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才知,她是千亿总裁白月光》 第1章 乖乖女重生,打渣男祭天 黎熹车祸身亡那天,是谢行云高调迎娶姜初晴的日子。 这一天,抖音出现了两大热门话题—— 【摘星影视与姜氏医疗联姻,公主嫁王子才是真童话!】 【建兴大桥发生惨烈连环追尾车祸,现场五死三伤!】 意识模糊的黎熹,艰难拨通了谢行云的电话—— “喂。”谢行云的声音,听上去好遥远也好冷漠。 “黎熹?” “怎么不说话?” 黎熹虚虚握着手机,想开口,手机却顺着她掌心掉在了地上。 “你在摔东西?”谢行云嗓音冷冽且无情,他提醒黎熹:“黎熹,别耍小脾气。你该知道,在不爱你的人面前耍脾气,那叫白费心机。” 没听到黎熹的回应,谢行云耐心尽失。 想到什么,他又说:“你到底喊我一声大哥,今天是我的婚礼,如果你能来婚礼现场喊晴空一声大嫂,或许还能回家。” 说完,谢行云挂断了电话。 回家。 她再也不可能回家了,谢家,也不是她的家。 电话挂断“滴”的一声,黎熹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 她躺在窄窄的担架床上。 她是最怕救护车的。 爸爸当初为救谢行云兄妹去世时,她就坐在救护车上,看着爸爸咽下最后一口气。 谢行云发誓说要保护她一辈子,却在今天娶了别的女人。 黎熹知道自己的伤势很重,她本来望着救护车顶,不知道为什么聚焦到了医生脸上,“是你啊,顾医生……” 她被谢家赶出来,又差点被算计染病的时候,就是顾医生帮了她。 没想到她快死了,还是顾医生救她。 回忆太累,黎熹有些想睡了。 顾缜红了眼,一遍遍在她耳朵旁边喊:“黎熹,不要睡。” “黎熹,撑住。” 抢救室内,医生护士正在跟阎王爷打架。 婚礼现场,谢行云正低头亲吻他的新娘。 滴—— 心电图机变成一条直线,黎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可有人却不肯放弃,他拿着除颤仪坚持不懈地抢黎熹,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顾医生,病人伤得太重了,就让她安静地走吧。”助手一把按住男人的胳膊,不敢看对方的眼神。 向来以精湛医术和绝对冷静的心态而出名的顾主任,今天竟然罕见失控了。 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顾缜小心翼翼握住黎熹冷凉的手,不由发出困兽般绝望的嘶吼... 整个急救室内,都噤若寒蝉。 * 绿岛酒店,行政套房内。 “熹熹...”一只大手沿着黎熹的腰肢向上摩挲,微醺的酒气扑在黎熹脖颈,引得她娇躯哆嗦。 黎熹睁眼,看清所处环境后,她不由一呆。 她竟然还活着? 恍惚间,那道低沉又熟悉的男嗓音,再次钻入黎熹耳朵:“熹熹,大哥爱你。” 谢行云? 认出这声音主人的身份后,黎熹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没有死,而是重生到了一年前,谢行云跟姜晴空举办订婚宴的日子。 她清楚记得这天发生的所有事... 订婚宴上,黎熹喝了准大嫂姜晴空递过来的葡萄酒,很快便觉得心悸头晕,想到楼上的客房休息会儿。 哪知,那酒作用太强,她才进电梯就开始双眼发黑,最后还是服务员将她送进了房间。 可再醒来,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养兄谢行云的怀里! 谢行云还要对她霸王硬上弓! 黎熹刚要反抗,姜晴空就带着一群人冲进来捉奸了。 黎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打上了荡妇的标签。 谢家父母将一切罪因都推到黎熹身上。 谢父更是绑着黎熹,将她送到姜家人的房间,逼她跪在姜总面前认错道歉。 黎熹不肯,就被他们用皮带抽得晕倒在地,最后更是要将她赶出了谢家。 养姐谢娇月故作好人,给黎熹介绍了一份在娱乐圈给当红女星当助理的工作,实际上却是和女星串通,要把艾滋传染给她! 最后的车祸,说不定也是谢家人安排好的! 谢家上下,都是推她入地狱的罪魁祸首! 思及此,黎熹心里迸射出无尽的恨意来,这份恨意直接浇灭了她体内的药效。 黎熹握紧双拳,走到了谢行云的面前,嗓音柔情似水地询问:“大哥,你可看清楚我是谁了?”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谢行云的眼神还算清明。 眼前的姑娘,一张略施粉黛的绝美小脸蛋,还不足他巴掌大。浓艳精致的五官,更是眼熟不过。 他不会认错。 谢行云清楚地念出了黎熹的名字,温柔缱绻:“...熹熹。” 听到这声熹熹,黎熹绯红的面颊上勾起一抹喋血的冷笑,她说:“大哥刚才是在对我表白?” “大哥爱我?” 谢行云扯了扯束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领带,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黎熹的容颜,哑声应道:“熹熹,大哥爱的人一直是你。” “好!” 好得很! 黎熹转身,捞起玄关柜上的电吹风,对着谢行云脑袋就是一顿猛砸。 哐!哐!哐! 谢行云被砸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连站都站不稳,最后沿着墙壁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黎熹熟练地将电吹风的线缠绕在谢行云脖子上,扯住电线拖着谢行云在房间中爬行。 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惊得谢行云醉意瞬间清醒。 他疯狂挣扎,想要用手去抓电线。但电线早就跟他脖子紧密贴合,他所有动作都是徒劳。 不知不觉,谢行云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 察觉到谢行云快要咽气了,黎熹这才停下来。 她高跟鞋踩在谢行云胸口,弯着腰,用电吹风一下下地敲他额头,一字一顿,凶神恶煞地问: “大哥,现在还、爱、我、吗?” 第2章 捉奸现场,反转不断 谢行云幽幽地睁开眼睛,望着突然之间性情大变的黎熹,表情难掩茫然。 他那个温柔如水,对他唯听即从的初恋女友黎熹,去哪里了? “熹熹,你...” “闭嘴!渣狗!早就分手了,熹熹也是你配叫的!”黎熹直接将电吹风的出风口塞进谢行云嘴里。 谢行云眼睛又瞪大了些。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砸响,随之响起姜晴空气势汹汹的叫骂声—— “黎熹!姜星河!开门,我知道你俩在里面!” “贱蹄子,竟然敢在我的订婚宴上,勾引我哥!” 见没有人来开门,姜晴空朝旁边的酒店经理怒吼:“刷卡!开门!” 这家酒店就是姜家的产业,经理不敢忤逆姜千金的命令,赶紧硬着头皮用房卡在感应器上一靠。 姜晴空迫不及待推开门,带着一群年轻的朋友们冲进来捉奸。 一进屋,看到屋内的情形,姜晴空当场目瞪口呆。 跟黎熹同处一室的男人,竟然不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姜星河,而是她的未婚夫谢行云! “啊!” 姜晴空爆发出尖锐的咆哮声:“黎熹,你怎么会跟行云在一起!” 黎熹虚弱地靠着墙壁,一只脚还踩在谢行云胸膛上。 被玉簪子束着的黑发早已凌乱,却丝毫不损她秾丽夺目的美貌。 黎熹目光阴冷看向姜晴空,语气莫测:“听姜小姐这话的意思,我究竟该跟谁在一起?” 姜晴空直接哑巴了。 黎熹继续犀利地逼问:“姜小姐这是有备而来?算准时机,要将我跟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捉奸在床?” “一场捉奸戏码,毁掉两个人声誉,真是一箭双雕好算计!” 说完,黎熹朝姜晴空讥讽一笑,问她:“姜小姐,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感受怎么样?” 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姜晴空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姜晴空必须尽快将自己摘出去。 她虚张声势地喊道:“黎熹,你少污蔑人,我只是听到有人说你进了我大哥的房间,又没在楼下看到我大哥,这才上来找你!” “我没想到,你竟然不要脸地勾引我的未婚夫!” “黎熹,谢家将你养大,你却勾引谢家的长子。你就是这么报恩谢家的?” “你可真是一头白眼狼啊!” 反咬一口,姜晴空用得很熟稔。 别人不知道,但姜晴空早就发现了黎熹跟谢行云之间的禁忌关系。因此反咬黎熹一口的时候,姜晴空底气十足。 黎熹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黎熹拔下头上的玉簪子,对准左臂眼也不眨地划下去。 肌肤瞬间被割破,尖锐的疼痛逐渐被放大,暂时压制住体内的药效。 黎熹深吸口气,握着流血的簪子,眼神狠绝:“我怀疑有人在我的酒中下了药,我要报警验血,立案调查!” 这一世,她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荡·妇的臭名声,她不背! 一听到黎熹要报警立案,姜晴空终于慌了神。 这时,一道蓝色倩影悄然穿过人群,来到姜晴空的身后。 “晴空姐。” 来者是一名身材火辣,身穿蓝色吊带星空裙的女子。她一头如瀑黑发烫成小卷,像是柔顺的海藻波光粼粼。 肌肤更是雪白,宛如一颗刚出蚌的珍珠。 这女人是谢行云的亲妹妹谢娇月,也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女演员。 谢娇月走的是人美心善的锦鲤人设,在娱乐圈人脉很深,在名媛圈也受人追捧。 上一世,黎熹就是错信了这位‘人美心善’的好姐姐,才差点被感染了艾滋! 谢娇月嗓音温柔地安慰姜晴空:“晴空姐,先别急。我们都知道你跟大哥感情有多好,你怎么会蠢到给熹熹下药,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呢?”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熹熹也是受了委屈,才会产生这些不理智的猜测。” 姜晴空在谢娇月的安抚下,慢慢恢复了镇定,也找回了理智。 她见谢行云没有大碍,黎熹的衣服也还完整地穿在身上,便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大发慈悲地开口:“黎熹,今天的事就当是一场误会。” “我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姜晴空就走进房间去扶谢行云。 谢娇月也踩着高跟鞋,像是一阵清风般靠近黎熹。 “熹熹。”谢娇月温柔地握着黎熹的左手。 盯着黎熹流血不止的伤口,她心疼地责备起来:“傻不傻啊,干嘛割伤自己?” 谢娇月又叹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今天是大哥跟姜小姐的订婚宴,咱们谢家跟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咱们先别闹了,忍一忍,等晚上回了家再细说,好不好?” 见黎熹迟迟不应声,谢娇月只能拿出杀手锏来,对黎熹说:“姐姐现在是公众人物,如果这事被狗仔知道,也会给我带来麻烦。” “熹熹,既然姜小姐已经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你也消消气,咱们就不报警了吧。”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身为养女,黎熹最感激的就是谢家人。 清楚自己的身份特殊,黎熹在谢家一直都尽量减低存在感,从不跟谢娇月这个亲女儿争抢。 不管是漂亮的裙子,车子,玩具,还是珠宝,黎熹都会习惯性让给谢娇月。 跟谢行云谈恋爱后,黎熹自觉做了对不起谢家的事,对谢娇月更是百般忍让。 所以谢娇月笃定,当她开口替姜晴空求情后,黎熹一定会心软,最终化干戈为玉帛。 但... 这一次,黎熹却一把甩开谢娇月的双手。 望着被甩开的手,谢娇月眼底浮现出愕然之色。 她还来不及揣摩黎熹的心思,就听见黎熹说:“姜晴空不跟我一般计较,那是她大**义。但我也不是故意针对姜小姐,我只是想找到给我下毒的凶手。” 黎熹歪歪头,语气天真地问谢娇月:“姐姐这么担心姜小姐,难道你也怀疑是姜小姐给我下的药?” 谢娇月再聪慧的人,也被黎熹的问题干沉默了。 堵住谢娇月那张巧嘴,黎熹这才振振有词地说:“一个敢在公众场合给人下毒的人,说不定也敢在公司饮水机里投毒!” “发现犯罪情况,报警立案,送危险分子进去蹲局子,这本就是公民应该做的事。” 黎熹定睛望着谢娇月,犀利地质问她:“姐姐,你是公众人物,是多少青少年的偶像。难道你面对这种犯罪事件,也要向犯罪行为低头吗?” 谢娇月更是沉默。 她诧异地看着黎熹,不明白这个小跟班,何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叮—— 电梯厅那边传来一阵动静,有宾客抬头朝那边望去。 看到信步而来的警察蜀黍,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 还真的报警了啊! 年约三十岁的男警官来到套房门外,这人身材魁梧,五官端正,看上去便铁骨铮铮。 “我是周警官,谁是黎熹?” 周警官眼神从众人身上一掠而过,无论是谢娇月还是姜晴空,都暗自垂眸,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黎熹抬头,气虚无力地应了声:“我是黎熹。” 说完,黎熹才注意到周警官身后还跟着一个相貌俊逸,身形清隽的青年。 那青年穿一件长至脚踝的薄风衣,他左手握着一杯咖啡,右手单插在裤兜,卷起一截衣袖,露出劲瘦的小臂。 微长的碎发盖在额前,这让他看上去不像是警官,倒像是海报上的男模特。 也许是黎熹的眼神太专注直白,很快便引起对方的注意。 青年侧目朝黎熹望过来,细长的丹凤眼里透露出漫不经心的情绪。 黎熹下意识站直了,一改先前那副懒散的样子。 周警官打量着黎熹,“是你报的警?” 注意到黎熹的胳膊在流血,周警官忽然对身边的青年说:“顾教授,得麻烦你先帮黎小姐处理下伤口。” 闻言,黎熹积极配合,主动地朝男人伸出手上的左臂。 男人冷寂的视线,在看到黎熹染满鲜血的左手时,倏然凝固。 黎熹的手指细长漂亮,中指上一黑一红两颗小痣长得非常特别。 特别到了,即使被暗杀肢解后,也能通过一根手指精准锁定她身份的程度。 殷红的鲜血,妖异的红痣,如玉般漂亮的长指。 真的很漂亮啊。 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男人温声且克制地对黎熹说:“黎小姐,这边请。” 第3章 顾教授,顾缜 黎熹跟着顾教授去了这层楼的休息厅,看着对方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消毒液跟医用纱布。 有条不紊地为黎熹包扎好伤口,男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黎熹:“伤口不深,但不要沾水。” 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规矩且从容。 都说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力。 黎熹还记得车祸发生后,顾医生一声声喊她名字,提醒她不要睡时语调失控的样子。 也记得在抢救室内,他为了从死神手里抢回她,拿着除颤仪努力救她的样子。 更忘不掉她死后,顾医生嚎啕大哭的样子。 收起混乱的心绪,黎熹向对方道谢:“多谢顾教授给我包扎。” 听到顾教授这个称呼,对方动作一顿。 他抬眸朝黎熹望来,视线锁定黎熹的双眼,解释道:“我只是周队请来的特别顾问。” “我姓顾,你可以叫我...顾缜。” 顾教授。 姓顾,名缜,字淮舟。 原来顾医生叫顾缜,这名字真好听。 盯着顾缜那张浓颜系的英俊长相,黎熹真诚地问了句:“你说的特别顾问,是指特别帅的那种顾问吗?” 顾缜眼底惊现出一抹错愕之色。 他这是被调戏了? 就在这时,周警官走了过来,“黎小姐,我先带你去医院做血检。”等检查出结果了,才好展开后续调查。 闻言,黎熹收起对顾缜的好奇心。 她神情一肃,提出新的要求:“周警官,我要求带谢行云跟我一起去医院做血检。” 周警官有些诧异,“原因呢?” 黎熹冷笑道:“他先前在房间对我霸王硬上弓,我作为受害者,有权利要求他跟我去做血检吧。” “如果血检结果证实他也被下了药,那我勉强还能原谅他的冒犯。如果他没有中毒,那我告他一个流氓罪,也不为过吧。” 分了手的前男友就该老实待在垃圾桶,再对前女友动手动脚,那就是耍流氓了。 周警官挑了挑眉,还没吭声呢,顾缜就说:“不为过。” 顿了顿,顾缜还补充了四个字:“合情合理。” 闻言,周警官稀罕地偷瞄了顾缜一眼,眼神就很玩味。 行啊,东洲市医学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顾缜,今儿竟然大发慈悲当起了老好人? * 眼见周警官强势地带走了谢行云跟黎熹,双方父母这才被惊动。 找到酒店经理仔细一打听,弄清来龙去脉后,姜父不由怀疑地看向了姜晴空。。 知女莫如父,姜父清楚女儿的妒忌心有多重。 姜晴空前段时间就曾在家里吐槽过黎熹,说黎熹长得像是个狐狸精,怀疑黎熹跟谢行云关系不清不楚。 再联想到姜晴空去捉奸时,叫的是黎熹跟姜星河的名字,姜父就猜到了真相。 姜星河是他跟前妻所生的儿子,是个只知道赛车泡妞逛酒吧的纨绔阔少。 姜晴空从小就嫌弃这个废物哥哥。 一招拔掉两颗眼中钉,这的确是姜晴空做得出来的事。 思及此,姜父警告地瞪了眼姜晴空,这才朝谢家人那边走过去。 “谢老弟。”姜父对谢家的男主人谢明宗说:“今天这事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不过是一场误会,不至于闹到报警立案的程度吧。” 他神情一沉,暗示谢明宗:“你看看,能不能让那个黎熹同意私了?” 他可听说了,那个黎熹的生父原来是谢家的司机。她爸爸去世后,谢家怜悯她,才将她领养。 身为谢家养女,黎熹不该如此任性胡闹。 在谢姜两家订婚宴这天闹出报警的丑事,这个黎熹也算是丢尽了谢家的门楣。 不需要姜父提醒,谢明宗便有了相同的想法。“放心,我这就去趟警局,一定拦住黎熹,让她撤销立案。” “那就好。” 得到谢明宗的承诺,姜总这才回头对姜晴空说:“你跟我回房,我有话问你。” 姜晴空没想到黎熹会将这事闹到警察面前,她这会儿脑子里乱成一团糟。 对上父亲那双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她赶紧灰溜溜地跟着走了。 另一边,谢明宗返回宴会厅,拜托老爷子帮忙招呼宾客。他这才带着妻子张湘上了车,准备去警察局拦黎熹。 谢娇月拎着裙边追上来,敲响车窗。 “月儿。”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谢娇月,谢明宗难得和颜悦色,他说:“外面冷,你怎么穿着裙子就跑出来了?” “过几天顾家老爷子过生日,你还得去顾家给他祝寿呢,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了。” 顾家是东洲市真正的豪门世家,家族力量庞大。 像谢家这样的中产家庭,如果能跟顾家达成姻亲,能瞬间跨越阶层。 一旁,披着紫色皮草的谢母也叮咛起谢娇月:“那位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感染风寒,怕是没机会去见他。” “见不到他,那也就见不到顾先生了。你可是唯一有资格踏进顾家大门,跟顾先生见面的女孩子,不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快回酒店去,我们很快就回来。” 在谢氏夫妇的眼里,那个黎熹就是个好拿捏的乖乖女,他们随便说点了好听的话,就能说服对方改变主意,撤销立案。 谢娇月也知道轻重,她不忘提醒父母:“爸妈,你们要多留个心眼。黎熹今天有些不对劲,她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我先前也劝她不要立案,但她竟然拒绝了我。”提起这事,谢娇月仍觉得不可思议。 “能有什么不一样!”谢明宗根本不将黎熹的反常放在心上,他不屑地冷笑一声,理所当然地说:“她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哪有狗咬主人的道理!” 说罢,谢明宗就催促司机开车。 谢娇月站在原地望着车远去,察觉到空气的确冷冽,她搓了搓手臂,赶紧回了酒店。 一想到过些天就能有机会去顾家,可以跟那位说上几句话。哪怕只是隔着屏风窥探对方的一个背影,谢娇月也感到满足。 毕竟,全世界只有她有这份殊荣。 谁不知道,她谢娇月是顾淮舟心里的特殊存在。 也是仗着这份殊荣,她才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别的女孩子想要往上爬,都得走捷径,只有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拿到不错的资源。 * 一到医院,周警官带着黎熹和谢行云去抽血做检查。 黎熹按着针眼位置,抬头就看到顾缜朝这边走了过来。 顾缜低头询问黎熹:“你需要做个洗胃手术吗?” 体内药效实在是强烈,黎熹的身体这会儿还有些发烫,四肢也有些软。 她没有瞎逞强,赶紧对顾缜点头,“要。” 顾缜便对周警官说:“我带黎小姐去洗胃,晚点我再去警局找你。” 周警官睁着一双八卦的眼睛,望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一回头,就看到谢行云也抽完了血,正目光不悦地盯着顾缜搀扶黎熹的手。 那眼神,就像是被抢了肥肉的饿狼。 第4章 前男友的外套就该待在垃圾桶 顾缜领着黎熹来到洗胃的手术室。 值班的医生认出顾缜,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地问道:“顾教授,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有点事要办。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她不小心误喝了不干净的东西,麻烦李医生帮她洗个胃。” 李医生一看黎熹的状态,就猜到她喝的是哪类药物了。 “快里面请。” 黎熹做手术的时候,顾缜就在外面等着。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做完手术,黎熹脸色煞白,浑身无力,最后还是被顾缜从手术床抱下来的。 黎熹不太习惯跟陌生男性接触,刚想叫顾缜放她下来,顾缜就先一步将她温柔地放在了椅子上。 “你坐在这里先休息,我去给你接杯水。”顾缜找李医生要了个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温水递给黎熹就走了,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望着顾缜离开的背影,黎熹打心眼里感激对方。 刚重生就打了一场硬仗,这会儿一个人待着,黎熹才觉得精神疲惫。 缓慢地喝完一杯温水,胃里舒服了不少。 这时,谢行云也找了过来。 他这会儿彻底醒了酒,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甚至有些骇人。 但他并不在意脖子上的伤口。 注意到黎熹只穿着单薄的裙子,胳膊冻得起了鸡皮疙瘩,谢行云赶紧脱了西装外套,小心翼翼披在黎熹肩头。 “别冻伤了,你一挨冻就起荨麻疹。” 到底是相爱过三年的人,谢行云了解黎熹,还记得她每次受冻就会起疹子的小毛病。 换做分手前,被谢行云这样照顾,黎熹心里一定甜蜜。 但现在... 一想到谢行云却差点强上了她,害她成为东洲市人尽皆知的贱货。 黎熹就嫌他脏! 黎熹拿掉残留着烟味儿的西装外套,扶着墙站起身,将它丢进垃圾桶。 谢行云看到这一幕,眉心一跳,“熹熹...” 黎熹还不解气,又一脚踹在垃圾桶上。 力气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黎熹自嘲一笑,她说:“怪我以前眼瞎,偏偏在垃圾桶里找了个男朋友。我干干净净一姑娘,可不能被垃圾给弄脏了。” 垃圾的外套,就该待在垃圾桶。 谢行云心头一滞,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口吐芬芳的女人,是他那个温柔的解语花初恋。 气氛越来越微妙。 好在这时,周警官取拿着检查报告找了过来。 见到周警官,黎熹第一时间走上前,问他:“周警官,结果出来了?” 谢行云靠墙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地望着这一幕,他似乎对周警官手里的检查报告早有预料。 周警官告诉黎熹:“黎熹,的血检结果呈阳性。但谢先生的血液中,并无毒素。” 换言之,谢行云根本就没有被下药,只是喝了几杯酒而已。 但谢行云混商场的,应酬喝酒是常有的事,区区几杯酒怎么可能将他灌醉? 再说,真正喝醉的人,哪里还有气力跟人上床? 他只是想要借着酒疯睡了黎熹! 一瞬间,黎熹俏脸冷若冰霜。 她转身走到谢行云面前,二话不说,抡起右臂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谢行云脸上! “谢行云,你卑鄙!” 谢行云被打偏了头。 他垂在腿边的双手微微收拢,哽声说:“熹熹,对不起...” 血检结果出来了,谢行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承认在自己的套房看到肌肤绯红,明显是被人下了药的黎熹时,他心动了。就像是饥渴的难民,看到了美味可口的蛋糕,难以自控。 那一刻,他疯狂地想要占有黎熹。 明明被下药的是黎熹,可中毒的却是他。 黎熹讥笑,“别给我道歉,你是谢家的亲生子,我一个养女,哪有资格让你低声下气道歉啊。” 听见这话,谢行云心如刀绞,他说:“熹熹,你打我都行,但别说这种话作践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装! 黎熹将谢行云的检查报告拍在他胸膛,讥讽道:“谢家上下,你谢行云最会演戏。” 转身走到周警官面前,黎熹铿锵有力地说:“周警官,我要立案,彻查到底!” 她既然从地狱里爬回来了,就一定要将谢家,姜家搅翻天! 周警官载着黎熹去警局。 快要抵达警局时,黎熹看到拐弯处站着一对衣着不凡的中年夫妇。 是她那对自私自利的养父母。 望着谢明宗那张虚伪的嘴脸,黎熹觉得这片天的空气都臭了。 她扭头问周警官:“周警官,有口香糖吗?我想清新下空气。” 周警官在车里找了找,还真被他在副驾驶找到了一颗糖。却不是什么口香糖,只是最普通的薄荷硬糖。 “这个可以吗?” “凑合。” 周警官将硬糖递给后排的黎熹。 黎熹剥了糖纸,塞到嘴里,刚准备嚼碎直接吞,突然听到周警官说:“没想到顾教授还喜欢吃薄荷糖。” 闻言,黎熹默默地松开了牙齿,用舌尖抵着薄荷糖在口腔钻圈圈,让那股清凉的甜味儿填满味蕾。 脑海里,顾教授那张漂亮英俊的脸,越发清晰立体起来。 “那是不是周警官?”谢母最先注意到周警官的车。 谢明宗赶紧小跑过来,啤酒肚随之一颤一颤,好似怀胎五月的孕妇,简直没眼看。 周警官靠边停车,人没下车,只放下车窗。 谢明宗谄媚一笑,开口就是巴结的话术:“周警官您好,鄙人谢行云,黎熹的父亲。” “黎熹不懂事,给您添乱了。周警官工作繁忙,还要抽时间陪小女跑着一趟。” “您辛苦了,抽根烟,解解乏。”说完,谢明宗快速从怀里掏出一条密封的香烟,递到周警官的面前。 周警官接过那烟盒掂量了下,发现重量对不上。 这里面应该不是烟,而是钱。 按照这个**尺寸,如果将卷成团的钱塞进去,能塞好几万。 周警官似笑非笑,赞了句:“烟是好烟,谢老板真大气。” 但下一秒,周警官便将烟盒塞回谢明宗怀里,一本正经地说:“但顾教授说我最近气色不好,肝气耗损严重,我已经戒烟了。” 谢明宗哂笑,心想:哪儿来的野鸡教授胡言乱语? 谢明宗笑容不改,又说:“您不抽,跟着您辛苦跑外勤的同事们,累了也可以抽根解解乏不是?” 周警官则说:“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工作,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也是我们时刻谨记在心的铁律!” “谢先生这是想害我?” 谢明宗见周警官油盐不进,就知道这是一块铁板。 “周警官,您说得都对,是我做事欠妥。”谢明宗哂笑一下,赶紧收回香烟塞到张湘的爱马仕包里。 没法攻略周警官,谢明宗只能转移目标,准备跟黎熹打感情牌。“周警官,能让我跟黎熹聊聊吗?” 周警官看向后排的黎熹。 见黎熹点头了,周警官这才将车门锁打开。 黎熹刚一下车,周警官就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直接坐在车里吞云吐雾起来。 谢明宗眼角一抽。 刚才还说已经戒了烟呢! 谢明宗吸了口气,压下心里那点怒意。 他拉着黎熹走到人行道上,像训狗人一样朝黎熹发号施令:“黎熹,撤销立案吧。你闹也闹够了,该撒完气了。” 第5章 努力勾引顾淮舟,成为顾太太 “撤案?” 谢明宗开口就要求撤案,直接把黎熹逗笑了。 “你知道吗?谢行云的血检结果一切正常。” “如果被姜家人和跟全城人知道,他谢行云没有被下药,却差点在他跟姜晴空的订婚宴上强暴了他的养妹!” “你们说,这婚事还保得住吗?你们的好大儿名声臭了,以后还能找到条件好的联姻对象吗?” 闻言,谢明宗神色微不可察地起了变化。 “你在威胁我们?” 张湘气不过,她挺不服气,竟说出:“行云没有被下药又怎样?他也没有真的把你上了,就摸了几把,你也没什么损失吧!” “你俩谈恋爱的时候,你难道没求他摸过你?”张湘用一种看下流货色的眼神看着黎熹,她说:“你俩早就睡过了吧,你都快被睡烂了,搁这儿装什么贞操烈女?” “谁知道今天这事是不是你勾引行云,想要趁机破坏他跟晴空的婚约呢!” 张湘一开口,就把黎熹给气笑了。 “我跟你的好大儿还真没睡过,他有口臭还jb短,我看不上!” 张湘:“你!” 黎熹突然说:“我今天不止要立案调查那下毒之人,还要追责谢行云!” 张湘怒目圆睁,难以置信地骂道:“黎熹,你究竟是什么黑心肝做的!我们养了你十几年,你竟然要亲手送你大哥去坐牢!” “你还真是个白眼狼,我养你不如养一块叉烧!”张湘扬起手臂,怒骂道:“我今天要打死你!” 黎熹一把擒拿住张湘的手腕,朝警车那边看去,她说:“你可想好了,确定要在警察面前打我?” 黎熹松开张湘的手,故意往张湘面前凑近一步,“你打吧,打完了我把你也送进去接受思想道德教育。” 张湘忌惮地看向周警官。 周警官已经打开了车门,随时准备过来拷她。 张湘到底还是怕警察,只能不情不愿地忍下这口恶气,恶狠狠地瞪黎熹:“算你狠!” 倒是谢明宗看破了黎熹的真实目的。 “说说吧,黎熹,你要怎样做才愿意放过你大哥。”他算是看明白了,黎熹说这么多,是别有所图。 他就谢行云这么一个儿子。 这些年,谢行云在商界展现出来的手腕,越发令人满意。比起他这个父亲,谢行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明宗可不能让儿子的前程名誉,被黎熹这坏丫头毁了。 黎熹说:“给我一个亿,我考虑考虑撤案,放过谢行云。” 谢明宗眉心狂跳,嗓音都破了—— “什么?一个亿?” 张湘也被黎熹狮子大开口的做法气得脸色铁青,“你真是敢开口啊。一个亿,我敢给,你敢拿吗?” “那就让你儿子去坐牢吧,强奸未遂也是犯罪,可以送进去坐一坐。”黎熹彻底摆烂。 谢明宗脸色阴郁地说:“一个亿没有,最多两千万。” 黎熹转身就要上警车,步伐利索,不像是在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谢明宗声音颤抖地喊道:“最多五千万!” 瞧! 老混账果然还是疼亲儿子的。 黎熹脚步一顿,回头又补充一句:“我还有两个条件!” 谢明宗耷拉着眼皮,警告黎熹:“黎熹,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贪得无厌。” “我的要求不过分。” 黎熹说:“第一,我今天就要跟你们断绝关系,自立门户!你们得安安分分,和和气气地将我的名字从谢家户口迁出去。” 这一世,不是谢家将她扫地出门,是她要踹了谢家! 这领养的游戏,黎熹不玩了! “第二。”黎熹上前一步,对谢明宗说:“顾老先生的寿辰,我也要去。” 闻言,张湘脸色剧变,下意识拒绝:“第一个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第二个条件绝对不行!” “顾家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黎熹,你毁了我儿子不够,还想抢走我女儿的姻缘?” “癞蛤蟆就该趴在水田里,吃吃蜗牛得了,别妄想吃天鹅肉!” 如果不是周警官在场看着,张湘现在就能手撕了黎熹这丫头的嘴脸。 谢明宗眼神闪烁了几下,竟说:“我答应你。” 如果不是看在黎熹长得漂亮,还有其他利用价值的份上,谢明宗早就将黎熹扫地出门了。 再说... 谢明宗阴笑一声,这钱,她能不能活着花出去还不一定呢。 张湘愤怒地瞪向丈夫,“你吃错药了!顾家邀请函哪里能给她一份,那是留给月儿跟行云的!” “让她去。”谢明宗冷笑道:“顾家门槛,是谁都能踏进去的吗?就算她进了,就能见到顾先生,抢走咱们月儿的姻缘吗?” “你忘了,顾先生从来不是贪慕美色的好色之徒,这些年除了我们月儿,再没有别的女人能靠近他身边。” 丈夫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安抚了张湘。 张湘朝黎熹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小狐狸精,你就去吧!” “趁机会难得,到时候努力多勾搭几个有钱人,说不定也能一睡成名,榜上个大款...” 黎熹不怒不躁,淡然一笑。“既然您都说我是狐狸精了,那我就努力勾引走顾淮舟,成为顾家少奶奶。” “到时候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还能劝我老公收了谢娇月做小呢。” 张湘听得瞠目结舌。 谢明宗也被黎熹这些不要脸的话给镇住了。 黎熹心情倒是奇好,她痛快道:“既然交易达成,那我这就撤销立案,不会再追究谢行云的责任。” 闻言,谢明宗又说:“那下药的人...” 黎熹眼神变冷,语气不容置喙打断谢明宗:“花一份钱只能保一个人。该跟我谈这件事的人不是你们。” 而是姜家。 姜晴空做了什么,是什么货色,姜家人心里有数。 如果他们想要保全姜晴空的名声,免她的牢狱之灾,就该带着诚意来找黎熹。 黎熹人单力薄,而姜家有钱有势。若姜家肯想想法子,走走关系,未必护不住姜晴空。 与其筹谋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开一个姜家能接受的条件。 将利益最大化,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谢明宗也猜到姜晴空跟下药这事脱不了干系。 他是个商人,狡猾奸诈利己,从不做亏本生意。 一想到姜晴空为了对付黎熹,差点连累了他儿子声誉破碎,谢明宗顿时也就冷了心思。 “行!”就让姜家人替姜晴空擦屁股吧,他何必当这个冤大头。 谈妥后,黎熹跟周警官去警局立了案,谢明宗则回家去取户口本,双方都想赶在警局下班前将迁户口的事情搞定。 做好笔录,周警官好心递给黎熹一件军大衣,“穿着吧,别冻感冒了。” “谢谢。” 黎熹裹着过分宽大的军大衣,坐在等候室里等谢明宗。 她想掏出手机看看消息,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百无聊赖,黎熹索性裹紧军大衣,去办公大楼的后院逛逛。 深秋天气冷凉,院子里的银杏树被寒风刮落满地,黎熹用高跟鞋踩银杏叶。 夕阳将她跳动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玩得正开心,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像是怕惊动了小兔子的声音:“不冷?” 黎熹惊讶回头,就看见了顾缜。 他还是跟先前一样,穿着薄风衣,单肩挂着一只包,手里却拎着一双黑色棉鞋。 就是市场上随处可见的那种黑棉布加绒鞋,二十块一双,虽然丑,但是暖和。 黎熹指了指鞋子,歪头问:“顾教授,这是买给我的?” 顾缜直接弯腰将鞋子放在黎熹的面前,语气有些迟疑说:“买了37码,合适吗?” 黎熹脸上笑开了花,她说:“我运动鞋穿38码,高跟鞋37码。” 看着那双接地气的棉鞋,黎熹笑吟吟地说:“顾教授买的,怎么都合适。” 第6章 密码是你爸的祭日 顾缜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双袜子递给黎熹。 黎熹说了声谢谢,当着顾缜的面就开始换鞋,她单脚独立根本没办法穿袜子。 这时,顾缜起身将胳膊递了过来。 他的关怀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润物细无声。 黎熹也没客气,半个身子靠在顾缜胳膊上保持平衡,就这么换好了鞋子。 顾缜盯着地上两人亲密靠在一起的影子,有些出神。 穿上棉鞋,黎熹拎着高跟鞋就塞进了院子角落里的衣物捐赠箱,她说:“我这鞋子,jimmy-choo的,丢了怪可惜的。” 还是捐出去吧。 黎熹将冻红的双手揣进军大衣里,转身继续踩树叶。 一只如玉箸般修长干净的大手,再次闯入黎熹视线,对方指尖握着一盒抗过敏的药物。 顾缜将那盒药塞到黎熹的军大衣口袋,他说:“温水服用,很快见效。” 原来,黎熹脖子跟大腿上,早就起了一大片荨麻疹。 黎熹心里暖得不行,刚要道谢,突然听到顾缜说:“你不是狐狸精,就不要为了赌气,去勾引那个什么顾先生。” 黎熹闹了个大红脸,心虚地直摸鼻子,小声咕哝:“这你都听见了?” 那都是她先前为了气张湘,故意说的那些话。 她的确想去见一见传说中的顾先生,但却不是勾引他,只是想要破坏他跟谢娇月的姻缘。 上辈子谢娇月设计她,差点害她感染艾滋。 这口恶气她咽不下去! 谢家都盼着谢娇月能早些成为顾家少夫人,那她偏要搅乱了这段姻缘。 谁都可以去当顾夫人,唯独谢娇月不行。 顾缜没否认,他说:“对自己好点吧,黎熹。” 说完,顾缜就走了。 黎熹握着兜里的药盒,望着顾缜颀长而冷寂的背影,忽然就红了双眼。“行啊,我不勾引顾先生了,换个目标。” “追追顾教授吧。” 顾缜走后,黎熹也回了办公楼,跟工作人员要了个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水,喝了抗过敏药。 那是最新上市的国产特效药,喝下去刚半个小时,黎熹身上的疙瘩肉眼可见地消了。 这时,谢明宗也带着东西来了警局。 有周警官在一旁协助,迁户手续很快就落实到位。 黎熹终于拿到了属于她自己的户口本。 户主是她,户口本上也只有她。 走出警局,黎熹朝谢明宗伸手:“卡跟邀请函,给我。” 谢明宗表情阴沉了几分,但还是按照约定将顾家的邀请函给了黎熹,还附带一张五千万的储存卡。 “密码呢?”黎熹问。 谢明宗故意刺激黎熹:“密码是你爸的祭日。” 黎熹蓦地攥紧掌心。 谢明宗阴笑两声,将抽了半截的烟丢在地上,抬起皮鞋用力碾碎。 他警告黎熹:“这次被你抓住行云的把柄,又有周警官盯着,我拿你没办法。但同样的手段,耍一次叫做聪明,第二次就叫愚蠢!” “黎熹,你既然拿到了好处,就离我谢家远点!以后在外面碰到了,记得叫我谢先生。免得脏了我谢家门楣。” 这是生怕黎熹把钱花完了,又回来缠着谢家勒索。 说完,谢明宗抖了抖西装外套,指桑骂槐地说:“我养一条狗,狗还知道朝我摇尾巴,养你12年,却反被你算计。” “黎熹,你还不如一条狗!” 黎熹冷笑,冲谢明宗背影说:“把人当狗养,你还养出个高贵感来了?谢明宗,你别不是我忘了,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了。” 谢明宗骤然抿紧了肥厚的唇瓣。 黎熹握紧银行卡,她哽声说道:“我爸爸是为了救下你的一对子女,主动用主驾驶去承受货车的撞击才死的!” “他用他的命,换了你一双儿女的性命!如果不是算命先生让你们收养我,结一份福缘,给你的儿女攒功德,你们会收养我?” “谢明宗,究竟谁才是狗!” 谢明宗手指轻颤起来,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便跳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那是黎熹的父亲,谢晋的脸。 “身为司机,保护主子,本来就是他该做的!是他命不好,怪谁呢!”谢明宗丢下这话,就扬长而去。 黎熹冰冷地注视着谢明宗离开的背影。 总有一日,她会让谢家人也尝一尝什么叫做‘命不好’! 裹紧军大衣,黎熹在路边打了辆车。 找到最近的一家银行,赶在工作人员下班前,将卡里的五千万存款转移到自己的账户中。 钱还是要捏在自己的手里才踏实。 想到电脑等重要东西还在谢家,黎熹找银行工作人员借了一个充电宝给手机插上电。 等手机开机,黎熹在通讯录里翻了翻,终于找到姜星河的电话,拨了过去。 接到电话的时候,姜星河正在外面飙车。 黎熹开门见山地说:“姜星河,你妹妹今天差点将咱俩捉奸在床。咽不下这口恶气的话,就跟我合作。” 姜星河绞尽脑汁想了好几秒,才将这道声音的主人认出来,“黎熹?” 姜星河今天提前从订婚宴撤走,跑出来跟哥们钓了一下午的鱼,晚上又来玩赛车,侥幸躲过一劫。 但发生在订婚宴上的滑稽闹剧,他也听说了。 他本人虽没有被成功牵扯进这场阴谋,但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无明火。 姜晴空如今做事,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是该狠狠教训一番。 听到黎熹的话,姜星河啧啧两声,幸灾乐祸地说:“黎熹,你还挺强,竟然能让我那个好妹妹吃瘪。” “但跟你合作,好处呢?” 黎熹直言不讳地说:“姜晴空是姜家的宝贝,你爸爸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一定会来跟我谈条件。” “我从姜家拿到的好处,都分你一半。” 姜星河没料到黎熹这么爽快,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 是没脑子,还是胸有成竹? 这么想着,姜星河也将疑虑说了出来:“黎熹,你就不怕我背刺你,把你的计划告诉姜家?” 黎熹语调懒洋洋:“姜晴空要搞你,你还要扭过头去倒舔她,那我敬你是条哈巴狗。” 姜星河:“...” 靠! 竟然被拿捏住了。 姜星河摘掉头盔,捏了捏眉骨,语气冷肃地说:“你问问姜晴空,她到底把我妈的遗像藏哪儿去了。” 第7章 熹熹... 黎熹早就听人说过姜家的八卦。 听说姜星河在姜家的处境很难堪,亲爹不疼,后娘嫌弃,妹妹也以欺负他取乐。 就连他的爷爷奶奶,都对他态度冷漠。 只因为姜星河的母亲出身平凡,只是一个小镇上的女教师,且又去世得早。 没有妈妈的孩子是根草,姜星河就成了那根野草,在姜家的处境跟黎熹在谢家差不多。 黎熹没想到姜晴空这么恶劣,竟然拿姜星河母亲的遗像来威胁他! “行,我答应你。” 得到黎熹的回复,姜星河这才问她:“你需要我怎么跟你合作?” “帮我找个落脚点,租也行买也行,但隐私跟安保工作必须到位。”搬出谢家,黎熹得尽快有个自己的小窝。 单身女性独居,安全隐患必须得落实到位。 黎熹死过一次了,她现在最稀罕自己这条命。 这事不难办,姜星河一口应下。 黎熹又说:“先陪我回趟谢家,我要回去取行李,缺个打手。” 谢家就是个豺狼窝,黎熹可不会蠢到孤身一人回去。衣服她可以不要,但她的电脑和各类证件还在谢家,必须去拿。 姜星河直接被气笑,“你要我给当你的保镖?黎熹,你别太过分。” 姜星河自黑道:“我好歹是姜家太子爷。” “那么,太子爷。”黎熹淡定道:“想要回你母亲的遗像,就跟我去谢家。” “算你狠!” 姜星河先骑车回了趟公寓,打算回家换一套方便干架的行头,却在地下车库碰到了住在他隔壁的收租哥。 收租哥贼有钱,整栋公寓楼都是他的,但他出行却开着一辆低调的比亚迪电动汽车。 收租哥或许是个环保爱好者。 “缜哥!” 姜星河抱着头盔朝顾缜跑过去。 顾缜手里拎着一份外卖,刚从车上走下来。 被姜星河叫住,顾缜侧身朝他投来一个冷淡的眼神,就大步走向了电梯间。 姜星河的腿比顾缜短一截,他拔腿追上去,笑眯眯地问:“缜哥,咱们这栋楼还有空房子吧。” “我有个朋友家里出了点变故,急需租房子...” 顾缜按下电梯关门键,轻声打断他:“来历不明的人,不租。” 姜星河下意识说:“是我的朋友...” 顾缜不说话,就目光平静地盯着他。 姜星河顿时就有逼数了,收租哥这意思是在说:你算什么东西? 姜星河琢磨过味来,尴尬地用手不断地摸头盔,在心里将黎熹又数落了几句。 这时,手机铃声偏偏又响了,还是黎熹的电话。 姜星河赶紧接了电话,低声朝黎熹发脾气:“黎熹,姑奶奶,又有什么吩咐?” 电话里,黎熹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上午再回谢家,你先帮我找找房源。” “知道了知道了!” 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姜星河撇嘴咕哝一句:“倒是很会使唤人!” 不都说谢家那个养女,是个包子性格吗? 这像是包子? 怕不是火药馅的炸弹包子。 电梯停在23楼。 顾缜长腿一迈,人就出现在一米外。 两人住在同一楼,姜星河赶紧跟上去。 姜星河刚将指纹摁在自己家的门把上,身后忽然传来顾缜的声音:“把租房人的信息发我一份,我先看看。” 顿了顿,顾缜又补充一句:“越详细越好。” 说完,顾缜就进了他自己家。 姜星河诧异地看着顾缜家紧闭的大门,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变了卦。 不是说,来历不明的人,不租吗? 回到自己家,姜星河先打开一瓶冷藏啤酒,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窗户前的办公吧台上。 他打开电子表格,拨通黎熹的手机放在旁边。 黎熹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姜星河说:“把你的个人身份信息给我,越详细越好,我这边的房东要求龟毛...” 黎熹知道有些租房老板要求多。 这样越好,对租客要求越多的老板,租到的租客素质就越高。 这样能筛选出一批变态,黎熹需要的就是这种。 “行。” 姜星河问:“姓名、身高、血型、家庭背景、有无犯罪记录...谈过几次恋爱,男女关系混乱不?” 姜星河问了很多罗里吧嗦的问题,黎熹这会儿也没事做,倒都配合地回答了。 将问到的信息整理好,姜星河直接打开微信,将文件发给收租哥。 但收租哥大概在忙,没鸟他。 * 顾缜的公寓宽阔但孤寂,屋内装修成黑白性冷淡风。 他将单肩包搁在玄关处的收纳柜里,先将全屋的灯都打开,这才拎着外卖进了餐厅。 接着洗手,吃饭,再回房间去备课。 搞完,都快零点了,他这才拿起台面上的手机,打开姜星河发来的黎熹信息档案,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看完,顾缜回卧室洗澡。 冷凉的水从头顶冲刷全身,顾缜的手却神经质地抖动起来。 他猛地关掉花洒,抖开浴袍随意披上,大步走出卧室,来到加了密码锁的私人书房。 推开书房门,顾缜打开灯,抬头环顾满屋子的画作—— 那是数百张相同的画,画上是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手指很细,手掌很小,中指上有一黑一红两颗小痣。 那是一个少女的手。 顾缜盯着满屋的画,径直走到书桌后方,拿起毛笔,即兴创作了一幅新的作品。 这一次,还是带血的手,中指上仍然有一黑一红两颗痣,但这只手变成了成年女性的手。 盯着这幅画,顾缜将画中那根带痣的手贴在唇边,低声,近似痴迷地唤了声:“熹熹。” 第8章 山猪吃不了细糠,黎熹不懂时尚 翌日,大清早。 姜星河开了一辆坦克越野去酒店楼下接黎熹。 一下车就看到了黎熹。 黎熹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拉链从膝盖拉至脖子,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站在酒店门口像是一个黑色的人柱子。 看到黎熹脚底蹬着一双接地气的黑棉鞋,姜星河两眼一瞪。 他一边拆口香糖一边埋汰黎熹:“你这是什么打扮?不是我说,你脚上那玩意儿,我们小区捡垃圾的阿姨都不穿。” “就你这穿衣品味...” 姜星河啧啧两声,一言难尽道:“姜晴空给你下药,让你来睡我,那是在侮辱我找女人的品味。” 黎熹早听说姜星河嘴巴毒,但她倒不生气。 没人爱的孩子,嘴巴不毒一些,怎么保护自己呢? 黎熹懒得跟他斗嘴,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撩起羽绒服潇洒落座。 指着脚下的黑棉鞋,黎熹说:“这是我意中人送的,暖得不行。” 姜星河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那你意中人的品味,也不咋的。” 黎熹脑海里浮现出顾缜那一身堪称修长男模的穿搭风格,平静地反驳姜星河:“那你大错特错,他长得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品味更是一绝。” “你这样的跟他站在一起,那就是土鳖。” 姜星河不信,只当她是在吹牛,“放屁!东洲市就没有哪个男人的时尚品味能比我更好。” 黎熹闻言侧头打量起姜星河来。 半拉链款式的毛衫套在姜星河身上,衬得他这人有种痞气。但藏在凌乱碎发下的双眼,看似锋利,却藏着一股疲惫跟孤独。 不被爱的孩子都这样,会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尖锐的刺猬,保护脆弱的血肉。 黎熹打了个哈欠,靠着车椅说:“我看你的品味也就那么回事。” 姜星河冷哼:“山猪吃不了细糠,黎熹不懂时尚。” 还挺押韵。 黎熹被逗的闷笑,这才问:“房源找到了吗?” “知道澜庭公寓大厦吗?我现在就住在那里,安保措施没的说,就是租金不便宜。” 黎熹点头,“知道,东洲市最高端的公寓大厦嘛,年轻租客的天花板嘛。” 三月前,谢娇月想在那里买一套公寓,都没成功。 姜星河告诉黎熹:“你的资料我发给收租哥了,等收租哥回我消息吧。最迟两天就有消息。” 如果没消息,他就去砸收租哥的门,催催他。 “收租哥?”黎熹吃了一惊,“澜庭公寓是收租哥一个人的?” “是啊。” 提起这事姜星河就羡慕嫉妒恨。 他嚼着口香糖,咬牙切齿地吐槽:“收租哥是个大帅比,长得年轻就算了,还贼有钱。” “他那人财大气粗,直接将整栋大厦都买了下来。我们整栋楼的租客,每个季度都得给他上贡租金。” “他那人神神秘秘地,吹毛求疵,对租客的要求特别挑剔。你么...” 扫了眼黎熹的穿搭,姜星河咧嘴笑得欠欠的,他说:“就你这品味,十有八九入不了收租哥的法眼。” 黎熹撇嘴,“谁稀罕。” 不就是个收租哥,谁惯着他? 租不了澜庭公寓的房子,她就换其他小区。 那小区里又没有她的意中人,她才不会上赶着去舔呢! 只要兜里有钱,何处都可安家。 话锋一转,黎熹问姜星河:“你这种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怎么会符合收租哥的条件?” 姜星河露出得意的表情来,他说:“我会拉琴,收租哥喜欢听我拉琴。” “懂了,你靠才艺通关。” 认真想了想,黎熹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只能靠美色通关了。” 姜星河差点没咬到舌头,“你有美色那东西?”说完姜星河扭头去看黎熹的脸。 别说,黎熹的时尚品味差得一塌糊涂,但长得却很洋气漂亮。 其实黎熹的相貌跟身段,比起谢娇月都不输,相貌还要更娇艳夺目一些。 “行吧,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这点,姜星河必须承认。 “什么只有几分姿色?整个东洲市,就没有几个女孩儿能比我更好看。”黎熹这话,这语调,像极了姜星河说话的样子。 姜星河一笑,“你倒是跟传闻不一样。” 传闻都说谢家的养女黎熹,是个没什么尊严的软包子,就是谢娇月的小跟班。 谢娇月让她往左走,她就绝不偷瞄右边一眼,那就是个对谢家兄妹唯命是从的小跟班。 黎熹摊手,“无依无靠的小孩子想要活下去,就得仰人鼻息才能讨一口饭吃。” “姜星河,你不是跟我一样吗?” 姜星河愣住。 他握紧方向盘,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脸阴霾地盯着前方。 同是天涯沦落人,谁有资格嘲笑谁? * 谢家昨天的订婚宴,闹得很难看。谢行云还被黎熹敲诈了五千万,并损失了一张顾家的邀请函。 按理说,谢家应该是愁云惨淡的氛围才对。 可黎熹来到谢家时,却瞧见谢家处处都欢声笑语,连院子里的盆栽都换成了更高档雅致的新品种。 这阵仗,比过年还要隆重。 姜星河吐槽:“你养父这是要纳妾了?” 黎熹一笑,“也可能是私生子要上门认亲。” 听到车声,谢家的保姆张妈跑过来打开门。 看到门外的黎熹,她笑脸一收,语气恶劣地说:“你的东西都放在你房间,赶紧搬走吧。” “正好,二小姐的衣帽间太小了,你那房间腾空了,也能给二小姐扩个衣帽间了。” 黎熹是谢家的小透明。 张妈是谢家的老帮佣,伺候过张湘,也伺候谢娇月长大。 黎熹从进入谢家开始,就没少被张妈冷暴力。 闻言,黎熹直接一脚踹到张妈腿上,板着脸训斥她:“我现在不是谢家养女,那就是谢家的客人。” “你一个做饭看门的,搁我面前耍什么威风?怎么,给谢家当看门狗,时间久了,就真的把自己当成狗了,只会玩狗仗人势那一套?” 姜星河挑眉,暗中朝黎熹竖起大拇指。 张妈被黎熹三言两语骂得脸色铁青,她低头揉了揉被踹的腿,没敢反驳。 门口的动静,很快便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 谢娇月穿一件墨绿色中古风连衣裙,披着毛茸茸的披肩,像一阵香风飘出来。 “黎熹!” 谢娇月亲昵地握住黎熹的手腕,露出一副惆怅担忧的表情,难过地说道:“爸爸他们说你从咱家户口本上迁出去了?” “这是真的吗?” 黎熹点头,“是啊,是不是应该搞个记者招待会通知你?” 谢娇月被噎得俏脸一黑。 她瞥了眼跟在黎熹身后的男人。 认出那是姜星河,谢娇月下意识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地说:“黎熹,你昨晚一夜未归,是跟姜星河在一起吗?” 闻言,姜星河发出一声轻嗤声。 他一把扯开谢娇月握着黎熹的手,将黎熹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黎熹看了他一眼。 见姜星河眼底装满怒火,像是个快要喷火的小恐龙,她便安静地站在身后,给他一个表演的机会。 姜星河抱臂盯着谢娇月,似笑非笑地说:“谢小姐说话真是有意思,黎熹一夜未归,就是跟我在一起?” “怎么,她是穷得开不起房间,连个落脚点都找不到了吗?” 谢娇月笑脸微僵,刚要解释。 姜星河又是一顿狂风输出:“谢小姐这两年在外面拍戏,离开谢家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夜不归宿更是常有的事。” “难道谢小姐每天晚上,都住在不同男人的家里?” 第9章 顾淮舟要来? “姜星河,你别太过分!” 谢娇月自诩相貌出众,又是娱乐圈的当红明星,在东洲市贵公子圈颇受欢迎。 再加上她是顾先生的偏爱,那些贵公子跟她说话时都得客客气气的。 被众星捧月惯了,谢娇月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还是被一个男人。 姜星河可不是那些必须捧着谢娇月的贵公子。 身为纨绔废少,姜星河一不混商界,二不混政界。 他不需要去巴结顾淮舟为家族拉投资,自然也不必给谢娇月薄面。 姜星河笑眯眯地讥讽姜晴空:“你少装委屈扮无辜,只允许你阴阳怪气诋毁黎熹,就不许我说你了?” “要我说,你这个当姐姐的就不厚道。哪里有做姐姐的,一看到妹妹晚上没回来,就怀疑妹妹在外面跟男人厮混啊?” “你要真把黎熹当妹妹,就该担心她一夜未归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 常年在外面厮混的男人,心里都装了一个鉴婊雷达。 谢娇月一开口,姜星河就知道这女人是个八二年的老绿茶了。 谢娇月这样的老绿茶,也不必搞尊重女士的那套绅士作风。 谢娇月被姜星河几句话彻底惹怒,她失望地看向黎熹,摇头说:“黎熹,能跟姜星河这种二世祖混在一起,你真是自甘堕落。” 跟姜星河玩就是自甘堕落? 黎熹拧眉将姜星河拉到自己身后,她走到谢娇月的面前。 两人身形一般高,但谢娇月穿着高跟鞋,黎熹穿的平底棉鞋,就矮了一点。 黎熹昂首看人,但气势并不低人一等。 她说:“让二姐操心了。既然二姐看不起我这位朋友,那就麻烦二姐再等几天,等我努力跟顾淮舟先生成为‘好朋友’。” “希望到时候,能听到二姐能夸我一句好本事。” 闻此言,谢娇月眼神彻底阴鸷下来。 她昨天就知道黎熹从谢明宗手里要走了一张顾家的邀请函,对此,谢娇月如鲠在喉。 昨晚睡觉都在手撕黎熹。 此刻听到黎熹说这些话挑衅她的话,谢娇月既感到愤怒,又感到好笑。 “你跟顾家素不相识,你要那邀请函做什么?黎熹,你不会真的痴心妄想,想要去搞顾淮舟吧?” “我警告你,不属于你的人,就不该惦记。” 黎熹一歪头,露出天真的笑容,向谢娇月发出犀利的拷问:“谢娇月,请问你跟顾淮舟先生是什么关系?他是向你求了婚?还是给顾家下了聘?” “你俩连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机会都没有,他顾淮舟怎么就成了你的人?” 谢娇月顿时哑口无言。 东洲市谁都知道谢娇月是顾淮舟心里最特殊的女人,但顾淮舟也的确没有对外承认过他们的关系。 一切,都是谢娇月有意无意对外释放出来的暧昧信号。 “再说,到嘴的鸭子还有飞了的。顾淮舟还不是你的男人,你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黎熹盈盈一笑,心情愉悦地说:“谢小姐,可得把你的鸭子看好咯,别一个眨眼就飞到我的床上,被我睡了可就不好了。” 说罢,黎熹回头对姜星河说:“走吧,跟我上楼去搬东西。” 姜星河哼着小曲儿,随黎熹进了谢家。 看到突然归来的黎熹,张湘神情微变。 她想发脾气。 但在看到姜星河后,又强行忍了下来,还装出一副热情的笑脸,“星河,你怎么会跟黎熹一起过来?” 姜星河再不受姜家重视,那也是姜家的长子。 张湘也不蠢。 谢行云出了这档子事,跟姜家的联姻关系本就摇摇欲坠,这时候再在姜星河面前闹笑话,影响就大了。 “张阿姨。”姜星河说:“我陪黎熹回来搬东西。” 张湘疑惑地看着他二人。 黎熹跟姜星河的关系,什么时候要好了? 但这些也并不重要。 张湘看向黎熹,责备地说:“你要回来取东西,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既然已经迁户跟咱家断绝关系了,那就赶紧拿了东西离开。” “今天有贵客来,别让贵客看到了笑话。” 有贵客来? 黎熹打量张湘,她今日打扮得非常贵气,穿一条宝蓝色丝绒连衣裙,披着皮草外套,还戴了成套的翡翠珠宝。 这身打扮,比昨天的订婚宴还要更隆重些。 看来的确有身份尊贵的客人要来。 黎熹也没多问,带着姜星河就上楼去了。 却在二楼碰到了谢行云。 今日,谢行云也换了一套别致的米色西装,脖子上系一条米杏色跟深棕色相间的格纹领带。 黎熹一眼辨认出那条领带是她数月前送给谢行云的生日礼物。 看到黎熹的第一时间,谢行云明显眼前一亮。 他下意识想要拉住黎熹说话,余光才看到跟在后面的姜星河。 大清早,这两人结伴来到谢家... 谢行云神情微变,问黎熹:“你昨晚跟姜星河在一起?” 姜星河挑眉。 谢行云跟谢娇月不愧是亲兄妹,这脑回路都是一样的奇葩。 黎熹已读并乱回:“对,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大嫂了。” 姜星河:“...” 好吧,黎熹这脑回路也挺不正常的。 听黎熹说这种气话,谢行云反倒镇定下来,知道黎熹昨晚并没有跟姜星河住在一起。 “黎熹,听说你昨天找父亲拿了张顾家的邀请函?”谢行云沉沉地看着黎熹,若有所思地问:“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怕我破坏你妹妹的好姻缘,勾搭顾淮舟?” 谢行云抿紧唇瓣,没有否认。 毕竟黎熹昨天被伤了心,冲动之下,黎熹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行吧。”黎熹说:“那你一定如你们所愿,努力抢了你亲妹妹的姻缘,当一当顾家少夫人。” “现在,麻烦滚开,我要去搬东西了。” 谢行云踌躇了片刻,才说:“今天是月儿25岁的生日,顾家昨晚就打来了电话,说是会来给她庆生。” “顾淮舟亲自来给月儿庆生,这无异于是公开月儿是顾家准少夫人的身份了。黎熹,你别做那种自取其辱的事了。” 顾淮舟要来? 黎熹挺纳闷的,明明上一世,直到她死,顾淮舟都没有来过谢家。 第10章 黎熹:我真是漫画师云歌 黎熹带着姜星河去了她房间。 东西都还在,看来谢家人忙着准备招待贵客,腾不出人手将她的行李打包丢掉。 黎熹第一时间找到电脑,仔细检查一遍。 还不放心,又回头问姜星河:“你懂电脑吗?帮我查查看有没有被安装病毒什么的。” 她电脑里面所有文档都做过加密处理,谢娇月他们没法打开。 但怕他们会悄悄装病毒。 “懂一点。”姜星河就嚼着口香糖,抱着笔记本坐在她床尾的木地板上,靠着床身检查病毒。 黎熹飞快收拾好重要证件,又打包了几套当季衣裳。 最后,她打开衣柜暗格,从里面捧出她父亲的灵牌跟遗照。 “电脑没问题。”姜星河关掉电脑,一抬头就看到黎熹抱着一张黑白遗照站在面前,吓了一跳。 “什么鬼!” 姜星河吓得一激灵,直接站了起来。 “胆儿这么小?夜路走过了,见过鬼?”黎熹将灵牌塞到包里,将遗照用衣服包起来,也塞进行李包。 姜星河这才想起黎熹的身世,他问黎熹:“那是你亲爸?以前在谢家当司机的那个?” “不是亲爸,但跟亲爸差不多。”黎熹说:“我是弃婴,挂在悬崖的歪脖子树上,被我爸救下带回家。” “那会儿我还没满月,我爸爸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一直没找到个媳妇儿。是我拖累了她。” 黎熹将行李包背在肩上,她叹道:“如果没遇到我,我爸爸可能还活着,过着家庭美满的小日子。” 姜星河沉默片刻,才说:“你比我幸福。” 虽然是个弃婴,却得到了能治愈她一生的父爱。 他是姜家长子,却拥有耗费一生都无法治愈的童年。 “走吧。”姜星河替黎熹拎着电脑包,又伸手去替另一个行李箱,却没提起来,“这里面都是什么?” 黎熹说:“漫画书。” “你还是个漫画迷?” 黎熹随口答了句:“我画漫画的。” 姜星河笑她:“哦,是么?你都有过哪些名作?说出来我听听看。” 姜星河高中那会儿也沉迷漫画,看过不少漫画名作,迄今为止最爱的就是悬疑大佬云歌的作品《七日魇》系列。 黎熹说:“七日魇。” 姜星河哈哈大笑,“你逗谁呢!” 《七日魇》五年前横空出世,一经连载就火爆全网,出版的漫画实体书早就售卖破千万册。 《七日魇》的作者云歌也因此被称为亚洲悬疑漫画之王。 望着面前这个脚踩黑棉鞋的年轻女子,姜星河压根不相信她就是黎熹,“你也喜欢看云歌老师的《七日魇》吧?” “你是《七日魇》的书迷?” 黎熹点点头,“嗯,我很喜欢她的作品。” 姜星河笑着弹了弹黎熹的额头,有种遇到同道中人的小激动,“看来你也有品味不错的时候。” “看在你我都是云歌老师粉丝的份上,你租房这事儿,我一定帮你办妥。” “对了。”姜星河拖着行李箱,拎着电脑包走在前面,他说:“我妈给我留了一笔遗产,三百多万呢,我打算去跟云歌老师谈一谈影视版权的事儿。” “咱们书迷都期待《七日魇》能影视化,你呢?” 黎熹跟在身后,闷声说:“想吧。” “但《七日魇》影视版权费不低吧。” 姜星河有些丧气,他说:“钱不够,我就只能靠色诱了。听说云歌老师是个同,还是猛1。” 黎熹终于抬头,诧异地看了眼姜星河,好奇问道:“这话怎么说?” “云歌的画风暗黑又大胆,剧情缜密环环相扣,那一看就是大男人的作品!” “哦。”黎熹又问:“猛1的传闻又是怎么回事?” 姜星河可疑地沉默了下,才说:“...我瞎掰扯的,我对男人硬不起来,我只能为爱做0了。” 黎熹表情很诡异,“那你还挺豁得出去。” 两人边说边下楼。 来到一楼,才发现客厅里没什么人。 保姆张妈站在餐厅垫脚朝大门那边张望,看到黎熹跟姜星河下楼,立马跑过来催促:“你俩赶紧走!” “顾先生他们还有几分钟就到,赶紧赶紧!”生怕他俩磨蹭,张妈主动跑过来帮姜星河拖行李箱。 姜星河乐得轻松,直接递给了她。 听到行李拖动的声音,站在门口的谢家四口同时回头望过来。 “熹熹。”谢行云快步走过来帮忙拎东西,他问黎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找份工作...” “行云!”谢父皱眉,提醒谢行云:“还说什么,客人就要来了。” 谢父又朝姜星河冷淡地一点头,不冷不热地说:“星河,我家今天有贵客过来,只能下次再招待你了。” 谢父是看不上姜星河的。 姜家就姜星河跟姜晴空两兄妹,姜星河不受重视,那姜晴空就是最受益的那个。 谢家跟姜家是姻亲关系,姜晴空若是能得到姜家的财产,将来就会传给她和谢行云的孩子。 那也就是他们老谢家的孙子。 谢父巴不得姜星河出门就被车撞死,永远都没法跟姜晴空争家产。 “谢先生客气,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姜星河刚帮黎熹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面就响起了车轱辘声。 张湘赶紧帮谢娇月整理头发跟披肩,连头上发夹的位置都仔细调整了下。 谢娇月这会儿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娇贵迷人。 黎熹靠着车,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姜星河走过来,问黎熹:“怎么、羡慕?” 黎熹说:“你看谢娇月,是不是谢家的掌上明珠,全家人都捧着?” 姜星河望了过去,含糊说道:“算是吧,东洲市的年轻人,不都捧着她?” 黎熹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如果顾淮舟抛弃了她,这轮皎月会怎样?” 姜星河一愣。 他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谢娇月来。 就像黎熹说的那样,被张湘河谢明宗静心打扮的谢娇月,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饱满高贵的珍珠美人。 她很美,她是谢家最受宠的孩子,是高贵的小公主。 但这份殊荣,全都是来自顾淮舟对她的偏爱。 一旦这份偏爱消失,娇月就会成为残月。 姜星河猛然回头盯着黎熹,问她:“你要搞什么?” 搞什么? “搞顾淮舟啊。” 姜星河倒吸气,朝黎熹竖起大拇指,“有志气,敢想,才敢做梦。” 第11章 贵客来了,不是顾淮舟 不怕奔驰和路虎,就怕大众带字母。 顾家人开的就是带字母的大众辉腾,一共来了三辆,整齐有序地停在谢家大门左侧的露天停车区。 住在谢家周围的邻居也早就收到风声,纷纷站在自家庭院或高处天台看热闹。 这谢娇月跟顾淮舟的事传了这么些年,但一直没看到过顾淮舟跟谢娇月公开露面。 别说两人一起露面了,那顾淮舟身子公开露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这事传得久了,迟迟不见两人同框,难免会响起一些唱衰的声音。 所以,昨晚一接到顾家那边的电话,谢家这边不止暗中将消息放了出去,谢娇月甚至还联系了娱乐圈的记者。 这会儿,谢家附近的花坛后面,就藏着一批拿相机的狗仔。 看到这阵仗,邻居们都悄悄拿出手机来拍个热闹。 谢明宗忙着上前去招待顾家人,都还不忘抽空回头瞪了眼黎熹,语气不善地提醒她:“赶紧滚!” 黎熹跟姜星河上了车。 但姜星河却不着急走,他说:“我长这么大,每天都要听到他们提起顾淮舟的名字,还没见过他本尊呢。” “听说他比谢行云还小一岁呢,跟我同岁。同一年生的,他却成了顾氏财团ceo,而我这辈子干过最牛逼的就是得过大胃王挑战赛冠军。” “我得看看这个顾淮舟,到底长着几个脑袋!” 姜星河边说,边调整车内外后视镜的位置。 黎熹一脸无语。 但她其实也挺好奇顾淮舟的相貌。 能让谢娇月像个舔狗一样倒贴的人,想来相貌就算称不上英俊,也不丑吧。 要是太丑的话,那她就不搞了。 她这人是个颜控,对着太丑的男人,她连脱胸罩的兴趣都没有。 两人像是好奇宝宝,紧盯着后视镜。 谢明宗见黎熹乖乖上了车,这才安了心,连忙露出热情的笑脸,走到中间那辆辉腾旁边。 他刚要伸手去开车门,从副驾驶上下来的保镖就快步挤到他的身前,“谢先生,我来就好。” 谢明宗哂笑了下,装作自然地收回手。 车门缓缓打开。 一只锃亮的高档皮鞋从车内伸出,落地,西装裤脚上缩,露出一只黑灰色线袜。 谢明宗笑容更是谄媚,他一把拉过谢娇月的手臂,笑着说:“十分欢迎顾先生来谢家做客,我是娇月的父亲谢明宗。” “顾先生,你...” 车门完全被打开,露出皮鞋主人的真容—— 那是一名看上去七十多岁,脸上已经生出褶子的鹤发男性。老人家一双偏灰色的双眸朝谢明宗低头看过来时,难掩睥睨之态。 谢明宗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卡在了喉咙。 “您是?” “你是谢明宗先生吧。”老人朝谢明宗伸出右手,他说:“鄙人顾寒,是淮舟的生活管家。” 所谓生活管家,就是负责顾淮舟衣食住行跟安全的大总管。 从顾淮舟生下来,他就陪着顾淮舟了。 他的身份,既是管家,也是恩师,更是家人。 但在谢明宗看来,这个顾寒也只是一个拿钱打工的下人。 谢明宗垫着脚朝顾寒背后的车厢瞄了眼,没看到人。 他又朝前后的车子张望,见所有保镖都下了车,但其中没有一个能跟顾淮舟对得上号。 谢明宗眼里的热情跟谄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难掩失态,惊讶问道:“顾先生没来吗?” 闻言,顾寒直接收回手。 他放在身前的双手交叠垂落,语调冷了几度,冷漠地说:“如果谢先生问的是淮舟,那他的确没来。” 谢明宗一皱眉,下意识说:“可昨晚你们在电话里说过顾先生会亲自过来给小女庆生...” 这次不等顾寒管家解释,一旁的保镖便说:“顾寒先生也是顾先生。” 顾寒,顾先生。 合情合理,没毛病。 谢明宗眼神一暗,才明白是空欢喜一场。 谢娇月暗自朝花丛后面的记者投去几个眼神,这才整理好心态。 她强行挤出从容优雅的浅笑,上前朝顾寒弯腰,恭敬客气地喊了声:“顾管家,十分感谢您老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娇月倍感荣幸。” “还请原谅我父亲的失态。他没去过顾家,不知道管家您也姓顾,又想着今天是我25岁的生日,便下意识觉得是顾淮舟先生要过来。” “误会一场,让您老人家见笑了。” 谢娇月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顾寒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娇月小姐,祝你生辰快乐。” 说着,顾寒朝保镖递了个眼神。 保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一口箱子,里面是一把定制的古琴。 古琴制作精美,一看就价格不菲。 看到古琴,谢娇月脸上这才露出欣喜的笑容,“是我之前在拍卖会竞拍过的那把古琴?” “谢小姐没认错,淮舟听说了娇月小姐在拍卖会上,遗憾错失爱琴的事,便让我托关系将这把琴买了过来。” 顾寒走过去抱起古琴,递给谢娇月。 “祝娇月小姐生辰快乐。” “谢谢,我很喜欢。”谢娇月双手接过古琴,转身递给旁边的谢行云,“哥,你帮我拿进屋,我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 谢行云接过古琴。 谢明宗从谢娇月对顾寒的恭敬态度,揣摩出这位老人家在顾家应该很有地位,他赶紧调整好态度。 谢明宗热情地招呼顾寒进屋:“顾老先生,快进屋喝茶,咱们坐下来聊。” 顾寒却冷淡地摆摆手,他说:“不用了,礼物既然已经带到,那我们就先走了。” “哦,对了。”顾寒想起了一件事,他突然对谢明宗说:“我们也是昨晚才知道,谢家竟然还收养了一个孩子。” “老爷子得知这事后,托我今天又带了一张请帖来。” 顾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帖,红底烫金的,正是顾老爷子生辰的邀请函。 顾寒将邀请帖递到谢明宗面前,“既然都是孩子,那就该一起邀请,不能厚此薄彼啊。” “老爷子的生辰,还望谢家三个孩子能一起前去。” 谢明宗眉心一跳,不敢相信顾家竟然还给黎熹也准备了请帖! 他收下了请帖。 等顾寒开车一走,谢明宗就低声骂道:“顾家这是在搞什么!他们又不是才知道我家收养了黎熹!以前怎么没见到顾家对黎熹一视同仁?” “还说什么不能厚此薄彼,这是在讽刺咱家苛待了黎熹?” 盯着谢明宗手里那张刺眼的请帖,谢娇月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她抢走请帖,打开一看,瞧见请帖落款人的名字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顾淮舟。 “这是顾淮舟的笔迹!” 谢娇月紧握着请帖,银牙紧咬,“黎熹竟然拿到了顾淮舟亲手写的邀请函。” 可这分明是只属于她的殊荣! 就连谢行云的邀请函,都只盖着顾淮舟的私人印章。 第12章 穷人上班,那叫牛马耕地 谢明宗给黎熹的那一张,就是谢行云的那一张,盖的是顾淮舟的私人印章。 张湘觉得女儿是想多了,她说:“也许是请帖不够,临时补写的,就随手签了个名字更方便吧。” “再说,顾家人没见过黎熹,不至于搞特殊化。” 谢娇月听到这话,心里才舒坦了些。 砰! 黎熹打开车门,跳下车,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她一把抽走谢娇月手里的邀请函,将兜里那一份普通邀请函拍在谢明宗胸口。 她当着谢家人的面打开请帖。 看到受邀人黎熹,跟邀请人顾淮舟的名字,黎熹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都睁大眼睛凑近看个清楚!” 黎熹举起请帖,朝谢家四口炫耀地摇了摇。 她故意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眯眯地说:“哎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它就主动摔到了我面前。” “盛情难却,这天鹅肉,我吃定了。”说完黎熹就拿着邀请函大摇大摆地走了。 只留下谢家四口,面色涨红,好似猪肝。 * 一上车,黎熹就大方地将请帖递给姜星河:“来,给你看看顾家的请帖,见见世面。” 姜星河还真的拿走请帖并摸了一把,“我能拍个照吗?” 黎熹:“把我名字隐藏了,我不想跟你一起丢脸。” “行行行。”姜星河对着请帖拍了张照,涂掉黎熹的名字,p成他自己的名字,随后发到朋友圈:【我也是被顾淮舟偏爱的男人了。】 黎熹注意到姜星河的骚操作,都有些替姜家感到丢脸。 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长子,是姜家人的福气。 姜星河狐朋狗友多,很快就收获了二十多个点赞。 他翻了翻点赞记录,不由嚯了一声,“收租哥竟然给我点赞了。” 真是荣幸。 他在澜庭公寓租了三年房子,也加了收租哥微信三年,这还是收租哥第一次在朋友圈跟她互动。 他还以为收租哥从来不玩微信朋友圈呢。 闻言黎熹便说:“你把收租哥微信名片推送给我。” “不好吧。”姜星河说:“收租哥最看重隐私,我不能随便把他微信名片给你。” “再说,你加他做什么?等你成功租到房子再加他吧,以后每个季度定时给他上贡就行了。” 黎熹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怕他不同意,提前色诱啊。” “...你可真豁得出去。”姜星河佩服黎熹。 黎熹笑笑,毫不谦让,“姜公子都能为爱做零了,我当然要向你学习。” 姜星河直接闭上嘴巴。 下一秒,又嘀咕:“我看你真是上帝派来克我的。” “我得先问问收租哥。”姜星河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他一向尊重身边每一个朋友的喜好。 像收租哥这个人,最注重隐私,那他就绝不会随便透露收租哥的联系方式。 姜星河打开收租哥的微信,问:【缜哥,昨晚发给你的资料看过了吗?你看我那朋友,可以在咱们小区租房子吗?】 【行的话,我就把你的微信名片分享给她,你俩私聊。】 本以为收租哥一时片刻不会回消息。 因为他好几回给收租哥转房租,结果过了24小时对方都忘了收... 但这次,收租哥的消息却回得很快。 内容言简意赅,就一个字:【行。】 姜星河便直接将收租哥的微信名片分享给黎熹。 将请帖还给黎熹,姜星河说:“咱俩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去了顾家记得给我拍几个视频,让我看看顾家园林的神秘面貌。” “...行。” 姜星河的微信又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他打开微信群迅速扫了眼,告诉黎熹:“笑死我,你那个姐姐以为今天来给她庆生的人是顾淮舟,还联系了记者。” “结果这会儿,记者把拍摄到的图片都发了出去,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姐姐被顾淮舟放了鸽子,派了个老头子来打发她的事。” “这他妈就叫现世报,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是么?给我看看?”黎熹也勾起了嘴角,都想得到谢家那四人这会儿有多暴跳如雷。 姜星河嫌弃截图看聊天记录麻烦,他说:“我直接把你拉到群里吧。我那个群,都是一群废物玩意儿,你进咱们群,也算是找到同类了。” 黎熹冷笑,“我谢谢你。” 但黎熹还是同意了姜星河的邀请,加入了东洲废物群。 东洲废物群。 废物宝哥:【欢迎新来的废物,请按照群规修改群名,不听话的直接踢了。】 废物牛哥:【新来的废物是星河邀请的?星河,这人什么来头?】 废物星河:【我一个朋友,刚被家里扫地出门,连个落脚地都没有,正儿八经的窝囊废。】 群里废物们:【那还真的是窝囊废啊...】 黎熹在修改群名片,没看到这几条消息。 很快,黎熹就把群名片改成了‘废物嘻嘻’。 返回群内,看到在姜星河的造谣下,全群成员都断定她是一个真正的小废物后,黎熹心里一阵无语。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心里吐槽一句,黎熹面无表情地打字:【大家好,我是新来报到的小废物嘻嘻,还请哥哥姐姐们多多提携帮衬。】 废物宝哥:【新来的废物嘴巴挺甜,放心,东洲市所有废物回收站都是我开的。别人的空瓶子我五毛回收,你的,我给你七毛高价。】 废物牛哥:【我准你在我卖艺赚钱的地方讨口饭吃。】 黎熹直接被逗笑,问姜星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姜星河似笑非笑,“都是一群不被家里人重视的废物啊。” 黎熹深深地看了姜星河一眼,她说:“走吧。” “去哪儿?” 黎熹也没地方去。 看出她的窘迫,姜星河这次没嘲笑她。 姜星河不动声色地释放善意:“既然收租哥允许我把他的微信推送给你,那租房这事就算办妥了。这样,我先带你去我家,等收租哥下了班,我再带你去找他签合同。” “收租哥还上班?不是应该躺平吗?”黎熹最喜欢的就是躺着当个有钱的美丽废物。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有钱的同时,还热爱上班啊? 姜星河一针见血,道破玄机:“有钱人上班那叫体验生活,穷逼上班那叫牛马耕地,能一样吗?” 好有道理... 第13章 未来顾太太的肩膀是你能摸的? 澜庭公寓地处东洲市跨城大河旁,出门左拐五十米就是地铁口,附近有个临江公园,背后还有一栋商超大楼。 距离社畜上班的cdb区,也就隔着一条江。 坐地铁穿过东江河底,就能直抵,所以澜庭公寓是附近高级白领们租房的不二选择。 很多来东洲市出差工作的明星,也都愿意在这里租房。 姜星河把车停在地下车库。 他指着旁边那辆天蓝色渐变色跑车,告诉黎熹:“这也是我的,你以后遇到需要撑场面的时候,我可以把我的小蓝借给你装逼。” 黎熹:“...我谢谢你。你不如把你的小蓝卖了折现,说不定不用为爱做零,也能买到《七日魇》版权了。” “那不行。” 姜星河一脸严肃地说:“车是老婆,哪能卖?” 黎熹:“舍不得卖老婆,所以你打算出轨给你老婆戴绿帽子?” 姜星河耸耸肩,他说:“我老婆没心没肺,没关系的。” 黎熹更加无语。 姜星河带黎熹进了电梯,坐的是观光电梯。 电梯徐徐上升,黎熹望着玻璃墙外的东江河,跟河对面繁华的高楼大厦,她心情大好。 但在看到大厦广告屏上谢娇月新拍摄的珠宝广告后,她像是见了脏东西,赶紧闭上了眼睛。 姜星河突然问:“你跟谢娇月以前关系不是很好?怎么突然闹掰了?” 之前两家人商谈婚事的时候,黎熹跟着谢娇月一起去过。 姜星河见过她俩的相处方式,黎熹对谢娇月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真就是谢娇月身边的一条狗。 黎熹反问姜星河:“等找到你妈的遗像,你还会对姜晴空百般忍让吗?” 姜星河眉宇间浮现出戾气,他说:“我能一拳打爆她狗头。” “这就是了。我现在成功迁户,成为自由身,跟谢家彻底斩断了联系。我何必再当舔狗?” “也对。” 姜星河哥俩好似地揽着黎熹肩膀,他笑眯眯地说:“咱们可以当废物,但不能当窝囊废。知道吗?” 黎熹没觉得这俩之间有多大差别。 叮—— 电梯停在23楼。 顾缜手里拎着一只航空箱,里面关着一只长毛三花猫咪等电梯。 见电梯开了门,顾缜迈步准备进电梯厢,恰好撞见黎熹抖肩膀甩开姜星河的手。 两人都背对着他,面相电梯玻璃墙那边。 黎熹装腔作势地说:“未来顾太太的肩膀是你能摸的?小心这段监控传出去,会成为我跨越阶层,成为豪门太太的黑点。” 姜星河不甘示弱反驳:“你见到过顾淮舟吗,你就顾太太。” 两人边斗嘴,边转身准备出去。 一转身,就跟站在门外的顾缜碰上了。 哪怕顾缜戴着口罩,黎熹还是第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顾教授? 旁边,姜星河站姿变得规矩,朝顾缜喊了声:“缜哥,带派大星去洗澡啊?” 黎熹下意识看向那只航空箱,对上三花猫圆溜溜的黄黑眼珠子。 “派大星?”她盯着三花猫身上黄一块黑一团的花纹,手有些痒,好想撸猫。 “缜哥的猫叫派大星,是缜哥从河边救起来的流浪猫,养了一年了。” 黎熹终于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跟顾教授认识?” 姜星河则皱眉问:“顾教授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很微妙。 这时,顾缜终于开了尊口,想姜星河自我介绍道:“我叫顾缜。” 姜星河猛拍大腿,下意识说出心里话:“原来收租哥姓顾啊!还是个教授?” 他只知道收租哥叫缜哥,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顾缜颇有些惊讶,他语气莫测:“原来你叫我收租哥。” 姜星河赶紧捂住嘴巴。 黎熹嚯了一声,暗道:原来收租哥就是顾教授。 黎熹赶紧一把将姜星河推出去,顺带将自己的行李也递了出去。“我刚好也要去宠物店买点东西,跟顾教授顺路,你先回吧!” 姜星河被推的一踉跄。 他抓紧行李箱,朝黎熹骂骂咧咧:“你养宠物了吗,你还顺路!” 黎熹朝他挤眉弄眼。 姜星河眼珠微微一转,想到黎熹先前说过要色诱收租哥的话,姜星河自认为看破了真相。 他一拍行李包,说:“...对对对,你是养了宠物,养了一条美人蛇。” 顾缜将这一幕看在眼底,没有拆穿。 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慢慢关上,顾缜这才说:“虽然我尊重每个人的养宠自由,但蛇太容易逃出去,会给其他租户造成恐慌。” “你如果养了蛇,那租房这事我还得考虑...” 黎熹赶紧摇头,澄清道:“姜星河骗你的,我没养蛇,我养的是鱼。” 鱼? 顾缜点点头,“养鱼可以。” 他又问:“是什么品种的鱼?” 黎熹瞎扯:“蝴蝶鲤。我跟你一起去宠物店,看看有没有鱼粮卖。” 听上去合情合理,顾缜便说:“你坐我的车一起过去吧。” “那就打扰了。” 顾缜垂眸,瞥见黎熹脚上的黑棉鞋,倒也没说什么。 副驾驶本来是派大星的位置,但黎熹在车上,派大星就只有坐后排的份儿。 上了车,派大星就趴在航空箱里面。 派大星将牙齿挂在航空箱的铁栏杆上,睁着黄黑色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黎熹。 黎熹也在打量派大星。 车里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寂静。 路过一家咖啡店,顾缜靠边停车,边解开安全带边交代:“我去买杯咖啡。” 顿了顿,他问黎熹:“黎小姐喝点什么?” 黎熹说:“热可可。” “好。” 顾缜一下车,黎熹就朝派大星伸出魔爪,扯了扯派大星的胡须。 派大星直接举起爪子朝黎熹一顿疯狂输出,一人一猫当场在车里干架。 派大星烦死了黎熹,最后干脆转了个身将屁股对着黎熹。一屁股坐下来,露出一个猫生愁苦的敦厚背影。 黎熹忍着笑,趁机撸了把派大星毛茸茸的猫尾巴。 “呲!”派大星猛回头朝黎熹龇牙咧嘴。 “你就凶吧。”黎熹说:“等我拿下顾教授,到时候有你好受的。你不乖我就克你吃穿,你敢凶我,我连猫砂都不给你买,憋死你!” 派大星更凶了。 瞥见顾缜从咖啡店走出来的身影,黎熹立马收回魔爪正襟危坐。 顾缜打开车门,落座,将热可可递给黎熹,他说:“今天咖啡店又在做活动,买两杯,可以享受第二杯半价的折扣。” 黎熹喝了口热可可,顺口接了句:“那好划算,下次做活动我也来尝尝。” 后方,派大星突然发出委屈的叫声。 顾缜回头,对上派大星那圆溜溜的委屈眼睛,假装看不到座椅上的猫毛。 他沉吟片刻,回头朝黎熹道歉:“不好意思,派大星最近发情期,有些暴躁。” “它是不是烦你了?” 黎熹悄悄拿掉指缝中的猫毛,笑眯眯地说:“还好啊,发情暴躁的话,嘎了蛋就乖了。” 顾缜盯着派大星定睛看了两秒,非常赞同黎熹的提议:“你说得对,今天就把绝育事项安排上。” 第14章 顾教授单身吗? 黎熹见顾缜当了真,赶紧解释:“我是开玩笑的,你家没有小母猫的话,也不用着急给派大星绝育。” 顾缜点点头,又说:“不是临时决定的。” “派大星有尿闭的毛病,之前还去医院做过导尿手术。宠物医生也建议给它绝育,这样能减少尿闭的发作。” 猫咪尿闭是个可大可小的病。 发现及时还好,发现得迟了,情况严重还可能导致肾衰竭死亡。 黎熹这才呼了口气,“这样的话,那的确做了绝育手术更好。” 黎熹以前也养过猫,是爸爸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流浪猫,是一只狸花猫。 那只猫叫三明治。 后来爸爸去世,黎熹带着那只猫搬进谢家,第二天就发现三明治不见了。 一问,才得知是谢娇月对猫毛过敏,被张妈用尼龙口袋一套,大清早丢到了菜市场。 黎熹饭都没吃,冒雨跑到最近的菜市场找猫咪。 等找到的时候,三明治已经被车撞死,还被反复碾压。 黎熹最后只捡到了三明治血肉模糊的猫皮,还有挂在猫脖子上的项圈... 到了医院,顾缜让宠物医生给派大星做了全套体检。体检结果一切正常,便给派大星安排了当天的手术。 派大星被打了安定剂和麻药,很快就陷入了昏睡。它被送进手术室,前后最多四十分钟,手术就结束了。 护士将派大星送出来时,派大星还没醒,它舌头吐在外面,又可怜又好笑。 “多捏捏它的耳朵,刺激派大星的痛觉,能帮助它恢复清醒。”医生交代好注意事项,就忙着接待别的客人去了。 两人便一直陪着派大星,时不时捏一捏它的小耳朵,再喊它几声。 晕了半个多钟头,派大星终于醒了。 它像是醉了酒,爬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又倒在了尿垫上。它趴在猫房子的栅栏后面,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黎熹。 很好。 见面第一次,派大星就跟黎熹结下了嘎蛋之仇。 黎熹心虚,赶紧溜去了隔壁的宠物用品展览区。 她买了一袋鱼粮,又买了一堆猫咪主食罐头,就当是个派大星的赔礼。 派大星需要住院三天,黎熹便将罐头放在了派大星的储物柜,叮嘱护士每天定时给派大星喂罐头。 顾缜倒也没跟她客气,收下了她的罐头,还摸了摸派大星的小脑袋,告诉它:“看黎小姐多爱你,快点好起来。” 派大星:“喵!” 她爱我个der! 爸爸啊,你是被美色迷惑,看不清黎熹后妈的真面目啊! 遇到黎熹,派大星暗叹猫生不易。 等派大星彻底清醒过来,并且精神良好,伤口也没有崩开流血,顾缜这才带着黎熹返回澜庭公寓。 到了公寓23楼,黎熹下意识要去敲姜星河的房门。 顾缜站在走廊中间,叫了她一声:“黎熹。” 听习惯了顾缜叫自己黎小姐,乍然听到他连名带姓叫自己,黎熹有些不自然。 她回头,看向顾缜。 顾缜说:“来我这边。” 黎熹:“啊?” 顾缜补充解释:“签租房合同。” “哦对,签合同。”黎熹差点以为顾缜要约她回家干点什么了。 黎熹跟着顾缜去了他的家。 姜星河早就听到了门外有人说话。 他站在猫眼后面偷窥,见黎熹跟着顾缜去了他家,姜星河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靠!” “这才一个下午,黎熹就把收租哥勾搭到手了?都直接搞到收租哥家里去了?” 姜星河有些挫败,“我跟收租哥认识三年了,都还没去过他家呢。” 姜星河去冰箱开了一罐冰啤酒,灌了一口,拿起手机给黎熹发送一个大拇指。 姜星河:【黎熹牛逼,这就把收租哥搞到手了。】 姜星河:【先搞收租哥,再搞顾淮舟,我很看好你,加油。】 黎熹坐在黑白装修风格的客厅里,正在听顾缜念租房文件的注意事项。 顾缜看文件的时候,习惯性戴上眼镜。 他这会儿坐在沙发上,右手肘搁在抱枕上,坐姿慵懒放松,有一种居家的惬意感。 顾缜有一把醉人的好嗓子,念文件也像是念情书,黎熹耳朵都快听醉了。 “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签合同吧。”顾缜把租房合同放在了黎熹的面前。 黎熹这才回神。 她拿起租房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2201号公寓,那不是你的楼下?” 顾缜点头,“嗯,那套公寓三年前就装修好了,一直空置着,你不需要担心甲醛方面的困扰。” 闻言黎熹说:“甲醛怎么都会有的,我倒不是太在意这个。” 顾缜却指了指黎熹的脖子,他说:“容易起荨麻疹的人,大多都对甲醛过敏。” 黎熹一愣。 顾教授的关心,还真是不懂生死。 偏偏黎熹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微微呼了口气,黎熹赶紧压下心里那些旖旎的想法,低头继续看文件。 又仔细看了看租金那一栏,黎熹指出:“租金按季度缴纳,每个季度六万八...” 澜庭公寓是高端酒店管理式公寓,都是南北通透的户型,黎熹租的这套房子面积140平左右,跟姜星河的差不多。 但... 顾缜用左手食指推了推眼镜,问黎熹:“有什么问题吗?” 黎熹说:“姜星河那房子,每个季度房租是七万八,我们户型差不多大,我的却便宜了一万块...” 这馅饼从天而降,黎熹不敢吃啊。 她歪头看顾缜,一脸严肃地问道:“顾教授少收了我一万,不会是要我用别的方式补偿吧?” 比如肉偿。 黎熹虽然不介意跟顾缜发生点肉体关系,但那点儿事一旦牵扯到金钱交易,就变了性质。 黎熹不喜欢交易。 顾缜先是一愣,在听懂黎熹的暗示后,不由严肃起来。 “不同楼高租金略有差别,23楼以前只住了我一户,更安静,安保措施也更到位。” “收费贵一点也是合理的,这一点姜星河是知情的。” 顾缜反问黎熹:“黎小姐在担心什么?” 顾缜又推了推眼镜,语调直白,咄咄逼人:“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黎熹倒吸气。 这是能直接问出来的吗? “没有。”黎熹摇头,直接打开钢笔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顾缜盯着她签字的动作,发现黎熹是左撇子。 黎熹签名时,左手会微微晃动,那一黑一红两颗小痣也跟着晃动。 顾缜看得出神,眼神越来越幽暗。 黎熹搁笔,抬头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顾教授长得这么好看,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图谋不轨。” 顾缜的思绪被黎熹这句话拉回来。 他诧异地看向黎熹,便对上黎熹那双攻击性十足的桃花眼。 黎熹像是一个猎人锁定了自己的猎物,她问顾缜:“顾教授单身吗?” 你最好是单身。 第15章 翩翩君子?脱了裤子都一样 黎熹喜欢顾缜的皮囊,但也仅此而已。 她可以当废物,但不可以当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但凡顾缜有个女朋友,未婚妻,暧昧对象之类的,黎熹会立马起身离开。 顾缜像是没听见黎熹的问题,他起身拿着文件去书房。 走到走廊转角那边,时顾缜才说:“那家咖啡店我常去光临,但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店里享受到买两杯第二杯半价的优惠。” 黎熹一愣。 琢磨明白顾缜的意思后,黎熹不由弯唇偷笑,嘀咕道:“单身就单身嘛,还表达得这么内敛含蓄。” 真是闷着骚。 * 租房合同一式两份,顾缜保留一份,黎熹保留一份。 她拿着房卡跟合同,刚从顾缜家里出来,就听到姜星河那边的门打开了。 “咳!”姜星河靠着大门咳了一声,吓得黎熹一激灵。 等黎熹看过来,姜星河才似笑非笑地问:“这么快就办完了?” 黎熹没多想,不假思索地点头,“那当然,顾教授是个讲究办事效率的人,哪像你?” 姜星河嚯了一声,惊呼道:“...才二十多分钟就办完事了?他年纪轻轻的,肾功能就开始不行了?” “黎熹,趁还年轻,赶紧换一个吧。” 黎熹这才明白姜星河在想什么,“姜星河,如果哪天你摔破了脑袋,你的脑花儿一定是黄色的。” “满脑子都是黄色边角料!” 姜星河诧异极了,“怎么?你跟他回家不是为了上床?” 黎熹翻白眼,“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就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管不住。我们顾教授那可是翩翩君子,冰清玉洁。” 姜星河:“脱了裤子不都是一样?不信你去扒了他裤子,看他是不是冰清玉洁,翩翩君子。” “他照样会立起来!” 黎熹懒得跟他斗嘴。 她走到姜星河家门口,站在门外说:“把我行李拿出来吧,你家我就不进了,免得你兽性大发拉我上床。” 姜星河冷笑,“你这种没品味的土包子,不配上老子的床。” 姜星河用力将门一关,转身去客厅取黎熹的行李。 知道行李包里面有黎熹爸爸的遗照跟灵牌,姜星河将行李包递给黎熹的时候倒是很小心。 “你住几楼?” 黎熹清点行李,头也不抬地说:“顾教授楼下,22楼。” “那咱们也算邻居了。你行李不多,我就不去帮你收拾了。昨晚没睡好,我去补觉了。” 说完,姜星河将车钥匙抛给黎熹,“后备箱的行李自己去拿,车钥匙先放你那儿,我要的时候找你拿。” “对了。”关门前,姜星河提醒黎熹:“早点儿帮我拿回我的东西。” 提到正事儿黎熹也不含糊,她说:“最迟明天晚上,周警官那边就会给出线索,到时候姜家人肯定会主动联系我。” “行。” * 2201号公寓跟2301号的房屋面积差不多,但屋内布局却天差地别。 黎熹去过顾缜那屋,顾缜家里的客厅跟餐厅面积其实很小,那么他家的卧室一定非常宽阔。 跟顾缜的房子相比,黎熹这套公寓的布局就更符合普通人的生活习惯。 客餐厅更大,而卧室相对小些。 知道新租客着急住房子,顾缜早上就叫了家政人员来给这套房子做过细节清理,拎包就可入住。 黎熹将行李放到主卧,将电脑跟父亲的遗像灵牌放到客卧。 她给顾缜发了条微信:【能把管家电话给我吗?我客卧打算布置成书房,不留床。】 黎熹对书房的唯二要求就是空跟静。 她孤儿一个,也没人会常来家里留宿,这床留着也是浪费空间。 顾缜直接将管家的号码给了她。 黎熹给管家打了个电话,管家说现在太晚了,公寓过了九点半就禁止喧哗,得明天上午来收拾。 黎熹琢磨了下,说:“那明天下午再来吧。”她上午多半是爬不起来的。 等收拾好东西,已过了十二点。 黎熹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再睁眼,黎熹第一时间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 两点四十分。 嗯? 黎熹跑下床,一把拉开遮光窗帘,刺眼的阳光朝她扑来,她人都傻了。 她这一觉,竟然睡了14个小时! 真是牛逼了,孕妇都没她这么能睡的。 以前在谢家的时候,黎熹每天只睡七个小时,中途还会醒两次。 都怪谢家风水不行! 黎熹一边刷牙一边看手机消息,发现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就有一个陌生电话不断地给她打电话。 一共打了六次,最后一次是二十分钟前。 另外,周警官也给她打了个电话。 黎熹先给周警官回电话。 周警官那边挺吵,他拔高音量跟黎熹讲:“黎小姐,我们的技术人员成功修复了酒店那边的监控,已经查出投毒人的身份了。” 说到这里,周警官故意留下悬念,问黎熹:“猜到是谁了吗?” 黎熹将手机拿远点,按了按耳朵,才说:“是姜小姐吧?” “猜对了。” “姜小姐已经被带到警局问话了,是要私了,还是走程序,你看着办。” 周警官知道黎熹的目的不是送姜晴空坐牢,所以派下属去抓姜晴空的时候,也没有声张。 “多谢周警官,改天给周警官送锦旗!” 周警官哈哈大笑,送锦旗可比往烟盒里塞钱更对周警官胃口。 “行。”周警官厚脸皮提醒黎熹:“记得展开锦旗,从警局大门口开始转圈,务必让所有同事都看到。” “行,没问题。” 挂掉周警官的电话,黎熹没有管那个陌生号码,她换了衣服就让管家来家里搬床。 管家很快就来了,带着两名身强体壮的保安。 保安弓背拆床,露出来的一截后腰窄瘦却结实。 黎熹问管家:“咱们这栋楼的保安,都按颜值跟身材挑的吗?” 管家莞尔,“黎小姐说笑,不过咱们的保安的确没有相貌丑的。”长得丑的都在值夜班。 没办法,谁让公寓老板是个颜值党。 拆完床,管家跟黎熹道别后,就带着保安和床走了。 黎熹瞥见入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才想起来忘了还姜星河的车钥匙。 她给姜星河发微信:【起了没?】 姜星河给她发了个吃螺蛳粉的图片。 黎熹就上楼还车钥匙去了。 姜星河穿着一身浅灰色睡衣站在大门后面,从屋内飘出来一股酸臭的螺蛳粉味儿,他见黎熹直皱眉,便说:“屋里味儿大,就不请你进去做了。” 伸手勾走车钥匙,姜星河又问黎熹:“姜家人还没联系你?” “打过几个电话,但我睡觉静音了,还没接听。” “难怪。”姜星河告诉她:“姜晴空他妈以为咱俩搞到一起了,大早上就打电话给我,要求我威胁你私了呢。” 肯定是昨儿姜星河陪黎熹回谢家取东西的一幕,传到了姜家人耳朵里,后妈就认为他俩有一腿。 黎熹说:“你别管,这事我来应付,先晾一晾你后妈。” 想到什么,黎熹又说:“你的驾照哪里考的?给我介绍个靠谱的驾校呗,我打算考驾照。” “你连开车都不会?”姜星河问黎熹:“你多大了?” 黎熹:“22。”她刚大学毕业呢。 姜星河靠着门框闷笑,“原来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说怎么这么‘纯’呢,随便什么人递的酒都敢喝。” 黎熹:“...我蠢我认,你再说就不礼貌了。” 第16章 漂亮黎熹,就是朵咬人的霸王花 “大学四年怎么没去学车?” 黎熹说:“对开车有点阴影,一直没去学。” 她上一世跟着女明星当助理,倒是考了个驾照,但高架桥上那场车祸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黎熹现在连方向盘都不敢摸。 但人生还长,她也不能一辈子不开车,总是要克服心理恐惧的。 想到黎熹爸爸以前是谢家司机,是为了救谢家兄妹才去世的,姜星河便以为黎熹是因为她父亲的死才抗拒开车。 “行,晚点我给你问问,到时候给你找个貌美靠谱的小姐姐。”黎熹这长相遇到男教练,不安全。 黎熹心里一暖,语气真诚了些:“多谢。” 姜星河这小子看着四六不懂,其实该细腻的时候细腻,该体贴的时候体贴,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离开23楼,黎熹又打车去超市。 她推着购物车在冷藏区挑鲜牛奶,包里的手里又响了。 等铃声快结束时,黎熹才不慌不忙地接了电话,“我是黎熹,你哪位?”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对方语气阴沉沉的,有种想咬碎黎熹血肉,将她饮血啖肉的狠毒感。 黎熹听出来是姜父的声音。 将鲜奶放进购物车,黎熹轻笑:“如果姜总打电话来,是想跟我吵架,那我也可以抽时间奉陪。” “但要吵架的话,私了这事就免谈。” “姜总,你想好是要跟我吵架,还是谈和了吗?” 黎熹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姜父满腔怒火给泼灭了。 半晌,姜父才语气强势地交代一句:“傍晚五点,我在八方会所等你,聊一聊私了的事。” 对方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口吻,听得黎熹只想笑。 “麻烦姜总搞清楚,你的女儿是投毒的罪犯,而我是受害者!今日是你有求于我,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八方会所离得远,来回车费你报销?要是没谈妥,你要对我撕票勒索,我找谁哭去?” “再说我娇滴滴一个小姑娘,哪里敢单枪匹马去见老谋深算的姜总?” 姜老总被黎熹气得心肝儿都在疼,“黎熹,你...” 还没完,黎熹又说:“听说姜总最近又包养了个跟你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情人。我这么漂亮,要是姜总对我起了歹心,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不是血亏?” 黎熹像是吃了炮弹,每一句话都是在对方的雷区蹦迪 “...嘶!”姜总倒吸凉气,压着一口恶气问黎熹:“在哪里见面,位置你定!” 姜老总只想快点挂了电话,怕自己被黎熹气出脑溢血。 “公安总局对面有一家茶楼,我们去那里谈。”靠近警察蜀黍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六点钟见。”说完黎熹就果断挂了电话。 她打车回到公寓,随便煮了碗牛肉辣椒丝面,就去赴约了。 * 五点五十八分,黎熹踩点出现在茶楼。 但姜老总到得更早。 黎熹站在茶楼入口处,无声地打量对方。 姜晴空的父亲叫姜逐浪。 他的名字就像是武侠小说中那些仗剑行走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但他本人却长得像是皇帝身边的宦官,眼神阴毒。捧着茶杯坐在茶桌后面,浑身都散发着阴鸷的气场。 这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老东西。 六点钟一到,黎熹这才施施然地走到姜逐浪面前。 阴影覆盖姜逐浪的脸,姜逐浪有所察觉,抬头盯着朝茶桌这边走过来的年轻女孩。 眼前的黎熹,穿一件灰色连帽卫衣。一头乌黑的长发高绑成丸子头,浑身都释放着强劲的生命力。 年轻女孩青春活泼,年轻貌美,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等人采撷的娇花。 平心而论,黎熹长得是真的好看,也难怪谢行云会吃窝边草。 换做平时,姜逐浪一定会摆出君子之姿,跟她聊一聊风月。 但在见识过黎熹那骂人不歇气的本领后,姜逐浪便彻底对她失去兴趣。 再漂亮又如何? 这就是一朵会咬人的霸王花。 姜总倒了杯茶,递到黎熹面前,皮笑肉不笑,“姜小姐,喝杯茶解解渴。” 黎熹没碰那杯茶。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当着姜逐浪的面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姜逐浪笑容僵硬住,“黎小姐这么不懂事吗?连长辈倒的茶都不喝,谢家这些年对你的教养,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黎熹莞尔,她四两拨千斤反驳:“我只是谢家养女,可姜小姐却是姜总的亲女儿。姜总亲自教导,尚且教出了个一个敢随意对人下毒的罪犯。” “谢家会教出我这样目无尊长的废物,也不奇怪吧。” “再说。”黎熹将矿泉水往桌上一搁,她说:“言传身教,孩子就是父母的一面镜子。” “姜小姐请我喝了一杯果酒,我差点就名誉尽毁。谁知道喝了姜总这杯茶,我的器官会不会分家,各奔东西?” 姜逐浪太阳穴突突的疼。 谢明宗不是说黎熹是个软包子,最怕惹事吗? 姜逐浪可从没有见过像黎熹这么‘怕惹事’的小包子,这女人比他儿子姜星河还要难拿捏。 姜逐浪冷笑连连:“黎小姐好口才,既然黎小姐看不起姜某人,那请随意。” 看出黎熹不是善茬后,姜逐浪取消了原定的恐吓计划。 他下意识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还没点燃呢,就看到黎熹伸手指墙上的警示牌:“这里是禁烟场所,想抽烟,麻烦憋着。” 姜逐浪阴笑了一声,郁闷地将烟塞了回去。 他开门见山询问黎熹的目的:“黎小姐,你我坐在这里只为谈和,咱们都诚意点,黎小姐说说你的条件吧。” “姜总爽快人。” 黎熹说:“我的要求也不多,只有三个。” 还只有三个! 姜逐浪面无表情:“讲。” “第一,我要三千万。” “黎小姐真会狮子大开口。”姜逐浪面皮一抖,冷笑道:“我姜家不是拿不出这个钱,但你就不怕我转头告你勒索吗?” “没关系,我孤儿一个,既没有家人,也没有未婚夫。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去坐牢也没什么。” “听说现在坐牢搞改造,还能学点东西,我就当是换个地方学技术了。” “但姜小姐可就不同了。” 黎熹玩味一笑,她说:“姜小姐的舅舅是东洲大学的副校长,她的外公外婆也都是桃李满天下的退休大学教授。” “另外,姜总的夫人,也是名媛学校的校长吧。如果被人知道,这样一个家庭却培养出了一个善妒,敢随意给人投毒的女儿,你看看哪家的姑娘还敢去上学...” “总归是姜小姐损失更大。” 黎熹一席话精准戳中姜逐浪的心思。 这会儿,姜晴空的舅舅跟外公外婆,就坐在姜家等消息呢。 出门时,姜太太还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惹毛了黎熹,不能让姜晴空干的这些丑事传出去,影响她名媛学校的口碑... 姜逐浪今日放下身段找黎熹讲和,就做好了割肉的准备。 姜逐浪没着急表态,他问黎熹:“说说你剩下的条件。” “第二么,我要姜总答应,尽快让姜小姐跟谢行云结婚。” “什么?”姜逐浪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17章 遗像被藏在马粪堆里 “你要谢行云跟晴空结婚?为什么?” 姜逐浪看不透黎熹的目的。“明人不说暗话,黎熹,你跟谢行云谈过吧?” 黎熹也没否认,“以前是谈过,但已经分干净了。也请姜总放心,我跟谢行云之间,顶多就是牵牵小手,没别的关系。” 姜逐浪倒不在乎这些,他说:“你跟谢行云分手才多久?你忍心看他跟害了你的女人结婚?” “忍心啊。”黎熹说:“我已有新欢,旧爱算个屁。” 姜逐浪怀疑地看着黎熹,像是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 黎熹装模作样地解释道:“实话说了吧,我也拿了谢家一笔钱,答应了我的养父母不会再作妖。” “谢姜两家联姻这事,早已全城皆知,这时候突然宣布取消联姻,那不是故意给人猜忌的机会吗?” “谢家到底养了我几年,也是一份恩情。而姜小姐做出这些糊涂事,说到底也是太爱谢行云了。” “所以,我希望姜家跟谢家的姻亲关系,能顺利达成。” 姜逐浪没有太犹豫,就答应了这件事。 因为姜晴空好像怀孕了,昨晚在家里干呕了好几回。 如果取消跟谢家的联姻,姜晴空就要去堕胎。 婚前堕胎这种事虽然很常见。 但姜家不是小门小户,姜晴空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这种事被未来夫家发现,无形中就矮了对方一截。 姜逐浪还是更愿意跟谢家达成这场姻亲,免了女儿的堕胎之苦。 “行,这两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姜逐浪问黎熹:“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姜总的原配夫人去世多年了,至今也没有被下葬...”黎熹紧盯着姜逐浪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她说:“我要替姜星河拿走他母亲的遗像跟骨灰!” 姜逐浪一身气势变得暴戾起来。 被挑衅了权威,他一脸怒容,质问黎熹:“这是姜星河跟你之间的交易?” “算是吧。”黎熹平静地问道:“姜总好像不愿意?” 黎熹直接起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那就告辞了,我们直接法庭见吧。” 黎熹说走就走,干脆果断。 姜逐浪叫住黎熹:“遗像可以给你,但骨灰不行!” 黎熹弯唇一笑,“明天上午十点钟,我们在警局门口见。” “姜总记得将东西都带齐,少一样,我都不会在和解书文件上签字。” 姜星河母亲之死充满了神秘色彩。 传说她在生下姜星河后不久,就跟野男人出轨,被姜逐浪捉奸在床。她自觉丢脸,就上吊自杀了。 姜逐浪认为家门不幸,连葬礼都没给妻子办,直接就将她送去火花了。 也因此,姜星河的母亲死后连块墓碑都没有。 姜星河长这么大,没机会去墓地祭拜母亲也就算了,更是连母亲的遗像都被弄丢了。 黎熹刚才故意跟姜逐浪索要原配夫人的骨灰和遗像,正是因为她清楚姜逐浪根本不会同意交出骨灰。 那么,退而求其次,他一定会同意拿出遗像。 * 翌日,上午十点钟。 姜星河陪黎熹来到警局,他将车停在茶楼下面,坐在车里看黎熹走过马路跟对面的姜逐浪交涉。 看到姜逐浪,姜星河眼神一片阴霾。 他听一位长辈说,姜家早些年经商不顺,他爷爷就觉得是他妈品行不端,影响了姜家风水。 所以他妈死后,他爷爷就请了港城那边道行高深的大师做法摆阵,将把他妈的骨灰藏在阵眼中,为姜家扭转风水,源源不断地提供财运。 听上去很荒唐不是,但他却怎么都找不到母亲骨灰藏在哪里。 所以姜星河怀疑长辈说的是真的。 姜星河点燃根烟,靠着椅背,用力地吸了口... 警局门口,姜逐浪跟姜太太站在一起,身后还跟着一个拎包的律师。 看到黎熹,姜逐浪拿走律师手里的包,递给黎熹,“三千万支票跟遗像都在里面。” “另外,晴空跟谢行云也会在明天上午去民政局领证,婚礼会延后再办。” 黎熹也不上当,她说:“那我只能先同意你们给姜小姐保释,等他俩领了证,我再签字。” 黎熹必须看着姜晴空跟谢行云领证,将他俩锁死。 姜晴空不是善茬,那是个能搞事的。 她给自己下了药,间接连累谢行云差点声誉尽毁,谢家对她的态度早就不如从前。 偏偏上流社会都盯着谢家跟姜家,为了堵住流言蜚语,谢家也只能答应这场婚事。 如今谢行云迎娶姜晴空,在张湘跟谢明宗看来,就像是被人摁着脑袋吃一坨牛屎。 毒不死人,但能恶心死人。 姜晴空嫁到谢家后,谢家公婆会看不惯她,而她又有一身公主病,她岂会忍? 到时候,谢家一定会鸡飞狗跳,谢行云处在中间也不好受。 他们两家人闹得越难看,黎熹看戏就越开心。 姜逐浪是在黎熹身上吃过瘪的,知道这小丫头不好搞。 因此,听到黎熹这话,姜逐浪即便百般不乐意,也只能点头同意。“那就等明日领了证,你再签字。” 黎熹这才接过那个拎包。 她打开拎包,先检查支票。 确认没问题后,又检查遗像。 那遗像灰扑扑的,相框即使被人仔细地擦过,缝隙间也藏着很多脏脏的东西。 黎熹低头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恶臭的气味。 见状,姜逐浪跟夫人都有些心虚。 黎熹抬头看向姜太太,眼神锋利尖锐,她说:“相框有臭味,是粪便的气味儿。姜晴空到底将遗像藏哪儿去了!” 姜太太叫宋韵之,以前东洲市歌舞团的首席,后来右脚受了伤才退役。 宋韵之开了一家礼仪学校,开设了芭蕾、中国舞、插花、绘画等课程,专门培养千金小姐当名媛,钓金龟婿。 身为校长,宋韵之自己的外形跟气质必须完美。 但此刻,这位向来以优雅高贵气质着称的姜太太,闻言却忍不住翻白眼。 她嫌弃地用帕子捂住口鼻,低声说:“遗像给你就行了,你管它放在哪里!” 知道问不出答案来,黎熹拎着包就跨过马路,上了姜星河的车。 黎熹直接将遗像递给姜星河。 她说:“你闻闻,遗像上面是不是有臭味?也不知道姜晴空这些年到底把你母亲的遗像藏到哪儿去了!” 姜星河闻言眸色一冷。 他抱起遗像凑近闻了闻,接着语气森冷地说:“是马场!她把我母亲的遗像藏在了马粪处理池!” 姜家有一个马场,是姜逐浪用来搞社交的。 黎熹听到这答案,也是一愣。 望着姜星河那双赤红着,却倔强的不肯落泪的眼睛,黎熹有些心疼这孩子。 他的妈妈在天上看到孩子被欺负,一定急得团团转吧。 第18章 祝你先睡收租哥,再睡顾淮舟 两人坐在车里,很快就看到律师将姜晴空保释出来。 只是被关了一天,姜晴空就憔悴了许多,丝毫不见订婚宴那日的高贵美好。 姜逐浪显然很心疼这个闺女,一直搂着她的肩膀在轻哄,像是哄自己的宝贝。 看到这和谐温馨的画面,黎熹忍不住吐槽:“你爹抱着年轻小三儿在床上搞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愧对宝贝闺女吗?” 姜星河嗤了一声,冷笑道:“他没搞姜晴空,都算是有底线了。” 黎熹倒吸气:“...这可是你说的。” 像她这种好孩子,可说不出这种缺德的话。 两人又去了一趟银行,将支票兑现。 黎熹按照约定分了姜星河一笔钱,但姜星河不要,“你帮我拿回了母亲的遗像,钱我就不要了。” 黎熹说:“你为了买《七日魇》的影视版权,都打算当零了,这钱你真不要?” 姜星河摆手说:“再缺钱也不能要你的委屈钱。” 黎熹一愣。 姜星河拍拍黎熹肩膀,换了副正经严肃的面孔,“如果不是你运气好侥幸躲过一劫,这会儿,你肯定已经成了东洲市人尽皆知的荡妇狐狸精了。” “黎熹,这钱你该得。我一个男人,哪里能要你的钱。” “姜星河,你人还怪好咧。”黎熹决定以后要跟姜星河做好朋友。 “才知道么!”姜星河耸耸肩,他说:“真要感谢我,就请我吃饭吧。就对面那家高空法式餐厅,怎么样?” 那家餐厅贵得离谱,专坑有钱的大冤种,前年圣诞节谢行云还带黎熹去那里吃过。 黎熹爽快点头,“行!” 餐厅限位,都需要提前预约,不想预约的就需要出双倍费用。 短短三天就赚了五千万,黎熹心情大好,直接就出了双倍费用,带着姜星河走到整个餐厅观景位置最佳的临窗情侣座。 举起高脚杯,黎熹对姜星河说:“来,庆祝我获得自由、财富跟新的朋友姜星河!” 姜星河擦掉嘴角的甜品,举起杯子跟她碰了碰,也说:“也庆祝我拿到了我妈的遗像。” “干杯!” 两人喝了第一杯,又举起第二杯。 这次黎熹说:“敬咱俩成为了邻居,以后要相亲相爱,互相帮衬!但我先申明,你搞有夫之妇被抓了,我可不帮你藏人。” 姜星河嘿了一声,跟她碰杯,也说:“那我就祝你先睡收租哥,再睡顾淮舟,成为豪门顾太太!” “说得好!” 喝完第二杯酒,黎熹又朝姜星河举杯。 这次黎熹有些词穷,想了想才说:“那就祝你成功买到《七日魇》影视版权,当制片人拍电影。票房大卖,一夜暴富!” 这话姜星河喜欢听,“那我就祝你驾照次次一把过!” “好!” 其他桌坐的都是约会的情侣,气氛温馨暧昧,只有他们这一桌与众不同。 听到他俩的谈话内容,隔壁桌的客人纷纷侧目,并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但他俩都是没人疼爱的孤儿,也不在乎外界的眼神。 * 喝了酒,为了安全起见,黎熹提议找代驾开车。 姜星河倒异常配合,爽快答应,“行。” 他打开app,很快便约好了代驾。 抬头对上黎熹看过来的怪异眼神,姜星河不禁好笑:“怎么?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喝醉了也会开车上路的纨绔?” 黎熹诚实点头。 因为上一世姜星河就是酒驾开车,撞断护城桥栏杆,冲下东江河溺水身亡的。 因为他的死,姜晴空跟谢行云的婚礼才延迟到了一年后。 所以在得知姜星河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宝宝时,黎熹才会觉得奇怪。 一个只喝了三杯葡萄酒,都会乖乖请代驾的人,怎么会酒驾车祸身亡呢? 姜星河靠着电梯,同黎熹讲:“我以前骑机车的时候,目睹过一个小女孩被酒驾司机撞飞的情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孩子落地时,望着我的眼神。” 想起那个小女孩,姜星河心里便止不住的难受。 他说:“我是个不成器的废物,但我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酒驾害自己就算了,还害别人,我最痛恨酒驾的行为。” 闻言,黎熹深深地看了姜星河一眼,才颔首说:“人活着不一定要有所成就,无愧于心就好。” “如果当废物能让你开心,那就当一辈子的废物吧,姜星河。” 路上,他们还真碰到了查酒驾的交警。 黎熹暗自庆幸,“看吧,幸好找了代驾。” 两人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面对交警丝毫不心虚,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代驾小哥竟然喝了酒! 当仪器测出代驾小哥酒精超标时,姜星河直接一脚踹到了椅背上,低声骂道:“你爹的!喝了酒你接什么单啊!” “撞了人你赔吗!你是拿命赔还是拿钱赔!” “老子找你就是为了安心,你他娘的还给我喝酒!”姜星河气得将代驾小哥拽出车子,抬手要揍人,被交警及时拦住。 黎熹赶紧追过去拉住姜星河胳膊,将他拉到树下,“别打人啊,打人还要拘留呢。” “这傻逼玩意儿!”姜星河余怒未消,气得用脚踢树。 那边,代驾小哥装无辜,正在跟交警解释:“我真只喝了一杯,还是啤的,交警同志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呗。” 交警可不听小哥的解释,他只认检测仪给出的额数据,铁面无私地说:“饮酒驾驶,罚款1500,记12分,扣驾照6个月!” 小哥都要哭了。 姜星河也要哭了,气哭的! 罚款扣分都是代驾小哥的,但姜星河明天还得拿着机动车行驶证,跟代驾一起去处理违章。 姜星河郁闷得不想回家,“黎熹你自己走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姜星河说完就单手插兜,骂骂咧咧地走了。 黎熹则自己步行回家,顺便醒醒微醺的脑子。 路过宠物医院时,她拐进去陪了会儿派大星,准备给它喂猫罐头。 护士却说:“顾先生给派大星喂过了,下一顿要等到晚上十点再喂。” “顾先生来过了?什么时候?” “刚走几分钟。”护士也爱八卦,她在旁边帮另一只住院的猫咪清理尿垫,好奇地问黎熹:“黎小姐,你是顾先生女朋友吗?” 第19章 熹熹,你的鱼塘里到底养了几条鱼? 黎熹不答反问:“你看我像吗?” 护士被黎熹问得红了脸,她小声咕哝:“就是不知道,我才问你的啊。顾先生以前从没有带朋友来过这里呢。” 看样子顾缜常来光顾这家宠物医院。 黎熹趁机会跟护士打听顾缜的感情生活,“真的吗?顾先生以前也没带女孩子过来吗?” 护士直摇头,笑吟吟地说:“还真没有,别说女孩子,连男性友人都没有过哦。” “我们以前还在说顾先生是不是不婚主义者呢。” 看来顾缜还真是单身啊。 不能给派大星喂罐头,黎熹就挑两根羽毛逗猫棒逗派大星。 但派大星还在记仇,懒洋洋地躺在尿垫上,懒得跟黎熹互动。 不过眼珠子一直追着逗猫棒在转。 黎熹玩得没意思,她将逗猫棒放在猫柜外面的储物小盒子里。 “小没良心的,明天见!” 黎熹准备走,刚好医生从二楼手术室下来。 见到黎熹,医生就问:“黎小姐,忘了问你养的是什么品种的鱼,不同品种的鱼对鱼粮的需求也不一样。” “你昨天买的是金鱼的鱼粮哦。” 黎熹一拍脑袋,她就说忘了什么事! 她忘了买蝴蝶鲤了。 要是顾教授哪天心血来潮,上她家去看鱼,她总不能打开冰箱给他看开膛破肚准备下锅的大草鱼吧! 黎熹应付了医生几句,赶紧上网买了一个空气缸,决定等鱼缸到了就去买鱼。 刚下好单,黎熹就听到了谢行云的声音:“熹熹。” 黎熹收起手机。 抬头,望着明显是刚下班,一身精英打扮的谢行云,骂了一句:“阴魂不散!” 她像是见到了一条拖着尾巴从茅坑里爬出来的蛆虫,嫌弃又恶心,赶紧隔着两米远的距离绕过谢行云前行。 谢行云追上来,一把抓住黎熹手腕,急切地解释:“听说你答应跟姜家和解了?” 被谢行云抓住,黎熹总有种自己被蛆尾巴缠上了恶心感。 “别碰我!”黎熹用力甩开谢行云的手,下意识从包里掏出酒精湿巾不断地擦。 谢行云盯着黎熹反复擦拭手腕的动作,眼神说不出的难过和哀伤。 她就这么嫌弃自己吗? 黎熹一边擦手腕,一边说:“对,我答应和解了。姜家可比谢家大方多了,干脆利落地就给了我三千万封口费。” 讥笑一声,黎熹说:“托你跟姜晴空的福气,让我短短三日内净赚八千万,我现在也是东洲市小富婆了。” 谢行云双手握拳,又强作镇定地问道:“听姜家那边说,让姜晴空跟我尽快领证结婚,也是你开的条件?” 黎熹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对,是我。” 见黎熹承认,谢行云却怒不可遏。 他愤愤不平地说:“你竟然要亲手推给姜晴空?熹熹,你真的甘心吗?你真的完全放下我了吗?” 谢行云不相信黎熹真的不爱他了。 有些人就是这么贱,他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却又不要脸地要求前女友为他寻死觅活,守身如玉。 黎熹冷笑道:“你为了娶姜小姐,毫不犹豫地跟我分手。姜小姐为了你,不计后果给我下药。你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就该锁死!” “我这是成全你啊!” “再说,我早就不爱你了。” 怕谢行云不信,会继续对自己死缠烂打。 黎熹指着身后的澜庭公寓,笑眯眯地说:“我已经有新对象了,目前正跟我对象同居中,就住在澜庭公寓。”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对象是醋精,免得他看到了误会。” “毕竟像我对象这种,相貌帅气又多金,身高188,长度18.8,床上功夫一流的男人可不多见。” 闻言谢行云气得要死,却又迷之自信。“别撒谎了熹熹,你不会跟人同居的。” 谢行云笃定道:“住在澜庭公寓的人是姜星河吧,你只是暂时没地方去,借住在他家吧。” 谢行云自认为看穿了真相,“我了解你,熹熹。姜星河那种不务正业的纨绔废物,你根本就看不上。” 说着,谢行云快步向前,双手搭在黎熹肩膀上。 他语调轻哄:“熹熹,我跟你保证。只要你乖一点,肯继续留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买一套大别墅,请保姆照顾你。” “你不是喜欢养猫吗?我还可以给你买一只猫,你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再也不会有人因为过敏就把它丢掉...” “别跟我提猫!” 提到惨死的三明治,黎熹对谢家人的恨意就更深一层。 黎熹愤怒得不行。 她刚想抬腿踹谢行云的小jj,就听到顾缜的声音从在她脑后响起:“熹熹,你不是爱养鱼吗?怎么又喜欢养猫?” 顾缜冷寂的黑眸盯着谢行云高大的身形,语气酸溜溜:“难道,他也是你养的鱼?你的鱼塘里,到底养了几条鱼?” 顾缜? 黎熹立马推开谢行云,像只兔子一蹦两米远,跳到顾缜身侧。 她抓着顾缜胳膊,仰头委屈地看着顾缜,指着谢行云说:“顾哥哥,谢行云又来骚扰我!” “呜呜呜,他好恶心,还说要买别墅包养我呢!” 顾哥哥,呜呜呜... 黎熹都快被自己这娇滴滴的做派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顾缜倒是自然而然地跟黎熹十指相握,“哦?” 突然被牵手,还是那种很难挣脱开的十指紧扣的握法,黎熹思绪都有些飘散。 她仰望顾缜,心道:这家伙难道是电影学院的教授? 这么会演戏。 顾缜左手牵着黎熹,用保护姿态将黎熹护在身后。 他眯眸,冰冷不善地注视着谢行云,“你叫谢行云是吧?熹熹养父母家里的长子。” 顾缜朝谢行云伸出右手,他说:“我是顾缜,幸会。” 谢行云盯着那只手,没握。 他抬头看顾缜,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比他还要冒半个头。 谢行云有一米八三的个子,顾缜这身高得直逼一米九了。 “你是周警官身边那个...教授?”谢行云皱眉问顾缜:“你是哪个学校的教授?” 见谢行云没有要跟自己握手的意思,顾缜很自然地收回手,揣进冲锋衣外套口袋里。 他先垂眸温柔缱绻地看了眼黎熹,才回答谢行云:“你没必要知道我是哪个学校的教授,你只需要记住,我是黎熹的新男友。” 稍顿,再开口,顾缜语气凛然而铿锵:“鉴于谢先生之前的黑历史,还希望你能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再无缘无故来对她死缠烂打,我会向法院为她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树没了皮还能苟活,人没了皮可是要感染惨死的。谢先生既然长了一张人皮,就请做个人。” 第20章 追爱第一步,改行当教练 顾缜夹枪带棒一通骂,直接把谢行云骂哑巴了。 黎熹也颇有些惊讶地看着顾缜。 顾教授嘴巴这么毒的吗? 这么歹毒的嘴,亲起来是不是也很带劲儿啊? 谢行云曾试图侵犯黎熹,法院是极有可能同意为黎熹发放人身安全保护令的。 到那时,谢行云别说是来找黎熹说话了,他就连靠近黎熹身边,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的资格都没有。 冷飕飕地凝视着黎熹跟顾缜紧握着的手指,谢行云缓缓吐出心里那口恶气,问黎熹:“你俩真的在一起了?” 黎熹颔首,眼也不眨地说:“在一起了。你跟姜晴空订婚宴那晚,我跟顾教授就在一起了。” 闻此言,谢行云神色惊变,他难以置信地惊呼:“你俩睡了?” “当然啊!”黎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谢行云,她说:“我们没睡过,我怎么知道他技术有多好,jj有多长?” 谢行云跟黎熹秘密交往三年,一直不舍得碰她。 黎熹是个干净的姑娘。 一个没有跟男人上过床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神色不改地说出这种令人羞耻的言论? 意识到他俩可能真的睡了,谢行云心里妒忌到发狂的程度。 他有种想要撕碎顾缜的冲动。 可他没有资格。 是他主动踹了黎熹,扭头就跟姜晴空订了婚。 黎熹是自由的单身姑娘,她想跟谁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 更不要说,她已经跟谢家断绝关系,谢行云想要摆出兄长姿态来教育她,都失去了资格。 深吸口气,谢行云挑衅地看着顾缜,咬牙切齿地说:“顾教授是吧,你最好能一直这么横。” 区区一个教授,他有的是手段搞臭他! 丢下狠话,谢行云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赶走谢行云,顾缜第一时间松开黎熹。 他赶紧地向黎熹道歉:“抱歉,我刚才见他不断骚扰你,觉得你可能需要解围,才擅自做主说了那些话...” 黎熹笑着摆手,她说:“没关系,我还正愁说服不了他!” 望着谢行云离开的方向,黎熹忍不住吐槽:“这狗男人,跟我谈过三年,就觉得我该一辈子为他守身如玉了。听我说我跟新男友同居了,他还不信。” “多亏顾教授及时出现,陪我演完这场戏,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黎熹打心底感激顾缜。 “话说回来,顾教授的演技可真好。” 顾缜莞尔,“帮女士解围,应该的。” 两人并肩回公寓,路上黎熹回想起自己刚才为了气谢行云而说的那些话惊世骇俗的话,她顿时感到脸热。 黎熹都不敢抬头看顾缜。 可低头吧,她的眼神就总是不受控制地偷瞄顾缜的下半身。 18.8... 黎熹脖子都开始红了。 顾缜视线下垂,将黎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情也有些微妙。 以至于,俩人站在电梯里都有些尴尬。 顾缜赶紧转移话题,装作漫不经心地提了句:“我刚才在抖音同城推荐上看到了你跟姜星河,你俩被交警拦了...” 提到这事黎熹就郁闷,“我俩喝了点酒,叫了个代驾送我们回来,结果代驾也喝酒了...” 顾缜表情忍俊不禁,“这运气也是没睡了。” 这就叫段子照进了现实,黎熹想起这事也觉得啼笑皆非。 黎熹感慨道:“还是要学会自己开车啊。” “你不会?”顾缜看着她,眼神温和。 黎熹没敢跟顾缜对视,垂着头说:“我最近正打算去考驾照,在托姜星河帮我找驾校。” 顾缜拿出插在兜里的那只手,他说:“我之前考驾校的那所学校口碑不错,可以介绍你过去看看。” 黎熹问:“远吗?” 顾缜微笑,他说:“有点远,但有专车接送。” 现在驾校的服务都这么周到了? “那就麻烦顾教授了。” 刚回公寓,顾缜就接到医学院老院长的电话。 “小顾啊,你那合约快到期了,什么时候来续约啊?”顾缜是医学院的特讲教授,只签了一年的合作协议。 眼见合同要到期了,老院长还想继续跟顾缜续约。 因为每学期顾缜的课,挂科率最低。 顾缜说:“不续了,我要先休息一段时间。” “哦?”老院长有些意外,“你是最自律勤奋的孩子,突然要休息,是有别的工作安排?” 顾缜说:“算是吧,打算转行干点别的。” 老院长惊疑不定,“怎么?你决定加入药物研究所了?” 最近的确有几家药物研究所一直在联络顾缜。 顾缜却说:“不,我打算去当教练。” “什么?” 老院长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教练?射击教练?还是马术教练?” 他记得顾缜马术很优秀,得过冠军。 顾缜摘了手表,边脱衣服边进浴室,他说:“是汽车教练。” 啥玩意儿? 顾缜挂了电话,站在淋浴头下,任由冰凉的水打湿全身。 他站在淋浴头下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的左手一阵出神。 闭着眼睛,顾缜还能忆起跟黎熹十指相握时的触感。 不知不觉,小顾缜就苏醒了,气势汹汹,完全不是冷水可以浇灭的热度... * 黎熹刚到家,就接到了同城快递的电话,是她购买的电脑办公椅到了。 长期伏案工作画画的人,对电脑椅的要求就比较高。黎熹早就看好了一把椅子,但谢家那个卧室狭窄拥挤,一直没买。 如今有了自己的小窝,黎熹第一时间就在同城商场下单了那把椅子。 但公寓禁止陌生人出入,管家要求黎熹下楼去接人。 黎熹嫌麻烦,就让管家找保安给她送上楼来。 今晚给黎熹送椅子的保安,相貌很平凡,远不如昨天下午那两个小哥哥帅气。 但做事很麻利,服务周到热情,还主动帮黎熹组装好了电脑椅。 临走时,黎熹送了他俩一人一包小饼干,是她自己烤的蔓越莓曲奇饼干。 保安拿着饼干,一进电梯就碰到了顾缜。 顾缜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派大星睡觉的小窝。 护士说派大星在医院睡不好,多半是想念主人跟家里的猫窝。 “顾先生!”两名保安认出顾缜,下意识将饼干藏到身后。 顾缜往后挪了一步,“一起吧。” 保安二人赶紧走进电梯。 注意到他俩是从2201号屋那边过来的,顾缜问:“你们是从黎小姐家里过来的?” “对。”保安恭敬解释:“黎小姐买了一把电脑椅,我们帮她送到了家里。” 另一名保安是个话痨,忍不住分享喜悦:“黎小姐人挺好的,我们顺手帮她组装了椅子,她还特意给我们准备了小饼干呢。” 盯着他俩手里的小饼干,顾缜突然说:“小饼干吗?我还没吃晚饭呢...” “啊?” 第21章 克我财运,拒绝合作! 顾缜握着从保安那里打劫的小饼干,沿着沿江小道散步,边走边吃。 这小饼干烤得酥脆,蔓越莓微酸的口感中和了曲奇的甜腻感,味道很不错。 顾缜默默地将它们全部吃掉了。 吃完后,他还在遗憾没有将另一个保安的小饼干也抢走。 * 黎熹给自己煮了碗红糖姜茶,她端着热腾腾的姜茶来到书房坐下。 刚打开电脑,登录qq,就收到了观漫网站总编迪西在下午三点给她发来的消息—— 【云歌老师,恭贺《七日魇》漫画实体书总销售正式破千万册!】 【云歌老师最近有空吗?出版公司想加印二十万册,应读者强烈要求,希望云歌能写五千份特签...】 黎熹告诉姜星河她是云歌,却被姜星河当做一个幽默笑话。 可黎熹真是云歌啊。 《七日魇》是由黎熹百分百原创的悬疑漫画作品,其故事情节、动漫人设跟每一帧画卷,全都是黎熹独立完成的。 她也凭《七日魇》连续两年被评选为年度黑马作者。 毫不夸张地说,《七日魇》这部作品养活了整个观漫网站! 所以总编迪西对云歌的态度非常尊敬。 黎熹看完消息,恢复迪西:【有空。】 总编早就下了班,但一收到黎熹的消息提醒,还是第一时间上了线。 迪西惊喜不已:【云歌老师,您终于答应写特签啦!云歌老师愿意写特签的话,这次加印的漫画一定会抢购一空!】 《七日魇》从连载到大爆,甚至是实体漫画册大卖,作者云歌都没有写过一本特签。 其本人也从没有在公开场合亮相过。 云歌老师愿意写特签,这对出版公司跟读者而言都是极大的惊喜! 看到迪西的话,黎熹有些汗颜。 黎熹曾跟谢家人提过她在创作漫画的事,但谢行云跟谢娇月都没将它的漫画梦想放在心里。 张湘知道这事后,还挖苦过她。说她心比天高,没什么天赋还想当漫画家,还是老老实实读完大学找个班上更实在。 知道他们瞧不起自己,黎熹的作品在连载期间大爆后,她就隐瞒了起来。 住在谢家不方便签收大件快递,黎熹便一直没有答应出版社给读者准备特签的事。 现在有了自己的小房子,黎熹完全自由了,她的梦想也终于能见光了。 她当然会配合网站的宣传工作。 迪西又问:【云歌老师,方便语音电话沟通吗?有件事需要跟你聊一聊。】 黎熹犹豫了下,才说:【好。】 迪西打来电话。 黎熹接听,主动跟对方打招呼:“你好,迪西编辑,我是云歌。” 电话那边,一阵寂静。 须臾,才响起迪西的惊呼声:“云歌老师,您真的是女孩子啊,你的声音听上去好年轻!” 漫画连载前期,黎熹就跟观漫网站签过约。 但黎熹从没有参加过线下真人活动,跟网站沟通也都是通过企业qq或微信。 而《七日魇》这部作品,无论是跌宕起伏的剧情线,还是暗黑诡谲的人物画风,跟堪称业界标杆的漫画分镜,都在不断地给人惊喜。 以至于,网站编辑们都怀疑《七日魇》的作者并非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他们更倾向于对方是某位大佬的小马甲。 直到此刻,听到黎熹年轻的嗓音,迪西编辑才敢相信云歌老师是一位过分年轻的女子! 黎熹理解迪西的震惊。 毕竟网上有很多分析帖,都在传云歌的真实身份是个成熟的中年男性。 “迪西编辑,你要跟我聊什么?” 迪西压下心头的震撼,忙说:“是这样,近期有多家影视公司联系到网站,诚心想要购买七日魇的影视版权,我们这边想问问老师是否有出售版权的意愿?” 黎熹倒没犹豫,她说:“能拍摄成影视作品,我当然愿意。” 迪西这才说:“为了方便云歌老师了解情况,我们这边做了个统计,将几家公司开出的条件和优劣势都总结出来了。” “我现在发给老师看看?” 早在去年,就有多家公司联系观漫网站,想要购买七日魇的影视版权。但黎熹当时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没同意。 去年底,七日魇迎来了大结局,出版的全套漫画也销售破千万,趁作品热度最盛卖掉版权是最睿智的做法。 黎熹说:“行,你先发给我,我晚点给你回复。” 迪西:“好咧!” 迪西一边开电脑找文件,一边跟黎熹闲聊:“我们这边最看好的其实是摘星娱乐...” “摘星娱乐?” 谢行云的公司? 黎熹不动声色地问:“他们开的条件是什么?” 迪西不假思索地说:“税前三千万的版权费,还有豪华演员阵容,女主演黎猫的扮演者是谢娇月。” 黎熹:真是晦气! 迪西并不知道黎熹跟谢家人的恩恩怨怨,她还在电话那边自顾自说:“谢娇月人气很旺,能由她出演《七日魇》,相信会是一场双赢的合作。” 迪西说完,发现黎熹的反应很冷淡,她语调迟疑地询问道:“云歌老师,你觉得这条件怎么样?” 黎熹:“抱歉,我拒绝跟摘星娱乐合作!” 黎熹拒绝得太直白,直接把迪西搞宕机了。 “为什么啊?”迪西想不通啊。 黎熹说:“算命先生说过,名字带月带云的人,克我财运。” “摘星娱乐的总裁叫谢行云,它要捧的女主角叫谢娇月,这俩跟我八字犯冲。” “啊?”迪西惊疑不定,还有这么个说法? 云歌老师这么迷信吗? 但事关财运这东西,迪西也有些犹豫了。 “要不,我先把文档发给老师看看?你先看看其他的,再给我们答复?” “行。” 黎熹挂了语音电话,用平板接收了文档,窝在角落的懒人沙发上细看内容,认真比较。 正如迪西所说,摘星娱乐开出的条件的确是最吸引人的。 他们的影视版权费给的最多,演员阵容里提到的每一个演员,都是娱乐圈里小有名气的正经演员。 看得出来,摘星娱乐是想借七日魇这部作品,捧红旗下大批潜力演员。 只要他们肯好好拍,不搞幺蛾子,七日魇的确能成就一大批演员。 但很可惜,黎熹就是云歌,《七日魇》是她倾注四年心血才完成的作品,它就是黎熹的孩子。 黎熹怎么可能将《七日魇》的版权卖给摘星娱乐? 你见过哪个当妈的,会把孩子往人贩子的尼龙口袋里塞? 第22章 都是人,黎熹却是女娲娘娘捏的瓷娃娃 关掉平板黎熹就去了卧室。 黎熹有睡前往床上喷淡香水的习惯。 她先在床上喷了点香水,洗了澡,吹干头发,就脱了浴袍只穿内衣钻进香喷喷的被窝中。 她给手机设置了个免打扰模式,退出设置时,看见屏幕上方的日历信息,才后知后觉想起后天就是顾老爷子的生辰宴了。 但她还没有准备好礼服。 思及此,黎熹赶紧上微信联系大学最好的朋友薛霓。 薛霓是外地人,大学毕业后留在东洲市就业,目前在一家高端摄影馆当化妆师。 他们摄影馆很有名气,店里引进的都是高端礼服,东洲市那些经常需要参加酒会的名媛千金,也会去他们店铺租借礼服。 薛霓刚收工,好险才赶上最后一班地铁,正在赶回家的路上。 收到黎熹的短信,薛霓第一时间联系店长说明情况。一收到店长的回复,薛霓便告诉黎熹:【明天上午九点钟,你直接来店里找我就行。】 * 翌日,上午八点四十左右,一身休闲打扮的黎熹来到了摄影馆。 看到黎熹,站在店门外的短发女孩赶紧朝黎熹招手,“熹熹!这里!” 薛霓个子娇小,才158,但她身材比例很好,能驾驭各种风格的服饰。 她今日就穿一件白色荷叶领衬衫,外搭一件皮质小马甲。齐耳短发烫成小蛋卷,戴一顶黑色贝雷帽。 薛霓站在摄影馆门口,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店里特邀的平面模特。 “薛霓!”黎熹小跑上前,将手里的点心购物袋递给薛霓,“我带了西谷家的点心,你拿进去分给同事们尝尝。” 西谷的点心是附近最高端的一家点心屋,薛霓打一天的工作,也就够买它家一份点心了。 而黎熹却带了好几人份的量。 薛霓是外地人,能在东洲市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她在这边也没有亲朋好友做依靠。 黎熹是顾客,她空着手来租礼服都是没问题的。之所以会拎着昂贵的点心来见她,其实是在给薛霓撑面子。 薛霓心里一暖,感动地抱紧黎熹,差点就哭了,“你还是那么贴心,谢谢熹熹。” 以前念书的时候,黎熹就对薛霓格外照顾。 薛霓是离异家庭长大的孩子,她跟着母亲生活。 大一那年,母亲夜里跑外卖,被一辆醉酒驾驶的汽车碾压身亡。 薛霓跟学校请了假,回家替母亲办了葬礼,接着又跟司机打官司谈赔偿。 醉驾撞死了人,保险公司是不会赔偿的。那司机光棍一个,穷得叮当响,他没钱赔偿,主动要求坐牢。 薛霓死了母亲,没拿到赔偿款就算了,还要将家里仅存不多的存款取出来给母亲办葬礼,买墓地... 那段时间,薛霓过得很苦。 为了能继续上学,能活着,薛霓找了份去夜场买酒的工作。 但她长得水嫩,身材娇小玲珑,很快就引起一个变态老板的注意。 对方在对薛霓做过一番背调,确认她没什么背景后,就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打着消费做借口点名要薛霓服务。 薛霓出入夜场,总觉得现在是法治社会,客人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店里真的动她。 但她低估了人性。 那变态老总不仅胆子大,还玩得花,他差点当着朋友的面将薛霓摁在沙发上强暴了。 薛霓怕得要死,她绝望之下抄起酒瓶砸伤对方,提起裙子就跑。 可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尊贵的客人,她能往哪里逃? 薛霓很快就被抓住,被摁在走廊,被逼迫朝那大佬下跪,跪舔他的皮鞋求饶... 而这一幕,恰好被前来夜总会接谢行云的黎熹看到。 黎熹一走出夜总会,就拨通了扫黑扫黄的举报电话,及时救了薛霓。 得知薛霓很会化妆,黎熹为了帮助薛霓摆脱生活困境,她自掏腰包去商场买了一堆大品牌的化妆品,鼓励薛霓在网上接单上门帮人化妆。 不仅如此,黎熹还在校园网上帮薛霓做宣传,给她拉生意。 在黎熹的帮助下,薛霓竟真的凭化妆这门手艺养活了自己。 毕业后,更是靠实力得到一位学姐的引荐,成功加入这家摄影馆,成了真正的化妆师。 薛霓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化妆师了,替好几位明星都化过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薛霓这辈子最敬重,最珍惜的人就是黎熹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们店长周姐,她人很好的。” 薛霓先将点心分给同事们,最后拿了一份樱桃小蛋糕,带着联系去找店长周姐。 “店长,这是我姐妹黎熹。”薛霓将蛋糕递给周姐,她说:“这是黎熹给大家买的点心,樱桃口味的,我记得周姐最喜欢吃樱桃了。” “尝尝吧。” 周姐还是第一次碰到像黎熹这么客气的客人。 蛋糕不算贵重,但礼轻情意重。 “谢谢黎小姐。”周姐早上为了送孩子上学,早饭都没顾得上吃,胃里真难受,这块蛋糕真是救了她的命。 周姐去茶水间迅速吃了蛋糕,漱了漱口,她亲自接待黎熹。 周姐直接带着黎熹去了二楼的精品礼服区。 边上楼,周姐边说:“三天前,店里刚从巴黎运来了一批精品礼服。黎小姐身材好,气质好,大部分都是合适的。” “目前已经有两套被人预定。” 来到二楼的精品区,周姐指着u型展示衣柜上挂着的礼服,告诉黎熹:“没有挂预定标签的礼服,你都可以试穿。” 察觉到周姐的善意,黎熹不禁莞尔,“谢谢周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身为漫画师,黎熹对审美有着很高的规格。她清楚自己的身材优势跟缺陷,知道什么风格的礼服最适合自己。 看了一圈,黎熹一眼相中了一条丝绒质感的红色吊带裙。 裙长刚坠地,胸前点缀着一只材质轻盈的黑蝴蝶,正中间有一颗梨形鸽子蛋钻石。 两条银色碎钻流苏从鸽子蛋下面穿过,连接着后背肩胛骨。 后背是绑带设计,后腰位置做了一只巨型黑绸缎蝴蝶结,上面坠着两条如流光般绚烂的黑纱。 这是一条暗黑系奢华风格的礼服,黎熹一眼看过去就很喜欢。 周姐拍手赞道:“黎小姐眼光真绝。” “这条裙子一般人可驾驭不了,不过黎小姐皮肤白皙,个子也高挑,可清冷可妩媚,这裙子你穿着一定好看。” 周姐这么说可不是在拍马屁。 黎熹只是往那裙子的旁边一站,周姐就想象到黎熹穿上它的样子有多绝色。 那是能超越走秀模特的效果。 “快去换上试试。” 薛霓小心翼翼取下裙子,拉起幕帘亲自帮黎熹换上。 拉开幕帘,薛霓盯着镜子里,一袭红裙美得令人屏息的美人儿,不禁叹道:“黎熹,你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都是女娲娘娘的孩子,咱们就是柳条甩出来的泥娃娃,你是女娲娘娘捏的瓷娃娃。” 黎熹被薛霓逗得直笑,抬头问店长:“这件礼服怎么租?” “24小时内归还,租金是一万八。超过24小时就要加倍收费。你是薛霓朋友,给你员工折扣,收你一万五好了。” 他们是做高端服务的,店内的礼服都是老板斥巨资从国际奢侈品牌方购买的正品。 黎熹身上这条裙子,就是今年春夏秀场上的高定礼服,要买六七十万。 就算是租金,那也不便宜。 这价格还算合理,黎熹颔首说:“我就要它了。” “好咧。” 周姐细心提醒黎熹:“注意不要损坏哦,如果损坏的话,我们店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赔偿,只能按照原价购买哦。” 这是他们店的规矩,客人能接受就签合同下定金,不能接受也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 “薛霓,你帮黎小姐换衣服,我去准备合同。”周姐刚准备下楼,这时,3号更衣室的幕帘突然被拉开。 看到幕帘后面的女子,黎熹玩味地啧了一声。 站在里面的女子,是昨儿才出被保释出来的姜晴空。 第23章 霸气反击,黎熹教你什么叫真正的狂! 姜晴空是东洲名媛圈的红人,她在抖音拥有五百多万的粉丝。 姜晴空会定期在网络上分享她的穿搭、护肤理念,还有好物分享。但是被她推荐的好物,总能销售大涨,因此各大商家也都愿意跟她合作。 早在五个月前,姜晴空就飞到国外,找到知名设计师定制了婚纱跟敬酒礼服。 领结婚证是个隆重的事,为此,姜晴空还单独定制了一条小白裙呢。 可黎熹逼得太紧,姜晴空今天就要去领证了,而她的小白裙还没做好。 为了拍出效果最好的领证照片,维持自己的网络人气,姜晴空只能抓紧时间另购一条漂亮的小白裙去领证。 而这家摄影馆,恰好是东洲市最有名气的一家。 听闻他们家三天前刚从巴黎采购了一批新的高定礼服,姜晴空吃了早饭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按理说,这么重要的日子,谢行云应该全程陪伴在她左右才对。 但谢行云却直接去了公司。 姜晴空对此感到不满,打电话质问谢行云为什么不来陪她。 谢行云竟说:“抱歉,公务繁忙,等你搞好了,我们直接在民政局见。” 姜晴空气的要死,可又拿谢行云束手无策。 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谁让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她在主动。 孤身一人来试穿礼服,姜晴空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恶气,正愁没出撒气,就听到了黎熹的声音。 刚才,姜晴空一直站在幕帘偷听工作人员和黎熹讲话。 听见那个化妆师夸黎熹是女娲捏的瓷娃娃,姜晴空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依她看,黎熹才不是女娲娘娘捏的瓷娃娃,她是阎王爷练的小鬼,专门克她的! 姜晴空在高台上,似笑非笑地盯着黎熹身上的红裙子,忽然低头看向店长周姐。 “店长,你知道黎熹是谁吗?” 察觉出姜晴空语气不善,周姐赶紧赔笑询问:“姜小姐,你的礼服挑好了吗?” 见店长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姜晴空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她突然抬起右手指着黎熹,语气霸道:“我要黎小姐身上那件。” 周姐蹙眉,她最怕碰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身为店长,为每一个客人提供周到的服务是周姐的本职。可姜家有钱,是他们店的优质客户。 姜晴空如果真的要刁难黎熹,周姐真的很难护住黎熹。 思及此,周姐朝姜晴空讨好一笑。 她赶紧朝旁边的工作人员招手。 那员工端着托盘,托盘上有瓶装矿泉水,还有一杯意式咖啡。 这是vip客人才能拥有的尊享服务。 周姐拿起瓶装矿泉水递给姜晴空,赔笑说道:“姜小姐,您今儿是要去领证,黎小姐身上那裙子,不适合这种场合穿。”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喝点水,慢慢挑,或许还有别的更适合你的款式呢。” 姜晴空蛮横地打掉周姐的手里的矿泉水。 她朝黎熹挑衅一笑,故意刁难周姐:“我今天就要穿着我身上这条裙子去领证。但黎熹身上那条裙子,我也看上了!” “就算不穿,我也要买回去挂起来,就当花钱买个我开心。” “店长,你们是卖,还是不卖?” 周姐左右为难。 她看看咄咄逼人的姜晴空,又看了眼一直表情平静的黎熹,心里急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挠。 始终冷眼看戏的黎熹,终于开腔了:“姜晴空,刁难一个打工人做什么?这就是你们姜家的教养吗?” “我怎么刁难她了?我只是提出正常需求,我包里的钱又刚好能满足我的需求,这没什么错吧。” “再说...” 姜晴空故意提高嗓门,抑扬顿挫地说:“黎熹,你虽然是我未婚夫谢家的养妹,可你前两天才被谢家扫地出门。” “这么贵的礼服,你虽然租得起。可一旦损坏了,你赔得起吗?” 姜晴空又看向周姐,故意吓唬她:“店长,你可要考虑好,是要将礼服卖给我。还是冒着得罪我的代价,去结交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 听到‘孤女’这个词,薛霓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如今也是孤儿,可太懂被人骂‘孤女’是什么滋味。 薛霓冒着会被辞退的风险,也要替好姐妹讨公道。 她转身望着姜晴空,振振有词地说:“我也是个孤儿,我没有父母教导,也知道不能用恶言恶语中伤他人。” “可姜小姐父母健在,又出身富贵家庭,你能口无遮拦地说这种话攻击一个女孩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姜晴空自知理亏,被薛霓骂得闭了嘴。 见薛霓这般维护自己,黎熹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她拍拍薛霓的肩膀,对薛霓说:“薛霓,来,帮我解开礼服。” “现在?就在这里?”薛霓说:“我还是帮你把幕帘拉起来吧。” “不用那么麻烦。”黎熹自己动手解开背后的绷带。 脱了礼服,黎熹用右手捂着胸,长腿一抬跨出裙摆。 为了方便试穿礼服,出门前黎熹特意穿了一条打底裤,不至于完全走光。 黎熹晃荡着一双笔直结实的性感大长腿,快步从周姐等人面前越过,端走工作人员托盘上的咖啡。 转身走到姜晴空站的展示台上,举起左手中的咖啡杯,就对着姜晴空的脑袋就淋了下去... 冰凉的酒液顺着姜晴空发丝滴落,滑过她的脸颊,瞬间弄脏浸湿她身上的小白裙。 现场,刹那间鸦雀无声。 这一幕,不止惊呆了周姐等人,也吓到了姜晴空。 这可是她试穿了五六次,才选出来的最满意一条裙子! 这条裙子,目前东洲市就这么一条! “啊!” 姜晴空终于回神,她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黎熹!你竟然敢弄脏我的裙子!” 姜晴空气得差点晕过去,被周姐即使扶住了身子。 靠在周姐怀里,姜晴空目眦欲裂地瞪着黎熹,怒吼道:“让她赔钱!没钱赔就报警,抓她去坐牢!” “姜晴空你是不是忘了?”黎熹甜甜一笑,好心提醒姜晴空:“你爹为了保全你的名声,昨儿才心甘情愿赔给我三千万呢。” 说罢,黎熹仰头,将杯子里仅剩的一滴酒抿走。 她姿势优雅地将杯子放到托盘上,笑意吟吟地对周姐说:“姜小姐身上这条裙子,还有我刚才试过的那条裙子,我都买了。” “就算不穿,买回去挂着,我看着也开心。毕竟,千金难买我开心嘛。” 第24章 一次就怀,一怀就俩! 多熟悉的话啊。 可同样的话从黎熹嘴里说出来,就是爽文台词。 “不过,别人穿过的裙子,我嫌脏。” 嫌弃地盯着姜晴空身上的小白裙,黎熹跟周姐提议:“这样吧,我再出个干洗费,麻烦你们帮我将姜小姐身上这条裙子洗干净了,放在店里做促销款。” “以后,凡是来店里租婚纱的女子。只要肯出钱,一毛一块,咱们都给租!” “对了,租出去的时候,记得夸对方独具慧眼,跟姜小姐拥有一样的审美眼光...” 杀人又诛心,黎熹算是把这一招玩明白了。 这下,姜晴空是真的要晕过去了。 “姜小姐!”眼见姜晴空气得在翻白眼了,周姐赶紧朝薛霓招手,跟她一起扶着姜晴空去沙发上躺下。 周姐帮姜晴空脱掉款式紧身的白裙子,拿毯子给她挡着身子,亲自给她喂水、扇风... 终于,姜晴空活了过来。 这时,黎熹已经换好了自己的私服,并爽快地签了购买合同。 她拿着合同走过来,垂眸朝姜晴空温婉一笑,一语双关地说:“姜小姐爱在垃圾桶里捡垃圾当宝贝,那是你癖好特殊,不要认为谁都跟你一样爱捡垃圾爱吃剩饭。” 说罢,黎熹又一脚踹飞沙发旁边的小白裙,“衣服就像是男人,脏了就要一脚踹远点。” “我走了。” 走之前,黎熹还不忘朝姜晴空比心,并献上衷心的祝福:“祝姜小姐跟谢先生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姜晴空刚缓过来的那一口,又差点提不起来。 * 薛霓将黎熹送到地铁站入口处。 她拉着黎熹的手,忧心忡忡地问道:“你刚才彻底得罪了那个姜晴空,就不怕她报复吗?” “怕什么,该来的躲不了。既然躲不了,那就要主动出击。”黎熹弹了弹薛霓的蛋卷小短发,问她:“倒是你,会影响你的工作不?” 薛霓无所谓地摆摆手,她说:“大不了被辞退。咱们手艺人,只要技术好,哪里找不到工作?” “对了,先前姜晴空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跟谢家真的决裂了?”薛霓握住黎熹的手。 薛霓了解黎熹,她是个很怕给人添麻烦的人。 薛霓现在很担心黎熹,担心她没地方去,但又逞强不肯找自己帮忙。 “熹熹,你现在有地方住没?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可以搬去我那儿。我那租房虽然小了点,但床也有一米二宽了。” “咱俩都瘦,挤一挤可以睡的。” “别担心,我有钱,不至于流浪街头。” 知道薛霓是真的不放心自己,黎熹将自己的新家地址告诉她:“我现在住在澜庭公寓,就是东洲商业街河对面的那个澜庭公寓。” “你休假的时候可以去澜庭找我。我刚搬新家,正好缺个朋友陪我吃暖居饭。” 薛霓立马拍胸脯说:“我明天就去!” “明天不行,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生日会。”想了想黎熹说:“要不这周末吧。” 也就是三天后。 “到时候,我叫上另一个朋友,咱们一起吃顿饭,也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这另一个朋友,指的就是姜星河。 租房这事,姜星河出了力,于情于理黎熹也该请他来吃顿饭。 黎熹突然问薛霓:“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环境?比如去剧组当化妆师,给主演们化妆。” “那是我想就能换的工作吗?”薛霓苦笑,她说:“能进剧组给明星化妆,都需要熟人介绍,还得有背景跟资历...” 黎熹说:“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你去吗?” 看出黎熹是认真的,薛霓想了想才说:“去!” 能跟娱乐圈大明星化妆,是每个职业化妆师的终极追求,薛霓当然也不例外。 真有这样的机会,她哪里能拒绝? “那就抽空去钻研一下影视妆容吧,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好。” 跟薛霓约好周末见面,黎熹就拎着她那条价值六十多万的奢华礼服,花四块钱挤上了地铁。 回公寓时,黎熹在一楼等电梯时,碰巧遇到了准备姜星河。 姜星河胳膊弯夹着一个炫酷的机车头盔,他靠着电梯外的墙壁问黎熹:“你做什么去了?我刚才去敲你家门,一直没人开。” “找我做什么?” “怕你无聊,准备喊你去赛车场那边玩。”注意到黎熹手里拎着一个大体积的高档礼盒,姜星河好奇问:“你手里拎的什么?” 黎熹调侃一笑,她说:“一条裙子,价值六十万。” 姜星河瞠目结舌,忍不住吐槽,“什么衣服要六十万?金缕玉衣?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黎熹摇头,“不,刚从你妹妹那里抢回来的。” 姜星河目光一沉,“你又碰到姜晴空了?” 黎熹便将先前在摄影馆里发生的事,讲给姜星河听。 听完前因后果,姜星河忍不住呸了一声。“虽然当了次大冤种吧,但你这事办得漂亮啊。” “对了,你买礼服做什么?” “你说呢?”黎熹提醒他:“明天就是顾家老爷子的生辰了。” “去参加一个糟老头子的生日会,你至于花这么大手笔么?怎么?你还真打算去睡顾淮舟?” 黎熹想也不想,便说:“睡啊,明晚就睡!我还特意挑了条吊带的裙子,好办事儿。” 姜星河震惊地吸了口气,立马朝黎熹竖起大拇指,“牛逼!那我就祝你明天...一睡成名,一次就怀,一怀就俩!” “滚吧。” 姜星河退回电梯,下地下车库去开机车。 这时,隔壁观景电梯正好从地下车库上来,停在了一楼。 黎熹拎着六十万的礼服走进去,恰好撞见去宠物医院接派大星回家的顾缜。 顾缜手里拎着航空箱,派大星趴在里面睡大觉,航空箱顶上还插着一根逗猫棒。 正是黎熹在宠物医院买的那根。 看见顾缜,黎熹心里一阵发虚。 顾缜按着电梯开门键,提醒黎熹:“不上楼?” 黎熹赶紧走了进去。 电梯缓慢向上。 派大星不知何时睁开了猫眼,正歪着猫脑袋看黎熹。 大概是一直没有得到黎熹的回应,派大星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喵!” 黎熹低头,诧异地看了眼派大星。 这小东西不是一直都不待见她么? 黎熹问顾缜:“顾教授,你家派大星叫了,它在说什么呢?” 顾缜薄唇微勾,要笑不笑地说:“大概是在说,有的人明天要一睡成名喜当妈?” 第25章 招财进宝,天生一对儿 顾缜是顺风耳吗? 这也能听见... 电梯停在22楼,黎熹礼貌地朝顾缜道别:“顾教授再见,派大星也要好好养身体哦。” 见她跨步走出电梯厢,顾缜突然说:“驾校的事,我帮你问过了。” 闻言黎熹停下来,一回头,额头好巧撞到顾缜的下巴。 顾缜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木质冷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颗生在高山崖顶上,常年覆盖着积雪的松柏。 那股子冷冽又迷人的香味儿钻进黎熹鼻息,她却莫名其妙地热了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黎熹下意识揉额头。 “撞疼了?”顾缜温和的目光此刻正关心地凝视着黎熹。 黎熹摇头,“还好。” 她信想的却是,顾教授长这么高,她得踩着小板凳才能搞‘意外接吻’那一套了。 摇头赶走满脑子的黄色废料,黎熹佯装自然地说:“是哪个驾校?你有教练的联系方式吗?可以把他的名片分享给我。” “好。”当着黎熹的面将教练的名片分享给她,顾缜又说:“这个教练很有经验,以前在陆军当运输兵,受伤退伍后才干了教练这一行。” 能被挑选成为运输兵的战士,车技肯定过硬。 “顾教授介绍的教练肯定靠谱。那咱俩也算是师出同门了。”黎熹调侃地喊了声:“师哥。” 顾缜被这个称呼晃神。 他轻轻嗯了一声,指着黎熹手里的礼盒,问她:“买了礼服?你明天真要去顾家勾...” 勾引一词被顾缜及时收回去。 停顿了会儿,顾缜委婉地问道:“真打算去见那个顾淮舟?” “顾教授记性真好。”黎熹倒希望顾缜记性差点儿。 顾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说:“...你开心就好。” “对了,有机会的话,能不能让派大星去看看你家的蝴蝶鱼?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蝴蝶鱼呢。” 黎熹心想:我家有个屁的鱼啊! “好啊!不过我新买的鱼缸还没到,等鱼缸到了,我再把鱼接过来。” 顾缜又问:“你的蝴蝶鱼叫什么?” 黎熹现编了个名儿:“招财。” 顾缜显然被这个朴素的名字给震惊到了,他甚至还虚心请教:“是招财进宝的招财?” “对,贱名儿好养活。” 顾缜违心称赞:“也挺好的。” 回到自己公寓,顾缜放出派大星,看着它竖起尾巴在客厅里游荡,突然说:“你要不要改名叫进宝?” 招财进宝,天生一对啊。 派大星立马回头,抗议地朝顾缜瞄了一声,就去阳台刨它的猫砂盆了。 * 东洲市是东南经济区最繁华的一座城,顾家作为东洲第一名门,自然是声名显赫。 东洲市划分成十三个行政区,北边的向阳区历史底蕴最深厚。 最初的东洲城就在这一片。 但上个世纪那场惨烈的战争,导致东洲古城被烈火焚烧了整整五日,只有建在向阳山上的道观侥幸保存下来。 而顾家庄园就坐落在向阳山上。 它背靠巍峨的向阳山,跟龙阳道观比邻而居。而繁华的东洲新城,就在它的脚下。 顾老爷子今年满79岁,虚岁80,这场寿宴自然是要大办的。 东洲这边办寿宴,先天晚上便要开始热场子,来贺寿的亲朋好友都得提前一天赶到,以示尊重。 所以简单吃了点午饭,黎熹就开始化妆了,得赶在晚饭前抵达顾家。 她刚洗完脸,就收到姜星河发来的微信消息:【你不会开车,准备坐谁的车去顾家?】 黎熹刚要回消息,姜星河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他似乎刚醒,正面无表情地吃着馄饨。见黎熹头戴发箍在化妆,姜星河啧了一声,才问:“你打算怎么去顾家?” 黎熹想也不想就说:“网约车啊。” 姜星河嚯了一声,无情吐槽:“黎熹,你今儿要是在顾家门口碰到谢家兄妹,他俩坐几百万一台的豪车,你穿着六十万的礼服却坐网约车。” “你不是上赶着给他俩提供笑料吗?” 黎熹顿时就觉得网约车不香了。 姜星河大发慈悲,“算了,看在你帮忙找回我妈遗像的份上,哥今儿给你当一回司机。” 有人上赶着当司机,黎熹自然也不跟他客气。 “那就多谢了。” * 下午,通往向阳山的马路格外热闹。 一辆接一辆的豪车平缓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姜星河嘴里咬着根烟,指着前面豪车队伍直揶揄:“看看,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你要真坐网约车过来,你就是这条路上的显眼包。” 黎熹哂了一下,“多谢姜公子给我撑腰。” “知道就好。” 两人拌着嘴,头顶突然响起螺旋桨那震耳欲聋的动静。 姜星河打开天窗,抬头盯着上空的直升机,他赶紧提醒黎熹:“看天上,那就是你未来老公的直升机!” 黎熹好奇地仰头,果然看到一辆红色机身的直升机,“你怎么知道那是顾淮舟的直升机?” “我在废物群看到他们讨论过。据说顾淮舟身体不好,常年住在海外的私人小岛。” “他每次回顾家都坐一架红色机身的直升机。” 东洲市是沿海城市,东南边海域就有几座私人小岛。 姜星河说的这些小道消息,黎熹也有所耳闻。 据说那顾淮舟性格孤傲,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常年居住在孤岛上。这也是谢娇月一直没有跟顾淮舟公开亮相的原因。 “顾淮舟是天上飞的鹰,你是地上跳的癞蛤蟆,你真觉得你能把顾淮舟搞到手?” 姜星河这话说得犀利,却也现实。 “黎熹,我劝你今晚不要搞事,小心不好收场。” 黎熹没做声,她低着头在剥薄荷糖的糖衣,头也不抬地说:“我最近运气不错,鸿运当头。” “说不定都不需要我费心思,顾淮舟这头鹰,就自己掉到了我这口井里了呢?” “好厚颜无耻的女人。”姜星河被逗笑了。 宾客的车不能直接进入顾家庄园,只能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 黎熹坐上顾家的专车前往顾家庄园,姜星河他们这些司机则留在山脚下的招待楼。 顾家办事周到,给司机们安排的招待小楼里,不仅有茶水点心,还有各类娱乐设施。 姜星河叹为观止,心道不愧是名门望族,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他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拍了好几张发到废物群里,也让那群废物们开开眼。 第26章 生日会,赢了场漂亮的嘴仗 “黎小姐,我们到了。” 司机拉开门,绅士地牵着黎熹下车,并提醒她:“黎小姐,您的东西请拿好。” 黎熹检查了下车内,确认没有落东西,这才拿着晚宴包跟礼盒,由司机牵着走到顾家庄园外的门岗。 她将请帖递给门口的保镖。 保镖打开请帖,一看到请帖最底下力透纸背的钢笔签名,直接合上请帖,恭敬地朝黎熹弯腰:“黎小姐,里面请。” 黎熹穿着大衣,拎着裙边,刚跨过顾家大门,就走过来一个穿员工制服的中年女士。 这女士盘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生了一张国泰民安的小圆脸,她自我介绍道:“黎小姐你好,我是顾家管家团的周管家。” “接下来将由我为你服务,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我。” 说完,周管家便将胳膊递到黎熹手边,“黎小姐可以挽着我的手。” 黎熹穿着十公分的尖头高跟鞋,即使地面平整,但去宴客楼也有一段距离。 “多谢。” 黎熹挽着周管家的手,跟着她往宴客楼那边走。 路过一条岔路,周姐突然停下来,指着那岔路说:“从这边过去,就是老先生跟淮舟的住处。” 黎熹暗自点头,记下了。 但她又觉得不对劲,周管家干嘛主动跟自己说这个啊? 走了一截,路过另一条岔路,周管家又停下来说:“这边过去是湖心亭公园,客人们都可以去那边休息。” 黎熹明白了,周管家只是在尽一个管家的责任,替客人介绍顾家庄园罢了。 一路逛下来,黎熹就只有一个念头:顾家真大啊。 要是谁家的先生在这里跟情人幽会,跑去捉奸这一路,都能将高跟鞋跑断了。 黎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周管家看见她的小表情,也跟着笑了起来,“黎小姐,我们到了,祝您今晚玩得开心。” 说罢,周管家又递给她一个手环造型的呼叫器,“这是可以跟我通话的对讲机,您戴着,有任何需求随时找我。” 周管家替黎熹戴上手环,又说:“按下左边这个绿色按钮就可以通话。” 黎熹受宠若惊,对顾家好感大增,“多谢周管家,您去忙吧。” 看着周管家转身离开,黎熹先将给顾老爷子准备的礼物送到账房先生那边登记,这才拎着裙角走进宴会厅。 顾家有一栋专门用来办宴会的宴客楼。 大楼设计成欧式风格,共有五层楼。内部设计成圆形挑高的大厅,一盏巨型水晶灯悬挂在五楼的星空穹顶。 黎熹站在一楼宴厅,仰望头顶的星空屋顶,有些被震撼到。 不愧是顾家啊。 怪不得谢娇月要像个舔狗一样贴着顾淮舟,这换谁不心动啊? 说曹操,曹操到。 “黎熹!” 一股香风从斜后方飘到黎熹左侧,一只纤细的胳膊穿过黎熹的胳膊弯,挽住她的手臂。 黎熹一扭头就看到谢娇月那张脸。 “黎熹,你还真敢来啊。” 谢娇月凑在黎熹耳边说话,在外人看来,她俩就像是关系亲密的一对姐妹花。 “你今晚这条裙子很漂亮,穿在你身上真的很...”谢娇月眼神玩味地将黎熹从头到尾扫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很诱人啊。” 诱人。 她其实是在暗讽黎熹今晚打扮得花枝招展,是在用美色勾引大款。 黎熹无声勾唇,也学谢娇月打量人的眼神,反过来打量谢娇月今晚的着装。 谢娇月今晚穿一袭挂脖款式的钻石鱼尾长裙,腰身收得恰到好处,显得那截腰肢只有巴掌宽。 裙身坠地,摇曳生姿,她无疑是今晚最耀眼的女主角。 “谢小姐今晚也很漂亮。”黎熹夸得很真诚。 谢娇月都做好被黎熹骂一顿的准备了。 只要黎熹敢出言对她不敬,她就能趁机让顾家的保安将黎熹遣走。 但黎熹却反过来夸她漂亮... 被处处跟自己作对的死对头夸漂亮,谢娇月心里一阵窃喜。 “谢谢。”她忍不住炫耀:“这条裙子是中欧高奢品牌s家刚发布的秋冬高定,我是亚洲首穿...” 没等谢娇月讲完话,黎熹便弯起红唇,继续夸捧:“谢小姐今晚就像是宴会女主人公一样,漂亮耀眼,让人挪不开目光。” 闻言,谢娇月脖子都抬高了,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话锋一转,黎熹又说:“好在顾老先生一生行善积德,是商界公认的大慈善家,大家都听说过他跟亡妻伉俪情深的故事。” “不然看到如此耀眼的谢小姐,大伙儿怕是会误会谢小姐是顾老先生新找的年轻太太呢。” 谢娇月笑脸一僵硬。 她下意识环顾周围宾客。 注意到周围的贵宾都在用一种兴致盎然的眼神打量她,谢娇月竟觉得如芒在背,有些难堪。 谢娇月这才意识到打扮得太高调,不是个好事。 她跟顾淮舟关系再暧昧,可她毕竟还不是顾家认可的孙媳妇。 今晚如果是顾淮舟的生日宴,身为传闻中的女友,她穿成这样还能理解。 可今晚是顾老先生的八十大寿! 她可以漂亮,但不能太高调。 喧宾夺主是大忌! 谢娇月浅浅吸了口气,阴阳黎熹:“少教训我。黎熹,你也不是什么清纯少女,就少在我面前装高贵!” “你这裙子,后背是完全裸露的吧。有种你把大衣脱了,让人也看看你的礼服?” 黎熹轻蔑地嗤了一声,“你看我像是傻逼吗?” “你叫我脱我就脱?” “我身上这裙子是大露背,那又怎样?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我现在穿着大衣,谁看得见?” “再说。”黎熹朝谢娇月挑衅一笑,故意刺激她:“你也别着急,等我见到了顾淮舟,我立马就脱了这大衣。” 谢娇月一口气哽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连五脏六腑都被黎熹气得发抖。 谢娇月怒极反笑,“黎熹,要勾引顾淮舟,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你就等着瞧吧。”黎熹从路过服务生的托盘中端过一杯白葡萄酒,低头抿了一口。 见谢行云跟姜晴空挽着手往这边来,黎熹赶紧用手挡着酒杯,语气不轻不重:“哎啊,姜小姐也来了,那我可得把酒杯藏好咯。” “免得一不小心又被下了药,被垃圾男人占了便宜,还要被某些圣母劝大度。” 下药的姜晴空,占她便宜的谢行云,劝她大度的谢娇月... 黎熹一句话映射了三个人。 见谢娇月他们仨纷纷黑了脸,黎熹赢了场漂亮的嘴仗,她心里开心不已。 第27章 顾淮舟对谢娇月是什么心思? 此时,顾家别墅群这边。 寿星公顾文韬换一套咖金色中山装样式的正装,外套用暗金色的绣线绣上祥云跟麒麟。 他站在内堂,将三炷香点燃,插入亡妻灵牌前的纯铜香炉中。 望着袅袅升起的香雾,老人转身问管家:“玉生,淮舟回来了吗?” 杜玉生笑呵呵地说:“寒总管刚还跟我通了话,说淮舟已经到了,换身衣服就过来见您。” “催催他,贵客都在宴厅那边等着我呢。” 来到外面的茶厅,顾文韬瞧见一群员工端来箱子,汇聚在前院清点数目。 那是用来装寿礼的木箱子。 仔细核对过账单后,就要搬去仓库存放。 见孙子迟迟不来,顾文韬索性走出去看个热闹。 宾客们送的贺礼,都是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有古董文玩,珍贵字画,珠宝首饰,名师雕刻摆件... 回回都是这些,顾文韬看得兴致缺缺。 正打算转身,却听到一名员工惊呼:“竟然还有送漫画书的。” 什么书? 顾文韬倒是收到过绝版的珍藏名着,但收到漫画书还是头一回。 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面对一碗青菜小粥,顾文韬也来了兴致,“拿过来我看看。” 杜玉生赶紧将漫画图册抱了过来。 顾文韬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索性回厅堂沙发上坐下,翻开漫画第一册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着了迷,不知不觉就看了二十多页。 直到杜玉生腰间的对讲机响了下,管家顾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杜管家,淮舟过来了。” 闻言,杜玉生赶紧去泡茶。 顾文韬不慌不忙地将书折了个角。 一抬头,就看到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绕过最外面的屏风走了进来。 来者穿一件雾蓝色羊毛西装外套,内搭一件半高领黑毛衣,头发并未刻意打理,几根碎发自然地垂落在额前。 顾淮舟站在堂屋中间,弯腰向顾文韬贺寿:“爷爷,孙子祝您福如东海,一年更比一年俏。” “胡说八道!”顾文韬笑呵呵地骂顾淮舟:“还老来俏?你那狗嘴里就说不出几句人话。” 顾淮舟轻笑了一声,这才抬头望着正前方的老人家。 爷爷顾文韬有一张佛性的和善的圆脸,但孙子却生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眉骨深邃,浓艳绝色,相貌是极致的昳丽,每一处五官都完美,可浑身上下毫无一丝娘气。 一身暗色系的穿搭,更衬得他神秘莫测。 顾淮舟就像是常年藏在云雾中,被皑皑积雪覆盖着的雪山,远看神圣巍峨。 只有走进这座雪山中,才知雪山有多寒冷和绝情。 见孙子没有消瘦,顾文韬这才收回关切的目光,老生常谈地问了句:“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淮舟走到爷爷身侧的沙发上坐下。 杜管家捧着茶递给他,“淮舟,尝尝,这是老先生最近常喝的新茶叶。” “谢谢玉生叔。” 道了谢,顾淮舟双手接过瓷杯,这才跟爷爷说:“身体还是老样子,生活中倒是添了一些乐趣。” 顾文韬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交了新的朋友?”顾文韬八卦了一嘴:“是男性友人,还是女性友人?多大了?家住哪儿?单身还是离异...” 搞政审都没他问得细致。 顾淮舟望着手里的茶水,答非所问:“这是君山银针吧?” 杜玉生夸赞:“淮舟好眼力。” 顾文韬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跟你说东,你跟我扯西,你跟爷爷说句实话不行?” 顾淮舟轻笑,望向顾文韬,语气恭顺地说着反骨话:“爷爷,今儿是您老生日,我想当一天孝顺孙子,您老非要自讨没趣吗?” 顾文韬切了一声,不想理他了。 孙子哪里都好,就是嘴巴太严实,心里想什么从来都不跟他说。 明明小时候他最喜欢跟自己分享秘密了。 眼见宴会就要开始了,顾淮舟打算起身走,却瞥见被顾文韬搁在大腿上的书。 书的封面是一片层峦起伏的山脉,中央山脉上有一口被揭开盖子的棺材。 棺材之上,悬浮着一只流血的恶眼睛。 《七日魇》三个字血淋淋的,惊悚暗黑,看得人毛骨悚然。 顾淮舟有些诧异地问老爷子:“您老什么时候也爱看漫画了?” 杜玉生在一旁解释:“这漫画是寿宴上的客人送给老先生的。” 说完,他又嘀咕:“我跟着老先生干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往顾家送这种礼物。” 也不是说这礼物寒酸,就是挺…不走寻常路吧。 顾淮舟拿走那本漫画册,随意翻了翻,夸了句:“画得不错。” 顾文韬也说:“其实故事也不错,我刚才都看入迷了。” 抢走漫画,老爷子又凑到顾淮舟身边,劝他,“你人都来了,陪爷爷一起去宴会厅那边凑个热闹?” 顾淮舟直接拒绝,将冷漠贯彻到底,“您知道的,我适应不了吵闹的环境。” 孙子的拒绝在意料之中。 但老爷子不肯放弃,又苦口婆心地劝他:“你玉生叔说,谢家那女娃娃来了,打扮得很是漂亮。” “你真不过去看看?”他故意吓唬孙子,“就不怕她被人截胡了?” 杜玉生疯狂点头,“对!谢小姐今晚可漂亮了,全场就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比她更好看。” 老爷子附议:“看吧,你玉生叔都说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 闻言顾淮舟眉梢都没抬一下,还说: “我没记错的话,谢小姐也满了25了吧,也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别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姻缘。” “既然玉生叔跟爷爷都很看好谢小姐,不如趁今晚机会难得,帮忙把把关,给她介绍一两个不错的男孩子。” 听到这话,顾文韬和杜玉生对望一眼,都默契地收起了笑脸。 “淮舟。”顾文韬难得严肃起来,他今儿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对谢家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些年你对所有女性都敬而远之,唯独准许她每年来顾家做一次客。我以为你对她有些特殊的感情呢。” “这里没外人,你跟爷爷说句实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文韬一直以为顾淮舟对谢家那女孩儿的感情是特殊的。 所以得知谢娇月故意拿她跟顾家的关系笼络人脉时,他并没有阻止。 事实上,顾文韬并不喜欢谢娇月那姑娘,那姑娘眼睛里总是有藏不住的功利心。 但孙子有感情障碍,他是无法体会到人类正常情感的。除了自己,这世界上鲜少有人能成为孙子的羁绊。 因此,他便默许了谢娇月的存在。 如今看来,孙子对谢娇月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第28章 姓想,叫想得美 顾淮舟将那杯君山银针倒进废水桶,他说:“这茶我喝不惯,玉生叔,下次就不用为我准备这个了。” 望着废水桶里的银针,顾文韬就知道顾淮舟的答案了。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晚点等客人都走后,咱们爷孙俩再叙。对了,今年的长寿面,我要吃三鲜味的。” 每一年顾文韬的生日,顾淮舟都会亲自下厨给他煮一碗面,再陪他一起吃完。 顾淮舟声音温厚,“好。” * 顾文韬带着杜玉生上了车,出发去宴会厅那边。 一上车,顾文韬就唉声叹气,“愁人啊。” “听出来了吗?他那哪儿是不喝那茶?他是在拿茶比人呢!” 杜玉生当然也看出来了,“淮舟对谢娇月小姐似乎没有那种心思,老先生,咱们该怎么做?” 顾文韬随意挥挥手,“咱们顾家的人脉,只给顾家人用。” 他能容忍谢娇月,都是看在顾淮舟的面子上。 顾淮舟都表明态度了,他就不会再纵容谢娇月在娱乐圈借顾家的关系拉人脉,行便利了。 杜玉生有些担忧,“谢小姐这些年靠跟顾家这点关系,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咱们突然切断这层关系,谢家难免不会闹起来...” “闹?” 顾文韬哼了一声,气势不怒自威,“谢家对顾家的确有恩,但咱们这些年帮扶谢家的少吗?” “谢明宗能将摘星娱乐办好,都是顾家在背后相助。” “谢娇月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不也是借了顾家的势?” “顾家的确承了谢家的情,但该报的恩情也报完了。他们再闹,那就是贪得无厌。” 贪心不足蛇吞象,吃太多是要撑破肚子涨死的。 将老先生的态度看在眼里,杜玉生颔首说:“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 黎熹人长得靓,仪态优雅,今晚盛装打扮,更是惹人注意。 她端着葡萄酒站在自助餐厅那边挑选美食,期间就出现了好几个男士跟她搭讪。 面对态度好的,黎熹还回答一两句,面对那种一看就动机不纯的,黎熹直接当聋子,主打一个已读不回。 注意到点心区新上了一盘蔓越莓曲奇小饼干,黎熹眼前一亮,她最喜欢吃蔓越莓口味的饼干了。 黎熹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拿夹子。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先一步拿走夹子,径直伸向那盘蔓越莓饼干。 对方夹起一块饼干放到黎熹的盘子里,“小姐贵姓?” 黎熹顺势抬头,就看到一个一个四十出头,西装革履,一看就事业有成的大叔。 大叔的相貌在一群贵宾中只能算是中等,但胜在人到中年身材还保持得不错,又有金钱加持,也算有男性魅力。 黎熹已读乱回:“姓想。” “哦?”大叔微微一笑,有些惊讶地说:“这倒是个很少见的姓氏。我姓常,环洲科技ceo。想小姐叫什么?” 黎熹微微一笑,红唇一张一合,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常总闻言一愣。 接着他看黎熹的眼神就变得幽深玩味起来,“小姐说话这么冲,看来是我令你讨厌了。” “我不是讨厌你。”视线从男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上一掠而过,黎熹嗓音不轻不重地说:“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有对象,却在外面乱撩骚发情的狗东西。” 男人伪装出来的教养再好,还是被黎熹这声‘狗东西’骂得黑了脸。 从黎熹出现的时候,男人就注意到了她,并一直在暗处观察黎熹。 确认黎熹今天是一个人到场的,期间只能谢家那对兄妹短暂地交谈了几句,就躲在暗处吃东西了。 在这样的场合,一个没有权势背景,但又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她盛装打扮混入宴会,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钓金龟婿么? 常总恰好认识姜晴空,为谨慎起见,他还跑去跟姜晴空打听过黎熹的身份。 姜晴空告诉常总:“她就是个孤女,她爸爸以前是我丈夫家里的司机,后来出了意外去世了,就被谢家养大了。” “不过前几天,她已经被谢家扫地出门了。” 也就是说,这个漂亮的尤物,她不仅无权无势,甚至无父无母。 常总先前也注意到黎熹拒绝了好几个主动搭讪的男士,但他不相信黎熹是清高。 肯定是欲迎还拒的手段。 于是,在黎熹联系拒绝了四个男性后,常总出现了。 他相信凭自己环洲科技ceo的身份,一定能获得黎熹的青睐。 常总其实不是一个纵情于美色的人,他是富一代,花二十多年的时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跟发妻一直不离不弃。 因为他相信一句话—— 亏妻者百财不入。 常总跟妻子一起创业,他们是真正的结发夫妻。 这些年,面对各类诱惑他都能坚守底线。 可黎熹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沙漠里的月牙泉,吸引着被困在沙漠里干涸已久的背包客。 她出现在常总妻子年老色衰,兜里资金**,最空虚寂寞的时候。 所以常总忍不住要破例了。 “你很有烈性,我就喜欢有反骨的女孩子。”常总重新拿起夹子,替黎熹夹了一块雕花造型的西式点心。 “小美人。” 常总将粉嘟嘟的雕花点心放到黎熹盘子里,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说:“跟了我,你就是这块漂亮的雕花点心,再也不用像那些小饼干一样,被随意摆放在大盘子了。” 黎熹:“...” 老子就想吃块蔓越莓饼干,我招谁惹谁了? 黎熹嫌弃地将盘子都塞进了垃圾桶。 连叉子一起丢。 拍拍手,黎熹抬头朝常总讥讽一笑,语气不轻不重: “常总若是寂寞空虚冷了,烦请出门左转,坐车去梅花巷酒吧街,那条街上什么价格的男女都有。” “但这里是顾家,不是你找女人解闷的夜总会。” “别让你那肮脏的心思,脏了顾老爷子的生辰宴。”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朝黎熹跟常总投来。 姜晴空跟谢行云兄妹也被这边骚动吸引,围了过来。 常总如芒在背,满眼阴霾。 他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毒辣,竟然当众逼得他下不了台。 常总忽然放下酒杯,走近黎熹。 他抓住黎熹手腕,对所有宾客朋友们解释:“抱歉,让各位看了笑话。” “这姑娘是我太太曾经资助过的一个女学生,但小姑娘出身普通,被繁华都市迷了眼,竟想破坏我和太太的婚姻,试图跨越阶层。” “这次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混进了宴会,故意逼我就范呢。” 闻言,不知真相的宾客们都有些信了。 因为像黎溪这种受人恩惠后,反过来咬人一口的白眼狼女孩并不少。 今日在场的宾客中,就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的。 黎熹也被常总这不要脸的骚操作震惊到了。 她很快就恢复镇定。 “谢行云。”黎熹突然朝人群中的谢行云看过去。 身为摘星娱乐的总裁,谢行云在东洲商界颇有些名气。 听到黎熹叫谢行云的名字,大伙儿都视线纷纷落在谢行云身上。 望着前方高大英俊的青年,黎熹一字一顿说:“谢行云,你告诉他们我是谁,真相究竟是不是常总说的那样。” 第29章 独一份的偏宠,只有黎熹有手环 对上黎熹望过来的平静眼眸,谢行云心脏轻颤了下。 黎熹需要自己! 谢行云下意识迈腿上前一步,刚要开口替黎熹证明清白,左手突然被姜晴空抓住。 姜晴空飞快地拨弄了下谢行云无名指上的婚戒。 “行云。” 姜晴空嗓音温温柔柔,却充满了警告之意,“你是我丈夫,你向我父母承诺过不会再跟黎熹有牵扯的。” 谢行云蹙眉,“那也不能看着黎熹被人诬陷,坐视不理吧。” 可姜晴空又说:“你搞清楚,这里是顾家!黎熹在顾老爷子的生辰上惹事,你是要给谢家,给你妹妹惹麻烦吗?” “哥。”谢娇月也轻轻唤了一声哥,站在谢行云身后提醒他:“顾爷爷是最讨厌有人在他眼皮子耍手段的。” 想到妹妹跟顾淮舟的关系,谢行云也起了迟疑之心。 他可以不顾姜晴空的心情,却不能给妹妹添堵。 如果因为自己,影响了谢娇月和顾淮舟的婚事,那事态就严峻了。 瞧见谢行云犹豫的反应,黎熹轻嗤了一声。 