍的提议当然是万分支持的。 “雍子，要钱粮要人，我都支持你。咱们赶紧组建起来，我都急着想要看到各家豪强内斗的焦头烂额的局面了。” “合着你就是想要用这情报部来干这种坏事。不过你放心，不单单是能看到内斗，你还能看到许多有趣的事情。”简雍意味深长的说道。 虽然自己不懂情报，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更加不懂情报啊。他们不懂情报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更加不知道一套成熟完善并且带有现代情报的理念的情报系统将会爆发出多大的威力。 第七十八章 血包 第78章 血包 打仗这件事，历朝历代都是一样，打的是金钱、粮食和人口。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战争离不开的关键点还有情报。 简雍没法捣鼓出信息化，也没有办法弄出机械化，但是在情报方面别出心裁的做出一番成绩，还是能实现的。 “你给定个名字，名不正则言不顺，咱们以后这个机构会很强大，没有一个霸气的名字，如何有脸面在这世间立足啊。记住啊，要霸气的。”简雍再三嘱咐对刘备道。 刘备见简雍如此挑三拣四：“你怎么不取一个？” “我懒得想。”简雍如实说道。 “如你展开的宏图，这支情报机构就像是一张大网将敌人，将这方天地笼罩在其中，我们处于这张大网的中心，网所笼罩着之处，我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随心所欲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与蜘蛛那结的网何其相似啊。我看啊，不如就叫做蛛网。” 简雍不满意，对刘备道：“思路不错，你再想想。” “天网？” 简雍觉得这名字是不错，让刘备想出来再好的名字已经不可能：“那就叫做天网吧。” “既然名字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的时日我就开始组建，尽快让其成形。” 初步的机会是这张天网笼罩着涿县城，再发散出去，进入豪强、各郡县。 关羽和张飞负责征兵、练兵的事情，城外就有军营，军营属于是郡中所有，不过郡兵一直不曾满员，军营空虚许久，能有白嫖的军营为什么不用呢？ 过来的时候，刚刚到了午饭的时候。 距离涿县兵军营还有一段距离，便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简雍看向另外郡兵所在，那道隔绝了郡兵和县兵的一人高的栅栏边，汇聚了很多郡兵在朝着涿县兵的军营里张望着。 “子经，我听说没有这道栅栏前，很多郡兵跑到了咱们这里混饭吃，然后就不想走了。咱们的涿郡都尉也有点的小气，居然还将栅栏给拦住了。但是他拦住了这些郡兵的肉体，却拦不住人郡兵的心。”简雍对牵招叹息说道。 牵招说道：“得了吧，郡兵就那么三瓜两枣，健壮的全都被挖到了县里来了。人家军官不愿意干，你知道关羽这厮是怎么做的吗？直接打上门去了，按着人的脑袋问他愿不愿意放人。” “真是恶霸风气，不过我喜欢。现在，不管是官府还是军队里的习气都不好，办个事情迂腐，走个流程跟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人家愿意来，那就让人家来，不都是一样为大汉效力吗？” “那是，那是。” 两人一唱一和走进了军营里。 目前一千人还没有满员，军营里只有八百多人的规模，此时吃饭确实极为的热闹。伙房将饭食用半人高的大木桶装着，士兵们拿着碗排队打饭，随后整齐在军官的指令声中，整齐的专属于他们的吃饭区域，然后蹲着吃饭。 一排排的人蹲着吃饭，这场面让简雍看得只想骂关羽和张飞是蠢货。 “县丞，吃了没？”张飞过来热情的问道。 “我教你一招。”简雍对张飞说道。 张飞两眼顿时放光，忙说道：“走，那去校场。那里宽阔着，比我家那个演武场要大很多，可以尽情的施展。” 简雍摆手说道：“不是跟你比试。我的意思是，你看看这些士兵蹲着吃饭像什么样，你不如这样……” “这个主意好啊，不愧是县丞，我马上就安排人去做。”张飞听闻之后说道。 案几这东西，普通人家没有奢侈到用来吃饭，大多数捧着个饭碗蹲着或者席地而坐。 要想让士兵有战斗力，单单是刻苦训练还是不够的，人文关怀也得做好啊，让士兵觉得跟着效死命的这个人值得，这才能让一支军队拥有战斗力。 打造长条椅，长条桌并不难，却能让士兵坐着吃饭，一个是吃着舒服，一个是让士兵们有尊严。 有尊严或许是简雍一厢情愿，士兵们不会想到这一层，但无论如何，他们会知道坐着桌椅会比蹲着、坐地上吃饭更加的舒服。这一点就足够了。 简雍还有个私心，他一点也不喜欢跪坐着，只希望这些桌椅能现在军中发展起来，日后从下而上，成为所有人必不可少的家具。 张飞邀请着简雍一起吃饭，士兵、军官都是吃一个锅里的饭。 锅里有肉有素，肉的分量还是很足的，只是做出来的卖相看着实在是难以下咽。士兵们吃的很开心，大快朵颐。 这个伙食已经超出了隔壁郡兵的好多倍了。 在涿县兵这里，肉是天天管够的。 但是他们的训练量，也是郡兵的好几倍。 养一只军队非常难，古代的军队大部分纯粹性都不高，都是农闲时是兵，农忙是是农。大汉的兵役制度发展到了如今，征兵制渐渐被募兵制所替代。 但这并不代表其他的兵役制度不存在了，隔壁郡兵就是属于汉代兵役制度中的役卒，是本地人来服兵役的军队，服役期往往是一个月，但也有长期服役的特殊部队，如弩兵、材官、骑兵这些。 刘备的这八百人，就是纯粹的募兵制，士兵全部脱产参与到了军事训练当中。他们已经是职业军人了。 这些士兵们的后顾之忧也已经解决，通通入了涿郡户籍，没有土地的获得了分配的土地，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军中服役的时间里，家中赋税是全部免除的。 针对这一点，简雍不想再弄出来一个天龙人阶层，所以对免除赋税的人口、田亩都是有数量规定的，将其限制在了一个范围内。 政策这玩意，做不到十全十美，更不用说在这个时代了。但这个政策起码激发了涿县百姓的参军热情，让募兵的工作非常轻松，同时还挑选了很优质的兵源。至于政策的漏洞和未来会出现的各种各样的bug，那就等以后再去修补，至于什么改革是艰难的是需要流血牺牲的，那简雍可就只能相信一句话了，那就是让后人的智慧去解决问题吧。 没有弊端的政策是不存在的。 干了三碗肉汤泡米饭，简雍打了一个饱嗝。旁边的牵招已经在吃第四碗了。 张飞在那边踹了一个士兵，骂骂咧咧：“饿死鬼投胎啊，下午还要训练，你一口气吃了八碗饭，还怎么训练？” 不是饭食不给士兵们吃，是有些士兵确实是太过分了，在家里哪能肉管饱，来军营里狂吃海喝，前两日就出现过一个新兵把自己给活活撑死的，还没打仗就发了一笔抚恤金了。 看着那被张飞揍的士兵鼓起来的肚子，这家伙趴在地上哪儿能动弹啊。 旁边的士兵们都笑嘻嘻的看着，其中不少人刚来的时候也跟他一样。 “翼德，我过来挑三十个好手。要老兵。” 张飞听了老大不乐意。 简雍搂过张飞的肩膀：“这三十个人，以后就是军队的眼睛。你以后对手的情报，就是他们弄过来，事无巨细，一清二楚。你听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吧？” “有县丞说的这么邪乎？”张飞不信。 “你的那些门客，给我一些信得过的。”简雍又说道。 “包吃包住，有俸禄，干得好自然是能升官发财。”简雍补充道。 张飞道：“你说的这些老兵，是跟随县丞一起冲去弹汗山的那些吗？” “废话。情报机构这么核心的部门，自然需要这些百分百信得过的人。”简雍道。 张飞苦着一张脸：“这些人放在战场上都能以一当十，去跟着县丞搞情报，是不是浪费了啊。” “你不要放屁了，再逼逼赖赖就揍你。”简雍懒得跟他废话了。 关羽在这里就不会这么废话多了，只会说：“县丞尽管挑。” 二爷虽然高冷，但是心是热的啊。 现在还能打得过张飞，再过段时间简雍就不能如此跟三爷说话了，那张飞肯定会巴不得跟简雍打一场。 “行吧，县丞去选人吧。” “你且放心，我带他们走，也要遵循他们的意愿的，他们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的。” 张飞只心想着，这些老兵们习惯了战场，肯定不会愿意脱离战场去做情报的。 只是马上张飞就被打脸了，简雍往那里一站，对着老兵们说自己需要三十个人，话音还未落下，那群老兵就悉数站起来了。 “不要这么多人。我来点几个。”简雍说道。 这些老兵都是宝贵的财富，每个人的名字简雍都能叫出来。 他们的家世简雍也有了解，挑选的这些人也尽量照顾到了他们，如是家中独子的，如孑然一身没有家人的，进了天网虽然不能完全没有死亡率，但对比在军阵当中死亡率是降低了许多。 挑选完人手后，简雍问张飞：“为何不见云长？” 云长的字是关羽自己给取的，他起初给自己取了个长生的字，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改成了云长，便就此定下来了。 “带着一些人去募兵了。”张飞说道。 简雍嗯了一声：“最近我们跟其他各家关系没有缓和，反而有些紧张，你们出门在外，多带点人。” 张飞心说那能关系好吗？你又要赎金，又不见人质的家属，反而把人质关了几天了。那些豪强都已经急死了，自从县署中的豪强出身官吏被清理了，他们在县署早已经没有了耳目，不知道里头的情况，还以为刘备和简雍这两个莽夫把人给全杀了。 县署门口汇聚了很多人，不少手执兵刃的混杂其中，非常的喧哗吵闹。 门口的士兵已经组成了迎敌的阵型，不过对方没有贸然发起进攻。 “那是简雍！快拦住他！” 简雍身边的三十个老兵瞬间将简雍围在中间。 看到着铠的士兵，那些人还是硬生生的止步在了简雍面前一丈的距离。 “简雍，你到底放不放人？” 原来是赎人的。 “钱带来了吗？”简雍问道。 “该死的东西，他们犯了什么罪？你想要多少钱赎罪？” “每个人一千万钱。准备好，我立马放人。”简雍说道。 群情汹涌，这么多人逮着简雍就是一顿喷。 “快回去准备，晚一天就多五百万钱。” 众人还是破口大骂，喊着简雍黑心。 “都给闭嘴。”简雍一声怒吼，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们的家族想要把手伸进涿县，就要做好被砍手的准备，回去告诉你们的家里人，这次是让你们拿钱赎回去人，以后再敢伸手进来，我涿县一千甲士就登门拜访拜访诸位的老家了。反正我们涿县官府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与你们这些贵人拼命是划得来的。” 大家已经了解刘备简雍的秉性了，那是真说一不二的，说要带人登门拜访那就真的登门拜访。机灵些的已经离开，回去准备钱财了。 简雍已经摆出来了你们这些豪强要玩，那就别怪我涿县官府拼命了。 不是哪一个豪强，都挡得住一千甲士的攻击。 当一千人的军队成型的时候，刘备简雍已经有在涿县站稳的资格了。 “县丞，就不能陪他们玩玩吗？让他们这些人进来涿县，我们一网打尽。”牵招向简雍问道。 简雍道：“玩玩？那也是要有资格的。我们现在的实力单挑任何一家豪强都不能说能完胜，只能是两败俱伤的惨胜。人家几家一起看似面和心不和，但那好歹也是联合。咱们怎么玩？现在的我们只能表现的像是个疯狗一样，谁来了就立马咬一口。” “这样才能给他们我们很危险的信号，让他们犹豫，不敢立即出手。” “在这个犹豫的时间里，就是我们发展的好时候。你知道的，我们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 “等到我们不需要像是疯狗一样了，也不会陪他们好好玩，我们将会以碾压的实力，终结他们在地方的统治，将治理权重新收归回官府。” 牵招问道：“最终还是免不了要与这些豪强杀一场。” “我们的敌人会有很多的。豪强未来可能是我们的血包。” 第七十九章 豪强害我 第79章 豪强害我 涿郡的豪强们赶车马车，将一车车钱财送过来赎人。 被关押的人里面有他们豪强的重要人物，不得不拿钱来进行赎人。 “这是这些时日，你们的人在牢房里想要过的舒服，打下的欠条。也麻烦各位给结账了吧。若是不能现场结账，我们肯定不会放走的。”三狗负责出面接受赎金，将那一摞摞的欠条堆在众多豪强派来的人面前，非常的得意。 看了下欠条里的内容，大家伙被恶心坏了，在里面除开呼吸不要钱，其他的全都要钱。价格还高的离谱。 比如一碗水，就敢开价一千钱。 这简直比抢劫还来钱快。 “不要抵赖，这上面可都是有你们家里人的签字。”三狗将腰间的刀抽出来，大声说道。 众人愤怒，欲要开喷，但是看到亮晃晃的环首刀，只得做罢。 “好，涿县你们这样玩，这样恶心我们，就不要怪我们恶心你们。”有人终于忍不住，抛下了类似走着瞧的狠话。 三狗目光看向他：“你很嚣张啊。将其拿下，我看你也不要走了，你姓什么啊？” “让刘备出来，还有没有规矩？” 三狗斥道：“你是什么角色也想见县令？至于规矩，一切都在朝廷的规矩内，你们的这些家人密谋造反，被缉拿后，都承认了自己的罪状。县令开恩，以朝廷法度，让你们出钱财赎罪，这就是规矩。” “在这涿县，只有官府的规矩，没有你们这些豪强的规矩。要想作威作福当大爷，滚回你们家去。” 简雍在窗口看着三狗舌战群人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这三狗，让他这次装够了。” “三狗以前在街上，嘴巴上就没吃过亏。只是挨得揍多了，才不敢在我们面前玩弄嘴皮子。” 屋外，三狗继续说道；“你们这些豪强，都想来涿县，你们以为涿县没有了赵氏，就能让你们折腾了？告诉你们，我们现在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兵甲千圆，武器甲胄无数，更有高氏相助，高氏子弟已经入县署为官吏。” “你们这帮狗日的，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还想来涿县吃肉？赶紧交钱滚蛋，看到你们这些人的嘴脸就觉得恶心。” 众多人也没有觉得吹牛皮，兵甲千人这事瞒不住大家的眼线，只是让众人惊讶的是，原先还态度暧昧的高氏，怎么就突然跟涿县县署混在一起了？ 高氏的立场，看来已经定了。 “我们县令是卢氏的学生，卢氏也与我们县里接洽了，愿意提供一切帮助。你们就算联合起来想要谋我涿县，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信号释放的差不多了，三狗带着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顺利的完成了这场交易。 除开几个倒霉蛋依旧被关着，一切都皆大欢喜。 “接下来是不是有一段安稳日子了？”刘备问道。 简雍点头道：“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春耕，让万事皆要退后。豪强们也要忙着地里的事情，官府也是一样。这时候是最安静的，春耕一结束，就会有事情发生了。” …… 公孙瓒已经不来县署办公了，县里的事务他也已经管不着。 只能安心的守在太守府。 太守府里面刘其都无所事事，权力已经被架空了。他也没有急着去用手段整治，只是每日喝酒度日，等待着涿县官府与豪强斗争的结果。 “各家都拿了一笔钱财，将人给赎走了。”公孙瓒与刘其说着近些日的一些情况，言及到豪强赎人一事，刘其这才打起几分精神。 刘其说道：“后续动作没有了？” “各家豪强似乎忍气吞声了。” “涿县练了八百兵，对外声称一千。但马上就有一千人了。另外高氏的高诱，入了县署为吏，负责全县的农耕之事。”公孙瓒将自己探查到的消息告知给刘其。 刘其说道：“他们原先就有三百精锐，便可灭赵氏。如今又有八百人，难怪这些人不敢现在动手。” “但是现在没动手是春耕的缘故，如果我猜的没错，还有一点，他们关于涿县的利益还没有划分清楚，需要一些时日来协调。” “涿县是涿郡郡治，人口冠绝涿县各县，这里更是控制着北上的交通要道，谁都想要得到，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公孙瓒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们该如何？” 刘其对公孙瓒道：“你带着我女儿，回辽东去吧，不用随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公孙瓒说道：“我在这里能帮助到太守。” 刘其摇头：“刘备胜，我这个太守之位便是他的。刘备败，豪强势大难除，我为傀儡。” “太守当下定决心，不宜想着渔翁之利。”公孙瓒劝道。 刘其对公孙瓒问道：“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公孙瓒直言不讳：“帮助刘备，对抗豪强。这样才有一条出路。” 刘其却笑道：“刘备展露出来的野心，足以证明了未来不会容忍我。我帮助刘备，亦是自掘坟墓。” “那个时候，岳父就可以调走了。坐收渔翁之利，小婿实在是不敢苟同。”公孙瓒正色说道。 刘其陷入了沉思。 公孙瓒也知晓自己这岳父的性格，优柔寡断，喜欢反复，经常能被外物所影响自己的已经下定决心的决断。 他当太守已经是能力极限了，让他面对如今涿郡这个复杂的局面，着实是有些难为他了。 但毕竟刘其对他有知遇之恩，又是自己的岳父，公孙瓒自当竭诚辅助。 “你先走吧，思考一番。” 公孙瓒走出，帮助关闭房门，太守府外却已是来了一队人马。 来者下马，径直走入太守府，大声询问：“涿郡太守刘其何在，速来接旨。” 公孙瓒见来者汹汹，上前道：“太守正在房间当中。” “快去唤他出来，接朝廷旨意。” 公孙瓒不敢怠慢，忙将刘其喊出来。 “涿郡太守刘其，徇私枉法，素餐尸位，免太守职，依律，徙交趾日南。” 刘其如遭雷击，公孙瓒也呆滞不敢相信，怎么来的如此突然？ “豪强害我！”刘其高呼。 第八十章 太平道的法外之地 第80章 太平道的法外之地 公孙瓒瞋目裂眦，拔刀怒问：“什么叫做徇私枉法，什么又叫做素餐尸位？太守刚刚上任，在涿县令上兢兢业业，从不徇私，一心为公。这些罪名实乃污蔑。” 宣旨的宦官对公孙瓒满是不屑：“毋辩护。” “将犯官刘其拿下。” 审判的程序都没走，这架势是要直接送往交州。 公孙瓒一把夺过旨意，仔细的查看着上面签发的印章，皇帝、中常侍、尚书台、尚书令的签发印章都赫然在上。这是一份极其具备正规流程的诏书。 若不是都是真的，公孙瓒都觉得是有人在假传旨意了。 刘其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份昂贵的缣帛写成的旨意是真的，颓然一笑：“看来不单单只是豪强在背后。” …… 刘其被带走的消息马上就到了涿县县署。 “雍子，刘其被免了，发配交州。”刘备匆匆找到简雍。 “刘备！”公孙瓒的怒吼从屋外传来。 冲进来的公孙瓒揪住刘备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干的？” 刘备擦掉脸上的唾沫，推开公孙瓒：“我有这个本事，何至于跟豪强龇牙咧嘴？我会直接干死他们。” 简雍对公孙瓒说道：“你不要因为怒火攻心就失了智。洛阳到涿县距离甚远，传旨都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到达，更不要说罢免一个太守在朝廷各个机构走的繁琐流程了，想想刘其才上任多久？对方能发动这样的力量，你觉得是我们？” 公孙瓒这才脸色缓和。 简雍是看穿了公孙瓒的心思的，这小子就是不知道敌人是谁，一时之间借着怒气跑来这里。 说的直白点，就是想要寻求帮助，但是又落不下面子。 “那是豪强？” 简雍对公孙瓒讥笑道：“涿郡这几家豪强，又不是你公孙家几乎是在半个幽州都有影响力。” 辽东、辽西、玄菟、乐浪这是公孙家的势力范围，根深蒂固，实力庞大，就是东北的土地皇帝。 袁绍跟公孙瓒相争，公孙瓒败，不代表公孙家败了，袁绍为北方霸主，曹操后又替之，公孙家是一直屹立在东北的。对公孙家来说，公孙瓒的割据，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公孙瓒死了，人家家族还能继续出公孙康、公孙渊这样的军阀。 公孙瓒怒道：“这又不是，那也不是？那是谁。” 简雍摊手道：“你去问问你岳父，得罪了多大能量的人。我估计你岳父这次去交州，路上都会被人所杀。” 公孙瓒说道：“我岳父为涿县县令的时候，不曾得罪人。在太守任上，什么都没做，更加不会得罪人。” “那就是你岳父的靠山得罪了人，要搞你岳父。” 公孙瓒想说自己的岳父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大靠山，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话到了嘴边咽下去了。靠山那是真没有的，能力也有限。 “那是何人？”公孙瓒疑惑不解。 简雍对他道：“不管是什么人，搞你岳父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证明对方不会用全力，都没用全力就已经让朝廷如此有效率，可见其能量之大，这都是我们惹不起的。” “你若是真有心，就护送你岳父一路吧，在路途上他肯定会出问题，或许你也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背后主使。”简雍对公孙瓒说道。 公孙瓒闻言告辞，刘备追出门外，对公孙瓒道：“伯珪，我派些人手给你。” “不用。我有一些人马，应该足够应付局面。”公孙瓒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刘备的好意。 “那你一路注意安全。此事有着蹊跷，雍子也说得对，其背后之人能量很大，你行事莫要冲动，你我还年轻，有着大好未来。” 公孙瓒说道：“你刘备何时如此婆婆妈妈了？好意多谢，我先离开。” 目送公孙瓒离开，刘备回到简雍的廨舍，对正在执笔涂画的简雍问道：“雍子，是谁？” “我刚刚就说了，不知道是谁，但来头会很大。又没骗你。” “这不是看着阿瓒在，觉得你没说实话。” 简雍没好气的说道：“公孙瓒虽然长的比你好看，身高比你高，身材比你魁梧，比你有学问，比你家世好，比你聪明，比你能打，但是我们也不至于如此把他当做外人。在这个时代，同出一门，一个老师，那在官场上可是分不开的。” 刘备脸一垮，对简雍道：“你个狗日的，说话就说话，连带着损我干什么。” 简雍将毛笔一扔，说道：“那现在就只有一个可疑的势力了。” 刘备凑过来一看，只见简雍在糙纸上写着的太平道三个字圈了起来。 “这……太平道是为哪般？”刘备惊讶道。 简雍耸了耸肩：“太平道在涿郡没有什么根基，幽州这边的教众基础远不如中原，也不及同样为边地的并州。” “涿郡是幽州核心，更是往西北上谷、代郡，往东北辽东辽西等郡的要道之地，太平道肯定是想要渗透进来的。” 黄巾起义在历史上，于幽州都没有大风浪，当然这是相比于天下其他州郡。 主要原因恐怕还是幽州这边情况比较复杂，鲜卑、乌桓多有寇略作乱，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在幽州民族矛盾大于阶级矛盾。 次要原因还有很多，比如就是刚刚跑出去的公孙瓒，在幽州多有压制黄巾。根据历史上的时间线，差不多此时的公孙瓒已经在幽州发迹，并且领军作战了，他是多有压制太平道的。 如果真要再论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郭勋的前任幽州刺史刘虞，在幽州有着莫大的威望，鲜卑、乌桓、夫余等异族臣服不敢作乱，太平道的势力被刘虞所阻挠，无法渗透进幽州。 还有一个原因或许可能是穷。幽州这边地方自古都穷…官府的开支可能需要并州、青州的补贴，也就是转移支付… 总之，先前幽州是太平道的禁区，传播教义被各种原因限制。 如今太平道终于将目光看向了此处，想要让幽州这块穷困却又有着上好兵源的地方，成为太平道的势力范围。 驱逐刘其只是他们的第一步。 第八十一章 宗族 第81章 宗族 涿郡的局面随着太平道的加入有些复杂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草长莺飞，二月中旬的时候，北方这边的主要作物小麦就已经播种的差不多了。 水稻也已经进入播种的时节。 整个涿县城外都随处可见忙碌的农人身影。 刘备和简雍家里也有田地，也不能让老娘一个人忙着，也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务，老老实实的返回家中。 简雍从小就务农，田地里的事情干起来也熟练，一家二口人总共几亩薄田，只需要一两天便可完事了。 “娘，你儿如今发达了，以后就不要再种田了。”简雍对老娘如是说道。 老娘几巴掌抽过来：“才当个芝麻绿豆点的官，眼珠子就长脑门上了是吧？农桑国之大事，皇帝老儿都要种田，你凭什么就不种田？” 皇帝也是有田的，但每年的耕种也就是做做样子，是以表率天下的意思。 简雍赤着脚，卷着裤腿，站在水田前，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提高这些粮食的产量。 化工肥料是捣鼓不出来，最简单的磷肥，有生之年或许能弄出来，前提条件是明矾和硫酸以及磷石，这都不难，但是难得是量产。 自然肥料也存在于产量低。城外军营的厕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刨的干干净净，用以去施肥。 屎是能卖钱的，人工堆肥这种施肥措施，老祖宗们早就发现了。 “看来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育种了，只是这条路可能需要几十年。”简雍思考道。 不过好消息是，华夏这块土地是足够大的，哪怕是养育大汉巅峰时期的几千万人口都是很轻松的，只是土地的分配不均匀才导致各种起义的发生。 简雍要做的不是去增加蛋糕，而是去分配这块明明可以让所有人都吃饱的蛋糕。 主要矛盾是要分清楚，这才能更好去创造未来。 “县丞，怎么还让您亲自下地，我们来帮您。” 简雍看着老族长带着一些族人们过来，也不容自己客气，就下田帮自己播种秧田了。 也没阻止族人们的好意，简雍坐在田埂上，对老族长问道：“村子里的那些困难户，今年都领到了农具没有？” 老族长年迈，早已经不下田了，陪着简雍坐在田埂：“族里有县丞在，乡里的人都没刁难，很爽快的分配了农具。村里还分配了五头耕牛。” “农具这东西不缺了。耕牛可要好好爱护，这东西太过于稀缺了，生了牛犊族里也是有奖励的。要是养不好，县里会把耕牛收回去还要对你们进行惩罚，把牛给养死了，是要判刑的。” 县里最头等的大事便是春耕前完成对百姓耕种的生产资料的扶持。 赵氏覆灭后对涿县百姓的贡献很大，不仅贡献了大量完好的农具还贡献了多达千头的耕牛。 当县里完成这些生产资料的重新分配后，涿县的每一个乡都分得了大量的耕牛，乡里三老通过底下各个里、村的情况，再进行分配。 县里在农耕时节也派出了大量的官吏下乡进行巡查、问话，督促生产资料的分配能如期完成。 乡三老固然是乡里德高望重之辈，但人性贪婪，出现了徇私、贪污导致再分配不均匀，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了，贪污腐败这种事情没法杜绝。县尉关羽缉拿了几个乡老三，当着各乡的三老面斩首示众后，这才杜绝了贪污腐败的行为。 贪污腐败没有办法根治，那作为要增大犯罪的成本，让他们伸出手的时候想想那可怕的后果。 老族长看着远处正在耕田的水牛，对简雍道：“这些都是金贵的宝贝，可不敢亏待了。生了牛犊就归属族里了，自当要好好养着。” “老族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说吧。”简雍说道。 老族长的儿子被发配后，对简雍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他就当是没有了这个儿子。反正他还有五个儿子… “族里一些年轻人，想要跟县丞去见见世面。”老族长犹豫再三后说道。 简雍一口回绝了：“一个个字都不认几个，跟着上战场吗？上战场他们又没有一身武艺傍身，活不长久的。” “这事不是我不办，我军中需要士兵，也需要辅兵，他们父母要是愿意，我自当带着一起。至于当吏，如今涿县官吏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吃饭时间都没有，有不少人因为劳累病倒，咱们族里这群年轻人吃得了这个苦？吃得了这个苦的，不识字。” 老族长叹了一口气，简雍说的都是实情，族里的这些年轻人，文不成武不就，本就是做标准的农家子弟培养的，其他的都不会，就只会种地。族里有藏书，也很少有人去阅读，众多年轻人里也只有简雍年幼的时候在他父亲的遗愿要求下读过不少书。 那时众多族人还嘲笑简雍读书无用，觉得简雍不会有出息。长大了些的简雍虽然确实没有出息，整日打架斗殴，不思进取。只是现在回过头来看，简雍这出息可大着，族里都一两代人没有出过当官的了。 老族长说道：“你身边也没有几个使唤的人，行事会有不便。族里的一些人是不咋地，你也总要挑一两个勉强的好一点的带在身边，也好使唤。” 简雍没有立即表态，族人倒是值得信任的，这时代就这观念，宗族大于一切，他们不会背叛简雍，简雍亦不会坑害他们。 带一两个族人倒是没有关系，如族长说的，某些事情交给族人去做能放心。 “让简峻和简昱两人跟着我吧。这两小子性格老实，不调皮，也听话。其他人，着实不太行，带在身边日后会给我惹麻烦。”简雍如实说道。 老族长一张老脸展露出笑容：“我猜也猜到你会带这两个小子。这样一来就能堵住族里那些碎嘴子了，可不是你县丞发达了就看不起族里。” 简雍一笑了之，老娘在自己回家的时候就唠叨过这一茬，说族里最近有些风言风语。 “农忙结束。县里会在各乡办个小学堂，让族里的人五到十岁的孩童都去，不单单不收费用还能免了孩子一年的人口税。” 本来要切了，想了两天，还是好好写吧。上架遥遥无期，但也可以预见的是个位数的订阅。现在想着无所谓了，来起点第一本书就认真写一个完本的。接下来认真更新，争取搞点存稿，以后想摆烂了能有存稿更。 第八十一章 不干人事 第82章 不干人事 农忙结束之后，涿县官府忙碌的工作算是告下一段落。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大量的建设工作，以及简雍规划的小学堂的建立和涿县医馆的建立。 忽悠华佗来当医馆的馆主，这件事简雍认为没有什么难度，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医学知识，对华佗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这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才是涿县应该有的景象啊。今年大量赋税的免除，百姓在田间都有笑容了，哪是过去在劳作中死气沉沉的模样？”简雍和刘备来到田间，举目望远，尽是一片绿野。 那种属于稻苗与麦苗的绿，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刘备道：“一场春耕，让我们官府跟百姓算是化解了过去的恩怨了。” 免除赋税和等于白送农具耕牛，这一套组合拳下去，百姓已经觉得刘备是青天大老爷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了。看似安静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简雍没等着事情发生了再去解决事情，这很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涿郡各家豪强还想着来涿县发展，新的涿郡太守目前也还没有上任？那现在怎么玩？ 那当然是在太守府安插自己人，给各郡豪强找事啊。 天网的重要工作就是散布谣言。 也不用去制造谣言，把涿县官府怎么打败的赵氏，又用赵氏的财富分给了百姓，让百姓得了多少好处的事情散去各县，就能让一些人焦头烂额了。 …… 牵招坐在酒肆当中，穿着一身麻衣劲装，非常纯正穷困游侠打扮，很夸张的用嘴抿着一碗浑浊的酒，大呼一声：“好酒。” 没人理睬牵招鬼叫，大家都知道这酒是个什么玩意，跟好酒沾不上边。 几个同样穷酸模样的混混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看到牵招，几个人大声的喊着：“大哥，回来了怎么也不告知一声？” 同样在喝酒的酒客们，皱着眉头看着这一群人。 酒肆的酒保怂的不敢上前阻拦，这几个走进来的货色，是最近城中新发迹的混混，打败了昔日占据这一块的混混，成立了一个什么帮派，专门干一些生儿子没屁眼的坏事。 牵招醉眼朦胧的招呼几人：“来来来，一起喝酒，这次你们大哥我去了一趟涿县，差点没死在涿县了，还是咱们这故安好啊。” 几人大为疑惑：“涿县那里有人为难大哥？我们兄弟一起去，踏平了涿县我大哥报仇。” “别放屁了。涿县刘备，你们听说过吧？急公好义，喜欢结交四海游侠，我本是慕名前往投靠。谁知他做了涿县县令，就变了一个人似的，说什么游侠影响治安，四处缉拿犯了事的游侠，我因一些小事也被抓住了。” “幸亏我机灵，逃跑了出来。” 小弟勃然大怒：“居然还缉拿游侠？我们怎么就影响治安了？” “是啊，怎么影响治安了？放屁啊！” 酒肆的食客，听闻后很认同的点头。不是认同小混混的话，而是认同刘备，这事做的太好了，故安的这些游侠混混们就是一大害。 牵招又说道：“那刘备虽然挺狗的。但有件事我还是很佩服他。” “大哥，你怎么还佩服上他了？这种人就应该剁碎了丢城外去喂狗啊。” 牵招很认同点头：“那倒是。不过不影响我钦佩。他在涿县为县令才短短时日，强杀涿县豪强赵氏，赵氏你们知道吧？其实力不输我们故安许氏。” “那一场战斗，杀的赵氏惨不忍睹，赵氏最终被打败。那赵氏庞大的家资，尽数归了刘备。你们可知刘备是怎么做的？” 几个兄弟睁大着眼睛，忙问道：“怎么做的？” “刘备说，赵氏钱财土地尽是靠掠夺涿县百姓而来，应当将这些悉数归还给百姓。于是刘备将赵氏土地全部分给了涿县百姓，还分给了许多困难百姓粮食。不单单如此，刘备以官府名义，给百姓分发农具、耕牛，更是免除了今年的赋税。那刘备真是说到做到啊。” “赵氏的其他资产，也都通过各种形式分给了百姓，比如修桥铺路、兴修水利。” “哈哈哈，最让我钦佩的是刘备将赵氏的女人们都分给了百姓啊。” 虽然最后这句话是纯正的谣言，但为了能让这些消息散播的快一点，这种带点百姓喜闻乐见的谣言才能更好的传播出去。 末了，牵招装作喝醉了口吻说道：“打没了赵氏，让涿县十几万百姓都富裕了。我们故安才多少百姓？要是将许氏的资产都分给我们故安百姓，那我们故安百姓人人都富裕，人人都能吃饱饭。” 听者有心，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牵招说出去的这些话，很快就在他的推波助澜下，传遍了故安。 许氏干过的许多丧心病狂祸害百姓的事情也被揭发出来，故安县官府也被拉入了各种流言蜚语之中，百姓人人都在传颂故安官府和许氏穿一条裤子。 简单的谣言干起来还是不够的。 牵招在故安潜伏月余，把许氏族中的一些人际关系摸清楚之后，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许氏家主的幼子喜欢大嫂。 这事就很劲爆了。 幼子十七岁，大嫂都已经三十七了。 “咱们以前都是干坏事，这才要干一次好事。” “什么好事啊？”还是那几个在酒肆配合演出的小混子，这几人是牵招在故安城中找的人，他们并不知晓牵招的身份，但在钱财的驱使下，什么事情都愿意干。 “当然是成人之美啊，我教你们怎么做……” 许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还处于头晕目眩中的他，手中握着一团滑腻。 “哪儿来的美人儿？”昨夜的事情许安已经记不清，只记得自己喝醉了。 自己枕边的美人，应该是主人家送过来的吧。 凑过去想要再亲近亲近，许安见到这美人的面容，吓出面无表情，颤抖的道：“大，大，大嫂…” 床榻上的女人睫毛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许安一张吓白了的脸，随即发出了尖叫。 许氏幼子睡了大嫂的事情瞬间就在故安城中传开了，许氏家主传闻气的吐血，许氏大子从外地赶回来，扬言要砍了自己小弟。 第八十三章 张翼德在此 第83章 张翼德在此 “大家族里的人，出生第一件事要学会的就是恪守本分。说到底，就是各房各支，要分得清大小王。” “只是这大小王当的太久了，小王总会有点点想法的。” “你想要保命，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去找你三叔，告诉你三叔，帮你对付你大哥，等你登上了家主之位，让一部分权力给你三叔。” “你三叔，是你爷爷的幼子。与你是同病相怜，这些年总算有些实力了，他有一些想法的。” 帮人出馊主意这件事情，是牵招的拿手好戏。 在几天前，牵招通过一场斗鸡比赛，成了许安的狗腿子，帮助许安出谋划策。 许安情急之下，根本就没有思考为什么牵招这么熟悉他们许家的事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道：“我马上去找我三叔！” 看到许安焦急的走了，牵招呵呵一笑，对身边出现的天网暗探道：“那个女人，让她死了吧。反正也不是个好女人，杀了都不知道多少贴身侍女了，就不要留着当祸害了，让她发挥一点余热，激化下矛盾吧。” 许氏大嫂与许氏幼子通奸被撞破，羞愧的大嫂上吊自杀。 一连串的劲爆消息像是直播一样，从许氏传播到了故安城中，百姓们翘首以盼的看着许氏大宅，继续吃瓜等着更劲爆的消息。 许氏这场闹剧在牵招的导演下，完全不出意外的变成了家族内讧。 许安一个劲的指责大嫂勾引他在先，将其灌醉，反正将所有罪责推到了死人身上。 许氏大哥深爱着大嫂，大哥的儿子也十余岁了，父子非常相信自己的女人和母亲不是那样的人，非要杀了许安，甚至还派人暗杀，只是没有得手。许安被天网暗探保护了。 一家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许安给了他三叔一些承诺，得到了他三叔的帮忙。 牵招还很贴心的在许氏家主吃的药里面加了佐料，让许氏家主病情加重，不能处理家中的事务。 等到许氏族人分成两派剑拔弩张的时候，在流言的煽动下，天网暗探的带领，故安百姓袭击了几个在城外的许氏小庄园，抢夺了很多的粮食，成功的激起了故安县百姓的欲望。 故安县和许氏都变成了一团糟，牵招脱身，离开了故安，下一个目的地遒国，那里有三狗在，他已经进行了大量的前期布置，就等着牵招去主持大局了。 …… “高氏屈服了。”刘备进了简雍的廨舍。 天气已经炎热了起来，在外活动，不一会就能出一身的汗水。 “高诱已经是督乡事的廷掾。” 一手高诱，再是一手把高氏子弟塞入县里领个一官半职，完全是把高氏架在火上烤了。 高氏家主几次求见，刘备和简雍不想理会。 这让高氏很尴尬，各家豪强不再信任高氏，官府笼络的高家子弟还专门挑选的是族里面被排挤的边缘人物，这些人对高氏心存芥蒂，不回踩高氏那还是顾及同族情谊。 单单是这样还不能让高氏屈服的，让高氏屈服的是他家在涿县的生意遭受到了打击，如贩私盐的生意就遭到了涿县官府毁灭性的打击。 其他各行业生意一样遭到了打击，高氏的实力在短短几日就下降了几成了。 在拒绝了十余次高氏家主的求见，刘备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与其见面。 简雍放下笔：“高氏屈服了，涿县后顾之忧就没有了。如今的涿县需要和平与稳定，咱们应该把战场放在涿县之外。” “杀鸡儆猴！”刘备说道。 城外，军营，关羽和张飞穿戴好了甲胄，这次二人领着一百老兵，五百新兵，共计六百人，将在简雍的统领下，奔赴距离涿县五十里外的良乡县。 搞高氏的时候，就抓到了一些良乡元氏的罪证，其中有铸私钱、贩卖私盐、贩卖铁器、强占土地、杀人、奸淫等各个罪状的证据。 这样的大家族，想要搜罗到他们的罪证，轻而易举。问题就是出自在，官府有没有这个能力去追究，有没有百姓被大族欺压了愿不愿意去报官。 归根结底，还是官府能力的问题。 良乡元氏，依靠着贩马起家，各项生意遍布幽州各地。 虽然身处良乡这个小县，但是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关羽和张飞战场上的经验到底是不足的，况且这次不同于在涿县本土作战，是远去敌人的老巢，直接打上门了，还需要经验老到头脑灵活的简雍坐镇。 六百人只有两百骑，很多马匹还是昔日从军中好不容易带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简雍要选定良乡元氏杀鸡儆猴的缘故，敲打一下涿郡豪强，总的把利益最大化吧？ “出发！” 留下了四百人给刘备守家，其中多是老兵，问题不大，倒也不用担心被偷家。 简雍领着六百人，没有走小路隐藏踪迹，大张旗鼓的从军营出，直奔良乡而去。 五十里路，走大路也不过是两个时辰不到便到达，这还是考虑到要保存步卒的体力，以便应付可能随时发生的战斗。 进入良乡地界的时候，天网暗探已经在等候，为大军提供了抓捕的名单，以及名单上的犯人目前所在。 “先入城中抓人。天网先去城中，宣扬我们来抓人了。顺便再将名单透露出去，那些人必然会寻求元氏宗族的帮助，等他们汇聚在一起，就能一网打尽了。” 名单涉及了十几人，其中有好几个是元氏的核心人物，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旁支族系，算不得大鱼。 那几条大鱼都在城外的元氏庄园当中深居简出着，简雍先抓小鱼，让大鱼急迫起来，再让元氏有些准备，简雍就能重拳出击了。 良乡城的守卒看到大队人马过来，又没有得到上级的命令说有军队会来良乡，慌乱的欲要关闭城门。 “翼德，不要让他们关了城门了。过程嚣张一点，再表现的勇武一点。这是你扬名的机会。”简雍对身侧的张飞说道。 张飞抓起丈八蛇矛，跃马而出，扬起一片尘土。 “涿县张翼德在此，谁敢关城门！” 第八十四章 斩首 第84章 斩首 丈八蛇矛被张飞丢掷出，落在了城门口，几名推动城门的士兵吓得踉跄几步，跌落在地。 短短时间，张飞纵马已到，冲开关门士兵，拔出插在地上的丈八蛇矛，冲入了刚刚可以容纳一人一马进入了城门缝。 战马不停，城内的士兵欲要来阻挡，张飞扬起长矛便刺，将一名士兵刺穿，丈八蛇矛挑着士兵的尸体砸向人群！ “我等是涿县官兵，安敢将我等拒之门外？”张飞勒住战马，一声大吼，良乡的守卒们不敢上前！ 张飞对守卒道：“打开城门！” 简雍见城门缓缓打开，下令入城。 良乡守卒只见城外尘土飞扬，数百骑兵轰隆隆的朝着良乡压了过来，后面又是数百名穿着汉军铠甲的步卒，见到这样一支雄壮且装备精良的队伍，守卒们暗自后怕，幸亏刚刚没有脑袋发昏，上前发起攻击。 “翼德，你单骑夺城门，勇不可当！”简雍夸赞道。 张飞哈哈一笑：“一群不成器的守卒，没有什么成就感。他日定要效仿县丞和县令冲击鲜卑人军阵，那才真英勇！” “有机会的。接下来分头行动吧。缉拿人手。完成之后，在此集合。若有变故，及时派人通知。”简雍对二人说道。 六百人分成了三支，分别跟随三人。 “你们是什么人？安敢闯入城中。”良乡令带着人匆匆赶来，还未匀气，对着简雍喊道。 简雍如实说道：“我涿县县丞简雍，缉拿在涿县犯案的罪犯，多有叨扰。” 良乡令大怒：“你难道不懂规矩吗？” 简雍回答道：“我不懂规矩，今天这人我抓定了。你若是有本事，自可去向朝廷告状。再敢饶舌，休怪我认为你包庇罪犯。” 关羽和张飞已经分兵离开，根本不理会良乡令的聒噪。 良乡令看着简雍身后的两百身着铠甲，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士兵，吞了吞唾沫，对简雍问道：“不知道简县丞要去抓何人？” “元氏之人。”简雍说道。 “什么？你要去抓元氏？你们在涿县闹腾的还不够吗？现在又要来对付元氏？”良乡令大为惊恐。 简雍看到县令身后之人中有人悄悄退出，紧接着便有一道羽箭从自己身侧飞出，将那名想要去通风报信的人射杀在地。 “县令有两房小妾是元氏出身，早已经是元氏穿一条裤子了。既然县令来了，就不要走了，以防止你为元氏通风报信。” 数名士兵将良乡令一群人围住缉拿。 良乡令听说过涿县官府的人不怎么守规矩，但是没有想到这些人这么不守规矩。 “简雍，你这厮与恶贼土匪何异？没有幽州刺史和涿郡太守府的令，你敢抓一个县令？”良乡令情急之下大声喊道。 简雍只道：“我不懂这个令那个令。只晓得，我要来抓罪犯。” 押着良乡令，简雍带着两百人来到元氏的一处莺歌燕舞的奢侈楼阁，此间楼阁装修豪华，是良乡城中最为出名的官私合营的妓院。 汉代妓院多为官营，后来随着朝廷对地方统治力的降低，这种极为赚钱的路子，自然也被权贵所看重，私营妓院层出不穷。若要追求上档次一点的，就是官商勾结，借着官府的名义开设妓院。 “抓人。”一百名士兵将这名为倚翠楼的妓院围住，进出都被禁止，任何人想要逃离，就地格杀无论。 剩余下来的一百人，负责进去抓人。 简雍站立在倚翠楼门前，让良乡令与自己站在一起，倚翠楼里的管事看到是良乡令，站在被围住的大门口对外喊着良乡令的名字，乞求帮忙。 “看来县令没有少来这等场所啊。”简雍笑问着良乡令。 良乡令不以为耻，反而自豪道：“这等风月之地，自然是少不了来。” 这就是文人的一些无耻了，往来妓院，自诩风流雅致，行的是苟且之事。 “那可曾见到过从涿郡各地掳掠而来的良家女子？”简雍继续问着道。 良乡令不答，面露尴尬笑容。 简雍继续说道：“这倚翠楼楼主元青，元氏二房的大子，手底下有一支号称捕鸟队，在幽州四处乱窜，看到长相漂亮的女子便掳掠到这座楼来，逼迫他们接客。” “今年二月，在涿县城外抓了一个入城来看望父母的女子，他父母来报官，我们涿县官府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终便来到了此处。” “县令，你可知道她父母如今如何了？” 良乡令摇头：“不知道。” “她母亲心急之下病重而亡，父亲哭瞎了一只眼睛。” 简雍指着倚翠楼道：“这座楼，金碧辉煌，往来无白丁，光鲜亮丽啊。里面却藏污纳垢，那亮堂的烛光背后，尽是黑暗。” “所以，元青今日必死，谁都保不住。”简雍说道。 充满杀气的话，让原乡令感受到了害怕，他带着一丝颤音道：“元氏有兵马，你们这几百人来了就走不了了。” 倚翠楼里传来了惨叫和哭喊声，有人群不断的往外冲，来到大门口，看到一堵盾墙，盾牌的间隙伸出来了长枪，完全是战场上对付敌人冲阵的阵型布置，故而纷纷止步，不敢往前多走一步。 “我来这里，自然不惧怕元氏兵马。元氏要与我动手，那元氏可能就跟赵家一样了。” 士兵们陆陆续续押解着人从楼阁中走出，敢反抗的已经在楼中被就地格杀。 “县丞，这是元青。抓住他的的时候，正躲在一处地窖当中。”几名士兵押解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将其摔在简雍的面前。 简雍一脚踢在欲要爬起来的元青的胸口，说道：“趴着。” “你是谁？你居然敢抓我。” 简雍没有理会，继续等待着士兵们抓人走出。根据情报，元青手底下的那支捕鸟队，今天全都在阁楼当中。 “人齐了吗？” 捕鸟队的人面朝倚翠楼，跪在地上。 “县丞，人已经齐了。” 简雍踹了一脚元青：“你的捕鸟队，都在这里？” 元青躺在地上虚弱的道：“都在，都在。” “斩了。” 士兵们挥刀斩下，二十余颗人头落地，鲜血喷射，血腥味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吓傻了，尤其是那汇聚在一起被解救出来的女子们。 倚翠楼里那些喊着要出去的嫖客以及其他无关人等，瞬息间安静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 抢劫行为 第85章 抢劫行为 二十多颗人头在地上滚动，鲜血在地面汇聚成血泊的景象，对于目前天下还算承平的百姓们来说，足以震撼的说不出话的。 简雍将刀按在元青的脖子上，元青哪还顾得了身上的痛啊，他都被吓得尿裤子了，爬起来跪在地上向简雍磕头，嘴里不断的重复着饶命。 良乡令咽了一口口水，双腿战战兢兢，颤抖着说道：“简县丞，这个你不能杀啊。” 简雍不理会良乡令，大声吼道：“经涿县官府核查，良乡县人士元青，拐卖妇女有名单可记五十七人、奸淫女子二十四人、谋杀三十二人，证据确凿，无需审判，就地处决！” 扬刀，斩，人头落地。 元青的无头尸体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良乡令脸色苍白，脚底一软，跌坐在地上。 简雍对他说道：“元青的罪证会交给县令，证据确凿，绝无弄虚作假。此人死有余辜。” “你们这样做的太过分了，元氏一定会报复的。” “他们没有报复的机会了。” 元青已死，倚翠楼那些被掳掠的女子们也解脱了枷锁，这些女子是被元青的捕鸟队从各地掳掠而来，怎么安置她们是一件很费功夫的事情。 “三狗，你带点人看护好她们，登记她们的信息，带回涿县后，统一将她们送回去。不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军法森严。”简雍警告说道。 三狗领命，对简雍道：“县丞，放心吧。这些女子都是可怜人，我三狗就是再畜生也不会让人对她们行不轨之事。” “但是县丞，我不认字啊。你得派个会写字的来协助我登记。” 简雍没好气的说道：“她们之中自有认字的。” 下一个目标不是元氏的核心子弟，不过其人所犯之罪一点也不差于元青。 此人为元氏贩卖货物，在涿县犯下了灭门之罪，一家六口，尽数被其所杀。原本是一件无法侦破的悬案，后经高氏的人为了戴罪立功，将此事全盘托出。 “县丞，他逃入了城中元氏的宅子了，企图寻求保护。”一直盯着此人的天网暗探过来禀告。 “天网老子保不了他。”简雍说道。 良乡城中因为涿县官兵的抓捕，元氏之人，人人自危，纷纷逃窜进了元氏大宅，他们并不知晓自己是不是涿县官府的抓捕对象，但想起自己过去做的事情，都觉得自己是要被抓的… 简雍与关羽在元氏的宅邸前碰面了。 “此处是城中元氏的主宅，占据了良乡城两成的土地，其内极尽奢华，元氏的当家人就一直住在这里。我去帮县丞叫门。”良乡令真怕了，他怕简雍一言不合就杀进去。 简雍对其道：“我帮你把元氏给清除了，你就能成为实权县令了。你回护元氏个什么劲头？” “你昨日杀赵氏，今日杀元氏，明日又要杀哪家？后日又杀谁？天下世家豪强大族无数，你杀得来？你又杀得尽吗？杀掉了一批，马上又会有新的豪强大族出现。这天下，不是庶民的天下，是世家豪强的天下。”良乡令说完这些话像是虚脱了一般。 简雍问道：“你知道天下贫苦百姓有多少？” “贫困百姓与豪强大族有何干？” “涿县已经证明了。豪强大族的消失，能让百姓日子好过。” 没有必要与他解释财富、土地的重新分配。所谓王朝更替，不就是重新分配这么一回事吗。现在的这个时代，就需要这个，才能在大汉这具行将就木的尸体上重新焕发出来一个新的时代。 关羽把门已经打开了。 甲士在前，冲入了残破的大门之内，随即从宅院里传来了喊杀声。 兵刃交击和惨叫声也同时传来。 简雍对良乡令道：“好好的活着，你会见到百姓的力量是怎么颠覆这个世家豪强的统治。” 抽出刀，简雍迈步走入元氏宅院，前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元氏的家兵被肃清。 简雍踩着血水，跨过尸体，来到前厅，这里一样有着大量的尸体。 没人能挡得住关羽，此时的他已经向着后院杀去了。 不需要简雍动手，片刻后，名单上的人便被关羽押着出现了。 与关羽一起出现的还有元氏的家主一行人。 看到简雍，元氏家主彻底没有了脾气。 “杀了。”简雍说道。 那名罪犯大惊，向元氏家主喊道：“家主，救我。” 元氏家主怒斥道：“你在外犯了重罪，依律当斩，安敢还让我救你？” 士兵已经将那名罪犯按在地上，一刀抹喉。 元氏罪犯捂着自己的喉咙，怨恨的看着元氏家主，鲜血彪溅在了元氏家主的脸上，元氏家主怒目看着死去的族人。 简雍对元氏家主道：“无他，你元氏离涿县太近了。” 元氏家主有怒火却不得发出，面露笑容：“族人太多了，难免出一些败类，多谢县丞为我元氏清理了这些害群之马。” 简雍哈哈一笑：“这个谢，是要有代价的。” 元氏家主皮笑肉不笑：“什么代价都比不过元氏对县丞的感恩戴德。” 这句话带着一丝丝阴阳的气息，但简雍不计较。 简雍收起环首刀，说道：“早先就说了不要把手伸进涿县。现在看看其他几家豪强可有帮助你？” “你元氏在良乡安心待着便是，不会落得一个赵氏的下场。但是我这次来，一个是惩治那些在涿县做过坏事的作奸犯科之人，让一些人去了涿县能心思安稳点，再一个就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们与其他这些豪强总想来涿县，这次之后他们恐怕没有什么心思来了。” “再一个重要的是，你元氏的马匹生意影响到我了。一匹马百万钱，太过于昂贵了。我涿县打算将马匹的价格压一压。” 元氏家主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怒骂简雍简直就是土匪恶霸。 哪有如此明目张胆的索取利益的？ 见元氏家主沉默，简雍问道：“有意见吗？” 元氏家主很心疼，但是看到周围的甲士，对简雍极为不甘的回答道：“好。” 第八十六章 渠帅 第86章 渠帅 一天之内，良乡元氏被杀上百人，其中有数名重要的核心人物被就地处决和被抓往涿县。 良乡元氏面对数百着甲的涿县士兵不敢反抗，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之后，眼看着涿县这支越境执法的兵马带着丰厚的战利品离开了良乡。 从这以后，良乡元氏一蹶不振，最终渐渐消亡。 元氏一事后，以后谁要是再想把手伸到涿县来，就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抵挡得住一千甲士的登门拜访了。 如果真有一千甲士，那涿县拥有的兵力，在幽州都是不可小觑了。 对外说一千甲士，其实真实的甲士数量也不过六百之数。 不是刘备养不起六百甲士，是以前通过各种手段在战场上、军中搞来的铠甲抛开损坏无法用的以及训练及战斗中损耗的，铠甲的数量不够了。 从赵氏得来的工匠里面，会打造铠甲的工匠只有百人，但也无法跟上刘备扩军的脚步。一套铠甲的生产周期实在是太长了。 汉军制式玄铁札甲，一套制作周期要一个月。一百个人同时开工，一个月时间也只能制造出十套。 一方面招募人手，花费重金聘请工匠，同时还招募了许多学徒。 在这之外，还需要提高制造效率。 手工锻造札甲的甲片，那能不能用水力呢？能不能用畜力呢？ 简雍给出了一个方向，让工匠们自己去实验。至于自己上手去做，简雍就不会了…… 按理说是没问题了，十五世纪之后欧洲板甲大行其道，其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水力锻锤的出现。 这些工匠以后能给简雍惊喜自然是后的，若是不能，那就只能砸下去大量的人力了。 反正创造就业，让更多人吃饱饭，也是作为地方官治理地方的政绩。 “新太守来了，我们要去迎接。”刘备每次进简雍的廨舍都是不带敲门的，直接闯入。 简雍对刘备道：“温恕，太原温氏。这位不好对付啊。” 刘备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刚刚送来的密信，比你早一刻钟知道。”简雍拿出一张竹简对刘备说道。 刘备接过看了下：“这才早一刻钟。这天网速度有点慢。” “咱们在洛阳还没有办法安插人手。这消息还是从刺史那里得来的。”简雍没好气的说道。 “你都在刺史身边安插人手了？刺史对我们有知遇之恩，你怎能如此？”刘备惊讶道。 简雍闻言骂道：“你个狗日的少在这里把我当狼心狗肺，新太守的消息就没有藏着，刺史还在沮阳，一日之间沮阳的小官吏就知道涿郡新太守的消息了。就我们这个在涿县的最晚知道。这种消息需要在太守身边安插人手吗？” 不理会简雍的骂骂咧咧，刘备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新太守不好对付，要不要弄死他？” “暂时不用，涿县现在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他太守说了算。除非他把郡治搬走，那这样更好，少了个看着我们的，自在。”简雍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那好吧。咱们先静观其变。” “只是最近有些无趣，一切都无事发生。”刘备叹气道。 简雍很嫌弃的道：“少在这里嘚瑟，最近太平下来，好好珍惜这段时日吧。以后你想要太平光景都没有了，你这辈子可能就这段时日最安宁了。” 也确实如简雍说的，刘备至死都很怀念在涿县的这两个月的太平时光。 “如果没事，可以去招惹下太平道。”简雍说道。 刘备摇头如捣蒜，太平道最近发展势头很猛，不能轻易招惹。 “按之前分析的，这新太守，跟太平道是不是有些关系？”刘备问道。 简雍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以天网目前的情报能力，要查出来有些困难。不过等太守到了涿县，就好办了，他与太平道人有接触，我们能马上知晓。” “涿郡太平道，我们渗透的如何了？” “渗透的跟着筛子一样了。太平道的根基是苦难的百姓，涿县的百姓现在对太平道不甚感兴趣，但都抱着入一下又不要花钱的态度，就进了太平道，这对我们来说想要收买、安插人手实在是太方便了。且负责涿郡的太平道之人，是个贪财好色的人，我们安排进去的教众花了一些钱财就当了小管理了。” “不需要多久，涿郡太平道的管理人员可能就都是我们的人了。” “我现在想着谋划一方渠帅。不过渠帅在太平道权柄很大，没有靠谱的人，我不敢轻易尝试。” 派出去的间谍因为升官太快了，不想回来了，那可就是糟糕了。 想想简雍花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把一个间谍推上了渠帅的位置，对方就变节投靠了张角。 刘备一拍大腿道：“我有人推荐啊。” “在涿县露过脸的不行。” “绝对没有露脸过，而且此人也绝对有能力担任太平道的渠帅。”刘备说道。 简雍这就纳闷了，刘备认识的人，自己也基本都认识啊。 “田楷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啊。人是统领两部兵马的裨将，甘愿给你去当卧底？”简雍不解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田楷最近被护乌桓校尉给整了，他给我的来信，满是诉苦和委屈。”刘备说道。 简雍道：“说来听听，怎么被整的？” “新上任的护乌桓校尉邢举鉴于如今的鲜卑、乌桓势大的局面，打算重组渔阳营，调任田楷为渔阳营裨将，田楷认为邢举是跟公綦稠一样卖官得来的官职，拒绝了，并不想到他底下任职。故而被邢举所记恨。邢举便处处为难田楷，甚至利用私权断了下落城驻守兵马的粮食。” “以公权调动田楷麾下的精锐士兵和军官进入渔阳营。” 刘备继续说道：“田楷现在两部兵马，已经是名存实亡，他手底下都没几个人了。这样搞，他这个裨将当着有什么意思？” 简雍说道：“如果这又是一个公綦稠，田楷拒绝是正确的，渔阳营说是精锐，其实说到底就是个送死的炮灰部队，田楷要是真去了，迟早被邢举给坑死。” 第八十七章 逼反太平道 第87章 逼反太平道 “田楷已经有投奔我们的想法。要将其调离不难。” “是打算麻烦先生还是麻烦郭刺史？”简雍问道。 刘备道：“倒是不用麻烦他们。田楷自可弃官而去。” 也就是现在中央朝廷硬不起来，换做是汉武时期弃官而去试试？非得砍了你。在这个时候弃官而去，反而能搏出名声来。如关羽封金挂印，反而成了佳话。 “那让田楷过来吧。我们现在人手也紧缺，他能过来帮我们对付太平道，能让我们减轻很大的压力。” 田楷当然是有能力的。若是没有能力，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就统领两部兵马。 人家跑来当卧底，那着实是屈才了。 刘备道：“快马过来，十天即到。” 接下来的时日，刘备简雍等人也没有主动去找谁的麻烦，自然也没有谁再来敢惹涿县官府。 新太守上任也极为规矩，平平淡淡，并没有上任就来烧三把火，而是很低调的在任上了解涿郡各县的情况，看其模样也是未来想要在涿郡干出一番事业了。 涿县官府与太平道、豪强、上级目前都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 趁着这个间隙，涿县官府也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实力。 从元氏巧取豪夺而来的马匹生意，元氏捏着鼻子强忍着冲动进行了交接，其中也没有故意给简雍留下坑，毕竟涿县距离良乡县就这么点距离，骑着马上门不要两个时辰。 继铁官和冶官之后，涿县官府再成立了马官，负责马匹的交易和战马的训练，马匹生意未来将会成为涿县官府的经济支柱。 …… 田楷在刘备和简雍密谋一月后到来，连同一起来的，还有田楷的家小。这也可见，他是真心来投奔了。 一顿接风洗尘的酒宴自是免不了。 酒过三巡，简雍对田楷道：“玉金兄，你对太平道有何看法？” 田楷知这一番话是要安排自己的活计，如实说道：“民间多有信奉太平道的百姓。太平道教化百姓行善，其教众又多在民间行走，以医术救助百姓。太平道，乃是善道也。” 这样的想法才是普遍的，简雍认为太平道是日后必定为祸的才是异类。 认识太平道是祸害的人很少，可惜这样的人在朝廷和民间的声音太小，没有得到朝廷的认真对待。最终酿造成了黄巾起义这场覆灭大汉的祸事。 简雍对田楷说道：“前司徒杨赐曾言角诳曜百姓，遭赦不悔，稍益滋蔓。今若下州郡捕讨，恐更骚扰，速成其患。宜切敕刺史、二千石，简别流民，各护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 “收拢流民，给予其田地，断绝太平道传教的根基。涿县正在做这件事吧，我一路来，看到了很多流民来涿县。”田楷对简雍说道。 简雍点头：“可是涿县一县之地做这件事是不够的。太平道在涿郡，在幽州一样的大行其道。而我断言，太平道日后必反。” 田楷惊疑道：“不至于如此吧。” “不出两年。张角必反，他在天下太平道教众当中设三十六方，大方万馀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渠帅犹如将军，统领一方。” “其反心，昭然若揭。只待他振臂一呼，天下各州郡太平道教众必然响应者如云。” “我涿县，已经做好万全应对准备。如今积蓄粮草，磨砺兵马，就等着张角他反叛之时。” 田楷闻言，额头已见冷汗：“若是如此，军中更是有无数太平道信众，张角一反…天下皆是烽烟，这是动摇大汉的根基。” 简雍对田楷说道：“故而，我与县令有想法，欲要请玉金兄帮忙，一起对抗太平道，护涿县乃至涿郡、幽州百姓的平安。” 这年代的人就是淳朴，谈起大义，那是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这还真不是装的，是真发自肺腑的。 田楷对刘备和简雍抱拳道：“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刘备哈哈一笑：“没有这么严重。玉金兄，你弃裨将军职来帮助我刘备，我刘备却无法给你更多，已是万分愧疚。今日托你做的这件事，更是让我惭愧。” “快说便是。”田楷心急道。 简雍道：“进入太平道，成为渠帅。” 田楷愣了一下，随即坦然道：“可有办法让我为渠帅？若是依靠我自己，怕是需要很多年。” “已经做好准备了，只需玉金兄答应，马上便可运作。并且我们还能暗中保护好玉金兄的安全。”简雍答道。 田楷当即答应：“好，我答应了。” 不出数日，涿县出现了一位爱打抱不平，拔刀相助，救济苦难，帮扶百姓的豪侠，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此人名气大涨，百姓人人称颂。 如此这般操作，简雍玩起来实在是滑溜无比。 又安排了太平道中的间谍，稍稍出手，将这位名为陈伟的豪侠招揽进入了太平道，凭借着过人的身手，这位豪侠很快就成为了涿郡太平道的重要人物。 夏日炎炎，城外已经开始了水稻的收获。 今年免除的大量的赋税，田中的产量八成是属于百姓了，百姓们劳作时脸上都挂着笑容。 自古以来，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都是很容易满足的一个群体，也是最被统治者严重剥削的群体。 “幽州太平道的主要据点在广阳郡，渠帅是程远志，其人麾下有个谋略之士，名为郭图…郭图这厮怎么混到了跟太平道一起了，他好像是出身颍川郭氏吧。” 田楷在太平道里地位一天比一天高，他都已经离开了涿郡，去了太平道在幽州核心所在的广阳郡蓟县，就在程远志麾下担任护道人。 刘备听简雍很重视这个郭图，问道：“此人很厉害吗？” “坑自己人比较厉害。倒也不用特别关心。”简雍说道。 太平道在幽州的布置，田楷通过天网暗探，将非常消息的信息送到了涿县。 “果然，把刘其给坑走的就是太平道的人。这是程远志主导的，张角在洛阳办的。至于目的，是为了方便在涿郡传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想要对付我们。” 简雍啧啧称奇，对刘备道：“阿备，这太平道也想找我们麻烦。这样吧，咱们先把它给逼反了吧，然后名正言顺的干死他们。” 第八十八章 能吏和太守 第88章 能吏和太守 刘备却拒绝了这个提议：“战端一起，本就已经是穷苦的百姓，更是会没有了活路。太平道又势大，幽州起了烽烟，其他各地的太平道一样起事，天下就会立刻陷入战乱。” 简雍说道：“给太平道做足了准备，那是会要大汉的命的。” “既然已经知道太平道要反，我们有没有其他办法？” 阻止黄巾起义，那是不可能的，这是大势所趋，历史潮流，简雍去阻挡，只会死的更惨。 “有啊。保境安民，多大能力干多大事。你是涿县县令，就让涿县的百姓安居乐业，吃得饱饭就行，他们自然不会去跟着太平道起义。你是涿郡太守，自然就保涿郡一地，让百姓丰衣足食，百姓自是拥戴你，不会去跟太平道干杀头的事情。” 刘备道：“太常杨赐说的这些话，是正确的。不过认识到这点的人太少了。”（这时杨赐被罢司徒，为太常，光和五年十月才为太尉） “这样做的人更少。甚至说，只有我们在做。” 刘备挠头：“那有没有办法让幽州太平道安静一点？” “田楷当上了幽州太平道的渠帅就好了。不急，慢慢策划。” “快点就好了。”刘备说道。 简雍说道：“那就让程远志去死吧。” …… 涿郡水系众多的，非常适合种植水稻，但也只能种植一季稻。夏天收水稻，秋收小麦，从七月底水稻收获一直到入秋之后，对百姓来说都是非常忙碌的时候。 不单单是收获之时，还需要种植其他的辅助作物或者经济作物来度过冬季。 农桑之事是国本。简雍空有一些知识，但奈何不是农业出身的，想要带来革新的农业技术根本不显示，只能靠着自己的一点理科知识，增加农业的生产效率。 但在这个时代能短时间内增加生产的，真正靠谱的，还是最基础的东西，比如大量便宜耐用的农具、耕牛的使用、水渠、水塘… 农业的基建关乎到一年的收成，春耕之前在涿县大范围的兴修水利和发放农具、耕牛，也在今夏让百姓和官府得到了回报。 “上等良田的亩产达到了六百斤，中等田地，这是涿县最多的田地，亩产在四百斤到五百斤，下等田地在两百到三百斤左右。”（养生论：夫田种者，一亩十斛，谓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称也。） 高诱汇报之后，简雍粗略算了下，一亩田的水稻平均产量大概在四百斤左右。 “过去的平均产量是多少？”简雍向高诱问道。 高诱答道：“过去没有谁统计过，但是我粗略估计在三百斤。我们做的兴修水利的事情是有回报的。况且，因为官府发放了农具以及租借了耕牛给百姓，让百姓耕种效率提高，今年耕种的田地也比去年要多。如此对比，今年的粮产量是可以说的上是十年来最为高产量的一年了。” “今年还会不会出现饿殍的情况？” “我高诱以人头担保，涿县治下绝对不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若有一人饿死，我高诱愿意抵命。” 简雍的要求不会这么简单的，对高诱说道：“刘德然一直在把各地的流民往涿县领，涿县的其他的地方的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很多流民被募集到了涿县，分配的土地越来越少了，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开垦新的土地。你预测，以今年的收成，能支持我们招募多少流民？养多少军队？” 高诱道：“要养流民，就需要削减军队的开支。要养军队，流民就养不了那么多。看县令和县丞怎么分配。” “你只管养流民即可。军队所需开支，我们可以从多方面想办法，反正不会抢流民那一口吃的。”简雍说道。 涿县人口先上个二十万再说，人口多了，未来往外发展才能更加的顺遂。 军队自然是要扩充的，刘备和简雍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走精兵路线。 兵在精而不在多。 高诱说道：“招募五万流民应该是足够了。考虑到可能会发生的天灾人祸，五万是极限了，如果还需要稳一点，我的建议是三万左右。县丞，凡事也不可以一蹴而就。” 简雍对高诱笑道：“你越来越不像是个读书人了，已经向能吏转变了。” “读书能为我所寄托情感，农事却让万千百姓将生计寄托在我身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高诱身上发生的变化是让人惊喜的。 他将书中的知识能转化为做事的能力，这种天赋和能力是非常罕见的。 刘德然与高诱对比，是不如高诱的。但刘德然胜在沉稳，能吃苦，凡事能愿意脚踏实地的做，这一点反而是高诱不如刘德然。 两个人继续锤炼下去，将会是非常出色的能吏。不会逊色在汉末三国历史上留名的那些能吏的。这一点简雍是很笃定。 所以人啊，很多时候还是缺少一个平台。 人与人的差距，并不大。缺少的是机遇和平台。正如汉高祖的丰沛人才群体，其中很多人出身一点不好，但跟着刘邦在乱世之中锻炼出来了，成为了帝国支柱。再如朱元璋的淮西集团，这些人同样是跟着朱元璋起义，在战争中磨砺而出，成为开国元勋。 近的是关羽和张飞，二人出身低贱，与刘备互相成就，万人敌威震华夏。 新太守巡视了涿县外的田地，大为高兴，亲自花钱买了新粮，邀请刘备和简雍喝酒吃饭。 这是温恕第一次邀请二人喝酒。 二人自是欣然前往，新太守来了快三月了，走遍了涿郡各县，期间也有立威，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但对涿县这个郡治所在，可以说是不闻不问。 这样的太守，才是好太守，这让简雍暂时息了弄死他的想法。 “玄德，宪和，今年涿县丰收，可是大功绩啊。短短不过半年，你们两个却将涿县治理的如此之好，可谓是焕然一新。这样的丰功伟绩，我定要上报朝廷，为你们二人请功！区区县中任职，对二位是屈才了啊。” 简雍听完这句话，弄死温恕的想法又冒出来了。这老小子，是想用阳谋把自己二人弄走啊。 第八十九章 太守释放的善意 第89章 太守释放的善意 “你们都是有雄心的，而我只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在涿郡太守的位置上，并不想有多少作为。况且，我这个太守比在其他地方当太守要舒服很多，我欲打算在这里养老直至致仕。” 简雍对其说道：“您老看着四十余岁。” 温恕说道：“所以，我打算在涿郡一直做下去。这里很好，豪强都被你们打压下去了，不复嚣张气焰。郡治又在涿县，还有你们的保护。天下之大，哪里有涿郡这么舒服呢？” 简雍呵呵一笑：“太守就不想更进一步吗？” “进取是你们年轻人的，我这样的人，只想着混吃等死。”温恕说道。 刘备对温恕说道：“太守正值壮年，为何暮气沉沉，我等虽然不才，但也愿意为太守效力。” 温恕摸着抚须大笑：“你们就不要说违心话了，我喊你们来，是因为我知晓你们二人有野心，正想干一番大事业，涿县这一池水迟早会不够你们折腾的。” “涿县是我们的根基。”简雍说道。 温恕道：“涿县我不管，涿郡我都可以不管，任由你们施展。但我只有一个条件，太平道张角与我有旧，他们在涿郡传道，你们不得阻止。” 这大概就是摊牌了，不装了。 “太守，这个有旧是怎么个有旧，是跟他关系莫逆还是人情往来？”简雍怀着好奇心问道。 温恕怎么回答，是事关他生死的。 他要是说的关系莫逆，简雍马上就安排他一场意外死亡。 温恕看了一眼简雍，说道：“张角在洛阳朝廷，往来者皆达官显贵，为人仗义阔绰，善于帮人解决困难，故而不少人欠了他的人情。” 简雍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我们自然要卖太守的面子。不过他传教传不进涿县可不是我们的缘故，那是百姓不信太平道罢了。” …… 离开太守府，刘备对简雍说道：“太守好像很忌惮我们啊。” “今天坐的这房间里，我曾经执剑当着刘其的面杀了赵氏的人，你说他怕不怕？再说，他卧榻之侧，有一千甲士，换成是谁都慌的。太守刚开始还是言语试探我们愿不愿意升职加官去往他处，看到我面露杀气后，立即选择了示弱，采取了另外的打算，欲要与我们和平相处。他是懂进退的。” 刘备傻笑一声：“自从咱们杀了一波元氏的威风，似乎很多人都对我们客气了。” “你要有三千甲士，整个幽州都会对你客客气气。” 对外号称一直都是一千名甲士，不过铠甲数量真正能支撑起来打一场战斗的只有六百人，生产量提上来之后，就是真正的一千玄铠甲士。 初定的步兵编制是一千五百人。在幽州不可能单纯的发展步卒，所以还得勒紧裤腰带，养一千五百的骑兵。 简雍想要将步卒一千五百人也改成骑兵，但是考虑到甲士不可能骑不着甲的战马吧？战马不着甲，敌人一波攒射，战马全没了，骑士还是得靠着两条腿冲锋，没有什么意义的。 真正的骑兵精锐，那就是人马俱着甲。也甭管是着轻甲的轻骑兵还是着重铠的重骑兵，反正能有这样一支骑兵，幽燕之地基本上可以轻松拿捏。 精锐不是那么好打的，也不是人人都能打的。 有这样一支一千五百人的步卒，一千五百的骑兵，刘备的基业就有了。 况且趁着现在人口数量还没有断崖式的跌落，正是可以好好的挑选兵源。真到了黄巾起义、军阀混战后，人口凋敝，你还想挑？有青壮就已经算是精锐了。 不管太守温恕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愿意和平相助，刘备和简雍让涿县百姓过的富足起来是一点也不会变的。 农业方面不管是兴修水利、修建道路还是开垦荒地，一直都是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想要两条腿走路，商业同样也是非常的重要。 轻商人在简雍主政之下是不存在的，先是废除了城门税，又宣布了对商税的改革，两汉都是用的五税一，历代帝皇还一直沿用了汉武帝的车算税，这还是很笼统的一个算法，其他的诸如还有缗钱、占租、算訾、市租、关律税、六畜税、酒税等税各不一样，繁琐务必。莫说是商人算不清，就是简雍帐下专门负责的税吏都弄不太清楚。 简雍降低了商税，并对大量的繁杂的商税进行了统一，基本上维持在十税一。 百姓的日用品税率就更低了，十五税一。 但对奢侈品以及大宗商品的交易，税率就比较重。 商税改革后最直观的改变就是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在涿县城东市的市场就容不下从各地赶来的商人了。 卖地的生意自然就红火了起来。 简雍在这之前有预见性的般，以涿县官府的名义囤积了大量的土地。 这些土地卖给了商人建造房屋。借着这个机会，简雍引来资金，对城中的贫民区进行了重建。 城内的热火朝天的工地随处可见，一直到了秋意正浓，简雍才把精力全部放在了今年的赋税收缴上。 第一缕带着寒意的北方吹来之时，赋税的收缴已经完成，全县一年的重要工作也已经完成了，但这是对一般县来说。在涿县冬天会同样的忙碌，冬季的土地开荒和基建建设，会因为农闲时期劳动力的释放，这些工作会铺排的更加全面。 “今年赋税是去岁的五倍！这样以来，我们能完全做到自给自足了。” 刘备看完简雍的赋税统计后，兴奋的说道。 简雍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对刘备说道：“那就继续养兵，继续扩大武器、甲胄的生产。赋税全部用了就行，不要存着。至于交给郡里和朝廷的，就说今年涿县歉收，交不上，若是他们非要，你耍赖便是。” “前些时日刺史来信，问我们是不是想拥兵自重。” “他以后还是要仰赖我们的兵马的。你回信告诉刺史，涿县山匪马贼太多，养兵是为了保境安民。” 新军成军之后，两个月时间，就已经把涿县境内的山匪马贼给扫荡一空了，暂时又没有战事，关羽已经带着人往太行山那边去练兵了，反正太行山的山匪估计要遭罪了。 “这些都好应付。对了，太平道那边如何了？” “咱们的田将军，已经是幽州太平道的三号人物了，等我把那二号弄死，他就是二号了。当了二号，一号死了，他自然就能当老大了。” 两周前电脑坏了。自己想着组一台，贪便宜买了某东自营的某瑄的板子，坏的，没录开箱。认倒霉寄回去维修，已经两周了还没动静。所有东西都齐了，就差板子，提醒下避雷这个品牌的售后，售后太拉跨了。断更了，那是来网吧写的。30块钱一小时的情侣包，上不起，我写了20w字了还没赚30块钱。 第九十章 盐铁 第90章 盐铁 眼看着光和六年就要来了，太平道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强大，把幽州太平道变成自己人已经迫在眉睫了。 涿县城中是热闹起来了，人来人往，商旅众多，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道两侧的商铺林立，招帛摇动，遮天蔽日。 官府在收缴夏秋两季赋税之后，还以高出市场价半成的价钱收购粮食。 其中一些奸商是看到了商机，从涿县之外收购粮食，然后卖给涿县官府。简雍都笑的合不拢嘴，这可真是大好事。 在城中新修建的两个大仓库，都已经爆仓了。而涿县官府积攒下来的大量的五铢钱也得到了消耗。 至于通货膨胀，还不至于影响到百姓民生，一个赵氏囤积了再多的五铢钱，丢进市场里面也不会起什么涟漪。 反而是过去大家都囤积五铢钱，宁愿让五铢钱放在地窖里生锈发霉，也不拿出来用，这样反而不妙，没有起到钱应该起的作用。 如今涿县官府通过兴修水利、道路等各种方式将从赵氏所得的五铢钱大量的花出去，极大的刺激了涿县的经济发展的。 今日是涿县大医馆开业的日子，坐馆的是已经闻名天下的华佗，百姓蜂拥而至，外县和外郡的百姓都慕名而来，想要找华佗为自己的治病。 “华神医能在涿县待多久啊？要是他一直待在这里治病救人，太平道用符水治病的那一套就完全没人去信了。”刘备参与了大医馆的开业后，兴致匆匆的过来询问简雍。 简雍今日并不想出门，公务繁忙，医馆开业这种庆典之事，让刘备去就行了，这对县令来说是大事的，毕竟改善一县的医疗，是很大的政绩了。 不是有句话叫做，政由葛氏，祭则寡人吗。虽然这句话里发生的事情在几十年后，现在涿县却也差不了多少。具体的政务都是简雍在处理，刘备这厮是当甩手掌柜的。 “你不是今日一上午都与华佗待在一起吗？为何不问他呢。” “他走不走，那还不是取决于你肚子里有多少货。” 简雍倒是谦虚：“我肚子里的货不多，但是给了华老先生一些启发，他这辈子都研究不透。况且，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了，不是要把华佗按在涿县，而是让他带很多徒弟出来，以这些华佗徒弟的名义，治病救人。” “所以你闲的屁事没有，让你挑选出来一些机敏，身份有清白的孩童跟随华佗学习医术的事情怎么样了？” 与华佗的交易可不单单只有让华佗来涿县开一家他这辈子唯一一家自己开的医馆，还有要求让他每年带出来多少徒弟的。 简雍跟华佗两个人，都是往死里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取足够的利益。 为了能让华佗教一些弟子出来，简雍忽悠告诉他，你一个人行医治病救人能救多少人？教出来一群人出来治病救人，那就是可以救天下人了。 单纯的口嗨还是不行的，简雍也依靠着自己的记忆，告知了很多自己也为数不多知道的现代医学知识。 尤其是在传染病这一块，简雍几乎是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都灌输给了华佗。 并且在痘疮也就是天花这种古老恐怖又传染死亡率特别高的传染病上，简雍告知华佗，可以试着种植牛痘。 单是这一项小提示，就足够华佗研究个三年五载了。 “咱们县里目前开设的几个学堂里面，有一些机敏的小家伙，倒是可以让他们去学医。”刘备说道。 简雍摇头：“在我说的这个前提里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对医道有兴趣的。” “那我反正给一批人给神医，他怎么挑选，我就不管了。” “这样也行。” 见事情说完，刘备还不走，简雍看着刘备：“你在这里张张嘴又不说话，有屁就放出来。” 刘备顿时愁着脸对简雍道：“雍子，最近说媒的人太多了。以前家里穷，没有人愿意嫁给我。如今哥们也算是功成名就，说媒人都快要踏破我家的门槛了，我母亲也急着这件事。” “你快点进入重点，简单点说。” “如今当以事业为重，我不想娶妻生子，有什么办法避一避？我就很好奇，你是怎么避开的。” “你觉悟挺高的啊。你现在要是娶妻生子只会害了你的妻儿，指不定哪天咱们得罪了谁，就被碾着跑，你就要丢妻弃子了。” 刘备不应简雍的玩笑话，只问道：“你是如何让你母亲没有逼着你的？” “首先，我比你要小两岁，还不急于此时。第二，我跟我母亲说看不上乡间里头的女子，我日后要娶洛阳城中那三公九卿家的嫡女。母亲知我志向远大，遂不再念叨此事。” 刘备咬着牙说道：“就你这乡间泥腿子也配娶三公九卿之女？” “若是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女人，简雍并不是非要不可的，如今的精力大部分还是放在事务上面，也就是如今这些时日的太平了，日后战乱不断，人人都想方设法的自保活命，儿女情长说实话只会影响到简雍活下去。 不是人人都是种狗的。一有权势就恨不得把天下所有漂亮的女人收入囊中，这种人注定格局小，干不成大事。 提起的咸鱼字眼，让刘备眼前一亮：“铁器之利，我们已经享受到了，武帝时期的盐铁之利让大汉富足，得以远征匈奴。我们现在能不能将盐给垄断了？反正咱们官府下场做生意，已经把脸都丢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明面上涿县官府亲自下场参与的有马匹生意，铁器生意，再多一个盐，无所谓。 简雍当然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是要尽一切办法增强实力，以图日后在黄巾起义、诸侯混战中具备强大的实力。 盐铁专卖在汉昭帝之后就慢慢的官营、民营并行了，刘备想要插手贩盐的生意，涿县官府还真不好亲自出手的。 推出一个代理人，以官府的手段给其便利，让其垄断涿郡乃至幽州的盐业。而涿县官府稳坐后方，收取利润就行了。 至于什么培养大商人，官府享受其上贡这样的事情，来钱太慢了，没有必要去做。要做就学习汉武帝，亲自下场搞垄断。 第九十一章 造太平道的反 第91章 造太平道的反 程远志嘻嘻哈哈的搂着田楷进献来的女子，一双手极为不老实。 田楷走入房间当中，对眼前的景象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玉金，还是你懂我啊？隔三差五给我送女人。你是哪儿找来的，这些女人都不错啊。”程远志淫笑着说道。 田楷说道：“都是一些可怜女子，渠帅还是善待她们吧。” 程远志回应道：“当然是善待她们啊。一个个我都亲自照顾，没有一个落着的。你看看，这小妞，你送来的时候骨瘦如柴，如今已经是丰盈如玉。若不是看她身子骨高大，我可都看不上。” 田楷叹息了一声，心中将简雍骂了几万遍。 缺德事情全都让老子干，以后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给田楷送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程远志倒也没有苛待她们，只是这些女子实在是遭不住床榻上程远志这壮硕身体的蹂躏。 女人是从哪儿来的？有胡人女子，也有走投无路自愿卖身的女子。 都是可怜人。 田楷向来不曾做过这等肮脏事情，良心过意不去，只能好好安葬这些死去的女子。 程远志怀里的女人体魄壮硕，倒是承受的住程远志。不过程远志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消瘦了。 过去每日清晨都要习武两个时辰他，如今是睡到日上三竿起来。 武艺也荒废了，处理太平道中的诸多繁杂事务他也不愿意干了，都交给了田楷和郭图。 田楷是最为程远志的信任，地位已经超过了郭图，郭图这傻小子天天进言程远志，要他振作起来，程远志每天乐呵呵的，才不听郭图的废话。 “狡诈小人，曲辞谄媚的卑鄙之徒”这是郭图对田楷的评价。 田楷对程远志说道：“渠帅，洛阳那边来了使者，是大贤良师派来的，要不要见一见？” “可是有重要的事情？”程远志立起身，郑重问道。 “只是过来催促我们，要求我们尽快将幽州拿捏在手中。” 程远志顿时变得满不在乎：“这等小事何须来烦我，你接见了便可。” 田楷点了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程远志叫住田楷：“玉金。” “渠帅，还有何事？” “我听闻倭人女子不错，你可有门路？” 田楷闻言顿了顿，想起自己前些年看过的满口黑牙齿的倭人女子，也不知道程远志哪儿听说倭人女子不错的。 但他想要，自然是要满足他：“有门路。” 程远志露出淫荡的笑容：“快快帮我弄来。” 如今的倭岛上的人，跟野人差不多。 “谄媚小人。”郭图与出来的田楷迎面走来，低声骂了一句。 田楷只当没听到，对郭图说道：“待会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郭图冷哼一声：“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便是。” “关乎你性命的。”田楷说道。 郭图吓得一哆嗦，看了一眼田楷，赶忙跑进了程远志的屋子。 送走张角派来的使者，田楷琢磨了一下，自己刚刚会不会吓到这胆小的郭图？他若是不敢来怎么办？ 若是他不敢来，田楷就打算把他绑走了。 现在还没有弄死郭图，那是因为郭图手底下有一支人马，弄死郭图后这支人马会有可能失控。 程远志是懂得平衡的，他将大部分的事务交给田楷，却将幽州太平道的武装力量交给郭图。 田楷这位军中出身的将领做着政务，郭图这个对军事屁都不懂的却掌控着武装军队。 等了许久，郭图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左右查看，确定没有埋伏着的刀斧手后，郭图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田楷看着他将带着人的安置在自己门口把守，对郭图道：“你这鼠辈，还担心我在光天化日之后杀你不成？” 郭图只道：“与你这小人相处，自要有备无患。” “你有什么事关我性命之事？若是一派胡言，就莫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郭图坐下后开门见山，一派正气的说道。 田楷对郭图的装模作样不以为意，这厮才是真小人，只是在自己面前，他的谄媚小手段不值一提，被完完全全的比下去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颍川人，也算是大族出身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跑到幽州掺合太平道的事情。” “我乐意，天大地大，哪儿我去不得？” 田楷笑道：“太平道迟早是要造反起事的，你打算当一个反贼吗？这可是会连累到你颍川的家族的。” “若非不是我体弱，我当去刺杀皇帝，以求诛九族。”郭图突然激动的说道，似乎是家族的字眼，刺激到他了。 田楷心中已经明白，看来这厮是在颍川的老家那里不受待见，被排挤来了这幽州穷乡僻壤之地。（对比颍川，幽州就是乡下啦。） “你对你家族的恨意很大啊。也难怪你要投太平道，太平道还真就打算干的是诛九族的事情。”田楷说道。 郭图义正言辞：“你这贼子，我就知道你没有安好心。你一口一个太平道将要造反，是什么意思？太平道乃是天下公认的善道，怎么可能造反。” “休要与我在这里装糊涂，太平道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造反做准备，只等着大贤良师振臂一呼，太平道便可蜂拥响应。”田楷似笑非笑，面容上的表情藏着许多意味深长。 郭图迟疑问道：“田楷，你是什么意思？” “战乱一起，就会民不聊生。我是幽州人，不想看到幽州烽烟四起的局面。所以，我打算让幽州太平道，不响应张角。”田楷说道。 郭图奋而站起，质问道：“你想要造太平道的反！” 两声惨叫，郭图回过头，自己带来的两名侍卫，被打翻在地。 一个年轻人走进来，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对郭图说道：“你这侍卫不行，下次带点厉害的。” 郭图又转过投惊愕的看着田楷，田楷对郭图道：“先坐下，咱们说的事，外人不能听着，所以我这位兄弟，让你的人先安心睡一会。” 第九十二章 取你性命之人 第92章 取你性命之人 郭图怒道：“田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今日如是想要夺权，就先杀了我。你要是不杀我，我立马向渠帅禀告你的二心！” 话音落下，一柄刀已经放在了郭图了脖子上，刀刃擦着郭图的颈部，一丝殷红浮现。 年轻人牵招对郭图说道：“你说话声音太大了，吵着我了，小声一点。” 郭图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和痛感：“别动手，别动手，刀太近了，这位壮士，劳烦把刀移开一点。” 比之刚刚的怒斥，现在的声音可谓是和风细雨。 牵招将刀放开，郭图的脖子上一道血印浮现。 “这才是谈话的态度嘛。”牵招对郭图说道。 郭图坐下来，打算认真与田楷谈事。 田楷说道：“我还是喜欢你刚刚的桀骜不顺。” 郭图感受到身边牵招的刀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那能不能好好说话了？”田楷问道。 “当然，当然。” 田楷说道：“助我登上幽州渠帅的位置，你来当副贰。” 郭图一张脸都要扭曲了，别提多纠结。 “跟着程远志这种废物有什么前途？跟着我干，你以后会有一条不一样的出路的。当然，你要是非不答应，那就也没什么好说的。”田楷对郭图说道。 郭图哈哈一笑：“程远志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此等竖子不足与谋。某不才，愿意助田兄一臂之力！” 田楷闻言大喜：“得公则兄相助，大事可成矣！” 郭图也喜笑颜开：“但凭玉金兄吩咐。” 田楷便娓娓道来，教郭图如何如何做，又让牵招暂为郭图的副手。 数日后，程远志外出狩猎，这是他唯二的娱乐方式之一。 蓟县外有高山密林，山中多有猛虎，程远志过去还是猎人的时候，便以能猎虎而闻名。 后加入太平道，靠着一身过人的武艺本领，成为了幽州太平道的渠帅。 程远志带着大队人马出行，丝毫不避讳官府。 田楷、郭图作陪，二人紧随程远志身后。 牵招也混在郭图身后，手拿兵刃，充作小兵模样。 进入山林，程远志经验老道，很快就发现了老虎的踪迹，循着踪迹便追了上去。 大量人马跟随，程远志斥道：“这么多人跟着我干什么？你们分散去他处狩猎，不要跟着我。” 田楷道：“山中危险，让一些兄弟跟着你吧。” 程远志道：“昔日我一人就可猎虎，如今何惧之有。” “让郭图跟随照应。也好让人放心。。”田楷道。 程远志哈哈一笑：“那是我照应公则吧。也行，就让公则随我一起。” 郭图看了一眼准备分散开来的田楷，又见那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牵招也打算跟随，便稍稍放下心来，寻思着待会要不要寻个机会与程远志坦白。 “你们去那边，你们去这一块。我带人留守此处，做好饭食，立上大旗。若是在山中迷路的，登上高处便可看到我太平道的大旗，自寻来便是。”田楷对众人说道。 田楷愿意主动留守，又做好后勤保证饭食，众人没有了后顾之忧，纷纷高兴的散在了山林中。 没有人发现，那个一直跟在郭图身后的小兵，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牵招跟随在程远志和郭图的身后，没有急着动手。 程远志是一个观察力很强的猎人，山林当中是他的主场，牵招也不敢靠的太近，怕惊扰到了程远志。 一直跟着程远志翻了半个山头，前方的程远志停了下来。 牵招隐隐听到了虎吼。 作为一个自诩智力型的猛人，牵招果断的爬上了茂密的树枝上，用以遮挡自己。 程远志对郭图说道：“它来了！我们进入了它的领地。这些畜生保护自己地盘的意识很强，我们不必再去寻它了。” 郭图瑟瑟发抖：“渠帅，我先去一边？不妨碍你。” 程远志说道：“你去树上躲着！” 虎啸山林，牵招有点佩服程远志了，这厮站在那里怡然不惧，拉满弓朝着一个方向守着。 茂密的丛林之中，一头一丈余的猛虎跃出，满弓状态下的程远志瞬间瞄准，一支弓矢直奔猛虎头颅飞去。 那斑斓猛虎闪躲避开要害，箭簇没入它浓厚的皮毛当中。 这一箭没有让其毙命，反而让猛虎吃疼，发出咆哮，向着程远志扑来。 程远志扬起长枪，大笑道：“今日就借你的虎鞭让我补补身体！” 牵招看到程远志用长枪，就没什么兴趣看了。 还以为是赤手空拳与猛虎搏斗。 想到此处，牵招思考着若是张飞和关羽来此，赤手空拳应该能降服这头猛虎。 程远志在那边与猛虎斗的灼热，被女色掏空身体的程远志终究不如从前，才搏斗了数个回合，就已经气喘吁吁，身体上已经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爪痕。 那头猛虎也好不到哪儿去，被程远志在身上连戳了几个洞，鲜血流淌了一地。 猛虎仰天咆哮，带着风向程远志袭来，程远志知其已经要搏命了，不敢怠慢，决定暂避其锋芒，等这头畜生的最后搏命的血气消散了，再发起攻击彻底结束。 程远志连连躲避，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已经不是巅峰时期了。 被猛虎一巴掌拍飞，他只感觉身体要四分五裂一般。 见猛虎不给机会，扑杀了过来，程远志立马长枪刺出，抵在了扑来的猛虎咽喉，长枪洞穿了猛虎的颈部。 一丈长的猛虎挣扎了数下，便断绝了生机。 嘴巴流淌出来的鲜血和唾液，将其身下的程远志半个身体都染红了。 郭图下了树，赶紧跑来：“渠帅，你没事吧。” 搀扶着程远志站起来，程远志踢了一脚虎尸：“公则，我这身体大不如前了，这次回去可要好好的习武锤炼体魄了。” 郭图张口，欲要劝程远志莫要沉溺女人，不要中了田楷的奸计了，却见前方牵招走来，立马闭嘴了。 牵招抚掌笑道：“厉害，厉害。不愧是太平道一方渠帅。” 程远志立即抽出长枪，警惕的看着牵招：“你是何人？” 牵招从腰间抽出特制的环首刀，朝着程远志缓缓走来：“取你性命之人。” 第九十三章 嫁祸郭图 第93章 嫁祸郭图 程远志见来者不善：“我与你并不认识，自认也没有与人结仇。” 这话是没错的，程远志慷慨仗义，为人豪爽，因为义薄云天，朋友很多，哪怕是官府以及军中的人，他都关系非常的好。 自诩没有仇人的他，很单纯的认为，来杀他的人就是来寻仇的。 牵招知晓废话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所以闭口不言，提刀直接斩来。 郭图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爬到了一边躲着去了。 程远志见来人如此不讲道义，愤然大怒，迎上了牵招。 牵招也是横行幽州，在洛阳靠着一身武艺能算是吃得开的人物，面对程远志刚刚降服猛虎的气势状态，也依然不落下风。 程远志面对牵招全盛状态下的猛烈进攻，渐渐有所不支。猛虎对他造成的伤害，随着战斗的激烈导致身体上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 牵招也是不讲武德的人，跟刘备、简雍的战斗理念相契合，只要能打赢敌人，莫管是什么手段，尽管用上便是。 凡是有机会，牵招的环首刀就往程远志伤口处劈砍。 两人僵持之时，牵招一招龙抓手，狠狠的抓在了程远志腰部的虎爪伤口上，疼的程远志一声惨叫。 被劈砍的狼狈的踉跄退后，程远志已经完全落于下风了。 “好汉，你放过我。你需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还可以让你来当太平道的渠帅。”程远志苍白着脸，对牵招说道。 牵招放下刀：“好啊，那你就把渠帅的位置给我。” 程远志惊疑的看着牵招，他不认为牵招会这么简单的放过自己。 牵招说道：“我所来，就是为了你的渠帅位置。有人告诉我，杀了你，你的渠帅就是我的。” 这话让程远志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他是大贤良师派过来的吗。 若是大贤良师，何至于要如此周折？他若是想要让别人当渠帅，只需派人来告知一声便是。 “不要多想了。就是你办事不利，大贤良师派我来的。”牵招对程远志说道。 程远志心神大乱，牵招一步步走近，对他说道：“大贤良师早就不满意你在幽州不思进取的行为了，幽州太平道一直没有壮大起来，远远不如并州、冀州的太平道，因你早年救过他，他不好光明正大的罢免你。所以派我来杀你。” “不过你要是愿意就此逃走，告诉我这些年你积累的财富在何处，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但你需得隐姓埋名，从此不显露踪迹。” “哈哈哈哈，原来你就是想要我的财宝。”程远志狰狞大笑道。 牵招距离程远志已经一丈。 一个跨步，牵招悍然发起进攻，程远志慌乱之中抵挡，被这猛然来的一刀还是砍入了肩膀。程远志半边身体染血，凄惨无比。 “你这卑鄙小人！”程远志大吼。 牵招不知道程远志哪儿还有心思在这里废话的，连续对程远志发起猛烈的进攻。 程远志身上伤势已经非常严重，这位猛人最终被牵招一刀砍过腹部，踉跄数步靠在树干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不让肠子流出来。 “你不是大贤良师派来的人，你到底是谁！” 牵招的环首刀插入程远志的胸口，牵招这才不继续憋着，对其道：“杀你的人，涿县牵招。” 程远志口鼻流淌鲜血，不可置信：“涿县……涿县…” 牵招手中的刀轻轻一转动，程远志便气绝身亡。 “郭图，我要是你，就不会逃走。”牵招冷声说道 刚刚下树，准备逃走的郭图停下脚步，一张脸皮笑肉不笑：“我只是下来，不敢逃走。” 牵招抓住郭图，对郭图道：“你得消失啊。” 郭图被吓得嘴唇都在颤抖：“原先的计划都不是这样的，今日你们突然发动，我都无比配合了，你们不要言而无信。” “我杀程远志的过程你看得清清楚楚，你觉得我是个讲信用的人吗？”牵招反问道。 郭图哑口无言，这场搏杀，牵招是将卑鄙无耻用到了极限了。当然也就是程远志这种没有经历过大量战斗洗礼的人，才会被牵招所欺骗。 “饶我，我绝对不会讲出去的。”郭图跪地求饶。 “你这孙子是真的没骨气。”牵招将其抓起，不让他跪着。 “速速随我走，今日杀程远志者乃是你郭图，你只能逃走。”牵招说道。 郭图不笨，只是被牵招吓得慌了神，被牵招一点，立马明白其中关键。 “你要带我去哪里？”郭图问道。 牵招说道：“你不要废话如此多。” 太平道散出去打猎的人，很快就发现了靠在树干上死去的程远志。 消息传到了田楷处，田楷焦急的立马带人来查看现场。 太平道之人无不悲戚，他们纷纷喊着要为渠帅报仇。 田楷看完现场后，对众人道：“有没有看到郭图？”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郭图不见了！ “猛虎应该是先被渠帅所杀，但是渠帅猎杀猛虎的过程中应该是受了伤，你们且看这爪痕。猛虎死了之后，渠帅就松懈了，没有了防备，身体也处于虚弱的状态。而此时，渠帅最为信任的郭图，在渠帅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悍然出手。” “在这个过程中，渠帅与郭图展开了厮杀。郭图武艺不行，但渠帅有伤在身，又被郭图偷袭，伤势更重。最终渠帅死了叛徒郭图的手中。” 田楷的推理，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并且，郭图在太平道中，并没有让人很信任的人品，被田楷这么一带，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郭图是杀害程远志的凶手了。 “他应该还没有逃远，兄弟们，立即分散开来，搜寻郭图的踪迹。” 得了田楷的吩咐，众人太平道立即去寻找。 太平道中不乏擅长寻踪觅迹的人，很快就发现了郭图逃走留下来的痕迹。 “这是郭图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环佩，他定然是逃的匆忙，被树枝挂掉了这么重要的物件都没有发觉。我愈发肯定他就是凶手。”田楷手中拿着郭图挂在腰间的一块环佩说道。 旁边的太平道教众立即道：“郭图就是杀害渠帅的凶手。