黎熹突然低头对着手腕上的对讲手环,客客气气地说:“周管家,得麻烦您过来一趟,替我澄清误会了。” 见到这一幕,宾客们都有些云里雾里。 黎熹手上戴的是什么? 常总一眼就认出黎熹的手环是顾家的员工手环,因为这只手环,还是他太太主持设计的呢! 这款产品还需要做更进一步的调试,预计今年冬天上架销售。 而顾家在五个月前跟他们公司预定了一批对讲手环,每一只手环上都印有顾家的族徽。 黎熹手上这只手环,就有顾家的族徽标记。 常总心里有些慌乱。 姜总女儿不是说了,这女人只是一个刚被谢家扫地出门的孤女吗? 可她手上怎么会戴着顾家内部员工使用的手环? 看出嘉宾们的困惑,黎熹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发现别的嘉宾手上并没有佩戴顾家的手环。 难道周管家只给自己一人给了手环? 黎熹主动为他们解释起这手环的来历,“这是顾家的对讲手环,可以实时对话。” 她又抬眸向常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浅笑,“常总,你刚才一靠近我,我就打开了手环的对讲功能。” “你我之间的谈话,宾客们听不见,但顾家的管家却全程旁听了个清楚。” “真相是什么,我说了大家也不会相信。咱们不妨耐心等等,相信顾家的管家会替我证明清白。” 这反转让人猝不及防。 姜晴空吃了一惊,偏头跟身旁的谢娇月嘀咕:“娇月,黎熹手上那东西,真的是顾家的对讲手环吗?” “...是。” 还真是。 前些天,顾寒管家去谢家给谢娇月庆生时,她就注意到顾管家的手上戴着一枚黑色的手环。 顾寒那枚手环跟黎熹手上的同款不同色,黎熹戴的是暗红色的。 可黎熹怎么会有这东西? * 另一边。 早在手环里传出黎熹跟常总对话的第一时间,周管家就朝宴会厅这边来了。 她刚抵达宴会大楼前,就碰到了正好从车上走下来的杜管家跟老爷子。 周管家脚步微顿,侧身向顾文韬喊了声:“老先生,您来了。” 顾文韬随口一问:“走这么快,着急做什么去?” 周管家不敢隐瞒,赶紧将黎熹的情况,同顾文韬和杜管家交代清楚。 听完,顾文韬抓住了重点,但抓偏了,“你是说,淮舟安排你去接待的那位黎小姐?” “怕她出意外,还特意吩咐你把顾家的员工手环留给了她?” “额...”周管先也不确定,她怕引起误会,如实说道:“不清楚具体是谁交代的,但我的确得到了顾寒管家的指示。” 顾文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同杜玉生对视一眼,都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寒那老家伙就是顾淮舟的传话筒。 没有顾淮舟的安排,顾寒哪里会擅自做主搞这些小动作? 看来这个黎小姐,不一般啊。 “走,一起去看看。”顾文韬倒要瞧瞧,那个黎小姐究竟是哪路神仙,能得到他孙子的特殊照顾。 “顾老先生来了!” 顾文韬一到,凑在常总身边看好戏的宾客们纷纷散开,朝着宴厅大门方向聚过去。 他们聚在一起,又自动分开通道,方便寿星公行动。 宾客们笑容满面地朝顾文韬贺寿: “老爷子,祝您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老爷子,几年不见,您老依然健步如飞,让我们这些后生羡慕啊!” “顾老...” 影帝走红毯,也就这个排场了。 顾文韬手背在身后,一路笑呵呵地回应宾客,一边跟认识的老朋友们招手。 来到宴厅中央,顾文韬停下来,抬起头来,一双笑眯眯的佛眼望向自助餐区那边。 他目光停在一个穿棕色西装的中年男性身上,“常青是吧?” 被顾老点名,常总受宠若惊,赶紧挤过人群来到顾文韬跟前。 “顾老,没想到您老还记得小子。” 在顾文韬面前,常总乖得像个孙子。 “我当然记得你。”顾文韬一指身后的杜玉生,他说:“玉生跟我夸过好几次,说你们公司生产的安保手环,用起来很方便。” 闻言,杜玉生赶紧抬起手腕,露出黑色的手环,“可不,这手环轻巧方便,不像对讲机跟耳麦占地方,也不容易掉。” 常总心里一喜。 顾文韬当众这一夸,他后期再拉投资都要容易许多。 “能得到顾老的赏识,是我们环洲科技的荣幸。我们的产品终身质保,后期使用如果有任何故障,都能免费返厂维修!” 说完,常总朝在场宾客们抱拳一笑,现场搞宣传,“各位朋友回去后,也请多多宣传我们环洲科技。” 宾客们客气地附和了几声。 “这东西是真的不错。”顾老一开腔,宴会厅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常总注意到顾老手里突然多出一只手环来,是一只暗红色的。 顾文韬把玩着手环,笑呵呵地夸:“这东西设计得很贴心,它不仅能定位通话,还能自动录音存档呢。” “随时随地,都能使用语音唤醒它的智能功能。”说着,顾文韬对着手环说了句:“播放上一条通话存档。” 机械女音说:“正在回档。” “回档完毕。” 下一秒,手环里传出常总暧昧低沉的声音—— “小姐贵姓?” 年轻的女音说:“姓想。” 常总:“这倒是个很少见的姓氏。我姓常,环洲科技ceo。想小姐叫什么?” 黎熹:“想得美。” 顾文韬努了努嘴,心道: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原来淮舟喜欢这种刺儿头。 第30章 柠檬树下柠檬精,酸死你! 手环里的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面对常总的骚扰挑拨,黎熹金句频出—— “我不是讨厌你...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有对象,却在外面乱撩骚发情的狗东西。” “常总若是寂寞空虚冷了,烦请出门左转,坐车去梅花巷酒吧街,那条街上什么价格的男女都有。” “...别让你那肮脏的心思,脏了顾老爷子的生辰宴。” 顾文韬关掉手环,递给身后的周管家。 他笑得玩味,“各位,我没吹牛吧,常总他们公司制造的产品是真的很好使吧。” “瞧这录音功能多强大,将谈话内容录得清清楚楚。咱们常总的声音在录音里听起来也是相当还原。” “就是没想到,咱们这位对夫人情深义重的常总,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 偌大的宴厅,可以说是鸦雀无声。 刚还跟个花孔雀一样骄傲开屏的常总,这会儿却像是吃了一坨牛屎,想死,但又死不成。 他这时才明白,顾文韬刚才说那些话,看似恭维,实则捧杀。 先捧后杀,捧得越高,死得越惨... 得罪顾文韬,成为顾家的黑名单,他的事业就算走到头了。 “顾老...” 常青直接一膝盖跪在顾文韬身前,开口求饶:“顾老!是我混账不懂事,在您的寿宴上做了糊涂事!” “顾老,我喝多了,您老大人大量...” 顾文韬连连摆手,惭愧说道:“常总年轻,精力旺盛,可惜咱顾家服务不够周到,忘了给贵客安排陪床小姐了。” “怪咱们顾家庙小,装不下常总这尊大佛。还请常总出门左转,去梅花巷找快活吧。” “玉生,还不快点将客人扶起来?” 杜玉生朝远处点了点头。 两名铁血保镖迅速走过来,架着常总的胳膊就将他拽了出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常总那声嘶力竭的认错声。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顾文韬又露出和煦的笑脸来。“各位朋友远道而来,让你们看笑话了。” 他笑起来,就跟个弥勒佛似的,特别平易近人,“让各位久等了,都饿了吧,来,开席!” “咱们边吃边聊!” * 顾文韬上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宣布寿宴开始了。 下了高台,顾文韬径直走向1号桌,跟他同席的是东洲商会的会长,以及从首都城赶过来的几位老人家。 却不见顾淮舟的身影。 姜晴空将在座的年轻男性都打量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能跟顾淮舟对上号的。 “娇月,顾淮舟不在吗?” 闻言谢行云也放下筷子,低头看向谢娇月,“妹妹,今天是顾老的生日,顾淮舟都不现身贺寿吗?” 身为顾家继承人,这点规矩都不懂,看来这些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公子千金们,也不过如此。 谢娇月的视线在顾文韬周围转了好几圈。 确认那人没有来,她心里也难掩失落。 但谢娇月还是忍不住替顾淮舟说话,“哥,你知道的,淮舟从小就不喜欢热闹的场合。” “他应该也回来了,只是没跟着顾爷爷一起过来。” 听谢娇月这一说,谢行云才想起来,顾淮舟少年时曾被恐怖杀手绑架过,导致他深度社恐,惧怕热闹,甚至有感情障碍的毛病。 今天人多,他不便现身倒也能理解。 “也对,是我想错了。” 姜晴空不知道那些隐情。 因此,当她听到姜晴空说顾淮舟不喜欢热闹,就没来凑宴会厅这个热闹,心里也替谢娇月感到委屈。 “他不来陪老爷子没关系,但他就不过来见见你吗?” “你可是他的女朋友耶,今天这样的场合,他竟然留你一个人在这边,也太不绅士了!” “依我看,这个顾淮舟也不过如此!” 又瞥了眼坐在隔壁桌上的黎熹,姜晴空提醒谢娇月,“黎熹今儿也在呢,她还戴着顾家的手环。” “要是被她知道你今天连顾淮舟的面都没看到,她肯定会笑死你。” 姜晴空越说越来劲,但谢娇月的脸上早已没了笑意。 谢行云忽然夹了一片海胆刺身放在姜晴空盘子里。“尝尝。” 面对谢行云突然的关心,姜晴空受宠若惊。 她心里刚觉得甜蜜呢,就听到谢行云说:“多吃点儿,堵上你的嘴。” 谢娇月瞬间扬眉吐气,学她哥夹了一片香酥的烤鸭放在姜晴空的菜盘,也说:“大嫂,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的。” 自从订婚宴那事闹开后,谢娇月跟谢行云兄妹对姜晴空的态度就变了。 如果不是姜晴空擅自做主给黎熹下药,谢行云不会被黎熹拿捏,就不会白白损失三千万! 对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谢娇月早就看不惯了。 姜晴空一阵委屈,重重地放下筷子,发起了小脾气。“还不许我说?你看看隔壁桌那些贵夫人,都在围着黎熹献殷勤呢。”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黎熹才是顾家看上的孙媳妇呢。” 说完,姜晴空又从海鲜餐盘里面夹了一块提现去腥用的柠檬片,随意地丢到谢娇月碗里。 “柠檬树下柠檬精,好妹妹,你多吃儿柠檬吧,最好酸死你!”既然都撕破脸皮了,那她也没必要装贤惠嫂子了。 她姜晴空也是父母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姜家比谢家更富有,她何必委屈自己讨好谢娇月! 谢娇月盯着那片柠檬,人都要爆炸了。 她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姜晴空,可这里是顾家,顾老爷子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一旦她今天在顾家做了欠教养的事,她这辈子都别想踏进顾家的大门! 思及此,谢娇月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红酒。 “我去给顾爷爷敬杯酒。” 谢行云跟着起来,“我陪你去。” 两人起身向1号桌走过去。 谢娇月一直都是顾家的绯闻孙媳妇人选。 她一起身,立马就引起宾客注意。 现场讲话的声音都小了些。 “顾爷爷。” 谢娇月一声顾爷爷,尽显亲昵跟特殊。 听到动静,顾文韬放下筷子,回头看见谢娇月跟谢行云兄妹,他笑容都亲切了一些。 “娇月。” “半年不见,你这孩子又变漂亮了。” 谢娇月是演员,顾文韬这一夸,她脸上飞快爬上两团绯红。 “顾爷爷,您还是那么爱取笑娇月。”谢娇月优雅地端起酒杯,嗓音甜软,“娇月给顾爷爷敬一杯酒!” “祝顾爷爷身体康健,寿比南山。”顿了顿,谢娇月别有深意地补充一句,“所愿所求都成真。” 顾文韬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孙子早些成家立业。 “娇月丫头说话就是好听,那就借你吉言,今年所有愿望都能成真!” 谢行云也跟着说了几句恭维话,并跟顾文韬敬了杯酒。 顾文韬只象征性地沾了沾酒杯,就算是给了谢行云面子。 敬完酒,谢娇月轻轻咬了咬红唇,我见犹怜的娇羞模样,谁看了不心软? 她目光在周围扫了扫,装作自然地提了句,“今天是顾爷爷的八十大寿,怎么没有见到淮舟?” 她这一问,周围都跟着静了下来。 第31章 顾家少夫人?只是个认识的小妹妹 淮舟。 真是好亲昵的称呼。 今日高朋满座,去给顾文韬敬酒的年轻小辈可不少,但顾老先生唯独只喝了谢娇月敬的酒。 谢娇月更是在老先生面前直呼顾淮舟的名字。 看样子谢娇月真是顾家认定的孙媳妇。 谢娇月余光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艳羡目光,她心里不由窃喜,这是比镁光灯打在身上,还要更令她着迷的感觉。 成为顾家少奶奶,那是跨越阶层的成就,可比闯荡娱乐圈拍戏强多了。 顾文韬告诉谢娇月:“最近天气变化大,淮舟感冒了,怕传染给贵客们,我让他在屋里休息呢。” 得知顾淮舟此刻就在顾家,谢娇月心头微喜。 “淮舟病的严重吗?”谢娇月露出关切的表情,“顾爷爷,等宴会结束后,我也想去看看他。” 每次来顾家,她都能去顾淮舟的小楼见对方一面。 但顾淮舟有情感障碍,严重社恐,所以每次见面他们之间都隔着一道屏风。 所以这一次,谢娇月也笃定顾爷爷不会拒绝自己。 果然,顾文韬没有拒绝她,“等宴会结束后,我带你去见他。” 谢娇月狂喜。 “对了,娇月前几天刚过25岁生日吧?听说淮舟还给你送了一张古琴,你喜欢吗?” 谢娇月红着脸点头,“当然喜欢,等晚点见了面,我要当面跟他道谢。” “顾老,这小姑娘眼生得很,是哪家的闺女?”一个蓄着长胡须的老年男性,跟顾文韬打听起谢娇月的身份。 另一位老太也跟着打趣,“顾大哥是怕我们眼红,回跟你抢孙媳妇,舍不得介绍给我们认识吧?” 谢娇月听到这话,羞答答地低着头,就连耳垂都跟着红了起来。 好一副少年情窦初开被人挑破的羞赧模样。 她心想,至交好友都询问起她的身份来了,顾爷爷应该顺水推舟公开她跟顾淮舟的关系了吧。 一想到关系就要公开,谢娇月心跳都快了起来。 而周围几座的客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文教授,这你就误会了。”顾文韬握着谢娇月的手腕,有些严肃的跟姓文的老教授介绍,“这丫头叫谢娇月,是我们淮舟认识了十多年的小妹妹。” “人漂亮不说,心地还善良。” 话锋一转,顾文韬语气感慨不已,“好姑娘都很抢手,你们几个老东西如果看上了,可得抓紧时间替孙子们做准备啊!” 顾文韬这话落地,周围气氛倏然变得安静下来。 谢娇月如花般灿烂的笑脸,已经变得僵硬。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文韬,怀疑是自己听岔了。 顾爷爷刚才是在给她说媒? 可她要嫁的人是顾淮舟啊! 文教授他们这群老朋友看谢娇月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原来不是淮舟的女朋友? 那这位谢小姐,张口闭口直呼淮舟的名字是做什么? “看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误会了。”文教授笑容和善,又夸谢娇月,“谢小姐年轻漂亮,又乖巧懂事,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哪愁找不到好良配?” “要我说,顾大哥你就是太扫兴。年轻人有自己的恋爱观,你一个老头子掺和那么多做什么?” 顾文韬便说:“这丫头是我和淮舟看着长大的,婚姻是大事,淮舟特意叮嘱我要帮娇月把把关。” 老狐狸精们都听懂了顾文韬的深意。 听他这话,替谢娇月介绍对象这事,还是顾淮舟的主意? 谢娇月脑子里嗡鸣不断,她都听不见顾文韬这群老家伙在说什么。 直到被谢行云拉着回到位置上坐下,谢娇月崩溃的理智逐渐镇定下来。 “哥。” 谢娇月抓着谢行云手臂,难以启齿地说,“顾爷爷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谢娇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都不相信顾文韬要给她相亲。 而且这事顾淮舟还知情! 谢行云脸色也很凝重。 他万万没想到,顾老爷子会当着那些老朋友的面否决谢娇月跟顾淮舟的关系。 顾淮舟既然对娇月没意思,为什么不早点说? 偏要听到今天,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给娇月难堪? 作为谢娇月的亲哥哥,谢行云都替妹妹感到不值。 他心疼极了。 谢行云紧握着妹妹的手,低声安慰她:“娇月,嫁不了顾淮舟也没什么的。” “咱们谢家也不差,你又年轻漂亮,还是大明星,一定能找个更好的!” 谢娇月却没吭声。 更好的... 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人选,就是顾淮舟了。 除了顾淮舟,谁都不是最优选项。 谢娇月把手从谢行云掌心抽出来,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几滴眼泪却悄悄滴在了盘子上。 见谢娇月被打击得失魂落魄,姜晴空眼底闪过一抹快意,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刺激谢娇月。 忽然,姜晴空拍了拍谢行云手背,提醒他,“黎熹端着酒杯去了顾老那边!” 谢行云惊讶地望向黎熹的位置。 那位置已经空了。 他又回头向1号桌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一身红裙,肤白惹眼的黎熹,端着一杯酒走到了顾文韬的身边。 见状,谢行云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低声咕哝:“她不是找死吗?” 之前一直听黎熹大放厥词说要勾引顾淮舟,谢行云都当她是在说气话。 难道她真的愚蠢地认为,仅凭相貌就能成为顾家的少奶奶? “呵。”谢娇月也被这一幕给气笑了。 “蠢货!” “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能巴结顾爷爷,成功勾引顾淮舟?” “真是鼻子里插大葱,装像!” 谢娇月握紧筷子,等着看黎熹被顾老奚落,扫地出门的下场。 第32章 老人家看孙媳妇,越看越满意 “顾老先生。” 女孩儿清润悦耳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打断顾文韬跟老友们的聊天。 他狐疑地回过头来,就看见身后站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盘靓条顺,瘦而不柴,红裙衬得肌肤白皙胜雪,又用一件西装料子的大衣挡住春色。 她美得张扬,但又恰到好处。 多一分就显得俗气功利,少一分又缺了点冲击般的惊艳。 顾文韬并不认识对方,但小家伙们过来敬酒,他也不会轻易扫兴。 顾文韬笑问黎熹:“小丫头瞧着面生啊,你是哪家的孙女?” 黎熹不卑不亢地介绍自己,“顾老,我叫黎熹,家父叫黎长安,他曾是一名退伍陆军。” 说着,黎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款式老旧的钻石手表。 那是女士款式,百达翡丽品牌的。 黎熹将手表递给顾文韬,“顾老可能不记得我爸爸了,但您应该还记得这手表。” 接过手表,顾文韬仔细摩挲表盘,想起这块表的来历,他惊讶地说:“这是我太太的腕表,是她50岁生日那年,我儿媳妇送给她的生日贺礼。” “我记得,她将这块表送给了大铁...”顾文韬恍然大悟,“你的爸爸是不是大铁?就那个长得体格魁梧,肌肉像钢铁一样结实的高个子?” 黎熹笑着颔首,“是他,我爸爸外号就叫铁子。” 顾文韬感慨道:“原来你是大铁的女儿。玉生,你还记得大铁吗?” 杜玉生记性好,管家每个保镖的资料他都能背下来。 “当然记得。”杜玉生对黎长安记忆深刻,他说:“那是个沉默寡言,但做事稳妥的男人。大铁以前是老夫人的贴身保镖,为了保护老太太,还受过两次严重的伤呢。” 杜玉生还清楚记得这只腕表,为什么会落到黎长安手里。“我记得这块表,是大铁离职回老家照顾病重老母亲时,咱们老夫人送给他应急用的。” “管家大伯记得丝毫没错。”黎熹肯定了杜玉生的回忆。“只是我奶娘病得重,没给我爸爸好好尽孝的机会就走了。这表,我爸爸没卖,一直留在身边呢。” 杜玉生问黎熹:“你爸爸也有六十多岁了吧,他身体还好吗?” 黎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我爸爸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去世了?” 杜玉生和顾文韬对望一眼,都挺意外的,“你爸爸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给我奶奶养老送终后,我爸爸就带着我来了东洲市,给另一家人当司机。为了保护雇主家的一对儿女,我爸爸选择牺牲他自己。” 闻言顾文韬感到唏嘘,“你爸爸是个忠厚的人啊。” 杜玉生在听说了黎长安去世的原因后,顿时联想到谢家那个司机。 难道当年为了保护谢娇月跟谢行云去世的那个司机,就是黎长安? 那黎熹不就是谢家那个养女? 思及此,杜玉生看黎熹的目光顿时变得怜爱起来。 指着顾文韬手里的腕表,黎熹说:“我爸爸去世前曾叮嘱过,如果有机会见到顾老夫人,一定要将这块表还给她。” “但顾老夫人已去世多年,我将这表还给顾老,也是物归原主了。” 说完,黎熹退后一步,捂着胸口向顾文韬鞠了一躬,“黎熹代爸爸和奶奶,谢谢顾老跟老夫人的照顾之恩。”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二老做尽了好事,你们的后世子孙,一定能逢凶化吉,福报不断。” 听到这话,顾文韬眼底笑意淡了些。 站在顾文韬身后的杜玉生,则大气不敢出一口。 同席而坐的那些老人家们,也跟着色变。 这个小丫头,怎么该说这种话? 这些话,换做别的人听了,肯定会高兴。 可这些话是绝对不能在顾文韬面前说的。 顾文韬的爱人身体不算好,他俩年轻时只生了一个孩子,就是顾淮舟的父亲顾庭安。 十年前,顾庭安一家四口遭变态杀手绑架。 那场绑架案,让顾文韬痛失儿子儿媳,以及大孙子顾淮安。 只有顾淮舟活了下来。 而顾淮舟被找到的时候,已有七天时间没吃没喝,他高烧不断,神志不清,差点就死了。 自那以后,这顾氏庄园就失去了欢声笑语。 所以黎熹最后那句话,真的很大胆。 若积善之家,真的有余庆,那他跟爱人做了一辈子慈善,儿子儿媳和大孙子怎么会惨遭谋杀呢? 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大家担心黎熹会被顾文韬迁怒时,顾文韬突然开腔,“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小姑娘,你真的信吗?” 黎熹抬头。 她盯着顾文韬那双苍老的鹰眼。 她能通过那双浑浊的眼睛,感受到老人家痛苦的灵魂。 在外人看来,一句话就能弄死常总的顾文韬,是强大莫测的。但在黎熹看来,顾文韬却只是一个盼望孙子能平平安安的普通老人家。 “我相信!”黎熹重重点头,她说:“绝处逢生是奇迹,而奇迹一直就在顾老的身边啊。” 当年,少年顾淮舟被关了七天还能活下来,难道不是奇迹吗? 顾淮舟能活下来,就是顾家的余庆。 “哈哈哈!”顾老突然放声大笑,指着杜玉生说:“玉生,搬把椅子过来,我要跟这小姑娘多聊会儿。” 闻言,杜玉生赶紧搬了椅子放在顾文韬身边。 起身时,他突然贴在顾老耳边说:“老先生,黎熹小姐就是谢家养女。” 怕顾文韬不理解他的意思,杜玉生特意指出:“顾寒托周管家重点接待的,也是她。” 嚯哟! 顾文韬眼睛都亮了。 他再看黎熹,那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来,黎熹丫头,就坐在爷爷身边。” 听到顾文韬自称‘爷爷’,黎熹心头狂跳。 明明先前顾老还自称‘老头子’,怎么突然就变成‘爷爷’了? 黎熹受宠若惊地坐在了顾文韬的身边。 老实讲,黎熹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 她带着那块表来敲门,只是想要在顾老面前刷个眼熟,博得几分好感。 等回头,也学谢娇月的做法,在外面大肆散播她跟顾淮舟的谣言,恶心恶心谢娇月。 但今天这一趟,真是收获颇丰。 “黎熹。”顾老叫了黎熹一声。 黎熹凝神看过去,见顾老又将那块表还给了她。 “顾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韬说:“这东西你拿着,淮舟奶奶将这腕表送给你爸爸,那就是你爸爸的了。” “再说,咱顾家现在也没有个女主人,这表搁在顾家就是浪费了。你继续收着。” 黎熹也没多想,只认为顾家财大气粗不在乎这么一块表,便大大方方收下了。 但杜玉生却忍着笑,多看了黎熹几眼。 顾家缺个女主人。 所以这块表,就该乖乖戴在顾家新的女主人手上。 老爷子肯定是这个意思。 眼见顾文韬拿起筷子要夹菜,黎熹腾地站了起来,“顾老,我来给您布菜。”拿了人家的好东西,黎熹当然得表现一番。 “好啊。”顾文韬也不介意黎熹的冒失,他倒觉得黎熹这样挺可爱, 黎熹拿起公筷,替顾文韬夹了些适合他这个年纪吃的菜。 顾文韬这才注意到黎熹是左撇子。 他随意地扫了眼黎熹的左手,这一看,却当场愣住。 她的手... “顾老,银鱼汤您喝吗?我帮您盛一碗?” 顾文韬回神,忙点头,“喝,这银鱼是好东西,昨晚刚从洞庭湖打捞上来,你也尝点儿?” “谢谢顾老,那我也尝尝。” 黎熹给顾文韬盛好汤,又给自己弄了半碗。 她不喜欢用汤勺喝汤,就捧着小汤碗小口地喝着,没注意到身边顾文韬看她的眼神有多满意。 顾文韬看黎熹,一桌人就看着顾文韬。 很好。 顾老这次是真的找到了心仪的孙媳妇。 第33章 原来黎熹是弃婴 1号桌那边气氛和乐融融,谢家兄妹这边却是乌云密布。 只有姜晴空心情出奇的愉悦。 她幸灾乐祸地说:“黎熹现在得到了顾老爷子的喜欢,我看她嫁进顾家的概率都比咱们妹妹大。” “好马不吃回头草,黎熹一旦吃到了顾淮舟这颗神草,哪儿还看得上你?” “谢行云,你死心吧,你跟黎熹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黎熹成功抱住顾家的大腿,距离成功勾引顾淮舟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姜晴空羡慕她,也妒忌她。 但一想到黎熹有了顾淮舟就绝对不可能跟谢行云藕断丝连,她心情顿时好起来。 “别不开心了。” 姜晴空将一条螃蟹腿递到谢行云的盘子里,故意刺激他:“老公,来,吃蟹腿儿。” “吃了我投喂的美食,忘了你的前任,以后咱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谢行云一脸阴霾,盯着姜晴空那笑靥如花的可恶模样,冷笑道:“你怎么不装了?” 姜晴空以前最喜欢装乖巧,扮无辜。 昨儿才领证,今儿就开始变脸了。 姜晴空耸肩说:“你跟我都锁死在户口本上了,我还跟你装什么?装不装,你都是我男人。” “再说,我的确不是什么好女人,你们兄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给黎熹下了药,可你不也差点把她强上了嘛?” “咱们八斤八两,谁有资格嫌弃谁?” 黎熹已经将她的真面目揭露在众人面前,现在谢家谁都看不惯她,她还扮演乖乖女做什么? 索性做个恶人,跟谢家斗到底! 谢行云被姜晴空怼得无话可说。 他可算是明白,黎熹为什么会跟姜逐浪提出,要他和姜晴空结婚的条件了。 黎熹是摸清楚姜晴空的为人,知道她嫁到谢家后,谢家从此难得安宁。 思及此,谢行云心里更是郁闷。 “哥。黎熹刚才给顾爷爷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在6号桌,跟1号桌隔着很远,远远的,谢娇月只看到黎熹给了顾文韬一样东西,就成功得到了顾老的好感。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想了想,谢行云说:“可能是那块表。” “表?”谢娇月跟姜晴空都被这话题勾起了好奇心。 姜晴空燃起八卦之心,赶紧问:“什么表?” 谢行云冷漠地扫了眼姜晴空,侧头跟谢娇月解释:“黎熹身边有一块百达翡丽的女士腕表,据她说是一位富贵人家的老太太送给她父亲的礼物。” “她父亲刚退伍的时候,曾在那户人家当过保镖。” 听谢行云提到黎熹那位死去的司机爸爸,谢娇月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是说,黎叔叔很可能是顾家以前的保镖?” “这只是一种猜测。”谢行云知道黎熹的房间里藏着一块表,还有她爸爸的遗像。 但他当时也没将这段往事放在心上。 但结合今天发生的事,谢行云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 黎熹还真是能藏,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一直瞒着他。 谢娇月柳眉轻蹙,低声咕哝:“真是走了狗屎运,便宜她了!” * 宴席接近尾声,顾老准备离场了。 起身时顾文韬交代杜玉生:“晚点将黎熹带来见我。” 顾文韬走后,宾客们也纷纷起身离开,杜玉生作为总管家,跟顾寒一起站在门口送客。 两人抽空聊天。 杜玉生问顾寒,“那位黎熹小姐,真是谢家的养女?” “嗯。” 见黎熹提着裙角,正款款朝这边走过来,杜玉生赞道:“瞧这姑娘的身段模样,比起谢小姐也是丝毫不落下风啊。” “黎熹长得好看,那她妈肯定也是大美人。真想不到,大铁那个粗糙汉子,竟然能娶到大美人媳妇儿。” 顾寒摇摇头,“黎长安没结婚,这丫头是他捡到的弃女。” 杜玉生闻言有些错愕,“...那难怪。” 他就说黎长安的基因,生不出黎熹这么好看的女儿。 黎熹这时已经走到了大门这边,落落大方地跟顾寒他们道别,“两位伯伯,黎熹就先回去了,也祝两位伯伯身体康健。” 说完黎熹就要走。 杜玉生赶紧叫住她,“黎熹小姐请留步,老先生见到故人女儿,心里开心,想叫你过去说说话。” “...那就打扰了。” 但杜玉生还要继续送客人,得晚点才能带黎熹去见顾文韬。 想到姜星河还在半山腰的停车场等自己,黎熹决定先去找他。 * 司机招待所这边也准备了晚饭。 吃完饭,见雇主们迟迟没出来,司机们索性凑到一起打牌,玩斯诺克。 姜星河坐在一张小桌上跟几个中年大叔一起打扑克牌。 见黎熹站在窗外的人行小道朝他招手,姜星河赶紧推了牌,将面前的零钱推出去。 “各位大哥,我的老板来了,先失陪了。” “这把就当我输了。” 姜星河拿着赢来的三百块,笑眯眯地走向黎熹,慷慨地分了她一张,“赢了三百,分你一百拿去买糖。” 黎熹真的伸手接过了那张百元大钞。 她告诉姜星河:“顾老约了晚点见面,我可能得晚些时候回去了。姜星河,你先回去吧。” 闻言姜星河震惊不已,“就这一顿饭的时间,你就打入了顾家内部,获得了顾老爷子的认可?” “我的乖乖,从今儿开始你就是熹贵妃了!” 姜星河拍拍胸口,告诉黎熹:“将来发达了,记得带着小妹浣碧一起飞啊。” 黎熹:“...你要点脸。” 姜星河哈哈大笑。 “行了,不耽误你的大事,我就先回了。” 姜星河刚走到他的停车位,前方就响起姜晴空的声音:“姜星河!你怎么也在这里?” “怎么?你真成了黎熹的舔狗?” 姜星河抬头,看到挽着谢行云手臂,站在一辆黑色迈巴赫前的姜晴空。 修身小礼服衬得姜晴空娇躯纤细婀娜,圆圆的鹅蛋脸白皙干净,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姜星河哟了一声,“一听到这尖酸刻薄的调调,就知道咱们姜家的小公主来了。” 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谢行云,姜星河吊儿郎当地恭贺姜晴空:“恭喜小公主,得偿所愿,嫁了你的如意郎君。” “我以前总在想,我姜公主这样眼高于顶的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今天才知道,原来咱家小公主喜欢的是个强奸犯!” 姜星河朝姜晴空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妹子,你的审美真的别具一格。” 闻言,谢行云俊脸黑得像是锅底。 第34章 黎熹发飙,剃了姜晴空头发 谢行云好歹也是摘星娱乐的总裁,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恭维的,被同辈人这般羞辱,他能忍? “姜星河!”谢行云语气愠怒地警告姜星河:“别以为晴空的哥哥,我就不敢打你。” “敢啊,你怎么不敢!你不止敢打大舅子,你还惦记你养妹子呢。” 姜星河骂人很有水准,还带押韵的。 谢行云被姜星河点燃怒火,他甩开姜晴空,举起手臂就要冲过来打姜星河。 “谢行云,我可都拍下来了。” 黎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停车场,握着手机在对他们摄影。 见到黎熹,谢行云下意识藏起一脸狰狞恐怖的表情。他暗自咬牙,忍下这份屈辱,指着姜星河放狠话: “这次我先放过你!” “下次再碰到你,我不会轻易放过你!”撂下句不痛不痒的狠话,谢行云拂袖上车,将车门摔得砰砰响。 姜晴空仍还站在原地。 她在姜星河面前一直都是高贵傲慢的。 但跟谢行云的这场联姻,就像是一场荒诞滑稽的舞台剧,能给姜星河提供一辈子的笑料。 姜晴空第一次在姜星河面前抬不起头来。 “姜星河,你也别太狂。” 姜晴空抱臂走到跑车前,一脚踹在跑车的车灯上,“真以为找到了你妈的遗像,你就能躲开我了?” “拿走了遗像又如何?” 姜晴空优雅地撩了撩波浪卷发,朝姜星河挑衅地一笑,“你能拿到你妈的骨灰吗?能从我和我妈手里拿走姜家的财产吗?” 姜星河面色阴晴不定。 他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却迟迟没有挥出去。 黎熹突然越过姜星河去了姜晴空面前。 二话不说,黎熹直接一把揪住姜晴空的长发,将她粗鲁地摁在跑车头上。 “拿不到他妈的骨灰跟属于他的财产,那就只能从姜公主身上拿点儿利息了。” 说完,黎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修眉刀,对准姜晴空的发际线就剃了下去... “啊!” 姜晴空疯狂挣扎,美甲成功抓破了黎熹的脖子,但黎熹始终凶狠地摁着她没放松。 黎熹就像是不知道疼痛的神经病。 姜晴空吓到了,不管不顾地朝姜星河吼:“姜星河,赶紧阻止这个神经病啊!” 姜星河这会儿回过神来。 听到姜晴空的呼救,姜星河毫不迟疑地冲上前去。 但他没救姜晴空,而是帮黎熹摁住了姜晴空的肩膀,“我摁着她,熹姐,你赶紧剃!” 都改口喊熹姐了,可见姜星河有多崇拜黎熹了。 黎熹手握修眉刀,贴着姜晴空的头皮就往后剃... 车内,谢行云被发癫的黎熹给吓到了。 眼前这一幕,不由让谢行云想到订婚宴那天,黎熹拿着吹风机打他脑袋,用吹风机线勒他脖子的惨烈回忆来... 姜晴空吓得花容失色,不得不向谢行云求救:“谢行云,你要看着你的老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欺负吗!” 谢行云终于下了车。 “够了!” “姜星河,欺负一个女人你算什么东西!” 谢行云一脚踹在姜星河大腿上,将姜星河踹得一趔趄。 谢行云又转身去搂黎熹的肩膀,想要将她拉开,“熹熹,有人看着呢,快住手。” “滚!脏东西,别碰老子!”黎熹回头就是一膝盖撞在谢行云小腹上,将他撞得连连倒退。 谢行云捂着闷痛的小腹,抬头,看到黎熹眼中浓郁的厌恶跟嫌弃,谢行云心脏前所未有地抽痛起来。 “熹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黎熹摇摇头,甩开满脸凌乱的发丝,凶神恶煞地骂谢行云,“闭嘴,少给老子装深情扮无辜!” 谢行云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她。 姜晴空蹲在跑车前。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摸到光秃秃的额头跟一手的断发,再也忍不住发出崩溃尖锐的叫声:“我的头发!” 姜晴空仰起头来,目眦欲裂地朝黎熹怒吼:“黎熹你个疯子!你算姜星河的什么人!”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见黎熹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强势地站在姜星河的身前,谢行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这股能为了姜星河杀人的架势,说他俩没点猫腻,谢行云都不信。 “黎熹,你跟姜星河到底是什么关系?” 黎熹骂他:“你管我们是什么关系。路见不平补刀相助行不行?” 黎熹还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她和姜星河的关系,她只是单纯看不惯姜晴空那面目可憎的嘴脸。 “别以为姜星河没妈疼,你们就能随意欺负他。只要我跟姜星河还是朋友,我就不许你们欺负他!” “姜晴空,再被我听到你拿姜星河他妈的骨灰刺激他,我绝对把你剃光头!” 说完还不忘指了指谢行云,“你也一样!” 这时,一辆顾家内部车辆朝这边开了过来。 车停下,杜玉生走下车来。 他目光从黎熹、姜星河、姜晴空和谢行云四人分别掠过。 收回视线,杜玉生径直走到黎熹身旁,语气和善地说:“黎熹小姐,这边出了什么事?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黎熹刚要解释,姜晴空就抢先控诉起黎熹的罪行来,“杜管家!黎熹她剃我头发!” 姜晴空放开挡着额头的手,露出刚被剃掉,显得光秃秃的发际线。 “你看,她把我头发剃成什么样了!” 杜玉生认真看了看,随后也露出吃惊的模样来。“黎熹小姐,你为什么要剃掉谢太太的头发?” 听到这声谢太太,谢行云心里一沉。 他跟姜晴空是夫妻,是利益捆绑在一条船上的两只蚂蚱。 姜晴空再在外面为非作歹,丢的就不是姜家的脸,而是他们谢家的脸。 谢娇月跟顾淮舟的姻缘眼瞅着出了问题,这时候姜晴空再整出幺蛾子,娇月就更难嫁进顾家了。 谢行云立马上前拉起姜晴空,“杜管家,只是一场误会,我们私底下讲开了就好。” “什么误会!”姜晴空不服气,愤怒地甩开谢行云,回头对杜管家说:“我跟我哥说着话呢,黎熹突然就冲过来剃了我的头发!” “杜管家,黎熹这样的野蛮泼妇,就不该让她踏入顾家的大门!” “姜小姐慎言。”杜玉生皮笑肉不笑,提醒姜晴空:“这里是顾家,顾家想接待什么样的客人,还轮不到姜小姐插手。” 姜晴空一噎。 黎熹笑问姜晴空,“姜小姐可真是会避重就轻,你敢当着杜管家的面,将你先前跟你哥说的那些混账话,再说一遍吗?” 姜晴空顿时就怂了。 注意到更多宾客在往停车场这边来,姜晴空怕这事闹大了惹麻烦,便大发慈悲地说:“算了,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姜晴空转身就要走。 但黎熹却没打算放过她。 “姜晴空,姜逐浪跟二婚太太的女儿,谢家的儿媳妇。从小千娇万宠,性格恶劣,以欺负同父异母的长兄为乐子。” “更是做出将姜总先夫人遗像埋到马粪坑里,以此羞辱控制长兄的卑鄙行为!” “我说的这些,没有一个字是冤枉吧!” 黎熹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十米以内的人都听清。 一时间,好多道鄙夷震惊的目光朝姜晴空投过来,她都快成了一个人形靶子。 第35章 你还要当一辈子窝囊废吗? 姜晴空愤然抬头,朝黎熹低吼:“黎熹你闭嘴!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黎熹真就不知道怂字怎么写。 她就敢说! 黎熹沉声喊道:“姜星河!” 姜星河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黎熹的侧影。 黎熹鼓励地看着他,“告诉大家,你母亲死后葬在哪里!” 姜星河从小不受父亲疼爱,不被爷爷奶奶待见,更是被后妈和妹妹欺负羞辱。 一个人生下来就被嫌弃,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内心极度自卑的性子。 明白黎熹是在帮自己,姜星河心里非常感动。 可。 姜家就像是一座大山,它压在姜星河的身上,让他翻不了身。 姜星河少年时候,也曾试过反抗这座山。但反抗的下场,是母亲的遗像失踪不见,被藏到了马粪堆里。 这一次,姜星河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反抗。 黎熹最看不惯窝囊废。 见姜星河还在踌躇,畏手畏脚,黎熹这暴脾气就忍不住了。 她怒其不争,犀利地讽刺他:“姜星河!你27了,你的母亲等你救她等了27年,你还要继续窝囊下去吗!” 黎熹这话,当头一棒将姜星河麻木的灵魂敲得稀碎。 姜星河双手紧握成拳,赤红的眼睛流出两行清泪来。 他语气含恨,字字泣血地说:“我的母亲死后,一直没有入土为安。” “因为我爷爷奶奶他们相信,女人含冤而死,会产生巨大的怨念。而厉害的风水先生,能让这股怨气化作能源,转化成福运,庇佑姜家福运绵延。” “姜家人,将我母亲她的骨灰盒藏到了聚财阵眼里!” 姜星河的喉咙里像是卡着好几把锋利的刀子,每往外面吐出一个字,喉咙就要被割得血淋淋。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软弱! 其实商界人士也隐隐约约听过些姜家的传闻。 用亡妻骨灰聚财这种事,听上去就缺德,是个人都下意识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但从姜逐浪亲儿子口中听到这些话,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原来传闻是真的啊,姜逐浪的那个原配夫人,真的成了姜家聚财阵的阵眼。” “这姜家上下都不是东西,姜逐浪用原配妻子发缺德财,宠小老婆跟女儿就算了,听说他们全家都不待见大儿子。” “姜逐浪的大儿子,从上幼儿园开始就被送到学校全托了。都说他儿子是个废物,但这怪谁?” 玉不琢不成器。 可姜逐浪没有认真教导过姜星河,姜星河这块歹玉能成器吗? 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来,杜管家看姜晴空与谢行云的眼神都变得冷漠起来。 顾文韬夫妻是慈善家,姜家这些畜生事传到顾文韬耳朵里,姜家谢家往后都别想再踏入顾家庄园一步。 就连谢娇月也不行。 姜晴空听到周遭的议论,她几乎晕过去。 姜晴空捂着额头,就落荒而逃爬上了车,声音颤抖地催促司机:“开车!” 见司机反应迟钝,姜晴空又用高跟鞋踹车背,朝司机怒吼:“蠢的吗!赶紧开车啊!” 司机赶紧一脚踩下油门,载着姜晴空跟谢行云逃也似的离开了顾家。 下山的路上,谢行云一把拽住姜晴空的手腕,质问她:“黎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把姜星河他妈的遗像丢到了马粪堆?” 姜晴空俏脸惨白如蜡,她猛摇头,“我没有,是黎熹污蔑我!” 谢行云了解黎熹。 她最近性格的确有些发癫,一言不合就打人,但她不是会撒谎的女孩子。 黎熹敢当众揭露这些丑事,就是证据确凿了。 “姜晴空,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姜星河他妈是姜逐浪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将她的遗像藏到粪堆?” “侮辱亡灵,你真是缺德!每年七月十五过中元节的时候,你就不怕恶鬼缠身吗?” 姜晴空捂着耳朵,暴躁地吼:“别说了!你闭嘴行不行!” 姜晴空在姜家受尽宠爱,靠欺负姜星河为乐子。 姜星河最宝贝他妈的遗像,那她就要将遗像藏起来,用遗像威胁姜星河,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被宠坏的孩子,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谢行云冷眼看着姜晴空发神经,他现在都后悔最初选择跟姜家联姻了。 解开西装扣子,扯开领带,让更多氧气钻进身体,谢行云才觉得好受些。 “我问你,姜星河母亲的骨灰,真的被你爸他们藏到了风水阵眼中?”谢行云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荒唐。 姜晴空对这事还真不知情,她说:“我不知道。” “那姜星河母亲的墓碑在哪里?” 姜晴空实话实说,“他妈没有墓碑。” “我爷爷奶奶说了,姜星河他妈是个水性杨花的骚货。刚出月子就出轨了司机,她是上吊死的,不配下葬!” 谢行云听得瞠目结舌。 他不敢相信,这年代还有这么虐待儿媳妇的家庭。 “你们姜家真是...”一屋子畜生啊! 中华文库里汉字千千万,但谢行云竟找不到一个能精准形容姜家的词。 谢行云闭着眼睛,靠着椅背,用手不断地按着眉心。 姜家名声恶臭了,谢家也会别波及。跟姜家联姻,竟成了他人生中下得最烂的一盘棋! 这他妈就是报应! * 望着姜晴空落荒而逃,黎熹捡起姜晴空落在地上的几根长发,将头发打成结递给姜星河。 “留着,做个纪念吧。” 姜星河:“谢谢你,黎熹。” 黎熹冷笑,“我要是你,就把姜家那群畜生的头发都剃下来,烧成符水泼到姜家大门口,再请个丧葬队在姜家大门口吹锣打鼓闹几天。” “既然找不到你妈的骨灰,那就把姜家宅子当做她的埋骨之地!” 黎熹说完就跟着杜玉生上了车。 姜星河听见黎熹那话,紧握住姜晴空的断发,他彻底顿悟。 黎熹说得多啊。 他妈妈的骨灰是被藏起来了,但一定就藏在姜家的某个角落啊! 找不到他妈的骨灰,就干脆将姜家整个地基都当做他妈的埋骨地好了。 那他妈妈的墓地,也算是个大豪宅了。 第36章 对,都是你自作多情 车子沿着原路返回顾家庄园内部,很快就来到先前周管家特意介绍过的那条岔路。 司机果然拐了个弯,将车开进了岔路。 这条路沿着观景湖建,湖边是一条绕湖而建的步栈道。这会儿,顾文韬那些远道而来的挚友们,正沿着栈道散步聊天。 坐在车里,黎熹感慨不已,顾家还真是财大气粗,直接在家里修了个环湖公园。 绕湖走了大半圈,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黎熹小姐,我们到了。” 司机为黎熹打开车门。 黎熹提着裙边下了车,回头就看见杜玉生站在一条依山而建的沥青小道前。 路口立着指示牌,箭头显示从这里进去就是湖心小筑。 考虑到黎熹穿着高跟鞋不方便爬梯子,杜玉生将手臂伸了过来。 “来,搭着我。” 黎熹也不客气,落落大方地挽着杜玉生。 走到一栋充满了设计感的现代别墅小楼前,黎熹有些惊讶,顾老先生住的房子,设计风格竟然这么现代化。 她还以为顾文韬的家是中式风格的别墅,或者欧式贵气风格。 杜玉生却摆了摆手,告诉黎熹:“这是淮舟少爷住的小楼。” 黎熹错愕不已。 “顾淮舟先生?” “嗯。” 黎熹直接问出她心里的疑问,“杜管家先前说,是顾老先生要见我,怎么带我来了这里?” 到底是谁要见她啊? “是这样。”杜玉生耐心地解释,“老先生每年过生日,都要跟淮舟少爷一起吃寿面。” “老先生这会儿在淮舟少爷这边。” 原来如此。 湖心小筑是一栋现代简约风格的四层式别墅,它藏在一片橡树林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背靠向阳山。 别墅一楼是挑高式,一条山涧溪流从客厅正下方穿梭而过,左边是一片休闲草地,摆着一张户外咖啡桌。 右边是停车场,里面停放着好几款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黑色钢铁风格的跑车。 一条白色的旋转阶梯延伸至二楼。 二楼才是湖心小筑真正的一楼。 黎熹跟着杜玉生来到二楼,才发现客厅中间做了一面玻璃地板,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条小溪流。 “黎熹小姐,你稍等,我去餐厅那边请老先生。” “好。” 杜玉生离开后,黎熹没去沙发上坐着等,她就弓着背站在玻璃地板旁边,好奇地看着下面的小溪流。 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种巧妙有趣的设计。 “黎熹小姐,喝杯茶吧。”顾寒管家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黎熹赶紧跟着顾寒去沙发那边坐下,她双手接过茶杯,“谢谢顾管家。” “你客气了。”顾寒注意到黎熹的脖子破了皮,这会已经止血了,但伤痕仍清晰可见。 他说:“你的脖子,是被抓伤的?” 顾寒不说,黎熹都没注意到自己脖子破了皮。她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伤口。 “小伤,都止血了,明早就能结痂。” 黎熹过惯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为了不给谢家人添麻烦,她受了伤也是能忍就忍。 久而久之,这样的小伤口,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只有被人宠爱着的孩子,才有资格喊疼。 顾寒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说:“我去给你拿消毒液和创口贴,黎熹小姐等着。” 黎熹想说不用,但顾寒已经去了。 这顾家就连管家的执行能力都强得离谱。 注意到沙发对面有一堵玻璃墙,黎熹起身走了过去。 她凑近玻璃,仰着头打量脖子上的伤痕,才发现姜晴空竟然在她脖子上抓出了两道七八公分长的血痕。 “狗爪子么?这么能抓。” 黎熹怒骂道,“迟早把你指甲全部拔了!” ... 黎熹以为这堵玻璃墙是一面镜子,殊不知,玻璃墙的背后其实是一间半开放式书房。 书房朝南这边,摆着一张书桌,背后是一面墙的书架墙。 书房外面是一间会客茶室,中间立着一面苏绣屏风当隔断。 此时,谢娇月就坐在茶室里。 她手捧着一杯君山银针,好奇地跟顾淮舟问:“这茶我还是第一次喝,顾先生,这是什么茶?” 里面。 端坐在书桌后面的青年,这会儿却偏着头,出神地盯着西边那片玻璃墙。 黎熹的一举一动,都通过玻璃映入顾淮舟的视线。 她高高扬起的脖颈,细长优雅,新舔的两道血痕还在往外冒小血珠。 顾淮舟喉咙无声地滚动起来。 他眼神贪婪虔诚地盯着那只在不断抚摸血痕的左手,突然拉了拉毛衣的领子。 明明黎熹摸的是她自己的脖子,但顾淮舟却觉得脖颈瘙痒,血液翻滚... “顾先生?”迟迟没听到顾淮舟的回答,谢娇月有些坐不住了。 她放下茶杯,刚起身,就听见顾淮舟:“是君山银针。” 谢娇月又一屁股坐回去。 她盈盈一笑,赞道:“是好茶。” “是吗?”顾淮舟说:“但我喝不惯这茶。” 谢娇月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你喝不惯的茶,我就喝得惯? 再联想到先前在寿宴上,顾文韬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谢娇月心中有些急躁。 等了这么多年,谢娇月不想再等了。 “顾先生。” “先前在宴席上,顾爷爷开玩笑说要替我介绍几个同龄男孩子认识。还说你特意叮嘱过他,要替我好好把关。” 直勾勾地盯着屏风上那两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刺绣,谢娇月深吸了好几口气,鼓足勇气问顾淮舟:“这是真的吗?” 里面的男人没有丝毫迟疑,无情地回应她:“嗯,这事我的确嘱咐过爷爷。” “为什么!”谢娇月情绪失控,拔高嗓音下意识说:“你为什么要将我推给别的人?” “谢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要把你推给别的人?” 青年的语气,倏然变得无情冷漠起来,他说:“你什么时候成了我身边的人了?” 谢娇月讶然。 她惶然地垂下头去,失神呢喃道:“可这些年来,你没有跟任何女孩子有过来往,除了我,你都不见别的女人...” “谁不知道顾先生对我的态度是最特殊的?” 谢娇月说着说着就默默地落泪。 她本就长得娇艳绝色,眼尾还长了一颗黑色的泪痣。闯荡娱乐圈这几年,她就是靠哭戏出圈的。 谢娇月一哭,那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她嗓音娇软,语气委屈地控诉顾淮舟,“难道这些年,都是我自作多情吗?” “对。”顾淮舟声线凉薄:“都是你自作多情。” 第37章 穿这么骚,你来自荐枕席? 是她自作多情? “顾淮舟。” “你对我,真就没有半分情谊吗?” 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谢娇月第一次在顾淮舟面前直呼其名。 老实讲,身为一个女孩子,在自己爱慕多年的男士面前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很为难为情的。 谢娇月窘迫又难过,委屈地红了双眼。 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谁看了不怜爱? “抱歉,谢小姐。” “也许是我做了什么,让谢小姐对我产生了误会。但我对谢小姐,从无男女之意。” 顾淮舟的道歉是真诚且谦逊的。 但他越是这样真诚,谢娇月就越心寒。 因为这显得她的爱慕像一场笑话! “我不信!顾淮舟,你在骗我对不对!” 谢娇月豁然起身,提起裙角就让绕过屏风冲进去。 她今天必须当着顾淮舟的面质问个清楚。 但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一名灰衣保镖闪现到屏风后面,举起手里的双节棍,将谢娇月拦在通道后面。 “谢小姐,请退后。” 男人嘴上说的是请,可握着双节棍的手却做好了出招的准备。 只要谢娇月敢硬闯,他就会一棍子打飞谢娇月。 意识到顾淮舟是真的不爱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谢娇月心都要碎了。 她在灰衣保镖的逼迫下,无奈节节后退。 突然,注意到一道挺拔清隽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屏风的后方,谢娇月目光又亮了起来。 “顾淮舟。” 谢娇月垫着脚,双手搭在灰衣人胳膊上,眼巴巴地盯着屏风后面,不死心地问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偏偏只允许我靠近你?” 闻言,顾淮舟嗓音骤然森冷了几分,“谢小姐,你是真的不知道原因?还是,非要我今天将话说明白。” 谢娇月难堪地咬住了红唇。 她心里其实都明白,顾淮舟之所以对她与众不同,是因为十二年前的往事。 那年,顾淮舟一家四口被绑架,他的父母跟哥哥被恐怖杀手残忍杀害。 杀手向顾文韬提出了一个要求—— 如果顾家能找到一个肯自愿参加游戏的小朋友,如果那个小朋友能在七天时间内找到顾淮舟的藏身之所,那他就饶了顾淮舟一条小命。 但那可是变态杀手啊! 他残忍地杀害了顾文韬的儿子儿媳和大孙子,还将他们三人的眼珠子挖下来,寄到了顾家。 那样恐怖变态的杀手,谁敢和他玩游戏? 最后是谢娇月参加了那个游戏。 她成功地找到了顾淮舟,救了顾淮舟一条命。 谢娇月是顾家的恩人。 因为少年时的经历,顾淮舟极度社恐,患有严重的情感障碍,对所有年轻女性都没有好感。 而谢娇月能靠近顾淮舟,正是因为十二年前的救命之恩。 事实上,谢娇月也没有真正靠近过顾淮舟,因为每次见面,他们中间都竖着这样一扇屏风。 她跟外面那些女人,其实没有不同。 “既然谢小姐不懂,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 顾淮舟隔着屏风注视着谢娇月,他近似无情地说:“没有十二年前的救命之恩,你跟其他女人一样,连踏进顾家庄园的资格都没有。” “我对谢小姐从来都只有感激之心,并无男女之情。” 果然是这样啊... 谢娇月掩面痛哭,“顾淮舟,你好狠!” 身为严重的情感障碍者,谢娇月的眼泪,根本软化不了顾淮舟的心。 他平铺直叙地讲道:“这些年,谢家在顾家的帮助下将公司越做越大,如今摘星娱乐已是内地影视三巨头。” “而谢小姐靠营销你我之间的关系,也积攒了不少人脉,获得了大量投资。” “顾家做到这个份上,救命之恩也能还清了。以后还请谢小姐不要再对外放出那些让人遐想连篇的话。” 说到这份上,顾淮舟已经不是解释跟提醒,而是警告了。 谢娇月彻底死了心。 “谢小姐,祝你前程似锦,星途坦荡。” 听到顾淮舟的祝福,明白这是临别诀言,谢娇月顿时泪如雨下。 她越哭越心碎。 她的崩溃跟顾淮舟的冷静在这间屋子里同时上演,给人一种强烈的割裂反差。 “天色太晚了,薛恨,你送谢小姐回去吧。” 叫做薛恨的男保镖恭恭敬敬弯腰,朝谢娇月比了个请离开的手势。“谢小姐,请!” 谢娇月一脸失魂落魄地被保镖请了出来,差点因为踩到过长的裙角摔在地上。 好在薛恨及时拉住谢娇月的胳膊,“谢小姐,当心。” 一站稳,谢娇月就气急败坏地甩开薛恨的手,“别碰我!” 谢娇月擦掉眼泪,沿着长廊来到客厅,抬头就跟站在客厅里的黎熹四目相对。 “黎熹?”谢娇月错愕不已,都忘了伤心难过。 她嗔怒地质问黎熹:“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熹戏谑一笑,模棱两可地说:“当然是顾先生叫我来的。” 顾老先生也是顾先生啊! 黎熹是好孩子,她可没撒谎。 但谢娇月却下意识将顾先生理解成是顾淮舟。 联想到那日黎熹回谢家搬行李时,放出来的那些狠话,谢娇月气得将嘴唇都咬破了皮。 “黎熹,你到底对顾淮舟做了什么,才让他对你另眼相看!” 黎熹实话实说:“我什么都不需要,顾家人便主动将我请了过来。这大概就是该死的魅力吧。” “狐狸精!”谢娇月不管不顾地冲向黎熹。 一把扯掉黎熹身上的大衣外套,盯着她裸露在冷空气里的那片白得晃人眼睛的美背,谢娇月口不择言地骂她,“穿得这么骚,你难道是来自荐枕席的?” “黎熹,我警告你,你勾搭谁可以,但你不可以勾搭顾淮舟!” “骚货,我今天非要撕烂你的脸!” 前有顾老爷子在宴会上否认她的身份,并主动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堵死她想要嫁进顾家的后路。 后有顾淮舟无情拒绝她,骂她是自作多情。 接连不断的刺激,早就冲昏了谢娇月的头脑。此刻,乍然在顾淮舟的住处看到了黎熹,彻底击碎谢娇月的意志力。 她已经疯了。 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 毁了黎熹最漂亮的脸蛋,让她无法靠近顾淮舟。 第38章 那你嫁给我孙子? 谢娇月的精美华丽的美甲还没靠近黎熹,一根双节棍从天而降砸在她的双臂上。 那双节棍力量太霸道,几乎敲碎了谢娇月的腕骨! “啊!” 谢娇月疼得双臂直颤抖,脸颊瞬间就变得惨白。 “谢小姐。” 薛恨走过来,站在谢娇月跟黎熹中间,警告谢娇月:“这里是顾家,这位小姐是顾家的客人,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 谢娇月死咬住色泽寡白的嘴唇,狰狞地威胁黎熹,“黎熹,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谢娇月踉跄地跑了出去。 走到下楼的平台处,又回头凶狠地瞪了眼黎熹。 见状,黎熹缓缓抬起右臂,朝谢娇月比了个‘击毙’的手势。 谢娇月差点心梗。 看着谢娇月离开,黎熹淡定地捡起大衣披上。 她走到那面镜子墙前,双手贴在镜子上,将耳朵也贴过去,明目张胆地偷听。 但那边却静悄悄的,没有了动静。 玻璃墙这边,顾淮舟隔着玻璃跟黎熹手贴着手,他眼也不眨地欣赏黎熹努力偷听的生动模样。 “嗤。” 顾淮舟笑骂道:“胆小鬼,说好的要睡了顾淮舟呢?” 听到后方的脚步声,黎熹赶紧整理好大衣转身,就看到顾寒拎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黎熹小姐,这边坐。” 黎熹坐下。 “请允许我替你简单地处理下伤口。”顾寒打开医药箱,掏出消毒水跟创伤药。 眼前这一幕,不由让黎熹想到了顾教授。 顾寒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签轻轻擦掉黎熹脖子上的血痕,又往上面喷了些加速伤口治愈的药水。 “黎熹小姐,今晚伤口尽量不要碰水,应该不会留疤。” 顾寒将那瓶药水装进一个小袋子,放在桌上,对黎熹说:“这药效果很好,市面上都买不到的,黎熹小姐可以带回去用。” 黎熹受宠若惊,“多谢顾管家,帮我谢谢顾淮舟先生。” “你客气了。” 注意到杜玉生陪着顾文韬从餐厅那边走了过来,顾寒便抱着医药箱先离开了。 顾文韬一靠近,就看到黎熹脖子上的伤痕了,他老眼眯了起来,笑问黎熹:“这才分开多久,小丫头怎么就受伤了?” 黎熹也没瞒着,实话告诉顾文韬,“我在停车场那边跟人打了一架,这伤口是她抓的。” “不过她没占到我便宜,我把她额头上的头发全部剃光了。” 其实顾文韬早就听杜玉生提过这事了。 但见黎熹能诚实地说出原委,就知道这是个诚实的孩子。打架这事虽然粗鲁了点,但那也都是为了给朋友报仇。 这更说明黎熹是个热心肠,且对朋友仗义执言的人。 怎么说呢? 顾老看黎熹,那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黎熹这时才想起来摘下手腕上的对讲手环,她将手环还给杜玉生,“杜管家,这是周管家留给我的手环,还要麻烦您帮我还回去了。” 等杜玉生接过手环,黎熹才问顾文韬:“顾老爷子,听杜管家说您想见我。” “不知道老爷子找黎熹,是有什么话要说。” 顾文韬也不跟她绕圈子,他说:“你就是谢家的养女吧。” 黎熹点头,“是,不过我前几天已经从谢家迁户,跟谢家断绝了关系。” 黎熹以为顾文韬会询问其中的原因,她都在心里准备好了说辞,可顾文韬压根就没打算问。 “也就是说,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你父亲来东洲生活了。” 黎熹迟疑地点了点头,“对,我不满两岁就跟着我爸爸来了东洲市。” 黎长安给谢家做司机,每个月能挣一大笔钱。 白天,他会将黎熹送到租房附近口碑最好的一家托管机构,晚上,他会亲自去托管机构接黎熹。 如果遇到晚上要加班,黎长安就会把黎熹带到谢家的保姆房休息。 所以黎熹的确是在谢家人眼皮子下长大的。 点点头,顾文韬笑问黎熹:“你父亲去世十年了,也就是说你得到这块表,也有十年时间了。” “黎熹,你老实告诉爷爷,为什么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今天来顾家找我。” 心思被顾文韬看破,黎熹神情微变,坐姿都变得僵硬了些。 “别紧张,爷爷不是要为难你。”顾文韬还真不是在责怪黎熹目的不纯,他说:“你父亲回了东洲市,本可以拿着这块表重回顾家任职,但他没有。” “我想,他应该是在为你做打算。” 这句话戳中黎熹心里最软的角落,她微垂着头,眸底有泪光在闪烁。 顾文韬感受到她的悲伤,哀叹道:“为人父母,哪有不爱孩子的呢?你父亲那人忠厚老实,却不愚笨。他知道这块表,会是打开顾家大门的敲门砖。” “他没有用掉这个机会,是想要将这个机会留给你。” “我分析得没错吧,孩子。” 啪嗒! 黎熹的眼泪落到她手背上。 杜玉生赶紧递给黎熹一块崭新的手帕。 “谢谢。”黎熹擦掉眼泪。 理好情绪,黎熹讲道:“我爸爸在车祸中受了重伤,并没有当场死亡。他是在送往医院救治的救护车上才咽气的,那会儿我就坐在车上陪着。” “这块表,就是他去世前给我的。我爸爸严肃地叮嘱过我,让我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来顾家找你们。” “爸爸说,重要的人脉,得留到重要的时刻使用。” “原来如此。”得知来龙去脉,顾文韬对黎长安这个父亲更是钦佩,“你爸爸真的是个忠厚人。” “顾老爷子,您刚才问我,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在这个时候来见您。” 黎熹也不瞒着,她说:“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求您答应我一件事。” 顾文韬不着急给出承诺,先问她,“你想求我什么事?” 黎熹硬着头皮说:“我希望老爷子许诺我,不会让谢娇月成为您的孙媳妇!” 哟嚯。 好大口气! 顾文韬佯装愠怒,他虎着脸吓唬黎熹:“这怕是不行。你也知道我孙子情况特殊,而谢娇月是唯一能跟他说上话的女孩儿。” “我怕她赶跑了,我孙子这辈子可能就要打光棍咯。” “不许谢娇月嫁给我孙子,那你嫁?” “老先生。”黎熹笑眯眯地说:“其实他俩已经吹了,我刚才还偷听到您孙子拒绝了谢娇月的表白,说他对谢娇月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 “他还骂谢娇月是自作多情。还让那个叫薛恨的保镖,用双节棍把谢娇月打跑了!” “...” 偷听的你也好意思说! 第39章 黎熹在顾家住了一夜 顾文韬却不太信,“你真听到了?” 淮舟效率这么快,这就跟谢娇月讲清楚了? 黎熹举手发誓,铿锵有力地申明:“我真的听到了,老先生,不信的话你可以让杜管家去问淮舟先生!” 顾文韬和杜玉生对望一眼,对此都将信将疑。 杜玉生还真打算去隔壁问问。 就在这时,隔壁屋里突然响起顾淮舟平静清冷的声音:“爷爷,我已经跟谢娇月解释清楚了,你以后别再乱点鸳鸯了。” 这是急了,恼怒上了,怕他把黎熹这丫头吓到了? 顾文韬咳了一声,对上黎熹亮晶晶的眸子,他只能颔首说:“行,我答应你。” 他能不答应吗? 他孙子早不吭声,晚不吭声,偏要在黎熹开口求他的时候出声,那不就是暗示他一定要答应黎熹的请求么? 呵。 说好的有感情障碍呢? 他看这小子精着呢! “哎啊。”顾文韬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最近有些感冒,脑袋比身体重,我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隔壁书房里不断响起杂物磕碰的声音,他再不识趣地离开,就要遭孙子嫌弃咯。 黎熹连忙站起来扶顾老起身,“顾老先生,您要好好休息,放宽心,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明知道黎熹是在说乖话讨自己唤醒,但顾文韬偏就吃这一套。“好,也欢迎你下次来家里做客。” 杜玉生朝黎熹和善亲切地一笑,就陪着顾文韬先走了。 黎熹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猛然回头盯着身后的玻璃墙。 黎熹目光微闪,突然拿着晚宴包里走到玻璃墙下,取出一只口红,对着镜子补唇妆。 她时不时抿一抿唇,勾唇笑一笑。 谁看了不迷糊? 顾淮舟神色莫测地站在玻璃墙另一边,他知道,黎熹已经发现了这玻璃的秘密。 果然,黎熹收起口红时,她主动摊牌了。 “顾淮舟先生,你能通过这面玻璃看到我的,对吧?” 一阵静默后,顾淮舟开腔了,“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黎熹不觉得自己那点小聪明,能在顾家年轻的掌舵者面前撒谎。 “我听说顾先生有着严重的情感障碍,跟社交恐惧症。这一点,我在看到这栋房子的设计跟装修风格时就看出来了。” 黎熹指着客厅中间那条可以观察溪流的玻璃地板,“你害怕跟人接触,但又渴望走出去,观察这个世界。” “在这客厅里,那条小溪流就是你眼里鲜活的世界。” 又指着客厅四周的落地窗,黎熹继而说道:“这栋屋子大面积采用镀膜玻璃,也是为了方便你观察外面的人跟风景。” “这栋房子地上有三层楼,你的主卧跟书房应该在上楼。你所在的这间屋子,是你用来待客的茶餐厅吧。” 顾淮舟:“...是。” 点点头,黎熹又说:“刚才谢娇月跟你见面的时候,你们没有面对面交流吧?” 想了想,黎熹不确定地问道:“是屏风?” 顾淮舟唇角勾起一抹欣赏的笑意,“嗯。” 黎熹伸手触摸面前的玻璃墙,触感有些特殊,跟舞蹈室那种玻璃的材质完全不一样。 黎熹语气笃定的说道:“这面玻璃墙连接着你所在的茶餐厅吧。你坐在里面,就能通过这面玻璃清楚地观察到每一个客人的一举一动吧。” 顾淮舟沉默。 谢娇月每年都会来顾家一次,她来了十次,都没有发现这面玻璃墙的秘密。 事实上,谢娇月第一次来这里见他,顾淮舟就通过这面玻璃墙观察到了她那些虚伪的,做作的小动作。 所以,从谢娇月第一次接近他,就注定会失败。 黎熹想到了什么,她露出尴尬的表情,“所以我刚才贴着玻璃墙偷听你跟谢娇月讲话,都被你看到了?” 顾淮舟没做声。 那就是默认了。 被逮个现行,黎熹倒看开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顾淮舟:“嗯?” 黎熹呼了口气,她像是一只要开启战斗模式的斗鸡,铿锵有力地吼了声:“顾先生,我要跟你告状!” 顾淮舟一愣。 “你要告谁?” 黎熹像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学生,声情并茂地开始控诉—— “淮舟先生,您拒绝了谢娇月是对的,谢家就没个好东西。” “我告诉你哦,谢娇月她哥是个骗人感情的人渣,还差点在订婚宴上强暴了无辜少女!” “谢娇月她妈背着她爸爸在外面找男模,一找就是两个!她还专挑那种刚毕业的大学生!” “谢娇月的爸爸更不是个好东西,他还偷看小女生洗澡...” 黎熹像是个恶毒心机女配,将谢家几口人干的那些腌臜事都抖露出来。 最后,黎熹说:“总而言之,谢家就是一群垃圾,我这是帮你提前规避风险。” 顾淮舟盯着黎熹那张巴拉巴拉个不停地小嘴,有些好笑。 那软嘟嘟的小嘴巴,告起状来倒是挺利索。 等黎熹说完,顾淮舟才问:“谢明宗偷拍的小女生,是谁?” 黎熹蓦地咬住了嘴唇。 是她。 谢家每个主人的房间里都配了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只有黎熹的房间没有。 黎熹高中时住校生,周六周末才回来一次。 有次周末放学回家,她无意中发现上周刚返修的浴室中,疑似藏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黎熹当时也惊慌失措。 但黎熹很快就冷静下来,她没有大张旗鼓地叫来谢家人拆除监控头,因为她怀疑偷装监控的人是养父谢明宗。 如果真是谢明宗的华,一旦她将这事声张,谢明宗肯定会否认,会将偷装监控的罪行推到装修工人的身上。 为了抓到证据,黎熹按兵不动,第一时间网购了一个智能监控头。 她将监控头悄悄安装到隐蔽的角落,对准厕所方向。 第二周,黎熹回到家里,见全家人都外出了,只有刚出差回来的谢明宗在书房办公。 她偷偷走到厕所,然后对着监控头慢吞吞地脱衣服... 脱到一半,黎熹故意将衣服挂在玻璃墙上,挡住了自己。 而谢明宗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他急得抓耳挠腮。 他迫切想要看到黎熹最诱惑人的样子,便悄咪咪地跑到了厕所,明目张胆地偷窥。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偷窥行径恰好被黎熹的监控拍摄下来。 黎熹由被动化作主动,成功拿捏住谢明宗,逼他将父亲的埋葬之地告诉了她。 黎熹之所以痛恨姜家人,要帮姜星河拿回他母亲的遗像跟骨灰,是因为他俩有着很相似的过去。 谢家倒是没有羞辱她父亲的遗像,也没有利用他父亲的骨灰去搞什么封建迷信。 但他们为了控制黎熹,让她听话,一直都不愿将黎长安的墓地告诉她。 所以黎熹长这么大,第一次去祭拜黎长安,是在她17岁那年的冬天。 第二次去,是高考的那个夏天。 那年高考,黎熹考了678分,成功被a市大学历史系录取。 黎熹毕业后从事的策展和古董拍卖工作。她现在也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拍卖师了。 收起飘远的思绪,黎熹对着玻璃墙从容一笑,她说:“我说这些隐情,是想帮顾先生看清谢家人的真面目,你何必将目光放在受害者的身份上?” 顾淮舟凝视着黎熹脸上那抹恬淡自信的笑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被谢明宗偷拍的小女孩,是她吧。 “黎熹。” 听顾淮舟叫自己,黎熹下意识答应,“我在。” “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早再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没给黎熹拒绝的机会,顾淮舟就跟吩咐顾寒:“顾叔,送黎熹小姐去休息。” 顾寒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客厅。 闻言他面露慈爱笑意,走过来跟黎熹说:“黎熹小姐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客人们住的地方。” 黎熹心说:我答应留宿了吗? 第40章 传下去,顾淮舟缠了黎熹一整夜 但黎熹也舍不得拒绝,“麻烦管家了。” 顾寒客客气气地说,“嗨,这都是分内事,不麻烦的。” 顾淮舟住的位置偏僻,得步行到沿湖公路那边才有车。 路上,顾寒询问黎熹对住处的喜好,他说:“今晚客人有些多,东区迎宾楼那边安静一些,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客人。” “对面的湖滨别墅则热闹些,那边儿住的都是年轻人,他们晚上会举办烧烤派对跟舞会。” “两边都有充足的客房供你选择。” 想了想,黎熹说:“那就住湖滨别墅吧。” 年轻人跟年轻人玩。 “好的。” 顾寒将黎熹带到了湖滨区的5号别墅,这一片的别墅都是用来照顾客人的,别墅挺大,每层楼只安排了两个客人。 黎熹住在三楼,跟她同住一楼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年纪。 她穿一身条纹羊绒保暖套装,一头天然栗色小卷发衬得她像个小娃娃,鹅蛋小脸上长着混血的五官。 小姑娘手里抱着一只小型博美犬,正站在走廊上,好奇又胆怯地看着黎熹。 看到小姑娘,顾寒弯着腰问:“狸狸,你怎么在这边?” 狸狸放下手里的小狗,朝顾寒比手势。 黎熹眼底闪过一抹愕然。 这孩子不会说话? 顾寒看懂了小女孩的手势,他牵起狸狸的手,“今晚顾爷爷给你讲故事。” 顾寒牵着狸狸往走廊东边的房间走去,他告诉黎熹:“小朋友叫应梨,乳名儿狸狸。她是应医生从国外收养的孩子,小时候受过刺激不会说话。” “应医生?”那是谁? “哦。”顾寒想起黎熹不认识应医生,他耐心解释:“应医生是淮舟先生最好的朋友,他在圣安医院工作,他是一名外科医生,对治疗神经疾病跟脑外科很有经验。” 黎熹恍然大悟,“您说的是圣安第一圣手应呈风?” “黎熹小姐也听说过他?” “应医生是圣安的活招牌,东洲市凡是去过圣安的病人,就没有不知道他的吧?” 黎熹知道他,也是因为养母张湘前两年出现了偏头痛的毛病,去圣安看医生的时候,碰到了应呈风。 张湘跟谢明宗在外面各玩各的,谢明宗喜欢那种花样多的妖艳贱货,张湘却偏爱刚毕业的清纯男大,跟英俊高冷的熟男。 恰好,应呈风就是后一款。 张湘在医院对应呈风一见钟情了,为此做过了一些丢人现眼的事。 后来连谢行云兄妹都看不下去了,当着全家人的面将张湘骂了一顿,她这才有所收敛。 黎熹虽然没见过应呈风,也知道那是个优质的单身男性。 想必长得也是仪表堂堂。 “黎熹小姐,你就住这间房吧,狸狸住走廊尽头那间房。我送她回去休息。”顾寒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便牵着应梨去了另一个房间。 顾家待客周到,为客人准备了浴巾跟全新的睡衣。 黎熹洗完澡,将礼服裙收了起来,正发愁明天早上该穿什么,周管家就带着崭新的衣服来了。 她不止为黎熹准备了外衣,连内衣裤都准备了。 都是女人,黎熹在周管家面前也没什么害羞的,她拿起内衣查看尺码... 32c。 这的确是她的胸衣尺码。 黎熹是腰肢纤细但胸围比较饱满的好身材,她上一世跟着女明星出席活动的时候,还被一家品牌内衣总策划看上,想要请她去当内衣广告模特。 但黎熹志不在此,直接拒绝了。 见黎熹欲言又止,周管家猜到她那小脑瓜子在想什么。 周管家解释说:“这些衣服都是我帮你挑的,我看你腰腹挺瘦的,身材又丰满,猜你应该是穿这个尺码...” “很合适,我刚好穿这个尺码。”黎熹夸周管家:“周管家好眼力。” 周管家有些羡慕黎熹的好身材,“黎熹小姐的身材真好,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最瘦也有两尺的腰围呢。” 摸了摸掐腰身设计的管家制服,周管家怀念地叹道:“我现在都要穿两尺三的腰围了。” 年纪大了,又生过孩子,周管家的身材当然不比年轻时苗条。 黎熹莞尔,再次对周管家道谢。 送走周管家,黎熹刚要睡下,就听见屋外有拍皮球的动静。 大晚上听到皮球弹跳声,有种让人置身恐怖片的感觉。黎熹被那动静吵得睡不着,只好打开门。 应梨抱起皮球,仰头,沉默地看着黎熹。 小姑娘没做声,但眼神明显是带着哀求的。 黎熹蹲下来平视应梨,问她:“你睡不着吗?狸狸。” 狸狸并非天生聋哑人,她不会说话是因为她有心理语言障碍。 听懂黎熹的问题,应梨用手一阵比划,黎熹看不懂别的,但看懂了‘睡觉’、‘和你’的手势。 她惊讶地问:“你想跟我睡?” 狸狸点头。 她突然抬起双臂在走廊上模仿飘逸的动作。 黎熹皱眉想了想,又说:“你怕鬼,想跟我一起睡?” 应梨用力点头。 糟糕,碰到了怕鬼,还没法说话的小哑巴,黎熹还真不会哄这样的小孩子。 考虑再三,黎熹还是无情地拒绝了应梨,“不行,狸狸,你的爸爸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能随便跟陌生人睡觉吗?” “要是姐姐是坏人,是变态怎么办?” 应梨露出难过的表情。 但黎熹是个有原则的人,她不会因为应梨是女孩子就对她心软。 “走吧,我送你回去。” 将应梨送回去后,黎熹赶紧跑回自己的客房。 半夜,黎熹睡得正香,外面突然又传来指甲刮门的动静... 黎熹惊醒过来,不禁毛骨悚然。 她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可能是应梨那个小家伙在外面捣鬼。黎熹只能再次打开门。 打开门,黎熹刚要教育应梨,就看到黎熹的眼睛是闭着的。 她诧异地喊了声:“狸狸。” 狸狸闭着眼睛往房间走,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说:“我要跟黎熹姐姐睡,黎熹姐姐别赶我走。” 黎熹错愕不已,“你会说话?” 狸狸走进卧室,在贵妃沙发上躺在,身子蜷缩成婴儿姿势,她自言自语地说:“黎熹姐姐身上香香的,我要跟黎熹姐姐睡。” 黎熹意识到狸狸是在梦游。 她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报道,一个患有梦游症的老奶奶在骨折坐轮椅期间,半夜梦游,忘了自己身上有病的事,竟能像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所以应梨也是在梦游,且梦里的她不记得自己是个哑巴,就能说话了? 黎熹感到匪夷所思。 她拿来被子给应梨盖上,重新爬回被窝,后半夜却怎么也睡不好了。 天快要亮的时候,沙发上的小家伙突然醒了。 她醒来环顾四周,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睡在黎熹的房间,像个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 黎熹睁开眼睛,盯着小姑娘逃跑的背影,想笑又想哭。 * 早上,所有宾客都聚在餐厅吃早餐,主人家都不在,只有杜玉生跟顾寒两位管家在餐厅这边招待客人。 周管家为黎熹准备的是一身秋气质款简约穿搭,浅米色的高领毛衣,白色牛仔长裤,搭配一件版型挺括的咖色外套。 衬得黎熹知性优雅,气质宁静美好。 杜玉生见黎熹打着哈欠,笑着问她:“黎熹小姐没休息好?” 黎熹欲言又止,最后说:“对,被某个家伙缠着,大半宿没睡。” “...”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整个餐厅似乎都跟着静了下来。 正在给一位老夫人送燕窝粥的顾寒,听到这话更是露出了震惊错愕的表情。 被缠得大半宿没睡? 传下去! 昨晚淮舟少爷缠了黎霄一整夜! 第41章 一把火烧了姜家 黎熹快吃完早餐,才看到周管家牵着狸狸来餐厅。 狸狸穿一件紫色库洛米款式的羽绒服,栗色卷发用紫色发圈绑起来,佩戴一对闪闪发光的发夹。 她一来就收获了一屋子男女老少的喜欢,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在朝她招手,“小可爱,来奶奶这边吃饭。” 应梨拒绝了所有人,主动来到黎熹这一座。 杜玉生单独为黎熹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小餐桌,黎熹正在意式咖啡,垂眸瞥见眼巴巴靠过来的应梨,她有些无奈。 “小家伙。” 黎熹将早餐托盘往自己面前挪了挪,给应梨腾出位置来,“你昨晚睡得好吗?” 应梨用力点头。 黎熹做出苦瓜脸,她说,“姐姐没睡好,有个小家伙半夜梦游到了我的房间,睡我的沙发...” 应梨红了笑脸,羞赧地低着头,粉白的耳朵红了一片。 见状黎熹见好就收。 顾寒将儿童营养早餐端了过来,还贴心地抖开餐巾为应梨戴在胸口。 应梨开始吃早餐了。 早餐有一小块战斧牛排,一杯鲜牛奶,一颗糖心煎蛋,跟一些水果。 应梨已经会自己切牛排了。 她的吃相很优雅,一看就是受过良好家庭教养的。 黎熹越看越喜欢。 心想,如果所有小朋友都这么可爱,那她也要生一个。 饭后,黎熹跟杜玉生与顾寒道别后,就准备坐车离开。应梨突然追了上来,着急地比划起手势来。 黎熹没看懂她的意思。 周管家在旁边解释:“狸狸想跟你加好友。” 黎熹莞尔,她蹲下来握着应梨的手,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办呢?姐姐是大人了,不用儿童手表了哦。” 哪知应梨却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机,还是某品牌最新发布的折叠屏。 黎熹好受打击,她都没抢到这一款呢。 她扫了应梨的微信二维码,又抱了抱应梨,这才上车离开顾家。 刚上车,就收到应梨通过好友申请的提醒,黎熹给对方添加了备注名:【狸狸】。 顾家的车直接将黎熹送到了澜庭公寓,服务可谓周到至极。 不仅如此,顾家还给她准备了一份伴手礼,用顾家定制的礼盒装着,具体是什么黎熹还不知道。 谢过司机,黎熹才回家。 一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盒,发现顾家为她准备的是一套没有品牌信息,但印着顾字的洗护套装。 昨晚周管家来送衣服的时候,她只是随口提了句顾家的沐浴露跟洗发膏很好闻,今天就收到了这份伴手礼。 黎熹开开心心地将东西送进浴室,就接到公寓管家的电话。 她的大鱼缸到了。 圆柱形的鱼缸是顶天立地的设计,它连接着黎熹公寓客厅的地板跟天花板。 别说养鱼,养黎熹都行。 工作人员安装了一个上午才搞好。 傍晚,黎熹就去花鸟市场找了个卖名贵鱼类的老板,跟他订购了两条成年蝴蝶鲤。 比起那种球形紧凑的鱼儿,黎熹更钟爱普通身形的蝴蝶鲤。 她选中的这两条普身蝴蝶鲤已经两岁多,是拥有飘逸的大七鳍成年体了,就跟个仙女儿似的。 在水里摇曳生姿,黎熹看了都迷糊。 当然,这类品相的蝴蝶鲤价格当然不算便宜,两条花了黎熹一万八。 第二天中午,老板亲自开车将蝴蝶鲤送到了黎熹的公寓,还送了她一些新鲜的蚯蚓跟面包虫。 蝴蝶鲤一住进大鱼缸,她这公寓都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黎熹对着鱼缸摄影,忍不住将视频分享给薛霓、姜星河跟顾缜。瞥见从添加了好友就没有聊过天的狸狸,黎熹又将视频给她发了一份。 狸狸发来了惊讶的表情包,并夸赞:【哇,穿婚纱的美人鱼!】 黎熹跟她聊了两分钟,就收到了顾缜的微信:【两条?】 黎熹面不改色地打字:【嗯。】 明明她之前还说只养了一条来着。 但顾缜也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问道:【哪条是招财?】 黎熹随便给一条鱼画了个红圈:【这个就是。】 顾缜又问:【另一条叫什么?】 黎熹飞快地答道:【九千。】 一条蝴蝶鲤九千块,叫这名字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顾缜:【...挺好,贱名儿好养活。】 这会儿是下午两点,按理说打工人该上班了,见顾缜还有时间跟自己聊天,黎熹问他:【顾教授没上课?】 顾缜:【最近在休息,打算换个工作,调节心情。】 有钱人就是任性,随随便便就休假,说换工作就换工作。 黎熹没问他接下来准备干哪行,毕竟关系还没到那份上,问多了是越界。 傍晚时候,驾校那边的工作人员给黎熹发了个定位,并告知她明天上午八点半,驾校的中巴车会路过澜庭公寓,让她提前五到十分钟去候着。 黎熹记下这事,就去山姆超市采购食材了。 明晚薛霓会来她家吃饭,薛霓平时一个人住,吃饭都是随便对付,黎熹要去买点儿有营养的食材,给薛霓改善伙食。 超市试吃挺多,黎熹逛完超市都吃饱了。 想到明天就要去驾校练车了,一练就是一整天,她决定早点睡。 半夜。 黎熹睡得正想,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将她吵醒。 黎熹惊坐而起,才想起睡觉前忘了开静音模式。她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见一个归属地是东洲市的陌生号码。 友情提示,大半夜接到陌生来电,不是诈骗就是仙人跳。 黎熹直接挂了。 她将手机开启静音模式,刚要睡,手机屏幕又亮了。 来电人是谢行云。 妈的! 接二连三的来电,扰人清梦。 黎熹愤怒地接了电话,开口就骂:“你最好是老房子被火烧了,你被困在火灾现场逃不出去,忙着打电话给我交代遗言!” “...”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但谢行云却格外沉默。 黎熹刚准备挂电话,突然听见谢行云说:“老房子真的着了,但不是我家,是姜家。” “...什么?”黎熹怀疑谢行云是在讲幽默笑话。 谢行云语气凝重地说道:“黎熹。姜家别墅半夜着火了,被发现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姜家老小虽然逃出来了,但姜家别墅快要烧没了。” 黎熹心脏剧烈地跳动,都快要跳出胸腔外了。 她听到谢行云问:“姜晴空怀疑这把火是姜星河放的,因为他今天傍晚回了趟姜家。” “姜星河现在是不是不在澜庭公寓?” 黎熹眼珠一转,下意识说:“我跟他又没睡一张床上,我哪知道!” 说完黎熹就挂了电话,披着浴袍直奔23楼。 靠! 她就随口跟姜星河那么一说,那小子竟然真的一把火烧了姜家? 第42章 他的公寓,禁止乱搞男女关系 门铃声反复响了三次,都没人前来开门。 黎熹直接用手拍门,剧烈的动作不仅没有惊动姜星河,倒是引起了隔壁屋顾缜的注意。 “黎熹。” 顾缜的声音在黎熹的身后响起。 黎熹迅速回头。 顾缜披一件黑色浴袍,靠着他公寓大门旁,正神色不明地盯着黎熹。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提醒黎熹:“现在是深夜三点二十分,你来找姜星河?” 孤男寡女,夜半幽会...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声,在我的公寓,所有租户都禁止乱搞男女关系。如果要搞,搬出去搞。” 顾缜声线平缓,却莫名凉薄。 “你误会了。”黎熹走过去,自然而然抓着顾缜胳膊,急切地说:“你今晚见到姜星河没?” “姜家今晚被一把火给烧了,都在怀疑是姜星河搞的,我得找到姜星河,才能证明他有不在场的证据。” 盯着黎熹紧贴着他胳膊的那只手,顾缜眸色幽深,那片手臂都在发烫。 他闭眼,轻吐了口气,才说:“我八点钟的时候见到他抱着一箱酒从电梯里出来。” “他应该在家,也许喝醉了。” “等着。”顾缜说:“我去拿门卡。” 作为这栋楼的收租哥,顾缜有所有租户的应急万能门卡。 但每一次刷卡,租户都会收到消息提醒,也不用担心他会做入室偷窥的变态。 顾缜没有关门。 派大星听到动静从它的猫跳板上跳下来,它从阳台穿过客厅,来到玄关。 派大星蹲在黑色的入户地毯上,跟站在门外的黎熹四目相对。 “瞄。” 派大星尾巴直摇,像是在跟黎熹耀武扬威:心机不纯的女人,有本事进来啊。 意识到派大星真的是在挑衅自己,黎熹故意迈开大步走进了顾缜家的玄关。 见状,派大星扭头就跑,却一头撞到顾缜的小腿。 黎熹这才注意到顾缜只穿着黑色浴袍,一双小腿光溜溜,腿毛清晰可见。 再往上... 就被浴袍料子挡住了。 “瞄!”派大星站在顾缜的小腿旁,尾巴朝天对黎熹哈气,好像是在说:大色魔,你偷看我主人哪儿。 黎熹心虚地收回目光,抬眸就对上顾缜深黑的双眼。 偷看被逮现行,黎熹不心虚也就算了,还镇定地倒打一耙,“这深秋天冷着呢,大晚上的,顾教授应该多穿点。” 顾缜闷笑,“我家开了暖气。” 东洲靠南方,不像北方城市会集体供暖,家里装暖气的并不多。不过澜庭公寓设计贴心,每套房子都做了暖气设备。 但黎熹有些抠门,没舍得开。主要是天儿还不太冷,穿暖和点也不冷。 “有钱真好。”黎熹真心羡慕顾教授。 顾缜轻笑,朝黎熹晃了晃他手里的万能卡,“走吧,去姜星河家里看看。” “好!” 黎熹转身离开时,趁派大星不注意,猛地弯腰一个锁喉将派大星按在地上,用力揉了揉它柔软的肚皮。 “瞄!!!”派大星发出了杀猪般的凄厉叫声。 顾缜脚步一顿,回头望去时,黎熹已经松开了派大星。 派大星浑身都炸毛了,黄色猫眼瞪得像铜铃,大有要跟黎熹打一架的气势。 “略略略!”黎熹朝派大星吐了吐舌头,就推着顾缜出了门。 顾缜转身关门时,对上派大星那委屈的小眼神,他有些无奈,但他选择无视。 用万能房卡打开姜星河家的大门,顾缜握着门把手,回头对黎熹说:“你在外面等着我。” 谁知道姜星河在家里有没有穿衣服。 黎熹配合地站在屋外。 顾缜进去了约莫一分钟,就对黎熹说:“进来吧。” 黎熹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儿,而姜星河就穿着薄绒居家服躺在客厅的地毯上。 像是死了。 但又没死透。 顾缜说:“醉得不轻,我...” 他话没说完,黎熹就用泡面碗接了碗冷水,走过来对着姜星河脑袋就淋了下去。 这一下,别说酒鬼,打了麻药的病汉都能惊醒了。 姜星河直愣愣地坐起来,摸了摸脸上脖子里的冷水,刹那间就清醒了。 “收租哥?” “黎熹?” 姜星河晃了会儿神,才清醒了过来。 黎熹坐在沙发上,叠着腿,抱臂审视姜星河,开门见山地说:“姜家别墅被烧了,没闹出人命,但房子彻底没法住了。” “姜星河,是不是你干的?” 姜星河一边脱湿了的衣服,一边摇头,“我傍晚就回家了,一直在家喝酒,这点收租哥...缜哥可以给我作证。” 顾缜没做声。 黎熹冷笑,“你糊弄谁呢,你是摸准了顾缜会在那个时间点下班,故意在他面前出现,好让我俩替你作证吧。” 姜星河没否认。 眼见他脱了薄绒外套,就要伸手脱了里面的打底薄衫,顾缜突然说:“去房间换衣服。” 姜星河蛮不在乎地说:“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黎熹,姜星河说:“她不算女人,她是女悍匪。” 话是这么说,但姜星河还是回房间去换了身干净居家服。 再出来时,他酒意彻底醒了。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避开湿了的那一块,问黎熹:“姜家真的被烧了?” 黎熹狐疑地望着姜星河:“你真不知道?” “我下午是回了一趟姜家,去拿了点东西,但我五点钟就出来了。离开姜家后,一直都在外面玩,到晚上八点才回来。” “我是想一把火烧了姜家,但我的手有那么长吗?” “再说,姜家周围到处都是监控,他们不知道查看监控吗?” 姜星河的话的确没有漏洞,黎熹叫上顾缜就出去了。 刚走到玄关处,谢行云的电话又打来了。 “黎熹,姜星河...” “他在家,晚上八点就回家了,你不信可以报警,让警察带你们来澜庭公寓这边查看监控。” “挂了!” 挂掉谢行云的电话,黎熹若有所思地跟着顾缜往外走,没注意到顾缜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又撞到了他背上。 顾缜转过身来,长臂朝黎熹左边腰肢伸过去。 黎熹以为顾缜要抱她,刚要躲,就听到身后的门被关上。 原来顾缜是要伸手握门把手... 黎熹心里一阵窘迫。 忽然,顾缜在她耳边说:“其实也有很多点火的方式,可以替他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黎熹豁然抬头问顾缜:“比如?” “有种叫做白磷的化学物质,能在40度的温度中自燃。” “但现在是深秋...” 想到什么,黎熹说:“姜星河晚上五点离开姜家,如果他能通过远程操控,打开他卧室里某些电器产品,比如香薰灯。” “当香薰灯周围的温度达到40度时,就能引起白磷自燃,从而造成火灾...” 听到黎熹的分析,顾缜眼底尽是赞赏的笑意。 第43章 双标狗! 但话说回来。 “姜星河有那个脑子吗?”黎熹对此感到怀疑。 “姜星河其实是一位化学工程博士。”顾缜冷不丁一句话,吓得黎熹眼睛都瞪圆了。 “你说什么?”黎熹指了指姜星河公寓的大门,难以置信地说:“他?姜星河?他还是化学博士?” 顾缜肯定点头,“对,就是姜星河。” 说完顾缜转身打开他家大门,他走到玄关处抱臂靠着墙。 屋内的暖气铺面涌向黎熹。 黎熹被温暖吸引,下意识挪步到大门外面。 两人就开着门说话。 顾缜告诉黎熹:“姜星河的生母是一个小镇高中的化学老师,这你知道吗?” 黎熹还真清楚这些细节,“我只知道他妈妈是镇上教书的老师。” “姜星河不仅不笨,还很聪明。”点了点脑子,顾缜说:“人在学习领域能取得多高的成就,其实基因就决定了八成。” “勤能补拙,补的也是那缺少的两层。那些凡是勤快学习就能学懂,就能有出息的人,其实都是基因聪明的孩子。” 这话听着残忍,却是现实。 那些能考入985跟211的孩子,大部分是本身就智商不错,又肯好好学习的孩子。 天生愚笨的孩子,就算点灯熬夜苦读到深夜两点,也很难跨越基因智商的门槛一飞冲天。 勤奋,只能让一个人变得比从前的自己更好。 “姜家对姜星河的教育毫不上心,从他念幼儿园开始,就把他丢到全日制学校寄读。” “在初中之前,姜星河的成绩都比较中规中矩,直到上了高中,他遇到了教他们化学的班主任。” “受那位班主任的影响,姜星河对化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高考成绩一塌糊涂,但化学是他们学校唯一一个满分考生。” 黎熹直咋舌,“那是挺厉害。” 偏科不稀奇,但偏科到某一门课程能拿满分,也很了不起了。 “高中毕业后,姜家直接将姜星河打包丢到国外,随便找了个野鸡大学就放任不管了...” 姜家放弃了姜星河,但姜星河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 到了国外,姜星河靠他的社交牛逼症,成功混入当地一个化学爱好者俱乐部。 在那里,姜星河得到了人生恩师爱德威教授的赏识。而爱德威其实是麻省理工化学工程的教授... 听到这里,黎熹赶紧掏出手机搜索爱德威的百度百科。 还真被她搜到了。 爱德威的个人介绍很短,但每一个荣誉头衔的含金量都极重。 简言之,爱德威是那种能被研究所三顾茅庐,请去当主心骨的超级大牛。 “姜星河是爱德威手把手倾囊相授的学生,据说那位教授因病去世前,将他的毕生研究心得都交给了姜星河。” 黎熹默默关掉手机,表情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这可真看不出来。” 她一直以为姜星河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公子呢,没想到人家是深藏不露。 想到姜逐浪对姜星河的态度,黎熹挺好奇一个事,“姜逐浪知道姜星河在国外的成就吗?” “像姜家这种发缺德财的家庭,如果能出一个科研大牛,那是光宗耀祖的事。他要知道,还舍得把姜星河当个废物养在外面?” 早就敲锣打鼓告知全城了。 一想到被姜逐浪当做宝贝宠爱的姜晴空,是个娇纵跋扈的恶女。他当做皮球踢来踢去的大儿子,却是个宝贵的科研家。 黎熹顿时就觉得有戏可看了。 注意到黎熹一直怀揣着双手,鼻头冻得有些红了,顾缜说:“时候不早了,先去睡,有什么时候明早再说。” 黎熹立马站直了,朝顾缜身后的派大星招了招手,才抬头对顾缜说:“晚安,顾教授。” “晚安。” 看着黎熹进了电梯,顾缜重新敲响姜星河的房门。 姜星河拉开门,抬头就听见顾缜说:“都忍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爆发了?” 顾缜知道姜星河不是蠢货,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绕弯子。 姜星河答非所问,“你既然坚信那把火是我放的,那你为什么不当着黎熹的面拆穿我?” “收租哥,我是纵火犯,你就是包庇犯。” “嗯。”顾缜承认,“我就是在替你打掩护。” 这下轮到姜星河意外了。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浪荡表情,“为什么?” 姜星河沉静着一双眼,又说:“你刚才跟黎熹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他刚才就站在门后面偷听呢。 “爱德威教授是我恩师这事儿,国内没人知道,至少东洲市没人知道。缜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姜星河的质疑,顾缜始终从容。 “姜星河。”顾缜提醒他:“你租我的房子,按时给我上交租金,我负责保障你的人身安全。除此之外,你不需要知道更多。” 姜星河一愣。 他选择澜庭公寓,就是因为澜庭公寓这边的治安最好。 自从恩师去世后,他的身边就多了很多不怀好意的人,他被那些人缠得不胜其烦,因此才搬进澜庭公寓来。 搬到澜庭公寓这一年多时间里,他的耳根子都清净了许多。 他还以为那些人是放弃了,看来不是,是被收租哥的安保队拒之门外了。 “你可真厉害。”姜星河朝顾缜竖起大拇指,他说:“中南海的安保,怕是都没你这里强。” 顾缜不说话,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姜星河。 姜星河招架不住。 他叹息一声,才说:“因为黎熹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黎熹?”顾缜有些意外,“她说了什么?” “她骂我是懦夫,既然找不到姜家人把我母亲的骨灰藏在哪里,那就干脆一把火烧了姜家,让整个姜家给我妈妈当坟墓。” “我以前竟然没想到...”姜星河有些懊恼,“我早该想到的。” 顾缜:“...” 他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唇角,说:“你少听她胡说八道。” 姜星河从顾缜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是怎么回事? 姜星河狐疑地看了顾缜一眼,才把话题拉回来,“缜哥,你为什么要替我打掩护?” 顾缜说:“单纯看不惯姜家对你的做法。” 说完顾缜就要转身回屋。 姜星河朝他摇手,“晚安缜哥。” 顾缜没有反应。 眼见顾缜就要关门了,姜星河忍不住吐槽,“按照惯例,你该回我一句晚安。” 顾缜:“哦。” 他头也不回关了门。 那扇紧闭的门扉,就像是一张嘲笑的脸,在笑话姜星河:你配让我说晚安吗? 姜星河撇嘴,“双标狗!对黎熹就说晚安,对我就是不理不睬。” “呵,亏黎熹还说你是翩翩君子冰清玉洁,依我看,就是芝麻馅儿的白汤圆,腹黑得很!” “别不是喜欢我们熹熹...” 顾缜关掉们,眼底很快变得冷酷果决。 真遗憾。 那把火竟然没有烧死人。 第44章 你该不会暗恋她吧 第二天清早,黎熹拎着个单肩包,戴着鸭舌帽站在小区门口等驾校中巴车。 一辆车黑色电动汽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去,露出顾缜的侧脸。 他今天穿一件休闲风格的半拉链黑色卫衣,微分碎发朝后梳,露出寂冷的黑眸。 “黎熹?”顾缜探头问黎熹:“这么早?去哪儿?” “去驾校。” 黎熹弯腰问他:“顾教授去哪里?这么早就有课?” “不是,我去学院递交辞职报告。”顾缜说:“最近天气冷了,想休息。” 黎熹不觉得天气冷跟休息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收租哥有钱,天冷天热天气适宜都可以休息。 有钱的人,一年365天都是度假。 但黎熹还是顺嘴问了句:“那准备换什么工作?” “随便吧。” 驾校的中巴车到了。 “顾教授,再见。”黎熹挥挥手,就背着包上了中巴车。 顾缜看到黎熹上了车,在车厢里走了一截,最后在靠他这边的窗户边坐了下来。 黎熹刚坐下,她前排的男大学生就朝她递橘子... 顾缜收回目光,一脚油门走了。 * 黎熹去驾校报到缴费后,就被负责人带到了练车场,“以后你们四个一台车,你们的教练姓秦,是咱们驾校车技最过硬的王牌。” “他以前可是部队里的运输兵。” 跟黎熹分到一台车的,是两男一女。 那女生二十多岁,及肩的黑发绑成狼尾辫,一身中性打扮帅气酷飒。看上去是个很冷漠,很不好接近的酷女孩。 在听到负责人的话后,酷女孩回头跟黎熹礼貌一颔首,“你好,我叫谢笺。” 谢笺? 黎熹下意识说:“谢筝是你姐姐?” 听到谢筝的名字,谢笺流露出一抹愕然之色,“你怎么知道?” 谢筝一名容貌演技并存的电影咖女明星,十年前凭借一部谍战电影里哑巴女主的角色,一鸣惊人。 知道谢筝的人很多,但知道谢筝有个妹妹,且妹妹叫谢笺的人并不多。 况且,谢筝的父母二十年前就离了婚,离婚后谢筝跟着父亲定居港独,谢笺则跟着母亲回了母亲的家乡东洲城。 所以,见黎熹知道自己跟大明星谢筝的关系,谢笺心里是很吃惊的。“你认识我姐姐吗?” 黎熹心里苦笑不已,暗道世界怎么这么小。 “不算认识,我是你姐姐的作品粉,之前上网的时候,恰好听她的大粉说过她有个叫谢笺的妹妹。” 黎熹当然知道谢筝有个妹妹叫谢笺。 因为上一世身患艾滋的女明星,就是谢筝啊! 谢筝跟姜晴空是关系很好的铁姐妹。 黎熹那时候不知道姜晴空的真面目,当真以为姜晴空将她介绍到谢筝身边当助理,是为了她好。 直到后来谢筝身患艾滋的事被曝光,而那爆料人据说就是姜晴空,黎熹才知道姜晴空一直都在伪装。 如今,她重生回到了一年前。 这个时候的谢筝,应该还没有被感染艾滋。 其实黎熹直到死都不清楚谢筝的艾滋病究竟是她乱搞男女关系,还是被其他方式感染的。 她跟在谢筝身边当了一年的助理,在她看来谢筝是个很拼命,且私生活比较枯燥简单的女性。 她那艾滋病感染得很蹊跷。 身为谢筝的助理,黎熹当然知道谢笺的存在。 据谢筝说,父母离婚那年,她14岁,妹妹谢笺刚4岁。 妹妹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比她更漂亮,但不知为何她长大后却性情大变。 不爱穿裙子,不爱化妆,成天穿着中性打扮的衬衫长裤,留着狼尾辫... 眼前这个叫做谢笺的女孩子,跟谢筝妹妹的信息全都对得上。 黎熹的回答并没有漏洞,合情合理。 谢笺没再追问,大概是因为黎熹是姐姐粉丝的原因,谢笺对黎熹还挺照顾。 下午练车的时候,谢笺还点了两杯外卖奶茶,她一杯,黎熹一杯,同车的两个男孩子没有份儿。 黎熹也看出来谢笺对男孩子似乎有些抵触,但她没有深究,毕竟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下午,快练完车的时候,秦教练突然说:“我刚接到电话,我老母亲在家里摔了一跤,屁股骨折了,要动个手术。” “我得请假半个月,去医院照顾我妈,后面只能找其他教练带你们了。” 闻言,大家都表示能理解。 况且能进驾校当教练的师傅,技术都不会太差,换谁都问题不大。 练完车,黎熹跟谢笺一起坐中巴车回城,快下车的时候才知道她俩竟然住在同一条街。 谢笺就住在澜庭公寓斜对面的高档小区。 “你住在澜庭公寓?”谢笺说:“我听说这里面可不好租,我们小区很多人都想租这里,但都被拒之门外了。” 黎熹说:“我也是托朋友帮得忙。” 想到谢筝的艾滋病,黎熹总觉得蹊跷,她主动掏出手机跟谢笺加好友,“加个微信好友吧,改天约了一起去练车。” “好。” 成功添加了微信好友,黎熹注意到谢笺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黑。 黑得令人心堵。 “那我先走了。” “好。” 目送谢笺过了斑马线,黎熹给薛霓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 薛霓说还有两站就到了。 黎熹干脆就站在路边等她。 刚挂电话,就看到姜星河从身后的小超市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新的打火机。 姜星河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刚要点燃,想到什么问黎熹:“介意吗?” 黎熹:“介意。” 闻言姜星河真的把打火机塞回了兜里。 他将烟塞到耳朵后面,指着斜对面的小区说:“刚才那姑娘,是谢笺?” 黎熹有些惊讶,“你认识?” 点点头,姜星河说:“嗯,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咱俩一个学校的,她比我低两届。” “低两届你也能认识?”高中学生那么多,谢笺比姜星河低两届还能被他认识,看来谢笺在学校里名气很高。 “嗯。”姜星河说:“她以前不这样的,她那时候还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咱们学校出了名的美少女。” 姜星河好奇问黎熹:“你俩怎么认识的?” “一起练车。” 姜星河没再多问,但眼睛总盯着对面那小区的大门儿。 “话说。”黎熹狐疑地看了眼姜星河,语气玩味地指出:“你高三的时候,她才高一吧。” “你高中毕业后就出国了,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你隔这么远也能认出她来?” “我该夸你眼力好,还是...” 黎熹笑得暧昧,“你该不会暗恋过那姑娘吧。” 姜星河:“放屁,没有的事。” 姜星河主动换了话题,“我先回去洗个澡。你朋友来了再叫我,我去帮你们洗菜。” 姜星河挥挥手就走了,看着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第45章 谁还不会造谣啊... 黎熹继续等薛霓。 也就十多分钟吧,薛霓就捧着一大束粉玫瑰从地铁口出来了,“黎熹!送给你!” 薛霓将玫瑰花束递到黎熹怀里,祝福她:“新家新气象,祝你财富多多,桃花多多!” “踹了谢行云,还有无数个张大云,刘星云跟顾大宝在等着你宠幸!” 黎熹被逗得哈哈大笑,“张大云刘星云就算了,顾大宝倒是可以撩一撩。” 两人越说越没边儿。 姐妹俩亲昵地挽着手进小区,在电梯里碰到了同样拎着一袋东西从地下车库里上来的顾缜。 看到顾缜,刚还满嘴跑火车的薛霓猛地抿紧了嘴巴,暗自掐着黎熹的胳膊。 大帅逼! 黎熹暗自在薛霓后背捏了一把,提醒她:冷静! 薛霓矜持得不行,迈着小碎步跟黎熹走进电梯,跟顾缜并肩站着、 薛霓忍不住拿余光偷瞄顾缜,可余光竟然看不到顾缜完整的侧脸,他实在是太高了! 毕竟薛霓是个158cm的小矮子。 薛霓只能仰头偷看,却冷不丁对上顾缜垂眸看过来的目光。 薛霓猛地红了脸。 “你好。”顾缜主动跟她打招呼。 薛霓成了结巴,“你、你好。” 顾缜看向黎熹,“带朋友来玩?” 黎熹不确定地问:“能来朋友来玩吗?我记得租房合同上只说不能乱搞男女关系,没说不许带朋友来做客吧。” “当然可以。”顾缜忍着笑说,“朋友多多益善。”但男朋友宁缺毋滥。 黎熹便安心了。 薛霓听到他俩熟稔地聊天,忍不住低声问黎熹:“你们认识?” 黎熹赶紧为薛霓介绍,“这是顾教授,咱们这栋楼的收租哥。” 收租哥这外号顾缜是摘不到了。 收租哥? 长得高,还是收租哥,这是什么优质条件的男人啊! 薛霓又忍不住掐黎熹胳膊,疼得黎熹龇牙咧嘴。 注意到黎熹的小表情,顾缜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薛霓赶紧松开黎熹。 “没事儿。”黎熹朝薛霓警告地瞪了眼,这才抬头跟顾缜介绍薛霓,“这是我朋友薛霓,我的大学好闺蜜,我邀请她来家里吃暖居饭。” “对了,姜星河待会儿也会来,顾教授要不要来?今儿热闹,你可以带着派大星一起来玩玩。” 黎熹是客套,但顾缜却当真了,“那就打扰了。” 黎熹神色不改,笑容热情地说:“那我们就先准备饭了,你到的时候敲门就行。” “嗯。” 电梯停在22楼,黎熹先带着薛霓出去。 身后电梯门刚关上,薛霓捧着黎熹脸颊用力揉搓,激动地说:“搞他!熹熹,把你收租哥收编了!” “这么年轻帅气又有钱,这不比谢行云那逼好多了?” 黎熹眨眼睛,她说:“知我者,薛霓也。不瞒你说,我正在追他。” 薛霓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黎熹说。 “那顾淮舟呢?”薛霓可清楚记得黎熹前几天还在姜晴空面前说搞顾淮舟呢,“就决定不搞了?” “顾淮舟啊...”黎熹一副渣女口吻:“已经睡过了,技术一般,没意思,不搞了。” 不就是造谣么? 姜晴空跟顾淮舟什么都没有,都能造谣诓骗大家。她都在顾家留宿了一夜,她也能造谣。 突然,身后的电梯门又打开了。 顾缜拎着购物袋走出来,彬彬有礼地请问黎熹:“忘了问,你们喝酒吗?我家有红酒,来不及准备礼物,我就带瓶红酒吧。” 黎熹浑身都是僵硬的,她听到自己说:“好啊。” 等顾缜重回电梯,看着电梯的数字变成了23,黎熹渐渐冷静下来。 她回头问薛霓:“电梯先前是上去了,还是一直停在咱们这层楼?” 薛霓也不确定了,她说:“应该上去了吧?” 黎熹低声叹道:“他多半是听到了。” 薛霓也觉得收租哥应该是听到了。 姐妹俩面面相觑。 进入公寓,黎熹先带薛霓参观了全屋,便带着她去了厨房。 打开冰箱,黎熹从解冻室拿出一大堆肉食。“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牛小排,羊排,还有这个鳕鱼。” “已经腌好了,直接放烤箱就行了。” 黎熹又拿出洗得干干净净的肥肠,“你说过你最喜欢吃你妈妈做的肥肠了,我昨晚跟着教学视频学了学,做的不好吃你不要嫌弃。” 薛霓都快被感动哭了,“熹熹你真好,我给你打下手!” 同为孤儿,她俩也只有报团取暖了。 俩人在厨房忙得如火如荼,没多久姜星河跟顾缜就结伴来了。 顾缜带来了酒跟派大星,酒瓶和派大星的脖子上都绑着来两根红色的蝴蝶结礼花。 姜星河也准备了礼物,是一支某品牌的新款折叠屏手机,跟应梨用的是同款。 一进屋,姜星河就被黎熹客厅里的通天大鱼缸给震撼到了,“熹哥,你这到底是养鱼,还是养美人鱼啊?” 这么大的缸,美人鱼演员都能进去游一游了。 黎熹忙着做饭,没理他,“你们坐,自己倒水吧。” “好咧。” 姜星河拿杯子给顾缜也倒了一杯。 顾缜似乎不太适应这么热闹的场合,他进屋后就抱着派大星站在鱼缸前,仰头看那两条仙女一样唯美的蝴蝶鲤。 姜星河端着水杯站在他旁边,突然问:“这个好吃吗?” 他成功收到了顾缜的冷眼。 黎熹准备了五菜一汤,菜式不算丰富,但也够他们吃了。 吃饭时,黎熹跟薛霓坐一边,姜星河跟顾缜坐一边。 黎熹是左撇子,为了不跟薛霓胳膊打架,她就坐在了靠外侧。 顾缜刚好坐在她对面。 薛霓跟姜星河不熟悉,吃饭时还有点尴尬,但姜星河是个社牛,很快就把薛霓逗得哈哈大笑。 饭桌上欢声笑语,姜星河这才注意到黎熹是左撇子。 他盯着黎熹的左手看了会儿,突然说:“你手上那两颗痣,长得挺特别的。” 黎熹抬起手看了眼,她说:“生下来就这样。” 顾缜冷不丁地抖出一句:“好看。” 黎熹蓦地抬头看向了顾缜,“什么?” 顾缜指着鱼缸里的蝴蝶鲤,他说:“你养的这两条鱼,果然很好看。” 闻言黎熹有些小骄傲,“那当然,仙女养的鱼当然好看。” 说完黎熹看向了派大星。 派大星从进屋就一直围着鱼缸在转,身为土鳖的它,已经被蝴蝶鲤那优美摇曳的身姿夺走了注意力。 它真想扑进鱼缸抓一条鱼出来玩玩... 望着派大星那猥琐的眼神,黎熹忍不住感慨:“顾教授这么好看,派大星怎么就这么猥琐呢?” 顾缜沉沦在这声‘顾教授这么好看’的诱惑中,没说话。 姜星河嗤了一声,他一语双关地说:“宠物像主人,也不一定是外形像,派大星可能是随了缜哥的灵魂内心吧。” 第46章 我在追她,你看不出来? 这不是在说顾缜内心猥琐? 黎熹皱眉问姜星河:“你吃炸药了?” 姜星河冷笑,酸溜溜地说:“有些人,我跟他做了一年多的邻居,他都不跟我说一句晚安。” 姜星河端起酒杯抿了口,继续阴阳怪气,“可有的人才搬来几天,就得到了有些人的区别对待。啧啧啧...” 想到昨晚顾缜对他和黎熹的区别待遇,姜星河就愤愤不平。 见色忘义的男人! 黎熹听得似懂非懂,怀疑姜星河是在暗喻她跟顾缜。 黎熹很难不对号入座,因为顾缜昨晚的确给她说了晚安。 薛霓不知道姜星河实在说顾缜和黎熹。 她直言直语,劝慰姜星河:“姜哥别生气,晚安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有‘我爱你’的意思。” “可能你说的那个朋友,并不是不待见你,他只是在暗恋你的另一位朋友。” “...”桌上三人都沉默下来。 半晌,姜星河才眼神古怪地在黎熹跟顾缜身上来回地看,他凑到顾缜耳边问:“是这个意思吗?” 顾缜用筷子代替手指,推开姜星河脑袋,“离我远点儿,我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 姜星河切了一声,又伸出右手,作势拍黎熹手臂,“熹哥,晚安真的有那个意思...” 他话还没问完,又被顾缜用筷子抬起手臂,给用力推了回来。 “好好说话,乱摸什么。”顾缜还一脸严肃地教育起他来了。 姜星河眼睛都瞪大了,好气又好笑。 “我说收租哥。” 姜星河胳膊搁在桌子上,侧身质问在喝汤的顾缜:“你几个意思?咱熹哥是单身美人儿,我摸摸她胳膊怎么了?” “违法吗?” “再说管你什么事啊?” 顾缜慢吞吞喝掉勺子里的汤。 他搁下勺子,优雅地擦了擦嘴,侧身问姜星河:“我在追她,你看不出来吗?” 噗! 黎熹呛住,猛烈咳嗽起来。 姜星河也是一脸卧槽的表情,薛霓则两眼放星光。 她磕到了真cp! 见黎熹还在咳嗽,顾缜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黎熹的手指边,温声说:“喝点儿水,缓一缓。” 黎熹低着头说谢谢,不知道是呛的还是羞的,她耳朵都是红的。 看着顾缜重新落座,姜星河难以置信地跟他求证:“缜哥,你真在追黎熹?” 姜星河总觉得这事很玄幻啊。 顾缜这才嗯了一声,他说:“我的确在追黎熹,只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追求她。” “目前,我正在加快对她的了解,再制定一个完美的追爱计划。” 说完,顾缜温和地告知黎熹:“黎熹,你再等一等,最迟一周,我就能想好计划细节。” “...这么正式吗?”黎熹没遇到过顾缜这个款式的追求者。 哪有追人还要写计划表的? “当然。”顾缜说:“我没有遇到过比你更吸引我,也更让我难以看懂的人了。” “你是我目前遇到过的最大的挑战,你值得我写一个完善的追求计划。” 总而言之。 追黎熹是一件很郑重的大事,得准备周全,一击必中! 不能出现半点闪失。 姜星河跟薛霓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见过像顾缜这么敢打直球,却又格外注重仪式感的男人。 姜星河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消息,他似笑非笑地奚落黎熹:“熹哥,你之前还说顾教授冰清玉洁,是翩翩君子呢。” “我怎么说来着?” “他对你果然不安好心。” 黎熹也有些心虚,没想好怎么应付姜星河呢,就听见顾缜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黎熹很好,我很喜欢她,我要追求她,这怎么就不安好心了?” “喜欢却不敢承认,明明想要得到却假装矜持,那才叫不安好心。” 姜星河无话可说。 薛霓用力鼓掌,朝顾缜竖起大拇指,“顾教授说得好!” 姜星河闻着恋爱即将开始的酸臭味,忍不住吐槽,“这顿饭是没法吃了。” “来,喝酒!” * 一顿饭散场,都九点过了。 薛霓还要赶地铁回租房,黎熹让姜星河跟顾缜帮忙收拾碗筷,她先送薛霓回去了。 回来时,屋子里已经干干净净,姜星河也回去了。 顾缜还在等她,他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抬眸盯着鱼缸里的蝴蝶鲤。 听到黎熹回来,顾缜起身走到鱼缸前,问黎熹:“哪条是招财,哪条是九千?” 黎熹胡乱指了指,“这个是招财。” “另一条是九千。” 顾缜却说:“但你昨天发给我的照片,跟你刚才说的完全相反。” “那肯定是你记错了。”黎熹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搞错了。 顾缜却笑了,他没有拆穿黎熹的谎言,只是抬手拍了拍她戴着线帽的脑袋,“既然养了,就是缘分一场,好好待它们。” “这是当然。”黎熹当然不会辜负了他们。 说完,屋子里突然就冷场了。 就连派大星都趴在黎熹的沙发上睡着了。 听着派大星的呼噜声,黎熹正了正色,突然语气郑重地说道:“其实我没跟顾淮舟睡觉。” 顾缜脸上露出一丝愕然的表情,“我知道...” “我说真的!”黎熹怕顾缜不信,忙说:“顾淮舟有感情障碍症,跟人说话都要隔着屏风,肯定是长得丑!” “还有,他特别无情,我亲眼看到他让保镖恐吓谢娇月,把她吓得哇哇大哭。” 顾缜:“...他这么糟糕吗?” “背后说人坏话不道德,你别再问了。”黎熹都快把顾淮舟的形象给抹黑了,这会儿倒知道嚼舌根不道德了。 顾缜莞尔,“行,我信你。” 见顾缜这次是真的信了,黎熹这才松了口气,她说:“我说那种话,只是为了气谢娇月。” “可能再过几天,关于我在顾家留宿一晚,跟顾淮舟睡过的绯闻就会传出来了。” “但我跟顾淮舟真的没什么。那些话你听听就行了,别信。” 口嗨一时爽,爽完后还得哄顾教授,这就不太爽了。 顾缜嗯了一声,“好,我不信那些绯闻。” 见顾缜这么听话,黎熹倒不好意思了,她指了指顾缜手腕上的腕表,问他:“几点了?” 顾缜看了看,告诉她:“快十点了。” “那你怎么还不回去啊?”黎熹转身将派大星抱起来放到顾缜的怀里,她说:“澜庭公寓禁止乱搞男女关系,咱俩现在没名没分,你快走!” 说完黎熹就把顾缜残忍地推出了家门。 顾缜跟派大星大眼对小眼。 当年顾缜不懂情爱,定下的那些破规矩,就如同一支的回旋镖,终于扎到了顾缜的身上。 派大星:“瞄。” 叫你闲得蛋疼定些鬼规矩。 第47章 黎熹就是云歌 将顾缜跟派大星赶走后,黎熹直接冲回房间,躺在床上打滚踢腿。 等她冷静下来,见时候不早了,就把手机音乐打开,放在浴室的壁龛中听歌。 她跟着抖腿神曲摇头摆尾,有种全世界都被她踩在脚下的爽感。 洗完澡,黎熹用头巾裹着湿漉漉的长发,给薛霓打了个视频,想问问她到家没。 薛霓接到视频时,刚走出地铁站,“我已经到站了,买个面包明早当早餐,等下就回家。” “可怜的社畜。”黎熹对薛霓深感同情,“我上次说的话你有放心上吗?” “你是指学影视妆的事?”薛霓当然会将黎熹的叮嘱放在心上。 她说:“你知道唐老师吗?给许多电视剧化过妆的化妆师,很有口碑跟实力。” “我想拜他为师,跟着他进组学一段时间。但我没有人脉,唐老师那样的大师,也不是随便就能拜师的。” 薛霓是个行动派。 在婚纱店当化妆师,工资不算低,但未来也能一眼看到头。 薛霓现在是孤儿,没有家人帮衬的确很辛苦,但同时她也没有了照顾双亲的负担。 她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就全家不愁,趁年轻她也想去闯一闯。 得知薛霓真的愿意听自己的建议去学影视装,黎熹想了想,她说:“我给你想想办法,也许能成功。” “你先等我消息。” “好。”薛霓知道黎熹是个有主意的人,对黎熹她向来有信心。 买好面包,薛霓拎着袋子回租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都快要溢出屏幕,飘到黎熹这边来了。 “你一个人傻乐什么。”黎熹觉得好笑,“走狗屎运了?” “不是,我是在想今晚的事。”薛霓说:“实话交代,熹熹,你的完美择偶标准就是顾教授这一款吧。”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的理想型不一定要有多英俊多有钱,但一定要尊重你,懂你。” “顾教授这种连追爱都要先观察,再写追爱计划的人,他对你太尊重了。先不说这事成不成,就冲他这份态度,就能先给他一个及格分。” “还有啊。”薛霓走到小区的健身小广场,在象棋桌的石凳上坐下,认真讲:“他这还没有正式追求你,就明晃晃地告诉我们他要追你。” “比起那个跟你谈了三年,却迟迟不敢对外公开你们身份的谢行云,他要强上一百倍!” “真好。”薛霓感慨:“还真被我说中了,踹了个谢行云,后面还有个更好的顾大宝。” “熹熹,你的顾大宝出现了。” 黎熹被顾大宝这个称呼窘迫了下,但心里也挺欢喜的,“你说得对,先不论顾缜这人怎么样,但他的态度的确取悦到我了。” 注意到qq上有了一条新的未读消息,黎熹先挂了薛霓的视频,登了qq。 又是编辑迪西。 迪西在线催问:【云歌大大,你考虑得怎么样?】 迪西等了几天,迟迟不见黎熹给准确答复,只能大晚上跑来询问情况了。 迪西的消息不断地发来:【你真的不愿意跟摘星娱乐合作吗?我们编辑部一致认为跟摘星娱乐合作是双赢结果,要不,您先别着急拒绝。】 【如果你那边方便的话,我们这边可以约上摘星娱乐的负责人,当面聊一聊的。】 【放心,我们大老板会亲自陪你去商谈细节,不会让你吃亏。】 云歌大大可是观漫网站的摇钱树,凭一己之力养活了整个公司。她的作品要影视化,整个公司都高度重视。 而在他们看来,跟摘星娱乐合作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黎熹一句话打破迪西的美好幻想:【还是那句话,摘星娱乐克我财运,不合作。】 迪西以为那是黎熹的玩笑话。 意识到黎熹是真的不打算跟摘星娱乐合作,迪西真的觉得很遗憾。 她试图再劝劝黎熹:【您还是再考虑下吧,要想找到比他们条件更好的,可就不多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黎熹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迪西:【你们大老板就没想过,咱们自己来拍电影?】 【《七日魇》的版权在我们的手里,只要能找到人投资,我们就能筛选出外形气质最契合角色的演员。】 【这事成了,那就是闷声发大财啊。】 迪西很无奈,她觉得云歌老师的想法很天真,【...云歌老师,您的想法很美好,但实施起来很难。首先,投资金就是个难题...】 黎熹说:【不难,我最近运势不错,遇到了几个大怨种,赚了一笔钱。算命先生说我接下来不仅桃花运爆棚,我还要发大财。】 黎熹:【你问问你们老板,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咱们自己拍电影。】 看完,迪西直接自闭了。 她拿起桌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口,压压惊,忍不住问黎熹:【您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黎熹:【比火烧金子还要真。】 黎熹口中的大冤种,自然是谢明宗跟姜逐浪,她从他们手里就拿到了六千万。 更别说,《七日魇》的版权费跟连载期间的稿费还赚了两千多万。 她手里目前就有八千多万的流动资金。 如果能说服观漫网站的老板跟她合作,启动资金就能破亿了。 再说... 黎熹打开姜星河的微信,问他:【有个发财的机会,感不感兴趣?】 * 翌日,清早。 黎熹一打开门,就被站在门外的姜星河吓了一大跳。 “姜星河?”黎熹拎着包跟遮阳帽,打算去驾校练车。 乍然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黎熹也吓了一跳,“你干嘛?” 姜星河站得笔笔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视线自下而上地将黎熹打量了几眼,将信将疑地说:“你真的认识云歌老师?云歌老师真的打算自己拍电影?” 黎熹:“嗯,认识。” 姜星河激动地握住黎熹胳膊,迫不及待地问:“云歌老师是谁?也住在东洲市吗?” “我能找她要个亲笔签名吗?” 黎熹颔首,“行啊,如果你能帮她拉到投资,签什么都行。” 见黎熹答应得这么爽快,姜星河却露出怀疑的眼神来,“黎熹,你诓我的吧?” “我不仅认识云歌。”黎熹语调镇定地说:“我就是云歌。” 姜星河猛地爆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 笑完,姜星河故意逗黎熹,“你说你是云歌,你有证据吗?你要这么说,那我说我是总统的儿子,我邻居收租哥是顾淮舟...” “你信吗?” 黎熹当然不信,“你那是天方夜谭,但我这事是真的。” 说完,黎熹打开观漫网站作者登录页面,将主页面递到姜星河面前,“看看。” 姜星河凑**幕,就看到主页面左上角的作者信息—— 作者:云歌。 等级:金星v5 已完成作品:《七日魇》 第48章 顾教练?狗教练吧 姜星河猛地后退一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你...你真的是云歌大大?” 姜星河抓了把头发,震惊又错愕,“这怎么可能啊?我怎么没说过这事?” “姜晴空说你是开乐器店的,你怎么会是云歌大大呢?” 再说,能创作出《七日魇》的作者,怎么会这么的年轻? 黎熹比他还要小两岁呢! 想当初他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孤独难熬的时候,全靠追更《七日魇》才活下来。 “因为除了你跟我的主编,还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连谢家也不知情。” “别问我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就跟你瞒着姜逐浪你是爱德威的学生一样,我也有不想被谢家人知道的秘密。” 黎熹这么一说,姜星河就能共情她的不容易了。 “熹哥。”姜星河拍拍胸脯跟她保证,“我去帮你拉投资!你要多少我给你拉多少!” “那就拜托你了,回头等我请人做好投资预算,再跟你详细说。我现在要去练车了,回头见!” 黎熹一路小跑到公交站,驾校的中巴车已经到了。 谢笺站在公交站台上等黎熹,见黎熹终于来了,她将鸭舌帽朝头上一戴,说:“就等你了。” 黎熹赶紧跟着谢笺上车,坐下后还在喘气。 谢笺递给她一瓶鲜牛奶,“喝吗?” “谢谢。”黎熹接过鲜牛奶,也从包里掏出一份自己烤的曲奇小饼干儿,“这是我自己烤的,你尝尝?” 谢笺也拿走了饼干。 但她没吃,直接塞到了卫衣胸前的口袋里。 她今天穿一件卡色卫衣,搭配同色系长裤,裤腿收进马丁靴内,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依然是酷酷的中性打扮。 黎熹没在车上看到同一组的两名男士,大概是被工作耽误来不了。 到了驾校,黎熹在包里翻了翻,找了一个卫生巾,就对谢笺说:“你先去练车,我去厕所。” “好。” 黎熹来到停车场,见谢笺正在练车,就坐在休息长凳上等着。 很快谢笺就开着车过来了。 谢笺将车靠边停下,她是真不会开车,停车也慢吞吞的。 等停好车,谢笺赶紧走下来催黎熹:“我都练三圈了,换你上。” 黎熹点点头,拿起身边的小包走到教练车旁。黎熹打开主驾驶这边的车门,落座前下意识朝副驾驶望去。 黎熹想看看新换的教练长什么样子。 她这人多少有点颜控。 如果能有个帅气的教练陪练,她心情也能好一点。 新换的教练穿一件黑色冲锋衣,头戴一顶鸭舌帽,冷白的手指握着一个保温杯。 安全带老老实实地系在胸前,紧贴着坐垫的一双腿过于修长,只能委屈交叠在座椅前。 那张脸,更是俊逸非凡。 黎熹猛地一把将车门关上。 靠! 黎熹怀疑自己在做梦,她竟然在教练车上看到了顾教授。 谢笺还没上车,见黎熹一只脚都踏进车厢了,又突然退了出来,还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她眉目染上诧异,“怎么了?” 黎熹扶额,她说:“可能是来大姨妈血崩了,有些头晕眼花,看到了我楼上的邻居...” “早安,黎熹。”顾缜从车里钻出来,一条胳膊搭在车门顶上,笑容温和地看着黎熹。 谢笺皱眉。 她刚才练了三圈,这新来的教授全程一语不发,不夸她,也不骂他,浑身上下就写着三个字—— 懒得管。 怎么一对上黎熹,就特么跟笑容不要钱似的,笑得春光灿烂? “顾教授?”黎熹满脸惊讶,“还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缜说:“之前说过我想换个工作,刚好秦教练有事,我过来替他一阵儿。” 黎熹恍然大悟,“难怪呢...” 但顾缜紧接着又说:“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让我来教你开车,陪你一起考驾照领证,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他硬是将靠驾照领证,说出了领结婚证的暧昧感来。 “等将来咱们在一起了,回顾过去,这事儿也能成为我们恋爱历程的剪辑素材。” 黎熹脸皮子烧得发烫。 她满嘴跑火车,自认为是个污女孩。但面对打直球的顾缜,黎熹还是有种羞耻窘迫的感觉。 “你别说了。”黎熹气急败坏地说:“哪有还没正式开始追求女孩子,就默认我们会在一起的?” 顾缜笑着颔首,“好,我不说。” 他只是不说,不代表他心里不想了。 “来,开车吧。” “嗯。” 黎熹坐进了驾驶座,简直如坐针毡。 会开车的她,这会儿也有些手忙脚乱,像是个真正没有碰过车的菜鸟。 顾缜便凑到她脑袋旁,温声细语地告诉她:“脚踩在左边的刹车上,先将档位换到d档,再放下手刹...” 黎熹学的是自动驾驶,操作步骤很简单,但顾缜教的也很仔细。 谢笺抱臂坐在后排,盯着那两个凑到一起,像是要拍亲密大头照的脑袋,她直翻白眼。 先前她上车的时候,顾教练可没有这么耐心细致。 他们的对话很简洁,如下—— 谢笺:【教练好,我叫谢笺。】 顾缜:【你好,基本操作会吗?】 谢笺:【昨天秦教练讲过,算会吧。】 顾缜:【先跑几圈我看看。】 然后,顾缜就全程没再吭过一声,比谢笺还要沉默寡言。 那他这会儿是在做什么? 秦教授昨天传授基本教学的时候,黎熹也是在场的啊。 呵! 谢笺默默地给顾教练,打上了‘狗教练’的小外号。 第49章 熹姐教你闭嘴 顾缜说是要陪黎熹练车考驾照,就真的只是在专心教她开车,在车上并没有再讲什么骚话。 这倒让黎熹松了口气,也让谢笺得了个清净。 她就怕这两狗男女在车上调情谈爱,那她会跟驾校申请换一个教练。 单身狗最讨厌有人在面前秀恩爱了。 练完一天车,黎熹没别的感觉,就觉得屁股疼。她跟谢笺凑到一起,研究买个什么样的腰枕,直接在同城买一个让跑腿的送到家里。 顾缜将车送了回去,走了过来,问黎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顿了顿,顾缜顺带问谢笺:“谢小姐一起?” 谢笺摆手拒绝,“你们去,我还有事。黎熹拜拜。” 谢笺拎着她的东西就走了。 黎熹跟着顾缜上了他的电动汽车,这还是黎熹第二次坐他的车,依然是副驾驶。 黎熹注意到顾缜的车上挂着一瓶香薰吊坠,味道有些像雪松,闻着很舒服。 将安全带插上,顾缜问黎熹:“吃什么?” 黎熹张口就是一句:“随便啊。” 女孩子说随便,那就不好接话。 但顾缜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他立马报出了好几家餐厅的名字,并准确说出每一家餐厅的招牌菜式,供黎熹挑选。 所有选项摆在面前,黎熹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吃烤肉吧。” 天气冷了,围着桌子吃烤肉挺暖和的,再说黎熹也喜欢吃。 而且黎熹听人说,跟人相亲的时候,吃一顿烤肉跟火锅就能看出对方在生活中的一些习惯。 “行。” 那家烤肉店离澜庭公寓有一段距离,位于摘星娱乐附近的万吉商场。 这会儿路上有些堵,他们到商场时天都黑了。 顾缜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二楼,上楼时,明明2号3号电梯都停在负二楼,他却带着黎熹去了更远的5号电梯。 这是一部观光电梯。 地下层还没人,电梯里只有他俩,黎熹突然说:“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 顾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怎么这么问?” 黎熹说:“在公寓的时候,我好几次看到你,你搭乘的都是观光电梯。”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次次都是坐的观光电梯,就值得在意了。 顾缜诧异于黎熹的敏锐性,“你的观察力很强。” 他没否认,告诉黎熹:“我的确有点抗拒待在幽闭的地方,但密封电梯也能坐,不过待久了就会不舒服。” 顾缜迟疑地询问黎熹:“你会介意我这个小毛病吗?” 黎熹摇头,理解地说道:“这不算毛病。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讨厌的东西嘛,我还讨厌口哨声呢。” “口哨声?”顾缜很少听说这个情况,“哪种的?” 黎熹皱眉说:“就是普通口哨的声音,以前读书跑步的时候,体育老师总是吹口哨。” “我一听到口哨声就头疼。”黎熹只要想到口哨声在耳边响起的那种感觉,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闻言,顾缜眼底闪过一道不明的情绪。 他忽然问黎熹:“你被谢家收养的那年,多大?” “10岁。” 点点头,顾缜单手插在兜里,一脸的若有所思。 观光电梯徐徐上升,每层楼都在停靠,一楼跟二楼涌进大批游客。 顾缜下意识站在黎熹的前面,用他挺拔的身躯将黎熹护在身后的安全小角落。 黎熹仰头盯着男人的后脑勺,唇角勾了勾。 到了六楼,等其他人都出去后,他俩这才紧随其后。 走出电梯厅,站在走廊中,顾缜指着洗手间指示牌说:“你需要先去趟厕所吗?我去取号排队。” 驾校的厕所说实话不算干净,练完车黎熹就没去厕所。 路上又堵了一个多小时,她又来了经期,的确不太舒服。 黎熹猜到顾缜发现她来大姨妈的事,但成年男女也没什么尴尬的,她没跟顾缜客气,拎着包就去了厕所。 顾缜取了号,坐在高脚凳上排队,在微信上通知黎熹:【前面还有五桌,不着急。】 收到消息时,黎熹刚打开厕所隔间门。 她一边回消息一边往洗手台走:【好,我就来。】 将手机塞回包,黎熹弯腰洗手,身后突然传出来一道讥诮的嘲弄声:“还真是你啊,黎熹。” “先前在地下车库看到你,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你被赶出谢家后,竟然沦落到跟个开电动车的男人一起厮混了。” 姜晴空忽然凑到黎熹耳边,故意恶心她:“就算没法跟行云在一起,也没必要自甘堕落到随便找个男人就谈的程度吧。” “说够了吗?没说够的话,我帮你闭嘴。”黎熹掬了一捧水,起身就泼向姜晴空的脸。 姜晴空被泼一脸水,愣了一瞬。 黎熹抽出纸巾擦手,她说:“这不就闭嘴了?” 擦完手,黎熹就用那张纸给姜晴空温柔地擦脸。 边擦,边说:“忘了安慰你,听说姜家别墅被一把大火烧干净了,连你家那个收藏室都没能幸免于难。” “家里突然破了一大笔财,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姜晴空终于回神,猛然一把甩开黎熹的手臂,扬起手臂就要扇黎熹的脸。 却被黎熹锁住手腕,并用一招反手擒拿将姜晴空的身躯推向至厕所的墙壁。 黎熹压着姜晴空上半身,让她的脸跟墙壁紧贴。 姜晴空刚要挣扎,耳边就传进黎熹的声音:“一直忘了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跟谢行云的事的?” 谢行云不可能主动姜晴空。 姜晴空痴爱谢行云,脑细胞就那么多,很难发现他俩的地下情。 只能是有人告诉她的。 姜晴空想也不想就说:“你别管是谁说的,但你俩谈过,这事不假,我又没有冤枉你!” “是谢娇月吧。”黎熹语气笃定。 姜晴空心里吃了一惊,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黎熹却没说原因。 她轻拍姜晴空的脸蛋儿,一脸鄙夷地说:“你个蠢货!给他人做了嫁衣都不知道。” 姜晴空眼里流露出一抹愕然,“你说谢娇月算计我?” 第50章 万恶的资本家 “你也不想想,我跟谢行云的事传出去是家丑。” “谢娇月那么聪明的女人,明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丢脸的会是整个谢家。” “她明明应该将这件事告诉谢明宗夫妇,让他们低调处理我俩。却偏偏要将这事捅到你的面前。” “姜晴空,你自以为聪明绝伦,根本没想过你的每一步棋,都在谢娇月的意料之中吧。” 察觉到姜晴空的身躯没那么僵硬了,明显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黎熹松开了她。 姜晴空转身靠着墙壁,有些茫然地问黎熹:“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认为谢娇月是在借我的手,对付你?” 黎熹嗤了一声,“还听得懂人话,看来你还没有蠢到家。” “姜晴空,跟谢行云结婚后,你在谢家并不好过吧?张湘那女人是不是还在怪你给我下药,连累了谢行云的名声?” “还怪你给了我机会,敲诈了他们三千万?” 姜晴空一脸憋屈,还真被黎熹给猜中了。 “你在谢家装了监控吗?”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还用装监控?”黎熹感到可笑,“我在谢家生活了十多年,我了解谢家人的真实面目。” “谢明宗夫妇永远不会觉得他们的孩子有错,他们只会将一切错误推到你身上,推到我这个受害者的身上。” 姜晴空承认黎熹说的都对,但她并不会因此念黎熹的好,“别以为说了这些,咱俩就是一个阵营的朋友了。” “黎熹,我有今天那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逼我父亲,让他强行撮合我跟谢行云,我早就跟谢行云退婚了。” “我是姜家千金,我一辈子不结婚,也能过得很幸福。是你把我推到谢家,害我承受这一切。” “那又如何?”黎熹敢作敢当,“我让你跟谢行云结婚,的确是不好安心。” “我就是要看着你跟谢家狗咬狗。” 黎熹一脸无辜,她说:“是你先害我。姜晴空,你的计划失败了,就要接受惩罚。” “让你跟谢行云结婚,跟谢家人相亲相爱,这是我送给你的一场报复。” 黎熹过于坦率的态度,倒怼得姜晴空无话可说了。 黎熹忽然搂着姜晴空肩膀,放软了语气,“你在订婚宴给我下药这事,虽然缺德,但我也能理解。” “毕竟,你太爱谢行云了,而我偏偏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闻言姜晴空像是见了鬼一样盯着黎熹,她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姜晴空下意识摸了摸额头上的假发片,至今都能清晰记得那时的恐惧。 “你前几天才剃了我的头发,现在又搁我面前装什么好人?黎熹,有话直说,少给我灌迷魂汤!” 闻言,黎熹松开姜晴空。 “我没有要装好人的打算。”她抱臂靠着墙,平铺直叙地讲:我说这些,是因为我清楚你是被谢娇月算计了。” “谢娇月清楚你对谢行云的爱有多深,她故意在你面前透露谢行云跟我的关系,就是在诱导你针对我。” “因为爱情,你很容易被妒忌占据理智,所以不惜冒险给我下药。” “可在事情败露后,你得到的是什么?” “是你父母对你失望透顶,是谢家上下对你的冷眼奚落。” 黎熹倾身凑到姜晴空跟前,盯着姜晴空那双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眼睛,她说:“姜晴空,你该知道谁才是真正利用你的人。” “我针对你,搞你,至少是明目张胆的。但有些人躲在暗处,都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你耳边煽风点火,就能陷害你于不仁不义。” “姜晴空。”黎熹点了点姜晴空的额头,点醒她:“你该弄清楚,谁才是真正害了你的人。” 说完,黎熹就走了。 姜晴空跟谢娇月关系一直都很好,她手里肯定也捏有谢娇月的把柄。 相信她今天点的这把火,很快就会在姜晴空跟谢娇月中间烧起来。 * 见黎熹一脸雀跃地回来,顾缜起身迎过去。 盯着她嘴角那抹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得意的笑容,顾缜问:“在厕所碰到了谁?” “姜晴空。” 怕顾缜不记得这号人物,黎熹提醒他:“就是在订婚宴上给我下药的那位姜小姐。” 顾缜皱眉,关切地问:“你俩吵架了?你还吵赢了?”不然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算是吧。” 黎熹有些饿了,她揉揉肚子,“还有几桌啊?” “还要半个小时吧。”怕黎熹无聊,顾缜提议:“要不要喝奶茶?干等着也无聊,咱们去买奶茶吧。” “好啊。” 奶茶店就在同层楼对面的商铺,两人围着商场绕圈,来到奶茶店。 顾缜点了两杯红糖姜茶,跟黎熹一人一杯。 黎熹有些意外,她说:“我很少见到男孩子喝这个。” 顾缜解释,“其实我是第一次喝奶茶。” “第一次?”黎熹意外极了,“你以前来商场,难道不喝这些?” 顾缜竟说:“我没有逛过这种商场。” 黎熹像看原始人一样看着顾缜。 指着顾缜身上的衣服,黎熹好奇问道:“你没逛过街,那你身上这些衣服都是网购的?” “我也很少网购。”唯一几次网购,还是给派大星买猫咪玩具。 顾缜告诉黎熹:“每个季度,品牌方都会找到跟我身形相似的模特替我试穿,然后将视频发给我。” “我只要记下模特身上的衣服编号,他们就会给我送过来。” 顿了顿,顾缜又说:“我不是很喜欢跟人面对面接触。” 所以他从来不逛街。 黎熹听得目瞪口呆。 万恶的有钱人! “你怎么不说话?”顾缜疑惑地看着黎熹,“是不是觉得我的生活很无聊?” 黎熹笑得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怎么会呢,你口中无聊的日子,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奢侈日子。” “你再跟我详细讲一讲你的生活,我多积累点儿做梦素材。我怕梦太短,还没尽兴就醒了。” 顾缜怀疑黎熹是在内涵他,“...你别笑我了。” 黎熹却严肃地说:“我说真的,我对你的生活挺感兴趣的,你多讲讲。” 自从《七日魇》完结后,黎熹就处于一种灵感枯竭的状态,但她现在竟然有了新的灵感。 她想以顾缜为原型,创作一个新的故事,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2301的先生》。 “你对我的生活感兴趣?”顾缜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对他的生活感兴趣,不就是对他感兴趣么? 第51章 好大一个瓜! 吃完烤肉,黎熹提议去超市一趟。 顾缜欣然同意,“正好,派大星的猫砂快用完了。” “那就一起。” 商场附近就有一家进口超市。 进入超市,两人直奔宠物乐园,给派大星挑选了两款口碑不错的猫砂,又拿了几袋肉干零食。 买好宠物用品,黎熹去了女性用品区,她指着隔壁的货架跟顾缜说:“你在这边等我。” 顾缜也知分寸,“行。” 顾缜将购物车推到黎熹给他指定的等候区。 到了这边,他才发现这片是卖婴儿纸尿裤的货架。 干等着也挺无聊的,顾缜没事做,顺手拿起货架上的一包纸尿裤研究起来。 而另一边,黎熹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好像真的怀孕了。” 嗯? 张湘? 黎熹悄咪咪绕到货架的尽头,探头朝货架另一边望过去,竟然真的看到了她的养母张湘。 张湘女士今天打扮得非常贵气时髦,她穿一件千鸟格挺括版型的毛呢大衣,戴着一顶黑色帽子,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长筒靴。 胳膊上挽着她前不久新购入的紫色birkin手袋。 此刻,张湘女士左手握着她的gi墨镜,右手挽着一名年轻男性的胳膊。 那男人个子高挑,穿衣有型,就连头发都抓得帅气非凡。 从背影都能认出来不是谢明宗! 张湘怀孕呢? 我的个乖乖,谢行云都28岁了,张湘都五十出头了,她竟然还怀上了! 年轻的鸭子就是生猛啊! 货架后面,型男听到张湘这话,脚步都停了下来。“你有没有搞错?你真的怀孕了?” 嗯? 这声音... 黎熹下意识看向男人左边的耳朵,在看到男人耳垂位置的黑色小痣时,她吃惊地捂住了嘴。 “我靠!秦修?” 张湘竟然跟谢明宗的干儿子搞到一起了! 这个秦修是谢明宗资助多年的孩子,据说他父亲是谢明宗少年时期的好兄弟,叫秦明文。 因为名字里都带‘明’,秦明文就叫大明哥,谢明宗就叫小明哥。 他俩是结拜兄弟,肝胆相照的那种。 十五年前,秦明文夫妇意外身亡,谢明宗便认了秦修当干儿子。 秦修比谢行云还大五岁,今年已经33了。 听说他大学毕业前也住在谢家,直到成功创业才搬出去。 黎熹被谢家收养的时候,秦修刚好搬走。但逢年过节,秦修都会回谢家吃饭,每次回来都不忘给谢行云兄妹带礼物。 当然,黎熹也是有份的。 但比起谢行云跟谢娇月收到的礼物,她收到的礼物则要敷衍许多。 但黎熹不嫌弃。 能收到礼物就是好事儿。 意外撞破张湘跟秦修手挽手出现在超市的画面,黎熹体内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这经期来得好,来得妙啊! 她下意识戴起卫衣的帽子,走到他俩身后,面向货架挑选卫生巾。 离得近了,黎熹将张湘跟秦修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张湘委屈又愤怒地说:“我跟谢明宗快半年没有亲热过了,他在外面包养了小狐狸精,我嫌他脏!” “这半年,我只有你。上回谢明宗生日,你回家来给他庆生,趁他喝醉咱们在他的书房...” “那次你没做措施。” 闻言秦修低吼:“我没做措施,你就不知道吃药?” 秦修的态度刺激到了张湘,她身子一抖,满眼含泪地控诉他:“我都五十出头了,都快绝经了,我哪知道会怀孕啊!” 秦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当机立断地说:“这孩子不能生!他的出现,会让我俩身败名裂的!” “你知道的。”秦修将口罩戴得更紧,他四处偷看,压低声音说:“我是演员,要是让人知道我跟一个五十岁的女人纠缠在一起,他们会怎么骂我?” “你嫌我老?”张湘的情绪快要爆发了,她眼泪说流就流,哽声说道:“秦修,当初是你主动勾引的我。” “为了掩盖咱俩在一起的真相,我只能装作水性杨花的样子,在外面到处找年轻男孩子给我们打掩护。” “我为了你连名声都不要,你竟然嫌弃我老?” 听到这话,黎熹激动得手都在抖。 张湘跟秦修这个干儿子,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眼见张湘就要暴揍了,秦修只能耐着性子哄她:“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老。”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父母去世后,是你陪我料理后事。在每个我噩梦缠身的夜晚,也是你陪在床边安慰我。” “我不是在意你的年纪,也不是担心我的星途。”秦修握着张湘的肩膀,跟张湘推心置腹:“我可以不在乎我的前程,我可以放下一切跟你私奔。” “但我们不能害了行云跟娇月啊。” “尤其是娇月,她是女孩子,又是大明星。如果被人知道她的妈妈和她的干哥哥搞到了一起。你说...” 点到即止的提点,胜过长篇大论的威逼利诱。 最能拿捏住一个母亲的武器,就是她的孩子。 果然张湘听到这话后,也冷静了些。 “我告诉你这件事,也不是要给你生孩子。”张湘抚低着头,自嘲地一笑,她说:“我就是想要你帮我联络一家靠谱的医院,你那个经纪人不是挺厉害的嘛。” “我要去做手术,拿掉这个孩子。” 闻言秦修心里不禁松了口气,露在口罩外的双眼却流露出一抹心疼的情绪来,“委屈你了。” ... 黎熹看着那两人慢慢走远。 秦修是男演员,更是摘星娱乐的一哥,是活招牌,是真正的巨星。 谢娇月会选择当演员,便是受了秦修的影响。 一旦秦修跟张湘的丑事被曝光,不止他二人的名誉会受到影响,就连摘星娱乐都会遭到重创。 这可真是个重大发现! 黎熹拿了两包卫生棉找到顾缜,将东西丢进车里,她冷不丁地问顾缜:“顾教授跟周警官认识,那你认识侦探吗?” 顾缜没直接承认,而是问黎熹:“你要找侦探调查谁?” “谢行云他妈。” 顾缜蹙眉,说:“是之前在派出所门口,骂你癞蛤蟆就该趴在水田里,吃吃蜗牛得了,别妄想吃天鹅肉!还说谢行云只是摸了你几把,你也没有什么损失的张湘女士?” “...你记得这么清楚?”黎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点了点太阳穴,顾缜说:“没办法,我这人记性好。” 不止记性好,还嫉恶如仇。 第52章 偷情游戏,承认吧,你就是天生放荡 黎熹莞尔,“对,就是她。” “方便问问,你为什么要找侦探调查她吗?”侦探算是一种灰色职业,顾缜作为中间人也有知情权。 黎熹也没瞒着顾缜,她说:“我刚才看到张湘跟她情人在一起。她...怀孕了,孩子不是谢明宗的。” 顾缜闻言也有些吃惊,“那位谢夫人,应该不年轻了吧。” “52岁。” 顾缜咋舌,由衷感慨道:“厉害。” 52岁,正是快要绝经的年纪,她竟然还能自然受孕。 这怎么不算厉害呢? “侦探的事,我会帮你联络好。” * 翌日,顾缜载黎熹去驾校的路上,就把那侦探的联络方式告知了黎熹。 黎熹添加了对方,一路详聊。 等到驾校时,她已经跟侦探交代好了所有要求,接下来,就等侦探的结果吧。 上午练车,下午黎熹和谢笺就被带去参加了科目一考试。 两人都顺利通关。 顾缜为她俩预约了一周后的科目二考试,接下来几天时间,顾缜认真扮演起了顾教练的身份。 他的要求变得严格起来。 也就用了三天时间,谢笺跟黎熹就顺利通过了驾校的模拟考试。 “接下来休息两天,考试前一天我们再试练,练得太熟了,进了考场反而容易掉以轻心。” 闻言谢笺松了口气,她跟黎熹说:“我姐今晚回东洲,她明晚要参加一场公益性质的拍卖会。” “黎熹。”相处了几天,谢笺挺喜欢黎熹这姑娘,她揽着黎熹肩膀说:“你要不要我姐姐的签名?” “要的话,我今晚就帮你弄一个。” “当然要!”黎熹赶紧在包里翻了翻。 但没翻到适合签名的东西。 顾缜突然摘下他头顶的灰色鸭舌帽递给黎熹,“这是男女同款的帽子,送给你,你让谢小姐带回去签名吧。” 黎熹收下了顾缜的礼物,将帽子递给谢笺时,又说:“等见到你姐姐,能不能帮我给她带句话?” 谢笺没有直接答应,“什么话?” “你就说,有一部叫《七日魇》的作品打算影视化,问问她愿不愿意投资,出演女主角。” 黎熹给谢筝当过一年助理,她知道谢筝本人是《七日魇》的忠实粉丝。 她的别墅里收藏了《七日魇》的所有版本的出版全套,就连周边跟手办都没落下。 不仅如此,谢筝还曾用配音小马甲给《七日魇》的女主角配过音。 她是真的很喜欢《七日魇》。 其实黎熹理想中的女主扮演者,就是谢筝。 但上一世,谢筝还没来得及接触这个影视项目,就因为感染艾滋而身败名裂。 而黎熹也惨死在了车祸中。 谢笺不看漫画也知道《七日魇》是一部悬疑漫画,更知道那是姐姐最喜欢的漫画作品。 换做是别的事,谢笺可能不会帮忙,毕竟她跟黎熹才认识短短几天。 但这事谢笺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好啊,我会告诉她。不过,如果她真的感兴趣,我让她跟谁联系?” 黎熹说:“直接联系我就行。” 谢笺闻言露出惊讶目光,“你跟漫画师认识?” “嗯。” 谢笺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我跟她说的,走了。”挥挥手谢笺就走了。 * 夜幕深邃,东洲国际机场。 一件及脚踝的黑色大衣包裹着谢筝曼妙妖娆的身躯。 她脚踩黑色高跟鞋,脸上戴着猫女墨镜,一头黑发烫成大波浪,大步流星地行走在机场大厅,几乎夺走机场所有乘客的注意力。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那是大满贯影后谢筝。 “是谢筝!” 即使没有透露行程,没有接机的粉丝,但机场的乘客还是很快将谢筝围起来。 被谢筝的保镖团强势且礼貌将路人们拦在两侧,谢筝迈着霸气御姐范的步伐行走到机场大门。 她忽然转身,站定,摘下墨镜朝身后的乘客们灿烂一笑,并挥手打招呼。 “啊啊啊!” 机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直到谢筝坐上车,那些乘客们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回去。 五分钟后,#谢筝东洲机场#的话题便攀上微博热搜,后面有个红色的‘爆’字。 顶流巨星的人气,非同凡响。 谢娇月看到微博,才知道谢筝回东洲市了。 因为都姓谢,又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原因,谢娇月跟谢筝关系向来不错。 不过谢筝工作繁忙,一年365天中,她有300天都在外地拍戏。 谢娇月当即打开通讯录,给谢筝打电话。 彼时,谢筝正在前往妹妹小区的路上。 看到谢娇月的来电,谢筝摇头一笑,接起电话就说:“公主殿下来电,是有什么事吗?” 谢娇月哥哥是摘星娱乐的总裁,父亲是摘星娱乐最大的古董,她是摘星娱乐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公司里所有演员,都这样叫她。 谢娇月直接无视谢筝的调侃,她说:“看到微博热搜,才知道你回东洲了。不愧是摘星一姐,咱们筝姐真是人气爆棚,只用五分钟就冲上了微博热搜。” “怎么样?要不要出来聚一聚?” 谢筝有些遗憾,“很抱歉啊,我今晚约了亲人一起吃晚饭。” 直到谢筝很在乎家里人,谢娇月就没再劝,“那行,我们改天再约。” 挂掉电话,谢娇月抬头望向镜子。 此刻,她浑身赤裸地站在镜子前面,被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按在身前。 注意到谢娇月在走神,男人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故意将她腰肢恶意地向上一提,完美地嵌入怀中。 低头轻咬谢娇月脖子,男人声音含笑地说:“谢小姐,你现在的表情,是在羞愧吗?” 谢娇月咬着红唇,没有吭声。 男人故意放慢语速,刁难谢娇月:“睡了你的闺蜜的未婚夫,有点愧疚之心,也是正常的。” 闻言,谢娇月俏脸唰地一下惨白。 “胡说什么!”谢娇月下意识反驳:“周尧光,我那晚是喝多了才...” 男人冷笑,讽刺她:“那晚你失恋喝多了,所以误将我当做一夜情对象。” “那今晚呢?” 说完,男人故意用力欺负她。 谢娇月有些站不稳,下意识用手扶住面前的梳妆台,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是你拿上床的照片威胁我,我才来找你...” “嘘。”周尧光捂着谢娇月红唇。 他用一种充满欲望的野性双眼,盯着镜子里的谢娇月说:“承认吧,你本质上就是个放荡的女人。” “咱们家世相当,你混迹娱乐圈多年,手段了得。你真想摆平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娇月,你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替你沉迷于跟闺蜜未婚夫偷情的游戏,盖一块遮羞布罢了。” 谢娇月被周尧光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第53章 女的,胸比你都大 男人宽厚的大手从谢娇月脖子一路摩挲,轻松便将她精致的下巴捏住。 谢娇月被逼抬头,被周尧光放肆侵犯的热吻。 啪! 谢娇月一巴掌甩在周尧光脸上,用了十成力气,将周尧光打得身子后仰。 回头,周尧光眼神阴鸷地盯着谢娇月。 眼里聚满风暴,让谢娇月发怵。 “谢小姐真是又当又立!”周尧光冷笑一声,将谢娇月腾空抱起,粗鲁地丢到了床上... “周尧光!” “你混蛋!” ... 一场放纵的欢爱后,谢娇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周尧光躺在她身侧,闷不作声地抽完一支烟。 最后一口烟雾被他喷到谢娇月脸上。 周尧光俯身贴在谢娇月耳边,像恶魔对她下蛊:“娇娇。你瞒着顾家,我瞒着谢筝。” “咱俩只谈性,不谈爱。” “你说怎么样?” 谢娇月本该一巴掌扇在周尧光脸上,骂他卑鄙无耻。 可滚烫的身体,跟累到疲惫却依然兴奋的精神,让谢娇月意识到,她的确很享受这种偷偷摸摸带来的刺激感。 只要一想到正在跟她厮混的男人,是被誉为娱乐圈完美女神谢筝的未婚夫。 她就觉得刺激,就觉得着迷。 “好。” “周尧光,咱们只谈性,不谈爱。” * 深夜,一点。 谢筝的保姆车低调地停靠在小区外。 助理刚打开后备箱,就看到一个留着狼尾辫,身穿黑色风衣的帅气少女走了过来。 “小桃姐。”谢笺伸手接过助理小桃手中的行李,她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给我姐拿行李。” 小桃跟谢笺也很熟了,就没跟她客气。 见谢筝拎着手提包下车,小桃走过去叮嘱:“筝姐,小笺来接你了,我就不陪你们进去了。” 一想到姐妹许久没见了,怕谢筝会玩得得意忘形,小桃苦口婆心地叮嘱:“筝姐,你今晚不能熬夜啊。” “最迟三点钟就要睡了,明晚的慈善拍卖会很重要,据说es集团的总裁也会来。” “能不能拿到他们珠宝品牌的亚洲品牌代言人,就看你明晚的状态了。” “你一熬夜就容易肿泡眼,必须保持足够的睡眠才行。” “明天下午三点钟我过来接你,做完妆造咱们就去现场...” 谢筝听得直摇头,“行了行了我的复读机,这些话你在路上就说过了。” 谢筝摸了摸耳朵,叹道:“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助理小桃有些无奈。 想到什么,她又踌躇地说:“筝姐,我下个月可能要请假去做个手术,你看是要找个新助理,还是...” “做手术?”谢筝跟谢笺同时关切地问小桃:“你要做什么手术?” “是淋巴癌。”小桃说:“半年前刚发现的时候,医生就建议我尽快切除,早做手术早恢复。” “但筝姐不是在拍戏么,我得全程跟进,手术时间就一推再推。但我现在的身体,不能再拖延了。” 闻言谢筝眉头紧蹙起来,担忧地问道:“癌?这个病能治愈吗?” “能。”谢笺握住姐姐胳膊,告诉她:“淋巴癌算是所有癌症里面治愈率最高的一种癌症。” “小桃姐好好配合治疗,加强营养的话,很快就会恢复健康。姐,你别太担心。” “小笺说的没错。筝姐你放心,我这病不会危及生命,但手术我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没法再陪你工作了。” “所以我得提前告诉你,让你做个准备,看看是重新找助理接替我的工作,还是找信得过的人帮帮忙。” 想了想谢筝说:“你这病得好好休息,这样,我给你批半年的假,等你好了再回来继续工作。” “至于新的助理...”谢筝说:“这事我跟华姐商量后再说。” “那好。” 送走小桃,谢笺拉着行李箱走在姐姐的身旁,问谢筝:“小桃姐跟着你干了六年了,你习惯用她了,不想轻易找助理吧?” “当然啦。”谢筝有些发愁,“可工作这么忙,也真的需要助理帮忙。要不你来帮我?” 谢笺顿时僵硬了表情,“我?” 不等谢笺恢复,谢筝又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我们这个圈子得跟形形色色的男女打交道,你应付不了的。” 谢笺身躯这才放松下来,她单手插兜,识别人脸后带着谢筝进了小区。 谢筝突然说:“要不我让娇月帮我介绍个靠谱的助理吧,她人脉广,认识的人也多。” 这是谢笺第n次从姐姐口中听到谢娇月的名字了。 她知道谢娇月,摘星娱乐的小公主。 只是... “姐。”谢笺提醒谢筝:“你也别太信任谢娇月,你们虽然是关系亲密的闺蜜,但你俩到底是同一家公司的艺人。” “一旦资源冲突,时间久了,再好的感情都会变淡。她给你介绍的助理,你能放心用吗?” 闻言谢筝有些惊讶。 但她惊讶的不是谢笺让她提防谢娇月的警惕心,而是觉得谢笺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最近是不是交了新朋友啊?我发现你话多了些,以前我说十句,你最多吭一声。” “今晚竟然主动跟我聊起天来,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老实讲,谢筝在提到‘谈恋爱’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都很不自信。 她妹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跟人谈恋爱。 “没有。”谢笺果然否认了。 但谢笺又说:“但最近交了一个新朋友,她话特别多,像个复读机。如果我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就会各种烦我,逼我回答。” “我如果不理她,她能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半个钟头...” 她说的就是黎熹。 谢笺没见过比黎熹还能聊的女孩子。 谢笺是沉默寡言的个性,也被黎熹折磨得‘开朗’起来。 以至于当听到姐姐跟自己说话时,她下意识就要答上几句。 这是产生了条件反射。 “你这个朋友不错,跟你性格互补,得多多来往。”话锋一转,谢筝又问:“男的女的?” 谢笺翻了个白眼,才说:“女的,胸比你都大,人比你还白,模样跟你比起来,也丝毫不输。” 谢筝听得一愣一愣的,“咱们东洲市还有这样的绝色?你是在诓骗我吧。” “谁骗你啊!” 黎熹是真的很漂亮啊,去驾校第一天,谢笺就在中巴车上注意到了黎熹。 后来被工作人员分给同一个教练的时候,她可开心了。 又怕自己‘高冷’、‘孤僻’的性格会给黎熹留下不好的印象。谢笺在心里加油打气了好几分钟,才硬着头皮主动跟黎熹做了自我介绍。 但缘分妙不可言,黎熹竟然是姐姐的粉丝。 她跟黎熹竟然成了朋友。 身为‘怪物’,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朋友了。 第54章 收获一枚影后小迷妹 谢筝每次回来,小住两三天就又要去外地拍戏。 所以她每次回东洲市,一半时间住在谢筝家,一半时间住在她跟未婚夫周尧光的爱巢。 谢笺这套房子是四居室。 当初搞装修的时候,谢笺就让工人将墙壁敲了,把室内改造成了两个既具有私密性,又能互相串门的卧室套房。 谢筝是明星,东西多,她的卧室就被设计成房间加衣帽间的结构。 谢笺是美食博主,她的房间就被设计成卧室加小书房的结构,方便她剪辑素材。 谢筝在洗澡,谢笺自觉地帮姐姐将衣服整理归位。 谢筝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出来,看到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卧室,她抱着谢笺用力地摇晃,“小笺,你真是我的田螺姑娘。” 谢笺皱眉,无情地拿开姐姐的手爪子,冷着脸说:“别抱我,我不喜欢拥抱。” “小笺一点都不可爱。” 说完,谢筝走到梳妆台前,开始一整套繁琐的全身护肤工程。 谢笺靠着梳妆台,问她:“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谢笺以为谢筝这次回来,也只会小住几天,但谢筝却说:“周尧光的母亲病重,应该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我暂停了最近的工作,打算留在东洲市多陪一陪周尧光跟他妈妈。” 闻言谢笺一愣,“姐,你不会是要准备息影了吧?” 谢筝正坐在化妆凳上,往发梢上涂抹护发精油。闻言她停下动作,仰头对谢笺说:“再过两个月,我就35岁了。” 盯着姐姐白净光滑,并无一条皱纹的美丽面容,谢笺说:“可你还很年轻,35岁一点都不老。” “圈子里多少艺人,熬到35岁才刚熬出头呢,你怎么会想息影呢?” “我是还年轻,可我跟你不一样。小笺,你对成家立业没有向往,但姐姐很向往婚姻美满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有些女孩子喜欢自在潇洒的单身生活,但谢筝天生就爱小孩儿。 当初父母离婚后,谢筝被法院判给了爸爸。可就在她18岁那年,爸爸因意外去世了。 那年暑假,爸爸下班回家途中,碰到一个大着肚子跳河的孕妇。 谢爸爸没有丝毫犹豫,脱了鞋子就跳进河水中,拽着女人的胳膊将她奋力地带向岸边。 但... 那女人为了自救,踩着精疲力尽的谢爸爸的头,爬上了岸。 谢爸爸去世时,妈妈早已再婚,谢筝成了事实上的孤儿。 谢筝无比渴望亲情跟家的温暖。 结婚、生孩子,这本来就是谢筝人生规划中的大事。 想到什么,谢筝轻轻地抚摸小腹,她说:“自从三年前我意外流产后,我就一直想跟周尧光再怀一个孩子。” “但高强度的工作,加上严格的饮食管控,早就拖垮了我的身体。这三年里,我都没有避孕,但我竟然一次也没有怀上过。” “再不息影结婚,专心备孕,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生育了。” 35岁息影,听上去很令人惋惜。 但对谢筝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呢? 她这些年拍了太多的戏,观众早就对她审美疲劳了。 再说,年龄再大上几岁,挑剧本就有局限性。 四十岁的女人,演少女尴尬,演妈妈又太年轻... “在最光鲜亮丽的时候息影,以后粉丝想起我来,全都是我年轻美好的样子。” “这不也挺好?” 对息影这件事,谢筝看得很开。“最多再干两年,我就会退圈息影。” 明白姐姐是下定了决心,谢笺虽然觉得遗憾,但还是尊重姐姐的选择。 谢笺蹲在化妆凳旁,搂着姐姐的腰肢,她说:“姐姐,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只要你开心,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你跟周尧光谈了八年了,也是该结婚了。” 谈恋爱谈恋爱。 谈得久了,感情就变淡了。 谈跟淡,虽然只有一笔画之差,但这里面的变故却犹如鸿沟天堑。 谢筝轻抚妹妹的脑袋,想到妹妹的遭遇,她心里一阵难受。“小笺,你呢?你真的不打算找个人试试?” 谢笺直接摇头,“不要。我要一辈子当姐姐的跟屁虫。” 两姐妹索性躺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快睡着时,谢笺才想到黎熹的交代。 “对了姐,我新交的朋友是你的粉丝,你明天记得帮我签个名。”谢笺打了个哈欠,说:“就签在她男朋友送给她的鸭舌帽上。” 提到那个顾教练,谢笺就忍不住吐槽:“忘了说,她男朋友为了追她,辞了医科大学教授的工作,跑来给咱们当教练,教她开车。” “还说什么,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开车,陪喜欢的女孩子考驾照领证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骚浪贱的男人,关键是黎熹还就吃这一套!” “我天天跟他俩待在一个车上,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有消下去过...” 谢筝听得哈哈大笑,“是么?我猜你们那个顾教练一定是个大帅比!” 谢笺:“...怎么说?” 谢筝一语道破天机:“你对好相貌的人一向很容忍,你骂他骚浪贱,都没骂他长得丑。你还肯坐在车里当电灯泡,其实你磕cp也挺开心的吧。” 谢笺无言以对。 须臾,她才说:“对了,黎熹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七日魇》影视改编。如果想的话,可以联系她。” 谢筝本来都睡眼惺忪了。 一听到这话,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激动地踹醒昏昏欲睡的妹妹,“七日魇?” “黎熹认识云歌?” “不知道啊。”谢笺摸了摸被踹的屁股,打着哈欠说:“我把她的微信名片给你,你自己跟她聊。” 谢笺将黎熹的名片分享给谢筝后,就翻身睡了。 谢筝毫无睡意,她第一时间加了黎熹的微信。 都深夜两点半了。 谢筝以为黎熹早就睡了,刚打算搁下催眠自己睡觉,就收到好友申请通过的通知。 黎熹的头像是一条洁白唯美,像是穿着婚纱的白色蝴蝶鲤。 微信名字叫:【嘻嘻。】 谢筝用私人微信添加的黎熹,她的头像是自己生活照,名字就叫xz。 谢筝试探地发了个小熊跳舞打招呼的表情包,接着发文字消息:【黎熹小姐,还没睡?】 黎熹很快回她:【还没,还在画画。】 她今晚灵感爆棚,正在搞新作品《2301的先生》男女主的人设图。 一看到‘画画’这个两个字,谢筝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她激动地敲下一段话,【小笺告诉我,《七日魇》即将影视化,黎熹小姐是买下影视版权的项目负责人,还是...】 还是,你就是云歌? 最后一句话还没打完,谢筝就收到黎熹新的回复:【正式认识一下吧,谢小姐,我是《七日魇》的原创漫画作者云歌。】 云歌大大! 谢筝彻底清醒了。 好了,今晚这瞌睡不用睡了。 她要跟她挚爱的云歌大大彻夜畅谈! 第55章 倾慕黎熹小姐已久 谢筝是《七日魇》漫画的头号粉丝,从四年前《七日魇》刚连载不久,谢筝无意中刷到后,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此后三年,她一有空就追更。 《七日魇》粉丝榜单上,给黎熹累计打赏了五百多万的头号粉丝‘蒸蒸日上’就是谢筝。 谢筝打算在两年后息影。 能在退圈前参与《七日魇》的影视制作,那她就无憾了! 因此得知谢笺的这个朋友就是云歌大大本尊后,谢筝激动万分,她迫不及待想要起床,盛装打扮一番,去见她的偶像。 克制! 必须克制! 谢筝压下心里的激动,问黎熹:【云歌大大,你真的想要将七日魇影视化吗?】 黎熹:【嗯。】 谢筝又问:【那你打算跟哪家影视公司合作?】 黎熹:【收到了几家影视公司的合作意向,但他们拟出的演员阵容都不是我满意的,你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女主。】 黎熹:【我想拉你入股,咱们自己拍。】 谢筝没有像迪西编辑那样泼黎熹的冷水,她倒觉得黎熹的决策很有远见性。 最好的本子,当然是要捏在最懂它的作者手里。 谁知道那些影视公司会魔改成什么样呢。 多的是大ip作品被魔改得面目全非的例子。 谢筝试探地问道:【云歌大大是想自己开公司,自己当老板?】 黎熹被谢筝敏锐的洞悉力惊讶到了。 黎熹还真打算当老板。 黎熹:【嗯,是打算成立一家传媒公司。】 但开公司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还需要从长计议,黎熹询问谢筝什么时候有空,想跟她当面谈一谈。 谢筝说后天。 黎熹说:【后天上午要去考科目二,那下午?】 谢筝:【巧了,我妹妹也是后天科目二考试,我还打算去送考呢。要不,我们考场见?】 谢筝其实是个逗比,但她走的又是完美女神的人设,多数时候都得端着。 黎熹:【好。】 跟谢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并互道了晚安,黎熹刚打算放下手机继续画画。 微信再次收到了新消息。 以为是谢筝,但黎熹看到了顾教授的新消息:【开门。】 黎熹一惊。 搞什么? 这大半夜的,顾教授竟然喊她开门,是要来个深夜十八禁吗? 他是不是忘了她来经期的事了? 黎熹心里在吐槽,人却比兔子跳得还要快,眨眼间就出了书房,咚咚咚地跑到门后。 站在门后将睡裙的衣领整理好,黎熹还将头发也搞了搞。 怕顾缜要来个霸道热吻,黎熹还对着掌心哈了口气,凑近闻了闻。 还好她刷过牙了,没什么口气。 做足了准备,黎熹这才通过猫眼观察外面,但门外没有人。 嗯? 黎熹疑惑地打开门,有什么东西从大门的外把手上掉下来,落在黎熹的卡通毛茸茸拖鞋上。 黎熹低头望去,发现那是一张粉紫色的卡纸,卡纸上面还贴着一束迷你的郁金香干花。 黎熹弯腰捡起卡纸,打开,看到了顾教授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 【黎熹小姐,我是2301的邻居顾缜。 生于一九九七。 遇见你之前,心动次数为零。 遇见你之后,心动于朝朝暮暮。 我倾慕黎熹小姐已久。 故,真诚相邀你于明天中午跟我约会。 盼回复。 顾缜。】 短短几行字,却让黎熹感受到了百分百的真诚。 在遇到顾缜之前,她没有遇到过这么重视仪式感的男子。 一个约会,都被对方搞出了要去民政局领证的郑重感。 这份贴着郁金香的约会邀请函,它比千金万金,珍珠宝石更让黎熹着迷上瘾。 如果说此刻之前,黎熹欣赏的顾缜优越的皮囊,那么这一刻开始,她看到了顾缜的灵魂。 黎熹捧着卡片回屋,路过大鱼缸的时候,黎熹停下来将卡片打开,对着两条蝴蝶鲤声情并茂地朗诵上面的内容。 念完,黎熹由衷感慨道:“宝贝们,妈妈明天要出去狩猎。” “等着,两个月之内,我给你们捕个爸爸回来!” 黎熹将卡片郑重地收藏到书房的盒子里。 明天要约会,黎熹赶紧关了电脑,跑去洗澡洗头发,提前试穿明天的约会穿搭... 一通忙碌,等她合眼已经四点半了。 而楼上,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约会经历的顾缜,正坐在书房里,拿着手机跟电脑,为第一次约会做功课。 在他的浏览器搜索记录里面,有以下词条—— 经期期间,不适合吃哪些食物? 第一次约会,男生穿搭风格推荐。 东洲市浪漫餐厅推荐 浮在最上面的词条,赫然是—— 第一次约会能吻我喜欢的女生吗? 对着回答贴里面的内容,顾缜不由陷入了迷茫。 有人说可以亲吻。 有人说第一次见面就亲嘴太轻浮。 还有人说第一次见面直接滚床单才叫有本事。 甚至还有人炫耀他们第一次相亲,往相亲对象酒水里下药,对相亲对象实施侵犯行为的帖子... 顾缜见到这条帖子,直接手动分享给周警官,并说:【你管理的城市有人迷\/奸相亲对象。】 周管家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消息,脑袋都炸了。 他第一时间联系局里的网警,让他们迅速锁定这个人渣的ip,进行调查... * 翌日中午,黎熹画了个全妆,还戴了美瞳。 她按照约定时间出门,刚开门就看到不知道在门口等候了多久的顾缜。 一改平日里休闲慵懒风的打扮,顾缜没穿冲锋衣,没穿大衣,他竟然穿了一套褐色的西装。 西装款式偏休闲,裁剪合体,应该是私人定制。西装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个子挺拔,气场十足。 黎熹直接被今天的顾缜惊艳到。 殊不知,她小嘴微张,眼睛泛着亮晶晶的光芒的娇俏模样,也成了顾缜眼里的美景。 黎熹今天穿了一件湖蓝色系带大衣,脚踩白色高短筒靴,黑发卷成大波浪,搭配一顶湖蓝色贝雷帽。 线条圆润妆容精美的鹅蛋笑脸,被湖蓝色的大衣衬得更是吹弹可破。 顾缜有种自己轻轻戳一戳黎熹脸颊,就会在上面留下一道血印的感觉。 “你今天真好看,黎熹。” 约会第一条,见面第一眼,一定要先夸女孩子好看。 还要夸得精准具体,才更能让女孩子感受到诚意,于是顾缜又说:“你的睫毛很翘,眼线很衬你的眼型,像是灵动狡黠的小猫咪。” ... 顾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黎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已经知道我今天很好看了。” 黎熹拿上玄关柜上的包,关了门,跟着顾缜一起乘观景电梯下楼。 黎熹又一次坐上了顾缜的副驾驶。 天气冷了,路上行人少了,车就多了。 他们的车堵在路上,走走停停,等抵到达餐厅时,已经一点四十分了。 但顾缜提前跟餐厅预约了全天的餐位,即便他们路上耽误了,餐厅工作人员也会耐心地等着。 这是一家仿唐建筑风格的中式餐厅,建在东洲市竹山风景区的山顶上。 顾缜定的9号桌在餐厅外面的观景玻璃房露台。 天气好的时候,露台的玻璃可以完全折叠收起,天气冷的时候,玻璃就会全部合上。 这个露台上一共3三张桌子,是最佳观景位置,可以俯瞰整个东洲市繁华的山景。 这里的位置也是最难预定的,不是有钱就能定到的。 之前谢行云为了给谢娇月过生日,还提前了两周才定到了这边的位置。 但她收到顾缜的约会邀请是在昨晚。 顾缜是怎么定到这个位置的? “顾先生。”经理笑意吟吟地带着他们来到9号桌旁,他下意识要替黎熹拉开椅子。 顾缜却说:“我来。” 经理识趣地站到了一旁。 顾缜拉开椅子,请黎熹入座。 黎熹受宠若惊,她坐下后,忍不住笑得直抖肩,她跟顾缜吐槽:“顾教授,你让我今天像个小公主。” 顾缜站在黎熹对面,没着急坐,他先端起茶壶给温杯,随后倒掉第一杯茶。 经理看得心疼。 这茶,虽然是绿茶,可茶叶却采自御前十八棵龙井茶树! 价值连城啊! 他们饭店老板今年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得来那么二两。 就这么一壶,饭店就要卖一万块。 虽然东洲市多富商,但愿意花一万块去买一小壶茶的冤大头可不多。 毕竟,什么绿茶不是绿茶?非得喝那御前十八颗龙井茶树? 喝了又不会得道升天! 但今儿偏偏来了个大冤种。 这大冤种不止自己喝,还倒给桌子旁边的观景盆摘喝! 经理都有些羡慕那盆栽了,他都还没有喝过一口呢。 顾缜将第二杯温茶递给黎熹,他说:“尝尝看,这茶味道还算不错。” 经理怕黎熹不知道这茶的来历,赶紧介绍:“小姐,这茶的茶叶采自御前十八棵龙井茶树,是目前市面上售价最昂贵、最稀缺的绿茶珍品。” “这位先生很珍视你哦,来我们店的贵客这么多,您是第一个喝到这茶的女客人。” 黎熹挑眉,问顾缜:“这么神奇?” 顾缜蹙眉,他说:“就是个茶。” 大概是他语气太云淡风轻了吧,黎熹也恢复了平常心。 她也不是个会品茶的人。 黎熹直接一口闷。 喝完赞道:“好茶!果然比我家一百块一盒的绿茶好喝多了。” 经理赔着笑,决定去催厨子快些出菜。 山猪吃不了细糠。 再听下去会心梗。 顾缜见黎熹喜欢,便笑了,他说:“你要是喜欢,下次我送你一些。” 黎熹没问这茶到底卖多少钱,也没问他临时预约这家餐厅又花了多少钱。 因为黎熹已经意识到,2301的顾教授来历不一般。 他很有钱! 黎熹最爱的就是钱了。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有很多的钱,黎熹就有种双喜临门的感觉。 “顾教授。”见身边没有外人,黎熹实话告诉顾缜:“顾教授家里条件应该很好吧,你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人。” 顾缜颔首:“差不多吧。” “但我是谢家养大的,说白了,我就是个孤儿。”黎熹坦然地说:“我有点钱,但我那点钱跟顾教授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了。” “而且我孤身一人,把钱看得比命重。我赞成男女约会aa制的,但顾教授的消费水平不是我能接受的。” “所以像今天这样的大场面,咱们偶尔来一次就好了,不能次次都上这个规格。” 黎熹仿佛已经听到她兜里的钱在哐哐哐地往外掉。 她心痛啊。 好看的男人果然不好追,费钱啊! 顾缜被黎熹的坦率给可爱到,他笑了,“我是带你来看风景和品尝美食的,你满脑子想的就这些?” “再说。” 顾缜说:“在我的理解中,真正的约会aa制,应该是我们一起吃饭,你支付你那份食物的钱,我支付我所有食物的钱。” “而不是总消费一千块,你我各自五百。” 这实在是不公平。 只有又穷又抠门,还爱占便宜的人才会用这种‘aa制’来约束他们的约会对象。 顾缜摇头说:“那些喊着现代社会男女平等,男女约会应该aa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自私的。” “今天这顿饭,是我想请你。我想让黎熹小姐开心,能让你对初次约会感到满意,花再多的钱都是有意义的。” 黎熹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猛地一把握住顾缜的手,感慨道:“顾教授,你真好。” 顾缜浑身僵住没动。 他垂眸看着他俩紧贴着的手,喉咙开始无意识地滚动起来。 黎熹也意识到这动作有些暧昧了。 她刚想抽回去。 顾缜突然反手握住她的五指,哑声问了句:“今晚约会结束,送你回家的时候,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吗?” 黎熹:“...” 她指了指头顶的艳阳天,提醒顾缜:“你要的晚安吻,离现在还有十多个小时。需要大中午就先打招呼吗?”要不要这样? 顾缜认真点头,“当然需要。” 盯着黎熹那双粉嘟嘟的红唇,顾缜实话实说:“今天见到你第一眼,其实我就很想吻你了。” “但那太失礼了。” 黎熹忽然想到约会邀请卡上那句—— 我倾慕黎熹小姐已久。 这恐怕不是形容词,而是陈述词。 黎熹抽回有些发烫的手指,掩饰性地撩起小碎发压在耳朵后面。 这时,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过来了,开始有序上菜。 他们一共端上来了六道菜,还贴心地为每一道菜都介绍了名字、来历、最佳吃法。 等他们搞完,前后花了好几分钟时间。 等人都走后,黎熹盯着满桌的菜肴,她说:“桌子上这些菜,我最喜欢的就是蟹黄汤包了。” 蟹黄汤包用两只精美的双碟盘子装着,一个碟子里面一只。 黎熹拿起左边那只递到顾缜面前,她说:“我把我最喜欢的食物,分享给你。” 明媚骄阳洒在黎熹粉白的鹅蛋小脸上。 她看顾缜的眼睛,就像是铺满了银河月光的湖泊。 顾缜直接溺死在那双眼睛里。 难怪他爷爷说今年是他的桃花年。 刚入初冬,他的桃花就开了。 第56章 看谁都像顾淮舟? 黎熹刚吃完蟹黄汤包,就注意到顾缜的视线在观察她的身后方。 “那是不是你的养姐?” 黎熹回头望去,看到经理领着一对衣着贵气不凡的年轻男女走了进来。 那男的黎熹没见过,却一眼认出他手腕上佩戴的腕表是爱彼品牌五年前的圣诞节限量款。 全球限量发行5块。 那年,谢娇月想要购买这块表,送给顾淮舟当生日礼物,但没能成功抢购。 这块表,当年统一售价一千六百万,只对尊贵的高端vip客户出售。 由此可见,这陌生男人身份不一般。 跟男人站在一起的女子,虽然戴着口罩,穿着高领口黑色长风衣,但黎熹还是认出那是谢娇月。 知道谢娇月对顾淮舟一往情深,黎熹也没多想,只以为谢娇月是跟朋友来这边吃饭。 毕竟她是谢家千金,是大明星,认识一些身份不凡的男性朋友也很正常。 哪怕黎熹痛恨谢娇月的虚伪跟卑鄙,也不会一看到她跟男人走到一起,就觉得他们关系不清不楚。 黎熹收回目光,拿勺子挖了一勺鱼子酱放在顾缜的盘子里,“吃饭的时候,不要看脏东西。” “这鱼子酱好吃。” 鱼子酱圆润饱满,腥咸味并不强烈,大概是被厨子用什么特质方式处理过。 黎熹是个接受不了鱼腥味的人,也觉得这鱼子酱味道棒。 顾缜便听话地专心吃饭。 身后,谢娇月跟那男子在经理的带领下,走到了他们后方的8号桌。 谢娇月目光四下扫了眼,见整个露台上就只有两桌人,而9号桌的客人也是陌生人。 她这才放心地摘下口罩。 “太阳这么大,你那衣领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不怕热?”周尧光好笑地看着谢娇月全副武装的样子。 谢娇月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你说我为什么穿得这么严实?” 周尧光轻笑。 他端起红酒浅抿一口,笑着道歉:“下次我注意,一定不见痕迹留在不该留的地方。” 他们的声音其实不大。 但黎熹的听力实在过人。 她微微瞪圆了眼睛。 这男人是谢娇月的新欢? 谢娇月穿高领大衣是为了掩饰吻痕? 好家伙! 顾老爷子的寿宴才结束几天啊,谢娇月这就找好了新欢? 工作人员开始上菜了,谢娇月跟周尧光就没再说那些暧昧的话题。 黎熹吃饱了,放下筷子,拿起湿帕子刚要擦嘴,忽然听到身后的男人说:“晚上的慈善拍卖会,你去吗?” 谢娇月点头,“嗯,我跟我哥一起去。” “你呢?” 周尧光:“去,我陪她一起去。” 闻言谢娇月没什么想法。 但一想到脖子上有吻痕,晚上就不能穿漂亮的裙子了,谢娇月就有些烦躁。 她没什么心情吃饭了,随便喝了点东西就漱了口。 “不吃了?”周尧光笑道:“这家店可不好预约,我是他们店的高级会员,每个月也只有一次插队就餐的机会。” “我特意带你过来品尝美食,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 谢娇月没什么兴趣,“艺人要保持身材。” “你们这日子,过得可真没趣。”但话锋一转,周尧光又说:“不过女孩子还是瘦一点比较好看。” “那种见到食物就两眼发光的女人,一般都是穷人家庭出身,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人...” 黎熹看到自己桌上几乎被她吃得光盘的菜碟子,有种被阴阳的感觉。 顾缜显然也听到了周尧光那话。 见黎熹望着桌上的空盘子发愣,他不动声色地安慰黎熹:“我爷爷最喜欢吃饭香的孩子,说吃饭香的孩子身体好。” “会好好吃饭的孩子,才能把人生打理好。” “改天有机会,我带你回家陪我爷爷吃顿饭,他要是看到你,肯定对你很满意。” 说完,顾缜朝经理招手说:“麻烦,给我们送两碗消食茶汤。” “好的顾先生。” 顾先生? 谢娇月下意识抬头,目光越过周尧光跟黎熹,落在顾缜的身上。 她端详顾缜的相貌,越发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但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周尧光伸手在谢娇月眼前挥了挥,似笑非笑地说:“我说你,不至于听到姓顾的,就觉得是顾淮舟吧。” 周尧光回头看了眼顾缜,很快就收回视线,问谢娇月:“看够了没?是你的顾淮舟吗?” 谢娇月根本就没有见过顾淮舟的真容。 但她熟悉顾淮舟的声音。 顾淮舟的声音粗听温润细致,细品就觉得冷漠疏离。 这个顾先生的声音恰恰相反,他是初听声线冷冽,细品却觉细腻暖心。 只是巧合而已。 谢娇月垂眸,端起果汁喝了口,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人有些眼熟。” 哪里见过来着? 姜晴空跟谢行云订婚那天,顾缜现身时间很短,谢娇月也没跟他面对面讲过话。 