还请田主事做主，将郭图抓到，我们要将他千刀万剐。” 第九十四章 知己 第94章 知己 牵招、田楷再加上太平道中的许多天网密探的配合，将这一场刺杀做的天衣无缝，郭图成了替罪羊。 整个幽州太平道的教众，都深信不疑是郭图趁着程远志受伤虚弱下了杀手。 只是这一场追凶是注定无果的。 牵招带着郭图早已经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在天网密探布置的真真假假的线索当中逃脱了追捕。 回到涿县，已经是半月之后。 又是一年年关将近。 “我看了传回来了的密报，说你一个人去杀程远志，没有按照预先布置的那般围杀。” 牵招看着简雍黑着脸，立马收起了轻佻，对简雍道：“人多，容易被发现。我一人，不管是杀人还是躲藏都非常的方便。程远志的身手我清楚，观察了他许久了，就算他没有受伤，我也能杀他。” 简雍对牵招的回答一点也不满意：“你知道我生气的点是在何处吗？” 牵招道：“是我没有守规矩。” “我们是创业之初，虽然各位都是兄弟。但公事是公事，公私要分明。若是都混淆不清，那我们就做不成事。” “你是天网的副统领，具体的大事其实都是你来主持。而你却带头破坏规则，这将会影响整个天网，日后他人执行任务，不按照计划来办事，出现了重大的事故，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导致了计划失败，甚至暴露了密探的行踪，导致一方据点被连根拔起，你问他为什么不按照计划来，他回答你，是学你的。你那时候该如何自处？” 牵招听完之后，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对自己的这次出格的举动，非常的羞愧。 “不可再有散漫作风了。你若是想要成大事，自当改掉一些陋习。若是你向往昔日游侠的生活，也可去向阿备请辞，他日相见我们依旧是兄弟。”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牵招已经是万分羞愧。 “雍哥，我有负所托，但请责罚！”牵招长揖不起，对简雍说道。 简雍摆了摆手，说道：“我们都是年轻人，不是圣人，咱们走这条路总会犯错的。责罚就算了，以后切莫再犯了。不过这次功过相抵了，就此作罢吧。” “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做出这等事情了。” 牵招又道：“雍哥，要不要见见郭图？” 这个郭图跟袁绍麾下那个狗头军师是不是一个人，简雍还真的好奇。 “带来见见。” 郭图畏畏缩缩的被押解着走了进来，见到坐在位置上的简雍，郭图立马作揖行礼：“简县丞，饶命啊，让我做牛做马都行，只求饶一命。” “你这厮，怎么如此没有骨气？” 自己印象中知晓的汉末三国里的文人、武人，那可都是有骨气的。宁可是死也要保全骨气、名声。 不过，想到眼前的人是郭图，大概就没有什么疑惑了。 简雍对郭图问道：“你是颍川人，为什么要跑来给太平道出谋划策？还是程远志这等勇而无智的莽夫。” “卑下出身虽然是颍川郭氏，但是旁支族系，不受看重，多被排挤，求不得一官半职，哪怕是县中的小小吏员都不得担任。而同族同辈中人，优者被举孝廉，次者为郡县官吏，卑下空有一身本事，却也无法施展，被多次排挤后，愤而出走。 “辗转多地，皆不得一官半职，在冀州的时候，听闻辽东需要大量的人才，便打算去往辽东。” “路过蓟州，被山贼所劫，仅仅是身着寸缕，时天寒地冻，卑下已经要被冻死了，幸得太平道中人帮忙，这才没有落得身死异乡的下场。” “后来，太平道中人见我是个大才，便将我举荐给了程远志。程远志考校我之后，认为我是个经天纬地之才，让我跟在其身边为其出谋划策。” 简雍听完，只将郭图吹嘘自己是个人才之类的话全都过滤了。 反正现在郭图在简雍眼里，就是没出息，没骨气，虽然对比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有能力，但他的能力恐怕也仅仅是为郡县官吏了，做一把手的能力都不足的。 袁绍能让郭图充当谋士，大概可能真是看走眼了。 看走眼的原因，简雍觉得还是郭图会忽悠，再加上袁绍是公子哥出身，在做大事的施行的过程中脱离了实际。于是就被郭图给忽悠了，并且袁绍帐下还有一两个跟郭图臭味相投的人，抱团忽悠袁绍。 这就给袁绍帐下谋士里面少数几个正常人的沮授给坑惨了。 “你想活还是想死？”简雍对郭图问道。 郭图赶忙道：“当然是想活。” “想活，以后改名，不要叫郭图了。去涿县主记室为一个计吏，若是你真如你所说有能力，自然是升官进职。”简雍对其说道。 不过简雍心里却是有个另外一个想法。 郭图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只是出主意的水平不怎么样，这不代表他是个痴傻之人。 这他娘的算不算帮助刘备收下来的第一个谋臣？ 简雍觉得应该将此事与刘备一起分享下，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阿备，我给你收了个人才啊。”简雍在县署后院划分出来的武场上见到了正在练习刀法的刘备。 刘备放下刀，气喘吁吁问道：“你不会说的是郭图吧？” “这可是个大人才。” 刘备一副你别拿我开玩笑的表情。 “雍子，来跟我对练下。” 简雍呵呵一笑：“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停留在过去的街头打架水平，跟我打你是自取其辱。” “你觉得郭图是个什么人才？我向天网了解了下郭图，他并不算个大才。” “我们自己用他，他当然不算是大才。但是以后要是有什么对手了，我们可以把郭图放到他那边去，让郭图去坑他。”简雍对刘备说道。 简雍又说道：“其实人人都是有能力的，只是要看这个能力用在什么地方罢了。郭图，正是那种打入敌方内部，能从内部瓦解敌人的大才啊。” 刘备想了想很有道理：“雍子，你这个主意很损啊。郭图碰到你真是遇上知己了。” 第九十五章 郭勋到来 第95章 郭勋到来 田楷在运作下，很快就充任了幽州太平道的渠帅。 对太平道的监视，却没有放松。 过完年之后，简雍已经将重心放在太平道的身上。 时间已经到了光和六年，距离黄巾起义还有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里，简雍起码要在涿郡，将太平道的实力削弱到最底。 目前要削弱太平道，用不了强硬手段，只能采取怀柔的手段。最为简单的方法就是揭穿太平道符水治病的传教方式。 有华佗在的半年时间里，越来越多的百姓不再相信符水治病，他们生了病都会来到涿县城中的大医馆，请华佗或者他的学生为自己治病。 扭转百姓的观念是需要多方面的努力的，除开官府投入大量的资金给大医馆让百姓免费治病外，还需要大量的舆论攻势。 为了能达到效果，掀起百姓对符水治病的抵触，天网还演了一场戏，让密探伪装成患一样病症的百姓，一个喝符水，一个去大医馆治病。喝符水的病了，去医馆的治好了。 这一场戏演到这里还不算结束。 病逝者的家属，抓着用符水治病的太平道传道人去了县署打官司。 这一场官司刘备主持的，事涉太平道，兹事体大，不敢贸然下决断，于是要求太平道以符水救人，大医馆以医术救人，规定了同样的病症，看看谁能治愈更多的人。 太平道毫无疑问的输了，输了之后就找老借口，说这些人不信太平道，自然是无法用符水救人。 有人唱白脸，自然有人唱黑脸。 那名被符水治死之人的儿子，年轻气盛，当着官府、街道百姓的面，一刀砍在了这名符水救人的太平道人的腹中。 “你应该是心最诚的吧。你还能活一会，用你的符水，看看能不能救你性命。” 那名太平道人震惊的看着年轻人，捂着鲜血不断冒出的腹部，倒在了街道上，当着街上数千百姓的面一命呜呼。 最终以这样一场闹剧收场，太平道的信誉跌倒了最底，百姓们纷纷摘下挂在面前的黄巾，不再信奉太平道。 而接下来让百姓关注的点，就是这名为父报仇的少年，被官府抓住了，官府居然要为其判刑。 这是比揭穿太平道符水更加劲爆的事件。 汉人是讲侠义的，鼓励复仇之风，少年人不仅为父报仇，还揭穿了太平道的骗局，他何错之有？官府居然还判刑？ 话题热度被炒的很高，更多的吃瓜群众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虽然百姓的关注点不在太平道身上，但是这件事是因太平道而起，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符水是救不了人的。 简雍看到百姓们都围着县署了，要游行示威了，这才觉得效果达到了。 “可以放人了。”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对简雍道：“要是再不放人，这些百姓要冲入我们官府打砸了。” “换成别的地方的官府，早就被烧了，也就是咱们这次是演戏，再有我们平日里对百姓不错，故而百姓只是围着。” 那少年很快就被放了出去，鉴于少年人勇武，有血性，县署给了他一个能养活家里人活，又将那名太平道人的家产以作补偿给了少年人。 于是就皆大欢喜了。 这场戏里面，除开太平道人不是自己人，其他的人都是天网的人。 死去的人也只是假死，真死的只有太平道人。 又是一年春耕结束，涿郡的豪强，涿郡太守府一直都没有敢来找麻烦了。 倒是郭勋过来找麻烦了。 这位大佬这一年都在重新布置幽州对鲜卑的防线以及给鲜卑人找点乱子。 和连没了之后，鲜卑各部四分五裂，相互征战，整个北方都乱成了一团，郭勋干的就是让他们更加乱。 简雍却不认为鲜卑就会如此衰败，和连这样的废物死了就死了，向檀石槐这样的鲜卑雄主目前还在成长过程中，迟早会崛起的。 忙完鲜卑事的郭勋，立即快马来了涿县，想要看看当年自己一手提拔的两个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是打算造反吗？”郭勋见到两人，拿着马鞭挥舞着，劈头盖脸的问道。 简雍和刘备对视了一眼，刘备赶忙道：“刺史，我是汉室后裔，世代忠于大汉，怎么会造反了。” 郭勋看向简雍：“那就是你要造反？” 简雍立马道：“刺史，你是知道我的，我简雍没有什么野心，更加不可能造反。” 郭勋便问道：“既然不想造反，为何养了三千兵马？朝廷数次诘问，要派天使来将你们捉拿归案。” 刘备大怒道：“哪个狗日的告状的。我们养了什么三千兵马？那一千是县兵，两千是郡里的兵马，只是住在一个兵营里，与我们何干？” 旁边的温恕一直默不作声，这几位他们都是一伙的，只有自己是个局外人。 “那你看看这位郡将指挥得动你那两千人不？还想要糊弄我？你的先生，还有我，为了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郡将温恕抱拳道：“郡里有了这支兵马，很安全。” 刘备笑呵呵的对郭勋道：“刺史这么远过来，舟车劳顿，不妨先歇息一下，休息好了再聊公事。” 郭勋冷哼了一声，倒是接受了刘备的安排。 温恕是太守，他理当为主陪，席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刘备对简雍道：“刺史这是来专门来找我们麻烦的？” “放心，养兵的事情程序上没有问题。我们是边郡，又经历过鲜卑入侵，县里养一千人没人指责。” “这就是糊弄人的啊。” “能糊弄朝廷就行了，你是还想糊弄咱们的先生，还是这位刺史？你不都听刺史说了吗，朝廷几次要派人调查，都被咱们的先生和刺史挡回去了，这就说明了养兵之事目前没问题。” “那刺史过来是为何？”刘备不解。 简雍对刘备道：“肯定不是好事呗。大概率是眼红咱们这三千人了。” “那刺史要夺我这三千人，我必然不给！”刘备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们这次就不要想逃脱了。”郭勋的声音阴恻恻的在二人身后响起。 第九十六章 郭勋的求助 第96章 郭勋的求助 两人对郭勋的阴险偷听行为非常的不齿，同时也着实是被吓着了。 郭勋对两人道：“你们私下讨论就讨论，何至于如此大声？” 简雍非常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刚刚确实是大声了。” “也休要怪老夫偷听了，我就算刚刚坐在那儿，也能听到你们说话。”郭勋道。 既然已经要开始说正事了，刘备便问道：“刺史，可是有战事需要我们出手？” 如果真有战事，那就是郭勋搞不定北边的鲜卑了。 至于乌桓之类的，难成大器。 “新任护乌桓校尉邢举与鲜卑人有勾结，密谋谋反。”郭勋对二人说道。 刘备没说话，这事不好接话。 简雍倒是胆大：“刺史，确定吗？这不是官场上的互相倾轧？” 郭勋怒道：“你们两个混蛋，这么看不起老夫？若是官场之间的事情，老夫何至于跑到涿县来找你们二人？” 简雍解释说道：“我们在涿县都听说了邢举是十常侍的人，他是夏恽的内侄，通过西园卖官以低价得了护乌桓校尉的职位，得来的官职虽然不光彩，但我们听闻此人还是善兵事的，比公綦稠要好许多。” 郭勋道：“此人是用钱财买来的官职，自然是要在这个职位上捞足了钱财。明面上做出大动静，又是调整防线，又是重组渔阳营，还裁撤老幼，征募青壮，给朝廷的奏报里面，是励精图治，表现得要将北疆打造的固若金汤。” “实际的目的是做出功绩给朝廷看，还为了让朝廷给足钱财。” “其背后，我暗中走访了一圈。护乌桓校尉所部的兵马比公綦稠在时减少了四成。士兵们的甲胄、武器、粮草全都遭到了克扣，这些装备粮食被邢举变卖给了鲜卑部。” “整个护乌桓校尉真实的兵马，只有四千人左右，且都是老弱病残。” 刘备瞪大着眼睛说道：“既如此，护乌桓校尉，或者说我们幽州的北部防线已经彻底的空了。莫说是前年的和连南侵，就算是现在有一支实力稍微强大一点的鲜卑部南侵，都将会是一场灾难。” “故而我调整数郡兵力防线，但失去了护乌桓校尉部，兵力太少，精锐兵力也不足，无法做到有效防备鲜卑南侵。” 刘备问道：“邢举这样做，朝廷不知？难道刺史上书，朝廷也不管？” “刺史的上奏到了洛阳，会立马被十常侍给留住，皇帝的耳目已经被屏蔽了，这等事情，报告给洛阳根本无用。而邢举做的这些却能上达天听，皇帝此时恐怕认为邢举是当世名将了。再有十常侍的吹捧，邢举加官进爵也是迟早的事情。”简雍对刘备说道。 “那干脆等着邢举加官进爵离开护乌桓校尉这个位置算了，何必大功干戈？刺史只需要给我们一些帮助，我涿县练个万余精锐出来也不是问题。鲜卑各族，我观如插标卖首之辈，不足挂齿。”简雍如是对郭勋说道。 郭勋闻言大怒：“好你个简雍，你还说你不想造反？你一个县，练万余精兵，不是造反是想干嘛？” “肉食者鄙，平庸无能，不能护幽州一方平安，唯有我辈了。”刘备帮腔说道。 郭勋更怒：“少在这里放屁。明日，你们二人率兵马，随我去上谷郡，斩邢举，复北疆安宁。” “我三千人兵甲武器不足，不堪一战，请刺史做主，开郡中武库。”简雍立即说道。 “准。” 都没温恕开口的机会，他这个太守在如今权柄越来越重，尤其是有军功在身的郭勋面前，确实不够看。若是换做前汉或者承平的时候，一个刺史敢如此，太守的口水都要喷到他脸上了，喷完还要上奏朝廷请斩此人。 郡守，军政一手抓，又唤郡将，端的是一方封疆大吏。 郭勋这才看向温恕，温恕立马道：“明日便开武库。” 温恕也就在涿县唯唯诺诺了，在涿郡其他地方，那可都是重拳出击的？什么，你想要找我太守的麻烦，尽管来涿县便是，看看你能不能打赢在涿县的三千兵马。 正事谈完了，喝酒就没意思了，各自告辞离开。 送完刺史和太守，刘备和简雍在房间中密谋。 “你觉得刺史说的真的假的？”刘备对简雍道。 “半真半假。其实背后还是官场上的一点事情。咱们的先生出身幽州，这位刺史久在幽州任职，家小都带到了幽州。而护乌桓校尉就是一道幽州北面的屏障，现在这道屏障被政敌捏在手里，就好像一个大男人被捏着了鸟，这如何是好啊？当然要夺回来啊。各郡郡兵不堪用，且太守里面也多是十常侍的走狗。” “算计来算计去，也就咱们两人好用了。自然是找到我们了。” 刘备道：“那咱们要不要倾力相助。” “废话。一个是恩师，一个是提携我们的大佬，怎么也得相助。他们背后还有洛阳与十常侍为敌的庞大势力，当然得倾力相助。这次事成，你必然要加官进爵。目前来说涿县已经是我们的根基所在了，那就需要追求更高的权柄，壮大这一份根基。” 十常侍和士大夫、贵族之间的争斗，贯穿了整个汉末，也是引发大汉衰败的因素之一。 若刘备和简雍只是涿县街头的混混也就罢了，参与不到这场绵延数十年的党争之中。 只是随着刘备的崛起，他们与恩师卢植已经绑定在一起了，就算远在幽州这等偏远之地，也逃不过从洛阳波及而来的党争。 刘备嘚吧了嘴：“雍子，这次领兵，咱两一起去，涿县该怎么办，也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留守。要是我留守，我又不得劲，若是你留守，我去干这一场活，心慌的很，必然会出事的。” “让云长留守，他守你这一个小小涿县还是没问题的。就带着翼德这个乡巴佬去战场上涨涨见识便是了。”简雍说道。 刘备就是想太多了，有关羽在，莫说是涿郡这些宵小，就是皇帝来了，关羽也敢拒之门外，跟皇帝的大军过上几场了。 你说张飞啊？张飞守家就算了，真怕被人偷家了。 整点剧情新活，搞完就打黄巾了。 第九十七章 直奔草原 第97章 直奔草原 关羽是个好人，对于留守涿县没有丝毫的怨言。 在他看来，守好涿县，比去战场上更加的重要。 关羽是非常善战的人，但并不是好战的人。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在关羽身上不能体现，他是善战者有赫赫之功的。 如今的关羽，还不是成熟体，但作为处于成长期的幼体，守卫涿县已经是绰绰有余。 留给关羽只有五百人，刘备让其继续招募兵马，反正武库里的武器装备足够装备数万人，有能耐就拉起来一支万人的部队。 “云长，若有事，你便宜行事便可，不需来信询问。涿县全权交给你了。”刘备对关羽嘱咐道。 关羽抱拳：“县令所托，不敢辜负，必定以性命护涿县。” 简雍道：“真有大事，人力不可为了，不要有一腔孤勇，赶紧弃了城来寻我们。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关羽对简雍抱拳道：“县丞，关某明白。” “当以谨记我说的这十六字。” 两千五百人，整军待发。 粮草、军械已经先行。不过刘备和简雍都不是什么好人，原先士兵们的甲胄武器都丢进了库房，两千多人空着手，甚至鞋履都没穿，就冒着春寒，身无片甲排着队在武库门口领全套的装备。 郭勋忍了这口气了，毕竟有求于人。 温恕也忍了这口气，只盼着自己能早日调走，在涿郡怕是已经没有什么所为了，至于当初与张角的人情，温恕觉得无所谓了，如今太平道在涿郡莫说发展，百姓们都不太愿意信奉了。 更让温恕感觉到恐惧的，太平道最近非常的不对劲，涿县发生了当街杀死太平道传教人的事件，太平道居然没有采取任何的报复措施，温恕有种感觉太平道已经被刘备等人渗透了。 “邢举与鲜卑勾结的目的很简单，想要与鲜卑人交好，稳住鲜卑人，不想让他们过境劫掠，从而能保住他在朝廷眼里让边疆稳定的假象。”郭勋对刘备和简雍道。 简雍呵呵冷笑：“他以什么来交好鲜卑人的？粮食？盐铁？武器铠甲？” 郭勋面色难看的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有，量还很大。” “愚蠢，无能。废物。鲜卑人刚刚经历动乱，各部相互征伐，元气大伤之下，应该继续打击鲜卑人。邢举还以大量物资给鲜卑人，这就是资敌叛国，这等罪行，诛九族都不为过。”刘备愤怒说道。 简雍对郭勋道：“刺史，直接杀过去还是怎么？” 郭勋道：“你如此问，那就是还有其他的想法。不妨说说。” “邢举，不值一提。但是打邢举，事后怎么处理，刺史想好了没有？”简雍向郭勋问道。 郭勋道：“以勾结鲜卑为由，上奏朝廷。我有这等职权。” “我的建议是先攻鲜卑，断邢举的后路，也绝其援军。再杀邢举，嫁祸给鲜卑人。洛阳那边也好交代，也省去了许多麻烦。且，我们的功劳会更大。”简雍对郭勋说道。 见简雍双眼都闪烁着光芒，郭勋露出了沉吟，这是一条好计策，但简雍的私心也是很强的。 他想要获得更多的功勋，想要立下更大的军功。 刘备也知简雍话语里的意思，对郭勋道：“雍子的计策很好，这样做，能削弱鲜卑的力量，把之前邢举做出的资敌的资源消除了，又能解决了邢举。” 郭勋凝神问道：“两千五百人，能打败这么多的鲜卑人吗？” “我这两千五百人，弓马娴熟，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纵是面对十倍的鲜卑兵力，也能凿阵击穿对方。”刘备信心百倍。 “若是在草原上作战，能行吗？”郭勋又问道。 鲜卑各部，又在长城以南的地区居住，也有在长城以北的草原居住。尤其是长城以南的各部鲜卑，接受汉化，战斗力也很强。 整个北部边疆的各族混杂散居，犬牙交错，形势非常的复杂。不过大体上要想击败鲜卑，只需要击败草原上的鲜卑主力就行。 真想打疼鲜卑，还得越过长城，寻求与鲜卑大族进行决战。 “虽然有不少步卒，但只要刺史能提供战马，他们的骑技不会输给鲜卑人。”简雍道。 郭勋只觉得这两小子也太心黑了，涿县的做的马匹生意他都知道，做的比过去元氏还要大，现在居然还张口问自己要战马。 “好。”郭勋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千五百的骑兵，只留下来了百骑在涿郡，其他的都带过来了，郭勋也就只要提供剩余下来的一千五百余的步卒的战马即可。 …… 和连死后，魁头丢了下落城，落得狼狈下场，随后寻找到了步度根，两兄弟不敢去见和连，悄悄返回草原。 结果就是和连被抓走，草原各部群龙无首。 魁头作为檀石槐的子孙辈，立即站了出来，重整旗鼓，纠集旧部，重新将鲜卑各部归拢。 只是过程没有这么顺利，但魁头目前已经是鲜卑中部、东部鲜卑里各部最强的一支势力了。至于西部鲜卑，还在乱战当中。 邢举倒是没有勾结上魁头和步度根，虽然他也很想，但是靠近护乌桓校尉驻所的弹汗山，目前是被和连的儿子骞曼占据。骞曼年幼，执掌大权的是中部鲜卑的各部大人，其中也有与刘备简雍打过短暂交道的慕容鲜卑，其余各部都是实力强大，联合在一起对抗魁头、步度根。 但是这些占据王庭弹汗山各部鲜卑，看似联合，实际上也是勾心斗角。 在没有一个绝对强权的统治者下的鲜卑，是无法团结起来的，但若是有外敌来犯，鲜卑会放下成见，共同对外。放下成见到什么地步，得看外敌强大到什么地步了。 如今的鲜卑在简雍看来，很强，但也不是不能按死。要是继续任由历史上那样任由鲜卑发展下去，就会成为中原的心腹大患了。 不过鲜卑也不可能强大到过去的匈奴那么强大。五胡乱华并不是北方各族太强了，单纯的是中原的司马家太废物。 第九十八章 再入草原 第98章 再入草原 天网还没有渗透进入鲜卑各部。 这不是简雍不想，是天网还没有这个能力。天网的重点经营区域还是在幽州。 扩展能力有限，但对鲜卑的一些基本情报简雍还是让天网在之前就有所整理。 “慕容鲜卑已经初具规模，这个部族在这次和连死后的鲜卑战乱中，吞并了几个大部族，实力得到了飞跃的发展。而且，慕容鲜卑很向往中原，对大汉有好感，想要臣服。”简雍对郭勋说道。 郭勋摇头：“他们想要表现出臣服，不过是因为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大汉抗衡，等他们强大起来，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些鲜卑人毫无道德礼仪可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打击他们。” 人人都向往卫青霍去病，想要活在武帝朝，远驱匈奴。 抛开能力这一块且不谈，身后的国朝能支撑得起他们远征北疆才是最为关键的。 前些年大汉的北征，兵力、后勤俱准备不足，分三路北伐，被檀石槐打的几乎全军覆没。 北边几个州郡，由是更加被鲜卑侵略，而无精兵可用。 至和连南下，差点被和连率领大军给打穿幽州。 这几番连年被虐，幽州就是再富有，也变成了穷困之地了。 刘备的两千多人拿的军械，都是涿郡的老家底了。涿郡北边的几个郡，更加的贫瘠。 郭勋要从涿郡求助刘备率领兵马去搞定邢举，实在是其他各郡的兵力拿不出手，拿出来也打不过邢举的那四五千老弱。 “再起一次弹汗山？”刘备转过头对简雍问道。 简雍点了点头：“去弹汗山。不过不能只打弹汗山的鲜卑。” 只打弹汗山的鲜卑人，那么再更北的草原发育的魁头和步度根就会没有限制的壮大起来，保持鲜卑之间的内斗才是最重要的。 刘备对郭勋道：“刺史，我们欲要打算去弹汗山。” 郭勋觉得两人疯了：“弹汗山这次汇聚的可不是留守的鲜卑老弱病残，而是剩下来的鲜卑精锐，你们上次得以侥幸攻破弹汗山，这次断然没有这个可能了。不要做出如此冒险的行为。” 这两人折损了，在幽州郭勋就找不到还能搞定邢举的人了。 郭勋现在大有一种夺了兵权，不让这二人发疯的想法。 刘备对郭勋解释道：“我们上次去不过是一两百兄弟，还是临时拼凑来的。这次却带着两千五百精锐中的精锐，各个俱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幽州好儿郎，他们很多家人都死在了过去鲜卑人的刀下，这一次都血勇奋发，想要杀鲜卑人为死去的亲朋故友报仇。” 为了验证刘备说的是否真实，简雍朝后面的士兵们吼道：“去弹汗山撅翻鲜卑人的王庭，你们敢不敢去？” “杀！杀！杀！” 三声齐吼，震动旷野。 郭勋道：“士气是高昂。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 “不会失败的，鲜卑人这些年来北边边境来去自如，想劫掠就劫掠，那不过是各地军队太过于废物，不堪一击。鲜卑人没有遇到真正的汉人雄兵。” 郭勋听完刘备说的，只觉二人极为自负。 简雍认为吹牛也结束了，继续吹下去会让郭勋反感，对郭勋道：“刺史，若是胜了，好处巨大。不仅能缓很多年边境的窘迫局面，还能解决掉邢举。我们的这两千多人，战斗力很强，先前清剿了太行山的群贼，积累下来了战斗经验。如今正需要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来检验他们能打大战，打恶仗。” “打弹汗山非是我们头脑发热的想法。弹汗山之地，乃鲜卑王庭。他们现在与魁头、步度根争夺草原的统治权，对南方根本不会有什么防范。且有邢举与他们勾搭，在他们看来汉军断然不能攻打弹汗山。” “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然能大获全胜。” 士气高昂，装备精良，两千多的士兵也不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不管是步战还是骑战，他们都训练有素。 幽燕之地的兵源，还是质量很高的。 说服郭勋并不难，这一战成了，郭勋的未来一片光明。 且郭勋也看到了身后那些士兵的模样，都是精壮之兵，就算是当年夏育那次北征没有把幽并两州的精锐弄没前，这样的精锐士兵也很少见。 看到刘备和简雍殷切的眼神，郭勋脑海里闪过无数跟鲜卑作战战死的那些熟悉的人的面容。 “好。” 有郭勋的支持，在装备和粮草的事情上就不用刘备简雍操心了。 不过跟在涿县比，士兵们的伙食标准算是降低了很多了。但都不是矫情的人，也没有被养出来要顿顿有肉的坏毛病，士兵们现在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怎么才能立下更多的战功身上。 没有走先前刘备和简雍从弹汗山回来的那条路线，故而不经过上谷郡、代郡等地，这也是为了不被邢举发现。 从蓟县拿到了战马，简雍还秘密的见了田楷，嘱托了一些事，让他安排太平道，在自己的一干人不在涿县的时间，盯着涿郡太守以及豪强的风吹草动。 同时还让田楷继续加大力度，争取让幽州太平道里几股不跟他一条心的势力赶紧消亡了。 接着大军携带了十日干粮，无需辎重队也无需后勤辅兵，全军直插北方，越过燕山山脉。 直至剩下半日的口粮，终于翻阅过了燕山。 没有吃食的情况也早有考虑，出了燕山就有大量的鲜卑、乌桓部落，他们都能为大军提供食物。 “到了草原，让兄弟们都放开点吧。鲜卑人在中原劫掠，我们到了草原，也应该让他们享受下劫掠的滋味了。这叫什么，寇可往，我亦可往。”简雍对刘备说道。 “还有，让兄弟们不要喝生水，也不要随意的跳进湖泊河流当中。我不想咱们翻了一个偌大的燕山没有减员，到了草原上因为乱吃了东西减员了。” 看到一个个全是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恶臭，简雍补充了一句。 第九十九章 身处敌境 第99章 身处敌境 不管是如今的幽州涿县还是其他地方，亦或者在后世是非常荒凉的地方，在这个人类面对大自然还是个卑微的可怜虫的时代中，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单单是涿郡，就水系众多，生态比之简雍所熟悉的后世那个河北，生态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翻过燕山之中，最危险的不是山势陡峭行路难，反而是无穷无尽的蛇虫与猛兽。 从燕山出来，看到的草原也不是那种自己所认知的浅浅的一层草，还露出着泥土的颜色，而是满目的半人高的青草，那句风吹草低见牛羊是诚不欺人的。 “就地修整。翼德，安排人做好警戒。”刘备做出安排。 简雍提了几个建议后，便不理会其他事情，自己作为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人，事事都操心，那不得累死。 给郭勋递了水壶：“这是烧开后的水，咱们在野外，还是要少喝生水的。” “这是什么道理？”郭勋不解。 简雍道：“华神医告诉我的。野外的水不干净，会喝死人。” 听说是华佗的建议，郭勋说道：“是华神医说的，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咱们遵循便是。不过不喝生水，生火起烟必然会引起人发觉。” 简雍指着旁边正在挖坑的士兵：“民间多奇人，这种散烟灶挖掘起来虽然多费一点功夫，但却能很好的将烟散开，不易被敌人发觉。” 其实就是简雍告知给军中士兵的。只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罢了，故而安在了民间奇人的头上。 郭勋看着士兵快速挖掘出散烟的坑道，铺上青草，覆盖上泥土，一切完成后点燃了柴火。 烟透过青草和泥土散出，升高不到一尺，就已经消散。 “倒也奇妙，不会如之前那般一道烟柱飘上天空，在远方都可以看到。”郭勋叹道。 这些小手段，你要正儿八经的去想，是想不起来，只当眼前掠过这些相关事物，才会想起来。 简雍便是经常如此，提起笔想要把自己还记得的后世的事物记起来，却无从下笔，最后写了几首打油诗就此作罢。 后来看到士兵野外生火，才想起自己在野外露营的时候学会的挖掘散烟灶。 干粮倒入滚烫的热水中，再加点旁边随手扒拉的野菜，再撒入一点粗盐，味道比吃干粮要好多了。 郭勋也在大快朵颐，士兵们更是狼吞虎咽。 “翼德，安排一些斥候散远一点，看看周围有没有鲜卑或者乌桓部落。”身在草原，就是在战场上了，让士兵们吃饱肚子，能随时有力气打一场恶仗，这是身为领军将领必须要做好的。 就食于敌，劫掠胡人部落，就像胡人劫掠汉境的百姓一样。 至于说什么礼仪之邦，以德报怨，你让说这种话的人来战场上试试。 刘备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是对身边的士兵们说：“在草原上可以乱来，但是到了中原，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必斩之。” “县令，你放心吧，中原百姓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肯定不会乱来的。”旁边有军官笑着说道。 简雍就当没听见，如果这能如这名军官说的这样，那这支军队在未来就会有着仁者之师的名号，足以让百姓箪食壶浆。 古代军队和现代军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历史上的汉末军阀混战，人口大量减少的原因可不只是单单的天灾，死在人祸手里的人口更多。这人祸就是兵灾。 屠城之事更是屡见不鲜，杀良冒功这等事情一对比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道德败坏。 计划原地修整至明天天亮，让士兵们恢复到足够的体力，中途张飞带着一百多人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驱赶了五六百头牛羊回来。 “有没有放走人？”简雍问道。 张飞道：“全杀了，没有放走一个。” 简雍嗯了一声：“那周围百里，应该就没有其他部族了。不过还是要小心戒备，让斥候散出去十里，今夜轮值。” 有肉吃，士兵们自是高兴。 水煮羊肉不用加任何佐料，就已经是美味了，丝毫没有膻味，不得不说鲜卑人养羊着实有一手。 “这种事情要是传回到了洛阳，那些贤良文学就要说我们是屠夫，败坏礼乐了。”郭勋大口的吃着煮牛肉说道，这老小子惯会吃的，羊肉在幽州一样不缺，牛肉却是个稀罕货物，很少能吃到。 刘备对郭勋道：“有机会了，抓几个刺史口中说的贤良文学的大儒，送到幽州边境来让他们看看汉人被屠村、屠城的惨状。涿鹿城听说到了夜间，城内外都有鬼火飘荡，宛若一座鬼城。” 汉人大体上是崇尚武力的，不过总有几个读书读坏了脑子的。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比任何时代的读书人都要尚武，并不是杀鸡都不敢的懦弱之辈。 整个东汉都鲜卑、乌桓都是保持着恩义招抚，恩德守信的政策，在大汉强盛的时候这种政策自然能让鲜卑等各部族畏威怀德，归附大汉，不过大汉朝廷一旦衰弱，这种政策就是绥靖妥协，让鲜卑一步步的试探汉人的底线，最后有了檀石槐劫掠北方数州，朝廷兵马不能阻的局面。 鲜卑故而开始继匈奴后站在了历史舞台上，从此影响了中国历史近千年。 凡是干什么事情前，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朝廷做什么政策之前也同样是如此。 大汉显然不能维持对鲜卑招抚的政策了，鲜卑之势早就成了，这个时候要想北方安宁，就只能用刀枪解决。 吃饱喝足，就得研究下正事了。 三个人围在一起，研究着地图看了许久，也不确定自己等人现在在何处。 “总之，往西走就行了，一路上遇到鲜卑人问下路，总能找到鲜卑王庭的。”刘备说道。 简雍就怕自己等人成了李广，在这偌大的草原上迷了路，弹汗山没到，先是一头撞进了鲜卑大军的包围当中。 那自己等人就只剩下笑话了，毕竟李广人到底还是有悲剧般的典故留世。 “只能用笨办法，多散出去斥候，探查范围增加到五十里都行。”简雍说道。 第一百章 向北向南 第100章 向北向南 行军向来都是一件麻烦事，真打起来的时候反而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只需要拿着刀子往敌人身上砍就好了。 两千多人，还有几千匹马，吃喝拉撒都要照顾好。 从燕山出来没折人，只是折了许多战马，这已经是一场奇迹。郭勋这个经验丰富的领兵宿的存在是功不可没的。 除了吃喝拉撒，怎么行军也是有学问的。 往哪里走有水源，能让军队修整，怎么行军能避免敌军的发现，选哪条路能更好走，路程和时间能更短，这都是为将者需要全盘考虑的，其中有些差池，如李广那样迷路还算是小的，就怕被敌人埋伏全军覆没了。 草原上更加不好行军，参照物更少，简雍等人以身后的燕山为参照物，许久都没法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宪和说的没错，想要不两眼抹黑，只能把眼睛散出去，散的更广。”郭勋也说道。 “明日散出去斥候先找到鲍丘水。”简雍说道。 一夜无话，此处位于燕山北麓偏僻之地，鲜有人迹，草原到处是肥美的草场，鲜卑人也不会来此山岭下放牧。 翌日清晨，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往东三十里，发现了鲍丘水。 确认是鲍丘水，简雍立即就在粗糙的地图上，大略的估算到了自己等人身在的位置了。 “咱们现在位于中部鲜卑，靠近燕山，这里是柯最的地盘，也就是慕容鲜卑。”简雍手指头点着刚刚自己等人所在的位置说道。 “慕容鲜卑是中部鲜卑中最为强大的部族，现在在弹汗山话语权是比较大。先削弱他们的实力吧，咱们一路杀过去。”简雍又说道。 刘备道：“不妥，一路杀过去，弹汗山必然有防备。我们的目标还是弹汗山的。” “嫁祸给魁头与步度根就可以了。谁能想到汉人能杀到草原呢？”简雍道。 郭勋也认为这样一路杀过去，太容易败露踪迹，最后导致功亏一篑。 “怎么嫁祸？我们这些士兵都是汉人打扮，怎么也看不出是鲜卑人。” 简雍摸了摸自己已经长完全的长发，对刘备说道：“剪头发就好了。” 刘备大丧：“又剪头发？上次为了活命剪头发回来，被人误认为胡人许久。” “剪了头发变成鲜卑人，对我们在草原上行走更加有利。”简雍说道。 “杀过去，那些鲜卑人穿着的皮毛也不要遗弃，穿在身上能让我们更像鲜卑人。” 刘备和郭勋面面相觑，郭勋笑着叹气道：“跟你们一起，我现在连汉人都当不了了。” 言罢，郭勋抽出刀，将长发割下，又让刘备帮忙将自己前额的发型剃掉，变成鲜卑人的丑陋滑稽的发型。 “将刺史头发传阅全军，让士兵们剃发！”简雍下令说道。 曾经跟随过刘备、简雍去过弹汗山的老兵们如今都已经是军中的军官，看到骑兵举着头发展示给士兵们看，笑着对麾下众多士兵道：“看来咱们走一遭草原就要剃发一次，可怜这才刚刚养起来没有许久的头发了。” 军令如山，士兵们纷纷剃发，虽然很多人剃的不伦不类，但也不足以让人认出是汉人了。 “今日起，都给我别说话，说话也只能说鲜卑话。不会鲜卑话的就当哑巴。到了修整时间，会鲜卑话的人就负责教习，谁要是不愿意学，我就拿鞭子抽。” “总之，从今日起，就都给我把自己当做鲜卑鞑子。” 张飞给士兵们下着命令，大家都是幽州人，跟鲜卑人也是有打过交道，很多士兵都会简单几句鲜卑话，擅长说鲜卑话的也不再少数。 汉胡混杂而居，汉人虽然学会了鲜卑话但也极少受到鲜卑习俗的影响，更多的还是鲜卑人的汉化。若是大汉能多强盛五十年，也不至于出现五胡乱华的局面，将会出现的大量的胡人彻底汉化。 临出发之时，简雍听得士兵们正在鬼叫。 “在干什么？”简雍问刘备。 刘备解释道：“鲜卑人总喜欢在马背上鬼叫，我也让士兵们胡乱叫着。” 一路向西，经过草原、山丘，途中也遭遇了三个小部族，大军经过之后这三个小部族便消失在了草原之上。 区区几个部族的消散，还不至于让草原上的部落大人们重视。 燕山山脉一直在大军的左侧，那一道横贯在中原和草原间的山脉，似乎在注视着这群在草原上策马狂奔的燕赵之地而来的儿郎们。 十日过后，有士兵指着南方的山岭，大喊道：“是长城。” 众人目光都看向他指的方向，那高高的山脊上，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一道起伏绵延仿若千百里的长龙连接着山脉的山脊，一直延伸向远方。 若说看到燕山是能让这些燕赵男儿，在一望无际的千里草原旷野上能驱散孤独，那么看到长城，足以让士兵们在这满是敌人的草原上感受到安心。 燕山和长城，在汉人眼里，都是抵御胡人南下的屏障。 简雍却在地图上寻找着自己的等人所在的位置。 “一路来都没有看到山脊上的长城，现在看到了也就是说我们到了燕山山脉的西端了。再往前走一些距离，能看到白山了。但过白山前，我们应该会经过濡水的源头，再一路向西就看不到任何水系了。” 根据简雍的判断，再往南看到连绵不绝的山岭，以及大片大片的叔林，现在所处的位置应当在上谷郡北边某处了。 “走了一半的路程了。”简雍对郭勋和刘备说道。 郭勋也熟知北边的地形，说道：“我们一路来经过了十七个部族，分布稀散。不过也是接近弹汗山，鲜卑部族就会越来越多了。” “弹汗山那边暂时还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不过继续往前走，必然会知晓我们的踪迹的。”简雍说道。 郭勋对简雍道：“再像先前那样杀过去，就要遭到追击，怕是到不了弹汗山。” 简雍看着已经泛黄，边角一块还被血迹沾染的地图，思考片刻：“既然我们伪装成了魁头和步度根的部队，那就伪装的继续像一点，我们往北走，再往南，袭击弹汗山。” 第一百零一章 步度根想要团结鲜卑 第101章 步度根想要团结鲜卑 在草原上已经十几日了，大家看起来已经极为像是鲜卑人了。 连日的厮杀屠戮，血肉混杂黏在衣甲上，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鲜卑人就是这样，幽州就有戏言，要辨别一个鲜卑人不用看他装束和说的话，隔着许久闻到了臭味，那这个人必定是鲜卑人了。 在草原上，鲜卑也分为很多部，跟南北朝时期的着名鲜卑六部相比，如今的鲜卑不单单是六部。不过鲜卑六部在如今这个时代，也已经初现端倪，是很强大的部落。 如拓跋、慕容、段氏等等鲜卑部落，都已经是草原上闻名的，只是有的部落目前还不叫在历史上扬名的那个名字。 张飞拉着一张大弓，对着湖泊上方盘旋的飞鸟，连续数箭，倒也没有箭无虚发，三箭中一箭。 “这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成绩了。不要听县令胡说箭无虚发，鲜卑人里的神射手射飞鸟也不敢说是箭无虚发。”简雍宽慰张飞说道。 刘备一个劲的说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之类的话，张飞不服气，说自己也可以，当即表演了一下。 结果就是这样了，三箭中一箭。 有了简雍的宽慰，张飞心中才好受了一些，刘备也说道：“翼德，雍子说的倒也没错，鲜卑人里的神射手是不行。不过汉军中的强者很多，当年我在军中，可是亲眼见过百步内箭无虚发射中拳头大小的靶子的。” “射靶子能和射活物一样吗。” 郭勋走来，看到三人还有闲情逸致在闹嘴，叹道：“咱们现在夹在弹汗山和魁头两股势力的中间，你们还有兴致射鸟，心是真大。” “两边都没来围剿我们，说明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刘备说道。 简雍赶忙道：“可不兴在这里胡说。我们屠戮了这么多的部族，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们的存在的。” 此时众人位于弹汗山北面的一处水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是后世的察汉淖所在地。 根据当地人的说法，这里现在还是叫做盐池。 “我们距离弹汗山还有两日的路程，再修整半个时辰，马上就出发了。草原上待久了，天天吃肉，甚是想念涿县的米饭青菜。”简雍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在场听到简雍说话的都不约而同的吞咽口水。 十几日天天狂炫水煮肉、烤肉已经很腻味了。 魁头是最先知道有一伙人，再莫日根的地盘上杀戮了数个部落，只是一直没有追踪到这一伙人的踪迹。 “他们一人三骑，在草原上来去如风，有时候还遁入了山林。并且斥候散的很远，隔着五十里就有斥候出现，这不像是我们鲜卑人的队伍，更不像是乌桓人，我怀疑是汉人。”步度根将一些零碎的情报总结后，下了定论。 魁头如今在漠北实力壮大，得到了众多漠北部族的支持，这些部族认为骞曼太年幼了不能为草原之主，应当在檀石槐的子孙当中选出一位勇武聪明的人来统领草原。 在从幽州逃离后，魁头与步度根兄弟二人相互挟持，召集旧部，先后消灭吞并了数个部族，在漠北站稳了脚跟，也因为实力强大，得到了众多部族的支持。 而在骞曼在弹汗山，也得到了漠南大多数部族的支持，实力比之魁头这边不相上下。 魁头不解：“汉人？他们来这么多人来草原干什么？” 步度根说道：“他们的行军路线是一路往西走，我觉的是弹汗山。” “这是大好事啊。”魁头大笑道。 步度根却道：“兄长，我们与骞曼小儿的争斗，是我们鲜卑人之间的争斗，现在汉人插手其中，我们应该团结起来的。” “胡言乱语！汉人曾经也多次让亲近汉廷的鲜卑部族守卫边疆，与入侵的鲜卑部族多次厮杀。如今汉人帮我们杀我们的对手，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难道你这个时候还想要去帮助骞曼吗？”魁头很不满意的说道。 步度根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伙汉军敢到草原来，行事也没有顾忌，凡是遇到的部族俱被屠戮干净，连妇孺都杀了。他们很强，应当把这些汉军给留下来，削弱汉人的实力。” “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就当不知道这些汉军的存在，如果可以，我们应当给他们一些帮助，让他们杀去弹汗山，最好把那些反对我们的部族全都杀了。”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祖父时期的鲜卑的荣光。要想统一草原，眼前的障碍就是弹汗山的那些人！有人替我们清理他们，那就省了我们自己动手了。” 步度根立即道：“恢复祖父时期的鲜卑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北边的鲜卑人不理会刘备简雍这伙人，南边弹汗山的鲜卑人忙着争权夺利，甚至慕容鲜卑的大人莫日根都丝毫不在意自己地盘上那十几个小部族的消亡。 “这些人就是魁头他们的人，等他日定要十分奉还给魁头这贼子。”莫日根发着誓言，但丝毫不提及要领兵去复仇的事。 骞曼才几岁，吃饭还要人追着喂，这等幼子能决定什么事情？ 所以诸事都是由各个鲜卑大人来决定的。那到底谁来决定呢？鲜卑人肯定没有什么投票表决制度，他们只想着做一言堂。 争斗不止，谁都不服谁。 各部之间，还形成了短暂的利益联盟，以图更大的话语权。 整个弹汗山都是乌烟瘴气。 但这些鲜卑大人们也都是明白人，魁头和步度根数次打过来，这些刚刚还争吵不休的各部，立即联合起来将魁头和步度根打回去了。 北方的草原很少团结，但是一旦团结抱团，就是中原王朝的噩梦。当然，某些特定时期除开，比如汉武帝时期，那匈奴人是真干不过卫青霍去病。 乌烟瘴气的弹汗山众多鲜卑大人们，没有一个人去关注他们认为中的魁头的人的行军路线。 也可能是出于自信。 弹汗山周围，有着十余万的鲜卑军队，鲜卑人的搭建的帐篷围绕着弹汗山而建，从内到外，整整五里。 第一百零二章 君不见，汉终军 第102章 君不见，汉终军 “论实力，我拥部众十余万，控弦之士六万，你们不服，那就打一场！论血缘亲近，我父柯最阙与大单于是义兄，我与和连仍是义兄弟，骞曼是我侄儿。用汉人的话来说，我应当做这辅政大臣！”鲜卑中部大人莫日根站在大帐内，嚣张的望着众人。 确实，莫日根很强大，不管是他的中部鲜卑众多部落愿意听他号令，就是他自己部族，慕容部也很强大。 但在场能与莫日根势均力敌的也有，其中来自东部，现如今在河套等地定居，发展强大的索头部大人拓跋邻，这索头部又唤拓跋鲜卑。 “汉人的武皇帝驾崩，曾有四个托孤大臣，分别为霍光、金日磾、桑弘羊、上官桀，这四人辅佐新的汉人皇帝。如今我们鲜卑的局面与汉人武皇帝时期更加严畯，又有魁头、步度根作乱，你莫日根想要一言决之，怕是不行。也不要以为你能号令的了我们。” 拓跋邻的话让莫日根勃然大怒，欲要动手。 他身后的鲜卑少年一把拉住莫日根，低声与莫日根说了几句。 莫日根听完之后冷哼一声，随即对正云淡风轻用小刀割着羊肉送入嘴里的拓跋邻道：“你拓跋部在檀石槐大单于时期从东边迁徙过来，因功劳很大，占据了河套，实力很强。这辅政大臣自然有你的一位。” 拓跋部来头很大。他们的先祖曾经在草原东北角的大鲜卑山的时候，有着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的之说。他们在檀石槐时期迁徙到了鲜卑中部，即河套地区，加入了檀石槐的部落军事大联盟。檀石槐死后，整个河套都被拓跋部占据了。 而拓跋部，与慕容部一样，并不是单单一个部族，它是一个由许多部族形成的部落。拓跋部内部就分为八部，其中自有拓跋鲜卑，还有匈奴、丁零、柔然、徒何鲜卑、乌桓以及其他各种不同的部族。 实际上的拓跋部，与檀石槐时期的鲜卑军事大联盟是一样的。拓跋部也是由许多大大小小的部族组成。（鲜卑的内容，有些人物是杜撰的，如莫日根就是杜撰的，设定是莫护跋的父亲。慕容鲜卑的来历也是按照慕容姓的起源而来，以柯最阙居住于慕容寺得名，当然还有其他更有信服力的起源之说，这就不暂做其他起源考证。有些杜撰内容是因为没有资料记载或者是我查起来费劲，毕竟不是写论文。但我尽量保证鲜卑、乌桓设定上的跟史实差别不大。关于鲜卑各部的史料，到了魏晋时期就非常详尽了，如果大家有这方面的了解兴趣，推荐大家看一下我也正在看的鲜卑与乌桓，作者马长寿。） 拓跋邻看一眼莫日根身后的少年，对莫日根说道：“莫日根，你不如你儿子。” 莫日根闻言却不恼：“我儿将会带领我的部族，变得更强大。” “我慕容部和拓跋部一起辅佐骞曼，你们还有谁想上来的，但也得掂量下你们这实力跟我们两部比怎么样。”莫日根扫视众人。 没人敢应声了，这两个部落莫说放在中部，就算是在东西部都是非常强悍的。 至于西部鲜卑，檀石槐死后似乎并不想掺合这些事情，他们只想着自立。 两个人掌控权柄，总比还多出来一个人要好。 要是还有人站出来，莫日根就打算杀了他，吞并他的部落。 没人反对，此事就如此决定了。 坐在那一张白狼皮王座上的骞曼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目光只是一直看着拓跋邻，因为拓跋邻一直在吃着烤羊肉。 骞曼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拓跋邻见状大笑，用小刀挑着一块羊肉来到骞曼面前，骞曼大惊失色，大哭着躲在了白狼王皮椅的后面。 这让拓跋邻很尴尬：“堂堂鲜卑可汗，居然惧怕切割羊肉的小刀！” 骞曼的母亲抱起嚎啕大哭的儿子，低声哄着。 莫日根的眼神扫过妇人的身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淫秽的眼神。 “莫日根，你的部族最近被魁头派来的人劫掠了，你难道不打算回去把这些人全部杀死，用以祭奠你的部族之人吗？”拓跋邻对莫日根说道。 “不过是一群小贼。我自当派人去将他们拿下。”莫日根满不在乎的说道。 弹汗山鲜卑大人的信息源还是数日前送来的，他们还认为刘备简雍一伙人位于弹汗山的东部，正在慕容部的地盘上劫掠。 离开骞曼的营帐，莫日根身后的少年的道：“父亲，我们去营帐说一下事情。” 父子二人来到营帐，莫日根最为喜欢的幼子莫护跋说道：“我怀疑那伙人不是魁头的人。” 莫日根不解：“不是魁头的人？” “我认为可能是待在这弹汗山的某个家伙派的人，其目的就是想要父亲你引兵回去或者削弱我慕容部的实力。”莫护跋低声机敏的说道。 莫日根不由握紧了拳头：“我就猜测可能是这些人，魁头与步度根正在整合漠北，怎么可能会派两三千人来南边？我们那十几个部落没有一个逃出来的，尽数被屠戮。固然我们的精锐之士都被我带到弹汗山了。那些被屠戮的部落当中亦有强大的，留守的人中也有数百青壮，怎么可能会逃不出一人。” “我也是通过这点推断想到，能让数百人青壮的部族一个都逃不了的，那必然是那些人来的时候，这些部族没有防备。为何没有防备？因为来人，让部族的人觉得没有威胁？而没有威胁的人，自然就是同为鲜卑部的人，并且还与我们慕容部极为友好。” 莫日根赶忙问道：“既然范围如此小，你可有怀疑的人？” “我怀疑就是拓跋邻！”莫护跋斩钉截铁的说道。 莫日根对儿子的聪明才智很信任，要不然也不会经常说自己这个小儿子将来会带领慕容部走上更加强盛。（历史上确实是。） “既然是他！拓跋邻狼子野心，他与我一起辅佐骞曼，看似兴致不高的样子，其实背地里还有动作！”莫日根大怒说道。 莫护跋说道：“父亲，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让你离开弹汗山，领兵回去救援。切不可中了他的计策，不如就让我领几千精锐回去，将那些拓跋部的狗贼全杀了，让拓跋邻吃一个闷亏。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不直接在此动手杀了他！还可兼并他的拓跋部。”莫日根皱眉说道。 “不能这样做。拓跋部实力强大，我们若是动了拓跋邻，就会引起大战，那时候得利的就是魁头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还是你小子聪明。”莫日根道。 莫护跋继续道：“我领几千人回去，也不会引起怀疑。父亲继续在这里和拓跋邻周旋，等儿子归来的时候，拓跋邻知道消息脸色必然极为难看。” “好！那就由你领五千人回去。” …… 鲜卑人的实力强大吗？檀石槐时期很强大，尽有中原之地的大汉不能战胜。 檀石槐死后，鲜卑各部松散，各自向中原称臣，或沦为中原王朝的打手，被割据北方的曹魏给拿捏的死死的，就算是步度根、轲比能时期的鲜卑也被曹魏压制着不敢南侵半点。 这是因为檀石槐之后，鲜卑内耗严重，无法组成有效的军事大联盟，实力弱小自然就不能兴风作浪了，然后就被中原王朝给揍几顿，知道疼了，就只能俯首称臣。 曹魏之后，大家就沦为了一个摆烂的循环之中，中原王朝自己内耗摆烂，草原以及汉胡边境地区相对安稳，这些胡人吸收了大量的汉人移民，实力强横。眼见中原王朝不行了，自然就不在愿意当打手，再一看你中原人都当街杀中原皇帝了，汉人王朝的权威倒在了血泊当中，被埋葬进了洛阳城外的瀍涧之滨。 这些实力强大的部族，就不会有想法？当然有想法。天下姓刘的能坐，姓曹的能坐，姓司马的能坐，难道我姓慕容的不行？姓拓跋的不行？ 不管用什么史观来看，让鲜卑能影响中国历史千年，期间发生五胡乱华种种事情，无非就是窃国者的后代遭受到了报应，一群虫豸无德无能的愚坏货色坐在了他不该坐的位置。 这个后世名为察汉淖的湖泊，在这时代水域面积很大。 湖水是咸的，所以这里又被叫做漠南盐池。 不过这个盐池并不像中国的四大盐湖那般能直接下湖挖盐。 提炼盐的技术鲜卑人是不懂的，所以中部、西部鲜卑需要盐，还是需要向汉人购买。 “这等好地方，应该是属于汉人的才是啊。这盐池里，随随便便就能提炼出大量的细盐了。”简雍感叹说道。 相比于此时应该非常愤怒的卧龙凤雏般的慕容部父子，盐池旁边的始作俑者一干人就显得很惬意。 斥候撒出去五十里，都没有追兵，半个时辰的休整时间，连续十余日的紧绷心神暂时放松了一些。 这是简雍要求的，接下来的恶战，不会是一场，需要士兵们打起精神也不是一日两日。 良好的身心休息是有必要的。 放松下来的代价自然不小，斥候散出去更多了，刘备也亲自充当斥候了。这家伙有自己的一套收人心的方式，在军中什么脏话累活都带头干。 甚至还帮被箭簇射中的士兵吸出脓液。 当时围观的士兵们，一个个感动的流眼泪。 是真流眼泪了，简雍看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是真淳朴善良。 唤做是后世的人看到这个场面，非得骂几句傻叉。 这就是典型的人心不古了。 那被刘备吸出脓液的士兵，以后怕是要对刘备死心塌地了，刘备让他自杀，他都会毫不犹豫。 简雍脏活累活也不想干，让他给别人吸脓液这种事情，还不如杀了简雍。 郭勋虽是文官，但也是个老将了，统兵作战都不在话下。在简雍看来，郭勋是典型的大汉官僚，能文能武，不管是政务还是军事，都有丰富的经验。 指点了一番士兵们休息的阵型，呵斥了几名欲要脱甲的士兵，巡视一圈放心后，才坐下来休息。 不像简雍，已经躺在湖边的石头上许久了。 “宪和，你如此松懈，怎么以身作则，领兵作战？”郭勋质问道。 简雍哈哈一笑：“我乃智谋之士，兴趣来了，便执刀杀入敌阵，取上将首级。领兵？太麻烦，不领。” “又想决胜于千里之外，又想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你心很大，那就更不应该松懈才是。”郭勋说道。 简雍又是一笑，对郭勋道：“偶尔松懈一下有益身心，刺史也不必愁眉苦脸。我们入草原，事必可成的。真若不成，我简雍便独自去摘了邢举的脑袋，以报刺史提携之恩。” “若事成，刺史可让阿备为护乌桓校尉，从此可保幽州北境无事。” 郭勋摇头不置可否：“这个位置很重要。玄德当涿郡太守会简单很多。” “我来当涿郡太守。”简雍说道。 郭勋对简雍道：“官职升迁非是市场买卖。” “哈哈哈哈，以我等之钱财，去那西园买官，足以买这两个位置了。”简雍说道。 这话说的把郭勋也噎住了。 简雍随即诚恳的道：“我们身后没有世家大族，关系网清白。阿备又是知恩之人，我简雍亦非忘恩负义之人。刺史和我的先生，以及很多人，想要解党锢，诛杀宦官，我都知道。故而你们想要引外援，在朝廷之外培养很多人。” “这我也知道，并且我也明白，我与阿备也是你们想要培养的人。” “但是，刺史，你们现在非常青睐，选中的一些人，背后的势力，不单单是只有你们，他们有自己的家族，有自己的故友，有他们自己的一张庞大的关系。” “做生意，讲究投资和回报。同样的投资，投给我们，回报会明显比那些人多。” 郭勋不知道简雍为何会这么直接。 简雍见郭勋面无波澜，心知他心中自有计较。 “但我与阿备，也不是愚忠之人。人与人的关系很重要，但也要分主次，今日就算是先生在这里，我也会说这些话。当然，刺史也会将这些话说给先生听。交给先生来决断。” 这是点明和卢植的关系厉害，世俗的观念，如果真和利益有冲突，简雍不会打算遵守。 卢植给不了的，简雍和刘备难道没有能力去自己争取？ 郭勋对简雍道：“宪和，此间事了，自有交待，必然不会让你和玄德失望。” “哈哈哈哈，也就只有在此处，天地辽阔，我才敢与刺史如此平等交谈，若是回了中原，我就不敢和刺史说这些话了。” “我并不恼你突然说这些话，也不恼你敢与我没有任何敬意的，赤裸裸的谈交易之事。我当初说你们是幽州栋梁，是没说错，幽州诸事，未来是肯定要靠你和玄德来支撑的。单单是这一点，就算今日周围没有这些兵马，我也会与你好好交谈。” 简雍心情是很好，心情豁然开朗下，一股子记忆也接踵而来，随口哼唱：“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一呼同袍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胡奴不顾身！” 歌声由轻变重，渐渐高昂。 湖边，围坐在一起或站立或忙于各种事务的士兵们，被歌声所吸引，纷纷注目于简雍。 第一百零三章 胡无人，汉道昌 第103章 胡无人，汉道昌 “你从哪里抄来的？”刘备回来之后听到了士兵们都在哼唱，如是问道。 简雍说道：“从书上看来的。” 刘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就能做出诗歌来了。” “等回去后，就把这首诗歌教给士兵们传唱，以作为军歌。”简雍对刘备说道。 “甚好！” “那就别废话了，天色将岸，咱们该出发了。”简雍说道。 刘备立即下达了命令，一刻钟后，全军出发，兵锋直指弹汗山。 草原上不缺马，但是战马是需要训练出来的。每人三骑，真正作为战马也只有一匹，不过从草原上劫掠来的马匹用来赶路是完全能没有问题，但冲阵却不能用这种没有训练过的马匹。 千骑万马从北向南，席卷而来。 马蹄声震耳欲聋，踏动草原。 从察汗淖往南走，如果不留马力光明正大的走，只需要半日即可到达。 简雍先前制定的用两天时间走完这段路，那是只走夜路，并且要避开鲜卑人的耳目。 斥候充当军队的眼睛，不断的将前方道路上的消息送到了刘备这里。 刘备通过这些信息，带领军队绕过路途上的聚居的鲜卑部族。 天色暗下来之后，鲜卑人就待在帐篷中休息，外面响起的马蹄声并不能让他们害怕和警觉，这里距离弹汗山已经很近了，这近万马匹的行动，肯定是弹汗山的鲜卑军队出动了。 也有一些鲜卑人心生疑虑，这支军队是从北边来的，会不会是北边的敌人？转念一想，若是敌人来了，必然先袭击路途上的部族，所以就排除了是敌人的可能。 鲜卑人的心思有时候就很单纯的，事不关己，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损害，那就不用管了。 但若是敌人来了，这些帐篷中的鲜卑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是能拿起弓箭反击的。 再说了，常年吃肉，鲜有瓜果蔬菜吃的鲜卑人，夜盲症几乎是人均都有，谁愿意摸瞎出去触那一万骑的军队的霉头？ 涿县军中的这些士兵，刘备把他们体魄养强健了之外，瓜果蔬菜是从没有缺少供应的，很多有夜盲症的士兵们，都已经被治疗好了。 古代军队非常忌讳夜战，最大的因素就是视野受阻，很多士兵到了夜晚，就是变成了瞎子。 但一支眼睛视力健康正常，能在夜色下看清楚大概周围环境的士兵组成的军队，在夜间对那些瞎子一样的敌人发起进攻，这会有什么样的奇效？ 简雍制定的计划里，就是要夜间对弹汗山发起一场突袭。 若是白天，两千人冲入十余万敌人的敌阵当中，再强大也会被活活耗死。 星光指引着大军前进的方向，月色照亮着脚下的青草地。 斥候来来回回穿梭，引导着大军向着目的地方向而去。 弹汗山的西北部七十里，歠仇水畔，张飞先一步到来，让位于此处的一个鲜卑部族消失。 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到来，随即一片忙碌。 这处部族，今夜和明日白天就是大军的地盘了，为了能掩人耳目，居住于营地外围帐篷的士兵们都套上了鲜卑人的服装，今夜轮班值岗。 斥候和暗哨是最为辛苦的，今夜分成了三拨人进行轮流探查。 刘备身先士卒，今夜轮值两岗，他是懂的以身作则的。 像他这样，不管是当将军还是以后当主公，都是会让人尊敬的。 那像简雍这样的人，就不会受到人的尊敬，他觉悟低下，丝毫没有起到带头作用。随便找了间帐篷，里面还有着一大滩鲜血，也不管那么多，倒头就睡。 朦朦胧胧之中，窸窸窣窣的声响让简雍猛然睁开眼。 一柄小刀映入眼帘直朝自己面门而来。 侧过头躲开这一记刺招，双腿一蹬，一声女子惨叫在简雍的帐篷内响起。 简雍迅速抽刀，虎扑上前，那女子还未反应，环首刀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旁边帐篷的士兵反应也很迅速，听到这不该出现的声音，立即冲入了简雍的帐篷，看到简雍已经将那女子制伏，便嬉笑道：“县丞，这儿怎么还有个女子？” “带着她交给张翼德，让他处理。”简雍将这名满脸惊恐的女子提起来，交给几名士兵。 营地没有清理干净，那就是他张飞的责任。 事情没做好，那就要受到惩罚。 在军中，没有任何徇私的可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让我走吧！” 熟悉的口音说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简雍对女子问道：“你是汉人？” 女子在惊恐中也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些人不是鲜卑人，而是跟她一样的汉人。 她也慢慢的镇定了下来，简雍对女子安抚道：“我们都是汉人的军队，你不用害怕。既然你是汉人，我们肯定不会杀你的。” 女子眼泪唰唰的往下流，抽噎着道：“我是涿郡人，听你们的口音也是涿郡人吧，救救我吧，我想离开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家乡在哪里？又是怎么在这里的？”撩开女子梳着的鲜卑发辫，不同于鲜卑女子的面黄牙黑，此女确实是一张汉人女子的面容。 周围都是汉人士兵，女子的声音不再颤抖，回答着简雍的问题：“我叫徐静，家在良乡县北岭乡土坡里，三年前去往蓟县看望弟弟的时候在路途上被鲜卑人劫掠到了此处。” 一个女子被劫掠到了这里，是受了很大的苦的，命运不济的大多数都会被鲜卑人玩弄至死。 心态已经恢复过来的女子，现在却又变得激动了一些：“这三年里，我委曲求全，只想着能回去，做梦都想要回到故乡，我用了一些手段，成了这个部族首领的女人，并且获得了他的信任，打算有一天杀了他，我就能逃走。” “却不想，突然有大军杀来，我躲入地窖当中，才得以逃命。我还以为你们都是鲜卑人，而且你们也确实长得像鲜卑人。” 简雍对其道：“你先去找个帐篷休息吧。” 徐静被带走，简雍掀开木头床榻下，果然里面有个地窖。 张飞匆匆赶来，对简雍道：“县丞，是卑职失职了。” “军法怎么规定的，就按照军法你去自领即可。我倒也没有注意到这床榻，鲜卑人哪有睡榻的。”简雍笑了笑。 张飞问道：“那女子所说的是真的吗？” “不像是假的，不过假的真的也无所谓，一个汉家女子不应该沦落在草原上的受侮辱的。鲜卑人劫掠到了蓟县，本就是大汉守军的失职导致她遭受了苦难，如今我们解救了她，作为大汉军人就应该好好保护好她将她送回去。” 张飞闻言苦闷的说道：“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多少汉家女子被鲜卑劫掠到了草原上。能活下来的更是极少，我刚听士兵所述，这女子看来还是有些手段的。” “观其言，颇有条理。应不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好了，暂且不管她了，你传令让士兵们今夜不要睡得太死，严禁卸甲睡觉。” “遵命。” 小插曲结束，简雍闷头睡下直至天亮，一夜无事，没有不长眼的哪个鲜卑人冒黑来到此处营地。 刘备一夜未睡，憔悴之时还不忘对简雍挤眉弄眼几句：“听说你昨夜金屋藏娇了？” “不要用你祖宗风流韵事的典故来调侃我。这样显得你不孝。” 对简雍一语双关的回敬话语，刘备丝毫不在意，大家伙有时候吵架急眼了互相骂的比这脏多了，大家有身份了，反而骂人文雅了。再说了，刘彻也不是自己的祖宗啊。 “白天交给你了，我去睡觉了。”刘备给了简雍肩膀一拳，打着哈欠进了简雍昨夜睡过的帐篷。 郭勋是劳模般的人物，很早就起来巡视营地。 见到简雍，郭勋显然也听闻了昨夜之事，感叹道：“若是再遇到被劫掠的汉人，能多救一个就一个多救一个。” “有些是自愿来的，没法救，并不是人人都是劫掠来的。早年幽州民间就多有民间传闻，草原上没有重赋税，没有重徭役，没有动辄就要百姓性命的官吏军士，于是有很多心中有想法的汉人百姓自发越过长城，投奔鲜卑人。” “那些汉人进了鲜卑地，靠着有能种地的手艺，或者做各种手工制品，在鲜卑部受到了欢迎，于是几年下来，这些人就已经成了鲜卑人了，丢了汉人的习俗，剃发易俗，他们的日子也确实过的比在汉地好，不过这是少数，靠的其实还是自己的能力吃饭。” “但有更多的汉人，到了鲜卑的地盘上，成了奴隶，受到了折磨，没几年就去世了。” “既然活下去的是少数，死的是大多数，刺史可知道为什么每年都有很多边地汉人逃往鲜卑吗？” 汉人北逃，或者说是汉人百姓自发成为鲜卑人的事情，郭勋是知道的。 “苛捐杂税逼迫亦有，受了蛊惑也亦有。” “劫掠来的反而是少数了，所以，草原上若是遇到拿着武器的汉人，我一样会让士兵们杀过去，因为很大可能这个汉人会拿着武器刺向我们的后背。” 民族观念在这个时代并不深入人心的，起码对普通百姓来说，民族或者说国家的认同感真的不强。 有这些认同感和民族观念的反而可能是读书人，也可以说是士大夫阶级。 这是很现实的，简雍起初也认为不太可能，但是与军中士兵们聊天中得知，自己麾下的这些士兵都没有什么民族观念。 说对说错，都没有问题。普通百姓饭都吃不饱，你还指望他认同你这个朝廷，这个国家？ 简雍叹了一口气说道：“边事之复杂，非是一日能解决的。但复杂到这等程度了，就算是轻徭薄赋也无法解决了。因为要防备鲜卑人，兵源、钱财都要从边地州郡获取，轻徭薄赋了，鲜卑人就要入境烧杀抢掠。” “总有办法解决的。”郭勋说道。 “我认为，那就只有一个字，杀。” 郭勋震惊的看着简雍，现在大汉想要打赢鲜卑人都不太可能。 “胡无人，汉道昌。” 第一百零四章 刘去卑 第104章 刘去卑 对汉代的人来说，他们自古以来的经验能借鉴的很少。 夏太过于久远，莫说是两千年后，就算是现在简雍也只能通过太史公的史记来知道夏。 商亦极少的文字记载，甚至还不如后人对这两个时代的了解。研究甲骨文的学者起码简雍从卢植那里询问过，卢大师忙问简雍那青铜器上的原来是文字啊。 后世能借取到的历史经验，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唯独只有简雍知道那许许多多能让一个朝代少走很多歪路的历史教训。 对待草原，从汉之匈奴，东西晋对北方轮番上场五胡，到唐对突厥，宋对辽金蒙古，明对鞑靼、瓦剌、满清，再到清代的对北方的草原政策。 简雍起码能借鉴到五个时代的中原对北方的经验，这就是穿越者的金手指。 其中做的最好的，不得不承认的是清代。 清代怎么做的？刚开始它也借鉴了历朝历代的经验，那就是杀。 纳入疆土，统一之后采取的措施是划定疆域分封部族，对草原各部的草场进行划分，不得擅自越界。还有便是和亲，清代每个皇帝几乎都有草原部族出身的后妃。 最后一个是以宗教控制。 这是最主要的三点，这三点完全可以抄过来用。 目前阶段，简雍要做的那就是杀。 杀到胡无人，汉道昌。 白天简雍和郭勋主持军中事宜，刘备和张飞都去休息了。 大部分杂务还是郭勋在办，没有什么大事需要简雍操心。 鸠占鹊巢的情况下，最好是不要有大事发生。 草原上并没有那么美好，牛羊马的粪便臭味走到哪儿都能闻到。 歠仇水里面还时不时的从上游流淌下来人的尸体或者动物的尸体。 水看着是清澈，但绝对是不能生喝的。 “上游可能有厮杀发生，我已经让斥候去探查了。”郭勋也注意到了歠仇水的情况。 简雍让士兵扒拉上来一具漂浮的尸体。 “是鲜卑人在互相攻击。这尸体上的箭矢，一看便是鲜卑人制造的。” “歠仇水再往上游走，也就只有百里，厮杀的地方距离我们不远，要是波及到我们这里，就先动手。”简雍说道。 “昨夜那个女子或许知道一些情况，她在此地生活了三年。”郭旭说道。 简雍差士兵将徐静唤来，却不想她看到地上的尸体，便是大惊失色：“这是匈奴人，不是鲜卑人。” “匈奴在河套、并、凉等地，怎么会出现在歠仇水上游？”简雍不解问道。 匈奴与大汉的历史互相纠缠，难舍难分。匈奴分裂后，分为南北匈奴，北匈奴迁往西边，南匈奴归附大汉，被光武帝安置在河套等地，期间时叛时附，大汉边疆一直都不曾安宁过。 如今的匈奴，有依旧听命于大汉的，也有依附于鲜卑的。 他们生活在草原和汉地的边界，有聚部族而居的，也有生活在城池中的，比鲜卑、乌桓更加的汉化。但依旧野性难驯，没有彻底的汉化成功。 到了南北朝时期，南匈奴后人刘渊就已经彻底汉化，这事也没得说的，人当皇帝还追尊了刘禅为孝怀皇帝，祭奠了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反正他是打心底认为自己是汉人，这其实也没问题，刘渊的先祖是光武帝的儿子。 “听说有一支匈奴人，在草原上四处劫掠…”具体的东西，徐静也不知道。 简雍闻言思考了一下：“刺史可知道一些情况？这匈奴人不跑南边劫掠汉人，跑来北边劫掠鲜卑人，倒是少见了。” “匈奴人如同一盘散沙，派系众多，或许这是一支亲近汉人的匈奴部，故而来草原劫掠。”郭勋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简雍道：“咱们小心点，这些匈奴人可能在上游发生了战斗，距离我们还不是很远。我现在只希望这伙匈奴人别瞎了眼撞过来。” 有时候越怕什么，反而会来什么。 不到两刻钟，斥候快马来报，有一支千人的鲜卑人沿着歠仇水而下，正朝着大军营地而来。 距离五十里，这是斥候刚好探查到的范围。以斥候回来的时间来算，这支实际上是匈奴人的骑兵队伍，距离营地不超过二十里。 “全军集合，准备作战！”简雍立即下达了命令。 简雍也没有把所有士兵都召集起来，只召集了千人。 营地交给郭勋，简雍带着人朝着歠仇水往上游奔去。 斥候将消息不断汇聚而来，告知敌军的踪迹，双方沿着歠仇水相向而来，距离越来越近。 “县尉，敌军已经停下，占据有利地形。” “县尉，敌军摆开阵型，已经准备迎战。” 匈奴人停了下来，这就说明对方不打算与自己发生冲突。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斥候也已经发现了简雍这边的人数以及装备上的优势。 若是双方要拼个你死我活，匈奴人断然不会停下来。 距离还有三里地，已经能看到对方的阵型了。 简雍下令缓缓停下。 最终两里的距离，双方都摆开了阵型，没有发起冲锋。 歠仇水畔，一支大军装备精良，另外一支大军穿着各色甲胄，唯独铁铠最为罕见，故而整体看来松散繁乱，远看还以为是一支乌合之众。 只有走近后，才会看到这些士兵们杂乱的衣甲下，是何等健壮高大的身躯。 这是一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部队，每个士兵都很强大。 简雍与他们站着相距两里，已经能感觉到对面的强悍气势了。 对方显然也感受到了眼前这支‘鲜卑’军队的强大，故而没有贸然进攻。 对面一骑策马而出，站立在一里的位置，打着手势，意思是派人上前来说话。 “三狗，去。”简雍身后的三狗闻言策马奔去。 刘去卑策马于人群中，身上穿着一件皮甲，他对身旁与他长相近似的年轻骑士，用着很纯正的汉话说道：“潘六奚，对方绝对不是鲜卑人，你敢不敢与我赌一场？” 潘六奚说道：“兄长，他们不是鲜卑人那会是什么人？这里距离弹汗山很近，对方很可能就是某个鲜卑大部的精锐。” “你看看他们的列阵，这么整齐，策马站在那里犹如一道墙壁般，精锐鲜卑我们又不是没遇到过，可曾在站姿上有过如此整齐？”刘去卑解释说道。 潘六奚猜想了一下：“莫非是汉人？” “相信他们是汉人，还不如认为他们是鲜卑人。”刘去卑冷笑道。 第一百零五章 探查 第105章 探查 简雍不认识刘去卑，更不知道历史上这个人做过什么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用鲜卑话、乌桓话、汉话喊了三遍要见自己，那就去见一下吧。 策马上前，简雍单枪匹马站在两军阵中。 刘去卑本来还想带几个人一起，结果看到简雍一人出列，便也不想落了脸面。 “兄长，我跟你一起去。”潘六奚说道。 刘去卑拒绝：“对方一人，我若是带着人，岂不是坠了自家威风？” “对面什么人都没有搞清楚，只怕对方卑鄙无耻。我代兄长去吧！”潘六奚又道。 “休要多言。” 刘去卑已经策马冲出了。 简雍胯下的战马在无聊踢着脚下的草地，简雍目视着刘去卑过来，走到眼前一丈的位置。 “你是何人？”这是用鲜卑话问出来的。 简雍心知对方必是匈奴人。对方与自己等人一样，也是来这草原上带着一些目的的。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在装，简雍也很配合：“我乃拓跋部，你是什么人？竟敢带人冲杀我？若不是见你实力还不错，我定要冲锋一次杀穿你们。” 刘去卑见对方鲜卑话说的圆润，心中暗道：“莫非这些人真的是鲜卑人？拓跋部，拓跋部雄壮，未尝不可能组建这样一支精兵。” “我们是慕容部的人，奉命前往弹汗山。路途上碰到几个不长眼的小部族，不愿意提供食物给我们，自然要展示下我慕容部的强大。” 简雍心道你倒是会撒谎。 于是简雍呵呵一笑：“我还以为你们是匈奴人呢，原来是慕容部的兄弟。” 说到匈奴人的三个字眼，刘去卑面色一变，旋即又恢复正常。 简雍却察觉到了他的面容变化，果然是你们这些匈奴人。 “这里离弹汗山不远了，既然慕容部的兄弟也要去弹汗山，不如我们就一起走如何？”简雍极为热情的邀请说道。 刘去卑当然不会去弹汗山，但是他也想不到眼前这个鲜卑人居然如此顺杆子往上爬，并且还带着几分殷勤，这样的鲜卑人很少见的。 鲜卑人里面两支不同的部族，就算不是敌人，也会相互防范，带有很强的戒备心理。 “不了，我不能跟你们同路，我不相信你们。” 直来直去，才是鲜卑人的个性。 显然，刘去卑是真正了解鲜卑人的。 简雍哈哈一笑：“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你换个方向走，不要沿歠仇水走了，如何？” 两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刘去卑当即点头：“好。” 简雍调转战马，策马回阵。 刘去卑看着简雍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简雍夹着战马的双腿，这才发现了端倪，这根本不可能是鲜卑人！ 鲜卑人多是罗圈腿，那是因为从小就在战马上导致的。 而这个人，根本没有罗圈腿， 那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是汉人！ 再看看眼前汉军阵型中的士兵，着甲率高的离谱。 他没有因为眼前的是汉军而心生轻视，一直敢来到弹汗山的汉人军队，其如此自信必然是伴随着自身的强大的。 刘去卑也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头脑发昏，带着部下发起进攻。 正面撞上去，死伤惨重的肯定是自己。 回到自家阵型，刘去卑的弟弟潘六奚见兄长神色莫测，忙问道：“兄长，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倒是没有说什么，互相扯谎罢了。但是最后他离开，我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是什么人啊？这支军队看起来很强悍。” “是汉人的军队。” 潘六奚大惊失色：“果真是汉人？我猜测的看来也不错。” “是汉军，真是奇怪，这些汉军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与我们一样，是来杀鲜卑人的。” “鲜卑人杀不尽，他们这一千多人来到弹汗山是找死。现在一想，他们作为汉军的特征还是很多的。”刘去卑说道。 潘六奚道：“兄长，既然对方是汉军，那我们也不要在意，怎么说也不是敌人。毕竟都是一样的目的的。” 刘去卑心头痒痒：“前些年，一支小规模的汉人军队趁着鲜卑大军在前线，突袭了没有兵马防备的弹汗山。那时候草原上人人都说是汉人侥幸。如今弹汗山又出现了一支武装强悍的汉军，你说他们会不会目标又是弹汗山？” 潘六奚只道兄长糊涂了，如今的弹汗山不下十万控弦之士，俱是漠南各部的精锐部族，可不是那时候和连带着人倾巢出动，只留下老弱妇孺在弹汗山时期可比。 莫说是一千汉军，就算是再多百倍，怕是也打不进弹汗山。 “我们看看这支汉军要干什么。”刘去卑对潘六奚说道。 “兄长，对方非常警觉，斥候散出去数十里，我们跟不了。” “无妨。我只身跟着便是。”刘去卑说道。 潘六奚早已习惯了他这位兄长的灵光一闪，于是只得闷闷的道了一声好。 “若是兄长被抓了，不妨坦白身份，我们与汉人还是有几分情谊的，这样还可免了性命之忧，可差人来报信，弟弟去赎兄长便是。” 简雍带着人回到营地，刘备和张飞也已经醒了，见到简雍不似发生了战斗，这才放下心了。 “匈奴人？匈奴人跑来杀鲜卑人？如今的匈奴人可不就是鲜卑人的狗吗。”刘备不解道。 众人里面，还是郭勋最为了解边地的匈奴，解释说道：“在长城以北的匈奴人，已经成了鲜卑人的附庸了，但在长城以南，生活在汉地的匈奴人，接受汉化，心怀汉室，有很多人还在洛阳军中。前些年夏育北伐，军中亦有大量的匈奴骑兵。如今的边军当中，亦还有匈奴骑兵。” “匈奴再次分裂！”刘备说道。 “继续分裂的匈奴才是好匈奴。”简雍道。 军营里的士兵们陆陆续续醒过来，今夜的下半夜将会到达弹汗山，战斗也会随之爆发。 很多士兵激动的睡不着。虽然经历过无数的战斗了，但攻击鲜卑人的王庭，这还是头一遭。 这是一场足以让大家青史留名的壮举。 第一百零六章 鲜卑卧龙 第106章 鲜卑卧龙 莫户跋从他父亲莫日根那里领了五千兵马从弹汗山出来，一路往东走，只想着能撞到那伙过来招惹慕容部的狗贼，将他们全部给杀光。 来到第一个被屠杀的部落，这个部落所有帐篷以及带不走的物资都被焚之一炬，看到一片废墟，莫户跋怒不可遏。 “魁头这步度根这个两个畜生。”莫户跋站在焦黑的土地上愤怒的吼道。 简雍要是能看到莫户跋这样无能狂怒的样子，是会很开心的。 鲜卑人劫掠汉地，做过的恶数之不尽。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这才哪到哪啊，就仰天怒吼了？那被屠戮、劫掠被虐杀的汉人百姓们去哪儿说理去？ “他们是往东去了，狗胆包天，莫非是想去弹汗山？”莫户跋看着马蹄的痕迹一路向东，带着人往回走，誓要追上这些步度根的走狗。 行至歠仇水，莫户跋下令休整。 “这些汉军会在歠仇水休整吗？”怀着这个心思，莫户跋派人沿着歠仇水两岸、上下游搜寻。 这一搜寻，果然就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阿哈尔部这两日一直都没有外出放牧，并且在之前与撒拉部约定的交换物资也没有到来。撒拉部派人去阿哈尔部探查，那人已经一天没有回来了。” “将撒拉部的人带过来，我亲自审问。” 撒拉部距离歠仇水并不远，只有几十里路程，慕容部士兵很快就将撒拉部的知情人给带回来了。 “大人。过去阿哈尔部的人放牧，歠仇水两岸都可以看到他们的牛羊。这两日却没有看到一头牛羊出现。而且每月的月圆之日的第二日，他们都会与我们约定交换物资，已经数年没有错过，而昨日却没有来！” 莫户跋问道：“阿哈尔部在何方？” “沿着歠仇水往上游走，大概百里左右，他们的聚居点就在歠仇水的岸边。” 莫户跋道：“你们最近可有发现异常？” “倒是有，听闻有一伙鲜卑人在四处劫掠，有其他部族的人逃到了我们撒拉部，说那些人穷凶极恶，见人就杀。”撒拉部的人想了想说道。 “噢？这些逃出来的人，可是从东边而来？” “他们是从北边来的，他们说这些人劫掠了很多部落，他们不要财宝，只是杀人，来去无踪。” 莫户跋疑惑：“从北边杀来的？” 思考了许久，莫户跋勃然大怒：“魁头这个狗贼，派了不止一支队伍来漠南。” “我且问你，他们人数有多少？”莫户跋对撒拉部之人问道。 “大人，我不清楚。” “去将那些逃来的人找来，我要问清楚！” 莫户跋心中想的是东边和北边都有队伍，那西边有没有？南边有没有？ 魁头是想干什么？ 以莫户跋的聪明才智，他很快就想到了，这大概是魁头的阴谋，他用小股部队混入漠南，然后这些小股部队朝着弹汗山而来，企图偷袭弹汗山。 从东边来的队伍行军的踪迹来看，他们的人数大概有几千人，如果是一人双马就有五千人之众。 要是有几支这样的军队，弹汗山就危险了。 想到此处，莫户跋冷汗直流。 “必须要回去告知父亲…我看不如将计就计，这次必要让魁头狗贼派人来的有来无回。” 莫户跋自负胸中有谋略，想通这些，他立即唤来心腹。 “你带我口令，速速去弹汗山告知我父亲……” 交代完后，莫户跋严肃的道：“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告知我父亲，不可不把这件事放心上。若是此战成功将魁头的人留在弹汗山，日后我慕容部在弹汗山可稳压拓跋部一头。” 心腹很郑重的应承下来，骑快马往弹汗山去了。 也不等待什么逃亡人来禀告人数，莫户跋心中笃定魁头必然是如同自己想的这样安排的。 当即莫户跋下令全军往北上，去阿哈尔部一探究竟，若是遇到那些魁头的走狗，就将他们全部消灭。 心中有着莫大信心的莫户跋根本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在等待着他。 从出了燕山，一路来，并没有意外出现，这让刘备很是开心，这一趟顺风顺水，是上天要自己建功立业。 简雍却没有这种想法。 作为一个运气并不好的人，他从来不相信命运会让自己顺风顺水的。况且，自己和刘备不论从如今看还是历史书里来看，都是十足十的倒霉蛋。要真是老天爷青睐，也不会半辈子被人天南地北的撵着跑。 现在没有发生意外，那不代表之后不会发生。 全军都在准备今夜的战斗，简雍的心思却越来越无法宁静。 环首刀已经打磨好，弓弩俱检查完毕，战马也吃饱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 “阿备，我觉得咱们这次太顺了，可能要出问题。我一人脑子不够用，你想想这次我们哪儿出了纰漏。”简雍寻到刘备将自己的忧虑讲出。 刘备骂道：“你就是个贱皮子，一路顺不好吗。现在马上就发起冲锋，大功将成，你在这里扫什么兴？” 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与简雍一起蹲下来，两人一起对这次草原之行的阶段进行复盘。 郭勋也加入了进来，有老成持重的郭勋加入，三人思虑了许久，并没有什么纰漏。 “我们消灭了众多的鲜卑部族，逃出去的人极少。但是不排除有遗漏在外一些时日的鲜卑人回到部族发现部族消失了，从而去弹汗山告状。” “但是这无可厚非，这么大的动静，弹汗山是肯定知道的。” “只是我们行踪不定，斥候散出去五十里，鲜卑人很难发现我们的踪迹。” “如果真的发现了，我认为不是我们没做好暴露了，而是因为运气不好而暴露了。” 郭勋说完，简雍看向刘备。 刘备不满道：“你看我干什么，我难道运气很差吗？” “再说了，玄学上的事情，怪我干什么？” 简雍道：“就怪你出征的时候没有杀猪宰羊，祭天拜神。” “现在这满地的牛羊，咱们杀牛宰羊祭拜一下也不迟。” 郭勋说道：“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没有什么差池，就按照计划来行事。宪和这些时日劳累了，可能只是心绪不宁，等在战场上杀人了心思就会宁静了。” 第一百零七章 土鸡瓦狗 第107章 土鸡瓦狗 刘去卑一直都在观察这些汉人军队，他想不通这些汉人来草原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地距离弹汗山很近了，莫非他们真的是想要攻打弹汗山？ 真不把鲜卑人当人来看？弹汗山那里十几万的鲜卑战士，莫说是人了，就算是十万头猪，一两千人就想去弹汗山走一遭，那也是痴人说梦。 汉军斥候一直以那个营地为中心点，在五十里巡查、刺探，也就是说这支汉军一直还没有动。 “倒是非常的谨慎，斥候散出去都五十里了。不过我想要摸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汉军的斥候范围撒的很广，但也做不到对一块区域时时刻刻有人巡视。刘去卑有心潜入的话，并不是难事。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意义，看斥候的动向一样能知道军队的动向。 刘去卑的动向，他的弟弟潘六奚一清二楚，有什么消息也会立即派人过来告知。 临近傍晚，潘六奚亲自来了。 “慕容部的人来了，看来是发现了那些汉军。直朝着他们营地去了。” 刘去卑躺在草地上，不屑说道：“他们没有几万人过来那就是送死。是谁领兵的知道吗？” “是莫户跋，人数只有五六千之数。这小子没有把敌情探查清楚就敢一头撞进来，真是找死。” “现在距离还有多远？”看了看天色，太阳即将下山，刘去卑觉得若是莫户跋来的太慢了，这一场好戏今夜怕是看不着了。 潘六奚道：“兄长，这草原上最近的事情诡异啊。汉人也来掺和了，咱们该如何自处？” “看戏呗。反正汉人和鲜卑人打起来，损失的又不是我们。”刘去卑说道。 “若是汉人去打弹汗山，我们帮不帮忙？” 刘去卑呵呵一笑，满是不屑：“汉人要是敢打弹汗山，这样神勇的行为，我刘去卑命可以不要了，都要去帮帮场子。” “兄长，话不要说满了。人家这全副武装，伪装成鲜卑人，其目的恐怕真的是弹汗山。” 刘去卑沉默，趴在草地上思考了片刻，对潘六奚道：“并州、幽州这一块的汉军咱们不说都认识，几支强悍的汉军队伍但也都知道，都没有这支汉军这样装备精良，这是哪儿来的汉军？敢有这个胆子进攻弹汗山？” “我只是个猜测。” “你这个猜测很合理啊。人家这么秘密的过来，所图甚大。如果他们真的进攻弹汗山，我必然要去帮忙。你回去整军备战，他们打，我们就打。”刘去卑说道。 潘六奚当即领命。 两兄弟对鲜卑人这么痛恨，是有缘故的。 二人的父亲曾经是南匈奴铁弗部的首领，铁弗部先是依附于鲜卑，受尽了屈辱。 时常遭到了鲜卑人的殴打、劫掠。 刘去卑时年年少，血气方刚，辱骂了无故抽了自己一鞭子的鲜卑人。 随即便遭到了鲜卑人的血腥报复，鲜卑人抓住了刘去卑的母亲，以长枪刺阴，洞穿其母，这一幕深深的映入了少年刘去卑的脑海中。 父亲发狂，杀了大量鲜卑人，随后鲜卑大军到来，战败被杀。 剩余下来的铁弗部在刘去卑的带领下，逃入了汉地，归附大汉，从此之后积蓄实力，对鲜卑也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歠仇水在夕阳下波光粼粼，汉军都已经吃饱喝足，等待着天色一黑就往弹汗山方向杀去。 斥候的消息却让刘备、简雍二人面面相觑。 刘备张口便道：“你以后少用你这张破嘴吧。” 简雍耸了耸肩：“我就说吧。咱们不可能顺风顺水，解决完这些人，心里才能踏实的攻打弹汗山。” 斥候忽报，一伙大概五千人的鲜卑骑兵沿着歠仇水，溯游往北来，来势汹汹，目的地正是汉军所在。 刘备对简雍道：“我领军正面迎战，你领一千人饶后，务必全歼。” 简雍点了点头：“你带着翼德，让他正面迎敌，感受下战争的艺术。” 没有压力就没有成长，张飞是一块璞玉，他需要经历血水的洗礼，才能成为绝世猛将。 目前的张飞，还不够猛。 等简雍打不过他了，张飞那才是猛。 历史上的关羽、张飞是万人敌，那也是跟着刘备一路杀出来的威名。不过历史上的刘备小打小闹多了，这都能锻炼出来两个猛人。 如今他们在刘备麾下，能得到更多的锻炼。 真想看到未来的两个猛人能成长到什么样的程度。 简雍领着一千人先往北，在是往东，随即有往南，绕了许大一个圈，抄到了鲜卑军队的后面。 莫户跋带着五千人并没有什么减速，朝着汉军占据的鲜卑营地直冲而来。 刘备与张飞领着一千多余汉军士兵，就没想着等待着鲜卑人的到来，带着汉军主动杀了上去。 往南行十五里，刘备已经能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音了。 敌军就在前方。 全军下令停下，让战马得以休息。 这次一人一骑，胯下是战马。战马走了十余里，需要歇息片刻。 “翼德，对方有五六千人，你在战场上找一找，若是能直取敌军将领，便领人杀过去。我来掩护你。若是找不到也无妨，多杀穿他们几次即可。”刘备对张飞说道。 张飞有些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过去只是在幽州境内剿匪，那些土匪山贼自是比不得鲜卑军队的大规模骑兵冲锋。 “无需紧张，待会你只需要注意杀人即可。你身上的铠甲，鲜卑人破不了。”刘备安慰说道。 越是怕死，越是容易死。 在这样的战场上，唯有所有人一往无前，才能活下去更多的人。 敌军越来越近。 莫户跋也注意到了敌军正在列阵等待，如果敌军数量众多，莫户跋必然是要停下来，让战马休息，再发起进攻。 只是看到对方那稀松的战阵，零零散散的不过千余人，莫户跋大笑：“一千多人也敢来来冲杀我慕容部的勇士，不自量力。” 也不下令大军在距离敌军一定距离的位置上停下来修整，莫户跋领军直接冲了上去。 刘备骑坐于战马，淡然的指着那风卷残云，激起遮天蔽日的尘土，马蹄声犹如惊雷连绵不绝的鲜卑大军，对张飞说道：“翼德，对方将领就是蠢货。雍子常说，狮子搏兔亦要用全力。对方轻视我们，以疲师发起冲锋，看起来声势浩大，不过是土鸡瓦狗。” 第一百零八章 大败莫户跋 第108章 大败莫户跋 刘备抽出环首刀，指着前方鲜卑大军：“杀！” 无需过多的激励话语，一千余汉军骑兵，抽出武器，催促战马，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发起了冲锋。 一千多人对五千人冲锋，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蚍蜉撼树。 就在双方兵马碰撞的那一霎，鲜卑骑兵碰到汉军，像是土崩瓦解般。 张飞冲在最前面，丈八蛇矛在他手中大开大合，横扫一片。 难有一合之敌，献血喷溅在脸上，这让张飞感受到无比的舒爽。 策马狂奔，眼前一个个鲜卑敌人掠过，蛇矛或刺、或劈、或扫，无一人能在张飞的蛇矛下活下来。 厮杀激发的快感，张飞非常的享受。 第一轮交锋是短暂，但又是最血腥的。 双方骑兵都停了下来，如同交换了位置。 刘备这边因为人少，战术什么的没有必要实施，只需要抱团硬冲杀人便是。而莫户跋若是懂得战术，五千人之众能把刘备这一千人活活玩死。 但是莫户跋太自信，一轮冲锋下来丢下了千具尸体。 一下减员了五分之一，这让鲜卑人出现了躁动。 恐惧感瞬间就弥漫在人群当中。 所有鲜卑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碰上了硬茬了。 莫户跋面色铁青，他想不到敌人能如此强悍。 正思考如何拿下这千余人，挽回颜面，刘备那边却已经再次发起了进攻。 既然敌军将领犯蠢，那就不能再给他机会。敌军人数多，能有几次犯错的机会，自己只有一千多人，犯错一次可能就会导致损失惨重。 兄弟们跟随自己出塞杀鲜卑人，愿意效死命，那作为他们的主将就应该尽量让他们活着回去。 鲜卑人骚动还没有被安抚，阵型亦没有调整好，刘备就已经领军杀到。 莫户跋只能仓促应战。 简雍带着一千人已经迂回到了歠仇水的下游，往前奔了数里，已经能听到战马奔腾冲杀的声音了。 翻过一个土丘，便看到了战场了。 看到鲜卑人杂乱的阵型，简雍就已经断定鲜卑人必败了。 “县丞，咱们冲不冲？”一名校尉询问道。 简雍指着战场：“等我们的人和鲜卑人分开，不要让鲜卑人有喘息之机，咱们便立马冲上去。” 莫户跋被杀的没有脾气了，自己这边全乱了，已经开始有鲜卑人开始逃跑了。 “绕！”刘备大吼一声，这次没有停下来，凿穿敌阵后，一千余人走了一个弧形，这一次要从侧翼凿穿敌人。 简雍站在远处，见刘备要从侧翼杀出，简雍当即下令：“跟随我先冲进去杀一波。杀出来后不要恋战，随我在外围游弋，不放走一个鲜卑人。” 进去继续搅乱鲜卑人的阵型，有简雍的一千人加入，鲜卑军队绝对会出现崩溃。 如此情况下，刘备带着人在阵中杀敌，自己领军杀穿之后，就在外围歼灭敌人。 里应外合之下，这五千鲜卑的下场只有被全歼。 命令下达，军官立即层层下达。 随即简雍率先从山丘上冲下。 千骑卷平冈，犹如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刘备杀的已经处于溃败边缘的莫户跋鲜卑大军看到远处又一支骑兵杀过来，军心大溃。 许多鲜卑士兵不敢再抵抗，夺路狂奔逃命。 任由莫户跋在阵中大吼也无济于事，兵败如山倒，没有人听莫户跋的命令。 这是鲜卑军队的尿性。打顺风就浪的飞起，个个都好似天下间最勇猛的万人敌，一旦打逆风仗，这些曾经还勇猛的鲜卑人就好像是乖顺的绵羊，手起刀落随随便便就能杀了。 简雍不理会现在还是零散逃走的那些鲜卑人，直插鲜卑军阵当中。 生力军的加入，让鲜卑绝望，让刘备率领的汉军士气大涨。 此起彼落，鲜卑大军人仰马翻，死伤暴增。 冲穿敌阵，简雍手刃数名鲜卑士兵。 战法如同刘备先前凿穿敌阵一般，简雍没有停顿，继续策马驰骋，在外围不断围绕着鲜卑阵型杀戮，蚕食鲜卑大军。 刘备见此情况，心领神会：“兄弟们，给我杀！将这些鲜卑狗贼杀干净！外围有兄弟替我们清理。” 莫户跋是鲜卑人里的贵人，对汉话熟悉无比，他自己也会说。 在人群中听到刘备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眼前这些做鲜卑人打扮的人，是汉人？ 汉人怎么会这么强？ 容不得他多想，汉军士兵的攻击蜂拥而至，莫户跋不敢分心，挥刀抵抗。 那汉军士兵却任由他攻击，莫户跋以为对方要以命换命，自是不与他换，从小就在战马上长大的他，在马背上的技巧炉火纯青，远非汉人可比，一个马上侧身躲闪，便躲过了攻击，随即自己手中长刀劈出，劈在那名汉军的身上。 刀只劈砍穿了汉军士兵身上的一层外袍，砍在一阵反震之力传来，莫户跋就知道自己砍在敌人的铁铠上了。 难怪他敢用以命换命的攻击。 一刀劈砍下，那名汉军士兵吃疼，没握住缰绳，被劈下马落在地上。 莫户跋欲要杀了这个已经下马的汉军士兵，眼角余光一瞥，只见自己周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名鲜卑士兵了，基本上全都是汉军了。 大惊失色下莫户跋当机立断，立即策马逃跑。 如莫户跋这样逃跑的鲜卑士兵太多了，他们在慌乱之下，像是苍蝇一般胡乱窜着，然后窜到了在外围游弋的简雍率领的汉军的脸上。 莫户跋到底还是冷静，稍微看了下战场上的局势，立即想着歠仇水的方向奔去。 汉军士兵也没有注意到莫户跋，主要是这小子打扮的跟普通鲜卑士兵一样，着实不起眼，就算是他逃走的路途上又汉军士兵阻拦，但也被莫户跋躲避了攻击。 连人带马纵身一跃跳入歠仇水，莫户跋立即潜入水底，任由水流带着自己往下游而去。 时不时浮上来呼吸一口空气，漂浮了数十里，莫户跋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了岸。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只要在草原上，没有了敌人，自己就没有死的可能。 “汉人…今日之仇，我必报。”莫户跋愤怒的一拳头砸在草地上。 冷静了许久，莫户跋看了一眼四周，正是天苍苍野茫茫，夕阳没入远方的起伏的山丘，天色将黑，而自己周围没有一点活物。 战马上也不是蠢货，在水里飘了一段距离就自己爬上岸了，哪会跟着莫户跋飘几十里。 “我得回弹汗山，告知他们有汉人入境，这是一支几乎全员着铠的汉人军队，这样的汉人军队他们的目标，绝对是弹汗山无疑了。”莫户跋心中想着。 什么魁头的军队，从东向西劫掠慕容部，在中部鲜卑纵横的，就是这样一支汉人军队。 是他们曾经瞧不起的汉人军队！ 汉人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拖着步伐走了不知道多远，在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的时候，莫户跋看到了大量的牛羊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既然能看到牛羊，那就能看到放牧的鲜卑人。 寻找了片刻，终于看到了在牛羊群最后面的鲜卑牧民。 那鲜卑牧民见到落单，身上没有武器的莫户跋，策马赶了过来。 “朋友，需要帮助吗？”见莫户跋狼狈不堪，身上似乎还有伤，鲜卑牧民问道。 莫户跋道：“我是慕容部的大人莫户跋，意外落水，被冲到此处。给我提供一顿吃的，还有一匹马，以后报答你。” 鲜卑牧民瞥了一眼莫户跋编在头发上有些发亮的宝石，莫户跋立即会意，摘下宝石递给鲜卑牧民：“给我吃的和马，我们不相欠。” “哈哈哈，我不知道什么慕容部，也不认识莫户跋。但是你又宝物，粮食和马匹都为你提供上等的。”鲜卑牧民掂量了下手中的宝石，大为欣喜的说道。 鲜卑牧民的帐篷就在不远处，莫户跋跟随他进了帐篷。 食物随即奉上，莫户跋毫不客气，大口吃着。 吃饱之后，莫户跋对牧民道：“我需要的马能提供吗？” 牧民看了一眼莫户跋，见他吃的狼吞虎咽，发髻上还残留食物渣滓，案几上又是一片狼藉，于是用着玩笑的口吻道：“有你这么狼狈的大人吗？” 莫户跋那脆弱的自尊心被打击到了，也或许是吃饱了有力气了，他愤然站起，掐住就站在自己面前的牧民的脖子，随即一拳重重的砸在牧民的脸上。 连续挥舞数拳，鲜血彪溅，牧民已经没有了动静了，莫户跋将其丢在地上，随即又朝着他的脖子、胸口上连砸数拳，确保他已经死了。 喘着粗气的莫户跋冲出帐篷，正看到牧民的妻子正在给一匹马梳着毛发。 “贵人，这是给您的马匹，是我们家最好的马了，你的财宝很珍贵，值得这样的马。”牧民妻子满脸笑意的说道。 莫户跋嗯了一声，走过来看了看战马，心中在此时也不知道做出了何等取舍，猛然间一拳砸在牧民妻子的头上，牧民妻子惨叫一声倒地。 这一拳力道十足，莫户跋看了一眼脑袋已经凹下去的牧民妻子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帐篷内寻找武器，莫户跋看到了两个缩在帐篷内睡觉的孩子。 抽出刚刚找到粗糙的长刀，莫户跋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在睡梦中的二人。辨别方向后，莫户跋跨上战马扬长而去。 他需要马上赶回弹汗山。 第一百零九章 诚实的孩子 第109章 诚实的孩子 事实证明，杀猪比杀人更加的简单。 猪面对生死存亡，怎么样它都会反抗。 但是人在绝望的时候，不会被反抗。 汉军杀的鲜卑人完全失去了战斗欲望，只顾着逃跑，连武器都丢了。 溃败的军队士兵，被杀的时候不会有抵抗的，他们只想逃跑，根本不会想着去与眼前拦路的人厮杀。 追杀、围剿，一直持续到月色照耀。 歠仇水岸边的这一块庞大的战场区域，堆积一层尸体，在外面零零散散的鲜卑士兵的尸体到处都是。 鲜血流淌在草地上，被地面吸收，明年这里的草木长势一定会非常的好的。 全歼没有做到，很多鲜卑人跳入歠仇水逃跑了，没法追。 “咱们人还是少了点，要是有三千人，就真能全歼这五千鲜卑人了。”刘备坐在草地上对简雍说道。 简雍握着刀站立着，没有坐下来，保持着警惕。战马则放在一边让其休息，今夜还会有大战，人累了没关系，马不能累着了，它要是累着了撂挑子，那自己就要被鲜卑人乱刀砍成肉泥。 汉军士兵们还在清理战场，还有很多士兵追击鲜卑人未归来。 简雍抬头看了一眼月色：“下令让兄弟们和战马都休息一下，现在天色还尚早，还能休息许久。” 郭勋激动的来了，他也浑身浴血，看样子也是杀了许多人。 握着武器的手还在颤抖，郭勋用着颤声道：“大胜，大胜啊。当年夏育率领数万汉军三路出塞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战绩。这次歼敌最少五千，是数十年来对鲜卑最好的战绩了。” “刺史，朝廷舍得花钱好好练一支精锐兵马，给士兵们穿上精良的装备，给士兵们发放足额的军饷，将领与士兵同气连枝，同吃同住，让士兵们愿意效死命，就算只有几千人，也不至于让凉并幽的边事糜烂至此了。”简雍叹气说道。 让郭勋对朝廷失去信心，那就挺好的。这位刺史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名号，但从个人能力上来看，能文能武，着实是难得的人才了。 