是以,她瞧顾缜的脸有几分熟悉感,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周尧光不置可否地一笑,揶揄谢娇月:“你是心里念着那个人,就瞧谁都有他的影子。” “那你看看我,我有没有几分像你的心上人?” 谢娇月面无表情,“你哪点能跟他比?” 这话听着无情无义,但周尧光却笑了,“哈哈,不像就好。” 他最讨厌被人当替身了。 哪怕只是一个床伴,他也不要当替代品。 黎熹没想到吃顿饭,也能吃到谢娇月的大瓜,她托着腮帮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消食汤。 直等隔壁桌的谢娇月跟周尧光起身离开后,她这才放下勺子对顾缜说:“咱们也走吧。” 顾缜知道她是有意避开谢娇月,但他很懂分寸地没有过问她们姐妹之间的事。 离开时,注意到顾缜没有结账,经理也没有提醒他们结账。 “不用买单吗?”黎熹怕他们因为吃霸王餐上抖音同城热点。 “不用。”顾缜说:“我是二股东。” 黎熹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顾缜一眼。 “别这么看着我。”顾缜有些无奈,他说:“我不缺钱,这事我从没掩饰过。” “我知道你有钱。”但黎熹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有很多很多钱吗?” “嗯。” 黎熹克制地没有再追问下去,再问就没礼貌了。 吃过饭后,黎熹问顾缜他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顾缜提供了好几个方案,“因为我不清楚你的喜好,没有私自做主安排行程。” 因为不清楚黎熹今天是穿高跟鞋还是平底鞋,考虑到黎熹的身体会吃不消,顾缜没有轻率做决定。 第57章 偶遇顾爷爷,你们在约会? 但他提前攻略了几个方案。 “今明两天会有一场漫画活动,听说很多专业的coser都会来出展,你如果想去,我们可以去看看。” 那晚去黎熹家里吃饭,他注意到黎熹家里摆着很多手办小玩意儿,猜想她应该会喜欢。 “另外,东城区那边也有一场宠物展品,我也弄到了门票。” “另外,今天下午四点钟,人民音乐厅那边会有一场古典钢琴演奏会...” 黎熹忽然打断顾缜,问他:“你昨晚几点睡的?” ...一阵可疑地沉默后,顾缜才说:“实不相瞒,我一夜没睡。” 听到这个答案黎熹不是太意外。 他能查到这些活动,一定耗费了很多时间。 感受到顾缜的真诚,黎熹心里甜滋滋的,比喝了蜂蜜水还要甜。“去音乐会吧。” 黎熹5岁开始学小提琴,8岁拜提琴师宋雨深为师。 可十岁那年,父亲车祸去世后,黎熹受到刺激大病一场。 那段时间黎熹精神浑浑噩噩,被噩梦缠绕,身体情况糟糕透顶,连正常的生活都维持不了。 无奈之下,谢明宗只能给她办理了休学申请,她的提琴功课也被迫终止。 等黎熹身体康复,已是两年后。 可她却发现自己再也拉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 宋雨深不仅没有责怪黎熹,待她比从前更加宽厚。 那年夏天,宋雨深带黎熹去制琴名师陈锋的铺子里,想买一把小提琴送给黎熹当生日礼物。 就是那次的见面,宋雨深跟陈锋都惊喜地发现黎熹在制琴方面有着非凡的天赋。 后来黎熹就跟着陈锋学制琴。她也是陈锋最骄傲的学生。 所以得知今天有一场古典音乐会,黎熹下意识就想去听一听。当然她也有私心,顾缜昨晚一夜未眠,她希望顾缜能坐下来安静休息会儿。 * 这次的音乐会,是国内一所音乐学院的学生们组织的慈善巡演。 门票不贵,只卖9.9元。 但所有前往现场倾听音乐会的听众,都需要为未成年癌症小患者们捐一笔善款。 黎熹跟顾缜来的时候,音乐会快要开始了。 听众基本都到齐了,现场座无虚席。黎熹跟顾缜的座位在第四排,靠近舞台中央的位置。 这是全场最佳的品鉴区,属于贵宾a区。 两人猫着腰入场,刚坐下,黎熹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男嗓音:“黎熹小姐?” 黎熹闻言抬头。 “杜管家?”黎熹惊讶坏了,坐在她前面的竟然是杜玉生! 杜玉生在这里,那... 黎熹下意识抬头朝杜玉生前面的第二排。 那是真正的尊贵的vip位置,能坐在那个位置的,要么是这个慈善活动的发起人,要么就是赞助人。 黎熹一眼就看到了顾老先生。 他穿一身灰黑色中山装,戴着一顶咖色条纹贝雷帽,他安静坐在那里,给人一种平和接地气的错觉。 “好巧,没想到黎熹小姐也会来旁听音乐会。”杜玉生主动跟黎熹搭话,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来。 “薄荷糖,黎熹小姐吃吗?” 黎熹拿了两颗,“谢谢杜管家。” 她顺势递给顾缜一颗,“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口味的糖。” 顾缜接过糖,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上回在周警官的车里吃到过。” 顾缜剥了糖纸送到嘴里,有些犯困的脑袋顿时被清凉的寒气刺激醒了。 二排。 顾文韬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疑惑地转过身去,就对上黎熹笑意灿烂的脸颊。 黎熹朝顾文韬招招手,乖巧嘴甜地喊了声:“顾爷爷!” 顾文韬难掩错愕,“黎熹?” 他目光从黎熹和顾缜身上来回看了一眼,突然压着嗓子‘嚯’地笑了一声,打趣黎熹:“小姑娘,这是在约会?” 黎熹俏脸上爬上绯红。 但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 黎熹指着身边的顾缜,对顾老和杜玉生介绍:“顾爷爷,杜管家,这是我朋友顾缜。” 说完黎熹有些惊喜,“咦?你们都姓顾耶。” 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杜玉生跟顾文韬对望一眼,他二人的表情都有些诡异。 直到顾缜开口,才打破了这份沉默。 “顾爷爷。” “杜爷爷。” “你们好。” 顾文韬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按着帽子调整位置,眼神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舞台,含糊地应了声:“好,小伙子好。” 杜玉生则像是傻了一样,好半晌都没从顾缜这声‘杜爷爷’带给他的震撼中回神。 杜玉生深深地看了顾缜一眼,眼里竟然噙满了泪水。 黎熹一呆。 不是,咋还哭了? “杜管家?”黎熹赶紧打开手提包找纸巾,她将纸巾递给杜玉生,关心问道:“你怎么还哭了?是眼睛不舒服吗?” 杜玉生嘴巴一瘪,差点就要放声痛哭出来。 顾缜突然说:“音乐会开始了。” 杜玉生神情僵硬住。 他接过黎熹递来的纸巾,转身一个劲地抹泪。 再看前面的顾文韬,他看似淡然,实则双眼也一直呆呆地盯着舞台中央,并没有聚焦。 音乐会很快开始。 现场听演奏跟电脑音响中是截然不同的体验感,黎熹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地跟着听众鼓掌。 观众每次喝彩跟鼓掌,顾缜的身体都要更紧绷几分。 听了半个多小时,黎熹才想起来观察顾缜,看看他有没有在休息。 侧头一看,发现顾缜不仅没睡,还紧绷着一张脸,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黎熹心里感到不妙。 “顾教授?”黎熹突然凑到顾缜耳边,盯着他脖子上倒立起来的汗毛,跟额头上隐隐冒出的汗珠,担忧地问:“你是不舒服吗?” 哪有人听音乐会紧张成这样的? 顾缜闭上眼睛,才说:“没事,我很少来这种热闹的场景,有些不适应。” 黎熹这才想到昨晚在商场,顾缜也说过他不习惯跟人面对面交谈,所以从来不逛街。 难道,他不止是不习惯跟人面对面交流,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跟太多人待在一起? 这不是社恐症吗? 这里的社恐,指的是病理意义上的社恐症,是心理疾病。 第58章 顾教授,我可以向你索要一个吻吗? 黎熹突然揉了揉耳朵。 顾缜凑近些,轻声询问:“怎么了?” 黎熹说:“那个萨克斯声音好尖锐啊,像是口哨声一样,听得我浑身发毛。” 说着,黎熹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顾教授,我们提前走好不好?” 记得黎熹对口哨声有恐惧心理,顾缜虚握着黎熹手腕,不假思索地说:“跟我来。” 见黎熹没有甩开自己,顾缜这才牵着她,两人猫着腰提前离场。 杜玉生时刻关注着身后两个年轻人的动静。 他俩刚走,杜玉生就探头跟前面的顾文韬汇报:“黎熹小姐他们提前走了。” 顾文韬神色复杂,他问杜玉生:“音乐会开场多久了?” “三十五分钟了。” “这么久了...” 顾文韬忽然笑了,“玉生,他上回在公众场合待这么长时间,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杜玉生怎么不记得? “那还是十二年前,初中毕业会那天。” 顾文韬努了努嘴,指了指舞台,“安静听。” 杜玉生连连点头。 他人是安静的,眼睛也老老实实地盯着舞台上的演奏,但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 离开演奏厅后,顾缜没直接带黎熹离开。 他领着黎熹绕到后台,找卖花的小女童买了9朵玫瑰花,打算送给今天的乐团成员。 乐团刚好9个演奏者,一人一束玫瑰。 顾缜让小女童帮他将花束简单**,他则跟工作人员要了纸笔,写上留言—— 【演奏很棒,无奈我们有急事需要处理,只能遗憾提前离场,期待下次在更大的舞台上听到诸位的演奏。】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黎熹一直安静地看着他。 她觉得糟了。 她快要心动沦陷了。 将花束和卡片一并递给工作人员,顾缜说:“等乐团演奏结束后,麻烦帮我把鲜花跟卡片交给他们。” 接待他俩的工作人员其实是东洲音乐学院教管弦乐的教授,姓苏,是今天这些大学生演奏者们的老师。 苏教授看到卡片上的留言,他很感动。 这只是一场普通不过的慈善演出。 但却是这些年轻的孩子们,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 每一个提前离场的观众,都会打击到他们的自信心。 但顾缜的做法,真的太能鼓舞孩子们了。 苏老师由衷地感谢顾缜。“先生,您的肯定跟鼓励,会让我们的学生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更坚定。” “谢谢二位。” “不客气,是我们失礼了。”将慈善款放进募捐箱,两人这才离开音乐厅。 去停车场的路上,黎熹一直无声地看着顾缜。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顾缜是个不懂就问的好青年。 黎熹突然一个大步绕到顾缜的前面。 指了指西边天空瑰丽的夕阳,黎熹仰头笑吟吟地说:“太阳快落山了,现在是傍晚时候。” “顾教授,我可以向你索要一个吻吗?” 顾缜抖了抖眼皮子。 乌黑的睫毛像是羽翼,颤抖间,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当然。” 得到顾缜的准许,黎熹抬起胳膊绕过顾缜脑后,隔着毛衣虚虚地抱着他脖子。 顾缜下意识低头。 黎熹则顺势仰头吻了吻顾缜的额头。 第一次约会就主动亲了约会对象,传出去会被人诟病不矜持。 但矜持的人都搞不懂对象。 亲了顾缜的额头,黎熹还想亲顾缜的唇瓣,又怕太热情会吓到顾缜,黎熹狠狠地克制住了。 靠! 这样的仙品男人,她一定要拐回家给九千和招财当爸爸! 黎熹强忍不舍松开顾缜,她指着顾缜额头说:“好像留了口红印子。” 回到车里,黎熹用湿纸巾给顾缜擦了擦额头,擦拭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偷瞄近在咫尺的俊脸。 怕自己忍不住兽性大发,用安全带捆住顾教授,逼他配合搞车震。 擦完口红印子,黎熹就飞快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了,走吧。” 顾缜嗯了一声,镇定开车。 但车子在离开停车场出口处时,顾缜竟然一个左拐,上了逆行道路。 迎面开来的黑色汽车看到顾缜的车,吓得直骂娘。 司机一边踩刹车,一边朝顾缜的电动汽车狂按喇叭。 好在双方开得都不快,及时刹住了车,避免了碰面。 司机摇下窗户,探头骂顾缜:“你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是个傻的?” “马路杀手就别开车了,逆行你找死啊!” 黎熹赶紧按住顾缜胳膊,怕他会跟对方对骂。 毕竟是他们犯了错。 但被骂蠢货的顾缜不仅没生气,还从手套箱里套了一包九五之尊香烟。 他拿着烟走到骂骂咧咧的司机面前,态度良好,彬彬有礼地跟对方道歉赔礼。 并细心询问:“您车上有小宝宝吗?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毕竟是我分神开错了道,害得您刚才急刹车了。” 司机:“...” 没见过像顾缜这么有教养的年轻人,他都不好意思骂顾缜了。 “小伙子,看在你这么有礼貌的份上,我也不说你了。”司机拿过那包烟,他说:“没事了,走吧走吧。” 顾缜这才上了车,第一时间将车退回停车场的出口。 等那位大哥跟他后面跟着的几台车全部开走后,他这才深吸口气,谨慎地打了右转灯,载着黎熹驶入车流。 “噗!”黎熹再也控制不住,发出狂笑声。 顾缜也跟着笑了起来。 “抱歉,第一次接吻,我有些激动。”顾缜的激动像是黑暗中的大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他太会控制面部表情,以至于黎熹都没看出他在激动。 直到眼睁睁看见顾缜逆行,她才意识到身边的人其实早就失魂落魄了。“不过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这太危险了。” 顾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以后注意。” 两人都提到了‘以后’,这代表他们都对彼此很满意。 晚上他们去吃了新疆菜,这次是黎熹邀请顾缜。 饭后顾缜提议去看电影,黎熹直接拒绝了。 “你不用担心我。”顾缜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黎熹找借口离开音乐厅,并不是惧怕萨克斯的声音,而是在担心他。 顾缜告诉黎熹:“我定的是私人vip包厢,只有我俩的那种。” 黎熹差点忘了有钱人看电影跟穷逼是不一样的。 “那行。” 第59章 一起过夜了,顾教授可要对我负责 顾缜挑了一部老电影,叫《平凡岁月的魅力》,是一部先婚后爱的温馨小电影,很适合初次约会的情侣观看。 黎熹以前看过这个,但是在电脑上观看的。 在电脑和大荧屏上看电影是截然不同的体验感,黎熹很快就看入迷了。 电影才播放四分之一吧,顾缜就靠着宽敞柔软的沙发椅睡着了。 包厢里有暖气,躺下时顾缜脱掉了西装,这会儿他睡着了,胸口微微起伏,侧脸偏向黎熹这边。 面对这样一张俊逸的,安静的容颜,黎熹很难不心动。 她赶紧端起温热的红糖姜茶喝了一口。 电影快看完时,顾缜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黎熹瞥了眼亮着的屏幕,发现顾缜的屏保是夜幕下的澜庭公寓。 看图片的拍摄角度,应该是站在公寓楼下拍的。 夜色下的澜庭公寓有种岁月静好的静谧感,而唯一亮着灯的2301跟2201公寓,就像是两个在说悄悄话的情侣。 黎熹有些惊讶。 顾缜是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 她猜应该是昨天晚上。 黎熹收回视线,继续看电影。 她把电影正片看完,将谢幕名单看完,最后盯着乌漆嘛黑的屏幕看了会儿,也睡着了。 等顾缜醒来时,已经十二点过七分了。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电影院睡着了,顾缜表情难得有些错愕,他赶紧扭头找黎熹。 看到熟睡在隔壁沙发上的黎熹,顾缜顿时放松下来。 黎熹整个人蜷缩在柔软的沙发床上,左臂横在两张沙发床中间,左手搭在顾缜右臂上。 借着包厢幽暗的光,顾缜能清晰看见黎熹左手中指上,一红一黑两颗痣。 他盯着那只在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手,住在心里的魔鬼再也控制不住地冲了出来。 顾缜小心翼翼地低头,虔诚地吻黎熹的手背,准确地含住那颗红色的痣...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偷吻神明手里的利剑。 这把剑可以杀死他。 也能救赎他。 “你偷亲我?”骤然炸响的声音,吓得顾缜毛骨悚然。 他一动不动,依然亲吻着黎熹的手指。 但眼皮掀开了,正心虚地偷看黎熹。 黎熹还躺在沙发上,姿势也没变,所以顾缜没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黎熹满眼都是促狭的笑意。 “顾教授,你连偷吻,都只敢碰我的手指吗?”黎熹有些遗憾,还以为顾缜想要的晚安吻是嘴巴跟嘴巴打架的那种呢。 见黎熹没有生气,顾缜这才放开她的手。 “你的手特别的漂亮。”顾缜坦率承认他对黎熹左手的喜欢,“我实在是喜欢,忍不住就亲了她。” “顾教授会因为忍不住,也去亲别的人吗?” 顾缜实话实说:“没有过忍不住的时候。” 黎熹又被他的回答取悦了。 黎熹拿起手机看了眼,惊呼道:“已经过十二点了,顾教授,咱们第一次约会就在一起过夜了。” 一起睡了,一起过夜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顾缜当然知道黎熹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郑重地许诺黎熹:“我当然会对你负责。” “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随时可以去民政局领证。” 黎熹闷笑,指着黑乎乎的放映屏说:“然后也学电影的男女主人公,开展先婚后爱的生活?” “也不是不可以。”顾缜还挺期待。 黎熹这次笑不出来了。 她郑重摇头:“那不行,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在我这儿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顾缜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看来我们对婚姻的看法一致。” 黎熹打了个哈欠,“走吧,回去了,我明天还要去考科目二呢。” 凌晨十二点的电影院竟然还有不少人。 回去还有一段路程,顾缜又买了一杯热姜茶递给黎熹,“喝点儿热的,晚上挺冷的。” “谢谢。” 黎熹捧着姜茶小口地喝,跟顾缜一起去地下二层开车。 商场已经关了门,只有5、6号电梯能通往地下二层。 隔壁放映厅刚放完一部电影,观众密密麻麻地往电梯厅这边来。 担心顾缜不适应吵闹的环境,黎熹就说:“人多,咱们在先到旁边等会儿。” “好。” 电影院在商场8楼。 靠近电梯这边有一片观景落地窗,窗外悍着不锈钢栏杆,虽然有些影响美观,但并不妨碍视线。 透过落地窗观察到商场下面的夜景,黎熹注意到对面有一栋欧式风格的大楼。 今夜,那栋楼灯火通明。 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富人们,正络绎不绝地从里面出来,一看就是刚结束某场活动。 “那栋楼今晚在办活动?”黎熹是随口一问。 顾缜却说:“是一场慈善拍卖晚宴。” 黎熹语气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也邀请了我,但我对那种活动不感兴趣。”顾缜兴致缺缺,摇头说:“人多,还虚伪。” 黎熹莞尔。 “咦?”黎熹像是看到了奇怪的画面,她惊讶地呢喃道:“那不是今天中午在饭庄遇到的那个男人吗?” 黎熹近视两百多度,但她今天出门时戴了两百度的美瞳。 所以,即使隔着相对遥远的一段距离,她还是认出了对面大厦门口,跟大明星谢筝挽着手下阶梯的人,就是今天中午跟谢娇月一起吃饭的男人。 顾缜顺着黎熹的视线往下方望去,也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嗯。” 顾缜皱眉说:“是那个男人。” 黎熹告诉他:“站在他身边的女士是谢筝。” 顾缜问:“你朋友?” 顾缜的反应显示是不认识的。 闻言,黎熹颇有些奇怪地说:“你不认识谢筝?没想到这年头,还真有人不认识咱们的大明星啊。” 黎熹打趣了顾缜一声,这才告诉他:“谢筝是谢笺的姐姐,是一名很优秀的电影女演员。” “她也是摘星娱乐公司的一姐。” 顿了顿,黎熹迟疑地问顾缜:“你应该知道一姐是什么意思吧?” 顾缜轻笑,“我只是不认识谢筝,不是不了解这个世界。” 他当然知道一姐是什么。 一姐就是一个娱乐公司的摇钱树,活招牌,荣誉标杆,是定海神针。 黎熹突然看到那个男人低头亲了亲谢筝的额头。 “我靠!” “那狗男人亲了谢筝!” 黎熹像是看到了一坨滂臭的狗屎,压在了一朵娇嫩香喷喷的花朵上,她表情嫌弃至极。 “他昨晚才用那张狗嘴啃过谢娇月啊!” 她要yue了! 第60章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两人站在高处俯视下方,将谢筝与男人的亲密互动尽收眼底。 黎熹忽然听见顾缜说:“今晚这场慈善宴会,是周家举办的。跟谢笺手挽手的男人,叫周尧光,是周家的二公子周尧光。” 周尧光? 黎熹只是谢家养女,几乎没有参加过高规格的宴会,她不混东洲市上流社会的圈子,对这些大佬们也不熟悉。 “身为主办方,能跟周尧光一起出席这种规格的慈善会的人,只会是他的妻子,或者未婚妻。” 顿了顿,顾缜特意强调:“只是女朋友的话,都没资格出席。” 黎熹被顾缜透露出的消息惊到了,“你是说,谢筝跟周先生是一对!他们很可能已经订过婚。” 顾缜的回答比较有分寸:“原则上来说是的。” 黎熹沉默起来。 她上一世跟着谢筝当助理,就知道谢筝有个身份不一般的未婚夫。 谢筝是个将私生活跟工作完全分隔开的人。 为了保护未婚夫的私生活不被打扰,谢筝从没有对外界公开过未婚夫的真实身份。 而黎熹只是谢娇月的临时助理,谢筝对她有防备心,跟未婚夫打电话都避着黎熹。 所以黎熹并不知道谢筝的未婚夫到底是谁。 原来就是这个姓周的。 谢筝放在心尖尖上喜欢的,还打算彻底息影相夫教子的男人,就是这么个狗东西? 真他妈的,一朵香花插在了牛粪上。 “这个周尧光所在的周家,是哪个周家?”周是个大姓,在东洲市的街边,你随意采访一百个人,可能就有三四个姓周的。 “船王周家,周尧光爷爷是老船王,最早搞海上运输发家的。” 黎熹没听过周尧光,但听过船王周家,对周尧光的父亲老周董更是如雷贯耳。 据说那位老周董是个手腕铁血,处事雷厉风行,黑白两道都沾边的人。 他最初就是混黑的,后来结识了顾文韬,在顾文韬的帮助下慢慢洗白,如今也成了知名企业家了。 顾缜这一介绍,黎熹对周尧光的身份地位就有数了。 黎熹对谢筝还算了解。 那是个拼命女郎。 黎熹给她当助理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谢筝跟男人们暧昧胡来。 至少,她从来没有撞破过。 私生活并不混乱的谢筝,却感染了艾滋病。当这件事被曝光后,不过朝夕之间,谢筝就从完美女神堕落成‘玩咖’女神。 而那些小黄网上,也流传出众多‘谢筝跟某富二代开房’的下流视频。 那些视频虽然都是ai合成的,是假的。 但架不住有些傻逼生下来就不带脑子,真的信以为真。 那几天,谢筝的微博评论里面充斥着各类下流的动态视频图,跟恶搞的表情包。 在黎熹出车祸去世的前一天,谢筝就因精神压力过大割腕自杀过一次... 谢筝感染艾滋病这件事,明显是被人给做了局。 黎熹之前猜不到那个做局人的身份。 即使她知道谢娇月跟谢筝是闺蜜,也没有怀疑过谢娇月。 但此刻,偶然得知谢娇月的床伴是周尧光后,黎熹很难不怀疑到谢娇月头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日久生情。 说不定上一世的谢娇月,早就被顾淮舟给拒绝了。只是谢娇月爱面子,肯定不会对外透露实情。 以至于,就连黎熹都不知道顾淮舟被谢娇月甩了的事。 也许,上一世谢娇月就跟周尧光睡过了。 日子久了,她难免会对周尧光产生占有欲。 这时候,完美女神谢笺就成了谢娇月的眼中钉,肉中刺。 谢娇月先做局让谢筝感染艾滋,再将碍眼的养妹弄到谢筝身边打工。 而谢筝拍戏时难免会受伤流血,身为助理,黎熹自然是要第一个冲上去给谢筝包扎的。 朝夕相处下,黎熹感染艾滋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黎熹对谢娇月这条美人蛇也产生了忌惮之心。 但。 谢娇月执意要做美人蛇,那她就做一次捕蛇的农夫! 打蛇捏七寸。 她总会找到谢娇月的七寸。 摇摇头,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黎熹一言难尽地吐槽:“谢家四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爸爱玩水嫩嫩的小姑娘,老妈在跟谢家名义上的干儿子搞地下情。哥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妹妹背着闺蜜睡对方未婚夫...” 黎熹直摇头,嘲讽地说:“我要是编剧,我能围绕谢家四口写一部都市伦理剧,拍出来绝对比《顶楼》还要狗血刺激。” 顾缜没看过《顶楼》,但也能理解黎熹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要以谢家为原型创作剧本,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影视制作团队。” 黎熹轻笑,“可别了,我怕观众们看了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话是这么说,但黎熹已经决定将谢家四口的故事加入到她的漫画新作中。 是人都爱吃瓜。 她要用谢家人精彩丰富的狗血故事,养活她的瓜民们。 “没什么人了,走吧。” 等他俩去地下车库,将车开上大马路,从慈善宴会大楼前经过时,谢筝跟周尧光早就已经离开了。 黎熹有些遗憾,她还蛮期待周尧光在这里撞见他俩的反应的。 * 隔天上午,黎熹直接坐顾缜的车来到科目二考场跟谢笺汇合。 谢笺跟谢筝已经到了。 谢筝戴着墨镜跟口罩,穿一件墨绿色的长至脚踝的大衣,卷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 她依靠着大奔的车身,正在跟谢笺说话。 “谢笺!” 黎熹朝谢笺摇了摇手。 正在跟姐姐讲话的谢笺,听到黎熹的声音,她声音一顿,侧身朝黎熹望过来,跟姐姐介绍:“那就是黎熹。” 谢笺望着黎熹,心里直呼我草! 云歌大大竟然这么嫩! 这么嫩的小姑娘,是怎么创作出那么血腥恐怖又暗黑的《七日魇》的? 谢筝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吐槽开了,但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错愕表情。 “你好,谢筝小姐,我是黎熹。”黎熹小跑过来,主动朝谢筝伸出右手。 谢筝回过神来,用力地握住黎熹的右手,感慨道:“云歌大大,你本人也太年轻了吧。” 网上还有很多读者认为黎熹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呢! 看看黎熹漂亮精致的巴掌脸,再看看她羽绒服下饱满的胸脯,谢筝又说:“小笺没骗我,的确比我大。” 黎熹:“嗯?什么大?” 谢筝抿着嘴,像是没听到这话。 谢笺快言快语:“胸大。” 黎熹先是一愣,接着戏谑地望着谢笺胸口。 她高深莫测地说:“以后斗地主,我一定带着你,争取每次都让你这对a,杀遍牌桌无敌手。” “打牌打到最后,对a谁都要不起!” 谢笺:“...” 她后知后觉明白对a是什么意思后,猛地爆红了一张脸。 第61章 小祖宗,唯恐天下不乱! 谢筝闷笑,盯着妹妹红彤彤的脸颊跟耳朵,她对黎熹说:“我妹妹就是太闷了,云歌大大,你以后一定要多带她玩。” 听得出来,谢筝这话不是客套。 她是真的在拜托黎熹。 “行,必须带她玩。” 后方,顾缜用衣袖挡住腕表,提醒黎熹他们:“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进考场了。” “谢筝小姐,我们下午再细聊。” 黎熹一把拽住谢笺的卫衣袖子,走向了顾缜。 谢筝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注意到有人在不断地偷瞄自己,谢筝怕被影迷认出来,赶紧钻进车。 给谢笺发了一条晚点再来接她的消息,谢筝就驱车去到了附近一家书店的门口。 她戴着口罩墨镜快步走进书店,从心理学书架上抽了一本心理科普的书。 结了账,谢筝拿着书坐在车里慢慢地看。 刚看完出版作者写的序言,就收到谢娇月的微信:【筝姐,在哪儿啊?出来逛街吗?】 谢娇月:【m家上架了很多新款春装,去扫货?】 可能是年纪大了,谢筝对购物的兴趣不是很大,她拒绝了谢娇月:【在陪妹妹参加科目二考试。】 谢娇月也知道谢筝有个妹妹的事,但了解得不多。 对妹妹谢笺,谢筝向来都缄口不言。 谢娇月的回复比较有意思,她说:【你妹妹也在考科目二?】 也? 谢筝问:【还有谁?】 谢娇月说:【还记得我家那个养妹吗?就是那个总喜欢跟我要衣服跟名牌包包用的女孩儿。】 谢筝知道谢娇月家里有个养女,据说比谢娇月小三岁。 成绩一般,还好吃懒做。 据她了解,那姑娘是被谢家养大的,但读书不刻苦,只考了个普通一本。 大学从东洲大学历史系毕业后,也不找工作,直接成了谢家的大米虫。 每天晚上不到三点不睡觉,每天早上不到十二点不起床。 好吃懒做,玩物丧志,虚伪拜金。 说的就是这个养女了。 谢筝以前常听到谢娇月吐槽家里的养妹,听得多了,她也对谢娇月的养妹产生了抵触心理。 年纪轻轻的一姑娘,不上班像什么样子? 谢家把她养大,不知感恩就算了,还自甘堕落地当上了米虫。 是打算要谢家养一辈子么? 得知谢娇月那个好吃懒做的妹妹今天也在考场这边,谢筝就好奇地问了句:【你妹妹叫什么?】 人都有好奇心。 谢筝也想看看谢娇月那个好吃懒做的妹妹,到底长什么样子。 谢娇月大概是在忙,没再回谢筝的消息。 谢筝也就随口问一句,见谢娇月迟迟不回消息,她关了手机继续看书。 约莫半个小时吧,谢笺就给她打电话来了,“姐,可以来接我了。” 谢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过了没?” “嗯,我跟黎熹都过了。” 谢筝便说:“那今天中午姐姐请你们吃饭,你让黎熹跟顾教练也一起。” “我问问。” 谢笺将姐姐邀请他们一起吃饭,庆祝科目二通过的事说了声,“黎熹,顾教练,去吗?” 黎熹看向顾缜。 知道顾缜不喜欢热闹,黎熹体贴地说:“你可以选择不去,因为我下午还有事要跟谢筝小姐聊。” 闻言顾缜便说:“那我就不去了。” 三个女孩子的聚会,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再说,他也的确不太能适应跟陌生人同席吃饭。 “那你先回去吧。” 顾缜点点头,想到什么他说:“今晚去我家吃饭?” 黎熹有些诧异,“你做?” “大叔做。” 黎熹知道顾缜家里请了个帮忙打扫卫生和做饭的大叔,但她从来没碰到过。 “好啊。” 约定好,顾缜就走了。 不一会儿,谢筝就开着黑色大奔过来了。 谢筝请他们吃饭的餐厅,恰好是竹山风景区上那家中式菜馆,昨天顾缜刚带黎熹来过。 谢笺是第一次来,她默默地观察饭店的环境,没做声。 黎熹则对谢筝说:“不是说这里需要预约吗?” “我的未婚夫是这家餐厅的vip,我提前一周就预约了位置。”谢筝揽着谢笺肩膀轻笑,她说:“我本来就打算带小笺过来吃点儿好的。” 黎熹明白了。 她是坐上了谢笺的顺风车,跟着蹭了顿饭。 今天值班的经理,依然是昨天那位,工作铭牌上写着‘张经理’。 张经理对黎熹记忆深刻,忘不掉她牛饮绿茶的场面。 “黎小姐?”张经理惊喜不已,“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原来你跟谢筝小姐是朋友?” 经理根本不知道黎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知道这位黎熹小姐,是他们老板好朋友顾先生的心上人。 谢筝听到这话,也有些惊讶。 “黎熹,你以前来过这儿?”这家饭店算是东洲高端餐厅的天花板了,就算是谢筝,也只在重要节日才会跟周尧光来这边约会。 黎熹笑着解释一句:“我跟顾教练昨天在这边吃饭。” 谢筝莞尔,“原来如此。” 她能在娱乐圈混到这个位置,自然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姑娘。谢筝很懂分寸,哪怕她对顾教练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心,也没有追问。 “张经理,麻烦了,还是老位置。” “知道,谢小姐每次过来都是8号桌。”张经理笑容满面地带着三位女士来到观景台的8号桌。 他是人精,全程没有透露周尧光昨天来过,还带了个陌生小姐的事。 张经理倒不怕黎熹会说漏嘴。 他觉得黎熹根本就不认识谢娇月和周尧光,自然,就不会拆穿了。 张经理心情平静,端起茶壶为她们斟茶。 黎熹端起茶水尝了一口,中肯地评价了一句:“这茶没有昨天的好喝。” 张经理笑容快要绷不住了,“黎熹小姐说笑了,昨天顾先生点的是御前十八颗龙井。” “跟这个,自然有区别。” 什么区别呢? 张经理也不觉得同为绿茶,御前十八棵龙井就真的比普通的绿茶好。 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金钱的区别了。 黎熹放下茶杯,忽然悠悠然地提了句:“我昨天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这一桌刚好也有客人在约会,还是大明星谢娇月呢。” “没想到我今天就成了8号桌的客人,这都是沾了谢筝小姐的光。” 说完黎熹又朝张经理一笑,夸道:“不愧是东洲餐厅的天花板啊,明星富豪都是你们店的常客。” 闻言,张经理心肝儿乱抖。 小祖宗,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第62章 那个懒货拜金女啊,叫黎熹 张经理赔笑说道:“咱们店口碑一直都是最好的,所以回头客多。” 坐对面的谢筝也被黎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谢娇月昨天来这里吃饭了?还跟一个男人?” 谢筝直呼:“好家伙,这丫头瞒着我偷偷谈起了恋爱啊,还真能瞒嘛。” 谢娇月是大明星嘛,黎熹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会认识大明星不奇怪的。 所以谢筝根本不觉得黎熹是话里有话。 她继续跟黎熹打探:“跟她吃饭的男人,你认识吗?” 张经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黎熹小姐最好是不认识周先生。 “不认识。”黎熹说。 张经理松了口气。 看来黎熹小姐只是随口一说,不是故意要搞事。 差点就误会她了。 谢娇月点点头,“那我改天问问她。” 但黎熹紧接着又蹦出一句:“虽然不认识,但我昨天晚上在慈善宴会现场看到了他哦。” “顾教练也看到了,他告诉我,说那位先生应该是慈善晚会主办方周家的二公子,叫什么...” 黎熹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 大概是记性不好吧,她很快摇头说:“那人名字不好记,我忘了。” 黎熹不会蠢到当众戳破谢娇月的约会对象是周尧光的事,那会让谢筝难堪。 听到周家二公子的名字,谢筝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尧光昨天跟谢娇月来这边吃饭了? 他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周尧光不说就算了,娇月怎么也不说呢? 谢筝是最优秀的女演员,她心里早就刮起了狂风暴雨,脸上却是一脸从容。 甚至还笑着说:“周先生跟娇月本来就认识,他们来这边吃饭,不一定是约会。” 黎熹颔首,“嗯嗯,那可能只是朋友叙旧。” 闻言,谢筝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叙旧。 他俩有什么好叙旧的? 他俩以前关系都不熟,有必要背着自己叙旧? 还来这么高级昂贵的餐厅叙旧? 就在这里,谢筝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是谢娇月回了她消息。 谢筝打开微信,看到谢娇月:【你说那个懒货拜金女吗?叫黎熹。】 黎熹? 谢筝无声掀开眼皮打量面前的小姑娘。 黎熹正拿着公筷在给谢笺夹餐前小吃,还说:“这个海蜇皮挺开胃的,我昨天吃过后,回家还搜索了制作方法呢。” “但咱们应该做不出这个味道来,谢笺,你快尝尝。” 谢笺嗯了一声,乖乖地拿起筷子吃掉了海蜇皮,轻声说:“是好吃。” 谢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缓缓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懒货? 黎熹吗? 黎熹要是懒货,那《七日魇》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联想到谢娇月说的那些话,什么晚上不到三点不睡觉,早上不到十二点不起床... 他们文学创作者,夜深人静时候灵感最爆棚,会习惯性熬夜创作,这很正常吧。 再说... 黎熹是云歌大大,是一部漫画作品就狂赚了数千万的大佬,她怎么就是穷逼懒货大米虫了? 黎熹今天拎的包,并非什么大牌奢侈包包。 她直接拎着帆布袋就出门了! 那帆布袋还是《七日魇》的周边呢,淘宝定制一个才25块! 就这,还拜金? 谢筝没有回谢娇月的信息。 在见到黎熹本人后,谢筝就知道谢娇月以前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带着些个人恩怨和偏见了。 搁下手机,谢筝忽然起身跟谢笺和黎熹说:“你俩先吃,我去点菜区看看有没有新的菜式。” 谢筝又对张经理说:“张经理,你来帮我介绍一下新菜单吧。” 张经理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捶胸顿足了,他只能陪着谢筝往点菜区那边走。 “张经理。” 四下无人,谢筝来到走廊的窗户口,打开窗户通风,低头从大衣口袋里一包女士香烟。 完美女神谢筝私底下烟酒不忌。 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她的粉丝也都知道,因为早在七年前谢筝就公开了自己有抽烟的恶习。 毕竟女人抽烟不犯法,而她也不是未成年。 当然,她也常提醒粉丝们尽量别抽烟,烟就是慢性毒品,会损害身体,也会伤害身边人的健康。 她抽烟是因为工作量大,压力大,只能靠这个缓解情绪。 谢筝从烟盒里抖出一根女士香烟,礼貌地询问张经理:“介意我抽根烟吗?” 张经理摆手,“谢小姐随意。” 餐厅虽然是禁烟区,但这个角落是可以抽烟的。 “多谢理解。”谢筝点燃烟,闷闷地抽了半根,就克制地将剩下的半截烟嗯进了垃圾桶上的碎石烟灰缸。 她对着窗户通风,待身上烟味儿散得差不多了,这才跟张经理说:“昨天陪谢娇月来吃饭的男士,是周尧光吧?” 餐厅是有监控的。 一旦谢筝较真要查监控,这事也是瞒不住的。 张经理犹豫了下,才颔首说:“昨天周二公子的确带着谢小姐过来用餐了。” “他俩跟谢小姐关系都很好,想必私底下也认识,他俩一起来吃饭也不算很稀奇的事。” “谢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谢筝笑容恬淡,无懈可击,“娇月是我好朋友,尧光是我未婚夫,我们私底下本来也常见面的。” 谢筝没有再深问,放过了张经理。 都是打工的,她不会为难张经理。 再说,谢娇月是公众人物,周尧光也是有头有脸的男人,他俩就算真的有个什么,也不会蠢到当着张经理的面表现出来。 谢筝去点餐区加了两个菜,就回了8号桌,有说有笑地陪两个女孩子吃饭。 张经理把谢筝的表现看在眼里,其实很佩服这位谢小姐的心理素质。 不愧是当明星的人。 能忍。 会演。 * 饭后,谢筝本想带黎熹去温泉馆聊影视改编的事。 但黎熹来了经期,没法泡温泉,谢筝临时将温泉节目改成了洗脚。 她注重私密性,直接要了一个私密性良好的大套房。有洗脚的包厢,还有喝茶聊天的茶室。 洗完脚,做了个足底按摩,谢笺就趴在躺椅上睡着了。 黎熹则跟谢筝去了隔壁的茶室,边喝茶边聊合作投资的事。 聊完,太阳都快落山了。 回到市区,黎熹先去了一趟花鸟市场,精挑细选了一盆造型最别致的紫色蝴蝶兰。 考虑到顾缜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黎熹还特意在花盆中插了一根棒棒糖样式的卡片,写上了她的寄语。 第63章 花开满盆时,我想要个男朋友 黎熹抱着蝴蝶兰敲响顾缜家门。 顾缜亲自来开门。 看见黎熹手里的蝴蝶兰,他显然被惊喜到了,眼眸顿时亮了几个度。 “谢谢。” 顾缜双手接过蝴蝶兰,“快请进。” 黎熹进屋,摘了围巾,拖了羽绒服挂在玄关的收纳柜里。 顾缜将蝴蝶兰放在客厅的茶几桌上,他让黎熹先坐,自己则回了房间。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条咖色大围巾。 顾缜抖开围巾披在黎熹肩上,“屋内外温差大,披着围巾,别感冒了。” “谢谢。” 顾缜转身抱起那盆蝴蝶兰,突然说:“介意我把它放到我书房吗?”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要放哪里当然你说了算。” “好。” 顾缜抱着盆栽往书房那边走,想到什么他朝黎熹发来邀请:“你要参观下我的屋子吗?” 黎熹受宠若惊,“会不会有些冒昧。” “当然不会。” 黎熹赶紧起身追上顾缜。 顾缜先带她参观了书房,跟客厅的装修风格一致,客厅也是冷调深色风格。 书房很大,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办公桌。 黎熹琢磨那桌子都有她高中寄读时睡过的铁床长了。 书房里面显然还有一个藏书室,但加了密码锁,顾缜没主动打开那把锁,黎熹也没好意思开口提。 参观书房,顾缜又带黎熹参观他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顾缜的房间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黎熹站在窗边朝外看,能看到东洲大河对面的cbd城区。 抚摸身前的落地窗,黎熹脑海里突然跳出顾淮舟居住的湖心小筑的样子。 那屋子跟这里一样,都是大面积的落地窗。 卧室很宽阔,顾缜不站黎熹旁边,偏要站在她身后。 夜晚的落地窗上浮现出他俩的倒映。 从玻璃的倒映中看,黎熹就像是被顾缜抱在怀里,她的头顶在顾缜下巴位置。 如果她仰头,顾缜低头,两头就能接吻... 黎熹心跳如雷。 她努力找话题,“这么大的窗户,阳光灯光一定很刺眼睛吧。” 黎熹问顾缜:“你能睡着吗?” “我讨厌黑暗的环境。”顾缜告诉黎熹:“我得在有光的情况下才能入眠。” “啊?”黎熹有些懵,脑子一抽,脱口就说:“那咱俩以后睡...” 对上顾缜深沉的,幽暗的黑眸,黎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不知羞耻的话。 靠! 他们昨天才第一次约会,今儿就主动提到睡觉上床的话题... 黎熹爆红了一张脸。 想解释吧,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黎熹索性破罐子破摔,她问顾缜:“顾教授,你应该不是柏拉图恋爱的推崇者吧。” “事先说明!”黎熹举起右手,郑重地强调:“我是俗人,我不能接受无性的恋爱。” 上辈子直到死,黎熹都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她可遗憾了。 所以这辈子,她要谈甜甜的恋爱,睡活儿最好的男人。 如果顾缜是个柏拉图崇拜者,那她真要好好考虑下了。 顾缜显然被黎熹这一系列操作整不自信了。 他忽然抬起右手,用虎口捏着黎熹下巴,让她直视前面的落地窗。 黎熹在镜子里看到了顾缜自上而下看她时的眼神。 像火一样炽热,像天罗地网一样铺天盖地将她包裹,黎熹根本无处可逃。 两人目光在镜子里交织,空气都变得粘稠。 黎熹听到了自己那如雷的心跳,跟头顶上男人喑哑的,动了情的声音:“看来是我表现得还不明显,才让你误会了。” “熹熹...” 顾缜忽然低头,凑在黎熹耳边说:“这几天,我已经无数次幻想过你出现在我的屋子里,跟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在书房的书桌上,在卫生间的浴缸,在卧室的落地窗前...” “你与我耳鬓厮磨的画面,一定很美。” 镜子里面,顾缜说话时唇瓣一张一合,有种随时都能将黎熹耳朵咬进去,又吐出来的性张力。 黎熹猛地推开顾缜,逃也似地冲进主卧的卫生巾。 进去后,她看到盥洗池上男人的洗漱用品跟刮胡刀,跟隔断玻璃后面的浴缸。 她再次羞红了脸。 好好好,鉴定完毕,顾教授不喜欢吃素,喜欢吃她。 叩叩— 顾缜在外面敲门,提醒黎熹:“我去布菜,你收拾好了可以出来。” 顿了顿,顾缜又说:“马桶旁边的柜子第二格里有卫生棉。” 交代完,顾缜就走了。 黎熹没用那东西,她等脸蛋没那么红了,这才去餐厅。 两人没再提先前的话题,安安静静地吃饭。 吃饭时,派大星也要做一张椅子。 但它不吃东西,就坐在餐桌旁陪着他们。 顾缜告诉黎熹:“派大星是我的饭搭子,每天都会陪我吃饭。” 黎熹故意揉了揉派大星的脑袋,气得派大星跳下餐桌,跑到沙发扶手上蹲着。 它虎视眈眈地盯着黎熹,像是防贼一样。 饭后,黎熹给派大星开了个小罐头,端着盘子站在沙发前面诱惑派大星。 派大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抵不住罐罐的诱惑跳下了沙发。 它围着黎熹裤腿骂骂咧咧地走了两圈,用脑袋敷衍地蹭了蹭黎熹的裤腿,这才讨到一口好吃的。 吃完,派大星走到厨房,一边用爪子洗脸一边陪顾缜,还发出喵喵的叫声:“瞄!” 铲屎的,看你找的什么对象! 心黑着呢! * 黎熹吃着水果,顾缜回了趟书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份文件。 他将那两份文件一起搁在茶几桌上,对黎熹说:“上面的塑料文件袋里装的是你养母张湘出轨秦修,你养父谢明宗包养18岁小嫩模的铁证。” “你给我介绍的侦探是哪儿找的?这么速度?” 这效率,堪称现代福尔摩斯啊。 顾缜笑笑没说话。 黎熹拿起第一份文件,没着急打开,她指着桌上那个用牛皮纸密封的文件,好奇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顾缜望着她,眼神说不出来的认真。 半晌,顾缜才垂眸说:“这里面,是我的身世、个人经历、财富情况。” “熹熹。” “等你决定走进我的世界,于我缔结婚姻的那一天再打开它。” 黎熹睁大了美眸。 缔结婚姻,这真是一个令人心动的诱惑。 “你就不怕我走出这个门,就把它打开了?” 顾缜高深莫测一笑,他说:“那么明天就是我们的领证纪念日。” 黎熹不信邪,“这么邪乎?” 她拿起那文件仔细地观察,嘀咕说:“怎么?你在这上面装了监控?能观察到我的一举一动?” 顾缜只是笑,没说是不是。 看了看时间,顾缜克制起身,对黎熹说:“快十点了,我该送你回家了。” 黎熹这次走得干脆。 哪怕是上下邻居的关系,顾缜还是绅士十足地将黎熹送到了2201。 回到家,黎熹并没有随意打开牛皮纸文件,而是将它郑重地塞到了书架的重要文件层。 那份文件里面,一定记录着顾缜最大的秘密。 打开顾缜的秘密,意味着她愿意走进顾缜的内心,跟他共度余生。 她目前还没做好准备。 而另一边,顾缜回到家,进书房办公室,看到桌上的蝴蝶兰,才想起他还没来得及看盆栽里的留言卡片。 顾缜抽出卡片,翻过来,就看到黎熹说—— 【蝴蝶兰开满盆时,我想要个男朋友。】 第64章 背刺?黎熹早有准备 隔天,黎熹早早起床。 火速化了个淡妆,换了身稍显正式的行头,便直奔高铁站而去。 w市,高新区。 临近中午十二点,黎熹出现在观漫总部大楼前。 她来到前台,告知对方:“你好,麻烦帮我联系你们的主编迪西,就说黎熹来了。” “稍等。” 前台小姐姐模样很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穿一套白色ol装,黑发微卷,不俗的相貌在精致妆容的修饰下,更显得标致迷人。 不愧是前台,公司的门面,这外型没得挑。 前台小姐好奇地打量了黎熹,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是咱们公司的签约漫画师吗?” 一般来观漫公司找编辑的人都是漫画师。 而要求见主编迪西的漫画师,至少都是网站v4的漫画师。 黎熹颔首:“嗯,我是。” “您的笔名是什么?”前台小姐滴水不漏地说:“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下,我好转达给迪西主编。” 黎熹人都来了,也没必要捂着马甲。 “云歌。” “好的,云歌老师。”前台小姐顺口应了一声,拿起座机拨通迪西主编的内线。 “迪西,有一位姓李,笔名叫云歌的女士想见你...”说着,前台小姐后知后觉想到什么,豁然瞪圆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惊呼:“您是云歌大大!” 黎熹:“...” 她刚才的确说过自己叫云歌吧。 前台小姐的反射弧有些长,直到此刻她才将面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姐跟《七日魇》的漫画师云歌联系到一起。 电话另一头,迪西也是受宠若惊:“等着,我马上就来!” 迪西直接挂了电话。 前台小姐听着电话里面的嘟嘟声,她回过神来,捂着嘴巴,激动得双眼含泪。 “云歌老师?” “您真的是云歌老师?” “创作出《七日魇》的漫画师云歌?” 前台小姐情难自禁,声音都哽咽了。 意识到这姑娘可能是自己的漫画迷,黎熹笑着点点头,她说:“我就是《七日魇》的创作者云歌。” 前台小姐姐都要哭了。 她跺了跺脚,仰头望着天花板,用手不断地扇眼睛,哽咽地说道:“云歌大大,我是你的粉丝啊!” “我从您连载七日魇第18话开始,一直追到完结。您记得我吗?我的读者号叫‘啾啾糖啊’,我还是你粉丝榜前五呢!” “我来观漫工作,就是为了您啊!” 唐久久说着就真的哭了起来。 黎熹有些惊讶,“原来是你。我记得作品连载第一年的那个圣诞节,你给我打赏了一棵价值五千块的圣诞树。” “实不相瞒,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份大额打赏,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一棵圣诞树,价值五千人民币。 那会黎熹还是新人,打赏的收益她跟网站五五分。 到手也就是两千五。 那年,她怀揣着银行卡里仅有的几千块回了一趟老家,带着父亲的灵牌回了一趟老家,在奶奶坟前烧了纸。 捧着父亲的灵牌回去见奶奶,就当是他们母子团聚了。 后来《七日魇》火出了圈,黎熹赚的钱破了十万、百万、千万。到现在,她靠这部作品净赚了三千多万。 但黎熹对早期几个支持她作品的漫画迷,始终铭记于心。 “快别哭了。”黎熹心里都有些酸酸的了。 她在包里翻了翻,找到一包纸巾递给前台小姐。 盯着对方胸口的铭牌,注意到前台小姐姐姓‘唐’,再联想到她的读者名,黎熹试探地说:“你该不会是叫唐久久吧?” 前台小姐姐用力点头,“对,我叫唐久久,云歌大大不愧是搞悬疑漫画创作的,脑子就是聪明。” “久久,你好。”黎熹朝唐久久伸出右手,“认识一下吧,我是云歌,本名叫黎熹。” 唐久久用双手握住黎熹的手。 “你可以叫我久久!” 松开黎熹的手,唐久久瞄了眼电梯厅那边,突然压低声音告诉黎熹:“云歌大大,这几天有好几家影视公司的负责人来了咱们公司,都在跟老板争取《七日魇》的影视版权。” “就在十多分钟前,摘星娱乐的负责人也来了。” “我听编辑部的编辑们说过,你好像不想跟摘星娱乐合作。” “不过万总好像很看好摘星娱乐,知道您会在今天过来,特意将那边的负责人叫过来,说是要面对面坐下来谈谈。” 闻言黎熹面色一沉。 万总就是观漫的老板了,黎熹跟他也加过微信,但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就每年春节的时候,对方会通过微信留言给她拜年。 永远不要跟资本家共情。 黎熹是观漫公司的摇钱树没错,但观漫公司借着《七日魇》的影响力,这两年也签了很多优秀的漫画师,打造出了几本爆款。 那些作品虽说不如《七日魇》这般现象级火爆,但也赚了一波钱。 说个难听的,如果黎熹真的不服管教,不肯配合,那万总为了利益也很可能跟她反目成仇。 万总今天没有过问她的意见就擅自做主将摘星娱乐的负责人叫了过来,这说明他的耐心不多了。 万总要背刺她! 思及此,黎熹心里便有了个决定。 “我先去趟厕所。” 唐久久赶紧指着一楼大厅左侧,“厕所在那边。” 黎熹拐进厕所,给姜星河发了条消息:【帮我个忙。】 姜星河:【嗯?】 黎熹说:【我把密码告诉你,你去一趟我公寓,把我书房第三排的白色文件夹打开。】 【找个信得过的人,把那里面的东西爆料出去。】 姜星河刚醒没多久,这会儿还迷糊着。 他盯着黎熹的留言仔仔细细看了几秒,才意识到黎熹这是要搞人,【你要搞人?】 黎熹:【搞畜生。】 谢家那群道德沦丧的东西,不配称作人。 姜星河回了一句简短地嗯,就披上外套,踩着棉拖鞋准备下楼去2201。 派大星趴在玄关的地摊上追逐一个会感应移动的铃铛小球。 听到2302大门开合又关闭的动静,派大星疑惑地朝身后的大门看了眼,突然发出一声叫喊:“瞄!” 主人,隔壁的懒货起床啦! 顾缜正在吃午餐。 见派大星喵喵喵叫个不停,他嫌烦,起身走过来捞起派大星,打算先将它关去猫房。 听到外面的动静,顾缜下意识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看到姜星河衣衫不整,脚踩拖鞋站在电梯厅。 他准备回餐厅,却听到姜星河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我说熹哥,熹姐,你倒是把你家的密码发给我啊。” 熹姐? 第65章 偷情哥秦修 咔嗒— 听到开门声,姜星河回头朝2301望去,就看到依靠着门框,碎发快要顶到门框的顾缜。 “缜哥?” 姜星河握着手机朝顾缜走来。 他顺手抹了把派大星,气得派大星朝他直哈气。 “都说宠物随主人,咱们缜哥这么绅士的主人,怎么养了派大星这么个凶货?” 派大星:瞄! 蠢的! 你对我主人的本性一无所知! 顾缜轻拍派大星的脑袋安慰它,头也不抬地套姜星河的话:“你穿着拖鞋,这是要去...黎熹家里?” 姜星河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像是见了鬼,质问顾缜:“你怎么知道?你在我家装了监听?” 姜星河看顾缜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斯文败类,大变态。 “你刚才在问黎熹她家的密码。”顾缜说:“我没监听,我是偷听。” “...偷听难道是个什么光荣的事吗?我说收租哥,越接触我也觉得你这人贱嗖嗖的。” “也就黎熹那种小姑娘才觉得你是冰清玉洁的翩翩君子。”姜星河朝顾缜胸口瞅了眼,阴阳怪气地说:“要我说,你心里蔫儿坏。” “指定是故意在咱们黎熹面前装斯文优雅,绅士格调。” 顾缜都不反驳。 因为姜星河说的是事实。 “走吧。”顾缜抱着派大星就往电梯口走。 姜星河懵了,“走什么走?” “去黎熹家。” 姜星河不干,他说:“这不行!黎熹叫我去帮她家办事儿,也没让我喊你,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再说,你只是在追她,又不是追到了她。你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去做什么?” 姜星河东扯西扯,说什么都不肯带顾缜去黎熹家。 主要吧,他是要帮黎熹干坏事。 这女孩子嘛,谁不想在自己心上人面前留个完美好印象? 如果被顾缜撞破黎熹做坏事,毁了黎熹的追人大计,那他就罪该万死了。 他要对得起黎熹的这份信任。 顾缜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是要去黎熹家里,帮她干坏事吧?” 姜星河:“...” 妈的! 收租哥是搜毒犬吗? 这狗鼻子这么灵! “黎熹是单身女性,这里是我的租房。你算黎熹什么人?名不正言不顺,我不放心你私自去黎熹家。” “身为房东,我去监督。”说完顾缜就进了电梯。 姜星河硬着头皮追进去,赶紧在线询问黎熹到底要不要放顾缜进去。 黎熹回得也快:【没事儿,他知道我是什么样。】 黎熹压根没打算在顾缜面前装乖乖女。 装的都是假的。 她要顾缜接受她这个人,从外到内。 得到黎熹的允许,姜星河这才带着顾缜去了她家,在直奔书房,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白色文件夹。 他也看到了另一个书架上的牛皮纸文件,但姜星河没有碰它,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顾缜观察着姜星河的一举一动。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个看上去吊儿郎当不着调,实则很有分寸感,也尊重人隐私的男生。 虽然姜星河生下来就不受姜家宠爱,却比姜晴空更有教养。 * 另一边,迪西也见到了黎熹。 她知道云歌的真实信息,知道黎熹住在东洲市,知道她叫黎熹,知道她今年刚满22岁。 但她不知道的是,黎熹竟然长得如此漂亮! “云歌大大,你没跟我说过你是个大美女啊!”迪西想象过黎熹长什么样。 她也添加过黎熹的微信,但从未见到黎熹在朋友圈发照片,还怀疑黎熹对相貌不自信。 哪知道,她本尊竟然生得如此绝色。 就这容颜,当明星都绰绰有余。 黎熹莞尔,她说:“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毕竟《七日魇》是用我的脑子跟双手创造出来的,不是用相貌。” 迪西啧啧称奇,摇头说:“要知道你长这么漂亮,我肯定早跑东洲市敲你家门,拉着你全亚洲开巡回签名会!” “就冲你这相貌,漫画册的销量不愁破不了两千万册。” 黎熹实在听不下去了,“别挖苦我了。” 言归正传,黎熹问迪西:“咱们老板,万总在公司吧?” 提到正事,迪西也收起了笑脸。 “云歌。”迪西有些难以启齿。 “你是想告诉我,摘星娱乐的负责人,今儿也在?” 迪西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下意识猜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小唐跟你透露的?” 黎熹摇头,语气自然地说:“我刚好认识摘星娱乐的人,听他们提到过这个事。” “刚才在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东洲的车牌号,就猜是他们公司来了人。” 迪西信以为真,“不愧是云歌,思维缜密,聪明。” “你说得没错,摘星娱乐的负责人的确来了。”顿了顿,迪西凑到黎熹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他们看来很重视这个项目,你猜他们派了谁来?” “谢行云?”黎熹下意识说出这个扫把星的名字。 迪西摇头,“再猜。” “总不能是谢娇月吧?” “那倒不是,但跟谢娇月身份差不多了。”迪西不再卖关子,她说:“是秦修啊!” 秦修,摘星娱乐的一哥跟持股人,谢明宗干儿子。 同时,也是谢明宗老婆的地下情人。 听到这个名字,黎熹恶劣的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是秦修啊...” 黎熹随迪西走进电梯,她嘴角扬起一抹灿烂但不怀好意的浅笑,“是他,那真是太好了!” 迪西见黎熹一听到秦修的名字,就控制不住地笑,笑容充满了开心。 她心里也一喜,“云歌是秦修的粉丝吗?” 如果她是秦修的粉丝,那这事就好办了。 黎熹歪头,似笑非笑地说:“如果,黑粉也算粉的话,那我算是吧。” 迪西一愣。 啊? 那就真的是出师不利,出门没翻黄历了。 观漫公司一共五层。 一二层是办公区,编辑们主要就在这两层活动。 三楼是万总的办公区,也是观漫公司负责接待贵客的地方。四楼是用来举办活动的大厅,五楼则是公司的员工活动室。 迪西领着黎熹直接来到三楼的贵宾会议室。 迪西敲门,提醒里面的人:“万总,秦先生,云歌大大来了。” 闻言,万总朝秦修露出一个咱们都懂的高深笑容,他一语双关地说:“云歌是个年仅22岁的小姑娘,她也是东洲人。” “秦先生也是东洲人吧?由你出面谈合作,云歌一定会同意的。” 他是在暗示秦修,云歌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纵然有名气,但到底年轻好欺负。 你们都是东洲人,你又是大明星,待会儿谈判的时候,就该软硬兼施。 小姑娘嘛,吓一吓就好了。 第66章 你是霸总剧演多了,出不了戏? “进来吧。” 迪西推开门,领着黎熹走进会议厅。 “万总,秦先生,介绍一下。” 迪西侧身露出身后的黎熹,介绍她身份的时候,语气难言骄傲:“这是咱们《七日魇》漫画作品的创作者,漫画大师云歌。” 说完,迪西朝万总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打趣道:“怎么样,我们云歌是不是很年轻?” 何止年轻! 还貌美! 万总一时间都看得失了神。 一直保持着傲慢之姿的大明星秦修,在看到云歌的真容时,目光很明显变得精彩起来。 “黎熹?”秦修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秦修回谢家次数不算少,见到黎熹的机会不多,两人不算熟悉。 但见了面,也都是以兄妹相称的。 上回姜晴空跟谢行云的订婚宴,秦修也去了现场。 但那日订婚宴还没开场,谢行云和黎熹就被周警官带走了,是以,秦修连他俩的面都没见着。 细想起来,秦修上回见到黎熹,还是大年初二那天。 他拎着礼物去谢家拜年,直到开饭时黎熹才下楼来。 她那会儿穿着居家休闲服,戴着眼镜,打扮得很朴素,远不及今天这么的明艳。 所以,乍然在异地城市看到黎熹,秦修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 见秦修脱口喊出黎熹的名字,万总难掩错愕,他问秦修:“秦先生,你跟云歌认识?” 迪西也惊呼道:“云歌大大的本名,就叫黎熹。” 黎熹这才上前一步,走到秦修的面前,乖巧软糯地喊了声:“秦修哥哥。” 听到这声熟悉,软糯的秦修哥哥,秦修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漫画师云歌,真的是谢家那个沉默低调的小养女。 “黎熹。”秦修难掩惊讶,他说:“你这可真是深藏不漏啊,闷声干大事。” 说着,秦修将双手搭在黎熹肩膀上,他不由发出一声轻快的笑声,不假思索地说:“都是一家人,那今天的合作就好谈了。” 黎熹性子软糯好说话,在谢家就连王妈都能踩她头顶撒泼。 就算如此,她对谢家人都还是客客气气的。 秦修相信,今日由他亲自出面,拿下《七日魇》的影视版权根本不在话下! 见秦修与黎熹是认识的,万总也喜笑颜开。 他诧异地询问黎熹:“云歌,你跟秦先生竟然是亲戚?” 黎熹一句话概括了他们的关系:“我是谢家的养女,秦修哥哥是我养父谢明宗资助长大的干儿子。” 秦修笑容有些僵硬。 秦修从未对外公开他跟谢家的真实关系,以至于,外界都觉得他身世神秘,必定是某个家族的有钱公子。 而他与谢家,只是亲戚关系。 而黎熹一句话,就戳破了秦修的神秘阔少爷人设。 果不其然,在知道这层关系后,万总看秦修的眼神都少了几分敬畏。 人嘛,总是会对自己未知的陌生人产生忌惮之心。而一旦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少了这份未知的压迫感,自然而然的,那态度也就变得平常了。 “呵呵,那太好了。”万总打了个哈哈,他说:“折腾来折腾去,都是一家人。” 秦修也收起心里那点不悦的心思,对黎熹说:“黎熹,听万总说,你先前不愿跟将《七日魇》的影视版权卖给摘星?” 万总抢先接话,他说:“我原本还纳闷,云歌为什么不肯跟摘星合作。现在想来,云歌应该是不想借助养父母的财力?” “咱们云歌现在长大了,想要独立,是吧?” 闻言,黎熹只是笑,眼神却很冷漠。 迪西常年跟万总打交道,身为下属,她最会通过上司的细微反应,来揣摩他们的心思。 久而久之,迪西也养成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她敏锐地察觉到黎熹的心情不太好。 秦修也认为万总说得对。 “黎熹,你要真这么想,那就太幼稚。”秦修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往沙发上一座,下意识将长腿交叠起来。 那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得黎熹作呕。 秦修抬起下颌看黎熹,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黎熹,坐下来说。” 黎熹走了过去,优雅落座。 秦修朝一旁的助手递了个眼神。 助理打开公文包,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到秦修手里。 秦修将文件搁在黎熹面前的茶几上,语气随意地问:“黎熹,你看咱们是现场直接签合同,还是等两边代表到齐后,再正式签合同?” 黎熹没说话,她拿起合同随意地翻看。 万总笑呵呵。 迪西表情莫名。 秦修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啪! 黎熹将合同丢在桌上,偏头,像看傻缺似的看着秦修,轻飘飘地问了句:“秦先生,你是霸道总裁剧演太多,沉迷霸总人设不可自拔了,才觉得所有人都该听你命令,配合你做事?” “...” 秦修面皮狂跳,压抑着怒火问黎熹:“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黎熹拿起桌上的文件,像手撕鬼子一样将文件撕成两半、四半... 将碎成无数片的文件丢到秦修头上,黎熹掷地有声地说:“我宁愿将《七日魇》贱卖给街边的乞丐,也不会卖给摘星娱乐。” 碎文件落到秦修脸上,又落到他腿上,他僵硬地垂眸,望着大腿上的碎纸,一时间有种茫然的无措感。 他在哪儿? 他是来做什么的? 万总跟迪西面面相觑,都被黎熹这一手给震慑到了。 这一刻,万总悄悄收回了他觉得黎熹很好拿捏的想法。 黎熹学秦修那样叠着腿,后仰靠着沙发,她一脸不屑地说:“别说你只是谢家区区一个样子,只是摘星娱乐一个持股的小股东。” “就算你们摘星ceo谢行云本人坐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将我作品的版权卖给摘星娱乐。” “因为,我嫌你们摘星娱乐,嫌谢家的钱臭!” “让你们来拍摄我的作品,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秦修缓过神来,他怒火万丈,咬牙切齿地威胁黎熹:“黎熹!你翅膀硬了啊!” “你以为你一个离开了谢家的养女,靠着一本破漫画,真的就能翻了天?” “你信不信!只要我们随便爆点料,搞臭你的名声,给你戴上一个抄袭的罪名,你那破漫画别说是影视化了,你的读者都能把你骂死!” “你会被全网抵制!” 第67章 老女人,送温暖都送到床上去了! 秦修狠话一放出来,万总就不乐意了。 万总可以背刺黎熹,将《七日魇》版权卖给摘星娱乐,但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搞臭《七日魇》这个作品。 他还指着《七日魇》发大财呢! 万总赶紧提醒秦修:“秦先生,你可别乱说!云歌可没有抄袭,《七日魇》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作品。” “秦先生是明星,是公众人物,怎么能做这种卑鄙的事!” 迪西跟着点头,“就是!” “呵。” 黎熹突然嗤笑一声,讥讽秦修:“秦先生威胁人一套一套的,看来这种脏手段没少用啊。” 秦修被黎熹这话刺激得浑身骨头发痒,哪哪儿都难受。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他能一巴掌呼晕黎熹! 臭妮子! “黎熹。” 秦修语重心长地警告黎熹:“不要以为姓万的肯维护你,你就能安然无恙了?” “你怕是不知道,区区一个观漫公司,根本就没有和摘星娱乐硬碰硬的资格!” “那是以卵击石!” 万总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还得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容装和事佬,他对黎熹说:“云歌你别当真,秦先生故意吓你的呢。” 接着又对秦修说:“秦先生也真是,你是大明星,是兄长,何必对云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这么重的话呢?” “她还娇滴滴!” 秦修暴跳如雷,“老子都不知道娇滴滴三个字怎么写了!” 万总不吭声了。 相较于秦修的暴怒,黎熹则显得太平静,太有教养。 她不痛不痒地说:“多谢秦先生倾囊相授,我今儿又学到了‘以卵击石’这样高大上的新成语。” “不知道秦先生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 秦修懒得说话,但余光还是朝黎熹看过来。 微微一笑,黎熹吐字清晰:“大祸临头不自知。” “什么大祸...” 一道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是秦修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到经纪人的名字时还不以为然。 秦修接了电话就说:“霜霜,我在w市这边谈公事,不是说了别打我电话...” “秦修!” 电话那边,经纪人楚霜声音尖锐,声嘶力竭地朝他吼:“你搞我还不够,还要搞张湘那个老女人!” 楚霜声音太大,即使秦修没有开外放,会议室里几个闲人还是听见了。 他们满脸震惊。 震惊之余,便都下意识竖起耳朵。 接着众人便听到楚霜朝秦修一顿咆哮输出—— “我说你那个干妈咋隔三差五往你家跑,原来是送温暖都送到床上去了!” “你搞老女人就搞女人,你还搞出人命来了!” 哟嚯。 秦修不仅搞了他的经纪人,还要搞了他干妈? 还跟干妈搞出小孩儿来了? 真是好大一个瓜! 骂了几句,楚霜才克制住暴怒的情绪,严肃地警告秦修:“你赶紧找个地方给我藏起来!狗仔这会儿早就把公司跟你家围得水泄不通了!” ...秦修那张俊脸,比颜料盘里的白色颜料还要更白。 黎熹刮两斤粉底液,都没这效果。 “这事怎么会被发现?”秦修手抖得不像话,嗓音也一阵发紧。 “你说呢?” 楚霜没好气地骂道:“有个狗仔最近一直在偷拍你,他不止拍到你跟那老女人多从共同出入爱巢,还拍到你俩在超市接吻!” “前天晚上,狗仔偷拍到你带张湘去一个黑诊所打胎!那狗仔贿赂了医生,拿到了胎儿血液跟你做了鉴定!” “现在全网都在疯传这件事!” “秦修,你完蛋了!” “鬼知道你到底还睡了多少老女人,也不知道张湘那老女人有没有病!挂了,老娘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秦修,如果你害老子染了病,我一定将你那些黑料全部抖出去!你害我,你也别想好过!” 搁下狠话,经纪人就风风火火挂了电话,怕是直奔医院而去了。 此刻,秦修如坠冰窖,四肢百骸都冰凉一片。 完了。 他的人生,他的星途,他的名誉... 全都完了! 秦修恍恍惚惚地抬头,望向黎熹,声音嘶哑地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他怀疑地询问黎熹:“是你做的?” 秦修看黎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察觉到秦修情绪快要暴揍,万总迪西跟秦修的助理都下意识朝黎熹聚拢过来。 他们怕秦修崩溃之下拿黎熹祭天。 黎熹做出柔弱无辜的样子,她说:“我上楼前去上了个厕所,下意识刷了刷微博,恰好看到了那些关于你的爆料。” “刚才进会议室的时候,我还想告诉你来着,结果你一开口就是霸总语录...” 秦修惊怒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才阴笑一声,“黎熹,你最好别被我抓到把柄!” “我们走!” 秦修带着助理就走,临出门前,黎熹还听到秦修在朝助理大吼:“你蠢啊,赶紧去车里给我拿帽子跟口罩啊!” “真要等着我被人发现,咱俩今天会被唾沫性子淹死在w市!” ... 人走后很久,会议室里还是寂静的。 须臾,万总用手搓了搓僵硬的胖乎乎的脸颊,将面部肌肉搓柔软了,这才朝黎熹讨好一笑。 在开口谈正事前,万总也禁不住八卦地问了句:“刚才,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干妈是...” 迪西也竖起耳朵。 黎熹弹了弹指甲,轻飘飘地说:“是我养母。” “你的养母是...” “谢娇月跟谢行云兄妹的亲生母亲,摘星娱乐的董事长夫人。” 嘶! 万总顿时吓出了一头冷汗。 靠! 摘星娱乐的一哥,搞了摘星娱乐的董事长夫人。而摘星娱乐的总裁跟当红明星谢娇月,他俩既是丑闻主人公的兄弟姐妹,也是孩子... 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出了这档子丑闻,摘星娱乐市值会大跌不说,口碑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将《七日魇》卖给摘星娱乐,那真是亏大了。 迪西咽了口唾沫,迟疑地问黎熹:“云歌,你是知道谢家这些糟心事,料到摘星娱乐会受影响,所以才拒绝跟他们合作的吗?” 直到此刻,迪西才体会到黎熹的难处。 第68章 王八翻身,也还是只四脚朝天的王八 黎熹歪头喊了声万总,“万总,接下来,该咱们来谈谈影视化的事了。” 万总露出迟疑之色,“我俩谈?” 他目光微闪,想到迪西前些天跟他提过的事,不由得苦笑,“云歌,莫非你真想自己来投资拍摄?” “不是我泼你冷水,但你得承认,单凭你我很难将《七日魇》制作出来。咱俩合作,只是少了版权费这笔钱。” “但请演员、租场所、请拍摄团队、后期制作、宣传...” 万总林林总总举例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咱们没有那么庞大的资金跟人脉。” “《七日魇》是个好故事,它砸在咱们手里,那是糟蹋了。” 谁没有个野心啊? 万总当然也想自己拍剧闷声发大财,但也得有那个发财的能力才行啊。 “就说摘星...”万总又觉得如今再提摘星娱乐太晦气,赶紧改口说:“我看了看其他影视公司开出的条件,不说别的,但他们给的演员阵容,那就不是我们能请得起的。” “这年头,随便一个男n号都要漫天要价。” “再说,如今娱乐圈里这些演员们,咖位大的,还真不一定看得上咱们这个本子。咖位小的,咱们请得起也不一定捧得火。” “说实在的,那个谢娇月的确是咱们这个本子能请到的天花板级别的女演员了。” 万总也算是跟黎熹推心置腹了。 认真听完,黎熹并不反驳,“万总言之有理。” 万总松了口气,以为黎熹打算放弃了,哪知黎熹却说:“实不相瞒,我想成立一个娱乐公司,再签几个有潜力的好苗子,用自己的作品捧自己的演员。” 万总:“...” 见黎熹这么不识趣,万总态度也冷淡下来。 “云歌,你到底还是太年轻。年轻人总是要撞一撞南墙才愿意回头的。” 黎熹沉默不语。 见黎熹是铁了心要自己拍,万总失去了跟黎熹继续谈的兴致。 他拿出一根烟来,没点燃,就捏在手里。 万总说:“《七日魇》到底是你创作的,既然你执意不肯将版权卖给其他影视公司,要自己来拍。” “咱们合作一场,托你的福,咱们观漫也将口碑名声做了起来。公司这两年也挖到了不少有潜力的漫画师,打造出了一批优秀的漫画作品。” 说完场面话,万总直接搁下他的答案:“我是不可能跟你一起投资拍摄这个剧本的,你要理解,我是商人,我不做血本无归的生意。” “你是原创作者,我体恤你的付出,也尊重你的决定。我可以答应你,不将它的版权卖给其他公司。” “这样。”万总朝黎熹伸出一根手指头。 “你给我这个数,我就把版权卖给你。” 一根手指头,代表一千万。 迪西见状忍不住拧了拧眉,觉得万总太欺负人了。 之前是有几家影视公司想要购买《七日魇》的影视化版权,但开出最高版权费的摘星娱乐,也就给了三千万。 三千万是税前的价格。 而《七日魇》这部漫画作品首发于四年前,那会儿黎熹跟观漫网站签的是全版制合同。 也就是说,她所有作品后续的开发都由网站这边授权,她作为创作者,其实是无权决定版权事宜的。 后来,黎熹成为观漫网站唯一的金星v5等级作者,她重新跟网站签了金星级合同。 按照合同规定,黎熹名下所有作品的版权费,都应该跟网站三七分。 也就是说,就算是摘星娱乐肯花三千万购买《七日魇》的影视版权,公司也只能拿到税前九百万。 可万总一张口就要黎熹给他一千万。 这是欺负人。 迪西看黎熹的目光都变得不忍起来。 黎熹才22岁,一看就是刚毕业,才走出象牙塔的年轻人。 面对万总明目张胆的刁难,她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吧。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迪西就听到黎熹说:“万大宝!莫非我脑门上贴着‘大冤种’三个字,才让你觉得我很好欺负?” 被直呼全名的万总眼睛都瞪圆了。 他惊诧地盯着黎熹,语调吞吐:“你、你叫我什么?” 迪西也露出了惊惧的小眼神。 黎熹讽刺一笑,不屑地看着万总,她说:“你一开口就要坑我一百万,你知道一百万堆在面前有多厚吗!” “你真是一朝翻身当老总了,就忘了你创业之初像个鳖孙一样到处借钱碰壁的落魄样子!” “你别忘了,两年前你儿子醉驾撞死一家五口,法院判你赔偿对方三百万的时候,你现金全部拿去投资了,最后还是我花钱帮你度过了难关。” “我救你于水火,你却要推我入炼狱。” 黎熹站起身来,越过茶几桌就要走,临走时还搁下一句:“我宁愿花这一百万请律师跟你打官司,都不会便宜了你!” 黎熹骂完就嚣张地走了,留下万大宝将一张胖脸气成了猪肝色。 万大宝捏碎手里的烟,冷涔涔地对迪西说:“你都听到了吧,她刚才骂得多难听!” “这小姑娘长得娇滴滴的,骂起人来真就像个泼妇!” “她到底狂什么!她有什么资格狂!” 万大宝眼里闪过一抹狠辣之色,他说:“我看秦先生说得对,她这么狂,就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闻言迪西赶紧端起水杯递给万大宝:“万总你先喝口水。我看云歌是还太年轻,小姑娘没有吃过亏,不知道轻重。” “你是大老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没吃过亏,合着就该我吃亏?”万大宝冷笑道:“不就是一个破漫画师么!如果她的作品有了污点,她还算个屁!” 意识到万大宝是真的要搞黎熹,迪西心里焦急得不行。 她最初只是一个小责编,因为好运签了黎熹这颗摇钱树才荣升为观漫的主编。 对黎熹,迪西是真的感激不尽。 万大宝能做出背刺黎熹的事,迪西确实做不出来的。 她不由露出严肃的态度,提醒万大宝:“万总,我敬你是我的上司,咱们共事几年也有了感情。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愿意辞职的。” “但你如果真的要抹黑《七日魇》,诋毁一位可敬的原创作者,那恕我不能跟你狼狈为奸!” 迪西摘掉脖子上的工作牌,她说:“万大宝,云歌说得对,你就是当了老总,就忘了当王八的苦日子了。” “王八翻了身,那也还是只四脚朝天的烂王八!”换言之,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第69章 一波接一波的打脸,就问爽不爽 迪西将工作牌丢到王大宝面前的茶几桌上,转身就走了。 万大宝气到身体都在抖。 等他回到办公室时,就见到前台的唐久久也在办公桌前等着。 他想到什么,心里一动,赶紧问:“是星耀传媒那边的代表来了吗?” 星耀传媒是除了摘星娱乐外,开出条件最好的一家公司。 黎熹敢得罪他,那他就把《七日魇》的版权卖给星耀! 让黎熹嘚瑟! “万总。”唐久久说:“忘了告诉你,我妈妈是星耀传媒的老板。” “妈妈之所以愿以高价买下《七日魇》的影视版权,是因为我是《七日魇》的忠爱粉。妈妈想把它拍成电影送给我,当做我的30岁生日礼物。” “什么?”万总看唐久久的眼神都变了,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星耀传媒的唐总是你的母亲?” 万总以前就听人说星耀传媒的唐总是个很有手段的女强人,她没结婚,但有个女儿。 据说她的女儿将在30岁接管星耀传媒,传闻唐总的女儿是个资深二次元迷... “我是唐飒女士如假包换的独生女,唐九思。” “这份工作,我玩腻了。” 说完,唐九思摘下她胸口的身份铭牌,掏出口袋里的员工证,一并搁在办公桌上。 再抬头,唐九思看万总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我正式以星耀传媒代表的身份通知万总,星耀传媒将主动放弃对《七日魇》影视版权的竞争。” “听说云歌会自己投资制作《七日魇》,星耀传媒未来将争取跟云歌合作,共同创作出优秀的影视作品。” “万总。” 唐九思意味深长地说:“你今天,真的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说完唐九思不连辞呈报告都懒得写,直接就撂担子不干了。 她来观漫这边当前台,就是听说《七日魇》将要影视化,神秘的云歌大大可能会现身。 如今,云歌大大见过了,连微信都搞到手了,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万总盯着桌上唐九思跟迪西的员工牌,他心里又窝火又懊恼。 但转念一想,迪西走就走了,他很快就招到新的优秀主编。 失去星耀传媒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还有好几家影视公司很看好《七日魇》嘛。 叮铃铃—— 办公室的座机突然响起。 万总拿起电话,就听到一道严肃刻板,不近人情的男嗓音:“你好,请问是观漫网站的万总,万大宝先生吗?” “...您哪位?”万大宝有些踌躇。 对方说:“我是金牌律师金仇明,受我雇主黎熹小姐全权委托,将拿起法律武器,合法扞卫她身为文学原创者,对作品着作权的权益...” 闻言万总就来了气,他朝对方大吼:“怎么的!还要告我不成!有种去告啊!黎熹可是跟我公司签了合同的,有合同在呢,我...” “霸王合同,推翻就是了。”对方语气轻飘飘的。 万总:“...” 等对方挂了电话,万总怀着好奇心上网搜了搜‘金牌律师金仇明’的信息。 等看完金律师的个人信息后,万大宝人都麻了。 妈的! 云歌这疯子,竟然请了国内律师界排名no.1的律师金仇明! 据说这是个只接国际经济犯罪案的超级大牛,他每次接单至少都是七位数起步! 黎熹还真的拿了一百万,去请了这么一尊大神来宰他! 杀鸡焉用牛刀? * 黎熹坐在回东洲市的高铁上。 她心情不好,瞌睡也没睡饱,就订了个商务舱。 这年头,高铁商务舱的舒适性早就超过了飞机商务舱。黎熹上了高铁后,盖着毯子闷头就睡。 被乘务员温柔唤醒时,高铁都快靠近东洲高铁站了。 黎熹简单整理了下发型,拿起手机准备叫网约车,就看到顾缜在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消息:【我在高铁出口处等你。】 黎熹有些惊讶:【你来接我了?】 顾缜:【嗯,天黑了。】 天黑了,他不放心让黎熹坐网约车,所以来接她了。 黎熹受宠若惊,这就是有追求者的好处吗? 黎熹:【还有三分钟到站。谢谢你来接我,晚上我请你吃日料。】 顾缜:【抱歉,我不能接受刺身类食物。】 严格来说,生肉他都不吃,就连牛排他都不吃什么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他就吃全熟的。 所以应呈风笑他是土包子,山猪吃不了细糠。 收到顾缜的回复,黎熹也不觉得他难伺候。她不仅不觉得顾缜事儿逼,还挺欣赏顾缜这种坦然的个性。 她喜欢直爽的人。 所以那晚顾缜当着姜星河跟薛霓的面说他在追自己时,黎熹是真的很吃那一套。 黎熹便说:【那咱们就去吃陕西biangbiang面。】 顾缜:【嗯。】 到站后,黎熹拎着包跟乘客一起往出口走,这才发现万大宝给她发了十多条求和的消息。 千言万语总结起来就是一句:他错了,他愿意亲自来东洲市给黎熹道歉,并表示可以将《七日魇》的版权直接还给黎熹,让黎熹看着给公司一点辛苦费就行了。 黎熹:“...” 果然是王八,怎么翻身也还是只王八。 黎熹也不做那赶尽杀绝的事。 毕竟,她跟观漫算是互相成就。 她跟万大宝当不成朋友没关系,但她不想跟观漫撕得太难看,那会连累到其他签约漫画师。 黎熹边走边打字,回复万大宝:【税前300万,同意就当个朋友,不同意就法庭见。】 另一边,万大宝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将黎熹的备注从‘摇钱树’改成‘周扒皮’。 万大宝:【可以。】 万大宝又说了一句场面话:【云歌,如果新作品有灵感了,咱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黎熹:【睡吧。】 睡着了,梦里啥都有了。 刷脸出了高铁站,黎熹顺着人流往外走,很容易就在接客人流中发现了顾缜。 他穿一件白色长款薄羽绒服,戴着一顶线帽,挡住那双凌厉冷漠的瑞凤眼。 顾缜的鼻尖被寒风刮得有些红。 但依然是帅的。 当黎熹闯入顾缜的视线,那对死寂的黑眸中蓦地亮起点点星光。 “熹熹。” 他叫她的名字,总是缱绻柔情的,像是喜欢了她很多年的爱慕者。 第70章 你算什么?当这栋楼是你买的不成? 顾缜第一时间抖开胳膊上的披肩搭在黎熹肩上。 是一条棕色双面羊绒披肩,轻薄但暖和。 巧得很,黎熹今天穿的是一件米黄色羊毛大衣。 披肩的颜色跟黎熹的大衣风格还挺搭,黎熹拢紧披肩,注意到披肩还有折叠的痕迹,她打趣顾缜:“你这披肩不会是特意为我买的吧?” 这披肩是中性款式,顾缜也能用,但它应该不是顾缜会喜欢的颜色。 果然顾缜承认了,“嗯,” 这品牌的披肩不便宜,少说也得七八千一条,黎熹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 她捏着柔软的披肩,问顾缜:“这算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顾缜说:“不算。” “这个是我让商场员工直接送到家里来的小东西。没有用心准备的小东西,够不上礼物的规格。” 黎熹被顾缜的坦率给可爱到了。 “那我有礼物送给你,你要不要?” 顾缜目光明显亮了几个度,整个人瞬间都多了几分活力,“你还真给我准备了礼物?” “当然啦。” 黎熹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保温杯,接着又掏出两个干净的一次性杯子。 “来,帮我端杯子。” 顾缜下意识端起杯子。 黎熹拧开保温桶,往里面倒了两杯冒热气的奶茶,她说:“这是w市的特产,xx牌奶茶,只在w市才能喝到。” “为了让你喝到一口热腾腾的奶茶,我特意从家里背了个保温桶。” “快,趁热喝,顾教授。” 顾缜一时间很想笑。 “很特别的礼物。”顾缜很捧场。 “来。”黎熹端起杯子跟顾缜干杯,“干了这杯初冬的第一杯奶茶,愿...” 黎熹祝福词还没说完,顾缜便说:“愿黎熹永远像今天这样开心。” 顾缜伸出长指按在黎熹甜甜的酒窝中,他说:“你笑起来有酒窝,很好看。” 黎熹心都软了,她迷迷糊糊地说:“我原本想说,愿明年的今天,咱俩一起躺被窝里呢。” 顾缜:“...” 他严肃地说:“那你重新说一遍。” 黎熹仰头就干了那杯奶茶,迈腿就往前走,“走,吃饭去。” 不要脸的话可不能说第二遍。 披肩被人从后方拽住,顾缜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车停在b区,在另一边。” 今天东洲市大降温,晚点还会飘雪,来高铁站接人的人车比较多,a停车区都停满了。 黎熹便转身跟在顾缜身后往停车场走。 走了一程,她发现顾缜放慢了脚步,逐渐落后在她后方一步的位置。 这是个保护者的位置。 完了。 黎熹想,这个男人真的太会撩妹了。 这家伙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回城的途中真的开始飘雪了,有一阵还挺大,黎熹忍不住掏出手机摄影,并发到微信朋友圈。 薛霓第一时间给她点赞,紧接着唐九思跟迪西都给她点赞了。 只有万大宝酸溜溜地说:【这么有钱,也坐byd?】 黎熹直接把万大宝给拉黑了。 “傻逼。” “骂谁?”顾缜听见了,问她。 黎熹头也不抬地说:“今天遇到了个王八蛋。”她将今天发生在观漫那边的事当做笑话讲给顾缜听。 顾缜听罢,就说:“林语堂先生说过有一句话,腰有十文必振衣作响,每与人言必谈及贵戚。” “尤其是在那些原本家境平凡,突然暴富的成功人士身上。” 黎熹失笑,“你就说暴发富对吧?” 顾缜又说:“别看不起暴发户。穷人能富裕起来,寒门能出贵子,这都是身上有大智慧的人。” “我说的,只是像万大宝这类的人。” 闻言黎熹越觉得顾缜这人挺有意思,“你是不是见过很多像他这种的奇葩,所以格外淡定?” 顾缜没有否认。 “怎么?顾教授是要我别跟蠢货论长短?” “并没有。”顾缜告诉黎熹:“我喜欢你身上那股使不完的牛劲,跟捏不死的倔劲儿。” 顾缜操控方向盘转了个弯,下了高架桥,他说:“前面有一家陕西饭店,口碑全城最好,我们去尝尝。” 将车停在饭店门口。 黎熹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弯腰下车去赏雪。 感受到雪花落在额头跟鼻尖上,她伸手接住几片飞雪,突然听到顾缜说:“黎熹。” “你可以跟蠢货论长短,也可以跟傻逼斗高下。” “我宁愿你做个凶悍的恶女,也不想看到你被人欺负。” 黎熹回头,望着漫天飞雪那一头的顾缜。 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眼神说不出的宠溺和柔软。 黎熹又开始心脏砰砰狂跳了。 “别站在外面淋雪了,进去吃饭吧。今晚这么冷,咱俩应该去吃麻辣火锅的...” 正吃着,黎熹接到了姜星河的电话。 姜星河说:“这么晚,你还没回来?不会是被扣在了w市,回不来了吧?” “早回了。”黎熹搅拌碗里的面,她说:“我跟顾教授在外面吃饭。” “哟,收租哥倒是殷勤。” “不过也是,追女孩子不殷勤点儿怎么行?” 姜星河躺在沙发上揉肚子,他说:“吃的什么?给我带一碗回来呗,外面在下雨,我也懒得叫外卖了。” “陕西biangbiang面,吃吗?” “吃,记得让老板给我多放大蒜!” 等回到公寓,都深夜十一点了。 电梯里,顾缜说:“我刚好顺路,姜星河的晚餐我去送,你早些回去洗漱,早点睡。” “好。” 顾缜拎着打包盒来到姜星河家,刚要敲门,姜星河家的门就被打开了。 但开门的不是姜星河,而是谢行云。 看到门外的顾缜,谢行云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怎么是你?” 姜星河听到动静追了过来。 顾缜语气阴沉地警告姜星河:“公寓严禁带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进入,你忘了?” 姜星河直呼冤枉,“缜哥!是他自己硬要来的,不是我带来的。” “顾教授是吧?” 谢行云手撑着门扉,将姜星河拦在身后,下意识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质问顾缜:“你算是什么人?” “我来我大舅子家里串门,还得经过你同意?你当这栋楼是你买的,你说什么都是圣旨?” “不过是个教书的,在你的课堂上管人习惯了,真以为谁都能被你管一管了?” “谢先生。”姜星河戳了戳谢行云的背,神情有些微妙地提醒他:“这栋楼真是缜哥的。” “我是他的租户。” 谢行云:“...” 他强势的气场顿时弱了几分。 第71章 不关门洗澡,就这么信任他? 澜庭公寓在东洲市富人圈都有名气,因为它的安保出了名的森严,堪比中南海。 两年前,谢行云听说这边安保森严,他就想过在这边买套房子,当做他跟黎熹幽会的爱巢。 可澜庭公寓的大买主直接通过邮件形式拒绝了他,理由是—— 【不想出租,不缺那几个钱。】 谢行云当时气得要死,还跟好友们吐槽过这个事,最后是好友周尧光一句话帮他恢复冷静。 周尧光说—— 澜庭公寓那块地,是京都顾家送给女儿的陪嫁地产。 澜庭公寓背后的大买主,很可能是京都顾家的人。 东洲顾家是商界说一不二的霸主,而京都顾家是军界声名显赫的霸主。数十年前,京都顾家将他们的女儿,嫁给了东洲顾家。 从此,双顾联姻,强上加强。 娇月爱慕了十多年的那个顾淮舟,他就是两个顾家爱情的结晶。 他既是东洲世家贵公子第一人,也是京都太子爷。 顾缜... 联想到周尧光说的那些内幕消息,谢行云再看顾缜的目光隐隐都变得忌惮起来。 谢行云放下撑在门扉上的手,他站姿有些紧绷,试探地询问顾缜:“顾教授不是东洲人吧?” 按照社交礼仪,顾缜应该回答是,或者不是。 但顾缜却说:“关你屁事。” “谢先生总裁当久了,管理员工习惯了,真以为谁都能被你管一管了?” 听听,这话多熟悉。 这不正是谢行云在几分钟前说过的话吗? 顾缜是一字不改地还给了谢星宇。 “扑哧!”姜星河笑得直抖肩膀。 他赶紧将谢行云推出去,并伸手接过顾缜手里的外带饭盒。“谢了缜哥。” “今晚是黎熹买单,你谢她就行。” “好咧!” 姜星抵着门,对顾缜说:“缜哥,谢先生是来跟我打听黎熹住址的。” 姜星河又朝谢行云挥手:“谢先生,听说你妈刚给你义兄堕了胎,你还是赶紧回去伺候你妈坐小月子吧!” 说完姜星河就一脚将门给闭上了。 谢行云一脸阴沉,恨不得撕碎了姜星河那张狗嘴。 真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 “你要找黎熹?”弄清谢行云跑这一趟的目的后,顾缜对谢行云彻底起了杀心。 “谢行云,你是不是忘了我先前对你的警告。” 谢行云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姓顾的,身份可能不仅仅是普通医学教授那么简单。 “姓顾的。” “我不管你究竟是姓京都顾家那个顾,还是别的什么顾。你敢打黎熹的主意,我不会让你好过。” 顾缜冷笑,他镇定地说:“我们早已同居,择日就会领证结婚。她的主意,我打定了。” “你尽管让我不好过。” 说完,顾缜按下电梯。 电梯还停在他们这一层。 他直接走进去,按下22层。 谢行云跟着追进来,看到22层,下意就说:“黎熹住在22楼?” 顾缜没理他。 叮。 电梯到达22楼,顾缜走出电梯,阔步走向2201。 谢行云看着黎熹长大,又是黎熹的初恋。 他不相信几个月前还哭肿了眼睛质问他为什么要始乱终弃的小女孩,会一般出谢家,就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同居了。 谢行云拔腿追了出去。 他站在顾缜身旁,见顾缜一直不按开门密码,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不是同居了吗?难道你还不知道黎熹家里的密码?” 顾缜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谢行云。 “一个变态站在旁边偷看你家密码锁,你会按吗?” 谢行云:“...” 他阴鸷着俊脸,转身走到两米外的位置,以证清白。 他倒要看看,这个姓顾的还要怎么演! 滴滴滴滴... 密码门响了七八次。 接着便响起女机械音:“密码输入正确,欢迎回家,主人。” 咔嗒! 谢行云震惊地望过去,就看到顾缜已经拉开黎熹家的门走了进去。 他们真的同居了? 不! 不对! 里面住的人不一定就是黎熹! 说不定这里就是顾缜的家呢! 他不是这栋楼的买主吗? 也许顾缜只是随便打开一扇门,故意骗他呢!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住的谁!”谢行云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扒拉住铁门,并将半个身体挡在门框旁,阻止顾缜关门。 顾缜站在玄关处,用盯死物一样的眼神盯着谢行云。 谢行云硬着头皮挡在门框中间,低头朝玄关望去—— 于是他看到了玄关鞋柜边,黎熹刚脱下来的高跟长靴,看到了玄关柜上黎熹的背包,跟黎熹喜欢的二次元摆件... 他再垫脚朝顾缜身后眺望,恰好听到了一阵拖鞋趿拉的脚步声... 顾缜也顺势回头。 黎熹穿着一双凉拖鞋,雪白的湿漉漉的娇躯只用一张浴巾裹住重点部位,长发用鲨鱼夹固定,露在外面的肌肤不断地滴水... 美人出浴,半遮半掩,这极具冲击性的性感画面同时刺激到了两个男人。 “滚!” 顾缜蓦地一个侧踢腿,将一米八几的谢行云踹飞出去。 砰! 顾缜将大门紧闭。 他站在大门后的玄关长廊中,背对着黎熹。 但黎熹却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来到他身后,离他很近,声音顺着潮湿的水汽钻进顾缜耳朵:“刚才飞出去的是谢行云?” 顾缜深呼吸。 他紧握着门把手,低声解释:“他来找姜星河打听你的门牌号,我为了让他死心,只能来找你。” “你真聪明,顾教授。”黎熹是真的觉得顾缜今晚的反应很完美。 顾缜闭上眼睛。 他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听到黎熹的夸奖后,瞬间就变得活力四射了。 “...熹熹。” 顾缜声音压抑得有些隐忍,以及痛苦,“你...你别离我这么近。” 黎熹这才意识到她没穿衣服,裸露着大片肌肤。 对于一个单身且健硕的青年而言,她这副打扮的确是引人犯罪。 “我这就回去...” 想了想,黎熹说:“我继续洗澡了。” 她说完就撇下顾缜回浴室洗澡去了。 顾缜甚至没有听到她锁住卧室房门的声音。 她就这么信任他吗? 第72章 黎熹的记忆有问题? 顾缜在玄关站了会儿。 没有听到水声,意识到不对劲,他犹豫地走到主卧门口,就见黎熹面朝着床,背对着大门这边。 顾缜终于看到了那把被她紧握着,藏在腰后的砍刀。 顾缜瞳孔微缩。 “熹熹...” 闻言,黎熹慢吞吞地回头。 她眼神无措地盯着顾缜,小声说:“顾缜,你帮我把刀拿开好不好,我...好像不知道松开它了。” 顾缜心疼坏了。 他快步走过去,温柔有力地掰开黎熹的手指,将那把冰冷沉重的砍刀取下来,放到一米外的地板上。 顾缜这才将湿漉漉的女孩儿按在怀中,压着嗓子温柔轻哄:“没事儿了,不是歹徒。” 靠在顾缜怀中,黎熹身子依然紧绷。 “可能是我太小题大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发现有人入侵我家时,我就毛骨悚然,就觉得...” “总觉得有人要杀我。” 闻言顾缜浑身一震,“为什么会这么想?” 正常人碰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应该是有人入室抢劫了。 靠在顾缜怀中,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黎熹第一次有了跟人倾诉过去的欲望。 她说:“我从12岁那年就一直反复地做梦,梦见我在荒山野岭里,不断地寻找着什么。” “从白天到晚上,我不吃不喝,不敢停下也不敢睡觉。” “因为只要我停下,我就会听到尖锐的口哨声,会听到一个命令我乖乖找老鼠的声音...” “于是我只能继续走,走不动了就匍匐地爬行...” “最后,我看到了一个坟墓...” 顾缜双眸通红一片。 他双手紧握成拳头,哑声问黎熹:“那你找到老鼠了吗?” “我不知道。” 黎熹摇头说:“每一次我爬到坟墓时,梦就会醒来。” “谢明宗他们说我这是得了梦魇症,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我看到爸爸死亡的模样后,受到了刺激,产生了臆想。” “可我不觉得那是臆想...” 黎熹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 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了。 “顾教授。”黎熹双手颤抖地环着顾缜的腰肢,她说:“我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他在窥探我,在关注我,在...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杀了我。” 所以今晚发现有人潜入她的房间,黎熹才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 顾缜悄然松开拳头,暗自活动了下手指关节,等双手恢复如常后,这才用手心拍了拍黎熹的脑袋。 “也许不是梦呢?” 顾缜说:“可能,那是你真实经历过的一段记忆吧。” “不应该啊。”黎熹下意识说:“从爸爸带我来东洲定居后,我就再也没有去森林,那不可能是我...” 想到什么,黎熹从顾缜怀里起来,她怀疑地说道:“不对。” “10岁到12岁这两年,我的记忆是混乱的。” 黎熹走到床边坐下,垂眸盯着脚丫子,若有所思地说:“那两年我去过哪里,做过什么,我都记不清了。” “如果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有没有可能,我的确在10岁那年被送到过那个小树林?” 望着完全沉浸在自我意识世界里的黎熹,顾缜眼里布满了心疼。 他没有打扰黎熹的思考,而是转身进了浴室,将浴室里的水排掉,重新接了大半缸温水。 顾缜走到床边,直接将黎熹打横抱起来,送进了浴室。 黎熹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环住顾缜脖子,惊呼道:“顾缜你做什么!我警告你啊,我经期还没结束呢,你可不能勾引我...” “不勾引你,只是抱你过来洗澡。” 将黎熹放在马桶盖上坐下,顾缜在她前面蹲了下来。 顾缜个子高,蹲着刚好能跟黎熹平视。 “你先泡个澡,让身体暖和起来,再躺进被窝好好想这些事。别感冒了。” “浴缸的水我已经帮你换过了,直接泡澡就行。” 顾缜起身要走。 黎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个。” “谢谢你。” “嗯。” “你先休息吧,我去一趟安保室。”他得去安保室一趟,将谢行云跟谢家所有人的资料交给安保处。 以后,澜庭公寓,谢家人跟脏东西谢绝进入。 * 次日。 黎熹按照计划去驾校练车。 科目三直接在大马路上练车,中午回驾校吃饭时,黎熹又看到了谢行云。 他站在驾校门口,穿一身休闲装,仪表堂堂,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真是阴魂不散。”黎熹摘掉安全带,她对顾缜和谢笺说:“你俩先去食堂吃饭吧,我去跟他谈一谈。” 谢笺从姐姐口中得知了黎熹跟谢家的事。 但她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她认识的黎熹是个很有趣很善良的姑娘。 谢笺没多问,拿着外套就下了车。 但顾缜没有去食堂,他跟黎熹说:“我就在车里等你。” 知道顾缜是不放心谢行云,黎熹也没坚持,“那行,晚点我们吃外卖?” 顾缜便说:“我让餐厅送餐过来。” “收租哥大气。” 睡了一觉的黎熹,又恢复成灵动狡黠,活力满满的样子。跟昨晚那个怕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小丫头截然不同。 顾缜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烟,注视着黎熹向谢行云一步步靠近... 烟还没来得及吸一口,就被他给捏碎了。 第73章 有人要买黎熹当新娘! “熹熹。” 见黎熹还肯主动来见他,谢行云有些受宠若惊。 站在离谢行云还有半米的位置,黎熹指了指他的肩膀,开口就是嘲笑:“今儿怎么没穿西装?是不是肩膀被踢伤了,敷了跌打药不方便活动?” 谢行云顿时笑不出来了。 “你变了很多。”谢行云语气复杂,“你以前最关心我的身体。” 现在,他身上的伤,竟成了她的乐子。 “人嘛,都是会变的。毕竟几个月前,咱俩还在搞地下恋,如今你就成了有妇之夫了。” “我说谢先生,既然结了婚,就要遵守夫德。你总跑来找我,姜晴空又要骂我勾引你了。” 听着这些带刺的话,谢行云只是苦笑,并没有反驳。 等黎熹骂痛快了,他这才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但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黎熹切了一声。 哪知谢行云更是厚颜无耻地说:“订婚宴那天,我对你做出那种事,也是有原因的。” 黎熹都要气笑了,“哦?谢大少差点强了我,原来是有苦衷啊。那你说说,你究竟有什么苦衷。” 黎熹倒要看看这渣男还能扯出什么借口来。 “我爸前几个月去了一趟拉斯维加斯赌场,在那里赚了一笔钱,这事你记得吧?” 黎熹认真想了想,才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他具体赢了多少,黎熹也不清楚。 “其实那笔钱,不是他赌博赚的。” 闻言黎熹一愣,“那是怎么来的?” “是有人跟他买了你的下半生。” 黎熹顿时黑了脸。 “什么叫‘买了我’?”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谢行云表情复杂地看着黎熹,他说:“熹熹,有境外势力盯上了你。” “他们混入赌场接近了我爸爸,通过钱财成功贿赂我爸爸,说服他将你嫁出国。” “而那个要娶你的人,是o洲一位身份尊贵的老公爵,他名下财产无数,投资遍布全世界...” “他要你,当她的新娘。” “我调查过那个人,他是个重度虐待狂,据说他前面三任妻子,都是年轻貌美的异国姑娘。” “每一个,都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凄惨可怜。” 黎熹有种在听小说的荒唐感。“谢行云,你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是真的。”谢行云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偷拍的文件照片,文件里,协议内容中文英文各一份。 而这,的确是谢明宗同意将她嫁给老公爵的文件。 “你是我们家里的养女,我爸有无数种手段将你送到老公爵手里。知道这事后,我跟我爸吵过,闹过,但他根本不为所动。” “我跟姜晴空...”谢行云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他说:“我跟她在酒店开房并被偷拍,都是我爸爸布的局。” “其实那天,我收到的是你发给我的短信。” “我以为那晚进我房间的人是谁,我以为...” 谢行云双眼赤红一片,他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那天是我28岁的生日,我以为那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可他,却在生日当天,永远失去了他的爱人。 黎熹将信将疑,总怀疑这是谢渣男为了洗白自己编造的谎言。“可你差点强了我。”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从谢家迁户!” “黎熹,你还不明白吗?我保护不了你啊!”谢行云痛恨自己的无力,他语气绝望:“如果对方只是一个跟我财富相当的男人就算了。” “可他偏偏是坐拥千亿欧元财富的老公爵!” “我能怎么办!” 他没有办法。 他扭转不了父亲的决定,他又斗不过那个老公爵。 所以他只能通过那种卑劣的方式,让黎熹在所有宾客的面前身败名裂。 试问,一个勾引养兄,破坏养兄婚姻的浪荡女,她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谢家! 谢明宗为了平息姜家人的怒火,他一定会将黎熹扫地出门。 就算谢明宗惦记老公爵那边的尾款,舍不得黎熹这个工具人,谢行云也能想办法逼他将黎熹赶走。 只是谢行云小瞧了黎熹。 没想到她那么刚烈,直接报警将这事闹大,既成功保全了名声,还顺利地从谢明宗夫妇跟姜家各敲诈了一笔钱款。 老实讲,在看到黎熹成功迁户,脱离谢家控制的时候,谢行云是由衷为她开心。 “先不说这些是不是真的。”黎熹更在意另一件事,“你昨晚来找我,是为什么?” “我来是想告诉你。”谢行云沉声说:“维尔斯将在下周抵达东洲,参加国际经济座谈会。” 维尔斯? 谢行云提醒她:“就是那个变态老公爵。” 黎熹神情剧变。 “你的话,我不会全信。”黎熹转身就要走。 想到什么,她又停下来,回头对谢行云说:“你说生日那天,你收到的是我发给你的短信,这我愿意相信。” “你说你真的爱过我,这我也相信。” 毕竟在谢家生活的12年里,只有谢行云真的疼她,呵护她,会注意到她的委屈跟难过。 闻言谢行云刚要露出欣慰的笑意,却又听见黎熹说:“但我不相信订婚宴那天,你对我用强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我。” 黎熹目光下移,盯着谢行云的下半身,她清醒地说道:“谢行云,真的爱一个人,哪里舍得用这种方式逼她名声扫地?” “你大可以直接将维尔斯老变态的事告诉我,由我来决定要不要配合你唱戏。” “承认,那天你就是想要睡我。” 永远不要相信鳄鱼的眼泪,资本家的难处,以及渣男的解释。 在黎熹看来,谢行云的爱也就是个屁! 她要的是能对她坦诚,跟她一起面对风雨的对象。而不是一个对她隐瞒所有,然后默默搞自我牺牲主义的男人。 “你自以为是的深情付出,在我看来,就像是藏在虎皮青椒里面的虫!吃了不会死,但令我恶心啊!” 谢行云万万没想到,当他将所有真相都告诉黎熹之后,黎熹对他的态度,依然冷漠得可怕。 盯着她冷漠绝情的背影,谢行云不甘地质问:“那个顾缜,他就好?” 扯顾教授做什么? 见黎熹放慢了脚步,谢行云自以为抓住了她的小辫子。 他更是得意了。 “黎熹,你当顾缜对你就坦诚了?” “你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吗?他跟你说过他的真实身份吗?你连他的来历都没弄清楚,你就跟他同居。” “黎熹,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贱你自己!我俩相爱三年,我都舍不得碰你,可你俩才认识多久你们上床!” “他真的爱你,他会这么对你吗?” 一听到这些话黎熹就火冒三丈。 跟顾缜同居就是作贱了? 知道谢行云最怕听到什么。 黎熹故意挑那些话刺激谢行云,“你根本就不知道,不是顾缜玩弄我的感情,是我爱慕他的相貌,贪慕他的财产,惦记他的好身材。” “我管他对我坦诚不坦诚,我只要他脱了衣服能对我坦诚就行了。” “咱们在一起,玩的就是刺激跟心跳。” 第74章 要不,我们结婚吧! 黎熹丢下一堆骚话就回了教练车。 顾缜已经跟餐厅那边订好了午餐菜式,看着黎熹坐下,他说:“时候还早,我们去餐厅吃吧。” “远吗?” “二十分钟车程。” “那好。” 顾缜一边开车,一边剥糖吃。 等顾缜接连吃了五颗薄荷糖,黎熹突然将手伸到顾缜的大衣兜里,将剩下的薄荷糖全部掏出来,揣进自己的小包里。 她发现了,顾缜心情烦躁的时候,就喜欢吃糖。 “薄荷糖,透心凉,都吃了五颗,还要继续生闷气吗?”她知道顾缜心里不开心,因为她去见了谢行云。 顾缜说:“我没生闷气。” “嗯哼。”你看我行么。 “我是吃醋。”顾缜特别坦然。 黎熹惊讶地看了眼顾缜,有些想笑,“你好诚实。” “我爷爷说过,追心上人要真诚。如果连真诚都做不到,开场就注定会失败。” 黎熹嚯了一声,“看来爷爷是个哲学家。” “嗯,爷爷的确很睿智。” 顾缜问她:“哪天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见我爷爷。” 见家长么? 还没到那一步吧。 听顾缜提起他爷爷,黎熹这才意识到从没听顾缜提到过他的父母。 “对了,你父...” 顾缜突然说:“谢行云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他情绪很激动。” 像是一头被主动抛弃了的看家犬。 黎熹没有想要隐瞒顾缜的打算,言简意赅地说:“谢行云告诉我,谢明宗跟一个叫维尔斯的男人做了交易,要把我卖给他当新娘。” “订婚宴那天,他是故意跟我同处一室,想给我戴上勾引养兄,破坏两家联姻的罪名,以此逼谢明宗将我赶出谢家。” “当我自由了,谢明宗的计划就泡汤了。” 黎熹又将她搜索到的有关维尔斯的身份告知顾缜,“这个维尔斯是o洲公爵,祖辈几代人为他积累了千亿财富。” “那是个既有财富,也有权利的虐待狂。” 说完,黎熹严肃地问顾缜:“被这样一个人盯上,我的身边可以说是危机四伏。顾教授,你还要追我吗?” 顾缜正要回答,黎熹又说:“十分钟后再告诉我答案。” “顾缜,对你我是认真的,我也希望你认真考虑。” “不要为了哄我说乖话。” 黎熹摇头说:“我需要的是真诚,不是哄骗。” 哄骗的话听谢行云说了三年,换了个男人,她想听点儿真话。 “好。” 顾缜果然不着急给答案了。 过了十分钟,顾缜还是没有给答复。 直到抵达餐厅,黎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身边忽然传来顾缜的声音:“我们结婚吧。” “...” 黎熹豁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缜:“什么?”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顾缜系着安全带,靠着椅背,他指了指汽车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23分钟。” “前十分钟,我在认真思考要不要继续追你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 “要!” 顾缜垂眸看着黎熹,又说:“后面十三分钟,我在认真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思来想去,我认为结婚最好的办法。” 顾缜的认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缔结婚姻,让我们成为彼此法律意义上的合法监护人。” “从此,你是我的妻子,谁敢打你的主意,那就是重婚,是挑战我国的法律!” 黎熹半晌都没说话。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顾缜疯了? “先吃饭。咱俩肯定是饿疯了,才会产生这么荒唐的想法。”黎熹决定先吃饱了再说这事。 望着像个兔子一样逃下车的黎熹,顾缜有些懊恼。 是他太心急,吓到她了吧? * 这是一家藏于森林中的农家乐餐厅,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后山圈养着鸡鸭,屋前的湖泊可以垂钓。 这家餐厅名气应该很大,因为每一桌都有人,那湖泊旁边的栈道上,还有好几个翘了班来钓鱼的富二代。 顾缜带黎熹上了二楼,他们吃的是石锅鱼。 那鱼肉口感细腻,鱼汤味道鲜美,黎熹特意让老板送了个外带盒,给谢笺带了一份鱼汤。 被美食冲散了那些烦心事,黎熹都忘了顾缜先前说的那个事。 吃完饭,结了账,黎熹拎着外卖盒坐进车里。 屁股刚挨着座位,就听到顾缜问:“结婚吗?” 黎熹惊了。 “你是吃饱了,撑得慌吗?” 先前是饿慌了胡说八道,现在是吃饱了撑得慌。顾缜明白了,这都是黎熹的借口。 顾缜闷闷地说:“你是不想嫁给我。” 怎么还委屈上了。 “你让我再想一晚。” “行。” 顾缜说:“那明早再给我答案。” “嗯。” 下午练车的时候,顾缜倒是没有再问结不结婚的事。 因为顺路,练完车,谢笺也跟着上了顾缜的车。 顾缜直接将谢笺送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谢谢顾教练。”谢笺谢过顾缜就要下车,想到什么她说:“对了,我明天不去练车,我要陪我姐姐去逛街。” “好。” 回到澜庭公寓,黎熹按了22楼。 顾缜按了23楼。 快要到20层的时候,顾缜突然说:“要不要去我家看派大星?” “...好啊。” 黎熹跟着顾缜回了2301,发现他家的厨房里有个陌生的男性保姆。 那大叔四十多岁的样子,系着一条围裙,正在准备晚餐。 派大星显然跟他很亲密,大叔做饭的时候,派大星就趴着橱柜在看他切菜。 听到开门的动静,派大星咻地一下冲出餐厅,直奔玄关这边迎接主人。 当看到黎熹时,派大星直接一个急刹车,侧翻躺在地上。 顾缜弯腰摸了摸派大星的肚皮。 “喵。” 主人回来了。 “喵喵。” 主人还带了个女人回来了。 见黎熹一直眼巴巴地望着肉乎乎的派大星,顾缜十分大方地将派大星送到黎熹怀里。 “你俩玩,我先去换身衣服。” “好。” 顾缜先去了厨房那边,拍了拍在做饭的大叔。 大叔似乎有些耳背,被顾缜拍了背才放下菜刀,回头朝他望过来。 大叔喊顾缜:“顾哥哥。” 黎熹差点惊得丢掉怀里的派大星。 第75章 恭喜脱单,她有男朋友了 顾哥哥? 她仔细观察那位大叔,才发现对方虽然是中年男性的相貌,但笑容跟眼神却呈现出孩童般的天真。 这大概是个智商有障碍的男士。 “财叔。”顾缜指着抱着派大星在撸的黎熹,告诉大叔:“那是黎熹。” 财叔便像孩子一样朝黎熹直摇手,“黎熹姐姐。” 黎熹强压住心里的怪异感,朝对方礼貌地点了点头,喊了声:“财叔。” “顾哥哥。”财叔问顾缜:“黎熹姐姐是你的老婆吗?那我以后是叫她太太,还是姐姐?” 顾缜跟黎熹都被财叔这问题给搞不会了。 “叫姐姐。” 丢下这话,顾缜回到黎熹身边,低声跟她讲:“财叔以前是我的保镖,为了保护我伤了脑子。” “他的智商受损,停留在9岁,他说话比较直来直去,希望你能多担待。” 弄清财叔受伤的原因后,黎熹哪里会见怪呢? 她跟着顾缜一起往主卧走,边走边问:“那财叔有结婚吗?” “有。” 顾缜又说:“后来离了。” 闻言黎熹有些难受,站在顾缜的立场看这事儿,觉得财叔挺可怜的。但站在财叔前妻的立场看,离了才是解脱。 “那他现在就是你的家人了,咱们得对他好点儿。” 顾缜喜欢听黎熹用‘咱们’这个词形容他俩。 他拐进主卧,见黎熹规矩地停在了走廊外,便拉着她胳膊一起进了卧室。 一进屋,黎熹就看到了靠落地窗那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盘蝴蝶兰。 注意到那盆蝴蝶兰的花苞全都开了,黎熹惊呼:“怎么全开了?” 明明她将这盆蝴蝶兰送给顾缜的时候,还有七个花苞没有开呢! 这才两天时间,就全都开了。 “你说过,当蝴蝶兰全部盛开时,我就能当你男朋友了。” 顾缜走过去轻轻地碰了碰花枝,他说:“家里的园丁告诉我,23度是蝴蝶兰最爱的温度。” “为了让它们快些盛开,我将屋内的温度定在了23度。” 轻抚盛开的蝴蝶兰花瓣,顾缜笑着恭喜黎熹:“恭喜黎熹小姐,今天这正式脱单了。” “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男朋友了。” 黎熹的脑海里炸开了烟花。 好好好,她也是有新男友的人了。 * 财叔做完饭就抱着派大星准备下楼去遛弯,等顾缜他们吃完饭再回来收拾碗筷。 顾缜派大星送他俩出门,等出了大门,他提醒财叔:“你在外面待到九点再回来。” 财叔下意识说:“那不行,顾寒爷爷说过,你吃了饭我就得收拾碗筷,不然会串味儿。” “顾哥哥不喜欢家里有怪气味。” 财叔有一套严格的作息时间,不能打乱,打乱了就觉得是自己犯了错。 顾缜语气严肃了些,他说:“听我的,九点回来,我让你顾寒爷爷给你打电话。” 财叔这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电梯来了。 他抱着栓了猫绳子的派大星进电梯,站在电梯里还不忘提醒顾缜:“一定要让顾寒爷爷给我打电话哦!” 打发走了财叔,顾缜从橱柜里找出两根香薰蜡烛点燃,摆在桌上。 又开了一瓶红酒,庆祝他跟黎熹正式在一起第一天。 搞定一切,这才去书房叫黎熹吃饭。 黎熹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看书。 看见被黎熹握在手里的黑色笔记本,顾缜表情有些紧张,他还在想该怎么解释,黎熹就说:“这份笔记写的很好。” 顾缜放松了一点。 “是么?” “嗯。”黎熹手里握着的是一本解剖学笔记本。 里面记录的解剖知识很详细,解剖图也画得逼真生动,看得黎熹心里直发毛。 “这是你做的笔记吗?” 顾缜拿走她手里的黑色笔记本笔,顺手塞到书架最顶层的资料书中,他说:“很久以前记录的了。” 顾缜显然不想多聊这个,黎熹就没再问。 她指着书房里面那个加了密码锁的门,问顾缜:“那里面是什么?” 顾缜盯着那扇门,目光闪了闪,笑着说:“是藏宝阁。” 藏宝阁? 黎熹莞尔,“我懂了,有钱人家里都有收藏室,用来存放那些珍贵的古董字画。” “你家这个就是那种。” 黎熹很想参观下顾缜收藏的宝贝们,但又觉得关系还没到那份上,贸然提出这种要求很越界。 她忍住了。 “你想进去看看吗?”顾缜弯腰撑着椅子,将黎熹圈在椅子跟他中间,嗓音低沉:“你想进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 “不过...” 注意到顾缜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黎熹就想到一个说法:当一个男人对着女人做吞咽动作的时候,就代表他动了情欲。 黎熹脸上一热,赶紧一把推开顾缜,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不是说吃饭吗?走,吃饭。” 顾缜跟在她身后走出书房。 快要走到客厅的时候,顾缜告诉她:“等我们结婚后,我会带你去看看我的藏宝阁。” “希望不会吓到你。” 黎熹突然回头,怀疑地看着顾缜,“你不会在那屋子里藏了手铐、皮鞭、刑具吧...” “顾教授,你该不会是有特别的爱好吗?” 黎熹知道有一些人爱玩点儿特殊游戏,尤其是那些穿上衣服像个精英,脱了衣服就野性难驯的上位者。 顾缜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熹熹了解得可真多。” 黎熹:“我是个年满22岁的成年女性,我懂亿点点小知识有问题吗?” “没有。”顾缜答非所问:“如果熹熹喜欢,我可以学着去了解那些东西。” 所以那里面藏的不是小皮鞭。 那会是什么呢? 黎熹想,她迟早要进顾缜的藏宝阁去看个究竟。 吃了顿烛光晚餐,黎熹跟顾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看bbc纪录片,顾缜一直盯着她。 注意到顾缜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摆明了是想要索吻,黎熹主动挑明:“你连亲我都不敢,你还想拉我去结婚?” 她话刚说完,就被顾缜拉到了怀里。 黎熹惊呼。 顾缜低头吻上她的热唇,五指插入她的指尖,不断地摩挲她手指上的红痣。 “熹熹。” “...熹熹。” 一声声缠绵柔情的熹熹,听得黎熹差点血崩。 造孽啊! 顾教授为什么要勾引一个经期还没结束的纯情小女孩? 第76章 他是蓄谋已久 黎熹双腿发软靠在顾缜怀里,用手捂着脸,简直没脸见人。 顾缜一边捏她的手指上的小痣,一边轻揉她的香肩。 接吻后都这么体贴,真不敢想上床后他会多贴心。 黎熹找话题分散满脑子黄色废料,“介意我把你画进我的漫画故事吗?” 她要以顾缜为原型创作新故事,还是应该征求顾缜这个当事人的同意。 顾缜严谨地问:“什么类型的漫画?” 他严肃地强调:“我不要当黄漫男主。”顿了顿,顾缜又说:“也不要当bl的男主。” 黎熹绷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你还看过黄漫,还了解bl文化。” 顾缜莞尔,“我只是不爱热闹,不代表我不上网,不了解网络文化。” “放心,你是我的男主角,我哪舍得把你的福利分享给别人看?”她都不舍得在漫画里细画男主角的腹肌。 哪怕是纸片人,也是她的纸片人。 顾缜答应了,“那可以。” 听到密码锁响起的动静,黎熹从顾缜怀里惊坐而起,但还是被财叔撞破他俩的暧昧动作。 财叔倒是见怪不怪,放下派大星就干活去了。 黎熹赶紧从沙发上起身,没好意思抬头,“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顾缜将黎熹送到2201的门口,离开前,他郑重地跟黎熹说:“熹熹,关于结婚的提议,我是认真的。” “你今晚好好考虑。” 没敢把黎熹逼太紧,顾缜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回去。 刚走进2301的玄关,就听到财叔在跟电话那边的顾寒汇报:“我回来的时候,黎熹姐姐吓得从顾哥哥怀里坐了起来。” “顾哥哥下巴上都是黎熹姐姐的口红。” 顾缜:“...” * 黎熹洗完澡,躺在床上,将今天发生的种种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遵从内心的指引。 翌日清早,顾缜围着东洲河晨跑时,收到了黎熹的短信:【结婚不是儿戏,关于你的提议,我的答案是不愿意。】 黎熹又说:【等感情到位了,我向你求婚也是可以的。】 顾缜有些低落,但很快就振作起来。 刚要关掉手机,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国际经济座谈会将于下周在东洲市举办,老先生想问问你去吗?” “懒得去。” 管家继续劝:“这次来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欧洲,m洲,南美洲,几乎各大洲的商业代表都会来,就连y国的维尔斯公爵都会来做客。” “维尔斯那个医疗研究所,近来据说取得了很大的进展,老爷子希望你能出面跟他谈一谈,看看能不能达成合作...” “维尔斯?” 顾缜来了点兴趣,他说:“让周姐挑几个懂事的,好好招待维尔斯公爵,务必让他感受到东洲人民的热情,叫他宾至如归。” “看来你对这次的合作也很感兴趣。”管家很是欣慰,少爷长大了,懂事了,不仅知道谈恋爱了,对集团业务也开始上心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顾缜眼底闪过杀意,他说:“是很感兴趣。” 挂了电话,顾缜又匀速跑了一个小时才回公寓。 接下来一周,黎熹每天都在勤奋练车。 黎熹本来就会开车,这些天在顾缜跟谢笺的陪伴下,黎熹习惯了重新掌握方向盘的感觉,慢慢地也就忘却了对车的恐惧。 这天练完车,顾缜跟黎熹说:“我给你们约好了科目三的考试,在一周后。” “熹熹,你接下来就不要练车了。”黎熹的技术已经很熟练了,再练,考试的时候就容易掉以轻心。 黎熹也了解,“好。” 谢笺便问:“顾教授,那我还练吗?” “你还得再练两天。” “哦。” 第二天,谢笺拎着单肩包,穿着御风牛角扣大衣,出现在她的教练车旁。 谢笺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习惯性喊:“顾教练,早上好。” “谢小姐,早上好。”这是完全陌生的声音。 谢笺错愕抬头,就跟秦教练面面相觑。 “...秦教练,你爸骨折出院了?” 秦教练愣了一瞬,忙说:“嗯,我爸前天刚出院。这不,我一回东洲市,就来带你们了。” 谢笺要笑不笑地说:“可真巧。” 简单寒暄几句,谢笺就恢复了高冷的态度。 秦教练继续盯着另一个学院开车,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秦教授突然想起他离开那天,明明说的是老母亲摔跤骨折了! 这小丫头是故意套他话呢! 谢笺靠着椅子,拿着手机疯狂跟黎熹吐槽。 谢笺:【我艹!你一走,顾教练就跑了,秦教练就回来了!】 谢笺:【我怀疑顾教练跟秦教练认识,两人联手串通骗咱俩!】 谢笺:【我刚才故意问秦教练的爸爸是不是出院了,他竟然说是的。可他那天明明说的是他妈摔跤骨折了。】 谢笺:【你看,秦教练连自己家里是谁骨折了都记不清,那不是撒谎么!要我说,顾教练早就对你动心了,这是蓄谋已久!】 收到消息时,黎熹正在烤饼干给顾缜吃。 顾缜要出差一周,说想吃她烤的曲奇饼干,这会儿就赖在黎熹家里等饼干。 不止如此,他还把派大星送到了黎熹家里,拜托她照顾。 派大星不止猫来了,顾缜还带来了崭新的猫砂盆、猫咪饭碗跟水碗。猫粮冻干和罐头,都被打包好了。 黎熹合理怀疑,再过不久,顾缜就会把他自己打包送到2201. “饼干好了。” 黎熹将饼干一分为三,她跟顾缜现在吃一份,另外两份用玻璃密封盒打包。 一包给顾缜带着出差吃,一份要送给姜星河。 顾缜有些小情绪,他戴着手套分装饼干,问黎熹:“明明是我想吃,姜星河为什么也有一份?” 黎熹说:“是男人就大度点儿,还计较这些?” 顾缜就这么被扣上了小气的帽子。 他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饼干塞进公文包,听到黎熹说:“谢笺说今天是秦教练陪她练车,看来秦教练爸爸骨折的情况不算太严重。” “看来是吧,老人家上了年纪,缺钙,骨质疏松,摔跤是很容易骨折的。” 黎熹突然不说话了。 她靠着烤箱旁边的橱柜,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缜。 顾缜脸上缓缓冒出一个疑惑的问号:“怎么了?” “秦教练上回说摔骨折的人是他母亲,但今天谢笺套话的时候,他又说骨折的是他父亲。” “麻烦你俩下次合作的时候,要提前串口供,不然露馅了我都替你尴尬。” 顾缜理亏,半晌都没说话。 “抱歉,我们骗了你。”顾缜知错就改,并积极道歉:“事实上秦教练父母早已亡故,他这几天都在外面钓鱼。” 他坦率交代事实:“我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接近你,追求你。” “看在这次是初犯我就放过你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黎熹严肃地提醒顾缜:“顾教授,我最恨被人骗。” 顾缜张了张嘴,想解释。 但转念想到终究是自己理亏,便忍住了。 “我以后绝不会再骗你。” 顾缜走后,黎熹抱着派大星用力rua了几把,又故作凶狠地咬了咬派大星耳朵,才说:“你总用看偷心贼的眼神看我,看吧,你主人才是偷心贼呢。” “喵!” 求放过啊! 第77章 愿意捐肾! 顾缜出差了,黎熹甜甜的恋爱也被迫中止了,她终于想起搞事业了。 黎熹给谢筝打了个电话。 谢筝正式成为了她的合伙投资人,也该坐一块聊聊导演班子,跟主演人选的事了。 谢筝挂了她的电话,上微信回复她:【我在医院,不方便接电话,晚上我家办了个小型聚会,请了一批明星,你来我家?】 能参加谢筝聚会的演员都是有名气的演员,想到能趁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演员人选,黎熹便答应了。 收到黎熹的回复,谢筝走回病房。 周尧光的昨晚病重入院了。 周老夫人名叫张婷玉,今年58岁。她25岁就生了周尧光,48岁那年被诊断患有尿毒症,这些年一直靠肾透析维持健康。 但最近张婷玉的病情开始加重,已经到了不换肾,生命就将进入倒计时的状态。 昨晚张婷玉病急入院后,周家沾亲带故的人几乎都来医院做了配型。 周家有钱,是东洲市豪门,多的是想要换肾拯救老夫人,趁机搭上周家这条船的亲戚。 今儿检测结果就要出来了,谢筝是跟着周尧光来听结果的。 她收起手机,转身刚走进医生的病房,就听见主任医生说:“配型结果出来了。” 大伙儿齐齐地看向医生。 医生指着手里的分析报告说:“运气不错啊,拿去送检的这些供者中,有两位值都跟老妇人匹配上了。” “其中,这位叫做谢筝的女士与周女士抗原最为匹配,其次是一名叫做周学全的男士。” 闻言谢筝脚步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谢筝,他们的目光都带着喜色,显然都为谢筝能跟老夫人成功配型而感到开心。 周尧光的父亲,也就是张婷玉的丈夫周铁雄,也第一次对谢筝有了笑脸。 周铁雄是看不上戏子出生的谢筝的,嫌弃她出身低微,职业又是很不光彩的演员。 无奈最器重的大儿子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非谢筝不娶。 六年前,周尧光去片场探班谢筝。 那天谢筝在拍一部爆破戏,当时爆破的炸药出了意外,周尧光为了救谢筝,直接用肉身将谢筝护在怀里。 最后,谢筝毫发无损,而周尧光的后背却被炸得血肉模糊。 直到现在,周尧光的背部都是伤疤。 再好的医疗修复手术,都无法替他复原。 也因为这事,周铁雄意识到用强硬手段是拆散不了儿子跟谢筝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同意他俩在一起。 谢筝跟周尧光订婚已有多年,之所以拖到现在还不结婚,难道是谢筝不愿意吗? 其实是周铁雄不愿意。 周铁雄在等,等周尧光对谢筝失去新鲜劲,等他遇到感兴趣的新玩物后,他再出手拆了这桩姻缘。 不得不说,周铁雄是懂他儿子的。 就如他所料的那样,周尧光对谢筝开始厌倦了。 在周尧光舍命救下谢筝后的第六年,周尧光出轨了,睡了谢筝的闺蜜谢娇月。 “尧光。” 周铁雄叫了声儿子。 等周尧光向他看过来,才说:“谢筝跟你母亲配型成功,你俩好好谈谈吧。” “嗯。” 周尧光牵着谢筝的手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 临走前,谢筝瞥了眼那个叫做周学全的男人,他是周铁雄一个远房的侄子,算是周尧光的堂弟。 周学全见周尧光牵着谢筝离开,不由得松了口气。 太好了! 谢筝跟老妇人配型成功,那他就不用捐肾了! * 周尧光牵着谢筝来到医院的花园。 他点燃烟,咬在嘴里,闷闷地吸了好几口,才说:“...筝宝,你愿意跟我妈捐肾吗?” 谢筝沉吟片刻才提醒周尧光:“我才33岁。” “我还没有结婚,没有当过一次妈妈。” 谢筝拿走周尧光嘴里的香烟,咬在自己的嘴里,她深吸一口,回头问周尧光:“你是要我牺牲当妈妈的代价,去救你母亲吗?” 周尧光眉头紧锁。 沉默须臾,周尧光才说:“可她是我妈,她今年不是78,她才58。换了肾,她还能再活很多年。” “筝宝,我...” 谢筝苦笑。 香烟吸入肺,谢筝却疼了心。 她说:“昨晚我并没有过来抽血。那份跟我有关的送检报告,是周家早就准备好的吧。” 周尧光瞳孔微微放大,“你昨天不是也在?” “可我没有去抽血。” 昨晚参与抽血送检的人太多了,周尧光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他了解谢筝,谢筝不可能骗他。 见周尧光这反应,明显是不知情的,谢筝就明白了。“那就是你爸爸,他提前拿我们这些人去做了检测,他早就知道我是你妈妈的最佳换肾供体。” 将最后一口烟吸掉。 谢筝将烟蒂摁进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盆,她盯着冒残烟的烟蒂,没抬头,“如果我说,我不愿意换肾,你是要跟我分手?还是要拽着我的手去手术室?” 周尧光语气薄怒:“胡说什么!你不愿意我不怪你,毕竟你还年轻。再说,我妈也不是什么稀有血型,你不愿意,我们再找一找,也能找到合适的供体。” “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吗,周学全也是合适的。” 闻言谢筝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 但她又指出:“可一旦我拒绝,咱俩就没法在一起了。” “周尧光。” 周尧光望着他深爱多年的未婚妻,眼神很柔和。 谢筝说:“我愿意捐肾。” 闻此言,周尧光震撼不已。 他蓦地一把将谢筝拉入怀中。 这一刻,周尧光对谢筝的爱意,以及愧意,攀至顶峰。他决定今天就跟谢娇月斩断来往,从此收心,专爱谢筝一人。 “筝宝,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领证!” 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谢筝的手! 第78章 你是什么贱东西做的? “娶我?” 谢筝语气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周尧光只当她是激动过头了。 “对!”周尧光捧起谢筝的脸颊,深情地凝视她,郑重地说:“筝宝,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要风风光光的娶你!” 闻言谢筝明媚一笑,她说:“那你是不是还要给我定制一枚鸽子蛋大的钻戒?去国外找名设计师给我定制婚纱?” 周尧光笑着颔首:“好!凡是你想的,我全都为你实现。” 闻言,谢筝笑靥如花,她说:“那我还要一顶宝石皇冠,要绿宝石的。我还要请我最好的闺蜜,来当我的伴娘?” 周尧光点头:“当然可以!你想请谁来当你的伴娘都可以。” “那我要请谢娇月。” 谢筝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灿烂得有些诡异了,“这样,新婚之夜我就能头顶绿帽子皇冠,站在床边看你搞我的闺蜜啊!” 周尧光脸上的笑容轰然间碎裂。 他捧着谢筝的双手也变得僵硬似铁。 “筝宝,你在说什么?”周尧光捏了捏谢筝的脸颊,神情冷肃地说:“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爱的人是你,我要娶的人也是你。” “你把我跟谢娇月扯到一起做什么?” 想了想,周尧光反问谢筝:“你跟谢娇月吵架了?” 见周尧光直到此刻还在演戏,谢筝都被气笑了,“周尧光,我真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有演戏的天赋。” “等哪天周家破产了,你也不用发愁,凭你这炉火纯青的演技,绝对能爆火暴富。” 周尧光彻底冷了脸色,“谢筝,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周尧光,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咱们都是体面人,没必要撕得太难看。” 谢筝拿掉周尧光的双手。 她后退一步,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压到耳朵后面,铿锵有力地说:“6年前,你为了救我豁出去半条命,至今背后的伤疤都还在。” “这份恩情,我谢筝感激一辈子。” 谢筝声音哽咽了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再开口时嗓音已恢复平静:“我以前常听人说,感情都是有有效期的。” “看来我们之间的感情,有效期是六年。” “我曾拥有过那个炽烈爱了我六年时光的周尧光,我很满足。” “我愿意将我的一颗肾捐给你母亲。从此,你我就两不相欠了。” 说罢,谢筝扯下脖子上的戒指丢给周尧光。 “周尧光。” “好聚好散吧。” 谢筝转身就要走,却被周尧光用力拽住手腕。 “你去哪儿!”周尧光也不装了,他紧拽着谢筝,强势地将她摁在怀中,声音冷厉:“谢筝,你现在是要丢掉我吗?” “就因为我搞了谢娇月,你就要丢了我?” 周尧光不由冷笑两声。 他抬起谢筝下巴,语气莫测地说:“你曾答应过我不会拍床戏,可他妈的差点就跟孟修景拍了床戏!如果不是我及时收到消息,成功制止,你一丝不挂躺在其他男人身下的样子,早就被全世界的观众看光了!” “是你先让我难堪!” 闻言谢筝眼睛都瞪圆了,“孟修景威压断裂受伤,至今还躺在医院休养,这事是你做的?” 孟修景是一位很敬业,且为人端正的男演员。 上半年,谢筝跟孟修景合作了一部谍战电影,两人原本是有一场床戏的。 可孟修景却在拍戏时,因威压断裂,导致脊椎爆裂性骨折而暂停了工作。 孟修景伤得很重,经过多次手术,虽然恢复了椎体的稳定性,却不能再从事演员这个行业了。 孟修景出事那会儿,谢筝就怀疑孟修景是得罪了人,被人针对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害他的人竟然是周尧光! 周尧光避重就轻地说:“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先对我失约的事。” “你曾答应过,不会接床戏,是你先失约。因为你跟孟修景这事,你知道圈子里的朋友是怎么笑话我的吗?” “他们私底下叫我大度哥!” “谢筝,是你先背叛了我们感情!” 谢筝直接被气笑了,“我是演员,亲密戏本就是剧情的一部分,再说我们拍戏的时候,周围围着十几号人,两三台摄影机怼着拍,我跟他还真能脱光了做不成?” “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我们都是穿了衣服的!” “可我还是不能接受!” 愤怒、妒忌、占有欲... 无数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彻底让周尧光疯狂,他口不择言地说:“我只要一想到你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我就觉得恶心!” 啪! 谢筝当场甩了周尧光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将周尧光打偏了头,打肿了脸。 也打清醒了他混乱的脑子。 周尧光看到谢筝眼里的泪水,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伤人的话。 “筝宝,我刚才是愤怒失控了,你...” “人在失控时,才会说出心里话。”谢筝自嘲一笑,“原来你跟你的父亲是一样的,一样地看不起我。” 周尧光有些无力地强调:“我真没有那么想过你!” 谢筝并不相信周尧光的解释。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覆水难收。 谢筝心里千疮百孔。 望着眼前这个她深爱了六年的男人,谢筝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讽刺。 “周尧光!你认识我不过8年!可我已经当了12年的演员!早在你追求我之前,我就已经是崭露头角的女演员了。” “明明就嫌弃我脏,还来主动招惹我,你是什么贱东西做的?” 完美女神谢筝,其实一个带刺的玫瑰,骂起人来毫不留情的。 “周尧光。明明就是你厌倦了这段感情,管不住自己的jb,想要寻找刺激。” “你搞了我最好的朋友,到头来还试图pua我,你才令我恶心!” ... 周尧光被谢筝骂得又气又无奈。 “你现在情绪上头了,说的话都不作数的。”周尧光拒绝跟这种状态下的谢筝沟通。 他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但分手的事,不许再提。”这是周尧光的底线,他提醒谢筝:“筝宝,不要做让我愤怒的事。” “谢娇月那件事,我会给你交代,但我不想再听你说分手。” 周尧光将那枚戒指戴到了他自己的小手指上,他说:“下次见面,我再把它还给你。” 他怕谢筝生气之下,会把订婚戒指丢了。 周尧光叫来保镖,吩咐对方:“送谢小姐回家。” 顿了顿,周尧光又说:“没有我的允许,谢小姐不许出门。” “周尧光,你要软禁我?”谢筝感到不可理喻。 周尧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白地说:“你是一头难驯的野豹,我用了六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你学会低头。” “筝宝,我赌不起。” 他怕自己一个疏忽,谢筝就跑了。 那是周尧光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 第79章 都是男人,你跟我装什么? 看着保镖将谢筝带上车,周尧光这才回了住院部。 周铁雄站在住院部中间的大厅里,见周尧光阴鸷着脸色,他皱眉说:“怎么,你那金丝雀不愿意?” 周尧光走到周铁雄面前,不答反问:“是你私自给谢筝和我妈做的配型检查?” “别说得这么难听。” 周铁雄说:“她是周家未过门的儿媳妇,算是周家人,她也有这个义务。” “呵。” 周尧光冷笑,“我要娶她的时候,你嫌弃她是戏子,上不得台面。” “如今需要她给我妈捐肾,她就成了周家人了。” “爸,没这个道理。” 敏锐地察觉到儿子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又变得偏执起来,周铁雄眯眸问:“她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跟谢家那丫头,不是已经上过床了?怎么,都碰过外面的野花了,还舍不得家里这朵刺玫瑰?” 周尧光蓦地低头,审视地望着他的父亲。 须臾,周尧光才说:“那晚我喝醉了,将谢娇月当做谢筝,做了糊涂事。她是你让人送到我房间的?” 周铁雄被儿子的话逗笑了。 “都是男人,你跟我装什么?”周铁雄犀利地讽刺周尧光:“就算你一开始以为谢娇月是谢筝,但摸上手后,那感觉还能一样吗?” 谢筝是出了名的明艳美人,身材更是凹凸有致,性感爆棚。 而谢娇月虽然也有料,但却不如谢筝丰满。 摸了六年的未婚妻的身躯是什么手感,周尧光能分辨不出来吗? “说到底,你也是追求刺激。承认吧,你那晚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仗着喝醉了,给自己找个放纵的借口。” “你是我的儿子。”周铁雄拍拍周尧光的肩膀,他说:“如果谢筝肯给你妈妈捐肾,那我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准她进家门,许她富贵荣华。” “如果她不肯。” 周铁雄冷哼一声,警告意味很浓。 周尧光忍不住说:“她捐了肾,身体就会虚弱,以后可能都没法生孩子。” 谢筝是喜欢小孩儿。 为了早些有个自己的孩子,谢筝都打算息影了。 “孩子?”周铁雄意味深长一笑,他说:“只要她乖,不管你的孩子是谁生的,我都可以让那孩子喊她妈妈。” 周尧光拔腿就走了。 周铁雄年轻时候黑白两道通吃,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 在他眼里,继承人是谁生的不重要,继承人管谁喊妈妈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继承人是谢家的种。 但周尧光无法认同父亲的三观,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从别的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 * 晚上,黎熹来找谢筝时,才发现她家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举办派对的气氛。 倒是院子里站着两三个保镖。 “筝姐,你不说今晚要在家里开宴会吗?”黎熹四处张望,“人呢?难道你请的都是些我看不到的‘神秘’演员?” 谢筝心情原本很糟糕,听到黎熹这话,却不由笑了。 “出了点事,取消了。” 周尧光只是限制她的外出自由,但没有限制别人来找她。 黎熹指了指外面的保镖,她说:“这是出了什么事?” 谢筝不说话了。 保姆端来切好的果盘跟拿铁咖啡。 “张姐,你先回房去休息。” 等保姆走后,谢筝这才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黎熹。 黎熹眨了眨眼,也不跟谢筝绕圈子,她直言直语:“筝姐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跟周尧光是情侣的事吧?” 谢筝目光难掩惊讶。 黎熹比她以为的还要更聪明啊。 黎熹半真半假地解释:“你见过的那位顾教授,他挺有钱的,认识不少大人物。那晚我俩约会,看电影的时候,碰巧看到你跟周先生一起从宴会厅走出来。” “顾教授告诉我,那是周家举办的慈善拍卖晚会。那场合挺正式,能陪周先生出席宴会的人,只会是他的妻子,或者未婚妻。” “所以我就在想,你跟周先生可能是秘密情侣。” 说完,黎熹咬了口血橙,得出结论:“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跟周先生的确是情侣。” “原来是这样。”弄清来龙去脉,谢筝也放下了她对黎熹的戒备心。 谢筝听谢笺说过那个顾教授,很有钱,很神秘,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谢筝自嘲一笑,跟黎熹道谢:“那日在竹海餐厅,多亏你点醒了我,不然我这顶绿帽子不知道还要戴多久。也要谢谢你维护了我的自尊。” 谢筝不傻,她早已琢磨过来,那日黎熹是在跟她暗示周尧光跟谢娇月搞到一起去了。 谢筝今日主动提起这事,想必她应该已经调查过周尧光跟谢娇月的事。 “抱歉。”黎熹说:“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是没立场管这事的。但我实在是替筝姐打抱不平。” “如果那女人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她偏偏是筝姐最信任,也最照顾的谢娇月。” 谢娇月刚出道的时候,很多角色都是谢筝介绍给她的。 谢娇月算是谢筝一手提携起来的演员。 这可是大恩人。 谢娇月连谢筝的未婚夫都搞,黎熹是真的不能忍。 谢筝苦笑。 “她啊...” 谢娇月能跟周尧光搞到一起,那她们这姐妹也没得做了。 “对了。”谢筝问黎熹:“你是谢娇月的养妹吧?她以前跟我说过你。” “我的确是谢家养女。”黎熹大方承认,她坦然道:“我猜,在她的口中,我是个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谢筝闻言笑了,“她说你好吃懒做,还说你拜金。” “筝姐信吗?” “以前信过。”谢筝倒也坦率。 “但在得知你是云歌大大的真相后,我就不信了。” “况且,谢娇月能睡了我的未婚夫,就足以证明她人品不怎么样。看来我对她的了解,太片面了。” “她人品是不行。”黎熹毫无顾忌地吐槽:“她虚荣又拜金,还爱撒谎,爱造谣。” “你们都不知道吧?” 谢筝:“嗯?” “谢娇月是不是总跟你讲她和那位顾家少爷的事?” 谢筝点头,“她是顾家内定孙媳妇的事,不是秘密。” “放屁!”黎熹直翻白眼,告诉谢筝:“我告诉你哦,其实顾淮舟有社交恐惧症,跟谢娇月说话的时候都隔着屏风呢!” “而且,他俩根本就没有感情的。上回顾老爷子过寿辰,还当众开谢娇月的玩笑,说是要在全国范围内,给她介绍好对象呢。” 谢筝闻言有些错愕,“是这么回事?” “真的,顾老爷子的生辰,去的人可多了。这事娱乐圈可能还没传开。”毕竟混娱乐圈的人,很少有能接触到顾家那个圈子里的人。 “不信的话你可以跟周家人打听一下,这么多天过去了,豪门家族中知道这消息的人,应该不少。” 谢筝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突然爬上了周尧光的床!” 这他妈是火速给自己找下家! 第80章 黎熹是要当小富婆的人 “明人不说暗话。” 谢筝能猜到黎熹跟她说这些话的用意。 她直白地告诉黎熹:“黎熹,我很感谢你将真相告诉我。但我不会跟你站在同一阵营去针对谢娇月。” “我知道谢娇月不是好东西,从她睡了周尧光的那一晚开始,我们这朋友就没法做了。” “但我跟她认识也有几年了,我想她对我也不全是虚情假意,而我也是真心将她当作挚友珍视过。” “如今我俩的确做不成朋友了,但我也不会因为周尧光的事,就反过来咬她一口。” “不值得我珍重的脏东西,直接丢掉就行了。” 谢筝是摘星娱乐一姐,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因为一个男人就跟谢娇月反目成仇。 但她也不会再跟谢娇月继续深交了。 “不干净的男人,她要抢,就给她好了。” 谢筝点燃一支烟,慵懒地抽了起来,哪怕是在家里,她抽烟也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黎熹看着她抽烟的动人模样,笑道:“筝姐是个爽快人,但我也没打算借你之手去报复谢娇月。” “我提醒你看穿身边人的真相,只是替你感到可惜不值。” “再则,咱俩是上了一条船的投资者。我想当小富婆,而你是我成为小富婆必须结交的大富婆。” “替你扫清身边的垃圾,有利于我们合作共赢。” 闻言谢筝大笑,“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与黎熹这种目的性明确的人合作,谢筝也更放心。 她起身,咬着烟上楼,“等着,我上楼去拿一份文件。” 很快谢筝就拿着打印好的文件下来了。 “这是我心里最理想的演员推荐表,你拿回去看看,不合适的咱们再修改。如果有咱俩共同认可的演员,那就私底下提前去接触。” “对了。” 谢筝莞尔一笑,告诉黎熹:“这里面的演员,很多都是跟他们经纪公司存在矛盾,想要跳槽另寻经纪公司的演员。” “你要真有野心,我建议你将他们签下来。” “放心,我给你推荐的演员,就算不是演技过关的,至少也是私生活相对干净,没有违法乱纪的好苗子。” 说白了,这份文件,等于是谢筝在圈子里经营12年的人脉网。 不是真正信任的关系,谢筝都不可能将这东西交给黎熹。 黎熹迟疑了下,还是接过了文件。 “筝姐,你想跟摘星娱乐解约,是不是?” 谢筝的确有这个想法,她问黎熹:“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很显而易见,一来你跟摘星娱乐的合同只剩下两年了,二来,谢娇月是摘星娱乐的小公主。” “我要是你,就不可能忍气吞声在她家的公司当演员。一想到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到头来还要上供一部分给睡了我未婚夫的女人的公司,我就憋屈。” “我想筝姐也是这么想的。” 谢筝耸了耸肩,“显然,咱俩志同道合。” “我的确打算跟摘星娱乐解约。” 不仅如此,谢筝还说:“我打算拍了《七日魇》就退圈息影了。” “为什么?”黎熹支持谢筝跟摘星娱乐取消合作,却不赞成她退圈,“你还年轻,演技又是数一数二,按照你的能力,也是有可能去国际电影奖项争一争的...” “没那个可能了。”谢筝自嘲一笑,她说:“周尧光不会让我好过。” 黎熹万万没想到原因出在周尧光身上。 “这关他什么事!你俩都要分手了,他还要管你?” “看到门口那些保镖了么?”谢筝苦笑,“那是他安排过来监视我的,怕我跑了。” “荒唐!” “他出轨在先,还不许你离开,这是什么道理?” “疯子的世界是这样的。”谢筝对此倒是很平静,她说:“我很开心,能出演《七日魇》的主要角色。让《七日魇》将成为我的绝唱之作,我无遗憾了。” 黎熹一时间无话可说。 看样子,谢筝是打算妥协了。 但黎熹心里还是觉得好遗憾,明明上一世的谢筝,是个对演戏很热爱的演员。 可这一世怎么就变了呢? 黎熹又听见谢筝说:“周尧光母亲病重,需要换肾,而我是身边人里跟她配型值最高的人。” “周尧光的父亲想要我给老夫人捐肾,周尧光也想要她妈活下去。” 闻言黎熹忍不住惊呼:“难道他还要逼你给他妈捐肾不成?” “这是什么人间大渣器!” 谢筝摇头,“他倒是没有逼我,但我心里明白,他是希望我给他妈妈捐肾的。” 黎熹:“呵!” “他心里希望你这么做,但他不能开这个口,因为开了这个口,他就成了你们感情中的罪人。” “这姓周的真是会算计!” “那筝姐,你怎么想?” 谢筝说:“六年前,周尧光为救我差点在片场被炸弹炸死,至今后背的疤痕还触目惊心。” “不管他最后开不开口,这颗肾,我都是要捐的。” 黎熹倒吸凉气,只觉得窒息,“筝姐,你何必?” “你当我想?” 谢筝凄凉一笑,她说:“能健康地活着,哪个健康的好人愿意割肾救人啊?” “但周尧光这个人,就是他父亲的复刻版,他爱我的时候能将我宠上天,一旦他察觉到我想要逃离他的身边,意识到我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我要用捐肾为条件,逼他同意我们分手。” 黎熹却不看好谢筝的计划,“倘若他出尔反尔呢?你乖乖躺在床上割了肾给他妈,他妈好了,他就有精力对付你了。” “到那时,你就会成为他的笼中鸟,插翅难逃。” 谢筝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她另有计划,她说:“这事,我会跟他父亲去谈。” 黎熹顿时就明白了谢筝的计划。 周尧光再能造,那都是他父亲给他的底气。 与其跟周尧光玩你追我逃的霸道总裁剧本,还不如直接找周铁雄做交易。 有周铁雄压着周尧光,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第81章 黎爸爸之死,另有隐情? 找周铁雄的确是明智之举。 只是... 黎熹还是替谢筝不值,“少了一颗肾,对你的健康很有大影响。免疫力降低,排毒能力减弱,泌尿系统易感染...” “而你如果想要生小孩,那会有大风险!” 谢筝当然也清楚这些,她说:“...我再想想。” “不说这个了,来聊聊你对开经纪公司的想法吧。我看看你这公司有没有搞头,要是有搞头,姐给你投资。” “等姐以后退圈了,就给你当幕后助手。” 闻言黎熹心里一喜,忙认真地将她对开经纪公司的一些想法讲给谢筝听。 谢筝越听越上心。 等黎熹离开,谢筝忍不住给她的资产管理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询问她的资产情况。 得知名下有十个亿的资产,谢筝便说:“帮我预备三个亿,三个月后我有用处...” * 谢筝的别墅离薛霓上班的婚纱馆不算远,离开谢筝家,刚好九点。 黎熹给薛霓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已经收工准备下班了,便说:“我来找你,你明儿休息对不对?今晚去我家住?” “好啊,那你快来,咱来去吃火锅!” 薛霓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跟黎熹诉苦:“我今天去了摄影棚那边,给一个明星画杂志妆,她没吃饭,我都没好意思吃饭。” “就吃了一块巧克力,都快饿死了。” 薛霓在化妆圈也小有名气了,经常会有小明星跟平面模特找她约妆。 有些小明星脾气不是很好,如果她在辛苦工作,薛霓却躲在角落吃饭的话,对方就会有情绪。 薛霓刚进入这行业的时候,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后来外出给明星化妆的时候,她都会备两块糖缓解饥饿。 “好,我就来。” 黎熹约了个网约车就直奔婚纱馆去了。 婚纱馆已经打烊, 黎熹到的时候,薛霓正站在婚纱馆门口等她。 薛霓穿着一件咖色牛角扣短外套,奶白色毛呢半身裙,脚踩一双黑色小皮鞋,冷得直哆嗦。 看到黎熹,薛霓赶紧小跑过来,一把捏住黎熹暖和的手。“你好暖和啊!” 黎熹直接将薛霓的双手揣到她羽绒服短袄里面,让她贴着里面的打底羊绒衫。 “暖和不?” “熹熹,你真够意思!”薛霓在黎熹羽绒袄里面摸了几把,也舍不得真的冻她,赶紧收回手,揣到自己的兜里取暖。 “走,坐地铁去你家。” “我记得你们公寓后面有条商业小吃街,那里有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我昨天发了工资,请你啊!” “好咧。” 地铁这会儿挺清净。 薛霓跟黎熹找了位置坐下,一坐下薛霓就弯着腰捶她的小短腿。 想到什么,薛霓说:“我今天在摄影棚碰到谢娇月了。” 黎熹也不觉得奇怪,“她经常给杂志拍照,碰到了也不奇怪。” “她现在的阵仗可威风了。” 薛霓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偷拍的照片递给黎熹看,“你瞧,她身边的保镖,一二三四...五个!” 薛霓忍不住翻白眼,“谢筝女神出席活动,也没她带得多吧。” 黎熹仔细数了数,还真有五个。 “不过也是要多带点保镖,不然她走哪儿都要被狗仔围堵。”薛霓笑着问黎熹:“你应该听说过秦修跟谢娇月她妈那事了吧。” 黎熹摸摸鼻子,掩盖心虚,“嗯。” “真看不出来,号称绅士贵公子的秦修,竟然是个阿姨控!你养母得五十几了吧,大他二十出头也能搞。” “我还听小道消息说他跟经纪人也有一腿呢。” 黎熹点头,“不是有一腿,是有好几腿。” 不然那位经纪人那天就不会在电话里那么生气了。知道秦修跟张湘的事后,她第一时间就跑去医院做了艾滋检查。 由此可见,秦修跟他经纪人的关系有多乱了。 “啧啧啧。” “还好你早就跟谢家划清了立场,不然,连你的名誉都要受损。” 黎熹心道,这才哪到哪儿。 谢家还有更多瓜呢。 “等等!”黎熹突然伸出左手抓住薛霓的手腕,“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薛霓吓了一跳。 “怎么了?” 薛霓直接手机解锁,屏幕上便出现了谢娇月那张照片。 黎熹拿过手机,放到整张照片,最后将目光对准走在谢娇月左手边的西装保镖。 指着那个男人的脸,黎熹问薛霓:“你看看这个人,他的左脸眼睛下面,是不是有一道疤?” 薛霓凑近一看。 她的手机像素还不错,但照片是偷拍的,隔得远。 乍一眼觉得清晰,但放大到镜头中旁人的脸上时,就有些模糊。 但薛霓还是看清了对方眼睛下面的疤痕。 “是有个疤,不像是烫伤,像是...” “玻璃划伤。”黎熹说。 “你这么清楚?”薛霓指着那保镖,疑惑地看着黎熹,“你认识?” 黎熹红唇紧抿着,良久都没有说话。 “熹熹?”薛霓有些担心她,“你怎么了?” 黎熹靠着椅背,有些失神地说:“我觉得这个人,有些像当年撞死我爸爸的货车司机。” “那个人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左眼下面就插着一片车窗挡风玻璃的碎片...” 其实父亲车祸身亡那天,黎熹也在,但她并不在那辆车上。 那年谢娇月在学钢琴,那天是她代表少年宫登台表演的日子。 谢明宗跟张湘出差去了,谢行云陪谢娇月去参加演出。 那会儿刚好是周六,傍晚六点钟。 一般周六周末,黎熹都会在少儿托管所寄托,傍晚再搭公交车回家。 就是那么巧。 黎熹乘坐的公交车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恰好目睹到一辆失控的货车从左前方直行道冲出来,撞到了一辆正朝他们这边行驶而来的黑色汽车。 而当时坐在车里的,正是谢行云兄妹。 谢行云坐在副驾驶,谢娇月坐在哥哥后面,一旦货车撞上去,他俩首当其冲。 黎长安是退伍军人,他发现状况不对时,第一时间做出预判,并及时调转车头... 直线行驶中的汽车,以顺时针方向旋转了半圈,最终承受货车猛烈攻击的,成了驾驶座方向... 那场车祸,谢行云被玻璃砸碎血肉,受了比较严重的皮外伤。 谢娇月坐在后面没有明显外伤,但出现在了轻微脑震荡。 而她的父亲,则被货车头挤压在车厢里,当场昏死过去...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 黎熹认出车牌号是爸爸工作的车后,她当时腿都吓软了。 行人帮她将爸爸跟货车司机都搬了下来,他们躺在马路中间,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黎熹满脑子都是爸爸疼得不自觉抽搐身躯的画面,对那个肇事者司机印象并不深。 唯一记得的,就是对方眼角下面插着一块碎玻璃。 哦。 他的左手,有六根手指头。 第82章 这就是你说的出差? 薛霓闻言也很震惊。 假如黎熹没有认错人,谢娇月的保镖真的是当初撞死黎熹爸爸的货车司机。 那就说明黎叔叔之死,还藏有隐情! 试问,哪个好人会雇佣差点撞死了自己的凶手当保镖啊? “有没有可能是巧合?”薛霓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她迟疑地说:“这个保镖可能恰好受过伤,伤到了眼底,留下了疤?” 如果黎叔叔之死真的有冤屈,那黎熹这12年在谢家算什么? 管害死父亲的凶手做爸妈,这多荒唐! 黎熹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要想确定这人的身份很简单。”黎熹说:“我去见一见谢娇月就好了。” “那我陪你吧!”薛霓不太放心让黎熹单刀匹马去见谢娇月,毕竟她身边跟着好几个保镖呢。 “不用。” 黎熹说:“谢家如今乱成一团糟,谢娇月身边每天都跟着一群狗仔,这个时候她不敢胡来。” “我这两天就去会会她。” 见黎熹已经拿定了主意,薛霓便没再劝她,只是低喃:“希望是你认错了人。” 黎熹也希望单纯是她认错了人。 * 国际高奢珠宝品牌彼格梨,将在青市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 收到邀请的嘉宾,都是品牌方的vip会员,年消费不低于千万的那种有钱阔太跟千金们。 而身为彼格梨珠宝亚洲区代言人的谢筝,也接到了邀请。 同时,作为摘星娱乐小公主的谢娇月,她本身也是彼格梨珠宝的vip客户,自然也收到了邀请函。 这次晚宴隆重而瞩目,届时会有很多媒体记者前往,谢娇月一定会带足保镖。 注意到谢娇月的行程表上,明确指出将会出席彼格梨珠宝的晚宴。 黎熹打电话给谢筝,想找她帮忙。 “筝姐,明晚彼格梨晚宴,你会出席吧?” 接到电话的时候,谢筝正在试穿明晚的礼服,并提前跟服装造型师沟通妆造。 当然,周尧光的保镖们都守在她身边,生怕她会爬墙逃跑。 听出黎熹有事要说,谢筝朝团队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你们先去休息,吃点点心,我接个电话。” “好的筝姐。” 等工作人员全部散开,谢筝这才问黎熹:“机会难得,你想跟我一起去交几个朋友?” 黎熹想开公司当小富婆,就需要人脉。 谢筝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想跟自己一起混进去拉人脉的。 “非也。” 黎熹说:“我是想去确认一件事。” “哦?” 谢筝态度有些迟疑,她跟黎熹直言讲:“黎熹,我不应该过问你的私事。但我是彼格梨亚洲区的形象代言人,明晚我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我要带你去,就要对你的一言一行负责,所以我希望你将真实原因告诉我。” “你能理解我的顾虑吧?” 身为品牌代言人,明晚的晚宴,谢筝绝对不能出现半点闪失。 所以黎熹这事,她得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 黎熹当然能理解谢筝的顾虑,她也没瞒着,坦白告诉谢筝:“谢娇月身边有个保镖,我怀疑他身份可疑,极有可能是12年前撞死我爸爸的货车司机。” “筝姐,你可能不了解真实情况,事实上我爸爸是为了救谢家兄妹才去世的。” “车祸发生时,他们兄妹也在车上。” “所以我怀疑,当年的车祸还藏有隐情。但这事不能妄下定义,所以我需要去现场确认一下保镖的特征。” 闻言谢筝不再犹豫,一口应下:“明天中午十二点钟,你来我家找我。” 谢筝会是明晚最耀眼的代言人,吃了午饭就要去做妆造,然后直接出发去晚宴现场。 “好。” 翌日,中午。 黎熹刻意将自己打扮成明星小助理的样子。 她穿一件宝蓝色圆领毛衣,搭配一条浅咖色a字半身裙,踩一双黑色平底长靴。 为了掩盖过于耀眼的美貌,特意戴了一副黑框眼镜。 谢筝看到她时,还忍不住打趣她:“你这身打扮,跟我的助理小桃还挺像。” 事实上黎熹就是在模仿小桃的穿搭风格。 “助理嘛,要低调能干,稳重可靠。” 下午,谢筝化妆时,黎熹就忙前忙后。 先是帮谢筝泡柠檬茶,还特意插了根白色大吸管。 接着又帮谢筝切水果,还细心地将水果切成方便咀嚼,又不会弄脏口红的样子... 谢筝被黎熹伺候着,舒服得赛神仙,她甚至动了想要雇黎熹给她当助理的心思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筝奇异地看着黎熹,她说:“你给我一种,咱俩关系很熟,你无比了解我的错觉。” 这不是错觉啊。 上辈子黎熹就是围着谢筝转的小助理啊。 她对谢筝的喜好,那是摸得门清。 黎熹故作高深的感慨:“可能,我天生就是会疼人的田螺姑娘吧。” 谢筝被她逗得直笑。 不到五点,他们就出发前往晚宴现场。 晚宴举办地定在东洲东侧一座刚被开发出来的海岛上,海岛是旅游区,风景宜人。 冬天的海岛,寒风一吹,冷得人直哆嗦。 但没关系,女明星是不怕冷的。 晚宴将走红毯环节安排在七点钟,谢筝将作为压轴嘉宾出场。 黎熹陪谢筝坐在保姆车里,等候了二十分钟,就轮到他们出场了。 谢筝穿一条桃粉色大拖尾的重工礼服,脖子上佩戴一条狐狸造型的粉宝石大项链。 在黎熹的建议下,谢筝手握一支盛开的桃花枝。 她刚一下车,镁光灯便对准她雪白婀娜的身躯,顿时,相机快门键此起彼伏。 “谢筝!看这边!” “筝宝!你今天好漂亮!” ... 热情的粉丝们的叫喊声,完全掩盖了海浪的咆哮声。 黎熹坐在车内,都差点被闪光灯闪瞎了眼睛。 但谢筝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大场面。 她手握桃花枝,踏着大气优雅从容的步伐从媒体跟粉丝的面前走过去。 她走到哪里,便惊呼声一大片。 作为重要嘉宾,谢筝今晚有两套妆造。 一套用来走红毯,凹造型。 另一套在内场穿,那是真正的名利场,销金窟,自然要换上华丽又方便行动的礼服。 等谢筝进入晚宴会场后,黎熹跟团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赶紧将谢筝场内将要穿的礼服搬运到酒店的房间。 黎熹抱着大包小包,真就跟个打下手的助理一样,站在人群中很低调。 行至一半,她突然听到一声诧异的轻唤:“熹熹?” 她都忙成陀螺了,竟然还有人能将她从一堆工作人员中认出来? 黎熹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隔壁酒店门前阶梯上的顾缜。 看到顾缜的第一眼,黎熹以为自己看到了名流巨星。 顾缜今日穿一身暗黑色西装,胸口佩戴一枚奇奇怪怪的胸针,他身后站着一群黑色西装打扮的精英男女。 他们似乎都以顾缜为首。 黎熹挑眉,下意识揶揄他:“这就是你说的出差?” 背着她来海岛度假? 闻言,顾缜身后的下属们,都奇异地朝黎熹看过来。 顾缜跟身边人说了几句什么,便越过一群人来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就接过她手里大包小包。 “这是要送哪儿去?” 黎熹赶紧指了指酒店楼上:“送去总统套房,谢筝等会要用。” “我帮你。” 顾缜身穿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高定西装,抱着一个lv大行李袋,跟几个黑色的置物袋。 这让他看上去有种太子爷化身为房地产销售的违和感。 见电梯里挤满了工作人员,黎熹下意识拉住顾缜胳膊,“我们等下一趟。” 但这会儿电梯厅挤满了各个明星的团队成员,大家都要等着上去·楼。 再等下去会错过时间。 顾缜便说:“没事儿,我们走最左边的电梯。” 闻言黎熹就说:“那边咱不能走,那是尊贵客人们才能走的vip通...” 当看到顾缜摁下指纹顺利打开电梯门后,黎熹直接闭嘴了。 她跟顾缜一起进了vip电梯。 电梯里面喷了香薰,空间空旷,那香味儿更显得高级。 黎熹侧身打量顾缜,还没问出心里的疑虑,顾缜便说:“这是我出差住的酒店。” “那刚才...” 顾缜积极解释:“隔壁酒店是我们吃饭跟开会的场所。” 黎熹恍然大悟。 她忽然想起来一个细节。 在来晚宴的途中,谢筝的经纪人陈姐提到过一个事。 她说海岛这几天挺热闹,不仅彼格梨要在海岛办晚宴,国际经济座谈会也要在这海岛上召开。 所以这几天,海岛都限流了。 “你说的出差,是参加国际经济座谈会?” 顾缜有些惊讶,反问黎熹:“你怎么知道?” “谢筝的经纪人说海岛这几天限流,要接待国际经济座谈会的商界大佬们。” 能来参加国际经济座谈会的代表,无一不是各国商界大佬。 为了确保他们的性命安全,海岛上的安保都调到了最高规格。 也就彼格梨出手阔绰,提前两个月就包下了海岛办晚宴。 “对,我来参加座谈会。” 想了想,顾缜挺认真地告诉黎熹:“我家...其实挺有钱的。” 黎熹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顾缜,她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你没钱,你能买下整个澜庭公寓?” “你没钱,你能直接去竹海餐厅吃饭?” “你没钱,你能来参加座谈会?” 顾缜一噎。 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黎熹:“那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世吗?” “你叫顾缜。” “住我楼上。” “喜欢我,在追我,想娶我。” “知道这些还不够吗?” 一想到躺在她家书架上的那封牛皮纸身份资料,黎熹就心跳如雷。 她何尝不想知道顾缜的全部信息? 可顾缜说了,那牛皮纸里面写满了他的秘密。 只有当她下定决心要跟他共度余生后,才能拆开文件袋。 黎熹还没做好那个准备。 所以,不该问的她不问。 闻言顾缜有种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吐不出来,又咽不下的感觉。 “...你说得也对。” 谢筝的总统套房在酒店28楼。 能住在这一楼的客人并不多,其他受邀来参加晚宴的明星们都住在楼下,也就谢筝能有这待遇。 顾缜跟着黎熹来到谢筝的房间。 谢筝正在里面换装,是经纪人来开的门。 经纪人陈姐看到顾缜,她有些吃惊,“黎熹,这是你的...” 顾缜看向黎熹。 黎熹大方地说:“这是我男朋友,顾缜。” “顾教授,这是筝姐的经纪人陈姐。” 面对除黎熹以外的人,顾缜态度顿时变得冷淡起来,“陈姐好。” 陈姐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漠。 她两眼放光地打量着顾缜。 顾缜不免怀疑,在陈姐的眼里自己就是那拍卖台上等待估价的拍卖品。 自从知道谢筝想要退圈息影的消息后,陈姐就开始寻好苗子,想着一定要在退休之前培养出一个国际影后,或者影帝。 下午看到黎熹时,陈姐就想挖黎熹当明星,结果被黎熹当场拒绝。 这会儿看到顾缜,她又动了挖人的念头。 “顾先生做哪行的?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黎熹赶紧将顾缜拦在身后,笑眯眯地同陈姐讲:“我男朋友是来岛上参加经济座谈会的。” “他经商,对演戏没有天赋。” 得知顾缜是来岛上参加国际经济座谈会的大人物,陈姐顿时打消了挖人的念头。 “顾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陈姐心里遗憾极了。 都能来参加国际座谈会了,这位哪儿还得看上娱乐圈啊。 因房间内有女士在换衣服,顾缜就没进去。 他站在门外叮嘱黎熹:“你先忙,忙完了我带你去岛上转转。” 顿了顿,顾缜又说:“晚上...就在岛上陪我住,好不好?” 怕黎熹觉得他轻浮,是想趁机跟她做点什么,顾缜忙解释:“我就住在这层楼最东边的套房,里面有几个房间,你想睡哪个房间都可以。” 黎熹莞尔,“那我睡你的主卧,你睡沙发。” 顾缜轻笑,“也可以。” 能看着黎熹睡觉,他求之不得。 * 半个小时后,谢筝去了楼下的名利场,黎熹则准备下楼去打听下保镖们的位置。 顾缜一直坐在这层楼的休息厅等她。 见黎熹要下楼,他跟着站起身,“去哪儿?” “你知道保镖们在哪一层活动吗?” 谢娇月已经进入晚宴现场,保镖们不能进去,这会儿要么在宴会厅外面候着,要么就在保镖专用的休息厅等候。 顾缜说:“四楼的大休息厅。” 点点头,黎熹就要下楼。 顾缜追上来,问她:“你要找谁?” “找一个左眼下面有伤疤的人。”黎熹也不跟顾缜客气。 她直接拉着顾缜的胳膊进电梯,言简意赅地交代:“如果遇到左眼下面有伤疤的男人,一定要仔细帮我看看对方的左手是不是有六根手指头。” 顾缜点头,又问:“那人跟你有仇?” “他应该是谢娇月的保镖。我怀疑他是12年前撞死我爸爸的货车司机。” 闻言顾缜眸子顿时变得冷厉肃杀起来。 第83章 要不要考虑下,当我的顾太太? 四楼其实一个大型宴会厅,只是没有布置,显得空荡。 这会儿,嘉宾们在二楼参加晚宴,他们的随行保镖就待在4楼的大厅里休息。 顾缜站在大厅外扫视全场,注意到厅内几乎都是男保镖,便伸手拦住黎熹:“你在外面等我。” “里面都是男人,我进去方便些。” 女性待在聚满了男性的封闭空间,心理上就会感到恐惧。 黎熹也不逞强,她轻轻捏了捏顾缜的手心,“你别打草惊蛇。” “嗯。” 顾缜朝远处的工作人员招招手。 四楼的大厅经理赶紧阔步走过来。 身为大厅经理,他能清楚记得此次会议上,每一位受邀大佬的模样。 经理精准地叫出顾缜的姓氏:“顾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麻烦申经理,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女朋友。” “好的。” 黎熹笑话顾缜:“这么小题大做?还专门找个人陪着我?” 顾缜俯身在她耳边轻语:“维尔斯老公爵也在。” 闻言黎熹顿时心头凛然,“放心,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申经理。” 黎熹是个审时度势,且珍惜生命的女孩儿。 明知那老变态也在岛上,她可不会瞎跑。 见黎熹这么懂事,顾缜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看着申经理将黎熹带去了过道南侧的贵宾休息厅,这才不动声色地走进休息厅。 这里也提供了酒水跟自助餐,自助餐样式比市区的自助餐厅还要更丰富一些。 保镖们大多都聚在自助餐厅那边吃饭,酒水区这边几乎没人。 毕竟都在工作,又要保护雇主,又要开车,酒水是不能碰的。 但顾缜却直奔酒水区那边。 他顺手端起一杯用威士忌调制的鸡尾酒,随意地行走在酒水区,很快便注意到红酒区前,站着一个黑西装男人。 对方低着头在挑选红酒,侧对着顾缜的左眼下方,赫然有一道陈年旧疤痕。 端起一杯红葡萄酒,男人仰头就撞入顾缜投过来的探究目光。 对方警惕地一皱眉,“做什么?” 顾缜忽然朝男人举起酒杯,“我就好这一口,难得碰到对酒感兴趣的老哥,敬你一杯。” 在场的保镖都滴酒不沾。 乍然碰到了一个爱喝酒的年轻保镖,对方眼底的戒备之色散尽,豪爽地朝顾缜碰了一杯酒。 “这些可都是好酒!” 男人抿了口酒,小声地说:“平时上哪儿喝到这种好东西啊?机会难得,喝一杯也不碍事。” 顾缜趁机扫了眼男人胸口挂着的通行牌—— 保镖,张贺全。 记住这个名字,顾缜莞尔一笑,赞同地附和张贺全:“确实,从这里回东洲市区,坐的是船,也不需要开车,多喝两杯也无伤大雅。” 这话张贺全爱听,“说得对!” “我可是千杯不醉,贪两杯有什么问题?”说完,张贺全仰头就将杯子里的红酒一口闷了。 右手上的酒杯还没放下呢,又伸出左手去拿第二杯。 顾缜垂眸看向张贺全的左手。 张贺全只有五根手指头。 但身为医学教授,顾缜很容易就辨认出对方的大拇指是做过手术的。 手术位置在大拇指的根部,手术疤痕约莫两公分。 那恰巧是一个畸形小手指的长度。 “小弟,懂酒吗?”男人举起左手的酒杯,递到顾缜下巴前面,笑呵呵地说:“如果你只闻一下,就猜出它的品牌年份,哥哥我就服你!” 顾缜:“失陪。” 智障游戏,谁陪你玩! 他转身就走了,哪儿还有先前的随和接地气。 张贺全盯着顾缜离开的身影,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小子是谁的保镖?” “长得这么俊,该不会白天是保镖,晚上就是暖床的吧!” 这种事在娱乐圈也不少见。 女明星们为了前程事业不便谈恋爱,可她们也有生理需求啊,这种情况下就会找个体力不错的保镖养在身边。 白天履行保镖职责,晚上履行情人义务。 “熹熹。” 听到顾缜的声音,黎熹赶紧放下手里的矿泉水,向申经理道谢后,起身就去了顾缜那边。 顾缜盯着茶几桌上的矿泉水,抬眸看向申经理,很随和地问了句:“怎么没有温开水?” 明明是很平静的话,却听得申经理心里一慌。 黎熹赶紧替申经理解围:“申经理问过我了,但我觉得密封的矿泉水更方便。” 她被姜晴空摆过一道。 如今,那老变态也在岛上,黎熹可不敢随便喝别人递来的水。 顾缜赞赏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真聪明。”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先回房去说。” 顾缜领着黎熹重回28楼,进了走廊尽头的总统套房。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间套房有三个可以睡觉的卧室,还有一个小餐厅,一间中型会议室,跟一个独立的健身室。 黎熹去过谢筝的总统房。 跟顾缜这个房间一比,谢筝那房间都变得小家子气了。 不愧是多金的收租哥,果然有排场。 等她参观完传说中的总统套房,回到顾缜睡的主卧室这边时,他已经脱了西装,换上了白色毛衣跟长裤。 朝后梳的黑发凌乱了些,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他整个人都变得富有生活气息。 这才是黎熹熟悉的那个顾缜。 “你想喝点什么?” 套房里有个吧台,那里能自己diy喝的,黎熹还看过那个大冰箱,里面塞满了各种样式的水果跟成品饮料。 黎熹舔了舔唇,还不知道今晚要等到几点才能休息,便说:“我想喝咖啡,你会做吗?” “只会做简单的。” 顾缜卷起衣袖走向吧台,他打量了下那台机子,说:“是半自动咖啡机,喝拿铁吗?” “晚上就别喝美式了,会失眠。” “行啊。” 黎熹站在顾缜身后,像个好奇宝宝看他做咖啡。 他拿起接粉器,接了双份量的咖啡粉,用粉锤将咖啡粉压实。等待咖啡萃取的时间,他打开牛奶倒进拉花缸。 忽然,他将那牛奶杯递到黎熹面前,笑着说:“喝点儿?” “喝牛奶,长个子。” 黎熹闷笑,“糊弄谁啊?” 她还是就着这个姿势喝了口冷藏的牛奶,“啧。”黎熹感慨:“总统套房的牛奶,都比外面的更淳厚。” “喜欢这个?”顾缜说:“你要是喜欢这个,回头我让管家在公寓大厅装一个牛奶自助贩卖箱。” “你想喝随时去拿。” 说完,顾缜重新倒奶,开始拉花。 黎熹不太喜欢听牛奶滋滋的声音,她忍着,等顾缜将奶泡打好了,这才歪着头顾缜:“那我去拿牛奶,要钱吗?” 顾缜专注拉花,头也不抬地说:“那不行,澜庭公寓只对顾太太免费。” “顾先生的女朋友都不行?” “女朋友只能享受打折优惠。”顾缜是油盐不进,“你可以考虑下,成为我的顾太太。” 黎熹将手机往吧台一搁,特豪气地说:“我有钱,微信零钱还有六千块呢。” 顾缜玩笑般的轻叹:“求婚失败了啊...” 第84章 顾缜,你家住哪儿? 顾缜将做好的拿铁递给黎熹,“尝尝。” 黎熹低头一看,看到了一颗特别标准规范的大白心。 她小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把这咖啡机型号拍下来,回头我也搞一台。”想了想,黎熹又说:“把咖啡豆的牌子也拍下来。” get到同款,就能做出好喝的咖啡了。 顾缜毛遂自荐:“同款咖啡机,咖啡豆,跟牛奶都准备到位了。那你要不要考虑再入手一个同款顾缜?” “那得看顾教授的能耐了。” 顾缜突然撑开双臂,将黎熹圈在他的怀抱和吧台中间。 黎熹低头,假装研究咖啡表面的大白心,实则心跳已经乱了牌子。 她寻思着,是不是要接吻啊? 法式热吻还是深吻入喉啊? 他要是提出上床的提议,她是假装拒绝呢,还是直接同意啊? 顾缜弓着腰,无死角的一张俊脸放大在黎熹的视线中。 他伸手擦走黎熹嘴角的奶泡,声音蛊惑又暧昧:“其实早上喝拿铁更合适,你打算请我去给你做早安拿铁吗?” 黎熹轰的就红了脸。 好好好。 这是在暗示她留他过夜是吧? “顾教授今晚喝酒了是不是?”黎熹推开顾缜,笑道:“这是喝醉了,开始做春梦了。” “说正事。”暧昧玩笑点到即止就好,再说下去就是下流了。 顾缜神色一敛,告诉黎熹:“谢娇月身边那个保镖叫张贺全,是个工作期间都要偷偷喝酒的酒鬼。” “左眼下的确有一道疤痕,应该是锐器插入血肉导致的割伤。伤口缝合得并不美观,我认为当年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对他应该有些怨气...” 闻言黎熹忍不住追问:“为什么这么想?” 顾缜举起右手,他说:“我们拿起手术刀是为了救人,但病人也分好人和坏人。” “对待普通善良的病人,我们会尽可能将手术刀口缝合得平整、漂亮,尽量做到不留疤痕。” “尤其是在脸部这种特殊的部位。” “可对方眼底的疤痕跟蜈蚣差不多,所以我合理推测,他算是医生心目中的歹人。” “人要救,但不必救得太漂亮。” 医生也是有私心的。 好人坏人,送到医院来都是病人。 但面对那些坏事做尽的混账,他们做完手术精神疲惫,将伤口缝合得丑了点,这违法吗? 听完,黎熹问顾缜:“你会那样做吗?” 顾缜:“说的就是我这种不服管教的医生。” “扑哧!” “你对自己倒是定位精准。” “言归正传。”顾缜继续讲述他的发现:“张贺全的左手,目前看上去是五根手指头的状态。” “但我观察到他左手大拇指外侧有手术疤痕,刀口约两公分,符合畸形手指切割手术的长度。” “但这人是否真的做过畸形手指切除术,还需要再核准。” 闻言黎熹已经能断定对方就是当年撞死父亲的货车司机了。 她说:“当年,他就是中午贪杯喝醉了酒,等红绿灯时,误将油门当刹车踩下去,才撞死了我的父亲。” “你猜得没错,当年救他的医生肯定知道他酒驾撞死了人,才故意将伤口缝合得扭曲。” 黎熹出神地喝着咖啡。 当年,那辆车上坐着谢娇月跟谢行云。 张贺全那一撞,最可能撞死的是谢家兄妹! 按理说,他就是谢家的仇人。 虽说谢家兄妹侥幸活了下来,谢家也不应该给张贺全这份工作。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她得找理由去会会谢明宗那个老鬼了。 那老家伙贪慕美色,又心狠手辣,为了成为人上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个张贺全跟谢明宗之间,说不定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利益牵扯。 也不知道这事,谢行云跟谢娇月是否知情。 喝完咖啡,黎熹特别精神,不清楚谢筝那边的活动还要多久才会结束,黎熹提出去海滩散步的提议。 顾缜欣然答应。 见黎熹只穿着毛衣,想到海岸边风大,顾缜从衣柜里取了件他的大衣外套给黎熹披上。 顾缜的大衣都是长款。 明明顾缜看着很瘦一个人,但肩膀宽,个子高,同样一件大衣穿在他身上叫潇洒英俊,套在黎熹身上就跟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 她只能用系带将大衣往上提了提,然后系紧。 岛上有一个海洋博物馆,博物馆底层是一个海洋观景餐厅,建在大海地下。 