等他痛恨朝廷腐败无能了，再看刘备麾下兵精将足，百姓安居乐业，到时候将其拉上贼船，就很简单了。 郭勋闻言一滞，随即哀叹了一声，道：“朝廷腐败至此，已经回天乏术了。只有铲除了十常侍，才能重振朝纲。” 简雍没搭理他，那根源能完全是十常侍吗？那根源是皇帝本人，是士大夫阶层，是官僚，是腐败吸血的军队将领，是地主阶级。 刘备很认同的点头：“十常侍祸乱朝纲，人人得而诛之。” “且好好休息吧。朝廷做不了的事情，那就我们来做。”简雍说道。 追杀鲜卑的汉军士兵渐渐回来，就在战场上的边缘，汉军就地修整。 草原上的月色很浓，肉眼能看清楚的范围也很广。 圆月高悬，一样是很好的杀人夜。 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差不多是午夜十二点左右，汉军也已经休息了数个时辰了，养足了体力和精力。 “上马。弹汗山。”刘备高声呼喊，全军士兵全都跃上了战马。 刘去卑和潘六奚来到战场上，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浓烈扑鼻的血腥味，两人默默无言，他们两个人身后的匈奴军队也没有说话，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 “兄长，我们幸亏没有昏了头脑跟他们打一仗。要是真打了，我们两个的尸体应该被野狼啃食干净了吧。” 刘去卑道：“说不定都已经成了狼粪了。” “这是哪里来的汉人啊，真的不讲道理啊。这鲜卑人五千人，逃出去的恐怕也就是几百人吧。太凶了，两千人打五千人啊。要是汉人有这样的五千人，我们只能俯首称臣了。”潘六奚感叹道。 “什么俯首称臣，那得叫义父。”刘去卑没好气的说道。 这样的五千人，整个幽并二州北边的鲜卑人、乌桓人、匈奴人以及其他各族，都要乖巧起来了。没说凉州，那是因为凉州那边比幽州、并州还要复杂，五千人不够横着走，得一万人。 一万人是不可能的，五千人也不太可能。涿郡养三千兵已经掏空了家底了。 开了玩笑之后，刘去卑叹了一口气：“汉人到底还是强大啊，我们匈奴败的不冤。而鲜卑人难成大器，迟早会步匈奴的后尘，甚至可能灭族。以后与汉人还是要好好结交。” “兄长，他们往弹汗山去了，斥候都已经撤了，摆明了是要集中全力攻击弹汗山。若是想要交好他们，我们可以出击一下。”潘六奚对刘去卑说道。 刘去卑缓缓道：“我之前说了，他们要是打弹汗山，我必定帮忙。我们攻击弹汗山另一个方向策应他们，也能吸引到大量的鲜卑人来，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铁弗部的战士们得知要去攻打弹汗山，无一人惧怕，纷纷大声喊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 战士们都知道弹汗山有十余万的鲜卑人，但那又怎么样？杀过去即可。 自家首领都不怕，那咱们也不用怕。 况且弹汗山十余万鲜卑人，分布在弹汗山四周，攻击一个方向，造成混乱，直取王庭，弹汗山周围的鲜卑人根本来不及救援。 大规模的混乱，莫说是来支援，就是约束好自己的部下都是一件难事。 尤其是黑夜当中，鲜卑人从上至下传达命令都困难，莫说阻止起来有效的抵抗了。 刘去卑深知夜战的困难，自己麾下就有很多人在这夜间就看不见，不过倒也有办法，让夜间看得见的战士在前面，看不见的战士在后紧紧跟随即可。 冲入鲜卑营地后，只管放火。火势起来了，自然就看得见了。鲜卑人虽然也能看到的见，但是看到自家营地全都是火光，他要是能镇静下来那就是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完完全全的静下来了。 考虑到这些，刘去卑才敢在大半夜的冲去弹汗山。 汉人不在乎这些，那是汉人肯定有应对方法。刘去卑不会认为汉人将领是个傻子，带着这么精锐的汉军士兵去送死。 “出发，弹汗山。” 莫户跋连续狂奔了不知道多远，路途上经过一处部落，已经换了一匹马了。 看到弹汗山的外围营地的火盆光芒，莫户跋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汉人还没有来。 一轮通报后，莫户跋来到了莫日根位于弹汗山王庭旁边的营帐。 见到自家儿子如此狼狈，莫日根惊道：“莫户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五千人马呢？” 莫日根道：“全死了，就剩我一个人逃回了了。” 就算是慕容部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一下子没了五千人这么大的损失，况且莫户跋这次带着的还是慕容部的精锐士兵。 面目带着愤怒的莫日根强压着怒火问道：“怎么回事！就算是遇到了魁头率领的大军，你五千人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啊！” “父亲，我遇到汉人了，那些汉人只有两千人，他们人人着铠，在战场上犹如魔神，无人能敌。我的五千人全被他们杀光了。” 莫日根忍不住愤怒了，随手操起旁边的一根马鞭，抽在了莫户跋的身上，怒声道：“我是怎么教你的？从小我就教你，要做个诚实的人，你现在骗到我头上了？”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胡话？那些孱弱的汉人能杀我五千好儿郎？还是两千汉人，我看你是脑子坏了。”莫日根恨铁不成钢。 莫户跋真委屈，吼道：“真是汉人！能让两千人着铠，除开汉人还有谁？况且我都听到他们说汉话了。” 感受到了儿子委屈的愤怒，莫日根气势为之一凝，问道：“真是汉人？” “真是汉人。父亲不要把汉人想的如此孱弱了。和连不就是被汉人攻破了弹汗山吗？他在幽州率领这么多的鲜卑士兵不一样损失惨重，无功而返。当年父亲又不是没有在军中。” “这些汉人想干什么？” “父亲，他们的目标是弹汗山。他们欲要效仿当年突袭弹汗山，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莫户跋将自己的见解和分析全盘托出，莫日根听完之后已经完全相信了。 “如今弹汗山汇聚我鲜卑众多勇士。可不是之前的弹汗山，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莫日根狠狠的说道。 莫户跋道：“一定要将他们全歼，将他们的尸体和人头放在汉地堆积，给汉人一个教训。还能扫除先前弹汗山被破的耻辱！” 莫日根说道：“你随我一起去见拓跋邻，他拓跋部今日也要好好出力。” 拓跋邻听完了莫户跋的讲述和推测，事关重大，涉及鲜卑人的荣誉和脸面，也不敢怠慢，毕竟弹汗山是鲜卑王庭所在，要是王庭能被人杀穿了一次，又被杀穿一次，鲜卑以后就不要想要漠南漠北立足了，鲜卑未来会被无数的人嘲讽。 按照莫户跋的计策，鲜卑各部在莫日根和拓跋邻的安排下，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在弹汗山，等着汉军撞入这个埋伏阵。 十万人设下来的埋伏，擒拿两千人，不费吹灰之力。 第一百一十章 驻足不前 第110章 驻足不前 夜色下两千余骑沿着歠仇水向南而行，此时距离弹汗山已经非常的近了。 全军在路途上再也没有任何的耽搁，沉默无言，只管向前。 简雍目光想前方扫去，已经能看到弹汗山在月色下的轮廓，在这黑影之下的四周，火光点点，那是连绵不尽的鲜卑营帐中点燃的火堆。 鲜卑人连外围的斥候游骑在这黑夜里都已经不见了。 郭勋策马跟上前方的刘备，对刘备道：“玄德，情况不对。” 刘备问道：“刺史，有何不对？” “鲜卑人虽然懒散，但一般也会有游骑在外，我们两千人杀过来，必然有游骑在四周，并且会回去禀告。而此时却不见任何一个游骑。” 什么叫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在军队里，有个久经沙场的宿将辅助，能让一支军队少走很多弯路。 “全军停下！” 刘备不在乎的说道：“此时已经是凌晨，鲜卑人早已经熟睡了，没有游骑实属正常。” 简雍扫视了一番鲜卑营帐，此时那营地的火光中，没有一个人影。 “拙劣！”简雍点评道。 “我们距离营地不过是四五里地，借着营帐区的火光能看清营帐内的一些光景，你看，可有看到人影。”简雍指着那帐篷区说道。 刘备也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鲜卑人有所防备，其内有埋伏。”郭勋断定说道。 就此撤走就前功尽弃。 简雍迅速就做出了判定：“往前再走三里，在营帐门口放点火就撤。” “不打了？” “我们歼灭了鲜卑五千人，鲜卑人火大的很。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埋伏我们，等我们上钩，我们却只是放了一把火就走，你说气不气人？”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立即明白：“引他们出来？” “鲜卑人若是出来，在这黑夜里，他们就极度处于劣势。但是他们会不会出来？”郭勋有些担忧的说道。 简雍很笃定的道：“鲜卑人必然出来。因为我们只有两千人。” 两千人，在弹汗山这里，好似石头丢入江河之中，不会引起任何的涟漪，鲜卑人就算刚刚被歼灭了五千人，但也不会受到教训。 因为得到教训的鲜卑人已经死了。 看到汉军过来射出了一些火箭，引燃了帐篷，然后便扬长而去，站在弹汗山山腰处的莫户跋面目发红。 他已经被愤怒冲上了头了：“这些汉人安敢耍我！” 莫日根看向莫户跋：“他们没有攻打进来，这支汉人军队还没有昏了头脑。” “父亲，请让我领大军出去，将这两千多汉军全部杀了。”莫户跋充满了怨气。 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屈辱，汉军并没有闯进来，今夜所有的布置都作废了。 要是不能留下这两千汉军，那岂不是自己的五千人马白白死了？自己的颜面何在？慕容部的颜面何在？ 旁边的众多鲜卑部族大人巴不得看慕容部的笑话。 拓跋邻更是冷笑不止：“十几万人陪你玩闹了一场。这两千人只不过是来吓唬我们一场，有些人却还被吓破了胆子了。” 莫日根脸上都感觉火辣辣的了，丢人呐。 “既然他们没有来，那我们就杀出去！”莫户跋继续请命。 拓跋邻讥讽道：“五千人都能被两千人歼灭，你这次多带点人去吧。” 莫日根出言打断说道：“汉人侵略我草原，更是来王庭耀武扬威，这不是我慕容部一部的事情，事关所有鲜卑人，你们若是想要眼睁睁的看着这支汉人离去，那我莫日根无话可说，也就咽下这一口气了。他日你们的部族被汉人劫掠屠杀，可就不要怪我不去相助了。” 拓跋邻原本就是想要激一激莫户跋让他带着人再去送一送人头，若是打赢了慕容部也会损失惨重，要是打不过同样损失惨重。总之都是慕容部用战士的性命消耗了这支汉人的力量，待慕容部一败，自己率领拓跋部出战将这支汉人消灭了，那拓跋部就压了慕容部一头了。 只是莫日根这老狐狸没有上当。 只是还真不能让这两千汉人给离开了弹汗山，这样整个鲜卑都会被沦为笑柄。 简雍看到鲜卑人并无动静，下令停了下来。 “雍子，鲜卑人不上当啊。”刘备难受般的说道。 简雍说道：“哪会不上当，只是还没有把他们给激怒。” “兄弟们，随我一起喊。”简雍朝士兵们大声说道。 “鲜卑狗贼，你们汉人爷爷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两千人的齐声大吼的声音能传出去很远，传到了弹汗山上，莫日根与拓跋邻这些鲜卑大人都是懂的汉话的。 “好嚣张的汉狗。”拓跋邻说道。 这点语言攻击力还不能让这些人动怒。 莫户跋继续请出战，被莫日根狠狠的瞪了一眼，便站在一旁，不敢在说话了。 “蠢货，不要被愤怒蒙蔽了你的头脑。现在他们都等着看我慕容部的笑话。现在汉人损的是整个鲜卑的面子，不是我慕容部一部的事情了，且等着，会有人按捺不住的。”莫日根低吼道。 莫户跋唯唯诺诺称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简雍又喊道：“上次来你们王庭，你们鲜卑人很客气，用妇孺招待了我们，还把和连送给我们去请功。” 声音传到弹汗山，弹汗山的众多部族大人嗡嗡声一片。 “上次突袭王庭的就是他们？好狗胆，还敢来！这次要是让他们走了，这份耻辱就洗不清了。”莫日根看向拓跋邻。 拓跋邻冷哼一声：“和连也被他们给抓了，这件事莫说传到鲜卑的敌人口中，就是传到鲜卑各族，都要引起麻烦。” 为了保住颜面，鲜卑各族统一口径，对外说的都是和连因为战败病逝了。只字不提和连被汉人给俘虏了。 “既然是这群人，何不将他们全杀了，用以洗刷这两次的耻辱？”莫日根又说道。 拓跋邻道：“只有用他们的血，才能洗刷这些耻辱。” 两人一唱一和，都没有主动出兵的打算。 两只老狐狸的交锋让周围一些稍微小一些的鲜卑部族大人听得一阵火大。 “都被人骑在脸上了，到底出不出战！”阙居部大人用着洪亮的声音吼道。 阙居部是中部鲜卑，实力仅次于慕容部，是曾经檀石槐组建的鲜卑大联盟中十二个强大部族之一。 “莫日根，拓跋邻，你们二人不要在这里废话了。我们都愿意出战，鲜卑这些年何曾丢过这样的人，你们在这里看着便是，我们出战。”其他部族的人也纷纷符合阙居部。 莫日根哈哈大笑：“两千人，随随便便拿捏了。我慕容部自是要出兵，不知道拓跋部怎么说？” 所有人都要求出战了，拓跋邻自然也不好在忤逆众人意见，况且他也是畏战，只是想要慕容部出这个头，现在有其他部族出头，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当即道：“出战。” 夜战不夜战已经无所谓了，几万人出战，那两千人也逃不了。 “雍子，他们出来了！”刘备看到鲜卑弹汗山区域，火把运动，如一条长龙，从弹汗山冲出。 另外还有其他帐篷区域，火把星星点点，最终汇聚在一起，全部向弹汗山涌出。 “他们人数有点多。”郭勋担忧说道。 “人多没事，他们人看着多，能与我们正面交战的也不过万余人。阿备，我们现在要发起冲锋了。”简雍有些兴奋的说道。 刘备立即下令，全军准备冲锋。 简雍从始至终就没有在宽阔的草原上与鲜卑人交战的想法，鲜卑人这么多人，车轮战就能活活累死汉军。 既然现在鲜卑已经把兵力汇聚，散去了埋伏，那此时这个时间点就要把握好了。 两千人直冲鲜卑弹汗山，利用大量的帐篷地形，以及弹汗山周围起伏的丘陵、山岭，让鲜卑兵力优势无法汇聚。 弹汗山四周的兵马都在被调动，这个时候汉军的正面方向，只有两三万鲜卑人。 “记住了，咱们进去之后，最重要的是放火，然后才是杀人。”简雍郑重叮嘱说道。 汉军已经发起了冲锋。 鲜卑的帐篷区域都没有设置拒马，骑兵冲锋可以一往无前的冲入进去。 看到汉军没有逃跑，反而继续向着弹汗山方向冲锋而来，站在弹汗山的莫日根眉头皱起，这支汉军的战斗力很强悍是毋庸置疑的，而此时鲜卑埋伏撤下，大军集结出弹汗山，正是各部最为混乱的时候了。 “这支汉军的将领，太会抓准时机了。”莫日根说道。 随即他又对莫户跋说道：“你败的不冤。” 莫户跋还在发着怒，埋怨莫日根没有让自己统兵去交战。 “你现在去了，必然会让我慕容部直面那支汉军，又会遭受惨重的损失。你脑子清醒点！”看到莫户跋一脸的怨气，莫日根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自己那个聪明睿智的儿子，就因为这一场失败变成了蠢货了。 一巴掌抽在了莫户跋的脸上，把莫户跋给打蒙了。 补昨天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击鲜卑王庭 第111章 再击鲜卑王庭 两千多汉军冲入了鲜卑人的帐篷。 这些帐篷早已经没有住人，鲜卑大军也还在远处。 士兵们挑翻火盆，或举着火把四处放火。 有鲜卑大量的骑兵冲过来，随即刘备便率领汉军冲过去，前来拦截的鲜卑骑兵一碰就碎，根本挡不住汉军。 扫视四周，大量的鲜卑人涌过来，四面合围，企图将汉军困死在此处。 “阿备，咱们往弹汗山上杀去。那里有鲜卑王庭，无论如何也要把王庭给烧了。” 整个弹汗山那里兵力最为薄弱？当然是弹汗山上！ 弹汗山不险峻，山也不高，骑兵能轻而易举的冲上去。 “往弹汗山上！” 越来越多的鲜卑骑兵杀来，在全身着铠的汉军面前，像是纸张一般被撕扯开，汉军轻而易举突破了围攻。 大量帐篷的存在，也让鲜卑军队无法发挥到人数的优势。 前面的鲜卑骑兵堵着，后面的鲜卑兵马根本进不来。 战马不能冲锋了，差不多等于鲜卑人没有了腿，在加上此时是黑夜，就算是有大量的火光，很多鲜卑人视力也受到了很大的干扰，无法视物，就像是无头苍蝇。 刘备不敢让士兵们停下来，只是带着他们一个劲的往前冲。 凭借着装备精良，这支两千多人的军队哪儿都可以去的。 一路又不断的点燃帐篷，火势经过风一吹，四处弥漫。 在他们行进路线的后面，火光冲天，火势有一直蔓延，形成了一道的火墙，这又阻挡了许多鲜卑军队的步伐。 站在弹汗山的莫日根看到汉军不受阻拦，已经到了弹汗山下了，立即道：“马上让大军围过来！” 拓跋邻道：“现在怎么调动大军？原本十拿九稳的围困他们，被他们找到了机会直接扑向我们弹汗山，唯独只能靠在山上的战士们挡住他们了。” 弹汗山这些养尊处优的鲜卑大人，除开少数镇定的，其他的开始了惊慌。 汉人一路杀过来，都还不到一刻钟，几乎是畅通无阻，鲜卑大军却不能阻挡他们一点。 “这么多的鲜卑战士都挡不住，山上各部加起来也不过是万人，怎么挡得住！”有人惊疑道。 莫日根大吼一声：“挡不住也要挡，难道任由汉人杀到我王庭这里来吗？” 众人被这一吼，纷纷调集身边的兵马，开始布置防线。 鲜卑人在弹汗山上依旧没有拒马之类的防御骑兵的工事，一个是他们不会制作拒马，另外就是在草原上他们的骑兵就是天下无敌的，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被汉人的骑兵给碾压了。 所谓防线也不过是放置大量的鲜卑骑兵，想要堵住汉军的进攻。 但事实已经证明，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骑兵，不会被一支着甲士兵都没有几个的骑兵军队挡住的。 若是鲜卑人认真布置防线，以枪兵、盾牌防御，那可能挡住汉军的进攻，就算没有挡住，也会对汉军造成很大的损失。 只是鲜卑人没有放弃战马下马与人步战的想法。 莫日根、拓跋邻精心布置的一层层防线，转瞬间就没撕破。 近到眼前，众多鲜卑部族大人们才看到这支汉军的面目。 他们人人做鲜卑人打扮，有些身上披着羊皮、狼皮，其内却隐隐能看到在明晃晃的铠甲，他们手中的兵刃有长刀、长枪，更有那冲在最前方的一人，使用一杆长的离谱的矛，长矛一出，便是横扫一大片。 “莫日根跟拓跋邻哪儿去了！”这些惊慌的部族大人们，看了看四周，发现慕容部和拓跋部的所有人都没看到了。 “他们已经跑了！我们速速逃！”一声惊呼，原本非常镇定，胜券在握的鲜卑贵族们，纷纷四散而逃。 刘备大吼道：“直趋王帐！” 这些小鱼小虾，杀了意义不大。 杀人不如诛心！ 上次来鲜卑王庭，冲在最前面的是简雍和刘备。 如今充当军队尖刃，为先锋破开敌阵的是张飞。 张飞越打越猛，战场上他已经将杀戮变成了一种癫狂。 凭借着身上质量最为上等的铠甲，眼里只有着进攻。 不知道多少鲜卑人死在了他的长矛之下。 防线被撕开的鲜卑人落荒而逃，毫无抵抗之力，这让两千余汉军直接冲到了位于山顶的鲜卑王帐所在。 鲜卑贵人们逃走了，但是他们似乎是故意遗忘了在王帐中的骞曼，以及众多的鲜卑贵人。 “杀！” 上次来王帐这里留下的石刻，已经被鲜卑人给清理了。 无所谓，汉人两次攻入鲜卑王庭，烧毁王帐的事迹，会深入鲜卑人心，从此之后鲜卑人面对汉人都将会有一层阴影。 这一次并不需要石刻来彰显功绩了。 王帐慌乱一片，这些穿着华丽的鲜卑贵族们，不分大小贵贱，在张飞带领汉军的冲击下，悉数倒地，血水横流。 不知道杀了多少鲜卑贵族，简雍没有寻到骞曼的身影。 “找小孩！”简雍吼道。 弹汗山山顶的王帐，已经没有鲜卑人过来了。 山脚下烟尘滚滚，大火顺着风势席卷，无数的鲜卑人四处冲撞，到处乱窜。 “在这！”张飞抓着一个孩童出现，看起身上华丽的打扮，是鲜卑贵族，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骞曼。 “被慌乱的人群给踩死了。”张飞说道。 简雍立即道：“抓个鲜卑人确认，骞曼一死，漠南鲜卑将会大乱。魁头必定会自立为王，整个东中西三部鲜卑互相争权夺利，这对我们中原来说非常有利。” 这次来王庭拼命的目的，最重要的是目的是刷功绩，再是让鲜卑无力将目光看向中原，因为接下来的很多年月中原将会混乱无比，没有多少精力去压制鲜卑，再一个就是过来断邢举的退路，将邢举拿下后，好让郭勋和卢植运作运作，让刘备当上这护乌桓校尉，能名正言顺的掌握一支军队。 刘备已经杀疯了，见到鲜卑人就杀，一边杀还一边大吼：“建功立业就在今日，从此让漠南再无王庭！” 弹汗山挨着长城，檀石槐把王庭建立在这里，本就是耀武扬威。 差不多骑在大汉脸上了。 弹汗山另一面，有鲜卑大军正往山上赶来。 简雍见时机差不多，对丢了一把火进王帐的刘备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下山了，不然就要被围困在弹汗山了。” 王帐以及周围所有鲜卑建筑，都被点燃，陷入了火海之中。 刘备看了一眼山下上来的鲜卑大军，立即道：“兄弟们，咱们从北面下山，继续凿穿鲜卑人！” 这一遭再杀溃鲜卑军阵，接下来二十年，这些鲜卑士兵将会闻汉军而色变。 最为兴奋的是郭勋，这一刻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人生的最高光时刻，视十万鲜卑大军于无物，直趋鲜卑王庭所在，将自檀石槐起数十年的鲜卑王庭焚之一炬。 哪怕是接下来战死，郭勋也觉得无憾了。 这样能与霍去病、窦宪比肩的战功了。 这一战郭勋要是死了，能追封一个县侯，得到一个臣子能拿到最好的美谥。郭勋能活着回洛阳，仅是这一次的功绩，郭勋能位列九卿，至少拜爵有食邑的列候，至于是县乡亭哪一级的就要看他背后的势力如何运作了。 封官拜爵这些对郭勋来说不算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可能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刺史，将会要青史留名，甚至后世的史书当中是要给他列传的，不再是在某人的传记中捎带提他郭勋一笔。 青史中有传记，这对任何文臣武将来说都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玄德、宪和，鲜卑王庭已烧。我们三人可入史册矣。”郭勋说罢朗声大笑。 简雍刚刚从鲜卑人口里确认了那孩童的尸体就是骞曼，便让张飞将骞曼的尸体好好的放置在显眼的位置，以便让之后来的鲜卑人看到。 听到郭勋的爽朗笑声，简雍大声道：“刺史，现在不要在这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快快跟随，我们要冲下山了。” 这点功绩对郭勋可能是人生的高光。但对刘备和简雍来说，不过尔尔，他们的人生还长，未来会有更大的功绩。 两千余骑从弹汗山北面下山，迎面撞上了上来勤王的鲜卑兵马。 下山的骑兵冲击力度比在平原上的冲击力度更强。 转瞬之间，前锋的鲜卑军队便消散了一大片。 只是北面的鲜卑军队比之最先上山哪一方向的鲜卑大军，准备更加的充足，他们已经集结了数万人，从各个方向朝着弹汗山上围过来。 无穷无尽的人群，这个时候就算是后世的五九下山了，也会被人肉围墙给堵住。 冲锋距离不过一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彻底的阻缓了汉军的脚步。 任由张飞在前方如何杀戮，都杀不尽这数万的鲜卑大军。 “雍子，我们陷入重围了。” 局势转瞬就逆转崩坏了，骑兵被围困，那最终就只有死路一条。 “步战。别忘记了，我们这次来带来的本就是步卒居多。”简雍喝道。 就是训练的骑兵，也是自认为双脚落在地上比骑在马上的自己更加厉害。 以步战，杀出一条血路，对汉军来说，并不困难。 简雍也不认为等自己杀出来一条血路之后，鲜卑人还敢再杀过来，那个时候的鲜卑军队已经溃败了。 刘备大吼：“下马步战。杀穿他们！” 骑兵凿阵是战争的艺术，巅峰的骑兵战术还有一千余年才会诞生，只是很可惜，那上帝之鞭并不是汉人。 但，汉人能以步克骑，所谓的上帝之鞭在汉人的步卒面前，它就挥舞不动了。 克制骑兵，向来是汉人的特质。 当汉军下马之后，这场战争的胜负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 同样因为密集的人群无法有效发动冲锋的鲜卑骑兵，沦为了被汉军屠杀的对象。 此时，鲜卑大军后方，一支同样两千余人的骑兵队伍，举着火把冲入了鲜卑营帐，与汉军一样，先防火，随即撞入了鲜卑围困汉军的阵中。 遭逢打击的鲜卑后军，瞬间崩溃。 随即导致的是整个鲜卑军阵的溃败。 来者正是刘去卑的率领的匈奴骑兵。 匈奴骑兵杀入鲜卑军阵，随即又杀出，往外冲出一段距离，又在冲回，如此反复几轮，不断撕扯鲜卑后军。 而鲜卑大军却因为混乱，军令无法有效传达，导致没有组成有效的防守反击力量，最终引发了全军的崩溃。 “鲜卑后军崩了，我们的援军来了。”刘备大吼一声，激发汉军士兵的士气。 简雍却在疑惑这是哪里来的援军。 见鲜卑士兵开始溃散，刘备又下令让士兵们夺马。 “多夺点，必须要带点战利品回去。” 杀溃鲜卑大军，简雍对刘备道：“速走，我们当立即向南，先回长城内。” 刘备也正是此意，鲜卑到底人多，若是被拖到天亮，那将会是鲜卑人的主场，两千汉军会被鲜卑人给消磨死。 跨上了战马的汉军，冲出敌阵，鲜卑人不敢再追击。 刘去卑看了一眼燃烧着大火的弹汗山顶，对潘六奚道：“我们还是来晚了一点，没有杀到弹汗山上去。” “汉军走了，兄长我们也快撤吧。”潘六奚急道。 “鲜卑人主力没有损失，但这次也算是大快人心了，走！” 汉军在鲜卑帐篷区域内左突右冲，杀人放火，随后扬长而去。 莫日根跟拓跋邻看着那支汉军远去。 “太强了，不可阻挡。”莫日根感叹说道。 拓跋邻摸着自己的胡须，他胡须刚刚被火苗扫了一下，发出焦臭。 “莫日根，你心思果然歹毒，我不及你。”拓跋邻感叹说道。 从始至终，从在最前面的都是鲜卑其他各部的兵马，没有一个兵马是他慕容部和拓跋部的。 见势不妙，最先走的也是莫日根和拓跋邻。 “鲜卑分裂，不复从前。南边的乌桓人、匈奴人等过去依附咱们鲜卑的各族都蠢蠢欲动。北边的丁零，西边的羌氐都明摆着不复鲜卑。那白狼王座上的人已经不重要了，他号令不动鲜卑任何一个大部。”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要为了这一个没用的人，去耗尽我们各自部族的儿郎？” “那些小部族还为了一个虚名让自己的部族的人去送死，那就去送死吧。他们折损了实力，就是被吞并的下场。” 拓跋邻笑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莫日根道：“檀石槐在时，给各部划定了区域，你我二部若是争斗，得利的是漠北以及其他大部。不如我们划定区域，将这漠南瓜分了。再之后，你可以往东部去，那里是你拓跋部的发家之地。我自可以往西而去。” 拓跋邻想了下，欣然答应。 莫户跋在旁边插嘴说道：“父亲，我们还追不追那伙汉人？” “闭嘴，蠢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汉地 第112章 回汉地 冲出弹汗山后，汉军直接向南去。 弹汗山距离长城很近了，一个时辰后便可以翻过长城。 “帮我们的是可能是那日我们遇到的匈奴人。”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道：“这个恩情我们要承着。” “等你当上护乌桓校尉，这些匈奴人就受你管辖了，日后自可报答一番。”简雍道。 天色将亮的时候从长城的残破缺口进入。 “让兄弟们先修整疗伤吧。”刘备下令就地休息。 这次的死伤还没有统计。受伤的兄弟倒是挺多的，不过伤势都不算太重。 刘备瞅着长城的巨大缺口对简雍道：“等日后把长城修缮一番，这处缺口堵上，免得鲜卑人一直来劫掠。” “没有必要。这长城不只是不让胡人南下，也同样禁锢了汉人，让汉人以为在长城内就能高枕无忧。长城崩塌了就崩塌了，它不再是汉人的屏障，也不会再是象征着汉胡的分界。未来，北边的土地将会是属于汉人的，再往北的土地一样如此。这长城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刘备听完之后，对简雍道：“是我格局小了。” “北边还有大片的土地，为什么我们不能统治那里？为什么就不能筑城？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武帝说过寇可往，我亦可往。北方鲜卑人能占据，汉人一样可以占据。” 刘备的眼界被简雍短短几句话给扩开了，他也没有注意到，未来大汉一直追求的对外扩张的国策，是在今天奠定的。 张飞统计完了伤亡数据，总体还是没有超过预料。 “战死的兄弟记录好名册，等回到涿县，好好祭奠抚恤。接下来去护乌桓校尉部，不能再出现伤亡了。”原本大胜之后的喜悦，被阵亡名单给冲散了。 那些死去的兄弟，尸首还落在了草原，不得归故乡。 “他日领军出塞，要收殓这些兄弟的尸骨，不能让他们永远不得归家。”简雍说道。 这是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所有还活着的士兵的承诺。 刘备道：“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了。” 众人沉浸在悲伤之中，远处传来马蹄轰隆隆传来。 “准备作战！” 一声大吼，刚刚还要死不活的士兵们瞬间激灵，纷纷上马，准备作战。 站在长城上观察的士兵朝下喊道：“好像是那支在弹汗山攻击鲜卑后军的军队。” 纵是如此，刘备也没有放士兵们放下警惕，依旧处于备战状态。 匈奴人没有贸然进入长城，而是停在了缺口外两里位置。 随即刘去卑派了人过来，告知没有恶意，首领想要与汉军将军见一面。 刘备欣然答应了。 刘去卑只带着自己的弟弟潘六奚过来，见到简雍，刘去卑笑道：“又见面了。” 虽然匈奴与汉也是水火不容，但一码事是一码事，双方互通了姓名、族落后，刘备感谢道：“多谢刘首领这次相助了，刘备他日必有厚报。” 刘去卑道：“我打鲜卑人，是因为我与鲜卑有深仇大恨，非是因为你们的缘故。但你们以两千余人击鲜卑十余万众，我刘去卑非常敬重和佩服，他日若是再攻鲜卑，定要邀我刘去卑，我铁弗部虽小，但有灭鲜卑之志。” 刘备和简雍也已经知晓刘去卑是归附的南匈奴部落，他们现在居住在长城南边，代郡、雁门、云中、西河、朔方等各郡河套地区都分布着南匈奴的居住点。 铁弗部曾经在并州的云中郡沙陵定居，后来迁徙到了如今幽州的代郡。 距离此地并不远。 河套是南匈奴的大本营，匈奴的南单于王庭就在美稷县。 “刘去卑在南匈奴内部估计关系也处的不好，要不然不会来代郡。” 刘去卑已经辞别离去，临走时，邀请刘备和简雍有时间去铁弗部玩耍。他的铁弗部就在白登山旁的治水北岸。 是个好地方，当年刘备的祖宗刘邦就在这里被匈奴人堵住了。 郭勋解释说道：“并州河套那几个郡，鲜卑、匈奴、乌桓、汉人混居，又有匈奴王庭，还有我大汉的使匈奴中郎将以及度辽将军，局势复杂无比，但也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刘去卑一心想要跟鲜卑人作对，在那里肯定是要受排挤的。” 简雍倒是不关心河套局势如何乱，他目前也没想着要把手伸进河套，如果真想要拿下河套，那也是在那里先破后立，用大军横扫一遍，再建立起来秩序，重塑官府统治，而不是现在这种谁拳头打谁说了算的局面。 那块地方名义上是大汉的，实际控制早已经不是大汉了。 “刘去卑是个汉子。日后若是能招募为我们所用，将会是一大助理。”刘备感叹说道。 简雍看向郭勋，呵呵一笑：“你当上护乌桓校尉，他就要听你调遣。” “这次大功，护乌桓校尉应该不在话下。”郭勋对两人道。 “如果可以，争取下给你们两个拜列候爵位。”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想想关羽的汉寿亭侯，挂在嘴边都半辈子。虽然是个亭侯，但那也是列候啊。 东汉的爵位还是价值很高的，也不算滥发，整个东汉发出去的功臣侯爵也只有数百人，其中光武和献帝一头一尾两个皇帝倒是封的最多。 到目前灵帝，因功封列候的也只有十余人。当然，外戚、皇室、宦官这些封爵不算，但算起来这些也不多，并且这些不管是功臣爵还是其他爵都一直在被削。所以东汉的爵位，哪怕是到了献帝时期，爵位都是有很高的价值的，不像是将军号，人手一个，搞的重号以下的将军号全都没一点价值。 刘备对郭勋说道：“高低也要整个乡侯，才对得起我们出生入死了。” “若是你们的先生答应帮忙，乡侯问题不大。”郭勋笃定道。 那基本上就没跑了。 “好了。不要半场开香槟，咱们还有个邢举没有解决。”简雍对二人说道。 刘备不屑道：“邢举，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何足挂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正 整个两汉时期，能搞死或者抓到匈奴单于或者鲜卑单于或者其他胡人单于的，不超过双手之数。 凡是对匈奴战争有赫赫战功的，都是足够封侯的。 擒拿单于这样的大功绩，哪怕是擅自出兵，也能因功大而封侯拜爵，比如甘延寿和陈汤斩郅支单于，虽然朝廷上因为功罪之分闹了许久，最后汉元帝还是给两人这样的大功绩封了爵。 鲜卑不如匈奴，但不管如何一擒一杀，两次攻破鲜卑王庭这样的大功绩，刘备和简雍都已经够封县侯了。 只是两人到底势单力薄，又是白身出身，就算是半路加入了朝廷中卢植、郭勋背后的士大夫阶层的势力，但也是边缘人物，再加上有十常侍从中作梗，功绩便打了很大的折扣。 这是对二人的极其不公正。但这种不公正又恰恰是如今的朝廷的腐朽无能的常态了。 十常侍把持朝政，凡是异己，皆遭排挤。 士大夫阶层因为两次党锢之祸，无法恢复实力，一直都被十常侍压着。 黄巾起义平定后，党争愈发激烈，才有了一系列的诛何进、董卓进京等众多事件发生。 刘备和简雍因为第一次擒和连，其实就已经被朝堂中的许多人注意到了，众多大佬一打听这两人都是卢植的学生，便没有了招揽的心思，尤其是十常侍本来是想要对二人笼络的，听说两人出身便偃旗息鼓，反而一门心思打压，不想让二人在边军之中崛起。 出身、山头势力是在如今朝廷选拔人才最为看重的，朝廷的举孝廉制度也已经完全为世家豪强所服务。 两个涿郡出身的青年混子，按照正常的轨迹，根本没有办法出头。也就是立下了破鲜卑王庭，擒和连这样的巨功，才能跃升一下阶层。若是曹操、袁绍或者是公孙瓒他们立下了刘备、简雍这样的大功，早已经封侯拜将，成为朝廷举足轻重的一方人物了。 第二次的破王庭之功，能让二人再跃一个阶层。这一次之后，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了，真正的领先了未来的那些诸侯军阀们一步。 刘备在长城口的得意和嚣张，很合乎情理。 虽然这货有着打顺风仗之后就得意忘形，然后吃败仗的历史传统，但简雍也没有出言劝诫。 他这个时候也很想得意的大吼一声。 忙碌数年，兢兢业业，出生入死，以命相搏，终于算了搏出来了一个未来了。 郭勋作为二人的长辈和上司，同样意气风发。 这一场千里奔袭的战斗，将会让他赢得生前身后名。 “还能战否？”刘备向士兵们大声问道。 士兵们虽然疲惫，但战意高昂，哪怕是让他们再充一次鲜卑弹汗山，他们会不惧生死欣然跟随。 “能战！能战！能战！” 三声高吼，士气高昂。 刘备跨上战马，抽出环首刀：“兵发护乌桓校尉部，拿下邢举人头者，赏金千两、良田十亩！” 这是这次突袭弹汗山之外的额外奖赏，士兵们齐声欢呼，纷纷跃上战马。 简雍对郭勋道：“刺史，邢举要活的可能是不成了。” “他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简雍挠了挠头：“他是不是和真鲜卑有染。” 郭勋笑道：“真假都无所谓了，现在他是挡了我们所有人的路。” 这就是毫无疑问的真话了。 邢举是十常侍的人，在护乌桓校尉的位置上刚来没多久，估计就已经把郭勋给恶心的不小了。 郭勋又不是唯唯诺诺的官，一口气咽不下，可能就想着怎么弄死邢举了。 能在幽州担任这么久的刺史，郭勋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不过简雍转念一想，邢举既然是花钱买来的官，按照这些买官人的尿性，花的钱就必须要从官职上面捞回来。 护乌桓校尉的权柄很大，手下有一支军队，吃军饷喝兵血这是最低级的手段，如郭勋所说，邢举是荤素不忌，只要是能来钱的就干。 故而护乌桓校尉麾下兵不满员，邢举就做了一些空架子编制，骗朝廷钱粮。 新组建渔阳营，刚开始邢举还想要整合一番，调动了不少精锐兵马往渔阳营，后来这些士兵多有逃跑。如今的渔阳营，不过是数百人之数，邢举他往朝廷报上去则是满编三千人。 其他捞钱生意邢举一样涉猎，如走私马匹，虽然不如他的上一任公綦稠，几乎垄断幽州马匹生意，但现在的邢举做的也是风生水起，直追刘备从元氏夺来的马匹生意的规模了。 护乌桓校尉部被邢举迁移到了代郡高柳县，此地是代郡郡治所在，靠近长城，北边有险要的山岭，天然地势能有效的防备鲜卑，并且因为郡治，城墙高大，城防也完善，邢举龟缩便龟缩在其中。 长城口往东走数里，便是马城县境内，沿着大道往西南去六十里，便是高柳县。 路途不过是两个时辰不到，此时已经即将临近中午。 沿途所过，简雍心情越来越沉重，这里的田地被大量的荒弃，路边的村庄破破烂烂，房屋垮塌众多，显然已经没有人在其中居住很多年了。 “幽州的荒废土地很多很多，鲜卑常年入境侵略，莫说是长城附近，就算是在往南走的治水两岸，北平邑、东安阳、桑干、当城都人口大量的锐减，土地抛荒无数。这些县的土地，靠近水源，良田太多太多了，但都没人耕种便荒了，杂草丛生，沦为了牧场。”郭勋对简雍说道。 “一方面是豪强吞并土地，百姓沦为佃户，最后沦落为流民，一方面是大量的土地被荒弃，这样的局面就没有想过解决吗？” “不把北边胡人打服，边境永无宁日，幽州、并州、凉州穷困不也正是如此吗？常年厮杀战乱，如何发展民生？武帝时期，幽州的渔阳、上谷、广阳、涿郡是为北方粮仓，赋税重地，其产能供十万大军远征漠北。在并州，河间富庶无比，云中、五原、定襄、雁门更是有着塞北小关中之名。” “如今这些地方已经穷困无比，难现昔日繁荣，这是为何？就是因为有胡人。” 郭勋说的痛心疾首。 简雍也很认可郭勋所说，他说的这些地方，在未来的历朝历代中，都是有名的粮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校尉说他不在 涿郡在幽州南部，比之北边的几个郡，战乱较少，不管是人口还是经济繁荣，都要强于幽州其他郡。再加上是战略要道，南来北往必经之地，是幽州最为富庶的郡了。 但涿郡作为幽州繁荣程度排名第一的郡，与更南边一点的冀州比，那就算是冀州最穷困的郡都要比涿郡富庶。 冀州人颇为嫌弃幽州人，觉得幽州又穷又蛮，涿郡往南走就是冀州了，多有涿郡人去冀州，这些人往往会被说成什么哪来的臭涿郡人，跑来冀州要饭了。 殊不知，数百年来，正是幽州一次又一次的挡住了匈奴人，挡住了鲜卑人，挡住了所有北方的敌人，才能让冀州安心发展，让冀州人文经济冠绝天下。 郭勋身后只跟着二十余人，其中便有刘备和简雍，来到了高柳城下。 高柳城有护城河，又有瓮城，瓮城上箭楼、门闸一应俱全。 作为一座边郡郡治，城防设施完善，刘备就算是带着两千甲士，也拿不下这座城，反而是损失惨重。 大军被安置在城外的树林当中隐藏。 郭勋就带着一群护卫入城。 简雍看到护城河的吊桥外，有大量士兵值守，两侧摆满了拒马、鹿砦，中间只留了两条通道，供百姓进出。 “看这些士兵的精神容貌，我看这邢举就该死。看那位没有？胡须都白了，我估计最少都有六十了。这样的兵他也敢招进来。”刘备对简雍说道。 简雍早已观察了一番这站在吊桥外站岗值守以及排查百姓顺便收取入城税的百名士兵，其中穿铠着五人，应当是军官，穿皮甲者二三十人，其余者皆无着甲。 士兵的年纪单是从面容来看，十二至六十岁的都有。 郭勋身边的有护卫走出，向穿着铠甲的军官告知幽州刺史到来，让其速速去通报给代郡郡守和邢举。 那护乌桓校尉的士兵稍稍迟疑，就挨了几鞭子，然后屁滚尿流的去通报了。 “这是护乌桓校尉的兵，另外还有郡兵在城中。合计人数应该有四五千人，只是这士兵的质量，实在是堪忧。”郭勋面带愁容的说道。 简雍对郭勋问道：“刺史，能顺利拿下兵权吗？” “护乌桓校尉邢举的种种劣迹，就是代郡太守王泽秘密告知我的。我与王泽也有旧谊，他是晋阳王氏子弟。”郭勋说道。 又是一个世家大族，晋阳王氏，闻名中国历史数千年。 “我族兄郭泰是王泽、王柔两兄弟的先生。”郭勋又补充了一句。 郭泰是闻名天下的名士，被士人、党人所尊敬，是第一次党锢之祸后的太学生领袖。后陈蕃谋诛宦官之事失败，伤心而死，死后他的出殡场景，史载自弘农函谷关以西，河内汤阴以北，二千里负笈荷担弥路，柴车苇装塞涂。 蔡邕为其撰写碑文。时至今日，北方很多士子都以是郭泰弟子为傲。 郭勋与郭泰是同族兄弟，他继承了郭泰的一部分关系网。 刘备和简雍再不学无术，那好歹也是卢植门下的弟子，对郭泰之名自是如雷贯耳。 简雍倒是没说话，刘备那是肃然起敬，说着什么久闻大名，原来如此，有这层关系这类的话。 还没进城，简雍都有点可怜邢举了，这伙花钱买的官职，又是十常侍的人，周围的官吏却都是和宦官有仇的，他到这里基本上跟送死没区别。 也不知道他来上任之前，想没想过自己是将处于一个什么环境。 最先来的是王泽，一身戎装，简雍看了下这位中年太守的身材，倒是看起来颇为孔武有力，想必在这边郡之地没少练武。 在边地当官，要是手无缚鸡之力，死的会很快的。这些世家出身的官员，从小就被培养的文武双全。 王泽行礼后，看了一眼郭勋身后的刘备和简雍。 郭勋也介绍了一番。 听闻一行人从弹汗山归来，王泽错愕了一下。 “顺路破了鲜卑王庭？”王泽惊道。 刘备说道：“太守无需惊讶，这种事情我们是做第二次了。破王庭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斩邢举臂膀，放置这厮引来鲜卑人援军。” 王泽都不信，将目光看向郭勋，郭勋点了点头，笑道：“沾了他们二人的光，这次算是立下不世功名了。” 这下王泽是信了，恭喜之余，对刘备和简雍不仅另眼相看，话语间都多了几分尊重。 进了太守府，邢举也没来。 有些摆谱。 不过他的官职不比郭勋的低，不来见也是合理的。 “元功，打算如何做？”几人坐定后，王泽便立马向郭勋问道。 郭勋问道：“邢举一直待在何处？” “一直都在军营之中，繁杂琐事皆有他的亲卫替他办理，他自己很少出军营。”王泽说道。 郭勋看向刘备和简雍：“玄德、宪和，你们有什么建议？” “太守，邢举军营中有多少人？”刘备问道。 “只有三千人。” 刘备看向简雍，简雍按住环首刀刀柄：“他不来见刺史，那刺史去见见他如何？” 郭勋道：“也好，那就去见见他。” 王泽已经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担忧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于冒险了？” “太守能不能控制好城门？”简雍向王泽问道。 王泽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待会会有两千余兄弟进城，麻烦太守放行。”简雍道。 王泽自是答应，然后目送着郭勋三人带着十余名士兵，向外走去。 “这元功，如今居然如此大胆了。”王泽嘀咕道。 他与郭勋一样是晋阳人，相识很多年了，从前就没见过郭勋会做出什么大胆冒险的行为来。 “或许是这两个年轻人带的。” 城中有军营，占据城池面积的五分之一，出了太守府不用走多远就已经在军营门口了。 军营门口的士兵比城外站岗的看起来就壮实多了。 刘备对站岗士兵道：“刺史要见你们的校尉，去通报。” 站岗士兵昂着头道：“校尉不在，请刺史过几日再来。” 刘备手里的马鞭立马抽过去了。 简雍只觉这幕真熟悉。 那名士兵挨了一顿打，还被踹了几脚，旁边的一群士兵愣是不敢过来帮忙。 “你再说一遍。”刘备对地上挨打的士兵问道。 这名士兵脸被抽了几道血痕，捂着脸，痛哭道：“校尉说他不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为邢举拼命的士兵 邢举是什么样的人，都已经调查清楚。 变故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邢举待在军营里不敢出来，这愈发证明着他的色厉内荏。 “直接进去找他吧。别再等了，再等邢举就要跑了。”简雍说道。 郭勋领头，无视这些拿着武器防备的护乌桓校尉的士兵。 在他们面前是一支全身都着铠的小队，身上的铠甲上还沾染着大量鲜卑人的血污，铠甲下的红色曲裾戎服也因为侵染了太多的鲜血，已经变成了黑褐色。 兜鍪下那一双双如狼似虎极具侵略性的眼光，也让护乌桓校尉的士兵们望而止步。 十几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就震慑了护乌桓校尉的士兵们。 郭勋走在最前面，大摇大摆的走入军营，无人敢阻拦。这也很符合大汉军中上位者的姿态了。什么周亚夫敢拦文帝进军营这样的典故在这时代也不可能出现，莫说阻拦皇帝，就是阻拦上级，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直入中军大帐，门口站着十余名士兵，想必是邢举的心腹了，见到来人，纷纷拔刀做出攻击姿态。 郭勋朝里面喊道：“邢举，出来与我一见。” 片刻，邢举从营帐内走出，看了一眼郭勋等人，质问道：“就算你是幽州刺史，你也不能擅闯军营，今日之事我一定禀告朝廷，要求治你的最。” 中军营帐之外，已经有士兵们得到军令，开始往中军营帐汇集。 郭勋对邢举说道：“邢举，无需与我说这些了。你勾结鲜卑、倒卖军资、贪墨军饷已经事发，朝廷命我来拿你。” 邢举闻言大笑：“郭勋，你要拿我，可有文书？我若真是有这些罪名，自有朝廷使者来拿我，哪需要你这个刺史来越权？” 他是料定郭勋不可能有这些正规程序的，邢举背后是有靠山，若是朝廷真要抓自己，靠山早有讯息告知了。 “郭勋，你假传圣旨，想要拿下朝廷命官，你想干什么？今日我就先将你拿下，送至朝廷。”邢举冷笑一声，立即下令周围的士兵将其拿下。 “动手！”简雍大喝一声，他与刘备同时动手，直奔面前的邢举。 邢举身侧的士兵们也立即护卫过来。 简雍拔刀劈斩，一刀斩杀一名士兵，身形一闪，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邢举面前。 邢举哪儿反应的过来，他本就不是习武之人，就是进了军中，练习了几天的花架子，哪儿能躲得过简雍这样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悍将的攻击，仅仅是一刀，邢举就被简雍砍翻在地上发出哀嚎。 这一刹那的时间，双方的士兵也才刚刚爆发冲突。 简雍再挥刀，斩杀过来保护邢举的士兵，随即一脚踩在邢举还握着刀的手腕上，另一只脚猛然用力踹在邢举的下巴。 混乱之中那骨骼碎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邢举已经昏死了过去了。 这一脚他还活着算是他命大。 刘备在简雍身侧，其他士兵也组成了阵型，将郭勋、刘备简雍三人保护。 简雍抓起邢举，一刀扎入邢举的心窝，鲜血喷溅，邢举这下真的死了。 举起尸体，简雍大吼道：“邢举已经伏法，你们欲要跟着他做反贼不成？” 邢举的心腹自是悲痛欲绝，邢举与他们是利益共同体。邢举的死亡，这代表着他们拼搏了许久，一切都付诸东流。 他们发了狂一般攻击，但这些人本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猛烈的攻击这对于从弹汗山归来的士兵不过尔尔。 “阿备，情况不对。这些普通士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简雍看了一眼四周，护乌桓校尉部的这些士兵们，正疯狂的涌来参与战斗。 按照常理，斩杀了邢举后，他的心腹兵马会发疯，但那些普通士兵绝对不会跟着一起不要命的。 “这些都是邢举组建的军队，或许邢举对他们有恩，亦或者军中的军官都是邢举的人。”刘备说道。 十几人围城一团，凭借着身上的铠甲，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也巍然不动，并且还做出了防守反击，一具具尸体不断的倒在地上，形成了一道尸墙。 “为校尉报仇！”士兵人群中有人大吼，催促士兵们上前。 这些士兵的质量相对比涿郡兵马来说是歪瓜裂枣，但终究数量众多，凭借着人数优势，死死的咬住了涿郡兵。 “往前杀，能突破出去就突破出去，这样缩成一团防御会被耗死的。”刘备见情况已经不妙了，立即转变了策略。 军营中有数千人，越来越多的士兵杀了过来。 “翼德应该快来了，顶住！”简雍身上已经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了，有铠甲防护，都没有对简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死在简雍刀下的士兵已经不下二十余人，这场战斗说实话比在鲜卑弹汗山都要激烈。 简雍喘着粗气，手臂发酸，已经到了竭力的边缘了。 好消息是敌军士兵们也开始害怕了。任何军队面对一支十几人的队伍能在阵型中左右冲杀，自己这边就是杀不死他们，这样的情况哪支军队的士兵都会害怕，不敢上前。 畏缩不前的士兵们任由军官催促，也不敢上前了。 双方渐渐形成了一个对峙，密集的人群将一个十几人的小队围绕着。 “现在你们停止抵抗，我们可以不追究。若是你们执意造反，就算是把我们十几人杀光了，外面还有两千的着铠甲士，他们杀进来之后，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他们杀了校尉，平日里校尉待我们不错，杀了他们，为校尉报仇。”立马就有人鼓动着士兵们继续攻击。 简雍沉声说道：“邢举已经死了，死人不值得你们卖命。你们若是执迷不悟，谁先来送死？” 地上那堆积的尸体，就是震慑，让士兵们不敢上前。 “我是幽州刺史郭勋，邢举勾结鲜卑人证据确凿。你们都是幽州儿郎，很多人的亲朋好友死在鲜卑人手中，不要替邢举卖命了，不值得。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任由你们离去。”郭勋的喊话在人群引起了动静。 很多士兵已经处于犹豫的状态了。 “杀啊！”喊杀声传来。 刘备大喜道：“是翼德来了。” 郭勋大吼道：“援军已经来了，你们还不投降？”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护乌桓校尉 简雍踹了一脚躺在地上装死的护乌桓校尉的士兵，这是一个少年，面色稚嫩。 “起来，不要再装死了。”简雍喝道。 少年有些害怕的睁开眼，然后站了起来。 护乌桓校尉的士兵都已经被勒令放下了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 尸体堆里自然有一些装死的。 “既然已经事了，自然就不会再多添一份杀戮了。”简雍对少年宽慰道。 少年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恐惧是藏不住的。 “为什么要为邢举拼命？”简雍对少年问道。 “如实说。” 少年支支吾吾的道：“校尉给我们饭吃。” 简雍等了一下，少年没下文了，简雍道：“就这么简单？” 少年嗯了一声，简雍想了想，对少年道：“还知道在战场上装死，也没有笨到哪里去。去那边蹲着吧。” “将军，以后我们还有饭吃吗？” “那是我们的县令，以后将会是护乌桓校尉，有他在你们不仅能吃饭，还能吃肉。”简雍目光看向刘备，对少年说道。 少年欣喜的去蹲着了。 简雍能打这个包票那是因为已经下定决心，以后除开刘备担任这个护乌桓校尉，其他的人管你是太监的人还是士人、党人，来这个位置上坐着就等着挨刀子吧。 “他们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帮助邢举的。邢举确实的对他们有恩。代郡之民，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惨。”简雍对刘备说道。 刘备道：“代郡面临无止境的鲜卑的劫掠，过去根本难以恢复民生，这些还留在代郡的百姓，只是不愿意离开故土。如今鲜卑短时间内不会南下了，代郡最重要的还是恢复民生。” 郭勋闻言回答道：“有一个相对安定点的环境，王泽能做好这些的。” “也没事，鲜卑要是还来侵略，打到他们不敢来为止。”简雍说道。 “玄德，护乌桓校尉邢举已死，校尉部之事不能没人处理，你可暂代护乌桓校尉一职，防止鲜卑的反击。”郭勋立即说道。 所谓投桃报李不过于是了。若是郭勋没有一点表示，那郭勋在幽州简雍也能让他待不下去。 如今刘备这一方势力，是有这个实力了。 至于与郭勋之间的羁绊恩情，刘备必须很在乎，简雍不想很在乎。 利益团体如今已经形成了，没在这个团体内，或者阻碍这个团体获取利益的人，哪怕是卢植，如有必要，简雍也可以扫清障碍。 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最不能保命的就是恩情了，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就只有实力。 当然了，简雍也在用手段把郭勋、卢植这些人拉入自己等人的利益团体。 但显然他们这些世家、豪族出身的人，天然的与自己这个利益团体有着矛盾。自己所组建的这个利益团体，目前没有一个是大族出身，而利益的根基，则是那些普普通通的百姓。 想要拉他们入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动摇未来的根基。 按照之前约定，护乌桓校尉这个位置就是刘备的。 要这个位置，主要目的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发展自己的兵力。 涿县一个县养三千人已经很吃力了。 在护乌桓校尉这个位置上，刘备能用朝廷的钱粮来养兵了。 邢举之事已了，接下来的就是让兄弟们进行修整了。 郭勋要忙着写捷报给朝廷，刘备整顿了护乌桓校尉原先的兵马，将忠心于邢举的士兵以及老弱都裁撤了，剩下来的青壮也有两千之数。 这就是护乌桓校尉目前的全部兵力了。 不过护乌桓校尉本身的兵力并不是这个职位最诱人的地方。 因为所拥兵力，这点节制于朝廷。以目前朝廷孱弱的情况来看，刘备当了护乌桓校尉后，简雍能胆子大到让他拥兵数万都是可以的。 护乌桓校尉最吸引人的也不是他所谓的掌节，能开幕府理事，而是护乌桓校尉能名言正顺的号令内附的乌桓、鲜卑、匈奴人。 这其中不单单是幽州的，还有并州、凉州等地的乌桓鲜卑。 发生战争，护乌桓校尉能征调这些部族，组成军队。 总之，护乌桓校尉经过西汉、东汉两代的演变，官职权柄一直在被加重，它的主要权柄有监领内附乌桓、鲜卑、匈奴之众，处理这些部族的民族事务、总理这些部族的朝廷赏赐、质子、每年的互市、平定叛乱。 权柄之大，远超郡守。 这个位置坐上去，刘备可以甩掉目前还是议郎的曹操、还在洛阳结交党人、士人的袁绍这些人一大截了。 可以说是独领风骚。 “鲜卑那边的消息需要好好打探一番，并且也要让天网开始在草原上进行布置了。”简雍也并不是闲着没事，休养了时日之后，本来是打算去草原上走一遭，打听下鲜卑的消息。 但后来思考了一下，鲜卑那边天网还没有任何的消息源，同时刘备既然未来要担任护乌桓校尉，乌桓、鲜卑、匈奴这些各部的情报一样不能缺失了。 于是还是决定还是再躺平几天，等牵招带点天网的人马过来，开始进行布局。 兄弟们有伤在身的在养伤，没有伤在身的又没有训练任务，便闲着有些无聊。 简雍闲着无聊，便用牛肚羊皮以及一些坚韧的皮毛，制作了一个足球。简雍本意是做个足球的，虽然这个东西丝毫不像，只是个球，但好歹也具备足球的一点特性。 召集了一帮显得蛋疼的兄弟们，在校场中心用石灰划定了区域，简雍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教他们规则，这三个时辰中有两个时辰是在教训这些不遵守规则的家伙。 知道遵守好规则了，这场在士兵们看来别样的蹴鞠比赛就比较具备了观赏性了。 躺在营帐中受伤的士兵们也被外面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吼声给吸引，颤颤巍巍的走出营帐观看比赛。 得益于这辈子锻炼出来的身体，再加上习武练就的身体的碰撞力量以及速度，简雍在球场上感受到了酣畅淋漓。 热闹了一两天，护乌桓校尉的士兵也加入了进来，刚开始这些士兵们还被虐，后来知道怎么玩了，也跟涿县兵踢的有来有回。 简雍看到解决了兄弟们的无聊，挥洒了几天汗水后也退了下来，让兄弟们去娱乐了。 “徐静？” 一大早，简雍还在打着华佗教的五禽戏，三狗跑来说什么徐静求见。 三狗不说，简雍还真忘记了这个在草原上救下来的汉人女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异类 “为什么不回去？”简雍见到徐静第一句话便如是问道。 “在这里意外遇到了熟络的乡人，家人早已经迁走，不知所踪了，我回不去了。”徐静说道。 简雍看了一眼徐静，这个女子从一开始就应该是编造的家乡、户籍。 但她是幽州人，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我没有办法收留你，我军中不需要女子。况且你来历不清楚，就算是我县署需要杂役之类的人，也不会需要你的，趁着我还有几分耐心，你自己离去吧。”简雍坦白的说道。 徐静泪如雨下，跪下来泣求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去了外面只有死路，乞求县丞收留，给一条活路。” 简雍没兴趣与这个女子多纠缠，她长得也不漂亮，来历也不愿意将清楚，只道：“你在城中随便找个活计吧。不要来烦我了。” 刘备还没看到人，就已经听到他的吆喝了：“雍子。人了？” 走进来二人，刘备和牵招，这两货闯进来后，两人都是瞧了一眼徐静，又瞧了一眼简雍。 徐静赶忙行礼。 “雍子，这你就不对了，怎么把她弄哭了？”刘备埋怨般说道。 简雍反而看了一眼牵招，随即对徐静道：“你不是要条活路吗。你以后听他安排。” 牵招啊了一声，看向徐静：“我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啊。” “安排她入天网随便做个什么事吧。哪怕是扫地也行。”简雍没搭理牵招这白痴，人比你大多少岁啊，你看着人家就想到了娶妻，没点眼力劲。 徐静行礼感谢，她不知道天网是什么，但有个能容身之所，算是已经不错了。况且，刘备、简雍他们立下了什么样的大功绩，徐静可是清楚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这么年轻，只要能跟随上他们，日子会非常好过的。 没有能做到成为简雍或者刘备身边的侍女之类的，徐静心底是有些失望的，只恨自己年岁大，人老珠黄了。 徐静退下后，三人分别坐下。 牵招看着刘备和简雍两人的丑陋的头发，忍不住大笑道：“怎么去一次草原，就要把头发给刮了。” 刘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叹息道：“下次再也不刮了，耶耶在草原上就是汉人，看看那些胡人敢拿我如何。” “我们与胡人的攻守已经逆转，鲜卑已经不是我们主要的敌人了，但鲜卑不可不防，这也是我唤招子过来的目的了。”简雍说道。 牵招道：“那就赶紧说正事吧，咱们接下来如何安排？” …… 布置好天网的后手，已经是寒冬了。 刘备也稳固了护乌桓校尉的兵马，两千人虽不多，但都是青壮，给他们供好吃食，进行良好的训练，不用三个月又会是一支强军。 只是装备问题让人有些头疼，护乌桓校尉的库藏里装备少的可怜，从公綦稠到邢举，只一味的消耗，没有积累，再大的家底也会被消耗的。 代郡的武库也是同样如此，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争后，代郡百业凋敝，民生艰难，武库已经空空如也。 距离回家还有几日，一场大雪却打乱了计划。 涿县兵加上护乌桓校尉，一起将近五千人，忙碌了一天，才将高柳城内城外受灾的百姓给救出来。 本就穷苦的百姓，更加的艰难了，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还两说。 看着瑟瑟发抖的百姓们，简雍叹了一口气，下令军中匀出一部分粮食，让王泽进行分配。 王泽憔悴不堪，风程仆仆，他是从北平邑赶回来的，这些时日他的重心都在治水、祁夷水沿线安顿流民百姓，这两条水系上下游沿岸两侧有八个县，是代郡的精华所在，也是治理的重中之重。 鲜卑大败，刘备简雍告知目前鲜卑不会有大规模犯境的可能，王泽自是抓紧时间恢复民生。 “朝廷指望不上了，现在这些灾民等不及了。”王泽叹息道。 “涿郡可以给予一些帮助。”刘备向王泽说道。 “现在百姓最缺的就是吃的，涿郡给的帮助不是一时之粮，我们要给的是能让代郡百姓日后都能有一口吃食。至于一时之粮，何必找别的地方，代郡就有。”简雍目光深邃的对王泽说道。 王泽不明白，旁边的郭勋倒是明白了简雍的话。 “让翼德单独作战一次。”刘备也知道简雍的意思，于是出言说道。 王泽看向郭勋：“刺史，这是？” “太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代郡那些豪强大族，平日里吸食民脂民膏，如今百姓有难他们不站出来那就有罪了。” 王泽怒道：“你们在涿县做的这一套，要搬到代郡来吗？” “破一家而救万家，这种事情很划得来，为什么不做？”简雍反问道。 “你行强盗土匪之事。大族豪强庇佑一方，多行善事，教化百姓，何罪之有？你们如此做法，是要把官府置于何地？”王泽大声质问道。 果然不是一路人，想法就天差地别。 王泽是天然的站在地主阶级的立场上的。 “那百姓何罪之有？数千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嗷嗷待哺，他们难道只有等死……” 刘备还没有说完，王泽打断说道：“百姓之事我来想办法，代郡民生如何也与各位无关，你们要行贼事，我万万不会答应。百姓是治下之民，大族豪强亦是我治下之民。” 简雍拉住要发怒的刘备，对刘备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掺合代郡之事了。” “太守，多有打扰。我们带领大军要回涿县了。”简雍道。 回到军营，刘备还在愤懑：“他王泽能想什么办法？不是我们匀出军粮，这些百姓明日就要饿死冻死。” “玄德，我们的想法才是异类，你不能觉着将豪强土地财产分给土地会让天下人认同，我们在涿县做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是离经叛道的，我们为官都不会被官员群体接纳。” “甚至大部分人只会想着弄死我们。因为天下官员，掌权者，皆是豪强大族。” “王泽不愿意与豪强为敌太正常了。” “古往今来，敢和世家豪强为敌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 “所以，王泽他的想法我们不能改变。也不要想着去改变。王泽这样的人太多了。但是我们得做我们该做的。” “王泽他没办法弄到粮食的。我们自己来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光和六年末 简雍跟刘备合计了一下，手中的牌还是挺多的。 要救代郡的百姓，手段不只有一种。 同时，简雍心中一个很大胆的计划渐渐成型。 “阿备，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可以让我们目前避免与豪强大族为敌，但又能解决豪强大族占据大量土地的问题…” 以幽州为根基，未来想要争夺天下，唯有将生产力解放出来。 不单单是粮食，还有无数的矿产、作坊，这些资源目前全都被掌控在豪强大族手中。 另辟蹊径这条路对刘备来说时间不够，也做不到。唯有破而后立，只有重新进行一个资源分配，生产资源重新回到百姓手中，这个新政权才会具备强大的活力。 …… 护乌桓校尉部被刘备重新带着回到了宁县，这里一直都是护乌桓校尉部的驻地，只是在经历了鲜卑南侵的战斗后，护乌桓校尉连换了两人，驻地也被迁移。 “既然刺史让我先代领护乌桓校尉，那我就先留在宁县。你带兄弟们回家去吧。” 到达马城的时候，刘备和简雍即将分道扬镳。 刘备率领两千人往东北方向，前往上谷郡的宁县。简雍率领这次出征的涿郡儿郎往西南，沿着歠仇水到下落、涿鹿，走官道过沮阳、居庸关进入广阳郡，最后南下回到涿郡，算算时日，刚刚够过年前几天到家。 简雍下马，踩在雪地上，跺了跺脚，简雍说道：“朝廷还没有来消息，郭刺史说问题不大。但是也不能啥也不干，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做。格局要大一些，虽然我们现在只有涿县，但有涿县便等于有了涿郡。” “有了涿郡，基本上可以说是有幽州了。” 刘备认同的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不过你放心吧，以后护乌桓校尉部谁都插不进手。” 简雍嗯了一声：“让翼德跟在你身边，他经过这次磨练，已经可担大任了。我这次回去之后，等朝廷任职一到，马上就整顿好涿郡，集中资源自持护乌桓校尉。你只管招兵买马便是。” “雍子，你没在身边，我心里有些没底啊。”刘备感叹道。 简雍骂道：“少扯这些，我又不是你爹。我是你爹，你这么大年纪还离不开你爹不成？” 刘备一把搂住简雍的脖子：“你把未来几年的路都规划好了，唯独没有告知你怎么处理胡人之事，这是护乌桓校尉最麻烦的问题了，给点主意。” “拉拢一批，打击一批，消灭一批。仅此而已，反正就是不择手段让他们自己内乱起来即可。”简雍对刘备说道。 “就这么简单？” “对，就如此简单。先让他们自己耗，等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了，他们就只能乖乖臣服了。但我建议你，保持边疆的稳定同时，你要同步开展对胡人的汉化，只有胡人成了汉人，边疆未来就会成为内地。” 被动的让胡人汉化，这太被动了，一般成功的时候都是胡人占据了中原好多年，这场景简雍都不敢想象。虽然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过程里一抓一大把这样的事迹。 但如今正是摸索怎么才能让胡人主动汉化的最好时机了。 中央王朝余威尚在，汉文化是这个时代的顶流，只需要稍稍引导就能让胡人心悦臣服。 “很麻烦，我还以为我只需要杀了不服气的胡人就行了。”刘备叹道。 “我们没在这个位置上，杀人能解决问题。但是在这个位置上了，杀人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了，还有很多更好的手段。这事，你得像翼德一样，在战场上磨砺出来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管理胡人你也得慢慢磨砺出来。” “行吧，我知道也不能光靠你。且在涿县等我的好消息吧，他日我给你弄几个胡人美女给你当侍女。” 想到在草原上看到的鲜卑女子，简雍坚定的摇头：“无福消受，你自己享受吧。” 正欲分开之际，简雍想了下，对刘备道：“你还将牵招带在身边吧。你在护乌桓校尉这个位置上不能干的太久了，你在这个位置只是一个让我们能名正言顺的拥兵，他日天下有变你还得脱身开来，我思来想去你之后的护乌桓校尉得把全部心思放在边事上来。” “而这个人选，我们里面，牵招是最合适的。” 刘备闻言想了下：“牵招确实合适。” 找到正在后军压阵的牵招，简雍直接道：“子经，你这些时日也待在护乌桓校尉，多学多看。天网之事掌控好大局就行，不要过度参与，你放在天网是屈才了。” 牵招讶然：“让我以后当护乌桓校尉啊？” “你是最合适的。心思细腻又头脑灵活，能谋善断，是处理边事又能最好人选了。” 牵招、田豫都是为曹魏边事呕心沥血，立下汗马功劳，只是二人在曹魏，没有得到重用，连陈寿都说田豫居身清白，规略明练。牵招秉义壮烈，威绩显着…而豫位止小州，招终於郡守，未尽其用也。 “关于天网在草原以及幽并二州遍地的事务，暂时也需要你来负责。没办法，谁让我们现在人手少。”简雍叹了一口气说道。 人才少啊，就算是知道那些王佐之才的动向，凭现在刘备的名望，也招揽不到他们。这些人才基本上都是世族豪强出身，最差的也是寒门，这寒门可不是贫民百姓，那只是没落的大族罢了，他们这些人自然是不想跟刘备这个泥腿子混。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刘备能挟天子令诸侯，如历史上曹操一般。 曹操这个宦官之后，为什么麾下人才如过江之鲫？那是他占据着大义，如荀彧、荀攸、陈群这些人为之所用，更大的还是因为曹操一直打着自己是汉臣的名号，他的那些文武们，也都是授封的汉朝的官职、爵位。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所谓王佐之才也不是天生的，那也是在凡俗琐事中被锤炼出来的。 如刘邦的丰沛功臣集团，他们难道都是天生的人才吗？都是刘邦提供了他们平台，带着他们成长。 那为什么就不能出现涿县功臣集团呢？ 涿县的那些小吏当中，未尝就不能出现萧何这样的人物。 人事安排结束，大队人马分成两拨，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简雍独身一人领军回家，这次郭勋也没有跟随，停留在了代郡帮助王泽。 行至涿鹿，风雪漫漫，铁甲寒光，道路逶迤，战马驮着战士缓缓而行，时不时从鼻中喷出一缕白气。 士兵们在秋季出发，那是天气凉爽，身上所着并无多少衣物。冬季返家，盔甲里面薄薄的红色戎服并不能御寒。 不过这点寒冷也冻不伤人，北风还没有刮起来，不算太冷。 “兄弟们还记得我们在草原湖边唱的那些歌谣吗？”简雍大声问道。 身后士兵们精气神十足，回答道：“记得。” “君不见，汉终军……” 歌声嘹亮高昂，穿透了风雪，传遍了四野。 只是这风雪漫天之中，行人绝迹，只有这天地和风雪听到了这激昂充满了斗志的歌声。 …… 腊月二十八大军回到了涿县，朝廷的奖赏还没有下来，但是不能让兄弟们口袋里空空回家过年，关羽早已经准备好了奖赏。 大量的钱财和物资，论功行赏，热闹了一天的军营，随着士兵们高兴的离去，渐渐的也安静了。 离开的数月，涿县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三十这天，简雍收到了天网的密报，代郡数县的百姓暴动，攻破了县中的豪强大户，这些豪强大户抢掠一空。 代郡发兵征讨，发动暴动的百姓早已经消散。 豪强囤积的粮食被百姓瓜分，其他诸多物资也都被百姓给分走了。 密报当中详细了阐述了这场动乱的经过，还有死伤、粮食和瓜分的田地的数据。 简雍看完密报，手指敲打着案几，思考着未来需要怎么更加完善这样的行动。 暴动之事，是天网暗中策划，由太平道发动。 幽州太平道，田楷已经尽数掌握在手中，传播教义，发动民众之余，田楷还组建了一支武装力量，其大大小小的头目，有天网中的精锐，有军中的军官。刘备、简雍都能掌控这支武装力量，等到需要的时候，几乎能立即组建成军队。 代郡之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场鼓动人心的动乱，归根结底还是百姓过的太苦了，一场大雪让百姓彻底的过不下去了，有人带头站出来振臂一呼，百姓纷纷响应。 这场组织动乱也只是临时性的决定，能刮起这么大的风浪，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要想在整个幽州刮起这一阵风，有些难度，但难度不高。 豪强大族也有兵马在手，他们会拼死抵抗。 所以，幽州的太平道，也得强大一点。 简雍在思考过后，提笔准备给田楷写一封密信。 做完这一切之后，还有纷杂诸事等待处理，最重要的还是募兵以及军备之事了。 过完年就是光和七年，即历史上的中平元年，这元年之称是黄巾起义在年底形势大坏的情况下，皇帝为了表天下安宁，临时改称中平元年。 黄巾起义在春季爆发，简雍算了下时日，只有短短数月的时间做准备了。 “去将郭开与高诱唤来。”简雍朝外面的士兵说道。 郭开便是郭图，这家伙简雍也知道他的一些根系了，如果没错的话，确实是历史上的那个郭图。 凭着能力，从主记室的计吏，已经成了主记了。 高诱一直都是主持涿县农事，在任上功劳很大，一两年时间就让涿县粮食产量翻了一倍。 两人很快到来，纵然这个时候已经天黑许久了，但二人也一直扑在工作当中。 单单是这工作劲头，简雍就已经很佩服了，他们几乎是天天如此…… “公则，我们库房当中的粮食、铁料、布匹等物资有多少？”简雍向郭开问道。 郭开不假思索，张口便说道：“粮食十八万石三千七百二十斗余、铁料两万八百斤、各类布匹三万四千八十匹，另外还有大仓还有若干其他物资，县丞可否要听？” 简雍再看向高诱：“明年的粮食产量可以估计个大概吗？” “官府可收大概在二十万石左右。不会超过二十五石。”高诱说道。 涿县亩产量平均已经这在这两年提高到了五百斤到六百斤这个区间了，这得益于大量农具、生产资料的投入，但也只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如果还想提高亩产量，就要从肥料和种子上下功夫了。 换算成石的话，亩产量在四石到五石左右。 “明年赋税减半成，商税不变，但要求所有赋税改成只收粮食或者以铁料替代。”简雍如是说道。 高诱不解：“县丞，赋税只收粮食和铁，这点属下理解。只是如今涿县赋税已经很低了，为何还要降半成？” 简雍说道：“明年将会是多事之秋，百姓口袋里多点余粮，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既然是多事之秋，我们也应该多储备粮食…”高诱犹豫了下说道。 “这我自是知道的，也是我唤你们二人来的一个重要之事。”简雍对二人道。 “这件事由郭开来办，将县中的所有铜钱、布匹等粮食、铁料之外的物资，换粮食和铁料，让马官将马匹也悉数卖出或者换粮食和铁料。” “粮食、铁料，有多少，我们就换多少，直到我们没有钱财物资购买为止。” 简雍对高诱说道：“公美，你负责工匠的事情，必须要全力的制作铠甲、武器、弓箭，全面的进行战备。” “招募流民，垦荒屯田之事你来负责，但是可以交给德然去做，他也需要磨砺，不可让他懒散了。” 接下来如募兵、修缮城墙、购买其他物资之类的诸事，简雍都一一安排给二人，总之，一切都是围绕接下来的战争进行运作。 安排完这些事情后，简雍对两人道：“再宣布一下，从明天开始就放假两天，今年的俸禄给大家都发三倍的，明年亦如是。只让大家尽一切努力，完成接下来的事务。” 两人记完简雍说完的的内容，互相看了一眼，高诱问道：“县丞，这诸事都只围绕战备，明年可是有大战？” “用你们最坏的想法来看待明年就行了，你们以后会怀念今年这样的好日子的。” “对了，过完年，我应该是涿郡太守了，阿备为护乌桓校尉。你们二人的位置也可以升一升。但是我们的根基还是涿县。”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质子 官职任命这件事，简雍只想着郭勋这位大恩人以及老师卢植身后的势力能给力点，尽早把事情确认下来。 不然等到春夏之交的黄巾起义，什么都晚了，朝廷可能会因为刘备和简雍有军功，又有兵马会火速提拔。 但那个时候的提拔有鸟用？简雍想着的就是利用官职在身，哪怕在黄巾起义提前一个月都行，趁着这一个月的空隙，尽一切办法攫取资源、扩大军备。 等到战时的提拔，能得到的东西不多，也会因为准备不充足，错失后续更多的东西。 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不能只靠着卢植和郭勋。 他们背后的士人、党人集团，有时候都自身难保，要将刘备和简雍这两个毫无根基的贫民白身提拔到都是两千石的位置，困难会很大。 初二的时候，简雍安排完县中诸事，去见了一趟温恕，他在太守位置上已经找到了与涿县两位恶霸的相处模式，如今怡然自得，很是自在。 告知明年恐有战乱，让其好生准备粮草物资，一定要好好的剥夺下其他各县的豪强。 温恕见简雍非常的郑重，又知简雍刚刚立下大功，不敢怠慢，决定等待官吏们休假结束，立即做战备准备。 温恕能把战备做到什么程度，简雍对其没有多大的期待，反正是属于自己多说一句，温恕多做一点，也没有坏处。 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再说。 真正到了战乱一起，温恕最后还是得听自己的。 初二下午简雍马不停蹄，赶往蓟县。 涿县到蓟县快马不过是一日的路程，只是融雪的缘故，道路泥泞，非常难走，简雍是初四傍晚才到达的。 田楷已经派人迎接，他的居所大摇大摆的就在城外的一处庄园，临山而建，庄园距离蓟县城不过五六里路。 这里是后世的北京，自是跟后世无法比，蓟县城还没有涿县城大。 蓟县作为广阳郡治所所在，也是幽州刺史部的的治所。 不过鲜卑多次扰边，自桓帝时期，幽州刺史就没有一个固定治所了，几任幽州刺史里，有胆小怕事的就跑到涿郡办公，有敢于杀敌的就在代郡、上谷郡等地办公。 广阳郡是幽州太平道的大本营，蓟县官府内外，几乎都是太平道的人。 若是真论实际权柄，田楷比刘备的权势都大。 他作为太平道一州的渠帅，一声令下，从者云集。 田楷早已经来迎接，简雍今日一身便装，做商贾打扮，身后跟着的十几名士兵也都做随从装扮。 庄园里的太平道众人只以为是渠帅在与某个商人洽谈。 “玉金，庄园内工坊都一应俱全？”几步路的功夫，简雍就看到了铁匠工坊和冶铁作坊，大冬天一群人赤着上身热火朝天的在忙碌着。 田楷说道：“这样的铁匠作坊和冶铁作坊，在那边山里还有八个，另外还有城中的工坊以及广阳郡其他各县的工坊都在没日没夜的打造武器。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庄园中堆积满了粮食等物资。” 田楷降低声音对简雍道：“宪和，最近洛阳还有冀州那边发过来的书信很密集，信中内容多是要求我们筹集粮草物资，看来太平道要起事了。” “太平道已经势头很大了，看你这里的囤积，可想而知其他各州太平道囤积只会更多，他们起事就在今年。这也是我今日来的原因。” 田楷将简雍请入密室，屏退左右，只有简雍带来的涿县士兵把守门外。 “太平道起事，应在春末夏初这段时间。玉金，你也要做好准备。”两人坐下后，自是没有什么寒暄。 “如今幽州太平道中的重要人物，都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太平道的武装队伍也是我们掌控了。继续做准备，是指扩大武装力量？”田楷询问道。 简雍道：“当然是如此，继续扩军。日后太平道起事，不要学着其他州的那些人，把平民百姓的性命去填进去。” “反正缺什么问太平道要便是，太平道会给你帮助的。这一支军队，你必须要牢牢掌控。太平道起事，会引起波澜，但不会成功，待张角这些太平道首领头目伏诛，太平道树倒猢狲散，幽州太平道这支军队就由你来掌控。” 这是给田楷许诺的好处。 他要是能把这支太平道的军队变成了数万人，简雍是巴不得。 幽州虽然穷，但是隔壁的冀州富庶啊，冀州又是太平道的大本营，那是张角的老家所在，传闻张角在老家的财富，富可敌国，铜钱万亿。 田楷在幽州喊穷，太平道肯定会有所表示的。 至于担忧不担忧田楷会不会因为掌控了大量军队而反水，这是不用担心的，一个是相信田楷的人品，二个是黄巾军想要洗白，只有投靠官府，要是不想寄人篱下，其结果无外乎如青州黄巾、黑山黄巾，先是宁死不屈的抵抗，后来还是沦为了被招安收编的命运。 田楷这小子眼中闪过精光：“真能这样吗？太平道会给吗？” “玉金，你就这样说，幽州的涿郡贼子刘备，拥有一支精兵，是一支百战精锐，尤其是他麾下有关羽、张飞这样的万人敌，还有神勇英俊的简雍作为谋主，是难以对付的大敌。急需要太平道调集冀州资源，扩充幽州太平道的实力。”简雍如是说道。 田楷看了一眼简雍，笑道：“我试试，现在在冀州的是张角的弟弟张宝在冀州中山郡，最近他来了几封书信询问幽州太平道军备如何，他应该是能做主的。” “幽州战略非常重要，南临冀州，北接辽东，若有幽、冀之地，便可虎视天下，退可虎踞一方，进可中原逐鹿，是成大事之地。相信这一点，张角他们几兄弟是能看到的。” “陈明利害，再说幽州如何穷困，事情大抵可成。事不宜迟，你马上写信，我担忧他们起事就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支援幽州了。” 反正是打秋风，简雍能往官府身上打秋风，那怎么就不能往太平道身上打秋风？ 当然得一视同仁，讲个公平了。 田楷点头：“马上就去信。” “前几日我来信，说的那件事，便是等太平道起事后，你立马要做的，如此以来，不仅补充了你部所需，还清理了幽州的毒瘤，对百姓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简雍说道。 田楷已经知道简雍的详细计划了。 只不过是让幽州太平道不干正事罢了。 两人又敲定了一些细则，这一番谈话下来便是一个时辰。 “另外还有一事，需要玉金协助。”简雍正色说道。 刚刚的谈话，简雍非常跳脱，时而开几句玩笑，这下如此正经起来，田楷心道莫非还有比刚刚这件事更加重要的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 田楷听完之后，用着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看着简雍。 “宪和，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地道？坑了张角的物资钱财，把他的幽州太平道鸠占鹊巢变成了咱们的，现在还要他帮忙给咱们升官职，这也与去信给张宝说你们是威胁的事情相冲啊。” “刚刚夸咱自己的话就不要与张宝说了便是，你只说幽州战略地位便可。”简雍一脸可惜的说道。 田楷对简雍忍住笑意说道：“天下间能把大名鼎鼎的大贤良师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恐怕就只有宪和一人了。” “随着即将到来的动乱，将会是英才辈出，正所谓乱世出英雄，玉金，一个大时代即将到来了，我们将会是这个时代的的弄潮儿。逗弄区区张角，不过尔尔，他日将天下那顶尖的人杰踩在脚下，才是自豪之时啊。” 田楷被这一席话说的热血沸腾。 谢绝了田楷安排的酒宴，只与田楷两人在房间中喝酒吃饭，又完善了几个坑太平道的细节，然后给了田楷许多发展太平道的建议，席间谈到如今幽州太平道的规模，简雍也咂舌不已。 太平道暗中积蓄的实力，已经非常的丰厚了。 管中窥豹，幽州太平道能积蓄如此庞大的实力，那其他各州的太平道比幽州会更多，实际上幽州太平道并不算太平道的主要经营地。 其中冀州、荆州、青州是太平道经营的重要区域。 这也是为什么，太平道能短时间内就对大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场起义，还是仓促之间发起的，若是再给张角准备时间，说不定真有可能成功。 酒足饭饱后，田楷对简雍道：“县令在护乌桓校尉，现在急需要粮草器械，等朝廷拨付不知道何年何月，而涿县也不可能给出太多的支持，涿县也需要扩充军备。明日我便派人，送去五十万石粮食和足够装备两万人的军备，这样一来县令便可在护乌桓校尉放心的扩军了。” “宪和，不用担心其他问题。幽州太平道已经被我们牢牢掌控，如果再给我一年半载时间，我可以让现在太平道的这套组织结构给改名了，可以不再以太平道之名了。” 这种好事简雍当然不会拒绝，田楷当卧底以来，涿县投入进来了很多的资源，帮助田楷上位以及掌控幽州太平道。 现在功成，幽州太平道成了自己人，当然要进行反哺了。 只是这个反哺来的有点快，来的也有点多。 “玄德那里确实困难。有你这比物资，能帮他很大的忙了。”简雍说道。 田楷对简雍道：“宪和，你说帮忙。这是没有把我当自己人，今日说实话我心有芥蒂，你与我说的如此多的事情，都很客气，说到底是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简雍看着已经带着浓烈醉意的田楷，笑道：“玉金，若是没有把你当自己人，我与玄德能选你来掌控幽州太平道吗？这股力量如今可是足以将幽州掀翻的。” “我们相信你田玉金的人品，才以重任相托。” “我与玉金你客气，乃是君子相处之道，难道你我一起为玄德做事，我能对你居高临下，颐气指使吗？那你田玉金岂不是要与我拍案而起了。” 说完这些，简雍是哭笑不得。 田楷寻思了一下，醉意愈发上头，于是不耐道：“不管这些，总之你不用与我客气。你我起于军伍，学那些斯文东西作甚。你简宪和想什么，要什么，我田玉金二话不说都给，哪怕是性命。” “来来，喝酒喝酒！” 田楷酒量不行，两坛黄酒便已经醉了，第三坛喝完，便已经伏案不省人事。 这厮虽然能力放在汉末三国的人杰辈出的时代，并不算出众，但是胜在淑质贞亮，是能值得信任的人。 “来人，将田将军抬回去…” …… 翌日一早，田楷睁开眼，揉着自己的还有些疼痛的头，咧嘴道：“这狗日的黄酒真是醉人，以后不喝了。” “你哪次喝醉了说不喝了？昨夜被几个人给抬着回来了，你也不嫌丢人。”旁边传来了田楷妻子絮絮叨叨的声音。 看到妻子端着洗漱用品，才几岁的儿子艰难的拿着厚实的衣物过来，田楷笑了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收敛笑容，对妻子道：“今日，你收拾一下，带着青儿去涿县居住吧。” 妻子一愣，问道：“突然如此，这是为何？” 田楷解释道：“今年会有战事，太平道必然要起事的，之后我将久在军阵，这庄园也即将非是安全之地，你带着青儿去涿县，我能放心。那里将会非常的安全。” “再一个，如今我掌握强大的力量，会让旁人非议，你与青儿去涿县，一为避难，二为质子。” 妻子闻言对田楷道：“你素来一直都说刘君弘雅有信义，是难得的仁义君子，现在为何又要让我们母子去为质？你这是羞辱他，亦是自绝于刘君信任。” 田楷说道：“我十分折服县令的仁德，故而愿意为其效死命。此非是羞辱他！县令非常的信任我，宪和亦是如此。但我为人做事，当讲问心无愧，也求心安理得，你去涿县，我无后顾之忧。” “这后顾之忧，是你们母子的平安。也是能让我不会患得患失般想着县令会不会信任我。” 田楷妻子红着眼睛道：“你是好狠的心，将我们母子抛弃了。” 将妻子抱住，田楷说道：“青儿年幼，需要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成长。县令以后必然成大事，他今日为县令，日后亦可能为光武，我当全心辅佐他。” 简雍听到田楷将妻儿相托，让自己带着一起往涿县，简雍见到田楷，只对田楷说道：“你这家伙，心里想太多了。” “宪和，我只求一个心安。” “你这真是看不起阿备了。这件事就此作罢，让你妻儿就跟在你身边吧，以后不要想这些混账主意了。他刘玄德要是需要用质子来约束部下，我简雍就弃他而去了。你有什么心安不安的，你开这个头，那以后他的部下为了表忠心，都要安排一个什么劳什子质子，那他刘玄德也走到头了，没有人会愿意真心帮助他。那时候你心就彻底安不下了。” 田楷欲言又止，看简雍很不高兴，心中想着莫非真是自己错了？ 给了田楷肩头一拳，简雍道：“记得写信给张角、张宝，一切按计划行事。我要回涿县了，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 “好。我马上做安排。”田楷说道。 骑在马上，简雍想着田楷之事，不免苦笑，当时田楷被喊来涿县，就隐晦提出过要把妻儿留在涿县的事情，被刘备说着你儿子刚刚出生，带在身边吧，涿县可没人照顾你妻儿。 那时候，刘备这番话就是态度了。 第一百二十章 太平道都是好人啊 刘备是个厚道人，这点从现在已经可以看出端倪了。 虽然这家伙才二十几岁，虽然他下手没轻没重，前几年在街头干架还是面善心黑的典型，虽然他经常坑人。 但说到底，刘备对自己人那是没话讲，从不猜疑他人，待人以真诚，没有半点虚假。 这放在一位皇帝或者说一个君主身上，实在是极其珍稀了。 多少历史名臣巴不得自己的皇帝是刘备，正如汉晋之后几乎每个皇帝都希望自己的臣子是诸葛亮一样。 想起诸葛亮，简雍沉思了一下，算了下时日。嗯，这位未来的大汉顶梁柱，现在应该还是刚刚出生。 那暂且就让诸葛家好好的培养一下诸葛亮吧。 回到涿县后，从现在开始直至黄巾起义，简雍要做的事情就只有几件事了，那就是募兵、练兵、种地囤粮、开矿冶铁造兵甲。 切个战时经济，百姓日子可能会苦一点，但是也不会太难受，相比于刘备没当涿县令之前那也是好日子了。 这个时候又怀念诸葛亮了，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北伐一边让蜀中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 “把其他各县的一些人口吸引到我们涿县来，这个人口尽量要青壮或者少年孩童，不用管他们是什么职业，统统都要。如果来了，我们涿县可以给一定的福利，比如安排住房、分配土地。这个叫做强郡治战略。” “这轮城池修缮的工程，使用的青砖等材料，使用招标的方式，百姓、商贾都可以来竞标，但是要求之一是要将工坊设立在涿县，用涿县的百姓做工。” “公美，你还要做募兵的事情，这个兵源你不只是要在涿郡，其他各郡都可以去。我看上谷郡、代郡这些地方青壮的从军意愿非常高。不用担心他们的郡守不乐意，我们现在这么多兵马，他们不敢不乐意。” “云长，我们这次扩军目标是五千的数量，这五千军队装备自然是没有我们这三千精锐的精良，但训练效果不能差。你拟名单，抽调一批士兵来充任军官。” “以及武器甲胄弓矢的制作……” 一件是一件事的安排下去，简雍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能帮忙的人还是太少了。 不过总体来说，战备一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战备大事之外，春耕这件事也重要，一样不能落下，这事关今年一年的收成。 这个时候就人手不够了，简雍又再一次扩充了官吏数量。行政效率这个东西就不讲了，赶紧把事情做好就是真的。 简雍又很理解当年诸葛亮治蜀为什么不到百万人口，有三万官吏了。 这还真不是冗官，纯属是各方面要兼顾好，人手得充足啊。 乱世有乱世的官僚行政方式，一套体系就是为战争服务的。太平盛世的运转体系又不一样，那是为安邦治民服务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时代背景不一样，人的生活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涿县百姓在短短时日间，就已经从官府那里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氛。 官府在收购粮食，募兵的告示到处都在张贴。 街上的闲散流荡人员几天时间全都不见了。 徭役的征发比往年提前，并且征发数量很大，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出一个劳动力去修建城墙或者做制作军械的简单活计。 时间不长，只有一个半月，这是为了不影响春耕。 涿县一切都在平稳的发展着。 在宁城县，护乌桓校尉部，刘备得到了田楷送来的粮食和军械，也在大量的招募、训练士兵。 …… 下曲阳县，张宝手持一卷太平经，身着道服，显得宝相庄严，在他面前，百余名男女老少，叩首伏地，每个人的嘴里都在念叨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他们念的很诚恳，跪伏在地不断的重复着。 片刻后，一名名太平道的信徒端着符水走出。 “喝了符水之后，你们的病便可以消失痊愈了。若是还未痊愈，这证明你们的心不够诚，还需继续来跪拜黄天。”张角朗声说到。 跪在地上的信徒，眼神中迸射出狂热的光芒，他们仰头将符水全部喝完。 随后朝着张宝磕头：“多谢大医。” 张宝满意的点了点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句话你们一定要传播给每个信徒，让他们能接受黄天的庇佑。” 众多信徒纷纷应承，有序的退出了张宝的庄园。 张宝脱掉道袍，将太平经往案几上胡乱的一丢。 旁边的信徒赶忙过来伺候，张宝问道：“可有什么大事？” “有。幽州渠帅田楷来了信件，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张宝道：“拿来我看看。” 太平道本就不是穷人的教派，底层的信众是穷苦百姓，不代表着太平道的中高层领导是穷人。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本就是豪强大族出身。 再有信徒的供奉，太平道的财富足以匹敌汉帝刘宏了。 所以作为中高层之间的信件往来，哪是什么竹简这等穷苦人用的啊，那都是使用的上等的缣帛。 从密封的竹筒中取出缣帛，卷开后，张宝看了一下。 “……幽州战略非常重要，南临冀州，北接辽东，若有幽、冀之地，便可虎视天下，退可虎踞一方，进可中原逐鹿，是成大事之地……” “很有道理，这田楷不错，能有这份眼光值得培养啊。”张宝读到精彩处，频频点头。 站立在旁边的信徒是张宝副手，忙说道：“田楷是汉军中的裨将，有能力，有见解。因为受到了护乌桓校尉邢举的排挤，愤而离去，在幽州加入了太平道，凭借着出色的能力一直坐到了渠帅的位置。” 张宝说道：“这我知道。如今我太平道就是缺这种人。你看，我兄长委以重任的马元义，这是什么货色？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却能在掌管荆州这等富庶的州郡。还有其他那些臭鱼烂虾，都是一群什么玩意？要不就是贼匪出身，要不就是渔民出身，字都不认识一个，却能当渠帅？” “这田楷，能文能武，眼光很好。才是值得培养的，他当个渠帅是屈才了。等我们大事一起，有机会要让此人有更大的施展平台。” “重用他之后，才宣示天下，这样就做了个榜样。告诉那些为大汉效力的人，你来到太平道，会得到重用，会比效忠大汉得到的机会更多。” 站在一旁的狗腿子副手立马谄媚的道：“大医眼光高瞻远瞩，实在是绝。” 张宝呵呵一笑，继续往下看：“…涿县令刘备，野心颇大，练有精兵数千，恐为起事威胁…卑职数次上们拉拢，但刘备态度暧昧不清，索求甚大，属下认为不可惯着这厮，但又恐日后此獠与我太平道为敌。可幽州穷困，难练精兵，只能求大医支援粮草物资，属下必能练出一支幽燕铁骑，横扫幽州，他日再南下助太平道成就大事……” “好一个狗贼。练这么多的精兵，穷兵黩武，必然是祸害了涿县老百姓，这狗贼听说还在涿县驱逐过我太平道的传教吧。他练兵的目的，就是与我太平道为敌啊！”张宝一拍案几，怒声道。 狗腿副手也帮腔说道：“大医，这刘备该死啊，不妨先弄死他，这样幽州就没有阻碍我太平道的势力了。” “他现在已经成气候了，弄死他迟了。我看，这田楷言辞诚恳，字字珠玑，况且我们起事，似乎还没有想到要组建一支骑兵啊。若是朝廷有骑兵，还不好应付。幽州又是骑兵兵源的上好地方，他若是能组建起来一支骑兵，对我太平道裨益很大。” “既然如此，那就从冀州调拨过去一些粮草物资过去，让他组建一支不少于一万骑的骑兵出来！” …… 大贤良师张角一直都是洛阳炙手可热的人物，在洛阳信奉太平道的人很多很多，不单单只有平民百姓，还有很多达官贵人都信奉太平道。 自从官府认为太平道是良道以来，张角便时常在洛阳的官员之中传播太平道。 这么些年下来，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庶民百姓，张角都有着强大的人脉。 甚至皇帝几次生病了，还找张角看过病，由此皇帝也认为张角是个好人，太平道是个善道。 今夜，张角从刚刚上任不久的侍中何进的府邸中归来。 何进最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虽是屠户出身，但架不住他有个长得漂亮的好姐姐。前几年皇帝将何贵人立为皇后，何氏的地位立即水涨船高，一个屠户都能跻身朝廷重臣。 “大贤良师，幽州来了急信，十万火急，信件走的还是朝廷的官驿，十日便到了，似乎极为重要。” 张角闻言连忙打开缣帛，看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惊讶之情。 “这田楷，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刘备、简雍这二人只是屈居于涿县令，就能练出一支这么精锐的人马，两次攻破鲜卑王庭，若是能争取到这样的精锐兵马，幽州便不用操心了，到时再让他们南下助我，大事可成。” “只是这刘备和简雍都是那卢植的弟子……” “不过以我看，卢植和郭勋如今都帮不了他这两个弟子在这次攻弹汗山的功劳封赏中起什么作用。” “他们能求到我这里，证明他们是有眼光的，还许诺欠下我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所需，必赴汤蹈火…哈哈哈，看来这二人已经看出来了我要做大事啊，有眼光，是聪明人。” “既然如此，那就稍稍运作一番吧。正好，这何进与我最近关系不错，让他帮忙，那十常侍必然不敢阻拦。” 后戚已经起势，皇帝又极为痛爱何皇后，让何进帮忙，确实事半功倍。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刘备、简雍二人的名字是第一次进入了何进眼中。 上一次幽州反击战，刘备简雍破弹汗山的时候，何进官职低下，还不能参与军国大事。 并且发给朝廷的战报里面，刘备和简雍也只是被一笔带过了。 这一次不一样，固然战报中依旧是郭勋为主导，谁让他官职最大了，但刘备和简雍两个人的篇幅非常多。 有心人看完战报之后，都看得出来这场战争的指挥者完全是刘备和简雍，然后在心中默默赞叹一声后起之秀。 从幽州来的这份战报，到达洛阳后的第二日就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说这份战功不亚于霍去病、窦宪攻匈奴，也有人说这份战功水分多的很，不过是突袭了王庭，对鲜卑主力没有造成多少损失，远远达不到霍去病和窦宪打的匈奴伤筋动骨的局面。 “以一县的兵力，不过区区两千人，先后攻破鲜卑近二十个部族，杀灭鲜卑数万。在弹汗山面对十万之众，凿阵破王庭，击杀傀儡单于骞曼，这样的战功难道还不值得朝廷庆贺、嘉奖、昭告天下吗？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大胜了！” “这样的战绩，水分有多大？幽州刺史郭勋跟那刘备和简雍都有着一层关系在。他们甚至还杀了护乌桓校尉，言其勾结鲜卑？这明明就是先斩后奏，这是大逆不道。我看这份战功上面全都是水分！” “水分？和连就是这二人抓住的。那次幽州被和连攻破，刘备和简雍率领残军，力挽狂澜，那和连是不是最后抓住了？如今他的头颅还在宫中。还不是因为阉人和士人之争，导致这份滔天功劳被淹没，朝廷没有宣传！” “我与说说这次，你何必牵扯到上次。” “你们又想要埋没这份大功，其心可诛。” 官员之间争论的异常激烈，各自观点的背后，代表着都是己方势力的立场。 阉党的官员们极力的污蔑、诋毁，想要将这份功劳给抹杀，其原因无外乎是刘备和简雍是士人集团的人，还把阉党派去的邢举给杀了，这已经是十常侍极为愤怒了。 士人集团里面也没有全部支持刘备和简雍，支持他们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人做壁上观。 这部分人的观点也很简单，跟刘备和简雍不熟。背后的原因不外乎是这二人布衣出身，身后没有什么大族支撑。 但靠着卢植和郭勋那一层关系，在朝堂上来说，影响并不大。卢植的官职为尚书，在尚书台工作，要是卢植是尚书令的话那他的学生立下如此大的功劳，根本犯不着争论，顶格赏赐说到就到。 关系硬不硬，还得看自己，要是刘备或者简雍两个人有一个是出身大族或者豪强，在州郡有话语权，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都已经举国欢庆了。 这个时代，就是看背景的时代。 过去的穷人可以走投军立功这一条赛道实现阶级跨越。现在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想要通过军功跨越阶层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士族也不是铁桶一块，他们也分很多个小势力。卢植和郭勋代表着的是北方士人，但在朝堂里强大的士族集团南阳的士人，是颍川的士人集团。 这还是按照地域来区分的，还有按照学派来区分的。 两次党锢之祸都以反宦官集团的失败而结束，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士人本来就不团结。 十常侍之间也有勾心斗角，但是要跟士族进行斗争，那可是一致对外的。 按照历史上来看，哪怕是黄巾起义过去之后，后戚何进加上一大批士族一起，都没斗得过十常侍。 如今正是十常侍巅峰之时，士族完全斗不过。 汉帝已经很久没有召开常朝了，距离上次开朝会还是数月前，他几乎每天都是待在汉宫西苑的裸游馆内，每日淫乐。 朝廷中的事无巨细，全都不管，皆有十常侍中来处理。 