坐在餐厅里吃饭,抬头就能看到迷人的海景。 因为经济座谈会,岛上限制了客流量,海底博物馆晚上八点过后就关门了。 但顾缜打了个电话,博物馆就重新打开了门,只接待黎熹和顾缜。 走在海底世界长廊中,黎熹盯着身边男人的侧颜,忽然问道:“顾缜,你家住哪儿?” 她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探索顾缜的秘密。 顾缜说:“东洲市。” “这个答案不诚实。”东洲市这么大,澜庭公寓也属于东洲市啊。 闻言,顾缜黑眸变得深沉起来,他说:“向阳山。” 向阳山上只住着一户人家—— 顾家。 就是谢家全家跪舔的那个顾家! 黎熹呼吸顿时变得快起来,她美眸圆瞪,惊呼道:“你是顾家人啊?” 顾缜以为她猜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吓到了。 可黎熹却问:“那你认识顾淮舟吗?” “都姓顾,你俩是亲戚吧!他是你的叔叔辈,还是你的堂兄啊?” 第85章 顾淮舟有心上人 见顾缜迟迟不说话,黎熹神神秘秘地说:“怎么?顾淮舟是顾家继承人,有关他的事,你们都得守口如瓶是不是?” 顾缜心情复杂,还有种难以言说的无奈感。 “其实我...” “其实我见过顾淮舟。” 顾缜跟黎熹前后开口。 听见对方开口,两人又同时停下来。 “你什么?”黎熹问顾缜。 “你见过顾淮舟?”顾缜玩味地眯起眸子,想知道黎熹又会编什么鬼话,便问:“他几乎不出来社交,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就顾老爷子办寿宴那回。” 说到顾老爷子的寿宴,黎熹赶紧问顾缜:“你是顾家人,顾老爷子办寿宴,你怎么没去啊?” 顾缜说:“去过,见了老爷子就回来了。” “哦,你没有去宴会厅那边是吧?” “...嗯。” 黎熹理解地点点头。 细心起来,那晚宴厅虽然热闹,但顾家本家的人并不多。 可能那晚的宴会,只是招待外客的吧。 “我算是见过他吧,但没见到他的真容。” “你知道顾淮舟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吗?他跟人见面,都隔着屏风的。他住的那栋楼,叫湖心小筑对不对?” “你去过湖心小筑吗?” 黎熹张开双臂在身前画了一个长方形,“他在湖心小筑客厅里,搞了这么大一片玻璃墙,专门用来偷窥别人!” “我怀疑他不仅社恐,他还是个偷窥狂。” 顾缜都鼓足勇气,准备跟黎熹说点儿掏心窝子的话。 在听到黎熹说顾淮舟是个偷窥狂后,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瞬间被击溃。 “...他应该没有偷窥的毛病。” “他少年时期受过严重的刺激,对整个世界都感到恐惧。老先生怕他将自己封锁起来,就在他住的小楼打造了一面玻璃墙。” “那段时间,老爷子每天都去客厅里坐会儿,跟他讲一讲每天发生的事...” “在老爷子耐心的开导下,他终于克服了恐惧,重新融入了这个世界。” 闻言黎熹错愕不已,“你是说,玻璃墙是老爷子安排的?” “嗯。” “那我错怪他了。” 黎熹以为那是顾淮舟打造出来,方便他偷偷观察外界的。 得知那是老爷子的良苦用心,黎熹挺感动的,“老先生是个大善人。” 顾缜告诉黎熹:“寿宴那天,老爷子很开心。” 黎熹不以为然,“过生辰嘛,朋友都来了,热热闹闹的,当然开心。” “不止是因为这个。”顾缜深邃的眼神落在黎熹笑靥如花的脸上,他说:“老爷子说,那天他碰到了一个很有趣,很大胆,也很诚实的小姑娘。” “那姑娘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顾淮舟能活到现在,就是余庆的体现。” “据说那晚,多年不曾提笔写字的老爷子,特意吩咐杜管家给他研墨,写下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八个字,挂在了他的书房里。” 闻言黎熹脸蛋儿红扑扑的。 看来顾老爷子是真的很喜欢她啊! “对了。” “听说老爷子前些天废寝忘食追漫画,晚上杜管家巡逻时,还逮到他开着壁灯偷看漫画。” “杜管家无奈之下,只能收缴了他的漫画书,每天只许他看一个小时。” “为这事,他俩还闹翻了。” 黎熹听得瞠目结舌。 “你连这些小细节都知道?” 这么隐私的事,顾家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听到吗? 顾缜莞尔,他说:“我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杜管家信任我,有时候会跟我吐槽这些事。” “我明白了。”黎熹恍然大悟:“早就听说大家族如果出现了出色的孩子,都会被挑选出来,送到家主身边培养。” “怪不得你这么优秀,原来你是顾老先生一手栽培的孩子。” “你这样的,也算是顾淮舟的亲信了吧?” 顾缜:“...算吧。” “那你下回看到顾淮舟,记得帮我在他面前,旁敲侧击说几句谢家人的坏话。” “尤其是那个谢娇月的!” “我告诉你,我跟谢娇月有仇,谢娇月如果嫁给了顾淮舟,那我就没好日子过了。” “当然,我也不是要你平白造谣,无中生有。只是希望你能把谢娇月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如实告诉顾淮舟,让他看穿谢娇月虚伪的面目!” “你可是要辅佐顾淮舟干大事的左膀右臂,他要是找了个虚伪的顾太太,你未来日子能好过?” “咱俩是一条线的,为了咱俩的幸福未来考虑,你必须站在我这边。” 黎熹pua顾缜,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顾缜只想笑。 “你放心,顾淮舟从来就喜欢谢娇月。” “这我知道。”黎熹说:“寿宴那天,我误打误撞,撞破了顾淮舟狠心拒绝谢娇月的情形。” “但俗话说得好,好男怕女缠啊!顾淮舟有钱有势又不近女色,他二十七八了,还是个处男!” “如果被谢娇月逮到机会,爬上他的床,让他开了荤尝了女人的滋味...” 黎熹像个经验丰富的恋爱专家,直摇头说:“男人对拿走他们第一次的女人,都有特殊的感情。” “到那时,顾淮舟一颗心都系在谢娇月身上,我就遭殃咯...” 闻言顾缜无比严肃地说:“我承认男人对拿走他们第一次的女人,会有特殊的感情。” “但...” “顾淮舟有心上人。” 黎熹眼睛都放光了。 顾淮舟竟然有心上人! 谢娇月知道这事,不得气死? “谁啊?” “不知道啊,听说是个在他梦里出现了千百次的女孩子。” “噗!”黎熹被顾缜这话逗得直笑,“搞什么青春偶像剧?还梦里出现了千百次的女孩子,怎么不说是上辈子的情人?” 见黎熹不信,顾缜没有再强调,只是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什么?” “你刚才说,一旦顾淮舟碰了谢娇月,就会改变他的态度。这事永远不会发生。” “为什么?” “因为他那方面有疾病。” “我艹!”黎熹惊讶得爆了粗口。 她赶紧捂住嘴,四下张望,确认没有外人会偷听,这才贴在顾缜耳边低声询问:“真的吗?消息靠谱吗?” “嗯。” 顾缜说:“那场绑架案对顾淮舟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他对女人性无能,对男人也毫无兴趣。” 得知顾淮舟并非先天性无能,而是受了心理创伤导致的后遗症,黎熹又对那人起了些同情心。 “我很好奇,当年顾家四口被绑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样的恐怖绑架后,会让除顾淮舟之外的三个人集体丧命。 又发生了什么,才让顾淮舟从此变得社交恐惧,变得恐惧女人。 摇摇头,顾缜说:“据我所知,顾淮舟其实记不清那件事了。他当时虽然活着回来了,却被梦魇症折磨得几乎死去。” “老先生没有办法,只能请了最好的心理治疗师对他进行催眠治疗。” “当年那场绑架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就连顾淮舟自己都记不清了。” “竟然这么严重...”黎熹知道不能再多问了,就没再问了,“难怪顾老先生这么感激谢娇月。” “这些年,谢家靠顾家的帮助,将娱乐公司越做越大。” “她救了顾淮舟,的确是顾家的大恩人。” 顾缜没有附和黎熹的猜测,他看了看腕表,“时候不早了,晚宴那边该结束了。” “好。” 第86章 飚鼻血!顾缜打了谢娇月 黎熹牵着顾缜的手返回酒店。 他们时间卡得正好,晚宴刚好结束,名媛阔太和明星们正结伴散场。 谢筝一袭暗金色浮光锦坠地礼服,脖子上佩戴彼格梨家族最奢华的星月系列宝石项链。 行走在夜色下,摇曳生姿,光彩夺人,宛如月下的精灵女王。 谢娇月穿一条墨绿色抹胸长裙,肤白胜雪,脖子上也戴着一条光彩逼人的绿色蟒形项链。 二女皆有倾国倾城之色,走在一起,让人大饱眼福。 “筝姐。” 谢娇月亲密地挽着谢筝的手,向她发来邀请:“你今晚回市区吗?会的话,咱俩一起吧。” 品牌方包下了两艘高级游轮,负责送他们返回市区港口。 盯着胳膊上那双纤细白嫩的手,谢筝笑着拿开它们。 在记者跟嘉宾们的面前,谢筝笑得无懈可击,她用亲密的语调说:“好啊,一起回市区。” 谢娇月刚要答话,又听见谢筝很轻地问了句:“要不要回我家,再叫上周尧光,咱们一起在床上玩啊?” 谢娇月轰然苍白了俏脸。 “你!” 她眼里露出了恐惧之色。 “...你知道了?” “是周尧光告诉你的?” 他是不是蠢! “你敢跟他睡,害怕被人知道吗?”谢筝笑吟吟地点了点谢娇月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她说:“谢娇月,世界这么大,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再敢出现在我眼前,我不介意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被绿了。” 说完,谢筝一转身脸上就浮现出女神般高贵优雅的笑意,在无数镜头的抓拍下,踏着女王的步伐离开了。 谢娇月心里早已惊涛骇浪,脸上很快就恢复了从容。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跟所有人道别,随后也上了她的保姆车。 砰! 车门一关,谢娇月彻底装不下去了,她心虚地坐在车里,神色惊疑不定。 谢娇月第一时间给周尧光打电话。 可却听到冰冷的女音提醒她:“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周尧光这会儿是在跟谢筝打电话? 谢娇月等了几分钟,再打,仍然听到了相同的提示音。 都谈了六年,他俩还这么黏糊吗? 思及此,谢娇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等保镖们到齐,她刚要开口催促司机开车,就看到站在前方一棵老榆树下的黎熹跟谢筝。 黎熹怎么在这里? 她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不对! 谢筝这会儿在跟黎熹聊天,那周尧光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他把我拉黑了?”谢娇月感到不可思议。 “靠!” 睡她的时候有使不完的牛劲儿,睡完了就直接把她拉黑,当她谢娇月是什么人? “娇月,我们现在回吗?” 谢娇月的经纪人跟谢筝的经纪人是同一个,今晚谢筝是晚宴主角,经纪人张姐便全程围着谢筝在转。 而谢娇月这边,却只有两个助理跟着。 这会儿,问话的就是助理小苑。 小苑注意到谢娇月脸色很难看,公主殿下脾气大,小苑不敢得罪,便说:“我看谢小姐还在那边,要不要等她一起?” “闭嘴!”谢娇月气得砸了手里的晚宴包,又用高跟鞋狂踹保姆车的车椅。 周尧光把谢筝当眼珠子疼,为了表真心将她拉黑了。 衬得她谢娇月就像是个玩物! 谢娇月怎么不生气? “周尧光!你不得好死!” 透过玻璃窗户,盯着正在跟黎熹有说有笑的谢筝,谢娇月心里更加愤怒。 谢筝一定在看她笑话吧? 笑她被周尧光睡了,又被抛弃了,就好比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狗! 可她是谢娇月! 是摘星娱乐的小公主! 她哥是摘星娱乐的总裁,她更是唯一能出入顾家的女人。 就算顾老爷子当众说过要替她相亲的事,那又如何? 她永远都是救了顾淮舟的恩人! 如果. 她以救命之恩央求老先生,让顾淮舟娶她... 这个念头一萌生,谢娇月就心跳加速,遏制不住地想要这么做。 也许,她该搏一搏了。 哼! 等她成为顾淮舟的太太,成为顾家的女主人,她一定要让周尧光那个狗东西跪下来舔她的鞋! 还有谢筝,黎熹... 这些人统统都别想好过! 注意到谢娇月的保姆车迟迟没有启动,谢筝忍不住嗤笑,“我猜你姐姐这会儿正坐在车里,咬牙切齿地瞪着咱俩。” 黎熹笑着说:“筝姐,你别侮辱了‘姐姐’这两个字。” 谢筝耸肩,“你今晚真不回去?” 看了眼站在十米之外,将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的青年,谢筝提醒黎熹:“谈恋爱可以,上床也可以,但不要搞出小生命来。” 黎熹有些窘迫,但还是很感激谢筝对自己的关怀,“筝姐放心,我有分寸。” “那行。” “那我先回了。” “好。” 谢筝走后,黎熹也转身回了顾缜身旁。 她刚牵起顾缜的手,就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动静,接着响起谢娇月愠怒的呵斥:“黎熹!” “你站住!” 黎熹脚步不停。 你喊我站住,我就得乖乖站住? 只有小狗才会对主人言听计从。 见黎熹不听自己的话,谢娇月怒火万丈。 混账! 一个小跟班,以为把户口迁出了谢家,就真的能翻天了? 谢娇月刚在周尧光那里吃了瘪,她无法宣泄怒火,此时碰到黎熹这个反骨,她终于有了释放怒火的地方了。 谢娇月捡起地上的包,就隔空朝黎熹砸过去。 黎熹并没有察觉到变故。 但顾缜却像是背后生了眼睛,蓦地转身,抬腕,精准接住那只包。 接着顾缜没有半分迟疑,扬手就将那只包朝谢娇月砸了回去。 砰! 镶满碎钻的晚宴包精准砸在谢娇月的鼻子上。 “嗷!” 谢娇月疼得眼冒金光,一屁股坐在保姆车的脚踏板上,整个人都懵了。 等黎熹察觉到动静,转身看过去,谢娇月已经被助理们围了起来。 瞧见谢娇月鼻子流血的狼狈模样,黎熹也有些傻眼。 “顾缜!你竟然也打女人?” 他前些天刚一脚踹飞了谢行云,今儿又砸得谢娇月鼻子流血,他的男德修养呢? 顾缜认真请教黎熹:“不能打吗?” 不能打吗? 谢娇月这样的,还真能打。 黎熹悄悄咽了口唾沫,问顾缜:“那你会打我吗?” 顾缜神色一凛,严肃强调:“男人怎么能打自己的爱人?” 好好好。 黎熹顿时将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她刚才偷袭你,我打她是为了保护你。虽说身为男士,打女人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 “但。” 顾缜嗓音平静地说:“凡是欺负你的人,男女老少都能打。” 第87章 黎熹那个有暴力倾向的男朋友 黎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打女人的男人,也可以形象光芒万丈。 助理小苑见谢娇月竟然被打得鼻子流血,她真是又惊又怒。 “娇月姐,你还好吗?” “张哥呢?他怎么还没回来啊!” 这个关键时刻,谢娇月的保镖张贺全竟然不见了! 没看到张贺全的身影,谢娇月也勃然大怒,忍不住朝小苑低吼:“给姓张的打电话!” “他是保镖!雇主被人欺负了,他人在哪里!” “让他立马给我滚过来!” 关键时刻,保镖竟然掉链子了,她爹这是上哪儿找的混账保镖! 助理小苑赶紧解释:“张哥刚才突然尿急,跑去小解了。” 真是懒人懒马屎尿多! “来了!来了!”张贺全踏着虚浮的步伐,边提裤腰带,边朝保姆车这边奔过来。 见谢娇月竟然受了伤,被人打得鼻子流了血,他火冒三丈,扯开嗓子就吼:“哪个混账东西竟然敢伤谢小姐!” “小苑!” “是谁打的谢小姐!” 撒泡尿的功夫,雇主就被人打得鼻子流血了。 如果谢明宗知道这事,还不得剥夺他的工作? 小苑赶紧抬手指了指站在远处的年轻男女,告诉张贺全:“张哥,就是那个男人打了娇月姐!” 张贺全沉着脸望过去。 看清顾缜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张贺全立马认出这小子是之前在品酒区碰到过的青年。 “是你啊!” “小老弟。”张贺全下意识抽出腰间的电棍,神色阴霾地走向顾缜,他威胁顾缜:“你打了我们谢小姐,总得给我说法。” “给不出说法的话,哥哥只能狠心一回,让你尝一尝电棍的滋味...” 张贺作势举起手中电棍。 顾缜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干净利落的侧踢腿,一脚踹飞了张贺全。 是真的飞了出去! 张贺全的身体呈抛物线摔飞出去,屁股先落地。刹那间,张贺全只觉得屁股后面骨头都摔得裂开了。 他躺在地上,疼得当场失去了知觉。 “...” 顾缜弯腰捡起张贺全落在地上的电棍。 他抬起皮鞋踩在张贺全右肩上,抡起电棍就往张贺全小腹位置戳下去。 “啊!!!” 张贺全疼得哭爹喊娘,叫声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顾缜全程神色不变,他一双黑眸死寂沉沉,犹如一潭死水。 那副淡然镇定的模样,像是见惯了生死的屠夫。 关掉电棍的电流开关,顾缜虚心请教张贺全:“告诉我,被电棍击打是什么滋味。” 张贺全哭着说:“浑身麻木,瞬间无力,身体完全丧失了控制力。” 收回压制住张贺全肩膀的那条腿,顾缜表示受教了,“多谢告知,今天又学会了一个小知识。” 说罢,顾缜又手握电棍,垂眸朝保姆车那边的谢娇月看过去。 谢娇月早就被吓得目瞪口呆。 见顾缜朝自己望过来,谢娇月恐惧地缩了缩娇躯。 “谢小姐。” 被顾缜点名,谢娇月身躯一抖,吓得不断地嗫喏红唇。 顾缜很满意她的反应,他认真教育谢娇月:“以后想找黎熹聊天,还请态度放尊敬点。” “张口闭口喊人站住,动不动就丢东西砸人,那是疯子做派。” “如果有病,就要趁早去精神病院治疗。” “再让我知道你对着黎熹发神经,我愿意免费帮你寻找精神病院,给你介绍最好的精神医生。” “我还愿意帮你支付住院费和治疗费,等你什么时候治好了疯病,就什么时候出院。” 说完,迟迟没听到谢娇月答复,顾缜歪了歪头,没什么耐心地问:“谢小姐,你是耳朵也聋了,听不见我说话吗?” 谢娇月害怕地吞了口唾沫,忙不迭地颔首说:“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多注意。” 得到谢娇月的保证,顾缜将那电棍一收,扬手就丢到了悬崖外的汪洋大海。 他转身走到黎熹身旁,温柔地握着她的手,“走了。” 黎熹盯着此刻正握着她手指的那只手。 这双手,看似修长纤细,却长满茧子。可能是拿多了手术刀,可能是拿到了别的东西。 总之,它看上去细细的,但打起人来却威风凛凛。 犹豫了下,黎熹张开五指紧紧扣住了顾缜的左手。 察觉到黎熹的变化,顾缜轻声哄她:“别怕,我不打你。” 黎熹:“...我知道的。”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打女人的男人,也可以光芒万丈。 * 见顾缜牵着黎熹的手离开,谢娇月这才缓过神来。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 小苑倒是很快镇定下来。 “娇月姐,来,我扶你上车。” 谢娇月在小苑的帮助下才顺利站了起来。 钻进车厢,谢娇月一屁股瘫坐在车座上,这才心有余悸地骂道:“黎熹这是去哪儿找的个神经病!” “一个姜星河!一个姓顾的!” “她离开谢家后,怎么尽交一些奇葩朋友!” 小苑是认识黎熹的。 但她记忆里的黎熹,跟现在的黎熹很不一样。 “我记得黎熹以前挺没存在感的,每次我去谢家接娇月姐的时候,她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你身后,都不怎么说话。” “你受了伤,受了委屈,她比我还要心疼在意。” “可今晚那个男人都把你鼻子砸出血了,也没见她关心下你。” “难道她以前的乖巧懂事都是装的吗?” “你懂什么!”谢娇月冷笑道:“她这是翅膀硬了,以为离开了谢家,顺利巴结了顾老爷子,就真的能一飞冲天了!” “还说什么要勾引顾淮舟...” “我看她是勾引不了顾淮舟本尊,就找个替代品!” “以为随便找了个姓顾的男人,就是顾太太了?” 她要让黎熹睁大狗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顾太太! “先送我回家!” 她今晚要就要回家跟父亲商量下逼顾老爷子同意顾淮舟娶她的事。 “那张哥...” “管他死活做什么!” “亏他还是个保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嫌弃地瞥了眼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的张贺全,谢娇月最后还是对小苑说:“把他弄上车,送去医院,可别疼死在这里了。” 她好歹是雇主。 张贺全真的死在这里,她照样脱不了干系。 小苑赶紧跟另一个开车的助理一起跑过去将张贺全扶上了车。 谢娇月见张贺全还没昏过去,眼睛还睁着,便挖苦他:“你真的是专业的保镖吗?我爸爸运气可真好,淘了你这么个窝囊废给我当保镖。” 闻言张贺全苦笑不已,他说:“娇月小姐可别这么说,我跟你爸爸可是从小拜把子的兄弟。” “在他还没发达之前,我俩是一个工厂的打工仔。他穷得没钱吃饭的时候,那都是我拿生活费养的他。” “咱俩不是兄弟,却亲如兄弟,你去告状也没用。今儿算我倒霉,碰到了硬茬。” 张贺全揉了揉酸胀闷痛的腹部,咬牙切齿地说:“那小子是个练家子,身手不一般,比我遇到的所有保镖都能打。” 谢娇月根本不相信张贺全跟谢明宗是拜把子的兄弟,全当他是在吹牛。 但她相信顾缜是个练家子。 “那个姓顾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行,她得找哥查一查对方的消息。 返回市区,谢娇月将张贺全丢到医院后,就直接回了谢家。 谢家最近乌烟瘴气。 张湘为秦修堕胎,这些天待在家里坐小月子。 谢明宗被义子跟老婆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气得将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 这几天谢明宗都没回家,大概是躲在他那个年轻小嫩模女友家里去了。 而秦修就惨了。 不仅观众们不再买他的账,就连他的忠实粉丝们都纷纷脱粉回踩。 一想到他们粉的偶像是个爱搞老人妻的恶心玩意儿,他们在粉丝圈都感到脸上无光,抬不起头来。 秦修因个人作风问题,被娱乐圈封杀雪藏,更是被广电局拉进了黑名单。 秦修不年轻了。 就算他熬过这两年重新出道,但那时,娱乐圈早就是年轻小鲜肉的天下了。 哪里有他的份儿? 这次被封杀,就等于是星途尽毁。 但这都是他活该。 谁让他身为摘星娱乐的一哥,偏偏要搞摘星娱乐总裁的亲妈? 就连谢行云都想踩他几脚! 谢娇月到家时,都过了十二点。 注意到父亲依然没有归家,而母亲的房间也死气沉沉的,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谢娇月就感到烦躁。 他们谢家的名誉,算是毁了。 整个谢家,只有三楼的书房亮着灯。 那是谢行云书房的灯。 见哥哥还没睡,谢娇月直奔三楼而去。 她刚要敲门,书房门就从内部被打开。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回来?没在岛上住一晚?” 谢行云一边说一边低头打量谢娇月。 身为大明星,谢娇月皮肤管理做得很好,脸颊皮肤吹弹可破,随便受点伤就很明显。 谢行云注意到谢娇月不止鼻子下面有血,鼻翼两侧也有些泛青,他脸上蒙上一层阴翳之色。 “是谁打了你?” “用拳头打的?” “哥!”谢娇月委屈地扑进谢行云的怀里。 她一边哭一边控诉:“是黎熹那个男朋友!她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神经病男朋友,竟然连女人都打!” 闻言谢行云错愕不已,“...顾缜?” “你鼻子是他打的?” “他朝你动手了?” 谢行云被顾缜踹过一脚,他太清楚顾缜的战斗力有多强悍了。 顾缜那一脚,踹得他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至今腹部还有巴掌大的青痕。 可。 他打自己就算了,怎么还对女孩子动手? “到底怎么回事!”事关黎熹,谢行云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严肃地命令谢娇月:“别哭了,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娇月便哭哭啼啼地将岛上发生的事描述给谢行云听。 谢行云听罢,只觉得头发,“你跟周尧光睡了?” “谢娇月,你是不是疯了!你跟周尧光睡了,这事要是被顾淮舟知道,你还如何嫁进顾家!” 那日从顾家离开后,谢娇月没有对任何人提过顾淮舟拒绝她的事。 就连自己的家人,她都隐瞒着。 所以谢行云并不知道顾淮舟已经明确拒绝了谢娇月的事。 谢娇月自知理亏,就没做声。 谢行云对这个妹妹也没辙。 他长叹一声,总结道:“你跟周尧光睡了,这事还被谢筝知道了。” “你满肚子怒火没地方发泄,想找黎熹撒气。她不听你招呼,你就要拿包包打她,结果反被顾缜用你丢出去的包砸得鼻子流血?” 谢行云说:“是我总结的这么回事吗?” 谢娇月不敢隐瞒,“...差不多。” 谢行云无情地扒开谢娇月的双臂。 他走回书房,在书桌边靠着,伤神地揉按额头,低声骂道:“你真是活该!” “你睡了你闺蜜的未婚夫,你没处撒气,你朝黎熹发什么火?” “你有本事就去找周尧光撒气!” “顾缜护犊子,他今儿没用电棍抽你,那都是对你手下留情了。” 说完,谢行云撩起衬衫,露出肚子上那块巴掌大的青痕。“看到了吗?” 看到哥哥肚子上的伤痕,谢娇月觉得不可思议,“哥,谁敢打你?” 谢行云:“...顾缜。” 谢娇月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 “黎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是不是被你分手,受到了刺激,所以饥不择食找了个暴力狂?” 那个叫顾缜的人,他是不是看谁不爽就揍谁? “哥!” 谢娇月目光微闪,她说;“要不要我找人去敲打那个顾缜...” “我奉劝你,别去招惹那个男人。”提起顾缜,谢行云就感到棘手。 他点燃一根烟,烦躁地抽了两口,告诉谢娇月:“他不是普通人,我怀疑他是京都顾家的人。” “京都顾家?”谢娇月错愕不已,“你说的是顾淮舟外公所在的那个顾家?” “嗯。知道澜庭公寓吧,黎熹现在就住在澜庭公寓。” “那个顾缜,他是澜庭公寓背后的买主。而澜庭公寓那片地,是京都顾家给他们女儿的陪嫁地皮。”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京都顾家跟东洲顾家关系匪浅,只要顾淮舟还活着,他们两家就永远是同盟。 无论是东洲这个顾家,还是京都那个顾家,都不是谢家能惹得起的存在。 谢家能将摘星娱乐办得这么好,全靠顾老爷子施舍资源。 他们是依附顾家而生存的小公司。 自古以来,就没有小跟班能干翻主子的例子。 “所以,我就只能看着黎熹那个小跟班,嫁给顾缜那个疯子,成为了不起的顾太太。” “而我还得看她脸色?” “凭什么!”谢娇月当了一辈子的公主,哪里能忍受被黎熹踩在脚下啊。 “凭什么?”谢行云被谢娇月给气笑了,他问谢娇月:“但凡你能努力点,争口气,早些拿下顾淮舟。” “还有现在这些破事吗?” 谢娇月顿时无话可说。 “对了。” 谢行云问谢娇月:“上回你去见顾淮舟,有什么进展没?他有跟你提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闻言谢娇月神色尽显慌乱,“...我...” 见谢娇月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谢行云怀疑地眯起眼睛,质问谢娇月:“难道他真的甩了你?” “所以你才跟周尧光搞到一张床上去?” 谢娇月又忍不住哭了,她顺着门框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哥。” “顾淮舟从来就不爱我!” 第88章 黎熹才是顾淮舟的救命恩人! “你说什么!” 谢行云将谢娇月从地上拽起来,紧捏着她胳膊,逼问她:“顾淮舟拒绝了你?他亲口当着你的面拒绝了你?” “嗯!”谢娇月擦掉汹涌的眼泪,哭哭啼啼地诉苦:“那日你跟大嫂离开后,顾寒管家带我去了湖心小筑。” “我见到了顾淮舟,我问他是不是真的让顾老爷子替我相亲,他承认的确是他的安排。”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 谢行云迫不及待地追问:“他怎么说?” “他说...” 一想到那日顾淮舟拒绝她的那些话,谢娇月更加心碎,“他说我自作多情,说他对我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 “什么?”谢行云感到难以置信,“他竟然是这样的渣男!” 谢行云替自己的妹妹鸣不平,低声骂道:“他这是欺负人!” “他如果对你没有男女之情,那为什么要跟你亲近,故意做出一些引人遐想连篇的事?” “谁不知道,你是顾淮舟的偏爱。” “偌大的东洲市,除了你,根本无人能进入顾家,能靠近他的身!” “他这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谢娇月却在这时说:“哥,是我骗了你们。” “...这话是什么意思?”谢行云诧异地看着妹妹。 “其实,顾淮舟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每次去顾家,都只能隔着屏风跟他说几句话。” “每次见面,他最多听我说半个小时的话,就算我嘴巴都说干了,他顶多也就回我三四句。” “是我骗了你们,是我撒谎说我们是男女朋友...” 闻言,谢行云震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 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费解地问:“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言?” “你让爸妈,让整个东洲市的人都觉得你是他的特殊偏爱。” “如果被人知道这些全都是你的谎言,他顾淮舟从头到尾对你动心过,你知不知道你会遭到多少耻笑!” “娇月,你也太...” 虚伪。 这两个字,谢行云可以用在任何女人身上,唯独不忍心用在至亲的妹妹身上。 谢娇月流着泪咆哮:“因为我爱他啊!” “从我15岁那年,第一次在顾家见到他,我就对他动了心!” 顾淮舟是顾家继承人。 在金钱地位的加持下,顾淮舟身上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谢娇月第一次受到顾老爷子的召见去顾家见顾淮舟,是15岁那年。 那日,她坐着顾家的园车,沿着绕湖公园前往湖心小筑时,曾远远地瞥见过顾淮舟。 那是初夏。 17岁的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真丝衬衫,头戴一顶鸭舌帽,站在湖心亭中间,端着一把枪练习射击。 少年按动扳机,湖泊岸边一棵黄桃树上的桃子,就被击碎成肉渣。 少年精准的射击术,击中的不止那颗黄桃,还有谢娇月那颗情窦初开的心。 那天,谢娇月被请到湖心小筑的客厅里,顾寒管家递给她一盘切成小块的黄桃。 谢娇月尝了一口,很脆也很甜。 从那以后,黄桃就成了谢娇月最爱的水果。 “我喜欢他,我又是他唯一愿意靠近的女孩儿,我一次次地心动,所以我...” “所以你就撒谎,骗了所有人,也骗了你自己?”谢行云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娇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自欺欺人当然没意思。 可... “可这些年,我的确是他唯一接触的女人。他不爱我,那他爱谁?” 谢行云不语。 鬼晓得顾淮舟爱谁。 “他爱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爱你。” 谢娇月心碎成渣。 是啊,顾淮舟不爱她,这才是最致命的。 谢行云走回办公椅坐下,迟疑地问道:“所以,顾淮舟准你靠近他,授意顾氏财团扶持摘星娱乐往上爬,仅仅只是为了报恩?” 谢娇月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嗯。” 闻言谢行云不禁松了口气。 “娇月。” 谢娇月看向他哥。 谢行云严肃地告诫谢娇月:“既然顾淮舟明确拒绝了你,那你也要懂得见好就收,及时止损,千万不要做那胡搅蛮缠的事。” “顾淮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是个好事。” “你可不能做糊涂事,耗尽了他对咱们家的感恩之心。顾家是庞然大物,你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得留在关键时刻再用。” “明白吗?” 闻言谢娇月心里一突,她下意识说:“我想去求顾老爷子。” 谢行云眉头一皱,“求他做什么?” 谢娇月不假思索地说:“求他同意让顾淮舟娶我!” 谢行云蓦地捞起办公桌上的笔筒砸到谢娇月身前的地板上,严厉地痛骂她:“你是不是猪脑子!” “你救了顾淮舟,就是救了顾家唯一的继承人!顾家欠咱们谢家一份大恩情!” “这样的恩情,是要在关键时刻拿来救命的!” 谢娇月吓得娇躯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远离谢行云的怒火攻击。 谢行云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她: “咱谢家现在还过得去,你是大明星,嫁不了顾淮舟,你也能嫁个家境殷实的男人!” “就算你跟周尧光这事曝光了,你毁了名声找不到好对象,哥哥也能养你一辈子!” 谢娇月听到这话,鼻头一酸,又感动又委屈,“哥...” 听到妹妹用充满依恋的语气喊自己,谢行云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分了些。 他呼了口气,放软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说谢娇月。 “娇月,婚姻是一辈子的事!顾淮舟爱你,想娶你,顾老爷子肯定一句反对的话都不说。” “可他顾淮舟都明确拒绝过你,并让顾老爷子当众提出为你相亲的事了。摆明了顾淮舟根本不爱你。” “你觉得,顾老爷子那样的狠人物,他会受你要挟?” “你真要去了,那就是挟恩图报,逼顾家放弃谢家!” 谢娇月根本没想这么多。 她只是太爱顾淮舟。 只是在看到黎熹跟京都顾家男人谈恋爱后,妒忌她,想要嫁得更好罢了。 听完哥哥的分析,谢娇月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糊涂。 她差点就办了件大错事。 擦掉眼泪,谢娇月也冷静下来。 她说:“我不会去找顾老爷子了,可是哥,黎熹如果真的和那个顾缜成了,肯定会反过来报复咱家。” “我不相信她跟爸妈敲诈了一笔钱,就真的原谅咱家了。” 谢娇月柳眉微拧,忧心忡忡地说:“你别忘了,她成为谢家养女的真正原因。” “说什么大师批命,那都是应付外界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 “住口!”谢行云严肃警告谢娇月:“这件事你给我烂死在肚子里!如果被顾家知道,当年咱家送去救顾淮舟的人不是你,而是黎熹...” “咱谢家家破人亡,都不够平息顾老爷子的怒火。” 谢娇月噤若寒蝉,不敢再提半个字。 第89章 姜晴空流产! 屋外。 被谢行云砸笔筒动静惊动过来的夜猫子姜晴空,在听到谢行云警告谢娇月的那些话后,她脑袋都麻了。 12年前,救下顾家唯一继承人顾淮舟的大恩人,不是谢娇月? 而是黎熹? 谢家全家上下,竟然合起伙来坑骗顾家? 而身为顾淮舟真正的救命恩人的黎熹,她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这是为什么? 怕被里面那对兄妹发现自己在偷情,姜晴空转身像只小猫咪,悄无声息地回三楼主卧。 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了同样被争吵动静吸引,披着大衣上楼来查看情况的张湘。 “鬼鬼祟祟的,你在心虚什么!” 张湘站在楼梯平台,瞪着姜晴空。 书房那边,谢家兄妹在听见张湘的声音后,同时一静。 姜晴空犹如惊弓之鸟,惊恐地看了眼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存在的书房一眼。 她强壮镇定,对张湘说:“我出来找蜜糖。” 蜜糖是姜晴空养的一头马尔济斯犬,它在姜家是有自己专门的卧室的。 但随着姜晴空嫁到谢家后,就没有了独立卧室。 姜晴空就在三楼观景客厅的阳台上给它造了个狗窝。 闻言张湘也不吭声,一直看着姜晴,像是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假性。 这时,谢行云拉开书房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眼睛红彤彤的,但已经停止哭闹的谢娇月。 此时,谢娇月正眸色阴沉地注视着姜晴空。 三双深沉的,揣测的眼神同时落在姜晴空的身上,这让她有种自己命不久矣,会被谋杀的恐惧感。 姜晴空下意识将手藏进大衣口袋,用拇指将手机解锁,凭肌肉记忆打开手机屏幕上的通讯录,随便按了一个拨出去。 并第一时间,将音量键调到最小。 而在她偷偷做这一切的时候,谢行云跟谢娇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大嫂。” 谢娇月声音温柔似水:“你刚才是在书房外面偷听吗?” 姜晴空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她说:“我刚才去客厅阳台那边找蜜糖,的确听到你们姐妹在书房吵得很凶。” “还听见砸东西的动静了。” 姜晴空故意讥讽地笑了笑,挖苦谢娇月:“我说谢娇月,黎熹找了个不一般的男人,你就狗急跳墙想要去找顾老爷子,求他让顾淮舟娶你。” “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 “大恩得留在大难的时候用!” “你要真就这么去了,那我真的鄙视你。你简直就是个自私自利,又没格局的蠢货!” 被姜晴空一通骂,谢娇月并不气恼。 她反而在思考姜晴空说这些话,究竟是为了掩饰什么,还是真的没有偷听到谢家最大的秘密,所以才态度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 眼见谢娇月就要被自己糊弄过去了,姜晴空又说:“要我说,你是狗急跳墙了。” “这年头,越是家世好的男人,再结婚的时候就越挑剔。那个黎熹除了空有一张脸,还有哪点能被大家族世家子弟看上的优点?” “说不定,对方只是见她长得漂亮,玩弄她罢了。” 闻言谢娇月终于相信是自己想多了。 她冷哼道:“要你多管闲事,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听说姜家府邸是风水先生帮忙布置的,如今被一把大火烧了干净,姜家风水被破坏了,怕是要大难临头咯。” “你闭嘴!” 这对从前关系亲密的姐妹花,因为订婚宴上的事关系彻底破裂。 如今,姐妹成了姑嫂,完全撕破了脸皮,在家里一见面就吵,真是热闹。 张湘听得头疼,她对谢娇月说:“娇月,你来我房里,我俩好好聊聊。” 谢娇月表情却有些不自然,她说:“妈,有什么事,我们去客厅聊。” 一想到张湘也许趁他们不在家,把秦修带到她跟父亲的房间上过床,谢娇月就不愿意进张湘的房间了。 她觉得脏。 张湘察觉到女儿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望着女儿眼里藏得很深的嫌弃,张湘心里一寒,“谢娇月,你爸爸这些年在外面养小三,那些小三跟你一般大,你不嫌弃他,你嫌弃我?” “我是背叛了婚姻,可我从始至终只跟过秦修!那些个大学生,都是我用来为我跟秦修打掩护的幌子!” “论脏,你爸爸才更脏好吧!” 哪知谢娇月竟说:“爸爸在生意场所,难免会有诱惑。” “现在这世道,想要靠岔开腿获得金钱资源的女孩儿数不胜数。外面诱惑太多,爸爸守不住底线,那也是情有可原。” “可你呢?” “你这些年在家什么都不做,成天就知道去美容院,去瑜伽馆,去跟那些富太太们喝茶打牌。” “你身边没有任何诱惑,你却不要脸地跟秦修搞在一起!那可是爸爸开口认下的义子!” “你以前跟那些大学生暧昧,我们虽然不喜欢,也没有强加阻止。但你跟秦修搞到一起,就是让我们兄妹脸上无光!” “因为你,我最近在外面都成了个笑话!” 张湘气得几乎晕过去。 “好好好!” “你是我怀胎十月,一手带大的女儿,你不心疼我被你爸爸背叛婚姻,你竟然跟你爸爸共情起来了!” 看看谢娇月,再看看一语不发的谢行云,又想到夜不归宿的谢明宗,跟那个翻脸就不认人的秦修,张湘差点心梗死过去。 她哀嚎一声,转身就跑回了房间,将房门关得震天响。 谢娇月见母亲气得回了房,她朝谢行云说了声晚安,就也回了二楼她的房间。 眼见张湘跟谢娇月都退场了,姜晴空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蒙混过关了。 她转身刚要走,身后,突然响起谢行云古怪的语调:“晴空,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就喜欢眨眼睛?” 姜晴空愕然地停下步伐。 她察觉到谢行云来到了身后,接着,双肩被对方按住。 谢行云低头,贴在她耳边说:“你都听见了,对吧?” “...什么?”姜晴空神情僵硬。 谢行云轻笑,“晴空,我是不想伤害你的,但你毕竟是外人。你姓姜,外人是不可能跟咱家一条心的...” “谢行云,你...” “啊!” 姜晴空被一道蛮力无情地推向楼梯,她身躯沿着弧形的大理石阶梯一圈圈地翻滚。 直至滚到二楼,这才停下来。 姜晴空躺在地上,头晕目眩,意识几乎涣散。 她感受到有一股热流沿着她的下体往外流... 姜晴空艰难地抬了抬头,就看到双腿上,尽是鲜血。 意识到什么,姜晴空豁然色变,“我的孩子!” 她怀孕了。 她是真的怀孕了! 可她才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她的孩子又没了! 第90章 狠心杀妻! 听到动静,谢娇月跟张湘纷纷从卧室里跑出来。 看到双腿布满了血迹,躺在地毯上,疼得脸颊寡白的姜晴空,母女俩都吓得神情剧变。 “好好的怎么摔下来了!”张湘嘀嘀咕咕地数落:“这么大个人了,走路都没长眼睛的吗?” “下身这么多血,这看着像是小产大出血啊!”张湘是过来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流产了。 还是小产中比较少见的大出血! 张湘赶紧跑到姜晴空身边跪下,一边脱大衣盖在姜晴空身上,一边喊谢娇月:“娇月,快打救护车电话啊!” “行云,还愣着做什么,你老婆...”张湘边说边抬头。 在看到儿子那张冷酷的,看不到半点暖意的俊脸时,张湘豁然色变。“谢行云!是你把她推下来的?” 谢行云这冷眼旁观的态度,明显是要袖手旁观,不打算救姜晴空了。 谢娇月握着手机,打开了通话界面,已经输入了120准备叫救护车。 都要按下拨通键的她,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抬头不解地看着他哥。“哥,真是你推的?” 谢行云答非所问:“她刚才都听见了,她是在装。” 闻言谢娇月睫翼抖了抖。 她一狠心,将手机摁息屏,愧疚地盯着姜晴空看了几眼,就狠心转身回了房间。 张湘见儿子女儿竟然都对姜晴空见死不救,她不禁傻眼。 娇月不管姜晴空死活就算了,谢行云怎么也这么狠心? 这一刻,张湘仿佛在儿子身上看到了丈夫的投影。 他们父子是一样的冷酷无情。 张湘忍不住朝儿子破口大骂:“姜晴空再讨厌那也是你老婆,你把她娶进了门,你就得对她负责啊!” “你没看到她双腿都是血啊!这么多血,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小产!” “谢行云,你老婆快死了!” “她究竟听到了什么,你竟然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张湘对儿子彻底寒了心。 她用大衣裹紧姜晴空的身子骨,试着抱了抱,可她这些年为了讨秦修欢心,为了保持身材,总是怕吃多了长胖了。 张湘身板消瘦,又刚做完小产手术,也没什么力气。 她根本就抱不动百来斤的姜晴空。 张湘不由朝谢行云大喊:“谢行云!你赶紧过来搭把手!” 谢行云神色从容不迫地踩着旋转阶梯走下来,他踏过的每一步阶梯,都是杀死姜晴空跟她腹中孩子的利剑。 站在最后一步阶梯下,谢行云冷漠地注视着意识快要涣散的姜晴空。 他看见了姜晴空腿间的血,也看见姜晴空怕到颤抖的指尖。 但这些都无法改变谢行云想要杀了她的决心。 “妈。” 谢行云弯了腰,却不是伸手去抱姜晴空,而是一把将张湘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做什么!”张湘被谢行云强行拽起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谢行云,你拽我做什么,你老婆...” 谢行云拉着张湘就往二楼的主卧室走去。 他将张湘塞进房间,一把将门关上,将门反锁。 张湘用力踹门,“谢行云!你是要杀了你老婆吗!” “你怎么能这么坏!” “姜晴空再招人恨,那也是跟你领了证的老婆,她不就是听了不该听的秘密嘛,至于死吗!” 张湘感到荒唐恐惧,还有匪夷所思。 姜晴空究竟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以至于谢行云要冒险杀了她? “娇月跟周尧光上了床。”谢行云避重就轻地说:“晴空对娇月本来就有恨意,她知道这事后,肯定会跑去顾家告诉顾淮舟。” “到那时,娇月就没法嫁给顾淮舟了。” 闻言张湘一愣。 娇月跟周尧光上了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娇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 可。 “就算娇月跟周尧光上了床,就算顾淮舟嫌弃娇月作风不干净不愿娶她,那姜晴空也用不着死吧!” 张湘提议:“你把她关起来,我帮你盯着她,我绝对不许她外出和上网。” “但你不能杀了她啊!” 张湘装了一肚子坏水,可她心肠再坏,也不敢杀人。 尤其是自己的枕边人! “妈。” “晴空是自己失足掉下来的,我们都睡着了,没有人听见她的呼唤声...” “记住,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今晚睡得沉,没有听到动静。” 说完,谢行云抽走锁孔里的钥匙,不再管张湘是什么反应。 他瞥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姜晴空,没有犹豫地上了楼... 姜晴空还没有彻底晕死过去,她透过窄窄的眼缝看到谢行云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那一刻,姜晴空心中的恨意跟绝望攀升到顶峰。 谢行云! 夫妻一场,你竟如此狠心! 姜晴空的意识越来越涣散,她好疼,好冷... 轰! 忽然,一阵跑车的轰鸣声,似乎朝着谢家这边靠近。 夜幕下,一辆天蓝色渐变跑车直接一个急刹车停在谢家别墅的门口,摩擦力之大,在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车门被踹开,姜星河跳出跑车,走到谢家大门口,抬起右腿对准谢家的铁门就是一脚。 “开门!” 屋内,谢娇月跟谢行云听见姜星河的声音,都感到惊讶。 姜星河?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来谢家? 第91章 霸气救妹妹,姜星河帅疯了 砰砰! 谢家大门被踹得哐哐作响,惊得谢家的住家保姆张姐披着羽绒服就从保姆房里跑了出来。 “谁啊!”张姐朝大门外紧张地喊了声。 姜星河左手拎着一桶油,右手握着一只打火机,仰头朝三楼谢行云的卧室怒吼:“谢行云!开门,把姜晴空给我送出来!” “我数到三,如果没人来开门,老子今晚就一把火烧了你们谢家!” “我就守在门口,谁他妈敢往外跑,我统统给他一脚踹回去!” “一!” “二!” “三!” 数到三,见谢家无人来开门,姜星河灵活地爬上跑车,打开汽油桶就朝谢家院墙内泼汽油。 哗啦! 汽油落在谢家前院的花园跟凉亭的瓦片上。 姜星河打燃打火机,没有丝毫迟疑就将它抛向了凉亭。 轰! 谢家院子着火了! “哥!” 看到楼下的火光,意识到姜星河这疯子是真的要烧死他们,吓得她跑出房间,直奔三楼去找谢行云。 谢行云正阴沉着脸大踏步下楼。 他蹲在姜晴空身边,在她衣兜里搜了搜,果然被他找到了藏在兜里的手机。 谢行云用姜晴空的指纹给手机解锁。 手机屏幕亮起,正停留在通话界面。 而姜晴空上一个通话,恰好发生在十五分钟前。 她最后拨通的通讯名单是—— 怂包。 怂包,这是姜晴空对姜星河的备注。 “还真是小瞧了她!” 姜晴空在演戏忽悠谢娇月的同时,竟然还偷偷地给姜星河打了电话。 关键是。 看上去最恨姜晴空,最巴不得姜晴空不得好死的姜星河,竟然真的来救她了。 他不仅来了,甚至还拎着汽油来了。 还真的敢为了救姜晴空纵火烧他们家。 说好的他们兄妹感情不好呢? 谢行云把姜晴空的手机递给谢娇月,“把她手机砸碎,将内存卡冲进下水道。” 谢娇月接过手机,迟疑地说:“你是担心她录音?” “...嗯。” 谢行云摸了摸姜晴空的鼻息,断言道:“从这里前往大医院,最少也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姜晴空不一定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只要姜晴空死了,那他们的秘密就保住了。 为了避免姜晴空有悄悄录音,所以谢行云才谨慎地吩咐谢娇月毁掉姜晴空的手机。 谢娇月有些害怕地看了眼她哥。 但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去了楼顶的工具房,找到锤子将手机砸碎... * 楼下,保姆张姐被庭院里的大火吓得惊声尖叫。 见谢行云抱着少奶奶下楼,张姐慌忙地跑上去,控诉门外人的恐怖行径:“大公子!” “门口来了个神经病,直接放火烧了咱们家...” 注意到少奶奶双腿都是血液,张姐又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啊!少奶奶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谢行云沉着脸呵斥张姐:“张姐,闭嘴!” “去拿灭火器!” “打消防电话。” “哦哦!好!” 张姐赶紧去打电话。 ... 紧闭的铁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谢行云一抬头,就跟站在大门外,像是阎罗一样脸色森冷的姜星河四目相对。 青年依然是那身吊儿郎当的阔少爷打扮,头发染成了奶奶灰,穿一件黑色卫衣,脚踩某运动品牌全球限量款的运动鞋。 据说他脚上那双鞋,被炒到了十万块一双,全球仅有十双。 而此刻,青年那双宝贝爱鞋的鞋尖已经开了胶。 那是踹铁门踹的。 眼前的青年,依然是谢行云熟悉的那个姜星河,但又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真要说的话,是眼神。 今夜,姜星河的眼神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会在飓风夜晚吞没海上所有生物。 谢行云突然意识到,他对姜星河的看法太浅薄了。 他这个大舅子,并非传闻中的那么玩物丧志。 姜星河疾步冲进火海,将姜晴空从谢行云怀里抢了过去。 “谢行云。” “如果姜晴空死在今晚,你们谢家都得给她陪葬!” 谢行云刚想说点什么,姜星河便打断了他,“我清楚你是什么恶毒货色,少跟我说那些虚伪的辩解之词。” “姜逐浪会被利益左右,但我不会。” “我光杆司令一个,我敢一把火烧了生我养我的姜家,我也能一把火烧了你们谢家。” 说完,姜星河抱着姜晴空就上了跑车。 夜幕下,天蓝色的跑车像是离弦之箭,朝着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 谢行云站在谢家大门口,神色莫测。 ... 顾缜准备睡的时候,接到了姜星河的电话。 顾缜跟姜星河关系并不算很熟。 但他们到底做了两年时间的邻居,知道姜星河是个有分寸的年轻人。 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缜迟疑了下,接了电话。 “缜哥!” 电话那边,姜星河语气很紧绷。 “别着急,有事慢慢讲。”人越急躁,越容易说错话,做错事。 听到顾缜的声音,姜星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说:“你神通广大,有认识的厉害的医生吗?” “医生?” 这么晚了,是谁受了伤?“谁出了事?” “姜晴空。”怕顾缜不了解自己的家庭情况,姜星河赶紧补充一句:“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嫁到了谢家的那个女孩儿。” “她怀孕了,小产大出血了,性命攸关。” “缜哥,你人脉广,你有钱,你一定认识最厉害的医生...” 顾缜打断姜星河:“去圣安医院,找应呈风。若他问起,就说是顾淮舟让你去的。” 说完,顾缜就挂了电话,徒留姜星河在电话这边凌乱。 顾淮舟! 顾淮舟? 收租哥竟然是顾淮舟? 姜星河顾不得吃惊顾缜的真实身份,他赶紧朝着圣安医院赶去。 “顾缜,谁的电话?” 身后的大床上,忽然响起女孩儿迷糊的声音。 顾缜将手机放在茶几桌上,走到床边,低头问黎熹:“把你吵醒了?” 黎熹刚睡,但可能是晚上喝了咖啡的原因,睡得不是很熟。 迷迷糊糊听到讲话的声音,黎熹就醒了。 “你刚才在接电话吗?” 黎熹没听清顾缜说了些什么,就记得她听到了顾缜的电话铃声。 “是姜星河。”顾缜也没瞒着她,他说:“今晚城区那边很热闹啊。” “嗯?” 黎熹从床上爬了起来,将枕头垫在背下,靠着床头,八卦地注视着顾缜。 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美眸看顾缜时,很容易让顾缜联想到派大星。 派大星对某件事好奇的时候,就会乖巧地蹲在他的脚跟前,好奇地看着他。 如果他不理它,派大星就会矜持地叫一声。 如果他不理黎熹,黎熹会怎么做呢? 黎熹突然跪坐起来,把脸凑到顾缜的面前,歪着头问:“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 顾缜突然就笑了。 原来黎熹的反应是歪头杀。 顾缜伸手点了点黎熹的额头,将她推回去靠着床头,这才语调平静地说:“姜晴空怀孕了。” “又小产大出血了。” “这会儿,性命危在旦夕。姜星河刚才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介绍个靠谱的医生救姜晴空的命。” 就这一晚上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多事? “好端端的,姜晴空怎么会小产?” “还是姜星河送她去医院?” 明明姜星河才是那个最不应该会送姜晴空去医院的人吧! 第92章 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 “不睡了。” 黎熹掀开被子下床,边穿外套边嘀咕:“姜晴空流产这事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我得去医院问问姜星河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说。” “姜星河既然将姜晴空送去了医院,就是不愿看着那丫头死。这个时候,他身边也需要个帮忙的。” 顾缜提醒沈禾:“姜晴空父母会去医院,用不着你去帮忙。” “没事儿。”黎熹有自己的算计,她说:“姜晴空是熊猫血,她大出血肯定需要输血,而我刚好也是熊猫血。” “如果我愿主动给她献血,帮她渡过难关,你说姜逐浪夫妇对我是什么态度?” “姜晴空又是什么态度?” 姜晴空醒来,若得知昔日差点被她下药算计的假象情敌,最后竟成了给她续命的恩人。 她会愧疚,会想方设法对她好。 “从前谢家跟姜家是盟友,当我将姜家拉到自己阵营里来,姜家就会成为中伤谢家的一把利剑!” “所以我必须去!” 见黎熹将这事想得美滋滋,顾缜忍不住泼她冷水:“可是熹熹,你想过没有,姜晴空也可能会死。” “如果她死了,你的血就白输了。” 闻言,黎熹沉默起来。 她双脚踩进黑色长靴中,跺了跺脚,头也不抬地说:“我跟姜晴空之间的确有恩怨。” “但也只是有些恩怨,还没有严重到只能你死我活的地步。” “说到底,姜晴空充其量也只是个娇蛮放纵的蠢姑娘!她那个脑子,怎么可能发现我就是谢行云初恋的事?” “依我看,都是谢娇月悄悄告诉她,然后暗中唆使她给我下药。” “那就是个被人当枪使,还将对方当闺蜜当姐妹的冤大头。” “我希望她遭报应,但我不希望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打定主意,黎熹拔掉在充电的手机,捞起单肩包就要离开海岛回城区。 顾缜突然抓住她手腕,“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城区的船了,等我换身衣服,我开船送你回城区。” “你开?”黎熹崇拜地看着顾缜,“你还会开船?” 顾缜本来是想叫船长开船送他们回城区。 可一对上黎熹那双充满了崇拜之色的目光,他被鬼迷了心窍,小幅度点了点头,“嗯,我会。” 顾缜去衣帽间换衣服。 黎熹跟着走进来,靠着衣柜门问:“顾教授,除了车,船,你还会开什么?” “会开直升机。” 黎熹:“真厉害!” “还会别的吗?会开挖机吗?” 黎熹滔滔不绝地讲:“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挖掘机了,我爸爸一有空,就带我去郊区的工地看挖掘机施工!”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广告就是那个...” “挖掘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老牌名校,质量可靠!” “...”顾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我真不会。熹熹,你能先出去吗?” 顾缜举起手里的毛衣朝她示意:“我要脱衣服了。” 黎熹这才意识到自己霸占了对方的衣帽间。 “你换!” 黎熹扭头就出去了。 衣帽间跟卧室之间装的是法式磨砂门,对开的那种。 黎熹贴心地将门关上,站在门外,竖起耳朵。 但酒店隔音技术做得很好,她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事实上,黎熹走后,顾缜一直握着毛衣没有动作。 他望着磨砂玻璃那一头的倩影,一想到黎熹就站在距离他只有三米开外的地方,他体内便气血翻滚。 顾缜低头,望着反应强烈的某处,自暴自弃地脱掉睡衣,面无表情地套上毛衣长裤。 “...还没好吗?”黎熹等得不耐烦了。 “我说顾教授,你是在里面化妆呢?还是在脱毛啊?” “我第一次跟你约会,也没这么磨叽啊。” 顾缜瞥了眼还没完全冷静下去的身下,最后从衣柜里取了一件长风衣穿上,并将腰带系上。 “好了。” 顾缜开门走出去。 黎熹见过顾缜穿风衣的样子,但是第一次见到顾缜将风衣穿得这么规矩严实。 她觉得奇怪,多看了两眼,但并没有联想到别的地方,只是说:“这样暖和,走吧。” 码头边就停靠着好几艘游轮,几乎都是旅游公司的,但其中有一艘游轮外观更精致。 下午黎熹陪谢筝来参加活动的时候,谢筝跟她说那艘游轮是私人游轮,应该是前来参加经济座谈会某位大佬的游轮。 而此刻,黎熹就坐上了那艘游轮,还是驾驶舱。 望着海域对面灯火璀璨,高楼林立的东洲城夜景,黎熹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问顾缜:“这是你的私人游轮?” “嗯。” 顾缜亲自开船,而游轮的司机则在后面的休息室待着。 没听到黎熹搭话,顾缜向她看过来,有些忐忑地说:“你...不喜欢这艘游轮?” “不是,我很喜欢。” 黎熹说:“我是在想...” “我孤女身世,一没钱二没权,除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跟还算聪明的脑子外,以及有趣的灵魂外,也挑不出别的优点了。” “所以顾教授,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 顾缜闷笑,“说漏了一点。” 顾缜轻轻点了点黎熹的脸颊,笑道:“除了以上三点,你还有脸皮厚这个优点。” 黎熹顿时就气笑了。 “我就喜欢你。”顾缜下意识看向黎熹的左手。 黎熹逮到了他的小动作,她露出狐疑目光来,质问顾缜:“顾教授,你是手控吗?” 闻言顾缜一愣。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黎熹就将左手伸到顾缜面前来,“我早就发现你喜欢偷看我的左手了。” 黎熹故意动了动中间三根手指,诱惑顾缜:“看在你大半夜不睡觉,亲自开船送我回城区的份上,我准许你亲一亲我的手。” 她的话刚说完,顾缜就一把捏住她柔软的手指,低头,虔诚地吻上了中指上那颗红色的小痣。 “...熹熹...” 这一声缱绻痴恋的轻唤,听得黎熹心肝轻颤。 她心窝子一酥,双腿都有些软。 黎熹没敢动。 她垂眸望着虔诚亲吻她手指的顾缜,心里忽然冒出好多个奇奇怪怪的念头。 这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吧? 第93章 圣安***,应呈风 顾缜将黎熹送到东洲码头后,又陪着她前往圣安医院。 与此同时,圣安医院。 抢救室里的灯还亮着。 先前血液库的工作人员来过一次,送了两袋熊猫血给姜晴空输血。但圣安医院血库的熊猫血不够了,院方正在紧急申请从同城医院调取熊猫血。 姜逐浪与夫人宋韵之也刚抵达医院不久。 因为太担心姜晴空,夫妇俩脸色都很难看,姜太太更是被吓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姜逐浪刚搀扶着妻子走到长椅上坐下。 这时,抢救室从里面打开。 一名工作人员拿着病危通知书走出来,站在门口大喊:“病人姜晴空的家属在哪里!” 闻言,姜逐浪夫妇同时冲了过去。 宋韵之因为双腿无力,半途还摔了一跤。 “晴空是我们女儿!” 姜逐浪拽着护士的胳膊问:“我女儿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会出事的,对不对?” 护士尽可能镇定地告知姜逐浪:“姜先生,你女儿流产大出血,被送来得太晚,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 “她是熊猫血,我们医院血库仅存的熊猫血都给她用上了,可病人的情况还是很不理想...” “我们现在只能等待工作人员从外院调取熊猫血过来。” “另外,我们圣安最全能的外科圣手应医生也快到了。” “病人的情况很不容乐观,我们需要病人家属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 说完,护士又问:“病人的丈夫来了没?” 姜晴手上戴着婚戒,又刚小产,显然是已经结了婚的已婚女士。 在这种情况下,最应该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是她法定意义上的丈夫。 闻言姜逐浪便沉下脸来,怒骂道:“那混账不知道滚什么地方去了!我们是晴空的父母,我们可以给她签!” 闻言护士有些迟疑。 “那你们给他打个电话吧,最好能征求到病人丈夫的同意后,你们再签字。否则病人出现意外,病人家属要跟医院打官司的话,我们也难说清。” 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不能怪护士太不通情达理。 就在这时,姜星河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对护士说:“我是病人的哥哥,我现在就给我妹夫打电话。” 护士颔首,“赶紧。” 姜星河拨通了备注为‘收租哥’的电话。 电话拨通,传出顾缜的声音:“你妹妹情况怎么样?” 姜星河面不改色地说:“谢行云!应医生还要几分钟才能赶来医院,医院血库的熊猫血也不够了,我妹妹的情况很不乐观。” “医生现在要家属签病危通知书,需要征求你的委托同意。” 顾缜便说“...姜晴空是姜家的女儿,你们身为父母跟兄长,当然可以签字。” “好。” 挂了电话,姜星河直接拿起护士手里的笔,刷刷几下签了字。 等护士进去后,宋韵之才小声地说:“刚才那声音,听着不像是...” 姜逐浪呵斥她:“能签字就行,你管那是谁!” 宋韵之就没做声了。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晴空小产就算了,怎么还闹出大出血?还有,谢行云人呢?谢家的人呢?” 姜星河掏了掏耳朵,他说:“你说什么?声音太大,震得我耳朵疼。” “你个混账东西!”姜逐浪下意识就要举起手臂打姜星河。 宋韵之一把拉住姜逐浪,朝他破口大骂:“你够了!如果不是星河去谢家把晴空带出来,可能咱俩明儿就只能去殡仪馆认人了!” “星河这孩子被你打得都麻木了,他今晚敢闯进谢家抢人,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就知道打他骂他!你把他打死,咱们晴空也不会好啊!” 宋韵之吼完就哭了,她捂着胸口说:“之前我就不同意晴空跟那个谢行云结婚!” “那谢家就是个吃人的魔窟!谢明宗夫妇私生活混乱不堪,男的在外面包养小嫩模,玩各种变态游戏。女的也不安分,还跟义子乱搞!” “谢行云是他俩的种,那能是个爱妻子的好男人?” 宋韵之揣测:“别不是他出了轨,被晴空撞见了,两人吵架动了手,才害得晴空摔跤流产大出血!” 被宋韵之这一骂,姜逐浪也清醒了些。 他深吸口气,这才压着怒火,尽可能和颜悦色地问姜星河:“把你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说一说。” 姜星河终于肯搭理姜逐浪了,他说:“谢家附近新修了一个赛车场,我今晚去在那边玩,刚好接到了姜晴空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姜晴空没说话,倒是听见了她跟谢家兄妹的对话声。我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便第一时间开车往谢家赶去。” “我才出发没几分钟,就听见姜晴空一声尖叫,摔倒了。” “摔倒后,电话并没有挂断,然后我就听见...” “听见什么?”姜逐浪跟宋韵之异口同声地问。 姜星河懒得说,直接翻出手机里面的通话录音,“我录音了,你们自己听吧。” 姜星河刚准备把手机递给姜逐浪,就见两个男助手陪着一名白衣男子疾步而来。 那男子身穿一件灰黑色西装外套,黑色长裤,戴着一副款式普通的黑框眼镜。 他边走边脱西装外套,脱下来的衣服都被身边的男助理恭敬接过去。 与此同时,紧闭的手术室门也从里面打开,一名护士跑出来,停在男人身边迅速且有条不紊地汇报姜晴空的情况。 “应医生,你可算是来了,病人受小产大出血,流血情况一直止不住...” 男人侧耳倾听,大步朝着抢救室走去。 他从姜星河身旁过去时,姜星河在对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薄荷的清香。 他视线上移,落在男子的脸上。 那张脸,姜星河只用两个字形容—— 牛逼。 长得就跟一件玉雕艺术品似的。 还是那种每一刀都被玉雕师倾注了毕生心血的精心制作。 这就是圣安外科***应呈风? 果真是个光风霁月的俊男子,怪不得谢行云那个爱养男模的妈,会对这位应医生胡搅蛮缠。 张湘当年勾搭应医生的事,在整个富人圈子里都是大新闻。 当然,也是在张湘跟秦修的事情曝光后,他们才知道应医生也只是张湘用来掩饰她跟秦修偷情的幌子。 应呈风的到来,打乱了姜逐浪跟姜星河的谈话。 等姜逐浪想起来要听录音文件时,姜星河又接到了黎熹的电话。 “熹姐?你过来了?” “你是熊猫血?” 姜星河欣喜地挂了电话,告诉宋韵之:“黎熹是熊猫血,她前段时间才去医院做过抽血检查,她没有任何传染病。” “她说,她愿意给姜晴空献血。” 闻言,宋韵之错愕不已。 姜逐浪则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黎熹要给晴空献血? 怕不是黄鼠狼来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吧。 第94章 自己播的种,自己负责养 姜逐浪打心眼里就不信任黎熹,“任何人给晴空献血我都会感激,唯独这个黎熹不行。” “如果不是她强势要求晴空跟谢行云结婚,晴空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吗?” “她还坑了咱家三千万!” 提起黎熹,姜逐浪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捏碎了,烧成灰,跟那个前妻的骨灰装在一块,给他们姜家改运! 啪! 宋韵之一巴掌呼在姜逐浪肩膀上,没好气地骂道:“你给我住嘴!姓姜的,我的晴空性命危在旦夕,这会儿甭管是谁来给她献血,只要有人肯救她,那都是我们母女的大恩人!” “女儿不是你生的,你不知道心疼,但我心疼!” “我不管黎熹以前对咱家做过什么,我只知道她是熊猫血,她能救我的女儿!” 宋韵之是礼仪学院的院长,她的贵族礼仪一直都是东洲贵妇们的典范。 不仅如此,宋韵之本人也是一朵解语花。 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平日里在家就是插插花,弹弹琴,护肤打扮取悦他。 与宋韵之的这段婚姻,姜逐浪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醉生梦死,什么叫做欲罢不能。 东洲商界那些老总们,谁不羡慕他娶了个贤惠又解风情的老婆? 跟温柔体贴的宋韵之相比,那个小镇高中物理教师出身的前妻,就显得尤为不堪。 前妻仗着是个老师,清高又傲慢。 平时喜欢管束他也就算了,在床上也无趣得很,永远只会那么几个姿势。 别说给他口,就是用手给他伺候,那都得求着哄着。 宋韵之温柔了二十多年,今天这一巴掌是真的把姜逐浪给打懵了。 姜逐浪望着爱人眼里的怒火与泼辣,突然意识到所有深爱着孩子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女子本刚,为母更烈。 “...随便你吧。”姜逐浪也不敢惹气头上的宋韵之,因为这种平时温温柔柔的女人一旦发起疯来,就会不计后果。 这时,黎熹在顾缜的陪同下来到了急诊科,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姜星河他们。 看到陪在黎熹身侧的顾缜,姜星河张了张嘴。 他满肚子都是疑问,很想拉着顾缜走到小黑屋,将他锁起来仔细盘问一番。 问他究竟是不是顾淮舟。 问他为什么要伪装身份。 问他明明跟谢娇月暧昧不清,为什么还要来招惹黎熹。 问他向黎熹隐瞒真实身份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缜朝他投来一记暗示的眼神。 那深黑的眸子就像荒山野岭的深潭瀑布,看似瑰丽,却暗藏凶险。 姜星河赶紧移开目光,望向黎熹:“熹姐,你真的愿意给姜晴空献血吗?” 黎熹直接调取出她上回来圣安医院做血检的记录,“看吧,我是熊猫血,我没有任何传染病史。” 说完,黎熹转身对宋韵之说:“宋女士,我愿意给你女儿献血,尽可能挽救她的生命。” “如果你们的女儿能平安度过这次难关,我希望...”黎熹看向姜逐浪:“我希望你们同意姜星河,回姜家取走他母亲的骨灰。” 姜星河神情有些震动。 就连姜逐浪本人都没想到,黎熹跑这一趟,自愿献血,竟然不是为她自己谋利。 而是要帮姜星河讨回他母亲的骨灰。 见姜逐浪迟迟不肯给答复,宋韵之许诺黎熹:“如果我女儿真的能活下来,我可以将姜星河母亲的骨灰交给他。” 宋韵之之所以能这么干脆地答应黎熹,主要原因是她打心眼里感激姜星河今晚去谢家强势带走姜晴空的举措。 她忽然意识到,假如她因某些意外离开人世,姜晴空失去母亲后,姜星河这个做哥哥的,可能比姜逐浪这个做爸爸的更靠得住。 商人重利轻别离。 姜逐浪凡事都要考虑个一二三四,但姜星河不同,他是个有良知有底线的孩子。 得到宋韵之的首肯,黎熹朝顾缜点了点头,就跟着护士去做检查准备了。 宋韵之走到姜星河面前,羞愧地说:“姜星河,这些年,是阿姨对不住你。” 姜星河撇嘴,语气挺无所谓,“别跟我道歉。” “宋女士,我不需要姜家任何人的道歉。因为你们的道歉,只会让我觉得我这些年的遭遇,很不值得一提。” 他这27年来受过的委屈,又岂是一句道歉就能抚平的? 只有当姜逐浪被众叛亲离,当宋韵之经营一生的好名声被毁于一旦,当娇纵跋扈的姜晴空也付出代价后,他才会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闻言宋韵之表情有些挂不住,但她到底没说什么。 姜逐浪一听到姜星河这些话,就忍不住骂他:“你就像你那个妈,说话总是带刺。” “明明就是个废物,还自视清高,自以为了不起。” “你口口声声看不起姜家,可离了姜家你又算个什么?” “没有姜家给你钱,能上学?你能出国?你能买跑车?你能在搬出姜家后,斥重金租下澜庭公寓?” “你要真有种,你就别花姜家一分钱!” “真是笑死人。”姜星河闷闷地笑了起来,引来所有人侧目。 姜星河口齿伶俐地讲:“28年前,你不上我妈的床,不在我妈身体里洒下你的种,这世界上会有我吗?” “你裤腰带一脱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身上流着姜家的血,我花姜家的钱那是天经地义!” “世人都说,不蒸馒头争口气。可我没那个雄心壮志啊,我不想争气,我就想躺平当一辈子的蛀虫。”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姜家就得养我一天。” 说完,姜星河还虚心地请教顾缜:“缜哥,你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顾缜一笑,无比赞同地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播的种自己负责养,你这话没毛病。” 合情合理。 闻言宋韵之有些想笑。 而姜逐浪则满脸铁青。 自己的混账儿子骂他也就算了,这小子又算什么东西? “你又是谁?” 姜逐浪看向跟黎熹一起过来的顾缜。 见青年穿着一件看不出什么品牌的驼色风衣,浑身上下连件像样的装饰品都没有,手上戴的腕表,更是看不出个名堂来。 姜逐浪顿时就将顾缜划到了泛泛之辈的行列中。 他摆出长辈的威严姿态,沉着脸教育顾缜:“这是我的家务事,你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资格插话?” “如今的年轻人,都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你们就像是那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顾缜耐心倾听,等姜逐浪说教结束,他垂眸盯着姜逐浪的鼻子看了片刻,好奇问道:“姜总今夜出门,是不是忘了带大蒜?” 姜逐浪:“什么?” 顾缜说:“像姜总这么爱装腔作势的人,一定爱在鼻子里插大蒜。” 猪鼻子插大蒜,爱装象。 顾缜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大蒜,他说:“看来姜总是心系令千金的安危,出门时,忘了戴上你的蔬菜装备了。” 第95章 今晚不走了 这是姜逐浪第二次被一个年轻的后生羞辱。 第一次是在茶楼被黎熹教训。 偏偏,这俩好像还是一对! 他是什么很倒霉的人吗? 为什么要被一对小情侣相继羞辱? 姜逐浪越想越气,但这里是医院,他好歹是知名企业的老板。要是被人认出他在医院跟一个年轻后生打架,丢脸的是他! 顾缜一个无名人士,又能有什么损失呢? 压下满腔的怒火,姜逐浪痛心疾首地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言难尽...” 顾缜平静地打断姜逐浪:“姜总,年纪不是你摆架子的底气,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觉得自己成了哲学家。” “智慧的人活到八十岁,那叫智者。” “平凡的人活到八十岁,那叫老者。” “而自大愚蠢又嚣张的人活到八十岁,那叫老逼登!” 说完,顾缜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逐浪一眼,虚心请教他:“请问姜总,你算哪种人?” 宋韵之大气不敢出一口,看顾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名英雄。 姜星河既佩服缜哥口才了得,又担心姜逐浪会朝顾缜动手。 他直接大踏步走到顾缜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躯阻挡姜逐浪的怒火。 这样,如果姜逐浪要向顾缜动手,姜星河才能替顾缜承受住姜逐浪的怒火。 轰!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主任医师跟两三名助理医师陪着圣安的外科第一圣手应呈风走了出来。 应呈风戴着口罩,正低着头在交代他们术后注意事项。 宋韵之跟姜逐浪赶紧跑过去询问姜晴空的身体情况。 “手术一波三折,幸运的是病人性命已无大碍。” “稍后助理医生们会将病人送去住院部留院观察,具体事项由刘主任负责,你们可以问他。” 应呈风只是被临时叫过来跟阎王爷抢人的。 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后,就没有他的事了。 “那太好了!” “谢谢你,应医生!” “你救了我的晴空,你就是我们母女的再造恩人啊!” 宋韵之激动过头,都要给应呈风下跪了。 应呈风朝助理递了个眼神,助理赶紧拉住宋韵之,并耐心地安慰开导对方。 应呈风趁机溜走。 转过身来,看见即使被姜星河拦在身后,依然冒出半个头的顾缜。 应呈风先摘掉口罩,褐眸里流露出一抹温和有力的笑意,他说:“顾缜,真是好久不见了。” 听到应医生这声‘顾缜’,姜星河心里闪过好多个念头。 应医生叫缜哥为‘顾缜’,那顾缜先前在电话里提到的顾淮舟是怎么回事? 缜哥只是借用了顾淮舟的名义,才能搬动应医生出诊? 缜哥跟应医生也认识? “好久不见,应医生。” 应呈风双手揣在兜里,走到他们面前来,问顾缜:“这个时间点,正适合吃夜宵。” “跟我一起去喝两杯?” 说完,应呈风又向姜星河发来邀请:“你是顾缜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去喝两杯?” 姜星河可没有脸大到觉得他已经是顾缜的朋友了。 收租哥这样的隐形富翁,哪儿看得起他这种三流货色啊? “我就不去了。” 姜星河赶紧溜了。 看着姜星河离开的身影,应呈风打趣顾缜:“三年不见,你变化很大。交了新的朋友,还主动为朋友解决麻烦,你...” “先前进去给病人献血的姑娘,她现在怎么样?”顾缜满脑子都是黎熹的情况。 应呈风声音一顿。 他眸底闪过错愕之色。 看看顾缜,又回头看看抢救室的手术大门,猜到顾缜跟那姑娘的关系后,应呈风欣喜不已。 “好小子,你都谈恋爱了?” 顾缜莞尔,大方承认,“嗯。” “认识多久了?”头一回见顾缜肯跟女孩子好好谈一场恋爱,应呈风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好奇心。 “认识快一个月了。” 听到这个答案,应呈风又是一惊,“一个月?” “你也觉得进展太慢了是不是?”顾缜直言不讳地说:“我认识她第一天,就想拉她去领证了。” “的确,一个月太久了。” 应呈风:“...” 他不由扶额失笑,摘掉眼镜,抬手揽着顾缜的肩膀。 顾缜愣了一瞬,盯着应呈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忍了忍,没有抖落掉。 “顾缜啊。” 应呈风揽着顾缜去了接待大厅那边,他说:“一个月的时间,你就成功让她同意做你女朋友了,这是很好的情况。” “感情讲究个水到渠成,领证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会儿已经太晚了。我答应明早亲自送应梨去上学,我得先回家了。这样,咱俩改天约?” “好。” “也代我向应梨道一声早安。” “行。” 助理小跑过来,递来应呈风的风衣。 应呈风披上风衣,朝顾缜挥挥手,就头也不回地走进夜色,去了地下车库。 顾缜低头对助理说:“麻烦为先前进去献血的黎熹小姐办理一间vip病房。” 助理:“姜星河先生已经为她办理了vip病房。” “今晚辛苦你们了。” 跟助理道了谢,顾缜就去住院部找黎熹去了。 望着顾缜离开的背影,助理心想:不愧是应医生的朋友,都这么矜贵知礼。 果然,优秀的人只跟优秀人的做朋友。 哎。 一想到自己身边那些歪瓜裂枣,助理就感到心酸。 * 顾缜来到病房时,黎熹也刚被送过来。 她精神有些萎靡,昏昏欲睡,但顾缜进来时,黎熹还是察觉到了。 她问顾缜:“姜晴空活着吗?” “嗯,活着。” 顾缜将食指抵在黎熹干燥的唇瓣上,“嘘,你别说话,需要休息。” 黎熹眨了眨眼,虚弱地问出最在意的那句话:“你什么时候回岛上去?” 黎熹说话时,唇瓣一直不断地去碰顾缜的指腹。她唇瓣是干燥的,唇内又是柔软的... 顾缜不动声色地收回食指。 “今晚不走了。” 黎熹精神不济,都没发现顾缜的嗓音都喑哑动情了。 第96章 她不是你该盯的人 有顾缜作陪,黎熹握着他的手,放心地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顾缜就盯着她左手发呆。 姜星河拎着夜宵,推门走进病房时,恰好撞见这一幕。 他刚要开口喊缜哥,顾缜就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那眼神,就像是护崽子的头狼,凶狠而又充满了占有欲。 姜星河有些被吓到。 他赶紧推出去,将门关上,郑重地敲了敲门:“缜哥,我能进来吗?” 怪他没规矩,竟然不敲门就擅闯收租哥的领地。 “进来。”顾缜语气听着温和坚定,心情似乎不算坏。 姜星河推开门后,先谨慎地打量顾缜一眼,见缜哥神色淡然,没有了先前的阴郁,这才放心进屋。 “饿不饿啊?我去外面的小餐馆打包了一份手工蒸饺。别看是小餐馆,但环境还算干净,做饭的婆婆穿得也干干净净,你放心吃。” 姜星河将饺子放到隔壁小客厅的茶几上,又说:“我给熹姐冲了一份红糖茶,用保温杯装着,等她醒了记得提醒她喝。” 闻言顾缜终于给了点反应,“辛苦了。” “是我该对你俩说辛苦才是。” 姜星河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见黎熹睡得正香,只是脸颊有些苍白。 “熹姐真仗义。” 姜星河说:“她待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才好了?” “她把你当朋友,她不需要你的报答。”顾缜将黎熹的手放到被子里面,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真心对她,不要欺骗她,背叛她,就是最好的报答。”说完顾缜就去了客厅那边。 姜星河坐在椅子上发呆,又听见顾缜喊:“过来,她不是你该盯的人。” 姜星河:“...” 好好好,她是你的! 姜星河打包了两份饺子,他跟顾缜各一份,“有玉米猪肉馅的,还有鲜虾猪肉馅,缜哥想要哪份?” 顾缜拿走了鲜虾猪肉馅。 晚上会议厅人多,顾缜没吃什么东西,陪着黎熹折腾了半宿,的确有些饿了。 顾缜将整份饺子都吃干净了。 他一边收拾餐桌上的垃圾,一边叮嘱姜星河:“我这几天有些工作上的事务要处理,天亮后就得离开,你帮我照顾好黎熹。” “对了。”顾缜特意强调:“如果谢行云姐妹来医院,绝对不能准许他们靠近黎熹。” 想了想顾缜又说:“除了你,谁都不能来见她。” 姜星河没问具体原因,只拍着胸脯说:“缜哥放心,我一定守好黎熹。对了。” 姜星河咬着筷子,欲言又止地看着顾缜。 “缜哥啊...”他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真想拽着顾缜的衣领朝他咆哮质问:你到底是不是顾淮舟啊! “想问我是不是顾淮舟?”顾缜一眼就看穿姜星河的小心思,他答非所问:“圣安***应呈风,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更别说是在他休息的时候。” “他跟顾淮舟是知己好友,提顾淮舟的名,更容易请他出诊。” 闻言,姜星河就打消了心里的疑虑,“我知道了,顾缜你认识顾淮舟,知道他俩关系好。为了帮我,故意教我那么说的。” “嗨。”姜星河拍拍脑袋,他说:“我那会儿也是被吓傻了。” “我是不认识顾淮舟,但谢娇月认识啊!你俩早就见过,你要是顾淮舟,谢娇月会不知道?” 姜星河骂自己是呆瓜,连这个细节都忘了。 “对了。”顾缜问姜星河:“今晚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起这事姜星河就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蹙眉说:“谢家就是个吃人的魔窟!黎熹能早早摆脱谢家的控制,那是好事。” “怎么说?” “今晚,我接到了姜晴空的电话,听到谢家兄妹跟姜晴空谈话的内容。”姜星河掏出手机搁在桌上,“我意识到那通电话不对劲,就录音了。” “缜哥听听?” 顾缜嗯了一声。 姜星河赶紧找到那份录音文件,点击播放,谢家人的对话声便从听筒里流露出来... ... 听完,顾缜总结道:“谢行云告诉他母亲,说姜晴空偷听到谢娇月跟周尧光上了床,这应该只是敷衍谢母的借口。” “谢行云在掩饰真相,姜晴空一定偷听到了更重要的秘密,那个秘密可能关系到整个谢家的命运。” “所以,谢行云才要冒着彻底得罪姜家的后果,也要弄死姜晴空。” “我也是这么想的。”姜星河完全赞同顾缜的看法,他虚心请教顾缜:“缜哥,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做?” “看你。” 顾缜直言:“想要快刀斩乱麻,就把这份录音文件交给警方,谢行云蓄意杀人未遂,坐牢跑不掉。” “想要彻底玩死谢家,让谢行云再无翻身的可能。那就等姜晴空醒来后,问清前因后果,再想个缜密的计划。” 姜星河笑问顾缜:“缜哥,是你的话...” 顾缜摇头说:“我哪个都不选。” “那你就算了?” “算了?” 顾缜抱臂靠着沙发,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如果是我,我会大力扶持谢家,让谢家站到他们能企及到的最高处。” “让他们享受并习惯有权有势的生活后,再拿走他们拥有的一切!”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是莽夫报复仇人的方式。 而他更喜欢杀人不见血的方式。 姜星河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为何听到顾缜这些话后,他下意识就联想到了顾家跟谢家的关系。 东洲市有钱人多如过江之鲫,早期的谢明宗连江河中的鱼儿都算不上,他只是一条无名无姓的小虾米。 但他们家运气好。 12年前,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谢明宗的小女儿谢娇月救了顾家唯一的继承人顾淮舟。 从此,谢娇月就成了顾家的恩人。 在顾家的扶持下,谢明宗那个小影视公司迅速觉醒。 如今的摘星娱乐公司,已成为国内娱乐公司四巨头之一。 但。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谢娇月是顾家的恩人,顾家是正儿八经想要帮扶谢家,他们之间的关系,跟顾缜所说的情况绝对是两回事。 第97章 黎熹:我想睡男人了 摇了摇胡思乱想的脑子,姜星河说:“那我等姜晴空醒后再问问。” “对了。” 顾缜说:“我把这条录音文件发到缜哥邮箱,你帮我存个档。谢行云那厮敢为了那个秘密弄死姜晴空,他肯定也不会放过我。” “我得先转移证据。” “行。” 吃完夜宵姜星河就走了。 天快亮时,黎熹醒了,睁眼就看到顾缜站在床边,正在打领结。 注意到顾缜身上穿的是正式西装,黎熹慢吞吞坐起来,问他:“你这衣服哪来的?” “助理送过来的。” 指着小客厅中央的那堆服装**袋,顾缜说:“我也让他们给你送了两套换洗衣服,还有出院那天的便服。” “都消过毒,可以直接穿。” 黎熹探头朝客厅望去,就看到了一堆名牌购物袋。 黎熹笑话顾缜:“买这么多奢侈品,这是要娇养玫瑰?” 顾缜拧开保温杯,给黎熹倒红糖水,他垂眸说:“我没有要用金钱打动你的意图,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只是日常所需的用品,不算贵。” “我知道你要说,你的经济能力不允许你随意购买这些名牌衣物。可是熹熹。” “你只有几千万的存款,但我的存款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试问,当金钱对我只是一个数字的时候,我却要对你抠抠搜搜。” “你觉得,我对你的心意,还算真吗?” “金钱付出的确不能表真心,但舍不得为心爱的人付出金钱,那他的心一定是虚伪的。” “所以熹熹,不要拒绝我的关心跟好意。” 有钱人谈的是真爱。 这话初听很好笑,细品,却很有道理。 顾缜从生下来就注定腰缠万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贫穷是什么滋味。作为一个没有物质欲的人,他看重的从来不是金钱,而是真心。 黎熹被顾缜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她细细一想,觉得顾缜说得也很有道理。 “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顾缜尝了尝红糖水,口感正合适。“喝点红糖水,这是姜星河给你冲的。” 黎熹抱着杯子喝了几口,皱眉说:“他可能放了一整块红糖。” “可能这是他第一次给人煮红糖水?” “那就原谅他了。” 比起那些张口闭口只会安慰女孩子多喝热水的男生,姜星河算是个好孩子了。 “我得回去了。” 黎熹低头喝糖水,头也不抬地说:“拜拜,路上开车慢点。” 顾缜忽然拿走她的水杯,俯身吻了下来。 黎熹刚喝了红糖水,双唇柔软而甜腻,就连齿间都弥漫着那股甜滋滋的气息。 顾缜这个吻有些汹涌,完全不是蜻蜓点水的那种亲法。 他左手拖着黎熹后仰的脑袋,右手不动声色拿夺走黎熹握在手中的红糖茶杯,顺手将茶杯放在床头柜,接着五指插入她的手指。 她左手跟顾缜十指相扣,脑袋陷入枕头跟顾缜的掌心,被迫仰头承受顾缜的热吻。 深吻入喉,越亲越色气。 关键顾缜吻技突飞猛进了,他竟然还能给黎熹留出换气的机会! 黎熹被他亲得脸红心跳,露在病号服外的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不知过了多久,顾缜才放开她。 黎熹躺在床上,睁着双眼迷糊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 大早上动情的男人,最可口了。 黎熹心跳如雷,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在飞。 紧扣的手指被顾缜松开,顾缜站直了身子,扯下凌乱的领带重新系好。 他深深地看了眼黎熹,才说:“我不喜欢拜拜这个词,下回换成再见,好吗?” “熹熹。” 黎熹稀里糊涂地点头。 等顾缜离开后,她激动地在床上打滚,然后像个乌龟趴在床上,翻出手机给薛霓发语音微信。 黎熹:【薛霓,你睡过男人吗?】 黎熹:【这男人的滋味,我也想尝一尝。睡男人有哪些注意事项?】 薛霓正在挤地铁。 地铁上没位置了,她被挤在一群上班的社畜中,连低头看手机的空隙都没有,只能高举着手机,仰头看消息。 见黎熹发的是语音,薛霓下意识点开。 大早上的,社畜们挤着地铁都昏昏欲睡,黎熹春心萌动的声音显得特别有精神—— 【薛霓,你睡过男人吗?这男人的滋味我也想尝一尝...】 哗啦啦! 方圆两米的社畜都将视线集中到薛霓的身上。 薛霓蓦地爆红了一张脸。 还好薛霓是个身高只有158的小土豆,被一群高个子藏在中间,站在外面的乘客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 薛霓赶紧掏出兜里的口罩,将一张清秀的小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等到了站,薛霓走出了地铁站,这才发语音消息将刚才在地铁上发生的丢脸一幕告诉黎熹。 黎熹听说后,笑得更加放肆。 话说回来,“你睡过吗?” 薛霓:“没。等你睡了,记得给我写个万字总结,回头我也学习借鉴下。” 黎熹:“我的朋友,你如此可爱貌美,难道就不想尝尝男人的滋味吗?” 薛霓冷笑,“不想!我只想发财。” 黎熹直接给薛霓发了个88块的红包,并留言说:【拿去买早餐,喝咖啡。】 薛霓回她一个跪地磕头喊爸爸的表情,“熹爸爸人美心善,你会成功睡到男人的!” 黎熹切了一声,没打扰薛霓上班。 被顾缜按着亲了好几分钟,红糖水早就凉了。 黎熹起床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 黎熹在医院住了两天,才被院方准许出院。 出院那天,她顺道去探望了姜晴空。 姜晴空那晚大出血,好险才止住,她得卧床静养一周才准下地。 黎熹到的时候,姜晴空正望着窗外在发呆。 听到脚步声,姜晴空没回头,但她从窗户的倒影看到了黎熹的身影。 见姜晴空恢复得还不错,黎熹跟她也没话说,扭头就要走。 姜晴空蓦地回头冲黎熹说:“12年前救下顾淮舟的人根本就不是谢娇月,而是你。” “是你,黎熹。” 第98章 靠近谢家兄妹会变得不幸 “你说什么?” 黎熹有种走在路上,被高空抛物的花盆砸中脑子的震荡感。 她整个人都被砸麻了。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姜晴空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千金范儿,“我说,12年前救下顾淮舟的大恩人,不是谢娇月,而是你黎熹。” 姜晴空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地问:“你听明白了吗?” 话她听明白了。 但这个事黎熹没弄明白。 “我没救过顾淮舟...”这话刚说出口,黎熹又戛然住嘴。 她真的没救过顾淮舟吗? 严格来说,是她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救过顾淮舟这件事。 “姜晴空,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姜晴空坦率承认:“我偷听的。” 黎熹恍然大悟,“那晚你受伤,就是因为你偷听到了这个秘密?” 姜晴空这会儿不说话了。 显然,黎熹猜对了。 本来打算离开的黎熹,想了想又掉头回了病房。 她问姜晴空:“你渴不渴?要不要我倒杯水给你喝?” 姜晴空当面吐槽她:“黎熹,你就像那些女朋友生了病,只知道叫她们多喝热水的渣男。” 黎熹:“...” 还能骂人,看来精神气不错。 “别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也别指望我会感激你给我献血。” 姜晴空梗着脖子说:“我会受这份罪,也是因为偷听到了跟你有关的秘密,算是受你牵连。” “你给我献血,助我成功渡过这一劫。” “咱们互不亏欠。” 黎熹也正有此意,“好,互不亏欠。” “那你现在能喝我给你倒的水了吗?”黎熹已经拧开了保温杯的盖子,就等姜大千金点头了。 “...那就麻烦了。” 黎熹用开水兑了凉白开,觉得温度差不多了,这才递给姜晴空。 姜晴空直接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见状黎熹就问:“你家没找人照顾你?” “找了护工,护工昨晚没睡好,我让她去隔壁屋补觉了。” 闻言黎熹还挺意外,“你还有这善心?” 姜晴空翻了个白眼,拒绝跟黎熹聊天了。 黎熹弯了弯唇,拿走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这才问姜晴空:“你跟谢行云...” “放心,我不会离婚。” 黎熹刚要怀疑姜晴空是恋爱脑,就听见姜晴空说:“等我痊愈了,我还要回谢家。” “我要将他从二楼推下去,你在谢家住过,你应该知道二楼跟一楼之间的楼梯最长。” “从二楼摔下去,也最惨,最痛。” “他让我没了一个孩子,我也要让他没了命根子。”姜晴空微微一笑,她说:“我们夫妻,这属于家务事。” “他推我下楼梯,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分吧?” 黎熹挑眉,忍着笑说:“合情合理,公平公正,不过分。” 姜晴空问黎熹:“我要报复你的前男友,你会心疼吗?你该不会跑去揭发我吧?” 黎熹摇头说:“我说过,我早就不爱他了。” “在我眼里他不是前男友,他只是对我强奸未遂的强奸犯。” 闻言姜晴空心里舒坦了。 “怪我,不该蠢到被谢娇月当枪使。” 事到如今,姜晴空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她告诉黎熹:“实话告诉你吧,我这脑子,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谢行云跟你的关系。” “记得有一回,我去参加一场派对,偶然听到几个女人凑到一起讨论谢行云,说他有个谈了多年的秘密情人。” “知道这事后,我扭头就去找谢娇月。” “我不过问了句谢行云是不是有个秘密情人,谢娇月就捂着嘴巴,一脸惊讶地问我是不是撞见你去找谢行云了?” 姜晴空骂道:“知道我男朋友的秘密情人是他家那个养女,我这破脾气?我能忍?” “我就暗中观察,果然被我逮到谢行云偷偷看你的样子。” 说到这里,姜晴空停下来观察黎熹的反应。 她见黎熹神情从容淡然,顿时有种一拳头锤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你都不生气?” 黎熹:“早就猜到了。” 姜晴空说的这些,跟黎熹猜测出的真相大差不差。 谢娇月果然是一棵86年的老绿茶。 真是茶香醇厚。 得知黎熹仅靠推测就猜出了真相,姜晴空对她生出了敬佩之心,“那你是比我聪明一些。” 是她蠢。 被人当枪使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谢娇月利用了。 直到后来嫁到谢家,被谢娇月针锋相对,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谢娇月从前都是在利用她。 “我承认,给你下药是我自己的主意。” “因为我妒忌你,嫌弃你。一想到我嫁到谢家后,还要跟你同处一屋,我就觉得恶心。” “只要搞臭你的名声,将你赶出谢家,我才开心。”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想要获得你的原谅,也没指望你会原谅我。我只是提醒你,相信谢家兄妹会让你变得不幸。” 认真听完姜晴空的劝告,黎熹颔首表示:“你说得对,靠近谢家兄妹的确会让人变得不幸。” “我不会再相信谢家任何人。” 黎熹起身准备道别,想到什么,又问姜晴空:“你还记得,那晚姜星河为了将你从谢家救出来,都做过些什么吗?” 听到姜星河的名字,姜晴空顿时沉默下来。 这个娇纵跋扈的女人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羞愧之色。 那双杏眼里,都聚满了泪水。 一看这反应,黎熹就知道姜晴空全都知道了。 “我妈跟我说了。”姜晴空擦掉眼泪,倔强地望着窗外,她说:“姜星河拎着汽油,放火烧了谢家,才逼谢行云将我交了出来。” “他...” 姜晴空抽噎地啜泣起来。 她直接扯起被子盖住脸,躲在被子里面放声痛哭。 见状,黎熹一点也不觉得姜晴空值得同情。 就凭她将姜星河母亲的灵牌藏到马粪堆里这件事,她这辈子都不配得到姜星河的原谅。 “你们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姜星河对你始终留有一丝情面。” “姜晴空,你要还是个人,就该主动去给他下跪认错。” “他可以不原谅你,但你不能不道歉。” 说完黎熹就走了,出了医院就直奔驾校考场参加科目三考试。 顾缜还在岛上开会,无法抽身过来陪考,今天就由秦教练陪他们几个考试。 谢笺也在。 天气越来越冷了,谢笺打扮得像是个要冬眠的蛇宝宝。 她穿一件摇粒绒棒球服外套,戴一顶毛茸茸的渔夫帽,看着就很暖和。 见黎熹手里拎着圣安医院的药袋子,谢笺难得开了个玩笑:“别人科目三考试前都是去烧香拜佛,你怎么去医院啊?” 黎熹说:“我去医院献血攒功德,今天肯定一把过。” “是么?”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得太满,因为黎熹第一把就没过。 第99章 走丢的女孩,初见应呈风 绕车一周需要按下车身四个方向的按钮。 但黎熹在按左前方第一个按钮的时候,力气小了点,导致考试机器没有感应到。 等她绕车一圈结束,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刚系好安全带,就听到机器音说:“考试不通过。” 黎熹:“...” 黎熹一脸茫然,忍不住质疑考官:“我车子都没启动,怎么就考核失败了?” “你们驾校故意坑人吧。” 考官面皮子绷得很紧,他指了指车身左前方,言简意赅地说:“你力气小,没有按到位。” 闻言黎熹一阵窘迫。 她继续考第二把。 这一次,她一拳捶下一个按钮。 那动静砰砰响,听得考官眼角直抽抽。 长得挺漂亮一姑娘,脾气怎么这么冲呢? 考试车被她捶了几拳头,似乎都变得听话起来,之后的考核黎熹一路绿灯,顺利通过。 黎熹考完,就坐在等候厅等谢笺。 过了二十多分钟,谢笺出来了,黎熹赶紧朝她招手。 “过了没?” 谢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没过?”黎熹问谢笺:“你哪里出了问题?” 谢笺声音闷闷地说:“第一把考试的时候,我在做超车考试的时候,前面那破车开得太慢了,导致我错过了超车时间。” 这算是外部因素。 “那第二把呢?”黎熹有些好奇。 谢笺沉默了会儿,才说:“我考完结束后,下车的时候只顾着给我姐姐发短信报喜,忘了关门。” 黎熹:“...” 这就叫乐极生悲。 “你过了没?” 黎熹:“我过了。” 很好,谢笺直接不跟黎熹说话了。 两人一道打车回家,路上谢笺全程emo,一直拿着手机在微信上骂谢筝。 直到谢筝给她转账五千二,她这才眉开眼笑,并邀请黎熹:“我请你吃泰餐去!” “好啊。” 澜庭公寓后面的大商场就有一家口碑不错的泰式餐厅。 谢笺最喜欢吃他们家的古法咖喱蟹,黎熹尝了尝菜肴,确认她最喜欢吃的是雪花鹅肝。 她对着菜肴拍了两张美照发给顾缜:【我们在吃美味的泰餐。】 顾缜不仅回了她,还说:【我们在吃无聊的自助餐。】 不需要黎熹提醒,顾缜便对着自助餐拍了一张照。 从照片的角度看,他应该站在一个相对比较高的位置,刚好能拍到自助餐的全景。 放眼望去,全都是昂贵的食材,是那种在市区餐厅找都找不到的高规格自助餐水准。 黎熹:【这一点都不无聊,我能敞开肚皮吃到撑。】 顾缜便问:【你喜欢吃这个?那下次我带你来尝尝。】 “你陪我吃饭,能别捧着手机跟你男朋友聊天吗?”谢笺语气充满了怨念,“肯定是顾教练叫咱俩开车的时候,没有对我监督到位。” 连顾缜都有罪了。 黎熹赶紧放下手机,“抱歉,我的错。我来帮你剥螃蟹!” 谢笺受宠若惊。 黎熹刚剥开一条蟹腿,大衣袖子就被人拉了拉。 黎熹以为是哪桌客人的小孩儿调皮,她随意瞥了眼,却看见身边的过道中间,站着一个小姑娘。 小女孩穿着一条暗黑风格的哥特系公主裙,头上还戴着蕾丝手工刺绣的头纱。 这一身打扮,简直就是行走的人民币! 谢笺一看到这个小女孩,就直呼:“洋娃娃!” 黎熹定睛一看,顿时通过小姑娘那头天然的栗色卷发跟混血五官,认出了小姑娘的身份。 “应梨?” 是上次顾老爷子办寿宴,跟她住在同一栋楼,患有梦游症,半夜跑到她房间睡觉的小姑娘应梨。 见黎熹还记得自己,应梨很激动,她小手不住地挥动,比划着手语。 可是黎熹看不懂。 “谢笺,你懂手语吗?” 谢笺也一脸茫然。 “这样。” 黎熹从包里找出纸笔递给应梨,她弯着腰,尽可能温和有力地告诉应梨:“应梨,把你想说的写下来,好不好?” 顾管家说过,应梨只是不愿意说话,但她听得见。 应梨点点头,拿起钢笔在纸上写字。 她小小年纪,钢笔字写得竟然很端正,看得出来有在练习书法。 应梨写的是:【我跟我的爸爸走丢了,能不能,帮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看完纸上的内容,黎熹指出:“我记得你有手机。” 手机还是华为最新款的折叠屏呢。 比她用的都贵。 应梨却写道:【手机在爸爸那里,我忘了带。】 “那你记得你爸爸的电话吗?” 应梨便在纸上写了一排数字。 “你等着,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黎熹按照纸上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便被接听。 “哪位?”应梨爸爸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 电话那边背景很吵闹,对方应该就在商场找应梨。 “应先生你好,你的女儿应梨在泰国餐厅这边等你。” 听到女儿的名字,应呈风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谢谢你!” “麻烦小姐帮我看着应梨,我马上过来!” “不客气。”挂了电话,黎熹朝应梨比了个ok的手势。 谢笺很喜欢小孩儿,尤其是像应梨这种像漫画中走出来的漂亮小女孩。 她问应梨:“应梨小朋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吃螃蟹吗?” 黎熹替应梨拒绝了,“别了,螃蟹这东西很多人都过敏,也不知道小朋友对螃蟹过不过敏。” 谢笺便给应梨点了一杯适合小孩儿喝的鲜榨橙汁。 应梨抱着橙汁,刚喝了五分之一,餐厅外就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色大衣的成年男性。 他出现的那一刻,餐厅似乎都变得安静了一些。 男人有着玉雕美人般如琢如磨的五官,眉宇之间彰显着清隽儒雅。可那双色泽偏淡的褐眸中,噙着的目光又似隆冬天的冷月,看谁都让人觉得凛冽。 餐厅里,谁都在看他。 可谁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就连谢笺都只敢偷瞄对方两眼,随后跟黎熹耳语:“好绝的男人。” 黎熹莞尔,“应梨这么好看,她爸爸能长得丑?” 那倒也是。 应呈风站在餐厅入口处,目光在餐厅内扫视一圈,很容易就找到了打扮华丽特别的应梨。 “狸狸!” 应呈风疾步而来,将应梨直接腾空抱起。 将孩子抱到怀里的那一刻,应呈风如霜雪冷冽的目光,瞬间变得平和温柔。 “抱歉狸狸,爸爸差点就弄丢了你。” 应梨一手握着果汁,一手搂着应呈风脖子,向他摇头表示没关系。 应梨拍拍应呈风的胸口,然后伸手指着黎熹。 应呈风这才垂眸看向黎熹。 在看清黎熹的容貌后,应呈风似乎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黎熹?” 第100章 能爬出龟壳的人,都是勇者 见应呈风精准喊出自己的名字,黎熹有些惊讶,“应先生认识我?” 转念想到姜晴空能抢回一条命,都要多亏应呈风医术高明。 恰好,那晚她在抢救室给姜晴空输血。 应呈风能认出她,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思及此,黎熹笑道:“那晚还要感谢应医生及时赶到,才将姜小姐从鬼门关拉回来,才让我献出去的血液都有了价值。” 闻言,应呈风说:“身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职工作罢了。倒是黎熹小姐大义献血,这很难得。” “你的女儿很可爱。”黎熹看着应梨混血的五官,好奇地问:“她是混血儿吧?” “嗯。” 应呈风问黎熹:“黎熹小姐跟狸狸认识?” “我们有幸在顾家见过一面。”见应呈风闻言又是一愣,黎熹解释:“上回顾老爷子办八十大寿,我也去参加了,还在顾家留宿了一晚,恰好碰到了半夜梦游跑到我房间来睡觉的应梨。” “还有这事?” 应呈风惊讶不已,他问应梨:“狸狸,黎熹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应梨粉白的面颊上顿时浮出一抹难为情的羞红来。 一看她这反应,应呈风就知道了答案。 “那真是不好意思。”应呈风告诉黎熹:“应梨因为儿时的一些经理,性格有些自闭,常常半夜惊醒。”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到别人房间去睡觉,看来我们狸狸很喜欢黎熹小姐。” 应梨睁着微圆的葡萄眼,亮晶晶地盯着黎熹,一个劲地点头。 “看,狸狸喜欢你。” 黎熹莞尔,打趣道:“美女都是惺惺相惜的。” 应呈风温和一笑,见黎熹还有朋友在,边说:“多谢两位小姐帮我照顾狸狸,你们姐妹聚餐我们就不打扰。”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心,还请给我一个买单的机会,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都这么说了,黎熹再跟他客气就矫情了,“那就要让应医生破费了。” “应该的。” 应呈风抱着应梨去买了单,离开前,应梨噔噔噔地跑到餐桌边,再次拿起钢笔写到:【你都没给我发微信消息。】 小家伙这是有情绪了。 黎熹告诉她:“我这段时间忙着考驾照,忘了跟狸狸聊天了。” “这样,以后狸狸无聊可以给我发消息,我有时间会陪你聊天。” 应梨:【好,我要看婚纱鱼。】 她说的是黎熹家里那两条蝴蝶鲤,刚加上微信那天,黎熹曾给应梨发了一条蝴蝶鲤的视频。 “好啊。” “狸狸,我们走了。”应呈风咱在远处朝应梨招手。 应梨朝黎熹和谢笺挥了挥手,这才抱着橙汁跑向应呈风。 父女俩牵着手离开餐厅后,谢笺感慨:“这个应医生的爱人,一定是个顶级大美人。” “我也觉得。” “对了,你跑去医院给人献血了?难怪你今天拎着圣安医院的药品袋子。” “嗯,献血救了个人。”想到姜星河跟谢笺高中时同过校,黎熹问她:“你认识姜星河吗?” “啊!”谢笺突然惊呼一声。 黎熹担心地望过去,发现谢笺竟然被螃蟹的钳子戳破了指腹,还留了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 黎熹赶紧按住谢笺的指腹,用力往外挤了挤。 将血珠挤出来后,又从包里掏出创口贴给谢笺包上。 “你的包是哆啦a梦的口袋?怎么什么都有。”谢笺觉得黎熹就像是个宝藏图,越是深挖,惊喜越多。 黎熹就笑,“有备无患嘛。” 谢笺将话题拉回先前的话题:“你说的姜星河,是家里做高端女鞋品牌的那个姜家吗?” “对。”姜家的确是做高端女鞋品牌的。“我听他说,你俩曾是一个高中的同学,但他好像比你大两届?” 谢笺嗯了一声。 “我那天就是去献血救他的妹妹,他妹妹摔倒流产大出血了,差点就没救回来。” 闻言谢笺就说:“救他妹妹?” “嗯。” “姜星河跟他妹妹关系不是很糟糕吗?听说他从小寄读,就是因为他妹妹容不下他。” “他妹妹容不下他只是其一,说到底啊,还是他爹不喜欢他,才纵容家里人都欺负他。” 谢笺没做声。 “姜星河高中那会儿,在你们学校是不是很出名?” 谢笺想了想,才点头,“嗯。” “很嚣张?” 哪知谢笺竟然摇头说:“他很沉默。” 这倒是出乎黎熹的意料,“我以为姜星河高中时期,也跟现在一样张扬嚣张呢。” 闻言谢笺也有些意外,“他现在的性格,变了那么多吗?” “嗯。” 黎熹说:“他现在吊儿郎当的,十足十的纨绔公子哥做派,但他人不错,本质还是三观正直的好男孩。” 听到这话,谢笺有些出神。 黎熹见她手受了伤,便主动帮她剥蟹肉。 小碗里的蟹肉都堆了半碗,谢笺这才结束沉默,低语讲:“姜星河念高中的时候,总是被霸凌,因为全校都知道,姜星河是姜家不受宠的孩子。” “只要不把他搞死,姜家就不会管他。” “所以那会儿,很多人欺负姜星河。” 谢笺说:“我第一次遇见姜星河,就是在女厕所,他被反锁在里面,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人放他出来。” 谢笺将他放了出来。 然后谢笺就成了第二个姜星河。 黎熹听得火冒三丈,“你们学校的领导就不管?” 谢笺摇头,“黎熹,当一个人被他的家人讨厌放弃时,就连路边的狗都是能咬他一口的。” 黎熹顿时沉默下来。 “他现在...过得好吗?”谢笺问得有些犹豫。 黎熹说:“怎样算好?至少他还活着,现在的他,已经敢提起汽油火烧谢家救出姜晴空了。” 谢笺震惊地张大了嘴。 “那...那变化挺大。” 如果不是相信黎熹的为人,谢笺都要以为黎熹是在吹牛了。 那样一个卑微没有存在感的人,如今竟然敢纵火救人了? 听说高中毕业后姜星河就去国外野鸡大学念书了。 咋地,野鸡大学就这么养人? 那个小绵羊一样好欺负的男人,都被逼成了烈性山猪? 看来这些年,姜星河是真的变强大了。 谢笺难得扯起嘴角,扬起了微笑,她由衷替姜星河感到开心:“能爬出龟壳的人,都是勇者。” “挺好的。” 第101章 顾淮舟亲自下场破谣言 回到家,已经九点。 黎熹先在家里洗了个澡,给鱼儿喂了粮食,又给派大星开了个小肉罐。 派大星已经饿疯了。 白天黎熹不在家,它只能吃几颗压缩猫粮。 它现在看来那猫粮就一身怨气! 这会终于吃到罐罐,派大星都忍不住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 黎熹看得开心,就把派大星吃东西的模样拍摄发给顾缜,并说:【不是说派大星挑食?】 黎熹:【我看它挺好养活的。】 经济座谈会最后一晚有个商业酒会,商界大佬大多都带来了女伴,就连那些外国友人也都挽着漂亮的女伴。 而那些女伴,大多都是娱乐圈跟名媛圈的交际花,个个打扮得精致光鲜。 谢娇月今天也来了。 而她今晚的身份,是老公爵维尔斯的女伴。 老公爵年过六十,却意外地很年轻,他的皮肤很精致,看上去与在场四十多岁的壮年男性没有差别。 这几天,谁都在夸维尔斯公爵保养有方,纷纷向他请教心得。 维尔斯只是神秘的笑,话里话外透露出他名下有一家医疗研究所,专门研发抗衰老药物。 他这次过来,就是想跟顾家合作,打开亚洲市场,实现共赢。 只可惜,他在岛上待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顾家真正的掌权者顾淮舟。 谢娇月一袭海蓝色抹胸包臀裙,娉娉婷婷地站在维尔斯的身边,看上去更像是众星捧月的公主一般。 她英语还算流利,但也只能够应付日常交流,对大佬们讨论的商界专业话题,她是插不上话的。 谢娇月觉得有些无聊,便跟维尔斯说了声失陪,端着酒杯去了宴厅外面的花园阳台。 花园阳台跟宴厅中间立着一道屏风,上面是一只蜀绣的憨态可掬的熊猫。 谢娇月来到屏风前,随意地朝屏风后面瞟了一眼。 就怕有大佬跟女伴在后面抱着脖子啃,她去了会打扰人家雅兴。 其实像这样的晚会,结束后会发生什么,大家都清楚,却又心照不宣。 那些女伴盛装打扮,将自己**得犹如精美的花瓶,不就是盼着宴会结束后,能被大佬带去楼上的房间春风一度。 醒来,自然会得到她们想要的资源。 可谢娇月这随意一瞥,却将她给定在了原地。 因为,此刻,就在那屏风后面的阳台上,站着一道孤寂挺拔的高大身影。 那人的身形,气质,都与谢娇月记忆中顾家庄园里的那个人像足了十成十! 顾淮舟? 谢娇月提起裙边,加快脚步绕过屏风,看见背对她站在阳台上观赏夜色海景的男人,她心跳如雷。 男人身穿暗红色的衬衫与黑色的长裤,臂弯上搭着高定款式的西装外套。 衬衫的下摆收进长裤中,衬得窄腰结实劲瘦,双肩宽阔挺括。 “顾淮舟?”谢娇月声音轻轻的,温柔得不可思议,像是害怕惊扰了牡丹花上的蝴蝶。 男人没有回头。 谢娇月看见青年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 而这个动作,更像顾淮舟了。 每次在顾家庄园隔着屏风看顾淮舟时,他都会泡一壶茶,慢慢地喝着。 当他喝完第三杯茶的时候,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他举手投足间的神态,与谢娇月记忆里安静喝茶的顾淮舟,更像是复制粘贴一般神似。 他真的是顾淮舟! 谢娇月痴恋地盯着那道背影,她不禁欣喜如狂。 谢娇月不敢贸然靠近男人。 她垂手握着酒杯,不安地抚摸着杯口,轻声跟顾淮舟说:“顾爷爷生日那天,是我失去了分寸,说错了话,才惹怒了你。” “我明明知道你最不喜欢被人威胁,最不喜欢被人强迫,却说了那些糊涂话。” “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 “淮舟,你...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说完,谢娇月有些惴惴不安地等着顾淮舟给他一个答复。 “谢小姐。”一道完全不同于顾淮舟,却同样熟悉的男嗓音从面前男人的口中响起。 这声音... 谢娇月豁然抬头,就跟转身朝她垂眸看过来的顾缜撞上了视线。 “怎么是你!”谢娇月太失态,声音拔高了一截:“顾缜?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宴厅那边的关注。 好几个大佬来到屏风后面,在线吃瓜。 顾缜伸出握着酒杯的左手,便有服务员第一时间上前帮他拿走杯子。 顾缜将西装搭在肩膀上,就要回宴厅。 与谢娇月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停下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冷冽的嗓音充斥着玩味:“谢小姐不是逢人就说你是顾淮舟的偏爱吗?” “既然是偏爱,怎么能随便对着一个男人,就认错了人?” “还是说...” “谢小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见过顾淮舟?所谓的偏爱,只是谢小姐的一面之词?” 说完,顾缜轻笑了声,就阔步走出进了宴厅,去了顾氏财团成员那边。 他这次的身份依然叫顾缜,是顾氏财团参会人员中的一员。 行走在外,身份全靠自己给。 而顾缜先前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所以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 看这情况,谢娇月是将顾缜先生错认成了顾淮舟? 但这不应该啊。 谢娇月是唯一能接近顾淮舟的女人,号称是顾淮舟唯一的偏爱。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很亲近的关系才对啊。 如此亲近的关系,她还能认错人,难道她跟东洲市大多数人一样,其实压根就没见过顾淮舟的真面目? 什么偏爱。 什么顾老认可的准孙媳。 什么顾家少奶奶。 该不会都是谢娇月往自己身上贴的金吧? 再联想到不久前的传闻,说是顾老爷子在他的生日寿宴上说要给谢娇月介绍相亲对象。 这个消息传出来时,大伙儿都觉得是造谣。 但结合今晚的事一琢磨,顿时就觉得顾老爷子要给谢娇月介绍相亲对象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么说来,谢娇月也不过如此嘛。 等谢娇月收拾好情绪,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时,就敏锐地发现到在场的男性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尊重,添了些轻浮跟打量。 就像是打量一件拍卖品,一朵梅花的那种感觉。 而他们身旁的女伴看谢娇月的目光也变得平常起来,就好像她已经成为她们的同类人了,都是想要借东风攀高枝的货色。 谢娇月惶然意识到,她所拥有的尊贵,都是借了顾淮舟的势。 一旦顾淮舟公然澄清,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第103章 黎熹也有金手指啊 谢明宗下了床。 一边穿衣服一边叮嘱小情人:“最近几天我有事不会来找你,你可以自己安排活动。” 小情人心花怒放,却故意做出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来。 她走过来帮谢明宗系领带,笑着问:“我的好姐妹最近都飞去了三亚,说那边天气温暖适合度假,人家也想去嘛...” 闻言谢明宗嗤了一声,拍了拍小情人的翘臀,他说:“等会儿给你五十万。” “谢总,你真好!” 小情人搂着谢明宗的脖子,仰头就在他侧脸献上香吻。 两人一路吻到大门口,小情人这才松开谢明宗。 目送谢明宗走进电梯厅,看着电梯的数字变成1,小情人的脸上这才淡去了全部的笑容。 她转身,走回客厅,拿起手机按下一串数字拨了出去。 “老板。” “谢明宗今晚来找我,接了个他女儿的电话就走了。今天这通电话有些奇怪,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 电话那边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说。” “他们在电话里提到了一个叫做维尔斯的男人,谢娇月说,维尔斯会在三天后找谢明宗取特产...” * 科目三通过后,黎熹便预约到了两日后的科目四考试。 到了那天,黎熹早早抵达考试。 黎熹轻轻松松就通过了科目四考试,并在中午之前拿到了热腾腾的驾驶证。 上午刚拿到驾驶证,下午黎熹就约上谢笺跟薛霓一起去车行提了一台三十多万的电动汽车。 她买了车,自然要做东请吃饭。 黎熹带着她俩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因为要开车就没喝酒,每个人只点了一杯鲜榨的柳橙汁。 吃完饭,薛霓到商场精品店买了一块平安扣车坠子送给了黎熹,黎熹当晚就将车坠子挂在了车上。 谢笺则给黎熹送了一套车载香薰。 黎熹则给自己买了一个安全破窗捶,还配备了灭火器跟自动体外除颤器。 她因为车祸死过一次,如今再开车就格外谨慎,该配备的救命玩意儿一个都不省。 买完东西,黎熹先开车将薛霓送到最近的地铁站,这才载着谢笺回家。 刚抵达谢笺小区,黎熹就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 盯着归属地是东洲市的陌生号码,黎熹犹豫了下,等谢笺下了车才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一阵寂静。 黎熹也不说话。 两方就像是在比谁的耐心更持久。 最终还是谢明宗败下阵来,他说:“黎熹,我这里有个秘密,是关于你父亲的,你一定很想知道。 黎熹嫁妆不知道谢明宗是在骗她,她问:“什么秘密?” “轻易说出来的就不叫秘密。想知道的话,明天晚上七点钟,来山海殿饭店找我。” 山海殿饭店,那是东洲市最昂贵的一家饭店了。 黎熹嗤笑,“你说有秘密我就去?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爱说不说,不说我就挂了。” 黎熹等了会儿,没听见谢明宗的回复,直接利落地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黎熹在心里默数,刚数到八,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依然是谢明宗。 直等电话铃声快要结束,黎熹才接了电话。 谢明宗阴冷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其实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他是被仇人杀害的。” “想知道杀害他的人是谁,明晚七点就来找我。” 说完谢明宗主动挂了电话。 黎熹丝毫没有被谢明宗这通电话干扰到心情。 回到澜庭公寓,黎熹没回家,直奔2301号公寓。 顾缜不在家,她就直接摁密码进去了。 她进去的那一刻,就敏锐地察觉到屋内有隐藏的监控器对着她。 黎熹是个对窥视很敏锐的人。 像是生来就有的天赋。 黎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她脚步停在了玄关的收纳衣柜旁边,那里摆着一个陶瓷烧制的招财猫。 黎熹盯着招财猫的左眼看了片刻,直接将食指伸了进去。 果然,那左眼是一张薄膜,里面藏着一个蚕豆大的监控器。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顾缜打来的视频电话。 黎熹刚接通电话就听见顾缜说:“别伤害它,它是无辜的。” 黎熹莞尔一笑,大发慈悲饶过了那只监控招财猫。 她走到顾缜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问顾缜:“顾教授,你在哪儿?” “在外面办点事。” 黎熹注意到顾缜那边的背景很宽阔,像是一间办公室,但办公室落地窗外的背景不是高楼大厦。 更像是...大海? “你还在海岛上?还没回来?” 顾缜解释:“没在之前那座岛上了,在另一座岛上。” 他等着黎熹询问究竟是哪座海岛。 可黎熹却没有刨根问底。 见派大星竖着尾巴走了过来,黎熹一把捞起派大星,她对着手机那边的男人胡侃:“今晚失眠,我打算来陪你睡觉的。” “既然你不在家,那我就回去了。” “...” 顾缜摘下了眼镜,有些无奈地喊她名字:“熹熹,别逗我。” 黎熹扑哧地笑了声,这才告诉顾缜:“我今天拿到了驾照,提了车,准备叫你一起去吃宵夜。” “但你既然在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们改天再约也行。” 闻言顾缜说:“我明天回来,不会超过下午两点。” “行。” 黎熹撸着派大星柔顺的毛发,咬了咬红唇,才迟疑地说道:“谢明宗约我明天晚上七点去山海殿见他,说是要告诉我父亲的死亡真相。” “但我觉得他是另有算计。” “我怀疑,他是要做局引我去见维尔斯。” 听了这话,顾缜神色一正,严肃地告诫黎熹:“不要擅自行动,你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去。” “好。” 顾缜忽然定睛看着黎熹。 即使隔着屏幕,黎熹也能感受到顾缜的审视跟欣赏。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黎熹怪不好意思的。 “我的熹熹真聪明。”顾缜夸她:“熹熹没有金手指,也能猜透谢明宗的计划,很厉害。” 黎熹脸蛋儿红得像是煮熟的虾,“你夸人怎么像夸小孩子啊。” 只有小孩儿才喜欢这样被人哄好不好? “其实我也开了金手指。”黎熹神秘一笑,她说:“我的金手指啊,一直藏在谢明宗的身边。” 顾缜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你在谢明宗身边,安插了你的眼线?” “嗯哼。” “聪明!” 顾缜又开始夸她了。 黎熹羞得直接挂了电话。 她给派大星开了个肉罐罐,看着它吃饱喝足,又用逗猫棒陪它玩了会儿,这才回了自己的家。 她钻进书房工作到深夜四点,这才去洗漱睡下。 睡之前,黎熹习惯性将手机调成静音。 她一觉睡醒,太阳都到了西边。 黎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四点了! 这澜庭公寓果然磁场好,风水养人啊! 黎熹睡觉习惯裸睡。 这几天冷了,她终于舍得把公寓地暖打开了。 黎熹钻出被窝,随便拿了件长体恤跟内裤往身上一套,就去厨房那边接水喝。 她打着哈欠,赤着脚,刚走到客厅,就跟闻声回头望过来的顾缜四目相对。 “...” 黎熹惊呼:“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缜镇定地解释:“你的电话打不通,敲你家大门也没反应。我查看楼道监控,见你从昨晚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 “担心你生了病,就擅自进了屋。” “发现你在睡觉,我就在客厅等你。” 黎熹一想,没觉得顾缜的做法有哪里不对,反倒觉得他这个男朋友挺体贴。 但顾缜这会儿却有些难受。 他努力扭转视线不去看黎熹那双长得撩人的双腿,哑声说:“你能不能,先换件衣服?” 黎熹低头一看,立马捂着胸往卧室跑。 顾缜扶额,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黎熹那双细嫩光滑的大长腿... 第104章 她画的男主都是他 今年流行灰色系,但黎熹独爱色彩明艳的衣服。 她又怕冷,一冷就长荨麻疹,所以到了冬天,黎熹就会老老实实穿上秋衣裤,再套上羊绒衫,最后穿上羽绒服。 不过家里开了暖气,她就没穿羽绒服,只穿着一件中式风格的白色打底连衣裙。 她拎着一件玉粉色的长羽绒服走出卧室。 “我先弄点儿吃的咱们出发。” 黎熹将羽绒服挂在玄关的落地衣架上,就转身去厨房做吃的了。 顾缜跟着走进来。 他问黎熹:“谢明宗约你几点见面?” “七点。” “那我们八点过去。” 黎熹觉得可行。 “你吃午饭了吗?” 顾缜摇头,“没呢。” “我打算煮馄饨,你吃吗?”黎熹日夜颠倒,晚上经常饿肚子,她就会在冰箱里备一些馄饨当宵夜。 “吃。” 黎熹直接冷水下锅煮馄饨,汤底是紫菜跟虾米。 馄饨不多了,刚好够两碗。 但黎熹给她自己装了一个大汤碗,只给顾缜分了一小碗。 “你吃小碗的,我吃大碗的。”黎熹端着她的大汤碗就去了餐厅。 顾缜端着那只小得可怜的五寸饭碗追去餐厅,他忍不住说:“为什么给我这么小的碗?” 他觉得黎熹是真的不爱他。 一点都不爱。 黎熹睁眼说瞎话:“你是我的宝宝啊,你吃宝宝碗。” 顾缜:“...” 黎熹还是爱他的。 见顾缜突然就被顺毛了,黎熹忍不住笑,“我今晚要去干架,得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 干架? 顾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黎熹,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没想好。” 但黎熹紧接着就说:“谢明宗要是敢把我当特产送人,我就把他的特产切下来送给维尔斯。” 顾缜皱眉,“不行。” 黎熹以为顾缜是嫌弃她做法太残忍,就听见顾缜说:“你不能看别的男人的特产。” “我来帮你切。” 黎熹:“...” 黎熹赶紧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分了三个给顾缜,“那你再多吃三个,才有力气帮我切特产。” 顾缜受宠若惊。 吃完馄饨,黎熹回屋去化妆,顾缜卷起袖子就去洗碗。 公寓里有洗碗机,但就这么两个碗,顾缜直接就洗了。 洗完碗,顾缜来到黎熹的卧室。 卧室的门开着,黎熹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顾缜轻敲卧室门,问黎熹:“我能去你书房看看吗?” “可以。” 得到黎熹的准许,顾缜这才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黎熹的书房不脏,但很乱。 她的书桌上,地毯上,随处可见画稿子。 知道黎熹是漫画师,而漫画师们都有自己独特的创作方式,顾缜没敢随意去收拾散落在地的稿纸。 他扫了扫黎熹的书架,发现黎熹的书架上摆着很多跟乐器有关的书籍。 乐器恰恰是顾缜的盲区。 他音律不全,拉小提琴犹如锯木头,弹钢琴就是乱弹琴,所以父母都没有逼他学过音乐。 顾缜扫了眼黎熹的书桌,顿时被一张素描稿纸吸引。 那张稿纸被平板压着,只露出来一半。 但就是那一半,就足以引起顾缜的在意。 那是一双成年男性的腿。 那双腿的主人穿着西装长裤跟黑色锃亮的皮鞋,他背对着漫画师,跪在地上。 嗯? 顾缜拿开平板,画稿纸上的内容便跃入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上身赤裸,宽肩窄腰的男人。 男人跪在地上,肩胛骨跟脖颈位置有女人指甲的抓痕,他的头上还戴着一对狼耳朵... 顾缜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黎熹对性对象的幻想? 她喜欢狼耳? 顾缜将那张稿纸放回原处,用平板压着,又将其他稿纸都翻了翻。 没多久,他就在地毯上那堆废弃的稿纸中,找到了新的东西。 这次,稿纸上依然是一个男人。 上一张稿纸上的男人好歹还穿了条裤子,这张稿纸上的男人直接全光。 他躺在浴缸里,身子浸泡在水中,关键部位被沐浴露的泡沫挡住,更显得诱惑。 但重要的是,男人的左眼跟眉毛之间,有一个黑色的痣。 相同的位置,顾缜也有一颗。 他蓦地放下了稿纸,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台。 他打开窗,对着窗外的艳阳天抽了根烟。 黎熹的性幻想是他。 这真是个令人身心愉悦的猜测。 一根烟抽烟,顾缜勉强压下满腔的欲望,这才退出书房去客厅等黎熹。 “好了!” 黎熹打扮好了。 她穿上羽绒服,还围了一条羊绒围巾。 看到穿得像个蚕宝宝的黎熹,顾缜想到他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 霸总将她按在沙发上,粗鲁地脱了她的棉衣、马甲、保暖衣、绒衣、棉裤... 顾缜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黎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样很可爱。” 黎熹没觉得自己哪里可爱,倒觉得顾缜刚才笑得很招女色狼惦记。 “我今天提了车。” 黎熹用食指转了转车钥匙,朝顾缜挑衅一笑:“敢坐我的车吗?” “敢。” “差点忘了。”顾缜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黎熹:“恭喜你喜提爱车,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小礼物。” 黎熹接过红包,隔着红包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是一张卡片。 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问顾缜:“银行卡?” “不是。” 闻言,黎熹这才当着顾缜的面拆开红包。 里面是一张终身免费洗车卡。 那家店就在澜庭公寓附近,开车过去只需要两分钟。 黎熹莞尔,“这是个好东西,我喜欢。” 她收下了那张卡,突然踮脚亲了亲顾缜的耳朵,“我有口红,就不亲你的脸了。” 顾缜却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提着她的腰按在怀里,低头吻上她的热唇。 怕弄脏她的妆面,他吻得很细致,也很温柔。 这种磨人的吻法,折磨得黎熹双腿有些发软,她不得不将双手搭在顾缜臂弯上,借力才能站稳。 等到一吻结束,黎熹的口红几乎都被顾缜沾了过去。 “...我去补妆!” 黎熹推开顾缜就滚回了卧室。 第105章 小情侣联手,暴打变态公爵 来到地下车库,上了车。 黎熹坐上主驾驶,顾缜很自觉地坐在副驾驶上。 见顾缜一点都不紧张,黎熹就故意逗他:“新手上路,你真不怕?” “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顾缜说:“我有信心。” “切。” 黎熹熟练地启动车子,刚放下手刹准备出发,耳边冷不丁地响起顾缜的询问:“你能接受婚前性行为吗?” 黎熹震惊地重新拉起了手刹。 她匪夷所思地看着顾缜,“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顾缜坦诚得可怕:“因为我想要你。” 顿了顿,他又说:“无时无刻。” 黎熹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脸蛋红红地憋出一句:“你思想好猥琐啊,顾教授。” 猥琐? 顾缜想到黎熹书房里那些画稿,笑容加深了一些。 “你没有说不可以。”顾缜点点头,总结道:“那就是接受。” 黎熹摸了摸耳朵,小声嘀咕:“我22了,早成年了,我会幻想那些也很正常吧。” “当然。”顾缜说:“性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他盯着黎熹红彤彤的耳朵,又意味深长地说:“有性幻想对象也很正常。” 黎熹总觉得顾缜是在点她。 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她将车窗摇下来,默默地启动车子,一路直奔山海殿。 * 他们卡在8点准时抵达山海殿。 山海殿是仿唐建筑,酒店建造得非常巍峨,夜里灯光一开,就像是进了皇宫。 所以很多人都敬而远之。 黎熹也是头一回来这里。 她带着顾缜来时,谢明宗早就等候多时。 “你怎么才来!” 谢明宗一看到黎熹身旁的顾缜,他顿时冷了脸,质问黎熹:“你带他来做什么?” “怕你阴我,带个打手自保。”黎熹回答得十分坦荡。 谢明宗直接被噎得无话可说。 他深吸口气,威胁黎熹:“想要知道你父亲的死亡真相,就单独跟我进去聊。” “如果你执意要带他,那就没得谈。” “哦。”黎熹拉着顾缜的手就走,“我们走吧。” 见黎熹说走就走,谢明宗急得不行。 他一咬牙,只能主动退让,“行,你俩一起进来吧!” 黎熹便带着顾缜随谢明宗一起走进了山海殿。 山海殿主楼是举办盛大宴会的地方,后面的独栋小楼是给有钱老板们私人聚会的地方。 那才是真正烧钱的地方。 谢明宗今天就在山海殿包下了一栋小楼。 他们一进去,小楼中央的舞台上就有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舞者在跳舞。 那舞者看着也就二十岁的年纪,穿一条黄色舞裙,跳的是正儿八经的古典舞。 除了跳舞的,旁边还有两三个奏乐的。 啧。 真是帝王一般的享乐。 黎熹问谢明宗:“你说事就说事,约我来这里做什么?” “带你见一个朋友。”谢明宗说:“我那个朋友是从国外来的,你不是会拉小提琴吗?” “只要你帮我拉一首小提琴,让对方开心了,我就把你父亲的死亡真相告诉你。” 说完,谢明宗觎了眼顾缜,他说:“你这朋友应该没意见吧?” 哪知顾缜说:“我有意见。” 谢明宗:“...” “你有意见?”谢明宗不禁冷笑,他说:“那就憋着!” 顾缜眯眸,高深莫测地看了谢明宗一眼,这才跟着黎熹走进去。 一进屋,黎熹就看到了坐在大厅左侧用餐席位上的维尔斯。 维尔斯穿着一身格纹英伦西装,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坐在饭桌后方看着她。 等黎熹向自己望过来,维尔斯这才优雅地起身,朝她举杯恭维:“美丽的黎熹小姐,早就听谢先生说你琴技了得。” “不知道我今晚,可否有幸听一听?” 黎熹答应得痛快,“当然。” 黎熹偏头问谢明宗:“琴呢?” “这儿呢。”谢明宗早就准备好了小提琴。 黎熹接过小提琴,仔细端详,赞道:“好琴。” 维尔斯在一旁解释:“这是我送给黎熹小姐的礼物,它是我从m国一场拍卖会上得到的,它的上一位主人是已故的小提琴家艾希大师。” “那倒是我的荣幸了。” 黎熹抱着琴对谢明宗说:“麻烦,让这些舞蹈表演者先离场。” 谢明宗见黎熹肯配合自己,那当然是愿意的。 他赶紧将舞蹈演员和那几个乐器表演师请了出去。 见顾缜像个门神一样杵在屋子里,谢明宗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你确定要留在这里?” “眼睁睁地看着你喜欢的姑娘给别的男人搞表演?” 顾缜垂眸扫了眼满脸横肉的谢明宗,突然问他:“谢先生今年贵庚?” 谢明宗闻言一愣,但还是迟疑地说道:“52.” “但我多少岁,管你什么事?” 顾缜莫测一笑。 他将小楼的门关上,转过身来,笑着说:“因为你的墓志铭上会写着谢明宗享年52岁这几个字。” “你胡说八道什么!”谢明宗刚想叫保镖来进屋来,就见顾缜优雅地脱了西装,抡起一旁的古琴就往谢明宗头上砸。 谢明宗只看到一道虚影晃过,他的脑袋就被砸得嗡嗡作响。 刹那间,谢明宗眼冒金光,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黎熹也迅速举起手里的提琴,对准维尔斯公爵的脸就扇了过去! 砰! 维尔斯趔趄倒地。 他刚要爬起来,黎熹就绕到他背后,一脚踹在他背上,顺势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往后拽。 维尔斯被迫仰头。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维尔斯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 他瞪着看着乖巧可欺的黎熹,阴狠狠地威胁她:“我是...维尔斯公爵!” “你敢伤我,大使馆不会放过你。” 啪! 黎熹兜头就是几巴掌甩在维尔斯的脸上,打得威尔斯直冒金光。 眼见维尔斯就要翻白眼了,黎熹这才松开他的领带。 接着黎熹脱了羽绒服,又脱了羊绒衣,抓起维尔斯的手在她脖子上抓了一把。 随后她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对威尔斯说:“你在华夏境内,伙同谢明宗意图侵犯如花少女,却惨遭暴打的消息传去大使馆...“ “我相信你威尔斯公爵的名声,一定会传遍全球!” 第106章 黎熹开大,谢明宗遭殃 “起来!” 顾缜命令谢明宗起身。 谢明宗这会儿头晕眼花根本站不起来。 见他迟迟不动,顾缜嫌弃地拎着他的肩膀,像拖死猪一样将他拖到维尔斯的身边。 维尔斯跟谢明宗背靠着背,被捆在一起。 黎熹拿桌子上的湿巾塞在维尔斯嘴里,警告他:“你先给我老实蹲着!” 黎熹走到谢明宗身前,她坐在餐椅上,将一把水果刀递给顾缜:“顾教授,劳烦了。” 谢明宗盯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不安地挣扎起来,“黎熹你要做什么!” “顾教授。”黎熹催促顾缜。 顾缜眼睛都不眨一下,利落一刀插入谢明宗双腿之间。 “啊!” 谢明宗吓得惊声尖叫。 但山海殿内热闹非凡,守在外面的保镖早就被谢明宗吩咐过,他不开门,他们就不能随意闯进去。 怕坏了谢先生的好事,保镖们根本不敢随意进来查看情况。 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谢明宗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垂眸,看见那把插在木地板上,与他裤裆仅有一厘之差的水果刀,他吓得冷汗直流。 好险! 谢明宗惊魂未定地呼了口气,怒骂黎熹:“黎熹!伤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怕什么。” 黎熹玩味一笑,告诉谢明宗:“这会儿,你诱害少女的证据应该已经被送到了警察局。” “很快你就会被收监入狱,就算我今晚把你那里剁了,也只会让人拍手叫好。” 谢明宗神色惊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是拍了些小视频,主要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爱好。 等老了,那些视频就是他年轻时候的战绩,是宝藏。 可那些东西,被他藏在与小情人的爱巢里,黎熹怎么可能拿到它们? 谢明宗断定黎熹是在忽悠她. 但黎熹却轻轻地吐出一个女孩儿的名字:“秦语秋,记得吗?” “那个被你伤害,伤心欲绝之下跳河自杀的17岁少女。”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谢明宗听到秦语秋这名字,脸上肥肉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他这些年玩得越来越过火,但并不是每个姑娘都像如今这个小情人那么知趣。 秦语秋就是最不听话,最不服管教的女孩子。 知道她跳河自杀的消息,谢明宗是很震惊的,但好在他提前找到了秦语秋的遗书并藏了起来,这才没有被查到。 谢明宗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乍然从黎熹嘴里听到秦语秋的名字,他不免感到惊悚。 黎熹是怎么查到这些消息的? “你怎么知道的?” 黎熹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秦语秋遗体被打捞起来的当天,秦语秋最好的闺蜜就来谢家找谢明宗算账。 那天是周六,恰好黎熹放假在家。 她先于谢家所有人看到了那个女孩子,也看到了对方手里的刀。 再联想到谢明宗那两天彻夜不归的异常表现,黎熹意识到不妙,便悄悄去见了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叫朱可欣,年仅16岁。 通过朱可欣的讲述,黎熹才知道秦语秋的经历。 “你以资助者的身份资助秦语秋上学,像她那样的孩子,你一共资助了8个。” “秦语秋将你当做大善人,可你却利用她的善意,对她实施了残忍地侵犯。” “谢明宗。” 黎熹叠着腿,靠着椅背。 她用球鞋的谢尖拍了拍谢明宗的脸,笑问他:“你就没想过,你身边的这个小情人,她为什么这么听话吗?” 谢明宗想明白了什么,蓦地瞪圆了眼睛,“欣欣是你的人?” “她不是我的人,她只是想要将你绳之以法的人。” 这些年,黎熹用她画漫画的稿费,暗中资助朱可欣,让她混入时尚圈,成为一名颇有名气的嫩模。 今年春天,朱可欣成功接近谢明宗,并获得谢明宗的注意。 她假扮乖巧温顺,哄得谢明宗连家都不归,也成功骗谢明宗将他拍摄的那些小电影拿了出来。 谢明宗将那些小电影当做调情的开胃菜,放心地将它们存在了欣欣住的房子里。 而此刻,本该去了三亚的朱可欣,正带着那些罪证前往警局立案。 这也是黎熹决定在今晚来赴约的原因。 她要赶在谢明宗入狱前,查清那个货车司机与黎长安之死的真相。 得知欣欣一直都是装的,是黎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谢明宗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黎熹,你真是心机歹毒啊。” 谢明宗恶狠狠地说:“我当初就不该领养你!就该看着你在孤儿院受尽苦难。” “像你这种长得漂亮,又没有家人依靠的小姑娘,进了孤儿院,很快就会被那些变态领养走。” “你会成为他们的身下...” 谢明宗的污言秽语还没尽数说完,就见顾缜伸出右手从他脸颊飞快地一划,谢明宗的嘴角就被锋利的硬物划破一条伤口。 “不会说话的嘴巴,切了才好。”面无表情说这些话的顾缜,让人不由心底生寒。 谢明宗嘴角的伤口鲜血直飚,染红了黎熹的粉色羽绒服。 黎熹能清楚地看到谢明宗伤口中跳动的血肉。 她难掩震惊地看向顾缜。 才发现顾缜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黑色古朴的戒指,那戒指有机关,打开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合上就是一条有黑色线条的普通戒指。 黎熹突然一把取下顾缜中指上的戒指,二话不说将它戴到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 她拿湿毛巾擦拭顾缜手背上的血液,头也不抬地叮咛:“如果警察问起,不许说他的脸是你切的。” “问就是我做的。” “这老变态以前偷窥我洗澡,今天又骗我来这里给维尔斯做人情,我怎么伤他都有退路。” “但你没有。” 顾缜垂眸望着仔细替他擦拭血液的女孩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好。” 替顾缜擦干净血液,黎熹这才重新看向谢明宗。 谢明宗被切了一刀,这会儿疼得浑身都在打哆嗦,意志力都有些涣散了。 “谢明宗。” “谢娇月身边那个叫做张贺全的保镖,他的左手大拇指原来有六根手指头,后来做了切除手术。” “那个人,他就是当年撞死我父亲的货车凶手,对不对?” 听到张贺全这个名字,谢明宗混乱的意识出现了片刻的凝滞,痛苦的眼睛里也飞快地闪过一抹慌乱。 黎熹没有错过他的微表情。 “张贺全因为醉驾撞死我的父亲,他也差点撞死了你的两个孩子。这样的人,绝不该成为谢娇月的保镖!” “告诉我,你俩之间到底做了什么勾当!” “我父亲之死,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你跟张贺全合作的阴谋,是不是!” 谢明宗死猪不怕开水烫,动了动那张血淋淋的嘴,艰难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保镖是我随便找的。” “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司机。” 黎熹会信他的鬼话吗? “保镖这种职业,你能随便找?” “我还不知道吗?你们都以为谢娇月能当顾家少奶奶,把她当眼珠子护着,会随便将些不三不四的人送到她身边?” “谢明宗,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谢明宗还是那个答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 黎熹气笑了。 “谢明宗,我知道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谢明宗狐疑地盯着黎熹。 他正疑心黎熹是在诈她,就听见黎熹说:“其实12年前救了顾淮舟的人根本不是谢娇月,是我。” “对吧?” 顾缜猛地低头看向黎熹,目光难掩震动。 谢明宗也是一脸惊恐的反应。 黎熹没有注意到顾缜的反常,她视线锁定在谢明宗那双心虚不安的眼镜,平铺直叙地讲述:“这件事,你们谢家四口都知道。” “姜晴空那晚之所以被推倒大出血,是因为她偷听到了谢行云兄妹的谈话。” “真正救了顾淮舟的人是我。” “谢娇月领取了我的功劳,成为了顾淮舟的救命恩人,你们谢家也是靠我才获得顾家的感恩,才有了今天的造化!” “谢明宗,自我父亲去世后,我的记忆就变得混乱不堪,至今都记不起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熹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绝对不是那种脆弱到会因为父亲去世就一蹶不振的小软蛋。 黎熹若有所思地说:“是你们对我的脑子动了手脚,让我忘记了那两年的事,对吧?” “你们领养我,根本不是因为风水先生的建议,而是要把最大的秘密藏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黎熹说得越多,谢明宗的反应就越惊恐。 至此,黎熹心里便有了答案。 她顺着姜晴空提供的线索,抽丝剥茧竟然猜中了真相! “好得很啊!” 黎熹又气又恨。 上一世,谢娇月靠着救了顾淮舟的恩情,成为爆红全亚洲的女明星。谢家的娱乐公司也发展成国内四大娱乐巨头之一。 而她呢? 她被诬陷成东洲城臭名昭着的恶女。 好吃懒做是她,水性杨花是她,不知羞耻也是她!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无端承受那么多的伤害! 凭什么! 黎熹伸出左手,一把拔出地板上的水果刀,谢明宗恐惧的注视下,她左手手起手落,果决地一刀插入谢明宗的裆。 “啊!” 这一次,谢明宗是真的疼的惨叫。 疼得眼睛翻白眼,几乎要晕过去。 黎熹拔出西装裤里的刀,眼见谢明宗西装裤裆被鲜血打湿,她这才笑了。 “谢明宗,你这样的老混账,只有被阉了才会老实。” 说罢,黎熹又提着刀绕到维尔斯的面前。 她握着沾了谢明宗裤裆血的水果刀,左右重重地拍打维尔斯的脸颊。 维尔斯知道那水果刀上的血是什么。 他又嫌弃又害怕。 “老混账,想睡我,你也配?” 黎熹用刀剑轻刮维尔斯的裤子布料,吓得维尔斯浑身发抖。 维尔斯泪流满面,呜呜呜地闹个不停。 黎熹抽出维尔斯嘴里的湿巾。 维尔斯赶紧操着一口伦敦腔母语求饶,说的大致就是他喝多了才做了蠢事,他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黎熹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真的很想一刀切了维尔斯的特产。 但维尔斯到底是外国友人,且身份尊贵,在境内伤了维尔斯她就彻底没有退路。 黎熹忽然抬头看了眼顾缜。 顾缜静静地站在她的斜前方,眼神平和包容又坚定。 看到顾缜,黎熹心里的杀意淡了一些。 她闭上眼睛,压下杀心,再睁眼,眸色已经恢复从容。 “维尔斯公爵,如果你配合我指认谢明宗,我可以不将你跟他狼狈为奸的那些事告诉警方。” “然后,趁天亮之前给我滚出华夏!否则...” 黎熹刀尖朝前用力一抵。 维尔斯屁股往后缩,忙不迭地点头:“我答应!我会配合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做完这一切,黎熹主动掏出电话报警,开口就说:“我是黎熹,我要报警。” * 很快警察便抵达现场。 带队的恰好是周警官。 周警官看看黎熹,又看看黎熹手里的刀,再看看疼得昏死过去的谢明宗。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顾缜,“顾先生,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缜睁眼说瞎话:“谢明宗将我女友哄骗至此,想要将她献给这位维尔斯先生。我女友不从,谢明宗就要动手伤她。我女友精神受到刺激,自保过程中误伤了谢明宗的脸跟...特殊部位。” 周警官越听嘴巴张得越大。 半晌,他才问顾缜:“那你就在旁边看着?” 顾缜一笑,他左手握着右手,蓦地用力一按,就听到手腕骨折的动静。 顾缜说:“我右手骨折,实在无能为力,没法保护我的女友。” 周警官:“...” 黎熹也失神地看着顾缜的右手腕。 “走,都跟我去警局!” 这一夜,是混乱的一夜。 黎熹跟顾缜离开警局时,天都快亮了。 周警官将他们送到门口,对黎熹说:“也是巧了,几个小时前,有一姑娘来立案称谢明宗涉嫌多次强暴少女,还逼得受害者跳河自杀。” “那些录像...” 周警官叹息一声,安慰黎熹:“黎小姐放心,谢明宗罪有应得必将得到法律的制裁。” “你今晚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 黎熹问周警官:“那我今晚自保过程中误伤了他,需要负法律责任吗?” 周警官看了顾缜一眼,他说:“有金仇明律师替你出面,问题不大。” 黎熹莞尔,“那我就放心了,今晚辛苦周警官了。” “客气。” 等周警官离开,黎熹盯着顾缜肿了的手腕,心疼地问:“不疼吗?我们赶紧去医...” 话没说完,就见顾缜随意地拧了拧手腕,骨折的手腕就接好了。 黎熹:“...” 还能这样玩? 第107章 顾先生脖子上有吻痕 “不过...” 黎熹满脸深思,她说:“金律师怎么会接管我的案子?” 金仇明,南洲十二城王牌律师,是沧州财团律师团队的领队。他一般只接大型经济犯罪案,跟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 非一般人,都请不动他。 黎熹不觉得自己有多特别,能请动那位厉害人物给自己打官司。 顾缜说:“你是顾淮舟的救命恩人,我将这事告诉了顾老先生。老先生听说了今晚的事,便联系了金律师。” 黎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她转瞬间又露出愁容来。 “其实,我也不确定救了顾淮舟的到底是我还是谢娇月,但姜晴空的确是因为偷听到了这个秘密,才被谢行云推下了楼梯。” 想到什么,黎熹抬头问顾缜:“你是顾家人,认识顾淮舟。作为获救者,顾淮舟难道不知道救了他的人到底是谁吗?” 不等顾缜解释,黎熹又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不过,我上回在顾家恰好撞见了顾淮舟拒绝谢娇月时说的那些话。” “从他们的谈话来看,顾淮舟好像并不知道谢娇月并非真正救命恩人这个事。” 这件事就很奇怪。 顾缜替她解惑:“因为顾淮舟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那时他的精神已经涣散。” “其实,他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但是...” “但是什么?”黎熹好奇极了。 顾缜说:“顾淮舟这几年一直重复地做一个梦,梦里,有一只娇小的手将他从黑暗里拽了出来。” “月光下,他看到那只手的中指上有两颗小痣,一黑一红,刻骨铭心。” 嚯! 黎熹下意识举起自己的左手。 她盯着中指上那两颗痣,笃定地说:“是我!” 一切都对得上了。 “可那谢娇月的手指上没有痣,他怎么就没有拆穿谢家的谎言呢?” “因为关于那场绑架案,顾淮舟的记忆也是混乱的。他并不确定梦里的那双手,究竟是他的幻想跟错觉,还是真实见到过。” “而且身边所有人都告诉他,说谢娇月是救了他的人,就连顾老爷子也这样说。” “所以他便信了。” “...难怪。”弄清事情原委后,黎熹没有责怪顾淮舟跟顾家的大意,而是有些难受地说:“顾淮舟真的太惨了。” “我听人说...” 黎熹凑到顾缜的身边,压低声音说悄悄话:“听说,那场绑架案,顾淮舟一家四口死得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而且他父母跟兄长的死状很凄惨...” 沉默了下,黎熹才有些害怕地说:“据说他父母的遗体被找到的时候,血肉跟骨骼都被剥离了。” “他的兄长,更是被化学剂给溶解了...” “是真的吗?” 身边男子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直。 过了很久,顾缜才说:“...嗯。” 黎熹心都揪了起来,“那也太惨绝人寰了。那个恐怖杀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这得有多大的丑啊?” “当时顾淮舟才15岁,他也被绑架,那他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兄长被残害?” 顾缜没吭声。 想到顾缜跟顾淮舟关系亲厚,谈及这些事心里必然不好受,黎熹赶紧转移了话题:“天都快亮了,我们吃了早饭再回吧。” “行。” 黎熹带着顾缜去了一条小巷子,巷子里有家川渝人家开的麻辣抄手。 大早上吃这个是有些刺激胃口,但他俩整宿没睡,吃下一碗麻辣抄手顿时觉得身体都热乎起来。 回到公寓,顾缜突然告诉黎熹:“我要出差几天,这几天派大星就麻烦你了。” “又出差?”他昨天下午才出差结束,怎么又要出差? “最近比较忙。”顾缜说。 想到顾缜也是顾氏家族的人,要帮顾淮舟管理产业,忙也正常。 黎熹便答应了,“派大星我会帮你照顾,那你得了空记得给我打视频,我让你派大星。” “好。”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见顾缜还站在门口不走,黎熹心跳越来越快,“...你怎么还不走啊?” 顾缜眼神直白火热地看着她。 他说:“能给我一个早安吻吗?” “想亲就亲,哪有谈恋爱的情侣,亲吻之前还要先询问...” 顾缜直接捏着黎熹下巴,低头堵住她那张叽叽喳喳的小嘴。 两人都吃过麻辣抄手。 老实说这个吻并不美妙。 但暧昧热恋期的男女哪里会在意这些呢? 顾缜几乎将黎熹亲得浑身瘫软。 他捧着黎熹的后脑勺,轻咬她的鼻尖,哄她:“把门打开。” 黎熹犹豫了下,伸出手指解了大门的锁。 顾缜拉开门,推着黎熹进屋。 黎熹脚步趔趄,全靠顾缜搂着她进屋。 她被顾缜按在入口玄关上,接着搂起来放在玄关储物柜上,然后被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黎熹的羽绒服早就被打开,连衣裙被撩至腿跟。 男人凉感的右手顺着她的后腰,沿着保暖衣往上... 仗着手臂够长,顾缜轻松就将黎熹腰肢整个圈在臂弯中,长指向上,整个覆盖... 黎熹轻呼,受惊似的将脸埋在顾缜脖颈间。 顾缜便更温柔细致地吻着她的耳垂... 黎熹紧张得脚指头都绷直了。 眼见就要擦枪走火,黎熹犹豫要不要喊停时,顾缜突然放开了她。 他停下来,仔细地帮黎熹将衣服整理好,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坐在沙发上跟她一起平息气息。 黎熹这会儿羞得没脸见人。 顾缜的呼吸同样有些紊乱。 “扑哧!” 黎熹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顾缜也跟着低笑。 黎熹说:“冬天调情都比夏天麻烦,要是夏天,按照咱俩刚才的进展,可能就停不下来。” “冬天就不一样了,你得先脱了我的羽绒服,再脱连衣裙,再脱保暖衣,再脱保暖打底裤...” 听到这个梗,顾缜也闷声笑起来,“昨晚看到你里三层外三层地往身上套,我就想到了这个梗。” “顾教授也爱玩手机?”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老古董吗?” 黎熹又笑了。 气氛终于变得正常起来,顾缜低头盯着黎熹深深地看了几眼,才说:“等我回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嗯?现在不能说?” “等一等。”顾缜说:“我还没准备好。” 莫非顾教授不能生育? 患有无精症? 眼见黎熹眼神越来越古怪,还有要朝自己兄弟打量的意思,顾缜有些羞恼,“不是你想的那些。”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黎熹故意耍无赖。 顾缜没有戳破她,他将黎熹放在旁边,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这才说:“我走了。” “等我回来。” “好。” * 东洲市,无涯海岛。 这里是一片私人海岛,是顾淮舟独居跟办公的地方。 傍晚时,一架直升机在海岛上空盘旋降落。 飞机停稳,舱门打开,一个穿羽绒服公主裙的混血小女孩率先走了出来。 一名女保镖弯腰将她抱起来,回头对舱内的人说:“应先生,我先带着应梨下去了。” “劳烦。” 保镖抱着应梨下了直升机,应呈风这才拎着包走下飞机。 “应先生。”岛上的安保总负责人褚旭上前接过应呈风手中的公文包,客气地说:“车备好了,应先生请上车。” 应梨跟女保镖坐上了兔子造型的观光车,女保镖褚英告诉应呈风:“应先生,我带应梨去赶海,请放心。” “辛苦了。” 看着应梨跟褚英离开,应呈风这才上了一台黑灰色的环保电动汽车。 “顾先生怎么突然病发了?” 应呈风上次被请到岛上为顾淮舟看诊,还是三年前。 这三年里,顾淮舟的情况一直都很稳定。 突然被叫到无涯岛来给顾淮舟看诊,应呈风是有些吃惊的。 对着顾淮舟最信任的医生,褚旭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说:“说实话,老板这次回来,有些不一样。” “也不像是病情发作的样子,但就是有些奇怪。” 顿了顿,褚旭语气古怪地说:“老板脖子上有吻痕。” 应呈风吃了个大瓜,眼底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看来你们要有老板娘了。” 褚旭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他说:“莫非老板跟谢小姐好事将近了?” “谢小姐?”应呈风摇头说:“是个小姐,但可不姓谢。” 褚旭眼睛都瞪大了。 在老板身上种下吻痕的人,竟然不是谢小姐? 那是何方神圣啊? * 车子一路开到海岛最高处。 那里是一栋海上玻璃城堡,它像是一颗明珠镶嵌在无涯岛上。 曾有人操控直升机远远地拍了过这座城堡,但很快就被褚旭他们发现,并一枪给射碎了。 不过,那直升机爱好者还是将拍摄到的一小段视频发到了网上。 短短五秒钟的短视频,竟然获得了六十多万的点赞跟七万条评论。 于是,很多人都知道无涯岛上有一座玻璃城堡。 网友都在猜测城堡主人的身份。 而东洲市上流圈层都知道无涯岛是谁的地界。 无涯岛是东洲市日照时间最长,视野最好的一座岛。 因为顾淮舟畏黑,喜欢阳光,顾老便斥巨资买下了这栋海岛,在岛上打造了这座玻璃城堡。 所有玻璃都是五厘米的防弹玻璃,比围墙更坚硬。 应呈风在褚旭的带领下来到城堡一楼的后院,那里有一片泳池。 身材颀长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浴袍,赤脚站在泳池旁边的鹅卵石休闲区。 微长的黑发被水打湿,发梢的水滴散发着阳光的色彩。 冷水顺着他的发尾滑进后背,浴袍被打湿大半。 “应医生。” 听到脚步声,男人没有回头。 他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红色的液体。 应呈风凑近了,看到他手里的酒,皱眉问:“什么时候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男人忽然偏头向应呈风看来。 跟应呈风那张如雕如琢的清隽江南长相不同,顾淮舟脸部骨相立体,眉骨深邃,鼻梁骨高挺。 那双浅黑的双眸平静地凝视着某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遍体生寒的感觉。 他不说话时,就像是异次元的一幅画,像是没有生命的一尊石雕。 顾淮舟蓦地将酒杯递到应呈风面前,他眉目轻挑,左眼跟眉骨之间那颗黑色的小痣也跟着跳动。 顿时,顾淮舟便活了过来。 “闻闻看。” 应呈风的视线从顾淮舟脸上挪到酒杯中的红色液体。 他低头轻嗅,不禁摇头失笑,“是石榴汁。” “嗯。” “褚旭,给应医生榨一杯果汁。” 应呈风摆手拒绝了,“我不爱喝果汁。” “应医生还是这么的无趣。” 应呈风盯着顾淮舟右耳下方那颗醒目的红色吻痕,笑道:“顾先生倒是比以前有趣了许多。” “交了女朋友,果然不一样。” 顾淮舟将果汁递给褚旭,他下意识转动右手中指上的黑色指环。 望着山崖前海天一色的火烧云海景,顾淮舟突然说:“应医生,我找到她了。” “谁?”应呈风有些茫然。 顾淮舟打开黑色指环的机关,锋利的刀刃伸出来,上面还残留着一抹浅浅的红色血痕。 顾淮舟却露出了温柔得让人感到脚底生寒的微笑,他说:“梦里那双手的主人,被我找到了。” 应呈风没说话。 他盯着顾淮舟手环上的那抹血痕,不太确定地问道:“是...那位黎熹小姐?” “嗯。” “你见过她的,在急救室里。” 应呈风说:“事实上,前几天我也在商场见过她,她当时跟朋友在吃饭。” “多亏她,我才能顺利找到跟我走散的应梨。” “她是个很有爱心的人。”顾淮舟说:“我很喜欢她,我想娶她。” 应呈风表情有些古怪。 他问顾淮舟:“你想娶她,是因为你觉得她是你梦里的人,还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 “应医生,不要给我出似是非是的问题。”顾淮舟避过应呈风的提问,他说:“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难受的感觉了。” 顾淮舟面无表情地述说他的难受,他说:“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我父母惨死的模样,就能看到我兄长不断求饶,却还是被那个恶魔杀死销毁的模样。” “应医生。” “我病了。” 顾淮舟走到躺椅上躺下,他说:“尽快治好我吧,我还要回去陪我的女朋友。” 应呈风没有见过像顾淮舟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 认识顾淮舟12年了。 初见时,他是病得不轻,分不清现实跟幻境的脆弱少年。 但这个少年的成长速度跟自愈能力实在是令他感到称奇。 其实直到今日,应呈风都不敢确定顾淮舟的心理疾病究竟是治好了,还是被他装作治好了。 顾淮舟是应呈风唯一看不透的病人。 褚旭搬来一张凳子放在躺椅旁边,应呈风坐下,问顾淮舟:“那么跟我说说,以顾缜这个身份,生活在闹市的感觉怎么样?” “顾缜啊...” 顾淮舟指尖微动,片刻后才说:“顾缜越来越像个正常的人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应呈风刚要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就听见顾淮舟说:“可我一想到顾缜能亲吻黎熹,能跟她一起吃早餐,一起约会。” “我就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难受。 这是顾淮舟短短几分钟内第二次提到这个词。 而他这些年,一直都是有感情障碍的患者。 可现在,他会难受了。 他甚至还会妒忌顾缜。 那个由他扮演,由他倾情演绎的顾缜。 应呈风严肃地看着顾淮舟,他说:“顾先生,你的病情的确加重了。” “我知道。”顾淮舟睁开双眼,平静如水地注视着应呈风,他坦然讲道:“我知道我病了,所以我主动请应医生来给我治病。” “应医生。” “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第108章 只要黎熹肯嫁,就要给足她风光 顾缜‘出差’的这几天,黎熹也在为《七日魇》的拍摄工作做准备工作。 谢筝这几天被周尧光严加看管起来,出门都需要报备,便将她身边最得力的经纪人林秋小姐介绍给了黎熹。 林秋是谢筝的心腹,也是谢筝大学时期的闺蜜。 跟谢娇月那种闺蜜不同,她俩是真正有过命交情的闺蜜。 林秋知道谢筝即将跟摘星娱乐解约的事,也知道谢筝有意跟着黎熹一起合作创业的打算。 所以,帮黎熹将《七日魇》影视化这个项目办得漂亮,就是帮谢筝将创业工作办得漂亮。 因此,林秋对《七日魇》建立剧组这事也很尽职尽责。 林秋三十多岁,母胎单身,生平最大乐趣就是搞钱。 这天,林秋开车来接黎熹,要带她去见一个叫做周醉的新生男导演。 车上,林秋问黎熹:“这个周醉很年轻,才29岁,我对他做过调查,他只有执导拍摄过两部网络电影。” “这两部电影都没有什么水花,只在几个网络平台上架过,但上架不到一周就被撤销了。” “这人其实有些倒霉。” “黎熹小姐,你为什么看好这个人?” 黎熹问林秋:“你看过他的作品吗?” “只在抖音上找到过一些剪辑的片段,全片已经被和谐了,找不到了。又因为他不是知名导演,网上连个盗版内容都找不到...” 所以林秋不明白,黎熹为什么想找周醉来拍摄《七日魇》。“恕我直言,《七日魇》要影视化的消息传出去,会有大把知名导演来找咱们合作。” “咱们不愁找不到有名气有实力的导演合作。” 毕竟,七日魇的名气摆在那里。 谁拍谁发财啊! “七日魇当然能找到大导演合作,但大导演的胃口也大。越是有名气的导演,就干涉得越多。” “再说...” 黎熹说:“我的作品,我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我的决定。” “筝姐是七日魇的粉丝,她认可这部作品,她信任我的能力,她自然会配合我。” “可那些名导演都是有些傲气的,到时候,我俩肯定会闹矛盾。一个剧组的氛围是很重要,倘若身为主编剧的我跟导演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那能成吗?” “你问我为什么选择周醉。”黎熹反问林秋:“你说,一个小导演拍摄的网络电影,刚一上映就被和谐,网上更是连盗版都找不到。” “这不奇怪吗?” 林秋认真想了想,也觉得有些奇怪。 林秋陪着谢筝从一个小透明成功爬到巨星的位置,她当然也是个人精。 林秋惊疑不定地问:“有人搞这个周醉?” “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秋竖起耳朵。 黎熹说:“已故的名导乔志衡,他生前执导的最后一部电影《合租人》,其实是周醉拍摄的。” 林秋发出了尖叫鸡一般的咆哮:“什么!” 《合租人》讲的是一部发生在两国边界的悬疑片,电影因反转不断,剧情跌宕起伏刺激人心而深受好评。 五年前这部电影上映时,曾在国内获得二十亿票房,成为十年内最受欢迎的悬疑电影。 这部电影也在那年冬天获得了亚洲电影节金奖,在国内更是获奖无数。 而在这之前的十年内,乔志衡拍的电影一部比一部拉胯。 谁都认为乔志衡是江郎才尽了。 哪知《合租人》横空出世,又力挽狂澜拯救了乔志衡的口碑,再度获得业界一致好评。 他死后,也被评为亚洲十大名导演之一。 而他的绝唱之作《合租人》更是被评选为亚洲经典悬疑作品前五榜单。 所以乍然听到黎熹透露的信息,林秋才会如此震惊。 林秋难以置信地说:“这应该是谣传吧?黎熹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秋知道这个圈子里乱得很,有很多不公,有很多欺压。 黎熹说的这种事,的确也发生过。 可。 这次的主人公却是名导演乔志衡啊! 他会做出这种缺德事吗? 更何况,被他欺压的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无名小导演! 要知道,《合租人》五年前就上映了,上映前还需要拍摄制作。按照时间推算,那时的周醉才多大? 23? 24?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拍摄出让人拍案叫绝的《合租人》? “千真万确。”黎熹从来不撒谎。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上一世她跟着谢筝去剧组的时候,恰好跟周醉同剧组工作过。 那会儿周醉是主导演的副手,主导演多数时候都躺在椅子上补瞌睡,很多经典剧情其实都是周醉执导的。 在剧组杀青的当晚,谢筝喝多了跑去蹲厕所,黎熹拎着她的衣服跟包包守在外面。 然后他就撞见周醉被乔志衡导演的儿子堵在餐厅的后花园辱骂。 乔志衡的儿子叫乔雨宏。 乔雨宏当时是怎么骂周醉来的? 他说:“你父母死得早,如果没有我父亲的资助,你早就饿死在你那破房子了。” “我父亲资助你长大,不过是拿了你的处女作去冠名,你就这么恨他?” “人要学会感恩懂不懂?” 周醉一拳捶在乔雨宏脸上,他说:“他把我的名字从导演名单上抹除,他抢走了我全部的功劳。” “这不叫冠名,这叫盗窃!” “只有强盗才会抢走别人的东西,冠上自己的名字!” “乔雨宏,如果被人知道《合租人》真正的拍摄者是我,根本不是你爸爸。” “你猜,你爸爸会不会遭到谩骂?你会不会被娱乐圈除名?” 乔雨宏又气又怕,他指着周醉鼻子放肆威胁了一通就走了。 当晚,周醉喝多了,临走时叫了一个没喝酒的助理帮他开车,送她回去。 等黎熹开车送谢筝回酒店时,竟然碰到了周醉的车。 他的车滚下了悬崖,车身毁得很严重。 谢筝站在路边打救护车电话,黎熹跑到悬崖下面去查看周醉的情况。 却发现醉酒的周醉坐在驾驶座,而那个代驾的助理却不翼而飞! 这摆明了是一出蓄意的谋杀! 周醉当时伤得很重,胸口插着一根树杈,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他看到了黎熹,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叫着乔雨宏的名字。 周醉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死神的镰刀。 这个真正的天才导演,就这样死在了乔雨宏的阴谋下。 那是黎熹第一次直面谋杀。 事后谢筝将这件事告诉了谢娇月。 可谢娇月是怎么说的? 她劝黎熹要学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不要因为一个陌生人去得罪乔雨宏。 黎熹又将这事告诉给谢筝。 谢筝知道这事后,借周尧光的势力将乔雨宏父子的卑鄙行径曝光。 最后乔雨宏被抓进了监狱,而那死去的乔志衡导演也遭到了全网谩骂... 当然,这是上一世发生的事,黎熹不能直接告诉林秋。 所以当林秋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黎熹便说:“我曾偶然撞见乔雨宏威胁周醉。” 闻言林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林秋忧心忡忡地说:“咱们现在无权无势,谢筝马上又要跟摘星娱乐解约了,她跟周家...” 林秋觉得提周尧光的名字晦气,便呸了一声,说:“我们跟周醉合作,到时候被乔雨宏那边的人盯上,怕是连过审上映的机会都没有。” “别担心。”黎熹说:“我也有靠山。” “啊?”林秋觉得这话没有可信度。 “黎熹小姐。”林秋是个实在人,她忍不住泼黎熹凉水,“据我所知,你跟谢家早就闹掰了,咱们的电影要想越过谢雨宏那群人顺利上映,怕是很难。” “谁说谢家是我的靠山?” “我的靠山是顾老爷子。” “哪个顾老爷子?”林秋认识很多姓顾的大人物,就不确定黎熹口中的顾老爷子具体指谁。 黎熹:“顾氏财团,顾文韬老爷子。” 林秋:“...” “哈哈哈!”林秋爆笑不断。“黎熹小姐,你也挺幽默。” 黎熹只是微笑。 收住笑声,林秋又问黎熹:“谢筝有意跟你一起创办一个娱乐公司,你有具体的想法没?” “有。” 林秋:“介意先跟我透个底吗?” “你是信得过的人,那我就先跟你透个底。”黎熹告诉林秋:“摘星娱乐快要易主了,我打算成为摘星娱乐新的ceo。” 林秋突然就不说话。 她现在觉得谢筝可能是被周尧光出轨这件事刺激坏了脑子,才会觉得跟黎熹开公司是一件很有前途的事。 将林秋的反应看在眼里,黎熹特别认真地说:“我说真的,摘星娱乐的谢总真的快要完蛋了。” 林秋:“...那我拭目以待?” 黎熹淡笑不语。 看吧,我说实话你不信,那怪谁啊。 车子在东洲城区高速上行驶了两个小时,才驶入向阳区,朝着向阳山上的道观开去。 林秋告诉黎熹:“周醉是个宅男,除了拍摄跟组平时都很少出门。虔诚的道教信徒,每个月15都会向阳山上的道观请香。” “咱们今天直接去向阳山堵人。” “好。” 来到向阳山下,路过一条分叉路,林秋打趣黎熹:“从刚才那条路进去,据说就能进入顾家庄园。” “你的靠山在里面,你怎么不去拜访下?” 黎熹本来没这个想法。 听林秋这么一说,黎熹还真的有些心动,“反正也来了,那我也去道观拜一拜,然后去顾家拜访下老爷子。” 她送给老爷子的漫画,应该快看完了。 黎熹也该去顾家庄园找顾老爷子拉拉投资了。 * 与此同时。 顾文韬见天气明媚,他让杜玉生取来他的垂钓工具,坐在湖泊的亭台下钓鱼。 刚钓到一条寸长的小鲫鱼,就见杜玉生端着茶走了过来。 将茶杯搁在石桌上,杜玉生忽然说:“山下的监控拍摄到了黎熹小姐。” 顾文韬闻言将鱼竿放在凳子下面,难掩惊喜地说:“那丫头来了?还有多久到?” 顾文韬说着就要起身,“我得回去换一套衣服。” “对了,你让周管家去门口等她,直接带她来我的小楼见我。” 杜玉生忍着笑说:“黎熹小姐没来庄园,她去了山上的道观。” 顾文韬愣了一瞬,接着一屁股坐回椅子,问杜玉生:“她去道观做什么?” “不清楚。” “老爷子。”杜玉生说:“要不要我通知道观,转告黎熹小姐一声,让她来庄园陪您说说话?” 顾文韬傲娇地哼了哼,“年轻人忙着呢,她有那个心,自然会来。” 强扭的瓜不甜。 小丫头不是来拜访他的,他硬将人喊到家里来,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 “听说淮舟这几天回了无涯岛?又病发了?” “褚旭说这次的状况比较奇怪,摸不准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褚旭说了,淮舟的脖子上有吻痕。” 顾文韬便又笑了。 “好好好!我怎么说来着?黎熹那丫头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顾文韬端起茶杯抿了几口,突然对杜玉生说:“你抽个空去趟周老头那边,让他们可以抓紧时间准备嫁衣了。” “只要黎熹那丫头肯点头嫁到咱顾家,咱顾家就要给足她风光!” 杜玉生便也跟着笑,“我也觉得咱家快要办喜事了。” * 龙阳道观是东洲市,乃至于东洲十八城都享有盛名的道观。 当年抗日战争,向阳城镇被一把火烧红了天。 龙阳道观全体道士执剑下山,只留下5名童子守在道观内。 五日后,大火熄灭,向阳古城区被烧毁,龙阳道观21名道士却无一人生还。 那向阳山烈士陵墓里的山上,就雕刻着龙阳道观21名道士烈士的雕像。 也因此,龙阳道观虽然不大,香火却格外旺。 当年5名留守的道童都相继离世,只剩下一名叫做李小宝的老道士还活着。 老道士年逾九十,偶尔还是会来大殿坐坐。 周醉今天运气好,就碰到了李道长。 李道长面前挤满了想要抽签的信徒,周醉花了些功夫才挤到前面。 他双手握抽签桶,摇出来一根竹签。 他捡起竹签递给李道长。 李道长抬了抬老花镜,凑近一看,随后就将那根下下签塞回签筒,语气随意地说:“再抽!” 周醉:“...” 还能这样。 他又抽出一根。 李道长拿起来看了看,塞回去,又说:“继续抽。” 周醉迟疑地说:“都是下下签么?李道长,我最近运气是不是不好啊?” 李道长摆手说:“都是下下签,那就抽个上上签,总能被你抽中的。” 周醉顿时肃然起敬。 还能这样? “年轻人。”李道长抬头定睛看着周醉,他说:“人生就像这抽签桶,桶里有签无数,人生选择也有无数个。” “这个选择不满意,那就重新再来。” “既然抽不到称心如意的签,那就再抽几根嘛。” “多大个事。” 周醉似懂非懂,但心情却平静了许多。 他再次拿起抽签桶摇了摇,这次摇出一根黑乎乎的签。那签上面的字被反复写过很多次,周醉都看不清字迹。 但李道长瞧见那根签,却露出了微笑,他说:“这签就好。” “这是什么签?” 李道长说:“我管它叫改运签。” “小伙子,你今天会遇贵人,贵人会帮你扭转命运。” “好好把握机会啊。” 说完,李道长将签往桶里一插,便说:“好签,收你两百功德。” 周醉:“...” 第109章 掉马甲!顾教授就是顾淮舟! 改运签? 遇贵人? 虽然怀疑老道士是撒谎诓自己开心的,但周醉还是大方地扫了道观的二维码,捐了五百的香火钱。 见周醉如此慷慨,老道一笑,高深莫测地说:“祝你好运。” “多谢。” 周醉转身走出大殿,行至大香炉旁时,跟一名身穿暖杏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子擦肩而过。 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看自己,周醉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瑞凤眼。 周醉迟疑问道:“我们认识?” “周醉,周先生。”美人声音清越,干净清脆,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周醉觉得她的声线很适合给影视剧中那种养尊处优的公主配音。 “你是谁?调查过我?”周醉的眼神充满了戒备与警惕,声音也硬邦邦的。 看得出来,他对黎熹充满了防备之心。 长期被乔雨宏那伙人欺负打压,周醉如今遇到能叫出他名字的陌生人,并没有沾沾自喜跟自恋。 早几年,他也高傲自恋过。 但现实中发生的事击碎了他高傲的骨头,这些年夹缝生存的经历,使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平凡跟弱小。 他或许有几分导演的天赋,但他没有成为导演的狗屎运和背景。 也因此,在黎熹叫出他名字的第一反应,才会露出防备的神色。 黎熹却笑着说:“好久不见了,周导。” 周导? “你是谁?”周醉怀疑地看着黎熹,在思考她究竟哪方势力派来试探玩弄自己的人。 黎熹却说:“周导应该不认识,我们以前曾见过。” “七年前的暑假我曾去一个剧组当过群演,您是哪部剧的导演来着,当时乔志衡导演还在,他还来剧组指导过您。” “对了。”黎熹拿出揣在羽绒服里的双手,放在冷空气中搓了搓,好奇地说:“那部电影是不是没有上映啊?我以前还等着电影上映的时候,带朋友一起去看的呢。” “但我等了好多年,也没有等到《生死屋》的上映。” 《合租人》最初就叫《生死屋》,所以那会儿剧组就叫生死屋剧组。 乔志衡将周醉踢出剧组名单后,便将生死屋改成了合租人,直接过审上映,拿奖不断。 也因此,除了当时参与过剧组拍摄的工作人员,没人知道合租人原来叫做生死屋。 也没人知道,拍摄出合租人那等惊艳之作的导演,其实是年轻的周醉。 听到黎熹的解释,周醉眼中的戒备之色淡了一些,但很快又被黯淡取代。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生死屋。” “周导。”黎熹说:“其实我是悬疑漫画《七日魇》的原创作者云歌,我跟谢筝打算将《七日魇》拍成电影,搬上大荧屏。” “我曾见过周导在剧组创作的场景,我觉得周导就是我最想要合作的导演。” “不知道周导有没有空,去半山腰的茶馆喝杯茶,聊聊我的作品?” 周醉惊讶不已,“你是《七日魇》的创作者?” 周醉擅长拍悬疑电影,自然也对国内的悬疑作品密切关注。 他从《七日魇》刚连载至120话时就关注了它,周醉是一章不落地追到了完结,还买过《七日魇》的漫画出版册。 周醉无比清楚《七日魇》影视化的消息传入娱乐圈,会掀起多大的震动。 所以,听黎熹说她就是这部漫画的创作者时,周醉的第一反应就是—— 这是个骗子。 明白周醉在想什么,黎熹早有准备,直接打开了观漫作者后台的主页,递给周醉看。 “看吧,这是我的作者后台主页。” 周醉凑近看了一眼。 还真是云歌! 意识到眼前这个看着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姑娘,真的是自己喜爱的漫画作家云歌,周醉有些受宠若惊。 被云歌找上,周醉没有狂喜,没有兴奋。 他的反应更多的是质疑和怀疑。 名导演那么多,云歌为什么偏偏找上自己? 她说她曾在生死屋剧组当过群演,看到过自己工作的样子,很认可自己的导演能力。 这话太经不起推敲,所以周醉当面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明人不说暗话,云歌,你到底为什么找上我?” 黎熹就知道周醉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也对。 他曾被自己敬重的恩师狠狠背刺过。 连资助他完成学业,令他走进这个圈子的恩师都能背叛他,更遑论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呢? 黎熹便上前一步,直视着周醉的眼睛,道出一句话:“合租人本该叫生死屋,它的导演不该是乔志衡的名字,而是周醉。” 这就是她找周醉合作的真正原因。 周醉双目微睁。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满腔的震惊跟疑惑,对黎熹说:“我请你喝杯茶吧。” “好啊。” “不过得等等。”黎熹说:“我也去里面拜拜祖师爷,捐点香火钱。” 说完黎熹先在大殿外点燃香,上了香后,这才朝着大殿走去。 那大门两侧贴着毛笔写的一副对联—— 心存邪念,任尔烧香无点益。 扶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黎熹站在阶梯下盯着对联看了会儿,这才走进大殿,作揖跪拜。 她行的是正正经经的道教礼仪。 那老道士坐在桌案后面看着她,也没说话。 叩拜完,黎熹也没许愿,走到桌案前直接扫码捐功德。 道士多嘴问了句:“善士要抽签吗?” 黎熹笑道:“我已经中了上上签,就不抽签了。” 能重活一世,提前改变自己的人生,这就是最好的一支签。 人该知足。 向神明索要了健康,又想要财富。 那是贪得无厌。 老道士捋了捋长胡须,笑道:“善士心灵通透,上上签就在你心里。” 黎熹细品这话,也觉得颇有道理。 捐了钱,黎熹往回走了两步,突然又返回到桌案。 老道士静静地看着她,问道:“善士,是心里还有困惑吗?” “道长,信徒的确有一件事很困惑。”黎熹说:“我心里有恨,释怀不了,放不下,不报不痛快。” “道长,您说我是该释怀呢?还是该听从本心呢?” 老道士微微一笑,他说:“人生短短几十载,快活是一辈子,憋屈是一辈子嘛。” 他突然一拳头锤在桌子上。 把桌子上面便裂开好几道痕迹。 指着那些裂痕,又将拳头上的红痕露给黎熹看,老道士说:“你看,桌子是静物,我打它,它还知道让我疼呢。” 那么,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黎熹被谢家欺负得那么惨,给他们应得的教训也是应该的嘛。 黎熹心境顿时清明。 “感谢道长替我开解。” 黎熹走到那神像前,再次鞠躬拜了拜。 直身望着神像祖师,黎熹轻声说道:“信女有一愿,愿道祖赐福,祝福龙阳道观香火旺盛,祝福李道长快乐逍遥!” 说完,黎熹朝李道长眨了眨眼睛,这才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大殿。 李道长望着黎熹离开的身影,笑了笑。 他就那么坐在实木椅子上,双手习惯性合抱成子午诀,一动不动,没多久就睡着了。 * 黎熹离开大殿往道观门口走,在院子里的一颗石榴树下看到了周醉。 “周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两人一起离开道观,坐上林秋的车前往山下的茶楼。 刚到茶楼,黎熹就看到林秋抬头指着天空说:“好漂亮的云啊,五彩斑斓的,比彩虹还要好看。” 黎熹跟周醉闻言抬头朝天空望去,便发现龙阳道观的上方出现了一团五彩祥云。 见状,周醉说:“这云看着...” 黎熹心里咯噔了下,她惊疑不定地说:“该不会...” 茶馆里突然跑出来一个手上戴着菩提子念珠的男士,他震惊地吼道:“李道长羽化了!” 黎熹跟周醉对望一眼,再次坐上了林秋的车,又回了龙阳道观。 傍晚这会儿,道观的客流量并不多。 香客们挤在院子跟大门口,都在围观头顶的祥云。 那祥云一直在变化,一会儿是羽毛,一会儿圆形云团... 最后,它变成了一个道士盘腿的样子。 约莫三分钟后,祥云就散了。 接着,黎熹就听到道观的观主大喊一声:“师祖羽化了!” 竟然真的羽化了! 黎熹跟周醉对望一眼,都面面相觑。 “真是太突然了。” 周醉说:“明明半个小时前,他还让我抽了好几次签,还说我抽到了改运签,今天会遇到贵人呢。” 黎熹也觉得很突然,“就在十五分钟前,我还跟他聊过几句呢。” “...周先生,要不咱们明天再聊合作的事,今晚咱们就在道观送李道长最后一程?” “嗯,好。” 李道长是东洲最德高望重的老道长。 当年龙阳道观21名道长烈士离开后,就留下了李大宝他们五个小孩子苦苦撑起了这个破破烂烂的道观。 后来还是顾家老爷子捐了香火才将道观重新修缮。 李大宝道士的历史,就像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天快黑的时候,东洲政府那些平时日理万机的大人物,都来到道观送李道长最后一程。 没多久,又有人来了。 黎熹和林秋周醉坐在素斋阁里,隐隐听到有人说:“顾老爷子来了。” 顾爷爷来了? 紧接着黎熹又听到有人说:“顾老身边跟着的那个青年,是谁?” “那不会就是顾家少家主顾淮舟先生吧?” 顾淮舟? 那个社恐竟然也来了? 黎熹跟林秋他们一样好奇地走出素斋阁,踮着脚朝道观大门口张望,果然就看到一群身穿黑色中式西装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老者,正是顾文韬老爷子。 跟在顾文韬身侧的,是跟他形影不离的杜玉生杜管家。 而在顾文韬右后方还跟着一名青年男性。 那男人穿着跟顾文韬同款的黑色西装,黑发梳至后发,额前垂下一两缕碎发。 他戴着香云纱料子做的黑色口罩,挡住除了眼睛外的大半张脸。 即便如此,那一身矜贵清冷,生人勿进的气场也很强势。 林秋惊呼:“那就是顾淮舟?” “顾家继承人好高啊!看那五官轮廓,一定是个大帅比!” 黎熹却死死盯着那男人右眼上方,藏于剑眉之下的那颗小黑痣。 她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顾淮舟? 谁来告诉她,顾淮舟为什么跟她的顾教授长得一模一样! 那颗痣,就算是化成灰黎熹都认得! 她前几天还亲过呢! 第110章 论诈骗,谁有你顾淮舟强! 龙阳道观如今的观主也姓李,是李小宝收养的孤儿,叫李冬枣。 因为他是李小宝去山下摘冬枣的时候,在路边的荒地捡到的。 李冬枣道士五十多岁,身体强壮得像头牛,不像是个道士,倒像是练武的世外高人。 见顾文韬一行人到,他上前相迎,客客气气地说:“顾善士,淮舟善士,感谢你们来送师祖最后一程。” “素斋阁备了斋饭,里面请。” 龙阳道观是正一教派,道士可以吃荤腥,可以娶妻生子。 逢初一十五跟祖师圣诞,还有做道场的时候也得吃素食。 所以龙阳道观里也只准备了素斋阁。 平时信徒们来烧香火,也是吃素食。 但也奇怪,同样是素食,佛教道观里的素菜就是要比外面的好吃些。 至少黎熹是这么觉得的。 当然,这是在她看到顾缜之前的想法。 而在发现顾缜跟顾淮舟疑似是同一个人的时候,她顿时觉得菜碟里的莴笋丝都变成了铁丝。 那是根根都戳食管。 周醉注意到黎熹神色有异样,他担心地问道:“云歌,你怎么了?” 黎熹摇头,“没事儿,在想一些事。” 黎熹伸筷子从桌上夹了一筷子食物就往嘴里送,快要送到唇边时,被林秋和周醉同时拦了下来。 他俩表情古怪地看着黎熹,指着她筷子上的东西,提醒她:“黎熹,你夹的是一张卫生纸...” 还是黎熹刚才擦了嘴的废纸。 黎熹骤然清醒过来,放下筷子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厕所。” 眼见顾文韬带着顾淮舟从正门进了素斋阁,黎熹赶紧拿上手机从侧门悄悄出去。 她去了厕所,直接打开水龙头接了捧冰水拍在脸上,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脸上的妆了。 靠! 顾缜是顾淮舟? 黎熹总觉得这事挺荒唐的。 打开微信,找到顶置在列表最上面的顾缜的微信,黎熹飞快地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顾教授,你在哪里啊?】 顾缜没回她。 也是。 顾缜这会儿应该正陪着顾爷爷在跟道士和东洲政府那些大人物说话呢。 黎熹又用力拍了几次脸,从包里翻出一个普通口罩戴上,这才返回素斋阁。 见黎熹去了趟厕所,还换了个造型,林秋觉得奇怪,“你怎么还戴着口罩啊?” 黎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体质比较特殊,一冷就容易起荨麻疹。可能是山上风大,嘴角起了疹子。” “啧。”林秋笑她:“只有富婆才能得这种富贵病。” 周醉纠正林秋:“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啦,多的是家境普通却身患各种怪病的孩子。” 林秋啧了一声,指着周醉说:“周先生你这人忒较真,你在剧组拍电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较真?” 周醉说:“一般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什么叫做‘一般’呢? 当剧组全体演员全部演技在线的情况下,就叫一般。 如果剧组里的演员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愤怒只会嘶吼瞪眼睛,伤心只会捶胸顿足,那他就会变成咆哮哥。 素斋阁分里外两部分。 外面是普通香客用斋的里面,里面是身份尊贵的香客们用斋的地方。 顾文韬和东洲领导人就在里面讲话。 林秋朝里面隔间看了一眼,又悄声说:“今天运气是真的不错,没想到会碰到顾老。” “我听说这位顾老是轻易不露面的,顾家那个继承人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到底是李道长啊,德高望重,修为高深。他羽化后,才能惊动这座城里的大人物。” 周醉突然说:“顾家爷孙俩跟李道长关系不一般。” 见周醉似乎知道些内幕,黎熹问他:“怎么不一样?” 周醉说:“我是孤儿,念初中那会儿放了假没地方去,就会跑到龙阳道观这边住一段时间。” “我跟李道长是认识的。” 因为他受过龙阳道观的帮助,所以成年后能挣钱了,才每个月都来这边烧香捐功德。 “难怪你每个月都来这边呢。”林秋恍然大悟。 周醉扫了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他这才压低声音问黎熹她俩:“你们应该听说过顾家绑架案吧?” 林秋知道的不多,但也听说过,“知道。” 黎熹则没说话。 周醉说:“那年,顾家四人被绑架,只有顾淮舟被救了回来。” “他被救回来后,据说精神失常,胡言乱语,就像是三魂丢了七魄,差点就死了。” “有一天,李道长去了趟半山腰,回来时身边就跟着一个清瘦的少年。” “那就是顾淮舟。” “顾淮舟在龙阳道观住了三个月才离开。” “李道长对顾家有大恩,他羽化了,那两位肯定要来送别的。” 黎熹没想到顾淮舟跟李道长之间还有这些渊源,难怪那位社恐人士会忍着不舒服来送别李道长。 嗡! 黎熹的手机突然嗡鸣了下。 她打开微信,看到顾缜回复:【一位受人敬重的长辈去世了,我正在参加他的葬礼。】 还挺诚实。 黎熹:【节哀。】 实锤了! 顾缜真的是顾淮舟! 黎熹手指飞快地打下一句话:顾淮舟,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身份? 文字编辑好后,黎熹刚准备点击发送,突然听到林秋说:“顾淮舟出来了!” 黎熹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抬头朝隔间大门那边望去。 果然,身形颀长的男人拿着拿着手机走出了素斋阁。 他走到了院子里那棵石榴树下,拿起手机,低头说什么。 嗡—— 黎熹的手机响了。 她解锁手机,看到顾缜发来了一条五秒钟长的语音。 人多眼杂,黎熹没有听,直接装作没看见。 吃了晚饭,林秋就先回去了。 黎熹跟周醉在山上待了一整夜。 天亮后,黎熹去李道长的棺材前拜了拜,走出灵堂,她问周醉:“周导什么时候下山?” 周醉看向灵堂,他说:“我等道长下葬后再回去。” “黎熹小姐,加个微信吧,等我回了市区再约你见面详谈。” “好。” 加了微信,黎熹悄悄地离开了,还在道观大门外跟前来送东西的顾寒管家碰到了。 但黎熹戴着口罩,顾寒没有认出她来。 顾寒见杜玉生出来接自己,他将羽绒服递给杜玉生,随后说:“山上寒凉,劳烦杜管家照顾好淮舟。” “你也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岛上接受应医生的心理疏导。他一生病精神就不太稳定,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感冒了。” 杜玉生抱着衣服说:“放心,老先生时刻盯着呢,还能病了淮舟?” “那就好。” 黎熹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些担忧。 顾缜没出差? 而是躲在岛上接受心理疏导? 难道他还没有从当年那场绑架案造成的阴影中走出来? 后方,顾寒转身离开,却看见前方有一道酷似黎熹小姐的身影,他试探地喊了声:“...黎熹小姐?” 黎熹脚步不停,直接上了网约车。 见那姑娘毫无反应,顾寒有些发白的眉毛轻轻动了动,狐疑地嘀咕:“难道是我认错了?” 转念想到黎熹小姐若是来了道观,淮舟肯定会知道。 看来真是自己认错了。 * 李大宝道士在两日后下葬。 顾缜却在五天后的深夜才回到澜庭公寓。 那会儿约莫是深夜两点,黎熹在熬夜创作,有些饿了,但家里又没有存粮,便点了一份外卖。 听到门铃声,黎熹以为是公寓保镖上楼来送外卖。 她没穿拖鞋,直接穿着毛茸茸的袜子就去取外卖了。 “哪位!” 黎熹习惯性先问一句,并躲在可视监控屏幕后面查看情况。 然后她就听见了消失了11天的男朋友的声音:“熹熹,是我。” 骗子回来了! 黎熹装作没听出对方的声音,故意扯了个没听过的名字:“是宫瑾先生吗?” 门外,顾缜含笑的双眸在听见这声‘宫瑾’时,骤然变得死寂。 宫瑾先生? 他才离开11天,黎熹就找了个野男人? 没听到门外的人搭腔,黎熹躲在门后,故意用一种紧张羞赧的语气问:“是南阳会所的宫瑾先生吗?” 南阳会所? 大半夜的,黎熹叫了个南阳会所的鸭子? 顾缜眼里聚满了狂风暴雨。 他有种转身离开公寓,杀去南阳会所揪出那个叫做‘宫瑾’的鸭子,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上门服务。 但转瞬间顾缜就冷静下来。 这栋公寓的入户大门不仅配有猫眼,还有门外可视监控,监控显示屏就安装在玄关的墙壁上。 黎熹站在里面就可以360度无死角观察清外面的情况。 她是故意在逗自己! 意识到黎熹在耍自己,顾缜眼里终于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声音就变成了会所男模们最想拥有的磁性嗓音:“黎小姐,晚上好。” “我是南阳会所,工牌号2301的男模宫瑾。” “您于两个小时前在‘深夜畅聊’平台下单了男模深夜上门服务,我已经到了,请黎小姐开门。” 黎熹:“...” 她面部神色出现了片刻的僵硬。 顾缜知道她在逗他了。 这骗子果然会变声! 她就说上次在顾家庄园顾淮舟的小楼里听到的声音,跟顾缜的声音不一样。 感情顾淮舟在跟谢筝聊天的时候,连声音都是伪装的! 难怪呢。 好家伙。 一想到堂堂顾家继承人,竟然在装鸭子,黎熹就觉得心里暗爽。 这么有趣的场面,她当然得录影存档,等将来撕开这狗男人的真面目时,让他颜面扫地! 思及此,黎熹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摄影功能,对着大门说:“宫瑾先生会什么才艺?” 顾缜:“...黎小姐喜欢什么?” 黎熹便说:“身为一名合格的男模,身高、身材、配件数据都得达标吧。” “身高188cm不过分吧?” “八块腹肌不过分吧?” “小兄弟20cm不过分吧?” 顾缜:“...” 你可真不客气。 顾缜认真想了想,自报家门说:“好巧,我身高189,腹肌八块,小兄弟...嗯,也差不多吧。” 黎熹倒吸口凉气。 真的? “会唱歌吗?” 顾缜:“会唱。” “会跳舞吗?” “会跳。” “有电动翘臀吗?” 顾缜回头瞥了眼自己的屁股,忍着笑说:“有。” “黎小姐,能放我进去了吗?” 黎熹又问:“装备带齐全了吗?” 顾缜配合她演戏,笑问:“您需要哪些装备?” “皮鞭蜡烛小夹子,超薄小套套...”黎熹说了一堆,最后她问顾缜:“都带齐了吗?” 顾缜深吸口气。 他的熹熹果然玩得花。 “都带齐了。” 闻言黎熹这才打开大门。 只见一抹黑影闪现,下一秒黎熹就被顾缜粗鲁地按在墙上。 一只大手托住她的下颌线,顾缜低头就吻住黎熹的热唇。 黎熹慌乱回应,还不忘找机会将手机摁息屏,并藏到身后的玄关柜上。 顾缜突然将黎熹打横抱起,直奔卧室将黎熹放在她的床上,手撑着枕头,将黎熹圈在自己臂弯跟身下。 顾缜黑眸微眯,语气危险莫测地说:“还要皮鞭蜡烛跟小夹子...” “我们熹熹是准备将这些东西用在男模身上,还是准备让男模用在你身上?” 顾缜的声音都哑了。 黎熹悄悄吞了口唾沫,提醒顾缜:“我在经期中,还没完全干净...” 顾缜错愕了下。 也对,他离开了11天,算算日子,这几天的确是黎熹来经期的时间。 顾缜有些遗憾。 “难怪这么大胆,是仗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故意逗我?” 顾缜握着黎熹左手塞到他的毛衣里面,“摸摸看,是不是八块腹肌。” 不摸白不摸。 等黎熹仔仔细细摸完腹肌,顾缜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往下送。 “不需要检查配件吗?” 黎熹凤眼瞪圆了,面颊绯红像是喝醉了酒。 “不了...” 话没说完,她就感受到了配件的存在。 黎熹:“...” “还是要仔细检查。”顾缜低头轻咬她耳朵,似笑非笑地说:“我可是你付钱下单,上门为你服务的男模。” “你必须检查好,确认我是否符合资料信息。” “不然这单生意,就存在欺诈了。” 一听到欺诈二字,黎熹心里就冷笑连连。 论诈骗,谁有你顾淮舟本领大? 第111章 缜哥,你里面穿衣服没? 黎熹躲在被窝里羞得抬不起头来。 顾缜在她的浴室里洗澡。 家里没有男性的衣服,洗完澡,顾缜用干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渍,就找了一件黎熹的冬季睡袍穿着。 那是一件奶牛斑点风格的毛茸茸睡袍,穿着倒是暖和,但里面完全真空着,还是不太舒服。 得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打定主意,顾缜走出浴室,没看到黎熹,他在卧室里仔细找了一圈,才发现被子有些鼓鼓囊囊。 他一把掀开被子,黎熹果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见黎熹脸蛋红扑扑的,顾缜有些想笑,“这么害羞?” 黎熹装死。 顾缜笑话她:“就这点胆子,还学人家点男模?” “怎么样,我跟app网站上写的个人介绍信息还符合吗?我没有欺骗你吧。” 黎熹懒得理他,直接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被子里。 “不逗你了。”顾缜将被子抖平整,帮黎熹盖好被子。 他侧躺在被子上面,将黎熹连人带被子圈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说:“我先上去换衣服。” “晚点,我下来陪你?” 他俩毕竟刚做过亲密暧昧的事,顾缜觉得今晚他应该留宿在黎熹家,才算负责。 黎熹却没脸见他,“不用,睡袍送你了,赶紧回去吧。” “那我再陪你躺会儿。” 屋内有暖气,顾缜倒也不冷,他就躺在床上,抱着黎熹跟她聊天。 “我不在的这些天,你都在忙些什么?” “就画画,找导演,面试演员...” “那什么时候开机?” “再等一等。”黎熹说:“等谢筝摆平了周尧光,剧组就可以开机了。” “哦?”顾缜好奇问道:“她跟周尧光怎么了?” “周尧光跟谢娇月睡了,谢筝知道了,想取消婚约分手。但周尧光不同意,还将她囚禁起来。” 顾缜不禁冷笑,“周尧光可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完事了还不许谢筝分手?” “这么不讲道理?”顾缜倒不知道周尧光是这种人。 黎熹吐槽说:“他那种人的感情观就有问题,他肯定觉得只要心在谢筝身上就是爱她,而jb却可以放在任何女人身上。” “...”顾缜沉默了片刻,才说:“那就不是真的爱。” “真正爱一个人,身体跟心理的欲望,都会是那个人。”顾缜这话明显是一语双关,在暗示黎熹。 黎熹听懂了,但她故意装听不懂,直接避开这个话题,继续说:“周尧光他妈患有尿毒症,靠透析活了十多年,最近病情开始加剧了。” “巧的是,谢筝跟周夫人的抗体配型完全合得上,现在周家那边都盼着谢筝能点头,能把一颗肾捐给周夫人呢。” 闻言顾缜不由拧眉,“谢筝年纪轻轻,还没嫁到谢家,她就敢牺牲自己去救周夫人?” “知道周尧光跟谢娇月的事,她还想捐肾?” 顾缜就差没把‘她是不是没脑子’这句话说出来了。 “谢筝没那么傻,她根本就不想捐肾,是周董私自为谢筝做了抗体检测。” 周董? “你说的是老船王的长子,叫周铁雄的那个人?”顾缜对老船王印象还算不错。 老船王去世后,他的长子周铁雄就继承了周家的产业,成了新的董事长。 但顾缜对这个周铁雄了解的不算多,只知道他跟老周董一样也混过黑。 后来在爷爷的提点下,老周董金盆洗手成为了真正的实业家,而周铁雄还有些贼心不死。 “对,就是那个老东西。” “现在的情况就是,周家那边都知道谢筝跟周夫人是最完美的配型供体,都在逼谢筝点头呢。” “周尧光虽然没开这个口,但他心里保准也这么期盼着。” 顾缜听得心里憋屈,“那谢筝怎么想?她是捐还是不捐?” “这容不得她不捐啊,她再有名气,也只是一个演员。周铁雄有的是手段让她捐!” “再说...谢筝为了摆脱周尧光的强制囚禁,也打算找周铁雄合作。” “她给周夫人捐肾,换周铁雄还她自由,不许周尧光再纠缠她。”这也是没办法的无奈之举。 谢筝小胳膊哪里能拧得过大腿呢? 倘若周尧光只是一个普通的辜负过她的渣男,谢筝还能狠心赌上自己的前程,利用自己大明星的影响力跟周家对峙一番。 就算她前程尽毁,周家也得脱一层皮。 可偏偏周尧光以前是真心实意爱过她的。 谢筝这辈子都深爱着当年在剧组爆炸时拿命去救她的那个周尧光。 只是那个深爱她的男人的灵魂,已经死了。 “...你让谢筝先别冲动。”顾缜说:“我给顾老先生打个电话,让他给谢筝一条生路。” 顾老爷子一个电话打到周家,周铁雄定会乖乖配合,放谢筝自由。 黎熹当然清楚顾缜有这个本事。 毕竟这狗男人就是顾淮舟。 黎熹戏精上身,她转身捏着顾缜的睡衣,一脸担忧地说:“你只是顾家的一个普通晚辈,能说服顾爷爷吗?” 顾缜诡异地一静。 他很快就恢复从容,解释说:“我跟顾淮舟从小一起长大,也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小辈。” “我从没求过他,这是第一次,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黎熹茶言茶语道:“人情债最难还,你跟顾爷爷之间有情分在,应该留着这个机会,等以后真的遇到麻烦再开口。” “这么大的人情,你就浪费在我身上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闻言顾缜心都酥了。 他动情地亲吻黎熹的额头,沉声说:“你值得。” “好了,你先休息,我这就回去。” “这么晚了,你就别打电话吵老爷子瞌睡了吧。明天再打吧。” “好。” 顾缜陪黎熹又说了会话,见黎熹都开始打哈欠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家回2301。 他见电梯停在一楼,嫌麻烦,就从楼梯间直接上去。 踩着阶梯,顾缜在心里琢磨要不要打通他跟黎熹的公寓,做个楼梯... “我靠!” 姜星河的惊呼声,打断了顾缜的思考。 姜晴空不知是发什么神经,今天突然跑来了他家。姜星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特意躲到楼梯间这边抽烟呢。 一根烟刚抽到一半,就看到缜哥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女士奶牛睡袍从楼梯间上来。 姜星河神色诡异地打量顾缜身上的睡袍。 不用猜,这件睡袍一定是黎熹的。 注意到顾缜睡袍下的双腿是光着的,姜星河脱口而出:“缜哥,你里面穿衣服没?不会真空吧?” 顾缜里面的确真空着,因为内裤在黎熹家里弄脏了... 见顾缜不说话,姜星河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面面相觑。 顾缜这辈子都没这么社死过。 须臾,姜星河自己找话圆场:“哈哈,都是单身男女,你俩也都到了法定可以结婚生娃的年龄了,上个床什么的,也很正常哈。” 顾缜:“...” “嗯。”他语气硬邦邦的。 姜星河趁热打铁地说:“听说黎熹的房租比我的便宜好几千...” 知道姜星河打的是什么主意,顾缜面无表情地说:“下个月开始,你俩房租费一样。” “缜哥大气!”姜星河像是个小跟班,主动打开消防通道的铁门,“缜哥,请。” 顾缜踏着看似沉稳的大步子从姜星河面前越过。 跨过消防门,站在公共电梯大厅,顾缜望向姜星河家的公寓大门。 他语气凛冽地提醒姜星河:“不属于公寓的租户,不可以留宿公寓。这是白纸黑字写在租房合同的内容。” “更何况,这位姜晴空小姐曾给黎熹下过药。” 换做别的姑娘,顾缜看在姜星河帮过黎熹的份上,还愿意宽容一二。 但姜晴空不行。 她是谢行云的老婆,是伤害过黎熹的蠢货。 他无法容忍伤害过黎熹的蠢货,借住在他的公寓里。 顾缜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闻言姜星河表情有些狼狈,“抱歉缜哥,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会过来...” 顾缜打断姜星河:“没有你的准许,楼下管家不会放她上来。” 姜星河彻底无话可说。 半晌,姜星河才小声地解释:“她刚出院,暂时不想回谢家,可能又怕回去后会引起家里的人吵架,所以才跑过来躲一躲。” “姜星河。”顾缜不容置喙地说:“我不管她有多少苦衷,那都跟我无关。” “限你半个小时内将她请出去,否则,租房合约作废。” 说罢顾缜就冷漠地回了他的公寓。 姜星河有些出神。 他想到这段时间打听到的一些内幕消息—— 顾家继承人是个情感障碍者。 缜哥看似好相处,但好相处何尝不是另一种‘冷漠难接近’呢? 顾缜,顾淮舟。 这两人,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收起不该生出的心思,姜星河回了自己家。 姜星河租的这间公寓跟黎熹的公寓面积差不多,他做了电竞房,书房还有健身房,所以家里就没有客房了。 姜晴空倒是知分寸,没有霸占他的主卧,而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姜晴空身上盖着厚毯子,呼吸匀长,看着睡得正香。 姜星河双手插在裤兜,走过去直接一脚就将沙发踹得倒退了一米。 姜晴空立马就被吓醒了。 她慌忙坐起来,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 “回你自己的家,别赖在我这里。”姜星河走到墙角边,提起姜晴空的行李箱送到大门口。 回头见姜晴空还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一脸不耐烦,“还傻坐着做什么?” 姜晴空搓了搓脸,看着窗外的夜色,难以置信地说:“这大半夜的,你要赶我出去?” “嗯。” “起来!”姜星河拉起她胳膊就将她拽下了沙发,“走吧,别睡我这儿,咱俩关系还没好到可以收留你的程度。” 闻言姜晴空就想哭。 她眼泪汪汪,问姜星河:“你恨我?” 姜星河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他说:“我恨你,这是个什么很难看出来的事吗?” 姜晴空气惨了,哭得更凶了,“你恨我你还去谢家救我做什么!” “为什么救你?”姜星河冷下脸来,语气平静地解释:“因为我是个心理健康,三观还算正的男人。” “因为我不像姜家人那么无情无义。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我认识的人,被活生生地害死。” “姜晴空你明不明白?就算那晚差点死去的人不是你,就算是姜逐浪那个老东西,我也会去救。” 闻言,姜晴空俏脸瞬间惨白一片。 “...原来是这样。” 她擦掉眼泪,抱起沙发角落里的包包就走了。 走到大门口,姜晴空又回头望着姜星河,嘴唇无言地嗫喏了好片刻,才说:“姜星河,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妈妈的遗像丢到马场...” “滚!”姜星河顺手捞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就朝姜晴空砸了过去。 姜晴空没躲,她被遥控器砸中胸口。 是有些疼的。 可这样的暴行,她曾对姜星河做过无数次。 “姜家府邸被烧这件事,其实是你做的,对不对?”哪怕事后警察仔细调查过,也没有查到什么证据。 但姜晴空跟姜逐浪他们心里都清楚,那把火就是姜星河搞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能隔空点火,烧毁了姜家府邸。 姜星河冷笑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知道,你放火烧了姜家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 “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你妈妈的骨灰吗?我知道在哪里。” 姜星河怀疑地看着姜晴空。 因为姜晴空曾戏耍过他无数次,所以姜星河也不确定姜晴空这次是说真的,还是又一次戏耍他。 看见姜星河眼里的质疑,姜晴空心里并不好受。 她难过地抽噎了几声,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曾偷听到我爷爷跟爸爸聊天,提到过你母亲的骨灰,还提到了祠堂。” “我觉得你母亲的骨灰,可能被藏在姜家的祠堂里。”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没撒谎。” 姜晴空抓着行李箱的扶手,她说:“姜星河,你救了我一条命,我也把我知道的线索告诉了你。” “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姜晴空这才拉着行李箱离开。 离开澜庭公寓,姜晴空打出租车回了谢家。 她用密码打开谢家的大铁门。 铁门推动的声音,引起了谢行云的注意,他披着睡袍下楼,刚走到客厅的门厅前,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姜晴空。 她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头上戴着挡风的月子帽,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李箱。 姜晴空盯着庭院角落被烧了大一片的茶水亭在发呆。 听到谢行云的脚步声,姜晴空回头朝谢行云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嗓音柔柔地打招呼:“老公,我回来了。” 谢行云盯着她脸上甜美的笑容,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欢迎回家。” 我那杀不死的老婆。 第112章 貌美的女人,哪里都吃香 黎熹睡到自然醒,醒来后,也不管现在究竟是该吃午饭还是晚饭,总之都按照早餐的标准来。 黎熹给自己弄了个海贝蒸蛋,一根小小的紫薯,一节薛霓手工制作的肉肠,还有半截玉米。 黎熹早上一直都胃口不错。 其实黎熹以前是个不吃早饭的人,但她有次上网看到某位专家说如果早上不吃早餐,身体察觉到你饿了,就会把你肠道里残留的食物再消化一波。 黎熹觉得那画面有些恶心,所以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吃早餐。 甭管饿不饿,总之先吃。 她一边吃早餐一边查看微信新消息。 首先是顾缜的:【早安熹熹,我今天要去圣安医院报道,以后就是圣安医院急诊科的医生了。】 顾缜:【晚上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饭,庆祝我有了新的工作?】 黎熹回了顾缜一个ok跟笑呵呵的表情,接着就将备注从‘顾教授’改成了‘顾骗子’。 薛霓也在一个小时前给她留言了,薛霓说:【有消息传谢筝要跟摘星娱乐解约,真的假的啊?】 薛霓其实是谢筝的粉丝。 她还加入谢筝在东洲市的粉丝应援群呢。 黎熹回复薛霓:【消息准确,但先保密。】 薛霓立马回复她:【好!我一定保密!】 事关偶像的事业,不需要黎熹叮嘱薛霓也会守口如瓶。 薛霓:【我在剧组跟妆,晚点再聊,等我放假再请你吃个饭。】 这段时间,薛霓跟着圈子里的化妆师大佬在学习。 可能表现得不错,被大佬带进了剧组,先为那些配角化妆。 但即便只是给配角化妆,薛霓也画得很好。 因为她业务能力太出色,上一周给一个女三号化完妆,妆容竟然有了艳压女主的苗头,气得女主大发雷霆故意给那个演员使绊子。 女演员被穿小鞋还哭了很久。 当天回酒店的路上,师父就叮嘱薛霓以后跟组化妆,切记不要将配角的妆容化得比女主更好。 那是打女主的脸。 薛霓挺为那女配角鸣不平。 人家骨相本身就比女主优越,她想化丑也不容易啊! 当然薛霓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回家后也只是跟黎熹吐槽。 黎熹对这些事早有所闻,便告诉她:“娱乐圈的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你这位老师私底下愿意点拨你,而不是直接将你开除,那都是惜才。你明天早上可以给你老师买份高档的早餐感谢她。” “她见你是个听劝的学生,会更加耐心地指导你。” 听了黎熹的建议,薛霓第二天早起了四十分钟,找同城跑腿买了一份西谷家的早餐送给了老师。 老师不仅收下了她的早餐,当天就把她从b组化妆团队调到了a组,也就是老师自己的核心团队。 薛霓特意提到放假了要请黎熹吃饭,就是为了感谢她那天的点拨之情。 黎熹回了句好。 她刚准备关掉手机去厨房洗餐具,就接到了谢笺的电话。 黎熹接了电话,开口就笑话谢笺:“你今天重考科目三,是过了还是没过啊?” “这要是还不过,我都要笑你了。” “黎熹!”谢笺语气焦急地打断黎熹,又问:“我姐姐去周家了,好像是要去找周尧光的父亲做交易!” “黎熹,你上次偷偷跟我说过周尧光母亲需要换肾的事,你说,我姐姐不会傻到真的要跟周董做交易吧?” 谢笺就这么一个亲人,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为了摆脱周尧光的控制,就要捐出一颗肾。 没有一颗肾,人的免疫力就会下降很多。 姐姐还年轻,她还想要结婚生子的! 为了周尧光那个负心汉,捐出一颗肾可不值得。 “什么?”黎熹赶紧放下筷子,询问谢笺:“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看过监控,她出去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她这两天跟你住一起?” “对!但周尧光的保镖一直守在我们家门口。”提到这事谢笺就一肚子怒气,“周尧光根本就不尊重我姐姐!” “哪有他这样子的未婚夫,只许他在外面偷吃打野,就不许我姐姐分手悔婚。” “这太欺负人了!” 谢笺跟她姐姐无依无靠,细胳膊哪里拧得过周尧光的粗腿? 谢笺痛恨周尧光对姐姐的变态控制,却又无力打破这困局,她这几天愁得寝食难安。 “别急。”黎熹说:“从你家到周家府邸,车程都需要一个半小时,她这会儿应该还是安全的。” “这事我会帮你把关,你先安心。” 安慰好谢笺,黎熹赶紧挂了电话,直接给谢筝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却又被谢筝给挂了。 看样子,谢筝已经到了周家,这会儿说不定正在跟周铁雄谈判。 思及此,黎熹赶紧打开微信,给谢筝发了一条消息... * 周家家大业大,周家府邸被设计成庄园风格,大大小小二十多栋别墅聚在一道漆黑森严的铁围墙内。 除此之外,还有一栋建造得巍峨大气的欧式大楼,这栋楼是周家的主楼。 平时会见重要客人,举办隆重宴会,以及家宴都在这边。 此刻,谢筝就坐在主楼西花厅内跟周铁雄谈判。 周铁雄穿一身黑色中山装。 他浓密的黑发一丝不苟地竖向脑后,不说话时面向看着还算和蔼,一旦说话皱眉,额头深刻的横纹就显得戾气霸道。 周铁雄端起紫砂壶给谢筝倒了杯茶,手腕上带着一串古色古香的佛珠,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佛门的样子。 “谢小姐,喝茶。” 哪怕谢筝早就跟周尧光订婚,但周铁雄每次都以‘谢小姐’称呼她。 轻蔑而刻薄。 谢筝端起茶杯,喝茶的姿势优雅,赏心悦目,像是拍电视剧。 周铁雄端详着谢筝的风采。 他搁下紫砂壶,忽然说:“其实,你想摆脱尧光那孩子的控制,除了割肾救他母亲之外,也有别的办法。” 闻言谢筝一愣,“周董,还请明示。” 要真有那么个法子,谢筝何苦跑来跟周铁雄谈判呢? 周铁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说:“谢小姐生得貌美,美貌的女人,在哪里不吃香呢?” 他手指摩挲紫砂茶杯,视线在谢筝那不过他巴掌宽的腰肢上留恋,最后,定在她饱满傲人的身前。 “谢小姐,该明白我的意思。” 谢筝面露骇然之色。 “...周董,我可是你儿子的未婚妻。”谢筝听懂了周铁雄的暗示,她心里直呼荒唐,但语气还算镇定。 “你也可以不是。”周铁雄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谢筝,他说:“只要谢小姐肯跟我,一切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况且...” 周铁雄微微一笑,他说:“我也不止尧光一个儿子,尧光也清楚我的选择有很多。” “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不会做出损害他根本利益的选择。” “相信我,只要你肯点头成为我的人,尧光心里再不甘,也会选择忍让。” 谢筝一时间脑子嗡嗡的。 周铁雄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龌龊的事,他的心里肯定早就有过无数次的幻想了。 谢筝感到恶心。 那是真的恶心。 谢筝下意识就要喝口茶压下反胃感。 茶杯都靠到嘴唇了,又被她放了下来。 周铁雄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谢小姐,谁人不知我周铁雄最是绅士,从来不强迫女孩子出卖自己的。” “跟过我的女孩,无一人不说我体贴...” “抱歉,失陪!” 谢筝再也忍不住,起身就直奔一楼的厕所,躲进女厕就痛苦地呕吐起来。 怕被周铁雄的保镖听到动静,她还得压抑动静。 吐完,谢筝双腿都有些发软。 ... 在厕所带了五六分钟谢筝才返回西花厅。 周铁雄正要换一壶茶,见谢筝回来了,他笑着说:“谢小姐,你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我刚还想着,如果我换了一壶茶还不见谢小姐回来,那今天的谈判就没必要继续了。” 谢筝赶紧走到她的位置坐下。 “周董,我这人吃惯了苦,面对突然天降的甜饼,我是不敢吃的。” “不好意思,我拒绝周董的提议。” 周铁雄闻言也没说什么。 他看着佣人拎着茶壶离开,笑问谢筝:“那谢小姐是准备继续与我儿子纠缠着过下去呢,还是慷慨捐肾,救我太太一条命?” “我选...” 谢筝刚要说出她的选择,她的手机突然有来电。 见到来电名字是黎熹,以为黎熹是要跟自己讨论影视化的事,她先挂了电话,打算等会儿再给黎熹回电。 谢筝准备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这时候,佣人送来了新的热茶。 周铁雄接过茶壶重新给谢筝添水,他盯着杯面,又问谢筝:“谢小姐的选择呢?” 问完。 迟迟没有听到谢筝的答复,周铁雄抬头好奇地看向谢筝。 便看见谢筝嘴角翘了起来。 “谢小姐心情不错,看来是有好事发生?”难道他那个蠢儿子突然改变主意,愿意跟谢筝分手,还她自由了? 他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是有好事发生。”谢筝关掉手机,将面前那杯茶推到桌子中间,她说:“这茶太烫了,我无福消受。” “另外。” 谢筝拿起旁边的提包站起身来,她垂眸同周铁雄说: “周董曾说完戏子身份,不过是跳梁小丑,不登大雅之堂。” “而尊夫人身体尊贵,想来也要找个同样身份尊贵的供体给她换肾。” “这肾,我就不捐了。” “再也不见,周董。”说完谢筝拎着包扭头就走。 “站住!” 周铁雄一声低呵,站在墙角边的几个保镖同时站出来,从四面八方拦住谢筝的去路。 谢筝回头无声地看着周铁雄,神色不见半分惊慌。 周铁雄问她:“你突然变卦,底气是什么?” 谢筝前后态度反差太大,显然是刚才那个被她挂掉的电话,给了她底气。 但周铁雄想不通。 这东洲市,还有谁能给谢筝如此猖狂的底气? 又有几个家庭,能跟周姐作对? 更重要的是,又有谁会为了区区一个谢筝跟周家作对? “底气么?”想了想,谢筝说:“因为我遇到了一名良友,她救我于水火,让我知道原来友情比爱情更可靠。” “周董自诩是绅士,我好歹也是一个名人,你真的要让你的保镖扣留我?” 周铁雄审视地盯着谢筝看了几秒,才挥手说:“谢小姐自便。” 保镖们同时退回原位。 谢筝头也不回地离开,听到周铁雄说:“谢小姐,机会我只给你一次。你再想求我,那就没有你选择的权利了。” 若谢筝再来求他,就只有当她情人的一个选择。 谢筝如若未闻,步伐迈得更大了。 见谢筝走得这么干脆,周铁雄不禁皱眉。 她为什么这么狂? 为什么呢? 因为黎熹在三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黎熹说:【顾淮舟答应帮忙替你摆脱周尧光的控制。】 谢筝前脚刚走出周家府邸,收到消息的周尧光就翘了班,开着车回家来逮人了。 他刚好在周家门口碰到谢筝。 吱嘎! 周尧光急刹车,下车就拽着谢筝手腕,神色冷肃凛冽地质问她:“你跟我爸做了什么交易?” “筝宝,你为了摆脱我,真的要拿你的肾去跟我父亲做交易吗?” 谢筝拧着眉,平静地提醒周尧光:“你弄疼我了。” “你也知道疼?”周尧光气得心肺都要炸了,“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要跟我父亲做交易时,我的心有多疼?” 谢筝用力挣扎。 没成功,便索性放弃,“那你跟谢娇月在床上搞的时候,没想过我知道真相后会有多疼?” “你还是在气这个?”周尧光突然说:“我去把她绑来给你杀着玩泄恨,好不好?” 周尧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认真的。 谢筝不禁感到遍体生寒。 这周家父子果然是一群法外狂徒! “这话被谢娇月小姐听见了,真该伤心欲绝了。”谢筝摇头说:“我对杀她没兴趣,不过,你如果愿意让我杀着玩,我倒是可以试试。” 周尧光听到这话,又露出那种不要脸的虚伪的心碎的表情。 “心碎吗?” “那再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谢筝突然凑到周尧光面前,踮脚跟他讲:“知道吗?你父亲根本不想要我的肾去救你母亲,他想要的...” “是我。” “什么?”周尧光如遭雷劈。 “听不懂人话吗?” “周铁雄想让我当他的情人!” 眼见周尧光脸色一寸寸惨白下去,谢筝讽刺地低笑起来。 “不得不说,你们父子不仅一样冷酷无情,你俩的审美风格也很一致呢。” 说完,趁着周尧光失神,谢筝稍微用力便挣脱了手腕,飞快地钻进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从车子后视镜,看到周尧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进周家的大门,谢筝像是出了口恶气一般,笑了。 爱我吗? 爱我就跟那个老变态互相残杀吧。 不管最后谁被杀,谢筝都会买烟花大肆庆祝。 第113章 顾老出山,霸气打脸周家父子 周尧光气势汹汹地冲进周家,直奔西花厅而去。 “爸!” 周铁雄身边那位最忠心耿耿的保镖郑智从西花厅走出来,伸出手臂拦住周尧光:“二公子,先生不在里面。” “你在这里,他就在!”周尧光气恼地推开郑智,拔腿冲进西花厅,里面还真空空如也。 “郑叔,我爸呢!” 郑智见周尧光情绪有些激动,他提醒周尧光:“二公子,你现在情绪上头,不适合去见先生。” “我建议你先回去,晚点再心平气和地过来跟先生谈谈。” “不用你提醒。”周铁雄做的那些混账事,叫他怎么心平气和? “他没让你媳妇当他情人,你当然能劝我心平气和。”等火石落到他的脚背上,他才知道疼。 闻言郑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周尧光听到二楼有轻微的动静,便指着楼上问郑智:“我爸在楼上?” 郑智刚想否认,周尧光直接冲上了二楼。 周铁雄正在二楼的高尔夫模拟室内,挥杆打球。 高尔夫球飞出去,屏幕上的模拟场景顿时发生变化。 周铁雄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见小球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幅度,随后落地,在草地上不断地翻滚。 好球。 周尧光冲进来的动静不算小,但周铁雄并没有回头。 “爸!” 周尧光怒气冲冲绕到周铁雄的身前。 伸手按住周铁雄握高尔夫球杆的手,他压抑着满腔怒火,便问:“谢筝找你做什么?” 周铁雄拉开他的手,将高尔夫球杆递给旁边的保镖,伸手从佣人手上的托盘里取走两杯香槟。 他递给周尧光一杯,“来点儿?” 周尧光没接。 周铁雄便将那杯香槟放回托盘。 他抿了一口酒,这才回答周尧光:“她来找我的理由显而易见。” “我可怜的儿子,谢筝为了摆脱你的控制,宁愿来找我作保。她啊,表示愿意用她的一颗肾去救你的母亲,只求我能监视你不再纠缠她。” “你说,这么冷心肠的女人,你要她做什么?” “这天下美人何其多,就缺她这一朵?” “既然不缺她这一朵,那你又怎么会惦记她呢?”周尧光怒不可遏地朝周尧光吼:“爸!你爱玩,我随便你怎么玩,但你怎么能看上谢筝!” “她可是我的未婚妻!” 闻言周铁雄扬眉问周尧光:“谢筝跟你说了?” 以他对谢筝的了解,还以为那姑娘为了避免麻烦,会将今天的对话守口如瓶呢。 没想到谢筝竟然会告诉周尧光。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对周尧光的提问,周铁雄避而不答。 他甚至语重心长地教育周尧光:“儿子,那女人是想要离间咱俩的父子情,看着我俩相爱相杀。” 周尧光暴躁地打断周铁雄:“你别扯东扯西的!你就说,你是不是想要她!” 周铁雄静静地盯着周尧光。 半晌,他冷笑道:“唐玄宗能夺寿王之妻,我为什么不能碰谢筝?况且...” 周铁雄尖锐刻薄地指出:“是你出轨在先,她已经决定跟你分手了,你俩就没关系了。” “我碰不碰她,轮不到你来管。” “厚颜无耻!”周尧光再也忍不住,抡起右手就要挥向周铁雄。 但周铁雄宝刀未老,他不仅轻松避开了周尧光的攻击,还第一时间拿起保镖手里的高尔夫球杆,球杆利落无情地敲击在周尧光的腿上。 砰! 他一球杆将周尧光打得单膝跪起。 “哼!”周尧光跪在地上。 捂着几乎要碎裂的膝盖,半晌周尧光才抬头难以置信地控诉周铁雄:“爸,我妈在医院病情告急,你却想要杀了我?” “不愧是道上有名的周六爷啊!” 周铁雄脸上横肉直跳。 他的确对周尧光起了杀心。 但关键时刻,周铁雄又想到周尧光的母亲张婷玉。 那是个死心塌地爱着他,曾为他挡过刀,在他重伤逃亡时,也对他不离不弃的真女人。 周铁雄是爱张婷玉的。 在周铁雄眼里,全天下只有他的母亲跟张婷玉是好女人。其他女子,皆为玩物。 深深地吸了口气,周铁雄压抑住想要打死周尧光的怒火。 他端起托盘上的香槟,顺着周尧光的头顶淋下去。 周尧光被保镖摁着肩膀,没法反抗。 盯着狼狈又弱小的儿子看了片刻,周铁雄朝门外的保镖吩咐:“郑智,太太病重,二公子决定潜心为太太抄写道德经祈福,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出门了。” “公司那些事,就都交给大公子代为处理。” 大公子指的是周尧光同父异母的大哥周同辉,他是周铁雄跟联姻的发妻所生的儿子,外婆家里背景不俗。 也因此,即使发妻死了周铁雄娶了张婷玉生了周尧光,周同辉依然能坐稳周家继承人位置。 周尧光难以置信,“爸,你要囚禁我?还要剥夺我在集团的权利,全部送给老大?” 周铁雄拿空酒杯轻拍周尧光的脸,他说:“我能给你财富跟权利,我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儿子。” “你错就错在,你羽翼还没丰满,就想要挑战还没老去的雄鹰。” “这一方面,你不如你大哥。” “至少老大懂得韬光养晦,懂得隐忍。” 说完,周铁雄朝郑智冷漠地挥挥手,“带走!” 郑智便将周尧光带到了周家府邸内一栋小别墅关了起来,还派了几个可靠的保镖守着他。 被限制了自由,周尧光这才感到棘手。 他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那谢筝就能获得自由了。 父亲这是在保谢筝? “郑叔。”周尧光突然问郑智:“谢筝答应我爸的条件了?” 为了顺利脱离自己的掌控,谢筝真的答应做父亲的情人了? 郑智也觉得头疼,没想到先生竟然看上了谢筝。 老实讲,先前在西花厅那边听到先生对谢筝提出的条件时,他们这些保镖都吓了一跳。 哎。 红颜祸水啊。 “没有。”郑智说:“谢小姐拒绝了先生的提议。” 闻言周尧光大大松了口气。 转念想到什么,周尧光又露出心疼的表情来,“那她...她是决定为我母亲捐肾了吗?” 郑智又摇头了,“谢小姐也拒绝了。” “嗯?”周尧光显然有些意外。 谢筝既没有答应父亲的变态提议,也不愿意捐肾换取自由,那她这是想开了,愿意跟自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周尧光心里顿时平静起来。 这次偷腥,算他的错。 等禁闭结束,他就带着刀去找谢筝道歉。 只要谢筝肯原谅他,拿刀戳他肚子都没问题。 等跟谢筝结了婚,他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好做人,再也不碰外面的女人。 他承认跟外面的女人玩起来很刺激,但他更无法接受谢筝会离开自己的结果。 * 将周尧光关进别墅,郑智就回了主楼那边。 “先生,已经将二公子送去小楼关起来了。” 想到谢筝今天连着拒绝了周铁雄两次,郑智有些担忧地说:“太太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必须换肾才能活的程度了。” “谢小姐不肯捐肾,那我们是不是该通知周兴全那边?” “他家这些年一直靠你和老先生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如今到了该他们报恩的时候,应该不会生变故。” “他当然不敢拒绝。”提起那个叫做周兴全的堂侄,周铁雄语气很是轻蔑。 周家这群穷亲戚,都得靠他施舍过好日子。 一群蛀虫,离开他就一无是处。 如今到了他们报恩的时候,谁敢说不愿意? 只是... “周兴全的肾不是最好的。”已知谢筝的肾脏跟爱人的肾脏匹配值最高,无论出于哪方面考虑,周铁雄都希望谢筝能给张婷玉捐肾。 “先生中意的,还是谢小姐的那颗肾?可她不是拒绝了吗?” 周铁雄冷笑。 “她不是还有个妹妹?找个机会将她妹妹弄走,到时候,她自然会乖乖就范。” 周铁雄跟着老爷子混过黑。 哪怕老爷子后来金盆洗手做了真正的实业家,但周铁雄仍然保留着铁血无情的手段。 他多得是‘说服’谢筝乖乖就范的手段。 就在这时,周铁雄的手机响了。 郑智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后,顿时肃然起敬:“先生,是顾老爷子的电话!” 周铁雄惊了一瞬,才对郑智说:“手机拿来。” 郑智将手机递过去。 周铁雄接过手机,接听,笑着将手机凑到耳边,语气恭维地说:“今早起床听到喜鹊叫,我就在想,今天必有好事发生!” “这不这就盼到了顾伯伯的电话。” “呵呵。” 顾文韬笑周铁雄:“熊仔现在说话,是越来越中听了。怎么,老头子不该打这通电话?” 老父亲在世的时候,曾带周铁雄去顾家拜访过几回,每次在顾文韬面前,都谦虚地称周铁雄为‘犬子、废物、不成器的’。 而顾文韬则笑呵呵地喊他一声‘熊仔’。 所以每次见到顾文韬,周铁雄都自称一声熊仔。 顾文韬声音忽然冷了几分:“...难道,我是打扰了你的好事?” 周铁雄心里一个咯噔。 顾老爷子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他又知道什么? “...顾伯伯,您有话直讲就是,晚辈听着呢。”在顾家这位老爷子面前,周铁熊连耍心眼子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论心眼子,谁能多过顾老爷子? 人家在商界沉浮几十载。 说个夸张的,他吃过的盐比周铁熊见过的雪还厚。 “熊仔既然这么说了,那老头子我就直说了。”顾文韬今天又在钓鱼。 手机被杜玉生拿着,放在一旁讲电话。 顾文韬正在不慌不忙地收杆。 他盯着湖面的动静,语气随意地提到:“你家老二这些年谈了个姓谢的小朋友,叫谢筝是不是?” 谢筝? 难道谢筝的底气来自顾家? 可她什么时候跟顾家搭上关系了? “熊仔啊,那谢小朋友与我未过门的孙媳妇是挚友。听说她最近跟你的二儿子在闹分手。” “这年轻人谈恋爱,就该好聚好散。既然真心爱过,体面点分开,往后再见还能做个朋友。” “你说是不是?” 短短几句话,却透露出好些内容。 一是顾家有了个未过门的孙儿媳。 二是那个孙儿媳跟谢筝关系是‘挚友’。 那么,顾家未过门的孙儿媳是谁? 谢娇月? 显然不是。 虽然这些年一直有消息在传,说谢娇月是顾家继承人的偏爱。 但周铁雄却根本不信。 那姑娘如果真的是顾淮舟的偏爱,按照顾家人的行事作风,早就迫不及待地娶回家宠着了。 顾淮舟会放任他心爱的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靠造谣骗取利益? 他那根本就是看戏的心态啊! 再说,周尧光出轨的对象就是谢娇月。 谢娇月会为了谢筝去顾家求情?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顾伯,您开了这金口,晚辈还能不听吗?您说得也对,这年轻人谈恋爱嘛,分分合合很正常的。” “这事是我家老二混账,我已经教训过他,已经关了禁闭,让他长个教训!” “至于谢筝那边,我会盯着老二不许再纠缠她,顾伯您放心。” 周家能做大做强,全靠顾文韬带着玩。 周铁雄的心再野,也不敢狂妄地认为他能拒绝顾文韬的安排。 更何况,这还是顾文韬头一次开口求他办事。 那可都是人情。 “...对了。”顾文韬想到什么似的,又说:“听说你家老二之所以会跟谢小朋友,是因为他遇到了更好的良缘。” 周铁雄心里顿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顾文韬说:“听说他跟娇月那孩子互相看对了眼,才情不自禁地处到了一块儿。” “娇月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姑娘勇敢,漂亮,聪慧。” “之前淮舟还拜托我帮娇月找个优秀的男孩子呢。咱们当长辈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撮合了他俩。” “你说呢?” 周铁雄人都麻了。 妈的! 谢娇月要真是个‘勇敢、漂亮、聪慧’的姑娘,轮得到他家孩子捡漏? 谢娇月如果真的那么好,会在明知道周尧光跟谢筝是未婚夫妻的前提下,背刺好姐妹谢筝跟周尧光上床? 况且那谢明宗夫妇也不是好东西。 谢明宗因为强迫小姑娘刚被关进看守所,他那太太更是因为出轨那个男演员而闻名全国... 谢娇月还真是得了那两口子的亲传! “怎么不说话?”顾文韬依然笑呵呵的,但声音却多了几分威压:“娇月是淮舟的义妹。” “她平白无故被人占了便宜,难道,你家老二不该给个态度?” 这就不是撮合,而是硬塞了! 周铁雄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里都是刀子,戳得他喉咙管都在疼。 “顾伯伯言重,这事,我们周家会负责到底!” 周铁雄又毕恭毕敬地跟顾文韬聊了几句家常。 等顾文韬那边先挂了电话,周铁雄再也忍不住将手机摔得四分五裂。 “去!” “把周尧光那混账给我带过来!” 郑智一愣,不由问:“先生,咱们这是要去...” “去谢家!” “提亲!” 妈的! 顾老爷子都说了谢娇月是顾淮舟的义妹了。 周尧光能随便玩女人,却不能玩顾淮舟的义妹。 这他妈是什么破事! 第114章 脏男人谁稀罕啊 下午刚被关进别墅软禁,晚上郑智就将周尧光带了出来,这次直接带到了周铁雄居住的独栋小楼。 “郑叔。” 周尧光沉声问:“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周铁雄铁石心肠。 说了要将他关一个月,就不会大发慈悲提前将他放出来,显然这是出了什么变故。 郑智表情有些莫测,“二公子。” “你快34了吧?” 周尧光跟谢筝同岁,大她五个月,下个月就34了。 “怎么?”周尧光故意挖苦郑智:“三十而立,你是觉得我还没结婚,不务正业是不是?” “...先生给你安排了一门婚事。”郑智说。 周尧光脸上笑意尽散。 “老东西这是铁了心要跟我抢谢筝?” “他以为给我安排一门亲事,我真会乖乖就范?他就等着我结了婚,他再当接盘侠?” 郑智苦笑,告诉周尧光:“这门亲事也不算是先生定的。” “那是谁?” 周尧光冷笑道:“总不能是我妈!” 他妈重病缠身,活着就已经很累了,不可能还有心思给他张罗婚事。 “是顾家那位老爷子。”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周尧光一时间也感到匪夷所思,“你说顾文韬老先生?” “嗯。” 周尧光惊疑不定。 半晌,他问:“他老人家怎么会想到替我张罗婚事?” 按理说那位应该都不记得自己这号人物才是。 “那位老爷子说,谢娇月是顾淮舟少爷的义妹。你碰了谢娇月,总该给淮舟少爷一个交代。” 周尧光豁然色变,“他要我娶谢娇月?” 郑智沉默。 周尧光一脚踹在前面副驾驶的椅子上,骂骂咧咧:“谢娇月那小婊子她配吗?” “我跟她就是玩玩而已!” “我是不可能娶她的!” 他跟谢娇月就是寻找刺激的玩乐罢了! 谢明宗因为床上那些破事犯了罪被抓进去了,张湘也因为跟秦修偷情堕胎火遍了全网。 谢娇月是他俩的女儿,她能是什么好货色? 再说。 大哥周同光娶的是东洲银行董事长的长孙女,自己却要娶一对笑料夫妇的女儿。 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见周尧光气得快要爆炸了,郑智苦口婆心劝:“其实谢小姐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她也是个大明星,还跟淮舟少爷关系匪浅...” “关系匪浅个屁!”周尧光打断郑智:“少给我灌迷魂汤。” “顾淮舟压根就没把谢娇月当回事,说什么特殊偏爱,全他妈是谢娇月自己造谣造势!” “你当我不知道顾老爷子在寿宴上说过要替谢娇月相亲的事?” “谢娇月要真是一盘好菜,顾家舍得赏给我?” “我看他们分明是在折磨我!” 郑智心里明白周尧光说的都是对的。 倘若顾家真的看重谢娇月,怎么可能将她塞给周尧光? 顾老爷子这分明是在逼周尧光娶了谢娇月,放了谢筝! 偏偏周尧光跟谢娇月的确睡过,周铁雄想要拒绝都没立场。 * 被郑智带到周铁雄的住处,周尧光刚进屋,就听到周铁雄对他发号施令:“做好准备,明天上午随我去谢家提亲。” 周尧光装作不解,“哪个谢家?” “总归不是谢筝家。” 说完,见二儿子脸色变得铁青,周铁雄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都是男人,你当我不知道你睡谢娇月是什么意思?” “那是跟顾淮舟传过绯闻的女人。” “你睡了她,吹牛也有了资本。” 眼见周尧光表情越来越僵冷,周铁雄冷酷地一笑,他说:“要么明天跟我去提亲,娶了谢娇月。” “要么就自己去顾家请罪。” 周尧光浑身一僵。 * 托黎熹的福,既保住了健康的身体,又摆脱了周尧光的控制,谢筝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因此一离开周家,她便给黎熹打了电话,约她晚点出来一起吃饭,然后去逛街。 为了感谢黎熹的帮忙,谢筝打算买一套珠宝首饰送给黎熹。 但不巧,顾缜约了黎熹今晚一起吃饭。 顾缜今天第一天去圣安医院就职,两人要一起庆祝,所以黎熹直接在电话里婉拒了谢筝的好意。 并提醒她:“筝姐,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拿着你掌握的所有证据,尽早去跟谢行云提出解约。” 尽早? 难道还会有变故发生? 谢筝不耻下问:“黎熹,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别的事发生了?”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黎熹直接告诉谢筝:“顾家老爷子已经下了命令,要让周尧光对谢娇月负责到底。” “因为谢娇月是顾淮舟的义妹,她被周尧光欺负了,周尧光敢不负责么?” 这些都是顾缜通过电话转达给黎熹的信息。 听到这话,谢筝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周尧光要娶他的谢小姐了。 但谢小姐不是她,是谢娇月。 谢筝心里一阵心碎,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 脏了的黄瓜她也不屑要了。 谢娇月做梦都想嫁给顾淮舟,如今高嫁名门的梦想破碎了,只能嫁给周尧光。 知道这事后,谢娇月也该爆炸了。 既如此,就把周尧光那根烂黄瓜赏给谢娇月吧,让那两个人渣互相玩蛋去! 思及此,谢筝很快镇定下来,她思维缜密地分析:“你说得对,我得在周家上门提亲前,提前拿着谢娇月跟周尧光上床的把柄去找谢行云解约。” “谢行云最宠他那个妹妹。” “他为了谢娇月名誉着想,一定会尽可能地让步。” 此时是谢筝争取利益最大化的最好时机。 一旦周家真的上门提亲,那俩成了未婚夫妻,她手里的把柄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见谢筝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利弊,黎熹满意地笑了,“不愧是筝姐,聪明。” “我建议你也别等明天了,就现在去公司找谢行云。” 免得夜长梦多。 “好!” 挂了电话,谢筝给林秋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律师跟保镖去摘星娱乐大厦等她。 一群人在摘星娱乐楼下碰面后,就直奔谢行云的总裁办公室而去。 七点了。 谢行云刚准备下班,就见秘书推门走进来,神情有异。“谢总,谢筝带着她的经纪人林秋来了。” “身边还跟着一名律师。” “看样子来势汹汹,情况不妙。” 谢行云知道谢娇月跟周尧光的那些破事,也清楚谢筝跟周尧光的真实关系。 猜到谢筝今晚的目的怕是要解约,谢行云揉了揉眉心,对秘书说:“请他们去小会议室等我。” 顿了顿,谢行云又叮嘱秘书:“你让助理秘书将茶水送过去,不许任何人靠近会议室。” “好。” 谢行云抽了根烟,给谢娇月发了条微信:【谢筝带着秘书来找我了,应该是要聊一聊解约的事。】 收到短信时,谢娇月正戴着墨镜,穿着风衣,在助理小桃的陪伴下逛商场。 看完短信,谢娇月抿紧了唇,想了想才回复谢行云:【哥,是我对不住她,别太难为她了。】 到底是真心提携过自己,将自己当做朋友维护过的人,谢娇月也不忍心真的跟谢筝撕破脸。 看到短信,谢行云心里便有了数。 第115章 遇见爷爷,顾淮舟彻底掉马甲 顾缜从医院回来,先回家洗澡。 刚洗完澡,正在衣帽间挑衣服,就听见了派大星在外面喵喵喵叫的声音。 动静挺大,像是在发怒。 顾缜挑眉。 他直接穿着浴袍走出房间,果然看到黎熹拿着一个猫罐头蹲在客厅中间逗派大星。 看得着吃不着,不怪派大星愤怒。 “来了。” 黎熹抬头,瞧见顾缜身穿浴袍,胸膛水渍往浴袍深处滑落的诱人模样。 她赶紧用手捂着眼睛,手指却是剪刀型,偷看得明目张胆。 顾缜觉得好笑。 他决定当一回男菩萨,索性走到黎熹面前蹲下,大方地将浴袍领口拉开,“来,给你看,随便看。” 黎熹窘迫地紧闭住双眼。 真给她看,她倒又不好意思了。 直到一只宽厚的大手落在黎熹头顶,并轻轻地拍了拍,听到顾缜说:“好了,不逗你了。” 黎熹这才睁开眼睛。 见顾缜已经将浴袍整理好,没有露出葡萄跟腹肌,黎熹这才安心。 “帮我挑一身衣服?” 顾缜起身往卧室的衣帽间走,他说:“快圣诞节,最近街上到处都是约会的情侣。” “我们今晚约会,也穿得般配一点。” 黎熹今晚穿得依然很暖和。 她穿一件蓝白配色的字母毛衣,配一条牛仔裤,扎了个丸子头。外穿的大衣跟围巾挂在顾缜家的落地衣架上。 黎熹跟着走进顾缜衣帽间。 在他衣帽间挑了会儿,最后挑了一件藏蓝色羊绒高领毛衣,黑色阔版型风衣。 她这才发现顾缜没有牛仔裤,他衣柜里除了清一色的西装长裤,就是一些羊毛面料的休闲裤,偶有几条户外运动的工装裤。 “那就穿这条吧。”她挑了一条黑灰色人字纹休闲长裤。 “好,都听你的。” 顾缜换好衣服,又将黎熹叫了进去,这次是让黎熹帮他佩戴手表。 黎熹没拒绝。 她认真帮顾缜戴手表,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电视剧里,妻子给丈夫戴领带的场面来。 黎熹突然抬头去看顾缜。 冷不丁撞入顾缜那双深黑的瑞凤眼,她心慌了一瞬,问顾缜:“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帮我打领带的样子。” 真是巧了,她刚才也在想。 “我还以为你在想帮我脱内衣的样子...” 顾缜:“...” 他忍笑说:“我像是那种变态吗?” “像哦。” 顾缜想了想,竟然也没有反驳。 他们要去吃饭的地方比较远,开车过去会很拥堵,黎熹便提议坐地铁。 顾缜抗拒人多的交通工具,他刚想拒绝,又听到黎熹说:“我要是个大富婆就好了,那我就能用直升机带你随便出行了。” “这样的话,顾教授就不用忍着痛苦跟我去挤地铁了。” 顾缜听到这话可感动了,他怀疑黎熹真的是养鱼大户,他就是黎熹池塘里的鱼,还是一条翘嘴。 都不需要黎熹放鱼饵,他就会主动上钩。 黎熹将顾缜一脸感动的反应看在心里,心里冷笑连连。 你就感动吧。 等你掉马的时候,我看你敢不敢动! 最后他们还是出行,他们去的是一家位于向阳山脚下的农家乐。 饭馆老板是一对平凡的老夫妇,但蔬菜水果都是老夫妇自己种的,那些普通食材也是他们自己养的。 至于海鲜跟昂贵食材,也很新鲜,是从世界各地空运来的。 通过顾缜的讲述黎熹知道这对夫妇是一对美食家,他们在世界各地都享誉盛名,很多国际美食爱好者都会慕名而来。 参观就餐区都在一楼,只有五张餐桌,每张餐桌都有客人,显然是预约就餐。 黎熹跟顾缜被领到一张六人位的中型餐桌。 农家乐没有固定菜谱,当天有什么食材就吃什么,至于怎么烧也得按照老厨子的心情来。 顾缜去厨房那边挑选食材,黎熹则坐在餐桌这边喝茶,顺便看谢筝的微信。 谢筝那边效率出奇地快,也就两个小时的功夫,她就成功拿到了解约书。 谢筝还要两年才能到解约期。 谢行云如果真的要追究她的违约行为,谢筝至少要支付对方九位数的违约金。 毕竟她咖位摆在那里,她的商业价值是摘星娱乐最高的。 谢筝说:【他只要了五百万的解约金。】 这算是大发慈悲了。 黎熹:【他退步越大,就代表他越宠谢娇月。有那样一个混账妹妹,是他的福气。】 谢筝回了个阴笑的表情。 正聊着,黎熹透过农家乐的落地窗,看到外面院子又驶来一辆黑色汽车。 这次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顾老爷子! 黎熹下意识朝后院瞄了一眼。 顾淮舟知道顾老爷子今天会来吗? 不知道的话,那就有得玩了... 顾文韬跟杜玉生刚走进大厅,黎熹就露出小太阳一样暖融融的浅笑,走过去乖巧地喊了声:“顾爷爷,杜管家,好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 黎熹假装没看到大厅东侧的走廊那边还藏着一个包厢,她说:“饭馆都没有空位置了,顾爷爷要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坐。” “而且,顾先生今天也在哦。” “他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咱们一起用餐也不生分。” 顾文韬欣喜地看着黎熹,他说:“淮舟也在吗?” “对啊。” 指着后院那边,黎熹说:“他去点菜了。” 顾文韬早就想跟黎熹吃顿饭,好好说说话了。得到黎熹的邀请,顾文韬心花怒放,赶紧应了下来。 “顾爷爷,您坐这边。” 黎熹搀扶顾文韬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一般是正位,最尊贵。 杜玉生则坐在顾文韬的右手边。 黎熹是个健谈的姑娘,而顾文韬又特别满意她。 年轻的想要讨好老人家,老人家愿意迁就年轻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并相谈甚欢。 他们正在聊《七日魇》影视化的事。 顾文韬早就弄清黎熹就是《七日魇》漫画原创作者的事。 得知黎熹要拍电影,都不需要等黎熹主动开口拉投资,顾文韬便十分上道。 他说:“《七日魇》是部好作品,我很期待它能被影视化。熹熹,老头子我退休后也没事做,你要不嫌弃,我可以来当电影的出品人。” “后续投资,缺多少我补多少。” “你看怎么样!” 黎熹舍得拒绝吗? 她当然舍不得! 说服顾爷爷给自己投资,就是为了跟顾氏财团搭上关系,将来电影送去过审的时候,才能镇住乔雨宏那群王八蛋的手段。 “那就太好了!” 黎熹忙起身,端起茶壶为顾文涛添茶水。 顾缜刚去点菜的时候,还接了个电话。 等他接完电话返回餐厅内时,黎熹跟顾文韬已经成为互相信任,共同展望未来的合作人了。 顾缜远远地看到女朋友跟爷爷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画面。 向来临危不乱,冷静从容的他,这会儿竟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就在这时,杜玉生率先注意到了顾缜,他赶紧提醒顾文韬:“老先生。” 顾文韬抬头,看见站在后门通道口的顾缜,他笑呵呵地朝顾缜招手:“淮舟,快过来,你这小女朋友,有趣得很啊!” 顾缜:...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吧,顾缜竟然有种血液凝固住,呼吸窒息不畅的感觉。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都不敢去看黎熹的脸。 见顾缜不说话,而黎熹也迟迟没有回头跟孙子打招呼,顾文韬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这,他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顾淮舟的身体都失去了知觉,他突然看到黎熹动了。 她站了起来。 她离开了餐桌旁,朝着大门那边走去了。 她要走? 她果然生气了。 可。 吱嘎一声,黎熹却是将农家乐的双开木门微微合拢,笑着同老板娘讲:“外面风大,阿姨我把门关上了哦。” 老板娘和善一笑,“好哦。” 黎熹这才转身定睛看着顾淮舟。 她目光平静又温和。 可顾淮舟却有种如坠冰窖,被神明审判的惶恐感。 下一秒,黎熹朝顾淮舟走了过去,她伸左手握住顾淮舟冰凉的右手,轻轻揉了揉,嗓音柔柔地说:“先过去喝点热茶,别傻站着了。” “等回去后,好好想想该怎么给我道歉。” “顾淮舟,如果你的道歉令我不满意,我会取消你身为我男朋友的资格。” 说完,黎熹牵着顾淮舟回到了餐桌那边。 第116章 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在老人家面前,黎熹不会做出令顾淮舟难堪,让老人家心疼的事。 牵着顾淮舟在身边坐下后,黎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顾淮舟手心,察觉到顾淮舟手指冰凉得吓人。 她直接用手捂着对方的手,“后院是不是风很大?你刚才在外面接了多久的电话,手都有些僵。” 热茶杯的温度跟黎熹指尖的温度顺着右手慢慢传遍全身。 像机械一样不敢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了活力。 顾淮舟半晌才眨了眨眼睛,垂眸定睛望着噘着嘴朝他手心吹暖气的黎熹。 那一刻,顾淮舟想要忏悔的心情,跟想要亲吻黎熹的心情攀至顶峰。 “...不冷了。” 只要你肯理我,就不冷。 这时,老板娘送来了一炉炭火,有些歉意地说:“其实往年没有这么冷的,今年倒是冷得厉害。” “我们饭馆也计划铺地暖了,明年过来就没这么冷了。” 老板娘又转身去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拎了一壶热腾腾的姜茶。 “淮舟看上去很冷啊,喝点热姜茶暖暖身吧。” 老板娘又给黎熹倒了一杯,笑着问顾文韬:“老爷子,这小姑娘看着真不错,是淮舟的女朋友吗?” 顾文韬从孙子的反应,意识到自己干了件错事。 担心孙子的姻缘就这么砸在自己手里,顾文韬没敢说黎熹是他认定的孙媳妇。 他怕说了,孙媳妇一怒之下不愿意嫁给他家淮舟了。 倒是黎熹朝老板娘盈盈浅笑,大大方方地介绍起自己:“阿姨好,我叫黎熹,是顾淮舟的女朋友。” “淮舟路上一直跟我夸你家的饭菜好吃,待会儿阿姨可得多装点饭,我今晚要多吃点,到时候阿姨可别嫌我太能吃。” “哈哈!”老板娘被黎熹逗得哈哈大笑,“小姑娘性子真好,对我脾气,淮舟这冷性子,就该找个这样的姑娘!” 老板娘指着黎熹,跟顾文韬感慨:“老爷子,你家淮舟找的这姑娘,我看行!” 见黎熹主动承认她跟顾淮舟是情侣关系,顾文韬悬着的心这才放回去。 “是呢,我瞧着也很喜欢哦。要我说,熹熹可是打着灯笼都难遇到的好姑娘。” 顾文韬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他那个跟呆鸡一样不说话的孙子,冷笑道:“我家这小子能追到熹熹,那是中了大彩票。” 闻言老板娘哈哈大笑,“那我就等着淮舟结婚去你家喝喜酒啦!到时候,我让我家老李掌厨!” “这话我可记住了。”顾文涛特别认真地说:“等那天到来,我让淮舟亲自来请你们夫妇去我们家掌厨。” “好!” 聊了几句老板娘就忙去了。 顾文韬见顾淮舟还在发呆,他忍不住伸脚在桌底下踢对方。 “啊!”黎熹被一只脚踢中左腿,疼得下意识缩了回去。 杜玉生忙低头朝桌底下望去,就看到黎熹的牛仔裤上有半个斜纹脚印子。 “先生,你踢错了。” 顾文韬:“...” 顾淮舟终于清醒过来,他反手握着黎熹,朝顾文韬埋怨地说:“您可悠着点,踢人都能踢错。” 顾文韬一张老脸难得羞红起来。 黎熹笑了笑,她说:“本来是不会错的,是我离你太近了。” 说完黎熹还配合地朝落地窗这边挪了挪位置。 顾淮舟犹豫了下,不动声色地追了过去。 顾文韬瞧着这一幕,心情又好了起来。 因为顾爷爷在,黎熹全程都和颜悦色,有问有答,非常健谈。倒是杜玉生跟顾淮舟成了两个陪吃的。 吃完,已经九点半了。 顾文韬笑呵呵地朝黎熹发来邀请:“熹熹要是有空,可以跟着淮舟来家里玩。” “上回我听玉生说来了向阳山,还激动了好一会儿,以为你是来探望老头子我的。” “哪知道你去了龙阳道观。” 提到道观,顾文韬便想到了李道长羽化一事。 聪明的老爷爷很快便意识到黎熹可能是在龙阳道观那晚看破了顾淮舟的身份。 他便明晃晃地提醒顾淮舟:“李道长羽化那晚,熹熹是不是也在?我跟淮舟当晚也去了道观,就是没碰到你。” 黎熹乖巧地解释:“那晚贵客太多了,我见顾爷爷跟淮舟太忙了,就没去打扰你们。” 黎熹这是承认她在龙阳道观就发现了顾缜跟顾淮舟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 顾淮舟想着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狍子! “爷爷,时候不早了,您可赶紧回去休息吧。淮舟明天还要去医院上班,我们也要回公寓了。” “好。”知道黎熹跟孙子还有重要的事要讲,顾文韬也不敢耽误他俩,赶紧在杜玉生的陪同下离开了。 目送顾家的车沿着私人盘山公路上了山,黎熹低头掏出包里的手套戴上,一语不发地上了车。 回去依然是顾淮舟开车。 回去一路,黎熹全程默不吭声。 顾淮舟看似镇定,可他头顶却悬着一把铡刀。 那把刀很锋利,很危险,它一旦落下就会将顾淮舟砍死。 可它又迟迟不落下。 车内气氛越来越沉重。 顾淮舟努力找话题打破沉默:“你想听歌吗?” 黎熹便自己操控后台,连了蓝牙,播放了一曲非常有年代感的闽南语歌。 那歌曲调子还挺欢快,顾淮舟以为是什么唱欢乐情歌的曲子。 可越听越不对劲。 那歌词翻译过来,大意是说—— 讲什么,我像天上的仙女 讲什么,我像古早的西施 讲什么,你爱我千千万万年 讲什么,你永远不会变心意 原来你是花言巧语 真情被你骗过去 原来你是空嘴薄舌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啊......我问你 啊......我问你 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顾淮舟没脸再听了,他赶紧找个安全的内道开过去,将车靠边停稳。 车内还回荡着女子那一声声的: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顾淮舟实在忍不住关了音乐音量,神色怪异地问黎熹:“你小小年纪,上哪儿找的这些老歌?” 黎熹:“高人自有妙招。” 她单手捏着手机,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注视顾淮舟,反问他:“那我请问,顾教授到底是哪个学校的教授?” “你这演技这么高,不会是电影学院的科班教授吧?” “你要不要来拍我的电影啊,刚好有个骗子角色缺合适的演员,我看顾教授就是为这个角色量身定制的。” “...” “熹熹,你骂我可以,别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折磨你自己。” 黎熹:“...你可真体贴,你简直就跟那些睡了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完事了还不忘温柔叮嘱对方吃避孕药,说堕胎伤身体的人渣没区别。” 这一口黑锅砸在身上,顾淮舟真是又委屈又难受。 “...我没有睡过姑娘。” 顾淮舟充满侵占性的黑眸深邃地盯着黎熹,他说:“除了你,我没有任何想要睡的姑娘。” 黎熹歪头问:“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真棒哦?” 顾淮舟更不敢说话了。 第117章 熹熹,不要不理我... 车内充满了硝烟的气息。 见顾淮舟这狗东西迟迟不道歉,黎熹来了气,她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顾淮舟心里一慌,赶紧解开安全带跟着追下去。 两人在车头前撞上。 顾淮舟抓着黎熹胳膊问:“你要去哪儿?这儿是郊区,你生气可以,你打我都可以,但别在这里下车好不好?” 年关将近,就算是繁华的城市犯罪率也会高一些。 黎熹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大晚上一个人在街边晃,那就是入了虎口的羊。 黎熹嗤笑,“我有那么蠢?犯错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惩罚我自己?” 她一把推开顾淮舟,走到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后朝顾淮舟吼:“你自己走回去吧!” 说完黎熹就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座上,摇下车窗催顾淮舟:“站边上去!” 顾淮舟犹豫了下,竟然真的乖乖地走到人行道上去了。 黎熹一脚踩下油门,丢下顾淮舟便扬长而去。 大骗子! 骗她感情! 骗她真心! 顾淮舟站在昏暗的路边,抬头看了眼坏了,还没坏完,时不时还闪一下的路灯。 他心里有些难受。 过去12年了,他仍然怕黑。 但顾淮舟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地沿着黎熹离开的方向步行追了上去。 走了大概十分钟吧,两束大灯忽然从对面马路射过来。 顾淮舟随意抬头扫了一眼,见黎熹去而复返,他冷寂的黑眸顿时就活了过来。 黎熹在路尽头掉头,很快便停在他的身旁。 “上车!” 顾淮舟立马拉开车门坐进去。 一坐进车内,他便发现暖气开到了26度。 顾淮舟一身寒气,说话时都在往外冒白气:“熹熹,对不起。”他不会蠢到询问黎熹为什么会回来。 还能为什么? 因为她心里始终有他。 黎熹没吭声,像是聋了。 黎熹对这条路不算熟悉,她靠导航回到了熟悉的城区。 关了导航,等车开过一个十字路口,黎熹忽然又将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 黎熹又开始赶人了。 顾淮舟有些意外,但他也没求饶,赶紧配合地下了车。 这次黎熹是真的丢下了他。 顾淮舟站在人行道,抬头望着路边明亮的太阳能大路灯,忽然又笑了。 熹熹果然心疼他。 知道他怕黑,都舍不得把他丢到郊区的路边。 * 等他回到家,已过了零点。 他去敲了黎熹的家门,但黎熹没开门。 他给黎熹发微信,打电话,无一例外都被拉黑。 他被黎熹从科技产品的世界拉黑了,但他更怕黎熹将他从内心世界拉黑。 顾淮舟就这么站在黎熹家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电梯厅的灯光都自动熄灭。 他站在一片黑暗中,比夜色更阴郁。 黎熹站在门后,透过监视器屏幕看着这一幕,她半点都没有心软。 她最讨厌被人欺骗了。 谢行云骗她,谢娇月也骗她。 顾淮舟也骗她! 在门后站了会儿黎熹就回卧室睡觉去了。 站吧。 看你能站多久。 黎熹一觉睡到次日十二点,起床,第一时间就走到玄关打开监控显示屏。 顾淮舟还笔直地站在屋外,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行。 算他狠。 黎熹没有理他,她给自己做了饭,吃了饭就待在书房画画。 愤怒中的黎熹灵感格外好,很快就将迟迟拿不定主意的男女主人设图,以及人设稿敲定好。 接着她就醉心创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晚上,黎熹洗了澡又去门口看监控,见顾淮舟还站在外面。 她查了监控,发现这段时间里,顾淮舟除了上厕所,就没有离开过她家门口! 这人是不是有病? 黎熹生气地将显示屏关了,然后直接用手机下单了一大堆食材。 接下来五天,黎熹都待在家里足不出户。 而顾淮舟那狗东西竟然一直待在她的屋外。 除了上厕所,他都在。 只是在决裂的第六天的早上,他的姿势从站姿变成了跪姿。 因为他体力不支,身体缺水严重,已经站不稳了。 姜星河第五次给黎熹打来电话:“熹姐,咱们公寓所有租户都知道缜哥在你家门口罚站下跪的事了。” “要我说,你就原谅了他吧?” 黎熹没做声。 姜星河也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了,可他是真的被收租哥的毅力给打动了。 “熹姐,是因为他骗了你,所以你在生气吗?” 黎熹这才出声:“你早就知道了?” 姜星河不敢骗黎熹,“我猜的,姜晴空大出血那个晚上,缜哥不是让我用顾淮舟的名义请动了应医生嘛。” “那晚过后,我就在怀疑他的身份。” “我以为你早该发现了。”毕竟黎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有句话叫当观者迷,旁观者清。 同样的事,姜星河能很快发现破绽。 但黎熹出于对顾缜的信任,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 “这是我跟他的事。”说完黎熹就挂了姜星河的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姜星河站在电梯里,有些怜悯地看着收租哥清瘦了许多的身子。 他呢喃道:“再这样下去,是要出事的。” 事实上黎熹的内心并不平静。 她再次打开监视屏幕,细细地观察屋外人的情况。 这已经是顾淮舟在她门口罚站的第六天了。 他人瘦了,脸上胡子拉碴,双唇寡白还干裂了几道伤口,看着就像是干旱已久的农田。 他这是连水都没喝吗? 终于隔着门,黎熹终于说话了:“顾淮舟。” “我要的是你的解释跟道歉,而不是你的自我惩罚。” “你别逼我再也不理你。” 门外一片寂静。 黎熹自嘲一笑,转身就要回客厅。 这时,监控屏幕中传来顾淮舟虚弱喑哑的声音,他说:“我骗了你,熹熹。” “我叫顾淮舟,是12年前被你所救的顾家继承人。但因为那次绑架案的经历太血腥残忍,被救出来后,我记忆混乱,精神失常,恐惧人类,尤其是年轻的穿白裙子的女人...” “我还害怕黑暗,我甚至被诊断出患有感情障碍症。” “后来,应呈风建议我以顾缜的身份去扮演一个普通人,去热闹的市区生活,去读书,工作...” “只有在以顾缜身份活着的时候,我才会感到轻松一些。” “从头到尾,顾缜就是不存在的。” “直到顾缜遇到了黎熹,从此,他就生了恐惧心。” “他怕说出真相后,会被心爱的女人恐惧厌恶,所以他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写成文件,封存在牛皮纸里。” “他将秘密交给了心爱的女人,也将审判的权利给了她。” “熹熹。” “我接受你的审判,任何结果,我都可以承受。” “但我请你...” “不要不理我。” 第118章 顾淮舟,我的追求者 原来,他不是不愿袒露身份,而是不敢。 咔嗒! 公寓大门从里面打开。 “起来吧。”黎熹站在屋内对顾淮舟说。 但顾淮舟的意志力已经濒临崩溃。 连续六天不吃不喝不睡,虚弱的不止他的身体,还有听力、视力... 顾淮舟身体无意识地朝前方栽去。 一只纤细的,却充满了力量感的手及时托住了他的额头。 顾淮舟便晕倒在了黎熹的怀里。 * 再醒来,是在圣安医院。 顾淮舟睁开眼睛,下意识寻找黎熹的身影。 温润有力的男嗓音从吧台那边传过来:“别找了,你已经沉睡了整整三日,是黎熹将你送过来的。” 顾淮舟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在倒水的男人。 试了试水温,觉得温度合适,应呈风这才端着水杯来到床边。 他按下病床上升键。 床头徐徐上升,顾淮舟的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圣安医院一间vip病房里。 “应医生。” 顾淮舟目光聚焦在应呈风脸上。 应呈风面含平和温暖的笑意,他将水杯递到顾淮舟唇边,“喝点?” 顾淮舟自己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忽然轻轻地笑出了声音,“应医生,悬在头上的那把刀已经不见了。” 靠着床头,顾淮舟沉静如水地注视着应呈风,他说:“熹熹最后还是给我开了门。” “这说明她心里有你。”应呈风也替他感到开心,“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她。” “所以,那果然不是梦。”顾淮舟靠着床头,有些出神地说:“那天晕倒前,我模糊间看到她朝我伸手,将我接到了她的怀抱。” “那一瞬间,我全都想起来了。” “什么?”应呈风有些茫然地问:“想起了什么?” “12年前的那些事,我全都记起来了。” 闻言应呈风神色微变,他惊疑不定地问:“那...你感觉还好吗?” “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应呈风有些意外,“没想到全部记起来后,对你的病情竟然有所帮助。”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的发现。” 当年顾淮舟15岁,目睹到最亲近的家人被残忍杀害,他又被关起来,一关就是整整7日。 被黎熹找到后,顾淮舟虽然侥幸活下来,但精神早就被摧残得混淆。 他分不清现实跟梦境,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清楚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杀害父母跟兄长的变态杀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三日前,在黎熹家门口昏迷过去,他再次被黎熹搂入怀中。 那一瞬间,混乱的意识变得清明起来。 梦境跟现实完全分割,顾淮舟终于记起了一切。 得知顾淮舟已经记起一切,应呈风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试探地询问他:“那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凶手的特征吗?” “这么多年过去,警方还没有抓住当年那个杀手,如果你能提供更详细的线索,说不定这起悬案也能有进展。” 顾淮舟说:“是个女人。” “什么?”应呈风大吃一惊。 “你是说,当年绑了你们一家人,并残忍害死你父母跟兄长的变态杀手,是个女人?” 不是身强体壮的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嗯。” “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对方的确是一个女子,还是个爱穿白裙子的女人。” “她的头发很长,黑发红唇,皮肤很白,力气很大,还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线索。”应呈风说:“赶紧将你记起来的这些细节告诉警方吧。” “黎熹今天来看过你,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她过来待了一个小时就走了。” 得知黎熹还愿意来探望自己,顾淮舟稍微心安了些。 “不算早了,我得回去陪应梨了。” “先走了。” 应呈风单手插兜就走了。 顾淮舟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先试探性地给黎熹打了个电话。 这次竟然拨通了。 看来黎熹将他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熹熹。” 黎熹那边挺吵。 “稍等。”黎熹对她那边的人说了声失陪,便拿着手机出了包厢。 她站在酒店走廊尽头的露天小平台接电话,这边是抽烟区,几名衣着不凡的男士正聚在这边抽烟。 见黎熹过来,那几位男士都下意识灭掉了烟。 黎熹挺感激地朝他们点了点头,这才低声询问顾淮舟:“醒了?” “嗯。” “你那边挺吵的,在跟朋友们聚会?” “剧组今天开机,晚上在聚餐。” 难怪。 一时间无话。 顾淮舟绞尽脑汁想话题,黎熹却说:“鉴于你撒谎骗过我,所以你被取消我男朋友的资格了。” 顾淮舟如遭雷劈,浑身如坠冰窖。 但黎熹又用一句话将他从地狱拽回人间:“以你最真实的样子,重新追我吧,顾淮舟。” “...好!”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熹熹。” 黎熹轻哼,“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吃饭了。” “好。” 挂掉电话,黎熹一抬头就发现那几名男士正盯着自己。 她认出其中两人是谢行云在商场上的朋友,好像一个姓秦,一个姓胡。 当年黎熹当舔狗,冒着风雪开车去饭局接喝醉了的谢行云,曾在那些饭局见过他们几面。 也因此,黎熹还有些印象。 而他们也对黎熹印象深刻。 “秦总,胡总。”黎熹将手机揣兜里。 “黎小姐。”胡总惊疑不定地望着黎熹,视线落在她兜里,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很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刚才那个名字。 秦总绕着弯问:“黎小姐果然受欢迎,不缺追求者,刚才电话里那位先生是...” 黎熹扬起明媚瑰丽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说:“顾淮舟,我的追求者。” 闻言,秦总跟胡总呼吸一滞,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听到了什么。 黎熹也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 她扭头就回了剧组所在的包厢。 望着那抹亮色的身影进了包厢,胡总重新点燃一根烟。 跟秦总对望一眼,他冷静地分析:“以前谢娇月也逢人就提顾淮舟的名字,搞得全城人都以为她是顾淮舟的心上人。” “可结果呢?” “顾老爷子不仅在寿宴上明确否认了她的身份,听说周董前两天还带着周尧光去谢家提亲了。” “这姻缘成没成不知道,但我听小道消息说,让周家低头去谢家提亲的人是顾老爷子!” 胡总点点头,“这事我也听说了。” “谢娇月以前靠顾淮舟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这扭头就被许配给了周尧光。” “这个黎熹,怕不是在复制谢娇月的套路?” 秦总深以为然,“十有八九。” “啧。” “这年头,顾淮舟都成了这些女人们造谣的工具人了?” “也够惨的。” “这个黎熹原来也是谢家的养女,顾淮舟被谢家人逮着薅羊毛,迟早会发怒。等着看顾家暴怒,到时候黎熹这丫头连怎么哭都不知道。” 胡总脑海里浮现出黎熹的俏丽模样,忽然说:“要我说,黎熹这相貌,想找个金主护着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虽没明说,但他眼底猎奇的光芒,说明他对黎熹也是有意思的。 像黎熹这样的尤物,东洲市也寻不到几个,能有个这样的女朋友陪在身边,带哪儿去都有面子。 “别瞎说了。”秦总警告胡总:“你要真的碰了她,行云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俩不是早就分了手?” “分手了,不代表你就能接盘了。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你该明白。” 胡总咬着烟,只是笑。 * 周警官全名周驰野,从他曾祖那一辈开始就是当警察的,是真正的根正面红。 12年前,周驰野被调来东洲市任职,协助向阳区刑警支队调查的第一个案件就是顾家绑架案。 12年过去,他已成为东洲市刑警总队第三支队长,一级警督。 按照家中长辈的安排,明年秋天他就该调回京都任职了。 这些年,周驰野屡破奇案,也算是东洲市警界的一个传奇人物,可周驰野却不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因为他心里始终牵挂着12年前顾家那个案子。 只有成功破解12年前顾家那起恐怖绑架案件,抓到那个恐怖杀手,他才甘心。 这不,周驰野正在翻阅案宗,就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顾教授?” 周驰野很意外,“顾教授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 “周警官。” 顾淮舟手里左手握着画纸,右手握着一支笔,正在尝试画些什么。 手机被搁置在床头柜上。 听到周警官那沙哑的烟嗓,顾淮舟问:“周警官还是要多休息,熬夜伤肝,小心短命。” “...我可谢谢你。” 但周警官敏锐地察觉到顾淮舟的情绪不是很好。 不过这位的情绪向来都是阴郁的。 “找我有什么?” “方便过来一趟吗?”顾淮舟说:“我有新的线索。” 周警官立马站直了身子,低声问道:“你在哪里?” “圣安医院。” “马上来。” 挂了电话,周驰野便回了办公室,拿上车钥匙跟夹克外套就直奔圣安医院而去。 * 也就四十多分钟,他便到了。 还像模像样地拎着水果。 也不是什么高级进口水果,就是医院门口水果摊买的当季水果,几个橙子和一串黑得发紫的葡萄。 顾淮舟倒也不嫌弃,还指挥周警官:“劳烦,帮我洗一些葡萄。” “...你把我当个人好不好?”周警官一边吐槽一边去洗葡萄。 浴室那边水声哗哗。 周警官说:“你们有钱人家的阔少爷,用的难道不应该是阿尔卑斯山的矿泉水吗?” “这医院里的普通消毒自来水,你不嫌弃?” 顾淮舟:“...周警官,你是不是霸道总裁剧看多了?” 周驰野直乐呵。 事实上,东洲市的有钱人们的确讲究。 但顾家没这些讲究。 周驰野端来湿漉漉的葡萄放到床头柜,又打趣顾淮舟:“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给人当丫鬟,这葡萄是这么洗的吗?” 顾淮舟面无表情地吃着葡萄,似乎对周驰野的揶揄毫不在意。 见状,周驰野感慨道:“你还是当顾缜比较有意思,好歹看着像个正常人。” 顾淮舟终于给了点反应,他说:“顾缜不存在了。” “嗯?”周驰野挑眉说:“扮演游戏玩腻了?不想演了?” “是不需要了。” 闻言周驰野心里一怔,好片刻才说:“我刚才跟护士打听,才听说你是因为饥饿过度昏迷入院的。” “你怎么回事?” “顾老爷子罚你不吃东西?”他舍得吗? 顾淮舟难得有些心虚,“不是,是黎熹知道我欺骗她,不肯原谅我。” “...所以你就自虐换她心软?” “不是自虐,是赎罪。”顾淮舟严肃地纠正周驰野:“一个成年人是不应该做出自虐行为的。” “生命不易,当珍惜。” 周驰野:“对对对。” 你说的都对。 “你说的线索,是什么?”见气氛到位,顾淮舟看着还算平静,周驰野这才敢提起正事。 他是见过顾淮舟当年被救回来时的模样的。 至今回想起来,他都感到唏嘘。 好好一个意气风发,惊艳绝伦的少年,就那么被逼成了精神失常的疯子。 顾淮舟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抽出一张素描画递给周驰野。 周驰野接过画稿。 顾淮舟的素描画得栩栩如生,他最擅长画人体。 画稿上女人的相貌,有些惊悚。 因为她没有鼻子,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有一双烈焰红唇,一对灰蓝色的冰冷诡谲的双眼。 她穿着白色长裙子,留着长直发。 被那样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注视着,周驰野心脏一紧,有种被怪物捏碎心脏的窒息感。 “这双眼睛...” “充满了恨意跟杀意,还有蔑视。”顾淮舟替周驰野说出他心底的感受。 周驰野忙点头,“还真是。” “这就是我看到的,凶手的模样。”因为对方的眼神太吓人,以至于顾淮舟也就只对那双眼睛记忆尤深。 “你是说,这画上的人就是当初绑架了你们一家的人?”周驰野感到挺震撼的。 因为他们一直以为那个恐怖变态杀手是个男人! 毕竟男女体力悬殊。 杀手绑架顾淮舟的双亲跟兄长,又将他们残忍杀害,这一系列行为不仅需要胆量,还需要强大的体力。 所以大家一致默认为凶手是一名男性。 哪知,竟然是名白裙女子! 第119章 未来老板娘,谁敢怠慢啊 “难怪你这些年对女性总是充满了恐惧。”尤其是那些个子高高瘦瘦,穿白裙子的姑娘。 原来是凶手给顾淮舟造成的阴影太深了。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周驰野将那张画稿收起来,又说:“明年秋天,我就要离开东洲市回京都了。” 望着床榻上比自己还要高几公分的英俊青年,周驰野有些出神。 当年顾淮舟被谢家那个小姑娘找到后,还是他抱着顾淮舟下的山,将他送到了医院。 那时的他,羸弱清瘦,高烧得严重,谁都以为他活不过来。 但他却命硬地从鬼门关爬了出来。 周驰野一直有关注顾淮舟。 听说顾淮舟患了精神病,怕人群,怕黑,怕看到一切红色的肉类... 直到后来,他被龙阳道观的李大宝道长接到道观住了几个月,情况这才有所好转。 那之后周驰野就没怎么听到过关于顾淮舟的消息了。 再见面,是一年前。 去年周驰野碰到了一个精神病患者自杀案,死者生前留下过神神叨叨的遗书,法医在做完尸检后也认为死者的确是自杀。 但直觉告诉周驰野该死者的死因存疑,为了解惑,他经人介绍去东洲医学院找一名叫做顾缜的年轻教授。 然后周驰野就见到了青年顾淮舟。 当时他真的惊讶极了。 他万万没想到,12年前那位看着父母亲被恐怖杀手剔掉一身血肉,只剩两具白骨的少年,最后会成为一名医学研究者。 “小子。” 周驰野情难自禁地拍了拍顾淮舟的肩膀,他说:“敢于直面深渊的人,才能走出深渊。” “希望你早日走出深渊。” 周驰野走后,顾淮舟重新画笔,在纸上熟练地画出一只手。 画完,他又翻到下一页,细致又耐心地画了一张女孩子的脸。 那是黎熹的脸。 抚摸着画纸上眉目细致,天生笑脸的小姑娘,顾淮舟钝痛的脑子都变得宁静平和起来。 他不需要走出深渊。 因为早就有人,将他拽出了深渊。 * 聚餐到深夜一点才结束。 剧组已经开机,演员跟工作人员大多都直接回了酒店,明天一早还要拍戏呢。 作为剧组的化妆师,薛霓明早五点前就得到拍摄现场去给演员们上妆,她今晚自然是要回酒店去住的。 “熹熹。” 见黎熹拿着车钥匙站在酒楼门口发呆,黎熹撑着伞靠过来,下意识倾斜伞面帮黎熹挡住左侧的雨夹雪。 突然离开有暖气的酒楼,被寒风一吹,黎熹就有些冷。 薛霓见黎熹打了个冷噤,她赶紧摘了脖子上的钩织围巾给黎熹围上。 见黎熹手里拿着车钥匙,她了然道:“你想去见探望顾教授,是不是?” 黎熹跟薛霓讲过顾淮舟骗她的事。 薛霓挽着黎熹的手说:“你只是取消了他作为你男朋友的资格,又不是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放心不下,那就去看看嘛,就当是...探望房东?” 黎熹要的就是一个台阶。 薛霓这么一说,黎熹便颔首说:“言之有理,那你坐筝姐的车回去,我去医院。” “好。” 但薛霓没坐谢筝的车,直接坐了剧组的面包车。 毕竟谢筝是巨星,她只是一个刚入圈的化妆师。 蹭谢筝的车固然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但她到底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她不想给谢筝惹麻烦。 经纪人林秋摇下车窗,刚准备叫薛霓上车来着,见薛霓直接钻进了面包车,她回头跟谢筝说:“黎小姐这个朋友是个懂分寸,安分守己的小姑娘。” “是呢。” “这年头,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孩儿可不多见了。”谢筝已经33了,薛霓和黎熹同岁,刚大学毕业不久。 称一声小孩儿,倒也不过分。 “林秋,你多观察看看薛霓这孩子化妆水平如何,要是过硬的话,把她请到我的团队里来。” 林秋问她,“你是想要让她加入咱们的造型团队?” “不。” 谢筝摇头说:“我是要撤掉现在的造型团队,重新组一个信得过团队。” 林秋闻言一惊。 信得过? “阿伟他们哪里做得不好吗?”这些年他们合作还算愉快,怎么突然要撤掉?阿伟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是谢娇月介绍给我的团队。”谢筝身子放松地陷入真皮沙发椅上,她说:“今天开机仪式结束后,黎熹跟我说了一句话。” 林秋耳朵一动,“啥?” “她说,谢娇月念高中的时候,跟她的闺蜜反目成仇后,为了重修于好,暗中找混混尾随闺蜜差点将她侵犯。” “谢娇月再凑巧即使赶到。” “从此,姐妹俩重修于好也就算了,那姑娘还把谢娇月当做救命恩人。” 林秋深吸口气,瞳孔震颤,难以置信,“她这么没底线的吗?高中那会儿才十几岁吧,就这么坏了?” 谢筝冷笑不语。 谢娇月十多岁的时候就有那等心机,如今怕是手段更黑。 “如果说谢娇月原来还对我有一些羞愧之心,在周铁雄上门强势提亲这事后,她一定会对我生恨。” 林秋下意识说:“又不是你逼周家去提亲的,她恨你好没道理。” “咱们都知道这事是顾家老爷子的意思,但谢娇月有那个能耐去恨顾老吗?” “她那种人其实最欺软怕硬,她没法宣泄恨意,到时候,我这个周尧光的前未婚妻就会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到那时,她放在我身边的这些朋友,还安全吗?” “再说。”谢筝眉心一拧,有些嫌弃,“阿伟私生活混乱,男女不忌,哪天染了病都不知道。” “把他那个团队放在身边,我不放心。” 闻言林秋也赞成谢筝的安排,“你说得对,咱们得防患于未然。趁着你刚解约,这个时候跟阿伟他们团队解约最合适。” 事实上,上一世谢筝感染艾滋病,就是被阿伟传染的。 上一世,阿伟在查出艾滋病后一度沉迷赌博酗酒,将家财败光。 谢娇月趁机找到阿伟,威胁阿伟跟她合作,找机会让谢筝感染艾滋病。 阿伟是谢筝的御用化妆师,她对身边人是最信任的,一次见阿伟手指被摔碎的玻璃割破,她好心去帮他包扎... 就那样感染了艾滋。 谢娇月日后成为‘睡星’、‘荡妇’,那都是拜阿伟所赐。 黎熹今天特意提醒谢筝那么一句,就是盼着谢筝能对身边人生出警惕心,提前将隐患拔除。 抵达圣安医院,黎熹解开安全带,就听到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她解锁手机,见是谢筝发来的微信:【我打算解约了我那个造型团队,那个叫薛霓的小朋友化妆技术怎么样?】 看完,黎熹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筝姐果然聪明啊,竟然领悟到了她说那话的真实用意。 黎熹:【包妥的。】 将手机揣兜里,黎熹哼着曲儿进了电梯。 顾淮舟住在圣安医院住院部的顶层,有保镖24小时值班。 保镖穿着黑色冲锋衣,冲锋衣下面藏着刀枪,但相貌很年轻,还长了一张娃娃脸。 褚旭听到电梯打开的动静,他机警地转身,手已经下意识放到了腰后。 看清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是黎熹后,娃娃脸上挤出一抹热情的笑容,“黎小姐!” 猜到这位就是在顾先生脖子上留下吻痕的正主后,褚旭对黎熹的态度非常和善。 开玩笑。 那可是未来随便吹吹枕边风,就能决定他们待遇的老板娘耶,谁敢怠慢? “黎小姐这么晚怎么还过来了?” 褚旭陪着黎熹一起往顾淮舟病房那边走。 黎熹指尖圈着车钥匙,她说:“你们先生醒了,精神怎么样?” “好的...”很! 但褚旭话锋一转,说的是:“好像有些虚弱。” 黎熹却是察觉出褚旭语气的细微变化,她停下来,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褚旭,好奇问道:“哥,贵姓?” 黎熹这声哥,差点把褚旭吓哭了。 “黎小姐,您叫我褚旭就行。” 黎熹薄唇轻启,喊了声:“旭哥。” 褚旭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他很快便明白黎熹故意逗他的原因了,褚旭立马老老实实地交代:“先生精神状态还行,但他不愿吃东西,一直在画画。” “画的什么我们没敢看。” 闻言黎熹便说:“褚先生是个细心人。” “...” “行了,就送我到这里吧,我去看看你们先生。”黎熹独自进了顾淮舟的病房。 褚旭轻呼口气,叹道:“不愧是顾先生喜欢的姑娘,一点都不好忽悠。” 明明长得好乖巧的,看着软软糯糯很好忽悠的,脑瓜子怎么这么聪明呢? 病房内,顾淮舟听见了开门声,以为是褚旭。 他头也不抬,继续画画。 察觉到那人越过客厅进了病房,但迟迟不讲话,他腔调阴沉沉的:“撞到鬼了?吓得不会说话了?” “...” 褚旭从来不敢不回答自己的话。 意识到不妥,顾淮舟蓦地抬头,就撞进黎熹戏谑的笑眼。 黎熹一把抽走顾淮舟手里的画本。 跃入眼球的便是她熟睡的侧颜。 更过分的是,她身后有一盆蝴蝶兰盆栽,显而易见,顾淮舟画笔下的她是睡在他主卧的床上。 因为那盆蝴蝶兰就摆在他主卧的床头柜上。 黎熹拿着画本走到沙发上坐下,她继续往前面翻,这一翻可不得了,她看到了无数个她自己。 黎熹一边看,一边用手挠脖子上的荨麻疹。 看完,黎熹表情高深莫测。 被应呈风诊断患有情感障碍的顾淮舟,此刻竟然感到窘迫、羞赧、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的障碍症应该是好了。 被黎熹吓好了。 “我说顾淮舟,原来你不止是骗子,你还是个变态。” 顾淮舟干巴巴解释:“我只是想你了。” “想我躺在你床上睡觉的样子?” 顾淮舟哑口无言。 “赃物收缴了。”黎熹将画本卷成圈,塞到羽绒服口袋里。 顾淮舟松了口气。 他忽然问:“外面是不是很冷?” “雨夹雪,零下三度,你说冷不冷?”岂止是冷啊,那寒风就像是裹了冰刀子,车里暖气开了很久才有效。 得知这么冷的夜晚,黎熹竟然还大老远地跑过来看自己,顾淮舟感动坏了。 他按下呼救铃,对导诊台那边的护士说:“麻烦,送一盒抗过敏药来。” 黎熹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挠脖子。 很快护士就送来了抗过敏药。 依然是初见那天,顾缜为黎熹准备的那个牌子,很好使。 顾淮舟下床,亲自给黎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喝下。 黎熹喝了药,拿着那个药盒说:“这个药效果很好,我在外面药房没买到,网上也没找到。” “这药仅供圣安药房,外面买不到。” “难怪呢。” “我让护士给你拿几盒,回去的时候带上。” “谢谢。” 顾淮舟盯着黎熹看了会儿,忽然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男人用宽厚的手掌将黎熹双手包裹,他轻轻地揉搓,有些心疼地说:“这么冷,你可以不过来的。” 黎熹便说:“我过来探望房东,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顾淮舟自嘲一笑。 怪他自己作,把男朋友的资格作没了。 “你想不想知道,12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黎熹正色问:“如果提起那些往事,又要一遍遍凌迟你的心,那我可以不听的。” 黎熹的确想弄清真相。 但她不忍见顾淮舟受伤。 毕竟,在那场绑架案中,顾淮舟失去了双亲,失去了疼爱他的兄长,他还被迫旁观了亲人们被残忍杀害的全部过程... 黎熹当初只是看到爸爸死于车祸,就吓得魂不守舍。 而顾淮舟的经历,比她更惨烈。 听到黎熹这话,顾淮舟冷寂的心脏都变得温暖起来。 “我想讲给你听。” 顾淮舟蹲着平视黎熹,问她:“你敢听吗?” “...我愿意听你的故事。” 没有敢不敢。 但她愿意听。 哪怕那是血淋淋的恐怖故事,她也愿意听顾淮舟讲。 听到这个回答,顾淮舟出神了好片刻。 “黎熹,你真的就像是个小太阳。” 黎熹。 黎明的光。 它没有骄阳那么温暖,也没有傍晚那么瑰丽绚烂,但黎明是希望,是曙光。 顾淮舟为自己得到了这束光的偏爱而荣幸。 第120章 年前,她挖坟开棺救了顾淮舟 病房里的沙发是双人位。 黎熹拍拍旁边的空位置,示意顾淮舟坐着讲,“坐着说吧。” “那你拉我一把。”顾淮舟扮乖装弱,“护士叮嘱过,让我不要突然起身,容易眩晕。” 这倒也不算是装,毕竟卧床昏睡了三天的病人,身体虚弱缺营养,突然起身的确引发眩晕跟恶心等反应。 心里清楚顾淮舟是在装可怜,但黎熹还是伸手抓住顾淮舟递来的手,将他扶到身边坐下。 待对方坐稳,黎熹作势就要抽出手指,发现对方还紧紧捏着她手指,没有打算松开的准备。 “顾淮舟。” 黎熹冷了脸色,提醒顾淮舟:“你已经不是我的男朋友了,就不要随随便便牵我的手。” 顾淮舟神色隐痛,但听出黎熹的认真,他只能不舍地松开。 黎熹脸色这才变好了些。 等黎熹挨着自己坐下,顾淮舟悄悄松了口气,他就怕黎熹连挨着自己都嫌恶心。 “...还记得昏迷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黎熹迟疑地点头,又问:“你指的是关于你不敢将身份真相告诉我,还是你对12年前那场绑架案记忆模糊的事?” “对你隐瞒我身份真相,的确是我的错。事实上,我更想以真实身份靠近你,但我们没想到你我重逢的初次,会在那个家酒店,而我当时恰好是顾缜的身份。” “随着我们相处越深,你答应让我当你男朋友那天开始,我就在考虑该如何跟你坦白我的身份。” “直说,又觉得唐突冒昧。” “其实我曾好几次给过你暗示,但...”顾淮舟露出疑惑的目光来,他有些费解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能避过最正确的答案。” “比如上回我出差,你与我在海岛意外相遇那天,我当时代表的顾氏财团。明明下属都站在我的身后,可你却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到了海洋馆,你当时问我家在哪里,我说在向阳山上。” “按理说,那个时候你就该猜出我的身份了。可你,却偏偏避过正确答案,问我跟顾淮舟是不是亲戚?” “...”黎熹一阵脸热。 现在回想起那晚的种种细节,黎熹也觉得自己糊涂。 “因为我喜欢你,我对你无条件信任,我根本就没想过我的男朋友连名字都是假的。”黎熹嗓音凉飕飕的。 闻此言,顾淮舟心里一阵羞愧。 是啊。 若不是喜欢自己,信任自己,以黎熹的智商早就把他真实身份扒出来了。 “再说,我曾在顾家庄园撞见过你拒绝谢娇月的场景,我听过你的声音。” “你的声音跟现在截然不同。” 所以黎熹根本没往那个方向去思考。 顾缜笑问:“我们的声音有什么不同?” “这么说吧,同样是清冷的嗓音,但你的声音听着是让人舒服的,沁人心脾的感觉,就像是炎炎夏日里突然闯入的一潭林中小潭水。” “而那天那道声音,更像是万年冰窖。夏天闯进去也要冻得一哆嗦,冬天更是能把人冻死。” 顾淮舟:“...是么?那是我刻意模仿出来的冷酷霸总音呢。” 黎熹:“...” 她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还会变声?” “嗯。” “那你模仿个12岁萝莉音给我听听?” 顾淮舟:“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只会模仿男人的声音。” “那就模仿一个成熟霸总粗声喘气的声音?” 顾淮舟耐人寻味地说:“哪种喘息?” 黎熹没详说,但红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的小癖好。“原来熹熹喜欢成熟霸总的粗喘啊...” 黎熹:“你又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但不能在病房里喘。 “总之,我也是被你的声音误导,才没将你跟顾淮舟联系到一起。”这能怪她吗? 顾淮舟轻轻颔首,“换做我,可能也会想茬。” “那现在的声音,是你自己的声音吗?” “当然。” 那就好。 “你刚才说愿意跟我讲12年前的事。”黎熹狐疑地瞅了眼顾淮舟,语气迟疑:“你现在记得了?” “嗯。” 顾淮舟苦笑,“算是因祸得福吧,那天在你家门口晕倒,被你搂进怀里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全都想起来了。” 视线下垂,落在黎熹左手中指那两个独特的小痣上,顾淮舟说:“当年我被救后,意识浑浑噩噩,总是做噩梦,渐渐变混淆了真实跟梦境。” “但无论是多么恐怖离奇的噩梦,到最后,我总是能被一只手唤醒。” “那只手很瘦弱也很娇小,是女孩子的手,手背中指上恰好有一黑一红的两颗小痣。” “每当那只手出现,我的意识都会催我醒来。” “所以谢行云跟姜晴空订婚宴那天,你朝我伸出流血的左手,我就认出了你。” 仔细听顾淮舟讲完。 黎熹再细细地回想重逢初见那天发生的细节。 一些原本令她感到莫名其妙的疑点,瞬间都得到了答案。 “原来你那么早就将我认了出来。” “是。”顾淮舟又说:“我当时情况很糟糕,后来是李道长将我带着身边修行,在龙阳道观生活了几个月,我的精神状态才稳定了些。” “但我还是恐惧人类,恐惧黑暗,于是爷爷就将我送到了无涯岛生活。应医生是我的心理咨询师,也是我的精神医生,他在岛上陪了我两年。” “等我病情完全稳定下来,爷爷问我要不要见一见当时的救命恩人。” 说到这里,顾淮舟睫翼微颤,他掀开黑眸柔情地看着黎熹,温声说:“我觉得自己精神状态正常了,不会吓到那个小孩儿了,便答应了爷爷的提议。” “然后,我就见到了谢娇月。” 这事黎熹还有印象,她说:“我记得这回事,那会儿谢娇月大概15岁?” “那天谢家很热闹。为了让谢娇月给你留个好印象,还特意斥重金去买了一条白色的公主裙,还请了妆造师来家里给谢娇月做妆造...” 想到什么,黎熹美眸微微瞪圆了,捂着红唇说:“我记得晕倒前那天你曾说过,你恐惧穿白裙子的女人...” “那她第一次去见你,不就精准地踩到了你的雷区?” 顾淮舟嗯了一声。 他说:“她去顾家那天,我在湖心亭练枪,远远地看到车上坐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子,我当时心情真的特别糟糕。” “但我太想见到你,还是忍着不适去见了你。爷爷跟应医生怕我会病发,便搬来了一张屏风,把我俩隔离开。” “然后...” 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谢娇月的场景,顾淮舟表情很阴郁,他说:“她特别的话痨,总是淮舟哥哥叫个不停...” “那天我强忍住不适跟她聊了半个小时就让人送她回去了,后来我调出监控,仔细盯着她研究了很久。” “我告诉爷爷,谢娇月不是我要找的人,可爷爷却说谢家只有谢娇月一个女儿。” “那次情况很危险,也很吓人,满城都寻不到愿意陪恐怖杀手玩游戏救我的人。” “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有谁家的女儿愿意代替谢娇月去救我。” 当年情况的确很可怕。 顾淮舟的父母亲被残忍杀害,被杀手剔掉血肉,还打包了一些寄到了顾家庄园,吓得顾老夫人当场昏厥。 试问。 面对一个敢绑架顾家老小,还将顾文韬唯一的儿子儿媳杀害并分尸的恐怖杀手,谁敢送自己的孩子去参加那个恐怖寻人游戏? 别说他们不敢。 就算他们敢,他们也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试问,明知山有虎,还将儿女送去那座山换取荣华富贵,那不是卖子求荣吗? 所以,当恐怖杀手在提出要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东洲市根本无人响应。 直到最后一天,谢明宗才冒着大雨悄悄将女儿送去了顾家... 正因此,顾老跟应呈风都觉得是顾淮舟的感觉出了错。 毕竟那时他早已被绑架带走十多天,这期间他被迫目睹父母亲被杀害,目睹兄长被毁尸灭迹,又被单独囚禁在一个无人之地长达七天七夜。 他发着高烧,又精神崩溃,他的感觉是算不得数的。 “他们都说那是我的错觉,都说救我的人是谢娇月,可我总是不愿相信。” “因为直觉告诉我,那个小女孩不是谢娇月。” “救我的人,她的左手中指应该有两颗小痣,一颗红色,一颗黑色,那么独特分明。” 所以在订婚宴那天,当他看到黎熹那只流着血的左手,他当时便头皮发麻。 那天他就断定,他的直觉是对的。 救了他的小姑娘,是叫做黎熹的女孩,是谢家后来从孤儿院接回来的养女。 “我让顾寒管家仔细去调查过你的身份。” “才知道,你的父亲黎长安是谢家的司机,12年前死于一场车祸意外。” “他死后,你就被谢家丢到了孤儿院。”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你才被他们领养接回家。” “...怎么会?”黎熹下意识说:“我父亲去世后,我就住在了谢家,我...” “你的记忆是错误的!”顾淮舟扬声打断黎熹:“黎熹,你父亲去世后,你就被送到了你们老家的孤儿院。” “直到我出事,谢明宗为了跟顾家牵扯上关系,便暗中派人去乡下孤儿院将你偷偷带了回来。” “他们把你伪装成了谢娇月的样子,然后按照恐怖杀手要求的那样,让你戴上猫咪面具,把你送到了指定的游戏参与地。” “等你完成任务,他们又第一时间将你藏到了乡下,让谢娇月假装发烧生病,让她顶替了你的功劳,成为了顾家的救命恩人!” “等热度过去后,他们才以收养的名义将你带回谢家,放在眼底皮子下盯着。” “...这些都是顾寒管家通过多方调查,分析出来的结果,也许跟事实有偏差。” 但真相跟他们的分析偏离不会太大。 “这也是为何谢娇月过生日那天,顾寒管家会亲自前去谢家给你送一份请帖的原因。” 因为顾寒都替黎熹鸣不平。 黎熹意外极了,“原来你那么早就知道是我救了你,那你家为什么不揭露谢家的嘴脸?” 顾淮舟颇有些纳闷,他说:“我以为你想慢慢地玩死他们...” 原来是他的想法错了? 闻言黎熹倒又笑了,“你说得对。弄死谢家对你们来说,也就是点点头的事,没什么成就感。” “但我不同,这些年谢家人欺负我太狠,我的确想要亲自报仇。” “那我就先不动他们姐妹,等你什么时候玩尽兴了,我再来。”人要懂得谦让,所以顾淮舟决定将这个机会先让给黎熹。 黎熹莫测一笑,“不慌。” 她说:“谢娇月跟周尧光的婚事,不管能不能成,但她被顾家放弃,跟周尧光勾搭过的事也瞒不住了。” “至于谢行云...” 想到那个失去了一个孩子,还差点丢了一条命的姜晴空,黎熹说:“姜晴空一定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等到谢家窝里斗得两败俱伤后,她会给谢娇月和谢行云致命一击。 “除了这些,你还想起别的没?” “还记得凶手的相貌吗?” 顾淮舟也没隐瞒黎熹,他直言道:“凶手是个穿白裙子,留着黑色长直发的女人。” “...所以这就是你恐惧人群,害怕穿白裙子女人的原因?” “应该是。” 原来他恐惧的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对了。”黎熹舔了舔嘴唇,一边观察顾淮舟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那七天,你究竟被藏在哪里?” 提到这个,顾淮舟却久久不语。 当黎熹以为顾淮舟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时,却听见顾淮舟说:“其实你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地方啊。” 嗯? 这话黎熹听得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你曾说《七日魇》是你从梦境中获得的灵感。”顾淮舟问黎熹:“你的灵感是什么?” 黎熹下意识说:“是一口棺材...” 黎熹豁然瞪大了眼睛。 她惊呼道:“你被藏在棺材里?” “嗯。” “我被藏在墓碑之下,一口为我量身定制的棺材里。那人在棺材里给我留了刚好够七天的氧气包...” 那时。 顾淮舟将氧气全部用掉,最后只能靠棺材密闭空间内仅有的一些棺材撑下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听到了土壤松动的动静,听到了小女生的哭声。 他撑啊撑,终于等到棺材板被打开,然后,一只混合着泥土跟鲜血的手将他拽住。 然后,她便也失去力气,一头栽倒在棺材里。 所以,黎熹后来一直做梦,梦见她在无边无际的密林里走啊走... 然后就看到了一口棺材。 事实上,黎熹看到的是一片乱葬岗,小小的她借着月光穿梭在乱葬岗,找到泥土颜色最新的那座墓碑,掘坟开棺! 第121章 她一直在监视着黎熹 那是一段惨无天日的黑暗时光。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被逼疯、吓死,亦或是自杀。 15岁的顾淮舟能在遭遇过那种惨绝人寰的刺激后,如今还能活得像个人样,他也是真的很坚强了。 “难怪你怕黑。” 换谁被关在棺材里长达七天七日,期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清楚恐惧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失,都会恐惧幽闭与黑暗吧。 “我有个事想问你。” 顾淮州:“嗯?” 黎熹问:“这么问可能有些奇怪,但我还是想问问。” 见黎熹态度郑重,顾淮州调整坐姿,变得端正严肃,“你问。” “假如我们没有在订婚宴那天相遇。按照你原定的计划,你现在也应该在做什么?” 顾淮州不假思索地说:“我应该会去圣安医院入职。” “去哪个部门?” “急诊科吧。”不等黎熹询问,顾医生主动解释了原因:“因为我的生活太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急诊科繁忙的节奏,更适合刺激我的神经。” “不断地面临生老病死,对我是个好事。” 果然,还真是这样。 听到了顾医生的回复,黎熹不由想到上一世车祸重伤后,顾淮舟在急诊病房因她的死亡而嘶吼痛哭的情形来。 他那时,是不是已经认出了她? 仔细想来,顾淮舟应该是将她认出来了。 因为,在谢筝被爆感染艾滋病的当晚,黎熹就开车直奔圣安医院去做了检查。 ... 那会门诊下班了,她只能去急诊科挂号。 她第一次遇到顾淮舟,就是在急诊科的诊室里。 那是初秋季节。 顾医生穿一件长袖白褂子,戴着口罩与黑边框眼镜坐在办公桌后方。 他并不像其他医生那样服务态度热情,听到患者进屋的脚步声,对方头也不抬地问:“患者,黎熹?” 黎熹:“我是黎熹。” 顾医生如玉箸般白洁的手指在黑色键盘上快速地敲打,边敲边问:“有什么不适?” 黎熹欲言又止,迟迟没敢开口。 察觉到患者的奇怪,顾医生这才抬头,一双瑞凤眼隔着镜片也难掩锋利跟冷漠。 看清黎熹那张人见人夸的漂亮脸颊,顾淮舟神情仍然冷漠,如同在看一只漂亮但没有生命力的瓷器。 但对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只是又平静地询问一遍:“哪里不适?这里是医院,患者面对医生不应该抱有羞耻之心。” 黎熹这才鼓足勇气,嗫喏轻语地说:“我的老板感染了艾滋,我是她的生活助理,我想来做个检查。” 按理说,一般的医生在听到这话后,就该摆出防疫的架势。 戴手套,穿防疫服,戴更具有防疫性能的口罩... 但顾淮舟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劝黎熹去更专业的防疫医院,他只是语气从容地例行询问:“你们之间有过亲密的接触吗?” 怕黎熹理解不到位,他更直接地问:“你们有上过床吗?” 黎熹小声解释:“我俩只是正常上下属关系,我的老板是女士。” 点点头,顾医生又问:“那你有触碰过她的血液吗?” “我的老板是电影演员,拍摄期间难免会有受伤,我曾为她包扎过三四次。这...算吗?” “算。” 顾医生打开抽屉,抽出一只医用口罩递给黎熹:“戴好,我带你去抽血。” 黎熹跟着顾医生来到夜诊窗口。 考虑到黎熹情况特殊,顾淮舟直接让值班的护士站在旁边等着,亲自为黎熹抽血。 顾医生坐在里面,黎熹坐在外面。 “伸手。” 黎熹是左撇子,她下意识伸出左手。 顾淮舟拆开一包崭新的针头,拿着沾了消毒液的棉签,刚要往黎熹手背上涂抹消毒液,视线便定焦在黎熹左手上不动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黎熹的左手。 久到黎熹怀疑对方是害怕了,黎熹苦涩一笑,她说:“抱歉,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黎熹作势收回左手,顾医生却突然一把抓住黎熹的指尖。 力气很大,完全不给黎熹离开的机会。 黎熹吃痛,她惊讶地喊了声:“医生?” 镜片后,顾淮舟那双漆黑的瑞凤眼不再平静冷漠。 他瞳孔微微地颤动起来,定睛看着黎熹,问她:“今年多大了?” 啊? 黎熹愣了几秒钟,才轻声应道:“...满23了。” “嗯。” 顾淮舟用冰凉的棉签擦拭黎熹的手背,他像是聊家常,问黎熹:“你的手很漂亮,中指上的痣也很特别,是天生的吗?” “对啊,生下来就有。” “那很难得。” 顾淮舟将针头插入黎熹手背静脉血管,很快也很轻。黎熹甚至都没怎么感受到疼痛,鲜血便顺着软管流进抗凝管。 顾淮舟垂眸观察采集情况,他说:“先给你做个hiv抗体检查,别担心,一般来说这种病毒没那么容易传染。” 也不知是不是意外,黎熹觉得这个医生的态度突然变得和善了许多。 “那就麻烦了。” 黎熹若有所思。 抽好血,顾淮舟拔出针头,用棉签按住黎熹手背上的针孔。 然后。 然后他没松开。 他没松开,黎熹也不好主动抽回,旁边的护士也没好意思提醒。 顾淮舟一边为黎熹按伤口止血,一边问她:“你跟谢娇月认识?” 因为一年前在订婚宴上发生的丑闻,黎熹在东洲市也算是恶名远扬了。 所以听见顾淮舟问自己是不是认识谢娇月,黎熹便以为对方认识谢娇月,也认出了自己。 她讥笑一声,反问顾淮舟:“你认识谢娇月?难道你也听过我在订婚宴上勾引谢行云,被谢家扫地出门的事?” “你也觉得我不自爱,感染艾滋病是活该?” “...” 黎熹火气很大,说话难免藏着怨气。 但顾淮舟自始至终都很平和。 他完全无视黎熹的怒火,只是若有所思地说:“被扫地出门...你是谢家养大的?” 黎熹撇了撇红唇,“算是吧。” 顾淮舟没再说别的。 他松开棉签,见黎熹伤口不冒血了,这才说:“先别急着走,跟我去化验室。” 黎熹错愕不已,“我可以去?” “嗯。” 顾淮舟说:“我亲自帮你做检验。” 闻言一旁的护士错愕地张大了嘴。 不是检验科的医生,能随便进检验工作室? 但顾淮舟偏偏就进去了,还把黎熹也带进去了。 那个深夜,顾淮舟就待在检验室里分析黎熹的血液数据。黎熹看不懂,又担心自己真的感染了艾滋病,便乖乖坐在凳子上看医生忙碌。 有几次她想事想得出神,等她回神时,总能看到那个医生目光灼热看自己的样子。 黎熹被看得莫名其妙。 “恭喜。” 顾淮舟拿着刚出炉的检验报告,跟黎熹道喜:“你没有被感染。” 那一刻,黎熹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 “谢谢你,医生!” 医生告诉她:“我姓顾,我叫...”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顾淮舟没敢直接将真实姓名告诉黎熹。 “你叫我顾医生吧。” 黎熹便真诚地叫了声:“顾医生,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想要谢我的话,不如...陪我吃一顿早餐?”顾淮舟说。 这个提议也有些冒昧。 但黎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毕竟顾医生为她忙碌了半宿,别说是请对方吃早餐,就算是吃满汉全席那也是应该的。 “好啊,我请顾医生吃早餐。” “那请稍等。”顾医生说:“我先回休息室换身衣服。” “好。” 这一等,黎熹就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再见顾医生,他脱了白大褂,换了一套偏休闲风格的黑色西装,还戴了一条黑灰色的细长围巾。 他换了一副金色窄边眼镜,黑色碎发明显洗过吹过,做了个慵懒的微分背头。 整个就是一清冷贵公子,看得黎熹心动沦陷。 他们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早餐铺,店里装修得很有腔调,有两层楼。 他俩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 黎熹注意到早餐厅里用餐的客人几乎都是情侣,她还挺不好意思。 那顿早餐,顾淮舟点了足足12种早餐样式,但他却只碰了其中三四份。 多数时候都是黎熹在吃,顾淮舟在看她吃。 分开始,顾淮舟还跟黎熹要了微信,理由是:“hiv也有潜伏期,如果你后续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咨询我。” 于是黎熹就跟他加了微信。 接着,黎熹就离开圣安医院想去谢家撕逼。 然后就把自己撕进了那场连环惨烈车祸。 托顾医生的福,她死前好歹吃饱喝足了... 但在抢救室里,她生命力完全丧失后,听力却迟迟没有消失。 她听到了男人悲痛的哭吼声。 那时候黎熹不懂顾医生为自己痛哭的原因。 直到此时,揭开12年前的真相,黎熹才明白顾医生的苦楚。 “...不过,熹熹为什么问我这种问题?”顾淮舟觉得很奇怪。 黎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我说,我曾死过一次,就死在你的急诊室。我死后,你跪在抢救床旁边哭得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你信吗?” 顾淮舟呼吸一滞。 他一把抓住黎熹的手,近似绝望地追问她:“你为什么会死?” “如果我说,我倒霉地遭遇了连环车祸,你信吗?” 顾淮舟半晌都没说话。 “哈哈哈,逗你的,那就是个梦啦。”黎熹挣脱开顾淮舟的手,她拉开羽绒服袖口看了看腕表。 “时候不早了。” 黎熹一边起身将包往肩上挎,一边说:“我要回去了,剧组刚开工,前期我得跟着剧组,方便随时调整剧情。” “你好好养身体,我应该没空来看你...” 黎熹将围巾手套都戴上。 恰好这时护士拿着过敏药来了。 顾淮舟接过护士手里的抗过敏药,跟之前那一盒放在一起,全部塞到黎熹的挎包中。 黎熹背了很大也很软的黑色斜挎包,看上去很能装。 顾淮舟真想把自己也塞到那个包里。 “我送你吧。” 黎熹将信将疑地看着顾淮舟的腿,实话实说:“顾少爷柔弱不能自理,起身都要人搀扶,你确定要送我?” “...”顾淮舟摸摸鼻子,坦然承认:“我那是装的,故意博你同情跟怜爱。” 好不要脸! “我就送你到电梯那边。” “那好。” 为了配合顾淮舟的身体,黎熹特意放慢了脚步。 褚旭他们眼见老板跟准老板娘并肩往电梯厅这边来,他们赶紧隐藏到各个隐蔽的角落,不当电灯泡。 送黎熹到电梯门口。 顾淮舟突然说:“我想问,在梦里,你车祸重伤之前,我们相认了吗?” “...那时候是不认识你的,但你应该认出了我。”黎熹举起左手在顾淮舟面前摇了摇,她俏皮地说:“那会儿,我的雇主感染了艾滋病,我晚上去医院挂急诊号,是你亲自帮我抽血做的化验。” 闻言顾淮舟便说:“那我一定认出了你。” “怎么说?” 顾淮舟态度坦率:“因为我想追你,所以才会亲自给你做化验。” 否则,一个急诊科值夜班的医生,犯得着亲自去给患者做化验? 他何时成了烂好心的人? 况且,医院各部门之间职责不同,不能越科操作,他都开后门去给黎熹抽血做化验了。 不是想追她,又是什么? 顾淮舟突然将黎熹搂在了怀里。 黎熹提醒他:“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了,男女授受不亲。” 顾淮舟轻声提醒她:“熹熹,你有没想过,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黎熹美眸瞪圆了,难以置信地说:“你觉得车祸是人为?可那是连环车祸,死了很多人,谁那么大胆子?” 谢娇月? 谢行云? 姜晴空? 那会儿乱成一锅粥了,谢行云跟姜晴空忙着办婚礼,谢娇月一门心思也要对付谢筝。 谁还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除非... 黎熹嗓子发紧起来。 察觉到顾淮舟抱着自己的双臂骤然变得强硬紧绷,黎熹哑声问道:“你怀疑,是那个变态杀手?” “...她一直在暗处监视你我?” 见黎熹这么快便想到了答案,顾淮舟轻叹一声,他说:“我们熹熹果然很聪明。” “熹熹。” “那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她故意找人陪我玩游戏,就是想要看我在恐惧中慢慢地死去...” “可她万万想不到,你竟然真的破了她的迷局,找到了我。” “我猜,她一定还在暗处观察着你。” “所以当她看到你我重逢,她怒了。她杀你,是为了再一次将我摧毁。” 试问。 顾淮舟如行尸走肉般活了13年,突然找到了心里的那缕光。 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回到人间,能拥有幸福了。 这时候,黎熹却死了。 死在他的急救室里,就死在他的面前。 那么,他心里仅有的寄托也就断了。 顾淮舟逃过了15岁那年的恐怖虐杀,却逃不掉28岁的情劫。 这就是那个恐怖杀手的可恶之处。 黎熹浑身冰凉。 她从没想过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倘若顾淮舟的担心是正确的,那么,那个变态的女杀手,她究竟藏在哪里? 她是谁? 第122章 撑腰!顾老认可的孙媳妇 离开医院回到酒店,已是深夜一点。 黎熹简单熟悉一番,敷着面膜倒头就睡着了,等醒来面膜纸干得都撕不下来了。 她赶紧用水重新打湿面膜,小心翼翼揭下面膜,涂抹了一堆滋润面霜。 也没化妆,黎熹直接找到一条围巾跟贝雷帽戴上,就那么素颜出发直奔剧组。 剧组已经开工。 周醉是一名专业且出色的天赋型导演,黎熹只需要负责改编剧本,他亲自负责分镜。 在这一方面,黎熹对周醉百分百信任。 毕竟她是分镜更适合漫画作品,而周醉的分镜更适合大荧屏。 黎熹就抱着剧本坐在周醉旁边看他拍摄。 《七日魇》的主角名叫挺有生活气息,叫陈琦。 她出生便被遗弃,被孤儿院的院长抚养长大,从一所211农科院毕业的大学生。 故事最开始,陈琦正在试验地研究有机土豆。 突然,她挖到了一个铁皮文具盒,文具盒内印有九九乘法表的那种老式文具盒。 而她很确定,当初她在翻动这片实验地的时候,里面并没有文具盒。 这个文具盒,只能是有人事后藏进来的。 打开文具盒,里面是一个透明玻璃小瓶子,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字条。 陈琦打开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七日内找到我,否则,孤儿院的孩子都将因你死去。】 这就是《七日魇》第一话的内容了,也是电影的序幕。 今天要拍摄的恰好就是这一幕戏,剧组工作人员都聚在郊外的一处农宅,他们包下了这片农田拍戏。 谢筝扮演的女主陈琦,穿着款式朴素的灰色外套,正在田里挖土豆。 为了扮演好陈琦这个角色,谢筝特意去农科院拜访过,还下乡跟着村民们学过种地。 她那张浓艳绝色的脸被薛霓用精湛的化妆手法,画出了平凡毕业大学生的气质。 而她又是个天赋型演员,锄头捏在手里,她就是一个刚毕业的,一心想要研发出新型有机土豆,拿到奖金给孤儿院修寝室楼的年轻人。 周醉一直没有喊cut。 他不喊,谢筝便完全沉浸在陈琦的世界中,正正经经地种土豆。 周醉坐在摄影机后面,盯着屏幕中一举一动都跟陈琦人设完美贴合的谢筝,忽然说:“谢筝是个很不错的演员,能跟这样的演员合作,是我的荣幸。” 想到这几年合作的那些歪瓜裂枣,周醉不由感慨:“吃多了粗糠,突然吃上了山珍海味,我都不习惯了。” 谢筝笑着拍周醉肩膀,她说:“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用《七日魇》迎接魔鬼导演周醉的回归吧。” 周醉听得心动澎湃,有种立马就想撸起袖子跟黎熹冲进电影节去接受采访的冲动。 但他想到自己身后的大麻烦,又有些心事重重。 一个上午很快便在忙碌中度过。 中午吃的是盒饭。 盒饭是剧组工作人员从城里采购的,今天中午应该吃小炒黄牛肉盖饭。 但当餐车开到郊区搭建的工作棚时,负责订饭的生活制片人惊呼道:“我订购的明明是塔塔煲仔饭的盖饭套盒啊,可怎么会是西谷点心屋的餐车?” 还记得西谷点心屋吗? 黎熹第一次去薛霓他们的婚纱馆试穿礼服,给薛霓和她同事带的就是这一家的点心。 西谷点心出了名的精致好吃跟昂贵。 制片人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他放开工作日志表检查了下,确认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出现纰漏,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是周醉身边的老人,如果剧组正式开工第一天就弄出这种幺蛾子,他丢了工作是小事,给周醉导演丢了脸才是大事。 周醉笑问谢筝:“巨星姐姐,是你点的豪华餐吗?” 这一车点心,少说也要十几万,纵观整个剧组,有实力也有资格在开工第一天就摆谱的人,也只有谢筝了。 谢筝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啊。” 于是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了编辑黎熹。 黎熹刚要拒绝,就接到了顾淮舟的电话:“熹熹,我让褚旭给你们剧组定了营养午餐,收到了吗?” “...” “收到了。” 黎熹挂了电话,抬头,对上剧组工作人员们戏谑热闹的目光,她一阵脸热。 黎熹摸了摸发红的耳垂,正色道:“是我们的投资人顾总请的餐。” 顾总? 谢筝凑到黎熹耳边,脸上带着打趣的笑容说:“是顾缜先生?” “嗯。” “他什么时候投资了?” “他爷爷投资了。” 咦? 谢筝更加好奇了,“顾缜先生的爷爷?老人家有多大年纪了?” “几个月前刚满80岁。” 好家伙。 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黎熹玩这个,想来也是个宝刀未老的老小子。 谢筝惊讶不已,她问黎熹:“你跟顾缜先生已经见过家长了?” 见过家长了吗? “见过,但还没有正式去拜见过。” “也就是说,你还没有以女朋友身份正式去顾先生家里见家长,对方爷爷就给咱们剧组投资了?” “老先生投资了多少?” 黎熹说:“咱们缺多少,他投资多少。” 谢筝倒吸凉气,“这是个老土豪啊!” 话锋一转,谢筝毛遂自荐道:“你家顾先生还有兄弟没?哥哥弟弟都行,实在不行,没结婚的叔叔们也行啊。” “给我介绍个呗,我不挑的,是个男人还能生就行。” 林秋一个冷眼扫过来,警告谢筝:“慎言。” 小心被那些工作人员听到了,传出去,说谢筝是个虚荣拜金女。 黎熹当然知道谢筝在开玩笑,她想到什么,说:“他没有兄弟叔叔,倒是有个没结婚的管家,就是年纪大了点。” 知道黎熹是在逗自己,谢筝故意装出一副拜金女的表情,好奇问:“多大年纪了啊?只要还能跟我去登记领证,那也行啊。” “七十多了吧。” 谢筝:“滚吧!” 一人领到一份营养餐,黎熹直接抱着午餐进了帐篷。 薛霓跟工作人员们挤在另一个棚子里吃饭,黎熹就去了周醉他们那个棚子。 周醉吃得很快,已经快吃光了。 “味道真好。”周醉将饭盒里最后几颗鱼子酱都舔干净,他感慨道:“我这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出息。” 黎熹将围巾松开些,慢条斯理吃完午餐,就从口袋里掏出抗过敏药吃了一颗。 周醉突然说:“不要让工作人员知道你有定期喝药的习惯。” 黎熹一愣,很快便明白周醉是什么意思,“你担心有人会趁机换了我的药?” “换药,丢了你的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周醉语重心长地说:“不要低估人性,但也不要太高估人性。” “我以前在一个剧组,就碰到过演员勾心斗角,故意弄丢一个哮喘患者的急救药的例子。” “那次差点就出了人命。” 这世界上多的是得了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的混账。 像黎熹这种年轻又有才华,眼瞅着就能靠这部影视剧翻身的准富婆,很容易遭人嫉妒的。 周醉吃过亏,所以才好心提醒黎熹。 黎熹也知好歹,她说:“多谢提醒,我会注意。” 黎熹将药片收好,准备起身去找薛霓。 周醉突然叫住她:“黎熹。” “嗯?”黎熹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周醉神情难掩担忧,他忧心忡忡地说:“我加入七日魇的消息迟早会传到乔雨宏他们那些人耳朵里,我担心他们会给你使绊子。” “别看现在很顺利...” 黎熹打断周醉,她了然道:“你更担心,他们会想办法阻难咱们的片子过审?怕咱们付出大量金钱跟心血后,最后却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周醉一脸颓然,“是啊,乔雨宏那伙人什么没下限的事都做得出来。” “其实这种情况在圈子里很常见的。” 但那些制片方背后都靠着大树,被压了一部剧,也不至于血本无归。 但黎熹不同。 黎熹没有靠山,甚至连个像样的公司都没有。 她跟谢筝刚注册了一个影视公司,但目前就只有谢筝一个演员。 真出了事,她跟谢筝都要受牵连。 黎熹越是信任他,周醉心理压力就越大,越觉得羞愧难当。 “放心。” 朝周醉安抚一笑,黎熹说:“我有靠山,真的。” “咱们的片子,绝对能顺利上映。” 见黎熹这么有信心,周醉不由松了口气,他问黎熹:“方便告诉我,你找了哪位大人物帮忙吗?” 黎熹说:“顾氏财团的顾老先生。”这事是瞒不住的,周醉是她的主要合伙人,迟早会知道真相。 周醉:“...你逗我玩呢?” 周醉根本不信。 顾老啊。 东洲顾家,南洲君家,这两大世家分别掌握着东洲十八城跟南洲十二城的经济命脉。 但凡黎熹说个门庭小点的大佬,周醉都会相信。 她偏偏说了个最大的,周醉哪里敢信? “你不信么?” 黎熹说:“来,我给你吃颗定心丸。” 黎熹直接找到顾文韬的微信。 顾淮舟晕倒入院那天,黎熹跟顾文韬在医院又见了一面,双方还添加了微信好友。 这几天,顾文韬还常用语音消息跟黎熹聊天呢。 黎熹按住语音便说:“顾爷爷,您在做什么?方便给我拍一段您的视频吗,我拿来撑面子!” 听到这话,周醉一阵无语。 哪里有人借势借得这么明目张胆,直白无礼的... 咚咚咚! 咚咚咚! 顾文韬直接给黎熹打了个微信视频过来。 黎熹挑眉,哎呦了一声,赶紧接通视频。 还没看清视频那边人的模样,便先甜甜地喊了一声:“顾爷爷,中午好,您吃饭了吗?” 顾文韬心花怒放。 瞧瞧他的宝贝孙媳妇,嘴巴真甜。 跟顾淮舟那个闷葫芦相比,黎熹简直就像是嘴巴抹了蜜的小乖宝。 “我吃啦,这会儿正在湖边散步消食,熹熹吃了没?” “吃了哦。” 顾文韬接着便说:“听顾寒说,淮舟被你打入冷宫啦,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男朋友了。” 黎熹嘀咕:“他怎么连这种事也告诉你?” “是褚旭说的。” 顾文韬可不敢让黎熹对顾淮舟产生不好的印象,他赶紧解释:“淮舟那孩子闷葫芦一个,很多事,我们都要从褚旭那孩子口中得知。” “褚旭就是个传话筒,你别怪淮舟。” 原来如此。 “对了。”黎熹赶紧说正事:“还记得上回我跟你讲过的那个周醉吗?他就在我身边。” “他总担心咱们这电影没法上映,怕连累了我们。我说我有您给我当靠山,咱们的电影一定能顺利上映。” “他偏不信,他说我吹牛...” 闻言顾文韬哈哈大笑,对黎熹说:“来,把手机给他,我跟这个年轻人聊两句。” 黎熹直接将手机递给周醉。 屏幕中的老人家,虽然是一身钓鱼佬的打扮,还戴着渔夫帽,可那张脸一看就是顾文韬啊! 李道长葬礼那天,周醉是近距离见到过顾文韬的。 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老先生。”周醉惊呆了下巴。 黎熹还真认识顾老? 顾文韬盯着周醉那双目光正直清明的双眼,他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既然黎熹认为你是有才之人,愿请你一起合作共同制作电影,那你就好好拍,不要辜负她的期待。” “当然,老头子我也是你们这个项目的投资人,也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好好干!” 周醉连忙恭恭敬敬地应道:“好的,顾老先生。” 电话被黎熹拿走,她跟顾文韬又聊了两句才挂断。 直到这会儿周醉还晕乎乎的。 他像看什么神奇宝贝似地看着黎熹,半晌才说:“你可没说,你跟顾淮舟是情侣...” “不是了。”黎熹说:“我前几天刚把他甩了。” 周醉倒吸凉气。 好好好。 原来顾家继承人也有被甩的时候。 “那今天的盒饭...” “前男友请的。” “那第三位投资人...” “是前男友的爷爷投资的。” 周醉眨眨眼,半晌又问:“那你跟顾淮舟分手了,顾老爷子不会撤资吧?” 撤资? “慌什么。老爷子撤资了,还有前男友等着投资呢。前男友如果不靠谱,还有好基友排队呢。” 姜星河天天都在问她能不能投资分一杯羹。 所以。 担心投资金不够,那是不必要的。 《七日魇》这部电影,根本就不缺投资者! 第124章 刺激,黎熹戳破谢家最大的秘密 与此同时,谢娇月果然来找谢筝了。 她穿一件款式朴素的黑色羽绒服,长发藏在遮阳帽下面,戴着口罩,全身伪装到位,任谁看了都无法轻易将她认出来。 但谢筝跟她曾是关系亲密的好姐妹,她还是一眼就将谢娇月认了出来。 见谢筝注意到了自己,谢娇月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聊聊吧。】 谢筝同周醉交代一声,就戴上围巾跟帽子走出剧组的拍摄地,去到谢娇月的车子旁边。 谢筝刚准备上车,这时,一个眼角有疤痕的男人走过来对谢筝说:“谢小姐,麻烦将手机暂时关机。” 谢筝觉得好笑,转身就要走。 谢娇月降下车窗,坐在车内叫住她:“筝姐,是我的保镖不懂事。前些天我车里发现了窃听器,以至于他们现在都疑神疑鬼的。” 这是在暗示谢筝不许偷偷录音。 闻言谢筝回头,毫不掩饰她的鄙夷,“谢娇月,你爱偷拍录音搞小动作,不代表其他人也喜欢。” “我看谢小姐毫无诚意,那就免谈了。” 谢筝迈腿要走,谢娇月心里慌了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筝姐!今天这事算我对不住你,可我真的不爱周尧光。” “我跟周尧光就是普通的一夜情,他爱的人是你,而我的心也另有所属。我不想嫁给他!”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说完了吗?”谢筝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谢娇月,她说:“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见谢筝真的不愿跟自己多谈,谢娇月急忙问道:“筝姐,你不会狠心将我跟周尧光上床的证据曝光的,对吧?” “你这话很好笑。” 谢筝折返回到车边。 她站在车门外,垂眸盯着车厢内的女人,讥诮地说:“你先是搞我未婚夫,又爆我的猛料替你当挡箭牌,完事了还来一句我不会狠心曝光你的丑闻。” “谢娇月,人要脸树要皮,你这简直就是脸皮血肉都不要。”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善良软弱到任你搓圆捏扁?” 谢筝强势的态度,震慑住了谢娇月。 “所以,你是打算报复我咯?”谢娇月表情莫测,语气也变得诡谲起来。 “筝姐。”谢娇月似笑非笑地说:“有把柄的不止你,你真当我没有把柄?需不需要我提醒你...” 谢娇月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毒起来,她提醒谢筝:“六年前,你在外地拍戏,托我去救你妹妹,我去到那里的时候,她可真的太惨了..” “你不是很好奇她当时究竟遭遇过怎样的欺负吗?我告诉你吧,她啊,浑身衣服都被扒光,被你妈妈的债主们打得是皮开肉绽...” “你想不想看看她那时候的凄惨模样?” 说完,成功瞧见谢筝面部神情变得狰狞阴冷,谢娇月故意拖长语气说:“...我那里,还留着好几张她浑身是血的照片呢。” “谢娇月!” 谢筝忽然将手伸进车厢,揪住谢娇月的头发就将她的头用力朝车门框撞! “啊!” 谢娇月疼得嗷嗷叫。 听到动静,站在远处抽烟的保镖赶紧怒喝一声:“谢筝!住手!” 听到动静,周醉他们纷纷从片场跑出来,恰好撞见保镖扯着谢筝头发要打她的一幕。 “他妈的!” 周醉二话不说,拎起身边的凳子就朝张贺全砸了过去。 张贺全被砸中后背,他疼得目眦欲裂,刚想回头说几句狠话,就被周醉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们推倒在地。 大家轮流而上,将他摁在地上揍! 谢筝成功被解救,她伸手从里面打开车门,将谢娇月从车里拽了出来,将她用力推倒在地,直接骑在谢娇月身上对她拳打脚踢! ... 最后,所有参加斗殴的工作人员跟谢娇月都被带到了警局。 深更半夜。 谢娇月一个电话叫来了谢行云。 自知这事自己压不住,谢行云只能腆着脸给周家打了个电话,请来了周尧光,以及周家名义上的继承人周同光。 三人一起来到警局,看到被打得头破血流形象尽毁的谢娇月时,都是一愣。 “娇月!”谢行云心疼地冲过去搂着妹妹。 而周尧光则凶神恶煞地揪住谢娇月的毛衣领子,朝她低吼:“你朝谢筝动手了?” 那架势,大有谢娇月敢点头,他就能暴打谢娇月一顿的气势。 谢行云将妹妹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提醒周尧光:“周尧光!注意言行,娇月可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 “我呸!”周尧光冷笑道:“一个撒谎成性,撬闺蜜墙角的臭婊子,也配跟我?” “周尧光,你欺人太甚!”谢行云当即抡起拳头捶到周尧光脸上! 周尧光被打得脑袋一偏,他朝地上吐了口混了血水的唾沫,强壮的身躯爆发出野兽一样霸道的力气,将谢行云粗鲁地过肩摔在地上! 谢行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被周尧光一脚踹飞,倒退两米远,直到后背撞到周同光的腿,这才停下来。 周同光摘下眼镜,凝视着桀骜不驯的周尧光,轻声说:“尧光,别闹了。” 跟周尧光桀骜野性的长相不同,周同光看上去更像是个正经贵公子。 他身形颀长清瘦,穿一身黑色三件式西装,戴着眼镜时整个人气质温润俊逸。 可一摘掉眼镜,锐利的黑眸朝人看过来时,便有种阴鸷狠辣的气势。 周尧光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大哥的手段。 因此,大哥一发话,周尧光便收回了双拳,朝谢娇月那边厌恶地瞥了一眼,就着急去找谢筝。 可周同光再次叫住了他,“尧光,需要我提醒你你一句吗?你跟谢筝小姐已经分手,你现在的女朋友是娇月小姐。” 周尧光脚步一顿。 最后,他硬生生地收回了踏出去的右腿,一脸不甘心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来。 “谢先生伤势如何?”周同光弯腰将谢行云强势地拽了起来。 他扶着谢行云在谢娇月身边坐下,语气平淡地道歉:“抱歉,我这个弟弟鲁莽惯了,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监管到位。” 谢行云听说过周同光的一些故事,他太清楚这位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男人,暗地里是个多么毒辣的家伙。 谢行云擦掉嘴角的血液,沉声说:“周先生,依我看,这婚还是不要结比较好。” 闻言周同光却是一笑,他说:“我倒觉得娇月小姐跟我弟弟还算般配。” 谢行云眼角直抽搐。 你眼睛瞎了是不是? 他俩哪里般配? “...周先生说笑了,我妹妹年轻气盛又贪玩,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谢先生。”周同光直接打断谢行云的场面话,他说:“小孩子是不会做出撬挚友墙角这种缺德事的。” “娇月小姐既然敢冒着失德的后果也要跟我弟弟偷尝禁果,想来他俩对彼此也是喜欢的。” “如果不喜欢,全天下那么多男人,她怎么不跟别人睡,就只跟我弟弟睡呢?” “要我说,他俩就是绝配。” “...” 谢行云彻底阴沉了脸。 “实话说吧。”周同光失去了跟他们兄妹谈判的耐性,他说:“我这人从不做浪费时间的事,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是带着目的的。” “要我动用周家的人脉保释谢小姐,压下今日发生的丑闻也可以。但谢家必须同意这门婚事。” 谢娇月下意识抓住她哥的胳膊,“哥,我不愿意,我不想嫁给周尧光!” “我爱的人是顾淮舟!” “我宁愿终身不嫁,我宁愿不当明星,我宁愿被拘留也不要跟周尧光结婚!” 周尧光闻言倒是高看了谢娇月一眼。 闻言周同光也表示理解,“既然谢小姐执意不愿跟我弟弟结婚,那我当然也表示尊重跟理解。” “既如此,尧光,我们回去吧。” 周同光直接就带着周尧光回去了。 他俩行至警局门口,恰好撞见黎熹从车上下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顾淮舟。 瞧见黎熹跟顾淮舟,周尧光神色如常。 可周同光却定住脚步,视线落在顾淮舟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上,双眸蓦地瞪圆。 “顾先生!” 周同光快步走向顾淮舟,他收敛住一身锋芒,谦逊而恭敬地询问顾淮舟:“顾先生,您是为了娇月小姐的事而来?” 顾淮舟定睛望着周同光。 半晌,才想起这号人物,他说:“你是周铁雄的大儿子?” “顾先生当真好记性,没错,我是周家长子周同光。” 点点头,顾淮舟这才说:“我是来保释《七日魇》剧组被抓的工作人员。” 闻言周同光心里就有了数。 他隐晦地看了眼顾淮舟身边的黎熹,倒是不认得对方。 “顾先生,您先忙。” 周同光站到一旁,目送顾淮舟随黎熹进了警局内部,他一阵失神。 周尧光一脸惊讶,因为他长这么大,几乎没见到过大哥对同龄人如此恭敬过。 更别说,那个姓顾的看上去比他们还小了好几岁。 “大哥,那小子是谁?” “那小子?”周同光严肃地警告周尧光:“那人,是一句话能定周家生死的人。他姓顾,你说是谁?” 周尧光愣住。 他心里掀起一个令他感到骇然和荒唐的念头,“那该不会是向阳山顾家那位继承人吧?” 周尧光只是周家的二儿子,根本没资格随周铁雄去顾家。 倒是周同光在许多年前,跟着父亲去顾家拜访过老爷子,有幸短暂地见过对方几分钟。 但周同光记忆力过人。 那次短暂惊鸿一瞥,他就记住了对方的模样。 谁能想到,那位据说常年定居无涯岛的顾家继承人,会在深夜亲临一个小小的警局。 “...他身边那姑娘,你认识吗?” 谁不知道顾淮舟不喜女色。 这些年,除了谢娇月进入过顾家,顾淮舟身边就没有过其他女人了。 据说,顾家就连女员工都是中老年。 所以今晚随顾淮舟一起出现的姑娘,她十有八九会是顾淮舟真正认可的伴侣。 这究竟是谁家的姑娘? 眼生啊。 “她?”周尧光跟黎熹不算认识,但他曾在谢筝家里的监控见过对方几次,因此也认得。 “她叫黎熹。” “黎熹?”周同光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东洲市有个姓黎的人家。 按理说,能有机会靠近顾淮舟,被顾淮舟认可的女孩子,家世都不会太普通。 “不是本城人吗?” 知道周同光在想什么,周尧光这才跟他介绍起黎熹的身世:“她是东洲市人,但不是什么名门家族的千金小姐。” “那丫头其实是谢家的养女,小道消息传她以前是谢行云的女朋友,但不知真相是怎么回事。” “谢家养女?”周同光惊讶极了,“谢家什么时候有个养女的?”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吧,谢家对养女的存在很低调,没有宣扬过。如果不是谢行云和姜晴空订婚宴上闹了丑闻,很多人都不知道谢家还有黎熹这么个养女。” “她以前一直是谢娇月跟班,现在已经离开了谢家,跟谢筝一起在拍电影。” “她是演员?”周同光又问。 “好像是编剧?”周同光知无不言,“谢筝现在拍的那部电影,是一部漫画改编的,黎熹好像是漫画的作者?” “哦?” 周同光难得来了一丝兴趣,“漫画叫什么?” “七日魇。” 七日魇... 周同光拿出手机搜索这部漫画,在看完漫画的简介后,周同光心里豁然开朗。 谢家养女,七日魇的作者,顾淮舟真正认定的伴侣。 再联想到顾老爷子突然对谢娇月转变了态度,还要做顺水人情,让他们周家娶了谢娇月... 怎么看,顾老爷子都是在打发一个烦人精啊。 所以,12年前救出顾淮舟的那个小姑娘,究竟是谢娇月,还是黎熹? “尧光。” “嗯?”周尧光无声地看着他哥。 周同光说:“谢家要完了,谢娇月,你不能娶。” 周尧光眼前一亮,“你也觉得她不配是不是?” 周同光答非所问:“有个办法,既能让你推掉这门婚事,又不会引起顾老先生的不满。” “什么?”周尧光直觉那不是个好办法。 周同光说:“安排一场车祸,受个严重但不致命的伤。” “...” 周尧光怀疑地看着他哥,他黑着脸说:“你是想要趁机撞死我,你好继承周家全部家产?” “你值得我花那个心思?”周同光冷笑道:“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女,没有10个也有8个,杀了你还有其他小杂种。” “我至于?” 这虽然是实话,但周尧光听着更加愤怒无力。 跟周家这位长子比起来,他与那些散落在外面的那些私生子的确太废物了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地位是不会受到威胁的。 “...我能拒绝吗?”周尧光试探地问。 周同光摇头,“怕是不行,因为就算我不出手,老头子也要出手了。到那时,你不一定能活下来。” 如果老头子知道谢家骗了顾家爷孙,那谢娇月就是个满口谎言的虚伪女子。 以他对老头子的了解,他是宁愿周尧光死,也不会让周尧光将谢娇月这个扫把星娶回来的。 “为什么?”周尧光也算聪明,他立马抓住了重点,问周同光:“你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你先前还让我娶谢娇月来着,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卦?” “娶她,会招灾。”至于更多的,那就不是周同光能说的了。 周尧光似懂非懂。 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警局大楼,周同光沉吟道:“走吧。” * 另一边,谢行云跟他带来的律师,正在竭力保释谢娇月与张贺全。 可他们得到的结果却是:“谢小姐签下保证书可以离开,但你们的保镖张贺全不能被保释。” 兄妹俩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警察叔叔说:“这人劣迹斑斑,这些年多次因为入室抢劫坐过牢。对了,他12年前还因为醉驾撞死过人。”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是不能开车的,你们怎么会请这样的人当保镖?” 闻言谢行云错愕不已。 这个张贺全是爸爸亲自给妹妹找的保镖啊! 莫非,此人身份可疑? 意识到这人跟父亲之间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勾当,谢行云没再多问,他说:“那就先保释我妹妹。” 兄妹俩走到大厅,就见到黎熹正在另一个窗口前替周醉谢筝他们做担保。 黎熹刚好抬头,恰巧跟他们兄妹俩撞见。 最后是谢行云先开口打破沉默,他说:“熹熹,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娇月感到奇怪。 被关在里面的是七日魇剧组的工作人员,黎熹跑来做什么担保? 早就在这里等着黎熹的林秋听到这话,下意识说:“黎熹是《七日魇》的原创漫画作者,也是剧组的投资人。” “她当然该在这里。” 闻此言,谢娇月像是见了鬼,惊呼道:“黎熹怎么可能是七日魇的原创作者?” 谢行云也觉得不可思议。 七日魇影视化这个项目,本来是摘星娱乐明年最看好的一个投资项目。 谢行云一直想要买下影视版权,用这部漫画力捧妹妹跟公司里有潜力的那些演员。 他就指着这部作品造星呢。 可云歌拒绝跟摘星娱乐合作。 后来,秦修接下这个任务,亲自前往w市观漫总部跟他们的老板谈判。 结果秦修却在当天被曝出惊天丑闻,直接塌房被全网抵制,如今更是彻底隐退了。 这个项目就这么黄了。 原本谢行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云歌老师拒绝跟摘星娱乐合作。如果说云歌老师是黎熹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 “熹熹。” 谢行云像是个被背叛的受害者,忍不住控诉黎熹:“你为什么隐瞒你是云歌的身份?” 黎熹将签了字的保证书递给工作人员。 她这才抬头回答谢行云的问题,“我从来没有隐瞒过我是云歌的身份,毕竟你们也没问过。” “再说。” 直勾勾地盯着在场谢家兄妹,黎熹说:“你们也没有告诉过我,当年真正救出顾家继承人的人是我啊。” 听到这话,林秋震惊得都瞪大了眼睛。 谢家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黎熹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谢行云兄妹如遭雷劈一般,吓得四肢僵硬,无法动弹了。 第125章 狗咬狗,姜晴空对谢家兄妹出手了 “黎熹你在说什么鬼话?” “救了顾淮舟的人明明是我!”谢娇月被吓得六神无主,再也没有了从前那如水般从容的气度。 闻言黎熹几步走到谢家兄妹面前来。 定睛望着谢娇月愤怒的双眼,黎熹突然就笑了,“谢娇月,同样一个谎言,说的次数多了就连当事人自己也被麻痹了?” “12年前救了顾家继承人的到底是谁,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闻此言,谢娇月绝色容颜一寸寸变得苍白,神情尽显破碎感,但她还在死鸭子嘴硬。 “是我救了顾淮舟!” 谢娇月反咬黎熹:“黎熹,我以前只知道你好吃懒做又拜金,勾引我哥不成功,如今竟然还想偷走我的功劳!”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以为偷走我的功劳,就能得到顾家的注意吗?” “你根本是痴心妄想!” 见谢娇月就像个失心疯,黎熹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 视线越过谢娇月,落到谢行云身上,黎熹说:“谢行云,你妹妹深陷谎言带来的优越感中不可自拔,但你应该清楚我有没有撒过谎。” 谢行云心情惶恐不安。 他没料到黎熹已经知道了12年前那件事的真相。 他很快便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姜晴空跟你胡说八道了?” 不等黎熹承认,谢行云便斩钉截铁地否认:“姜晴空有臆想症,我不知道她对你说过些什么鬼话,但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完全是子虚乌有。” “当年救了怪淮州的人就是我妹妹。” “黎熹,你那会儿才10岁。况且,那可是顾家,我们还能在顾老先生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成?” 谢行云的否认在黎熹的意料之中。 她镇定睿智地分析:“按照那个变态杀手的要求,参与游戏的玩家必须戴着猫咪面具,被送到对方指定的游戏传送点。” “所以除了那个变态杀手,其实没有人见过小女孩的真正模样。其他知情人也只能通过小女孩的外形来判断身份。” “而我父亲是你们家里的司机,我小时候每天放学都要去你家的保姆房等他下班。我也算是陪着你们长大的孩子,我跟谢娇月年龄只差两岁,我俩小时候身形差不多。” “那会儿就连邻居都说我们像是一对姐妹花,你们要用我代替谢娇月去救人,这并不是多困难的事。” “谢行云,你的父母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用一招偷梁换柱让我代替谢娇月去参与那场游戏。” “我死也罢活也罢,总之顾家是记住了你们谢家这份人情。” “谢行云,你们谢家如今富贵荣华,那都是踩着我的苦难得到的!你们兄妹怎么好意思反过来咬我一口?” 论厚颜无耻,谁能拼得过谢家这群狗东西? ... 事实上,真相就是黎熹猜测的这般。 黎熹小时候常去谢家玩,她自小个子就长得快,10岁的时候就跟12岁的谢娇月一般高了。 两人又都是纤细的身材,换上同款的衣服,扎上同样的发型,乍一看的确像是一对姐妹花。 所以当得知顾家继承人需要找个小朋友去玩恐怖游戏时,谢明宗便想到了黎熹。 那会儿黎熹的父亲已经去世,黎熹被送回了老家的孤儿院。她本身就是弃婴,养父一死,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一个孤女最好欺负了。 为了逼黎熹就范,谢明宗做了一件缺德事。 他将黎长安的骨灰从墓碑里挖了出来,拎着他的骨灰去孤儿院威胁黎熹。 倘若黎熹愿意代替谢娇月去跟变态杀手玩游戏,他就把骨灰还给黎熹。 如果黎熹不愿意,他就将黎长安的骨灰扬了! 黎熹也想过报警,可她一个小女孩哪里能斗得过谢明宗呢? 身为弃婴,能被黎长安养大,黎熹对父亲充满了感激之情。面对谢明宗的威胁,黎熹只能哭着答应。 于是黎熹被秘密接回谢家,换上谢娇月的衣服,做了跟谢娇月一样的微卷长发,戴上猫咪面具被送往顾家。 上面说过,黎熹跟谢娇月身型很像,又都是鹅蛋小圆脸。 顾老爷子其实摘下面具看过黎熹的模样,见这小姑娘的确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又跟张湘有几分神似,便没有怀疑。 然后他们就按照变态杀手的要求,将黎熹送到了指定的游戏传送点。 黎熹一消失,就是七天七夜。 谁都认为黎熹会死在这场游戏中。 毕竟那变态杀手连顾文韬的儿子儿媳跟长孙全都杀光了,手段还很残忍。 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他岂会放过黎熹? 但谢明宗根本不在乎黎熹的死活。 就像黎熹分析的那样,她死也罢活也罢,顾家都欠了谢家这个人情。 如果黎熹死了,他就把谢娇月秘密送到国外去娇养着。谢家富贵了,谢娇月在国外的日子自然也滋润。 但谢明宗没想到黎熹竟然成功通过游戏,赶在最后一个小时找到了顾家继承人。 谢明宗当时的确乱了分寸。 但他很快就镇定起来,他们将因为疲惫而晕过去的黎熹接回谢家,趁人不注意将她送到外省进行反复催眠... 两个月后,黎熹完全遗忘那场恐怖游戏,被谢明宗以领养的名义带回谢家。 担心黎熹会记起那些事,回到谢家的前两年里,谢明宗定期会送黎熹去接受催眠。 这就是黎熹记不清那两年生活的真正原因。 可怜的黎熹当真以为她是被父亲车祸之死给刺激疯了。 因为谢明宗拿黎长安的骨灰威胁过自己,所以黎熹在听到姜星河母亲的事后,她潜意识里感到心碎,才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他。 当黎熹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是错误的,救了顾家继承人的人是自己,不是谢娇月时,那些被催眠的记忆便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谢行云并不知道黎熹还没有真正想起12年前那场恐怖游戏。 所以,当他听到黎熹仅凭蛛丝马迹的线索就分析出了真相,他心里是真的感到惶恐。 人一旦陷入恐慌情绪中,就容易露出破绽—— “...你都记起来了?” 谢行云这一问,便是不打自招。 见黎熹突然不说话,望着自己的双眼像是装了两团火,能把他焚烧成灰,谢行云才惊觉自己刚才那句话说错了。 “...我...” “谢行云,原来你都知道。”黎熹刚才故意说那些话,其实也是在诈谢行云。 她想知道关于12年前那件事,谢行云究竟知道多少。 现在看来,他跟谢娇月应该清楚所有细节。 黎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难怪谢行云这些年待她态度很温柔,原来是心里觉得亏欠她。 而她,还傻了吧唧地把谢行云的温柔跟关心当作一束光,紧紧地搂在怀里,傻傻地爱上了他。 现在看来,那哪里是暖人的光啊,那是烧人的火。 “看来这些年,我真是错把鳄鱼的眼泪当做了珍珠。谢行云,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你转,被你们家人欺负,你很爽是不是?” 听到这些话,谢行云不由心碎,“熹熹,你心里是这么想我的?” “我从没想过耍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对你好也是真的。” 谢行云眼神布满了痛楚。 他下意识上前,伸手就要揽黎熹的肩膀。 手指还没挨着黎熹的头发丝,就见顾淮舟长臂一伸,便勾着黎熹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的臂弯下。 顾淮舟收紧手臂,黎熹便跟他严丝合缝般贴在一起。 这是个充满了占有欲的拥抱。 顾淮舟又用另一只手捂着黎熹眼睛,他语重心长地说:“像这种心眼歹毒又爱撒谎的男人,不许看,看了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 “好,我不看。”黎熹乖巧得有些不可思议。 “姓顾的!你敢说你就没有骗过黎熹?”谢行云自以为握住了顾淮舟的把柄,他说:“你敢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黎熹吗?” 闻言,顾淮舟与黎熹难得都一愣。 正当他俩以为谢行云是知道了顾淮舟的真实身份时,却听见谢行云噼里啪啦地说:“其实你来自京都顾家吧?” “你家里有权有钱,你故意对黎熹隐瞒你的真实身份,是怕黎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贪慕你家的权势!” “我撒谎成性,你又有多坦诚呢?” “...” 黎熹心里特别无语。 顾淮舟也听笑了,“原来谢先生是这样看我的。” “我的确曾向熹熹隐瞒过我的身份,却不是怕她拜金贪慕财富权贵。不过,我俩早就将秘密说开了。” “至于你说的,我怕黎熹贪慕我家钱财这事...” “实不相瞒,我巴不得她早点嫁给我,与我共享我全部的财产。” 冷眸自谢行云跟谢娇月身上飞快地掠过,顾淮舟莫测一笑,他忽然问林秋:“明天就是圣诞节吧?” 林秋忙不迭点头,“顾先生,现在还是24号,再过三个小时就是圣诞节了。” “真是个好日子。” 顾淮舟朝谢家兄妹莫测一笑,他说:“我为二位准备了一份圣诞礼物,会在明晚八点之前送达。” “两位可以期待一下。” 说完,顾淮舟将黎熹的脸按在怀中,等谢行云兄妹被请走后,这才放开她。 “你给他俩准备了什么礼物?”黎熹很好奇。 “保密哦。” 将周醉等人保释出来后,顾淮舟又亲自开车将黎熹送回澜庭公寓。 他一路陪黎熹来到2201的大门口,这次很懂规矩,没有跟着黎熹进屋。 黎熹关门时,见顾淮舟还站在门外,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她柳眉轻挑,抱臂问顾淮舟:“还有事?” 顾淮舟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黎熹。 “是什么?” 顾淮舟说:“明天是我正式接管顾氏财团的日子,家中要办一场宴会,碰巧又是圣诞节。” “我想请你以我女伴的身份,陪我出席宴会。” “当然...”不给黎熹拒绝的机会,顾淮舟又说:“如果你不愿意当我女伴,那也可以带着薛霓跟谢筝姐妹过来玩。” “总之,我希望能在明天见到你。” 这话说得真是圆滑,都不给黎熹留拒绝的余地。 想了想,黎熹还是接过了邀请函。 “我会带着薛霓去宴会。至于筝姐,我得看她愿不愿意去。” 见黎熹愿意去,顾淮舟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明天下午,我让褚旭开车来接你们。” “不用吧。”黎熹觉得不用这么麻烦,顾淮舟却是一脸严肃地说:“熹熹,我在追求你,我有对你献殷勤的资格。” “...随便你。” * 谢家兄妹回家,已是深夜两点。 一进屋,瞧见张妈趴在小餐厅睡了过去,谢行云觉得有些奇怪。 “张妈?” 他叫了张妈两声,但张妈竟然没醒。 谢行云走过去推了张妈一把,张妈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抬头,瞧见站在面前的谢家兄妹,她吓了一跳。 “先生,小姐!” 张妈作势要起身,刚起来,双腿便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嗯?” 张妈一脸惊恐地说:“我这是怎么了?” 谢行云将张妈扶起来,问她:“张妈,你睡多久了?” 张妈摁着额头,仔细想了想,才说:“我记得四点多的时候,我还给少奶奶煮了燕窝,然后就睡着了...” 从下午四点睡到半夜两点? 睡了快十个小时! 这是普通的犯困吗? 意识到张妈可能是被下药了,谢行云一把抓住张妈胳膊低吼:“姜晴空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 张妈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实情。 直到谢娇月吓唬她说要查监控,张妈这才认命地交代道:“我就是偷偷喝了一碗少奶奶跟夫人剩下的燕窝。” 谢娇月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我看是你偷吃,反被她利用了吧!” 张妈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求饶:“娇月小姐,我就偷了这一回,真的,我发誓,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谢娇月撇嘴说:“谁信你?被抓到了,你就说是第一次偷吃。谁知道你以前偷吃过多少好东西呢。” “先不说这个。”谢行云意识到不妙,他提醒谢娇月:“姜晴空将张妈迷晕,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先上楼去查查情况!” “...没错!”谢娇月瞪了张妈一眼,赶紧跟着她哥上了楼。 听到汽笛声动静,张湘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一看到孩子们,她便哀嚎大叫道:“不好啦!娇月,姜晴空那女人疯了,她用电钻撬了你的保险柜,抱着你的保险柜跑了!” “什么!”谢娇月如遭雷劈,她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楼梯上。 “娇月!” 谢行云赶紧拽着妹妹胳膊,“娇月,你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偷了你的保险柜,顶多就是失去一些珠宝而已,我们这就去警局立案,能追回来的。” “完了!” 谢娇月一个劲地说:“完了...” “一切都完了...” “娇月!”谢行云蹲在下方的楼梯上,皱眉问妹妹:“那保险柜里面到底有什么?” 谢行云已经意识到那保险柜里的东西,恐怕不止是珠宝首饰这么简单了。 谢娇月的眼泪簌簌直流,泪流成河,根本不受她控制。 “哥...” 谢娇月绝望地说:“那里面藏着我所有的罪证啊!” “什么!”张湘跟谢行云都感到匪夷所思。 “什么罪证?”谢行云质问谢娇月:“你到底背着我们做了些什么!” 谢娇月红唇直哆嗦,竟被吓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深吸口气,谢行云说:“先别急,我先让人去找姜晴空,一定将她抓回来。” “来不及了...” 谢娇月说:“她敢拿着电钻来家里偷保险柜,她是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了,她肯定藏在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 “哥。” 谢娇月说:“你要救我啊!” “娇月!”张湘推搡着谢娇月的肩膀,铁青着脸问她:“你先告诉我,那保险柜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谢娇月:“...是能让我去坐牢的东西。” “什么!”张湘大惊失色。 谢行云则豁然起身,他说:“我去找姜晴空。” 谢行云第一时间联系保镖去追查姜晴空的下落,又给姜家的岳父岳母打了电话。 但对方不知何时把他拉进了黑名单,这个电话没打通。 谢行云便驱车去姜家的新宅找人。 他赶到姜家时,快四点钟。 姜逐浪夫妇还在睡梦中。 谢行云的到来,惊醒了夫妇俩。 姜逐浪打开前院铁门,黑着脸问谢行云:“来我们家做什么?” 谢行云直接说明来意:“姜晴空给我家保镖下了迷药,还偷了我家的保险柜,她消失不见了。” “姜董,姜晴空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你们把她藏了起来?”说完,谢行云直接推开姜逐浪,拔腿狂奔进屋,上楼直奔姜晴空的闺房。 但是房间里没有人,连床单都是整整齐齐的。 谢行云特意撩开被子摸了摸被窝里面。 被窝里一片冰冷。 谢行云又去了其他几个房间,连姜逐浪夫妇的主卧,以及姜老太爷的房间都没放过。 可他把姜家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姜晴空。 姜逐浪已经报警,并取下墙上的高尔夫球杆。他握着球杆朝谢行云怒吼:“立刻滚出我们家!” 谢行云阴沉沉地看了姜逐浪一眼,他说:“如果姜晴空害我妹妹进监狱,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姜太太宋韵之最是优雅,这会儿却从工具屋里拎出来一把大砍刀。 她手握砍刀气势汹汹地冲出来,二话不说就朝谢行云乱砍,边砍边骂:“滚!” “你害我女儿差点丢了一条命,还敢跑到我家里来撒野!” “你私闯民宅,老娘今晚砍死你都有理!” “还敢在我家放狠话,我看是你的狠话厉害,还是我手里的刀厉害!” 宋韵之胡乱地砍,吓得姜逐浪跟姜老太爷连连后退,生怕被误伤。 谢行云被逼出门外。 他深知一个发了疯的母亲有多可怕,也不敢真的跟宋韵之硬抗。 “等着瞧!” 谢行云灰溜溜地跑了。 宋韵之将大门关上,她拎着砍刀,喘着粗气,发丝凌乱地望着丈夫跟公爹,冷笑道:“只要我活着,谁他妈都别想欺负我闺女!” “姜逐浪,拿着杆子不敢动手,你怂蛋!” 姜逐浪:“...” 离开姜家,是凌晨四点四十分,大街上难得呈现出一片清冷。 谢行云又驱车直奔姜晴空的私人住宅。 身为姜家的千金,姜晴空在东洲市就有一套公寓,三套大平层。 谢行云让手底下的保镖挨个排查,他自己也没闲下来。 可他们从天未亮,一直排查到中午,都没有找到姜晴空的下落。 她,会在哪里呢? 与此同时。 东洲市陵墓,姜晴空正蹲在一个可爱的迷你坟墓前。 那坟堆前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只有一句话—— 姜晴空爱宝之墓。 那夜大出血,姜晴空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这辈子也无法怀孕了。 “宝宝。” 姜晴空将一堆玩具摆在宝宝坟墓的前方,她流着泪说:“妈妈今天就要给你报仇了。“ 将玩具摆好后,姜晴空打开身边的笔记本电脑,将早就准备好的稿子同时发给了几家传媒公司。 接着,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们好,我要报警立案调查谢娇月,她涉及多起恶性犯罪...” 第126章 险招,也是妙招 中午。 十二点二十分。 当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并从邮箱里找到一大堆有关谢娇月犯罪罪证的原件后,警局高度重视,立马派人前去谢家找谢娇月调查情况。 与此同时,国内多家娱乐传媒公司,以及娱乐公众大v都收到了一份爆料谢娇月的邮件。 除此之外,曾悦的哥哥,一名刚退伍回家,跟朋友们合伙开了一家保镖培训学校。 这天中午,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8年前,曾悦被混混奸害并非意外,是谢娇月雇人行凶,再假装路过相救。你不信我的话,可以去找一个叫烈哥的人核实情况。】 烈哥便是当年伤害过曾悦的混混,他伤害过曾悦后就逃到了偏远的江城躲藏起来。 但五年前,这位烈哥因为砍伤人被抓入狱,恰好在三个月前出狱。 他出狱后,曾给谢娇月寄过威胁信件,索要金钱。 谢娇月为了摆平烈哥,给了他五十万息事宁人。 姜晴空给曾岸的这个地址,便是那信内容中提到的地址。 收到这条短信,曾岸第一反应是震惊,接着便是怀疑跟愤怒了。 身为知名保镖培训学校的教练捡古董,他在保镖圈子里名气很高,娱乐圈那些当红明星参加重要的私人活动时,还会斥重金聘请他去做贴身保镖。 就在三个月前,曾岸还曾配谢娇月去国外参加过一场电影节呢。 他一直感激谢娇月当初出手救过妹妹的恩情。 双亲去世得早,曾岸跟妹妹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妹妹抑郁自杀那会儿,他还没退伍,还是谢娇月帮忙操持的葬礼。 葬礼上,谢娇月哭得眼睛都肿了。 这三年,每逢曾悦忌日,谢娇月都会退掉工作去陵园祭拜曾悦。 也因此,曾岸也将谢娇月照顾帮助谢娇月,甚至,还对谢娇月生出喜爱之心。 盯着这条匿名短信的内容,曾岸蓦地攥紧手机,二话不说,拿起椅子上的外套便买了最快一趟直飞江城的航班! 他要去找烈哥,询问个清楚。 若证实妹妹曾悦当年被侵犯一事,的确是谢娇月的出谋划策,那他一定要亲手毁了谢娇月! * 就在曾岸踏上前往江城航班的同时,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谢娇月的反面爆料! 那些爆料被抖出来,震惊了整个娱乐圈。 谢娇月的粉丝们都感到不可思议,没几个人敢站出来维护谢娇月是无辜的。 很快警方便来到了谢家。 他们按响谢家门铃,等了约莫五分钟,才见到一个神情畏畏缩缩的保姆来开门。 “你好,请问谢家小姐谢娇月在家吗?我们警局收到多起举报谢娇月的报警电话,特来调查情况。” 张妈吞吞吐吐地说:“娇月小姐她出去玩了。” “玩?” 三名警察互相对望一眼,都意识到谢娇月这是逃了。 “哦?” “那你知道她去哪里玩了吗?” 张妈摇头说:“我只是家里的保姆,主人家的事,我哪里知道?” “那她的母亲在家吧?” 谢明宗至今还被关押在看守所等候发落,谢娇月的母亲张湘应该是在家的。 张妈便说:“我家夫人最近身体不适,大清早就回外地娘家休养去了。” “...那可真巧。” 谢娇月畏罪潜逃了。 逃走时,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 张湘怕被警方追责,也收拾了东西悄悄地逃回了娘家所在的江城。 至于谢娇月逃到了哪里,警方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查到她的具体行踪。 * 顾淮舟今天正式继任了顾氏财团,他也正式从顾家继承人变成了年轻的顾董。 顾文韬彻底卸任退休。 晚上要举办一场欢庆宴,顾家管家团队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杜玉生落得清闲,有空陪着顾文韬坐在湖心亭钓鱼,并围炉烤火。 