刘备、简雍第一次立下大功，功劳奖赏不过是一个县令和县丞，这与十常侍因为二人是卢植子弟，压下他们的功劳有很大的关系。 “事情已经压不住了，朝中几乎人人皆知。这样的大功劳，非是我们能压住的了，朝堂还不好好奖赏，会引起天下人愤怒的。” 张让的府邸中，十常侍中的张让、赵忠两位首领人物坐在一起商议着如今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弹汗山战功。 赵忠对张让说道：“无需太过于担忧。党人自己内部都对此看法不已，让他们争论着。那刘备和简雍是卢植的学生，是党人的人，不宜提拔。我看不妨随便给他们封个爵位打发了便是。” 二人的这场商议，可以说是一场内朝小会议了，两人足以改变朝廷的许多政策。 张让冷声说道：“先前我还不知道，昨日让人查了一下。那刘备、简雍皆为涿县人，却可在涿县为官，先帝时期立下的三互法被公然践踏，此事我必要向陛下告知他们的罪行。” 赵忠却道：“此事不宜追究。” “这是为何？” “我们底下的那些人，很多都在本县、郡、州为官…若是追究，必然也会遭受牵连了。”赵忠低声说道。 十常侍权倾朝野，不单单是在洛阳朝堂有他们的许多狗腿子，在各州郡，分布着他们的众多的父兄子弟、门生故吏、投靠来的狗腿子，十常侍在让这些人横征暴敛、卖官鬻爵可没有想过遵守三互法…… 到了如今这崩坏的朝纲下，谁还会遵守这玩意啊。莫说是先帝制定的，就算是当今皇帝制定的政策，若是对己方不利，也不会有人去遵守。但你不遵守可以，若是你的敌对势力要弄你，可能就会拿你不遵守制度来追着你咬。 三互法既然宦官和党人都不遵守，那也没什么好指责对方了。 “那不如这样。刘备和简雍正是在本地任职，才得人心，足以聚起这么多的精锐兵马。这次他们立下大功，要死死压着他们，但又不可不赏，我看可以借机把他们调离涿县，这样离开了涿县，他们就没有根基了。这不就相当于打击了党人吗。”赵忠一副奸诈的表情，对张让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各方发力 郭勋在立下大功后，是很想回朝廷亲自想皇帝说明战事经过的，这样以来就能避免很多事情，比如十常侍对战功抹黑、阻挠。 只是作为刺史，没有皇命召回，他不能擅自回洛阳。 故而他将所有战事经过详细写明在战报当中外，还另写了一份密信给了卢植，让其在奔走。 十常侍没机会吞没功劳，但压下这份功劳，郭勋是预料到了的。 杀邢举，是彻底得罪了十常侍，十常侍不会善罢甘休。 卢植发挥了自己最大的能量，将战事宣扬出去，得以让洛阳都知晓这件事，要不然这份战功奏章肯定还被丢在无数吃灰的奏章里面。 毕竟草原发生的事情，朝廷又没派兵，压下了就压下了，没人会知道。 正是卢植发挥的作用，郭勋、刘备、简雍才被洛阳的官员们知晓。 张让和赵忠密谋的时候，卢植在洛阳的宅院里面也汇聚了一大批人。 来此的皆是卢植的好友，或在官场上相善的同僚，但无一例外，大家的官职都不高，甚至都没有在朝的两千石到场，更加不用说九卿了。 看到此情此景，卢植只恨自己当时何必端着不入仕，这入仕晚了点，官职省的慢，连相善的同僚都是低级的官员。 在场的人有哪些？分别是蔡邕、马日磾、杨彪、韩说…这些人都是跟卢植一起修熹平石经以及在东观校勘儒学经典书籍，并参与续写《汉记》的同僚们… 卢植身上还挂着一个尚书的官职，而今日没有一个尚书台的人过来… 大家今日汇聚一堂，要是在做学问，那足以改变当世的学问，但是要是论及搞政斗，大家还差了一点。 与卢植极为熟悉的蔡邕低声问道：“司徒府没人来吗？” 卢植摇了摇头：“司徒似乎不想因为这等小事参与进来，而与十常侍交恶。” 蔡邕闻言，非常愤怒，压低声音道：“这是小事？多少年大汉没有取得这样的大胜，在他们眼里居然是小事！那些忠直的臣子们都被宦官所谋害，如今的朝堂之上，皆是一群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辈窃据高位。” 卢植赶忙道：“伯喈慎言！袁公出身望族，名满天下，这种事情他不愿意参与，实属正常，况且如今朝堂上对战功存疑，袁公作为司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下场呢？” 蔡邕觉得卢植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也不再多言。 若论能力，卢植是这些人中最突出的，做学问卢植不输任何人，论行军打仗在场的人加一起也比不过，论治理地方他们加一起也不及。 “我的想法还是很简单的，如今的反对声音无外乎是认为战功有水分，因为当事人一个也没有回洛阳，我们不宜争论战功真假，而是应该立即让朝堂将郭勋召回，郭勋回来后，再进行下一步…”卢植大声对众人说道。 …… 张角的办事效率很快，收到田楷信件的翌日清晨，张角就坐着奢侈的马车来到了何进的府邸前。 官员们还是很舒服的，大汉没有什么早朝，皇帝要议事了，会召集六百石以上的京官，这是常朝，一般都是吵架的，能敲定的事情的一般都是内朝，一小撮高官商量下就把事情决定了。 另外还有大朝会，一年都难得有几次，大朝会是最麻烦的也是最折腾人的。 哪像明清时期的官员，跟个牛马一样，天没亮就要去皇城参加早朝。 张角让人通报的时候，何进还在抱着娇美的妾室睡觉。 作为一个屠户陡然富贵，何进仿若报复性的消费一般，府邸内皆是美艳的侍女。 等了半个时辰，何进在匆匆走来。 “大贤良师，为何这么早？可是有什么急事？”何进脸上还带着疲倦。 昨夜刚刚跟你喝的酩酊大醉，稍稍酒醒跟美妾盘肠大战了半夜，你这大清早的就又来了扰人清梦，就算你是大贤良师，也有点过分吧？ 张角是个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捕捉到了何进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快，立即恭敬的道：“侍中，有一桩事，满朝公卿上下都办不成，恐怕只有你才能办成。如果这件事弄好了，侍中的名望将会如日中天，还会得到党人的示好，并且得到一个极大的助力。” 何进一个外戚，又不是十常侍的宦官集团，也不是党人集团，属于是第三方势力，处处遭到排挤，处处被掣肘，就算是姐姐是皇后，姐夫就差往他嘴里喂饭吃让他官运亨通，但何进还是受了很多窝囊气的。 想想前辈窦宪、窦武这些窦氏外戚前辈们的威风霸气，何进也想啊！ 只是奈何自己根基浅薄，在朝中没有什么实力。 这个时候的何进还远远没有到担任大将军时候的威武霸气，主要还是因为一直都是被他姐夫扶持着，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当上大将军的何进，那是立下了平定黄巾的功劳…虽然基本上是躺赢的，但好歹全国军事总指挥是他，他当然要占功劳啊。故而黄巾平定后，何进如日中天，麾下有着曹操、袁绍这些年轻俊彦为其所用。 何进急迫的想要找到盟友的心态，张角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毕竟何进昨夜喝醉了，还在念叨着朝中无一人是朋友… “大贤良师，是什么好好事，还请快快道来。”何进急忙拉着张角坐下。 张角对何进道：“这几日洛阳闹得沸沸扬扬的汉军攻破弹汗山之事，侍中可有听闻？” “有听说，不过这功劳实在是太大，我不认为一个县令领着两千人能做成功，必然是谎报军功，那郭勋要被问罪的。”何进其实了解的也不多，侍中是皇帝的近臣，是清要之官，皇帝都不理政事了，何进能从官方渠道了解的信息就很少了，这些消息他也是通过旁人口中知道的。 张角道：“这件事是真的，那刘备和简雍在幽州刺史郭勋的领导下，真的做成了这样惊天地的大战功。” 何进知晓张角有他的消息渠道，毕竟太平道遍布整个大汉。 “嘶，这要是真的，这么大的功劳，郭勋和那两小子该要封侯拜将了。”何进有些羡慕的说道，他就是缺一件大功劳啊。 张角笑了笑，对何进道：“这件事郭勋看似是领导，其实主要还是刘备和简雍做的，但如今朝堂大部分人不信这份功劳。郭勋以及刘备、简雍的先生卢植在奔走，收效甚微，因郭勋等人杀邢举之事，十常侍极力打压。此事基本上要尘埃落定，郭勋这三人得不到什么奖赏了。” 何进见半天没有进入主题，有些急不可耐了：“那这件事与我交好党人，提升名望，得到助力有什么关系？” 张角心道，你也就是有个好姐姐，还有个昏庸的姐夫，要不然以你这样的智商，当个亭长都费劲。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何进出手 东汉的皇帝，整体上来说还是蛮悲催的。 压在皇帝头上的大山有好几座，外戚、士族、阉人这些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祸乱朝纲。 手段强悍的皇帝，能从中找到平衡，让三方互相制约。 但不管如何强大，如何手段高明的皇帝，终究是要分出大量的精力来平衡三方。 三方势力也同样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放在了内耗上面。 故而，可以看出来，整个东汉都是在内耗。 耗着耗着，东汉这座大厦就倒塌了。 刘宏这位东汉第十二位皇帝，显然就做不到制约三方，他完全被宦官十常侍所蒙蔽，极为宠爱这些阉人，沿袭他的前任皇帝桓帝的策略，继续施行党锢之祸，让阉党一派独大。 十常侍为了敛财和攫取权力，将自己的故友亲朋，父兄子弟全都安排在州郡任职，这些人哪会当什么官，只会敛财，搞的自是民不聊生，这才有了黄巾起义。 刘宏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开售卖官职，算是开了先河，这些买了官职的人，任职之后，同样大肆的捞取钱财，最终受伤的还是百姓。 东汉就算是被这样折腾，还是坚挺了几十年，纯纯是历代悲催皇帝呕心沥血给后面几个废物打下了好基础，老祖宗们都把周边有威胁的同行给干翻了。 不信，你换到明末试试……周边同行也不是太强，只是强的一般般，结果就给大明撅翻了。那大明还没有分裂成几坨呢。 外戚在桓帝时期就被弄死的差不多了，宦官便登上了舞台。 直至今日，外戚依旧实力微弱，何进被封为侍中、匠作大匠、河南尹，那也只是算刚刚起势，远远达不到外戚那应该有的地位。 何进也想风光。 每每想起有名的外戚们，比如卫青、霍去病，近的有窦宪、梁冀，何进就想着大丈夫当如是啊。 屠夫出身怎么了？卫青还是马夫呢。 你是马夫，我是屠夫，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我何进怎么就不能权倾朝野？ 那几个阉党真该死啊。 何进不是没想过跟党人好好亲近，但是人不鸟他，觉得他一个没权势的外戚，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这些四世三公，累世公卿的世家玩啊？ 世家瞧不起他，读书人更加瞧不起。 张角给何进讲述后，让何进豁然开朗。 是啊，我现在没权势，那是因为没有盟友。那要盟友，就一定要在洛阳找吗？天下这么大，我就不能在外面找盟友吗？ 并且，没有什么盟友，比有兵权的盟友更加的好了。 尤其是同样没有根基，被阉党打压，还有兵权的盟友了。 刘备和简雍是卢植的学生，这一点小小的瑕疵，何进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按照张角描述的，那两个人年轻人是想要上进的，寻求张角的信件中许了不少承诺。 在何进看来，卢植不足以给两个年轻人庇佑。 若是卢植地位足够高，立下功劳的事情本不需要闹得如此尴尬的，只要卢植表态，朝堂的封赏早已经在路上了。 同样没有根基的年轻人，那这个时候自己伸出援手，他们能不感激吗？ 被张角一通忽悠，何进正色道：“这等青年才俊，为国效力，立下奇功，岂能因为出身，就无视他们的功劳？朝廷的这些虫豸，我实在是不能与他们为伍。我一定要上奏陛下，不能辜负了功臣。” “侍中心怀社稷，这是天下的人的福报啊。刘备、简雍出身寒门，侍中不顾重重阻力为他们请功，天下寒门闻之，必然会对侍中心怀感激。”张角自是不遗余力的拍何进的马屁。 其实张角心中冷笑，呵呵，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其实是会感激我。 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写一份书信去涿县，拉拢这两个年轻人，若是能让他们进太平道最好不过了。 大家都心怀算计，只是不知道谁才能笑到最后。 何进沐浴更衣后，立即进了宫，一层层通报后，何进终于等到了皇帝刘宏的召见。 若是其他人，刘宏见都不会见，这不是耽误自己玩乐吗。 没在裸泳馆接见何进，毕竟那里面男的只有自己一人，女子都赤身裸体，刘宏没那个癖好让别的男人看光自己的女人，况且皇后也在呢。当然，太监不算男人。 刘宏在西苑侧宫接见了何进，无精打采的刘宏躺在何皇后娇软的大腿上，何皇后一双手正在刘宏的太阳穴位置轻轻的按着。 “陛下，何侍中来了。”张让迈着小步伐无声的走过来，对刘宏说道。 “宣。”刘宏声音软绵无力，一看便是纵欲过度的原因。 何进进来后，刘宏抢白道：“不要行什么礼了，我懒得站起来。” 臣给君行礼，天经地义。但是臣子行礼，君躺着，不站着接受臣子的拜礼，那就是失礼。 汉代的君臣之间还是比较互相尊重的。臣子见到皇帝一般也不用行跪拜礼，只有在祭祀或者重大典礼的时候才需行跪拜，这些时候一般皇帝也要跪拜上天或者祖宗。 这个时候的人与人之间，遵循的还是一个来而不往非礼也。官大的，如两千石以上的向皇帝行礼，皇帝是要回礼的，正式场合下皇帝还有专门的侍从向行礼的官员唱礼，一般喊的是：谨谢行礼。官小的向皇帝行礼，皇帝也得好好的站好，接受臣子的礼节。正式场合皇帝的侍从唱谢礼则喊的是：制曰：可。所谓“制曰：可”是什么意思呢，制曰即皇帝之“命”，“制曰：可”就是皇帝说行礼的差不多了，你可以了你起来了。 刘宏对何进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就当是姐夫见小舅子了，礼节也免了。 “说吧，什么事情跑过来。”何皇后还是很贴心的，主动开口问道。 刘宏闭着眼睛，进入了假寐。 何进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让，张让被看的莫名其妙。 只听得何进说道：“陛下，臣是来道喜的。” “道喜？何来喜事？”何皇后又问道。 何进赶忙从怀里掏出奏章：“去岁腊月，幽州刺史郭勋率领涿县令刘备、涿县丞简雍，以涿县两千余兵马，在鲜卑弹汗山凿阵十万鲜卑大军，破弹汗山，烧毁王庭，击杀鲜卑单于骞曼，后返汉地，又斩与鲜卑勾连的护乌桓校尉邢举。” “郭勋、刘备、简雍在没有动用朝廷兵马、粮草的情况下，立下滔天大功，扬我国威，更是漠南鲜卑闻风丧胆，诸胡不敢再有异心。” “此一战，可保幽、并边境十年平安无事。” “臣得知后，欣喜若狂，特来向陛下，向皇后，道喜。” 刘宏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何进，何皇后立马知道意思，说道：“把奏章递来。” 张让赶忙将奏章递了过去。 刘宏坐了起来，快速的看完奏章，随即看向张让：“这么大的事情，你没给我看？你想干什么？” 张让惊恐的跪在地上：“陛下，不是奴婢压了奏章，是因为这件事还没有证伪。这么大的战功，只用了区区两千人，还凿阵十万人，奴婢都不敢相信，现在正在求证此事。” 何进立马道：“可以让郭勋进京，让其亲自陈述此事。若为真，陛下，这可是值得举国欢庆的大事。” 刘宏嗯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了：“这刘备、简雍，二人的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何进赶忙说道：“他们在幽州反击战中，击败鲜卑，俘虏了和连。” 刘宏这才想起，恍然大悟噢了一声，随即又问道：“这么大的功劳，怎么才得了县令和县丞？” 这下何进没有抢着说话了，闭嘴不言。 不能让皇帝说的话冷场啊，张让硬着头皮回答道：“陛下，这二人出身贫寒，朝中无人帮忙，功劳被一些人分了。” 对张让说的话，刘宏自是相信的，官员们之间互相倾轧，刘宏也乐的见狗咬狗。 “让郭勋立即进京吧，若是真的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刘宏轻飘飘揭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手握重兵的涿县丞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简雍并没有等到朝堂的火速提拔，等来的是郭勋进京的消息。 这个时候已经是一月中旬。 简雍得到郭勋进京，立马算了下时间，甲子年的最近的一个甲子日是在三月初五。 这是太平道起事的时间。 但对这段历史熟知的简雍是知晓黄巾起义并没有在约定的事情起义，而是因为一些事故，导致起义提前。 这个提前多长时间简雍不知道，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 但不管如何，这点时间里面，刘备和简雍两个人的提拔是没有办法下来的，甚至都不够朝堂那些人扯皮的。 “跟这样一群虫豸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大汉呢？” “这下一些计划要落空了，他娘的，你们就等着挨黄巾的打吧。” 念念叨叨了一会，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没有官职在身，事情得办，不能办那就强行办。 去信一封给刘备，让其立即拉拢一批与大汉友善的内迁胡人，组成突骑。同时赶紧搜刮代郡、上谷郡的武库，就算这些武库剩余的不多了，也不能先让别人拿了，哪怕是本郡的郡兵都不行。 让刘备干的这种不守规矩的事情，简雍自己也不能落下。 涿郡的武库那可就是自家的一样了。 黄巾起义前怎么瞎搞都没事的，等黄巾起义爆发，没人会管你刘备简雍侵占了多少国家资产…黄巾起义之后，更加不会有人在意的，打的大汉脑浆子都出来了，还在乎那点东西？ 一月十八日，简雍见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人。 公孙瓒从南边回来啦。 跟随公孙瓒一起的还是须发皆白，满脸憔悴的涿郡前太守刘其。 刘其没脸见简雍，公孙瓒倒是很欣喜的过来见了简雍一趟。 “阿备去了宁城，目前是代护乌桓校尉，等朝廷的旨意下来，就可以正是就任了。” 公孙瓒护送着刘其前往交州，刚刚过来岭南，到了苍梧郡，便收到了朝堂天下大赦的消息。刘其的罪行刚好在赦免的行列，只是想要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公孙瓒便带着自己的这位岳父一家打算回辽东。 家里已经替公孙瓒铺好了路，任辽东属国长史。 属国，分郡离远县置之，如郡差小，置本郡名。属国是汉朝为安置归降的胡人在诸边郡设置的一种行政建制，与郡同级。 就是相当于一个郡了，辽东属国有县六个，属于是比较大的属国了。 而属国长史是掌兵马的，也就是说公孙瓒掌了差不多一个郡的兵马…… 简雍听完之后，只能直呼好家伙。哥几个拼死拼活，现在还没捞着掌一个郡的兵马，现在手里头握着这些兵马还得以郡兵以及其他名义藏着，生怕别人说自己等人囤兵谋反。 用命去换了涿县令、涿县丞，又用命去换了个代护乌桓校尉，实际好处全都靠去瞎搞才捞着。 你公孙瓒，陪着老丈人去了一趟南方，回来就跟哥们儿几个平起平坐了。都不带努力的。 还有没有天理啊。 “宪和，你有没有在听……”公孙瓒对简雍说道。 “啊？哦哦哦，在听。你在荆州临湘遇到了一伙贼匪…” 公孙瓒激动道：“当时对面人多，这要是换在辽东或者涿郡，我立马就能摇到人过去干他们。在异乡没有帮手，我只能跟他们拼命了，带过去的兄弟死了好几个。” “就在我觉得我们这一干人都要折了的时候，陡然杀出来一个壮汉…他就一个人…把这些山匪都杀光了。” “我以前以为我们北人凶悍，勇不可当。谁知道南人里面，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 “我问了他的名讳，然后一番了解过后，此人不过是军中一个小卒。当时我十分想要将其招揽，只是他家中尚有父母需要侍奉，拒绝了。” “这样的猛人，真是太可惜了。我从交州回到临湘，还特意打听了下，想要问问他愿意不愿意跟我去辽东，只是可惜没打听到。错失了这样的猛人啊。” 公孙瓒说着唏嘘不已。 简雍内心里还在忿忿不平，怎么就不给自己穿越个公子哥家里啊，如公孙瓒这般小妾养的，家里随便铺点路，给的一个起点，都是哥几个好不容易拿命换来的。 随口问了一句：“谁啊，这么厉害？比得过我兄弟关羽和张飞吗？” “这个小卒叫做黄忠…” 简雍又啊了一声，咬牙道：“你个狗日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哈哈哈，一路还有好多有趣的事情，我给你讲讲，只是有好酒没？赶紧上啊……可惜阿备不在……” 公孙瓒是心情很好的，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头，到了交州得到了岳父被赦免的消息，一路回来的路上，又得到了家里安排好了职位的消息。 到了涿县，固然跟刘备、简雍有过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但是终究是同门，过去的时光里关系铁的时候比较多，算是遇见了故人好友，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简雍左看右看，这公孙瓒就是主角模板，只是这小子当兄弟可以，当老板就有些不够了。 “你们居然立下这么大功劳？凿阵十万人，太刺激了，我又没在！”简雍也讲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听闻刘备简雍又攻弹汗山，公孙瓒懊悔不已，只恨没有跟随一起。 公孙瓒随即道：“这么大的功劳，朝廷怎么没有动静？你们这最起码也要封侯了。” “嗐，别说这事了。功劳大，朝堂上的人不信，召了刺史回洛阳，一番扯皮，估计要许久。我跟阿备又没有什么根基背景，这功劳要打很大的折扣了，阿备的护乌桓校尉能转正就满足了。”简雍对公孙瓒说道。 公孙瓒将酒杯往案几上一砸：“朝廷的这些虫豸，如此埋没有功之臣，都该死。” 发了一通脾气，公孙瓒对简雍问道：“我来时，看城内颇为热闹，修缮城墙，还大量募兵，这是准备打仗了？” 简雍想了想，还是给公孙瓒透露一点吧：“你到了辽东属国，立马把兵权抓在手里，今年会有乱子，到时候就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 公孙瓒将信将疑，但是想到是简雍的话，还是多信一点好，毕竟人短短一两年就从街头混混，混到了如今手握重兵的…涿县县丞。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时代新思想 送走了公孙瓒，看着他龙行虎步的离去，简雍心道，阿瓒希望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转念一想，成为敌人是迟早的事情。 公孙瓒是世家大族，过了蓟县往东北都是公孙家的地盘了。 而刘备代表的是贫农阶级，天然的跟这些大户人家是对立的。 “要是咱们真的成为了敌人，我会下死手的。” 除开朝廷那里让人不满意，其他诸事都很如意。 战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没有事情发生，简雍就有坐不住了，寻思着要搞点事。 想着公孙瓒给自己提了一嘴的黄忠… 黄忠是起于卒伍，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在刘表入荆州前，黄忠没有什么出色的记载事迹，这个时间段内黄忠在军队里是一直熬资历的。 没有背景，熬资历熬到了初平三年，即192年，才做个中郎将，这熬资历都算是严重留级了。 要知道这中间可是经历了太多的战争了。 公孙瓒把黄忠弄不过来，那自己可以把黄忠弄过来啊。 要侍奉父母怎么了？举家搬迁到了涿县来。还顺带给你介绍个涿县媳妇如何？ 说干就干，这件事交给天网秘密去做做好了。 总之，有枣没枣，先打两杆，能成了就是惊喜，不成也没事。 有黄忠这件事打底，简雍就想着去多搞几个能帮助自己治理地方的人才。 仔细一想，没什么戏，有着卓越行政能力的人都是出身大族，想要招揽很难，除非刘备的护乌桓校尉能坐实了，有开府的权利，才有资格征辟人才。 真正的沧海遗珠非常的少。 还是那句话，猛将一点也不缺，仗打急了简雍都能冲锋陷阵，现在是真缺一个诸葛亮、荀彧这样的人。 …… 张角从何进的奢侈府邸出来，他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洛阳城中太平道信徒众多，很多人都认识张角，张角怕在街道上引起骚动，特意还乔装打扮了一番，寻常人根本认不出来此人是太平道的大贤良师。 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 太平道的信徒随处可见，这些信徒的特征也很明显，他们头戴黄巾，胸口挂着折叠的黄符。 “这么多的信徒，何愁大事不成。” 回到自己在洛阳的别院，下属禀告有人在等待着张角。 “拜见大贤良师。”来人见到张角，恭敬的行礼。 张角脸上露出笑容：“元义，终于等到你了。” 来人是张角的心腹，也是太平道的重要骨干，为荆州、扬州的太平道渠帅，马元义。 “如今即将起事，我日夜赶路，没有来晚了。”马元义激动的说道。 张角问道：“荆州、扬州可做好准备了？” “只需要等到甲子日，便可蜂拥而起，响应大贤良师。”马元义说道。 张角对马元义道：“元义，随我来。” 二人推开院中另外一处房间，打开大门一副巨大的大汉地图便映入眼帘。 张角走到了地图前，目光放在洛阳。 “荆州、扬州准备好了，如今只剩下洛阳了。” “南阳、汝南、东郡、颍川，再有冀州，如今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只需要振臂一呼，洛阳四面八方尽是我太平道之人，那时兵发洛阳，只需要拿下洛阳，大事便可成一半。” 马元义目光迷离的看着这幅地图，喃喃道：“这偌大的疆域，未来都是太平道的。” “天下都将会是太平道的！”张角大笑道。 张角想要让天下人都信奉太平道，马元义是他最坚定的追随者，甚至在某些程度上，他的信仰比张角还要坚定。 “元义，此番让你入京，是让你统领荆、扬、兖、豫的太平道信众，进逼洛阳。我打算回冀州，统帅冀州太平道南下。”张角对马元义说道。 冀州是太平道的大本营，那里已经有成建制的太平道军队了，并非如其他州郡那样只是大量的太平道信众。 只有自己统领最为精锐的太平道信徒组成的军队，张角才能放心。 张角的计划也很简单，集中所有力量，先攻洛阳这个大汉的中枢。 拿下洛阳后，群龙无首，天下间大汉的抵抗力量便被分散，太平道可以逐个击破。 要拿下洛阳，冀州的力量就不可忽视了。 马元义当即领命，许下承诺，一定拿下洛阳。 “要拿下洛阳，需要里应外合，我已经差人暗中联系了不少人，你接下来可与他们见一见，约定好起事之事。元义，你是我的心腹，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才能得到锻炼。” 张角是真心培养马元义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当荆州和扬州的太平道渠帅，几乎是统领整个南方的太平道了，如今又让他担任黄河以南的太平道起事总指挥，马元义可谓是太平道中的二把手了。 马元义离开了，张角也准备启程回冀州。 看到正在给自己行李打包的随从，张角唤起过来：“唐周，你跟随我很久了。这些时日我在洛阳奔走联系，那些人你也都见过了，你还年轻，让你一直伺候我也不会得到成长，不妨就留在洛阳，协助马元义吧。” 侍从立即跪拜在地：“弟子还想在大贤良师左右，伺候大贤良师。” 张角将其扶起：“现在是用人之际，你有能力，理应出头，待在我身边做随从，永无出头之日的。安心在洛阳辅助马元义，他日立下大功，太平道必不忘你。你一直不曾与我说，我也知你心的，你是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这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唐周感动不已，更是起誓必不辜负张角的期望，要为太平道立下大功。 …… 简雍一天天的算着日子，这些时日天气越来越暖和，春耕之日临近。 幽州这边消息闭塞，简雍迫切的想要知道洛阳的情况。 “二月初一了，怎么天下还是太平无事！”简雍有些恼怒。 田楷那边也没有消息过来，这说明太平道目前起码还是没有动静的。 压下心中的躁动，简雍决定今天去巡视下涿县的武器作坊。 刚刚当上涿县丞之时，简雍就对各类作坊有一些计划。 将各类作坊分区域安置，建立类似官匠的制度，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工匠的生产力。 比如冶炼作坊，简雍就将城内外的数个冶炼作坊放置在矿山处，这样原料挖出，就可以进行冶炼，成品铁料会运输到武器作坊中。 将大量的铁匠收编，再招募了许多铁匠学徒，组成了规模很庞大的武器作坊。 作坊位置毕竟隐秘，位于桃水边的一处山林之中。 原料和成品的运输都依靠着水运，这座山林早已经成了私人山林，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故而也不用太担心武器作坊会被泄露。 除开桃水岸的武器作坊，涿县城中还有规模比较小的武器作坊，人数只有百人，这是放在明面上的，是为了不暴露实力，同样也是为了应对围城的时候不至于连个修缮武器、甲胄的工匠都没有。 今日要看的是桃水岸的作坊。 临水而建最主要的还是运输方便，简雍之前想要弄出水利锻锤，但是实践后发现这玩意对打造武器并没有多大的作用，看来自己记不起从哪儿看来的这点知识，是被忽悠了。 但是水力锤用来捣碎铁矿石原料很有用，就像舂米一般，极为方便，冶炼作坊已经有数台大型的水利锻锤用来捣碎原料了。那东西简雍见过，超出了自己所熟知的锻锤，简单点说就是一个改良后的水碓。 真正提高了武器作坊产量的还是流水线式的作业。 工匠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很稀缺的，因为带有很高深的技术性，既然是技术性就会有很大的门槛，类似师徒制这种在简雍看来就是糟粕。 军工产品根本不讲质量如何好，产品如何精细，它讲究的是一个能短时间内大规模量产。 在武器作坊中，大家都各司其职，比如制作一杆长枪，捶打铁锭的是一批人，定型的是一批人，枪头制作完成后，那边已经经过几道工序完成的枪杆等待了许久了，再由一批人组装，之后便是打磨的工序。 一杆长枪制作周期被缩短了大半。 一个铁匠，干什么非要什么工序都了解清楚？老老实实学会做流水线进行组装吧，若是真想什么都懂，出门左拐去街上的铁匠铺老老实实先当三年奴仆，给师傅师娘洗内裤，再三年锤铁，再三年拉风箱，然后再三年学技术… 简雍又看了环首刀的流水线。 环首刀就简单些了，这里面最耗时间的工艺就是反复的折叠锻打钢材了，最终将其捶打成刀型。 制式环首刀为十湅，简雍要求给军队使用必须要最底二十湅，所以战场上己方士兵手持的武器就会更加的锋利和耐久。 锻打是有着高深的技术的，那些老铁匠还不愿意教，简雍把钱财砸下去，还有什么不愿意教的？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锻造的新人，他们都非常耐心的教授。 毕竟带出来一个新工匠，他们是有奖励的。 而且这些老工匠还不用亲自上手去制作武器，只需要教学便能领到比打铁工匠还要丰厚的月钱。 教出来这些弟子，每天还恭敬的喊着师傅师傅，地位一下子就显得高了许多，再也不是在乡里那样谁都可以喊一句那个打铁的。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我今天来，最重要的事，是要宣布三个事情……我就简单的先讲几点…” “第一个事，以后涿县治下的所有工匠，都分为这七个等级，最低等的是一级，一般是入门的学徒。最高级的是七级，可是称之为大宗师了。” “每个等级的月钱都不一样，到了四级以上除开月前，还能享受官府的特殊津贴。” …… 简雍又讲了各个等级的评定，以及等级证书是如何获取、颁发的，可以享受那些福利云云。 “第二个事情，是制定了一套创新奖励措施。” “哪怕是一级学徒，你要是有什么能提高作坊产量或者提升产品质量亦或者制造效率等等的方法，经过证明可行后，都可以获得奖励，这笔奖励根据你的贡献大小来核定发放，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通过了证明，这笔奖励足够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同样的，你们还有其他的发明创造都是可以获取奖励的，比如改进了各种农具。” 匠人们时不时爆发出一声欢呼，虽然那台上的年轻官爷讲了很久了，但是只要听到有奖赏，匠人们都会欢呼一下。 这年轻县丞就是来给大家伙发钱的。 脑子灵活的匠人们，脑袋中已经在思考着怎么才能获取奖励了。 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比简雍还重视这些匠人。 自己来这个时代没有带来金手指、黑科技，让生产方式焕然一新，但是自己有着重视科技，重视人才的新时代新思想啊。 我自己没法搞发明创造，那我就用钱一直砸下去，鼓励天下各行各业的工匠们利用自己的能力来进行发明创造。 “还有最后一件事。是一套拉人奖励机制，这个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啊，你拉来一个工匠入职，就可以获得奖励，这个奖励是按照他的月钱的一成来给你的。比如你拉来一个经过评定的五级工匠，他的月钱是五万钱，你就能获取奖励五千钱，这笔奖励持续发放一年。” “若是你拉来的这个工匠，同样拉来了人，那么你就能获取他拉来的这个人月钱的半成奖励。” “你们拉来的人越多，获得的奖励就更多。” “今日宣布的这三件事，详细内容可以咨询你们的管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欺人太甚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有些人生来就是牛马。 公孙瓒这种就是前者，后者的典型代表是刘备和简雍。 平头老百姓的上升通道可以说是被彻底的锁死，察举制和举荐制两套人才选拔的制度全都被世家大族所垄断，在军队当中没有关系和背景也难以晋升，更不用说普通人家的子弟到了军队里还要被克扣粮饷，战时大概率会要充当炮灰，因为战时军中的精锐一般都是那些将军的部曲，所谓部曲就是私兵，这些部曲断然不会去充当炮灰的。 整个社会的运转机制就崩塌了。 就算没有黄巾起义也会有别的起义，只是恰恰在这个时间点，张角应势而起，顺应天命，给这已经苟延残喘的大汉又补了一刀，让它即将入土。 简雍给刘备制定的战略，没有一项计划是去镇压起义的。 镇压农民起义是要生儿子没屁眼的。 刘备和简雍都是农民的子嗣。简雍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是农民的儿子。 他们天然的代表着农民百姓，凭什么去镇压农民起义？ 又不是统治阶级的既得利益者，为什么要去跟古往今来数千年都是最为凄惨的农民作对？ 夺舍幽州黄巾，就是为了避免幽州成为战场。 现在刘备集团没有庇佑天下的能力，那就先庇佑一州之地。 其他州郡受了苦难的百姓，大可来幽州避难。 大力发展军备，也是为了守住幽州这片可能是净土的土地。 简雍期待的消息很快就到来了。 随即是一连串的消息从洛阳、冀州传来。 二月十五日，洛阳太平道头目之一的唐周，因不服马元义的管束，秘密告发太平道起义之事。 二月二十一日，南方太平道的总指挥马元义在河内山阳县被大汉军队捕获，与马元义同行的千余太平道教众尽数被杀，其中多是马元义多年训练、培养出来的精锐。 消息不过三天，传到冀州，刚刚回到冀州没有几日的张角庆幸自己没有待在洛阳。 如今情况危急，朝廷已经知道太平道要起事的消息，张角当机立断，立即下达命令给天下太平道教众，起事！ 由是天下烽烟四起，原本还算平静的天下，顿时之间刀兵四起。 最先陷入战争的是冀州，张角自号天公将军，张宝、张梁分别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带领黄巾大军攻城略地。 在张角下达起事的命令半个时辰后，太平道攻克了钜鹿城。一天后，太平道在冀州遍地开花，纷纷攻克城池，短时间内张角就占据了冀州的数个郡，局面大好。 与此同时，洛阳、荆州、豫州、兖州等地的黄巾也蜂拥而起。 短短时日之间，天下形势大坏，朝廷军队完全被黄巾大军追着打。 黄巾起义的消息在几日内就传到了涿县。 涿县南边就是冀州地界了，冀州那边黄巾军势如破竹，官军都要被打出脑浆子了，已经有不少人逃难到了涿郡。 除开交州、益州，天下最承平的就是幽州了。 幽州黄巾按兵不动，没有按照张角的指示攻打城池，这让州郡内的官员们都很疑惑，但是太平道已经是反贼了，官府便大规模的抓捕太平道信众。 普通的太平道信众太多了，官府根本抓不完，就算是抓了这些普通百姓也没用，没两天就放出来了。 这些信众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句口号… 大家对于造反还是一片茫然。 官府不信邪，散出人手，想要抓捕太平道的中高层，结果也没有什么收获，这些太平道的中高层人员早已经撤离。 幽州太平道你说它早有准备吧？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如同冀州太平道那样攻城拔寨，可以说是与官府秋毫无犯了。若说没有准备，又怎么会撤走大量的太平道中高层呢。 官府疑惑不已，不知道太平道去哪里了。同时又担惊受怕，担忧太平道突然攻击自己所在的城池。 幽州太平道的核心，是跟随在田楷身边的五千余人，这五千余人就是一支军队，很好的隐藏在了广阳郡各县的庄园之中。 为他们提供庇护所的也都是太平道的信众。 张角要求幽州太平道响应他在冀州的作战，田楷都没有理会。 整个幽州太平道不管是对官府还是张角来说，好似消失了一般。 整整一个州的太平道怎么就消失了？ 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角没有心思来探查幽州太平道是怎么回事，他正急切的攻克冀州，扫清冀州的障碍后，他便要率领黄巾军南下攻取洛阳。 简雍稳坐涿县，黄巾起义不会在短短时间内就结束的。 张角率领的黄巾起义只轰轰烈烈了一年不到，随着张角的病逝就被镇压，但随后各地依旧起义不断，中央朝廷镇压不了，这才有人出了个馊主意，改刺史为州牧，这才彻底拉开了军阀混战的序幕。 简雍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虽然现在他还是个涿县丞…但如今手上拥兵也已经有八千余众了。 “宪和，你真是料事如神啊。幸亏你早有准备，囤积粮草、招募兵马、训练士卒，涿郡正是拥有了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黄巾贼才不敢在涿县为非作歹啊。”太守府中，温恕毫不吝啬对自己这个下级的下级拍上马屁。 对于涿县有能耐养这么多的兵马，温恕有的不是惊恐，而是深深的震撼。 一直待在涿县温恕可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对于涿县的财政税赋温恕看不到，但那涿县人口一日比一日多，城内早已经人满为患了，城外多了不知道多少个聚居点。 最让温恕无奈的是，涿县的界碑被人一直移动，已经占了很多方城、良乡的地了，这些县的县令不敢去质问简雍，只能来温恕这里告状。 温恕也不敢去质问简雍啊，更不敢责罚。谁让人家手底下有这么一支兵马呢？ 只能打发走两县的县令，反正界碑移过去也就是占着你们的荒地，这些荒地你们两县不开垦，涿县百姓开垦了，当然是归涿县的。 两县县令欲哭无泪，那些百姓也都是我们县跑过去的啊。 涿县这些时日在鲸吞周边各县的百姓和土地。 人口和土地增长是一方面。温恕还看到了涿县商贸的繁荣。 涿县在这一两年的时间内好像成了北方商贸交易的集散地了。 草原来的战马、牲畜从草原到达这里，辽东的药材、皮毛也从涿县往南去。 幽州北面的大量物资都要经过涿县，去往北方的物资也经过涿县。 涿县的东西两市，已经没有了闭市的时间了，哪怕是凌晨也有人在这里进行商贸交易。 温恕认为这是涿县永远留着南北两面的城门不关闭的原因，才让商贸交易如此繁荣。 其实他看到的只是表面，商人们愿意来涿县，是简雍为涿县商业制定了许多规矩，这些条约规定对商人极为友好，对经商环境也极为宽松。 刚开始一部分涿郡的商人只是试探性的过来，慢慢发现了涿县是真的没有如其他官府那样轻贱商人，并且还保护商人的利益后，很快就有大量的商人进入涿县。 在简雍看来，商人愿意来其实简单点就可以归纳为三点，第一点是涿县商税比其他地方要低，第二点是官吏清明，不吃拿卡要，没把商人不当人，第三点就是涿县官府有兵马能保护商人利益。 第三点在如今战乱的时候尤为显得重要了。 北方各个州郡都陷入了战乱，黄巾军终究没有摆脱农民起义的局限性，对地主、官员、商人大肆抢掠，黄巾军所过之处，豪强大族尽皆覆灭。 这也是为什么黄巾起义在短短九个月就被镇压的主要原因所在，除开官军镇压外，还有大量的世家豪强蓄养的私兵部曲参与镇压。 通过对涿郡其他各县的甚至隔壁郡的虹吸效应，涿县人口膨胀式的增加，能吸纳人口的原因归根结底是涿县的赋税低，没有苛捐杂税，百姓能在这里活下去，日子还有奔头。 简雍还让人在各地散发出一句口号：来了就是涿县人。 来了真是涿县人，只要去官府登记，便能入籍，不管你是哪个县的，也不管你是奴籍还是没户口的隐户，统统能入涿县籍，入了涿县籍就能分一块土地，这块土地可能会在临县，但是你只管去开垦便是，没人会敢阻拦你，官府还给你提供农具，低价租赁耕牛。 若是家里劳动力多也没关系，涿县有大量的工坊急需要人手。 制造各类军械的工坊需要大量学徒和帮徒，新成立的砖场，还有许许多多的矿场、冶炼工坊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以及简雍计划建立起来的数座纺织工坊都需要大量成熟劳动力，这些地方的工价还很高。 来了涿县，不怕饿不死人的。 简雍常常认为，如果内政满级是一百的话，那简雍的五维数据里内政的数值只有五十。 故而经常叹息，太累了，什么时候能有个诸葛亮、荀彧，还让自己脱身，自己还是更喜欢在军伍里的。 但在外人看来，那位年轻的县丞不单单是个能冲锋陷阵的燕赵好男儿，还是个心思细腻，手段高超的内政能手，要是他们能打分的话，肯定给简雍打一百分。 …… 闲话少叙，温恕笑眯眯的对简雍道：“宪和，幽州太平道这么安静，可是跟你有关系？” 简雍呵呵一笑：“我跟太平道的不熟，涿县没有太平道，那是因为我驱逐了大量太平道人，还因此得罪了太平道，他们没有进攻城池，我也很是费解。” “那就好，那就好。千万可不能跟这些太平道的妖人有什么关系啊。”温恕大声说道。 简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娘的，你个狗日的现在跟太平道要撇清关系了，你忘记你是怎么来的涿郡？ “不知道太守跟张角还有联系吗？”简雍戏谑的问道。 温恕闻言对简雍说道：“万万没有，在这里我要声明一下，我跟张角这个妖道没有一点关系。” “噢？太守能来涿郡当太守，不是因为走的张角的关系，是还着他的人情吗。” 温恕勃然大怒：“绝没有此事。你在毁谤我。” 简雍哈哈一笑，不与温恕开玩笑：“太守还是要先做好准备，朝廷的问责可能随时到来。” 说起此事，温恕脸色一暗，对简雍道：“问责便问责吧，朝廷当时多少人与张角关系密切，其中不乏三公九卿之流，我也只是与张角关系一般般，承过他一次人情。相信朝廷问责，也不会有太过严重的处罚。” 这点温恕的认知倒是对的。朝廷确实没有心思追责。 就算是与张角打算里应外合，密谋起义的一些太监、官员也是在黄巾起义被镇压的一两年才被清算，有些甚至都没有被清算。 “宪和，你在弹汗山立下的功劳，应该很快就要下来了，朝廷需要你们，甚至可能会比原先定的奖赏更高。”温恕对简雍说道。 简雍寻思了下，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你们有兵马在手，朝廷这个时候不会想着节外生枝让你们把兵马调给别人指挥，只会提拔你与玄德，让你们带着兵马平叛。”温恕补充了一句。 简雍还是说道：“希望如此，只怕朝廷的人会另有想法。” 温恕想了下，发现也有没有什么话题能扯了，于是问道：“所以宪和你今日来我这里是干什么？” “涿郡的武库和匠人都给我用一用。”简雍说道。 温恕闻言一笑：“你直接说不就行了，为何弯弯绕绕与我说这么多？武库里上次就被你差不多搬空了，那些匠人也都差不多被你涿县的那些匠人拉完了。都给你又如何。” “最近太忙了，正好过来偷下懒，便多说一些话拖延下时间。”简雍如实说道。 温恕错愕了一下：“至于如此吗？” “若是太守有心，能帮帮我便好了。”简雍说道。 温恕确实是闲得很。 “你一个县丞，想要指使我一个太守帮你干活？简雍，你不要欺人太甚。”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刘备回家 温恕没有答应简雍的请求，他不可能去帮涿县做事的。 双方也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他可能因为与张角的关系被朝廷追责，也可能会因为刘备、简雍在战时被紧急升迁，顶掉涿郡太守的位置。 但哪怕是被关押或者闲赋，他都不会去干这种丢人的事情。 简雍也没有白来这一趟，温恕给简雍挑拨了一批官吏。 “这些官吏都是在郡里面受到排挤的，人数不多，七八人，能力不强，性格也多少有些问题，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的人，你领走了他们，郡里面能清净，消除了我一个麻烦。”温恕对简雍说道。 简雍可不嫌弃什么性格能能力问题，只要是理政的熟手，总能干点事。有总比没有强吧？自己那里可是急缺人手。 不到半个时辰，简雍就找齐了这八个在太守府里无所事事的人。 年龄都颇大，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了。 工作上的不顺心，导致心理或多或少有些问题，最终导致家庭不顺心，这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恶性循环下，压力过大，这些老官吏都很显老。 “跟我去涿县，我不管你们什么在郡里面什么官职。但是，俸禄比你们在郡里面高三倍。去不去？立马给我答案。” 几十岁的老吏了，追求的还能是官职和权柄吗？他们早就看清楚现实了，根本不可能再有升职的机会了。 现在他们想着的就是赶紧搞钱。 三倍俸禄，还是在涿县城里坐班，这等好事让这几个无精打采的老吏顿时精神抖擞。 “久闻县丞大名，县丞需要我等，自当是义不容辞！” “什么官职不官职的，县丞钱给够了，哪怕是让我去养马，我都乐意。” 见都愿意跟着，简雍也不废话：“我那里确实是急需人手，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不可懒散，第二个是不可贪污受贿。第一条犯了，你们也就是走人，若是第二条犯了，可能就是丢命了。” “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我惩治涿县那些贪污的官吏。” 众人又不禁一颤，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过挂在涿县县署门口的尸体的。 “若是答应，就随我现在走，今日就开始工作。若是怕了，就继续待在太守府这里沉沦。”简雍说道。 八个老油条还是愿意前往。 回到自己的廨房，简雍立即将八人分配给了高诱和郭开，让二人好生带着。 作为简雍副手的二人，如今也到了充足的锻炼，不可同往日而语。 “有事？”简雍看郭开没离去便问道。 郭开点了点头，简雍便让众人退去，高诱也要走，简雍让其先留下旁听。 “说说。” “县丞，如今黄巾贼遍地开花，属下疑惑的是为何县丞和县令都没有什么动作？”郭开问道。 简雍直接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 “黄巾贼在幽州销声匿迹，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而南边的冀州黄巾贼正在攻城略地，百姓民不聊生，县丞为何不收纳冀州民，这样能增强我涿县的实力。” 简雍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是最后思考过后还是放弃了。 “冀州比幽州富庶，百姓为避战乱来涿县，也不会愿意在这里久待甚至定居。等到黄巾贼被镇压消灭，他们便会离开涿县回到家乡。我若是收纳他们，便要大量投入钱粮人力，最后他们弃了涿县回冀州，涿县便是人财两空，得不偿失。此事涿县不能做。”简雍摇头拒绝了郭开的想法。 郭开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是对的，冀州战乱一平，百姓必然会回去。当然可以用手段将百姓给强行留下来，这样做对官府而言并不算事，甚至都不会被谴责，但郭开已经甚至刘备、简雍的施政理念，他们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涿县如今人口暴增，那也是周边各县的百姓过不下去了，自愿来涿县这里，家乡那边比涿县远远不如，他们不会想着还回去。冀州是不一样的，各方面都吊打幽州，就算那里被战乱荼毒，百姓在战乱结束后也会想着回去。 既然计划没有考虑周到，没有被采纳，郭开便准备告退。 简雍道：“先别走。既然说到冀州，我们这里和平，自然是会有好处得的。” “冀州的百姓和土地我们都得不到，我也不会在这个上面投入。但是冀州的富户和商人，会来幽州避难，这些人我们要留住，怎么留住就看我们的手段了……” 涿县的承载已经到了极限了，人口可以说是爆满，这样一个并不算大的县，已经承载了三十万的人口，人口再膨胀下去，就会出现土地和粮食危机了。 再没有掌管涿郡整个郡之前，涿县的人口继续增加下去，只会招惹来许多麻烦，会分散涿县官吏很多精力，所以没有必要去做。 等有涿郡，以涿郡一郡之力发展涿县，麻烦会少很多的，发展涿县也会更加顺利。 现在重点任务是发展军备的同时，将涿县治理好，发展好。 对人口的流入，简雍是要挑剔了，冀州来的商人和富户，能很好的增加涿县的经济发展。 