杜玉生在烤红薯。 虽然是家财万贯的顾老,但顾文韬最喜欢吃的就是红薯。 顾家两百多年前曾是官宦世家,后来因为时局动荡没落了一段时间,便改行经商,走实业救国的路线。 顾家也曾遭受过灭顶之灾,危急时刻,是顾文韬的母亲带着他躲躲藏藏逃出了东洲市,逃到了一处山城的小山沟。 在那里,顾文韬母子遇到了一对善良淳朴的母女,并被对方收留。 顾文韬母子在大山里躲了六年,期间,他们母子就借住在恩人家里。日子虽然清苦,但至少性命无忧。 那时候他们四人总是吃不饱,到了冬天,一根红薯烤熟了,他跟小女孩一人一半。 两个母亲就喝点儿稀粥拌红薯粒... 后来,时局稳定,顾母带着顾文韬返回东洲市,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山村接恩人母女。 但恩人在山村住了一辈子,亲戚跟长辈的墓碑都在家乡,她不愿去大城市,便让女儿跟着顾家人离开了大山。 而这位女儿,就是顾文韬的爱人,顾淮舟的奶奶楚青樱。 楚青樱出身于贫穷的大山深处,8岁那年遇到顾文韬,才在他们母子的帮助下开始识字。 13岁那年被顾家接到东洲市,楚青樱才接受真正的精英教育。 楚青樱是个奇女子,她有农村女孩子的善良跟坚韧,也有大家闺秀的清雅聪慧。 楚青樱后来成为了历史学家跟文学家。 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楚青樱虽没有倾国倾城色,却有着令人着迷的灵魂。 顾文韬11岁初遇楚青樱,24岁便坚定不移地选择楚青樱成为顾家主母,直到77岁爱妻楚青樱因病离世,他都不曾改变过心意。 顾文韬跟楚青樱是真正灵魂合二为一的神仙眷侣。 以前啊,每到隆冬下雪时,顾文韬跟楚青樱都喜欢在这湖心亭围炉煮茶。 楚青樱看书,写书。 顾文韬就钓鱼,办公。 偶尔兴致来了,两人就下棋,杜玉生就在旁边看个热闹。 但那样温馨的情景,以后都不会重现了。 “黎熹大学时念的也是历史系?”顾文韬突然开腔,打断杜玉生的回忆。 将红薯翻了个面,杜玉生颔首说:“是的,老先生还记得吗,老夫人离世那一年去参加过一场归国文物展,那场展会的设计师就是黎熹跟她的老师。” “哦?她的老师?” “这人您也认识,是老夫人的得意门生宋成义先生,他现在是a大历史系的院长呢。” “宋成义?哟,兜兜转转,这都是一家人啊。” 黎熹是宋成义的学生,也就是楚青樱的师徒,这可不是一家人么? “淮舟那小子,邀请黎熹没?” 杜玉生就忍不住笑:“老先生,这还用问嘛?淮舟今天愿意办这场宴会,那不就是为了让大家认识他的心上人吗?” “这人啊,甭管男的女的,老的少了,有了喜欢的人都是藏不住的。” 顾文韬闻言也跟着笑,“黎熹这孩子,聪明,勇敢,善良,也疼淮舟。青樱就是走得太早了,她要是还活着,指定很喜欢这姑娘。” 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对于妻子的离世,顾文韬虽然感伤,但不至于太悲痛。 毕竟他年纪也大了,过不了几年就得追随爱人而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杜玉生想到那情形也觉得很温馨,“老夫人最喜欢那种有股聪明劲的女孩子,当初谢小姐找到淮舟的时候,老夫人就夸那姑娘聪慧。” 谢娇月这些年能进出顾家,都是楚青樱的授意。 但她老人家并不知道,他们弄错了人。 “别提谢家那女子。”顾文韬面色微沉,眼皮耷拉着,显得特别威严。“那谢家女根本就不是真正救了淮舟的恩人,她这些年装得可真像。” “对了,周家那边是什么情况?” 提到周家那边,杜玉生表情就有些玩味,他说:“听说昨晚两点多钟,周家老二开车打了瞌睡,不小心撞到了路障翻了车,人这会儿还躺在医院里呢。” “...”顾文韬稍稍一琢磨,便猜到了周家老二这车祸有些蹊跷。 他说:“周家是猜到谢家的所作所为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这是冒着失去一子的风险,也要规避风险。” “是险招,也是妙招。” 第127章 要追心上人,先搞定心上人闺蜜 顾文韬问杜玉生:“依你看,这是谁的主意?” 应该不是周家老二。 他要有这等心机,早早就该用上了,不必等到昨晚。 “是周铁雄那小子?” 杜玉生却摇头说:“应该是周铁雄的大儿子。” “周家长子?”顾文韬仔细想了想,才记起对方的名字来,“周同光那小子?” “嗯,是那孩子。老先生有所不知,据褚旭说,昨晚淮舟跟黎熹小姐去了警局,在警局碰到了周家兄弟。” “我猜测,周同光是认出了淮舟,见淮舟跟黎熹小姐一起出现,便猜到了谢家可能要遭殃的事。” “那小子是他爷爷带大的,要我说,周同光比他父亲周铁雄更聪慧有手段一些。” 顾文韬闻言也生出了几分兴趣来,“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周铁雄那小子只有他爹的勇跟狠,却没有他爹的大义跟谋略。” “盯着这个周同光,他要真是个可造之材...” 杜玉生屏息凝听,听见顾文韬说:“那就帮他一把,坐稳周家家主之位。” 杜玉生心里了然,“我明白了先生。” “对了。”顾文韬好奇地问了句:“他们去警局做什么?” “是这样,谢娇月昨天跑去剧组找谢筝闹事。” 考虑到顾文韬不认识谢筝,杜玉生贴心地补充一句:“谢筝是周家老二以前的未婚妻,是一名颇有名气的演员,如今跟黎熹小姐是合作伙伴。” 顾文韬便说:“熹熹那丫头的朋友,应该是个不错的姑娘。” 杜玉生闷笑,“老先生,您这是爱屋及乌。” “那当然。”顾文韬丝毫不否认他的小心思。 言归正传,杜玉生继续讲:“谢娇月跟谢筝打起来了,剧组导演看到了,就带着工作人员一起冲上去,双方展开了群殴...” 顾文韬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叫周醉的小子?”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见顾文韬竟然记得那个小导演的名字,杜玉生还挺惊讶的,“老先生,您也知道那位周导?” “算是见过吧。”之前黎熹打来视频,他跟周醉隔着手机见了一面。 “到底是年轻人啊,有几分血性。” 话锋一转,顾文韬又无脑夸:“熹熹这孩子挑的合作伙伴,真没一个孬种。” 杜玉生:“...” “玉生,你稍后去一趟库房,把老夫人生前最爱戴的那只妖紫手镯取出来。” “熹熹今天第一次以淮舟女朋友的身份登门,咱们可不能让人家姑娘空着手离开。” 闻言杜玉生忍不住纠正顾文韬:“老先生,淮舟前几天刚被黎熹姑娘给甩了,他俩现在不是情侣。” 顾文韬瞪了眼不会说话的老伙计,他说:“这是他们年轻人的情趣,你个老东西懂什么?” 杜玉生:“...” 明明他比老先生年轻十岁来着。 “另外,淮舟交代过,说熹熹怕冷,一冷就生荨麻疹。回头你请个施工队,来将这庄园翻修一遍,在院子里都铺上地暖...” 杜玉生安安静静听着,等顾文韬交代完,便走到一旁拿着对讲机交代各部门去落实。 刚交代完,他就接到了顾寒的电话。 “顾管家,怎么了?”杜玉生问。 顾寒说:“杜管家,我们的人在山下发现了疑似谢娇月的可疑人物,是直接将她抓了送去警方,还是先关起来?” “谢娇月?”杜玉生还不知道谢娇月犯罪被曝光的事,他不由问道:“谢娇月干了什么混账事?” 顾寒便把谢娇月累累罪行被曝光的事告知杜玉生。 杜玉生越听眸色越冷,“稍等,我问问先生。” 杜玉生赶紧回到湖心亭,将谢娇月这事汇报给顾文韬。“老先生,这谢娇月一身罪恶,简直阴毒!” “您说,我们是直接让人送她去警局,还是抓起来,悄悄的...” 顾文韬摇摇手,他说:“你说她这个时候来顾家,是做什么呢?” 杜玉生不假思索地说:“挟恩求报。” “是啊。” 谢娇月恐怕还不知道,顾家这边已经知道了真相。 “到底该怎么发落,你问问淮舟的意思。” 于是顾寒便将谢娇月出现在顾家庄园的事及时汇报给顾淮舟,“老先生那边是说,让你看着办。” 顾淮舟思索片刻,才说:“通知安保部门,给谢娇月一个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庄园的机会。” 顾寒不解其意,刚要询问原因,就听见顾淮舟说:“把毒蛇引入捕蛇袋,才更可控不是吗?” 顾寒顿时就领悟了顾淮舟的真实用意。 “毒蛇引进来之后呢?” 顾淮舟莫测一笑,他说:“毒蛇咬死过很多人,一定有很多想要捕杀了她的农夫。” “顾伯,把谢娇月藏在顾家庄园的消息悄悄放出去。” 到那时,自然会有人来抓她。 借他人之手,打死这条毒蛇,这才有意思。 看了看时间,顾淮舟问顾寒:“褚旭出发了吗?” “他刚才来电,说已经接到了黎熹小姐她们。” “问问褚旭,熹熹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礼服。” 顾寒盯着身后一长排身穿高定西装的人形模特台,那些模特都是按照顾淮舟的身体尺寸等比例制作。 顾淮舟不喜欢逛街,也不喜欢跟人接触,所以裁缝都是按照人形模特的身型裁剪制作西装。 这些模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面料考究款式内敛低调的西装,每一套都很符合顾淮舟的气质。 唯独颜色上略有不同。 顾寒忍着笑跟褚旭打电话,询问黎熹的礼服颜色,很快便得到了答案,“褚旭说,黎熹小姐穿了一件保暖的羽绒服,看不到里面的礼服颜色。” “...” 顾淮舟表情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想要悄悄跟黎熹一起穿情侣款的小心思顿时就破碎了。 难得在顾淮舟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表情,顾寒忍着笑安慰顾淮舟:“周管家今天会时刻陪着黎熹小姐,等她抵达宴会厅脱了羽绒服,周管家会第一时间将礼服的颜色告诉我。” “我们晚点再换装就是了。” 顾淮舟没做声,但脸色明显转晴了。 顾寒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谁说他们家淮舟是情感障碍者,一碰到黎熹小姐,这情绪不是挺丰富的嘛。 应医生别不是个庸医? 上次来顾家庄园,黎熹跟姜星河在山脚下的停车区换成了顾家内部车厢,才被准许入内。 但这次不同,褚旭的车子没有经过停车区,直接走顾家内部通道进入顾家庄园。 车子沿着环山公路一路向上,薛霓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就贴着窗户,眼巴巴地望着外面迷人的森林风光。 “熹熹!” 薛霓拉着黎熹胳膊说:“收租哥家里这么有钱吗?” 黎熹还没搭话呢,褚旭便忍不住问薛霓:“收租哥是谁?” 薛霓不假思索地说:“顾缜啊!” 原来老板在外面还有个外号,叫收租哥啊? 褚旭有些忍俊不禁。 “薛霓。”黎熹拉着薛霓的手腕,告诉她:“等会儿见到顾缜了,别叫他收租哥了,他本名也不叫顾缜,他叫顾淮舟,是顾氏财团的董事长。” “今天是他继任顾氏财团董事长第一天,今晚就是给他举办的继任欢庆会。” “今晚出席宴会的人非富即贵,你记得跟着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忽然被迫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薛霓整个人都麻了。 收租哥是顾淮舟? “所以熹熹,你真的勾搭上了顾淮舟,成功撬了谢娇月的墙角?” 黎熹:“...” 前头,褚旭表情也有些八卦。 原来准老板娘这么虎吗? 黎熹也被薛霓这些话闹了个大红脸,“这纯属意外,我是正儿八经想跟顾缜谈恋爱,可他骗了我!” “我前几天才知道他就是顾淮舟。” 薛霓惊呼:“那你俩这故事,都能写一本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戏了。不过话说回来,昨晚你在警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当年救下顾家继承人的人,真的是你?” 黎熹嗯了一声。 “谢家人真可恨!你冒死换来的功劳,竟成了他们获取财富的捷径!还有那个谢行云,他明知道你才是救了顾淮舟的人,也帮着他们家人隐瞒你。” “他这人简直虚伪得令人作呕,那个谢娇月也是,她偷了你的功劳,借着顾家的权势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还反过来抹黑你好吃懒做拜金...” 越说薛霓越替黎熹抱不平。 不过,转念想到谢娇月今天被全网通缉的下场,她这才感到扬眉吐气,心情愉悦起来。 “好在那黑心肝的女人已经声誉尽毁了!”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藏在哪里,我真期待她被警察叔叔抓到的那一刻。” 这会儿,关于谢娇月畏罪潜逃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 不知道多少狗仔蹲守在谢娇月经常出入的地方,等着拍到第一手资料,再将她摁进车里送去警局立功劳呢。 薛霓的话成功引起黎熹的注意。 谢娇月会逃到哪里去? 黎熹靠着椅背,美眸微眯,下意识站在谢娇月的立场去看待整件事。 片刻后,黎熹睁开眼睛,对褚旭说:“褚哥,你能直接带我去见你们老板吗?” 褚旭迟疑,“我需要先请示。” “好。”黎熹倒也干脆。 褚旭赶紧给顾寒打电话。 顾寒听褚旭说明来意,他捂着手机对顾淮舟说:“淮舟,黎熹小姐想见你。” 顾淮舟刚洗过澡,裹着一件黑色浴袍坐在光线敞亮的衣帽间的沙发上,一群男士造型师正站在身后等着给他做妆造。 闻言,他立即应道:“让褚旭送她过来。” 等顾寒回完话,顾淮舟立马吩咐顾寒:“顾伯,让厨房准备热姜茶,再送些点心过来,记得要有曲奇饼干。” “把屋内温度调高到28度。” “另外再找几本时尚杂志过来,那位薛小姐喜欢看。还要准备燕麦拿铁,听说薛小姐喜欢喝那个...” 顾寒静静听着,脸上笑容越来越深。 好家伙。 淮舟不仅记得黎熹小姐的喜好,连黎熹小姐身边朋友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 搞定心上人的闺蜜,这追爱就算成功了一半。 不愧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是第一次谈恋爱,也谈得很有水准。 第128章 黎熹,你真是要人命 这是黎熹第二次来到湖心小筑,跟第一次过来这边时忐忑好奇的心情截然不同,这次黎熹心态格外从容。 倒是薛霓一路都挽着黎熹的胳膊,和她一起跟着褚旭往湖心小筑走。 沥青路两旁种满了橡树。 橡树的枝叶在头顶相互交错,搭成一座橡树桥。 夕阳余晖下,这条橡树小道也被渲染得浪漫。 薛霓有些出神地望着这一幕,低声对黎熹说:“我突然想到一首诗。” “啊。” 黎熹没有薛霓这份浪漫的细胞。 但作为挚友她从不拆薛霓的台,黎熹好奇问:“哪一首?” “舒婷的《致橡树》。” 黎熹学历史的,现代诗词恰恰是她的短板。 见黎熹露出茫然的表情来,薛霓声情并茂地念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 薛霓问黎熹:“这首诗是不是写得很好?” “是很不错。”黎熹笑问薛霓:“你是想暗示我什么?” 薛霓摸摸鼻子,捏着黎熹手腕,担忧地说:“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让我这个乡巴佬大开眼界。顾家这么富贵,顾淮舟又是顾家新任家主,我担心你啊。” “我就怕顾淮舟现在追求你,只是想要报恩。我怕他根本弄不清他对你的感情究竟是感激还是喜欢,更怕他只是玩个新鲜...” 薛霓比任何人都期盼黎熹能遇到真心相爱的好男人。 但顾淮舟的硬性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好得有些不真实,薛霓又有些替黎熹担心了。 黎熹心里一暖,反握住薛霓的手指,笑道:“不怕,勇敢的女人先享受世界跟帅哥。” “再说,我比他更年轻。真到了互相厌倦分手的那一天,我依然年轻貌美一枝花,但他呢?他就是头老牛了。” “这男人过了三十岁,体力就会大打折扣。我拥有过体力最好的他,也不亏的。” 闻此言,褚旭脚下一趔趄,差点平地摔。 薛霓倒是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很好。 她的熹熹不算恋爱脑。 她能这么想,薛霓就放心了。 两人手挽着来到湖心小筑,管家顾寒早早就等候在楼下。 “黎熹小姐你好,欢迎你带着朋友来做客。” 顾寒笑眯眯地说:“淮舟这会儿正在为晚宴做准备,他特意交代我带你去三楼,帮他挑选今晚的穿搭。” “对了。”顾寒看向薛霓,他彬彬有礼地讲道:“这位就是薛霓小姐吧?听淮舟说你是黎熹小姐最好的朋友,是一位很优秀的化妆师呢。” 薛霓顿时脸红了,“他还跟你提过我?” “是啊,淮舟说薛霓小姐善良仗义,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呢。” “知道你喜欢看时尚杂志,还特意将国内外八大时尚杂志所有经典期刊收集起来,说是要送给薛霓小姐呢。” “真的吗?”薛霓心花怒放,“都是原版期刊吗?” 读书那会儿穷,国外的原版时尚杂志既昂贵,还找不到购买的渠道。 薛霓很早就想要将那些杂志收集起来,带回出租屋收藏起来呢。 她也就在黎熹家吃乔迁宴时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收租哥竟然就记住了! 这么看来,收租哥还真是个细致的男人。 “当然是真的。”顾寒笑眯眯地说:“杂志已经集齐,就放在客厅里呢。” 顾寒朝褚旭说:“褚旭,你带薛霓小姐去客厅看杂志吧,我带黎熹小姐去找淮舟。” “好。”褚旭朝薛霓一笑,指着身后别墅小楼对她说:“薛小姐,客厅在二楼,我带你上去?” “好啊,谢谢。” 薛霓抱着黎熹胳膊直摇晃:“熹熹,你去找收租...去找顾先生吧,我去看杂志了。” 黎熹哭笑不得,“几本杂志就把你收买了,出息呢?” 薛霓圆脸红扑扑的,她说:“我这几年一直在集齐那些杂志嘛,那是我的心愿啊。” “熹熹,你这男朋友找得好。” “好好谈,以后你俩结婚,我一定帮你拎包。” 说罢薛霓就跟着褚旭去二楼客厅看杂志了。 目送薛霓跟着褚旭上楼进了二楼的客厅,顾寒这才朝黎熹比了个请的手势,“黎熹小姐,请跟我来。” “劳烦顾管家了。” 顾寒在前面引路,上了二楼的露天平台,顾寒没带黎熹进客厅,直接沿着一条宽阔的通道走进去,进了直达电梯。 按下3楼的电梯键,顾寒忽然说:“我是顾家的老管家了,是老先生挑选出来,自小陪着大先生长大的贴身管家。我年长大先生10岁,淮舟那孩子叫我一声顾伯。” “黎熹小姐,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闻言黎熹有些吃惊,“您说的大先生是...” “...是淮舟的父亲,顾宴辞先生。”提到那位惨死的顾家大先生,顾寒脸上难掩沉痛之色。 但凡顾宴辞是因其它意外事故身亡,顾寒都不会这么耿耿于怀。 可他偏偏是被残忍谋害,活生生地放干浑身血液惨死的。 死后,更是惨被血肉分离... 得知大先生就是顾淮舟那位惨死离世的父亲后,黎熹也懂事地没再多谈。 电梯到了三楼。 电梯外面是一条风雨长廊,长廊建在屋顶观景池上方,池子里养着几尾珍贵的观景鱼。 池子尽头就是顾淮舟的卧室了。 顾淮舟卧室前面设了一道栅栏,没有锁。 门这东西,拦君子不拦小人。 但能出入这栋小楼的员工,也没有那么不懂规矩敢擅自闯入的。 顾寒脚步一顿,站在半人高的栅栏前,回头对黎熹说:“淮舟就在里面,黎霄小姐你自己进去吧。” 顾寒为黎熹打开栅栏门,看着黎熹进去,便转身离开了。 穿过栅栏门,里面是一处造景雅致的小庭院,庭院一角摆着一架天文望远镜。 穿过庭院左拐是一条长廊,这条长廊面向庄园湖泊,能将整片湖景一览无余。 长廊尽头的房门开着,那里面才是顾淮舟真正的卧室。 黎熹走进去,就看到一间小客厅。 右拐进去是茶室,再入内是一间开放式的书房,书房尽头有一扇黑色机关门,右拐过去则是顾淮舟睡觉的卧室。 那主卧内部空间很大,应该还藏着衣帽间跟浴室。 黎熹没去卧室里面,她走到那扇机关门前停了下来,歪着头打量。 “想进去?” 顾淮舟不知何时来到了黎熹的身后。 说话时,他的气息就落在黎熹的头顶。 黎熹下意识向上仰头,跟顾淮舟投下来的双眸正对上。 顾淮舟看她的眼神很深邃,还藏着难以掩饰的占有跟热度。 那种眼神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只等待猎物入笼已久的豺狼。 “顾淮舟。” 黎熹下意识向旁边推开两步,直截了当地提醒顾淮舟:“别用那种想要睡了我的眼神看着我。” “你现在是我的前男友。” 顾淮舟苦笑:“...我的目光很明显?” “嗯。” 顾淮舟沉默下来,竟然没有否认。 黎熹捏了捏发烫的耳垂,她问顾淮舟:“这里面是暗道吗?” 名门望族都会在家里挖一条甚至几条暗道,方便紧急时刻逃生用,顾家会有这种暗道也很正常。 “算是一条逃生通道吧。” 顾淮舟直接当着黎熹的面输入密码打开第一道锁,接着用声控打开第二道锁,然后才转动暗处的机关,打开第三道机关锁。 只是开锁,就花了半分钟的时间。 黎熹笑话他:“逃生通道搞得这么麻烦,等你打开门,敌人都能追上你了。” 黎熹怀疑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逃生通道。 “敢跟我进去看看吗?”顾淮舟静静地等着黎熹回答。 黎熹直接伸出左手,“敢!” 顾淮舟便一把握住黎熹的手走了进去。 黎熹这才发现这里是一条通往龙阳山山体内部的密道。 密道尽头是一部电梯,电梯向上直通龙阳山半山腰上的茶楼,就是上次黎熹跟周醉打算去光顾的那家茶楼。 谁能想到这间茶楼是顾淮舟选中的逃生安全屋呢? 这会儿茶楼是歇业状态。 顾淮舟牵着黎熹进入茶楼的顶层,用指纹锁打开一间像是包厢的房门。 但里面却不是什么茶室雅间,而是一间布置奇奇怪怪的房间。 房间很大,但也空旷,像是一间实验室,却又没有实验工具跟器械。 倒是摆着几张凳子,几张铁床。 这场景怎么看都很诡异。 黎熹问顾淮舟:“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顾淮舟竟说:“这里是我按照记忆中的场景,一比一打造出来的犯罪现场。” “什么?”黎熹惊呆了。 犯罪现场? “你是说,这里就是...”黎熹舔了舔唇,不忍心地说:“是你父母跟兄长被谋害的犯罪现场?” “嗯。” 顾淮舟抚摸着那张布满灰尘的手术床,他说:“爷爷跟周警官都建议我不要主动去回忆12年前的往事,他们怕我会被那段往事击垮。” “但我眼睁睁看着我的至亲被残忍杀害,而我却连凶手的容貌都记不住,我怎么敢忘?” “所以我秘密地在这里打造出犯罪现场,不断地在这里回忆寻找那些模糊的记忆,只为有一天能记起那个凶手的相貌。” 一想到12年前,在一间这样的屋子里,那个变态杀手残忍地杀害了顾淮舟的至亲,黎熹便就脚底生寒。 她裹紧羽绒服哆嗦了下。 顾淮舟以为黎熹是怕了,他刚想带着黎熹离开,黎熹却拉着他的手说:“需要我按照你记忆中的片段,帮你重现历史吗?” 顾淮舟黑眸稍稍睁大了些,“...你,不怕吗?” “怕啊。” “可抓不到凶手,你就永远无法原谅你自己。” 黎熹双手插在羽绒服兜兜里,她耸了耸肩,语气随意地说:“可我希望你能放下肩上的血海深仇,为了活着的亲人朋友,好好地活下去。” 闻此言,顾淮舟没吭声,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黎熹。 过了许久,顾淮舟轻叹一声:“黎熹,你真是要人命。” 第129章 吃醋,庸医害人 黎熹有些脸热,赶紧转移话题:“到底要不要试试?” “...好。” 屋子里有三张凳子,一张床,一个小桌子。 顾淮舟走到最左边的凳子上坐下,他说:“我当年就被绑在这张椅子上。我的旁边是我的父母,床上...是我哥。” 顾淮舟刚要坐下,就被黎熹叫住:“等等。” 黎熹说:“那会儿你才15岁,身高还没定型。你如今的视野跟15岁时存在一定的差距,我觉得你应该蹲下来,模拟出你15岁那年的坐姿高度。” 闻言顾淮舟蓦地抬头看着黎熹。 黎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她摸摸鼻子问顾淮舟:“怎么这么盯着我?” “...你真聪明。” 顾淮舟撤掉椅子,模仿15岁的身高,改为半蹲在地上。 他说:“这些年我时常坐在这把凳子上冥想过去,试图寻找回忆跟线索,但我竟然忽略了我自身的变化。” 可黎熹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如此看来,12年前黎熹能找到他,并非偶然。 是她的聪明才智救了他们两人。 黎熹了然一笑,“因为你是当局者迷。” 见顾淮舟蹲好了,黎熹走到手术床旁。 顾淮舟的三名至亲都在床上被处刑而死,那对方肯定经常站在床边进行犯罪操作。 黎熹心里毛毛的,但她还是鼓足勇气朝那张床走了过去。 “接下来,我将尽可能模仿出那个杀手的样子。”黎熹朝顾淮舟安抚一笑,温声说:“顾淮舟,我是黎熹,你别怕。” 说完,黎熹迅速脱了粉蓝色的羽绒服,露出藏在里面的黑色礼服裙。 她将羽绒服翻了个面,露出白色的内里布料,接着将羽绒服反穿在身上,将黑色的长发放下来披着。 基本上符合顾淮舟对那个变态女杀手的印象。 接着黎熹摆出切割的架势... 黎熹是个很擅长模仿的人,当她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变态杀手时,她身上的气势都变得诡谲阴暗起来。 黎熹手中明明没有拿任何犯罪工具,但她手起手落间,就是给人一种她在割肉的错觉。 顾淮舟定睛望着床边的黎熹,他的心脏蓦地紧缩住,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着。 恍惚间,顾淮舟像是看到了记忆深处最恐惧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正在杀害他的兄长。 一道凄厉的怒吼从顾淮舟喉咙里发出:“哥!” 黎熹手一抖,身子也跟着颤抖了下。 她侧目望向顾淮舟。 此时,顾淮舟满面泪水,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白色的身影... 他完全沉浸在黎熹为他制造的假象。 黎熹知道自己扮演的变态杀手感觉对了。 她深吸一口气,侧身对着顾淮舟,故意将红唇邪恶地扬起,露出冰冷的,平静得有些疯狂的笑容。 不知为何,黎熹就觉得那个人应该是这样笑的。 果然,当黎熹露出笑容的那一刻,顾淮舟便完全疯了。 他蹲在地上崩溃疯狂地喊着:“澄姐姐!不要杀我哥啊!” 闻言黎熹美眸睁大了。 澄姐姐? 结束模仿,黎熹转身走到顾淮舟面前,朝他伸出左手。“顾淮舟,我是黎熹,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顾淮舟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 盯着黎熹左手无名指上的两颗痣,顾淮舟逐渐从混乱的意识中抽离出来。 他将手无力地搭在黎熹掌心。 此刻,顾淮舟早已汗流浃背,轮廓深邃的俊脸尽显苍白跟脆弱。 这是黎熹没有见过的顾淮舟。 黎熹将顾淮舟轻搂入怀,温声坚定地安慰:“顾淮舟,都是幻觉,是假的。” 顾淮舟慢慢冷静下来。 待顾淮舟完全安静下来,黎熹这才松开他。 她问顾淮舟:“还记得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顾淮舟有些怀疑地说:“我是不是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可我却怎么都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了。” “澄姐姐。”黎熹说:“你刚才叫了‘澄姐姐’的名字。” 澄姐姐? 顾淮舟在思考澄姐姐这人到底是谁。 见顾淮舟完全不记得‘澄姐姐’这个人了,黎熹沉吟道:“你刚才完全沉浸在了过去的记忆中,你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应该是你当年说过的话。” “所以,你小的时候应该认识一个叫做‘澄姐姐’的人。” 可顾淮舟却忘记了。 还忘得一干二净。 “顾淮舟,你的记忆是不是跟我一样都被催眠过?”除此之外,黎熹想不到别的可能。 果然顾淮舟点了头,“没错。当年我命悬一线,催眠是唯一能救我命的方式。” 闻言黎熹便说:“为你催眠的那个心理医生,他应该听你说过‘澄姐姐’这个人。也许他知道更多关于澄姐姐这个人的线索,你可以去问问他。” “...你说的没错。”顾淮舟将这事记在心里,这才对黎熹说:“你刚才站在床边的样子,真的像极了我噩梦中的那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噩梦中那个杀手的身高比你更高。” 黎熹有些诧异,她说:“我有172,也算是高个子了,对方比我还要高?” 那得有多高? “大概高多少?”黎熹追问。 顾淮舟拧紧眉心,迟疑地说:“七八公分的样子。” “那真的挺高了。”但转念一想到,对方能将顾淮舟的父母跟兄长杀害,想来也是个大力士。 “把新的线索告诉周警官,对方比我高,那么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 “一米八左右,力气大,擅长解剖的中年女子应该不多。” “嗯。” 顾淮舟这才注意到黎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明明也是害怕的,却还愿意压下恐惧帮自己寻找线索,顾淮舟感动不已。 他情难自禁地将黎熹搂在怀里。 察觉到黎熹想推开自己,顾淮舟赶紧扮乖:“熹熹,我头疼...” 黎熹见过顾淮舟刚才情绪崩溃的样子,闻言不疑有他,就没再挣扎了。 ... 两分钟后,黎熹一脚踩到顾淮舟皮鞋上,“抱上瘾了是不是?” 顾淮舟疼得直咧嘴。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黎熹。 “走了,再磨蹭宴会都开始了。” 见黎熹扭头就往外走,赶紧沉默地追了上去。 回到顾家庄园,顾淮舟顾不得休息就进衣帽间换衣服去了。 黎熹站在衣帽间外面跟他聊天。 盯着磨砂玻璃里面那道高大模糊的身影,黎熹问他:“谢娇月是不是在顾家庄园?” 顾淮舟薄唇微扬,不答反问:“为什么觉得她在顾家庄园。” 听到这话,黎熹就确定谢娇月的确藏在顾家庄园了。 “因为她那人太把自己当回事,她已经无路可逃了,我猜她一定会放手一搏来找顾家挟恩相报。” “毕竟她脑子不好使,在她的心里会觉得,不管当年救了你的人是我还是她,那都是谢家在背后出谋划策。” “所以,她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你们会报答谢家。” “...你可真了解她。”顾淮舟扣上腕表的腕带,拿起领带走出衣帽间。 他将领带递给黎熹,“如果你愿意帮我系领带,我就带你去抓她。” 抓她? 黎熹很心动。 她抓起顾淮舟左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有些遗憾地说:“七点过了,宴会八点就要开始,没时间去抓她了。” “没关系,宴会十点结束,我们最后去也行。” “...那现在就去抓她!” “先帮我系好领带。” “行行行!” 顾淮舟仔细盯着黎熹的动作,注意到她给自己系领带的动作也算熟悉,他想到什么,双眼顿时浮上一层阴霾之色。 “...你系领带的动作很熟悉,帮人系过?”顾淮舟语气听着平静。 但细品,便酸溜溜的。 黎熹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啊。” 顾淮舟脸色都臭了。 他忽然将真丝领带从黎熹手指尖抽走,转身走回衣帽间,闷闷不乐地说:“我自己来。” 黎熹耸耸肩,站在门外说:“我爸爸在世的时候,领带都是我帮他系。” “...” 顾淮舟迅速将快要成型的领带结重新打乱,大步走回到黎熹面前,低头求和:“帮我重新系一下?” 黎熹伸手勾起领带的一角,扯了扯,然后将领带拍在顾淮舟脸上。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跟我甩脸色,你自己系吧。” 黎熹转身就去了外面的书房。 顾淮舟一脸无奈。 他回到穿衣镜前,一边调整领带结,一边回想刚才那一幕。 顾淮舟突然就笑了。 原来他是会吃醋的。 顾淮舟突然拿起手机给应呈风发了一条短信:【庸医。】 第130章 狠狠打脸!谢娇月见到顾淮舟 顾家庄园3号侧门前。 谢娇月裹紧身上的驼色大衣,背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背包,冷得直哆嗦。 她早上从家里出逃时,只来得及带上身份证件跟昂贵的珠宝首饰,以及家里全部的现金。 却连件保暖的羽绒服都没穿。 而顾家庄园藏在龙阳山半山腰,冬季的夜晚气温骤降。 寒露袭人,寒气扑打在谢娇月身上,冻得她四肢僵冷,连牙齿都在打架。 谢娇月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了。 她知道今天是顾淮舟的继任庆功会,庄园前门会有很多大人物来往,她现在是在逃嫌疑犯,可不敢在前门露面。 所以谢娇月来了侧门。 两个小时前,她就托顾家的警卫联系过顾寒管家,表示想要见一见顾淮舟。 她知道这样做很冒险。 如果顾家不念旧情,能直接将她捉了送去警局。 但谢娇月蜜汁自信,坚信顾家不会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事。 她可是救了顾家继承人的大恩人! 虽然黎熹才是真正救下顾淮舟的人,但黎熹早就被催眠了,她如何能证明她就是救了顾淮舟的恩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黎熹恢复了记忆,记起了12年前的事。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黎熹口说无凭,顾淮舟跟顾爷爷岂会轻易相信她? 只是,顾寒答应了会去通报,可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顾淮舟那边怎么还没回话呢? 谢娇月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 谢娇月走到门岗位置,摘下口罩对警卫员说:“这位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再给顾寒管家打个电话,问问他顾先生那边有回话吗?” 警卫员倒没说什么,当着谢娇月的面重新给顾寒打了个电话。 说了两句,警卫员便挂断电话,对谢娇月说:“跟我进来吧,我送你去见顾寒管家。” 谢娇月满面欣喜,就连身上的寒气似乎都淡了些。 “谢谢!” 坐上顾家内部汽车,暖气将谢娇月包裹,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谢娇月赶紧掏出小镜子补妆。 纵然做好了连顾淮舟本尊都见不到的准备,但万一呢? 谢娇月还是要准备周全,力求将最完美的样子展现出现。 警卫通过内后视镜将谢娇月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表情有些莫测。 “到了。” 谢娇月赶紧收起口红跟粉饼,背着包下车,抬头就看到垂手站在湖心小筑指示牌前的顾寒。 谢娇月尽可能拿出从容的气度,优雅地向顾寒行了一礼,她彬彬有礼地说:“劳烦顾管家跑一趟了。” 顾寒扫了眼谢娇月今晚的打扮。 她穿着驼色大衣,系着腰带,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羊绒打底衫。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长靴,鞋面有几处划痕。 尽管逃亡过程很艰辛,但谢娇月面部妆容依然精致,就连头发丝都梳得柔顺光滑。 “谢小姐辛苦。”顾寒一语双关。 谢娇月闻言笑脸一僵。 谢娇月混娱乐圈的人,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出来顾寒对自己的奚落呢? 她今天为了避过人群,像做贼一样在向阳山中穿梭,走的都是山路小道。 所以她的皮长靴上才会有好几处划痕。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顾管家,淮舟现在有空见我了?” 被冷落,丢在夜色中吹了两个小时的寒风,谢娇月还不断地安慰自己顾淮舟一定是太忙了,没法抽空来见自己。 毕竟今晚是顾淮舟的继任仪式欢庆会,身为主人公,他忙一些也是正常的。 顾寒嘴皮子微微上扬起来,他说:“淮舟之前在忙,这会儿得了空。” “谢小姐,请跟我来吧。” 闻言谢娇月脸上终于露出笑脸来。 果然,淮舟是太忙了才没空见她。 谢娇月赶紧背着包跟在顾寒的身后,沿着那条橡树小道前往湖心小筑。 天黑后,湖心小筑内灯火通明,宛如一颗镶嵌在湖边的夜明珠。 来到小楼前,谢娇月忍不住仰头朝客厅那边张望,只看到一名保镖打扮的年轻男子,并没见到顾淮舟的身影。 “淮舟在书房,我带你去见他。” “...好。” 谢娇月跟在顾寒身后进入湖心小筑。 来到熟悉的客厅,谢娇月注意到茶几上摞着一堆时尚杂志,旁边还搁着果汁饮料。 怎么看,这都是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 谢娇月盯着桌上的东西,眼里聚满了妒忌。 顾淮舟的屋子里,怎么会有女人的痕迹! 顾寒将谢娇月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一抿嘴,问褚旭:“淮舟在书房吗?” 褚旭恭敬应道:“老板刚进去。” 顾寒这才领着谢娇月去书房。 依然是客厅旁边的那间开放式书房,中间摆着熟悉的蜀绣屏风。 谢娇月自觉地走到她常坐的沙发椅子上坐下。 她将包搁在身旁,探头望向屏风后方,隐约看到那屏风后面有两道人影。 两个人? 顾淮舟今天在宴请朋友? 谢娇月定睛细瞧,通过身型判断出那应该是个穿羽绒服的女子。 那究竟是谁? 顾淮舟不是不近女色吗? 难道顾爷爷给他介绍了联姻对象? 谢娇月心都凉了。 一时间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了。 直到一名身穿保姆制服的中年阿姨端着热茶走过来,轻声打断她:“谢小姐,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多谢。” 谢娇月的确又冷又饥渴。 她端起茶杯,小而迅速地喝完整杯茶。 保姆有些诧异,第一次见谢娇月这么失态。 她重新为谢娇月续了杯茶水,这才垂首提醒里面的人:“先生,客人已经到了。” 谢娇月注意到顾淮舟动了动坐姿,侧身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谢小姐,好久不见。”依然是那清清冷冷的声音。 这声音以前落在谢娇月的耳朵,是天籁,是情人的呢喃。但今夜她听着,却像是刺骨的刀,冻得她心里直哆嗦。 “顾先生。” 谢娇月赶紧起身走到屏风前面站定。 她紧咬着红唇,嘴唇都破了皮,快要滴出血来。 那叫做褚旭的保镖站在屏风旁边,十分警惕地看着她,显然是还记得她上回差点砸破屏风闯进去的事。 上次顾淮舟就明确拒绝了谢娇月的表白,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后,谢娇月也不敢再幻想能嫁给顾淮舟,做顾家当家主母的心思。 她今天来,只是为了求一条生路。 “我知道顾先生今晚很忙,但娇月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只能腆着脸来求顾先生一回。” 谢说完,没听到顾淮舟的回复,谢娇月忍不住偷瞄屏风后方。 便发现顾淮舟连坐姿都没有变,他依然垂眸看着屏风这边,像是无动于衷,又像是在神游天外。 而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则趴在书桌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看热闹。 明白顾淮舟是故意要晾着自己,谢娇月心里愤怒又难受。 顾淮舟,我们有12年的情分啊! 你竟然这么狠心! 谢娇月双手紧握成拳,美甲几乎要陷进掌心肉中。 可她不想坐牢啊! 谢娇月只能含恨压下自尊心,蓦地一膝盖跪在地上。 褚旭垂眸看了她一眼,目光都变得讥讽起来。 “谢小姐这是做什么?” 顾淮舟嗓音凛冽,他说:“我这人平生最讨厌有人给我下跪。” 她以为下跪就能博得男人同情? 殊不知,顾淮舟最讨厌有人下跪了。 因为12年前为了求那变态杀手放过至亲,顾淮舟膝盖都跪肿了,额头都磕破了血。 可那杀手没有半分心软。 “顾先生!” 谢娇月压下满腔的委屈跟耻辱,她流着泪哭诉:“顾先生,请您帮我一次吧。” “网上那些罪行,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时犯下的错。我已经知道错了!” “顾先生,求你帮我这一次。” “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一把,我今晚就退圈息影,离开东洲市远赴国外,这辈子都不再回来!” 那些事情被曝光,她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国内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去国外,隐姓埋名的生活是最好的结果了。 “谢娇月,我看上去像是大怨种吗?”顾淮舟不由自省,他究竟做了,才让谢娇月产生出一种,他会为她犯下的罪行擦屁股的错觉? “就因为12年前,你曾冒死救过我,我就得给你兜底?” 谢娇月被顾淮舟严厉的口吻吓得愣了一瞬。 意识到顾淮舟可能不会管自己的死活,谢娇月赶紧泪眼婆娑地说:“顾先生,我知道您不爱我,可我们毕竟有相识12年的情分啊。” “还请您看在咱们相识一场,我于您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帮我摆平了今天的事。” “只要你肯帮我摆平这场危机,我向你发誓,谢家绝对不会再跟顾家有任何牵连。” “12年前的救命之恩,就当是两清了。” 言尽于此,谢娇月相信顾淮舟一定会看在当年的救命之恩,帮她这一把。 “...” 一阵沉默之后,顾淮舟终于说话了。 “娇月。” 听到这声亲密的‘娇月’,谢娇月以为顾淮舟是想起了往事,被她所打动。 谢娇月顿时心花怒放,故意放软了声音,委委屈屈地喊了声:“顾先生,娇月在。” 谢娇月是哭腔。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顾淮舟似乎也真的软了心,他叹道:“你还记得,当年你将我从地窖里带出来时,我曾跟你许下过怎样的承诺吗?” 闻此言谢娇月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顾淮舟不是记不得当年的事了吗? 他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些? 谢娇月目光微转。 她微微低头,谨慎地回答道:“顾先生,你忘了吗?当年我救了你之后就发了高烧,已经记不清那7天内发生的事了。” 一直以来,谢娇月都是用‘高烧失忆’做借口,拒绝跟顾淮舟讨论细节。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借口,她成功过借这个理由糊弄了顾家12年。 听到谢娇月这话,屏风后面又是一阵沉默。 这倒让谢娇月不安了。 顾淮舟究竟是在试探她,还是单纯地想要跟她回忆共患难的过去? 谢娇月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正当谢娇月心里七上八下如坐针毡时,顾淮舟再次开腔了。 他语气郑重地说:“我曾跟你许诺过,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护你一生安稳无忧。” 竟然还有这回事! 谢娇月大喜过望。 她惊讶地问道:“顾先生,您竟然还记得?” 顾淮舟说:“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这些细节。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的应该是一件蓝色的公主裙,披着小卷发,只是为了找我太辛苦,浑身都脏兮兮的。” 那天黎熹的确穿着一件蓝色的公主裙,留着跟她一样的微卷发型! 顾淮舟竟然真的还记得! 他记得那些话,却没有发现自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顾淮舟根本不知道当年救他的人其实是黎熹! 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谢娇月突然抽噎起来,她哽声说:“顾先生,原来你都记得...” “其实我也记得,只是怕提起当年的事会刺激到你,所以才避而不谈过去。” 眼见顾淮舟对自己软了态度,谢娇月赶紧趁机打感情牌,她说:“顾先生,请你看在我俩曾共患难过的份上,帮娇月这一次吧。” “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 谢娇月满心欢喜地等着顾淮舟答应。 可,她却听见顾淮舟说:“你说你都记得...” “那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当年的藏身之所并不是什么地窖,而是一个防风洞?” 谢娇月一脸惶然。 顾淮舟刚才是在诈她? 谢娇月赶紧否认:“顾先生,是我记错了。因为发烧我记忆混乱,所以错把防空洞记成了地窖...” 顾淮舟再次打断谢娇月:“你又记错了。” 谢娇月紧闭着嘴巴,惊疑不定地看着屏风后面的男人。 她见顾淮舟起身靠**风,隔着薄薄的一层绣布对她说:“我当年被活埋在棺材里7天7夜。是你用你那双瘦弱的手,徒手掘坟撬开棺材板将我救了出来...” “这么重要的细节,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什么? “你...” “你当时被藏在棺材里?” 给谢娇月一百个脑子,她也想不到黎熹当年是从坟墓里面将顾淮舟挖出来的! 顾淮舟忽然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最先出现在谢娇月视线中的,是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 谢娇月顺着那双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向上望去,终于看清了顾家继承人的真实相貌。 那是一张昳丽绝色的脸。 他的眉眼轮廓深邃,剑眉浓黑,黑眸明亮而冰冷,每一处五官都长得恰到好处的精致。 这张俊逸的脸颊称得上雌雄莫辨,却又被那双阴郁冷寂的黑眸压住了几分艳丽,添了冷冽之意。 死死盯着顾淮舟的脸,尤其是他左眼眉骨之间那颗令人记忆深刻的黑色小痣,谢娇月震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是你!” “顾淮舟,你竟然是顾缜?” 她爱慕多年的顾家继承人,竟然是次次现身都跟黎熹形影不离的顾缜! 这多荒唐啊! 但。 仔细想想,这一切又是有迹可循的。 他姓顾,是澜庭公寓的持有者,他还曾去那座岛上参加过经济座谈会。她更是在座谈会结束那晚的晚宴上,错将他的背影认成了顾淮舟。 如今看来,她分明没有认错,那就是顾淮舟啊! “你是顾缜,那...”谢娇月豁然抬头朝屏风后面的书房望去。 一直趴在桌子上看热闹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踏着小步绕过屏风来到顾淮舟的身后。 那人歪了歪脑袋,从顾淮舟肩膀后面露出来一张巴掌大的瓷白精致小脸。 不是黎熹,又是谁呢? “黎熹,果然是你!” 谢娇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今晚这一出,是黎熹故意跟顾淮舟配合,跟她演戏呢! 在看到顾淮舟的真实面容后,谢娇月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顾淮舟竟然就是顾缜! 是那个明明恐惧女性,却对黎熹黏黏糊糊的顾缜。 是在海岛上为了给黎熹出头,敢用女士晚宴包将她打得鼻子流血的顾缜! 当顾淮舟成为顾缜,甭管自己能编造出多么缜密有逻辑的谎言,都骗不了对方了。 谢娇月认命地瘫坐在地上,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她完了。 她哥也完了。 谢家,乃至于摘星娱乐,都要完了! 第131章 捧杀再摧毁,滋味可好? 昨晚黎熹在警局当众揭露出12年前的真相,那时顾淮舟就陪在她的身边。 这么说,顾淮舟早就知道当年救他的小女孩不是自己,而是黎熹了? “顾淮舟,你是故意等在这里看我出洋相?” 谢娇月觉得就像是个跳梁小丑,还舞到了黎熹这个真正的救命恩人面前。 谢娇月质问顾淮舟:“顾淮舟,你早就知道黎熹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了?” 顾淮舟却摇头说:“事实上你第一次来顾家,我就知道你不是救过我的小女孩。” 谢娇月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发现的?” 顾淮舟那时候都忘得干干净净了,顾老先生他们都没发现问题,顾淮舟又是怎么发现的? 但顾淮舟兴致缺缺,根本没兴致跟她解释原因。 见顾淮舟不愿解释,谢娇月又问出心底更深的疑惑,“既然你知道那个人不是我,那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这些年还不断地给谢家提供帮助?” 谢娇月想不明白。 闻言黎熹也觉得奇怪。 既然顾淮舟早就知道谢娇月不是真正救出他的恩人,那为什么还要对谢家提供帮助?让谢娇月借着顾家的权势在外面拉资源? 发现黎熹动了动耳朵,似乎很想知道原因。 顾淮舟这才说:“救我的人不是谢娇月,但一定是跟谢家有关系的某个人。” “谢家在骗我,骗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攀附顾家,换取荣华富贵?” “既然他们想要,那就给他们。” 说到这里,顾淮舟别有深意地垂眸看了眼谢娇月,他表情似笑非笑,“谢家的确没让我失望,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卧龙凤雏。” “谢家人干的事,一个比一个轰轰烈烈。” 搞小姑娘的爸,出轨干儿子的妈,为了联姻踹掉心上人的哥,仗着家里有钱无恶不作的妹妹... 谢家这一家子,真是坏得整整齐齐的。 谢娇月又不傻,闻言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流下不甘的泪水,颤声控诉顾淮舟:“你故意捧杀谢家,纵容我在外面借你的名声换取资源,让我成为大明星,只是为了欣赏谢家家破人亡,欣赏我身败名裂?” “是。” 顾淮舟回答得很坦然。 他还饶有兴致地询问谢娇月:“谢小姐,被众星捧月过,再跌入谷底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 能好受吗? 对于贪婪之人而言,没有任何报复他们的方式能比捧杀更诛心! 这十几年里,每每想到顾家继承人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给他们带来数不尽的帮助,谢娇月一家人便沾沾自喜,认为顾淮舟很好蒙骗。 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的小丑。 合着顾淮舟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他只是太无聊,索性就耐心地陪他们玩一场游戏。 他故意养大谢家四口的野心,等到哪天他觉得无聊,就毁了谢家给他助兴... 顾淮舟可是顾氏家族倾尽资源跟心血,悉心栽培的家族掌权者啊! 他的心眼子,比谢家人见过的人民币还要多。 他们怎么会觉得顾淮舟是个好蒙骗的男人呢? 思及此,谢娇月满心绝望和惶然。 再多的辩解,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谢娇月一时间都放弃了挣扎。 顾淮舟看了眼腕表,见已经八点半了,宴会那边不能再拖了,便对顾寒说:“顾伯,劳烦你将谢小姐送出顾家。” 闻言,谢娇月脱口而出:“你肯放我走?” 按理说,顾淮舟在知道真相后,不会轻易放过她才对。 就算顾淮舟不亲自下场弄死她,也要将她送去警局接受调查才对啊... 顾淮舟表情有些玩味,“谢小姐,你只是骗了我,罪不至死吧。” 说完顾淮舟就牵着黎熹的手离开了。 “黎熹!” 谢娇月却一把扯住黎熹的羽绒服下摆。 见谢娇月像是有话要说,黎熹安抚顾淮舟,“你先出去等我,我要单独跟她聊一聊。” “...嗯。” 这是在他的地盘,谢娇月绝对伤不了黎熹,顾淮舟倒也放心。 顾淮舟带着顾寒跟褚旭一起离开。 待书房只剩下她俩后,谢娇月这才问黎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顾缜就是顾淮舟的?” “是顾爷爷寿宴那天?” 那日谢娇月就在湖心小筑见到了黎熹,对方还撞破了她被顾淮舟狠心拒绝的狼狈模样。 所以谢娇月理所当然认为是在那天。 黎熹摇头否认,“我刚知道不久,事实上在发现他隐瞒了真实身份后,我跟他还闹过分手。” 听到这话谢娇月感到不可思议,“你竟然跟他闹分手?” 那可是顾淮舟啊! 她竟然也舍得? 黎熹嗤笑,“也许在你眼里顾淮舟就是保你一家荣华富贵的土皇帝,但在我这里,他就是个骗了我的狗男人。” “不诚实的男人,当然要分手。” 谢娇月:“...” 黎熹近来疯了一样地发癫,这倒的确是她做得出来的事。 谢娇月相信黎熹没有骗她,事实上她也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欺骗自己。 谢娇月咕哝:“...你还真是好运,还真让你勾搭上了顾淮舟。” 这人啊,狗屎运来了,挡都挡不住的。 谢娇月擦掉眼泪,扶着屏风站起来。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要保持高姿态,像个天鹅一样昂着头。 她挑衅一笑,语气倨傲地说:“就算你勾搭上顾淮舟又如何?顾淮舟有感情障碍,他根本就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你以为他爱的是人是你吗?” 谢娇月故意刺激黎熹:“他爱的根本就不是你,他爱的不过是当年救他于水火的恩人!” “换做张熹,周熹,宋熹...” “谁都可以。” “倘若你没有救过他,他根本就不会准许你接近她!” 这些话谁听了不诛心啊? 但黎熹从来偏偏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她一点也不精神内耗自己。 黎熹语气挺无所谓,“那又如何?就算他爱的只是恩人,但恩人也是我啊,这是不争的事实。” “再说。” 黎熹歪头,好整以暇地说:“东洲市那么多小孩子,却只有我参加了那个游戏,还成功将他救了出来。顾淮舟跟我啊,那就是天生一对。” “懂?” 谢娇月瞠目结舌,没想到黎熹内核这么强大,“你真的不介意?” 谢娇月不相信黎熹完全不在乎。 “就算顾淮舟爱的不是我这个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黎熹摊开双手,像个游戏人间的渣女,“顾淮舟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有钱有颜,我跟他谈也不吃亏。” “就算将来我们两看相厌分手了,那也没关系。他大方又多金,分手肯定也会给我一大笔分手费。” “分了手,我都能靠着他给的分手费躺平过日子了,寂寞了找个小男模,开心了带着好朋友周游全国... “怎么看,跟他谈恋爱我都不吃亏耶。” 完全没想到黎熹会说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话,谢娇月振振有词地骂她:“黎熹,你真是厚颜无耻!” “能说出这些话,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爱的根本就不是顾淮舟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跟地位,你...” 黎熹打断谢娇月:“难道你爱的是顾淮舟这个人?他是顾缜的时候,你的眼神可曾在他身上停留过一分一秒?” “谁都可以说我跟他在一起是抱大腿,唯独你谢娇月最没资格。” 谢娇月理亏,自然无话可说。 她是见过顾缜好几次的。 但就像黎熹说的那样,她从来没有见顾缜放到眼里过。 其实谢娇月心里也清楚,她爱的的的确确就是顾家继承人,这个人可以长着顾缜的脸,也能长着任何其他男人的脸。 见谢娇月无话可说,黎熹心情都愉悦起来。 她继续朝谢娇月心窝插刀子,“就算将来分手,那我也是顾淮舟唯一谈过的正牌女朋友。但你就不一样了...” 黎熹抑扬顿挫地说:“以后人人提到你谢娇月,都要揶揄一句:哦,谢娇月啊,是那个全家跪舔顾淮舟,结果连个屁都没捞着的舔狗吗?” 谢娇月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她紧紧抓住屏风的木边框,指关节用力到泛白,这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盯着满面笑容的黎熹,谢娇月却觉得黎熹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黎熹,你嘴巴还真是恶毒啊!” “这些年在我们家扮演乖乖女,还真是委屈你了。” 一想到黎熹这些年都是装乖巧扮透明,谢娇月就如鲠在喉,像是吞了只苍蝇,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黎熹微勾红唇,接连质问谢娇月: “你难受?” “恨我?” “觉得自尊心被践踏了?” 话锋一转,黎熹说:“难受痛苦那就对了。” “这些年你仗势欺人,算计他人的时候,那些被你欺负的人他们也曾这样难受过。” “谢娇月,你就该烂死在监狱里!” 说罢,黎熹突然走到谢娇月面前,抬起右腿就是一脚踹在谢娇月肚子上。 “啊!” 谢娇月被踹得一趔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腹中阵阵绞痛,谢娇月疼得脸颊青白。 她怒目圆睁,质问黎熹:“你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黎熹解开羽绒服的拉链,捞起顾淮舟书桌上的砚台,对准谢娇月的大腿就砸。 “啊!!” 第132章 黎熹揍人,顾淮舟看门 谢娇月尖锐的凄惨叫声穿透了书房,传到了外面三个男人的耳朵里。 顾寒眉目都没动一下。 顾淮舟神色平静地望着前方的湖景,也没有表态。 褚旭摸摸鼻子,贴心地问顾淮舟:“老板,需要我进去帮黎小姐吗?” “不用。” 褚旭便不做声了。 屋内,再次传出谢娇月凄厉的叫喊:“黎熹!你疯了!” 谢娇月推开黎熹,爬起来就踉跄地朝书房大门方向跑去,却被黎熹拽住大衣重新拖了回去。 将谢娇月摁在身下,黎熹又一次举起砚台砸向谢娇月的腿。 大腿骨剧痛男人,谢娇月哭着求饶:“别打了!” “黎熹,你别打了。” 谢娇月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残废了。 但黎熹不仅没有停止暴行,反倒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呜呜...” 谢娇月一边哭一边躲,还不忘向外面的人发出求饶的叫喊:“顾淮舟!顾管家,救命啊!” 明明只隔着一堵墙,但门外三人却集体失聪。 意识到顾淮舟是在纵容黎熹对自己使用暴行,谢娇月心里彻底绝望了。 黎熹打人,顾淮舟开门,这就是一对狗男女! “...黎熹,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打我?” 做过的亏心事太多了,谢娇月都不确定黎熹是在生哪门子气,她茫然地问:“因为我唆使姜晴空给你下药?还是因为我污蔑你好吃懒做拜金?” 见黎熹眼神依然凶狠,手上暴行不见迟缓,谢娇月绞尽脑汁想了想,又问:“那是为什么?” “恨我破坏你跟我哥的感情?” “还是...” “明明知道我爸爸在厕所装摄像头偷拍你,却没有帮你出气?”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啊。 黎熹终于停了下来,她攥紧手里的砚台,双眼血红,难掩恨意,“你还记得三明治吗?” 什么东西? 谢娇月一脸茫然,“三明治是什么?” 难道她以前还在黎熹吃的三明治里面下过毒? “是一只猫。” “猫?” “什么猫?”她怎么不记得黎熹有养过一只猫? 见谢娇月满眼茫然,全完不记得三明治的存在了,黎熹恨意暴涨,下意识将砚台捏得更紧了。 “还记得那只狸花猫吗?” 黎熹提醒谢娇月:“就是那只被你授意,让张妈丢到菜市场,惨被汽车反复碾压身亡的狸花猫。” 终于,谢娇月想了起来,“你说的是那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三明治原来是一只流浪猫,被黎长安捡回出租屋养着。 黎长安去世后,黎熹也被送回老家的孤儿院,那猫咪失去了主人跟家,又重新过上了流浪生活。 后来黎熹代替谢娇月去参加恐怖游戏,过了段时间被谢明宗夫妇领养,带回谢家生活。 当晚,那只消失了许久的狸花猫竟然出现了。 原来三明治一直徘徊在出租屋跟谢家周围,就为了等黎熹跟黎长安。 所以一看到黎熹,它就回来了。 那会儿黎熹精神混乱,又失去了唯一的至亲。乍然看到失而复得的三明治,她顿时就有种找回家人的欣喜。 可,她只来得及跟三明治相伴一晚,第二天三明治就不见了。 “是你让张妈将我的三明治丢到了菜市场,害它被早市的汽车碾压,一次又一次...” “等我找到它的时候,它早就死了,血肉模糊,双腿被碾碎只剩下一张猫皮...” 盯着谢娇月被鲜血染红的肉色丝袜,黎熹脑海里却浮现出三明治惨死的模样。 黎熹不禁泪流满面,“谢娇月,你明明对猫毛并不过敏的,你那公寓里还养着三只布偶猫呢。” “你为什么容不下我的三明治!” 弄清黎熹打自己的原因后,谢娇月感到荒唐,“你竟然为了一只猫打我?” “那不过是一只畜生!” “那畜生脏死了,浑身都是细菌,我只是让张妈将它丢了,我哪知道它那么倒霉啊...” 啪! 黎熹一耳光扇得谢娇月半张脸都肿了。 谢娇月被打乖了,立马闭上了嘴巴。 “谢娇月,你简直就是个人渣!” 黎熹甩了甩有些疼的手,撇下谢娇月走出书房,对顾淮舟说:“顾淮舟,把她送走吧。” 顿了顿,黎熹又说:“监狱是给人改过自新的地方,谢娇月不算人,就别去监狱占用资源了。” 顾淮舟虚心问:“那你认为将她送到哪里比较好?” “南洋渔场?南非矿场?北非猎场?”黎熹提供了好几个选择。 她每说一个位置,褚旭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畏。 果然是老板看上的女人,够狠。 顾淮舟问黎熹:“把她送给曾悦的哥哥,你说好不好?” 黎熹一愣。 她很快就猜到顾淮舟的用意了。 曾悦被谢娇月找人奸害,最后抑郁寡欢自杀身亡。 她死后,谢娇月还假仁假义地帮她举行葬礼,年年都去祭拜她。 曾悦的哥哥以前有多感激谢娇月,如今知道真相后,就有多憎恨她了。 顾淮舟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号人,黎熹稍稍思考下,便说:“曾悦的哥哥找过来了?” 褚旭赶紧告诉黎熹:“安保部门在十分钟前监测到一名中年男性的身影,此人正是曾悦的哥哥曾岸,一名退役的海军特种战士。” 顿了顿,褚旭又说:“曾岸身上带着利器。” 对方能先于警方找到顾家来,可见的确是个聪明果决的男人。 他带着利器而来,显然是没有打算放过谢娇月。 黎熹没有犹豫便说:“谢小姐是在逃嫌疑犯,还是尽快将她送出去比较好,省得连累顾家的名声。” “顾淮舟,你说呢?” 顾淮舟朝黎熹宠溺一笑,吩咐褚旭:“送谢小姐离开庄园。” 褚旭便带人将谢娇月送走了。 被塞上车前,谢娇月还在吵黎熹骂骂咧咧:“黎熹!你会不得好死的!”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先克死你奶奶,接着克死你爸爸黎长安。咱们谢家领养了你,也都跟着遭了罪!” “顾淮舟,黎熹就是个灾星,靠近她会让你变得不幸!” “你...” 褚旭直接一脚将谢娇月踹进车厢,将车门用力关上,世界顿时就清净了。 车子都开远了,黎熹耳边还回荡着那句‘天煞孤星’。 她觉得挺搞笑的。 “听到了吗?我是天煞孤星的命。”黎熹笑问顾淮舟:“你不躲远点?” 顾淮舟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牵着她拐进隔壁的盥洗室。 黎熹刚才拿砚台砸谢娇月,手指上都沾染了黑色的干墨汁。 顾淮舟挤了些洗手液,仔仔细细地帮黎熹将手指洗干净。 他没说话,黎熹也就不说话。 过了约莫一分钟,顾淮舟才说:“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我是克父克母克兄长的命格。” “不也挺般配?” 黎熹竟然诡异地被安慰到了。 “胡说八道,是变态杀手害死了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能活着,就说明你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别听那些人瞎说。” 黎熹不喜欢听顾淮舟贬低自己。 同样的,顾淮舟也见不得黎熹妄自菲薄,“熹熹,你的奶奶是因病去世,你的父亲也是车祸意外身亡,跟你都没关系。” “谢娇月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听。” “我当然不信。”黎熹不假思索地说:“我要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我早就克死谢家全家了。” 见黎熹并没有被谢娇月的话所影响,顾淮舟这才安心。 “走吧,我们去宴会厅那边。” “好。” 宴会厅那边气氛早就热闹起来。 薛霓穿着一条桃粉色抹胸连衣裙站在一群身份不凡的大佬中,有种小羔羊误入狼谷的不适感。 她索性端了杯酒,躲在角落里上网冲浪。 谢娇月这事影响很恶劣,全网掀起抵制谢娇月,抵制摘星娱乐的行动。 网民们都说,谢娇月是摘星娱乐的小公主,她能做出这些恶事,那都是因为有摘星娱乐在背后给她撑腰。 摘星娱乐是谢家的公司。 谢家最近这段时间接连出事,丑闻不断。 前有张湘跟秦修勾搭堕胎,后有谢明宗欺压小姑娘被抓入狱,现在又闹出谢娇月这些事。 摘星娱乐若还能在国内屹立不倒,那么全国网民都是帮凶。 于是短短一天时间内,摘星娱乐便市值暴跌,口碑变得恶臭。 这会儿摘星娱乐门口就围满了人。 泼粪,丢鸡蛋,谩骂... 摘星娱乐的形象完全没有扭转的可能了。 薛霓专心吃瓜,时间过得很快。 临近九点,听到司仪宣布有请顾淮舟先生登台讲话,薛霓这才下意识抬头向高台方向望去。 也不止她在看那边,就连周铁雄父子,以及在场所有贵宾都下意识看向了高台。 舞台上的灯光依然明亮,没有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灯光秀。 众人视线聚焦在二楼的旋转楼梯平台上。 一名身穿黑色高定西装的青年男子站在平台之上。 他蓄着微分侧背发型,秾丽绝色的五官有种雌雄莫辨之感,在场宾客无一不为他的好皮囊感到惊艳。 但当对方垂眸俯视冷眸自上而下俯视过来时,所有跟他目光对视的宾客都有一种脊梁骨发凉的紧绷感。 没有人敢跟那双充满了威压的黑眸直视。 踏着沉稳的步伐,顾淮舟沿着旋转楼梯走下来,阔步来到高台上,站在顾文韬的身旁。 管家杜玉生手捧托盘站在顾文韬的身后,那托盘上摆着一枚造型别致的徽章。 那徽章由一把黑色斧头,跟一把银色砍刀组合而成,这就是象征着顾氏家族掌权者身份的家族族徽。 顾氏家族拥有两百多年的辉煌历史,最初发迹的老祖宗是一名镇守边关的将军。 黑色斧头是那位老祖宗的成名武器,而银色砍刀则是将军夫人的武器。 上世纪,当国外敌寇试图侵占东洲时,顾淮舟的曾祖也曾带领全族年轻男女,手持斧头跟砍头坚守在向阳古城的第一线。 从前,这枚族徽一直佩戴在顾文韬的身上。 而近日,在东洲十八城各界代表贵客的见证下,年迈迟暮的雄狮亲手将它戴在了顾淮舟的胸前。 此刻开始,顾淮舟正式成为顾氏家族的掌权者,成为了顾氏财团的董事长。 现场掌声如雷,台上一老一少无声地望着彼此,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怀念死去的三个至亲,也许是在展望无限可能的未来。 而这一幕也被受邀而来的记者们拍摄下来,迅速出现在财经杂志官网的主页版面。 黎熹端着一杯葡萄酒,出神地望着高台上闪闪发光的顾淮舟。 “黎小姐。” 应呈风牵着应梨走了过来,他先跟黎熹礼貌碰杯,语气无奈地道明来意:“狸狸刚才看到了你,说什么也要带我过来见你。” 声音微微一顿,应呈风宠溺地点了点应梨的脸颊,笑道:“我家狸狸很喜欢你。” 应梨今天也美得像个公主殿下,穿着一条冰蓝色公主裙,栗色的头发做了个花苞头。 她微笑着举起手里的果汁酒杯,想要跟黎熹碰杯。 黎熹便弯着腰跟她碰杯,“敬我们美丽可爱的狸狸小公主。” 狸狸顿时笑靥如花。 她自觉地站在黎熹的身侧,忽然指了指台上的顾淮舟,眼睛亮晶晶的。 黎熹不知道应梨是想表达什么,便问应呈风:“应医生,狸狸想说什么?” “狸狸是说,淮舟哥哥今天很英俊帅气。” 果然,女孩子天生都有鉴定帅哥的眼光。 黎熹右手搭在应梨的肩膀上,感慨道:“那家伙今晚是挺帅的,但你爸爸长得也不赖哦。” 应梨看了眼应呈风,随即一撇嘴,将嫌弃写在脸上。 应呈风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努力找回尊严,“天天对着我这张脸,狸狸也看腻了。” 狸狸再次撇嘴。 她从晚宴包里掏出手机,迅速打下一句话递给黎熹看,她说的是:【我爸爸臭不要脸。】 “哈哈哈!”黎熹被这对父女逗得闷笑。 应呈风显然也看到了那条短信,他难得露出羞赧的一面。 望着台上炫耀夺目的青年,应呈风忽然侧头对黎熹说:“顾先生近来情况好转了许多。” “看来比起我的心理治疗,黎小姐才是没有副作用的最佳解药。” 黎熹微微脸红,她揉了揉发烫的耳垂,告诉应呈风:“他最近似乎有要恢复记忆的征兆。” “应医生,如果真的恢复全部记忆,淮舟会再次失控吗?” 第133章 嘴长在你身上,我还能... 上次顾淮舟晕倒醒来,应呈风就守在病房里,他是第一次知道顾淮舟恢复记忆这事的人。 将黎熹担忧的反应看在眼里,应呈风告诉她:“顾先生这种情况属于自主恢复记忆,不是突发情况下被迫恢复记忆。” “他是个心理强大的男子,我想恢复记忆虽然会对他造成一定的负能量,但不至于击垮他。” “再说。”朝黎熹打趣一笑,应呈风揶揄道:“顾先生现在找到了他的万能解药,会没事的。” 闻言黎熹面上微热,不过担忧的心情则变得安定起来。 “那就好。” 应梨忽然拉了拉黎熹的衣袖,黎熹低头看向应梨,发现应梨正伸着食指指向前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黎熹看到了越过人群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顾淮舟。 身为宴会的主人公,顾淮舟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他的到来,成功为黎熹和应呈风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顾淮舟从身边侍者的托盘上取走一支白葡萄酒,他先跟应呈风碰了杯,抿了口酒,这才蹲下身来跟应梨问好。 “狸狸,好久不见。” 温柔地捏了捏应梨的脸颊,顾淮舟夸她:“狸狸又长胖了。” 应梨:“...” 她气得直跺脚,转过身去不肯再看顾淮舟一眼。 黎熹好无语的,她将应梨在怀里,谴责地看了顾淮舟一眼,告诉他:“哪里能说女孩子胖?” “要多夸夸她。” 顾淮舟受教了。 他轻轻扯了扯应梨的衣袖,夸她:“你今天的裙子真好看,你就像是冰雪王国的小公主,像那个...” 顾淮舟不知道那个小公主的具体名字,他求助望向黎熹。 黎熹忍笑提醒他:“艾莎公主。” 顾淮舟感激一笑,这才对应梨说:“你就是艾莎公主。” 应梨这才转身重新面对顾淮舟,亮晶晶地盯着他,嘴角含着笑。 小公主终于开心了。 轻轻拍了拍应梨头上的花苞小丸子发型,顾淮舟站起身来。 他专注深情的目光落在黎熹身上,冷不丁地夸了句:“你今晚也很漂亮,你像天使一样耀眼。” 黎熹:“...倒也没必要硬夸。” 进入宴会厅后,黎熹便脱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的暗金色礼服。 抹胸收腰高开叉的礼服,将她性感火辣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确像是个耀眼的天使。 应呈风揶揄一笑,抑扬顿挫地说:“没看出来顾先生还是个好学生,黎小姐刚说女孩子要多夸,这就学以致用了。” “熹熹。” 望向隔壁的舞池,顾淮舟认真询问黎熹:“我...能跟你跳一支舞吗?” 黎熹无情地摇头拒绝了,“不能哦。” 顾淮舟料到自己会被拒绝。 但真的被拒绝了,他还是好难过的。 黎熹将酒杯搁在侍者的托盘上,忽然伸出右手朝应梨发出邀约:“狸狸公主,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狸狸立马笑开了花,赶紧放下果汁杯,牵着黎熹的手去了舞池。 于是,天使带着公主殿下翩翩起舞了。 注意到黎熹跟应梨进入舞池,奏乐队默契地换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曲子。 应梨跟黎熹牵着手在舞池跳起了华尔兹。 望着舞池里翩跹起舞的两个女孩子,应呈风笑着拍了拍顾淮舟肩膀,“别难过了,至少她也没跟其他男士跳舞。” 顾淮舟并没有被安慰到。 见他闷闷不乐,应呈风朝他伸出右手,“要不,咱俩也去跳一个?” 顾淮舟赏了他一个冷眼,好像是在问:你配吗? 应呈风闷笑了两声,问顾淮舟:“你先前发微信说我是庸医,怎么回事?” “我在圣安医院接诊过的病患,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了,收到过的锦旗得叠起来存放。” “你这顶庸医的帽子,我可不戴。” 顾淮舟说:“你曾判定我有情感障碍,但我面对黎熹时,会吃醋,会难过,会恐惧...” “你见过几个患有情感障碍的患者,会对一个女孩子产生这么多的情绪?” 说他是庸医,也不算冤枉。 应呈风嚯了一声,“我怎么就庸医了?我问你,你会对除了黎熹小姐以外的人产生这些情绪吗?” 顾淮舟不说话了。 “顾先生。” 应呈风神态严肃了几分,他望着舞池里翩跹跳舞的女子,告诉顾淮舟:“她是你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你爱她,视她为救赎。” “并非你的情感障碍症状好了,只是你的情感障碍对她免疫。” 闻言顾淮舟便不吭声了。 仔细想来,他好像真的只有在面对黎熹时,才会出现强烈的情绪起伏。 见顾淮舟一语不发,应呈风也没笑话他。 他再次朝顾淮舟举杯道贺:“恭喜你正式继任顾氏财团董事长,以后就要叫你一声顾董了。” 顾淮舟跟他碰了杯。 刚抿了口酒,就看到顾文韬走了过来。 “爷爷。”顾淮舟声音闷闷的。 顾文韬盯着舞池里牵着手跳舞的黎熹跟应梨,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顾淮舟,问他:“你怎么没邀请熹熹跳舞?” 顾淮舟不说话。 应呈风幸灾乐祸地说:“顾老爷子,顾先生先前邀请过黎小姐,不过顾先生犯了错还在考察期,惨被拒绝了。” 顾淮舟面无表情地望了眼应呈风,“应医生,学会闭嘴也是一种美德。” 应呈风闷笑一声,赶紧转身溜了。 “没事儿。”顾文韬安慰顾淮舟:“犯了罪就要勇敢承担后果,等熹熹消了气,等你重新成为他的男朋友,一切都会好起来。” 顾淮舟并没有被安慰到。 “对了。”顾文韬问:“那谢家女子被赶走了吧?” “嗯。” 点点头,顾文韬沉吟道:“既然如今弄清了真相,那么一切都该回到正轨。谢家享受了不该有的富贵,如今,也到了该他们承担后果的时候了。” “依我看,谢家那个公司,就该还给黎熹。” 谢家靠踩着黎熹的功劳,成功攀附顾家,将摘星娱乐送给黎熹,才是真正的物归原主。 顾淮舟颔首,“爷爷跟我想法一致。” 这些年顾家时不时地送他们一些资源,谢明宗才将摘星娱乐壮大起来。 既然功劳不是谢家的,而是黎熹的,那么那家娱乐公司就该还给黎熹。 宴会还没结束,顾淮舟便提前离开了。 黎熹带着薛霓去跟顾老道别,“顾爷爷,时候不早了,我跟朋友就先回去了。” “顾爷爷,您也早些休息,千万不要熬夜看漫画了。” 顾文韬哈哈大笑,指了指室外的停车库,朝黎熹眨眼睛:“那小子在车里等你,说要亲自送你回家。” “快去吧!” “顾爷爷再见!” 黎熹拉着薛霓刚走出宴会楼,就被等候在此多时的周管家叫住,“黎小姐,薛小姐,车已备好,请跟我来。” “麻烦周管家了。” 周管家领着她俩来到室外车库,站在一辆黑色保姆车前。 褚旭坐在副驾驶,驾驶座上是一名黑衣司机。 车厢内一共有四把椅子,顾淮舟坐在最后一排,黎熹牵着薛霓上了车后,便陪薛霓一起坐在前排。 薛霓瞧见顾淮舟眼神一沉,她赶紧扭头望着窗外,假装不存在。 就这么一路沉默地下车,上了绕城高速。 最后是司机开口打破了沉默:“黎小姐,请问是回公寓,还是直接去剧组酒店?” “回剧组。” 剧组明天要开工,薛霓是化妆师要早起,来回折腾浪费时间,所以黎熹今晚就陪薛霓住酒店。 “好的。” 车刚停在剧组酒店门口,薛霓就第一时间抓起她的包,神色焦急地说:“我可能是冻着了,突然有些闹肚子,熹熹我先回房间了!” “顾先生,褚哥,拜拜啦!” 薛霓下了车就飞快地跑进了酒店大厅。 摸摸鼻子,褚旭也说:“我要闹肚子。” 他跟司机一起结伴去借厕所了。 顾淮舟突然从后排座位起身,走到前排来。黎熹以为他会在旁边位置坐下,但顾淮舟却在她身边的过道蹲了下来。 黎熹侧身面向顾淮舟,“你干嘛?” “想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 “摘星娱乐公司,你要吗?” 黎熹努力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她问顾淮舟:“你能做主把它送给我?” “当然,你想要吗?” 换做是任何其他一家公司,黎熹都会拒绝。 但摘星娱乐是谢家靠吃她的人血馒头换来的公司,她还真想要。 “我想要啊,你真舍得给?” “当然。” “那我要!”黎熹半点都不跟顾淮舟客气。 闻言顾淮舟便笑了,“你愿意收下它,是它的荣幸。” 点点头,黎熹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唔了一声,顾淮舟说:“...休息时间,我能去剧组探班吗?” “腿在你身上,你要来,我还能阻止?” “那我可以捧着鲜花去探班吗?” “...还是那句话,钱在你兜里,你想买鲜花,我还能拦着鲜花店老板不卖?” 顾淮舟又问:“那我能吻你吗?” 黎熹嘴巴比脑子反应快:“嘴长在你身上,我还能...” 不是! 反应过来,黎熹赶紧改口:“不可...” 顾淮舟瞄准时机靠近她,直接堵住她那对倔强的软唇。 黎熹在拒绝还是接受之间,选择搂住顾淮舟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他今晚特别英俊,不跟他接个吻都亏了。 第134章 谢娇月死了 得到黎熹的回应,顾淮舟更加放肆,他刚要伸手去揽黎熹的腰,就被黎熹无情推开。 “让你吻了十秒,别得寸进尺。”黎熹渣言渣:“再吻就得另外加钱了。” 顾淮舟:“...” 趁顾淮舟恍神的瞬间,黎熹拿起包就溜下了车,留下顾淮舟坐在她的座位上,一脸回味。 黎熹刚回酒店,就被守在走廊的薛霓抓住胳膊,“这么快就完事了?” 黎熹哭笑不得,“瞎说什么,我俩什么都做。” 指着黎熹乱了的口红,薛霓阴阳怪气地笑话她:“哦对,是我冤枉你了,你只是被寒风吹乱了口红。” 黎熹:“...也就只亲了个嘴。” “你俩不是分手了?”薛霓似笑非笑,“可能每个地方风俗习惯不一样,我们村里分了手的男女是不会接吻的。” “感情分手只是你俩y的一环是吧。” 黎熹被薛霓揶揄得心虚不已,她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还不睡?等我做什么?” “咱俩今晚一起睡呗,一起吃瓜啊。” 谢娇月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黎熹今晚一直跟着顾淮舟转,都没时间上网冲浪。 反正没事做,黎熹就答应了。 深夜,姐妹俩挤在一个被窝冲浪聊八卦,而身为八卦主人公的谢娇月,此刻却是叫苦不迭。 被褚旭的人从顾家庄园侧门赶出去后,谢娇月也顾不得喊冤,赶紧背着背包钻进向阳山。 当务之急是尽快跑到安全的庇护之所,再想办法给她哥打个电话求救。 哥哥认识很多有门路的人,他们一定能帮助她逃出国。 谢娇月最后决定前往山顶的道观寻求帮助。 她想着道士们都是修道之人,他们不一定会上网,十有八九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犯下的罪行。 去跟道士们借电话,指定行的通。 * 月色下的丛林小道,就像是一条银色的发带,蜿蜒又静谧。 谢娇月埋头朝着山顶爬去,约莫一个小时后,她瞧见了一座亭子。 大腿疼得厉害,谢娇月想要去那亭子下面坐着休息片刻。可越靠近那亭子,她就越觉得古怪。 那亭台的座椅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真的是人吗? 尽管谢娇月不信鬼魂神明一说,却还是被鬼神之说吓得心里发毛。 人都有反骨之心,越是怕什么,就越想要探个究竟。 谢娇月压下心里的恐惧走向那亭子,来到亭下,她这才完全看清楚那东西的真容。 那的确是个人。 严谨点说,那是一个壮年男性,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脚边搁着一个黑色登山包。 男人正抱臂靠着栏杆假寐,渔夫帽盖在他的脸上,挡住他的真实面貌。 确定对方是人不是鬼,谢娇月不禁松了口气。 她刚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听见那人开口,语气莫测地问:“向阳山美不美?” 这是什么问题? 还有,这声音好熟悉啊。 “就永远地沉睡在向阳山,去陪我妹妹吧。” 妹妹? 谢娇月豁然转身,正好看见男人拿下了脸上的渔夫帽,露出一张刚毅冷峻的脸。 “曾岸哥!”谢娇月花容失色。 认出此人正是曾悦的哥哥曾岸后,谢娇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曾岸肯定是来替他妹妹报仇的! 死亡的恐惧感令谢娇月暂时忘掉了大腿上的伤情,她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跑起来。 可她刚跑开不过五六米,后背便被硬物击中。 “啊!” 谢娇月扑倒在地。 感受到后背肌肉疼得剧烈,她反手去摸后背,才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插着一把刀! 盯着手指上的热血,谢娇月结结巴巴地求饶:“曾岸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害悦悦的...” “闭嘴!”曾岸拔出谢娇月背后的刀,将谢娇月翻过身来,又一刀利落地挥向谢娇月那张漂亮的鹅蛋脸。 ...直到飚起的鲜血覆盖在谢娇月的眼睛上,天空中的银月都被染上了血色,谢娇月这才后知后觉伸手去摸她的脸。 然后,她便摸到了一块翘起来的血肉。 “啊,我的脸啊!” 她的脸,完全毁了... “谢娇月,悦悦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可你却找人侵犯她!” “她抑郁自杀后,你竟然还能厚着脸皮来帮她办葬礼,你简直比蛇蝎还要恶毒!” “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坐牢都是便宜了你,你就该不得好死!” 曾岸跟妹妹曾悦相依为命,妹妹就是他咬牙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如今得知妹妹生前的遭遇全都是谢娇月的阴谋,曾岸如何能忍? “谢娇月,你给我去死!” 曾岸有一米八五的个子,他身体强壮如牛。 在他面前,谢娇月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能睁着一双恐惧捂住的双眼,看着曾岸将长刀插入她的胸口,刺穿她的心脏... 据说人在死之前,能看到走马灯。 刹那间,生前种种从眼前迅速掠过,最后定格在顾淮舟脸上。 这一刻,谢娇月终于意识到顾淮舟‘好心’放她离开顾家庄园的真正用意了。 他是故意要借曾岸这把刀杀了她! 可谢娇月明白得太晚了。 血越流越多,谢娇月最终死不瞑目。 曾岸站在小道上,眼睁睁看着谢娇月咽气,他掏出香烟抽了两根,接着站起身,走回亭子,从背包里掏出电话拨通了110。 “你们好,我要自首...” * 另一边。 寻找姜晴空无果的谢行云,只能憋着一口气回了摘星娱乐大厦。 眼见网络上关于公司和谢娇月的负面热度越来越夸张,谢行云紧急召开高层会议,商议如何扭转公司舆论跟口碑的对策。 可总有一双无形的手躲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们刚找人将热度压下去,那双手又恰到时机地重新点燃一把火。 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而摘星娱乐毫无胜算,他们只是对方瓮中的一只鳖。 深夜,管理员们齐聚会议室,每个人都是满脸疲色。 这时谢行云的手机又响了。 他一边揉按眉心,一边接通电话。 “你好谢先生,我们是东洲市警方...” 一听到这熟悉的开场白,谢行云便语气生硬地打断对方:“我说了,我不知道谢娇月藏在哪里!” 这样的电话,谢行云今天已经接到了好几个。 所以他下意识以为这又是警方打来询问谢娇月下落的电话。 可电话那边的警察却说:“谢先生,我们已经找到了谢小姐的遗体。” “...遗体?”谢行云身形一晃,手机当场掉在了办公桌上。 而办公桌内的高层管理员们听到‘遗体’二字,也是豁然色变。 “娇月小姐...死了?” * 凌晨五点。 谢行云来到医院太平间,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妹妹,他顿时精神崩溃。 “娇月!” “你给我坐起来!” 谢行云按着谢娇月的肩膀,不断地喊摇晃她的名字,呼唤她醒来。 可谢娇月却毫无反应。 一名工作人员将谢行云强行拉开,“谢先生,让你妹妹走得体面些吧。” 谢行云被强行带出了太平间。 周警官站在太平间外的走廊上,递给谢行云一支烟。 谢行云手指颤抖地接过香烟,咬在嘴里,却有些咬不稳。 周警官帮他点了个火。 谢行云深深地吸了几口,情绪这才镇定了几分。 “是谁干的!”谢行云咬牙切齿。 “这人你应该也认识。” “认识的?”谢行云一时间真猜不到究竟是谁要置谢娇月于死地,思来想去,他才怀疑地问道:“是周家人?还是顾家?” 周尧光? 顾淮舟? “是曾岸。” “曾岸?”谢行云一时间有些茫然,“那是谁?” “曾悦的哥哥。” 谢行云跟曾岸只有几面之缘,但对谢娇月那位英年早逝的闺蜜曾悦却是记忆深刻。 谢娇月犯下的那些罪行,昨天早就在全网被曝光了。 谢行云自然也知道曾悦当年被混混们侵犯一事,是谢娇月找人做的了。 曾悦后来会患上抑郁症自杀,都是谢娇月所害。 那曾悦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曾岸。 曾岸是在给惨死的妹妹报仇! 思及此,谢行云竟有种绝望的无力感。 “...是他...” “曾岸已经自首,谢先生,节哀。” 周警官转身就要走。 谢行云突然叫住周警官,“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妹妹遗体的?” “向阳山。” 向阳山? 顾家? 妹妹死之前去顾家找过顾淮舟? 妹妹成功见到顾淮舟了吗? 如果没见到也就罢了,若是见到了,那顾淮舟为什么直接将妹妹送去警局,而是放任她离开? 谢行云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猜测。 他怀疑顾淮舟已经见过妹妹,且已经知道谢家骗过他的事。 他担心顾淮舟是故意放妹妹离开,故意借刀杀人。 若真是这样,那么,顾淮舟还会放过谢家,放过摘星娱乐嘛? 都没有时间为妹妹之死感伤,谢行云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向阳山。 他得争取跟顾淮舟见一面,赶在顾淮舟下死手前主动去请罪,将损失降到最小。 谢行云刚来到地下车库,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来电的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姜晴空。 谢行云阴沉着脸接通姜晴空的电话。 “姜晴空,拜你所赐,我妹妹死了。” “你满意了吗?” 谢行云双手拳头捏得嘎吱作响,只恨姜晴空不在自己面前,否则定要一拳打爆她的脑袋! 听说谢娇月死了,姜晴空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又笑了。 “死了就死了,怪我做什么?” “我只是曝光了她的罪行,我又没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算计那些受害者。” “谢行云,你妹妹自己作恶多端,她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谢行云:“...你在哪里?” “怎么,要找我算账?” 谢行云一语不发。 姜晴空娇笑两声,才说:“既然谢娇月已经死了,那么接下来,也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这笔烂账了。” “来你跟我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找我吧。” 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似乎猜到谢行云根本就不记得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是哪里,姜晴空提醒他:“景山温泉池。” 第135章 车祸,渣男双腿截肢 接到姜晴空的电话后,谢行云犹豫再三,还是调转车头朝着景山温泉酒店驶离。 景山温泉酒店远离东洲城区,藏在一片自然风景度假村的山谷中,是东洲市最高端的酒店式温泉度假村。 这里的温泉池是真正的纯生野生温泉,故而消费高端,房价均价四千一晚。 总统套房更是贵得离谱,一晚就要一万五。 去年冬天,谢行云跟姜晴空确认恋爱关系后,第一次约会便是在景山温泉酒店。 那天谢行云定了总统套房,提前让酒店工作人员将酒店布置得浪漫奢华。 那天夜里,姜晴空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谢行云。 床上,沙发上,私汤温泉池内... 处处都是他们欢爱的战场。 “姜小姐。” 酒店大堂经理打来电话询问姜晴空:“您的早餐已经备好,需要我们送到您的房间吗?” “麻烦送上来吧。” 顿了顿,姜晴空又吩咐经理:“你们酒店有西点师吧?能帮我做个蛋糕吗?” “当然可以,姜小姐需要什么样式的蛋糕?” 红唇微微上扬,姜晴空说:“今天是我跟我丈夫恋爱一周年的日子,那就帮我做一个适合周年庆吃的蛋糕吧。” “好的稍等。” 很快,工作人员便推着餐车来到了总统套房,先送上丰盛的早餐,接着拿出西点师的菜单供姜晴空选择。 “姜小姐,我们酒店今天可以做如下12款蛋糕,您看看你想要哪一款。” 姜晴空仔细挑了挑,最后她挑中了一个蓝紫渐变色的千层心蛋糕,“就要这个。” “好。” 她坐在餐厅淡定悠闲地吃着早餐,一旁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有一个绿色的定位标在闪烁。 如果有人在这里就会发现,那正是谢行云的定位。 定位显示谢行云已经离开东洲市区,上了绕城高速,正在朝景山温泉酒店的位置赶。 从这个距离推测,他将在两个小时候后赶到。 喝了半碗温粥,姜晴空放下瓷勺子,擦了擦嘴,这才登录微信app. 刚上线,就接收到了二三十个好友发来的询问消息—— 【晴空,谢娇月死了?是谣言还是真的啊?】 【离了个大谱,大早上醒来就看到媒体造谣说谢娇月被杀了,现在造谣都这么没底线了吗?】 【姜小姐,谢娇月真的去世了?】 ... 啧。 姜晴空没有回复这些好友的消息,她打开东洲市富二代们都在的那个微信群。 群里前所未有的热闹,所有人都在议论谢娇月是否是真的死了。 还有胆子大的人在艾特谢娇月本尊。 作为谢娇月的大嫂,姜晴空自然也被艾特了。 谢娇月去世的消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群里各种猜测跟分析都有。 姜晴空直接在群里回复:【很沉痛地告知大家,我们家娇月的确已经遇害离世,目前凶手已经自首。】 群里静了几秒,接着便彻底炸了。 【我靠!谢娇月真的死了!】 【凶手自首了?她是被杀的?谁胆子这么大啊!】 【晴空,节哀啊。】 【节哀。】 【哎,这事...】 谢娇月昨天在网络各大平台热搜上挂了一天,这位摘星娱乐的小公主还获得了‘摘星恶魔’的新称呼。 在知道谢娇月做的那些缺德事后,富二代群里这些熟悉的朋友们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中就有三四个受害者呢。 他们昨天也在群里痛骂谢娇月歹毒该死,骂她虚伪不要脸,骂她死了必须下十八层地狱。 乍然听到谢娇月真的被杀了,他们心里还是感到有些难受。 倒不是惋惜谢娇月早逝,只是感慨世事无常罢了。 姜晴空无视掉其他人的问题,只回答了那条询问凶手身份的消息:【凶手好像姓曾,是个男人,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凶手姓曾?还是个男人?你们还记得被谢娇月害得抑郁症自杀身亡的曾悦吗?】 【记得!】 一个姓安的女人爆料说:【我跟谢娇月高中是同班同学,那会儿我俩是国际班的学生,曾悦是实验班的优等生,她跟谢娇月关系挺好的,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曾悦成绩很好的,是准a大的苗子。当年她被侵犯的事不是秘密,那事发生后她就抑郁严重了,高考都没有参加。 大概是三年前吧,我听说她自杀了,去世之后还是谢娇月帮她办的葬礼呢。 曾悦葬礼那天,谢娇月朋友圈还发了好长一段感人的小作文呢...】 看完安小姐的爆料,群里这些年轻公子哥千金小姐们都揭竿而起,怒骂谢娇月:【谢娇月真是太虚伪恶心了!】 【杀了她的人恰好也姓曾,还是个男人,他不会是曾悦的至亲吧?哥哥或者爸爸?】 【十有八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谢娇月死得真不冤...】 有个公子哥感慨:【那这么说的话,这个谢娇月真够坏的,看来她说的话都不能信。】 底下很多人跟着附和:【可不,她以前时常把顾淮舟三个字挂在嘴边,搞得大家都以为她是顾家准少奶奶了。结果呢?】 【说到顾淮舟,昨晚顾家的事你们听说了么?】 【顾淮舟正式继任了顾氏财团董事长的职位!】 【靠,同样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咱们还在群里在线吃瓜,人家已经是东洲十八城的商界帝王了。】 尹家小儿子突然跳出来,神神秘秘地说:【...对了,我再来爆个猛料,昨晚我跟着爷爷去了顾家,不止见到了那位小顾董,还看到他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 【你们猜猜那姑娘是谁。】 嗯? 群里纷纷在问那女孩子是谁。 那位尹公子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揭晓答案:【是黎熹!】 黎熹? 一部分人并不认识黎熹这号人物,但也有些跟谢娇月认识的富家千金们知道黎熹。 【是谢娇月身边那个小跟班?长得挺好看,但据说好吃懒做很拜金的谢家养女?】 一看到这话,一直在潜水的姜星河忍不住冒泡替黎熹打抱不平:【好吃懒做很拜金?谢娇月满口谎言,她说的话你们也信?】 姜星河这一提醒,大家纷纷恢复了理智。 是啊。 谢娇月是个撒谎精,她那人嘴里十句话有九句是谎言,剩下一句是废话。 他们跟黎熹又不熟,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是全凭谢娇月一张嘴? 尹家小公子又说:【依我看,那个叫黎熹的才是小顾董真正偏爱的女人。昨晚小顾董邀请黎熹跳舞,还被拒绝了呢。】 得知黎熹竟然拒绝了顾淮舟的跳舞邀约,大伙儿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到底这黎熹是真的不惯着顾淮舟,还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姜星河这时又冒了一句话:【你们不觉得好奇怪吗?谢家能挤入东洲市豪门之列,全靠当年谢娇月救了小顾董。可最近谢家丑事频频曝光,谢娇月本人更是恶贯满盈。】 【这次谢娇月被杀,顾家那边连个态度都没有,这摆明了是要漠视到底,这不对劲啊。】 【所以...】 电脑屏幕后面,姜星河噼里啪啦地打下最后一句话发送出去:【当年救小顾董的人真的是谢娇月吗?】 将钩子放出去了,不愁没人上钩。 姜星河接着给顾淮舟发了条微信:【缜哥,我已经将谢家全员恶人,靠踩黎熹功劳获得富贵的消息传送了出去。】 【我先去补眠了,晚上再聊。】 关电脑了,姜星河便去睡了。 一想到群里那群瓜农会不留余力地将这些消息传出去,谢家再无翻身之日,他也算是替黎熹打了一场舆论战,姜星河心情就很好。 * 姜晴空一眼就看出姜星河是故意在跟这些千金公子哥们透露消息,引导他们去揣测谢家,去发现12年前的真相。 他是在帮黎熹赚吃瓜群众们的同情心。 后面讨论的内容就没什么意思了,姜晴空没兴趣再看,她退出微信,重新打开定位软件。 见谢行云快要下高速了,姜晴空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她打开化妆包,开始给自己上妆。 今天可是她跟谢行云恋爱一周年的好日子,她当然得以最完美优雅的一面去赴约... * 车子下了高速,沿着宽阔的国道开了二十多分钟,导航便提醒谢行云:“前方右转,走中间车道。” 谢行云按照导航所示右转,走中间车道。 没多久,他便看到了路牌上写着距离景山温泉山庄还有三十公里。 今天是星期三工作日,清晨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一辆汽车,因此谢行云直接将车速开到了一百码。 酒店位于山谷之中,最后五公里路是沿着山体修建的绕山公路,多弯弯绕绕。 谢行云见车辆少,都没有减速的意思,导航提醒他:“前往弯路,请注意行驶。” 谢行云依然保持着八十码的速度前行,并用语音操控功能给姜晴空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谢行云就告诉姜晴空:“我快到了,你来酒店大堂找我...” “老公。”姜晴空拿着眉笔细致地描眉。 她今天画了弯弯的柳眉,显得小脸更精致动人。 望着镜子里那张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脸颊,姜晴空自言自语般讲道:“今天是我们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去年的今天,我将最干净的自己交给你了。” “当时我很紧张,你安慰我说会一辈子疼我,会对我负责。那会儿我问你,如果你背叛我,该怎么办?” “老公,还记得你当时的答案是什么吗?” 听着姜晴空这些神神叨叨的话,谢行云满腔怒火,“姜晴空,我妹妹死了,谁有心情跟你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那真是让人伤心啊。”姜晴空语气听着是很欢快的,没有半点伤心的意思。 “哎。” 姜晴空搁下眉笔,又拧开口红描唇,她轻抿红唇,语气伤感地说:“也不知道娇月被害的时候,有没有求救过?” “我觉得她肯定求过凶手,毕竟人都是怕死的嘛。” “还记得那晚你将我推下楼梯,我为了活命也曾低声下气地求你们救我。只是,杀人凶手都是硬心肠,他们是不会心软半分的。” “所以咯,咱们娇月年纪轻轻就被杀死了。” “哎。”姜晴空装模作样地哀叹:“娇月没有我命好,那晚,我的哥哥及时赶到将我送去了医院,保住了一条命。” “同样是哥哥,你却没有及时赶去救下娇月。哎,你这个哥哥不称职啊。” “我想娇月死的时候,一定很想你。” ... “姜晴空你这个畜生!” “你闭嘴!” “娇月都死了,你怎么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混账话!” 谢行云被姜晴空激怒,理智几乎丧失。 就在这时,一头野猪突然从左边丛林斜坡冲下来! 谢行云被电话分神,瞧见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以为是个人,他下意识踩刹车避让... 吱嘎! 骤然急刹车,高速行驶中的车辆直接冲破弯道边的护栏,连人带车翻滚下斜坡! 砰砰砰! 车子在斜坡翻滚了三四次,最后落在了坡底下的一块荒地。 车子严重变形,车身开始冒烟,而谢行云却昏迷不省人事。 而这里距离温泉酒店只有两公里的路程了。 姜晴空听到手机那头的惨叫声,她缓缓地勾起红唇。 她对着镜子低语:“你曾说过,如果你背叛我,伤害我,就心甘情愿让我打断你的腿。” “老公,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闭上眼睛,压下满腔恨意,姜晴空深吸一口气,随后拿起手机冲出房间就悲痛地大叫:“来人啊!我老公出车祸了!快来人,快去救他!” 酒店监控清楚地拍下姜晴空因为得知丈夫出车祸,而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走不动,得扶着墙才能行动的画面。 ... 六分钟后,酒店经理带着姜晴空跟保镖们赶到车祸现场。 见谢行云的车子都开始燃烧了,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保镖队长沉着脸说:“经理,车子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贸然上前去营救太冒险了。” “还是等救援队来吧。” “行云!”姜晴空却不管那么多,她穿着酒店的棉拖鞋,连滚带爬地冲下斜坡,头也不回地冲向燃烧中的汽车。 “姜小姐!”酒店经理大吃一惊。 姜晴空在他们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她今儿若是死在这里,酒店也难逃责任。 经理只能朝保镖们吼:“拿灭火器去帮忙!回头给你们发奖金!每个人十万!” 闻言保镖队长第一次扛着灭火器冲上去! 姜晴空赶在所有人的前面打开车门,她解开谢行云的安全带,将浑身都是血的谢行云从车里拖出来。 趁没人注意,姜晴空抽走被谢行云攥紧的手机,将手机丢到了后排车厢。 保镖队长见姜晴空将谢行云救了出来,他赶紧丢下灭火器帮姜晴空一起将谢行云拖离事故车。 三人刚逃到斜坡这边,车子便彻底炸了。 谢行云被巨大的爆炸声吓醒,一睁眼,就看到妻子姜晴空正‘深情’地凝视着他... 而他,完全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 * 当日,谢行云车祸重伤入院,双腿面临截肢的消息传了出来。 同时传开的,还有他太太姜晴空冒死冲入事故现场将他从车里拽出来的感人视频。 那视频是酒店经理拍摄的。 这视频传出来,谁不称赞姜晴空对谢行云用情至深? 黎熹从网络上看到这段视频,她粉唇微微上扬。 瞧。 她就知道让姜晴空嫁给谢行云,是对谢行云最好的报复。 第136章 黎爸爸去世的真相 一日之内,女儿被谋杀,儿子车祸重伤截肢。 跑回娘家的张湘在知道这些事后,被刺激得当场昏迷过去。 等她醒来,天都黑了。 她第一时间买机票赶回东洲市,直奔圣安医院。 张湘到时天还没亮,谢行云的手术早就结束,他躺在重症监护病房里还昏迷不醒。 张湘隔着探视窗口朝里面张望,看到浑身插满各种监护仪器的儿子,她哭得肝肠寸断。 “我的儿啊!” 张湘扯开嗓子嚎啕大哭,引起其他家属侧目。 听到动静,姜晴空赶紧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她冲过去扶住张湘胳膊,强忍住悲伤劝她:“妈,您冷静点,别哭了。” “行云需要休息,这层楼的病人跟家属也需要休息,我们去院子里说话好不好?” “你滚开!”张湘用力一推姜晴空。 姜晴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脑袋撞到墙壁上,疼得当场晕了过去。 张湘:“...” 张湘对姜晴空的演技叹为观止。 “小贱人你装什么装!我都没用什么力,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赶紧给我起来!”张湘拽着姜晴空胳膊,想要将她拉起来,拆穿她拙劣的演技。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家属跟护士们都看不过去。 “你这个婆婆好不讲道理!” 一名同样当了婆婆的女士实在是看不过去张湘的做法,走过去将张湘用力拉开。 那位阿姨揪着张湘的衣领,义愤填膺地说:“你儿子出车祸了,你难过,她做老婆的难道不难过?” “听说你儿子出车祸时,那车子都烧起来了,随时都可能爆炸,是你儿媳妇冒死将他救下了车。” “你没看到她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染血的衣服吗?她为了你儿子,可能一整天没有合眼了。你身为母亲,拥有这样懂事善良的儿媳妇就该珍惜!你竟然还对她用粗,还骂她是贱人。” “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恶婆婆!” 周围人纷纷都对张湘指指点点—— “是啊,我都在抖音上刷到她儿媳妇飞奔向燃烧的汽车,救下她儿子的视频了。” “说实话,换做是我,我可能都没有这份勇气。” “这么好的儿媳妇,她不珍惜不感恩就算了,竟然还骂她是小贱人。” “这是什么人啊?” “听说他们就是那个谢家人。” “谢家人?哪个谢家人?” “就是摘星娱乐公司背后那个谢家啊,记得吗,那个恶贯满盈的摘星小恶魔,就是她的女儿...” 张湘的身份就这么被扒光了。 谢娇月无恶不作,身为她的母亲,还是个跟干儿子厮混在一起的母亲,张湘顿时成了所有人的混账东西。 大伙儿纷纷朝姜晴空靠拢,同仇敌忾地盯着张湘,完全不给张湘靠近姜晴空的机会。 张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也看过网上的视频。 说实话,饶是张湘看到那段视频时,第一反应也是—— 姜晴空对儿子真的爱之入骨! 可在得知儿子虽然被保住了一条命,却被截断了双腿,往后都只能靠轮椅出行,得看姜晴空脸色过日子后,她就觉得姜晴空其心可诛。 姜晴空哪里是对谢行云爱之入骨啊! 她是恨之入骨! 姜晴空要救下谢行云,目的就是要行云当一辈子的废物,活在她的掌控之下。 姜晴空就是个疯子! 可这些事张湘心里能明白,外人谁明白? 况且他们谢家满门皆恶人,名声都臭了。就算她将姜晴空的算计说出去,谁信? 思及此,张湘对姜晴空真是又佩服又忌惮。 早晓得这小祖宗这么嚣张,当初她就该同意谢行云跟黎熹在一起,何至于娶了这个活祖宗! 张湘知道姜晴空是在演戏,姜晴空也知道张湘清楚她在演戏。 但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满东洲市,谁不知道她姜晴空对丈夫用情至深,那是真的能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从今以后,谢家凡是活着的人,都得听她摆布。 她赏谢行云一口饭吃,谢行云就要感恩戴德。她关谢行云几天,谢行云就得乖乖闭门思过。 她的孩子在地下冰冰冷冷,谢行云就别想玩乐人间! 姜晴空在护士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她泪眼汪汪地提醒张湘:“妈,娇月的遗体就在太平间,明天就要送去殡仪馆火化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行云重伤昏迷不醒,没法操持葬礼。咱俩得坚强些,还要给娇月办葬礼,让她风光体面地离开呢。” 张湘本就恨死了姜晴空。 这会儿听到姜晴空提起惨死的女儿,张湘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 “...姜晴空,老娘今天杀了你!” 张湘一边喊一边朝姜晴空冲过去,举起手里的包就要打她。 “哎呀!” 姜晴空吓得往陌生人身后直躲。 张湘追着姜晴空一阵打,可怎么都打不着姜晴空。 当她停下来喘气,就看到姜晴空躲在人群背后朝她挑衅不屑的笑。 刹那间,堆积在心里的怒火跟苦闷全部迸出来,张湘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滚,脑袋里嗡嗡地响,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砰! 张湘一头栽倒在地。 “妈!” 姜晴空大惊失色,焦急地喊道:“医生护士!快救救我妈!” 张湘轻微脑溢血了。 好在抢救及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但被院方要求必须住院治疗观察。 于是,张湘也住院了。 ... 谢行云躺在重症观察室里无法动弹,张湘脑溢血住院静养,谢明宗又被关押在看守所等候判刑。 谢娇月的葬礼便到了姜晴空的身上。 谢娇月下葬的当天下午,她的墓碑上就被人泼了狗血,砸了臭鸡蛋。 知道这事后,张湘气得差点再次溢血,她怀疑是姜晴空找人做的,直接报警处理。 警方办事很有效率,只用一天时间便查出了那个泼狗血之人的身份。 但结果却出乎张湘意料,“张女士,泼狗血的人不是姜女士,而是一名李姓女子。” 不是姜晴空? “姓李?那是什么人?她跟我女儿有什么仇恨?”张湘心里充满了谜团。 王警官说:“她叫李霏,她的姐姐李渔原来是摘星娱乐公司的小演员,就在你女儿遇害的当晚,李渔也自杀了...” 李渔是个明艳系小美人。 三年前,谢娇月看上了知名导演乔雨宏新戏的女一号。 但她的咖位是没资格出演女一号的,谢娇月便私下设宴邀请乔雨宏吃饭,准备送礼贿赂对方。 乔雨宏没有收礼,而是指名道姓要李渔陪他睡觉。 这种事在这个圈子里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的情况。但不同的是,演员们陪吃陪睡都是为了给自己争取资源。 谢娇月要这个女一号,却要出卖李渔的身体,这是不合规矩的。 可偏偏谢娇月答应了。 仗着自己是摘星娱乐的小公主,拿捏住公司艺人都想要巴结自己的心思,谢娇月便组局邀请李渔来会所玩。 在前往包厢的路上,谢娇月故意找人蹭她的车,拖延了抵达的时间。 而乔雨宏的人就趁机给李渔下了药,趁她昏迷将她带走睡了。 李渔第二天醒来,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喝醉了酒,才被乔雨宏占了便宜。 事后,乔雨宏给了她几个小资源,玩腻了就甩了她。 而谢娇月怕李渔知道真相后会闹事,便故意找茬将她雪藏。 被雪藏这一年,李渔抑郁寡欢,全靠吃抗抑郁药才活了下来。 可前些日子,李渔看到谢娇月的那些罪行,才意识到三年前醉酒被人侵犯不是意外,而是遭了谢娇月的算计! 本就抑郁严重的李渔,悲愤之下用鲜血留下一份控诉谢娇月的遗书。就在谢娇月被曾岸杀害的那个夜里,李渔也跳河自杀了。 妹妹李霏在看到姐姐的遗书后,她悲痛得一夜之间白了发。这几天,李霏一直在找机会报复谢娇月。 但谢家没有公布谢娇月遗体的位置,李霏只能等。 终于,她等到谢娇月被下葬,第一时间跑去泼了狗血。 “张女士。” 王警官语气冷冰冰的,“谢娇月害得李霏姐姐含恨自杀,李霏往她墓碑上泼狗血,也不过分。”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小姑娘一夜悲白了发,也不容易。” 张湘只以为那狗血是黑粉们泼的,所以才敢报警处理。 哪想到,警方调查出来的真相,又是一桩谢娇月的黑料。 张湘脸皮再厚也不敢再追究李霏的责任。 王警官走后,张湘有些无力地靠着床榻的枕头,她脸色尽显颓然。 是她错了... 小时候的娇月跟行云明明也是很懂事,很善良的孩子。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的呢? 仔细想来,似乎是从家里富裕起来,跻身东洲市豪门之流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有钱以后,谢明宗跟张湘两看相厌,开始在外面养年轻小姑娘。 而张湘忙着跟谢明宗吵架怄气,跟那些小姑娘撕逼,完全忽略了对娇月的教育。 后来,她又爱上了秦修... 中年女子二度开春,那就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就更疏忽了对子女的教育和关心。 那几年正是女儿塑造三观的关键时期。 如果她真的关心在乎娇月,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娇月长歪了呢? 若能早知道,就能早些帮她改正... “是我的错...” 张湘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她哽声哭诉:“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儿,是我没有教育好她啊...” * 黎熹站在房门外,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姜晴空也过来了,见黎熹站在房门外却不进去,她直接将门拧开,“进来吧。” 一抬头,瞧见张湘靠着床头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姜晴空冷笑起来,“哭有什么用?你把眼睛哭瞎,你的女儿也不会回来。” “天底下就你跟谢娇月母女情深?那些被谢娇月害过的人,他们该找谁哭去?” 没有外人在,姜晴空都懒得再演好人了。 张湘擦掉眼泪,刚想跟姜晴空对骂,在看到站在姜晴空身后的黎熹后,她顿时闭紧了嘴巴。 须臾,张湘才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 黎熹倒也坦诚:“听说你脑溢血住院了,我来看你笑话。” “...”张湘被噎得忘了该怎么接话了。 姜晴空听到这些话倒是不觉意外,她指着墙边的沙发提醒黎熹:“坐着聊吧,站着多累。” 黎熹走过去坐下。 姜晴空给她倒了杯水,“你们先聊着。” 顿了顿,姜晴空又说:“聊完后,记得去楼上看谢行云的笑话。” 听到这些黑心肝的话,张湘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黎熹点头,“行啊,反正来了,索性就一起看...”顾淮舟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够她慢慢看笑话了。 姜晴空走后,黎熹看向气得发抖的张湘,好整以暇地开口:“听说谢行云差点在车祸中被炸死,是姜晴空冒死将他救了出来。” “你跟谢行云双双倒下,一病不起,就连谢娇月的葬礼都是姜晴空操持的。” “现在东洲市豪门家庭的贵妇人们,都在夸你们谢家找了个勇敢贤惠又能干的儿媳妇呢。” “张阿姨,谢家能娶到姜家小姐,是你们的福气。” 黎熹算是把阴阳怪气这四个字玩明白了。 如果言语伤害有实质,张湘此刻应该已经被戳成了筛子。 张湘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腔内强烈的铁锈翻滚气息,咬牙切齿问黎熹:“是你在背后指点姜晴空?” “没有哦。”黎熹可不背这个锅,她说:“以前的姜晴空只是有些恣睢,但还没有到丧尽天良的地步。” “是你们母子三人联手杀死了从前的姜小姐。” “如今的谢太太,跟你们倒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一样的坏,一样的心肠歹毒。 “行云的确做过对不起姜晴空的事,可姜晴空不是被救了回来?” “但她却害死了我的娇月!恐怕就连行云的车祸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张湘痛心疾首地朝黎熹咆哮:“论心狠手辣,姜晴空才更厉害!” “张阿姨,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黎熹替姜晴空打抱不平:“若不是谢娇月犯下那些罪行,姜晴空又怎么能伤害到她?” “况且,杀了你女儿的人是曾悦的哥哥,往你女儿坟墓上泼狗血的人是李霏。” “他们,可都是被你女儿害死的受害者的至亲。”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女儿死了,张湘心里能不恨吗? “黎熹,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 黎熹耿直地点点头,“我当然得意啊。” “让谢明宗终身监禁不得自由,让你中年丧子余生都将生活在悲苦中,让谢行云失去了财富跟健康。” “这些,是我亲自为谢家满门设计的结局。” “张阿姨,你可满意?” 闻此言,张湘如遭雷劈。 他们谢家每个人的结局,竟然都是黎熹主导的? “谢明宗身边那个出卖了他的小狐狸精,是你找的人?” 黎熹没有否认。 张湘又狐疑地问道:“那我跟秦修的事,也是你曝光的?” 黎熹嘴角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笑意。 “娇月房间那个保险柜的秘密,也是你告诉姜晴空的?”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为什么啊黎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你才是真正的黑心肝!” “你问我为什么?”黎熹起身走到床边。 垂眸讥讽地凝视着张湘,她用手轻轻地戳了戳张湘的胸口,“当年,你们挖开我父亲坟墓,取出骨灰罐藏起来,逼我替谢娇月去救人的时候,心肠就不歹毒吗?” “见我活着,怕我暴露秘密,一次次带我去做心理催眠的时候,就不歹毒?” “谢明宗瞒着我跟维尔斯公爵签合同,打算将我卖给维尔斯那个变态玩弄的时候,不歹毒吗?” “明知道我没有勾引谢行云,为了息事宁人就要去姜家跪地道歉的时候,你们不歹毒?” 黎熹每多说一句,张湘的脸色就越心虚。 “...你全都想起来了?” “是,我都想起来。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张湘:“什么?” “谢娇月身边那个叫做张贺全的保镖,他是当年撞死我父亲的货车司机。当时谢娇月跟谢行云也在车上。张贺全差点撞死了你们的孩子,你们为什么还肯聘用他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当保镖?” 听到张贺全的名字,张湘眼神便心虚地闪烁起来。 见张湘不肯说实话,黎熹好心提醒她:“张湘!谢行云此刻就躺在楼上的医院里无法动弹,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他英年早逝!” 张湘心肝一颤,不敢再拿儿子的命冒险。 她闭上眼睛,嘴皮子哆嗦了好半晌,才哑声说道:“谢明宗跟张贺全曾是一对兄弟,他俩在德意县做电器售后维修的工作。” “32年前,谢明宗跟张贺全去客户家里做售后的时候起了贼心,他们杀了那家的老爷子,将他装入麻袋,绑着石头沉入了水库...” “那之后他们一个躲在东洲市,一个躲在南洲城那边。” “谢明宗发家的第一笔钱财,就是这么来的。” 还有这等隐情? “那这跟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张湘突然哭了起来。 “黎熹,你爸爸是退伍特种兵,他老家恰好是德意县的,那受害者好像还是他的一个远亲堂叔。他发现了谢明宗的秘密,谢明宗为了灭口,就找到了张贺全帮他灭口...” “害怕被警察发现他跟张贺全之间的勾当,他故意让行云跟娇月也坐上了那辆车...” 正因为那车上有谢明宗的一双儿女,警察压根没有怀疑过谢明宗,便草率地将这件事当做了普通的交通意外事故处理。 第137章 顾淮舟给,我就敢要! 张湘不敢直视黎熹的双眼,她紧张地绞着手指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黎熹,我并不知道谢明宗要害死你的爸爸。” “你爸爸去世那年,我跟谢明宗的感情已经决裂。我若是知情,又怎么会狠心拿自己儿女的命去冒险?” 黎熹相信张湘当年不知情是真的。 张湘的确有些坏,但她对两个孩子还是很好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实情的?” 张湘:“大概三个月前。” “你怎么发现的?” 张湘面露尴尬之色,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早就想跟谢明宗离婚了,为了多拿到一些财产,就雇了人跟踪谢明宗,想要拍下他跟那些女人幽会的视频。” “哪知道,他偷人的视频没拍到,倒是拍到了他跟那张贺全私底下偷偷碰面的画面。”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我这人记忆不是很好,但那个张贺全差点撞死我的孩子们,我对他的长相记忆很深。” “我太了解谢明宗,他不是什么善茬,我怀疑他与张贺全存在卑鄙勾当,便拿着视频逼问他真相。” “他怕我去报警,这才将当年的真相告知我。当然,为了让我保密,他也答应跟我离婚,咱们财产五五分。” “只是...” 只是他俩的离婚手续还没落实,她跟秦修的事就被沈禾曝光了。 谢明宗知道这事后又反悔了。 他能接受张湘在外面找男模,但不能接受那个男模是自己的干儿子。 而谢明宗也了解张湘的弱点。 谢娇月跟谢行云就是张湘的弱点。 如果曝光谢明宗是杀人凶手的事,让孩子们有一个杀人犯父亲,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谢明宗笃信张湘为了孩子们的前程也会守口如瓶。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说的字字皆真。”事到如今,张湘也没必要再欺骗黎熹。 黎熹盯着张湘审视地看了半晌,这才收回视线,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打算离开。 “黎熹!” “你放行云一条活路好不好?那孩子是真的喜欢你。” 见黎熹脚步都没停,张湘情急地解释:“去年初,谢明宗发现行云跟你在一起的事,他曾数次要求行云跟你分手,跟门当户对的姑娘联姻。” “可行云不肯听从,他说什么都只要你。谢明宗没办法了,恰好那时维尔斯找到了他,指名道姓想要你。为了惩罚谢行云的不听话,谢明宗这才跟维尔斯签了合同。” “行云是在看到那份合同后,意识到他没有选择婚姻的自由,没有保护你的能力,这才无奈跟你分手去追了姜晴空...” “黎熹,行云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啊...” 说完,见黎熹终于停了下来,张湘心里一喜,以为刚才自己的那番解释成功打动了黎熹。 可当黎熹转身向她看来时,那清醒又平静的眼神,却令她心里一阵发凉。 “张女士。” “我的苦难是你们一家人造成的,你哪来的脸皮求我放过谢行云?他是真的喜欢过我,那又怎样?难道那段感情中,我就没有付出过真心?” “他欺骗过我,辜负了我,还借着醉意差点侵犯了我。就因为他真的喜欢我,我就必须无条件原谅他对我的欺骗?” “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感动的只是你自己,感动不了我分毫。” 说完黎熹便夺门而出。 张湘则放声痛哭起来。 黎熹又去了谢行云的病房。 他已经清醒过来,但浑身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下巴上长满了胡须,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十岁。 听到脚步声,谢行云以为是姜晴,他抓起床头柜的水杯就朝门口砸去。 “滚!” 黎熹飞快侧身,水杯越过她滚落在外面的过道。 见是黎熹,谢行云先是一阵失神,接着他神色变得狼狈卑微跟绝望起来。 谢行云下意识拉了拉被子,想要藏起被截肢的断腿。 黎熹捡起水杯,走进病房将茶杯搁在床头柜,随即视线落在病床下方。 那里空了一截。 谢行云下意识攥紧身下的被单,垂着头语气狼狈地哀求黎熹:“求你,别看。” ... 一直没有听到黎熹的回应,谢行云犹豫了下,这才疑惑地抬头。 他以为会从黎熹的眼中看到奚落跟快意,可黎熹的眼神始终很平和,没有一丝波澜。 那不是看负心汉的眼神,也不是看旧情人的眼神,更不是看朋友的眼神。 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而谢行云最无法接受的就是成为黎熹的陌生人。 谢行云心里一阵泛苦。 他靠着床头,自嘲笑道:“没想到你还会来探望我。” 黎熹无情打碎谢行云的幻想:“想多了,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谢行云猜到是这样,但真的听到黎熹这样说,他心里还是难受。 这两天躺在医院里,谢行云想了许多。 他不是个蠢人,许多之前令他费解的问题,如今都找到了答案。 “知道娇月房间里有个保险柜的人,只可能是跟她关系亲近的人。她跟姜晴空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 “黎熹。”谢行云神色复杂地看着黎熹,他一脸了然地说:“是你让姜晴空去拆的保险柜吧。” 黎熹:“对。” “你是云歌,秦修跟我母亲丑闻被曝光那天,恰好在观漫公司跟你谈版权的事。” “秦修与我母亲那件事,也是你的手笔?” 黎熹颔首:“嗯。” “...那我的车祸...” 黎熹赶紧打断谢行云:“你车祸这事与我无关。” 黑锅她不背。 闻言谢行云暗中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车祸这事,也是黎熹跟姜晴空合作的手笔。 “...我信你。”谢行云语气郑重。 “你信不信我不重要,我也不在乎。我今天过来,是有另一件事通知你。” 黎熹来找谢行云,也是有正经事的。 谢行云露出惊讶表情来,“什么事?” “你主动辞去摘星娱乐ceo的职务吧,自己递交辞呈,总比让我将你撵出摘星娱乐更体面。” “什么?”谢行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摘星娱乐是我们家的公司,你凭什么撵我?” “就凭我是摘星娱乐最大股东。在你昏迷不醒这些日子里,摘星娱乐市值暴跌,你们的股东纷纷贱卖了股份...” “那些股份,都在我手里。” 闻言谢行云下意识说:“摘星娱乐最大股东是我们谢家,谢家占股百分之四十,另外褚总占股百分之三十,杜先生占股百分之十五。” “剩下的小股东们加起来,总共也就持股百分之十。就算你能拿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只是一个大股东罢了。” “我是公司ceo,你还没有将我撤职的权利。” 黎熹莫测一笑,“如果我说,褚总将他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转赠于我了呢?” “这不可能!” 谢行云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刚要有动作,截肢的断口面便传来尖锐刺骨的疼痛。 “嘶!” 谢行云疼得面容扭曲起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的狼狈脆弱无处隐遁。 过了好半晌,谢行云才缓过劲来。 他讥诮一笑,底气十足地戳穿黎熹:“你是在故弄玄虚吓唬我。褚总是摘星娱乐最大的合作投资人,他低调神秘,不喜同人来往。” “褚总从没有在公开场合亮相过,就连我想要联络褚总,也只能通过书面文件。” “你说褚总将他的股份转赠给你了,这话简直错漏百出,绝无可能的事。黎熹,你骗人也要讲究逻辑。” “是么?” 黎熹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念:“低调,神秘,不喜跟人来往,你跟他从不曾见过面...” 念完,黎熹戏谑地看着谢行云,“你就不觉得这些字眼听上去很耳熟吗?” 谢行云被问得愣住。 低调,神秘,不爱跟人来往,只用文件跟他交流。这些字眼,听上去的确很耳熟,他在哪里听过来着? 该不会! 谢行云瞳孔豁然放大,震惊失色惊呼:“难道褚总是顾淮舟?” 摘星娱乐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传媒公司。 自从12年前谢家攀上顾家这根高枝后,顾文韬就让手底下一个姓杜的经纪人投资了他们公司。 这位杜先生名义上是一家风投公司的负责人,实则是顾文韬手底下一名投资顾问,他代表的是顾氏财团。 在杜先生的帮助下,谢明宗的事业一路高歌,摘星娱乐也越来越壮大。 十年前摘星娱乐准备上市,褚总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他们的合伙人。 谢明宗与褚总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对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 谢明宗认为褚总应该是某个隐世名门家族的小公子,四处撒钱投资赚零花钱,摘星娱乐也只是他众多投资中的一个。 也因此,谢行云从没有怀疑过褚总的身份。 “你只猜对了一半。”黎熹决定让谢行云当个明白鬼,“褚总不是顾淮舟,但褚总背后的授意人是顾淮舟。” 所谓的褚总,其实就是顾淮舟身边那个叫做褚旭的贴身保镖。 得知褚总背后的人是顾淮舟后,谢行云脸色都变得灰白起来。 杜先生是顾氏财团的人,褚总也是顾淮舟的人。所以这些年,摘星娱乐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都捏在顾家! 而谢家父子手里一共也只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只要顾淮舟想,他随意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摘星娱乐! 思及此,谢行云都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褚总是在10年前加入摘星娱乐的,如此说来,早在我妹妹第一次去顾家做客时,就引起了顾淮舟的怀疑?” “没错。”黎熹承认了这一点。 “这些年你们谢家上下都以为成功骗过了顾淮舟,一直为此沾沾自喜。殊不知,顾淮舟第一次看到谢娇月就看穿了你们的把戏。” “顾淮舟可是顾老先生倾尽一切悉心培养出来的家族继承人,你们怎么会天真到觉得他很好骗?” 面对黎熹的嘲讽,谢行云哑口无言。 这些年,顾家明里暗里帮衬了他们许多,谢家早就依赖上了顾家。 他们将顾家当做靠山,当做退路,当做血包不断地汲取。 他们的确为此感到沾沾自喜。 久而久之,谢行云甚至也对顾淮舟产生过不屑之心,觉得顾家继承人也不过如此。 直至此刻,谢行云才意识到自家一家人有多可笑。 “顾淮舟早就知道我们骗了他,那他当年为什么没有拆穿我们?”问出这话后,谢行云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是捧杀。 “他是故意的。” “他是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将我们谢家上下都引入铁锅里,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 想明白这一切后,谢行云心里一阵惊悚。 混迹商界,谢行云见过太多心狠手辣的笑面佛,就连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 但顾淮舟这一招温水煮青蛙,还是将他吓到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商界那些合作方一提到顾家那位年轻的继承人便欲言又止,讳莫如深。 “谢行云,是自己主动递交辞呈体面地离开,还是等我将你撵走。” “你自己做决定吧。” 说完,黎熹转身便走。 “黎熹!”谢行云冲黎熹背影质疑:“顾淮舟是你什么人?他要将摘星娱乐送给你,你真的伸手就要?” “我为什么不要?”黎熹一脸莫名地看着谢行云。 谢行云不假思索地说:“那又不是你的东西,顾淮舟给你就要,你这样不就成了靠抱男人大腿获利的菟丝花?” “...呵。”黎熹觉得这话挺有意思的,“谢行云,你就很高尚吗?” “你们全家跪舔顾淮舟,为的不就是从他身上获得资源?” “况且,摘星娱乐本就是顾家给救命恩人准备的谢礼。我收下摘星娱乐,那叫物归原主!” “我受之无愧!” “顾淮舟愿意给,我黎熹就能要!” 无功不受禄,但她有功,凭什么不能要这好处? 谢行云被黎熹怼得无话可说。 他为了摘星娱乐的发展殚精竭虑,合着到头来竟是给黎熹和顾淮舟做了嫁衣? 一想到自己双腿残疾,这辈子都只能跟姜晴空绑在一起,而黎熹以后却要跟顾淮舟出双入对,他就妒忌得发狂。 噗! 谢行云一口热血喷出来,染红了床单。 第138章 姜妈妈不是自杀,是被杀 姜晴空站在病房门外喝着奶茶,右手中还握着一杯。 见黎熹出来,她将右手中的奶茶递过去,“我给你点了一杯红糖姜茶,温热的,喝点儿?” 黎熹有些意外,她一边伸手接过奶茶,一边问姜晴空:“投毒了吗?” 姜晴空:“...” 黎熹按住吸管一头,轻轻一下就将吸管戳入了密封塑料膜,刚吸了一口,就听见姜晴空说:“黎熹,这年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顾淮舟现在疼你爱你,愿意给你东西,那你都收着。男人不可靠,但到了你兜里的东西一定是可靠的。” “也别听谢行云那些挑拨离间的话,那摘星娱乐本来就该属于你,你是最有资格得到它的人。” 最后,姜晴空总结道:“黎熹,咱女人可以对男人动心动情,但要记得,永远都要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 听到这些话黎熹不由得高看姜晴空几眼,“你...” “倒是变得不一样了。” 姜晴空苦笑,“鬼门关走一遭,换做谁都会变得清醒吧。” 黎熹沉默地吸了两口红糖姜茶,问姜晴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姜晴空说:“我打算带谢行云出国去治疗腿。” “...真的假的?”黎熹对姜晴空这话充满了质疑,“你真要带他出国去治病?”这么好心? “是啊。” 姜晴空意味深长地说:“国外清静,也适合我俩重新培养感情,你说是不是?” 国外的确清净。 在国内,谢行云的那些亲戚跟朋友都会时刻盯着姜晴空的一言一行,这可不方便她欺负谢行云。 但到了国外就不一样了。 谢家已经崩溃瓦解,摘星娱乐也将成为她的公司,而失去了经济来源的谢行云就只能靠姜晴空施舍度日。 到了国外,谢行云就成了一颗汤圆,圆的还是扁的,随便姜晴空怎么搓... 得罪什么也不要得罪一个真心爱过你的女人。 谢行云杀死了从前那个娇纵但爱他的姜晴空,如今活着的就是钮钴禄·姜晴空了。 黎熹向姜晴空举起奶茶杯:“那我就祝姜小姐心想事成,与谢先生恩爱和睦,白头偕老。” “多谢。” 姜晴空举起奶茶跟黎熹碰杯,她却没有喝,倒是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有事?” “姜星河心里恨我,不愿见我,但有件事我觉得他应该知情,这事关系到他母亲的身世跟死亡真相。” “嗯?” 姜星河母亲的身世有问题? 黎熹神色一正,她跟姜晴空承诺:“如果你信得过,可以将你知道的事告诉我,回头我转述给他听。” 姜晴空无意识地抚摸着温热的塑料奶茶杯,她数次欲言又止。 黎熹也没催她,就捧着奶茶耐心地喝着。 须臾才听到姜晴空开腔:“大概八年前吧,那年春节我与朋友们相约去外面跨年,半夜回家时,无意中撞见我爷爷跟我父亲的谈话...” “我听他们提到了南洋的第五家族,还提到了一个叫做第五梦的女子。” 第五家族是响彻南洋地界的名门望族。 南洋那片地界是军阀跟财阀的地盘,在那里,金钱武力至上。 而第五家族便是军火世家,第五家族几乎垄断了全球百分之三十的军火事业。 当然,这些都是百科上便能查询到的常识。 但真正的第五家族肯定比网络上介绍的还要更强大莫测。 “第五梦是谁?”黎熹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 “是第五家族现任老家主的独生女,如果她活着,她将成为第五家族的下一任家主。” “第五梦死了?” “准确来说,是生死不明。”摇摇头,姜晴空讲道:“38年前,第五家族曾惨遭仇敌屠杀报复,年仅12岁的第五梦至此下落不明。” “第五梦的父亲为了找到女儿的下落,找了一百多个厉害的赏金猎人寻找他女儿的下落。” “据说那位第五梦小姐,她的耳后有一道红色的蝴蝶胎记。” 原来如此。 想到姜星河母亲与姜逐浪相识相爱的过程,黎熹顿时就阴谋论了。 她若有所思地分析起来:“姜董是东洲市富家公子,姜星河的母亲只是榆阳县一个小镇的高中老师。” “他俩没有交际圈,且隔着两百多公里的距离,按理说他俩注定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可他却突然疯狂地爱上了姜星河的母亲,并态度坚定地娶了对方,婚后也就一年多的光景便阴阳相隔了。” 黎熹星眸微眯,忍不住阴谋论了,“莫非姜逐浪是收到了消息,认为姜星河的母亲就是第五梦,他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性去接近姜星河的母亲。” “他本以为自己娶的是个金疙瘩,但后来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第五梦,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逼死了那位先夫人,娶了跟姜家门当户对的宋女士,也就是你的母亲?” 姜晴空瞠目结舌,看黎熹的眼神充满了钦佩,“全靠猜,你就都猜出了?” “看来还真被我猜对了。”黎熹耸耸肩,她说:“我毕竟是搞悬疑漫画创作的。” “也是。”姜晴空阴阳怪气地说:“你可是手不沾血,就击垮了谢家全家的女人。” “承蒙夸奖。”黎熹大方承认。 “真相与你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通过姜晴空的讲述,黎熹弄清了当年的真相—— 姜星河的母亲叫楚星尘。 楚星尘这女子十分聪慧,从初中开始便不断跳级,大学毕业那年也就20岁。 毕业后,楚星尘为了照顾病重的养母,选择回到小镇任教,成了小镇高中一名物理老师。 意外得知枫叶镇出现了疑似第五梦的姑娘,姜逐浪便第一时间跑去了枫叶镇一探究竟。 查到楚星尘只是楚家的养女,耳朵后面当真有个蝴蝶胎记的情报后,姜逐浪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第五家族。 姜逐浪年轻时候便是个逐利的聪明人。 他心里清楚,直接将这消息汇报给第五家族,第五家族顶多只是承他一份人情,许他暂时的好处。 但是。 如果他能跟第五梦成婚生子,那就是第五家族的女婿! 跟第五家族成为姻亲,姜家未来就真是前途无量! 于是姜逐浪将这个发现隐瞒下来,并借着去县城分公司实习做借口,蓄意找机会接近楚星尘。 楚星尘虽然聪慧,但感情却是一片空白。 姜逐浪年轻的时候相貌很英俊,这一点从姜晴空跟姜星河的相貌就能看出来。 一个从大城市里来的贵公子,他风趣幽默,富有学识又多金。被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子疯狂的追求,楚星尘能逃得过吗? 姜逐浪只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就将楚星尘娶回了家。 那时候身边兄弟都劝姜逐浪三思,娶妻还是要娶门当户对,能对家族事业有帮助的贤内助更稳妥。 但姜逐浪却笑话他们愚不可及。 他们懂什么? 还能有哪家的女子,会比第五家族的千金更能给姜家提供帮助的吗? 姜逐浪跟楚星尘刚结婚便迫不及待让楚星尘怀上孩子。有了孩子,姜家与第五家族就有了最稳固可靠的纽带! 可就在姜星河诞生的第三天,一个噩耗从南洋传来—— 第五梦已经被找回! 第五家族找回了真正的第五梦,那自己家里的美娇妻算什么? 听到噩耗的当晚,姜逐浪跟他的父亲关起门来抽了一夜的闷烟。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父子俩达成了一致的决定—— 楚星尘必须死! 只有她死了,姜逐浪才能娶一个真正门当户对的贤内助回来当姜太太。 “...楚姨是上吊死的,但却不是自缢,是被我父亲亲手绞杀死亡的。” “什么!”黎熹震惊地捏破了手里的奶茶塑料杯。 “你说,姜星河的妈妈是被姜逐浪勒死的?” 姜晴空眼眶一片赤红,她有些后怕地点了点头,“嗯,她是被我爸爸勒死的...” “这些事,你母亲知道吗?” 姜晴空摇头,“我没敢告诉她,我妈是很喜欢我爸爸的,我不敢告诉她,而且我爸爸对我们母女还不错...” 见黎熹脸色阴沉,姜晴空不由苦笑,“黎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竟然包庇我爸爸跟我爷爷的罪行?” 黎熹没有吭声。 但她冷硬的表情说明她心里的确是看不起姜晴空的。 摇摇头,姜晴空说:“黎熹,我跟姜星河不同,我母亲跟楚姨也不同。楚姨无权无势无依靠,姜星河更是孤苦无依像棵野草。” “但我有母亲给我撑腰,我的母亲也有外公外婆和舅舅给她撑腰。就算我父亲跟爷爷看不惯我们母女,也不敢欺负我妈妈。” “再说,我是既得利益者。我父亲和爷爷没有对不起我,我心里清楚他们对楚姨太不是人,但我真的做不到出卖他们。” “你就当我自私吧。” 姜晴空也知道包庇父亲跟爷爷的所作所为很缺德,可那毕竟是她的至亲,他们没有对不起姜晴空。 针对姜晴空隐瞒真相这件事,黎熹并没有动怒。 就像姜晴空所说的那样,姜逐浪父子对不起的人是楚女士跟姜星河,不是姜星河母女。 痛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姜晴空就不会真的痛恨她的父亲跟爷爷。 她今天愿意将这件事讲出来,就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这事你八年前便知情了,瞒了八年,怎么肯说了?” 姜晴空突然落下泪来。 “黎熹你知道吗?” “其实小的时候,我跟姜星河的关系是不错的。自我有印象开始,姜星河就在学校寄读,但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 “有时候是小小的一只布偶娃娃,有时候是他学校超市里面卖的棒棒糖,其实我很喜欢我的哥哥。” “可是...” 姜晴空擦掉眼泪,她抽噎着说:“可我爷爷只要看到我跟他在一起玩,就要对姜星河打打骂骂。” “有一次,姜星河悄悄给我带回来一块酒心巧克力,我吃后过敏差点休克。” “那次我爷爷震怒,直接把姜星河吊在树下用皮带打他,将他被抽得皮开肉绽差点死了。” “我出院回家去找他,他就不肯见我,他喊我滚,骂我是他的克星,让我以后再也不许喊他哥哥。” “我那时候小,不明白他讨厌我的原因。明明我很喜欢他的,有好吃的零食我都会藏一些等他回来...” “他总不理我,我便嫉恨上了他,然后我就开始欺负他。爷爷见我跟姜星河反目成仇,他也就放心了。” 时间久了,姜晴空便不记得小时候跟姜星河相亲相爱的细节了。 她只知道哥哥很讨厌,他越是不理她,姜晴空就越要欺负姜星河。 “那晚,姜星河拎着汽油桶去谢家救我。看到他从天而降,救我逃出谢家那魔窟,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心里一直都是认我这个妹妹的。” “在医院那几天,我冷静下来细想,才明白儿时他朝我发脾气,让我离他远点儿其实也是违心话。” “他没有妈妈没有靠山,他是全家嫌弃的污点。我跟他关系越好家里人就越容不下他,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自保。” “那一年,他也才10岁。” “他找不到别的自保的办法了,他只能找我...” 可她明白得太晚了。 她对姜星河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 那晚的事黎熹也清楚,她也看出来姜星河对姜晴空还残留着温情。 以前黎熹不明白原因,今天听姜晴空讲了他俩儿时的故事,黎熹就能理解了。 “姜星河对你应该也有愧疚之心。” “但你将他母亲遗像丢到马粪里,这成了你们之间永远无法解开的隔阂。他没法像小时候那样对你好,却也无法看着你被谢家人欺负丧命。” 提到楚姨遗像被丢马粪堆的事,姜晴空忍不住说:“不管你信不信,但遗像不是我丢进马粪堆的。” 黎熹:“是么?” 黎熹是不信的。 姜晴空也看出来黎熹不信她,她告诉黎熹:“我18岁成人礼那天,姜星河恰好回国。我撞见他跟一群朋友在会所喝酒,我躲起来给他打电话,想邀请他参加我的成人礼,可他却骗我说他在国外。” “当天深夜,姜星河悄悄回家,躲在房间给楚姨遗像上香。我为了气他,就趁全家人没醒偷走了遗像,藏到了马棚那边的工具房。”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遗像被找到的时候,却混在马粪堆里,明明中秋节那天我去工具房检查的时候,遗像还在里面来着...” 见姜晴空不像是在撒谎,黎熹想到个事,心里不由一突。 上一世,姜星河因为醉驾出车祸身亡。 可她认识的姜星河是个喝了酒会乖乖找代驾的守法公民。 所以姜星河之死,一定藏着阴谋。 那是谁非要置他于死地? 会不会是他的父亲? 那遗像有没有可能是姜逐浪故意藏到马粪堆,想要激怒姜星河做出过激行为,借机搞死他? 黎熹明白不该这样去怀疑一个父亲。 可姜逐浪能杀妻,为什么就不能食子? “关于楚阿姨的这些事,我会转达给姜星河听。关于遗像的事,我也会告诉他,至于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姜晴空闻言便松了口气,“好,那就多谢。” “姜晴空。”黎熹有些复杂地看着姜晴空,她说:“将真相告诉姜星河,倘若他为了复仇跟姜逐浪斗个你死我活,你的父亲如果因此出现意外,你不后悔?” 姜晴空却不由嗤笑起来。 “黎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母亲会永远无条件地爱护我。谢行云那样伤害我,姜家却没有真的对谢家赶尽杀绝,知道是为什么吗?” 黎熹一愣。 她轻轻地抽了口气,迟疑问道:“莫非除了你跟姜星河,姜董还有别的孩子?” “...是啊。” “他瞒着我跟我母亲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跟两个儿子。”姜晴空眉目一片冰冷,她说:“更过分的是,他养的女人如今是我母亲的闺蜜,他的两个私生子也在姜氏工作...” “我巴不得他不得好死!” 姜晴空是个疯的。 丈夫伤害她,欺骗她,她就要亲自设局弄断丈夫的腿,将丈夫的自由跟性命紧紧攥在手里。 姜逐浪敢欺骗她们母女,她自然也要姜逐浪不得好死。 黎熹能理解姜晴空的心情。 换做她,她能比姜晴空更心狠手辣。 同姜晴空分别后,黎熹便去了医院一楼的小公园,给姜星河打了个电话,将姜晴空说的这些事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他听。 姜星河听完,沉默了良久,才说:“...我知道遗像不是被她丢进马粪堆里的。” “你信她?” “嗯。”姜星河说:“7年前她便将遗像偷走藏了起来,没道理突然将它丢进马粪堆。” “我取了遗像画框上的残留物做过检验,判断出画框是被临时藏到马粪堆的。” “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想要借我的手除掉姜晴空。” 第139章 狸狸是领养的孩子 黎熹心中还担心姜星河会钻进死胡同,身处局中会看不清形势,没想到他早就通过遗像上的残留物质发现了端倪之处。 从前顾淮舟说姜星河很聪明,是爱德威亲传弟子的时候,黎熹心里总觉得挺玄幻,没有真实感。 现在倒是有些信了。 “姜星河,你还挺聪明。看来就算没有我在旁边提醒,你也能看清问题所在。” 姜星河轻笑,“还是要感谢熹姐,没有你获得姜晴空的信任跟感激,我也没法知道第五家族跟我母亲的那些事。” “那就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黎熹告诉姜星河:“你老子在外面还养了个老婆,那女人是宋韵之的闺蜜,叫什么姜晴空没说。” “你老子跟那女人生了两个儿子,他俩都在姜氏上班,职位应该不低。由此可见他俩年纪不小了,少说也有二十多了。” “姜晴空告诉你这些,一来是为了感激你救了她,二来是想要借你的手帮她扳倒那两个私生子。” “要不要当这把刀,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黎熹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找到微信界面顶置的顾淮舟的聊天框,刚要问他还有多久才下班,就听到了顾淮舟的声音:“熹熹。” 黎熹回头,便看到顾淮舟站在住院部一楼长廊的过道中。 他已经脱下了白袍,穿着一件炭黑色大衣,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杯。 顾淮舟将保温杯递到黎熹面前,“你不是说嗓子不太舒服,我让助理给你泡了杯罗汉果茶,喝点儿会好受些。” 黎熹刚喝了一杯红糖姜茶,嘴里正觉得甜腻,想喝点儿清淡的茶水解腻。 她拧开瓶盖吹了吹,抿了一口,随即皱起眉头,“有点甜。” “罗汉果是这样,你以前没喝过?” “没有,以前小感冒都不管它,过几天就好了。”黎熹以前过得糙,没这么精细养生。 顾淮舟听到这些话却有些心疼她,他说:“感冒虽然能痊愈,但吃药能让身体更舒服些。” “我是医生,以后你生病,我给你用副作用最小的药。” 黎熹一点也不感动,还有些哭笑不得,“那我可谢谢你了,咒我生病是吧?” 顾淮舟帮她将水杯拧紧,“我是想说,以后生病了不要不当回事,也不要硬撑。你不在乎,但我在乎。” 黎熹便不做声了。 顾淮舟看了看时间说:“狸狸这会儿应该醒了,我带你上去探望她。” “好。” 应梨这两天在医院住院,她在微信上跟黎熹撒娇,想让黎熹过来找她玩。 黎熹今天是特意抽空来探望应梨的,就顺便看看顾淮舟。 圣安医院儿童部在隔壁西区,需要跨越一条天桥。 黎熹跟顾淮舟并肩行走在天桥上,桥上风大,黎熹下意识将羽绒服的拉链拉至下巴。 见顾淮舟大衣里面只有一件轻盈柔软的黑色的羊绒衫,黎熹很羡慕,“你不冷吗?” 顾淮舟:“还好。” 黎熹怀疑顾淮舟是在逞能,他就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家伙。趁他不注意,黎熹飞快探出左手摸了摸顾淮舟的右手。 “你的手也不暖和嘛...” 黎熹刚要抽回手,却被顾淮舟突然一把反扣住。 黎熹刚要斥责他,顾淮舟倒是先发制人:“熹熹,别乱撩我。” 说完顾淮舟便松开了她,仿佛刚才的握手只是一个错觉。 黎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插进羽绒服兜里,突然听见顾淮舟问:“刚才无意听到你提到了姜逐浪跟第五家族,是怎么回事?” 事关姜星河母亲的隐私,黎熹不便跟顾淮舟透底,只说:“姜逐浪当年之所以会迎娶姜星河母亲,是误将姜妈妈错认成了南洋第五家族的千金第五梦。” 想到顾家富可敌国,生意遍布世界各地,与南洋那边肯定也有来往,便问顾淮舟:“你知道第五家族吗?” “想知道第五家族的事,你问我就对了。” 顾淮舟不仅知道第五家族,他们顾家与第五家族还很有些渊源。 “第五家族的老家主叫第五绝,他的夫人周女士跟我奶奶更是结拜姐妹。奶奶去世这么多年了,每逢祭日,那位老夫人都会打电话慰问。” 这关系可以说是很好了。 黎熹便问:“第五梦真的被找到了吗?” 哪知顾淮舟竟说:“没有。” 怎么会? 黎熹有些惊讶,“可我怎么听说第五家族早在27年前找回了他们的女儿第五梦?” 正因为真正的第五梦已经被找到,姜逐浪才会迫不及待地勒死楚女士,“难道当年被找回的女人,并不是真正的第五梦?” “嗯。那女人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假货,那是第五家族仇家处心积虑准备的报复行动,第五老先生也是在多年后才发现那是一场骗局。” “这么说,真正的第五梦至今还没有回家?” “嗯。” 见黎熹突然不说话了,顾淮舟问她:“你在怀疑姜星河的母亲可能是第五梦?” 黎熹点点头,她分析道起来:“姜星河的妈妈无论是年纪还是耳朵后面的蝴蝶胎记,都与第五梦对得上。更重要的是,楚女士也是被楚家收养的孩子。” “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换你会怎么想?” “既然当年被带回去的第五梦是个冒牌货,那真正的第五梦说不定就是姜星河的妈妈楚星尘呢。” 闻言顾淮舟说:“倒也有可能。” 想了想,顾淮舟沉吟道:“我晚点将这事同我爷爷说一声,让他跟第五家族那边通个信。” “第五绝老爷子年纪大了,那位老夫人最近身体也不太好了,我想他们如今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位下落不明的女儿了吧。” “如果能帮助老夫人在生前找到女儿跟外孙,是个好事。” 点点头,黎熹也说:“是要试一试,万一真的就是呢?” “嗯。” 倘若楚星尘女士当真是第五梦,那她就死得太冤枉了。 “对了,普通的发烧而已,狸狸怎么会严重到必须住院治疗?” 顾淮舟告诉黎熹:“应梨生下来心脏就不太健康,她有心肌病,一旦发烧就容易引起心脏并发症。” “所以她每次生病,应呈风都很担心,这次高烧到39度便引起了心肌炎,必须住院治疗。” 得知应梨患小小年纪竟然患有心脏方面的毛病,黎熹挺心疼那个小丫头的,“狸狸患上这个病,这些年应医生跟应太太为了照顾她,也是辛苦了。” “应太太?”顾淮舟诧异地看了黎熹一眼,“你不知道吗?应呈风没有结过婚,狸狸是他的养女。” “什么?”黎熹还真不知道这事。 “我以为你知道。”见黎熹是真的不知情,顾淮舟倒觉得不可思议了,“狸狸一看就是混血小女孩,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黎熹也有些啼笑皆非,她说:“我以为应太太是一个外国女士...” “应呈风是不婚族,应梨是他在国外工作时领养的孩子,据说父母因意外去世了。” “应梨不会讲话,就是因为目睹了父母的去世,有了心理障碍。” “原来是这样...” 谈话间,两人抵达了心血管内科住院部。 这里住的都是患了心脏病的小朋友,每个病房里有三张床,应梨的病房在靠近护士台最近的一间。 应呈风这几天去国外交流学习了,负责照顾应梨的是她的保姆管家王姐。 应梨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博美玩偶。 黎熹一眼认出那个玩偶跟应梨养的那条博美长得一样。 看样子是应呈风按照那条宠物犬特意为应梨定制的玩偶。 王姐正在哄应梨喝青菜瘦肉粥。 但应梨生病了身体不舒服,是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王姐连哄带劝:“狸狸啊,你要吃饭才会早些好起来,才能尽早出院回家陪球球。” 球球就是应梨养的那条博美犬。 应梨眉头皱起来,一脸的苦大深仇的表情。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像是在喝毒药。 直到看见结伴而来的黎熹跟顾淮舟,应梨笑脸顿时笑开了花。 注意到应梨的反应,王姐端着碗回头望过来。 她不认识黎熹,却认得顾淮舟。 每次送应梨去顾家做客,都是王姐陪着的,她是见过顾淮舟的。 “顾先生,您来看狸狸了。”王姐赶紧放下那碗粥,笑着同顾淮舟说:“狸狸今天也没胃口,顾先生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病房里有暖气。 王姐脱了外套,穿着一件白色针织长款连衣裙。 顾淮舟像是没有听到王姐的这话,毫无反应。 黎熹察觉到顾淮舟的反常,她忙对王姐说:“王姐好,我是黎熹,是狸狸的朋友。” “王姐如果信得过,我来喂狸狸吃饭吧。” 王姐便看向了应梨,“狸狸,你愿意吗?” 应梨迫不及待地点头,满脸都是欢喜,显然是很喜欢黎熹的。 王姐便将喂饭的活儿交给了黎熹。 “黎小姐,那就麻烦你了。” 黎熹接过碗,又说:“狸狸没什么胃口,王姐可以去超市给她买点儿糖来,小孩子嘛,生病了吃两颗糖不过分吧。” 应梨更用力地点头,听到糖她眼睛都亮了,还朝王姐比了几个手势。 王姐无奈一笑,告诉应梨:“好好好,我去给你买溜溜梅。” 等王姐走后,顾淮舟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黎熹坐在凳子上给狸狸喂饭,顾淮舟就站在她身后陪着。 “狸狸,来,姐姐喂你喝粥。” 虽然还是没胃口,但应梨不想让黎熹觉得她是个矫情难哄的小孩子,便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地吞下食物。 也就五分钟吧,应梨便吃完了那半碗粥。 放下粥碗,黎熹打开包,从随身拎的包里掏出几本漫画来,“我也不知道狸狸喜欢什么,来的路上就去书店买了几本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看的漫画。” “狸狸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看漫画打开时间。” 应梨欢天喜地的接过漫画,忍不住抱着黎熹亲了亲她的脸颊,表示她很喜欢。 应梨注意到黎熹的包里还有一本漫画,便指了指她的包。 “你想看这个?” 应梨点头。 黎熹便拿出包里那本封面暗黑的漫画册,她告诉应梨:“这是我画的漫画故事,内容比较暗黑阴森,不适合小朋友看哦。” “等狸狸长大了再看。”说完黎熹便将漫画塞回包里。 应梨飞快地比了几个手势,黎熹没看懂,便求助地看了眼顾淮舟。 她也没指望顾淮舟真的懂手语。 但顾淮舟却看懂了,他将应梨的手势翻译给黎熹听:“狸狸说,她家里也有这个。” “你家有我的漫画?”这倒轮到黎熹吃惊了。 应梨拿起枕头下面的手机,飞快地打字,接着将手机屏幕递给黎熹看:【我爸爸喜欢看《七日魇》,原来黎熹姐姐就是云歌大大。】 黎熹受宠若惊,“应医生竟然喜欢看我的漫画?” 闻言顾淮舟说:“应呈风有段时间的确爱看漫画,他去岛上给我治疗的时候,我还撞见过他用手机在追漫画。” “原来他看的是你的漫画。” 那会儿应呈风还建议他也一起看,但顾淮舟嫌弃漫画是平民百姓看了打发时间的东西,他没兴趣看。 如果早知道那漫画是黎熹的作品,当年他就该看几眼... 思及此,顾淮舟就有些遗憾。 应梨又写到:【我早就看过了《七日魇》了,黎熹姐姐,我可不是不经吓唬的小朋友。】 “好好好,是我小瞧了你。” 黎熹拍拍狸狸的小脑袋,她说:“那等你痊愈出院了,姐姐送你一套珍藏版好不好?” 应梨便笑开了花。 见应梨头发睡得有些乱了,黎熹说:“我来给你绑头发好不好?” 应梨用力点头。 黎熹便坐在床边,细心地给应梨梳头发,然后将那头栗色的天然卷的头发编成很漂亮的羊角辫。 顾淮舟坐在黎熹先前坐过的椅子上。 他无声地望着这一幕,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如果他跟黎熹有个女儿... 一想到自己如今连黎熹的男朋友都不是,顾淮舟赶紧打住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陪应梨玩了一个小时,两人这才离开。 “还没吃晚饭吧,吃了晚饭我再送你回剧组酒店?”顾淮舟好几天没有看到黎熹了,不舍得放她走。 黎熹今晚不回剧组,她提议:“好久没见到派大星了,要不去你家吃火锅,再叫上姜星河一起?” 姜星河突然得知他母亲之死的真相,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一想到姜星河上一世死于非命,黎熹就担心姜星河想不开,会做出糊涂事。 顾淮舟也知道黎熹是放心不下姜星河,去他家吃火锅只是顺便,但他也很开心。 “好。” “那我让财叔现在就去我家做饭,我们回家时刚好可以吃上。” * 回到澜庭公寓,黎熹直奔姜星河家。 敲了门,但迟迟没有人来开门,顾淮舟刚准备用万能房卡开门,就听到身后电梯门打开的动静。 两人侧身望去,看见姜星河抱着一箱啤酒从电梯里走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 姜星河率先打破沉默,开口便问:“你俩复合了?” 第140章 应医生,我们是不是见过? 复合? 顾淮舟期期艾艾地看着黎熹。 黎熹铁石心肠,摇头说:“没复合,只是一起吃个饭。” 闻言顾淮舟眼神都变得暗淡起来。 姜星河颇有些同情顾淮舟,但又觉得顾淮舟该的,谁让他要欺骗黎熹在先。 “你们找我?巧了,我刚买了啤酒,一起喝点儿?” 黎熹朝顾淮舟的公寓指了指,“要不要一起吃火锅?” 姜星河没敢贸然答应,他无声地看了顾淮舟一眼,等顾淮舟点头答应后,脸上便堆满了笑,“那就打扰啦。” 财叔已经准备好了火锅。 餐桌上的鸳鸯锅电磁炉冒着热气,四周摆满了新鲜的食材,所有食材都洗得干净,切得精美。 姜星河啧啧两声,冲厨房里的财叔比了个大拇指,“缜哥,你家的厨子厉害啊,哪里找的?回头我也找一个,每天去我家做饭。” 顾淮舟:“财叔以前是我的贴身保镖,后来为保护我伤了脑子,现在成了我家的厨子。” “这样啊。” 这时,财叔握着两个大橙子走出来,问顾淮舟跟黎熹:“顾哥哥,黎姐姐,你们喝橙汁吗?” 他举起橙子说:“新鲜的大橙子,可甜了。” 顾淮舟语气像哄小孩儿:“喝,麻烦财叔帮我们榨三杯果汁。” “好咧。” 财叔专心榨果汁。 姜星河第一次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魁梧大汉,朝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喊哥哥姐姐,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巨大的反差感。 将橙子榨好,财叔就抱着派大星出门遛猫去了。 三人围着火锅炉坐下。 黎熹瞧见桌上摆着几盘切得薄薄的生肉片,她说:“晚上吃肉类容易长胖,咱们吃素的吧。” 说完黎熹就将肉片端去了厨房。 瞧见这一幕,姜星河偷偷对顾淮舟说:“知道你见不得生肉片,熹姐这是在拐着弯关心你呢。” “缜哥,加把劲早些追回熹姐吧。她现在跟组写剧本,每天泡在帅哥窝里,小心你动作慢了,她就被小哥哥追走了。” 顾淮舟当然知道黎熹心里有他,但姜星河的话还是让他有了危机感。 能进娱乐圈演戏的男人,个个外形条件过硬,黎熹又是个颜控... 顾淮舟决定抽空去剧组探个班。 黎熹是真的饿了,见他俩坐在餐桌旁等自己,便说:“先吃饭,吃完饭了再说别的。” “好。” 多数时候都是黎熹在吃,顾淮舟就负责拿勺子为她烫菜。 有了鲜榨的橙汁,姜星河带来的那箱啤酒都没碰。 * 饭后,黎熹脱了拖鞋盘腿跪坐在沙发上,姿势很惬意。 顾淮舟在厨房洗水果。 很快他便端着一个圆形果盘走了过来,“吃点水果解腻。” 见顾淮舟切掉了草莓口感偏硬的屁股,又摘掉车厘子的小把儿,连柚子都剥得干干净净,姜星河不由‘嚯’了一声。 “缜哥贤惠。” 顾淮舟手里还拿着一个石榴,黎熹跟姜星河聊天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剥石榴。 姜星河盯着他看了会儿,忍不住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黎熹:【熹姐,你瞧咱缜哥,是不是很有人夫感?】 听到手机振动,黎熹打开微信。 默默将那张图片保存,黎熹白了姜星河一眼,回他:【你有病?咱俩面对面坐着,你给我发微信?】 姜星河:【八卦当然要偷偷地聊。】 好有道理。 顾淮舟突然抬头警告姜星河:“有话当面说,别背着我跟熹熹聊天。” 黎熹跟姜星河同时收起手机。 姜星河吐槽:“缜哥,你长了老鹰眼睛吗?这么厉害。” “你当着我的面对熹熹挤眉弄眼,当我是瞎的?”顾淮舟将剥好的石榴汁递到黎熹手心,“尝尝,这个没籽,味道很好。” “谢谢。” 顾淮舟拿湿帕子擦手,边擦边问姜星河:“需要我牵线,让你跟第五家族的人见一面吗?” 姜星河神色一正,摇头说:“还是算了吧。” 闻言顾淮舟跟黎熹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他们以为姜星河是愿意跟第五家族联系的。 顾淮舟问他:“为什么不愿见第五家族的人?” 姜星河心里顾虑颇多,“先不说我妈到底是不是第五梦,如果是,她也早就不在了。” “况且我打听到老夫人这两年身体病得严重,若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早就英年早逝了,受到刺激,怕是受不住...” 黎熹并不认可姜星河的看法,“你这个想法不对。” “两位老人家为了找到爱女的下落,这些年没少跟世界各地的女子做dna检测。一次次的期盼,又一次次的失望,他们早就习惯了,也不多这一次。” “如果楚阿姨真的就是第五梦,她虽然不在了,但她的儿子还活着。” “如果那位老夫人知道自己还有个外孙,说不定一开心病情便好转起来了呢?” 黎熹这话也有道理。 姜星河有些心动,但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我妈已经死去多年,就算我是第五家族的外孙,又能改变什么?纵然第五家族有大本事,也不能还我妈妈复生。” 闻言,黎熹问姜星河:“你是不是打算亲手杀了姜逐浪,给你妈报仇?” 姜星河没有掩饰他的野心,“难道他不该杀?” 姜星河愤愤不平,“我妈冤死,我是她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遗物。明知道她是被姜逐浪杀死的,我能置之不理吗?” “黎熹,换做你,你真坐视不管?我想,但凡是良心未泯的孩子,都会选择为母亲报仇。” 黎熹平心而论:“姜逐浪的确该死,被千刀万剐下油锅都不过分。” “可你是爱德威的亲传弟子,你本可以在物理领域大放异彩,你不该为了姜逐浪这么个混账搭上你的后半生。” “你妈生下你,不是要你跟老混账拼命,而是要你活出你自己的人生。” 黎熹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却听得姜星河热泪盈眶。 “...那我就只能放下仇恨?放任姜逐浪那老东西逍遥法外?” 摇摇头,黎熹说:“姜逐浪的确该杀,但你用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如果楚阿姨真是第五老爷子的爱女第五梦,到时候,多的是想要弄死他的人。” “你说是不是?” 姜星河不说话了。 见姜星河把自己的劝言听进去了,黎熹吃掉最后几颗石榴籽便起身准备回家。 顾淮舟要送她,被黎熹拒绝了,“不用了,送来送去的,我怕你今晚会赖在我家不肯回来了。” 顾淮舟:“...” 黎熹去厨房洗了手,便回了自己家。 她一走,顾淮舟平和的目光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孤寂。 他直接对姜星河下逐客令:“饭也吃完了,请回吧。” 姜星河乖乖起身,一边往玄关那边走,一边大着胆子吐槽:“我说缜哥,你还真是翻脸无情,变脸如翻书。” “黎熹在这里,你就像个贵公子,黎熹一走,你就像个鬼阎罗...” 顾淮舟一个冷眼扫过来,姜星河赶紧闭上了嘴巴。 走到玄关那边,姜星河又转身对顾淮舟说:“顾先生,我想见一见第五家族的人。” 黎熹说得对,干掉姜逐浪何必脏了他的手? 既然姜逐浪当年就是奔着巴结第五家族的目的才骗娶了他的母亲,那么,也该让他自食恶果。 * 应梨在医院治疗了一周才被准许出院,出院那天黎熹也去了。 她到的时候应梨才刚醒。 应呈风去为她办出院手续了,王妈在收拾东西,黎熹瞧见应梨披头散发的样子,便找到梳子给应梨梳头发。 应梨拿手机打字,告诉黎熹:【我今天想要扎丸子头。】 “好。” 黎熹从小就自己绑头发,她梳头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三两下便给应梨绑了个高颅顶丸子头。 应呈风拿着出院手续进病房时,黎熹正在耐心地给应梨调整丸子头的角度。 “好了,看看喜欢吗?”黎熹掏出小镜子给应梨检查。 应梨检查过后,很是喜欢,她用手势跟黎熹道谢。 “不客气。” 黎熹收起小镜子,这才发现应呈风,“应医生,出院手续办好了?” “办好了。” 应呈风拿着住院单来到病床边帮应梨穿外套。 应梨摸了摸头顶的丸子头,用手势问应呈风好不好看。 “黎熹姐姐给你绑的丸子头很可爱,我们狸狸很适合丸子头,以后爸爸也给你绑这种,好不好?” 应梨喜笑颜开,用力点头。 帮应梨将外套穿好,应呈风向黎熹发出邀请:“黎小姐吃早饭了吗?我跟狸狸还没吃早餐,要不要一起吃个早茶?” 黎熹早上只吃了半碗麦片。 想到早茶样式丰富,黎熹还真有些饿了。 “好啊。” 应呈风让王妈将东西送到车里,他则抱着黎熹跟黎熹坐电梯去医院外面的早茶铺子吃早餐。 在电梯里,应呈风问黎熹:“要不要叫淮舟一起来吃早茶?医院附近有一家早餐店口碑不错,淮舟也去吃过,他还挺喜欢。” “他今天休假,回龙阳山去了。” “那就只能改天再跟他约了。” 应呈风带黎熹去的正是顾淮舟上回带黎熹去的那家早餐厅。 这会儿已经过了早餐高峰期,二楼几乎空了下来。 黎熹见靠窗的那个位置没有人,下意识牵着应梨走了过去。 应呈风一边倒茶,一边说:“每次我跟淮舟来这边吃饭,坐的都是这个位置。” “我见你刚才直奔这个位置,淮舟也带你来这边吃过早餐?” “来过一次。” “果然啊。” 将热茶递给黎熹和应梨,应呈风同黎熹讲:“淮舟怕黑,也讨厌热闹。每次去外面吃饭,都要选择临窗的位置。” 黎熹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下意思说:“知道他有这些习惯的人多吗?” 一听这话应呈风就知道黎熹在想什么。 他欣赏地看了眼黎熹,才讲道:“三年前,淮舟在国外一家餐厅就餐时,好巧不巧,那家餐厅靠窗的几个位置全都被轰炸了。” “但他运气不错,去接了个电话,刚好避开了那场爆炸案。” “这事看着像是巧合,但跟淮舟扯上了关系,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从那以后不管他去哪里用餐,褚旭都要提前进去检查一遍才放心。” 这种事听着便让人害怕。 黎熹问应呈风:“有很多人想要对付他?” “他是顾家继承人,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肯定不少。顾家人多眼杂,他的一些生活习惯难免会被泄露出去,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就麻烦了。” 应呈风铺垫了这么多,真正想说的是后面的话,“黎熹,你是淮舟心里最特殊的存在,你的话比我这个心理医生还要管用。” “我想拜托你以后尽量帮他改一改这些不好的习惯。” 得知曾有人利用顾淮舟的**惯差点将他炸死,黎熹也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了。 “我尽量吧。” “这事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应呈风今天请了假,不用去医院上班,他今天打算带应梨去海洋馆玩一天。 吃了早餐,三人站在早餐店门口道别。 应呈风将应梨放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回头见黎熹还在路边看着他俩,便挑了挑眉,问黎熹:“黎熹,还有事吗?” 黎熹一脸若有所思,她问应呈风:“应医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应呈风的答案出乎黎熹的意料,“...原来你还记得我。” “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其实黎熹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认识。 但第一次在商场见到应呈风,黎熹就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些许熟悉的感觉。 事后黎熹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应呈风。 刚才黎熹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应呈风跟她以前真见过。 “我们的确见过。” 应呈风走到黎熹面前来,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造型复古精美的金色怀表,“眼熟吗?” 黎熹盯着那块怀表看了起来,看得越久,她的心里越是吃惊。 “这是...” 黎熹眼前突然浮现出许多模糊混乱的画面来。 怀表,办公桌,向日葵... 黎熹眼睛微微瞪圆,她惊呼道:“你就是当年给我催眠的心理医生?” 黎熹一把握住那个怀表,她说:“我记得这块怀表,也记得你的办公桌,你办公桌后面的窗台上是不是还摆着一排向日葵盆栽?” “看来你真的记起来了。” 应呈风将链条送给了黎熹,他将手揣到风衣兜里,感慨道:“其实上次在商场一见到你,我就认出了你。” “黎熹,我很高兴见到焕然一新的健康的你。” “你就像是我办公桌的向日葵,向阳而生,温暖了你身边的所有朋友。” 抚摸着怀表上面的花纹,黎熹眼神审视地盯着应呈风,直截了当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帮助谢明宗他们催眠我?” “是谢明宗夫妇骗了我。” 见黎熹看自己的目光仍然充满了质疑,应呈风不由苦笑。 “我没骗你,黎熹。” “当初谢先生带你来见我时,说你是目睹了父亲车祸身亡的现场,被吓出了心理阴影。” “况且你那时神志不清,嘴里不断地喊着‘爸爸’,我这才对谢先生的说辞信以为真。” 闻言黎熹心里的怀疑才淡了些。 “抱歉,是我误会了你。”黎熹能屈能伸,知错就改。 应呈风并不责怪黎熹,他说:“前段时间听淮舟说你就是救了他的小女生,我才意识到,谢明宗夫妇当年欺骗了我。” “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这事,却不知道该从何提起。” “你今天主动问起来,我反倒松了口气。” “黎熹,你能恢复健康,我真的很为你高兴。你跟淮舟能重逢相认,我更替你们开心。” 提到顾淮舟,应呈风不由感慨道:“早些年我给淮舟做心理治疗的时候,淮舟总说谢小姐不是救他的人,说救他的人左手中指上有两颗小痣,一颗红色的,一颗黑色的。” “如果我能早些认识淮舟,也许我就能注意到你手上的痣,帮他早些找到救命恩人。” “真是太遗憾了。” 黎熹倒没不觉得遗憾,她说:“念念不忘的人,总会遇见的。” “倒也是。” 应呈风忍不住打趣黎熹:“将来你俩办婚礼,我一定要给你们随一份大礼,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俩共同的医生。” “这缘分,妙不可言。” 黎熹莞尔一笑,“等他重新追到我再说吧。” 应呈风啧啧两声,他笑话黎熹:“分手也就是你俩y的一环,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第141章 解锁新人物 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年关。 腊月二十六这天,剧组全体放了假。 薛霓要回老家去祭拜亡故的父母,黎熹也没有家人了,便先陪薛霓去了她的老家,陪她一起祭拜去世的叔叔阿姨。 在薛霓老家住了一晚,隔天两人又坐上高铁去了黎熹的老家。 东洲十八城,指的是东部沿海14座准一线城市,以及4座一线繁华都市组成的经济联盟区。 开州市排在18城的最末位,黎熹老家就在开州市德意县下的一个叫做长寿镇的小镇。 高铁只通往德意县,到了县城还要坐一个半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家。 黎熹家的老房子是两层小洋房,虽然许多年没有人居住了,但一直托隔壁邻居周婶一家帮忙照看。 老房子时常通风,至今都还能住人。 腊月二十二那天,黎熹就给周婶夫妇打了电话,托他们找人帮忙将家里收拾干净,她要带朋友回来过年。 周婶一听这话,还以为黎熹是要带男朋友回来,挂了电话便笑不拢嘴,积极地去打扫老房子。 姐妹俩抵达县城高铁站时,都下午三点了。 黎熹租了一辆车,载着薛霓去超市大采购了一番,还给左邻右舍们都准备了见面礼。 薛霓家住在市区,跟邻居关系都比较生分,回家自然不需要准备这些东西。 她见黎熹买这么多拜年礼物,非常惊讶,“你这回趟家也太费事了吧,连邻居都要备礼?” “我们小镇不大,家家户户几乎都认识。我如今在东洲市定居,老家就全靠邻居们帮忙照看,难得回来一趟,当然要带礼物。” “还有。” 黎熹告诉薛霓:“你知道我是弃婴啦,爸爸捡到我那会儿,我还是个新生儿呢。” “当时邻居周婶子刚好生了个儿子,我是吃周婶子的奶长大的。小的时候,我爸爸外出去办事,我跟奶奶在家也是左邻右舍帮忙照看。” “这么说吧,我几乎是镇上邻居们看着长大的。” 闻言薛霓也感动不已,“那你是该带礼物。” 黎熹开着车回到长寿镇时,天都快黑了,邻居周婶子早就准备了丰盛的晚饭。 黎熹刚将车停在自家楼下,就听到一道含笑的青年声音喊她的名字:“是黎熹吗?” 黎熹跟薛霓同时回头朝隔壁周婶子家望去,便见到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帅小伙儿阔步朝他们走过来。 薛霓轻轻捏黎熹手臂,跟她咬耳朵:“帅哥啊!” 黎熹莫名一笑,“帅是帅,可惜长了一张狗嘴...” 她话刚说完,那黑衣小帅哥便说:“黎熹,你这几年都没长吗?怎么才这么点儿高?” 周祺伸手在黎熹头顶比了比,他撇嘴说:“咱俩吃一样的奶,哥都183了,你才到哥下巴上面一点。” “你咋回事啊?” 闻言,身高只有158的薛霓下意识往黎熹背后躲。 黎熹狂翻白眼,“周祺,这么多年了,你这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啊。” 黎熹小时候吃周祺母亲的奶长大,两人一起打打闹闹长大,直到黎爸爸带着黎熹去了东洲市,他们这才分开。 那之后,黎熹跟周祺便断了来往。 直到前几年,黎熹带着黎爸爸的骨灰罐回小镇来安葬,那年周祺还在县城读高中。 他收到消息,请假去高铁站接黎熹回家,陪着镇上镇民一起帮她将黎爸爸安葬。 那之后,他俩加了微信,又慢慢找回了儿时青梅竹马的情谊。 周祺注意到薛霓的存在,他问黎熹:“不是说要带男朋友回来过年?怎么是个小美女啊?” “谁说我要带男朋友回来过年?”当事人黎熹比谁都懵。 薛霓也一脸的惊讶。 周祺朝街前努努嘴,“诺,你看,这条街的邻居都知道你要带男朋友回来过年啊,都躲在家门口看热闹呢。” 黎熹扭头望向身后,果然发现街道两边的房屋门口都站着看热闹的人。 她:“...” 小镇就是这点不好,大家都认识,一点儿八卦都能传遍全镇。 “误会,我说的是带朋友回来过年,可没说带男朋友回来过年。” 黎熹想到个事,忍不住笑话周祺:“听婶婶说你之前在东洲市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大堂副经理,被公司老总的女儿职场性骚扰,吓得辞职跑了?” 黎熹啧啧两声,感慨道:“咱们祺哥长得俊,果然招千金小姐喜欢。我说你要不干脆从了那位千金?” 提到这事周祺就黑了脸,“什么性骚扰?那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 周祺不想提这些事,他赶紧转移话题:“我妈早就做好了饭,就等你带朋友回来吃饭呢。” “来吧,去我家吃饭。” “好。” 黎熹打开后备箱,拎着礼物跟薛霓去周婶子家里吃饭。 薛霓悄悄跟黎熹打听八卦:“周祺小哥哥在东洲市被千金公主看上了?帅哥果然有魅力,你俩不愧是吃同一个阿姨的奶长大的,这相貌都没得说。” “不是性骚扰,是被下了药,差点被霸王硬上弓了。” “我靠!”薛霓震惊极了,“看来这年头,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周婶子叫周婷,是个身强体壮的中年女士。 她家是镇上最早开超市做电器的生意人,在镇上算条件最好的了。 周婷是家中独女,就招了个上门女婿,叫黄兴安。 这位黄先生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最帅的小伙子了,这一点从周祺的相貌就看得出来。 周婷跟丈夫琴瑟和鸣,感情一直都挺好,周祺也是在有爱家庭长大的孩子。 来到周家,黎熹一直没见到周祺的父亲黄叔,便问他:“黄叔叔呢?” 周祺说:“去城里买年货了。” 镇上虽然也有超市,但到底不如城里超市物资齐全,过年的时候,镇民都会抽空去城里买年货。 周祺性格开朗,既能跟黎熹斗嘴,也能跟薛霓聊时尚话题。 一顿饭吃下来,薛霓跟周祺都成了志趣相投的朋友了。 吃完饭,周祺提起去镇头的河滩放烟火玩,薛霓穿的外套有些薄,她就先回黎熹家去换衣服。 周祺去镇上卖烟花的超市买烟花,黎熹撸起袖子帮周婶子收拾碗筷。 厨房里,周婶子负责洗第一遍碗,黎熹便帮忙将碗筷清洗干净。 周婶子找家常跟黎熹聊。 “熹熹,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黎熹报喜不报忧:“挺好的,我靠画漫画挣了些钱,婶婶别担心我。” 周婶心疼地看了黎熹一眼,叹道:“谢家那些事,我们都在网上刷到了。那谢家满门混账,你这些年在谢家日子能好过吗?” “你爸爸要是在...” 提到黎长安,周婶子心里就难受,“我跟长安是一起长大的,不是兄妹也胜似兄妹了。” “我一想到长安不在了,谢家人那样欺负你,婶子心里就难受。” 黎长安一去世,黎熹就被谢家人送到了德意县的孤儿院。 是以,周婶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黎长安去世的消息,自然也就不知道黎熹的遭遇。 直到黎熹17岁那年带着黎长安的骨灰回到镇上落葬,他们这才了解到黎熹的遭遇。 得知黎熹被东洲市有钱人家领养了,周婶子他们打心里为黎熹高兴。 但他们哪知道谢家满门都是混账啊。 “婶子,都过去了,再说,我过得挺好的。” 周婶子见黎熹这状态的确还不错,心里这才真的放心下来。“嗨,我还以为你这次是要带男朋友回来过春节呢。” “是婶婶搞错了,害得全镇人都以为你有男朋友了。今儿下午,他们还聚在我家聊天,好奇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呢。” “我连见面红包都包好了。” 哪知道竟然是一场乌龙。 闻言黎熹也忍不住失笑,“婶婶,我这刚大学毕业,还不着急呢。” “那你谈男朋友没?” 想到被打入冷宫,还没有成功恢复男朋友身份的顾淮舟,黎熹不由沉默下来。 周婶是过来人,一看黎熹这反应就知道是什么情况,“那就是谈了。” “小伙子怎么样?” 问完,周婶细细地盯着黎熹瞧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是个男孩子吧?” 这年头这些年轻人的性取向千奇百怪,周婶也摸不准黎熹的性取向是啥了。 黎熹很惊讶,“婶婶,我不喜欢男孩子,难道喜欢女孩子?” 周婶一脸尴尬,“你们年轻人,现在都不爱结婚生孩子,网上那些千奇百怪的事看得多了,我这不是想茬了嘛。” 黎熹哭笑不得。 “我喜欢的是个男孩子。” 想了想,黎熹主动跟周婶子分享自己心上人,“他姓顾,比我大5岁,家境殷实,家中就他一颗独苗苗了。” “父母不在了,有个和蔼的爷爷。” 闻言周婶说:“父母不在了,那真挺可怜的。那孩子性格怎么样?” 性格... 简直糟透了。 黎熹答非所问:“对我非常好。” 顾淮舟性格很糟糕,一堆毛病,但他所有的毛病都对黎熹免疫。 “那就好。” 黎熹见周婶似乎心事重重,她关心问道:“周婶,你有心事?” 周婶下意识朝客厅那边看了眼,见周祺还没回来,这才告诉黎熹:“熹熹,你认识厉害的律师吗?” “找律师做什么?” 霎那间,黎熹脑海里想过无数种可能。 周婶子要跟黄叔打离婚官司? 周祺在外面惹了事? “是周祺。” 周婶子突然落下泪来。 黎熹吓了一跳,赶紧洗了洗手,找来抽纸帮周婶擦眼泪。 周婶接过纸巾快速将眼泪擦掉,这才拉着黎熹的手说:“周祺在酒店被人性骚扰那事,你还记得吗?” 黎熹点头,“记得” 这事莫非还有隐情?” 黎熹柳眉蹙着,“难道那女孩子倒打一耙,要告周祺?” “不是。”周婶咬牙切齿地说:“性骚扰周祺的其实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是他们老总的小儿子!” 黎熹震惊失色,“什么!” “是真的。”这事太复杂,提起来也影响周祺的名誉,周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婶婶,我们坐着细细讲。”黎熹说:“我认识厉害的律师,你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了解了详情,才好帮周祺。” 闻言周婶欣喜不已,“你真的认识厉害的律师?” “真的。” 周婶定了定心,这才告诉黎熹:“周祺大四就托人介绍去那家酒店实习了,那时候就被对方盯上了。” “毕业后,对方直接高薪聘请周祺去他酒店上班。可就在正式入职第二个月,对方就给周祺下了药,周祺差点就被...” “周祺的性格你也知道,刚烈,强势,哪里能容下这种羞辱?他就打晕了那个小公子,连夜逃回了家。” “可就在昨天早上,你黄叔早上开门,却发现咱家门口就躺着一只被车碾死的流浪狗,那狗身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周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展开来给黎熹看。 黎熹接过染了血液的纸条,就看到一行血红的警告—— 【三日内,滚来东洲市见我,否则后果自负!】 周婶又开始落泪了。 她告诉黎熹:“这纸条的事,我们还没告诉周祺。你黄叔已经去了东洲市,想去找厉害的律师打官司。” “难怪黄叔今晚不在家...” 黎熹问周婶:“那人叫什么?” 周婶说:“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对方姓柳。” 柳? 这个姓氏在东洲市不多见。 黎熹又问:“那你知道周祺上班那家酒店的名字吧?” “记得!” 周婶说:“东皇星级酒店。” 东皇星级酒店? 巧了,黎熹他们剧组下榻的那家酒店,正是东皇星级酒店。 “婶婶,这事我会帮你们,周祺那边...” 哐当! 是周祺回来了,他手里装烟花的纸盒滚落在地上,显然是听见了母亲的话。 周祺几步冲进餐厅,一把夺走黎熹手里的纸条。 看清纸条上面的东西内容后,周祺俊脸漆黑一片,他攥紧纸条问周婶:“妈,这纸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周婶泪如雨下,哽声说:“昨天早上。” “那我爸呢?他根本就不是去城里打年货,他是去了东洲市?” 周婶没敢瞒着,“嗯。” 周祺神情剧变,“不行,我爸一个人去东洲市会有危险的。” 说罢周祺拔腿就跑。 “周祺!” 黎熹起身叫住周祺,“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会联络人帮你将叔叔带到安全的地方。” 周祺也是关心则乱。 想到黎熹好歹是在东洲市长大的,那谢家虽然不做人,但黎熹在谢家长大,她的人脉总是比自己多些。 周祺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走到黎熹面前,郑重地哀求她:“黎熹,这次要麻烦你了。” 黎熹安抚地拍了拍周祺手背,笑着说:“咱俩自小一起长大,你娘是我奶娘,四舍五入咱俩就是兄妹。” “这件事,我会陪你一起解决。” 我陪你一起解决麻烦,远比我帮你解决麻烦更令周祺感动。 “...黎熹,谢谢你。” 黎熹拿走那张纸条,拍了张照发给姜星河,问他认不认识东皇星级酒店的小公子。 毕竟姜星河人脉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 想到顾淮舟爱吃飞醋,怕他事后找茬,说什么你宁愿找姜星河帮忙也不找我帮忙。 黎熹便又将照片发给顾淮舟,并说:【我的竹马在东洲市被欺负了,对方都将血字威胁纸条送到了我竹马家里来了。】 消息刚发出去,姜星河就给黎熹打来电话视频。 两人聊了几句,弄清这事来龙去脉后,姜星河跟黎熹承诺:“等着,我这就去帮你打探下那东皇酒店的小公子是什么来路。” “麻烦了。” “熹哥跟我客气什么?” 挂了电话姜星河就找人打听对方身份去了。 顾淮舟在值夜班,今晚来了个心梗晕倒的大娘。 顾淮舟跪在病床上给对方做了半个小时的心脏复苏,又累又忙。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大娘被救了回来。 等顾淮舟清闲下来,已是深夜一点。 助理送来温热的咖啡,顾淮舟喝了口咖啡,下意识解锁手机看看黎熹睡了没,这才看到那张纸条。 东皇酒店? 那不是柳家的产业吗? * 夜深。 这几天,黎熹跟薛霓住一间卧室。 坐了一天车,薛霓也累了,洗完澡倒头就睡了。 黎熹洗完澡,刚抹好身体乳,手机就响了。 是顾淮舟打来的电话视频。 黎熹接了视频。 顾淮舟没看到黎熹的容貌,只看到了一片天花板,那天花板上贴着白色的瓷砖。 这么接地气的装修,不是澜庭公寓。 “熹熹,你这是在哪里?” 黎熹说:“在我老家,我刚洗完澡,等我穿好衣服。” 熹熹回老家了? 熹熹在...穿衣服。 顾淮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随后扯开毛衣领口,让更多空气灌进去,这才好受了些。 黎熹穿好衣服,拿着手机去了楼下客厅,怕吵醒了薛霓。 镇上冷得很,好在黎熹早有准备,在县城超市买了个电烤炉。 她打开电烤炉,坐在椅子上跟顾淮舟讲电话。 顾淮舟问她:“你什么时候回东洲?” “年初三吧?” 剧组初六复工,但黎熹要去拜访顾老爷子,就必须赶在初三前回去。 闻言顾淮舟有些意外,“你要在老家过年?” “嗯。” 一想到黎熹要一个人留在老家过年,顾淮舟就有些心疼她。 心思一动,顾淮舟下意识给褚旭发了条消息:【今年春节,咱们去度假。】 褚旭已经睡了,迷迷糊糊听到手机短信响了。 他打开短信息,看到‘度假’二字,开心得做梦都在笑。 “你要找的人应该叫柳青,是柳家的幺儿。” 见顾淮舟竟然知道这号小人物,黎熹感到奇怪,“柳家不算高门大户,连姜星河都不知道这号人物,你怎么知道?” 周婶子他们只是小市民。 在他们眼里,开酒店的柳家算是有钱人家了。 但东洲市是十八城经济中心,像柳家这样的中产家庭简直多如过江之鲫。 是以,姜星河根本就不认识柳青这号人物。 顾淮舟认识这号人物,就很奇怪了。 顾淮舟问黎熹:“听说过柳宜吗?” “柳宜?” 黎熹细想片刻,不确定地问道:“是当年那个红极一时的电影演员?” 十多年前的娱乐圈,谢筝都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那时候的柳宜是最有热度的女艺人。 柳宜跟谢筝一般年纪,但她年少成名,运气很好,19岁一出道便一炮而红。 柳宜火了四五年,后来就查无此人了。 至于为何没了动静,黎熹并不清楚。 顾淮舟点头,“是她。” “柳宜,柳皇...他们是姐弟?” “对。” “你怎么会知道柳家?” 顾淮舟的回答令黎熹意外极了,他说:“柳宜是我哥的女朋友。” 顾淮舟的哥哥叫顾淮安,和顾淮舟的父母一起惨死于12年前那场绑架案。 据说顾淮安死相最惨。 他死后,尸骨被化学物质腐蚀了个干净... 柳宜是顾淮安的女朋友,顾淮舟会知道柳家就不奇怪了。 第142章 新年快乐,熹熹 柳宜竟然是顾淮安的女朋友? “柳宜既是你哥的女朋友,有顾家这层关系在,按理说她应该在娱乐圈长红才对。可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听到过她的动静了。” 这明显不合常理。 顾老爷子是个仁厚的老人家,柳宜既是顾淮安的女友,那么顾淮安不在了,顾爷爷也应该帮衬一二。 怎么都不该是现在的结果。 “这之中还有隐情?” 顾淮舟对黎熹没什么好隐瞒的,“柳宜的确是我哥的女朋友,还是初恋女友,但在那场凶案发生前,他俩就和平分手了。” “我哥出事那会儿,柳宜正在闯荡好莱坞,忙着在国外拍戏。” “知道我哥去世的消息后,她倒是请假回来参加了他的葬礼,还在葬礼上哭得肝肠寸断。” “但当天晚上,她就爬上了re集团太子爷的床...” 黎熹:“...” 难怪呢。 倘若顾淮安去世在他和柳宜正热恋的时候,顾爷爷看在已故长孙的份上,定会帮忙照拂柳宜,给她一些资源,让她站到最高的位置。 可她跟顾淮安的情谊早就耗尽。 她白天刚在前男友墓碑前哭得肝肠寸断,夜里就躺在金主床上哭得咿咿呀呀,这么做就彻底斩断了顾家对她的那点温情。 黎熹便能理解顾家对柳宜的遭遇置身事外的原因了。 如今的娱乐圈,早就查无柳宜此人了。因此,黎熹对柳宜后来的遭遇挺好奇的,便问顾淮舟:“柳宜是退圈了,还是被雪藏了啊?” 顾淮舟的回答又令她一阵吃惊,他说:“她死了,在墨西哥跟一个黑大佬约会的时候,死在了他们的火拼战斗中。” “...” 原来不是被雪藏了,是被埋葬了。 “这样啊,那还挺可惜的,红颜薄命啊。”黎熹嘴上说着可惜,心里一点儿也不为之惋惜。 墨西哥那边的黑大佬,10个里面有9个贩毒。 禁止贩毒吸毒,是刻在中华儿女心目中的禁条。 柳宜跟那种人混,她本身就不干净,死在国外没有脏了神州大地是个好事。 顾淮舟显然也不喜欢柳宜,他说:“柳宜最初接近我哥就是不安好心,没什么好惋惜的。” 言归正传,顾淮舟问:“柳皇是怎么回事?” 黎熹赶紧将周祺的事详细地同顾淮舟交代了一遍。 “你是说,柳皇给周祺下药不成,还往周祺家里寄了恐吓信?” “嗯。” “黄叔叔收到恐吓信便赶去了东洲市,想要找律师帮忙打官司,柳皇既然赶往周祺家里寄恐吓信,恐怕早就派人盯着周祺一家人了。” “我担心黄叔叔会被柳皇的人报复,顾淮舟,我想求...” 顾淮舟不喜欢听黎熹‘求’他办事。 他抢在黎熹开口求他之前,主动将这事揽了过来,“我这就让褚旭去找周祺父亲的下落,找到后会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 “至于周祺跟柳皇之间的事,我会让顾氏财团律师团队派人帮他打官司。” “黎熹,你安心过年就是了。” 闻言黎熹心里一阵暖洋洋的,“顾淮舟,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三个字。熹熹,什么时候让我转正?”顾淮舟天天都想恢复男朋友的身份。 黎熹:“...再考察看看...” 随后黎熹听到顾淮舟那边响起一男子急切地叫唤:“顾医生,有一处工地出现了塔吊断裂事故,现场有多人重伤,我院收到消息必须立马前往事故现场救援...” “熹熹,晚点聊。” 救人性命是大事,黎熹电话挂得比顾淮舟还快。 * 腊月28。 镇上年轻人几乎都回来过年了,小镇前所未有的热闹。 小镇每个月逢三逢八都会赶集,住在偏远山村的村民都会来镇上买东西,年底这几天更是热闹。 周家的电器超市生意也很红火。 黎熹打开一楼的大门,就听见隔壁屋里的周祺说:“黎熹,会卖电器吗?来帮忙啊。” 黎熹便带着薛霓过去帮忙了。 路过的人瞧见电器超市大门口站着两个娇滴滴的,容貌绝美的姑娘,本来不打算买电器的他们,也走进来瞧瞧看看。 你家买一个电饭锅,我家买一个热水器,他家换一台新的智能电视... 一个下午,他们就进账十万。 吃晚饭时,周婶子盘查今天的销售情况,不由感慨:“这年头啊,顾客消费都看看脸么?” 薛霓忍不住笑。 但周婶子跟周祺心里都记挂着黄叔的事,即便日进十万,也难见笑脸。 “婶婶。” 黎熹走到周婶身边坐下,告诉她:“柳皇的身份,我已经弄清楚了。” 闻言周祺跟周婶子同时抬头望向黎熹。 “这个柳皇是柳宜的弟弟,你们知道柳宜吗?她之前是个大明星,当年票房最高的那部《过年》就是她主演的。” 周婶连连点头,“当然记得,那年这电影火得很,我跟你黄叔还带着周祺去城里电影院看过呢。” 得知柳皇是女明星柳宜的弟弟,周祺便说:“那柳宜以前好歹也是个大明星,柳皇这么做,就不怕抹黑他姐姐的名声?” “柳宜五年前便死了。”想抹黑也没那个机会了。 “啊?柳宜竟然已经死了?” 薛霓震惊不已,“我说这些年娱乐圈怎么没有她的消息呢。她怎么死的?” “她在国外拍戏的时候,跟了一个墨西哥的黑大佬,倒霉地死在了一场黑势力火拼中。” 大伙儿面面相觑。 薛霓不禁唏嘘,“这死法就跟拍电影似的。” 难怪国内媒体这几年没有报道过柳宜的消息,原来她死在境外,还涉及到敏感话题。 柳宜是公众人物,她的死法若被曝光,会在青少年中引起负面影响。 所以她的死必须要压下热度。 “柳家就这么两个孩子,柳宜死后,柳家就只有柳皇这一颗独苗苗了,他父母对他自然是有求必应,把他给宠坏了。” 黎熹问周祺:“你跟柳皇很熟吗?” 周祺想到柳皇此人便浑身发抖,心里犯恶心,“他最开始跟我称兄道弟,我还当他是要跟我做朋友。” “所以毕业后,他让我留在他家酒店当大堂副经理的时候,我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不然,以我的能力是能去更好的酒店工作的。他大概是以为签了工作合同,觉得能用合同压住我了,便迫不及待原形毕露了。” 薛霓破口大骂起来:“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熹熹,我觉得这个柳皇肯定不是初犯了。” “你看,他下药不成还敢往周祺家里寄恐吓信,胆子这么大,恐怕没少做这种缺德事。” “他不止做过,还得逞了。” 点点头,黎熹赞赏地看了眼薛霓,“薛霓说得没错,只有惯犯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周祺。” 周祺抬头看向黎熹。 “你跟柳皇认识一年多了,依你看,他身边有没有那种疑似被他欺负过的人?” “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尝试着说服那些受害者,跟咱们一起供出柳皇的罪行。” 周祺当然也想过这个法子,但他对此并不抱希望。 “同样的受害者肯定是有的,但那些人至今没有曝光柳皇的行为,显然早就私底下和解了。” 周祺悲叹:“黎熹,人都有各自的取舍跟难处。倘若柳皇真的找到我爸爸,要拿我爸爸的命威胁我,也许我咬咬牙,也就认栽了。” 不是周祺没骨气,而是平凡的小人物在资本家跟权贵的面前,没有挺直骨头做人的底气。 爸爸是周祺的软肋,他赌不起啊。 黎熹倒没有觉得周祺没骨气,他是受害者,那柳皇处处相逼才是真的可恶。 “周祺,我在东洲认识一个比较厉害的朋友,他答应过我会尽快帮我们找到黄叔叔,并将他安全送回。” “至于柳皇那边,他也承诺会请一个厉害的律师帮忙给你打官司。” “真的吗?”周婶跟周祺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咱们就放宽心,把这个年过了,就去东洲市跟那个柳皇打官司!” 有黎熹的保证,压在周婶心里的那块巨石终于是落了回去。 “黎熹,薛霓,咱们去放烟花吧。” 昨晚因为突然得知周祺的事,放烟花的活动取消了。 “好啊!” 三人开车来到一片宽阔的河滩放烟花。 夜里冷得很,但河滩这边依然热闹。 年轻人都聚在这里放烟花,还有几条宠物犬在河滩上撒欢跑来跑去。 周祺叫黎熹帮她一起摆放烟花。 他避开人群,压低声音问黎熹:“黎熹,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来路?” 黎熹以为周祺是担心她找的人不靠谱,刚想解释便见周祺一脸忧心忡忡地说:“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请他帮忙,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城里套路深。 周祺刚踏入社会,就被城里的有钱公子摆了一道,他深深地意识到美貌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凡人来说是很危险的事。 他身为男子,尚且逃不过柳皇之流的混账。 那黎熹呢? 黎熹的相貌美得太出挑,她又是女孩子,周祺很担心她被豺狼虎豹盯上。 “黎熹。” 周祺语气严肃:“不要为了帮我去做违心的事。” “我是个男人,柳皇也没有真的被伤害到我,最坏不过是打碎了牙齿混血吞下去。” “黎熹,咱俩是吃同样奶长大的兄妹,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陷入两难。” 周祺说得很隐晦了,但黎熹却听懂了周祺的暗示,明白他的担忧。 “想什么呢?你当我像你这么惨,也被金主看上了?你以为我为了帮你,委曲求全随了金主意?” 周祺一阵尴尬。 他摸摸鼻子,一脸认真地解释:“我这也是担心你,毕竟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引来一群饿狼。” “你那个朋友真的靠谱吗?他没有因此为难你吧? 明白周祺是真的关心自己,黎熹心里暖洋洋的,她朝周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才说:“放心,他是我的心上人,不是什么仗着权势逼良为娼的混账。” 闻言,周祺便彻底放了心。 “那就好,我就怕你为了我做傻事。” “熹熹!”薛霓从箱子里找到了几个‘孔雀开屏’烟花,她说:“我在网上见过别人放孔雀开屏,可好看了。” “你有打火机吗?我们先放这个好不好?” “我带了打火机!”周祺早有准备,带了三只打火机,他丢给薛霓一枚,又将另一枚递给黎熹。 放完烟花回家都十一点多了,黎熹冻得鼻涕直流,回家就第一时间烧了桶热水泡脚。 薛霓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泡脚,两人一起追剧。 突然,黎熹电话响了。 是个陌生电话,归属地是东洲市。 黎熹迟疑地接听了,“你好,哪位?” “黎小姐!”是一道铿锵有力的男子的声音。 有些熟悉。 黎熹脑海里闪过一张有些可爱的娃娃脸,“褚旭?” “是我褚旭。”褚旭那边似乎挺吵,他告诉黎熹:“黎小姐,你让咱们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黎熹欣喜不已,“在哪里找到的?黄叔叔情况还好吗?” “...黄先生受了伤。” 黎熹心眼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忙问:“伤得重吗?人还...活着吧?” “黎小姐请放心,黄先生虽然受了伤,但伤势已经得到控制,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褚旭话锋一转,又说:“幸亏我们找到的及时,否则对方左腿怕是保不住了。” “谁干的?”黎熹气得咬牙切齿。 “明面上是一群混混们年底想要打劫过年,恰好碰到了他。但我将那群混混关了起来审问过,对方交代是一个叫柳少的人吩咐他们办事。” “柳皇!” 黎熹紧握住双拳,吩咐褚旭:“卸了那群人下巴,避免他们咬舌自尽,然后送去警局。” 褚旭嘿嘿笑了两声,“好咧。” “这大过年的,辛苦你们了。” “黎小姐客气了。” “黄先生情况已经稳定,他吵着要回家去陪家人,咱们怎么说他都不听,黎小姐,你怎么看?” 黎熹便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的意思是说尽量住院治疗...” 突然,褚旭的声音消失了,顾淮舟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我问过医生了,黄叔就医及时保住了腿,出院后好好卧床休息,三个月后来复查就行。” “我会给他安排保姆车,送他回长寿镇跟家人团聚。” 这大过年的,一家团聚比什么良药都有效果。 黎熹心里感激不尽。 “顾淮舟。” “嗯?” 黎熹宣布:“恭喜你,熹贵妃回宫了。” 熹贵妃回宫? 顾淮舟一脸莫名,他低头问褚旭:“熹贵妃回宫是什么意思?” “啊?”褚旭一脸懵逼,“那是什么?” 倒是一旁的女保镖褚英忍着笑说:“老板,熹妃回宫出自宫斗电视剧《甄嬛传》。这话的意思是说一个失宠的妃子重新获得宠爱,被准许回宫享受荣华富贵。” 闻言,顾淮舟眯起瑞凤眼,若有所思。 失宠的妃子重新获得宠爱... 所以黎熹先前那句话的意思是说,他重新回到男朋友的宝座了? 担心是自己想错了,顾淮舟赶紧追问黎熹:【熹熹,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 黎熹:【嗯哼。】 顾淮舟眉头微挑,拍了拍褚旭的肩膀,没头没脑地夸他:“干得不错。” 褚旭:“...” 他干什么了? 不就是帮忙找了个人? 他以前替老板干过更多轰轰烈烈的事,也没见老板夸他一个好字。 当晚黎熹便将黄叔已被找到,但受了伤的消息告诉了周婶和周祺。 听说爱人伤得很重,差点被那姓柳的打断了一条腿,周婶又气又怕,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群法外狂徒,简直该死!” 周祺也愤怒地红了双眼,他擦掉眼泪,哽咽地说:“我这就去租车,去东洲市接我爸回家过年。” “不用,我男朋友会找人送黄叔回家过年。周婶,你跟周祺就好好准备团年饭,明天咱们一起吃团年饭。” “...好。” 周婶擦掉眼泪,振作起来,回屋杀鸡宰鸭准备明天的团年饭去了。 等母亲走后,周祺告诉黎熹:“黎熹,把你支付宝号给我,我给你转钱,你帮我转账给你的心上人。” 黎熹刚想拒绝,周祺又说:“你听哥的,咱们虽然关系好,但我们毕竟不是你的至亲,哪里能让你心上人又出力又出钱?” 他们代表的就是黎熹的娘家人了,可不能给那位好心的先生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爱占小便宜的坏影响。 要是因此影响了他俩的感情,那就罪过了。 周祺言之有理,黎熹便跟周祺加了支付宝好友。 周祺给她转了十万。 黎熹将这事跟顾淮舟说过后,将十万块直接转到了顾淮舟支付宝。 顾淮舟大概在忙,一直没回复她。 ... 年30,小镇飘起鹅毛大雪。 黎熹跟薛霓起了个大早去帮周婶子准备团年饭,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搞好。 将做好的饭菜放到蒸锅上保温,黎熹跟薛霓回家去洗澡,化妆,换上新年战袍。 薛霓穿了件红色羊绒面料的斗篷大衣,她个子比较娇小,还偷偷在黑长靴里面塞了双增高垫。 见黎熹在偷看,薛霓脸都红了,“别看啊,这可是我的身高作弊神器。” “噗!” “理解的,还记得咱大学同宿舍的周舟吗,我还撞见过她偷偷往内衣里面塞海绵垫呢。” 薛霓也嘿嘿地笑了起来,她说:“我夏天也会塞。” “...”佩服了。 黎熹怕冷,她便穿了一件红色羽绒服,化了个粉色系淡妆,穿上黑色毛茸茸的雪地靴,显得整个人粉粉嫩嫩,很有元气活力感。 化好妆,黎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薛霓。 薛霓收到红包时,人都呆住了。 “熹熹,你还给我准备了红包啊?我都没给你准备...”薛霓窘迫不已,懊恼自己没有准备。 “收着吧。”黎熹说:“就当是甲方给你的过年小红包。” “...好!”收下红包,薛霓笑眯眯地说:“那我一定好好给演员们化妆,一定让他们在镜头前呈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辛苦你啦。” “黄叔叔他们的车什么时候到啊?”薛霓看了看时间,她说:“都快五点了。” “我打电话问问。” 黎熹刚准备给褚旭打电话,就接到了顾淮舟的电话。 “熹熹。” “下楼。” 下楼? 黎熹跑到卧室窗户往下眺望,便看到家门口停着三辆黑色的车,中间是一辆保姆车。 顾淮舟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长身玉立在为首的黑色汽车前。 像是察觉到了黎熹的目光,顾淮舟仰头望来。 四目相对,顾淮舟朝黎熹浅浅一笑,他说:“新年快乐,熹熹。” 第143章 杜蕾斯跟跨年更配哦 黎熹疾步跑下楼,来到车前头,仰头望着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顾淮舟,你怎么来了?” 顾淮舟将雨伞倾斜,挡住黎熹,这才说:“我来陪你过年。” “那顾爷爷那边...” “爷爷也赞同我过来。”顾淮舟自嘲一笑,他说:“爷爷说早些将他的孙媳妇娶回家比什么都重要。” 黎熹微红了俏脸。 顾淮舟握起黎熹的手,低声哄她:“让我留下来陪你过年,好不好?” “你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心疼...” 话没说完,顾淮舟就看到了蹦蹦跶跶从小屋里跑出来的薛霓。 “...薛霓也在?”顾淮舟以为黎熹一个人回了老家,心疼死了,所以马不停蹄地跑过来陪她过年来着。 哪知道,黎熹早就找了个伴儿。 他就是个多余的。 黎熹听出了顾淮舟语气中的失落,她反手握住顾淮舟的手,朝他眨眼睛,说:“我家有四个房间,你自己去挑一间,我去给你铺床。” 见褚旭他们都在,黎熹便问顾淮舟:“褚旭他们是住在我家,还是去镇上的宾馆?” 得知黎熹家里有四个房间,顾淮舟说:“褚旭留下来跟我们住,其他人还要赶回家去过年。” “褚旭不回家过年吗?”黎熹看向褚旭。 褚旭咧嘴直乐呵,他解释道:“我跟褚英都是孤儿,我们往年都在岛上过年,黎小姐不用管我。” “那今年就跟我们一起过。” “那就打扰了,还希望黎小姐不要嫌我这个电灯泡碍眼。” 说完褚旭就指挥下属:“把黄先生送回家。” 黎熹赶紧朝隔壁屋喊:“周祺,黄叔叔回来了!” 周祺在楼上的房间,闻言他从卧室窗户探头朝下面张望,正好看到褚旭他们小心翼翼地抱着黄叔从保姆车里下来。 “爸!” “妈!爸回来了!” 周祺喊他妈去了。 顾淮舟刚才看清了周祺的相貌,他阴阳怪气地说:“这就是你的竹马哥哥?” 长得比谢行云还要好看一些。 这么好看的竹马... 就应该介绍给薛霓! 见顾淮舟突然向自己望过来,还一脸寄予厚望的样子,薛霓一脸茫然,“顾先生,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顾淮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薛霓小姐,新年快乐,我年长你跟黎熹5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一声哥吧。” 缜哥,舟哥都行。 女朋友的闺蜜就是女朋友最珍贵的陪嫁,当然得捧着护着,不能得罪了。 顾淮舟拿出来的红包是顾家定制的红包,市面上都买不到,是金线刺绣的真丝钱袋。 薛霓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个厚厚的红包,赶紧当面改口喊:“缜哥,新年快乐,我也祝你跟熹熹早结良缘!” “谢谢。”顾淮舟满眼都是笑意,心道这小姑娘真会说话,不愧是熹熹挑的姐妹。 黎熹仰头问顾淮舟:“薛霓有红包,我的呢?” “你的晚点给你。” 黎熹保持期待。 褚旭又带着下属将车里的礼物和顾淮舟的行李箱搬到黎熹家。 黎熹见桌子上椅子上都是礼物**盒,她难掩震惊,“顾淮舟,你买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你不是说过吗,你是长寿镇这些邻居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是吃邻居周婶的奶水长大的,镇上的邻居都是你的亲人。” “黎先生跟奶奶都不在了,那周围的邻居便是你的娘家人。我第一次登门拜访,礼数必须周到。” “当然,这也是我爷爷的意思。” 顾淮舟只是将主意同顾寒说了声,顾寒便将顾淮舟要去黎熹老家过年见亲戚的事告诉了顾文韬。 顾文韬一听,哪还坐得住,他连夜让杜玉生和顾寒去准备登门礼物。 今天过来的三辆车里,除了保姆车里装着顾淮舟的行李,剩下两辆车的后备箱都装满了礼物。 黎熹盯着满屋的礼物,有种自己要跟顾淮舟订婚的错觉。 “...这也太正式了。” 与此同时,隔壁周家,周婶正拉着黄叔的手询问:“老公,你确定那位顾先生是黎熹的男朋友?” 黄叔这一路都躺在保姆车里睡大觉,这会儿虽然要坐在轮椅上休息,但精神头还不错。 黄叔说:“那还能有假?这一路,开车的司机还说后面那两辆车里面装的都是顾家给咱们准备的拜年礼物呢!” 周婶大吃一惊,“还带了礼物来拜年,又姓顾,那顾先生莫非真是黎熹说的那个心上人?” “哎哟,还好我早有准备,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原以为派不上用场了,现在好了,黎熹的男朋友来了,这红包就用得着了。” 周婶说着就打开卧室梳妆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红包,她数了数,一共1888元。 在长寿镇,亲戚家的孩子带着对象来家里做客,第一次给红包都是这个数。 这还是关系比较好的才有1888,换做普通的关系,也就五百六百的。 也只有自己的孩子带对象回来,才会包个,寓意着万里挑一。 “顾先生待咱家有大恩情,1888少了点,这样,我去问问周祺那里有没有现金。” 黄叔摆手说:“不用了,恩情是恩情,见面红包是见面红包,别混为一谈了。” “我让周祺去乡里买一些正宗的野味跟农产品,让顾先生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他们城里人一般也买不着这些农家货,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却是咱们淳朴的心意。” “你说呢?” 周婶想了想,也觉得老公说得在理,便找周祺商量这事去了。 周家人在镇上土生土长,不知道东洲市顾家是显赫富贵的家庭,只以为顾淮舟家里有钱,是普通有钱人。 他们也有几个有钱的亲戚,那些亲戚每年回来,都喜欢去村里买土鸡蛋,老母鸡,放养的黑猪肉... 所以黄叔才让周祺去乡里买特产。 周祺知道这事后,嘴上虽然应了下来,等黎熹过来吃年饭的时候,他拉着黎熹走到后院,小声询问:“黎熹,顾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的?” 黎熹:“经商的。” 点点头,周祺这才说:“我爸妈很感激顾先生对咱家的帮助,想要好好感谢顾先生,但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再说,我们有的,顾先生也不一定看得上。他们让我明天去乡下买些珍贵的土特产送给顾先生,你看行吗?” “我也不清楚顾先生家里是什么情况,土特产带回来他们会吃吗?” ... 周祺的顾虑最在理,毕竟不是所有有钱人都喜欢土特产这些东西。 很多城里人其实是看不上什么老母鸡山养黑猪的。 黎熹有些想笑,“有这份心意就很好了,至于土特产...” 想了想,黎熹直接走到顾淮舟身旁问他:“顾爷爷有什么喜欢吃的土产品吗?周婶感激你对他们的帮助,想买点儿东西送给你。” “我爷爷年纪大了,没有太强的口腹之欲。” 想到真的不收下周家人的谢礼,周家人会过意不去,相处起来反倒局促,顾淮舟便说:“你让周祺随便准备些吧,咱们都带回东洲,总不会浪费的。” “好。” 黎熹就让周祺看着准备。 晚上,顾淮舟带着褚旭跟黎熹薛霓一起在周祺家里吃团年饭。 饭后,周婶果然给了顾淮舟一个红包。 顾淮舟本想拒收的,但周婶一句话就改变了他的想法,周婶说:“我跟你们黄叔结婚那会儿,黎熹奶奶可是包了大红包的。” “那会儿我父母就说过,等长安哥带嫂子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嫂子包个大红包,哪知道长安哥一辈子都没结婚。” “你是黎熹带回来的对象,今天又带着礼物正式登门拜访,婶子给你红包你就该收下。” “这样的红包,也就给这么一回。”说完,周婶故意逗顾淮舟:“你不要的话,那就说明你不是咱们熹熹对象咯。” 顾淮舟直接伸手取走了那个红包。 “谢谢周婶,谢谢黄叔。” 顾淮舟将红包放进口袋,他郑重地说:“将来我跟熹熹结婚,一定派车来接周婶黄叔去喝杯喜酒。” 黎熹闹了个大红脸,周婶他们则哈哈大笑起来,“行行行,小顾说这些话便是有担当,那我们就等着喝你俩的喜酒了。” 黎熹在桌子底下悄悄踩了顾淮舟一脚。 顾淮舟不动如山,并贴心地为她和薛霓倒了一杯红酒。 “来,咱们碰个杯。”周婶端起酒杯,她环顾丈夫和周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黎熹身上。 周婶说:“辞旧迎新,敬咱们大家明年都诸事顺遂!” “新年快乐!” * 饭后要守岁。 这年头没几个人看春节联欢晚会了,大家更喜欢凑到一起打麻将,左右邻居家的年轻人都来找周祺和黎熹打麻将。 黎熹借口说自己吃了帝王蟹过敏了,便对薛霓说:“薛霓,你来陪他们打麻将,我回家去休息会儿。” 薛霓知道黎熹是要陪缜哥,她比了个一切有我的手势,便走到周祺身边坐下。 黎熹拉着顾淮舟离开了周家。 见褚旭像个影子跟在身后,顾淮舟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别跟着我。” 褚旭摸摸鼻子,知道老板嫌弃他这个电灯泡太碍眼。 “老板,那我打麻将去了?”褚旭都不记得上次打麻将是哪一年了,今晚难得热闹,他手指头都痒了。 “去吧。” 打发走褚旭,顾淮舟弯腰拿起墙角的雨伞。 他撑伞替黎熹挡住风雪,仰头盯着雪花飘扬的夜空看了会儿,低头问黎熹:“接下来做什么?” 顾淮舟先前就让褚旭买了烟花,零点一到就陪黎熹去放烟花,可现在才八点钟。 还太早了。 黎熹语不惊人死不休:“跟我睡觉吗?顾教授。” 顾淮舟瑞凤眼都睁大了。 压下被黎熹撩拨得胡乱跳动的心跳,顾淮舟深吸口气,有些无奈地说:“熹熹,别用这种事逗我。” 他就是个俗人。 他对黎熹的渴望强得有些离谱,全靠定力压制。 黎熹玩味地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地朝小镇前方走去。 顾淮舟赶紧跟上去。 伞够大,几乎能挡住两人头顶的风雪。 马路上已有积雪,车轱辘在马路中间压出两条湿漉漉的通道,顾淮舟跟黎熹就沿着车轱辘的痕迹前行。 即使下着雨雪,镇上的小屁孩们也不怕冷,都穿着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围巾在马路上奔跑。 打雪仗,堆雪人,玩响炮跟仙女棒。 受热闹的环境影响,顾淮舟问黎熹:“你想玩那个吗?” 他指着一个八岁小姑娘手里的仙女棒。 黎熹:“不玩,没意思。” 说完,见顾淮舟突然不说话了,黎熹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里亮晶晶的。 黎熹便悟了。 “你想玩啊。” “等着。” 黎熹小跑进了一家超市。 镇上的超市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了,过年期间也卖一些儿童玩的烟花炮仗。 黎熹很快就买好东西,抱着一盒仙女棒跟一盒响炮走了出来。 她将仙女棒递给顾淮舟,“给你,玩吧。” 顾淮舟有些迟疑,“...都是小孩子玩的...”他这么大个男人了,玩这个会被嘲笑吧。 “没事儿。” 黎熹夺走顾淮舟手里的伞柄,她说:“我帮你撑着伞,挡着脸,这样就没人认出你了。” 顾淮舟笑了笑,从那盒仙女棒中抽了两根,剩下的直接送给了旁边一个小女孩。 他点燃那两根仙女棒,耀眼的烟火点亮了顾淮舟冷漠幽暗的双眼。 “我上一次玩这东西,还是我六岁那年。那时候我还不敢点烟花,都是我哥帮我点。” 这是顾淮舟第一次提到他哥。 见顾淮舟肯主动提到顾淮安,犹豫了下,黎熹才问:“顾淮安是什么样的人?” “在我眼里他是很好的兄长,但在外人眼里,他却是个冷酷残忍,说一不二的男人。” “他是顾家长孙,又年长我10岁,他生下来就是被当做顾家继承人培养的。” “他死后,我就成了他。” 仙女棒已经燃放完了。 顾淮舟丢掉被烧得乌黑的细铁丝,他指了指黎熹手里的响炮,“你要玩?” “嗯。” 黎熹拆开响炮,抓了一把丢到顾淮舟的四面八方。 震耳欲聋爆炸声有些吓人,但顾淮舟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就静静地看着黎熹朝他身边丢响炮,笃信黎熹不会伤害他。 “传说鞭炮是赶走怪物‘年’的神器。”黎熹朝顾淮舟粲然一笑,她说:“我帮你赶走身边所有的怪物,以后,你一定会平安如意。” 顾淮舟心里感动不已。 早在12年前,她便帮他赶走了怪物。“熹熹,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才会如意。” “好啊,那就一直陪你。”黎熹应得很痛快。 有黎熹这话,顾淮舟便满足了。 注意到黎熹臂弯中还夹着一盒响炮,顾淮舟说:“来,我陪你一起玩。” 黎熹笑眯眯地将那盒响炮递给顾淮舟。 顾淮舟随手接过,低头准备拆**,才看到**上印着一个显眼的英文单词—— durex。 顾淮舟睫毛抖了抖,错愕地看向黎熹。 “黎熹。” 紧握住手里的硬盒**,顾淮舟眼神顿时变得深邃强势起来,他认真严肃地说:“告诉我,你不是在开玩笑。” 黎熹走到顾淮舟面前,高举黑伞挡住旁人的视线。 踮起脚尖,亲吻顾淮舟染了寒霜的薄唇,黎熹清醒镇定地说:“顾淮舟,把你当做新年礼物送给我,好不好?” 第144章 黎熹终于得到了顾淮舟 老屋很久没住人,如今屋里的生活用品都是周婶帮忙添置的。 误以为黎熹是要带男朋友回来过来,周婶便自作主张买了几套比较喜庆的四件套。 黎熹跟薛霓睡的房间里,铺的便是一套水粉色的纯棉四件套。 黎熹自然不能带着顾淮舟去她跟薛霓的卧室,直接领着顾淮舟去了客卧。 客卧打扫得很干净,但还没有铺床单,洗过的崭新的四件套叠得整齐摆在床垫上。 顾淮舟展开床单,才发现那是一套双面双色的纯棉床单。 正面是喜庆的暗红色,反面是墨绿色。 顾淮舟没有犹豫,直接展开正红色那一面,将羽绒被塞了进去。 他手长脚长力气大,一个人便能铺好床单。 黎熹便靠着窗站在墙边看他忙碌。 铺好盖被,盯着暗红色床单上的鸳鸯刺绣,顾淮舟不由感慨道:“这床单还真应景。” 黎熹走到床榻边坐下,告诉顾淮舟:“我22号那天就给周婶打了电话,通知她我会带朋友回来过年,请她找人帮我打扫屋子。” “她听成了我要带男朋友回家过年,所以就买了几套婚庆床单。” “我跟薛霓那屋铺的也是水粉色的床单。” 之所以选择水粉色那一套,正是觉得身下这四件套太正式了,更适合新婚夫妇洞房用。 倒是没有想到顾淮舟会追过来。 这床单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抚摸了下床尾的鸳鸯刺绣,顾淮舟笑了下,他说:“我一定好好发挥它的作用。” 黎熹问他:“第一次?” “...嗯。”顾淮舟又问黎熹:“你呢?” “嗯。” 话锋一转,黎熹又说:“但我肯定比你更有经验。” 她好歹谈过一场恋爱,而顾淮舟有人群密集恐惧症,除了黎熹,他连别的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熹熹,你大概对我有些误会。” 顾淮舟走到黎熹面前蹲下来,与她目光平视,他说:“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跟人上过床,不代表我真的一窍不通。” 他捏着黎熹的手指,低头虔诚地亲吻黎熹左手中指上的小痣,声音喑哑了许多:“在梦里,我早就跟你做过千千万万遍。” 黎熹闹了个大红脸,虽然她跟薛霓凑到聊天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黄,但她俩都是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中的小矮人。 听到顾淮舟这不要脸不要皮的话,黎熹也有些招架不住,她嗔怪地瞪了眼顾淮舟,骂了句:“...老流氓!” 顾淮舟挑眉,没反驳,还笑了,“嗯,我承认。” 他揽着黎熹肩膀,仰头郑重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告诉她:“黎熹,我的感情和性幻想对象都是你,梦里都是你,这并不奇怪。” 察觉到掌心下女孩儿的娇躯格外紧绷,顾淮舟轻轻拍她的肩膀,哄小朋友一般哄她:“别怕。” 黎熹嗤笑,逞强:“有什么好怕的?都是成年人,我会怕?” “...好,不怕。” 四目相对,一时间卧室变得寂静无比,都能清晰听见楼下小孩儿们笑闹的动静。 默默地对望了片刻,顾淮舟突然起身说:“我去锁门。” 黎熹也打开手机给薛霓发信息:【宝,今晚我就不回房陪你了,我睡客卧。】 正好一局麻将打完,在等麻将机换子。 薛霓听到手机振动,她打开扫了一眼,顿时惊呼道:“我靠!” “怎么了?” 褚旭与周祺同时向她投去惊讶的目光。 薛霓赶紧压下心里的激动,她含糊其辞:“没事儿,刚看微信群,发现我有个好姐妹怀孕了。” “多大了啊?”周祺随口一问。 薛霓说:“跟我差不多。” “这么年轻生孩子是早了点,但也不算稀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尊重祝福吧...” “嗯嗯,尊重,祝福。” 好姐妹今晚终于要做一回女人了,她当然要尊重祝福啊。 薛霓赶紧敲下一句话发过去:【做好措施,姐妹。】 黎熹忙着品尝男人的滋味,没空回她的消息了。 薛霓又玩了一把,趁休息的时间打开微信,见黎熹忙得都没空回自己的消息,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得花枝招展。 褚旭跟周祺一脸莫名其妙。 好姐妹怀孕了,真有这么高兴吗? 黎熹的确忙,多忙呢? 她忙着配合顾淮舟脱围巾,脱羽绒服,脱毛衣,脱秋衣,脱秋衣里面的打底背心... 脱到最后黎熹都快忘了害羞是个什么东西了。 “顾淮舟。” 被顾淮舟圈在怀抱和羽绒被中间,黎熹本该面红耳赤心跳如雷的,可一看到顾淮舟眉眼带笑的样子,黎熹就忍不住气恼。 “你是在笑话我吗?” 微微一顿,黎熹狐疑地质问顾淮舟:“你是不是觉得像是在剥洋葱?剥了一层还有一层?” “我是觉得你很可爱。”垂眸望着怀里脱得干干净净,白嫩的肌肤因为激动而起了小颗粒的黎熹,顾淮舟说:“我觉得我像是在拆礼物。” “脱掉华丽的**,里面藏着我最喜欢的酒心巧克力。” “你喜欢酒心巧克力?”黎熹记住了这一点。 “嗯。” 顾淮舟抬起黎熹下巴,低头攫取那双柔软的红唇,他说:“你今晚喝了酒。” “你像酒心巧克力一样美味。” 黎熹被夸得一阵害羞,她将脸埋在顾淮舟胸膛。 那样冷漠的一个人,胸腔却格外的火热,烫得黎熹脸颊更加酡红。 用羽绒服包裹着黎熹的背,顾淮舟将害羞的姑娘藏在怀里,单手举起她的手指,对准黎熹的指尖吻下去。 从指尖到手背,再到手腕,手臂,最后是黎熹纤细的肩膀... 成年男性的气息喷洒在颈窝跟耳垂,黎熹浑身都在发抖,肾上激素飙升。 她像是站在悬崖边的孤儿,只能用力攀附顾淮舟的肩膀,这样才不至于跌落悬崖。 但顾淮舟却亲手将她推下悬崖,又陪她一起跳下悬崖,共赴深渊。 黎熹像是被泡在水中,又像是飘在云端。 她疼过,呜咽过,修剪圆润的手指甲在顾淮舟胸膛手臂和后背留下一道道抓痕。 顾淮舟笑她:“怎么像只猫一样?上一次在我身上留下抓痕的是派大星。” 派大星抓伤他后,就被他关在猫别墅里禁闭了三天。 黎熹抓伤了他,他却跟黎熹十指紧扣... 潮湿的汗水打湿黎熹的长发,到最后连声音都变得嘶哑。 黎熹像是徒步行走在沙漠中的旅客,累得口干舌燥,而身体也酸软无力,躺在顾淮舟怀里一动不动。 顾淮舟撩开散落在他嘴角边的长发,问黎熹:“难受吗?” “还好。” 初尝情事,身体多少是有些难受的。 但黎熹故意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别担心,睡一觉就好。” 听到黎熹嘶哑的嗓音,顾淮舟贴心询问:“要喝点水吗?” 这正中黎熹下怀,“好。” “等着。” 顾淮舟迅速起身将衣服穿好,替黎熹掖好被角,就披着大衣拿着保温杯去楼下饮水机接水。 褚旭回来上厕所,冷不丁瞧见站在餐厅里烧水的顾淮舟,他吓了一跳,“老板,你跟黎小姐不是出去...” 借着灯光,看清顾淮舟脖子跟锁骨中间的两道抓痕,又注意到顾淮舟潮湿的发尾,褚旭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 他突然扭头就离开了黎熹家,还贴心地将大门从外面带上。 用力抹了把脸,褚旭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站在屋檐下抽了几口,才笑道:“看来是真的要有老板娘了。” ... 顾淮舟拿着保温杯回房间,黎熹都快睡着了。 他扶着黎熹给她喂水。 黎熹是真的干涸了,她将大半杯温水都喝得干净净,然后就倒在被窝里面,嘀咕:“我要睡了,睡醒了身体就舒服了。” “等会儿,先洗澡。” “...冷,累。” 顾淮舟贴心提议:“那我给你擦擦?” 黎熹立马翻身坐了起来,“我自己去。” 她哪里好意思让顾淮舟帮她擦身啊。 虽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躺着,等我洗了澡,浴室暖和了你再去。” “...好吧。” 等双双洗完澡,恰好是零点,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竹声。 霎那间,整个长寿镇都变得绚烂梦幻起来。 楼下,薛霓跟周祺他们也在放烟花,黎熹还听到周祺在问:“黎熹跟顾先生呢?他们去哪儿玩了,不回来一起放烟花吗?” 黎熹又听到薛霓帮忙圆场:“他俩去河滩那边放烟花了吧。” “哦。” ... 黎熹跟顾淮舟相视一笑,她钻进被窝准备睡,顾淮舟突然将一只色泽梦幻的紫色翡翠手镯套在黎熹的手腕上。 “新年快乐,熹熹。” 即使卧室里只有一盏最普通的白炽灯,依然掩盖不了那枚手镯的流光溢彩。 黎熹两年前曾参与设计过一场珠宝文物展览会,她在那场展览会上有幸目睹过许多首饰孤品,但那些珠宝都不及她手腕上这一只手镯优秀出色。 它晶莹剔透的光泽,宛如银河,深邃梦幻,若是珠宝爱好者看到了它,一定连脚步都挪不动。 这手镯套在黎熹皓腕上,衬得黎熹都贵气了几分。 黎熹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这东西太贵重了,顾淮舟,我受之有愧...” 就这玩意儿,恐怕都抵得上摘星娱乐三年的总盈利了。 “别妄自菲薄。” 顾淮舟轻轻拨动那手镯,他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最珍贵的一样珠宝,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遇到你。” “熹熹,它属于你。” 顾淮舟的母亲也姓顾,是京都顾家长女。 得知这手镯竟然是顾女士留给未来儿媳妇的传家宝,黎熹更不敢收下了。 “要是磕碎了怎么办?” “从这一刻开始,它正式属于你,就算磕碎了也没关系,因为它的意义已经存在。” 黎熹夸张地摇摇头,感慨道:“你们有钱人果然大气。” “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黎熹说着就抡起拳头朝顾淮舟胸口砸过去,被顾淮舟大手掌轻松包裹住。 “精神很好?” 顾淮舟俯身贴在黎熹耳边低语:“我精神也很好,你要是不想睡,我们继续?” 黎熹翻脸无情,立马推开顾淮舟,转身躺进了被窝,“我困了,好累。” 其实她精神一点也不累,她的头皮层都在兴奋。 但她的身体的确吃不消了。 顾淮舟这家伙忍到27岁才破解,这个年纪的男子正当壮年,身体强壮如牛就算了,他还有很多想要解锁的招式。 黎熹初尝情事,没勇气陪他开疆辟土。 还是乖乖睡觉,养精蓄锐比较好。 顾淮舟躺在一旁,从身后拥着她的腰。 下巴搁在黎熹头顶,顾淮舟突然说:“我们家大年初一都要开祠堂祭祖,祭祖完毕后才会展开其他活动,你们这边呢?” “我们小镇比较随便,如果是自己家人就会在大年三十抽个时间去祭祖。但如果是外嫁的子女跟亲戚过来,有心就去拜一拜,无心不去祭拜也没关系。” 闻言顾淮舟便说:“今天来得迟了些,那明天上午你带我去祭拜下黎先生跟奶奶吧。” “...好。” 躺在顾淮舟怀里,黎熹渐渐沉睡过去,但顾淮舟却毫无睡意,他就闭着眼睛听黎熹的心跳。 这一夜顾淮舟都没有真的睡着,天一亮,他便起床去了周祺家里。 周婶醒了,穿一件红色袄子,正在厨房里揉搓糯米粉准备煮汤圆。 见顾淮舟醒得这么早,周婶意外极了,“顾先生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我习惯早起。” “周婶,长寿缜这边大年初一早上都要吃汤圆吗?”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俗习惯,长寿镇大年初一的早上的确会煮一碗汤圆。 “对啊,你们那边呢?” “我们家一般吃年糕、饺子跟五福粥。但我奶奶在世那会儿,也会吃一碗糖水煮汤圆。” “那也差不多嘛。” “我来帮你吧。”顾淮舟撸起袖子就要帮忙。 周婶忙拒绝:“那不行,顾先生是贵客,哪里有让贵客做饭的道理。你去镇上散散步,我来就行。” 这顾先生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他对周家还有大恩情,周婶万万不能让他碰这些。 顾淮舟直接洗了手,强势地抢走周婶面前的面盆,他说:“我想给黎熹做一碗汤圆。” 顾淮舟学周婶先前的样子揉搓糯米粉,他说:“自从黎先生去世后,熹熹在东洲市这些年可能都没有吃过汤圆。” “我想亲自给她做一碗。” 奶奶在世时,她的那一碗汤圆,永远都是爷爷给她做的。 言传身教,顾淮舟也就记住了这些细节。 听顾淮舟这么一说,周婶也就不跟他争执了,还站在一旁指点他揉糯米粉。 第145章 被借刀杀人 顾淮舟下厨的机会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但聪明的人学什么都有效率,有周婶的指点,顾淮舟将每个汤圆都搓得圆溜溜。 周婶还夸他:“顾先生有做饭的天赋。” 顾淮舟便说:“那我以后要多尝试。” 黎熹睡到九点才醒。 薛霓跟褚旭昨晚通宵打麻将到凌晨三点才睡,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呢。 黎熹就没叫他俩,她快速梳洗一番,下楼时看到顾淮舟坐在周婶家门口的凳子上,在跟镇上一条叫球宝的大黄狗玩。 见黎熹起来了,顾淮舟扔了一块牛肉干给球宝,走过来对黎熹说:“早上吃红糖汤圆,吃点儿?” 黎熹感慨道:“我都好多年没有吃过了,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我家大年初一的早上都吃这个。” 顾淮舟便说:“那往后大年初一,我都陪你吃这个。” 闻言,黎熹停下脚步来,一个直球丢向顾淮舟:“...顾淮舟,你是在跟我许诺余生吗?” “当然。” 黎熹笑了笑,转身就去了厨房。 周婶在厨房里准备午饭,见黎熹进来,她乐呵呵地说:“熹熹,你这个男朋友人不错哦,他大早上就过来跟我取经学做汤圆呢。” 周婶指着灶台上的小奶锅,“奶锅里的汤圆是他给你煮的。” 黎熹受宠若惊,“他亲自做的吗?” “可不,他说你在东洲市应该没吃过这个,特意早起给你做的呢。” 黎熹心里甜滋滋的。 她尝了口红糖馅的汤圆,感慨道:“真甜啊。” 周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等黎熹吞下嘴里热乎乎的小汤圆,才打趣她:“你俩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 “婶婶,你别闹我。” “好好,不闹你,小丫头还害羞了。” 镇民去世后,都会埋在西边山丘,那里原本是荒山,埋葬的亡人多了也就成了陵园。 后来政府在山脚下建了一个殡仪馆,这片陵园越来越有规模。 殡仪馆旁边就有卖祭奠用品的店铺。 两人在店铺买了鲜花跟水果纸钱,这才找到黎长安的坟墓。 黎长安跟黎奶奶的墓碑离得很近,黎长安的在半山腰,奶奶的墓碑在上头。 他们先祭拜黎奶奶。 跪在墓碑前烧纸,黎熹告诉顾淮舟:“我对奶奶没什么印象,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我跟我爸爸其实都是随奶奶姓黎,我们的爷爷姓秦。奶奶结婚没多久,那男的就酗酒家暴她。” “但我奶奶颇有烈性,据说第一次被家暴,她就连夜磨刀趁我爷爷熟睡在他手臂上砍了两刀,砍得对方鲜血淋漓下跪求饶主动离婚。” “离婚后,我奶奶就离开夫家回了长寿镇,可没多久便发现自己怀孕了。” “但她选择生下我爸爸,靠卖豆腐养活了她的母亲跟我的爸爸。” 听说了奶奶的故事,顾淮舟不由对这位老人家产生了钦佩心,“奶奶勇气可嘉,别说是那个年头,就是放在眼里,又有多少女子面临家庭暴力时敢拔刀砍人的?” “在没有丈夫,没有父亲的前提下,还敢独自生下孩子,靠一门手艺养活老小。” “奶奶可敬。” 顾淮舟将一盏电子祈福灯放在墓碑后面的坟墓上,他问黎熹:“奶奶叫什么?” “黎宝珠。” 在那个女性普遍叫招娣盼弟的年代,奶奶有一个被父母赋予了满满爱意的名字。 “真是个好名字。” 顾淮舟说:“我想,正是因为她的父母给了她足够的爱,才让她在面对新婚丈夫的欺负时,有勇气站出来反抗到底。” “孩子们的底气,都来自父母的疼爱。” 顾淮舟突然看向黎熹,无比严肃地说:“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将来一定也像奶奶这样英勇无畏。” 黎熹:“...八字没一撇的事,说太早了。” 听到黎熹这话,顾淮舟忍不住弯唇浅浅地笑了笑。 熹熹只是说现在生孩子太早,并不抵触跟他一起生孩子。 真好啊。 祭拜完奶奶,他们又去祭拜黎长安。 黎长安的墓碑还算新,是黎熹17岁那年请镇上邻居们帮忙立的墓碑。 墓碑上面还有黎长安的照片。 看清黎长安的相貌,顾淮舟说:“黎先生一身正气,一看便知这是个刚正不阿,勇猛果敢的男人。” 事实上黎长安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顾淮舟突然问黎熹:“有想过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黎熹说:“想过啊。” “那你会恨他们吗?” “小的时候会,但我爸爸说我应该不是被遗弃的孩子,因为他捡到我后调查过周边村落,没发现有哪家生了小孩又遗弃的情况。” “他还说当时裹着我的襁褓内,有一个用鲜血写的‘宝’字。” “爸爸揣测那个‘宝’字应该是我生母在危急情况下咬破手指写下的。” 所以黎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的孩子,只是爱她的人都没法陪在她的身边罢了。 生母如此,养父黎长安也是如此。 顾淮舟十分震惊,“你是说,你的襁褓上被你的母亲用鲜血写了一个‘宝’字?” “...嗯。” “那小毯子还在吗?如果还在,我们或许可以从婴儿毯上的残留物质提取dna。虽然这种情况很微小,但总要试一试。” 通常来讲,没有经过特殊处理存放的鲜血在两三年后就很难再提取出dna数据了,但总要试一试才甘心。 黎熹摇头说:“早在我7岁那年,我爸爸就去军医院托人提取过那上面的残留物分析过了,但时隔太久,已经没效果了。” 帮黎熹找到生父母一直是黎长安心里的牵挂,所以在得知某所军医院拥有最先进的dna检测仪后,他就托老上司帮忙去做过鉴定。 得知这法子行不通,顾淮舟觉得挺遗憾,“毯子还在吗?如果还在,不如一起打包带回东洲去?” “就算无法通过它寻找你的生母,但那也是你们母女间唯一的联系了,留在身边也有个念想。” “嗯,我也是这样想。” 祭完祖两人就回了小镇,褚旭跟薛霓都醒了,正和周婶子他们一起等黎熹和顾淮舟吃午饭。 吃了午饭,周祺就带着褚旭下乡去取土特产,黎熹回屋收拾东西,特意从储物柜里翻出那块小毯子。 薛霓在旁边帮忙,见黎熹捧着一块有些年岁的毯子发呆,她走过去瞅了一眼,纳闷问:“这是什么?” 黎熹告诉薛霓:“是我生下来就裹在我身上的抱被。” 黎熹摊开那毯子,指着上面褐色的字迹,她说:“这个应该是我母亲写给我的。” 那血迹早就跟布料融为一体,因为年岁太久了,血液都呈现出深褐色来,字迹也不太清晰了。 薛霓仔细看了看,不确定地说:“宝?” “嗯,是宝字。” “那你的母亲一定很爱你,丢下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黎熹点头,“我知道。” “咦?”薛霓注意到什么,她指着抱被右下角的标签,惊呼道:“这个标签有些眼熟。” 那标签是很常见,大厂家生产的毛巾浴巾类的产品上都会缝上厂家的品牌标签。 但这个厂家标签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红色的花瓣印图,花瓣共四瓣,说不出具体是哪种花的品种。 “眼熟吗?” 黎熹仔细打量那个印图,没发现哪里眼熟。 “想起来了!” 薛霓说:“我在我外婆家里看到过这个!我外婆就是开州的,不过她住在市区,离长寿镇远着呢。” “我小的时候每到寒暑假就去外婆家里常住,我外婆那会儿在厂里上班,他们厂原来是做毛巾产品的,后来不知为何改做了医疗无菌产品。” “她有几件厂服,那上面就有这个标志。不过没几年,她们那个厂就破产关闭了。” 歪着头想了想,薛霓说:“我知道这个花瓣是什么花了。” “什么花?” “叫长寿花。”薛霓解锁手机,打开百度搜索长寿花给黎熹看,“你看是不是?” 黎熹凑近看了会儿,发现那长寿花果真跟她抱被上的厂家图案一样。 “还真是。” 黎熹跟薛霓对视一眼。 知道黎熹心里在想什么,薛霓赶紧解释:“我外婆它们工厂生产的产品远销全国,这个不好查的。” “...这倒也是。” 轻叹了一声,黎熹将包被折叠起来放进行李箱,她叮嘱薛霓:“薛霓,你有空帮我问问你外婆。” “问什么?” “你就问她,当初厂里生产的那些无菌医疗用品都卖到了哪里。” “...好。” 薛霓心里清楚想要通过一块抱被的生产信息查询到黎熹生母的可能性很微弱,但万一呢? 万一这个线索真的能指引他们找到黎熹的生母呢? 薛霓自己成了孤女,她知道孤女的凄苦,她比任何人都盼着黎熹能找到亲生父母,拥有家人。 薛霓第一时间跑回房间给外婆打电话去了。 但外婆年纪大,耳背,薛霓说的话她都听不清,薛霓只能等舅舅晚上下班回来,再让舅舅在一旁翻译了。 * 翌日,黎熹一行人便辞别了周婶跟黄叔,带着周祺一起回了东洲市。 回去时周祺自己也开了车,他的行李很少,里面几乎装满了送给顾淮舟的土特产。 薛霓不想当黎熹跟顾淮舟谈恋爱的电灯泡,便自觉地跟周祺同乘一辆车。 离开长寿镇,上了高速服务区,黎熹跟薛霓一起去服务区排队买奶茶,这才有空跟她说正事。 “熹熹,我舅舅昨天回来得很晚,今天早上才请他帮忙跟外婆问了工厂的事。” 提到这事黎熹立马来了兴趣。 “外婆怎么说?” 薛霓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说:“外婆告诉舅舅,说那些医疗产品都是同一家私人医院找他们订购的。” “哦?” 很少会有一家医院单独跟某家厂商订购医疗产品,他们一般都会跟大厂商合作。 “知道是哪家私人医院吗?” “我外婆只负责在a线生产毛巾,对b线那边的情况并不清楚。” “那你还记得你外婆那个工厂的名字吗?” “这我记得,叫长寿花工厂。” “好。” 离开高速服务区,一上车,黎熹就将这事跟顾淮舟说了遍。 顾淮舟听罢,吩咐褚旭:“褚旭,让褚英亲自来开州调查下那家长寿花工厂。” 哪怕那家工厂已经倒闭,也能调查到不少线索。 “好。” “对了。”褚旭倒是想起了一个事,他说:“褚英这两天在负责调查柳家,她给我的资料里,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奇怪。” “老板,您听听?” 褚旭既是顾淮舟的贴身保镖,也是他的强大助力,很多资料都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再由他汇报给顾淮舟。 总不能什么闲事都汇报给顾淮舟听。 能让褚旭在意的事,必然不是小事,“你说。” 褚旭沉吟道:“褚英调查柳家的时候,发现已故的柳家大小姐,生前曾做过不少恶心事。” “那个柳宜本来就不算什么善女,她会作恶不奇怪。” 顾淮舟皱眉说:“我哥也是被她灌了迷魂汤。” 顾淮舟从小就看不惯柳宜。 他天生就有一双鉴婊的眼睛,第一次在他哥的私人别墅看到柳宜,就觉得对方的眼神充满了算计跟功利。 他并不是看不惯拥有功利心的女人。 但那个柳宜看他的眼神,不像是打量一个少年,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她在衡量顾淮舟是否有需要她巴结交好的价值。 顾淮舟看穿了柳宜的本质,便一百个不待见她。 但柳宜到底是他哥爱的姑娘,他看得惯看不惯不重要,顾淮舟也从不曾在哥哥面前编排柳宜。 后来听说哥跟柳宜分手了,顾淮舟比任何人都开心。 “她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不为人知的事?”顾淮舟提起柳宜便满心抵触跟厌恶。 褚旭说:“顾淮安先生生前,被她借刀杀了人。” “什么?” 借刀杀人? 不确定这个‘借刀杀人’是形容词,还是陈述词,黎熹谨慎地问道:“顾淮安先生是真的为她杀过人,还是被她算计伤害了无辜者?” “是真的杀过人。” “14年前,柳宜遭遇绑架,被拍下裸照,还差点被撕票。关键时刻,是顾淮安先生找到她的藏身之所,将她救了出来。” “那时,种种迹象都表明害柳宜被绑架的人是她在圈内的竞争者陈澄。” “没多久,陈澄便宣布退圈并远赴国外定居了。” “可陈澄在去到国外的第二个月,就被发现死在了家中,死因是窒息身亡。同一天夜里,她国内的养父在夜间摆摊,为躲避城管的追捕,横穿马路时被大货车碾压身亡...”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顾淮安先生的指使。” “顾淮安先生之所以能下定决心跟柳宜分手,正是因为他发现了绑架的真相,彻底看穿了柳宜的真面目,明白自己成了柳宜借刀杀人的冤大头。” 顾淮舟如坠冰窖,都听不清褚旭后面都说了些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里优秀睿智的哥哥,会是为了一个女人便残害无辜的混账。 就算绑架一事真是陈澄做的,她养父又何罪之有? 这一刻,顾淮舟对兄长顾淮安的尊崇大打折扣。 他隐隐有种直觉—— 12年前那场变态绑架案,顾家或许并不无辜。 第146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因为这件小插曲,回东洲市这一路顾淮舟都显得格外沉默。 黎熹知道他心里有多混乱,便抱着小毯子兀自睡觉。 回到东洲市,已是深夜十一点,他们便找了家口碑不错的夜宵店吃了顿火锅。 饭后,褚旭派下属先送周祺回他的租房。 顾淮舟则将褚旭的车钥匙递给黎熹。 “熹熹,你跟薛霓一起回公寓吧,早些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去办,今晚就不回去了。” 黎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她说:“我陪你去。” 顾淮舟有些迟疑。 薛霓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两人有正事要办,她机灵地坐上另一个保镖的车,放下窗户向他俩摇手说:“熹熹,你陪缜哥忙去,我自己回你家去睡觉。” “你家我熟,一定不跟你客气,你放心。” 说完薛霓就催促司机开车走人。 见薛霓说溜就溜,黎熹暗自为她点了个赞。 顾淮舟低头无奈地看着黎熹,他轻叹:“熹熹,这事本与你无关,我...” 黎熹语气强硬地打断顾淮舟:“怎么与我无关?” “你怕黑,抵触穿白裙子的女士。但我喜欢关灯睡觉,最好是将窗帘紧闭不允许一缕光钻进来。我也喜欢穿白裙子,尤其是那种仙气飘飘的小白裙。” “顾淮舟,我认真地想要跟你谈恋爱,必然就是抱着想跟你过一辈子去的。难道我要一辈子迁就你这些破毛病?” 听到黎熹这一番不留情面的话,褚旭眉头直皱,他担忧地看了眼顾淮舟,生怕老板被刺激狠了发狂。 但顾淮舟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你愿意跟我一辈子?” 褚旭:“...” 好好好。 恋爱脑真是好。 “是,我想好好跟你过一辈子,所以你那些破毛病必须改。” “只有弄清绑架案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凶手是谁,查清你父母兄长的真正死因,你才能完全面对黑暗的过去。” “只有走进深渊,才会走出深渊。” “所以顾淮舟,我要陪你一起走进深渊去看个究竟。” “我再问你一遍。”黎熹走到顾淮舟面前,严肃认真地问他:“这事跟我有没有关系?” 顾淮舟哪里还舍得推开黎熹? 她就像是个暖暖的小太阳,吸引人着迷地想要靠近。 “刚才是我说错了话,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说完,顾淮舟牵起黎熹的手,他庆幸黎熹愿意时刻陪着他,“熹熹,有你陪我,我突然就没那么抵触去寻找真相了。” 黎熹嗔了他一眼,一脸严肃地警告他:“像刚才那种蠢话,说一次就够了。下次再让我听见,我绝对会生气。” “不会了。” 见老板跟黎小姐谈妥了,褚旭这才探头问:“老板,咱们现在去审一审那个柳皇?” “嗯。” * 作为东洲市榜上有名的几家高端消费夜总会,夜未央ktv会所的深夜热情如火。 会所共五楼。 一楼是富丽堂皇的大厅,二楼是营业正规的唱吧,三楼是休闲俱乐部。 再往上,便是只对百万年费会员开放的高端场所。 最漂亮的公主,身材最顶的男模都在这两层楼。 四楼虽然也是唱k的地方,但有漂亮小姐姐小哥哥陪唱陪玩,消费者兜里的钱越多,玩的就越大越花。 五楼的俱乐部都有一对一服务的工作人员。 就比如玩斯诺克的时候,只要顾客说一句这桌子用起来不舒服,漂亮性感的工作人员立马就能弯着腰与桌面齐平,方便客人推杆... 顾淮舟都不知道这些事,这一路上都是黎熹在帮他科普。 黎熹讲得头头是道,像是对里面很熟悉的样子,听得褚旭都连连点头,“没错,夜未央会所的确像黎小姐说的那样。” 顾淮舟不动声色地看了褚旭一眼,问他:“去玩过?” 褚旭摇头,“去过,但不是玩,是办正事。” 顾淮舟又看向小嘴还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黎熹,又问:“这么清楚里面的情况,你也去玩过?” 黎熹:“...” 褚旭忍着笑,没敢吭声。 “我没去过,但谢明宗经常请重要的合作商去那里面消遣,犒劳他们,每次去了回来还跟谢行云分享里面的种种好。” “...哪有这么当爸爸的?”褚旭都看不下去了。 话锋一转,褚旭又问:“那谢行云去过吗?” 顾淮舟虽没吭声,耳朵却高高竖起。 黎熹撇撇嘴,“哪知道啊,也许去过?但他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好,就算去过也会瞒着我。” 不过黎熹觉得谢行云应该是去过的。 他混迹生意场所久了,难免就会沾染那些坏习惯。再说,他俩谈了几年都没有做过,当真是谢行云敬她宠她? 只怕是在外面偷吃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跟谢行云早就结束了,如今谢行云已经被姜晴空带出了国外,余生都将在姜晴空的手底下讨生活。 只是想一想,黎熹便觉得通体舒畅啊。 “到了。” 停好车,褚旭回头叮嘱顾淮舟:“老板,你跟黎小姐在这里先等着,我先上去。” 褚旭从正门进入夜未央会所,他直奔四楼找到会所的总经理杜洋:“杜总,好久不见。” 褚旭从包里掏出一包九五之尊递给杜洋。 褚旭每次过来都是来帮他背后的主子盯梢的,杜洋双手接过那包烟,笑问褚旭:“旭哥今儿过来,是又有哪个家伙要倒霉了?” “旭哥,能不能把人带走悄悄关照,还请给我一个薄面,别让血脏了我这片地。” “我们会所这才刚换了一批沙发。” “一定。”褚旭一向好说话。 闻言杜洋便和颜悦色起来。 “杜总,我家老板要上来见一个朋友,还请杜总通融,让大厅里这些穿白短裙的姑娘们回避一下。” 杜洋大惊失色,“旭哥的老板...顾先生?” 谁不知道褚旭的老板是常居无涯岛的顾淮舟? 褚旭只是笑,没有否认。 杜洋立马应道:“旭哥放心,我这就招呼她们回休息室去避一避。”想了想,杜洋又说:“这样,我干脆让员工都去休息,我亲自来招待顾先生。” “那就有劳了。” * 四楼东侧,临近公厕的一间豪华包厢里。 柳皇喝得烂醉如泥,他无力靠着沙发,左手搂着一个身材火爆的美人儿,右臂揽着一名身材清瘦的男子。 仔细看就能发现那男子的脸型五官跟周祺有五六分的相似。 但比起周祺的身型,这男子要更纤细。单薄的肩膀,细长的小鸟腿,柔柔弱弱更像是女孩子。 毕竟,像周祺那种长相跟身段的男孩子很少见,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就更是难寻了。 柳皇第一次看到周祺便对他起了心思。 周祺身上有一种干净倔强的气质,柳皇身边很少出现这种男孩子,他是真的对周祺产生了喜爱之心。 无奈周祺是个大直男。 不管他怎么孔雀开屏,周祺都察觉不到他的心意。 那天,他打电话约周祺出去唱歌,周祺却说下了班要陪朋友去看电影。 一打听,对方是个年轻的单身女性,柳皇顿时怒火中烧,一个没忍住,就对周祺用了卑鄙手段。 但周祺果然够烈,竟然敢用酒瓶子砸破他脑袋... 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直到腊月29才出院。 一想到周祺,想到他那股狠辣的烈劲儿,再看身边这个乖巧的孩子,柳皇顿时索然无味。 “都出去。” 周祺翻脸无情,吓得那青年赶紧起身出去了。 “你也出去。”这话是对右手边的美人说的。 美人不敢惹怒柳皇,也就走了。 这位柳先生是他们会所的常客,她可得罪不起。 “皇哥,怎么了?心情不好?”一名戴名表穿aj运动鞋的年轻男子走到柳皇身旁坐下,讨好地往他杯子里倒了杯酒。 “皇哥,喝杯酒。” 柳皇直摇头,“不喝了,头疼。” 他摸了摸头顶结疤的伤口,突然恶狠狠地骂道:“混账东西!” 那aj男问:“还在因为周祺那事儿生气啊?上次支的招用过了吗?” “你说往他家送血书恐吓信的招儿?” “对啊。” “呵。”柳皇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信被周祺父母拿到了,他爸爸连夜赶来了东洲市,我找人把他打了一顿,原本是想要打断他一条腿逼周祺...” “但那群东西没用,竟然让人发现了,还送去了医院。” 闻言,aj男直咂舌,“周祺这小子还真是块硬骨头啊,能被皇哥看上那是他的福气,他到底怎么想的?” “他一个小镇来的青年,没有贵人相助,这辈子顶破天也就混个酒店经理,能有跟着你强?” 柳皇狠狠的共情了,“是啊,他要是肯跟我,我给他买车买房,给他工作,他要什么我给他什么...” “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 aj男刚想附和几句,包厢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紧跟着响起一道清脆的话声:“他为什么不愿意?因为你长得土肥圆,还又矮又丑又爱装b啊。” “谁!” 柳皇跟aj男被刺激的色变,纷纷抬头朝包厢外望去。 看见站在包厢门前,面无笑意却也美艳勾人的年轻女子,aj男没认出她来,倒是柳皇诧异地道了句:“你是...黎熹?” 黎熹抱臂走进包厢,站在大酒桌的前面,弯着腰好整以暇地打量了柳皇一眼,才问:“咱们认识?” 柳皇不由讥笑,“你不就是周祺那个小青梅?我在他的朋友圈里看到过你。” “怎么?周祺那怂蛋不敢来见我,竟然派你来跟我谈和?” 说罢,柳皇下流的目光从黎熹漂亮的脸蛋一路往下看,然后又盯着她的眼睛,满意地笑了笑。 “如果你愿意代替周祺跟我睡一觉,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不找周祺的麻烦了。”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怎么样? “柳二。”一道寒霜般凛冽的男声从外面传进来,柳皇皱眉不耐烦地看了一眼。 这一瞧,柳皇就如遭雷劈一般,像一具僵硬的尸体呆坐在沙发上。 “顾...” “顾淮舟!” 听到这个名字,aj男满脸狠色立马散尽,换做了恐惧跟茫然。 顾淮舟怎么会在这里? 柳皇什么时候惹到了顾淮舟这尊大佛? 站在黎熹身旁,顾淮舟睥睨地盯着柳皇,他十分认真地说:“既然你这么想跟人睡,我今晚便成全你,当一回好人。” “褚旭。” “带柳二先生去外面的大厅,好好享受下我们为他准备的惊喜。” “是!”褚旭直接架起柳皇就出了包厢。 被拖出包厢,柳皇这才发现4楼会所的走廊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左右两侧的包厢门都敞开着,里面竟然全都没有人! 可那些包厢的酒桌上,分明是有酒水跟水果的。 是清场了! 柳皇被褚旭带到4楼的大厅,这里是开放式休息区,那些公主男模们上班时就在这边等着叫号。 这会儿,大厅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他们全都是前来消费的顾客。 大厅中间,站着一个身体肥胖的男子,那男子至少有300斤,他戴着黑色的面具挡住脸,浑身只穿一条内裤,站在大厅中间。 柳皇被褚旭推到那肥胖男子的身边。 柳皇撞到对方的大肚子,被弹得跳开。 跟柳皇这种被酒色掏空虚胖的身型不同,身边这位胖男士是真正的肥胖,他肚子上的肥肉就有好几层。 柳皇吓得像个小鹌鹑,腿都在发抖。 顾淮舟站在黎熹的前方,将她的模样完美地遮挡在肩膀后面。 面无表情注视着场中的柳皇,顾淮舟轻拍手掌,全场顾客都朝他投来目光。 “诸位。” “你们面前这位先生,是东皇星级酒店柳老总的儿子柳皇。十日前,这位柳皇先生曾试图下药对公司员工用强,今日又对我心上人言语轻浮...” “既然柳先生这么爱干那事儿,不如,就当场为我们展现一下你的雄风。” “柳先生请放心,你面前这位男士是我特意命人从岛国为你寻来的男技师,他经验十足,一定不会弄疼你的。” 闻言,柳皇如丧考妣,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杜经理他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帮柳皇求个饶,也没有人愿意帮这么个酒囊饭袋出头。 这个柳皇臭名昭着,他做的那些事外界不知道,圈子里却早有耳闻。 今儿铁到顾淮舟这块铁板,也是他的福气。 顾淮舟转身挡住黎熹的眼睛,生怕黎熹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褚旭,计时。” 褚旭跟顾淮舟一唱一和,他问:“计时多久?” 冷眼盯着地上吓得浑身颤抖的柳皇,顾淮舟贴心备至地说:“既然柳先生欲望这么强烈,那就帮他计时一个小时吧。” “柳先生,接下来,还请好好享用你的欢愉时光。” 说完,顾淮舟便带着黎熹离开了大厅。 下一秒,所有视线同时对准柳皇。 褚旭让人将崭新的套子送到柳皇和那名男技师的身旁,他走到沙发上大马金刀一座,打开手机计时器:“准备吧,柳先生!” “哇!” 柳皇蓦地嚎啕大哭起来,他扯开嗓子主动求饶:“顾总我错了!我不该对周祺下药,试图侵犯他!” “我更不该言语冒犯黎小姐!” 说完,柳皇见褚旭一动不动,明显是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他眼珠子转了转,才硬着头皮继续求饶:“我更不该找人打伤周祺的父亲,试图通过威胁他的家人来控制他...” 闻言,周围看官都直皱眉。 现场哗然一片。 褚旭这才微微一笑,赞道:“柳先生是真我见过的最怂的人。” 第147章 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柳皇浑身无力,连腿都站不直,是被褚旭半拖半拽上楼的。 “在外面等着!”将柳皇丢在门外,褚旭独自进屋,当着顾淮舟跟黎熹的面,拿着检测器先在屋内排查了一遍。 虽没有查出窃听设备,褚旭仍不放心,又地毯式地将屋内各个犄角旮旯跟可疑物件都翻过来检查了一遍。 确认屋内没有任何窃听设备后,褚旭这才走出房间,一脚踹在柳皇屁股上。 柳皇往前趔趄几步,趴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抬头,便看见跟黎熹并肩坐在双人沙发上的顾淮舟。 男人长腿交叠着,薄底黑皮鞋轻轻地点了点,点在柳皇的鼻尖上。 力道不重,却惊得柳皇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顾淮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调平铺直叙:“虽然是大年初二,但你我平辈,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柳皇立马爬起来,膝盖无声地朝后挪了挪,退到顾淮舟脚尖踹不到的安全位置。 他这才笑容讨好地求饶:“顾先生,您大人大量,是我有眼无珠口无遮拦,说了些鬼迷心窍的话脏了黎小姐的耳朵。我...” “安静点。”顾淮舟懒得听这些虚伪的谎言,他朝褚旭看了眼:“褚旭,请柳先生坐下说。” “法治社会,我们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柳先生也别摆出一副被审讯的架势。” “审讯你是警察的事,我们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些事。” 闻言,褚旭推来一张沙发,粗鲁地拎起柳皇丢到沙发上,皮笑肉不笑:“请柳先生配合。” 嘴里说着请,褚旭手里却握着一把刀,刀尖正抵在柳皇裤裆。 柳皇:“...” 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是要从心理上击溃他? “...顾先生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绝对不敢隐瞒。” 点点头,顾淮舟直奔主题:“跟我们说说你姐姐的事吧。” “啊?” 柳皇一阵茫然,“我姐姐?” 顾淮舟声势浩大地将他绑过来,就是为了问姐姐的事? “...我姐姐的什么事啊?”柳皇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是想知道我姐姐去世的原因吗?” 见顾淮舟毫无反应,柳皇便说:“我姐去世多年了,她的死因虽然没有被公开,但也没有完全封锁,顾先生想查也简单。” 瑞凤眼危险地眯了眯,顾淮舟语调低沉了几分:“柳皇,跟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没人在乎你姐的死因。告诉我,你姐当年是如何利用我哥除掉的陈澄。” 听到陈澄这个名字,柳皇眼瞳微不可察地缩小了些。 “顾先生说笑了,你问的这些事,我听不太明白。”柳皇打了个哈哈,他说:“我姐姐跟顾淮安先生的确谈过几年,但我那会儿还小,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故事。” “顾先生刚才提到的这些事,我没听过。” “死不承认。”顾淮舟朝褚旭点点手指,冷淡的声音自有强势霸气风范:“看来柳先生记性不太好,前几天还记得的事,这就忘了...” “褚旭,找东西装些水来。” 褚旭快步去浴室,拿了房间自备的泡脚按摩桶,接了些水端了过来。 顾淮舟将茶几上的纸巾丢给褚旭,好心科普起来:“听说人在窒息的时候,最容易想起那些被遗忘的过去。这打湿了的纸巾,一层层盖在人的脸上,挡住口鼻,很容易就能让人感受到窒息的滋味...” 闻言柳皇大惊失色,“顾总!” “你刚才说你是个良民,不会对我用审讯的那些手段,这不是出尔反尔?” 顾淮舟懒得跟他解释半个字,直接吩咐褚旭:“动手。” 褚旭便打湿纸巾,连续往柳皇脸上盖了五六张。 就像顾淮舟所说的那般,打湿的纸巾的确密不透风,它们完全挡住柳皇口鼻周围的空气。 也就两三分钟,柳皇就感到胸闷气短,恍惚间已经看到了太奶奶... 柳皇开始求饶。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顾淮舟都没有喊停。 顾淮舟不开口,褚旭便继续往柳皇脸上盖纸巾。 盖到第10张时,柳皇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看着像是快咽气了。 顾淮舟终于开了尊口:“停。” 褚旭直接撕掉柳皇脸上的纸巾。 柳皇捧着喉咙大口呼吸,等身体好受了些,都不需要顾淮舟审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知道的隐情全部陈述—— “我姐姐跟淮安哥是初恋情人,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姐姐未来是要嫁到顾家成为顾家少夫人的。” 可以说,那时候的柳宜就是先前的谢娇月。 “我姐姐20岁那年就跟顾淮安相爱了,可直到她25岁那年,顾淮安还是没有跟她求婚。我父母一直催她想想办法,早些跟顾淮安订婚结婚。” “我姐姐鼓足了勇气,打算主动跟顾淮安求婚,却偶然听见顾淮安跟他的朋友们聊天,他说我们柳家门庭太小,我姐姐眼界格局小了点,不是当顾家大少夫人的合适人选...” 说到这里柳皇就来气,“不是合适人选,那他追我姐姐干嘛啊!” “我姐心碎不已,她意识到顾淮安迟早会跟她分手另娶良配,便决定抓紧时间从顾淮按手里多讨得一些好的资源。” “...而陈澄就是横在我姐姐面前的第一块绊脚石。” 听到这里黎熹打断柳皇:“因为陈澄抢了她资源?” “...不全是。” 摇摇头,柳皇说:“是因为我姐姐发现顾淮安来剧组探她班的时候,一直在偷看陈澄。” “我姐姐害怕顾淮安对陈澄移情别恋,那她就什么都捞不着了。我姐姐忌惮陈澄的存在,便想趁顾淮安还没有真正对陈澄心动前,想办法抹黑她的形象,趁机将她踢出娱乐圈。” 闻言,黎熹不由冷笑起来,“于是你姐姐就自导自演,试图用一场绑架案激怒顾淮安,引顾淮安对陈澄动手?” “是!” 柳皇梗着粗脖子说:“我姐姐本意是要让顾淮安将她封杀,然后踢出娱乐圈。可哪知道计划竟然出了什么变故...” “变故?”顾淮舟终于开口了,“什么变故?” 柳皇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好半晌都不肯明说。 黎熹是女子,一看到柳皇这反应,再联想到那场绑架案中发生的事,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黎熹推测:“你姐姐找的那群绑匪出尔反尔,他们假戏真做,真的侵犯了你姐姐?” 见柳皇神情剧变,黎熹又说:“还拍下了她被侵犯的视频?” 柳皇错愕震惊地瞪着黎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竟真的被黎熹猜对了。 “因为我是绑匪的话,我就敢这么做。” 抱臂靠着沙发,黎熹下意识站在绑匪的心理角度分析:“我是穷凶恶极刀口舔血的绑匪,我敢接这单生意,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柳宜身为大明星,既然找我合作,就是想要将自己干净地摘出去。” “我没有后顾之忧,但柳宜有啊。柳宜长得漂亮,还是风光无限的大明星,倘若我趁机睡了柳宜,她敢跟顾淮安说吗?” “她根本不敢,为了掩饰她自身嫌疑,说不定她还会帮我跟兄弟们圆谎...” 黎熹的自言自语落到柳皇的耳朵里,令他怒火中烧,“别说了!” 柳皇不忍心再听下去。 “没看出来啊,你对周祺用尽下流卑鄙手段,也会心疼你的姐姐。你对周祺的所作所为,跟那群绑匪对你姐姐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区别?” “你们姐弟不愧是同一个子宫里诞生的混账东西。” 柳皇脸黑得像是锅底,一时间无话可说。 黎熹忍不住讥笑,“柳宜自作聪明,以为一切都可控,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木已成舟,她在绑架中失去了最宝贵的清誉,被顾淮安抛弃已成定局。” “开弓没有回头箭,柳宜只能打碎了牙齿混下吞,忍下这份屈辱” “同时,柳宜也懂男人的心思,她清楚顾淮安心中对她有愧。她便将所有脏水都往陈澄身上泼,坐等顾淮安帮她处理陈澄。” 话锋一转,黎熹语气讥讽地说:“毕竟心爱的女子被一群三教九流给碰了,还拍下了那种耻辱的视频。无论顾淮安还爱不爱柳宜,他都不能再娶柳宜了。” “顾淮安心里憋屈,他没法对身为受害者的恋人发泄怒火。那么,承受他这份滔天怒火的人,就只能是那群绑匪,以及被构陷为罪魁祸首的陈澄。” “柳皇,我分析得可对?” 柳皇看黎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大神探,崇拜又忌惮。 褚旭也是一脸钦佩,“黎小姐,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细节的?” 黎熹反过来问褚旭:“这不是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的真相吗?” 容易吗? 可褚旭在听到柳皇的供词时,就无法在顷刻间准确猜中所有经过。 顾淮舟轻声笑了笑,“熹熹真是聪明。” 黎熹没心思跟顾淮舟调情,她直勾勾地盯着柳皇,问他:“我猜得对不对?” “...是。” 柳皇脸红脖子粗地低吼:“是顾淮安自己愚蠢,我姐姐又没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杀人,是他自己要对陈澄父女赶尽杀绝!” “怪谁啊?” “他做事太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才遭到灭门报复...” 这话说出口,柳皇才惊觉自己说错了。 他瞳孔惊恐地缩了缩,下意识想要咬断石头。 但褚旭早有所准备,迅速卸了柳皇的下巴阻止了他的自残。 柳皇疼得面容扭曲。 但他的眼里,比疼痛更扭曲的是恐惧。 他的心里在恐惧什么呢? 顾淮舟起身走到柳皇面前,他弯腰捏着柳皇胖乎乎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时候,你的父母正在家里安心睡觉吧。” “柳皇,如果你敢咬舌自尽,明年的今日,就会是你们一家三口的忌日。” “而你宁愿死也要守护的秘密,仍然会被我追查得水落石出。” “好好想想,到底是该自残还是将你知情的内幕如实交代。” 顾淮舟说话时,声调永**淡冷漠,所以不管是多温柔的话落在柳皇耳朵里都像是威胁。 柳皇被他威胁得更害怕了。 黎熹突然拉开顾淮舟,朝他摇头:“你别吓到他。” 顾淮舟拧眉。 这就吓到了? 黎熹将掌心落在小腹位置轻轻地摸了摸,与此同时她的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母性’的微笑。 黎熹语出惊人:“我肚子里怀着顾淮舟的孩子。” 褚旭眼睛都瞪圆了。 难道大年三十那个晚上,不是他俩的第一次? 想到老板上一次回无涯岛时,脖子上也带着吻痕,褚旭也不确定了。 顾淮舟一语不发,但他看黎熹的目光非常奇异。 柳皇得知黎熹怀了顾淮舟的孩子,他一时间想骂娘。 你怀孕了,你很了不起? 搁我面前炫耀什么? 黎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柳皇心安了许多,“柳先生也知道顾家嫡系这一脉如今就剩下顾淮舟一棵独苗苗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顾老先生的小曾孙。” “顾老先生仁厚,这段时间他一定不允许顾淮舟滥杀无辜。” “况且,淮舟也只是想要调查12年前顾家四口被绑架的真相,就算你们柳家被迫牵扯进了这件事,他也不会灭你们满门。” “他要为我们的孩子积福。” 说完,黎熹回头朝顾淮舟盈盈浅笑,“是吧,淮舟?” 顾淮舟:“...当然。” 柳皇果然安心了不少。 他眼里的恐惧之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犹豫不安。 “柳皇,将你知道的隐情都告诉我,我以肚子里孩子的名义起誓,顾家绝对不会为难柳家。如果违背誓言,我这辈子都没孩子。” 没有几个做母亲的会拿肚子里的孩子来发誓,尤其是一个极有可能靠肚子里孩子母凭子贵嫁到顾家当少奶奶的女人。 柳皇顿时就心动了,他朝黎熹轻轻地点了点头。 “褚旭,帮柳先生将下巴复位,他会配合我们的。” 褚旭很听话地帮柳皇将下巴重新复位。 柳皇嗷地叫了一声,见下巴真的恢复如初,他敬畏地看了眼褚旭,下意识挪了挪屁股,离褚旭这个危险人物远一点点。 柳皇缩在沙发边缘一角,低着头一股脑地说:“其实我知道的未必就是对的,这也只是我家人的一些猜测...” “请讲。” 柳皇这次的确很配合,他积极讲述:“顾淮安葬礼那天,我姐姐跟我父母大吵了一架。” “我听他们提到什么陈澄,什么养父养子。我姐姐的意思是怀疑顾家被恐怖杀手盯上,是因为那个杀手想要给陈澄父女报仇。” “你们知道吗,陈澄的父亲其实是她的养父。那位陈老爷子是出了名的大善人,靠摆摊卖炒饭挣钱,在国内各地共资助了39个孤儿上学。” “而陈澄就是他资助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被养在身边的孩子。” “我姐怀疑绑架顾家四口的人,根本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你们想啊,那个恐怖杀手再厉害,也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啊,他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绑走顾家人,还藏了起来,一藏就是那么多天?” “对顾家来说,那场绑架案是一场变态的谋杀。但对另一些人来说,那或许是一场复仇计划...” 说到后面,柳皇声音都快消失了。 第148章 你看美景,我看你 柳皇透露的信息,实在是令人惊悚,就连褚旭都背后生寒。 参与12年前那场绑架案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仔细想想,这个推测其实更合理。 就像柳皇所说的那样,能在东洲市区绑走顾家四口,并成功藏起来,并悄无声息将他们处死,这的确不像是一个人能办到的。 如果是一群人同心协力合作,那就说得通了。 褚旭将柳皇带走后,顾淮舟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出声。 黎熹也没有吵他,她静坐在一旁无声地陪伴着顾淮舟。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顾淮舟终于缓过劲来。 他有些无措地握住黎熹的手指,神色罕见地有些茫然:“...我一直以为我父母跟兄长的死是无妄之灾。” “熹熹,我...” 顾淮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心里乱成一锅粥,言语都变得混乱,失去了基本逻辑。 黎熹知道顾淮舟想说什么,“你是想问我,柳皇的话有没有可信度?他会不会是在忽悠你?” 顾淮舟迟疑地点了点头。 “从我的观察来看,柳皇不像是在撒谎。也许他父母的分析不是对的,但柳皇交代的这些信息不是他编造的。” 闻言顾淮舟又是一阵沉默。 “顾淮舟。”黎熹能洞悉顾淮舟的心思,她直白犀利地指出:“你不相信你哥哥是柳皇口中那种做事莽撞,对人赶尽杀绝的人,是不是?” “...嗯。” 面对黎熹,顾淮舟从不撒谎。 他直面自己的内心,沉吟道:“大哥年长我10岁。我的母亲是一名制药研究所的核心研究员,工作很忙,几乎无暇教育我。我的父亲要协助爷爷管理顾氏财团,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15岁之前,我都是大哥看着长大的,他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人生启蒙老师。” “对我而言,大哥是亦父亦兄的存在。” “我对他非常敬重,在我的心里,大哥聪明沉稳,睿智通透,虽然要求严苛了些,却是很疼爱我的哥哥。” 黎熹总结道:“简言之,你对大哥自带一层好人滤镜。” 顾淮舟没有否认。 黎熹不忍戳破顾淮安在顾淮舟心中强大而完美的人设。 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这世界上从无真正完美的人,如果有,那就是人设。 但一个合格的理智的恋人,黎熹不会眼睁睁看着爱人深陷甜蜜梦境而什么都不做。 “顾淮舟。” 黎熹点他,“在谢行云眼里,谢娇月也是个漂亮乖巧讨全家人喜欢的小甜心。” 黎熹这句话,就像是当头一棒打醒了顾淮舟。 顾淮安疼爱顾淮舟,身为大哥,他自然会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顾淮舟的面前。 就像谢行云没有见过谢娇月阴暗的面目一样,他也不曾见过顾淮安阴暗的一面。 他没见过顾淮安恶的一面,不代表顾淮舟没有恶的一面。 想要走出深渊,就要直面深渊,深入深渊,打破深渊! 顾淮舟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熹熹,你放心,我不会再逃避。我会亲自去调查真相,弄清我大哥的真实为人。” “嗯。”黎熹轻轻拍了拍顾淮舟手背,她安慰顾淮舟:“也许这之中存在误会,你哥不一定就是那样的恶人。” “真相如何,需要查明。” “嗯。” 离开夜未央会所时,太阳都出来了。 黎熹抬手挡在额头前,挡住刺眼的目光,她问顾淮舟:“回去补眠,还是有别的安排?” 顾淮舟提议:“要不跟我一起回向阳山?我爷爷知道我们回来了,一定盼着我带你回家去玩。” 黎熹没有草率答应。 她如今是顾淮舟的正牌女友,春节期间去对方家里做客,就不是简单的上门做客了。 这是一场正式的家长见面会。 想了想,黎熹还是拒绝了,“不行,我一宿没睡,熬了夜丑死了。明天再去顾家,我要去做皮肤美容,穿漂亮的衣服,化个动人的妆。” 顾淮舟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那...跟我去无涯岛?” 无涯岛? “就是你常居的那座海岛?你真的有一座小岛吗?” “嗯,去我家玩玩吧。”怕黎熹不愿意,顾淮舟特意强调:“狸狸大年初一就被送到了无涯岛,她一个人很无聊的,你去陪她一定很开心。” “狸狸一个人?应医生呢?” “应医生回家过年去了。” “那怎么没带狸狸?” “狸狸是养女,而应家并不赞成应呈风领养狸狸。”顾淮舟跟黎熹透露了一个八卦:“每年春节应呈风都有相不完的亲,带上狸狸比较麻烦。” 闻言黎熹心里怪不是滋味,挺心疼狸狸的。 “跟我回岛,我安排美容技师上岛给你做spa,怎么样?” 顾淮舟都安排得这么妥帖了,黎熹哪里舍得拒绝? “那就去岛上吧。” 顾淮舟又问:“要叫上薛霓吗?” “也就去住一天,就不叫薛霓了。” 她也是第一次登岛做客,先去采采风,以后有机会再带薛霓去岛上玩。 “...行。” * 他们来到无涯岛时,刚九点钟。 应梨刚吃完早饭,正在周管家的陪同下,带着那条博美犬在海滩上捡贝壳。 无涯岛是私人海岛,海滩自然也是私人海滩,海滩边每天都能捡到大量的贝壳。 黎熹刚从游艇上下来,应梨便注意到了她。 看到黎熹,应梨眼睛肉眼可见地睁大了,她拉着周管家激动地跳了起来。 周管家也有些惊讶,“咦?是黎小姐呢。” 周管家赶紧牵着应梨笑眯眯地迎上前来接他们,“淮舟先生,黎小姐,你们回来了。” 周管家双手搭在应梨肩膀上,笑吟吟地说:“狸狸看到你们回来,可开心了。” 应梨直接冲到黎熹怀里,伸手搂住黎熹腰肢,激动得想要跳起来。 褚旭大惊失色,赶紧扬声提醒应梨:“狸狸轻点儿,黎小姐肚子里怀着宝宝,你别吓到了小宝宝。” “...” 海滩突然静了下来。 一瞬间,黎熹的肚子成了备受瞩目的存在。 周管家震惊得瞪圆了眼睛,惊呼道:“黎小姐怀孕了?” 老先生终于要抱小曾孙了? 黎熹被闹了个大红脸。 顾淮舟忍着笑看她面红耳赤,想解释却急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模样。 “...是个误会。”黎熹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解释。 “啊?”褚旭最茫然,究竟是误会,还是有意遮掩啊? “真是个误会。”黎熹跺跺脚,急切地解释:“我是撒谎说怀孕骗柳皇呢。” 褚旭这才恍然大悟,“抱歉黎小姐,是我愚笨,竟然没看出来你当时是在骗柳皇...” 顾淮舟冷哼:“蠢。” 褚旭没反驳。 他的确有些蠢啊。 周管家得知怀孕一事是个误会,她好失落的。 狸狸也有些失落,她轻轻摸了摸黎熹的肚子,然后举起双手一阵比画。 黎熹看不懂,顾淮舟倒是看懂了。 “她在说什么?”黎熹请教顾淮舟。 顾淮舟:“...你不会想知道的。” 人天生就有反骨和好奇心,顾淮舟越是竭力掩饰,黎熹就越想知道。 她知道周管家懂手语,便直接问周管家:“周管家,狸狸刚才说了什么,你告诉我。” 周管家抿着唇忍不住直乐呵。 “说啊。”黎熹好奇心更重了。 周管家这才告诉她:“狸狸是问你:什么时候怀上真正的宝宝。” 黎熹:“...” 果然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对上顾淮舟戏谑藏笑的双眼,黎熹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狸狸刚才在捡贝壳吧?走,我陪你一起去。” 应梨便乐呵呵地跟着黎熹去海滩继续捡贝壳了,那条博美犬也撒开脚丫子跟着追上来。 蹲在海滩边,黎熹问应梨:“狸狸,你的小狗叫什么名字?” 应梨直接用手里的小铲子在地上写了一个名字:“喜宝。” 黎熹一愣。 喜宝? “跟我名字差不多耶...”说完黎熹自己囧了一下。 应梨咧嘴直乐呵。 “周管家,你在这里陪她们,等她俩玩尽兴了再送他们回来。”顾淮舟则叫上褚旭先回去了。 黎熹跟应梨赶海,周管家便一同作陪。 黎熹也很久没有赶海了,还没有应梨经验足,没多久便弄脏了雪地靴跟羽绒服的下摆。 一直玩到十一点她们才归家。 看到山顶那栋玻璃打造的宫殿,它就像是一颗璀璨的钻石卧在无涯岛中央的山端,风景独好。 黎熹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到了宫殿,周管家先带应梨去换衣服,那名叫做褚英的女保镖则走过来对黎熹说:“黎小姐,老板在二楼工作。” 注意到黎熹鞋子衣服都脏了,褚英询问:“需要先回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吗?” “好。” 这屋子里干净得一尘不染,黎熹脏成这样都不好意思在里面行动。 好在屋内暖气足,她直接脱了脏兮兮的雪地靴跟羽绒服,跟着褚英上三楼去洗漱。 褚英直接将她带到了顾淮舟的卧室。 见黎熹站在卧室门外,面露迟疑,褚英主动解释:“老板先前吩咐过我,直接带你来他的卧室就行。” “...有劳了。” 黎熹也没客气,她在顾淮舟那间比她公寓客厅还要大的浴室里泡了个牛奶玫瑰浴。 期间还有一名穿黑色西装制服的中年姐姐进来帮她搓澡、洗头发。 洗完澡,她又被带到隔壁的休息室做全身美容spa。 黎熹被伺候得很舒服,直接睡了过去。 顾淮舟过来的时候,黎熹正趴在柔软的床榻上睡得正香,嘴里还发出轻轻的鼾声。 她浑身赤裸,只腰间盖着一张保暖的毯子。 注意到顾淮舟的到来,两名女技师声音很轻地喊了声顾先生。 顾淮舟竖起食指抵在唇边,随后朝外面挥了挥手。 女技师无声地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美容床只有一米二宽,顾淮舟打开储物柜,取出一床略厚的毛毯搭在黎熹诱人的娇躯上。 他侧身躺在黎熹身侧,呼吸狂躁地跳了十多分钟才慢慢恢复正常。 顾淮舟嗅着黎熹发丝间的海洋香氛,随之沉沉地睡过去。 ... 黎熹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一片耀眼的晚霞火烧云。 整个海平面都被火烧云映照得瑰丽绚烂,呈现出金色橘红的色彩。 她被这一幕美得心醉,呼吸都有些窒息。 就这么盯着夕阳美景看了好几分钟,黎熹才回神,她这才发现自己颈窝下压着一条长臂,而自己正蜷缩着靠在对方的怀抱中。 “...” 黎熹惊讶回头,对上顾淮舟刚醒来还有些惺忪的黑眸,她一声惊呼:“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嗯。” 顾淮舟右臂也跟着搭过来,环住黎熹双肩,无声将她嵌入怀抱。 黎熹察觉到顾淮舟的呼吸都变粗重了,也能感受到抵在她背后的胸膛正在迅速升温。 稍稍意外了下,黎熹主动将五指伸进顾淮舟指缝中,然后凑上去亲吻顾淮舟的手背。 她在主动邀请顾淮舟。 头顶响起一声惊喜的喘息,顾淮舟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黎熹这才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而顾淮舟还穿着薄衫。 黎熹不服气,主动帮顾淮舟脱了上衣。 盯着男人精壮的胸膛,跟锁骨下方那两道结了痂的抓痕,黎熹俏脸一红,又羞赧地将脸埋在了对方胸膛。 顾淮舟却捧着黎熹脸颊,让她侧脸望着窗户外的夕阳美景,“你看美景。” “...我看你。” 黎熹努力认真看夕阳,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转移到身上男子的脸上。 顾淮舟神色少见的迷离和放松,这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状态。 那晚黎熹就发现了,跟她亲热时的顾淮舟会完全放松下来,那是一个陌生又温暖,但又霸道强势的顾淮舟。 不知不觉,太阳完全下了山,窗外夜幕降临,她跟顾淮舟交叠的身影映在玻璃墙上,那是比夕阳更澎湃的另一种美景... * 应梨睡前要亲自带喜宝去溜达一圈,排干净便意再带它回房睡觉。 遛弯结束,应梨牵着喜宝回房,途经一楼的餐厅时,瞧见坐在餐桌边就餐的黎熹和顾淮舟,她赶紧跑了过来。 应梨用手机打字,问黎熹:“黎熹姐姐,你下午做什么去了?晚上吃饭也没有见到你,我等了你们好久呢。” 黎熹红着耳朵瞄了眼顾淮舟,这才告诉应梨:“昨晚熬夜了,今天下午在房间补眠哦。” 应梨又写到:【我去楼上找你了,没在房间看到你哦。】 黎熹:“...我在另一个房间。” 应梨还想问什么,顾淮舟突然说:“应梨,马上九点半了,你该回房间跟你爸爸打视频电话,然后睡觉了。” 当顾淮舟连名带姓叫她的时候,应梨是不敢再磨蹭的。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赶紧弯腰抱起喜宝去了电梯厅,很快就上楼回房了。 黎熹暗自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挪了挪坐姿,就听到顾淮舟问:“...不舒服?” 黎熹逞强,“没有。” “我又不是瓷罐子一碰就碎。”可也架不住顾淮舟一碰就是好几次啊。 顾淮舟没有戳破她,他忽然起身将黎熹从位置上抱起来,放在了他的腿上。 “做什么?”黎熹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顾淮舟说:“我抱着你会舒服些吧。” “没这么娇贵。”黎熹刚想起来,顾淮舟就按着她腰肢,语气强势地说:“要么坐着吃,要么坐着被我喂给你吃。” “我看你是霸道总裁演上瘾了。”黎熹直接撞开顾淮舟胳膊,飞快起身走到旁边凳子坐下。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黎熹闷头干饭,懒得搭理发神经的顾淮舟。 顾淮舟撑着下巴看她,半晌才说:“经验贴都说,亲热后给予伴侣适当的抱抱,会让伴侣更有安全感。” “看来经验贴也不靠谱。” 第149章 见家长 大年初三。 大清早黎熹便起床梳洗打扮,准备完毕后,就牵着应梨一起登上豪华直升飞机,随顾淮舟一起飞回了向阳山。 黎熹还是头一次坐直升机,她没有装高贵扮优雅的打算,登上直升机就忍不住拍照跟薛霓分享所见所闻。 薛霓也是个土狗,看到视频就给黎熹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包:【羡慕,想坐。】 黎熹:【下次让你缜哥叫你一起玩。】 薛霓:【好姐妹,你嫁豪门,我也算是跟着鸡犬升天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黎熹:【记得帮我喂鱼。】 应梨忽然扯了扯黎熹的衣袖。 “嗯?” 应梨将平板递到黎熹面前,她在空白的画板页面上写字:【姐姐,可以给我画一幅画,送给我做新年礼物吗?】 黎熹欣然同意。 黎熹盯着应梨打量起来。 这几日放晴,日间温度最高十五度,周管家给应梨穿了一件喜庆的红色翻领外套,卷发自然地披着,戴了一顶黑色小贝雷帽。 小小年纪便贵气十足,一看就是被宠爱着精养的小公主。 应梨捧着一杯果饮坐在沙发上,自成一幅华丽画卷。 收回目光,黎熹终于动笔了。 黎熹的画风自成一派,她擅长暗黑风格跟绮丽风格,黎熹只用了一个小时便以应梨为原型创作出一幅少女赶海图。 “可以了哦。” 应梨一直端正地摆着姿势,早就累了。 听黎熹说可以了,应梨立马凑过来检验成果,看到那张插图后,应梨显然被惊艳到,眼睛都睁圆了。 应梨指着插画中的博美犬,朝黎熹笑眯了眼睛。 “我擅自做主把喜宝也画了上去,你会介意吗?” 应梨赶紧摇头,用手势对黎熹表达感谢。 “喜欢就好。” 顾淮舟忽然关掉笔记本,摘掉降噪耳机,拿起身旁的披肩递给黎熹:“我们到了,外面冷。” 黎熹接过披肩。 周管家也展开披肩替应梨披上。 顾淮舟先前在专注工作,这会儿才发现黎熹给应梨画了幅画。 他拿过平板欣赏了片刻,才对应梨说:“等你爸爸回来,让他帮你将画打印出来裱起来。” 应梨也是这样想的,她对黎熹比了几个手势。 顾淮舟替黎熹当手语翻译官:“应梨让你把画先传到她的微信,她保存下来,再传给她爸爸。” “这是怕把画搞丢了,要留档。” “好啊,但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整,晚点我再转给你。好不好狸狸?” 狸狸当然没意见。 谈话间,直升机已经停稳。 一下飞机,黎熹就看到顾寒管家站在车前朝她扬手打招呼,“黎小姐,新年快乐。” “顾伯,也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朗。” 顾寒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一个递给应梨:“狸狸小公主,新年快乐。” 应梨退后一步,俏皮地朝顾寒做了个揖,这才拿走了红包。 先鞠躬,再拿红包,一点都不含糊。 顾寒拍拍应梨的脑袋,笑道:“新的一年,狸狸会长得更高更漂亮。” 应梨朝顾寒咧嘴一笑。 注意到应梨门牙缺了一颗,顾寒哟嚯一声,“狸狸换牙齿了?” 应梨立马捂住嘴巴,不让顾寒看她的门牙。 顾寒不说,黎熹都没发现应梨换牙齿了。 她就说这两天应梨有些奇怪,仔细想来,她每次笑都抿着嘴,笑容不像之前那么灿烂可爱。 原来是换牙齿了,小姑娘爱美,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爷爷不逗你。”顾寒放过了应梨,接着将第二个红包递给黎熹。 “我也有?”黎熹受宠若惊,她上次拿新年红包还是在黎长安在世时。 十多年都没收过红包了,黎熹都不习惯了。 “当然。”顾寒说:“我是长辈,黎小姐跟狸狸一样都是没有结婚的小姑娘,过年当然是有红包的。” 闻言黎熹便落落大方地接过了红包。 想到什么,她又指了指身后的顾淮舟,替他跟顾寒讨要红包:“淮舟也还没结婚,也还是个孩子,顾伯没给他准备红包?” 顾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顾淮舟一眼,才感慨一句:“今儿就满28岁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嘛?” “再说,只有女娃娃才有红包,他没份儿。” 黎熹意外不已,回头问顾淮舟:“今天是你28岁的生日?” 顾淮舟以为黎熹是想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刚准备说不需要礼物,就听见黎熹说:“那你比我大了五岁半,难怪你总让我叫你哥。” 顾淮舟:“...” 他怀疑黎熹是在暗示他年纪大了。 顾寒和周管家瞧见顾淮舟那一脸吃瘪的样子,都忍不住抿唇失笑。 “淮舟,快带黎小姐去见老先生吧。” “知道你们今天过来,老先生昨天就开始做准备了。” “准备?”顾淮舟心头一跳,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顾寒说:“老先生将你两个舅舅都叫了过来,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得知顾淮舟的两位舅舅也过来了,黎熹心里开始紧张了。 顾淮舟有些懊恼,他见黎熹神情紧张,赶紧牵着她的手解释:“抱歉,我忘了叮嘱爷爷低调行事,让你为难了。” “要不,我们先回去,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不用。”黎熹很快便镇定下来,“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再说,我又不丑。” 顾淮舟莞尔,“你很美。” 黎熹又说:“不就是见你的长辈嘛,如果他们对我印象不好,那一定不是我不好,而你这个中间人工作不到位。” 黎熹从不内耗自己。 见她心态淡然,能很快调整好状态,顾淮舟都有些佩服她。 来到主楼这边。 嘴上说着既来之则安之,黎熹心里仍然打退堂鼓,她下意识抓着应梨的手,“狸狸,我牵着你。” 周管家忍不住偷笑,低声对应梨解释:“黎小姐有些害羞,狸狸,你就乖乖陪在黎小姐身边好不好?” 应梨虽然不明白去见顾爷爷有什么好害羞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反握住黎熹的手。 “老先生,淮舟跟黎熹小姐到了。” 远远看到顾淮舟跟黎熹并肩朝大楼这边来,杜玉生赶紧回屋去通报了一声。 顾文韬放下黑子,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淮舟他们回来了,晨光,晨阳,你们两兄弟有多久没见过淮舟了?” 大舅顾晨阳露出恍惚之色,他感慨道:“上回见他,还是四年前。” 小舅顾晨阳则说:“我两年前来东洲市,倒是被请到他岛上跟他一起吃了顿饭。” “都是多年没见了,今儿机会难得,你们今晚就留在这里住一晚,你们舅甥三人也趁机培养下感情。” “淮舟最近情况稳定了许多,我想他也是愿意陪两位舅舅过节的。” 顾晨光与顾晨阳自然不忍心拒绝。 “淮舟能熬过来,我们真的就放心了。”大舅顾晨光唏嘘:“家父去世那会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淮舟那孩子。” “家父若还活着,能看见淮舟带对象回来拜年,不知道该多开心?” 看着顾文韬苍老的面庞,顾文韬真诚地祝福:“顾叔啊,你是淮舟最亲近的亲人,您老可要保重身体,寿比南山啊。” 顾文韬哈哈大笑,“那我努力,争取活到抱曾孙那天,哈哈!” 几人哈哈大笑。 黎熹牵着应梨进屋时,正好听到从隔壁棋室里传出来的笑声。 听到脚步声,黎熹好奇地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两名中年男士跟在顾文韬身后走出棋牌室。 跟在顾老左边的男子看着更年长一些,穿一件黑色羽绒服,蓄着一头标准的行政风背头。 此人面容端正,戴一副银框眼镜,目光清明而又不失威严,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官场风范。 想必这位就是京都顾家如今的当家之主顾晨光,顾淮舟的大舅舅,京都安全部的部长。 站在顾老右侧的男子穿一件烟灰色大衣,气质更显儒雅,脸上没有明显的年龄感,一双瑞凤眼生得潋滟多情。 这位约莫就是顾淮舟的小舅舅,文旅部副部长顾晨阳。 其实仔细看,顾淮舟跟他的小舅舅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狭长别致的瑞凤眼。 不同的是顾淮舟的眼神多数时候都显得凛冽,让人生寒。 “爷爷。” “大舅。” “小舅。” “新年快乐。” 顾淮舟先跟三位打了招呼,这才牵着黎熹的左手,郑重地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心上人,黎熹。” “呵呵。” 顾文韬主动朝黎熹伸手,“来,黎熹丫头,爷爷介绍你跟淮舟的两位舅舅认识一下。” 闻言,黎熹主动扶着顾文韬胳膊。 指着黑衣中年男子,顾文韬温声介绍:“这位是淮舟的大舅舅,在京都那边工作。” “旁边这位就是淮舟的小舅舅。” 朝二位颔首喊了声:“黎熹见过顾先生,顾部长。” 顾晨阳故意逗黎熹笑问:“怎么不跟淮舟一样叫我们舅舅?” 原以为这小姑娘会害羞失措。 哪知黎熹半点都没有乱阵脚,还将这个锅丢给了顾淮舟,“淮舟没求婚,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哪里能跟他一样喊舅舅啊?” 顾淮舟豁然抬头,满脸无辜。 冤枉! 他早就求过,可黎熹拒绝了! 果然黎熹一句话,就将战火引到了顾淮舟的身上。 顾晨光指着他,手指连着点了好几下,才摇头说:“榆木疙瘩,不及你爸爸当年一半主动。” 顾晨阳笑呵呵地说:“当年,姐夫又争又抢才从一群追求者中杀出一条血流,成功将我姐姐拐到手。” “淮舟,你得向你爸爸学习。” 顾淮舟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驳了黎熹的面子,他老老实实地听训,等他们训完才说:“要想姑娘家改口,可得准备红包。” 顾晨阳笑他:“哈哈哈!这就开始护短了啊!” 但说实在的,看到顾淮舟如今能像个正常男子一样谈恋爱,还能跟他们开玩笑,顾家兄弟由衷感到开心。 “好了。” 顾文韬对杜玉生说:“玉生,带淮舟和黎熹先去休息,四十分钟过来吃饭。” “等吃了饭,我们再坐在一起好好聊聊。” 顾文韬朝黎熹眨眼睛,他说:“知道你喜欢喝奶茶,我请了人来家里给你做奶茶。” “咱们下午去湖心亭那边围炉煮茶,你不是说想学钓鱼吗,爷爷亲自教你!” “好,顾爷爷,那我跟淮舟先回他湖心小筑去了。” “嗯。” 目送黎熹跟顾淮舟结伴离开,顾晨阳啧啧两声,感慨道:“淮舟这小子眼光不错,他这心上人不仅模样漂亮,我看性格也开朗。” “第一次见了我们,谈吐也落落大方,是个不错的小姑娘。” “这小子闷不吭声地就找到了对象。”顾晨阳忍不住朝他大哥投去奚落的眼神,“哥,你家那两个小子什么时候找对象啊?大侄儿都三十好几了,还单着啊?” 顾晨光冷笑,反驳他小弟:“你都45了,不还是个单身狗?” 顾晨阳:“...” 顾文韬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笑话顾晨阳:“晨阳,听说你那个初恋跟着洋鬼子跑了后,你就断情绝爱了。” “这么多年了,还没从情伤中走出来啊?” 顾晨阳突然就后悔来这里了。 他年轻时候的确为情所伤,发誓要断情绝爱,再也不谈恋爱不结婚。但那就是个气话。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早就看开了。 至今还没结婚,只是还没有找到真正令他心动的。 毕竟年纪大了,早就过了随随便便就能动心的年纪。 “随缘吧。” 顾晨阳都看开了。 “对了。”顾晨阳问顾文韬:“顾伯伯,先前你说黎熹才是12年前真正救了淮舟的小女孩,这事可是真的?” 顾文韬点头,“千真万确。” “那她岂不是也见过那杀手?”顾晨阳忙问:“她还记得那变态杀手的相貌吗?” “哎。” 顾文韬惆怅地摇摇头,他说:“黎熹丫头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那谢家为了控制她,多次强行带她去催眠。” “她跟淮舟一样,都记不清当初的情况了。” “...这谢家真是该死!” 转念想到谢家已经家破人亡,黎熹这仇也算是报了,顾晨阳心情这才好了起来。 “顾伯伯,你跟我哥继续下棋,我出去逛逛。” 顾晨光问他:“你是要去找淮舟?人家小两口刚回来,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就去湖边逛逛!”顾晨阳说完就疾步走了出去。 顾晨光指着他背影,无奈地直摇头,“顾伯,你看我这小弟,这么大岁数了,私底下还跟个孩子一样。” 顾文韬双眼有些微红,他低声低喃:“晨阳也就比淮安大了7岁,淮安小的时候最喜欢跟在他小舅舅后面玩。” “淮安要是还活着,晨阳早就跑去找他了。” 提到死去的大孙子,顾文韬心情就沉痛起来。 见状,顾晨光赶紧转移话题:“顾伯伯,咱们的棋还没下完呢,来,我陪顾伯伯接着下。” “...好。” 第150章 误会,原来大哥始终爱着柳宜 得知今天是顾淮舟28岁的生日,黎熹想准备生日礼物也来不及了。 想了想,她跟顾寒管家借了厨房,打算亲手为顾淮舟做一个小蛋糕。 礼轻情意重嘛。 顾淮舟知道后,要求跟她一起去厨房做蛋糕,被黎熹拒绝了,“不行,蛋糕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哪里能提前让你看到?” “晚上我们再庆祝,你去带娃。” 顾淮舟一脸嫌弃,“带娃哪有陪你有意思。” “就当是提前练手,难道将来咱俩有孩子了,你也打算当甩手掌柜?” 一听黎熹说愿意和自己生孩子,顾淮舟顿时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好,我去带孩子。” 应梨很无聊,缠着周管家想去喂猫猫。 过年这些年,顾淮舟将派大星送回了庄园,让顾寒管家帮忙照看。 但派大星性格野性难驯,曾经抓伤过应梨一次,周管家不敢带她去找派大星。 见顾淮舟从厨房那边走过来,周管家赶紧迎上前去告状:“淮舟先生,狸狸缠着我要去找派大星玩儿,要是再被挠伤了就麻烦了。” 本身应梨就有心肌病,应呈风平时将她看得很紧,上回被猫挠伤去打疫苗,应梨还高烧了一场。 “周管家,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带狸狸去钓鱼。” 顾淮舟刮了刮应梨鼻子,低头问她:“想不想跟我去钓鱼?钓了鱼,咱们晚上煲汤喝。” 应梨喜笑颜开,拉着顾淮舟就去工具房拿渔具,直奔湖泊那边钓鱼去了。 “狸狸,你抛竿的时候要注意上方有没有阻碍物,小心鱼钩被缠。还有一点必须记住。” 应梨扬着巴掌小脸,好奇地看着顾淮舟,像是在问需要注意什么。 “你记住,有电线的地方,是不可以钓鱼的。一旦鱼钩缠住电线,会有触电身亡的可能。” 每年因为鱼竿打到电线触电身亡的例子不在少数。 既然要教应梨这一行,就必须将注意事项讲清楚,提前避免风险。 应梨严肃点头。 “来,我们来抛竿。” 应梨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很快便学会如何抛竿,挂鱼饵了。 她刚抛出一杆,顾晨光就过来了。 “小舅舅。” 顾淮舟闷闷喊了一声顾晨光,拍了拍应梨的脑袋,“狸狸,你先自己玩会儿。” 应梨乖巧点头。 顾淮舟在亭台下的茶桌上坐下,“小舅,请坐。” 顾晨光坐下来,将手机随意搁在桌面,指着应梨的背影,揶揄顾淮舟:“没看出来,淮舟带娃挺有耐心。” “你将来会是一个好父亲。” 做一个好父亲,这从前并不在顾淮舟的人生规划中。 但自从遇见黎熹,顾淮舟的人生中就多了很多规划。 做黎熹男朋友。 做黎熹丈夫。 跟黎熹一起生两个孩子,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见顾淮舟眼神幽深,明显是在走神畅想什么,顾晨光欣慰地笑了起来,“你现在这样子,才像是个年轻人嘛。” “以前太死气沉沉,没情趣。” 顾淮舟也不反驳。 一名帮佣端来热茶跟几盘点心坚果。 顾淮舟给顾晨光倒了一杯热茶,“舅舅,请喝茶。” “好。” 那茶有些烫,但茶杯隔热性能不错,捧在手里倒是温暖合适。 顾晨光一边把玩茶杯,一边跟顾淮舟打听黎熹的情况,多大了啊,做什么工作啊,家里还有谁啊,性格如何啊... 顾淮舟也不是每个问题都会回答,就挑了些能说的说了两句。 打听得差不多了,顾晨光这才说:“日后有空,记得带黎熹去京都回家玩,也让你舅妈和表兄们都见见黎熹。” “...如果她愿意,我会带她去。” “瞧瞧,这就开始维护上了。”顾晨光摇头感慨道:“以前还当你小子这辈子都不会成家立业了,哪知道,你谈起恋爱来,也像你爸跟你哥...” 听小舅舅提到死去的大哥,顾淮舟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故作随意地问:“我大哥谈恋爱的时候也很上头?” “那是当然啦。” “你哥哥从小就跟我最亲近,他第一次动心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结束处男之身是什么时候,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说到这里,顾晨光朝顾淮舟一眨眼,压低声音说:“我也算是他的恋爱导师了。” “我哥除了跟柳宜谈过,还有其他的对象吗?” 顾晨光摇头,“没有,柳宜是他的初恋,他俩20岁相知相爱,谈了五年才分手,哪是轻易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顾淮舟趁机套话:“可我模糊记得,我曾听到过我哥跟他朋友说柳宜门庭太小,眼界格局也太小,不是顾家大少夫人的合适人选...” “他都嫌弃上她了,怎么还旧情难忘了?” “这话你听谁说的?”顾晨光的反应很是惊讶,“淮安什么时候对柳宜有过这种想法了?” “...我也是不经意听到的,也可能是我听错了。”顾淮舟哪里知道那些细节,还不是柳皇说的。 顾晨光蹙眉想了想,忽然改口说:“也许,你是只听了上半部分,没有听到下一段。” “嗯?舅舅这话是什么意思?” “淮安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他那话也不是跟别人说的,正是对我和你大舅舅说的。” “淮安从没有看不起柳宜的想法,他倒是不太喜欢柳宜的双亲,说那对夫妇有些贪得无厌。” “但淮安也说了,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就算柳宜双亲爱财,那也不算大问题。” “这爱财嘛,既是缺点,但何尝不是另一种优点呢?” 一对爱财的岳父岳母,对其他女婿来说可能会苦不堪言。 可顾淮安最不缺的就是钱啊。 “淮安当时说那种话,是想拜托你大舅妈多费心,常带柳宜去见见大世面,帮帮她打开眼界,学习如何做一个大家族的少奶奶。” “淮安对柳宜那女子,可以说是深情不悔了。” “...竟然是这样?”顾淮舟心里诞生了几分荒唐心。 合着那柳宜是只偷听了一半,就忍不住跑了,误会了大哥。不巧,她又遗传了她父母的贪财势利,生了歪心思,亲手耗光了大哥对她的爱意。 难怪大哥在知道柳宜被绑架侵犯后,会狠心置那陈澄跟她的养父于死地。 因为顾淮安从头到尾深爱的人都是柳宜。 他误以为心上人被陈澄伤害,这才下了死手。 “怎么不说话?”顾晨光见顾淮舟突然沉默下来,俊脸上蒙着一层阴翳,他心里有些不安,“...淮舟,你是瞒着我们什么事吗?” “...我得去见一见爷爷。” 顾淮舟站起身来,对站在旁边的佣人说:“麻烦去请周管家过来陪着狸狸。” “好的淮舟先生。” 顾淮舟一语不发地离开了湖心亭,顾晨光见情形不对,也跟着追了上去。 厨房的员工正在上菜,顾文韬跟顾晨阳也结束了对弈,正在洗手准备吃饭。 见顾淮舟独自一人沉着脸进来,顾文韬顿时看出他有话要说。 “这是出了什么事?” “爷爷,我有事要跟你讲。” 顾文韬想了想,又问:“你两位舅舅可能听?” “嗯。” 见顾晨光也跟着追了进来,顾文韬便拿过手杖,对杜玉生说:“玉生,让人送些茶水去书房。” “晨阳,晨光,你们跟淮舟一起跟我去书房。” 四人沉默地上了二楼的书房。 等杜玉生亲自将茶水送上来,将门关上,顾文韬这才问顾淮舟:“出了什么事?” “爷爷。” “我可能猜到12年前父母跟兄长之死的导火线了。” 此言一出,顾文韬与两位舅舅都露出惊诧之色。 顾文韬眼皮抖了抖,才不动声色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将你发现的事仔细跟我们讲一讲。” 顾淮舟便将他从柳皇那里打听到的线索,以及今日顾晨光透露的细节综合到一起,讲述给三位长辈。 听完,三人皆满脸荒唐。 “你是说,你父母兄长之死,其实是因为柳宜那女人争风吃醋,借刀杀人?” “是。” 顾淮舟直勾勾地盯着顾文韬,“爷爷,我哥当年是不是害死过一个叫陈澄的女艺人?” 顾文韬也是一脸茫然,他沉吟道:“...顾家家风严谨,我对你父亲,你哥哥的管束向来严格,就算是你的父亲纵横商界多年,也不曾对人赶尽杀绝过。” “淮安是我们两代人倾心栽培的继承人,他一向都是守得住底线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爷爷。”顾淮舟苦笑,他说:“我眼里的哥哥也是完美无瑕的,但人岂能真的完美无瑕?” “你眼里的长孙,自然是聪明睿智,孝敬恭顺。但我想,在大舅舅跟小舅舅眼里,我的大哥又会是不一样的模样。” 被顾淮舟点到名字,顾晨阳犹豫地说:“...淮舟说的这件事,其实,我倒是略有耳闻。” 顾文韬豁然看向顾晨阳:“你知道他为了那个柳宜,将那女子害死的事?” “顾伯伯,您先冷静。”顾晨阳赶紧端起茶杯递给顾文韬,“您先喝口茶,听我慢慢说。” 顾文韬抿了口茶,很快便恢复镇定,“说。” 顾晨阳边回忆边说:“我也记不清究竟是多年前的事了,只模糊记得有一天,茹芸突然找到我,跟我说柳宜被绑架侵犯,淮安为此震怒,扬言要弄死罪魁祸首报仇。” “茹芸担心淮安震怒之下做出糊涂事,便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让我去劝一劝淮安。” 茹芸是顾晨阳的爱人,也就是顾淮舟兄弟的大舅妈。 那时,茹芸听了丈夫跟外甥的话,经常带着柳宜去参加大型商业酒会,帮她开拓眼界。 所以,尽管柳宜被绑架侵犯的事没有见报,被顾淮安瞒得很紧,茹芸却还是知道的。 “我知道这事后,亲自来了一趟东洲,找到了淮安,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一顿。” “淮安当时也允诺过我不会对那个女子赶尽杀绝,他承诺只将对方赶出娱乐圈,赶出国内,让她没有立足之地。” “我当时建议他报警立案,让那女子去坐牢,但柳宜却哭哭啼啼地抓着淮安的手,说不想被天下人知道她清誉尽毁的事。” “淮安不忍让柳宜承受更多的诋毁跟揣测,便跟我承诺虽然不会对那女子赶尽杀绝,但也要让她滚出娱乐圈,滚出东洲市,永无立足之地。” “我那时并不知道整件事是柳宜的阴谋,我寻思着那女子做事歹毒心狠,只是将她赶出东洲市,也算是淮安网开一面了。” “所以我便同意了淮安的做法,后来我就听茹芸说,那女子被在娱乐圈被雪藏,被逼得远离东洲市,逃到了国外。” ... 将当年自己知情的内幕讲述出来,顾晨阳拧眉说:“但后来发生的事,我是不知情的。” “我至今还以为那女子在国外生活呢。” 谁能想到,12年前顾家差点被灭门的惨案,竟然是因为这么一桩小事。 听完这些,顾文韬苍老的面庞变得阴鸷如水,“如此说来,我竟然从来没有看透过我的大孙子。” “...他糊涂啊!” 顾晨光也不敢相信那场绑架案竟然是因为这件事,他唏嘘不已,叹道:“难怪跟柳宜分手那晚,淮安会跑去京都找我喝酒,醉酒后坐在车里,还一遍遍地说他是个蠢货,说自己瞎了眼睛,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过。” “我那会儿还以为他是做了背叛柳宜的事,被柳宜知道实情后给甩了,才这么难过。” “如今看来,他是无意中发现了真相,看穿了柳宜的真面目,意识到自己成了柳宜借刀杀人的工具...” 一时间,书房万籁寂静。 本以为12年前的绑架,只是一个变态杀手针对豪门世家展开的激情犯罪,如今得知真相另有隐情,几人心中都沉甸甸的。 “陈澄的养父,叫什么?” “陈如东。”褚旭这两天在加班调查陈澄跟她养父的身份信息,顾淮舟先前在直升机上,就是在看二人的资料,因此记得清楚。 “陈如东?” 听到这名字,顾文韬显然有些吃惊,“竟是他!” “顾伯认识这人?”顾晨阳有些意外。 “认得!”顾文韬闭着眼睛,轻叹道:“陈家原来也是东洲市富甲一方的存在,后来全面战争爆发,陈家先辈与顾家先辈一样,都投入到了战争。” “陈如东与我一样,成了家里的独苗苗。但不同的是,我的母亲带着年幼的我躲到了乡下,幸运遇到了我岳母收留。少年时期虽然过着清贫辛苦的生活,但好歹有口饭吃。” “而陈如东失去了家跟家人,据说耳朵还被炸弹碎片削掉了一只,他后来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没有再见过对方,但我听儿时认识的友人们提到过他,据说他后来去了特殊学校当老师,专门教那些身体有疾的孩子上课。” “还说他是个大善人,一生都在做慈善,回报百家饭的恩情。” “那是个真正菩萨心肠的活佛啊,可他那样可敬的人,却死在了我孙子的手里...” 顾文韬双眼含泪,悲痛地感慨道:“是我教子无方啊!” 顾晨阳兄弟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淮舟的情感天生就薄一些,查到真相后,他在经过最初的打击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理智。 他没有顾文韬这么多的情绪。 顾淮舟冷静地指出:“据我所知,这位陈老先生生前不止教育过无数的特殊孩子,他还出资默默地养大了39个孤儿。” “12年前绑架案,应该是这群孤儿自发组织的复仇行动。他们是在替无辜死去的陈老跟陈澄复仇。” “爷爷。” 顾文韬看向顾淮舟,“你说。” 顾淮舟微微握拳,他轻声说:“我跟周警官还会彻查当年这件事的真相,若真相真跟我的猜测一致,待到破案日。” “我希望爷爷你能放过那38个从犯,只对那个白衣女子追究责任。” 闻言,顾文韬眼神很震动,顾晨阳兄弟也觉得顾淮舟这想法太妇人之仁。 “淮舟,他们杀了人!” 顾淮舟看向他大舅,他说:“可我哥杀人在先,他仗着有权有势,在没有查清真相的情况下,随手就弄死了陈澄跟陈老。” “他无辜吗?” “顾家的祸端,不是那群复仇者带来的,是我哥造成的。” ... 顾晨阳兄弟直接不吭声了。 顾文韬老泪纵横,他撑着额头,痛惜地说:“淮舟,或许感情薄凉,对你而言也是个好事。” 正因为感情薄凉,所以他才能这么容易地说出放过那群从犯的话。 而顾文韬一想到无辜惨死的儿子儿媳,想到英年早逝的长孙就心痛不已。 “...这事,我不参与了。” 顾文韬叹道:“我现在只求你平安健康,跟黎熹感情和睦。” “我老了,或许这事,我是不该干涉过多...” * 因为这件事,中午吃饭气氛都沉甸甸的。 顾文韬坐在餐桌旁,陪黎熹吃了几口菜,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便以身体不适回屋休息去了。 饭后,顾晨阳兄弟还是走了,临走前热情地邀请黎熹若是去了京都,一定要去他们家里玩。 黎熹笑着应下。 等人都走后,黎熹问顾淮舟:“你将陈澄跟陈老的事,告诉顾爷爷了?” “嗯。” 顾淮舟牵着黎熹的手在湖泊边散步,他说:“熹熹,你说那女子当年为什么要找人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是顾淮舟想不明白的地方,“她难道就不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她知道。”黎熹停下来,仰头对顾淮舟说:“我想,她或许也是于心不忍。” “你哥杀了陈澄,杀了陈老,对方便杀了你哥,杀了你的双亲。可你是整件风暴中唯一的无辜者。” “她不想杀你,于是便给了她自己跟你一线生机。” 而黎熹的出现,就是那一线生机。 “现在想来,那日在茶馆屋顶中,我帮你找回记忆时,你脱口而出喊的那声‘橙姐姐’,就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橙姐姐不是杀手的名字,橙姐姐是第一个受害者的名字。” 闻言,顾淮舟脑海里有一下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按了按太阳穴,没有对黎熹隐藏他的难受,他说:“陪我回小楼去休息会儿吧,我有些头疼。” “好。” 这个下午,顾淮舟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浑身都是冷汗。 顾淮舟去洗了个澡,下楼来,才发现应呈风过来了。 他正和黎熹一起在厨房做菜,应梨在一旁打下手。 见顾淮舟醒来了,顾寒走过来,解释道:“年年这一天,应医生都会赶来陪你过生日。” “瞧,今儿也来了。” 听到声音,应呈风和黎熹同时回头朝他望过来。 “醒了?” 黎熹洗了洗手,将一袋子土豆递给顾淮舟,“你来剥土豆皮,我要做土豆炖牛腩。” “...好。” 站在中岛台洗土豆,听着黎熹跟应呈风请教自己的口味爱好,顾淮舟忽然觉得很幸福。 挚友,挚爱都在身边,这种幸福,他很珍惜。 第151章 他的小蛋糕 准备好晚餐,应呈风询问顾淮舟:“需要去请老先生过来一起用餐吗?” “不用,爷爷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老先生身体不适?” 应呈风忙关心询问:“是感染了风寒,还是关节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顾文韬少年时在乡下干过好几年的苦累活,双腿长期浸泡在田里挖藕,留下了关节痛的毛病。 自从上了年纪后,一变天就容易风湿关节痛。 “12年前的绑架案终于有了新的进展,爷爷今天心情有些低落,在屋子里休息。” 闻言应呈风欣喜不已,“那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 “嗯。” 应呈风替顾淮舟感到开心。 他重重拍在顾淮舟肩头,笑道:“过去12年,那案子始终毫无进展,最近倒是接连不断地传来好消息,看来黎熹真是个福宝,会给你带来好运。” 望向还在厨房里切水果摆盘的黎熹,应呈风有些羡慕顾淮舟,“恭喜你,找到了命中注定的真爱。” 这话顾淮舟听着喜欢,“应医生也要加快速度。” “对了,今年你家人没给你安排相亲活动?往年从大年初二开始,你就要相亲好几场。” 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晚上还得再赶第三场。 所以每次过完年,应呈风都感到精神疲惫,像是上前线打了几波仗。 提到这事应呈风便没了笑脸,“你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么煞风景的事?” 无奈地叹息一声,应呈风没好气地说:“知道我要来陪你过生日,家中长辈这才给我放了半天假。” “明天回去后,还得继续赶场子。” 闻言,顾淮舟都有些同情应呈风了。“你就没想过,干脆找个人拼婚,堵上家中长辈的口?” “拼婚?”应呈风直摇头,“那是只有偶像剧里才有的童话故事,现实生活中,你看谁敢跟你拼婚?” “这年头,婚姻就是一场豪赌,正经谈恋爱找的对象,尚且还有两副面孔。拼婚,谁知道会拼个怎样的妖魔鬼怪?” “忍着吧,总归我比他们更年轻,我有时间陪他们熬。” 顾淮舟扯了扯嘴角,很淡地笑了下。 盯着他唇角的笑容,应呈风不由感慨:“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这挺好的。” 顾淮舟便收起了笑容。 “啧,吝啬。” “好了。”黎熹端着水果盘从厨房走出来,招呼他俩:“别聊了,先吃饭。” “好。” 饭后,应梨就有些犯困了。 她今天下午先是在湖心亭钓鱼,接着又跟着周管家爬山去龙阳道观烧香,再精神的小孩儿也会疲惫。 饭后不久,应梨便在周管家的陪同下去了客宿别墅那边睡下了。 黎熹让顾淮舟帮她找了一部电影,一个人躲在放映厅看电影,顾淮舟则邀请应呈风去爬山。 “爬山?” 应呈风十分惊讶,“夜爬?” “嗯。” 这里上山的小道装了夜灯,这片山又是顾家的地盘,应呈风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 只是,他好不容易掏出相亲窝,本来是想早些休息补补精神的,并不愿意陪顾淮舟这个神经病爬山。 但没办法,顾淮舟既是他的病人,也是他的友人,他只能舍命陪君子。 两人沿着登山小道往山顶爬,路过一间亭子时,顾淮舟忽然停下来,指着亭子告诉应呈风:“谢娇月就是在这里遇害的。” 应呈风:“...” 他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提醒顾淮舟:“现在是晚上,你跟我讲凶案?” “你害怕这个?”顾淮舟有些意外。 应呈风嗤了一声,他说:“我虽然崇尚科学,但我也怕鬼神啊。” “你们做心理医生的,也怕这个?我以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人心比鬼魂更可怕的道理。” “呵。”应呈风说:“人心是可怕,可鬼魂生前也是人啊!好人死了是好鬼,歹人死后是恶鬼,那不是更可怕?” “...有道理。” 应呈风赶紧打开手机,找了一首义勇军进行曲播放。 一听到这歌,他顿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正气更能量,随便找根树杈就能跟恶鬼斗个你死我活了。 顾淮舟第一次发现应呈风还有如此中二的一面。 “应医生,今晚的你让我大开眼界。” 闻言,应呈风就忍不住吐槽,“淮舟,你这人吧,心情好的时候,就当我是你朋友。发病的时候,我就是你倾诉负面情绪的垃圾桶。” “说实在的,淮舟,你发病的时候,我其实也挺怵你。” “但没办法啊,你是我最大的雇主,钱难挣屎难吃,再烦你我也得硬上啊。” “我跟你相处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收敛着性子。我私底下是怎样一个人,你其实并不算了解。” 应呈风这番话可以说是掏心掏肺,非常真诚。 顾淮舟认真想了想,倒也赞同他的说法。 “没错。”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但你是正常人,你有正常的社交,你生活中肯定有着很多有趣的朋友。” “我对你缺少深层次的了解也是正常的。” 其实应呈风不是第一个被请来给顾淮舟做心理疏导的心理医生,但他是唯一一个得到顾淮舟认可,被准许留下来的人。 应呈风前后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成功获取顾淮舟的信任。 12年的相知相识,两人才从病患关系发展成了朋友关系。 可即便如此,顾淮舟对应呈风也是有所保留的。 应呈风待顾淮舟,也没有跟其他朋友相处那么自在。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间茶馆。 茶馆还没有打烊,应呈风走累了,只想休息,便指着那茶馆说:“走,进去喝杯茶,我请你。” 他并不知道这间茶馆其实是顾淮舟的私人产业。 “好。” 正月初这几天,因为香客众多的关系,茶馆生意还挺好。这会儿九点多了,一楼大厅还能看见四五个茶友。 顾淮舟与应呈风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坐在这里,能将整个向阳古城区跟新城区都尽收眼底。 穿中式风长衫的年轻侍者跪坐在一旁帮他们煮茶,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挺清隽的。 顾淮舟递给对方一个红包,“新年快乐,这是给你小陶的新年红包,托我向她道一句新年快乐,也祝她早日康复。” 那男生受宠若惊,他双眼顿时红了一片。 “顾先生,您帮我妹妹资助了医药费,让她成功熬到等到捐献者的那一天,还给我介绍了这份工作。您帮了我们兄妹太多,这红包我不能收。” “不多。” 顾淮舟将红包放在那少年的膝盖前,语气平淡地说:“你们兄妹相依为命,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我帮你们一把,也只是顺手的事。” 那少年顿时落下眼泪来。 他最后收下了红包。 等他煮好茶,顾淮舟对他说:“你先出去,我跟朋友有事要聊。” “好。” 少年离开了这间雅间,站在走廊的尽头守着,不准其他客人再上来。 等那少年走后,应呈风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帮过他家?” “去年。” “怎么想到去做这些事?” 顾淮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应呈风,他说:“这不就是顺手而为的事?他父母去得早,他妹妹有病,只需要二十万就能用特效药延长两年寿命,就有可能等到合适的捐赠者。” “刚好,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顾淮舟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应呈风却是第一次知道他还有这份好心肠,“你没跟我说过。” “...这跟我的病情有关?” “倒没有。”应呈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就笑了,他说:“淮舟,善良的人是会有善报的。” 顾淮舟反问应呈风:“...那,恶人就有恶报吗?” 应呈风皱了皱眉,迟疑地说:“这不一定。” “为什么这么问?” 顾淮舟沉默不语。 须臾,顾淮舟才重新开口,他问应呈风:“最初你为我做心理疏导的时候,我的精神状态还不算稳定。” “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讲。” 顾淮舟放下茶杯,凑近应呈风,问他:“那时,我有没有提到过‘橙姐姐’这个人?” 拧眉思索了片刻,应呈风颔首说:“在我第一次为你催眠时,你反应最激动,的确在催眠过程中提到了‘橙姐姐’这个人。” “但我当时并不清楚你口中的橙姐姐究竟是谁,是哪个橙。不过这件事,我有跟老先生和周警官提过。” “但那时线索太少,这个名字也没能帮助周警官他们找到更多的线索。直到前段时间你记忆慢慢恢复,我们才敢确认凶手是女子。” “...嗯。” 顾淮舟又变得沉默起来。 “怎么?难道那个凶手的名字中,有一个‘橙’?是橙子的橙,还是诚实的诚?” “是澄清的澄。” “澄清的澄?”应呈风眯眸,又问顾淮舟:“你先前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就是指这个?” “对。这个澄姐姐,不是女杀手的名字,她应该是导致绑架案发生的导火线。” “她,是整件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受害者。” 应呈风越听越迷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叫做柳宜的女人说起...” 顾淮舟这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 应呈风听完了前因后果,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你是怀疑,你父母跟你哥之死,是一场报复?” “因为你哥害死了陈澄和她养父,陈老的那些养子决定联合起来报复顾家?” “...嗯,我是这样想的。” 应呈风摇头说:“...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还有些...” “还有些戏剧是不是?” 顾淮舟知道应呈风的心情。 老实说,他在做出这个分析的时候,也觉得滑稽荒唐。 但世间事,本就是一场荒诞剧。 半晌,应呈风才回过神来,他问顾淮舟:“又将你的这些发现跟分析告诉周警官吗?” “周警官就快调任了,他一定迫切希望能在调任前破了这起心头悬案。” “我第一时间便告诉了他。” “现在,周警官那边正在调查陈老资助过的那些孩子的具体身份。” 点点头,应呈风抿了口茶,“也就是说,只等调查结果出来,那个变态凶手的身份,基本也就能锁定了。” “茶有些凉了。” 他倒掉茶水,重新倒了杯热的。 * 顾淮舟回到湖心小筑时,黎熹早就看完了电影,已经回卧室去休息了。 顾淮舟直奔主卧去找人,却扑了个空。 顾寒管家像个幽灵一样冒了出来,告诉他:“黎小姐住在1号客房。” “...谁安排的?”顾淮舟有些不满。 “这是黎小姐自己的安排。” “...” 见顾淮舟将失落的情绪都写在脸上,顾寒想笑又不敢笑,“淮舟,我猜黎小姐是觉得第一次跟你回来见家中长辈,不适合同床而眠。” “她这样做,是不想让男方长辈轻视了她。” 顾寒这一提点,顾淮舟豁然开朗,“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我去找她。” 来到楼下的客房,顾淮舟刚要敲门,黎熹就拉开了房门。 顾淮舟垂眸,看见黎熹手里端着一个6寸小蛋糕。 她身上穿着一套淡紫色真丝套裙,是他亲自为黎熹准备的。 早在确认黎熹就是自己想要携手共度余生的女孩后,顾淮舟就为这一天做足了准备。 不止湖心小筑,无涯岛跟他名下每一栋房产里,都准备了黎熹的衣物。 瞧见黎熹穿着自己为她挑选的睡衣,顾淮舟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是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滋味,他就像是刚喝了一碗甜度适宜的汤水,胃里暖洋洋的,甜滋滋的。 “你回来了?” “快要过12点了,我正打算带着蛋糕去楼上找你。” 黎熹牵着顾淮舟的手进房间,她说:“就差两分钟了,来不及了,就在我房间吃吧。” 黎熹赶紧将蛋糕搁在小客厅的桌子上,点燃蛋糕上面的蜡烛,随后关了灯。 屋子里突然幽暗漆黑。 顾淮舟心脏蓦地紧缩,浑身肌肉不自觉紧绷起来。 那一瞬间,他浑身汗毛倒立,肾上腺素狂飙,像是再次回到被藏在棺材里的黑暗岁月。 可... “祝你生日快乐...” 黎熹捧着生日蛋糕,为他唱起了生日歌,摇曳的生日烛光后面,是比蛋糕更令他心动的心上人的脸。 顾淮舟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他盯着那一抹光,慢慢恢复了镇定。 “顾淮舟,来,吹蜡烛。” 顾淮舟低头刚吹熄蜡烛,睁眼就看到黎熹手里举着一枚燃烧的打火机。 就好像,有她在的时候,他的世界永远都亮着一盏光。 将打火机搁在桌上,黎熹第一时间起身去开灯。 她刚将灯打开,细腰就被顾淮舟单手搂住,接着脸颊上被抹了一块蛋糕。 顾淮舟动情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脸上,带走了蛋糕。 接下来,他要用一整夜好好品尝这块小蛋糕... 第152章 向顾爷爷索要顾淮舟的后半生 翌日,黎熹醒来,就听到小楼外有人讲话。 她拉开窗帘观察楼下,才顾爷爷来了湖心小筑这边,应呈风正陪着顾爷爷在聊天。 顾淮舟沉默地站在一旁,偶尔附和一两句。 就连应梨也起床了,正架着画板在作画,画的正是湖心小筑外那条橡树林小道。 合着就她一个大懒虫是吧。 黎熹赶紧换衣服,一边刷牙一边回复周醉跟谢筝他们发来的新年祝福。 都知道黎熹过年忙,这群同事都没打扰她,一直等到年初四才在群里艾特她,问她有没有空,争取开工前私下聚一波。 想了想,黎熹将聚餐时间定在了今天晚上,并叮嘱他们:【私人局,可以带信得过的家属一起来玩。】 周醉第一个冒泡发言:【无家属,孤寡一个。】 薛霓:【+1,单身狗没有家属。】 谢筝:【那我带谢笺一起出来玩玩?】 黎熹:【如果小笺愿意凑这个热闹,当然欢迎啦。】 薛霓忽然在群里冒泡问黎熹:【熹熹,你带缜哥吗?】 一想到顾淮舟社恐且惧怕黑暗,黎熹下意识就想拒绝。 这时,谢筝突然冒泡说:【把顾先生一起带来玩吧,上回咱们被拘留,顾先生又出力又出人,大伙儿都挺感激他的。】 周醉也跟着附议:【是啊,黎熹,把顾先生带出来一起玩吧?】 黎熹迟疑:【...他比较内敛,不喜人多。】 谢筝却说:【我倒觉得顾先生在你的事上很热情,说不定,他还暗戳戳地期待着你把他介绍给大家认识呢。】 谢筝最后这句话打动了黎熹。 擦了擦嘴角的泡沫,黎熹在手机上问顾淮舟晚上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参加私人饭局。 顾淮舟倒是回得还算快,他的回答是:【去。】 看来他是真的期待被公开啊。 黎熹一边窃笑,一边在群里回了句:【那我今晚也带家属来。】 发了消息,黎熹便退出了聊天群,私聊谢筝:【筝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男朋友对白裙女士有一些抵触心理,麻烦你和小笺尽量不穿白色的。】 谢筝倒也知趣,没有刨根问底,只说:【行啊,正好过年,咱就穿红色的。】 黎熹:【谢啦。】 黎熹刚回完消息,就听到房门被敲响。 “请进。” 顾淮舟用托盘端着早餐走进来,“十点多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胃,中午爷爷在我们这边吃午饭。” “好。” 顾淮舟将餐点摆在小桌上,有两根手指油条,手工磨豆浆,还有一叠水晶包。 黎熹小口吃着早餐,听见顾淮舟问:“今晚都有谁?” “就周醉谢筝他们几个信得过的,我连其他主要演员都没叫。” 点点头,顾淮舟说:“吃了午饭我就陪你回市区。我跟周警官约好了下午见面,晚点我直接去聚餐地找你们。” “到时候你把定位发给我就行。” 黎熹将豆浆全部喝干净,搁在桌上,抬头问顾淮舟:“是要跟周警官聊案子的进展吗?” “嗯,他那边已经查到了好几个受陈老先生资助的孤儿的信息了。” “那你先忙正事,我那里迟点到都没关系的。” 等黎熹吃完早餐,简单梳洗一番,两人这才下楼。 “顾爷爷,上午好,您今儿看着真精神。”顾文韬今天穿一身赭红色唐装,戴着一副黑色眼镜,他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儒商气度。 顾文韬笑容满面,他笑问黎熹:“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黎熹面颊微红,“...习惯。” 要不习惯,她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住得惯就好,以后常来玩。” 顾文韬一伸手,杜玉生便将拐杖递了过来。 顾文韬接过拐杖跟黎熹说:“熹丫头,昨儿爷爷答应要陪你围炉煮茶的,咱们今儿补上。” “好咧。” 应呈风很知趣,“顾老先生,您跟黎熹讲家常,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指着旁边作画的应梨,他说:“我陪应梨画画。” “好。” 顾淮舟下意识要跟着一起去,但被顾文韬给嫌弃了,“我跟熹丫头说说话,你就别跟着了。” “你去工作吧。” 顾淮舟:“...” 黎熹朝顾淮舟同情一笑,这才扶着顾文韬坐上车,乘车来到湖心亭。 杜玉生早就让人摆好了炭火茶水,还准备了一些适合烤着吃的小食。 干坐着无聊,黎熹索性请走了厨子,自己亲自动手烤食物。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顾文韬脸上笑容就没停过,“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厨房随便准备了些。” 黎熹拿起桌上的小橘子,那是市面上已经很少见的老品种橘子了。这种橘子吃起来偏酸,却是黎熹记忆中童年的味道。 黎熹说:“我小的时候,镇上冬天都烤柴火,大人们聊天的时候,我就蹲在柴火堆旁边烤这种橘子。” “这种老品种的橘子烤熟了口感会更甜一些,吃了还有止咳的功效。” 笑着点点头,顾文韬有些怀念的感慨:“烤熟的橘子是有这种效果,我少时住在青樱老家,那时候条件艰苦啊。冬天感冒了,咱们就这么治咳嗽的。” “一晃啊,都六七十年过去咯,今年,也是淮舟他奶奶离开我的第四个年头了。” 顾文韬冬天喜欢围炉煮茶,他好的并非这一口茶,而是记忆里陪他一起喝茶看雪的人。 黎熹能感受到顾文韬对亡妻的思念。 她听顾寒管家提过,据说老夫人楚青樱在世时,每年冬天下雪时,他们夫妇都会在湖心亭下对弈,围炉煮茶。 料想顾爷爷是思念爱人了,黎熹边说:“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天下有情人共同的梦想。” “顾爷爷,您跟老夫人少时相识,携手共度了六十多年,这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顾文韬也没有太悲伤,毕竟妻子去世的时候也算高龄,死的也算是安详。 他不悲伤,但总是忍不住怀念。 盯着黎熹笑起来明媚动人的模样,顾文韬有些唏嘘:“若是淮舟奶奶还活着,能看一眼淮舟喜欢的姑娘,走的时候或许也就安心些。” “只可惜。” “她没那个福分。” 闻言,黎熹便问:“老夫人临走那会儿,应该并不知道谢娇月的真面目吧?” 见黎熹主动提到谢娇月那女子,似乎并不介意对方的存在,顾文韬才说:“当然不知道。” “头两年,淮舟记忆混乱严重,他坚称谢娇月不是救命恩人,说手的特征对不上。那会儿,我们都当他是出现了幻觉。” 哪知道顾淮舟是真的看到过那样一只手! 盯着黎熹的左手,望着她无名指上的红黑双痣,顾文韬心里生出些许羞愧之心。 “丫头啊,爷爷对不住你。” “如果当年我们夫妇肯相信淮舟的话,主动帮他去找你,也许你就不会被谢家欺负得那么惨...” 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啊。 黎熹反过来安慰顾文韬:“顾爷爷,你不用跟我道歉,有罪的是谢家满门,我知道该怪谁,该对付谁。” 见黎熹这般识大体,懂道理,顾文韬心里更是惭愧。 “但凡你无理取闹一些,胃口再大一些,主动跟我索取点什么报酬补偿,我心里都舒坦些。” 可偏偏这丫头什么都不求,这更让顾文韬感到愧疚。 “顾爷爷,谁说我没有索求?” “哦?”顾文韬眼前一亮,“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提,我都尽量满足你。” “顾爷爷,我想跟你求淮舟的一生。” 将烤好的第一只橘子剥了,递到顾文韬面前的餐碟里,黎熹低头问顾文韬:“顾爷爷,你愿意将淮舟给我吗?” “好好好!” 顾文韬大笑道:“今儿你开了个这个口,我宣布,淮舟的后半生就都交托给你了!” “熹丫头,我不怕你要,我就怕你不要!” “要了可不能退货!” “...”黎熹笑靥如花,“好,顾爷爷既然敢给,我就敢要。你放心,我会好好爱他,尊重他,呵护他。” “玉生,听到了吗?咱家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小子,也有好姑娘肯接手了。” 杜玉生也是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老先生,你没听错,黎熹小姐是真的在跟你要淮舟那孩子的终生所属权呢。” 顾文韬便笑得更开怀了。 望着老人家笑容开怀的模样,黎熹这才回应顾文韬先前提到的那件事。 “顾爷爷,刚才说老夫人离开得早,没机会见到我。其实呢,对老夫人来说,那时的谢娇月就是她心里的最佳孙媳妇人选。” “她见过谢娇月,心中也算是有了一丝慰藉。” “所以顾爷爷您别太难过。” 闻此言,顾文韬更是高看黎熹一眼。 瞧瞧,这丫头说话真有格局。 “黎熹啊,我家淮舟能遇到你,或许才是我们老两口积德行善一辈子得到的福报吧。” 黎熹能感受到顾文韬语气的真诚。 意识到老先生心里真是这样想的,黎熹虽然受之有愧,但她还是允诺道:“既然顾爷爷这么看得起我,那么黎熹一定当好这个福娃。” “顾爷爷您放心,我陪着淮舟一起去挖掘真相,陪他一起走出少年时的阴影。” “好!” * 吃完午饭,应呈风便先走了,应梨还是留了下来,她成了顾淮舟跟黎熹的‘小尾巴’。 知道顾淮舟下午有正事要做,黎熹晚上也另有安排,顾文韬就没有强留他们继续留宿。 等应呈风离开后,顾文韬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黎熹。 “熹丫头,来,这是爷爷给你的小红包,收着。” 黎熹跟顾淮舟对望。 见顾淮舟颔首,黎熹这才起身,微微低头,用双手郑重地接过那个红包。 “谢谢顾爷爷。” “我看看。”顾淮舟抢走红包,当着大伙儿面打开红包,那里面是一叠红色百元钞,最上面还一张1元人民币。 块,意思是万里挑一,这代表顾文韬对黎熹这个孙媳妇的认可。 顾淮舟满意了,他将红包重新装好还给黎熹,对顾文韬说:“爷爷,就一个小红包?没别的?” 黎熹拉了拉顾淮舟胳膊,想劝他要点脸,顾文韬便哈哈大笑说:“有!门口那辆红色超跑,就是我送给熹丫头的见面礼物。” “哦对,车上的东西,也都是。” 说完,顾文韬就要起身。 黎熹和顾淮舟默契一致上前将他扶起来,老爷子看着左右边的年轻人,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熹丫头,有空常来玩,就算淮舟没空,你一个人也可以来找我玩嘛。” “好咧,顾爷爷!” 顾文韬刚走,顾淮舟就带着黎熹去拿礼物。 红色超跑就停在橡树林小道边,打开车门跟车头的前备箱,才发现里面都塞满了礼物。 顾淮舟让周管家送来小刀,和黎熹一起拆开那些礼物。 顾文韬诚意满满,给黎熹送的都是女孩子们喜欢的珍贵玩意儿,什么全球限量的女士腕表,配套的价值连城的绝世珠宝,某某品牌的包... 最后是一把名匠制作的小提琴。 显然顾文韬对黎熹做过背调,知道她小时候曾拜名师学过小提琴的经历。 只是后来遭遇了绑架那件事,她精神混乱就中断了学习。等到她精神恢复好时,才发现自己早就拉不出完整的曲子了。 抚摸琴声,黎熹突然说:“我想起来我什么害怕口哨声了。” 顾淮舟蓦地看向黎熹。 黎熹靠着车身,神色恍惚地回忆道:“那不是口哨的声音,那是小提琴发出来的哨音...” “那个人不会拉小提琴,可她总故意在我耳边拉琴璀璨我的精神力,想要劝我放弃。” “对了,那个人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戴着狐狸面具,但我记得那个人的眼睛,是蓝色的...” “蓝色的眼睛?”顾淮舟仔细翻找回忆,须臾才说:“不对,蓝色的眼瞳是很醒目的,我见过那个人,如果对方真的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我绝对会有印象。” “...那,她是戴了美瞳?”黎熹也不太确定了。 “也许?” 或许吧。 “不管对方是戴了美瞳,还是做了别的伪装,等会见到周警官,我会将你的发现一并告诉他。” “行了,先回市区吧。” 黎熹指着身下的超跑,笑眯眯地说:“要不就开它去市区?我载你?” 看出来黎熹对驾驶跑车的跃跃欲试,顾淮舟不忍让她失望,只能舍命陪君子。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顾淮舟提醒她:“环山公路,你慢点开,新车不熟练。” “放心,小的一定将顾董安全送到公安局。”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骂我?”送人送到公安局,这话听着不像是好话。 “我可没这份意思。” 两人拌着嘴上了车,扬长而去。 周管家跟顾寒站在草坪旁,全程旁听到两人打情骂俏的对话日常,顾寒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周管家说出了霸总小说中逃不掉的那句话:“好久没有看到淮舟先生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顾寒:“...还真是。” 自从绑架案后,顾淮舟就像是失去了情绪的人机。 也就最近,才有了这些生动的情绪表达。 “黎小姐真是福星。” 第153章 大胆的猜测 黎熹回公寓时,薛霓正在化妆。 见黎熹回来,便拉着黎熹一起坐下,“来,今儿我帮你画个热辣烟熏妆,保准迷得缜哥不要不要的。” 黎熹撇嘴,“可算了吧,他们男人连淡妆浓妆都分不清,也没有欣赏妆容的审美。” “可是咱们女孩子懂啊,管他们臭男人喜欢什么。” “也对。” 黎熹乖乖坐着让薛霓给她上妆,她终于有空打开手机冲浪了。 “咦?” 黎熹惊呼:“无风老师出了新角色!薛霓,快看!” 无风老师是cosy圈子长盛不衰的名气女coser。 她不仅拥有超模般高挑的身高,还天生自带御姐气场,所cos的角色高度还原,因此虏获了一大批忠实粉。 黎熹跟薛霓便是她的粉丝。 听说无风老师出了新角色,薛霓赶紧放下手里动作,挨着黎熹坐下,跟她凑在一起看无风老师的新作品。 无风老师这次cos的是一部都市悬疑漫画中,腰细腿长爱穿衬衫用袖箍的超人气男主角。 屏幕上,无风老师一改往日御姐气场的外形,将长发隐去,换上黑色背头。 她身穿白色衬衫与黑色长裤,站背对着吧台的身型颀长,全程只露出侧脸,也足够令粉丝们癫狂。 如果不是清楚对方是一名女性,谁都看不出来这位coser本尊竟然是一名女士。 薛霓直呼震惊,“无风老师这次竟然反串cos了男角。” “熹熹,无风老师简直太厉害了,她cos的这个‘剑晨’简直逼真到了像是从漫画中跑出来的一样!” “对。” 黎熹都被惊艳到了,“无风老师这次的尝试算是一个成功的大突破,以后可以多试试。” 说罢,黎熹第一时间留言点赞收藏。 * 周警官将一杯冰美式递给顾淮舟,“给。” 顾淮舟接过,刚喝了一口,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将咖啡杯放下。 注意到他的反应,周警官似笑非笑,“怎么?不符合你的胃口?” 顾淮舟说:“偏酸了些。”他更喜欢口感苦涩一些的。 周警官直摇头,忍不住揶揄他:“我说顾教授,我这破办公室可不是你那无涯岛。我平时都喝速溶咖啡,这也就是你来了,我还特意找出我那包珍藏的豆子...” 闻言顾淮舟便问:“不会还是上回我来找你时,你开的那包豆子吧?” 周警官:“对啊,咱刑侦队上下,都找不出一个像你这么矫情的主。那豆子除了你会喝,谁会要?” 顾淮舟:“...” 难怪一股子怪味。 瞧见顾淮舟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周警官笑了两声,端走了那杯咖啡,“行行行,大少爷,我给你换杯茶。” 将热腾腾的清茶递给顾淮舟的时候,周警官还不忘挖苦他:“凑合着喝吧,少矫情,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御前十八棵龙井...” 有次周警官外出办案,带上顾淮舟做医学顾问,完事后饿了,本打算随便找一家餐馆对付一顿。 可顾淮舟却拉着他去了竹海餐厅,吃了一顿只宰富人的大餐,还喝了一杯只坑大冤种的御前十八棵龙井茶... 自那以后,周警官就默默地将顾淮舟的微信备注从‘顾教授’,改成了‘顾矫情’。 顾淮舟这次很给面子,端着清茶喝了两口,便直奔主题:“陈如东名下39个资助者的身份信息都调查清楚了吗?” 提到这事周警官神色一正,“都查到了。” 周警官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顾淮舟,“按理说这些资料是不能外露的,但你是那场凶案中唯一活下来的幸存者。” “况且,你手底下养着的那群人,也不比我手底下这群人逊色。咱们一起查,更有效率。” “多谢。” 顾淮舟打开牛皮纸袋,取出里面厚厚一摞信息档案。 每一个受资助者的身份档案,都被订书机整理好了,一共39份。 第一位就是陈澄。 资料上陈澄的照片用的是她的身份证照片。 明星出现在公众面前,那都是化了妆的,全妆下的陈澄是个娇艳妩媚的大气女子。 而身份证件上的陈澄相貌意外地很清秀,一张巴掌脸蛋素面朝天,皮肤很清透,略有一点黑眼圈。 顾淮舟继续看下去... “一共39人,最年长的如今已有60岁,最年轻的32岁。正如你我猜测的那样,陈如东资助的这39人都学有所成,在各行各业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被我标记为12号的那个受助者的资料,你还记得吗?” 顾淮舟记忆力超群,只看了一遍的资料也记得很清楚,他不假思索地说:“12号叫闵汉林。” “对。” “这个闵汉林就是最年长的受助者。” 顾淮舟抽出12号受助者的资料,重新看了一遍,他指出:“这个人的身份信息只有寥寥几语,嗯,此人是一名警员?” “...嗯。” 察觉到周警官的态度有些奇怪,顾淮舟若有所思,问周警官:“你认识他?” 周警官没有吭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才发现里面一根都不剩了。 顾淮舟拿出自己的烟递给他。 顾淮舟也抽烟,但没有瘾,他只有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一根纾解情绪。 周警官也没跟顾淮舟客气,他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默默地吸了两口才说:“他是我的一位前辈,是一名缉毒警察,从警一生立下过一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 “就在两年前,他因为一场卧底行动...已经牺牲了。” 听完,顾淮舟也跟着沉默起来。 “老实说,我在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震惊的。”周警官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感慨道:“闵前辈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可这样一个为了缉毒事业奉献了生命的烈士,他很有可能也牵扯进了12年前顾家的绑架案。 手指在桌面敲打了几下,周警官出神地说:“受陈如东老先生资助的这几十个受助者,的确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 “就说9号苏慧,她现在是镇海大学数学系教授。22号王博闻,他是风行投资公司的创始人。28号周夜,他是一名超人气网络作家。” “32号景如安,他曾是体坛长跑冠军,如今转行当了演员。” ... 周警官看顾淮舟的眼神,难得的带着点迟疑,“你当真怀疑当年那场绑架案,真的是这伙人联手展开的报复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牵扯得太深了。” 顾淮舟沉默不言。 无声灭掉香烟,周警官抓起车钥匙起身,“我这就亲自去拜访一下9号苏教授。” “周警官。” 周警官停驻,回头垂眸看着他。 顾淮舟抬头朝他看来,目光如炬,语调平静却铿锵有力:“周警官,我想要的,就是一个真相。” 周警官心头一怔。 身为一名刑警,还原每一个案件的真相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他刚才竟然因为这起案子涉及到了闵前辈,而起了恻隐之心。 这是大忌。 严肃地点点头,周警官向顾淮舟承诺:“淮舟,请相信我,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 顾淮舟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多谢。” * 顾淮舟拿着那摞资料回到公寓时,也才五点多。 黎熹跟薛霓都还在家。 顾淮舟给黎熹发了个微信,让她上楼来一趟。 “顾淮舟回来了,让我上楼去找他。” 黎熹拿着包跟手机,叮嘱薛霓:“薛霓,我先上去了,出发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 薛霓还在搞头发,她头都没抬,应了声:“好咧。” 黎熹来到2301,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在等我?”黎熹歪头问。 “是啊。” 顾淮舟勾着腰,打开电子锁的管理员权限,“熹熹,把你指纹放上来。” 黎熹笑了笑,也没矫情,赶紧将自己的指纹录入顾淮舟家的密码锁。 录好后,黎熹说:“晚上回来我再将你的指纹录入我家。” “好。” 录好指纹,顾淮舟又让黎熹用指纹试了试。见能成功打开门,这才牵着她直奔进书房。 一进入书房,黎熹就看到了梨花木书桌上的那摞文件。 “这些便是陈老资助过的那39个孤儿的资料。” 黎熹挑眉,“速度这么快,就查到了?” “周警官手底下的人办事还算有效率。” 顾淮舟将那摞资料平铺放在桌面,示意黎熹:“帮我仔细看看,找找有没有不合理之处。” 黎熹便挨个挨个地看过去。 等黎熹看完,顾淮舟说:“看出什么没?” 黎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这里面至少有一份资料是假的。” 顾淮舟眼睛微亮,赞赏一笑,问黎熹:“结论怎么得出来的?” 黎熹直言:“如果恐怖绑架案真是一场多人联合起来的报复,那么杀手必然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可我们面前的这些资料里,并没有符合杀手身份的受助者。” “所以我推测,这里面至少有一份资料有问题。” 点点头,顾淮舟肯定了黎熹的推测,“我跟你的想法一致。” 黎熹指出:“周警官难道没发现这个蹊跷之处吗?” 周警官从警12年,是个富有经验的刑侦警察,他难道没发现问题? 顾淮舟拿出编号12号的那份资料,“这个姓闵的缉毒警,他是周警官认识的前辈,已经牺牲了。” “周警官在看到他的身份信息时,恐怕心就乱了。” 这人的心一旦乱了,思维就没有平时那么敏锐了。 “你怀疑周警官?”黎熹问。 顾淮舟摇头,他说:“我相信周警官这些年是真的想要查清绑架案的真相,但如今这案子的性质已经变了,它牵扯进了方方面面的人。” “周警官与那位闵警官之间,或许有着深厚的情谊。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保护牺牲的烈士挚友的形象,故意给我这堆真真假假的东西?” 黎熹抿唇不语。 见状,顾淮舟心中多少有些没底气,他问黎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怀疑周警官?” 黎熹摇头说:“不,你的怀疑也有道理,但我在想另一件事。” “什么?” 黎熹重新拿起桌上的资料,一遍遍地仔细看了起来。 最后,黎熹将35号受助者的资料递给顾淮舟,“你看这个叫做陈风的男子,他于12年前就死了,死因是...” “山体滑坡,尸体被掩埋。” 顾淮舟没看出来这份资料有什么问题,“这个人的资料有什么问题?” 黎熹也有些迟疑,“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我们搞悬疑创作的,总是忍不住阴谋论。一般像这种死后尸体被掩埋的情况,在我们看来都属于‘失踪下落不明’。” “在悬疑剧情中,这类人都握有复活牌。” 顾淮舟听懂了黎熹的意思,“你是说,这个35号如果没死的话...” 黎熹点头:“那他就成了这个复仇组织里一只看不见的手。因为他已经‘死了’,死人杀人,谁能想到呢?” “你这个猜测很大胆。” 盯着35号资料上那张面黄肌瘦的照片,顾淮舟又皱了皱眉,“可这孩子看着瘦不拉几营养不良的样子,他不像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 “再说,他是个男子,而杀手是女人。” 黎熹却说:“那有没有可能,那个变态杀手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在用外形诱导你?” “再说,这个陈风死的那年都20出头了,可你看看照片上的这孩子,他看上去顶多也就十岁。” “十年,完全可以让一个弱鸡蜕变成肌肉哥了。” 顾淮舟听得一愣一愣的。 黎熹刚才说的这些猜测,是顾淮舟万万想不到的。 轻轻弹了弹黎熹的额头,顾淮舟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想法真是千奇百怪。” 黎熹吐舌,捂着有些疼的脑门,“你下次能不能轻一点?” “疼了?”顾淮舟以为真的弹疼了黎熹,赶紧凑过来帮她吹吹。 捕捉到黎熹偷笑的小表情,顾淮舟知道她是在演戏,但也没戳穿。 “其实我之前也没想到这些,但我今天看到一个最喜欢的女cos老师,竟然反串cos了一个高大的男性角色。” “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你记忆里那个白裙红唇的女人。” “你说过那女人个子很高,力气很大。那有没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性故意伪装的女人?” “他故意穿上白裙子,戴上假发,用浓妆来掩盖真实的容貌。你见到他第一眼心里就被种下了恐惧的阴影,你哪里会思考她是男是女?” 顾淮舟顿时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悟。 “没错。” “你也说过,你看的她戴着狐狸面具,有一双蓝色眼睛。而我记忆中的她,眼睛并没有特殊之处。” “她戴美瞳,那她极有可能,真就是一个会易容的男人!” 第154章 祝顾淮舟永远属于黎熹 “这个推测听着很离谱,却十分经得起推敲。” 顾淮舟抽走桌面上所有女性受助者的资料,还剩下23名男性。 他将这23个人的名字发给褚旭,叮嘱他:【查一查,顾家绑架案发生时,这些人都在哪里,做过什么。】 12年。 这实在是太久远了,如今追查起来恐怕也查不到详细的线索了。 但还是要试一试。 顾淮舟将资料放进抽屉,低头对黎熹说:“走吧,去聚餐。” * 聚餐地在一家高档中餐厅,黎熹提前预定了一个大包厢。 周醉第一个到,他正坐在包厢休息室的沙发上玩手机,就听见了谢筝跟经纪人林秋讲话的声音。 “筝姐,秋姐,来了?” 周醉起身相迎,这才注意到谢筝身后还跟这个瘦高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一件灰色连帽衫卫衣,黑色休闲皮衣,烟灰色工装裤收进马丁靴中,打扮得酷酷的,是个中性风格的帅气女孩子。 周醉眼前一亮,笑问谢筝:“筝姐,这是你妹妹?” 谢筝点头,“嗯,我妹妹,叫谢笺。” “小笺,这是周导,比你大几岁,你叫他周哥吧。” 谢笺有些拘谨,站在谢筝后面张望周醉,小声地喊了声:“周哥好。” “小笺好。” 周醉跟谢筝吐槽:“筝姐,你这妹妹比你懂礼貌。” 谢筝:“呵。” 进了包厢,谢筝点燃烟坐在床边吞云吐雾。 林秋像个老妈子,苦口婆心地劝她:“我说你少抽几根好不好?吸二手烟最害人,你就不怕我跟小笺得肺癌?” 谢笺也小声地劝她:“姐,少抽点,多活几年。” 谢筝:“...” 她是个妹控,妹妹喊她别抽了,谢筝就真的将烟灭了。 林秋翻白眼,“小笺一句话顶我十句话。” 林秋拉着谢笺胳膊说:“小笺,你以后多管管你姐姐,回头她要是抽烟,我就拍下来发给你。” “好啊。” 谢筝真是无语透顶,“打小报告的女人一辈子找不到男人。” 晚年单身狗林秋顿时无话可说。 “都到了?”是黎熹来了。 闻言几人同时起身看向包厢大门。 服务员推开门,引黎熹跟薛霓进屋,顾淮舟则跟在她俩后面,手里拎着黎熹的手拎包。 一看到黎熹,谢筝便笑着打趣她:“哟,黎总,新年好啊。” 年前,谢行云车祸双腿残废后,主动离职,随他妻子远赴国外就医去了。 不久,摘星娱乐董事会大变动,黎熹一跃成为最大股东,拥有摘星娱乐最大控股权。 联系不擅长经营公司,她力荐公司副总裁戴丽女士为新任ceo。 这位戴丽女士本就是顾淮舟安插在摘星娱乐内的眼线,是一名优秀的企业管理者。 谢行云被踢出局后,戴丽女士成为新的ceo,成了黎熹在摘星娱乐的一把刀。 所以谢筝才会戏称黎熹为‘黎总’。 周醉也朝黎熹竖起大拇指,“黎总有魄力,竟然真的把摘星娱乐弄到手了。” 当初黎熹请他来拍摄《七日魇》的时候,就成给他画过大饼,说她迟早会拿下摘星娱乐。 那会儿周醉只当黎熹是在白日做梦。 如今再看,黎熹是早有准备。 黎熹谦逊地摆摆手,“你们就别挖苦我了,这公司是怎么来的,你们心里不清楚?” “谁不知道谢家能将摘星娱乐做大做强,都是顾家在暗中帮扶。摘星娱乐是顾家赠予恩人的谢礼,谢家霸占了我的功德,如今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闻言,谢筝刚想劝黎熹别妄自菲薄,下一秒就听到黎熹说:“不过,这也是我应得的。” “...” “你这心态可真豁朗。”见黎熹想得开,谢筝便打消了想要劝她的心思。 黎熹当然想得开啊,“我凭本事救了顾家继承人,我收点谢礼也不过分吧。” 闻言,谢筝心里一紧,担心顾淮舟听到黎熹这些话心里会有想法。 却看见顾淮舟一脸宠溺地说:“当然不过分,你肯要它,我很开心。” 看到顾淮舟那不值钱的倒贴模样,谢筝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周醉有些恍惚地看着顾淮舟。 12年前他在道观看到顾淮舟时,对方性格诡谲,脾气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暴躁发狂,周醉每次看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如今的顾淮舟,看着倒是挺正常了。 周醉暗自感慨,时间跟爱情果然是治愈神经病的良药。 “人都到齐了,我让服务员上菜了。” “好。” 顾淮舟一向克制食欲,吃得不多,便全程帮黎熹剥螃蟹,给她挑鱼刺。 做这些他乐在其中。 但看在谢筝他们眼里就有些暧昧宠溺了。 周醉忍不住感慨:“顾先生还真是贴心。” 顾淮舟不理解周醉的感慨从何而来,“贴心?” “是啊,你这又是帮黎熹剥螃蟹,又是帮她挑刺的,还不贴心吗?” 顾淮舟不怎么在意地摇摇头,“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我家吃饭的时候,都是我爷爷帮我奶奶挑鱼刺。” 言传身教。 受顾老的影响,顾淮舟就觉得为自己的妻子挑鱼刺是很正常的事。 却不知道这么寻常的事落到周醉他们眼里,竟然成了很了不起的行为。 闻言周醉跟谢筝都挺意外,“早就听说顾老与老夫人伉俪情深,是豪门世家里难得的一段佳话,果然让人羡慕。” 提起爷爷与奶奶,顾淮舟难得多聊了两句,“战乱年代,顾家曾艰难过一段时间,家中成年男性都去了前线,女性也加入了后勤。” “整个顾氏家族只留下5个10岁以下的孩童,由各自母亲带着逃难了。那5个孩子,最后只活下来三个。” “这段历史我知道。”周醉是土生土长的东洲人,他说:“顾家祖上是历史上着名的武将顾成钢,靠一把黑色斧头征战沙场。” “将军夫人周玉也是一位巾帼英雄,善用银色砍刀。夫妻二人联手镇守边关数十载,可以说是一段传奇。” “听我爷爷说,战争全面爆发时,向阳古城被侵略者纵火烧毁,那一晚,顾家家主率领全族男女冲在第一线跟侵略者血拼到底,后在龙阳道观那群道士的支援下,才成功护住了向阳古城内一万多名妇孺...” 周醉问顾淮舟:“那部经典的战斗电影《古城英雄》的原型,其实就是向阳区顾家,对吧?” 顾淮舟淡淡颔首,“嗯。” 身为圈内人,谁不知道《古城英雄》这部电影? 谢筝也看过,也曾为电影中洒下热泪。 竟不知道,电影中的顾家,竟然就是顾淮舟所在的顾氏家族。 顾淮舟接着说:“纵火夜的那场战争,我顾氏满门皆战死。” “而那五个被送走的孩子,最后活着回到东洲市的,也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便是我爷爷,另一个是我爷爷的六堂弟。” “我爷爷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遇到了我奶奶和她那位善良大义的母亲。” “我爷爷跟奶奶少年时相识相伴,他们是真正的少年夫妻。听我爷爷说,他年少的时候日子清贫,一年到头都吃不到肉。不管有什么好吃的,我奶奶都让给我爷爷吃。” “后来,爷爷跟六爷爷重振顾氏家族后,我爷爷最喜欢做的就是带我奶奶品尝各种各样的美食。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要优先给我奶奶尝一口。” “在我们家,喜欢一个人,就要给她弄好吃的。” 所以顾淮舟很喜欢带黎熹去吃好吃的。 听完这个故事,薛霓捂着胸口说:“我觉得我又相信爱情了,还是老前辈们的爱情故事感人。” 谢筝点头附议:“没错,以前车马慢,日子苦,夫妻就是风雨同舟一辈子。” 话锋一转,她一脸怨气地吐槽:“哪像现在,袁爷爷让大家都吃饱了,这人吃饱了就有了花花肠子...” 听到谢筝这话,大伙儿就知道她是想到了那个渣渣前未婚夫周尧光了。 “你也别生气,我听说周尧光出车祸被送出国休养去了。”周醉问谢筝:“这事儿是真的吗?” 谢筝颔首,“嗯。” “你看,渣男背叛你,这不就遭到了报应嘛。” 但周醉又说:“总觉得周尧光这车祸出得有些邪门。” “你的感觉没错。”黎熹神秘一笑,告诉他们:“周尧光的车祸不是意外,是周家干的。” “啊?”谢筝最震惊,“周家?不会是周尧光他爸爸周铁雄做的吧?” 周醉也觉得不可思议,“虎毒尚且不食子,就因为周尧光不肯娶那个谢娇月,周铁雄就要弄死他?” 谢笺跟薛霓也都竖起耳朵,很想弄清这个豪门八卦。 黎熹竖起食指摇了摇,“你们都猜错了。” 她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周家知道了谢家欺骗顾家的事,意识到周尧光一旦娶了谢娇月,就是娶了个定时炸弹回来。” “为了避开这门婚事,周铁雄便安排了一场车祸撞伤了周尧光,送他出国去避风头。” “但就在周尧光出车祸的第二天,谢娇月干的那些罪行就被曝光了,当晚就被报复刺杀了。” “...” 包厢里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半晌,谢笺才一脸微妙地说:“那周尧光这伤不是白受了?” “是啊。”黎熹耸耸肩,幸灾乐祸地说:“周家但凡晚半天行动,周尧光也不用受着罪。” “早就听说周铁雄是个有雷霆手段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噗!”周醉也忍不住乐呵。 见谢筝咬着一口菜一直出神地咀嚼着,都忘了吞,林秋拍拍她手背,问她:“谢筝,别说你是在心疼那个混账!” 谢筝自嘲一笑,摇头说:“不是心疼,只是有些唏嘘。” “这人啊,一步错,就满盘皆输。” 如果周尧光没有为了寻找刺激跟谢娇月勾搭到一起,又怎会被逼着娶谢娇月? 又哪里会经历这些事? 谢筝总结一个真理:“渣男自有天收。” “对!” “来,我们走一个。”黎熹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她说:“这第一杯,祝新的一年事事顺遂!” “干杯!” “第二杯,祝《七日魇》票房大卖!” “好!” 第三杯,黎熹将酒杯对准周醉,笑吟吟地说:“这第三杯敬咱们周导,是金子总会发光,祝周导今年旗开得胜,沉冤昭雪!” 周醉眼眶一热,举起杯子跟黎熹轻轻碰杯,“多谢!” 第四杯,黎熹将酒杯对准谢筝,“第四杯,敬我们大明星,祝筝姐重获新生,再遇良缘!” 谢筝莞尔,“祝我新生就好,良缘咱们就随缘。” “好。” 连续喝了四杯酒,黎熹已经有些面红了,但她还撑得住。 第五杯酒,黎熹敬了谢笺,“祝我们谢笺小美女,新的一年,自信明媚,阳光相随!” 谢笺目光微变,眼里隐隐有泪水在打转。 不善饮酒的她,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跟黎熹干杯,“黎熹,谢娇月那事儿,我谢谢你。” 她听姐姐说过黎熹帮她摆平谢娇月威胁的那件事。 黎熹噗嗤一笑,她说:“女孩帮助女孩,应该的。” 黎熹又向林秋敬了一杯酒,“秋姐,来,我敬你一杯,祝你...”黎熹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才说:“早日脱单!” 林秋一囧,满桌人爆笑,就连顾淮舟唇边都有了点点笑意。 等黎熹敬完林秋,薛霓赶紧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跟黎熹碰杯,她说:“熹熹,这杯我敬你。” “我祝熹熹苦尽甘来,新的一年爱情美满,事业顺遂!” 一句苦尽甘来,听得黎熹有些想落泪。 “好。也祝我的薛霓小宝贝早日成为娱乐圈最有名气的化妆老师,然后找个帅气小哥哥暖床!” 薛霓小脸爆红,她说:“我要有六块腹肌跟鲨鱼线的小哥哥。” “好,一定有!” 跟好姐妹喝完酒,最后黎熹低头看向了顾淮舟。 顾淮舟也正看着他。 她站着,顾淮舟坐着。 男人仰望黎熹,黑眸被包厢的灯光映照得亮晶晶,黎熹有些微醺,她好像看到了两颗闪闪发光的黑宝石。 气氛突然就变得暧昧拉丝起来,大家屏住呼吸,都睁着狗狗眼看他俩。 黎熹已经有些醉了,但意识又很清醒。 她拿起酒瓶,给自己和顾淮舟分别倒了酒,“顾淮舟,现在该敬你的酒了。” 顾淮舟主动端起他的那一杯,饶有兴致地问黎熹:“熹熹想祝福我什么?” 黎熹身形微晃,顾淮舟及时扶住她的腰肢,按着她在身边椅子上坐下。 黎熹摇摇头,努力让视线变得更清晰。 她左手端着酒杯,右手食指落在顾淮舟眉心。 先是轻点顾淮舟的眉心,然后是鼻子,嘴唇,下巴,最后点了点顾淮舟的胸腔。 黎熹突然用酒杯碰了碰顾淮舟的酒杯,她说:“祝顾淮舟,永远都好好的。” 顾淮舟按着胸腔上方那只柔软的手,他温声哄黎熹:“换一句祝福好不好?” 黎熹:“...你想要什么祝福?” 顾淮舟在她耳边低声哄:“我要听你说:祝顾淮舟永远都属于黎熹。” 黎熹嘿嘿一笑,“那就祝顾淮舟永远都属于黎熹!” “这可是你说的。” 顾淮舟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他紧握着黎熹手指,郑重地宣誓:“我收下你的祝福。” “从今往后,顾淮舟永远都属于黎熹。” 黎熹嗯了一声,便晕乎乎地一头栽倒在顾淮舟怀里。 周醉和谢筝他们简直没眼看了。 林秋有些羡慕,“好甜啊,这爱情的苦啊,我也想尝一尝。” 第155章 因为被爱,贱命也变得珍贵 醉酒后的黎熹,酒品非常好,不吵不闹,但会展现出平时没有的磨人劲儿。 “顾淮舟,牵着我,不许松开。”黎熹强势地跟顾淮舟十指紧扣,说什么都不许他松开。 顾淮舟从没见过黎熹如此粘人的模样。 本来薛霓他们还想问黎熹要不要去唱歌,瞧见她抱着顾淮舟胳膊不撒手,而顾淮舟又不好说话的样子,他们一致决定不带他俩玩了。 顾淮舟索性将黎熹拦腰抱在怀里,对薛霓说:“黎熹喝醉了,我们就不去唱歌了。你们去玩吧,今晚所有消费记我账上,薛霓,到时候报褚旭的电话就行。” “好的缜哥,你跟熹熹慢走。” 褚旭早就等候在车旁,见顾淮舟抱着黎熹过来,赶紧弯腰打开车门。 坐进车内,黎熹还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顾淮舟身上。 褚旭都不好意思多看。 因为抱着黎熹,顾淮舟没法系安全带,褚旭特意将车开得慢一些车。 但黎熹睡又睡不着,不睡又不舒服,她便在顾淮舟身上扭来扭去。 顾淮舟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催促褚旭:“还有多久到?” 顾淮舟的声音听着依然平静,但常年围着他转的褚旭,自然听出他语气里压抑的难忍。 都是男人,褚旭能不明白么? “老板,还要二十分钟。” 褚旭尽量提速,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用最短的速度将他们送回了公寓。 顾淮舟直接将黎熹带回了2301,在他主卧那张king-size大床上,尽心尽力地伺候黎熹。 他很有耐性,不急不躁,全程哄着黎熹配合他的节奏,和他一起共赴山巅... 再睁眼,天已大亮。 黎熹躺在顾淮舟的床上,用手盖住眼睛,一遍遍回忆昨晚在包厢里对顾淮舟说的那些调情的话。 她觉得好丢脸啊... 黎熹起床后,在屋内转了一圈,没发现顾淮舟。 不过桌上倒是摆着一份早餐。 黎熹端起水果沙拉,边吃边给顾淮舟打电话,却听到了从书房内传出来的铃声。 嗯? 黎熹赶紧跑去书房,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黎熹将目光对准了那扇紧闭的密码门。 咔嗒。 顾淮舟正好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冷不丁地跟黎熹四目相对,顾淮舟眼神微闪,下意识就要将身后大门合上。 黎熹冲过去拦住门,踮着脚朝里面张望,这一看,顿时令她呆住。 正对着黎熹的整面墙上都贴着顾淮舟的画作,密密麻麻的画纸上,全都是一只流血的左手。 说实话,这一幕看上去有些惊悚。 但黎熹轻易辨认出那是她的手。 准确地说,是她小时候的手。 那只手受了伤,手背手指都是血,唯独中指上的红色小痣独特又醒目。 秘密被戳破,顾淮舟绷紧了一张俊脸。 “熹熹,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变态?”顾淮舟的声音喑哑轻颤,紧张又惶恐不安。 这是他这些年的妄念,他怕吓到黎熹。 察觉到顾淮舟的不安,黎熹故意板着脸说:“顾淮舟,你太...” 变态? 恐怖? 可怕? 顾淮舟脑子里想到了很多词语,每一个词语都是负面的,贬义的。 但他却听见黎熹说:“你太让我心疼了。” 顾淮舟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短短几秒钟,顾淮舟的心情跌宕起伏,比坐过山车还激烈。 察觉到顾淮舟的紧张,黎熹心里一阵心疼,“顾淮舟我问你,如果你没有找到我,会怎么办?” 顾淮舟不假思索地说:“会一直找。” 黎熹换一种说法:“那,假如你刚找到我,我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你会怎么办?” 顾淮舟眼神忽然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黎熹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她有意放松气氛,“别当真,我就开个玩笑。” 黎熹转身就要走。 顾淮舟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沉声说:“你是在说,发生在你梦境中的那一世吗?” 