至于那些世家豪强，他们是不会来的，涿县官府是有恶名在外。 他们要是真敢来，简雍就能让他们倾家荡产。 将这件事安排好给二人，简雍便埋首案牍，处理公务了。 将堆砌的案牍全部处理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简雍喜亮，昏暗的环境里办公对眼睛伤害很大，所以一般都需要点燃数盏油灯，将廨房照亮的亮堂堂的。 倒也没有人说简雍奢靡，这又不是点蜡烛… 如今这个灯油，多是以动物脂肪制作的，燃烧着有一股味道，并不好闻，简雍有些怀念火油的，只是地处幽州，并不能轻易找到露天石油，如今知道的自己冒出来如泉水般的石油地点在上郡，后世的延安地区，还有就是西北了，如今那里是叫酒泉郡。 暂不思考这些，门外有人求见。 是天网送来了刘备的信件，询问下一步该如何做。 看完后，简雍便立即提笔回信，信中内容最重要的一条是让刘备率军回涿县。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当然了 184年是大汉的转折点，这个转折点下，是无数人被改变了命运。 黄巾在冀州势如破竹，其他各地的黄巾也把官军打的节节败退。 在黄巾起义的半年时间里，东汉朝廷完全招架不住。 黄巾军的意图也很明显，以冀州为重点经营地区，冀州也是天下最富庶的一州了。 再以豫州颍川、荆州南阳为犄角，合围洛阳。 张角的战略构想，洛阳朝廷自然是一大堆人看得懂。 黄巾起义的爆发的消息传到了洛阳皇城的西苑，刘宏差点没有被吓尿。 他就算是个傻子，也都知道这次的太平道起义，不再是过去那些百姓起义的小打小闹了。 匆忙召集了重臣，刘宏久违的召开了一次内朝会议。 很快朝廷便做出了决策，调集洛阳周边的军队防守京师，同时任命何进为大将军，统率左右羽林卫，屯兵于都亭，整军备战，随时听命迎接黄巾军。 虽然在抓捕马元义的时候就知晓了太平道要起义的消息，但太平道的起事对臃肿呆滞的朝廷来说还是来的快了，根本没有做什么准备。 洛阳现在做龟缩战略，调集军队进入洛阳，到时组成精锐军团对黄巾军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应对战略。 为了防止黄巾军攻入，刘宏还下令在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进入京师的关隘设置都尉，领兵镇守。 洛阳地区还大肆抓捕信奉太平道的百姓，造成人心惶惶，动乱不堪。 各地又不断有战报传来，郡县失守的战报如雪花般飘来，莫说百姓慌乱，这个时候就是洛阳的官员们都心惊胆战。 这次黄巾贼来势汹汹，天下七州二十八郡之地尽皆有黄巾作乱。 这些州郡还都是富庶州郡，非是偏远荒凉的州郡。 好消息没有一个，坏消息接踵不断。 所幸洛阳不断的有大军汇聚，百姓和官员们才稍稍安定。 局势崩坏的情况下，一些人的心思也开始活络了。 三月初八，朝会。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刘宏不在沉迷后宫的莺莺燕燕，罕见的勤奋起来了，已经参与了几次的朝会。 群臣七嘴八舌的将各地战报以及洛阳战备讨论了一番后，一人站了出来，正是司徒袁隗。 他一站出，原本讨论热烈的人群便都安静了下来。 “陛下，臣有一事，请陛下裁决。” 刘宏赶忙道：“爱卿有何事？快说来。” “北地太守皇甫嵩的一封奏章，最近在洛阳传的沸沸扬扬。臣在中台那边已经看过副本。事关重大，请陛下裁决。” 刘宏：“……” 什么奏章？我不知道啊。 于是刘宏将目光看向张让，张让赶忙会意，找来北地太守皇甫嵩快马送来的奏章。 “最近事务繁忙，各地奏疏较多，一些重要的事情不妨直接上奏，朕看不来这么多的奏章。”刘宏到底是当皇帝的，脸皮够厚，直接坦白没看。 臣子们对此见怪不怪，皇帝最近已经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看完之后，刘宏的面色凝重，这是一封请求接触党锢的奏章，单单是如此也就罢了，让刘宏头疼的是皇甫嵩居然还要求自己放出中藏钱和西园马厩里的良马给军中将士。 所谓中藏钱，就是刘宏的私人钱袋，交由中藏府管理，所以俗称中藏钱。 刘宏爱财啊，这是让他大出血啊。 面皮抽了抽的刘宏只能道：“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朕需要思虑一下。” 这一句思虑一下，已经让许多臣子们极为欣喜了。 足以代表着皇帝的态度，党锢很有可能要解禁了。 “放出中藏钱和西园马的事情不用思考了，朕决意拿出钱财和战马赏赐给将士们。”刘宏没说一个具体数目，还是存在了小心思了。 能让抠门的皇帝如此，已经极为不容易了，于是臣子们纷纷作揖大拜，口呼陛下万岁。 诸事完了之后，大将军何进咳嗽了一声，走了出来，见到何进走出，刘宏立马正襟危坐，接下来才是今日朝会要宣布的重要信息。 何进作揖上奏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大将军可是有平黄巾良策？” “陛下，各地精兵陆续到来，洛阳兵马已经足以反攻黄巾贼，还请陛下挑选良将，率军镇压黄巾。” 刘宏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不知爱卿可有人才推举？” “臣，推举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可领朝廷精兵，往各地平叛。” 这是在内朝就已经定好的三人，刘宏当即道：“准。” “臣还推举二人。”何进继续朗声说道。 刘宏疑惑了一下，不是之前就已经商议好了只有三人吗？怎么突然还冒出来了。 “还有谁？” “臣推举幽州涿县令刘备、涿县丞简雍。二人在涿县有两千兵马，尽是精锐，多次与鲜卑作战，斩获破丰，前些时日更是破弹汗山，立下赫赫威名，扬我大汉军威。此二人官职虽低，出身也不好，但却是军中良才，还请陛下不吝其二人的身份低微，让其领兵扫荡幽州黄巾，以攻冀州。” 刘宏又听到了这二人的名字，一时之间沉吟了下来。 在大臣的人群中，卢植和旁边的郭勋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都透露出各不一样的情绪。 “大将军这是何意？”郭勋低声问道。 今日就算何进不提这件事，卢植和郭勋都是要提让汉帝将上次破弹汗山的功劳给赏赐下去，还让二人领兵扫荡幽州黄巾。 只是被何进给抢先了。 卢植回道：“这是想跟我抢人。” “他一个外戚……刘备和简雍是你的弟子，大将军怎么想的这是。”郭勋都感到疑惑了。 卢植沉思道：“他们两个…真正算起来，只是我的门生，并不是我的弟子。如果何进有恩于他们，他们愿意投身何进，世人也指责不了什么。” 郭勋为之一笑：“这倒是无妨，他们两人都是以你的子弟自居。且，二人俱是有野心之辈，大将军的能力，恐怕不足以驾驭二人。” “再一个，二人人品也都上佳，定然不会弃你而去的。大将军这次是想当然了。” 刘宏思考了下：“两人位卑却立奇功，当是以重赏，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晓他们位卑而不忘国。大将军，对于二人的奖赏，可有什么建议？不妨说出来，让大臣们都讨论讨论。” 第一百二十九章 香饽饽 刘宏没有好点子，那就把这个问题甩给何进吧。 何进本就是想要拉拢刘备、简雍为己用，于是说道：“陛下，刘备、简雍善于和胡人作战，如今护乌桓校尉空缺，刘备在幽州刺史的授意下，暂领护乌桓校尉一职。臣认为，可让刘备为护乌桓校尉。” “简雍可为涿郡太守。” “从涿县令至护乌桓校尉，涿县丞至涿郡太守。” “再次之外，二人两破弹汗山，大破鲜卑，这等功勋，也足以封侯。” 两个人的功劳很大，这点朝廷都心知肚明。 若是真正公平公正的给两人封官进爵，都是足够上两千石的官的。 不过朝廷两千石的位置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谁又愿意会让两个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小角色去占坑。 卢植和郭勋想要在朝堂上面表明态度，给刘备和简雍争取支持，那自然就会有人反对，士人背后的阉党集团断然不会想看到士人集团在幽州掌控兵权的。 这也是为什么，刘备和简雍立下了大功，一直这么难封的缘故。 如今是不同了，黄巾起义的爆发，朝廷急需要战争人才，刘备与简雍刚刚打败鲜卑，立下大功，这样的人才朝廷肯定会起用。 再有何进这位新晋大将军的举荐，这个时候就算是阉党和士人集团一起反对给压力都不会起什么作用了。 大将军何进作为外戚，先前还只能算是势力有所抬头，黄巾起义爆发，他被封大将军，谁都知道朝堂上以后要三足鼎立了。 卢植要避嫌，不会站出来说话，郭勋却无须避嫌，他这次回京本来就是禀告弹汗山之战的经过，并为刘备简雍请功的。 “陛下，臣有话说。” “郭爱卿，你有何话要说？” 郭勋道：“黄巾贼如今势大，中原陷入战火，难免北方胡人会有一些心思。刘备两次攻破弹汗山，在胡人之中有赫赫威名，让其为护乌桓校尉，拱卫边疆，安抚胡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其人有善于带兵作战，士卒多有归心，若给其支持，必能练出一支精锐，边疆之事几乎可定。” 这个评价很高很高了，鲜卑、乌桓等胡人在北疆一直都是大汉的心腹大患，大汉与他们作战，一直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反而损兵折将。 在郭勋口中，刘备能定北疆，不让朝廷操心，这一份评价，让朝臣们都一片哗然。 郭勋扫视四周：“刘备是卢尚书的弟子，文武精通，只是出身卑微，才一直被埋没，其生长于幽州，对边疆事极为熟悉，他为护乌桓校尉，是如今大汉最合适的人。” 刘宏喜道：“原来还是卢尚书的弟子，难怪如此有能力。” 大臣们基本上都知道他们是卢植的弟子。 卢植站了出来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不再多言，他是个君子，不会吹嘘自己的弟子。但卢植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没有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澄清他们只是自己的门生，并不算弟子。若是真说了，那就是撇清关系，众多士人集团的大佬们，不免会多想，这卢植是不是不要我们支持刘备、简雍的意思啊？ 那边何进可是在争取两人。阉党已经很难对付了，可不能再让外戚坐大了。 “简雍，善谋略，更善治理，更有武勇，万军之中可取敌将首级。这样的文武之才，上马可破敌，下马可安民，未来是大汉的顶梁柱。他任涿县丞，涿县事无巨细，尽皆由他操办。如今涿县百姓安居乐业，太平道在涿县境内不能蛊惑百姓，皆是因为百姓富足安康不需要太平道用什么符水治病救人。现在涿县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县中繁荣，冠绝幽州。让其为涿郡太守，涿郡的繁荣与富足只是时间的问题，有涿郡之富足支持边疆，再有刘备之才，我大汉必然可稳固边疆，甚至让鲜卑成为衰败的匈奴。” 郭旭的激昂讲话，让朝臣们都沉默了。 你是真能吹啊。 那两个在幽州这穷苦之地，野草一样生长起来的小子，都要被你吹成了王佐之才，搞的以后大汉没有他们两个就要不行了一样。 只是大家同样属于一起的，也没有去反驳郭勋。 阉党今日在这里是没有话语权的。 外戚集团才几个人啊？况且外戚还是要帮刘备和简雍的。 刘宏听完，对刘备和简雍的兴趣很大：“能让郭爱卿如此夸奖，看来刘备和简雍着实是有大才能啊。既然大将军和幽州刺史都极力推荐二人位护乌桓校尉和涿郡太守，那便按照二人的意思。” “只是对二人的爵位，众爱卿觉得该怎么样才合适啊？” 郭勋又说话了：“陛下，两次破弹汗山之功，足以封县侯了。” 又是一阵人群的哗然，这一下子就要多两个县侯，太过于突然了。 不是大家惊讶，什么时候县侯这么不值钱了？ 郭勋道：“刘备和简雍若是出身世家大族，立下这等功劳，早已经封侯了。” “郭勋，不可胡说八道。”卢植站出来大声斥责。 几个与郭勋友好的官员，也都站出来斥责。 这是能说的吗？这都是背后大家默认遵守的潜规则，属于是不可拿上明面上说的。 郭勋说这句话，是要得罪人的，但是郭勋现在不在乎。 “陛下。刘备、简雍出身贫微，却有赤胆报国之心，二人年少有为，当以为寒门表率，让天下寒门以其二人为榜样，封二人为县侯，足以让天下那些郁郁不得志，对朝廷颇为有怨言的寒门子弟闭嘴了。”郭勋大声说道。 在这里的没有什么蠢人，大家都知道官员的选拨早已经被大族垄断，平民百姓和寒门子弟根本没有了上升通道，但是谁会去想着改变？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谁要是去做改变，谁就是叛徒。 但是也没有人反对郭勋说的这些，都是老狐狸，都在心里盘算着。 郭勋代表的是士人，刘备和简雍必然是士人集团的人了，他们两个能被封侯，还握有兵权，士人集团的实力将会大涨。 朝堂上唯有一个人急了，那就是何进。 郭勋的台词明明是自己的啊！你郭勋怎么抢我的话。我都给两人想好了封地啊！ 一个是高阳侯，一个是武垣候，封邑都是在冀州这样的好地方的。 原先无人问津的两棵野草，突然成了朝堂上的香饽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决议 有人嫉妒吗？当然有人嫉妒。 这种嫉妒在县侯两个字出来的时刻，瞬间就转化成了仇恨。 给两个没根基的年轻人封官职没有什么人反对。 但是让朝廷一下子就多出来了两个武勋封爵的县侯，这便让许多人反感了。 士人集团也不是铁桶一块，马上便有人站了出来反对，言刘备、简雍的功劳不足以封县侯。 郭勋和卢植没有参与去争论，郭勋更是说完就退下，不再复言。 “元功，你为何不与我商量？”回到队列的郭勋，便被卢植低声询问。 一开口便是县侯，朝廷这是根本不可能同意的事情，你郭元功有些狂悖了。 “无妨，我若是不开口，朝廷连亭侯都不会想给。我若提给亭侯，那阉党必然出来阻止，现在开口便要县侯都有人支持，朝廷不允那也是情理之中。那么接下来，朝廷就只能捏着鼻子给亭侯了。” 卢植倒也明白了，点头称道：“亭侯已是殊荣了，他们都还年轻。” “大将军在帮这两小子，但还不够。若是有阉党帮忙说几句，今日这县侯就要坐实了。”郭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卢植也点了点头，两人便结束交头接耳，那边已经有当值的礼官注意到两人说悄悄话了。 大将军何进听着耳边的纷纷闹闹，反对者居多，支持者并不是没有，心中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观察下，再做定夺不迟。 有分量的人物已经站出来了，大司农曹嵩出来直言：“昔日桓帝得立，定策之功臣也不过是亭侯之勋，这二人何德何能居于县侯？” “大司农所言极是，窦宪历经四次恶战而破匈奴，才被授勋武阳侯，难道我大汉武勋如此泛滥了吗？” “曹嵩，你休要为你的那干爹鸣不平，昔日他为亭侯，不过也只是一阉人得定策功勋，亭侯已经泼天富贵。” 曹嵩不知道是谁说的，怒声道：“谁？谁说的，站出来。” “自先帝以来，鲜卑屡次掠边，朝廷大军屡败，更有夏育兵出弹汗山大败，几乎将边军损失殆尽，数十年来北疆糜烂，如今正有能人站出来，正可以借此机会鼓舞边地士气，当是以特例封刘备、简雍，以振奋人心。” 刘宏看着如菜市场一般的朝堂，本就因为不愿意上朝而烦躁的他，只觉得一阵头痛，张让久在宫中伺候刘宏，极善察言观色，当即就出声：“肃静，肃静，诸位大臣莫要在殿前失礼了。” 众臣这才安静了下来。 “今日讨论的是平黄巾贼的事宜。大将军，刘备、简雍之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继续给个建议，但封县侯太重了。” 刘宏心中想着的是，他们一分钱都没有送过来，就想要县侯？ 若不是现在局势动荡，自己连个官职也不想给他们两人。 西园那里可是排着队等待着购买一些肥缺呢。 皇帝既然定下了调子了，何进又看不少武人反对，担忧自己若是支持郭勋所言，必然会遭人记怨。刚刚才当上大将军，还需要统领镇压黄巾的全局战事，此时不宜与人结怨。 “陛下，刘备、简雍宜授亭侯，此战毕竟还是幽州刺史所主导，幽州刺史功不可没，可拜县侯。” 郭勋的功劳那是早已经定下来的，就算今日何进不说这句话，皇帝也会拜郭勋爵位，皇帝要是敢糊弄，郭勋身后庞大的士人群体就要出声了。 “准了。” 张让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今日士人的郭勋和大将军都推举了刘备和简雍，自己要是再反对，就是找不痛快了。 此番结果也好，那两个边地野小子也还在边地，区区亭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 只是丢了幽州这边的势力范围，让张让有些心疼，北方来的马匹少了一个渠道了，如今马匹昂贵，等于是切断了一个财源。 但为了这一个地方得罪刚刚新晋的大将军也不值得，马匹贩卖渠道又不是只有幽州一地，并州、凉州还多得是。 …… 刘备回来了，反正这鸟护乌桓校尉前面还要加个代，擅自离开驻地也没有人敢置喙。 在幽州这一块地界上，手头上有兵马的人，官职大小已经无所谓了，兵马多才是有话语权的人。 诸多郡县官吏，已经看清楚了，刘备和简雍如今手头上的兵马虽然人数不多，但胜在精锐，皆是可以以一敌十，朝廷不管的话，在幽州基本上就是无人能敌了。 也有人疑惑，他们到底是怎么起这么多兵马的。 居然还没有被认定要造反。 看来真是朝廷有人，在地方上好办事啊。朝廷这都不管！ 护乌桓校尉五千正兵精锐，另还有一万辅兵，这都是边地汉人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正巧刘备募兵，看到这些瘦弱的百姓刘备真不忍心拒绝，于是将他们编为辅兵。 “看到百姓听闻我们不再招募而转身离去的背影，当时就忍不住落泪了，边民已经困苦到吃草根了，再不救救他们，他们都会饿死。”刘备拍打着城墙的对简雍说道。 简雍看着远方田野里面弯腰劳作的百姓：“让他们为辅兵只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并不能让百姓免于饥饿。我认为解决边地最好的问题，还是军屯既能解决当地百姓不愿意离开家乡的问题，又能编练出兵马，还能有效防备胡人劫掠。” “能让边民少饿死一个就少饿死一个，我们现在也能力有限。军屯是好办法，只是咱们根本组织不了军屯。” “军屯之事，不是我一时脑热，等我们官职往上窜一窜，就得立马做。黄巾军不足为虑，我们是幽州人，又在幽州，头号大敌还是在北方，当是以防胡为重。” 没办法，幽州地理位置好是好，虎瞰中原，但是后面还有比未来诸侯威胁更大的敌人要戳屁眼，不把后顾之忧解决，中原争霸那也是空话，总不能在中原打着，后方的家被偷了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授封 辅兵做的也多是后勤工作，如运输粮草、搬运武器、安营扎寨…… 军中的杂事多是辅兵来做，正兵就是精锐的作战力量。 过去领着两三千人作战，要什么辅兵？主打的就是一个来去如风，轻装上阵，这样军队的战斗力是很强，但一旦打持久战就要抓瞎了，所以最大的一次作战，即出塞作战那也是不断的劫掠鲜卑部族，以战养战，才让士兵们没有饿着肚子打仗。 在汉地作战，千里突袭这样的战术就不太可能实现了，就食于百姓这种事情刘备麾下的军队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 别说刘备不允许，就是简雍也万万不会让军队做这种事情，这是完全违背了己方的底线。 一旦做出了这种事情，整个政权就等着分崩离析吧，因为你连自己的底线都没有遵守，这跟做人一个道理，突破一次底线就有第二次的突破，最终沦丧。 不想征辅兵，那就征伐百姓徭役，这其实伤害很大，百姓去服徭役了，田地就没人打理，其他各种事务都会停摆，所以战争有句话说的对，就是劳民伤财。 简雍目前还没有想过出幽州作战，鲜卑暂时没法行风作乱，南边冀州大乱，那就让它乱着，反正幽州不会亏，反而能渔翁之利。 刘备这次弄出来的辅兵，简雍稍稍思考了一下，己方打算坚持走精兵路线，选不上的青壮可以编为辅兵，要想知道如今大汉可是人口众多，远不是建安年间到三国争霸时期那样人口凋敝。 人口多，那自然青壮就多，青壮多兵源便多。己方又不要走人海路线，只要精兵，将非精兵编入辅兵，还可以省了征发徭役了。 没打算按照后人那样一个精兵需要五六个侍从兵，你是来当兵的，又不是来当大老爷的，战马武器装备的保养能耗费多少时间？一天满打满算训练都没四个时辰，就算有四个时辰，军队里搞点九九六，谁还敢有怨言啊？ 所以辅兵干的还是粮草运输之类的后勤活，有需要还能立马拿着武器上战场。 故而刘备这次招募辅兵给简雍提了一个醒，走精兵路线的同时，要开始认真完善军队的后勤系统了。 军屯是很久就有的想法，边地实在是适合这种军管式的种地方式了。 只是狗贼朝廷一直没给两人升官，一个县令，一个县丞要去边地搞军屯，那些个郡太守可就要笑掉大牙了，这事你有兵都不行，没有这个权柄，百姓都觉得你在忽悠人。 两人在刚刚修缮、扩建的新城墙上吹了一会还带着寒气的春风，扯了一会闲谈，刘备便主动开口问道：“雍子，我领兵回来，你还没说具体要怎么做，难道咱们要去打冀州黄巾吗？” “黄巾打不了一点。张角这人狼子野心，他是实在是该千刀万剐。但是被他蛊惑、裹挟的那些百姓，追根究底，大多是也都是实在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虽然他们可以称之为反贼，理应镇压，但他们难道是天生想要造反吗？还不是被贪官污吏，被朝廷官员逼的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咱们的立场得守住，就不要去掺合了。” 刘备啧了一声：“雍子，你他娘的真是十足的反贼。” “要不是遇到你，我他娘的早拉起兵马了。” 两人又嬉笑怒骂了一会，便又跳入了正事，刘备问道：“那咱们到底要干嘛？这一万五千人吃喝拉撒，多一天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咱们现在家业小，折腾不起来。” “你那一万五千人，涿县目前也有五千兵，合计两万人了。那合军一处，总是要有利可图，还不能亏本啊？” “那你快说啊，休要废话了。” “你听我说……” …… 三月底，天下局势对官军来说依旧不客观，但洛阳朝廷那边传来了几件振奋人心的消息。 第一个就是朝廷解除了党锢，在壬子日大赦党人，发还各徙徒，要求各公卿捐出马、弩，推举众将领的子孙及民间有深明战略的人到公车署接受面试。 许许多多因为党锢而被罢官的士人们重新得到了起复，士人几乎弹冠相庆，这场经历两位皇帝，先后数十年的党锢之祸结束了。 第二件就是皇帝放出来了内帑，奖赏全军将士。 第三件就是数月前，朝廷再破鲜卑弹汗山，领军的幽州刺史被拜为定阳侯。 这些消息都是大好的消息，一时之间人心振奋，朝廷征伐兵马、徭役、粮草用于镇压黄巾的事务阻力都小了许多。 同时，朝廷也发洛阳精锐兵马，于各地镇压黄巾起义，这代表着朝廷于黄巾开始了攻守易形。 拜卢植为北中郎将，持节，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冀州战线，谋求与冀州的张角率领的黄巾主力进行决战。 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持节，与右中郎将朱儁，共发五校、三河骑士及募精勇，共计四万余精锐，皇甫嵩、朱儁各统一军，共讨颍川黄巾。 又命护乌桓校尉刘备、涿郡太守简雍，领幽州兵马，平幽州黄巾，听候北中郎将调遣，随时入冀州作战。 朝廷的军事布置也很简单明了，北方是以卢植为主帅，负责镇压黄巾主力。南方则是以皇甫嵩为主帅，镇压颍川、南阳的黄巾主力。 而黄巾的主力部队也恰是在这冀州、南阳、颍川三处。 其他各地的黄巾，则是依靠各地的郡守来镇压了。 …… 刘备和简雍是单膝跪地接的圣旨，武人单膝跪地已经极大的礼节了。 圣旨除开官职任命外，两人这次还都被授了爵位。 刘备为高阳亭侯，简雍是武垣亭侯。 亭侯嘛，只能领一亭的食邑，聊胜于无。但也不要小看这个亭侯了，说到底终究是列候，是爵位的最高等级，代表着极大的荣耀，要不然关羽也不会把汉寿亭侯一直挂在嘴边了。刘备被封为宜城亭侯，那也是跟人介绍的时候说的是宜城亭侯刘备。 有官职加爵位，刘备和简雍就再也不能说是白身了，两人以后都娶妻生子了，就是代表着一个勋贵大族了。 宣旨的不是太监，这年头还不兴太监传旨，看其年轻面容，官职不大，大概是尚书郎一类的官职了。 不过其面目愁容，宣读完旨意后，刘备和简雍领旨后，便告辞要离开。 简雍原先还准备了一些贿赂之物，但是看这年轻人一脸正气，还是忍住没拿出来。 “天使舟车劳顿，不妨休息一下再走。”简雍开口挽留道。 那年轻官吏欲要拒绝，刘备却已经极为热情的拉着官吏的手：“从洛阳来，一路又经冀州战乱之地，必然是凶险重重，天使必然身心疲乏，在涿县休息几日也好。” 说起冀州战事，年轻人面容扭成一团了，更加愁了。 简雍心道，这还是个忧国忧民的年轻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田丰 “卑下田丰，冀州巨鹿人，因见家乡遭受兵戈之难，一直心怀忧虑，还望两位君候见谅。” 两人是列侯中的最小的亭侯，那也是列侯，自有资格被人称呼为君侯。 刘备盛情难却之下，田丰便也将就着在涿县县府休息几日再出发回洛阳。反正圣旨已经传到了，任务完成，什么时候回去倒是不急了。 简雍眉头一挑，这不是瞌睡了就送来了枕头了吗。 这位是谁，就不费笔墨了。反正袁绍要是听他出的几个主意，曹操在官渡之战的时候坟头草说不定都能有一丈高了。 曹操自己都说：向使绍用田别驾计，尚未可知也。 虽然这位爷不如诸葛亮、荀彧，但也是个在众多谋士之上的战略宗师了。 他看全局的眼光，是要比汉末三国那些谋士要看的全，看的高的。 要是田丰能被刘备给拉拢，简雍能轻松很多很多了，毕竟他又不是单纯的谋士，政务上的事情肯定也极为熟练。 刘备客气的道：“原来是冀州田元皓，久仰久仰。” 简雍咦了一声：“阿备认识元皓兄？” 田丰也疑惑着。 刘备高兴的道：“元皓兄在冀州有博学之才名，冀州人多有传颂，我自是听说过的。后来听说元皓兄被太尉府征辟，便再也没有听说过元皓兄消息了。今日终于见着了真人了。” 田丰朝刘备抱了抱拳，以示感谢夸赞，解释道：“先前在太尉府当了一段时间的书吏，被举为茂才，得以为侍御史。后来弹劾了阉人宋典的侄子为祸乡下，侵占良田之事，被宋典嫉恨，又逢黄巾贼作乱，我与张角为同乡，在洛阳的时候有过几次交集，朝廷便安排我来涿郡传旨。这样也罢，免得见着了朝堂上的那些阉党，等回到京城，我便辞官了。” 那可敢情好啊，辞了那劳什子侍御史，来涿郡太守府或者护乌桓校尉府都可以啊。 刘备正色道：“如今奸宦为祸，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正是需要元皓兄这样的正气臣子重振朝廷清朗之风。以元皓兄的大才，辞官归乡是朝廷和百姓的不幸，元皓兄又正直大好年华，也不宜辜负了自己的所学，当是应该一展抱负。” “干不了了，我是不想干了，这官不当也罢，每天看不顺眼的事情太多了，官场太浑浊了啊…还是回乡去…可家乡现在也回不去了啊。唉。”重重的一叹气，官场上的事情田丰大概已经无所谓了，但是他愁家乡的战乱，愁现在回不去。 平日里根本没关注朝廷里的事情，也极少对洛阳那边有什么评论的刘备，一反常态的开始了键政了。当然后半句一说出来，熟知刘备性格的简雍，就晓得刘备对田丰也起了拉拢的意思了。 简雍道：“这个鸟官不做也罢，凭白要受那些阉人的气。元皓兄有如此大才，不管是侍御史还是做传旨之事都是大材小用。只是我辈当官，也不是为朝廷，为皇帝而当官，而是为无数的黎民苍生而当官。” 田丰对刘备是有很好的观感的，这个面目忠厚，眼神清澈，手长耳大的年轻人给人一看就觉得此人很亲和。 简雍虽然长得好看点，但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记得住的特点。 只是这当官是为黎民百姓而做的话说出，让田丰好似找到了知音一般。 “武垣亭侯的这句话深得我心啊。朝廷之上，尽是虫豸，从未想过为百姓做一件善事，这才有了黄巾之乱。被裹挟的那些百姓，可都是被逼的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啊。” 简雍与刘备一个眼神对视交流，两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干嘛。 田丰对黄巾起义能有这种认知，那就说明大家是一路人。 刘备对田丰道：“元皓兄，朝廷现在阉党当道，不是我辈施展抱负的地方。我在涿县的时候听闻过元皓兄的名声，如今我被朝廷委以守卫北疆的重任，能开府持节。只是我出身卑微，没有有才能的人帮助我掌护乌桓校尉诸事。” “边地糜烂，时常遭受胡人劫掠，百姓困苦，屡遭屠戮，我誓死要远驱鲜卑，让边境安宁，还请元皓兄助我，我愿以护乌桓校尉长史以事元皓兄，还请元皓兄莫要嫌弃。” 护乌桓校尉能持节开府，其下属吏有长史一人，司马二人，皆六百石。 刘备言辞诚恳，是带着无尽的诚意，说完还站起来，朝着田丰深深行了一礼。 田丰都慌了，184年的田丰还不是那个在袁绍帐下那个年岁成熟的田丰，这个时候的他虽然以才学闻名冀州，但终究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洛阳为官一直没有得到别人的赏识和重视，还因为刚直的性格遭受到了许多排挤和奚落。 “君侯，卑下恐不能担此大任啊。边事复杂，我连一个侍御史都当不好，何德何能能为护乌桓校尉长史……”田丰有些受宠若惊。 说实话，一个县令跟护乌桓校尉是天差地别，单单一个开府的权利，就压过了众多两千石官职了。 开府持节，掌乌桓、鲜卑诸事，又能领兵，还能利用身份与胡人做各种生意。 基本上就是北地的土皇帝了，哪怕是诸郡守，也要低护乌桓校尉一头。 并且，护乌桓校尉，已经是国家的高级将领了。 先前简雍就等着刘备成为正式的护乌桓校尉，征辟一些未来的文臣名将，现在田丰正好是第一个。 至于挖袁绍墙角这种事，简雍希望多来点，你反正也不珍惜重视，那我们就来帮你把有能力的人都挖过来让其安安全全，留着性命为咱们打工了。 田丰拒绝的并不干脆，也不是他不想跟刘备干，主要是他真没有自信。 算算年纪，田丰也只是刚刚二十余岁，比刘备年纪相差无几。 久在书房之中的读书，哪有刘备这样从小就在街头混迹的人会为人处世？ 刘备又是那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 见到田丰犹犹豫豫，知道要下猛药了。 刘备一把握住田丰的手，刘备几近声泪俱下：“元皓兄，世人轻我刘备出身，就连稍稍懂得读书识字的人也不愿意屈身辅佐我，更加不用说那些士人了。还请元皓兄助我，以卫边境，护一方百姓平安！” 一方面说自己出身低微，士人不鸟刘备，你田元皓肯定不是这种人吧？你要是拒绝了我，那你肯定就是这种人。 另一方面就以保卫边疆，保卫百姓的大义来架着田丰。你田丰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总不会不想着保家卫国吧？ 尚且还是小白的田丰，被刘备给完全拿捏了。 “田元皓啊，碰到刘备，算你倒霉了。”简雍看着有些激动，又有些无所适从的田丰心中默默想到。 田丰对刘备的热情还不适应，但也心中有决断，回道：“既然君侯看重我，我愿跟随君侯建功立业，护卫边地百姓。” 刘备哈哈一笑：“有元皓兄辅佐我，边境至少要安宁三十年啊。” 这个时候多说点夸人的话总没错的。 简雍乐呵了一会，想到有些不对啊。 自己当了郡守，没有牛马帮自己，那只有自己当牛马了。 田丰被刘备带去护乌桓校尉了，那自己还去哪儿寻个田丰来帮自己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幽州黄巾发动 “你持节了吗？你开府了吗？” 简雍面对刘备的质问，只能摇头。 “你什么都不是，那你征辟谁？田丰是我的长史，就不能当你的郡丞，你找别人吧。” “老子是武垣亭侯！怎么就不能征辟了！”简雍只能硬着脖子狠狠的说道。 刘备哈哈一笑：“老子还是高阳亭侯呢。” 简雍也知道刘备护乌桓校尉能有资格搜罗人才，甚至直接征辟。自己这个郡太守，在这方面会稍显不如，固然也能在郡中或者别郡搜罗人才为己用，但想要获得田丰这样类似的s级卡就很难，简雍的郡太守顶天了也只能抽到a级这样的了。至于sss级的诸葛亮、荀彧还不要指望了，那是隐藏人物。 刘备宽慰道：“倒也不必一直想着去征辟人才。汉武帝发掘出马奴卫青，卫青又有侄霍去病，骠骑将军又有弟霍光，有部属赵破奴。骠骑将军破休屠王，从而致金日磾归汉。你看看，起用一个马夫，就让武帝一朝，拥有数位顶尖文武。人才，是培养出来的，不是靠到处征辟来的。” 简雍也知道这一番道理，于是悻悻道：“算了。郭开和高诱也能勉强用用。” 圣旨一下，两人地位随即水涨船高。 过来祝贺的人很多，贺礼堆积如山，过去那些看不起二人的人，一扫之前的傲慢，低声下气，仿若乖顺的狗子。 其中扬眉吐气般爽文似的滋味，自是不足道哉。二人也不是一朝得势便趾高气扬的人，毕竟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不可同往日在街头混迹而语。 简雍不喜这种应酬局，这些来祝贺的人，少数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其他的皆是阿谀奉承，虚情假意之辈，简雍更加不喜。 还不如跟关羽、张飞、牵招这些老兄弟们喝几杯，吹吹牛，憧憬下未来，简称画大饼。 张飞还是跟在刘备那边，其中一个司马之职肯定是他的，六百石的官职，不算小了。 关羽的安排还是在涿郡，任涿郡都尉，比二千石。都尉这一官职，在边郡常设，涿郡情况却不一样，温恕手底下却没有设置都尉一职，因为郡兵已经形同虚设，他都号令不动，自然没有必要在去设置都尉了。 到了简雍任太守，底下兵马数千，当然需要一个副手帮忙管理军队。 涿县的数千人，大部分都是以郡兵的名义存在的。 这也是为什么说，在官方层面上，刘备蓄养兵马，不会被认为是造反。 其中也有郭勋、卢植等人的帮忙掩盖，才不至于被朝廷拿出来说事。 说句实话，先前的两三千人，对于朝廷来说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不值得去追究。 牵招也担任了护乌桓校尉司马，同时兼管天网。 简雍底下的人员分工，跟在涿县是相差无几的。 只是在郡丞的人选上，简雍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选定了郭开。这位历史上的郭图，表现得并没有那么坑，可能是因为刘备、简雍的这座庙太小了，他折腾不起来，在涿县任郡吏倒也是勤勤恳恳，表现出来了不错的能力。 让他担任郡丞，一是因为他能力要强一点，在一个是他在涿县没有根基。 高诱在涿县是有家族支撑。 考虑到这一点，郭开为郡丞，高诱为郡长史，郡长史在内地的郡中有掌兵的职责，但在涿郡已有都尉，他这个长史也只能辅佐简雍处理政务。 其下诸如功曹、五官掾、督邮、主簿及户、比、时、田、水、仓、金、集、漕、法、兵、尉、贼、辞、决等诸曹掾史，简雍任用了一批涿县故吏，也沿用了部分原先涿郡太守府人马。 幽州之外的地界，黄巾起义与官军打的不可开交，民生因为战争已经糜烂，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汉，经此一役，更是行将就木。 既然当了郡守，在涿郡就是老大了。 郡中军政，皆可一言裁决，两千的郡太守，在行政职权上，都已经是一方封疆大吏了。 先前在涿县丞任上的许多掣肘也都消散，简雍可以大摇大摆的实现自己的愿景。 农业国家，农业社会，就不要去想着去折腾其他的，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核查各县田地、人口，整顿流民，哪怕是让百姓少饿死一人，在简雍看来都是莫大的政绩了。 同步进行的还有将郡中矿产收归国有，管你是私人的其他官吏家的，现在战争时期，不与你讲道理的。 这一点上简雍展现出来了浓烈的强盗作风。 有矿的都是大户豪强，这些人敢怒不敢言，那涿县外面一两万的军队在此，谁敢反对？ 有人心思毕竟敏锐，想到了不妨勾结黄巾，推翻了这涿郡鸟官府。 简雍转脸就从田楷那里得到消息，不免大喜过望，你可是找对人了。 政务繁杂，千头万绪，又有底下官吏贪腐、躺平、谋私、抵抗，干起事来事倍功半，简雍要想治理好涿县那样治理涿郡，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且是后话，做事情的时候，黄巾这边简雍是日日关注。 “别的州郡黄巾势大，幽州没打起来，时间长了，我们就要遭到朝廷和张角的注意了。先前所说之事，我已经让田楷开始了。” 时间已经进入四月，各个战场还没有最新消息传来，但简雍已经决心让幽州不能落后于人，也要开始乱一乱了。 初一日，田楷率黄巾，一日之间破蓟县三家豪强大族门户，三家豪强的家兵部曲无法抵挡，被攻破庄园了，黄巾军掠得钱粮等资产无数。 广阳郡都尉发兵征讨，却不得黄巾军踪迹，只得无功而返。 这就要说下田楷麾下的这些黄巾军的成分了，这完完全全是一支军队，中低层军官皆为涿县所出。 兵源也没有民壮皆可为之用，挑选出来了青壮，加以训练后，田楷让这些人还成了农民、佃户、矿工、商人、仆役，涵盖各行业，帮助他们掩盖身份的也是黄巾信众，或者干脆是黄巾军里的人。 在广阳郡蓟县一击而中后，黄巾军就立即分散了，广阳郡兵抓不到太正常了，郡兵里面都有不少黄巾军。 广阳郡官府和豪强危机感强烈，官府增派兵马防守城池，豪强也加紧招募青壮，护卫庄园。 四月初四日，黄巾军攻入渔阳郡，将潞县豪强大户几乎扫荡一空，剩下来的两三家大户，皆是与百姓友善，不曾欺压百姓，有过好名声的。 四月初五，黄巾军先后出现在渔阳郡的安乐、狐奴、渔阳三县，攻灭豪强。 让官府惊奇无比的时候，黄巾军不攻城，不与官府为敌，看到官府兵马不主动交战，隔着许远就避让，好似怕了一般。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守府 田楷率领黄巾军四处出击，一时之间幽州便风声鹤唳。 尤其是幽州境内的豪强大族，已经到了胆战心惊的地步，对黄巾极为恐惧。 各地的豪强大族，纷纷要求官府出兵剿灭黄巾。 冀州那边战事不曾明了，各地官府手头上又没有几个兵，哪敢去与黄巾军作战？官府不管豪强如何催促，只守着城池，不敢在野外与黄巾军作战。 一直到四月初十日，黄巾军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眼见已经指望不上官府了，各地豪强开始结营自保，几家豪强大族汇聚家兵，又通过钱粮招募大量民间青壮，武装庄园，龟缩在庄园当中发展武备，企图阻挡黄巾军。 难啃的骨头田楷也没有让黄巾军去强行攻打，此地豪强势大，那就换一个地方。 黄巾军来去如风，短短时日就席卷各地。 并且黄巾军还将缴获来的钱粮分给了百姓，于是黄巾军在普通老百姓心中的形象骤然高大了起来，黄巾军所到之处，百姓箪食壶浆，豪强大族瑟瑟发抖，恐惧不安。 简雍在这几日的时间里，在涿郡太守府将官吏人事安排好，已经上手了几日的政务了。 这年头不讲道理的人多得很，简雍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太守府的官吏早就亲身体会。 毕竟是当年刘其太守还在的时候，就敢在刘其面前直接杀人，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县丞，如今已经是太守了，更加要无法无天了。 面对这样的太守，底下太守府官吏、各县官吏，犹如鹌鹑一样，在简雍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简雍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机灵点的争相在简雍面前表现。 有时候简雍一个眼神，就能让太守府的官吏一哆嗦。 这就有些索然无味了，这些老油条们根本不给简雍拿起刀子做杀鸡儆猴的机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简雍有火没地方撒。 看着这些表面上毕恭毕敬，什么都听自己的官吏们，简雍也不是没有办法。 “清查各县仓库的事情怎么就推行不下去？我当这个郡守，连家底有多少都不清楚，那我当什么？郭开，你是郡丞，你说一个命令下去五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怎么回事？我若是不问这件事，你们恐怕还要拖上一段时日。”简雍不怒而威。 郭开也知道简雍想要干什么，实话实说道：“良乡县县仓失火、方城县来信告知仓库也失火了。另外范阳、故安、北新城、逎国四县都有借口拖延。” “说来说去，整个涿郡也就只有涿县的仓库账目是明明白白的。” 郭开称是：“各县推脱或铤而走险焚烧仓库，太守，当下重手了。” 其他一群属吏，纷纷低头，心中已经对郭开破口大骂了。 他们不敢骂简雍，就只敢偷偷骂郭开是奸人了。 简雍冷笑道：“这几个县长、县令，大概是觉得我这个郡守没有资格动他们，才敢如此明目张胆把我下的政令当做放屁了。” 其实简雍也没有想过从这几个县的仓库里得到什么。这些仓库里又能有什么呢？里面只有老鼠罢了。 朝廷顶层都已经烂成什么样了，三公九卿尽是可以用钱财买来，皇帝沉迷酒色，士人集团忙着与阉党争权夺利，一片乌烟瘴气，到了地方上还想要当官的廉洁清明？有可能吗！那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百姓死活他们不管，民生凋敝他们不在意，治下饿死人也是司空见惯，反正朝廷也不会追究的，只要拿好钱财打点好上级，就能在官位上继续鱼肉百姓，积累了钱财还能让自己的官升一级。 从上到下大家一起想着剥削百姓，最终的结果世人都已经看到了，黄巾起义振臂一呼，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 平日里那些肥头大耳，浑身油腻的官员们被百姓从豪宅大院中揪出来，剥掉了身上的绫罗绸缎，被愤怒的百姓当街分尸，落不下一个全尸。 也就是幽州这边简雍压着田楷，暂时先不动官府，要不然黄巾军攻破城池，这些官吏断然没有活路了。 历朝历代的中后期，好歹也还有几个出淤泥而不染清廉臣子，大汉中后期真找不出来。 还没有经历破而后立的时代，这个时候官场无比黑暗。 “县令县长都是朝廷任命的，太守撤不掉他们，但是没说我不能杀了他们啊。”简雍愤怒的一拍案几，把属吏们吓了一跳。 旁边的高诱脸色变了变，出言说道：“太守，这样做会不会引得朝廷盛怒？” “云长，你安排两个人，领军去把那两个烧仓库的县令给斩了，也不用找什么他们罪状，就对百姓宣布他们勾结黄巾就行了。”简雍对一直闭着眼睛养神的关羽说道。 关羽立即领命，安排人去了。 “真当老子养的兵马是只会吃饭的吗！现在是什么？是战时，老子杀两个勾结黄巾的县令，朝廷怪罪我什么？还会嘉奖我。”简雍满不在乎的说道。 简雍扫了一圈太守府的这些属吏，今天人来的很齐整，也是把太守府班子组建之后的第一次会议。 “你们应该都了解我，我为县丞的时候，也是在涿县。县府和太守府隔着很近，我也经常来太守府。大多数人都听说过我的手段，在我底下做事很难，但是做好了我是从不吝啬奖赏的，这点你们从涿县官吏们身上也可以看到。” “在我麾下做事，难就难在，我不准手底下的人贪污，不准官吏欺压百姓，不准官吏做事推诿拖沓。” “这三不准，希望你们时时刻刻铭记在心里。触碰这任何一条，都会成为我手底下士兵用来练习杀人的工具了。” “过去你们在官场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全都给我忘记，今日开始，全心全意的投入政务之中。” …… 凡事都应该简单点，尤其是官府，越是把一件事情弄的复杂，其中的变数就越多，可操控空间就越多，其中滋生的贪污腐败自是更多了。 简雍把事情一件一件交代下去，若是办不成，要有办不成的理由，理由合情合理，简雍不会去怪罪，若是中间有人犯蠢或者是故意干不好，轻则卷铺盖走人，重则领刑罚。 大棒砸下去，自然是免不了给糖果，提拔、奖赏、提高俸禄几颗糖果砸下来，怨声载道便立马少了许多。 郭开、高诱也都是务实的人，底下官吏也很快跟上了节奏，在二人的带领下，太守府不管是吏治还是办事效率或者官员的精神面貌都是焕然一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坑大族 简雍也只是点到为止，真要想改变当前以贪污腐败为主基调的政治生态，是需要费大功夫的，简雍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去投入。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军事。 所以对于这些官吏，简雍也不会想着用多少手段去防止他们腐败，但别让自己发现了，发现一个就杀一个。 主要还是以震慑的手段的。 简雍的日子没有多少区别，从原先的署理一个县的政事，变成了署理一个郡的政事了，倒也没有比先前忙碌，郡守的行政班子还是比县令要大，许多事情只需要交待下去就有人办。 “太守，有很多大族的人求见。”能让高诱来通报的，就说明对方有多大的能量了。 “涿郡的大族都来了吗？其他的郡的大族有没有来？” “都有，这是名单。” 看完了高诱送来的名单，简雍咧开嘴笑了笑，对高诱道：“公美，这名单里还有上谷郡的人，广阳郡也有不少，他们看来是怕了。” “如今幽州能压制黄巾的兵马都在涿县，这些人是来求助的。” “他们见不到护乌桓校尉，自然是把主意打到我这里了。”简雍站起来说道。 他要去见一见这些人，这些大族到自己这里来，也是预料之中的。 刘备在军营之中整军，同时在完善自己的护乌桓校尉的班底，没有空见这些豪强大族，他们也进不去军营，只能来见涿郡太守了。 高诱说道：“还有各郡的送来了不少求救信。” “暂时不理会。” 田楷根本不会攻城的，这些郡守来求个蛋儿的救。 朝廷封赏的旨意下来，还是在幽州引起了不少的讨论的，正巧黄巾起义爆发，朝廷又明旨让二人率军镇压幽州黄巾。 如今幽州的官府、大族可都眼巴巴的看着护乌桓校尉来领兵镇压黄巾。 简雍龙行虎步，厅内已经汇聚了许多大族的代表，他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讨论着，每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一脸焦急和忧愁。 看到年轻太守走来，数十人纷纷行礼，有的喊着太守，有的喊着君侯。 简雍抬了抬手：“事务繁忙，咱们长话短说。涿县有兵，但是兵马不多，军械、粮草俱不够，早两年一场鲜卑入侵，幽州各郡库房都被打空了，幽州本就穷困，如此便是雪上加霜，如今护乌桓将军麾下兵马不过数千……” “黄巾势大，就算与黄巾野战，也是难以战胜，若是幽州护乌桓校尉这支兵马战败，幽州再也可与黄巾抗衡的军队了。” “倒是幽州黄巾南下冀州，合军一处，黄巾就按不下去了。” “诸位，各郡凑一凑粮草、军械等物资，我军才有与黄巾一战之力。” 这么赤裸裸的索要粮草军械，让这些大族代表们为止一滞。 想到简雍在两年前还是个街头混混，许多人也就释然了，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的。 有人便道了：“君侯，幽州如此重要，朝廷为何没有派大军前来？哪怕是给予些支援也行，何至于导致黄巾贼四处肆掠。” “是啊，这样下去可不行。黄巾贼随时可能杀过来。” 简雍朗声说道：“冀州陷入战火，道路不通，朝廷兵马、资助俱无法送到幽州。况且各州郡都有黄巾作乱，都自顾不暇，都救不了幽州。想要救幽州，镇压黄巾贼，唯有我们自己了。” “不过朝廷总归是有动作的，只是等到朝廷的支援，还不知道要几月之后。我涿郡自然是不惧怕，只是不知道各位能不能等了。” 本来就是要坑这些豪强大族了，专门挑危言耸听的话来说。 黄巾不攻城，不打官府，很多豪强大族都躲入了城中，但是人躲到了城中，那巨量的资产没有办法带进城中。 哪家在城外有庄园的大户人家，庄园里面没有大量农田、佃户、粮食的，这些都没办法带进城中去。 况且，今日黄巾贼不攻城，不代表以后不攻城。 劫掠了不少大族的黄巾，如今要粮食有粮食，要军备有军备，要攻下一个城池一点也不难。 都不傻，知道若想要安全，那就只有朝廷大军过来平叛。 简雍看到他们在各自商量，也不急，只是在这光站着显得自己很需要他们一样，于是说道：“你们且商量吧，商量好了，推举一个人能与我说话就行。” 言罢，简雍便离开了。 “这位新晋太守，说话倒也干脆。不过这样也好，他开口需要钱粮，那拿了钱粮，自然就会出兵了。” “对啊，只要出兵，拖住了黄巾，黄巾就不会来攻打我们了。” “但也要做两手准备，我们各家也要联合起来。若是官兵如冀州那边一样不能战胜黄巾，我们各家应该合兵一处。” “用我们自己的兵马，那是最终不得已的举动了。” “诸位，还是说正事吧。武垣亭侯说要粮草军械，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咱们各家凑一凑总的有个数，还有派谁去与武垣亭侯谈，都要商定的。” 简雍回到自己的太守廨房，也不关心那帮大族怎么商议，继续处理堆积如实的案牍公务。 看到郭开做出来的一份各县今岁赋税的一个初步统计的东西，简雍沉思了一下。 最后一番计算，涿郡的赋税也就刚刚够养五千兵马，若是要发展民生，还没有钱粮可以投入。 可以说是穷兵黩武了。 涿郡下面各个县，都穷的府库当中老鼠都要饿死了，县里又往下收不到什么赋税，人口跑的跑，成佃户的就成了佃户了。 一县的赋税都压在了剩下来的自耕农身上，这还不跑等着被逼的家破人亡吧。 “将郭开唤来。” 郭开不到盏茶时间就进来了，简雍说道：“良乡和方城二县，新县令还没上任前，你去主持下这二县的事情。在二县强推涿县的方式，让百姓先活下来是最重要的。至于先期投入的耕具、种子、粮食等就从涿县府库拨付，你一并带去。” 涿县还有钱粮余下来的。现在在涿郡的两万兵，人吃马嚼的都是护乌桓校尉的粮草。 田楷给刘备送去的五十万石粮食，短时间内两万人可吃不完。 “属下遵命。” “把事情办好。” 要把涿郡的钱粮赋税提高，还是要从最基本的着手，让更多的百姓活下去，安定下来。 当然，也有最终手，那就是把涿郡的豪强大族全都弄死，正可谓是一鲸落万物生，豪强大族释放出来的资源，能让全郡百姓得利，只需要短短一年时间，官府的收上来的钱粮赋税将会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