黎熹惊讶不已,“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梦?” 很早之前,顾淮舟马甲掉光,为求黎熹原谅,在她公寓门外长跪数日晕倒。 醒来后,黎熹去探望他时,跟他提过上一世的那场‘梦’。 顾淮舟一直记得黎熹说过的那场梦,他也猜到那或许不止是一场梦。 “你刚才问我,如果我刚认识你,你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我会怎么办。” 黎熹忍不住又问一遍:“...你会怎么办?” 顾淮舟未语先笑,“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我会帮你查明车祸真相,给你报仇,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得到应有的代价。” “然后,我会向爷爷说明此生绝不娶妻的决定。” “等爷爷去世后,我会继续带领顾氏财团往前走。” 闻言,黎熹便放心了。 但她放心得太早了,因为她又听到顾淮舟说:“但这一切假设的前提是你只是少年时拯救过我的恩人,我们没有相知相识相爱。” “黎熹。” “在你的梦境中,我们才刚相认,还没来得及好好相爱。” “可这一世,我早已爱你着魔。” “所以,我想不到失去你后,我会怎么做。”因为只要想到那个可能,顾淮舟就要窒息了。 黎熹听得心惊肉跳。 身为孤女,从前无人在意她死活。 现在,竟也有人将她奉为活下去的氧气。 她活着,他也活。 她死了,他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黎熹从没有觉得自己这条命如此有价值。 因为被人爱着,这条贱命也变得弥足珍贵。 “顾淮舟,谢谢你这些话让我意识到,我平安健康地活着,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 顾淮舟收紧双臂,将黎熹更紧地嵌入怀抱,“那就请你好好活着。” “好。” * 大年初六,剧组正式复工,黎熹又投入到忙碌紧张的跟组工作中。 每天开会,陪演员围读,改戏... 一直到元宵节当天才有机会跟顾淮舟碰面,和他一起回向阳山陪顾爷爷过元宵节。 应呈风这几天要代表圣安脑外科去京都参加一场医学研讨会,家里没有人陪应梨过节,应呈风便拜托顾淮舟将应梨接过去一起过元宵。 应梨在一所高端私立小学念二年级,顾淮舟跟黎熹早早就等候在校门外。 应梨早就收到了爸爸发来的短信,知道今天来接她的不是家里的管家,而是淮舟哥哥跟黎熹姐姐。 她很开心,在班上就忍不住跟好朋友分享这个好消息。 远远的,黎熹就从一群穿英伦风校服的小家伙里面认出了应梨。因为她混血的精致面孔,跟那头栗色的卷发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狸狸!” 听到黎熹的声音,应梨抬头朝前方看来。 认出黎熹后,应梨赶紧跟身边的小伙伴挥手拜拜。 小伙伴都在后面夸她:“应梨,你姐姐长得好漂亮!” 听到这话,应梨忍不住咧嘴笑。 直到一股冷风钻进口腔,意识到自己的豁牙又露出了来,应梨这才勉强压下上翘的嘴角。 应梨一把抱住黎熹的腰肢。 黎熹取下她的书包,牵着她的手往车边走,“你淮舟哥哥在车里等我们,车停得有点远,咱们走过去。” 应梨轻轻点头。 注意到应梨今天绑了很可爱的公主辫,黎熹问她:“你的辫子是管家帮你绑的吗?” 应梨摇头,用手机打字:“是爸爸。” “哟,应医生这么贤惠?” 应梨又写到:【我爸爸很厉害的,每年万圣节,我的装扮都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哦。】 “那你爸爸好厉害。” 应梨停下步伐,翻出手机的相册,将之前存的照片找出来给黎熹看。 “我看看。” 黎熹弯着腰跟应梨一起看照片,“你去年扮演的是艾莎公主,前年是白雪公主。” “这是你幼儿园的时候吗?这个是什么?嗯...吸血鬼?” “这个是骷髅人?” 就像应梨所说,她每年圣诞节的装扮得都是最出彩的,不仅衣裙道具精美,妆造也很专业。 “你这个妆是请专业化妆师画的吗?” 应梨摇头,打字说:“是我和爸爸一起弄的。” “啧啧啧。”黎熹感慨道:“应医生真厉害,不仅会玩手术刀,还会化妆啊。” “狸狸。”顾淮舟摇下车窗跟应梨打招呼。 “快上车。” 顾淮舟递给应梨一碗鲜切水果,“黎熹姐姐给你带了水果,先吃点垫肚子,晚上我们吃大餐。” 因为要接应梨,顾淮舟特意吩咐褚旭开了一台五座的汽车。 应梨很自觉地坐在了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将中间位置让给黎熹坐,坚决不当电灯泡。 * 回到顾家庄园时,已经过了六点。 晚餐早就准备好了,顾文韬坐在厅堂等着他们。 简单寒暄几句,洗了手就直接吃饭了。 吃完饭后,顾淮舟跟应梨说:“狸狸,你作业写完了吗?” 应梨用手语表达:“还剩一点点。” “那快去写作业。写完作业,让黎熹姐姐陪你去运动馆打壁球,好不好?” 庄园内有一栋运动馆,设施完善,可以打网球篮球跟壁球,还有模拟高尔夫球馆。 黎熹还没去运动馆玩过,闻言也来了兴趣,赶紧牵着应梨去隔壁的茶室写作业。 等黎熹他们离开,顾淮舟看向顾文韬,“爷爷,我们去书房聊点事。” “嗯。” 来到书房,顾淮舟先给顾文韬倒了杯热茶,主动告知:“爷爷,39名受助者的身份资料已经完全核实。” 顾文韬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除了已经身故的陈澄,目前还剩下36人存活于世,这36人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褚旭跟周警官先后去拜访过这群人,但他们的表现都很正常。” 顾淮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他靠着椅背,双手交握垂放于腹部,沉吟道:“我想,他们早就做好了真相可能会被发现的这一天,提前统一了口径,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所以面对周警官的问话,才能面不改色。” 闻言,顾文韬也觉得这事有些棘手,“一群人守口如瓶,就不好撬开他们的嘴巴了。” “除了这36个人之外,剩下那几个都是什么情况。” “除了已故的陈澄,剩下两人,一个叫闵汉林。此人生前曾是一名缉毒警察,于两年前因公殉职,死后被追封为烈士。” “值得注意的是,此人12年前刚好在东洲市缉毒队任职。” 听到这位闵警官的经历,顾文韬一阵失神,“竟然还是一名烈士...” 须臾,他才哑声问道:“...那最后一个呢?” “这个人看似最干净,但也不能排除嫌疑。”顾淮舟抽出编号35,名为陈风的资助者的信息递给顾文韬。 顾文韬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遍,皱眉说:“这个人12年前就去世了,他死在五月份,而淮安他们出事是在九月份...” 顾文韬紧握着资料,提出他的疑惑:“这个人哪里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暂时说不准,但黎熹提出了一个想法,让我觉得荒唐的同时,又莫名地忍不住相信。” “哦?” 顾文韬问道:“黎熹是怎么想的?” “黎熹觉得这个35号陈风,他的死也许是提前部署,为的就是将自己从五个月后的绑架案中完美地摘出去。” “他的死因是山体滑坡被掩埋身亡...” “这代表着两种可能,一,他真的被埋下了泥石流中,挖不出来了。二,他根本就不在里面!” 顾文韬豁然抬头,震惊地说:“竟然是这样。” “不愧是熹丫头,她脑子里的想法千奇百怪,还真想不到这个可能。” 转念想到黎熹是七日魇的创作者,顾文韬又不觉得奇怪了。 因为他之所以会被七日魇所吸引,正是被反转不断的悬疑故事所吸引。 至于那画风,他一把年纪了,看起来其实有些眼疲劳。 “那你重点查过这个35号没?” “查过。” “查出什么来了?” 顾淮舟神情莫测,他说:“这个陈风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被孤儿院收养了两年就被一对夫妇给领养。” “但这对夫妇在领养他的第三年,就生了一个儿子。没多久,陈风就被抛弃到了东洲市的街边,成了一名流浪儿。” “在流浪期间,陈风差点被人贩子拐卖,是被一名好心市民发现,并重新送到了另一家孤儿院。” 顿了顿,顾淮舟又补充一句:“这个好心市民,正是陈如东老先生。陈风这个名字,冠的也是陈老的姓氏。” 查到这一点,顾淮舟更对陈风之死存疑了。 顾文韬出神地问:“有这个孩子在孤儿院时的资料吗?” 顾淮舟表情莫测摇了摇头,他说:“收养陈风的那家孤儿院,在八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好巧不巧,档案库都被烧了,已经找不到那些孤儿的资料了。” “褚旭去陈风念高中的学校调查过,得知陈风聪慧过人,他接连跳级,年仅15岁就以高三保送生的身份前往德国去学习。” “学校那边也没有太多他的资料,只有他入学时的资料,以及出国申请表上的寸照。” 顾淮舟将仅有的两份资料递给顾文韬。 顾文韬扶了扶眼镜,盯着寸照上瘦瘦巴巴的小少年,若有所思地说:“这孩子还真是瘦啊...这么瘦,不像是凶手。” 顾淮舟沉吟道:“这些照片是他15岁那年的,绑架案发生的时候,他都20出头了。” “五年时间,也足够让他蜕变得高大成熟。” “爷爷,直觉告诉我,这个陈风很有问题。” 顾文韬摘下眼镜,苦恼地呢喃道:“可,他若是还活着,会在哪儿?又成了谁?” 第156章 南洋霸主第五绝夫妇 应梨年纪虽小,壁球却打得很好,能跟黎熹打个平手。 两人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球,都出了一身汗。 擦了擦汗,黎熹拧开保温杯递给应梨:“喝点温水,慢点喝,运动过后不能喝得太急。” 点点头,应梨小小地喝了几口温水,用手机打字,问黎熹:“黎熹姐姐,你们的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啊,到时候,我要邀请全班同学去电影支持你的电影。” 黎熹轻拍应梨的小脑袋,告诉她:“还在拍摄呢,拍摄完毕,还需要剪辑,配音,送去审核...” “审核通过后,还要排档期。最迟也要年底或者明年吧。” 应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将应梨送到客宿别墅,黎熹打算回去休息,应梨却拉着她的手,露出一脸不舍。 黎熹莞尔,“那行,你先去洗澡,我陪你一起做睡前阅读,等你睡着我再回去。” 应梨这才开开心心地去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应梨从书包里取出一本故事书递给黎熹。 黎熹接过那本书,看了看封面,是《爱德华的奇妙之旅》。 “黎小姐,你陪狸狸阅读吧,我下去给她热牛奶。” “有劳。” 等周管家走后,应梨乖乖坐在床上,靠着枕头,笑眯眯地跟黎熹拍了拍床边。 黎熹走到床边坐下,她翻到书签页,正好停留在第19页。 那是一个新章节,名字叫—— 一切都在故事里。 黎熹温声读道:“从前有位非常美丽的公主,她就像没有月亮的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闪闪发光。 可是她长得美丽有什么用呢? 没有,什么用也没有。” 黎熹刚读完第一段,应梨就拉了拉黎熹的衣袖,她在手机上写到:“为什么没有用?” 很巧,她的提问跟故事中小女孩阿比林的提问一致。 黎熹停下来,问应梨:“狸狸觉得呢?” 应梨歪头想了想,这才慢动作打字,在手机上写道:“因为,她很冷漠自私?” 黎熹便笑了,“狸狸真聪明。” “没错,因为这位公主虽然貌美身份尊贵,但她谁也不爱。而小兔子爱德华就像是这位公主,它自私冷漠,谁也不爱。” “直到后来跟小主人阿比林走丢,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期间,它吃过很多苦头,受过很多伤,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爱过。” “在不断地相遇跟离别,被爱跟失去所爱后,这只叫做爱德华的小兔子终于学会了敞开心扉去爱别人。” “最后,它终于在玩具店等到了第一个爱它的主人阿比林。” 应梨却在手机上写到:“可我爸爸说,爱德华最后没有被任何人拥有,它一直被摆在玩具架上,直到被玩具老板淘汰...” 黎熹一愣,“应医生是这么跟你说的?” 应梨点头。 见状,黎熹都忍不住怀疑,究竟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应医生搞错了。 黎熹记得最后一章写的是爱德华在玩具店跟阿比林和阿比林的女儿重逢的剧情。 章节名就叫:【又见阿比林】 可当她翻到书籍最后一章,看到的章节名却是:【被遗忘的爱德华】。 这是怎么回事? 黎熹问应梨:“这本书是你从书店买回来的?” 应梨打字告诉黎熹:【爸爸给我的。】 拧了拧眉,黎熹掏出手机打开百度,搜索《爱德华的奇妙之旅》的大结局,证实她的记忆是没有问题的。 她的记忆没有错,那就是应医生给应梨的这本书有问题。 可应医生为什么要擅自修改故事的结局呢? 这明明是一个治愈的故事,却被应医生修改成了忧郁的故事。 不对劲。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黎熹没有告诉应梨实情,她刚读完一章,周管家就来送牛奶了。 等应梨喝完牛奶,躺下,黎熹又继续读了几章。 看见应梨开始打呵欠了,黎熹讲故事书合上,她说:“狸狸,这本书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应梨点头。 “那狸狸早些休息,姐姐也先回去洗澡了。等我看完,再把它还给你。” * 黎熹回湖心小筑时,顾淮舟已经洗完澡,坐在书房办公。 听到楼下的动静,顾淮舟来到客房找黎熹。 见黎熹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桌子上的一本书发呆,他走到黎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搂着她的腰肢,拿起那本书翻了翻。 “你还爱看这个?” 顾淮舟没什么兴趣地搁下那本书,他说:“我小的时候倒是看过这位作者的《傻狗温迪克》,这本书写的什么?” 黎熹说:“写的是一只自鸣得意的陶瓷兔子爱德华,在经过一段漫长而神奇的流浪旅行后,最终学会敞开心扉去爱人的治愈童话故事。” “哦。” 顾淮舟笑她:“我以为你更喜欢看悬疑故事,原来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 “这是狸狸的睡前故事书。” “难怪呢。”顾淮舟就说这本书不像是黎熹爱看的故事风格。“你怎么把狸狸的故事书带回来了?” “很奇怪,这本书的故事结尾跟我看过的结局不一样。”黎熹将网页重新打开,让顾淮舟先看了遍原版故事结局。 随后她翻开桌上那本书的最后一章,“你再看这本书的结局,它的不一样。” “是么?”顾淮舟松开黎熹的腰肢,捧着那本书认真看完结局,皱眉说:“的确被修改过结局。” “可应呈风为什么要将一个好好的治愈童话故事改成致郁系结局?” 顾淮舟想不通,“这是应呈风给应梨挑选的睡前读物,他为什么要修改结局?” 黎熹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为何,黎熹心里沉甸甸的,还有种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一时间又理不清的混乱感。 “算了,睡吧。” “嗯。” 翌日清早,黎熹早早起床,但顾淮舟比她更早。 她换好衣服下楼时,顾淮舟已经围着湖泊小道晨跑了十公里,正好晨练结束回家,准备去冲澡。 见黎熹已经起床,他说:“狸狸已经下山回市区了,她八点半得到校。你今天回剧组吗?” “剧组那边还算顺利,我一天不去也没关系。”黎熹笑问顾淮舟:“怎么,你有安排?” “桃花岛的桃林开花了,每年这个季节,都会举办一场桃花宴。受邀而去的贵客,可以挑选一棵桃花树,等到桃子成熟的时候,主办方会将桃子送到各家各户。” 黎熹眉头轻挑,“这么会玩?这桃花岛也是一座私人小岛吧?是谁这么会拉拢人脉?” 顾淮舟说:“是南洲城的君总。” 南洲城君总? “沧州集团那位创始人,君修臣先生?” “嗯。” “这桃花岛是送他买下来送给夫人阮女士的新婚礼物,阮女士嫌弃小岛放着浪费,就让人种满桃花树,一年举办一次桃花宴。” “一般人拿不到邀请函,能拿到邀请函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桃花岛位于东洲市以南两百多公里,每年元宵节前后,岛上桃花便全部盛开,最是迷人。 黎熹听得有些心动,“那你今天不用去急诊部吗?” “我调休了。你想去吗?你想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看看,这还是岛上第一次举办桃花宴。” “好!” 吃过饭后,黎熹跟顾淮舟就乘坐直升机去了桃花岛。 直升机只能停在离桃花岛最近的一座码头,所有人都得乘坐游轮登岛。 直升机降落时,黎熹注意到下方停着一架深蓝色的直升机,机身上印有特殊的五簇火苗族徽。 这是哪个组织的标志? 黎熹毫无印象。 顾淮舟在她耳边沉声解释:“是第五家族的直升机。” 南洋第五家族? 顾淮舟带着黎熹和褚旭一起登上游轮,被游轮管理人员请到了二楼的一间包厢,“顾先生,黎小姐,还请二位进包厢休息,我们这艘游轮将在十五分钟后出发。” “包厢有茶水跟点心,外面大厅还有自助酒水,需要的话可以吩咐工作人员送过来。” “好,有劳了。” 等工作人员离开,顾淮舟掏出手机跟人聊起了天,黎熹凑近瞄了眼,发现他是在跟姜星河发微信。 “你找姜星河做什么?” 顾淮舟解释:“前些天,我爷爷跟第五家族的老爷子打过电话,老爷子表示会在元宵节前后来一趟内地。” “我问问姜星河在不在。” “你认为第五老先生约了姜星河在桃花岛见面?” “嗯。” 姜星河的微信发了过来:【缜哥,你怎么知道?你也来了桃花岛?】 顾淮舟:【我跟黎熹还没登岛。】 姜星河:【还在游轮上?哪艘游轮?】 顾淮舟:【星辰号游轮。】 姜星河:【好巧,我也在!我在一楼大厅,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们!】 顾淮舟报了个门牌号,不到两分钟,就有人来敲门了。 黎熹将门打开,外面果然是姜星河。 他今天收拾得人模狗样,穿一套藏蓝色西装,头发也染回了黑色,看上去乖巧了许多。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一收拾,看上去真有几分豪门贵公子的气质了。” 姜星河痞气一笑,靠着门框反驳黎熹:“熹姐不懂时尚,我以前的打扮,那叫时髦前卫懂不懂?” “呵。” 黎熹将房门完全打开,“进来吧。” 姜星河走进包厢,一见到顾淮舟,站姿都变得拘谨乖巧起来。“缜哥,新年好。” “新年好。” 顾淮舟指着左手边的沙发,“请坐。” 姜星河坐下后,就主动交代起他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三天前,第五绝老爷子的养子骆稳亲自来东洲市,将我接到了南洋。” “去了那边,医生当着第五老爷子的面给我抽了血,送去做了dna亲缘鉴定。” “鉴定报告最快今晚八点出。刚好碰上桃花岛举办桃花宴,老爷子见天气好,便陪着老夫人来岛上赏花散心。” “他俩怕我在南洋不自在,就带着我一起来凑个热闹。哪知道就这么巧,碰上了你俩。” 弄清前因后果,黎熹问姜星河:“你见过了二老,感觉怎么样?他们态度如何?” 姜星河说:“客观来讲,老爷子跟老夫人待我很和蔼。但可能是曾被人骗过一次吧,他们有了阴影,不敢在我身上抱有太深的期待,多少有些疏离。” 点点头,黎熹安慰姜星河:“老两口寻找女儿,一找就是三四十年,这期间经历了多次的期望跟失望,如今年纪大了,心情也不能太跌宕。” “你理解下吧。” “我当然理解的。”姜星河耸耸肩,端着一杯果汁小口地吸着,口气平静地说:“要我说,我跟他们就不可能有亲缘关系,我们相貌就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姜星河对认亲这事就没有期待,所以也不存在失望。 “等鉴定结果吧。” “嗯。” 谈话间,游轮已经出发了。 在大海上航行了一个钟头,游轮就靠岸了。 工作人员提前敲门通知他们准备登岛。 等游轮靠岸,黎熹跟顾淮舟特意在包厢多等了会儿,琢磨着其他来宾应该都登岛了,他们仨这才离开包厢。 三人刚来到一楼,就碰到了一对并肩同行的老年夫妻。 那男子穿一件黑色羊绒大衣,戴着绅士礼帽,手里握着一根金属手杖,即使年迈依然将腰杆挺得笔直。 站在他右手边的女士则体弱许多,她青色旗袍下身子瘦如枯骨。一头如雪鹤发低盘成圆髻,佩戴一对碧绿翡翠耳环。 美人虽迟暮,但气质仍在,想来年轻时一定也是个名动四方的大美人。 黎熹看得有些出神。 身旁,姜星河倒是加快了脚步,追到前方主动扶住那位女士的胳膊,温声细语地说:“老夫人,仔细些。” 那鹤发女士问姜星河:“星河还在?我以为你已经登岛了,刚才去哪里了?” “去二楼见了两个朋友。” “哦?” 姜星河看向身后,提醒两位老人家:“老先生,老夫人,顾淮舟先生今日也来了,就在你们身后。” “淮舟?是青樱那个小孙子?” 老夫人跟顾淮舟的奶奶楚青樱是闺蜜,关系好得很。 得知顾淮舟就在身后,周女士赶紧跟老头子一起转身,果然看到身后站着一对登对的璧人。 第157章 鉴定报告出来了 顾淮舟向二老行了一个晚辈礼,“第五爷爷,周奶奶,多年不见,二老还认得淮舟吗?” 顾淮舟上一回看见第五绝夫妇,还是三年前奶奶楚青樱的葬礼上。 一别三年,顾淮舟变化很大。 从前那个阴郁寡言的青年,如今竟然也蜕变成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了。 第五绝看顾淮舟的目光又惊又喜,“还真是淮舟...” “那日你爷爷在电话里提到你时,语气难掩欣喜,说你最近精神稳定了许多,还谈了个女朋友。” “现在看来,那老东西倒是没有吹牛。” 得见顾淮舟病情好转,第五绝也是真的替他开心。 “你能好起来,你爷爷也能安心了。” 注意到站在顾淮舟身旁年轻娇俏的小姑娘,第五绝问顾淮舟:“这个小姑娘,就是你的小女友?” 顾淮舟拉着黎熹的手,坚定地说:“这是我的心上人,她叫黎熹。” 黎熹安静乖巧地站在顾淮舟身边,抬起头来,任由两位老人家仔细打量。 第五绝很淡地笑了下,夸黎熹:“顾文韬那老家伙跟我提到你的时候,那是赞不绝口,说淮舟的女朋友年轻有胆量,聪明有才华。” “这一看,果真如此。” 第五绝性格比较冷淡,年轻时更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人物,如今年纪大了倒慈祥了一些。 面对黎熹这样的小姑娘,难得和颜悦色夸了几句。 黎熹被夸得有些羞赧,脸都红了。 周知微女士眼神奇异地看着黎熹,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黎熹,今年多大了?” 作为长辈,周知微这问题并不唐突冒昧,黎熹轻声应道:“快满23了。” 周知微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还真是年轻。”话锋一转,周知微问顾淮舟:“淮舟,你是不是快30了?” 顾淮舟:“...周奶奶,你记错了,我前些天才满28,离30还差一点。” 周知微女士闷笑,“那也比这小姑娘大了五六岁,你大些,要对人家宠着疼着些,知道不?” 顾淮舟受教地点头,“周奶奶说的是,我会呵护好她。” 第五绝就催促:“走吧,去看看桃花。” “周奶奶,我牵着你。”顾淮舟上前跟姜星河一起扶着周女士。 黎熹便自觉地跟在第五绝的身后。 她注意到第五绝右手握着的金属手杖造型有些独特,一看就藏有玄机。 想到第五家族做的是军火生意,黎熹怀疑那手杖可能是一把武器。 会变形? 第五绝的余光关注到小姑娘的小动作,他似笑非笑地提醒黎熹:“小姑娘,没有人敢这么盯着我的手杖。” 黎熹赶紧收回目光,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 第五绝挑眉,暗道:古灵精怪。 身为门外汉,能一眼看出他这手杖藏有玄机,这小丫头眼光很毒辣。 几人各怀心思地登岛,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坐上了观光车赏花。 周女士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她得戴上眼镜赏花。 眼镜一戴,身上那股文人风范就更浓了。 黎熹偷偷问顾淮舟:“周女士年轻时做什么的?” “你猜猜?”顾淮舟故意卖了个关子。 黎熹心里闪过许多想法,不确定地说:“不会是个搞研究的教授吧?” “猜对了一半,那你猜猜她是做哪方面研究的。” 这黎熹就猜不到了。 “她搞冷兵器设计的,尤其擅长机关设计。” 嚯! 黎熹嘴巴都长大了。 “这么厉害啊?我还以为她跟你奶奶一样,都是文学家呢。” 顾淮舟点了点黎熹的鼻子,笑她:“文学家会跟军火头子结婚?” “这倒也是。” 在桃花林赏了两个多钟头的花,黎熹终于挑到了心仪的桃花树,她选中了一棵长在顽石旁边的桃花树。 那棵树有些矮小,但树干格外的粗壮,一看就水分很足。 黎熹伸手指向那棵小桃树,“我要那棵树。” 与此同时,周女士的声音也从身后传过来:“我要那棵树。” 众人随着周女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要的,跟黎熹要的是同一棵。 “...” 黎熹没有丝毫犹豫,手指一歪,指着那棵矮桃树旁边的细杆子桃树说:“我要那一棵吧。” 很巧的是,周知微女士也跟她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两人又看中了同一棵。 这下,第五绝跟顾淮舟都忍不住笑了。 “你俩这是什么缘分?” 周知微女士莞尔一笑,慈爱地看着面红耳赤的黎熹,问她:“黎熹,你想要哪一棵,你先挑。” 黎熹哪里能跟周知微女士夺爱啊,她一脸天真地说:“那我就要那棵花开得最繁茂的那棵树吧。” 黎熹这次选的是矮桃树后面那棵桃花开得最艳的那棵。 周知微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把那棵矮桃树给黎熹小姐,我要旁边那棵细杆子桃树。” 黎熹刚想婉拒,周知微便朝她摆摆手,她来到黎熹身旁,低声说:“那棵树最瘦小,怕是得明年才会结果了。” “我希望,明年我家老头子能替我吃到它的果子。” 黎熹美眸微微睁大。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说她病重时日无多,怕是活不到明年了,选那棵细杆子桃树,是希望老爷子能带着希望继续活下去。 “小丫头。” 周知微轻轻拍着黎熹的胳膊,她说:“明年桃子成熟时,你替我摘几个,也送去我家老头子尝尝,好不好?” 黎熹暗自握紧五指,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地说:“周女士,我会的。” “好孩子。” 周知微盯着黎熹那双漂亮的星眸,也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阵悸动。 她忍不住问黎熹:“孩子,你长得是像你母亲,还是父亲?” 这问题就有些奇怪了。 黎熹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 猜到黎熹身世可能有些坎坷,周知微又旁敲侧击地问:“你没有见过父母吗?” “从没见过。”黎熹早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世,提及身世也很淡然,“我是弃婴,没福分见到他们的模样。” 闻言周知微不免感到心疼。 “会苦尽甘来的。” 话说得好听,但苦尽甘来这四个字,得经历多少苦,才能尝到一点点甜啊。 * 这座岛的主人在岛上建了一栋度假山庄,黎熹他们被请到山庄内,见到了这座岛的主人— 沧州集团董事长君修臣,以及他的夫人阮倾城女士。 君先生刚不惑之年,身材高大,身穿一件烟灰色大衣,尽显成熟儒雅。可那人谈笑间带着一股子邪佞劲儿,给人一种亦正亦邪深不可测的危险感。 和他不同,他的夫人阮倾城女士却是个明媚动人,打扮艳丽的女士。 阮女士身穿一袭桃红色露肩礼服裙,裁剪修身的款式衬得她风情万种。 她的美丽张扬肆意,热情明媚,却丝毫不媚俗。 黎熹鲜少看到有女子能将桃红色系的礼服穿得像她那般动人出彩。 顾淮舟贴在黎熹耳边低声说:“君先生跟我哥是至交好友,但我跟他关系一般。” “但我跟你提个醒,他那位夫人不是个好惹的。” 想起君先生那位夫人的故事,顾淮舟颇有些忌惮。 他语重心长地讲道:“这位阮女士以前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开车撞过渣男,坐过牢,出狱后也没有收敛,还曾行凶砸碎过某区长儿子的脚踝...” “总之,那是个狠辣的女士。” 黎熹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这么厉害?” 一个脾气火爆,伤过人坐过牢,前科累累的女士,竟然能成为南洲城第一豪门的当家主母? “她的确厉害,她娘家背景也很厉害。” “多厉害?” “她母亲是上一任外交部部长殷婷夫人,她堂哥是总统。” “...” 这背景果然厉害。 小两口正嘀咕着,抬头就看到正主就站在他们面前。 当着正主的面说人家爱人的坏话,饶是顾淮舟也有些尴尬,“君大哥,阮姐姐,好久不见。” 君修臣玩味地笑了笑,故意诈唬顾淮舟:“你这一脸心虚的反应,刚才是在跟你女朋友说我坏话?” 顾淮舟摇头,“没有。” 阮倾城便故意拖长了语调,逗他:“那就是在说我的坏话咯?” 顾淮舟有些无措,干巴巴地解释:“...没有。” 点点头,阮倾城说:“看来是在说我的坏话了。” 阮倾城看向黎熹,笑吟吟地说:“小姑娘,你来告诉我,刚才淮舟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 黎熹眼也不眨,镇定从容地说:“淮舟说阮女士脾气火爆,刚正不阿,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爱憎分明的女子。” “他提醒我见了你说话要端正,不要搞白莲花小绿茶一套。” “如果敢在你面前耍小聪明,会被打得很难看。” “扑哧!”阮倾城难得喜笑颜开,她轻轻撞了撞丈夫的胳膊,指着黎熹直乐,“修臣,你听听这小姑娘多会说话。” 君修臣似笑非笑。 阮倾城摇摇头,跟顾淮舟说:“我猜你刚才的原话,一定是说我凶神恶煞,以前打断过某些狗东西的腿,提醒你女朋友不要招惹我。” 顾淮舟:“...” 黎熹心想:这女人真是料事如神。 顾淮舟人都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 阮倾城倒是不介意顾淮舟那样说她,她告诉黎熹:“淮舟也没撒谎,那些事我都做过,那都是我的过去,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黎熹却很喜欢这位阮女士的性情,也猜到这位阮女士干出那些轰动的事,一定是受了委屈后的反击。 在东洲城,她黎熹上一世不也是声名狼藉么? 谁都说她好吃懒做,水性杨花,爱慕虚荣。 可真相只有她知道。 这一世,她扳倒了谢家,不知情的外人不也说她六亲不认,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人生在世,问心无愧就够了。 阮倾城显然也很欣赏黎熹,她跟顾淮舟说:“淮舟,这小姑娘挺维护你的,眼光不错啊。” 见阮倾城终于肯放过自己了,顾淮舟暗自松了口气。 “淮舟。”君修臣跟顾淮舟先碰了碰杯,这才问:“顾叔近来身体还好吗?” “多谢关心,爷爷他老人家精神气还不错。” 点了点头,君修臣认真打量顾淮舟,半晌,他说:“你看上去也还不错,看样子,你终于接受了事实。” 顾淮舟苦笑,“我只能接受事实。” 想到顾淮安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君修臣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你向来都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今天怎么有兴趣来参加你阮姐姐办的桃花宴了?” “还是,有事找我们帮忙?” 顾淮舟眼神一暗,“什么都瞒不过君大哥。” “实不相瞒,我的确想请君大哥帮我个忙。” “哦?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说说看。”君修臣也没有贸然答应。 顾淮舟有些迟疑地说道:“君大哥,您知道封擎吗?” 君修臣眉头轻蹙,看顾淮舟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你打探这个人的消息是为什么?” “我的人打听到封擎此人医术非凡,尤其擅长脑部手术。但此人去向成谜,有人说他已经去世,有人说他是换了身份低调地活着...” “我的人查了很久,才有了一些眉目,得知君大哥可能认识那位封擎医生。” 听完,君修臣眼神略显温和了些。 但他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阮倾城温声问道:“你找封擎做什么?” 顾淮舟也没隐瞒,实话实说:“当年我精神状况不稳定,爷爷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托医生为我施行了催眠术。” “可我不想再逃避了,我想找封擎医生帮我做手术,我想记起全部。” 得知顾淮舟找封擎的目的是看病,君修臣态度终于好了些,“你的事,我会转交给对方。” “至于封擎医生愿不愿意给你看病,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多谢。”顾淮舟说:“君大哥能帮我将这消息转达给封擎医生就够了。” 闻言黎熹突然抓住顾淮舟的手腕,她说:“我也要做手术!” 顾淮舟下意识拒绝,“不行,强行恢复记忆肯定对脑部损伤严重,风险太大,我不同意你做这个手术。” “再说,只要我做了手术就能完全记起凶手的模样,你不需要再冒险。” 黎熹一想也对,便作罢了。 * 吃过饭,坐船离开桃花岛,回到码头时,天色已漆黑。 眼瞅着就快八点了,黎熹提议陪姜星河一起等dna亲缘鉴定结果。 顾淮舟答应了。 姜星河凑到黎熹身边,朝她感激一笑,“熹姐,你果然够义气。”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慌得很。”黎熹跟姜星河站在一起聊天,说些有的没的帮他分散心情。 很快,八点到了。 第五绝老爷子的手机也响了。 他接听了电话,开了扩音。 电话那边响起了骆稳的声音:“义父,dna亲缘鉴定报告出来了,姜星河与你和干妈并无亲缘关系。” 姜星河对认亲这事本身就没有太大的期待,听说了这个结果,只暂时失神了几秒,就接受了现实。 姜星河拿下嘴里的烟,朝黎熹无谓地笑了笑,“看吧,我就说现实不是偶像剧吧。” 黎熹觉得挺遗憾,还以为姜星河能拥有更多的亲人了。 第五绝老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没有太激动,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听见骆稳说:“不过。” 嗯? 还有后续? 第15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手机开着外放功能,大伙儿都听到那名叫做骆稳的男子说:“姜星河与二老虽没有亲缘关系,但他跟兰伯却有亲缘关系。” “义父,姜星河是兰伯的外孙,楚星尘女士应该就是兰青小姐了。” 闻此言,黎熹与顾淮舟下意识朝姜星河望去,“兰伯是谁?” 姜星河一脸恍惚地解释:“兰伯是老先生的心腹。” “就像杜管家跟顾爷爷的关系?”黎熹这话问的是顾淮舟。 点点头,顾淮舟轻声解释:“大家族继承人的身边都会配置几名协助他们工作的心腹,杜管家是我爷爷最信任的心腹,顾寒伯伯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 “而褚旭,则是我的心腹兄弟。” 杜玉生跟褚旭虽不是本族人,但他们却是比族中亲戚更让人放心的亲信。 搁在古时候,这种就是死侍亲信。 想来,骆稳口中的兰伯应该就是第五绝老爷子的亲信,两人应该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挂断电话,第五绝朝姜星河望过来,眼神终于不似先前那般淡定从容。 “姜小朋友,虽然你不是我的外孙,但你是兰城的外孙。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能帮助好兄弟找到外孙,第五绝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姜星河有些茫然。 他的外公竟然是那位兰伯? “这么说来,我的妈妈并不是您的女儿,那她耳朵后面为何会有那个蝴蝶胎记?” “还是说,我妈妈跟第五梦女士一样耳朵后面都有蝴蝶胎记?”这是什么缘分啊? 第五绝叹道:“这事,说来话长。” 闻言,黎熹赶紧提议:“老先生,老夫人,要不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好。” 顾淮舟带他们去了一家私密性极佳的会所,直接将会所整个二楼清场。 坐在一间装修雅致的中式包厢内,第五绝向他们说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兰伯名下有三个孩子,二女儿兰青最聪慧。经过层层选拔后,兰青成为了第五梦的伴读。 如果没有意外,兰青会将来也会成为第五梦的左右臂膀。 那年,第五梦被绑架时,兰青其实也和她在一起。 “梦宝被绑架当天,兰青也失踪了,我们推测兰青是为了保护梦宝被歹人一起掳走了。” “这些年,无论是兰青还是梦宝,都杳无音讯。” “你母亲兰青的耳朵上是没有蝴蝶胎记的,她耳朵后面那胎记,肯定是用特殊方法弄上去的。” “如今看来,梦宝跟兰青是一起失踪的,兰青一定知道梦宝的遭遇。” 说完,第五绝一把抓住姜星河的手腕,迫不及待地问:“你母亲最后生活的小镇,是在东洲市下的枫叶镇?” 点点头,姜星河说:“我妈妈流浪期间,被枫叶镇楚氏夫妇收养。” 周知微跟着问:“那楚氏夫妇还健在吗?” 周知微语气有些急切,“我想去见见他们,当面跟他们打听下当年的情形。也许,我们真的能找到梦宝。” 姜星河有些难过地说:“我外公外婆都不在了。” “据我所知,在我妈妈年仅15岁时,外公就因意外去世了,没多久,我外婆也被检查出患有肝癌。我母亲正是为了照顾病重的外婆,一毕业就返回小镇去考编教书。” “不过。” 姜星河朝周知微安抚一笑,他说:“我外公外婆虽然都不在了,但我外婆的小妹还活着,精神也还算清灵。” “年前我回小镇去祭拜外公外婆的时候,还去拜访过那位婆婆,她应该对我母亲的事比较了解。”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周知微当机立断道:“绝,我们去枫叶镇问问看。” 第五绝当然也有此意,只是他很担心爱人的身体情况,“你的身体不好,这样奔波怕是受不了,要不你先回南洋,我亲自去问问。” “...不行。”周知微态度很坚决,她说:“我这病是好不了了,与其独自回南洋等待,不如跟着你一起去调查情况。” “给我找点事做,日子反而过得有趣些。” “绝,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想跟你一起去。” 第五绝略作沉吟,最后还是答应了,“...好。” 见二老已经商量妥当,顾淮舟这才说:“二老要去内陆寻人的话,我可以派我手底下的褚英陪你们一起去找人。” “她在寻人这方面是专家,她擅长跟人打探线索。” 第五绝欣然接受了顾淮舟的好意,“那就麻烦淮舟了。” “不麻烦。” 就这样,第五夫妇跟着顾淮舟他们一起返回东洲市。 二老前脚刚抵达东洲市,这消息便不胫而走。 姜逐浪在一场酒会上听说这事时,心里不由一突,有种不妙的预感。 酒会还没结束,姜逐浪就找了个借口匆匆赶回家,将已经睡下的老父亲叫了起来。 “爸。” 姜逐浪俯身贴在姜老耳边说:“南洋第五绝夫妇来了咱们东洲市,今晚就下榻在东洲帝星酒店。” “...我听小道消息说,陪他们一起出入酒店的,还有姜星河那小子!” 闻言姜老瞌睡都吓醒了,“第五绝夫妇?就是南洋第五家族那个军火家族的老家主?” 那是姜家这辈子都触摸不到的顶层人士。 “嗯。” 姜老百思不得其解,“姜星河那混账怎么会跟他们走到一起?” 那就是个不成器的小混混,他怎么会结识那种级别的人物? 这听上去就很离谱。 “爸。”姜逐浪表情十分难看,他提醒父亲:“你忘了楚星尘了?” 姜老一愣。 “...你是说?”他心里一惊,嗓音都提高了:“你怀疑楚星尘那女人真是第五绝先生的女儿?” 姜逐浪没有否认,“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找到姜星河?” 自己那儿子就是个纨绔废物,哪里入得了那种大人物的眼。 除非楚星尘就是第五家族走散多年的爱女,姜星河就是那二位的外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想到自己是如何对待楚星尘那女人的,姜逐浪就不寒而栗。 “爸,如果楚星尘真是那个第五梦,咱们该怎么办?” “一把年纪了,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姜老呵斥姜逐浪:“楚星尘早就死了,就算她是第五梦,咱们又有什么错?” “爸,你忘了楚星尘是怎么死的了?”想到前妻之死,姜逐浪喉咙里就像是被插了一把铁棍,疼得难以开口。 “她可是被我用吹风机的电线,亲手勒死的啊...” “她死后,咱为了毁尸灭迹,将她尸骨埋在姜家祠堂前院的地下...” “闭嘴!”姜老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年纪大了,心脏情况不太好,被姜逐浪这一吓唬,心率都开始失常了。 姜逐浪赶紧拧开药瓶,倒了两颗药物给他服下。 姜老喝了药,靠着床榻沉默地坐了好片刻,才嗓音嘶哑地说:“人早就死了,死无对证,就算第五绝找上门来,又能定我们什么罪?” “第五家族再狂,他还能将手伸到咱们东洲市,将咱们灭口了不成?” 这么一说,姜老自己都底气十足,“把心按回肚子里,别自己吓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也对。” 姜逐浪也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这会儿也镇定了不少。 姜逐浪往沙发上一坐,点燃烟,抽了大半根,突然叹道:“如果楚星尘真是第五梦的话,咱们当年真就错得离谱了。” 姜老无声地朝他看过来,“怎么说?” 姜逐浪不假思索地说:“如果我能以第五梦丈夫的身份跟第五家族攀亲,咱姜家可以说是上了一条最大的船!” “第五家族那样的庞然大物,可不是宋家比得上的。” 现任妻子宋韵之家里是书香门第,在教育界有些权势,但宋家连给第五家族提携都不配。 一想到自己为了给宋韵之腾位置,错杀了楚星尘,错过了这么好的攀高枝的机会,姜逐浪就悔不当初。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老闻言冷哼,“事情都发生了,你还想这些做什么?” “宋家也不差,只是跟第五家族比起来是差了很多。但那楚星尘到底是不是第五梦,还不知道呢。” “这事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再惋惜也没用。” “...你说得对。” 父子俩在卧室里互相安慰,而躲在屋外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宋韵之却像是坠入了冰窖那样遍体生寒。 她悄无声息回到房间。 手机里,响起姜星河那玩味的声音:“宋女士,心情如何?” 宋韵之死死捏着手机。 她故作冷静,回复姜星河:“他们父子的谈话内容的确令我心里不适,可那又如何?” “我们结婚二十多年,早就是捆绑在一条船上的受益者。” “纵然他不爱我,我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跟他离婚。” “我年纪大了,早就不像年轻时候那样心高气傲了。姜星河,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跟姜逐浪闹翻,倒戈向你。” “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战争,我没兴趣参与。” 姜星河并不意外会宋韵之的态度。 宋韵之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如果轻易就跟自己站到同一阵营,那才是愚蠢呢。 “宋女士言之有理,但我这里也有几句话想要送给宋女士,你要不要听听?” 理智告诉宋韵之,不要听。 姜星河恨死了姜家,也不喜欢她这个继母。 宋韵之清楚姜星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挑拨离间。 可。 人天生就有好奇心。 尤其是在听到姜家父子那番冷酷无情的对话后,宋韵之心里的好奇心就更重。 宋韵之到底还是没有挂电话。 姜星河说:“宋女士,您刚才也听见了,在意识到我母亲跟第五家族的真实关系后,姜逐浪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嫌弃宋家门庭太低,不够给第五家族提鞋。” “那你猜,一旦第五家族来姜家问责时,姜逐浪维护保护姜家利益,他会怎么做?” 宋韵之若有所思。 姜星河告诉她答案:“他会将宋家推出来挡刀。” 宋韵之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胡说!这是姜家犯下的罪行,与我宋家有何干系!” “怎么没关系?”姜星河提醒宋韵之:“只要姜太太是你宋韵之,这事就可以跟宋家有关系。” “如果姜逐浪到时候说是你为了嫁给他,趁机勒死了我那手无寸铁之力的母亲。” “到时候,你该怎么洗清嫌疑?” 宋韵之下意识说:“荒唐!我根本没做过那些事,我为什么要洗清嫌疑?” 姜星河语气莫测:“那你要如何证明你没有伤害过我的母亲呢?” “我...”宋韵之愣住。 是啊。 她到时候要如何自证? 宋韵之脖子一梗,她说:“那他也没证据给我定罪!” “他没有证据,但他的污蔑也足以拉你们宋家下水了,谁让你是姜太太宋韵之呢?” “更何况,你的女儿常年欺负我,你对我也是冷漠不待见的。” “宋女士,你怎么看都很可疑哦。” 宋韵之彻底无话可说。 她知道姜星河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姜逐浪本性自私自利,他真的能干出那种恶心事。 早在姜晴空被谢行云害得差点命丧黄泉,而他身为父亲竟然没有对谢行云赶尽杀绝时,宋韵之就窥见到了姜逐浪的本性。 那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他觉得为了给女儿出气跟谢家撕破脸皮不划算,便按捺不动,任由女儿白白受了委屈。 他能那样对待亲生女儿,为什么不能背叛自己这个妻子? “...姜星河,你要我做什么?” 鱼儿主动上钩了。 姜星河笑道:“我要你想办法,逼那对父子承认他们对我母亲的所作所为。” “宋女士,我向你承诺,只要你肯协助我还我母亲之死一个真相大白,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冤有头债有主,我要的是姜逐浪父子的命。” 听到房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宋韵之闭上了眼睛,她轻声应道:“我答应你。” 挂掉电话,删掉和姜星河的通话记录,听到开门的动静,宋韵之淡然回头,问姜逐浪:“老公,你不是说今晚要十一点多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会儿才十点半呢。 姜逐浪面不改色地说:“有些头晕,就先回来了。” 第159章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姜逐浪走到床边坐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宋韵之爬到床上,跪坐在姜逐浪身后,从身后给他按摩脑袋。 姜逐浪顺势靠在宋韵之怀里,眉心拧着,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有心事?” 姜逐浪摇头,“没什么事。” “对了。”宋韵之:“姜星河最近在做什么,元宵节都没看到他回来。” 姜逐浪表情一僵,“可能跑到哪里玩儿去了吧,管他做什么。” “...我前几天倒是看到了他。” 姜逐浪换了个姿势,语气冷淡:“你去找他做什么?” 宋韵之解释:“晴空从国外寄回来了一双球鞋,说是送给姜星河的,我是去给他送鞋的。” “可能我去的不是时机,他正在接待客人,还嫌弃我不懂规矩,电话都没打就跑过去找他了。” “客人?” 姜逐浪不动声色地问:“是什么客人?” “不认识,长得有些唬人,说话腔调有些像南洋那边的人。哦对了,我还听到那人说什么‘鉴定’。” 宋韵之一边观察姜逐浪的反应,一边说:“可能是奢侈品鉴定机构的人吧,你也知道他喜欢买一些二手奢侈品来收藏。” 鉴定? 难道是dna鉴定吗? 姜逐浪豁然睁开眼睛,盯着宋韵之问:“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宋韵之:“四天前?” 姜星河四天前就跟第五绝夫妇做过亲子鉴定,今儿第五绝夫妇就来了东洲城,还将姜星河带在身边。 莫非,那亲缘鉴定真的显示姜星河是第五绝夫妇的外孙? 楚星尘那女人,真是第五梦?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工作要做。”姜逐浪立马推开宋韵之站了起来,捞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穿上就要走。 宋韵之惊讶地问:“你这是要去公司?” “嗯,有几份重要文件落在了公司,明天一早就要用到,我先去处理了。” 话说见姜逐浪已经走到了房门边,他拧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敷衍宋韵之:“你早些睡,不用等我。” 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直等听到楼下车库传来动静,看着姜逐浪自己开车离开了家。 宋韵之这才打开手机,给姜星河发了条消息:【老东西听我说你四天前做了‘鉴定’,就风风火火地开车跑了。】 * 姜逐浪将车停在帝星酒店的地下车库。 这家酒店安保措施严格,非酒店开房的客人都没有资格上楼。 来到大厅,姜逐浪掏出身份证办了入住,并说:“我儿子姜星河今晚也住在你们酒店,麻烦尽量把我房间跟他安排在同层楼。” 前台经理见到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姜逐浪,不疑有他,将姜逐浪跟姜星河安排在了同一层楼。 “姜先生,您的房间在23楼,电梯在右手边...” 姜逐浪接过房卡就直奔23楼。 到了23楼,他推开2312号房门,走进去就掏出手机给姜星河打了个电话。 “我在2312号房,滚过来见我。” 姜逐浪等了二十多分钟,也没有等到姜星河来。 他只能再打一遍电话,这次倒是知道放软语气求和:“姜星河,你过来2312号一趟,我有点事跟你说。” 五分钟后,裹着件浴袍的姜星河,睡眼惺忪的出现在2312. 一见到人姜逐浪就耐心尽失,迫不及待地问:“你什么时候跟第五绝夫妇走到一起了?” 姜星河也没否认这个事,他答非所问:“这关你什么事吗?” 姜逐浪:“你是我姜逐浪的儿子,你跟第五家族的人有来往,这对姜家是好事,我问一问不是很正常?” “我记得,早在高三那年,你将英语一窍不通的我丢到国外去求生活的时候,就说过不会认我这个儿子。” “每年姜家开祠堂祭祖的时候,你也说我是个不成气候的废物,让我不要脏了你们姜家祖宗的眼,有多远滚多远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说我是你儿子?” “如今见我认识了大人物,能给姜家带来利益,我就成了你儿子了?” “姜逐浪。”姜星河混不吝地一笑,他挖苦姜逐浪:“你这么势利眼,干脆去楼上找第五绝老爷子拜干爹算了。” “混账!”姜逐浪气得直接开骂:“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我是你爹,没有我就没有你,你...” “这话就错了。”姜星河纠正姜逐浪:“你该说,没有我妈耳朵后面的蝴蝶胎记,就没有我。” “姜逐浪,你跟我面前装什么?你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你娶我妈妈的真实原因么?” 闻此言,姜逐浪骇然色变,“姜星河,你都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姜星河冷笑连连,故意吓唬姜逐浪:“不止我知道了,我外公也知道了!” “你外公?”姜逐浪心跳如雷,惊疑不定地问:“你外公是谁?” “你不是猜到了吗?”姜星河故意不说外公的名字,只模棱两可地说:“我外公不就是南洋那位么?” “什么!”姜逐浪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身后的沙发椅上。 半晌,姜逐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竟然真的是他们的外孙...” “那你妈妈...” “没错。”姜星河颔首说:“我妈妈就是他们走散多年的女儿。” 姜逐浪脸色都白了,垂在腿侧的十指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怎么可能?” “这太荒唐了!” 姜逐浪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姜星河故意高深莫测地一笑,放话姜逐浪:“你还是回去想想对策,想好该怎么跟我外公解释你们姜家的所作所为吧。” “毕竟,一个生了宝宝刚坐完月子的女人,可没有机会接近什么野男人玩出轨那一套。” “再说,这东洲市谁不知道你姜逐浪的原配夫人,就连死后还要成为给你们姜家提供气运的倒霉鬼啊?” “这些事,我外公也是有所耳闻的...” 姜星河说完就走了,留下姜逐浪被吓成一滩烂泥。 等姜逐浪恢复镇定,想到找姜星河探一探口风,求一求情时,才得知姜星河已经带着第五绝夫妇离开了。 至于去了哪里,酒店经理还真不知道。 姜逐浪只能腆着脸给姜星河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是:“我们有事,先离开两天。” 姜逐浪急不可待地问:“有什么要紧事?” 既然双方已经相认。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该**协力去姜家声讨他这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爹妈? 姜星河语气玩味地说:“我带二老先去祭拜我母亲在天之灵。” 先去祭拜楚星尘,然后呢? 不需要姜星河说,姜逐浪也知道接下来就该轮到姜家倒霉了。 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 姜逐浪第一时间跑回家跟老父亲讲了这件事。 “姜星河还真是第五绝的外孙?”姜老头吓得再次色变,他拉着姜逐浪衣袖,严肃地问道:“你亲身听到他讲的?” “错不了!” 姜逐浪小声说:“他今儿一大早就带着那二位去祭拜楚星尘了!” “什么!” 姜老头心跳乱了几拍,他勉强维持住心神,又问姜逐浪:“先别急,这才刚相认,第五绝应该只知道咱们姜家这些年苛待姜星河的事。” “他们还不知道楚星尘那女人的真正死因,就算要报复咱们,也不会做得太绝,咱们爷俩先冷静下来想一想对策。” “爸,第五绝夫妇可能已经知道了楚星尘死亡的真相!”姜逐浪此话一出口,姜老头再次被吓得神情剧变。 “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姜逐浪半点都不敢隐瞒,他如实告知老父亲:“姜逐浪昨晚说了一句话,让我意识到咱们当年的计划跟行动都暴露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不是楚星尘耳朵后面的蝴蝶胎记,我根本就不会娶楚星尘!” “你想想,他敢说出这种话,那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啊!他知道当年咱们的计划,你说,他不会将楚星尘死亡存疑这些事告诉第五绝夫妇吗?” “爸。”姜逐浪阴沉着脸,语气粗重地叹道:“等第五绝夫妇祭拜完楚星尘,就该来找咱们姜家麻烦了。” 闻言,姜老头半晌无言。 他没说话,但不代表他心里一片平静。 其实姜老头早就慌了,他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该怎么办才好...” 姜老头那张像松树皮般苍老的脸颊,此刻布满了阴霾跟惆怅。 姜逐浪咬着一根烟,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来回走了五六圈,听到屋外宋韵之跟姜晴空打电话的声音,姜逐浪愁眉不展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爸,我有个想法。” 姜老头闻言抬头,欣喜地看着姜逐浪,“说说看。” “第五家族真要报复,咱们姜家肯定挡不住这灾。”姜逐浪眸色阴沉如水,他扯了扯嘴皮子,露出狰狞笑容来,“咱们就只能,祸水东引了。” “你是说...”姜老头调整了个坐姿,动了动耳朵,缓缓扭头盯着紧闭的房门。 屋外,宋韵之正语气疼惜地询问姜晴空在国外过得习不习惯,缺不缺钱。 俨然就是一个溺爱女儿的愚蠢母亲。 “你想将宋家拉进这趟浑水?” 该不该说,姜老头跟姜逐浪不愧是一对父子,他很容易就想到了姜逐浪的计划。 点点头,姜逐浪说:“楚星尘去世那会儿,我跟韵之已经有过几面之缘。” “如果我将楚星尘之死推及到韵之头上,也是站得住脚的。再说,有谁目睹我亲手勒死楚星尘吗?” “只有您。” “但您不会出卖我。” “只要我们父子要死不承认,坚称楚星尘是被宋韵之勒死的,目的就是给她腾这姜太太的位置,也是很有说服力的。” “再说,早些年,晴空没少欺负姜星河。她们母女苛待姜星河的事根本瞒不住,我这些话放出去,宋韵之根本没法为自己洗白。” “到时候,真相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宋家已经跟我们姜家绑在了一起,第五家族能轻易捏碎我们姜家,还能捏碎宋家不成?” “就算它真有那个本事,那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就算咱们姜家要遭殃,也得拉个垫背的!” 说着这些算计话,姜逐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可怖。 姜老头却越听越兴奋,顿觉这是一个精妙的主意,“好!将这祸水引到宋韵之身上,真真假假的消息掺和到一起,她根本就洗不干净。” “这的确是一种自救的法子。” 姜老头赞赏地点了点头,一锤定音:“就这么做!” 姜逐浪也笑了。 屋外,正在假装跟姜晴空打电话的宋韵之通过监听器听到姜逐浪父子的谈话,她眼睛气得发红。 姜逐浪,姜不易,你们这两个畜生! “晴空,那你休息,妈妈过两天再给你打电话。”宋韵之假装难分难舍地挂断并不存在的电话。 她扭头就把这段监听录音备份发给姜晴空,随后发给姜星河,并发短信告诉姜星河:【我已经配合你完成了任务,姜星河,请你放宋家一马。】 身为姜太太,姜星河的继母,宋韵之没指望能置身事外。 但她不能连累了娘家。 * 另一边。 褚英在开车,姜星河坐在副驾驶,第五绝夫妇坐在后排。 姜星河直接打开外放播放姜逐浪父子的对话。 听到这些厚颜无耻的谈话,褚英啧啧两声,冷笑道:“姜先生,能在这对畜生父子手底下活下来,你也是不容易。” 周知微心疼得不行,她问姜星河:“刚才讲话那两人,是你爸爸和爷爷?” “是姜逐浪跟姜不易。”姜星河苦笑地摇了摇头,有些哽咽地说:“姜逐浪以为我妈妈是你们的女儿,便大费周章跑去枫叶镇骗取她的真心,将她娶回家,以最快速度生下我。” “后来听说真正的第五梦女士回了南洋,他就嫌弃我母亲没有利用价值了,着急给新的姜太太腾位置,用一根电线勒死了我的母亲。” “我母亲死后,他对外宣称我母亲出轨外面的男人,因为被姜家人撞破,感到丢脸上吊自杀了。” “我母亲死后,姜逐浪噩梦连连。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算命先生寻求解决之法。” “于是,他听那算命先生建议,将我母亲的骨灰从墓碑里挖出来,秘密地埋到了姜家祠堂前院的地底,想借姜家祖祖辈辈镇压她的怨气...” “直到去年,我才从祠堂地下挖出我母亲的骨灰罐,将她送回枫叶镇安葬。” “...” 周知微听着这些话,心里边怒火万丈。 “混账!” 周知微扭头对第五绝说:“兰青好歹也是兰城的女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姑娘,她竟然遭遇了这样残忍的对待!” “绝,这事就算兰城不出面,你我也要帮兰青讨个公道!” “等从小镇回来,咱们就去姜家!” 在南洋,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周知微能成为第五家族的当家主母,美貌只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跟楚青樱知性高雅的性格不同,周知微年轻时候格外火爆,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得知楚星尘在姜家的遭遇后,她能忍? 搁在她年轻的时候,她能找一群雇佣兵直接轰了姜家,让姜家老小给兰青陪葬! 第五绝没有任何意见,乐意陪着爱人闹,“好,都听你的。” 第160章 ‘长寿岛\’研究所 抵达枫叶镇时,夜幕已经降临。 姜星河一行人只能前往小镇唯一一所迎宾馆下榻。 迎宾馆酒店装修有些年头了,中西结合的装修风格看着土不土洋不洋的,但胜在还算干净。 办好入住,褚英开车去外面转了一圈,跟当地人打听了一圈,找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饭馆。 褚英点好菜,让姜星河开车送二老过来吃饭。 周知微吃不惯小镇这边的口味,褚英便吩咐厨房煲了一份海鲜粥。海鲜粥味道勉强能入口,但比起家里的粥还是差了些水准。 周知微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两口就作罢了。 见状,姜星河匆匆吃了一碗饭就跑到后台跟老板借了厨房,亲自下厨为周知微熬了一锅的海鲜粥。 他拎着海鲜粥回酒店,用小碗盛了一碗,递到周知微面前。 望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海鲜粥,周知微眼神难掩惊讶,“星河,这是你做的?” 姜星河颔首,“嗯,我在网上找了个教学视频,试着做了做,老夫人您尝尝看。” 周知微心里熨帖极了,笑道:“等回了南洋,你给兰城熬上这样一锅海鲜粥,保准将他感动哭。” 姜星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作为姜家的长孙,姜星河这一辈子从未得到过家人的爱。 即使知道自己的外公还活着,姜星河也不敢期待能得到那位外公的认可跟喜爱。 周知微捧着粥尝了两颗,赞道:“这味道不错,有我们南洋那味了。” 姜星河松了口气,“老夫人,那您多喝点儿。” “好。” 等周知微吃得差不多了,姜星河人这才跟周知微询问:“老夫人,兰城老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担心兰城不愿接纳你?”周知微轻易就看破了姜星河的心思。 姜星河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难免担心嘛,毕竟我是姜逐浪的种。” 但凡他的父母是真心相爱生下了他,他都不会这么忐忑不安。 可偏偏,他是姜逐浪算计楚星尘生下的孩子。 姜星河忍不住苦笑,他说:“将心比心,倘若是我的女儿与我走散后,惨遭他人算计生下了一个外孙,我是很难接受那个外孙的。” 所以,就算兰城老先生不肯接纳他,姜星河也能理解。 闻言,周知微有些心疼姜星河。 “姜逐浪的确不是好东西,但你是个好孩子。兰城是个明事理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你在姜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肯定会心疼你。” “放心,他会接纳你,还会帮你去姜家讨公道。” “相信我。” 看得出来周知微不是在撒谎宽慰自己,姜星河这才安心了几分。 “老夫人。” 姜星河垂着头,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瓣,他小声地道歉:“抱歉,我今天故意在车里放那条录音,是想借二老的威信帮我对付姜家。” “我知道。” 周知微年轻的时候就足智多谋,精于算计,哪里会看不出来姜星河的小把戏? “星河,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生气的,因为你是真的吃过这些苦。” “我跟你第五爷爷是心甘情愿去帮你讨公道,你不需要感到抱歉。” 放下勺子,周知微将空碗放在桌上,她笑道:“这碗粥,就当是你给我道歉的赔礼了。” “我收下了你的赔礼,就会帮你办事,你别有心理负担。” 闻言姜星河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对了,我想问问你。”周知微跟姜星河打听:“黎熹那姑娘,你俩关系熟吗?” “我俩关系很好啊。” 见周知微对黎熹挺感兴趣,姜星河也猜到了老人家的心思。 “老夫人,您是不是觉得跟黎熹很投缘?” 周知微欲言又止。 须臾,老人家才轻叹道:“我一看到那孩子,心跳就不听我控制,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梦宝在指引我...” “我知道这听上去挺玄乎的,但我实在是...” 周知微没再继续讲下去。 她也清楚黎熹是自己外孙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万一呢? “反正时候还早,星河,你要是没事,就跟我说说那孩子的事吧。” “...好。” 姜星河将自己知道的跟黎熹有关的事,事无巨细,全部去告知周知微。 “你是说,那孩子打10岁过后,就过着被谢家人欺凌的日子?” “嗯。” “可恨!”周知微咬牙骂道:“这谢家人真是该死啊。” 姜星河也觉得谢家人面目可憎,“不过,谢家满门都遭到了报应,那谢明宗被关进了监狱,谢娇月坏事做尽被谋害身亡,谢行云也成了残疾被我妹妹带到了国外休养...” “至于那张湘,据说也成了个疯癫的女人,被她娘家兄弟送进了精神病院,后半生不会好过。” 闻言周知微不由冷哼,她说:“谢明宗如今在监狱,那迟早也是要出狱的。” “他该好好珍惜监狱这几年的平静生活。” 等出了监狱,等待他的会是地狱般煎熬的生活。 “还有那谢行云...”周知微莫测一笑,她说:“他成为残疾就惨了?这世界上,多得是比残疾更可怜的人。” “那些身体瘫痪卧床不起,吃喝拉撒都得要人伺候的瘫子,不比截肢的残疾更可怜?” 闻言姜星河心里一突。 “老夫人,您...” 她这是打算对谢家赶尽杀绝吗? “老夫人,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黎熹应该不是您的外孙女。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周知微打断姜星河的劝阻,她说:“我喜欢黎熹那孩子,即使她不是我的外孙女,那也是我看着投缘的小晚辈。” “我见不得她被人欺负,这些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我就要管一管,有问题吗?” 姜星河:“...倒没问题。” 周知微努了努嘴,她说:“黎熹若真是我的外孙女,别说是欺负过她的谢家人,就是街边朝她乱吠的狗,我都要搜出来给它几棍子!” 闻言姜星河眼皮一跳,暗道:这南洋人果然霸道不讲理。 * 翌日,上午,姜星河带第五绝夫妇去见了那位年迈的姨姥姥。 姨姥姥七十多岁,依然耳聪目明,身体健硕,还在做豆腐生意。 姜星河他们到的时候,姨姥姥刚卖完豆腐,骑着三轮车回小院。 看到衣着考究,气度不凡的第五绝夫妇,姨姥姥有些发怵。 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又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站在二老身后的姜星河及时走过来跟老人家打了声招呼,“姨姥姥,是我,星河。” 姜星河将礼品递到老人家面前,笑着解释:“姨姥姥,我找到我妈妈的亲人了,这二位是我妈妈的大伯跟大伯母,他们想跟你打听下外公外婆当初捡到我妈妈的往事。” 闻言老人家欣喜不已,“星河,你真帮你妈妈寻到亲人了?” “嗯!” 得知那二老是楚星尘娘家的亲戚,老人家高高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 “快进屋说吧。” 老人家打开院门。 院子里堆满了她收集的纸箱子跟泡沫箱,隔几天就会拖去卖钱,赚点儿生活费。 将三轮车停在墙角根,老人家这才打开家里大门,对姜星河说:“星河,你帮我搬几把椅子放到院子里。” “屋子里东西多,咱们就坐在院子里讲话吧。” 老人家一个人独居,既要做豆腐赚钱给孙子孙女们赚点学费,还要卖废品给自己买血压药。 那两室一厅的屋子里堆满了杂物,没法坐人,也就院子里还有一块空地。 闻言褚英跟着姜星河一起进屋去搬凳子。 第五绝跟周知微倒也不嫌弃,就在那硬邦邦的实木小凳子上坐下。 周知微穿深蓝色高档料子的旗袍,外披一件黑色羊绒料子的大衣,鹤发低盘,戴着珍珠耳环,举手投足间自有浑然天成的高雅气度。 而姜星河的姨姥姥操劳了一辈子,明明比周知微还要小三十岁,看着却更苍老。 面对周知微,姨姥姥自惭形秽。 老人家局促地用手搓了搓粗糙的黑布裤子,对姜星河说:“星河,你去巷子门口小卖部买几瓶矿泉水回来招呼客人吧。” “这两位客人一看就是大人物,我家是自来水烧的白开水,他们应该也喝不惯。” 姜星河刚想说不必,周知微就开口了:“大姐,您别紧张,也别客气。” “今天是我们唐突拜访,给大姐添乱了。” “我们夫妇就是想跟你打听点事,坐会儿就走。” 周知微一开口,老人家将头埋得更低。 沉默了很久,老人家才说:“你们要问什么,问就是。” 周知微朝姜星河看了眼。 姜星河便将小凳子放在姨姥姥身边,他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跟老人家打听:“姨姥姥,您还记得外公外婆当年是在哪里捡到我妈妈的吗?” 点点头,姨姥姥说:“记得啊,你外公那会儿是做蜂窝煤生意的,经常去开州那边运煤,你妈妈就是他从开州那边一个小树林边捡回来的。” “开州?”这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周知微跟第五绝对视一眼。 第五绝蹙眉说:“东洲十八城,开州排第18.” 姜星河告诉周知微:“开州跟东洲市离得很远,坐高铁都需要三个小时四十分钟。” “对了,黎熹老家就是开州那边的。” 说完,姜星河自己都是一愣。 周知微眼睛也微微泛亮,“黎熹老家是开州的?” 第五绝示意姜星河继续跟老人家打听线索。 压下心里那些想法,姜星河继续跟老人家询问:“姨姥姥,外公在捡到我妈妈的时候,她身边还有别的人吗?” “这就不知道了。”姨姥姥摇头说:“你妈妈被带回来的时候就高烧不断,醒来就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从哪里来,多大了...” “因为找不到她的来历,你外公跟外婆一商量,就把她给领养了。” “哦,对了!”姨姥姥想起了一个小细节,她告诉大家:“星尘丫头发烧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什么...” “念着什么?”姜星河赶紧追问。 实在是过去太久了,姨姥姥也有些记不清了。 她眼珠子狂转,绞尽脑汁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说:“她一直念着...长寿花?” “对!是这个!” 姨姥姥完全想起来了,她说:“星尘丫头当时烧得很厉害,手里还一直攥着一块毛巾,那上面就绣着一朵红色的小花。” “好像就是长寿花。” * 夜里。 第五绝坐在酒店的办公桌上,戴着眼镜仔细阅读骆稳发过来的资料。 周知微眯着眼睛,靠在旁边的沙发上假寐,听第五绝跟她分享情报—— “开州城曾有一个做纺织品的工厂,就叫长寿花工厂,这个工厂后来开了一条无菌医疗器械生产线。22年前,这个工厂突然彻底倒闭。” 周知微缓缓睁眼,眼神锐利而老辣,“一个纺织厂竟然生产医疗器械?这不合规矩。” “的确不合规矩。”第五绝又说:“按照资料上显示,他们工厂的医疗器械并不对外出售,而是一家叫做长寿生物制药公司单方面在采购。” “长寿生物制药?” “我想起来了!”周知微突然紧握住沙发的扶手,激动地看向丈夫,“绝,你还记得长寿岛的事吗?” 第五绝剑眉轻挑,“你说的是数十年前那家号称研发出能让人延年益寿,永驻美貌的科研公司?” “对!” 周知微说:“他们公司就叫长寿岛。” “因为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以为这家公司藏在某个叫做长寿岛的海外岛屿上。” “直到22年前,他们内部员工叛变,曝光公司采用活人做实验的罪证。” “那家公司紧急摧毁实验基地,携带他们的研究体连夜潜逃,外界这才知道长寿岛制药公司一直藏在内陆某座大山的山沟沟里!” “长寿岛研究基地于22年前被摧毁,这个叫做长寿花纺织厂的工厂也在22年前倒闭,你说,那个叫长寿生物制药的公司,会不会就是臭名昭着的长寿岛研究所?” 不然,解释不了这些巧合。 第五绝觉得妻子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开州那边地势复杂,多为山区,倒是有这个可能。” 第五绝立马打开手机给义子打电话,“骆稳,查一查长寿岛研究所的原始基地在哪里。” “长寿岛研究所?”骆稳错愕不已,“您指的是当初那个被爆用活体做实验的研究所?” “对。” “...我知道了,义父。” “对了。”骆稳想起什么,他告诉第五绝:“先前发给你的那份资料,其实是顾淮舟先生分享给我的。” “也不知道为何,他前段时间刚好也调查过那家纺织厂。我们的人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被顾淮舟先生知道了,他便主动将这份资料分享给了我们。” “不过请您放心,所有资料已经被我们的人核实过,都没有作假。” “顾淮舟?”第五绝脑海里闪过青年冷峻的脸,他有些纳闷,“那孩子调查这家工厂做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 “行,我知道了。” 第161章 打黎熹主意的小鲜肉 挂掉骆稳的电话,第五绝将这事跟周知微说了说。 周知微听完,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她迫不及待通知第五绝:“绝,你给淮舟打个电话,问问他为什么要调查那家纺织厂。” 瞧见妻子激动的模样,第五绝忍不住泼她冷水,“老婆,你不会真的觉得那个叫黎熹的小姑娘,是咱梦宝的孩子吧?” 这是多么小的概率啊? 周知微捂着胸口,她苍老的双眼噙满了泪水,“绝,你信吗,我见到那孩子第一眼,我就有种见到了家人的悸动感。”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梦宝在给我们指引?” 第五绝皱眉不语,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爱人的臆想在作祟。他也很喜欢黎熹那个丫头,但越是喜欢,就越加不敢奢望。 自从梦宝失踪后,他就不敢妄想好事会发生在他们夫妇身上。 可看到妻子对此充满期待的模样,第五绝也不忍令她心碎,便说:“我这就给淮舟打电话。” “打!现在就打。”周知微是片刻都不能等了。 “...嗯。” 他直接当着爱人的面拨通了顾淮舟的电话。 “第五爷爷,晚上好。”顾淮舟像是早就料到了第五绝会打这通电话,就连他的来意都猜到了,“第五爷爷,你是想问我长寿花工厂的事吗?” 闻言,周知微赶紧催促第五绝问个清楚。 第五绝便说:“我们在寻找你梦姨的过程中,了解到长寿花工厂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得知你先前也调查过这家工厂,我想问问你调查这家工厂的原因。” “原来如此。” 顾淮舟起身来到书房外的观海走廊上,他躬身依靠栏杆,说:“实不相瞒,黎熹被黎先生从悬崖边捡到的时候,她身上就裹着一条印着长寿花工厂标志的包被。” “我想帮黎熹寻到亲人,所以才沿着长寿花工厂这条线路追查下去。” 闻此言,第五绝瞳孔微微放大了些,“你刚才说,黎熹被捡到的时候,身上裹着长寿花工厂的包被?” “是的。” 话锋一转,顾淮舟又交代道:“您看过那份文件,应该知道长寿花工厂生产的无菌医疗器械,全都供给给了长寿生物制药公司。” “而且我还查到...” 声音微顿,顾淮舟语气凝重地说:“黎熹在长寿镇长大,就在距离长寿镇仅有15分钟车程的山沟沟,藏着一片被毁的研究所遗迹。” “我怀疑这个长寿生物制药公司,极有可能是当年被曝出用活体做实验的长寿岛制药公司。” 顾淮舟的想法跟周知微的想法不谋而合。 因此,在听完顾淮舟的分析后,第五绝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你怀疑我的女儿失踪后,是被长寿岛生物研究所囚禁起来,成了他们做生物研究的活体对象?” “第五爷爷,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就是真相。”这的确只是顾淮舟顺着仅有的线索,推测出来的一种可能。 在猜想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可能将这话说得太满了。 况且,这个结果对二老来说也太残忍了。 “不瞒你说,我与你周奶奶也猜到了长寿生物制药公司跟长寿岛研究所的关系。但我们并不知道长寿岛研究所就藏在黎熹老家。” “刚才你说黎熹是在长寿镇长大的,那她被捡到的地方是在哪里?” “就在长寿镇附近的一座山上。” “...黎熹今年多大了?” “已满22岁。” 知道第五绝心里在怀疑什么,顾淮舟又告诉对方一个重要信息:“数个月前,古o洲那位维尔斯公爵曾千方百计想要得到黎熹。” “我了解到维尔斯这些年投资了许多生物研究所,其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青春永驻的方法。所以我推测黎熹极有可能是从长寿岛研究室里逃出来的孩子...” “而当年背叛长寿岛研究室的那名研究员,就是带着黎熹出逃的恩人。” “第五爷爷。” 犹豫再三,顾淮舟还是建议对方:“若是方便,我希望您跟周奶奶能来一趟东洲市,我想让黎熹与二老做一个亲缘鉴定。” “当然,黎熹不一定就是二老的外孙女,但,做一个检测对彼此都没有损失,也能更放心一些,您说是不是?” 第五绝心情复杂,还没吭声呢,周知微便抢走了电话,斩钉截铁地对顾淮舟说:“我们明天就回东洲市。” “淮州,黎熹会同意跟我们做鉴定吗?” 顾淮舟说:“我会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告诉她,我想她会同意的。” “好好好。” 挂了电话,顾淮舟第一时间给黎熹打视频电话。 黎熹在剧组的工作室里修改剧本。 接了视频,她将手机搁在水杯旁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正在抓紧时间修改剧本。 顾淮舟长话短说:“熹熹,第五绝夫妇追查到他们的女儿最后一次现身地点是长寿花工厂,我这边也查到当年跟长寿花工厂合作的那家医疗公司,是一家搞生物制药跟研究的公司。” “他们研究室研究的是延缓人体衰老跟青春永驻这两个主题,当初想要将你带回欧洲的那个维尔斯公爵,他就是这两项研究领域背后最大的投资者。” “所以我在想...” 听顾淮舟铺垫了这么多,黎熹轻易便看穿他的真实用意。 她打断顾淮舟,完美说中他的心思:“你认为我的生母可能是第五梦女士,她成了长寿岛研究室的研究体,而我是从研究室内出逃的女婴。” “维尔斯公爵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我,是因为他认为我的身体能帮助他延缓衰老,永驻青春。” “你希望我能跟第五绝夫妇做一个亲缘鉴定?” “...” 黎熹一番准确无误的分析,听得顾淮舟都直摇头。“熹熹,你就不能装装傻,让我当一回大聪明?” 不愧是搞悬疑创作的女孩儿,这脑瓜子就是聪明,轻易就能猜中他的小心思。 黎熹摊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言归正传,顾淮舟问黎熹:“那你愿意吗?” 黎熹态度挺佛系,她说:“我不认为我的运气这么好,能顺利找到我的亲人。但是呢,周女士此时心情一定万分复杂,她或许很想要跟我做一个亲缘鉴定,看到结果才能安心。” 想了想,黎熹表示愿意跟第五绝夫妇做亲缘鉴定。 “熹熹。” 顾淮舟有些心疼她,他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拒绝,我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 “我是说,你不必事事都替别人考虑,要遵从你内心的声音。” “我明白你的意思。”黎熹说:“我也不是完全在替周女士考虑,其实我内心深处也盼望能找到亲人。” “做个鉴定吧,既是成全周女士,也是成全我自己。” 听黎熹这么说,顾淮舟终于安心了。 “那你安心工作,等他们到了,我再让褚旭过去接你。别的事都不需要你操心,我来安排。” “好。” 说完正事,顾淮舟舍不得挂掉电话,又找了话题跟黎熹聊。 “今晚我去市区找你?” 顾淮舟故意逗黎熹:“你的房间大不大?介意收留我一晚吗?” 黎熹刚要答应,就有人来敲门了。 “云歌编辑。” 是个年轻男士的声音。 黎熹扭头冲房门外说:“请进。” 工作间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迷彩绿t恤的男演员走了进来,他刚拍完一场打斗戏,身上血脉偾张,肌肉虬结,年轻且富有男子气概。 黎熹定睛看了对方两秒,才问:“秋安?什么事?” 叫秋安的男演员说:“周导那边快拍完了,让我来问问你剧本修改得怎么样了,问要不要开会集中讨论一下。” 每一部电影在拍摄过程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追求精益求精的编剧,经常会在拍摄期间修改剧本的各种设定。 黎熹说:“让他等我一个小时。” “行。” 秋安见黎熹没有别的话交代,便说:“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云歌编辑,您辛苦了。” “劳烦把门带上。” “好。” 秋安来得快去得也快。 黎熹收回目光,继续改剧本。 写了几行字,发现屋子里格外安静,黎熹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她目光左移,停留在仍处于视频通话界面的手机屏幕上。 黎熹有些诧异,“还没挂断视频?” 她就说哪里不对。 原来是视频通话还没中断,可她却没有听见顾淮舟的声音。 这小子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刚才进来的那个,是谁?” “秋安。”黎熹说:“剧组中一名戏份比较重要的男演员,他扮演的是女主的发小,忠实的朋友。” 点点头,顾淮舟语气玩味地说:“他身材不错。” 黎熹眼神闪了闪,她说:“...还好吧。” “你刚才眼珠子转了两圈。”顾淮舟语气笃定地说:“你口是心非,你其实也觉得他身材还不错。” “...” 黎熹摆烂了,索性承认了,“他身材的确很不错嘛,因为他在漫画中的设定就是身材超man的发小嘛。” “咱们剧组公开招聘演员的时候,当然也要按照形象来找。” “他是从三十多个应聘演员中杀出来的最佳人选,身材能不好嘛?”这是客观存在的真相,黎熹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顾淮舟嗤了一声,他说:“我是男人,我看得出来那小子来见你之前,特意做过俯卧撑,故意将身上肌肉调整到了充血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会让他们的身体看上去更具有男人味。” 顿了顿,顾淮舟冷笑道:“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性张力。” 黎熹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这么个说法?” “不信?” 顾淮舟也不跟黎熹争执,他提议道:“这样吧,你有空了去调一调监控,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如果是我误解了他,我跟你道歉。” “但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 黎熹问:“那要怎样?” 问完,黎熹也不争不闹。 顾淮舟很有分寸地说:“他是你跟周醉认可的男演员,我当然不会因此逼你开除他,咱们得公私分明。” 黎熹爱他,不代表黎熹能纵容他将手伸到她的事业领域去称王称霸。 顾淮舟太清楚黎熹的底线在哪里。 “这样,如果他真的对你别有居心,你就准许我今晚去剧组探班。” 正主亲自到场,相信那小演员会知难而退的。 “行,成交!” 改好剧本,吃了晚饭,黎熹就让周导将重要演员聚集到一起开了一个会议,将新修改的剧本发到每个演员的手里。 “今晚咱们就不熬夜拍戏了,十二点就收工,回去后大家熟记一下剧本,明天下午再开拍...” “好。” 会议结束后,演员们纷纷起身离场,唯独周醉留了下来。 等人都走了后,黎熹靠着椅子揉额头,问周醉:“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干什么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周醉的眼神很奇怪,黎熹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 周醉凑到黎熹身边,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提醒她:“黎熹,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你知道你家顾先生是多危险的人物吗?” 黎熹眨眨眼睛,问周醉:“他危不危险,需要你提醒我?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刚改完剧本,黎熹脑子疼得很,只想清净一下。 周醉直说:“刚才开会的时候,你好几次都在偷瞄秋安,你看他干嘛?你家顾先生不比他好看多了?” “黎熹,你可不能在剧组搞演员,要是被顾先生知道了,咱们整个剧组都得遭殃。这可是我呕心沥血的作品,就指着靠它打一场胜仗了,你可不能害我。” 黎熹:“...” “瞎说什么,我像是那种会潜规则演员的编剧吗?”黎熹感到莫名其妙,“是顾淮舟说那小子对我别有居心,我不太相信。” “周醉,你帮我去一趟监控室,就说你掉了个东西,得调取监控看看。” 周醉一愣,“你要调查监控做什么?” “验证一个事。” “行。” 周醉按照黎熹的吩咐去了监控室,跟工作人员吩咐一声,便顺利调取出监控。 黎熹随后赶到监控室,跟周醉一起查看监控。 盯着监控中周醉趴在走廊上做俯卧撑的视频,周醉一脸懵逼,“这小子干嘛呢?他刚下戏就马不停蹄地去做俯卧撑,这年头的演员都这么卷了吗?” 周醉惊叹:“难怪他身材好,我要有他这么自律,我也能有八块腹肌。” 黎熹直接关掉视频,抹了把脸,起身说:“让那小子去我的办公室找我。” “...哦。” 黎熹走后,周醉又将监控看了一遍。 看完,他猜到了什么,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靠! 搞半天,这小子是在打黎熹的主意! 第162章 恭喜,找到外公外婆 十分钟后,秋安低调现身黎熹的办公室。 “云歌编辑,您找我?” 秋安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他换上了自己的私服,是一套休闲风格的西装。 能当演员的男生,就没有几个长相差的,这一收拾,就更显得人模人样,颇有红星范儿。 黎熹坐在办公桌后,视线玩味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也不说话。 秋安脸上原来还噙着笑意,但黎熹的神情却令他招架不住,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自信了。 “云歌编辑?”秋安忐忑不已,小心翼翼询问:“刚才周导说您找我有事要谈,请问是有什么事?” 黎熹靠着椅背,语气莫测地问秋安:“在你们眼里,我在剧组是什么人?” “啊?”秋安心里吃惊不已。 摸不准黎熹问这话的用意,秋安小声说:“您是我们的编剧,也是这个项目的投资人。” “不止。”黎熹说:“除此之外,我还是摘星娱乐最大股东,搁在这个圈子里,我也是一个‘资本’了。” “是资本,那自然就有妖魔鬼怪想要往我身边爬...” 听到这话,秋安表情微变,他装作听不懂黎熹的真正用意,笑呵呵地说:“黎总,您真会开玩笑。” 见秋安揣着明白装糊涂,黎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警告对方:“秋安先生,我理解你想要往上爬的心情,但我不会成为你的金主跟靠山。” “或许成功有捷径可走,但我不会成为你的捷径。” 顿了顿,黎熹又郑重地强调:“我心有所属,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诱惑。” “我明白了,黎总。”秋安尴尬地想要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你明白就好。” 黎熹挥挥手,秋安就准备离开了。 “等会儿。”黎熹又叫住对方,“你先别回酒店,就留在剧组这边看剧本吧。” 秋安满脸茫然,“留在剧组看剧本?” 为什么啊? 黎熹理由很充足,“剧组氛围更好,在这里看剧本更有效率。” 秋安哂笑,“...我知道了。” 黎熹都亲自发话了,秋安也不敢提前收工回酒店。但他还是很纳闷,不明白黎熹为什么要留他在剧组看剧本。 回酒店安安静静看剧本,不是更有效率? 莫非,这是黎熹对他不听话的惩罚? 可这惩罚也太儿戏了吧。 直到... 夜里十点,一辆大货车开到剧组,几名戴着厨师帽的厨师出现在剧组的休息区。 一群工作人员搬来自主旋转小火锅,厨师现场给他们煮起了火锅... 外面骚动一片,秋安放下剧本问助理:“外面怎么这么吵?” 剧组一脸激动地说:“黎总的男朋友来探班了!还带来了厨师团队,今晚要请咱们在剧组吃自助火锅呢!” “我刚才看到工作人员搬出来的肉类食材,都还很新鲜,还有好多昂贵的海鲜品呢。” 闻言,秋安笑容有些不自然,“是么?” 黎熹真有男朋友? “你看到黎总男朋友了?” 助理摇头,“那没有,人太多了,就连周导跟谢筝姐都亲自过去迎接了,我想看也看不到啊。” “这么大来头?”周醉导演以前名声不好,在此之前也没有个什么代表作。 他要去巴结黎熹的男朋友不奇怪,但谢筝是圈子里的一姐了,连她都要捧着的男人,一定是个大资本。 “你去打听下,看看黎总的男朋友是什么来头。” “好。”助理赶紧跑出去打听情况。 十多分钟后,助理难掩激动地回了休息室。 “秋安哥,我刚才看到了黎总男朋友的尊容,好家伙,那相貌,那气度,那叫一个尊贵不凡。” “我还听到谢筝姐身边的助理透露,说咱们黎总的男朋友是顾氏财团的董事长顾淮舟先生!” “你说谁?”秋安怀疑听错了。 直到助理将同样的话语又重述了一遍,确认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秋安顿时生出一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感觉。 他终于知道黎熹要求他留在剧组读剧本的原因了。 黎总是要让他知难而退,认清自己的身份。 “秋安哥,吃火锅了!”助理迫不及待想要去吃火锅,生怕去晚了就抢不到位置了。 秋安头疼不已,“你去吧,我这两天上火嗓子疼,明天还要大戏,我要保护嗓子就不吃火锅了。” 助理很是惋惜,一边嘀咕一边往外走:“真不去尝尝吗?我刚才看了下,也有鲜汤锅哦...” 顾淮舟跟黎熹一起坐在自助火锅的最前面。 他环顾了一圈坐在餐桌边吃火锅的演员,没有看到那个叫做秋安的演员,这才拿起面前的啤酒瓶跟黎熹碰杯。 “来,熹熹,祝我大获全胜。” “幼稚!” 黎熹喝了一大口啤酒,凑到顾淮舟耳边,小声告诉他:“我已经提醒过秋安,相信他心里有分寸。” “这次是初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再次再敢搞这些幺蛾子,我会考虑终止跟他的合作。” 闻言顾淮舟满意极了,却还在装腔作势地说:“黎总对待你的演员好严厉哦,你不怕做事太绝,会被那小子记恨?” 黎熹:“你继续装。” “再装,今晚别想进我房间。” 顾淮舟立马正色说:“干得漂亮。” “对待这种不好好拍戏,只想走歪路往上爬的演员,就该严厉一点!” “要我说,你最好换了他,不要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顾淮舟说这些也不止是出于男人对情敌的戒备心,他是真心不看好那个男演员,担心他惹出乱子,最后会连累整个剧组。 “你说的我都想到了。”黎熹说:“我已经跟周醉沟通过了,如果那小子后续不安分,就跟他解约重新找个更踏实的演员。” 这圈子里多的是想要出人头地的新演员,秋安能拿到这个机会也不容易,想必他会珍惜的。 吃完火锅,黎熹就跟顾淮舟离开了剧组。 “回酒店吗?” “回公寓吧。”黎熹说:“我明天休息。” 想到第五绝夫妇寻亲的事,黎熹又问:“周女士什么时候来东洲?” “明天中午就到。” “那尽量将抽血做鉴定的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后天我要工作,能不耽误就不耽误。” 黎熹对寻亲这事并不抱希望,她纯粹是全了老人家的念想。 “好。” * 次日,刚过十一点,顾淮舟就接到了姜星河的电话,得知他们已经抵达了东洲市。 顾淮舟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黎熹,他吩咐姜星河:“你直接带二老去餐厅,咱们先一起吃个午饭,再出发去医院。” “我将餐厅定位发给你。” 挂了电话,将餐厅定位发给姜星河,顾淮舟这才走到床边,俯身用热吻唤醒黎熹。 黎熹还没醒,迷迷糊糊间伸手推开顾淮舟脑袋,嘟哝:“别闹了顾淮舟,我好累。” 闷笑一声,顾淮舟轻咬黎熹耳朵,低声说:“周女士他们到了,该起床了。” 黎熹不情不愿睁眼,下意识问:“几点了?” “十一点二十了。” 黎熹凌晨四点才睡下。 昨晚被顾淮舟弄得太累,清洗完身体后,黎熹几乎是倒床即睡。 七个多小时的深度睡眠,其实也够了。 黎熹翻了个身,将脸颊贴在顾淮舟掌心又缓了会儿,这才迅速起床去洗漱,随后回了自己的公寓,去化妆换衣服。 最近天气回暖,春意融融,黎熹终于脱了她的羽绒服,换上了一件彩色针织毛衫,搭配一条黑色直筒牛仔裤。 卷发披着,戴着一顶针织贝雷帽,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顾淮舟来2201找黎熹,见她打扮得美丽鲜嫩,他忍不住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 顾淮舟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个冷酷的杀手,跟黎熹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格格不入。 “稍等,我回去拿个东西。” 顾淮舟丢下这话就转身进了电梯。 片刻后,他回到22楼,黎熹发现他换了衣服。 原本黑衬衫黑风衣打扮的他,此刻竟然换了一件米白色衬衫,外套也换成了黑色针织衫。 黎熹:“...” “你今天看着挺...平易近人,像个大学生。” 顾淮舟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说:“是么,其实我也刚满28,跟大学生也没多大差别。” 黎熹:“...你说的是德国留学迟迟无法毕业的那种大学生吗?” 顾淮舟脸都黑了。 “哈哈!”黎熹笑嘻嘻地进了电梯。 顾淮舟一语不发地走进来,等电梯缓缓启动,他蓦地转身将黎熹堵在电梯壁跟他的胸膛之间,认真询问:“我看着很...老吗?” 见他好像很在意年龄这个事,黎熹也收起玩笑心态,认真讲道:“28岁哪里老?你这个叫做成熟。” 黎熹用指尖轻拍顾淮舟的胸膛,她故意用暧昧的腔调说:“像你这样的成熟男人,我最喜欢了。” 顾淮舟都快被钓成了翘嘴,他控制嘴角不要上扬,故意逗黎熹:“喜欢我什么?” 黎熹:“喜欢你年轻,英俊,有钱多金,有权有势,温柔体贴...” 顾淮舟似笑非笑,“你继续胡扯。” 神色一正,黎熹严肃地说:“我很喜欢,那个认真爱着我的顾淮舟的样子。” 顾淮舟闻言先是一愣。 明白黎熹的意思后,他说:“你是在暗示我,要一直很爱你,否则,一旦我心思散了,你就不爱我了?” “那是自然。”黎熹不假思索地说:“爱人之前,先爱自己。我爱你的前提,一定是你也爱着我。” “一个连爱我都做不到的男人,我爱他做什么?” 听着挺拗口,但顾淮舟听懂了黎熹的暗示。 “熹熹。” “这个世界上,爷爷是我最敬爱的人,而你是我最喜爱的人。” “人生很长,我不会轻易对你承诺一辈子,承诺白头到老。但我向你保证,心脏跳动一天,我就不会停止爱你。” 哗啦—— 电梯刚好打开。 姜星河带着第五绝夫妇站在电梯门外,恰好听到顾淮舟的表白。 “...呃,缜哥,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的深情告白了?”姜星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淮舟下意识将黎熹护在身后,转身看向姜星河,质问他:“我不是让你带着二老去餐厅等我吗?” “你怎么将人带回公寓来了?” 姜星河一脸无奈,他小声解释说:“周奶奶胃不舒服,想喝我做的海鲜粥,我就让餐厅那边将菜送到家里来吃。” “我再给周奶奶做个海鲜粥。” 周知微在姜星河身后连连点头,“淮州,你别怪星河了,是我身体不适,不想去酒店折腾。” “...请进。”顾淮舟退后一步。 姜星河领着二老进来了。 周知微两颗眼珠子都快贴在黎熹身上了。 就连第五绝也在隐隐打量黎熹。 黎熹脸颊一阵发烫。 明明表白的人是顾淮舟,可脸红心跳的却成了她。 到了22楼,黎熹突然说:“姜星河,你家乱七八糟的,不如请周奶奶跟第五老先生去我的公寓吃饭吧。” 姜星河还在犹豫,周知微便笑着说:“那就打扰了,熹熹。” 听到这声亲昵的熹熹,黎熹心情有些惆怅。 她已经察觉到了周奶奶对她的喜爱更胜之前,可她心里却沉甸甸的,忧心老人家期望太高,失望就越深。 “进屋吧。” 进屋后,周知微一眼就看到了黎熹客厅里的通天鱼缸,“熹熹,你喜欢养鱼吗?” 不等黎熹开腔,周知微就说:“第五爷爷在临海宫殿那边建了一个海底公园,你要是喜欢鱼类,以后一定要去我们家看看。” 说完,周知微朝顾淮舟望去,她热情相邀:“淮州,以后有空,记得带熹熹去南洋找我们玩啊。” 顾淮舟跟黎熹对望一眼,笑着应道:“一定。” 外卖还要一会儿才到,黎熹便跟姜星河一起去厨房给周知微煮粥。 厨房里,姜星河小声提醒黎熹:“熹姐,其实是周奶奶想来公寓见见你,她好像认定了你就是她的外孙女。” “你说这事,要没法收场该怎么办?” 黎熹依然佛系心,她说:“顺其自然好了,吃了饭我就陪二老去医院抽血做亲缘鉴定。” “我现在说再多她都听不进去,等亲缘鉴定结果出来,她自然就死心了。” “...倒也是。”将鲍鱼刷洗干净,姜星河又说:“但我觉得,这次就连第五老先生对你的态度也变了。” “熹姐你说,你要真是二老的外孙女,那该多好。” 黎熹拿勺子搅动砂锅,头也不抬地说:“做什么美梦呢,你看我像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吗?” “少做梦,脚踏实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实在的。” 黎熹吃过太多苦,不敢妄想那些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姜星河嘿嘿一笑,他说:“我看你很像啊,你这相貌,这气度,一看就非同凡响。” “熹姐,你要真成了南洋小公主,记得带我飞啊。” 黎熹顺手从盘子里挑了颗车厘子塞到姜星河嘴里,“吃东西,闭嘴。” 姜星河这才乖乖闭嘴。 吃完饭,顾淮舟亲自开车陪黎熹和第五绝夫妇去了圣安医院。 骆稳已经带着家庭医生提前抵达了东洲市,就在圣安医院那边等着他们。 抵达医院,黎熹就去抽血。 抽完血,她就接到了谢筝的电话,直接返回剧组投入了工作。 黎熹一工作就容易忘我,就在她快要忘记亲缘鉴定这回事的时候,却在第三天的下午四点钟接到了顾淮舟的电话。 黎熹笑话顾淮舟:“你一天天没工作?下午四点给我打什么电话?” 顾淮舟今天在医院值班,他自动忽略黎熹的挖苦,斩钉截铁地说:“熹熹,今晚能不能休息,跟我回一趟向阳山。” “...爷爷身体不舒服?”黎熹心里一紧,忙问道:“爷爷出什么事了?要紧吗?要不我现在就开车回向阳山?” “爷爷身体很好,是你跟周奶奶他们的亲缘鉴定报告出来了。” 黎熹一静。 沉默须臾,她才说:“...什么结果?” 顾淮舟:“恭喜熹熹,找到了你的外公外婆。” 黎熹呆住。 第163章 相认 “你刚才是在说,第五绝夫妇是我的外公外婆,我的生母当真是第五梦女士?” 黎熹问的语气听着很平和,可她脑子里却乱成了一团,忍不住怀疑先前是不是她出现了幻听。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要寻找亲人,外公外婆就这么巧合地来到了她的生命中。 “熹熹,你没听错,第五绝老爷子是你的外公,周奶奶是你的外婆,这事千真万确,有亲缘鉴定报告作证。” “这会儿,老爷子跟周奶奶正在向阳山等着。他们不敢贸然联系你,便拜托我向你转达真相,并表示想要跟你见一面。” “熹熹,你愿意跟我回家去见见二老吗?” 知道顾淮舟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跟自己开玩笑,意识到自己真的幸运地找到了亲人,黎熹当然不会拒绝相认。 第五绝夫妇是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罢,那都是她生母的至亲,于情于理她都该与他们相认。 至于相认后该怎么相处,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思及此,黎熹告诉顾淮舟:“我现在出发回向阳山,咱们在家里碰面。” “我已经让褚英去剧组接你了,熹熹,你先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就不要开车了。” 顾淮舟了解黎熹,猜到黎熹的思绪已经混乱如麻了。 这种状态下是不适合开车的,况且向阳山是盘山路,更不能分心开车。 黎熹也知道轻重,她没有拒绝顾淮舟的好意,“那我等褚英来接我。” 挂掉电话,黎熹收拾好电脑跟文件,拿起风衣外套披上,找到周导,低声交代他:“我有点事要去办,今晚不回来。” “约会去?”周醉专注地盯着镜头,头也不抬。 黎熹说:“我找到亲人了,去认亲。” 闻言,周醉豁然回头朝她望过来,神情震惊而又欣喜,“当真?” 黎熹颔首,笑道:“千真万确。” 周醉由衷替她开心,“是找到你的生父生母了吗?” “那倒不是。”黎熹摇头说:“是我外公外婆。” “那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周醉欣喜不已,他说:“能找到外公外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的父母了。” “恭喜黎总了啊。” “那就承你吉言,如果我能顺利找到亲生父母,到时候一定请你吃大餐。” 说完,黎熹就接到了褚英的电话,“稍等,我现在出来。” “走了。” 跟周醉挥挥手,黎熹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剧组拍摄现场。 周醉看到她脚步略显急切的样子,摇头笑道:“果然啊,见亲人是要用跑的。” 转念想到自己的身世,周醉又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他的亲人们是否还活着…… * 顾淮舟先黎熹半个小时回家。 黎熹到时,褚旭正站在大门外候着她。 褚英刚将车停稳,褚旭便飞奔而至,弯腰帮黎熹打开车门。 等黎熹下了车,褚旭低头提醒她:“黎小姐,第五老夫人先前大哭过一场,晕了过去,目前在休息。” “哭晕过去了?”听到这话黎熹脚步一顿,神情多少有些担忧,“老人家情绪这么激动,我现在能进去吗?” “没事。”褚绪说:“老夫人被送到了待客别墅小院那边休息去了,不在主楼这边。晚点,等老夫人醒来情绪平静了再说。” “这会儿,第五老爷子正在里面等着你。” “那行。” 黎熹跟着褚旭一进屋,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复杂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那目光太霸道,也太激动,黎熹不需要刻意去寻找,斜抬头望过去,就跟坐在顾爷爷身旁的第五绝四目相对。 第五绝没有开口,黎熹也就安静地站在顾淮舟的身边。 一老一少就像是被按了静止键。 客厅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 顾文韬率先用笑声打破沉默,“呵呵,第五老弟,刚才不是还在跟我感慨,说能找到外孙女你心里万分激动。见到小姑娘真人了,怎么还腼腆起来了?” 第五绝老脸竟然有些泛红。 ··· 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有点紧张。” 顾文韬哈哈大笑。 黎熹倒是有些吃惊地看了眼第五绝。 第一次见到第五绝,老人家那不苟言笑的严厉形象就烙印在了黎熹的心里。 这些日子,黎熹也特意查过这位大人物在生平,那履历之霸道,被称为南洋枭雄,令人敬畏胆怯。 黎熹以为像第五绝这样的老人家,是不知道紧张跟害怕的。 没想到他竟然也有紧张的时候。 第五绝歉疚地看着黎熹,轻叹道:“在桃花岛第一次看到黎熹这孩子,微微就说黎熹身上有梦宝的影子。” “可我却不以为然,还认为微微是起了臆想。如今看来,一直都是我错了。” 望着娇俏的小姑娘,第五绝悲叹道:“我的外孙女早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可我竟然浑然不知。” “梦宝若是知道我这般亏待她的孩子,怕是要怪我····” “我的梦宝···”提到至今仍下落不明的第五梦,第五绝就心碎不已。 顾文韬忙劝他:“你也别太悲观,外孙女找到了,这就是个好事儿。说不定,梦梦那孩子也快回家了。” 闻言,第五绝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他抬头看向黎熹,颤颤巍巍地朝她伸出左手,“孩子。” 第五绝小心讨好地问道:“你能靠近点,让外公好好看看吗?” 黎熹从不责怪第五绝的冷漠跟理智。 换做她也会跟第五绝一样,认为周女士是思女心切,所以看谁都觉得是外孙女。 因此,黎熹主动大步走到第五绝面前的沙发上坐下,低声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第五老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第五绝下意识拧了拧眉心,语气讨好地说:“能不能叫我一声···外公?” 黎熹犹豫了下,叫了声:“···外公。” 这一声外公,黎熹叫得有些别扭。 毕竟是第一次嘛。 第五绝听到这声外公,一直勉强维持平静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轰然瓦解,忍不住泪洒当场。 “好宝宝!真是个好宝宝!” 第五绝激动地用左手紧紧握住黎熹的手腕,悲戚地问道:“这些天外公忽视了你,你怪外公吗?” 黎熹摇头,“不怪。” 见第五绝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话,黎熹跟他推心置腹:“其实直到此刻,我都坐下了您的面前,我都还不敢相信我真的找到了亲人。” “我尚且是这样,更何况是您呢。您跟周女士···”意识到自己的称呼不妥,黎熹赶紧改口:“您跟外婆寻找母亲数十年,经历了无数次的期盼跟失落,换做谁都不敢轻易相信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 “外公,我没有怪你,真的。” 第五绝眼神毒辣,能一眼辨别出一个人有没有撒谎。 他能感受到外孙女的真诚。 见外孙女这么懂事乖巧,第五绝心中更觉得亏欠了。 “早前,顾老哥在电话里跟我炫耀,说淮舟找了个多好的小姑娘时,我心里听着可羡慕呢。” “如今,得知那小姑娘竟然是我的外孙女,我这心里却觉得心疼了。” 第五绝握着黎熹的手,心疼地问道:“这些年,谢家那群虚伪的货色,有伤害到你吗?” “他们有没有悄悄虐待你,打过你?” 黎熹摇头,“外公放心,他们顶多就是奚落我几句,没敢真的跟我动手虐待我。” 黎熹报喜不报忧,没将谢家对她做的那些过分事说出来。 毕竟,谢家欠她的,已经被她讨回来了。 见黎熹不肯说实话,第五绝就问:“谢明宗将你卖给维尔斯公爵这事,你都不打算告诉我?” 黎熹下意识回头看向顾淮舟,用眼神控诉他怎么连这些事都告诉给第五绝了。 顾淮舟刚准备解释,第五绝就下意识维护他,“是我查到的,不是淮舟说的,你别错怪了淮舟。” 顾淮舟却不肯欺骗黎熹,“熹熹,这事是我告诉老先生的。” 哪怕第五绝替他圆了谎言,顾淮舟还是将情况如实告诉给黎熹。 他说:“褚旭在深入调查维尔斯的时候,意外发现他之前娶的那几个异域新娘,据传都是衰老延缓奇特能力的女子。” “他娶那些女人,恐怕不仅是为了美色,而是想要通过她们维持本身的年轻容貌。” “我怀疑,你的母亲失踪后很可能被长寿岛研究所抓走了,而你是研究体的女儿,维尔斯必然是觉得你的身体特殊,能帮助他达到青春永驻的目的,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你。” “而这些事又关系到第五梦阿姨的下落,我自然不能瞒着老爷子。所以才没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将这些事告诉了老爷子。” 听完顾淮舟的解释,黎熹当即就释然了,也不怪顾淮舟自作主张了。 “不怪你。”黎熹说:“我只是不想让外公知道这些事难过。” 见黎熹不怪自己,顾淮舟暗自松了口。 而第五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他跟顾文韬感慨:“顾老哥,你说的没错,你家淮舟对我们熹宝,果然很在意。” 若不是真的在意,顾淮舟那样少言寡语的孩子,怎么可能耐着性子跟黎熹解释这些小事情。 顾文韬深深一笑,他问第五绝:“那你对淮舟跟黎熹的婚事,可赞成?” 闻言,顾淮舟也期待地看着第五绝。 第五绝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这婚事好不好,不是我们说了就能算的,得熹宝自己心里钟意。” “她喜欢的,我们举双手支持。当然,如果她对这段感情失去了期待,我们也支持她重新寻找幸福。” 闻言,顾文韬点了点顾淮舟,“听懂了吗,小子,你第五爷爷这是在提醒你呢。只要你真心实意待黎熹,他们就待见你。” “反之,哼!”顾文韬用一声冷哼警告顾淮舟。 顾淮舟并不害怕,反倒斗志盎然。 他跟黎熹十指紧扣,向第五绝允诺:“第五爷爷,您放心,我活着一天,就会认真去爱黎熹一天。” 第五绝态度莫测,“说话永远比行动简单。” 顾淮舟:“那我便用行动向您跟周奶奶证明。” “行。”第五绝说:“即使我们夫妇身处南洋,照样能对东洲市这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淮舟小子,别让我失望。” 几人正说着,顾寒管家就过来了,“老先生,周女士醒过来了,喊着想见黎熹小姐呢。” 第五绝下意识看向黎熹。 黎熹便说:“那我先过去看看外婆,外公,您跟顾爷爷也很久不见了,你们聊聊,我先去了。” 顾淮舟跟着起身,“我陪你去。” “好。” * 周知微见到黎熹,又是好一通哭诉。 “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那天我就跟你外公说这丫头要是咱们外孙女该多好···” 拉着黎熹的小手,周知微又哭又笑,“没想到,老天爷终于眷顾了我一次,真的让我美梦成真了。” “黎熹,外婆找你找得太晚了,让你在谢家白白受了好几年的委屈。” 周女士身体不好,本身面颊就清瘦,精神就虚弱。 晕过后,精神更是不振,牵着黎熹这么一通哭,整个人看着更加虚弱了。 黎熹都担心她会又一次晕过去。 “外婆,您快别哭了,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相认,我还想外婆多活几年,等我找到妈妈,咱们一家团聚呢。” “还有。”黎熹指着坐在外面小客厅里的顾淮舟,她悄悄对周知微说:“外面那人,是我的心上人,等找到妈妈后,我还想在妈妈跟外公外婆的见证下和他结婚呢。” “所以外婆,你要保重身体,要看着我结婚。” 周知微被黎熹几句话哄得乐呵呵的,“好好好,外婆一定争口气,再多活几年!” “好咧。” 黎熹哄人很有一套,在她的安抚下,周知微好歹是没有再哭了。 她靠着床头,静静地听黎熹和她说些从小到大发生的趣事。 黎熹挑了些有趣的说给周知微听。 听到黎熹说谢家人,周知微就跟着骂。 听她提到黎长安和长寿镇的周婶子,周知微就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还说将来去了长寿镇,一定要亲自登门去感谢周婶子的恩情···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黎熹跟顾淮舟陪三位老人家吃了顿晚饭,这才跟着顾淮舟回湖心小筑。 傍晚那会儿为了安抚周知微,黎熹说得是口干舌燥。 这会儿一回来,看到桌上摆着一碗提前炖煮好的润喉甜汤,黎熹心里甜滋滋的。 她端着甜汤,坐在小楼客厅的落地窗前小口喝着,跟顾淮舟说:“谢谢你让厨娘帮我熬的汤。” “我看你喝了好几次茶,喉咙肯定是哑了。” 顾淮舟突然来了兴致,拿走黎熹手里的碗说:“来,我喂你。” 这会儿就连顾寒管家都隐身了,黎熹见没有人在,便乖乖让顾淮舟喂她。 眼见碗中只剩下两三口了,黎熹摇头说:“都给我喝了,你就不尝一口?还是说,你嫌我脏?” “不脏。” 顾淮舟将剩下的全部喂给黎熹,等黎熹吞下最后一口甜汤,他忽然凑过来给黎熹一个法式热吻。 唇瓣分开时,顾淮舟还意犹未尽地说:“是挺甜的。” 黎熹俏脸微微泛红。 她赶紧推开顾淮舟,盘腿坐在懒人沙发上,捞起旁边茶几桌上的杂志盖在脸上。 顾淮舟取下她脸上的杂志,突然说:“我准备出国一趟。” “···出差?” 黎熹睁开了眼睛。 摇摇头,顾淮舟说:“不,去抓个人。” “谁?” 眼珠一转,黎熹猜到了答案,“你要去抓维尔斯?” 如今,维尔斯成了最有可能知道长寿岛消息的人,当然不能放过他。 “嗯。”顾淮舟说:“抓住维尔斯,才能查到你母亲的线索。” “你先前跟周奶奶说,等找到你母亲后,你会在她跟二老的见证下和我结婚。” 顾淮舟决定了,他说:“我要尽快找到岳母的下落,然后跟你求婚。” 黎熹吐槽:“你耳朵可真厉害,我声音那么小你也听见了。” 说完,黎熹又莞尔一笑,“顾淮舟,你的这份心意,就是最好的求婚礼物。” 第164章 意外的发现 周知微上了年纪,身体日渐衰退,如今幸运地找到了外孙女,她决定在东洲市长住一段时间。 知道她的决定后,第五绝没有任何异议,当即托顾寒管家帮他在东洲市买了一栋洋房别墅。 那房子距离澜庭公寓只有十分钟的车程,那一片区都是老洋房,是出了名的富人住宅区。 那老房子原来的主人是一位珠宝设计师的住处,那位设计师十年前离过婚,最近有了新欢,要搬去巴黎跟爱人同住,这才卖了东洲市这套小洋房。 设计师的品味很赞,也符合周女士的品味,她便不打算重新装修。 周知微还是亲自为黎熹重新布置了一间卧室,她的卧室是原来的主人卧室,几乎占满整个三楼。 书房,小客厅,衣帽间,盥洗室跟卧室相通。 说是主卧,实则都能顶一套大平层了。 周知微不仅将主人房卧室给了黎熹,就连这套房产证的名字,写的也是黎熹的名字。 黎熹知道这事的时候,下意识是要拒绝的。 但周知微却握着她的手说:“熹宝,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活一年算一年,我们这一生积累了无数的财富,到最后不还是你们母女和你舅舅的?” “我们错过了你的童年,心中对你实在是亏欠。除了金钱这些俗物,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你才好。” “你觉得贵重的这些东西,恰恰是外婆唯一能给你的小玩意儿。你如果不要,外婆心里就该难受了。” 黎熹不禁莞尔,因为顾淮舟很早之前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对真正的有钱人说,钱真的就是一个数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正的情种都出在有钱人家,因为他们衣食无忧,生活顺风顺水,才会追求精神的富足跟灵魂的共鸣。 “我知道,那就谢谢外婆了。” “过几天,我跟你外公就会搬过来住,熹宝,你也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周知微自知身体情况糟糕,想要黎熹多相处。 黎熹没有一口答应,但表示搬家当晚会留在小洋楼陪二老一起住。 闻言,周知微也很开心,她叮嘱黎熹:“记得邀请淮舟一起来哦。” “好。” 两天后,第五绝夫妇低调搬入小洋楼。 黎熹跟顾淮舟带着鲜花美酒来吃午饭时,在车库那边碰到了骆稳,那位传说中的舅舅,第五绝夫妇的养子。 “黎熹,你好,我是骆稳。” 骆稳年近五十,终身未婚,是一位皮肤黝黑但五官生得英俊硬挺的高大男子。 他穿着印花衬衫,白色西装,是一位典型的南洋帅大叔。 黎熹看到骆稳第一眼,就有种亲切的感觉。 很奇怪。 她还以为传说中的骆稳舅舅,是一个长相狠辣,难以接近的豪门大叔,就像外公那样。 倒是没想到,对方给她的感觉如此的平和,让她下意识想要亲近。 “舅舅。”黎熹甜甜地叫了声舅舅。 骆稳似乎没想到黎熹会这么快就接纳了他这个舅舅,因此,听到这一声舅舅,骆稳表情很是欣喜。 “…嗯。”骆稳看似沉稳地应了声,垂在腿边的双手却悄然收紧,显得有些紧张。 “对了。” 骆稳赶紧拉开车门,从副驾驶拿下一个礼盒递给黎熹,“这是舅舅送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舅舅。” 黎熹接过礼盒,本想等晚点再打开。 发现骆稳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显然是想看看她对礼物到底满不满意,黎熹只好将礼盒递给顾淮舟,“淮舟,你帮我拿着。” 顾淮舟帮她抱着礼盒,黎熹当面拆开精美的**盒,发现那里面是一整套奢华的粉宝石首饰。 黎熹再没见过世面,也看得出来这套首饰的价值有多昂贵。 顾淮舟一眼认出盒子里这套首饰的来历,他跟黎熹科普:“这是南洋粉血钻,仔细看,能看到粉钻里面的血色纹路。” “粉血钻石粉宝石中的奢侈品,六年前,这套首饰曾高调现身南洋拍卖行,被一位珠宝收藏家以六千万拍走。” “骆稳先生,你就是那名匿名珠宝收藏家?” 骆稳微微一笑,他说:“每年我都会收藏一套顶级珠宝,想着将来能送给梦宝。” “实不相瞒,梦宝最喜欢粉宝石。” “原来如此。”见黎熹似乎有些犹豫,猜到她可能是不想收这份厚礼,顾淮舟说:“熹熹,舅舅既然送给你了,那也是他对你的心意,收下就是了。” “那就谢谢舅舅了。” 黎熹打算将这套珠宝装进保险柜,跟顾淮舟送给她的翡翠镯子放在一起。 却听见骆稳说:“戴着吧,珠宝就是用来佩戴的,不然就失去了价值。” “现在?”黎熹迟疑不已。 “对。” 骆稳说:“戴着吧,弄丢了也没关系,舅舅家里还有很多,回头我再派人给你送一些过来。” 想了想,骆稳又提议:“要不你跟舅舅一起去南洋玩,舅舅的珠宝库里的珠宝首饰,随便你挑。” 黎熹:“…” 不愧是南洋第一豪门家族啊,果然豪气。 “那我今天就戴这对耳环。”那项链实在是奢华精美,不适合日常佩戴,黎熹便取出耳环戴上。 她皮肤雪白,脖颈细长,粉血钻耳环坠在脖颈间,整个人都被衬得光彩逼人。 骆稳赞道:“你果然也很适合粉宝石,真好,舅舅收藏的那些珠宝,总算是有人佩戴了。” “走吧,进屋去。” 三人一起进屋。 第五绝夫妇站在门厅下等着他们。 骆稳走在最前面,看见第五绝,他恭敬地喊了一声:“义父。” 但面对周知微时,骆稳喊的却是:“妈咪。” “外公外婆。” 黎熹将鲜花递给周知微,将红酒递给身边的管家,同二老寒暄几句就找借口说:“我带淮舟去参观我的房间。” “好,去玩吧,半个小时后吃饭。” 周知微开开心心插花去了,第五绝则带着骆稳去了书房。 黎熹拉着顾淮舟上了三楼的主卧,推开双开房门,二人便进入了粉色的海洋。 墙布是淡粉色的,窗帘是粉色蕾丝的,地毯是浅粉色羊毛毯,就连床柱子都是粉嫩的颜色。 顾淮舟站在粉色的卧室,一时间有种无从下脚的感觉,“…好梦幻的房间。” 顾淮舟的公寓装修成黑白风格,无涯岛的装修也偏现代风格。 他从小长到大,就没有见过这么粉嘟嘟的房间,对此,顾淮舟的评价委婉而中肯:“这房间很公主风,狸狸看见了一定很喜欢。” 顾淮舟朝黎熹揶揄一笑,“看来我应该改口,称呼你为黎熹公主殿下。” 黎熹也很尴尬,“老人家可能是想弥补我,总想把最好的都给我,凑合住吧。” “也是。” 顾淮舟圈着黎熹的腰肢,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哑声说:“今晚,公主殿下要不要留我侍寝?” 黎熹耳朵都红了,“…看你表现吧。” 黎熹受不了他这份勾引,赶紧拿开顾淮舟的手,走到阳台外透气。 阳台下面就是后花园,周女士这会儿就坐在后花园的穹顶亭子下面插花。 “对了。”黎熹问顾淮舟:“你先前注意到没,骆稳舅舅管外公喊的是义父,可管外婆叫的却是妈咪。” “这是为什么?” 黎熹总觉得骆稳在第五家族的身份有些奇奇怪怪。 闻言,顾淮舟比黎熹还诧异,“你不知道吗?” “什么?” 顾淮舟说:“骆稳先生是周奶奶的儿子啊。” “啊?”黎熹震惊不已,“亲儿子?” “嗯。” 见黎熹对这事真的一无所知,顾淮舟告诉她:“周奶奶从前有过一个爱人,但对方…只能说,并非良配吧。” “周奶奶跟那人分手后,发现怀孕了,她毅然生下了那个孩子,也就是骆稳先生。” “第五老先生认识周奶奶那会儿,骆稳先生已经两岁了。他与周奶奶结婚那年,骆稳先生五岁,他还是他们婚礼上的花童呢。” 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敢未婚生子,自己生自己带,那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所以骆稳舅舅其实是外公的继子?那他为什么对外宣称骆稳舅舅是义子啊?” 黎熹若有所思:“难道外公不喜欢骆稳舅舅?” 但依她这些天观察到的情况看,外公对骆稳舅舅明显很倚重,多少豪门父子之间都没有这份信任跟器重。 “当然不是。” 顾淮舟解释:“南洋那边跟大陆文化有些不同,在南洋,任何女人带来的孩子都是继子,但只有真正实力过硬的孩子才能成为义子。” “南洋那边的大家族中,继子都没有实权跟家族继承权,但义子却跟婚生子一样享有继承权。” 黎熹恍然大悟,“所以外公对外宣称骆稳舅舅是义子,而非继子,其实是对他实力的认可?” “嗯。” 黎熹感慨道:“我对外公的印象又有了改观,我原以为外公是那种说一不二的霸道人物,对他存有偏见。如今看来,他比绝大多数男人都更有男子气概。” 身处他那个位置,能毫无芥蒂之心娶一个未婚生子的女子当家族主母,婚后对继子视如己出,用心栽培并重用那个孩子,这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是啊。” 顾淮舟说:“知道我爷爷奶奶,跟你外公外婆的情谊是怎么来的吗?” 这黎熹哪知道啊。 她一把抱住顾淮舟胳膊,仰着头跟他撒娇,“讲给我听听呗,淮舟。” 顾淮舟一点也招架不住黎熹的撒娇,他立马讲到:“在南洋,军火是合法的生意,第五家族是最大的军火家族,但也有两家强势的死敌。” “四十五年前,第五老爷子遭到家族亲信跟仇敌里应外合的暗算,最后逃到了大陆,遇到了我的爷爷跟奶奶。” “那会儿,第五老爷子中了枪伤,身上伤口发炎,身体高烧不止,却一直将继子小心翼翼护在身边。” “我奶奶见第五绝老爷子落难后,仍对继子不离不弃,便知道对方是重情重义之人,就托我爷爷想办法将他送去了医院,救回他一条命,随后送他秘密回到南洋。” “那之后,他们就成了挚友。常来常往的,周奶奶与我奶奶也成了闺中密友。听说,第五老爷子跟周奶奶结婚时,我奶奶还是她的伴娘呢。” 黎熹说:“那会儿,你父亲都十多岁了吧,我外婆竟然还请了你奶奶当伴娘?” 这搁在现在这个社会,都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在南洋那边,并没有已婚女子不能当伴娘的说法。那边,新娘子可以指定伴娘人选。” “但能当伴娘的人,都是新娘子最信任最重要的朋友。” 由此可见,周知微跟楚青樱的闺蜜情谊有多深厚了。 “熹宝。” 周知微已经插好花了,让身边的女管家将她插好的花束送去餐厅摆放,她则抬头朝黎熹招手,“下来,陪外婆说说话。” “就来。” 黎熹带顾淮舟去后花园陪周知微说话。 周知微问顾淮舟:“淮舟,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欧洲?” 顾淮舟:“明天上午。” 点点头,周知微说:“让你骆稳叔陪你一起去。” “他这些年陪在熹宝外公身边,也学了很多手段。有些事,你不方便去做,却是他擅长做的。” “你俩一起配合,事半功倍。” 作为第五绝最器重的义子,骆稳的手段绝非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跟骆稳一起去找维尔斯,的确更有效率。 顾淮舟便答应了。 “对了。” 黎熹说:“我认识一个网友,她很早以前就移居y国了,在我创作七日魇期间,她为我提供了很多灵感,关于漫画里那些医学相关的硬核知识,也是她帮我指导的。” 黎熹说:“这次,我陪你一起去y国。你跟舅舅去找维尔斯,我去找那个网友。” “过几天应该是她33岁生日,我?想去给她一个惊喜。” “网友?”顾淮舟问黎熹:“认识多久了?” “15岁那年就认识了,我跟她在一个coser粉丝群里认识的,算算时间,我们认识都快8年了。” 趁机会难得,黎熹想去当面感谢下那位网友。 “那我让褚英陪你一起去,我到时候忙,不一定有空陪你去见她。” “好。”黎熹又说:“我带上谢笺一起吧,你们办正事的时候,我就跟谢笺一起到处逛逛。” 薛霓要在剧组给演员们化妆,没空陪她飞英国,但谢笺做游戏直播的,她时间比较自由。 刚好谢笺也想去y国看看,黎熹就约了她一起。 “好。” 周知微听黎熹说要去y国,她说:“去了y国,熹宝可以带着你朋友跟淮舟一起住我们的庄园,那边有管家团队,你们去住也方便。” 第五绝在世界各国都有房产,不管去到哪里都很方便。 顾淮舟侧身对黎熹说:“我在那边也有一家古堡,你也可以带谢笺去我们的古堡看看。” 黎熹脸上笑嘻嘻,心里却一阵羡慕妒忌。 她跟这些有钱人拼了! “那行。” 翌日,黎熹跟谢笺碰面后,就直奔机场飞往y国。 骆稳先带他们回庄园休息,翌日,骆稳就跟顾淮舟去拜访维尔斯了。 黎熹跟谢笺先去古堡逛了一圈,拍了些美美的照,次日,她就带着从国内带过来的特产和礼物,跟谢笺一起去拜访那位网友。 天气灰蒙蒙的,在下小雨。 谢笺不喜欢打伞,她戴着一顶鸭舌帽,压低帽子问黎熹:“你那网友,叫什么?” 黎熹说:“freya.” “菲雅?”谢笺努努嘴,蹙眉说:“听着好像个假名字。” “嗯?哪里假啊?她中文名字叫菲雅,所以英文名字就取了这个。” “那难怪呢。” 两人来到一条宁静的小街,黎熹按照邮件中的地址找到了菲雅的家。 站在菲雅家阶梯下,黎熹说:“我每年中秋节都会给她寄礼物,她家就住这里。” 黎熹上前去按门铃,谢笺站在下面等着。 过了大概两分钟,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发老太太。 “你找哪位,小姐?”老太太一口伦敦腔说得有些缓慢。 黎熹赶紧解释:“您好,老人家,请问菲雅是住在这里吗?” “你找错了。”老人家作势要关门,她说:“这里没有叫菲雅的人。” 黎熹一愣。 “怎么可能呢?”她伸手拦在门条上,“老人家,这里真的没有一个叫菲雅的人吗?我每年十月份左右,都会往你们这里邮寄国际快递的。” 说着,黎熹赶紧翻出手机里,去年中秋节寄给菲雅的包裹图片,“您看,这个就是我去年十月份寄到你家这个地址的包裹。” 老太太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 看到黎熹手机上的图片,她恍然大悟,“哦,你要找的orion吧?” “那是谁?”这下轮到黎熹迷茫了。 老太太竟说:“这几年,每年十月份左右,都会有一份邮寄给orion’的国际快递,大概圣诞节左右,orion来伦敦出差会来我这里带走那些快递。” “原来你就是邮寄快递的人。” 黎熹错愕不已,“您是说,取走那些快递的人不是菲雅,而是那个叫做orion的人?” “对啊。” “…那你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吗?我跟她是多年好友。” 老太太知道那些包裹的存在,也记得orion每次拿到快递时的愉悦心情。 她没有怀疑黎熹跟orion是朋友的真实性,她告诉黎熹:“orion回国后,我们时候邮件来往,你应该有orion的邮件吧?” 黎熹的确有对方的邮件。 “那,你知道orion现在住在哪里吗?” “东洲市。”老太太说:“orion回国好几年了,你不知道吗?” orion回国好几年了? 就住在东洲市?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还要大老远跑来房东老太太这里拿快递? “哦,对了,小姐。”老太太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黎熹,她说:“小姐,你为什么要用‘她’来称呼orion?” 黎熹有些纳闷。 不用她,那用什么? “orion是男子啊。”老太太说。 黎熹蓦地睁大了眼睛。 第165章 得知生母下落 菲雅是男子! 这简直出乎了黎熹的预料。 谢过房东老太,黎熹拉着谢笺在街边漫步,边走边在心中捋整件事。 谢笺见黎熹心事重重的,猜到她此刻的心情定然万分复杂。 谢笺便安慰黎熹:“你知道吗,网友奔现总会闹出各种层出不穷的情况。有网恋对象从仙女变成恐龙的,也有男子变女人,女人变男人,还有网恋对象是小学生的。” “你这个都不算太离谱的。” 谢笺这些话并没能安慰到黎熹,她甚至更难受了。 “我跟菲雅不只是普通网友的关系。” 见黎熹内心苦闷,谢笺摘掉帽兜,朝黎熹很浅地勾了一下唇角,“黎熹,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你心里的苦闷说给我听。” 黎熹的确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我跟菲雅认识近八年,在谢家寄人篱下这些年,都是菲雅倾听我的委屈,分享我的经历。我跟她的情谊很深厚,甚至超过了我和薛霓。” 黎熹与薛霓是在上大学时认识的,而她跟菲雅早在高中时期便认识了。 “我将菲雅当作挚友,虽未曾谋面,但我们三观一致,默契非凡。她的生日在中秋节,每年我都会精心挑选生日礼物给她寄送过去,每年我生日也会收到她的回礼。” “除此之外,她在旅行中遇到美丽的风景,也会拍下照片或视频发给我。” “我们是最熟悉的关系,即使我们从没有见过面。” “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吗?”刚好路过一个公园,黎熹走到一张长椅上坐下,她靠着椅背,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沉甸甸的,“我把她当作灵魂之交的好朋友,可她就连性别都是假的!” “菲雅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那究竟什么是真的?我们这些年的情谊,又算什么?” 黎熹胸闷气短,压着一块看不见的巨石,“我被她彻头彻尾的骗了。” 谢笺挨着黎熹坐下,靠着椅背,叠着长腿,摇头说:“你这话也不全对。” 黎熹歪头朝谢笺看过来,“怎么说?” “菲雅的确是不存在的,但这个orion一直都是存在的,他以菲雅的身份陪了你八年,这份情谊又怎么能全是假的?” “八年时间啊,都能将一条狗养老送终了,他至于用八年时间去欺骗你?” “也许,他只是在性别这件事上骗了你呢?” 闻言,黎熹神色终于松动了几分,“···你说的也有道理。” “要不,我上微信问问菲雅?” 谢笺赞成她的做法,“我看行。与其在这里瞎琢磨,不如开门见山地跟他问问原因。先看看他怎么说嘛。” “对!” 黎熹找到菲雅的微信,盯着菲雅的微信头像,她神情落寞起来,“最初我俩是在qq上认识的,后来大家逐渐转战微信,qq群里的许多网友都退圈了,就连群主也宣布要解散粉丝群。” “群解散的那天,我跟菲雅添加了彼此的微信。” 黎熹找到微信中那个头像是一只小狐狸的好友,谢笺凑过去看了一眼,注意到黎熹给对方的备注名是菲宝。 “就是她?” “嗯。” 黎熹打开跟菲雅的聊天界面,犹豫再三,她直接举起手机对准右手边的居民住宅区拍了一张照,发给对方。 其余的,她只字未提。 谢笺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猜到了她的用意,“你是想看看,他是会承认对你的欺骗,还是继续撒谎诓骗你?” “嗯。”黎熹拿定主意,沉吟道:“若他主动承认性别欺骗这件事,我会继续听他的解释。但,倘若他还要找借口诓骗我,我会直接拉黑他。” “这样也好。” 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谢笺忍不住说:“这家伙不会是知道谎言被拆穿,没脸见你,直接把你拉黑再也不来往了吧?” “拉黑我?” 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就拉黑吗? 想到这个可能,黎熹心脏都要梗塞了,“我试试看。” 黎熹又编辑一句话:【猜猜我在哪里。】 她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 见状黎熹微微松了口气,“没有拉黑我,对方可能是熟睡了,手机静音了。” 算算时差,东洲市这会儿正是深夜三点,orion十有八九正在熟睡。 谢笺点头,“倒也是。” 叮—— 黎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垂眸扫了眼屏幕,惊呼:“他回消息了!” 谢笺凑过来跟她一起看消息,看见orion回复了一大段话:【云歌,很抱歉,我欺骗了你,我并非女孩菲雅,而是男子。 之所以骗你,是因为我们刚相识那会儿,你曾在群里询问大家,如果发现男性长辈在厕所装监控偷拍你该如何反击。 我在跟你私聊,讨论解决之策时,察觉到你对成年男性有着很明显的抵触情绪。 我见你厌恶男性,这才向你隐瞒了我是男子的事实,化名菲雅与你做了朋友。 云歌,欺骗你,我万万不该。 但请你相信我,除了菲雅这个名字以及性别之外,我对你并无其他欺瞒之处。 八年情谊,我很珍惜。 改日,我会当面跟你赔礼道歉。 云歌,还请你不要对我再不理睬。】 看到这段用词坦诚的回复,黎熹难过的心情顿时轻快了些,一直紧抿着的薄唇终于翘了起来。 谢笺努努嘴,也说:“这家伙的道歉很真诚,黎熹,我觉得他没有骗你。” “对了。” 谢笺扭头问黎熹:“你以前被家中的男性长辈偷拍过?” 黎熹默默点头。 谢笺知道谢明宗因为逼死小姑娘进监狱的事,她斟酌询问:“是谢明宗那个老王八蛋?” 黎熹轻轻点头,“嗯,是他。” “那你有被那混账欺负吗?”谢笺自己上学时期被霸凌过,她很能共情黎熹的遭遇。 一想到那个老畜生偷拍过黎熹,也许还做过更过分的事,谢笺都想冲进监狱踹那老混账几脚。 “他只拍到了我脱衣服准备洗澡的画面,但没有拍到别的。因为我发现及时,用衣服挡住了摄像头。” “后来在菲雅的出谋划策下,我网购了摄像机,故演了一场戏,拍下了谢明宗偷看我的画面,并用这段证据拿捏住了谢明宗。” “也是因此,我才会跟菲雅发展成为密友,因为在我最孤立无援的少女时期,她是伸手拯救我于水火的神仙姐姐。” 谢笺能理解黎熹对菲雅的感情。 那是小女孩对大姐姐的仰慕跟信任。 今日忽然得知菲雅这个名字是假的,性别是假的。自己仰慕信任的人,突然变成了最看不透的人,换谁心里能好受? “依我看,orion虽然有错,但也能理解。黎熹,要不你再给他一个认错的机会?等有机会,跟他当面聊聊。就算将来没法再做知心朋友,但前面这几年的相伴,仍值得感恩跟铭记。” 谢笺这番话打动了黎熹,“你说得对,不管将来如何,至少这些年的陪伴跟温暖都是真的。” “我是该跟他当面聊一聊。” “嗯!好了,别为这事难过了,咱们都来伦敦了,就好好逛逛吧。” “好。” * 两人在伦敦市区疯玩了几天。 第四天的下午,消失数日的顾淮舟跟骆稳终于现身庄园。 黎熹跟谢笺也玩累了,刚好在家休息。 谢笺在房间搞游戏直播,黎熹在自己房间画漫画。 听到动静,黎熹关了笔记本电脑,跑下楼去迎接顾淮舟。 顾淮舟风尘仆仆,身上风衣外套都有些皱巴巴,下巴胡须也长了一茬,看样子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 骆稳也是如此。 见黎熹朝自己小跑而来,顾淮舟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 黎熹问顾淮舟:“累不累?” 与此同时,顾淮舟也说:“找到你母亲的线索了。” 说完,两人对望一眼,顾淮舟先回答黎熹的关怀,他摇头说:“我不累,回来的路上睡了两个小时。” 顾淮舟是个少眠的人,这几天虽然严重休息不足,但他依然精神奕奕。 “熹宝,我们有你母亲的线索了。”这次是骆稳开口。 “舅舅。”黎熹望向骆稳,她问:“我母亲···还活着吗?” “暂时还不清楚。”但骆稳又说:“不过我们从维尔斯那里打听到了长寿岛研究所的藏身之所,我们已经将消息通知给了你外公外婆。” “我今日就要回南洋,后天就要去长寿岛研究所一探究竟。” “你等舅舅消息。” 言罢,骆稳转身就要去机场。 黎熹叫住他:“舅舅,你一个人吗?” 看到黎熹满眼的关怀之色,骆稳心里暖暖的。“熹宝别担心,咱们第五家族因为生意结交了很多战力强大的势力,我这次会带够人马。若能谈判成功带回你的母亲,那是最好的情况。” “如果谈判不成功,如果你母亲已经···那就荡平整个研究所!” 黎熹心头一震,“舅舅。” 她走过去抓住骆稳的手臂,沉声说:“你也是外公外婆的孩子,你要活着,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闻言,骆稳眼神都软化了。 他抬起右手按在黎熹额头,向她保证:“放心,我会平安归来。若你没有了父母亲,舅舅将来会是你最大的依靠。” “为了你,为了你外公外婆,我也会活着回来!” 骆稳走后,黎熹心情还沉甸甸的。 顾淮舟安慰她:“别太担心,第五家族是南洋第一势力,这一次,你外公已经向长寿岛研究所发话,要倾尽一切救回你的母亲。” “若他们肯主动归还你的母亲,那就一切好谈。如果他们不肯,就要用热武器毁掉整个长寿岛,连长寿岛附近的鱼都别想活着。” 这话听上去很猖狂,但第五绝有这个猖狂的本事跟实力。 闻此言,黎熹才意识到自己对第五家族的实力认知还是太肤浅了。 “第五家族这么霸道吗?” “南洋就是个崇尚武力跟实力的地方,越是霸道强横的家族,越让其他势力追崇。” “···希望此行顺利。” 黎熹带顾淮舟回房间,她遣走佣人,亲自帮顾淮舟放了一缸热水。 顾淮舟泡澡的时候,黎熹蹲在旁边给他刮掉胡须,帮他按摩肌肉放松。 泡完澡,顾淮舟一身疲惫都驱散了。 他躺在床上,拥着黎熹,跟她详细分享此行的收获。“维尔斯说,长寿岛研究所有三批试验体,1号试验体是最成功,也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但就连他也不确定1号试验体究竟是不是你母亲,但他曾在研究所看见过试验体,他说1号试验体长得很漂亮,容颜永驻,就是神智呆滞···” “我们还不确定1号试验体是不是第五梦阿姨,目前第五绝老爷子已经跟长寿岛研究所放下了狠话,相信很快就能收到回信。” “但我们此行,还获得了另一个消息。”讲到这里,顾淮舟语气凝重起来。 黎熹趴在他臂弯中,仰头问:“跟我有关?” 黎熹知道,只有跟她有关的话题才会引起顾淮舟情绪变化。 果然,顾淮舟点了头。 “嗯。” “维尔斯说,长寿岛研究所的骨干研究员,在发现1号试验体的身体是天生的青春永驻体后,曾通过科学手段让她孕育了一个孩子。” “但那个研究员的学生在照顾1号试验体的过程中,跟她产生了感情纠葛,爱上了她。他背叛了研究所,拼死带着那个胎儿逃出了研究所。” “而那个孩子,她是真正的极品青春永驻体。” 顾淮舟不忍地看着黎熹,心疼地说:“熹熹,你就是那个极品青春永驻体。维尔斯当年追查到那个胎儿消失在长寿镇,最后查到了你,这才跟谢明宗做了交易。” “他并不确定你是否就是那个孩子,他也是在赌。” “如果第五梦阿姨真的是1号试验体,那你就是那个孩子。” 闻言,黎熹问顾淮舟:“那我会被抓去做研究吗?” 顾淮舟眼里闪过喋血狠色,“没有谁能将你从我身边,从第五家族的身边抓走你。” “其实这次,骆稳叔不是去谈判的,他就是要去毁灭长寿岛研究所。这世界还有几个研究所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骆稳叔必须杀鸡儆猴,给他们一个警告。” “好,我知道了。” 黎熹抱着顾淮舟脖子,她说:“你能将这些事告诉我,我很开心。” “顾淮舟,有你,有外公外婆和舅舅护着我,我不担心的。” “只是···” 黎熹心里更在意另一件事,她指出:“我母亲身份不一般,长寿岛研究所怎么敢抓走她?” 顾淮舟分析道:“这事,我跟骆稳叔在回来路上也讨论过。我们一致认为是第五家族出了叛徒,那个人故意将你母亲卖给了研究所。” “但长寿岛研究所也不是蠢货,他们再猖狂,也不敢对第五家族的千金出手。我认为那个叛徒是用了某种手段,糊弄了研究所。” 黎熹也觉得他们的分析很在理。 “···我有个想法。”黎熹离开顾淮舟的怀抱,盘腿坐在床榻上。 顾淮舟靠着枕头,目光温和地凝视着她,“你说。” 黎熹说:“还记得楚星尘,也就是姜星河母亲耳朵后面的蝴蝶胎记吗?” 顾淮舟皱眉,“什么意思?”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叛徒用什么办法弄没了我母亲耳朵后面的胎记,然后在楚星尘耳朵后面做了假胎记。她俩一起失踪,我母亲被研究所当作兰诚的女儿带走了,而兰诚的女儿却被当作第五绝的女儿放了回来。” “这就是楚星尘会被姜星河外公在树林边捡到的原因。” 听完黎熹的分析,顾淮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真相极有可能就是你想的这样,我得将你的分析告诉老爷子,让他彻查这件事。” “···嗯。” 第166章 活着! 隔日,褚英陪谢笺飞回了东洲市,顾淮舟则带黎熹飞去了南洋。 第五家族就盘踞在南洋最富裕繁华的x国。 这座岛国面积很小,却举世闻名。 x国的官方语言虽是英语,但多数国民都会讲中文。 第五家族派来迎接黎熹跟顾淮舟的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是个跟黎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见面说的就是一口很腔调纯正的普通话:“熹小姐,欢迎您回家。” “我是兰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小姐在南洋境内,我都是您的管家,小姐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能为小姐服务,兰蔚无比荣幸。” 早在离开伦敦前,周知微就曾在电话里交代过黎熹,落地南洋后,会有一名靠谱的管家来接待她。 看来那人就是兰蔚。 就像兰诚之于第五绝,兰青之于第五梦一样,兰蔚便是第五家族为黎熹挑选的心腹。 “劳烦了。” “您客气了。” 兰蔚主动帮黎熹将行李搬到后备箱,顾淮舟的行李则是随行保镖帮忙。 上车后,顾淮舟跟黎熹坐在后面,兰蔚则坐在副驾驶。 司机是个华人面孔的中年男子,兰蔚告诉黎熹:“这是司机尉迟杰,这段时间,他将24小时竭尽为您服务。” “你要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叫他。” “熹小姐,无特殊情况我们不会更换您的司机,若您发现司机换了面孔,请务必第一时间保持警惕,并及时通知我···” 兰蔚事无巨细,什么都交代了一遍。 显而易见,这是个做事干练靠谱的女孩子。 快到外公外婆家时,黎熹终于问出了她好奇的问题:“兰蔚小姐,多大了?” “刚满21岁。” “我年长你两岁,以后就叫我熹熹姐吧。” 熹小姐,听着就像是旧时代的千金小姐,听得黎熹别扭,极不自在。 兰蔚倒也没有跟黎熹坚持主仆有别那一套,她点点头,轻轻地喊了一声:“熹熹姐。” “嗯。” 顾淮舟一路都在补眠,没有加入她们的聊天。 眼见就要到了,黎熹这才轻推顾淮舟胳膊,“我们到了,淮舟。” 顾淮舟警觉睁眼,扭头扫了眼窗外第五绝家别墅庄园外巍峨的黑铁大门,他说:“好多年没来过这里了,照梦馆这里一点都没变。” 照梦馆是第五绝这栋庄园的名字,取自爱女第五梦的名字。 顾淮舟上一回来南洋,还是十岁那年,来参加第五绝的生日宴。 昨日收到消息,周知微跟第五绝才连夜赶回南洋。 周知微身体疲乏,一回照梦馆,就被第五绝哄回房间休息下了。 骆稳已经动身去了长寿岛研究所,黎熹到照梦馆时,第五绝亲自带着家族中几十个男女,站在庄园入户花园中间的人行道等着她。 第五绝站在花园人行道的最中间,那几十号人物则分成两旁,身着正装,规范安静地站在第五绝身前左右两侧。 在第五家族,第五绝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自他三十五岁那年接管第五家族,成为家主那一天开始,他铁血狠辣的作风就烙印在了每一个族人的心里。 对南洋其他家族而言,第五绝是当代枭雄。 对第五家族内部成员来讲,第五绝同样是恐怖的存在。 没有人敢挑战第五绝的权势。 第五绝年轻的时候他们不敢,第五绝年迈后,他们仍然不敢。 雄狮虽然已苍老,但年轻的狮王骆稳始终坚定无二心地侍奉在老雄狮的身旁,没有人敢轻易挑战这对父子。 也因此,当他们大清早收到消息,听闻家主的外孙女将于今天上午十一点回南洋的消息,他们不到九点钟就赶来了照梦馆候着。 此刻,所有族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黎熹搭乘的汽车上。 车子开进庄园内,停在花园外。 兰蔚提醒黎熹:“那些人,都是第五家族的核心族员。” “熹熹姐,这是您第一次归家,家族核心族人都必须到场迎接你。别紧张,他们不敢为你。” 点点头,黎熹说:“下车吧。” 兰蔚跟顾淮舟同步下车。 兰蔚想要替黎熹开车门,但顾淮舟更快一步。 “我来吧。” 兰蔚想了想,也觉得由顾淮舟来给熹小姐开车门,更能震慑到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这才垂首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顾淮舟亲自弯腰打开车门,伸手牵黎熹下了车。 等黎熹下车后,顾淮舟自觉站在黎熹身后半步,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跟随黎熹的步伐了,走向那群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从照梦馆各处隐蔽的角落传来,百枪齐鸣,这阵仗惊得黎熹娇躯一颤。 好在周知微昨晚就在电话里交代过,她早就对这场面有过准备。 饶是如此,黎熹还是有些被第五家族的强横惊到。 这么猖狂,真不怕树大招风,被搞吗? “欢迎熹小姐归家!” 站在第五绝前方的所有族人,同一时间向黎熹弯腰致意。 黎熹:“···” 她小时候看还珠格格,披着床单在床上扮演皇后娘娘的时候,才会幻想这样的场面。 后来长大了,看漫画看到这种场面,她都要吐槽一句:真装b. 好好好。 如今这剧情在她身上上演了,她心里简直天雷滚滚。 刹那间,黎熹灵感迸发,感觉都能创作出一百部黑道背景的漫画了。 “···外公。”黎熹朝第五绝无奈地一笑,她说:“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第五绝难得开怀一笑。 “哈哈哈!” “熹宝,来。”第五绝朝黎熹张开双臂。 黎熹踏着从容的步伐走过去拥抱第五绝,黎熹用外人听不见的音量,小声跟第五绝吐槽:“外公,我刚才都想跪下来跟你高呼一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第五绝被逗得朗声大笑,“吓到熹宝了?” 黎熹摇头,“外婆昨晚提前跟我通过气,说外公当年跟她求婚成功的时候,就喜欢用百枪齐鸣来庆祝。” “幸好我有心理准备,不然真会被吓到。” 第五绝努努嘴,还有些不服气,“你外婆不懂我的浪漫。” 黎熹:其实我也不懂你的浪漫。 “外公有心了,今天这场景热闹非凡,我会铭记一辈子,谢谢外公!”黎熹最会哄人,一句话就哄得第五绝心花怒放。 他松开黎熹,握着她的手转身面向在场的族人,朗声宣布:“诸位亲朋,这是我的外孙女黎熹。” “因特殊原因,她差点成为一名弃婴,幸被黎长安先生所救。先生大义,不仅救下了熹宝,还将她当作亲生女儿般抚养照顾。” “因此,熹宝虽已归家,但不需改姓。回头,还请各位亲朋回家转告你们的家人,告知他们黎熹的存在。” “即日起,南洋境内,见黎熹如同见我。” 闻言,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只言片语。 大家纷纷恭喜第五绝找回外孙女,看上去其乐融融一片。 “···都先回去吧,过两日,照梦馆会举办一场盛会对外公开黎熹的身份,到时候,还望诸位悉数到场。” “老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群人来得快,离开得也迅速。 很快,照梦馆便归于安静。 第五绝朝顾淮舟招手,“淮舟,来,随我进屋。” 顾淮舟来到黎熹左侧,陪着第五绝一起走进庄园,第五绝低声交代他俩:“最迟今晚,骆稳那边就会传来消息。” “梦宝是否还活着,也该有个准信。” “若她活着,平安回来,那是万幸。若是···”第五绝看向顾淮舟,他说:“我会让骆稳回来,亲自带人去端了长寿岛研究所的老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跟知微将梦宝带到这个世界上,也该由我将她带回家。” 听到这话题,黎熹心情沉甸甸的,她问第五绝:“外公,这次行动危险性高吗?” “任何行动都有风险。”第五绝自傲,但并不自负。 他说:“长寿岛研究所背后的创始人是m国的索恩纳,他是一名议员,身份不凡。长寿岛研究所不过是他用来笼络各国势力的一个工具罢了。” “就看索恩纳到底舍不舍得弃掉这块大肥肉了。他若识时务,就该主动将梦宝给我送回来,接受我所有的要求。” “若他冥顽不灵,不肯交出梦宝,那我第五家族不介意跟他火拼到底!” 第五绝眉头一皱,尽显枭雄本色,“我只是老了,不是废了死了,区区一个索恩纳,还杀得死!” 黎熹心头一震,下意识回头去看顾淮舟,却发现顾淮舟神色淡然从容,像是早就见惯了这种大场面。 “熹宝,你跟淮舟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回房间去洗个澡,换身凉爽的衣服咱们再聊吧。” “好。” x国位于赤道附近,但温度并不炎热,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这边年均气温在二十七八度。 因为空气潮湿,温度较高的时候,热起来会有种浑身被热气包裹的潮湿感。 顾淮舟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整个人都不如在东洲市自在惬意。 相反,黎熹却爱死了这边的气候。 作为一个一接触到冷空气就患寻麻疹的人,黎熹在这边生活却觉得很舒服。 洗完澡,黎熹换上轻薄的长袖连衣裙,裙摆上绣着花纹精美的孔雀图案。 在x国,娘热服是本地居民们偏爱的一种服饰。 第五家族是华裔,但入乡随俗,在这边生活了两三百年,他们也爱穿这边的传统服饰。 顾淮舟跟黎熹重逢于去年中秋,那会儿就穿上了长衣长裤跟外套,顾淮舟印象中的黎熹除了穿礼服,就没怎么穿过裙子。 当然,在床上的时候不算。 这会儿,乍然看见身着一袭长裙,身影婀娜娉婷的黎熹,顾淮舟被狠狠惊艳住。 但他神情没有外露,只是在靠近黎熹时温声夸了句:“你很适合穿裙子。” 黎熹神色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昨晚还说我很适合穿你的衬衫。” 顾淮舟:“你当然是穿衬衫好看,穿裙子也很好看。” 真是完美的满分答案。 黎熹暂且放过他。 其实周知微让人给她准备了很多裙子,但考虑到顾淮舟抵触白裙子,黎熹特意挑了这条艳色的裙子。 “走吧,去找外公。” 第五绝看到焕然一新的黎熹,也是眼前一亮,他出神地看着黎熹的双眼,片刻才说:“你这双眼睛,很像你外婆年轻的时候,当然,也像梦宝。” 只是他还没机会看一眼第五梦成年的模样,那孩子就失踪了。 “外公。” 黎熹说:“最近,我身上发生了很多幸运的事,我感觉幸运女神终于眷顾我了,今晚,我们也一定能收到好消息。” 第五绝说:“我以前从不相信神明,但今天我愿意信一回。” “愿幸运女神眷顾咱们家。” 笑谈间,终于看到周知微过来了。 周知微穿着一条藏青色旗袍,长发自在地披着,浑身没有佩戴多余的首饰,只有手腕上戴着一只品相极佳的翡翠手镯。 “人到齐了,先吃饭吧。”午饭早就备好了,就等周知微起床了。 席间,周知微胃口不佳,只喝了点汤,吃了点素食就放下了筷子。 “熹宝。” “外婆。”黎熹放下汤勺,看向周知微。 老人家朝黎熹虚弱一笑,温柔询问:“你外公下午有些忙,你能不能陪外婆说说话?” 周知微心乱如麻。 她焦虑女儿的情况,这两天都没怎么合眼,今天能睡着,那也是喝了点安眠药。 黎熹赶紧应答:“好,正好淮舟这几日没休息好,下午就让他回房补眠。” “晚点,我给外婆做个全身放松spa吧。”黎熹闲暇时钻研过这方面的知识,普通的按摩放松是会的。 周知微笑道:“好,熹宝真贴心。” 吃了饭后,黎熹陪周知微在照梦台内散步消食。 照梦台内种了几棵粗壮硕大的雨豆树,这种树的树冠看上去就像是雨伞,因此也被称为雨树。 雨树枝叶茂盛,树枝粗壮,延伸开遮天蔽日。 走在雨树下的小道,空气清凉,也不觉得累。 这头一回来外公外婆家,黎熹就爱上了这条雨树小道,她决定晚间也要带顾淮舟来这边散步。 “喜欢这里?”周知微瞧出黎熹对这里的喜爱,她指着路边那三棵粗壮的雨树,说:“左边最粗的那颗,是我跟你外公结婚那年种下的,它叫灵犀。” “中间那颗,是你母亲出生那天,你外公跟舅舅一起种下的,它叫圆满。” “右边这颗稍小些的,是青樱种下的,它叫祈愿。” 青樱··· “淮舟的奶奶?” “嗯。” 周知微告诉黎熹:“12年前,青樱痛失爱子跟儿媳,以及长孙,她来南洋散心时,同我一起在这里种下了这颗树。” “她种下这棵树,是为淮舟祈愿,希望那孩子能早些恢复健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里,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周知微拍拍黎熹的手背,她满眼温柔,望着最右边的空位置,期盼地说:“希望将来,我跟你外公和梦宝,能看着你和淮舟在这里种下属于你们的那棵灵犀树。” 黎熹莞尔,“外婆,我等着那一天。” 散步结束后,黎熹给周知微做了个全身放松spa。 不知道是黎熹技术太好,让周知微彻底放松下来成功入睡,还是她最近太疲惫挡不住睡意。 总之,她睡了。 见外婆睡着,黎熹找来薄毯给老人家盖上,吩咐家丁将中央空调温度调到25度。 她这才去找第五绝。 顾淮舟也醒了,坐在第五绝的办公室里看书。 第五绝也在看书。 而电话就搁在办公桌上。 黎熹一来,顾淮舟就抬头问:“你来了,外婆呢?” “外婆睡着了。” 第五绝闻言有些惊讶,“你外婆是自主入睡的?” “嗯。” 第五绝指了指黎熹,笑道:“看来熹宝技术不错,都能给你外婆催眠了。” “那我以后有空,多给外婆按摩按摩。” “···好宝宝。” “在看什么书?”黎熹拿起顾淮舟的书,发现他竟然在看狮子王的出版动画书··· 黎熹顺手就抽走了顾淮舟的动画书,“我看这个,你看点儿严肃文学。” 顾淮舟摇头失笑,起身重新从书架去了一本书。 这次,他挑中的是一本全球热武器科普介绍书。 两人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来电铃声,沉浸在书海世界的祖孙三人同时将目光定焦在桌上的电话上。 第五绝跟黎熹对望了一眼,这才拿起听筒。 电话那边,骆稳的呼吸声激动而急促。 “义夫!” “我闯入研究所,找到了妹妹!” “人还活着,只是身体虚弱,神智有损。” 第五绝心脏狂跳。 黎熹也豁然起身,下意识就跑出书房,朝周知微住的小楼跑去。 第167章 营救第五梦 周知微觉少,黎熹过来时,她已经醒了,一名中年妇人正在帮她梳发。 听到黎熹急切靠近的脚步声,周知微握着发簪的手指微微收拢,她回头,掀眸定睛看着黎熹。 “···熹宝,是你舅舅那边来消息了吗?” 黎熹扶着卧室门框,气喘吁吁地说:“活着!” “外婆,我母亲还活着!” 周知微豁然起身。 起得太急,差点摔倒,幸亏身边的阿姨及时扶住了她。“微姨,您别心急,当心身体。” 周知微紧抓着妇人的手,哽声低语:“兰茵,听到了吗?梦宝还活着,不是我在做梦,她真的还活着。” “微姨,您没听错,梦小姐真的还活着!” “太好了!” 周知微侧身与黎熹对望,老人眼里装满了泪水,黎熹的心情也很激动。 “外婆。”黎熹快步走过来扶着周知微胳膊,她说:“我陪您去见外公,他跟淮舟这会儿正在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好。” “微姨稍等,夜里温度低,别忘了披肩。”兰茵取来一块薄披肩拢在周知微肩上,和黎熹一起将周知微扶上车,这才转身回了小楼。 “外婆,兰茵阿姨跟兰蔚是什么关系?” “她是兰蔚的姑姑。” “也就是兰诚老爷爷的女儿?” “对。”周知微拢紧披肩,告诉黎熹:“兰诚有两个女儿,小儿子叫兰屿,就是兰蔚的父亲。二女儿就是星河的母亲兰青,你母亲的贴身助理。” “兰茵便是兰诚的大女儿,兰青跟兰屿的姐姐。” 黎熹长腿交叠,神情若有所思,指尖在大腿上轻轻地点着。 周知微望着她手指的动作,温和的双眸中露出深思来,“熹宝,你在想什么?外婆是信得过的人,你可以告诉我。” “外婆,我母亲失踪这事有蹊跷。”黎熹花了点时间,将她跟顾淮舟先前的推测说与周知微听。 本以为外婆听到这些话后,会感到刺激,但周知微的反应却很从容,“你说的这些,我与你外公也猜到了。” “我们身边出了一个叛徒。” 周知微说:“梦宝跟骆稳一样,从小都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他俩都是警惕的性子。能出卖你母亲的人,必然是她身边信任的人。” “你舅舅,兰青,兰茵,还有族中两个堂兄都有嫌疑。” 见外婆将骆稳也囊括进可疑名单,黎熹忽然凑到周知微身边,忍着笑夸她:“外婆,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睿智果敢让人着迷的姑娘。” “那外婆,你觉得舅舅可疑吗?” 周知微摇头说:“我不会怀疑我的孩子。” “就事论事,他应该在可疑名单上。但在外婆的心里,你舅舅没有半分嫌疑。” “那外公会不会怀疑舅舅?”身为母亲,周知微了解并信任自己的孩子这很正常,就不清楚外公对骆稳舅舅是什么看法。 “他?” 周知微再次否定了,“别看你外公只是一个继父,但他跟你骆稳舅舅感情深厚就如亲父子。” “当年,你母亲失踪后,你外公不仅不曾怀疑骆稳,还第一时间派出武力最强的下属前去保护骆稳。” 闻言,黎熹忍不住感慨:“这是很难得的。” “是啊,想要查清背叛你母亲的人,并不容易。”周知微微拧眉心,沉吟道:“这事发生在三十多年前,我们已经很难查到实质性的线索了。” 这事的确有些棘手,“也不知道母亲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愿母亲还记得当时的事。” “但愿吧。” * 南美洲以南,一座叫做火地岛的岛屿上,有着一座被誉为世界尽头的城市—— 乌斯怀亚。 这里面朝比格尔海峡,背靠安第斯山脉,冰蓝色的海洋风景跟壮阔的山脉碰撞在一起,界限分明。 乌斯怀亚就建立在山脚下,而这里也是旅客跟科研团队通往南极的必经之路。 骆稳一行人伪装成远征探险科研队,乘船低调现身港口,随后他的人乔装成本地人的穿衣风格,秘密潜入城区。 骆稳穿一件黑色冲锋衣,戴着一顶皮帽,行走在一座由监狱改造而成的博物馆院墙外,仔细观察周边的道路。 臭名昭着的长寿岛研究所便潜藏在博物馆附近一栋居民楼的地下。 而这栋居民楼,正是研究所为他们的科研人员提供的员工住所。 天黑了。 整座小城都变得宁静起来,远处,冰蓝色的海洋在月光下绽放出如钻石般波光粼粼的光芒。 骆稳站在小城上方的雪山上,俯瞰山下的自然风光。 一根烟抽完,骆稳看了看时间,轻轻按了按耳麦:“行动。” 命令一下达,这座小城的所有出口都被他的人封锁。 与此同时,骆稳跟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雇佣兵,直接以翼装飞行的方式从,从雪山上一跃而下。 夜色下,他们就像是二十多只身手矫健灵动的蝙蝠,纷纷降落在居民楼顶楼天台上,顺利避过所有监控。 “凯伦,黑掉监控!” 躲在不远处一间酒店里的黑客凯伦只用了两分钟时间,便成功黑掉这栋楼的监控。 “boss,成了,你们有15分钟的行动时间。” “嗯。”骆稳一边组装武器,一边对耳麦发号施令:“a组行动。” 闻言,三名戴着防毒口罩的年轻人率先进入居民楼,用烈性迷药一层层放倒所有员工。 很快,a组队长便通知骆稳:“boss,可以了。” 骆稳带领下属走进电梯间,他掏出一张复制的指纹膜戴在一根假手指上面,轻按电梯权限感应键—— “欢迎,维尔斯先生。” 骆稳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幅度,他按下负4层的电梯键。 电梯徐徐下降··· 叮咚—— 电梯门打开,站在电梯外的两名值班保镖下意识警惕地看向电梯。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骆稳便按下了消音手枪的扳机,子弹飞快射入保镖胸腔。 两人应声倒地。 骆稳继续给他们各自补了一枪,确认他们身死后,这才抬头看见大厅尽头那扇厚重坚硬的密码门。 维尔斯没有开启这扇门的权限。 他只是一名投资者,只有资格参观楼上三层,而关押重要试验体的负四楼则不是他能随意进入的。 骆稳才朝身边的雇佣兵点了点头,“有劳。” 那名擅长爆破的雇佣兵走到密码门前,取下背包,从中取出电子炸弹··· “三。” “二。” “一···”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实验室大门被炸出一个圆形大洞。 “啊!” 待在里面的研究员被吓得惊声尖叫,整个地下研究所都跟着摇晃。 摇晃持续了五六秒才归于平静。 雇佣兵将两枚注毒丢入研究所,彩色的刺激性厌恶迅速蔓延至整层楼。戴着口罩的研究员下意识将口罩盖得更严实,可他们却发现那些刺激性烟雾一接触到他们的眼睛,他们便彻底看不见了。 这竟然是一种能瞬间令人失明的毒烟! 研究所内一片混乱,值班的保镖被毒瞎了眼睛,手里的枪便成了摆设。 就在这时,头戴防毒面具的骆稳迅速带领下属冲入里面,直奔向关押1号试验体的独立观察室。 观察室里放置着三台实验舱,每台实验舱都设有密码锁,骆稳一眼看出这密码锁的棘手之处。 这类密码锁都设置了报警装置,一旦有人连续输入错误达到两次,就会触动整个研究所的紧急报警。 骆稳二话不说,折身走出研究大厅,找到研究所的核心骨干科研人员,那个叫做卡索恩的研究员。 “密码!” 骆稳用手枪指着卡索恩的额头。 卡索恩眼睛暂时失明,什么都看不见,生命被控制在骆稳的手里,卡索恩虽然恐惧,但情绪还算镇定。 他断断续续报出一串数字。 骆稳输入数字,却在即将按下确认键时,蓦地开枪射中卡索恩的大腿骨。 “啊!” 卡索恩惨叫连连。 骆稳收起手枪,接过下属递来的药剂,抵在卡索恩的手臂上。“卡索恩,听过‘色达’病毒吗?” 听到这两个字,卡索恩额头粗筋蓦地跳动了下。 “看来你知道。” 骆稳好心告诉卡索恩:“这是暗世界最新上市的一种歹毒病毒,被感染这种病毒的人,不会很快死亡,他的生命力会慢慢地流逝,直到最后四肢失去弹性,从躯干脱落···” “就像是色达地区的天葬仪式一样···” 卡索恩被吓得直冒冷汗。 他不怕死,但他被生不如死。 “···密码是801···” 这次说的密码,与先前的密码截然不同。 骆稳按下所有数字键,在点击确认之前,他警告卡索恩:“你必须做好欺骗我的下场,这是第一次,若我没法成功打开实验舱,我会让你跟整层楼的研究员都感染色达病毒。” “···我没骗你。”卡索恩干巴巴地说。 骆稳按下确认键。 咔嗒—— 正确。 第168章 惊险!差点被亲妈杀 实验舱自动打开,里面躺着一名深度沉睡的女人。 冰肌玉骨,肌肤吹弹可破,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膀两侧,就像是一个沉睡的睡美人。 正是第五梦。 跟骆稳记忆中中的相貌有了很大的变化,但骆稳依然可以通过女人貌美的容貌,窥见到少女第五梦的影子。 骆稳颤声喊出她的名字:“梦梦。” 毫无反应。 “先走!” 骆稳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防毒头套戴在第五梦头上,抱起昏迷的女子,便大步流星直奔向出口。 耳麦里,忽然传出黑客的警醒声:“boss,你们必须尽快撤离,安保中心正在派人往你们那层楼赶去,两分钟···” 对方忽然卡顿,接着说:“来不及了,他们堵死了电梯。” “boss,直接杀出去?”他身后,雇佣兵们端着枪,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 这里一共只有两部电梯。 研究所的人堵死了电梯,骆稳他们只能选择跟研究所的武装力量正面厮杀。 骆稳刚要下令备战,身后研究大厅内,突然有个女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嗓音嘶哑地喊道:“研究所有一条暗道!” “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就按照我指引给你的暗道撤退。” 那是一名穿白色研究服的女子,她看上去三十多岁,因为短暂失明有些狼狈,但一张深邃分明的异域面孔依然美艳。 骆稳深深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当机立断说:“你说!” 那女子便说:“5号房的角落有一个白色的垃圾桶,垃圾桶底部有按钮,按下去,会出现暗道。” “暗道直通港口。” 眼下,火拼已成定局。 听信女子的建议,或许能侥幸找到一条退路,减少伤亡率。 “···多谢。” 骆稳抱着第五梦就要朝那边撤退。 众人撤退时,那白袍女子突然伸手,抓住了一个雇佣兵的衣角。 雇佣兵眼神一狠,作势要劈开对方的手,被骆稳及时阻止,“先别伤她。” “你们先去5号房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地道。” “是!” 骆稳垂眸问白衣女子:“你是这里的研究员?” 那女子言简意赅地说:“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我是潜伏在这里的记者。” 顿了顿,她又说:“我的大哥是卡索恩的学生,二十二年前,我曾收到过我大哥发给我的一封邮件,是一份揭露长生岛生物研究所的图像资料。” “那之后,我大哥就死了。” “十年前,我用尽办法混入研究所,目的就是取得他们信任,收集所有研究员跟高层的身份信息,拿到更有力的证据摧毁掉这里。” 也不管骆稳是否相信,那女子直接摘掉厚重的眼镜递向骆稳,“黑框眼镜里面藏着一枚迷你储存片。” “我送你们出去,你们帮我将这里面的东西告知天下。” “拜托了。” 说完,那女子便握着眼镜不动了。 骆稳接过了眼镜。 他抱着第五梦快步前往5号大门。 将要走进室内时,他停驻,回头瞥了眼白衣女子清瘦的身躯,突然对身旁最信任的下属:“林诺,带她一起离开。” 林诺返回去,直接打晕那女子,扛在背上带她走进了5号房间··· 在黑暗中快步行走了三十分钟,他们终于来到了暗道的出口。 那是位于海面之上的一个小山崖,出口用一面石壁颜色的铁门封闭。 雇佣兵一枪轰碎了门锁,踹开铁门,站在出口俯瞰下方的海面,第一时间拿出耳麦呼叫同伙将船开过来接应他们。 骆稳将第五梦稳稳放在地上,走到林诺面前,抱起那昏迷的女子说:“你们都闭上眼睛。” 闻言,林诺赶紧催促大家闭上眼睛。 等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后,骆稳抱着那白衣女子重回暗道,脱掉对方衣服跟鞋子,仔细检查了一遍。 没在这女子身上没有藏追踪器,骆稳又打开女子的红唇,仔细检查每一颗牙齿。 最后是头发。 一番检查做完,确认此女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追踪定位器,杜绝了对方玩碟中谍的套路,骆稳这才帮她穿好衣服,带着她一起上了接应的科研船··· * 南洋,照梦台。 第五绝握着电话,打开扩音。 骆稳沉稳有力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义父,营救计划很成功,我已顺利带出梦梦。” 闻言,第五绝闭上眼睛。 深吸了口气,第五绝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有没有受伤?” “义父放心,我们此行很顺利,遇到了一个潜伏研究所的卧底记者,她帮我们指引了一条安全的撤退通道。” 不等第五绝询问第五梦的情况,骆稳便主动交代:“梦梦一直睡着,目前还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呼吸正常,人是活着的。” “先带回来再说。” “嗯。” 放下电话,第五绝眼眶有些发热。 他望向早已泪流满面的周知微,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走向爱人,将爱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周知微紧扣着第五绝胳膊,终于放声痛哭出来,“绝,梦宝还活着!” “她还活着,你听见了吗?” 第五绝也落下了热泪。 顾淮舟跟黎熹对望一眼,默契起身离开了书房。 走出书房,顾淮舟就说:“第五梦阿姨的身体一定不乐观,她的情况可能有些棘手,我去打个电话。” “找谁?”黎熹问。 “一个很了不起的全能外科医生。”顾淮舟走到走廊尽头的观景台,给南洲城君总打了个电话。 “君大哥。” “有个事想麻烦你,我想请封擎先生出山,帮我医治一个人。”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着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谁?” “第五绝先生失踪多年的爱女被寻回了,想请封擎先生来南洋给第五梦女士看看病。” “第五梦?”君修臣语气倏然正经起来,“第五绝找回了他的女儿?” “是。” 君修臣稍作沉吟,便说:“封擎老先生跟爱人最近在自驾游,最迟三天后才能抵达南洋。” “那就有劳了。” 等顾淮舟讲完电话,黎熹来到他身边,问他:“封擎老先生?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位全能外科医生吗?” “是他。” “他愿意来给母亲看病吗?” “君大哥已经答应了,他是封擎老先生的女婿,他开口答应了,这事没问题。” 闻言黎熹心情都愉悦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等二老情绪稳定下来,顾淮舟将封擎愿意来南洋给第五梦看病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听说封擎愿意出山,第五绝说:“封擎先生年轻时候曾是隐组织内的医生,对病毒研究,脑外科尤为擅长。” “他后来又一门心思钻研中医学,如今也成了大陆中医学代表人物。” “他愿意来给梦宝看病,这是大好事。” “淮舟,熹宝。”第五绝叮嘱他俩:“等封擎先生到了,你俩帮我好好招待先生。” “可不能怠慢了那位先生。” “老先生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封擎先生。” * 骆稳在南美停留了两日。 第一天,一段长达两个小时的披露视频,将长寿岛研究所这个臭名昭着的存在,再次推到国际第一热议话题。 第二天的晚上,骆稳用一场‘意外’火灾,将整个长寿岛研究所摧毁。 侥幸掏出来的研究员跟高管,虽然逃过了火灾的吞噬,却逃不过国际法庭的审判。 第三天,骆稳带着第五梦搭乘私人飞机返回南洋。 这期间,第五梦始终不曾醒来。 直到飞机落地,第五梦被一路护送回照梦台,回到她从小长到大的房间,听到母亲周知微的哭声,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定睛望着面前这位鹤发老人,第五梦呆滞木讷的眼神,逐渐有了一丝神采。 “···嚯···”第五梦想开口喊点什么,可脑袋却像是被针扎一般剧痛起来。 “啊!” 第五梦再次昏迷过去。 见状,周知微心碎不已。 但见女儿还活着,还能醒过来,她又很快振作起来。 “熹宝。” “过来。” 周知微朝黎熹招手。 黎熹走到床边,一边握着周知微的手,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第五梦纤细无力的手。 “熹宝,你是从梦宝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也许你在这里陪着你妈妈,她醒来会更开心吧。” “我老了,她可能都认不得我了。” 黎熹便留在了这里。 * 夜里。 黎熹撑了半宿,实在是挡不住睡意的袭击,趴在第五梦的身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察觉到了危险。 黎熹豁然睁眼,却看见第五梦站在床边,手里举着一把水果刀,正朝她的脖子刺来! 黎熹动作快于意识,一个翻身躲过。 那匕首便扎偏了,正中黎熹的肩膀。 “啊!” 黎熹疼得尖声叫了一下。 顾淮舟就住在隔壁卧室,听到动静,他第一时间赶过来,看到的就是令他差点心脏骤停的一幕。 他的岳母,竟然举着匕首在追杀他的爱人! 顾淮舟目眦欲裂,下意识冲过来将黎熹护在身后,伸手握住正面刺来的匕首。 掌心血顺着匕首尖滴落在地面,滴答滴答··· 卧室安静得令人心悸。 第五梦看着滴血的匕首,她深恶痛绝地瞪着顾淮舟跟黎熹,张嘴想说什么,却再次发出了‘嚯嚯’的声音。 顾淮舟这才发现第五梦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 第169章 爱化妆的男人 听到动静,骆稳迅速赶至卧室,眼见这一幕,也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骆稳来到第五梦的身后方,小心翼翼地向她探出手掌。 见第五梦没有要攻击自己的倾向,他这才迅速锁住第五梦的手腕,并低声轻哄:“梦梦,把匕首松开,给哥。” 不知道是被‘梦梦’,还是‘哥’中的哪一个称呼触动到了,第五梦情绪翻滚的双眸稍微平静了些。 第五梦缓缓扭头,注视着骆稳成熟英俊的面部轮廓,眼底有了潮湿的泪意。 她似乎认出了骆稳,握着匕首的手指终于有所松动。 就是那一瞬间! 骆稳迅速夺走匕首,将匕首丢给站在屋外的林诺。黎熹也赶紧冲过来为顾淮舟检查掌心的伤势。 刀口看上去很深,鲜血还在渗流,黎熹心疼地问顾淮舟:“你感觉怎么样?” 顾淮舟是个忍痛力很强的人,他盯着掌心血淋淋的口子,不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语气镇定地安抚黎熹:“别担心,刀口看着深,并没有割破筋骨。” 他更在意黎熹的伤势,“你的伤怎么样?” 听顾淮舟问起黎熹的伤,骆稳这才看见黎熹锁骨尾端挨着肩膀位置上的切伤。 “熹宝,你也受伤了?” 看向神情又变得恍惚起来的第五梦,骆稳神色有些不忍,“是你妈妈伤的?” 黎熹并不责怪第五梦,相反,她很心疼母亲。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她被关在研究所几十年,意识早就不清晰了,突然换了环境,醒来又看见我这个陌生人,会暴走也是正常的。” 见黎熹能理解妹妹的遭遇,骆稳欣慰之余,也更怜惜黎熹了。“你不是她的陌生人,你是她的女儿,梦梦只是还没有清醒,才会伤你。” “熹宝放心,等梦梦好起来,能认出你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舅舅放心,我真的没事。”比起自己的伤口,黎熹更在意第五梦的情况。 指着第五梦的嘴,黎熹皱眉不忍心地说:“舅舅,我妈妈的舌头···” 闻言骆稳神情不禁变得悲痛起来。 “···她被剪舌了。” 在成功救出第五梦的当晚,骆稳就请了医生为第五梦做过全身体检,他当然清楚第五梦的身体情况。 “他们不止剪掉了梦梦的舌头,还拔掉了她的牙齿。”说完,骆稳又看向第五梦的手指,语气更加悲痛地说道:“就连她的手指甲,也被连根拔掉了。” “···” “简直该死!” 黎熹情绪悲愤,气得娇躯都在止不住颤抖。 顾淮舟看第五梦的目光也变得不忍心起来。 “那个被带出来的研究员到底是什么情况?”顾淮舟问的是那个自称是潜伏记者的女研究员。 “调查过了。”顾淮舟说:“她叫黄莺,的确是潜伏在研究所的记者,卡索恩的学生周仰止是她的继兄。” “只是一个继兄,值得她如此拼命?”对此,顾淮舟心存怀疑。 顾淮舟能怀疑到的,骆稳自然也想到了。 “这个周仰止名义上是黄莺的继兄,实则,如兄如父。” 原来,黄莺本是越国人,她的父亲是一名瘾君子,她母亲忍无可忍杀了她的父亲,带她偷渡到内陆,在边城遇到了周仰止的父亲。 “周先生是一名跨国卡车司机,经常往来于两国之间,他救下了黄莺母女,一年后娶了黄莺的母亲。” “黄莺母亲跟着周先生一起跑车,后不幸丧命于连环车祸事故,留下年仅11岁的黄莺跟周仰止相依为命。” “父母去世后,是周仰止勤工俭学抚养黄莺。所以对黄莺来说,周仰止既是继兄,也是家人,是父亲般敬重的存在。” “···也可能,还夹杂着少女对成年男性的仰慕。这些都是促使黄莺潜入长生岛研究所当卧底的因素。” 听完黄莺的身世,顾淮舟心中的疑虑这才打消。 黄莺的资料能通过第五家族的审核,就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舅舅你们能平安撤退,都要多亏那位黄女士。”望向又陷入昏迷的第五梦,黎熹若有所思,“黄女士是研究所员工,她应该清楚我母亲在研究所的具体情况。” “舅舅有问过她吗?” “黄莺被病毒伤到了神经,眼睛还没有复明,最迟也要明晚才能去找她了解详情。”骆稳又问顾淮舟:“封擎医生什么时候到?” “明天中午。” “那刚好,封擎先生舟车劳顿,到了南洋先好好休息一天。明晚,等我跟黄莺女士了解过实情后,也方便封擎先生给梦梦看病。” “那先就这么办。” * 次日,下午一点四十分,神秘的封擎医生终于抵达南洋国际机场。 封擎先生平生经历可谓大起大落。 因为特殊的经历,他拥有多重身份。 少年时代,他叫殷谨言,是京都名门世家殷家最备受瞩目的少年郎。后来遭逢变故,他被扣上一个叛国罪,被关入监狱,后来幸得帮助假死脱身。 那之后,他削骨改面,以封擎的身份活在世上,从政界新星摇身一变,成了全能外科医生,也成了隐组织的高层管理人员。 在此期间,他以‘聂步非’这个假身份活跃在众人面前,并成功研发出能治愈阿尔茨海默症的神药。 再后来,隐组织瓦解,高层管理全部死于非命。封擎则在聂家人的帮助下顺利脱身,重返内陆,化名陈望山,成为了悬壶济世医馆的老中医。 简言之,这就是个神人。 他干一行,成就一行。 直到多年后,他的爱人殷婷夫人跟他的侄子,也就是总统先生一起帮他平冤昭雪。 众人这才知道少年天才殷谨言的叛国罪,实为构陷。 冤情得到平反,封擎终于能摘掉层层面具,做回他自己。 这位饱经风霜的奇人,如今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 他穿一身青布短衫,黑色长裤,脚踩一双款式最普通的软牛皮鞋,行走间,有种浑然天成的洒脱跟千帆过境的淡然。 “封擎老先生!您好,我是顾淮舟。” “听君大哥说您跟殷婷前辈这几日正在旅行,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旅行计划。” 面对这位传奇人物,顾淮舟的态度堪称恭顺。 老人家朝顾淮舟随意地挥了挥手,“看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别说这些客气话了。带我去看看病人吧。” “第五梦女士目前还陷入昏迷,她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这边还需要做些准备,等情况了解得更清楚了,才更方便您看诊。” “老先生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带您去看病人。” “君大哥也特意在电话里叮嘱过我,说殷婷前辈很喜欢吃南洋这边的水果,让您帮她多尝尝,挑一些她喜欢的运送回去给她也尝尝呢。” 闻言,封擎挑了挑眉,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小辈们的托词。 他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一路转机也累了,身体吃不消,是要好好休息才好。 “那行吧。” 顾淮舟便亲自领着封擎回了照梦台。 第五绝跟骆稳父子亲自招待了他,吃了一顿丰盛的下午餐。 饭后,顾淮舟陪封擎回客房。 回到房间,封擎突然对顾淮舟说:“我要泡个澡。” 顾淮舟愣了下,才意识到老人家这是要他去放水。 顾淮舟没有任何不满,转身就进了浴室。 他将温水装满浴缸,在地面铺上防滑毛巾,替老人家打开刮胡刀,准备好各种需要的洗漱用品。 封擎裹着浴袍走进来一看,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封擎解开浴袍准备洗澡了,顾淮舟便说:“老先生,您先洗澡,我在外面等着您。” “有任何需要,您叫我就好。” 封擎依靠着浴缸,浴袍松垮垮搭在身上,他瞥了眼顾淮舟离开的背影,突然说:“这个世界上,有能力抹掉人脑记忆的人,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顾淮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封擎老先生,目光波澜不惊,“封擎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除了我,没有医生可以更改或是删掉任何人的记忆。” 闻言,顾淮舟眸色沉了些。 “你的情况,君修臣跟我提过。”封擎问顾淮舟:“关于那场绑架案,你是什么都记不得了,还是,单纯记不住那个杀手的相貌?” “···严格来说,是记不清杀手的相貌。” 闻言,封擎点了点头。 又说:“我知道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她极其擅长心理催眠,能让人遗忘掉最恐怖的记忆。” “你这情况,极大概率是被强行催眠了记忆。” 对此,顾淮舟倒没有感到多意外。 他告诉封擎:“实不相瞒,我的确接受过心理催眠。当年事发后,我的状况很糟糕,爷爷为了让我活下来,便为我请了一名心理医生,花了数月时间才为我成功催眠。” “那人是谁?”封擎问。 顾淮舟说:“是一位年长的老前辈,不过对方已经去世。” “叫什么?” “卡洛斯,是一名欧洲权威心理治疗师。” “还真是卡洛斯···”封擎笑容有些冷淡。 “老先生刚才说的那位心理医生,莫非就是这位卡洛斯女士?” “没错。”封擎说:“我们关系并不相熟,但作为各自领域的代表人物,我们也曾在一些国际讨论会上,有过几面之缘。” “对于卡洛斯这人,我称她为笑菩萨。她对任何病人都是笑意吟吟的样子,实则心里冷漠又残忍,谁都不在乎,谁都不怜悯。” “老实说,她那样冷漠无情的人,就像是一台机器。” “可能只有机器,才是最合适的心理治疗者吧。” 顾淮舟眯眸询问:“封老,这位卡洛斯有可疑之处吗?” 顾家跟卡洛斯没有恩怨纠葛,按理说对方没有陷害他的必要。 “卡洛斯倒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你爷爷请她给你做催眠,看中的就是她的催眠能力。” “如今你想要找回记忆,就有些棘手,因为这世界上鲜少有人能破解卡洛斯的催眠。” 闻言,顾淮舟眼底刚绽放起来的希冀,瞬间变得黯淡。 但封擎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据我所知,卡洛斯迟暮之年曾收过一个学生。我曾见过那孩子一面,是一个年轻的,眼神纯良的华国少年。” “我记得,他叫···陈风?” “陈风?”顾淮舟不禁一怔。 会是陈如东老爷子名下,那个失踪的第35号陈风吗? 瞧见顾淮舟的反应,封擎问:“认识?” 顾淮舟颔首,“听说过这个人。” 封擎老眼如火炬,灼灼地盯着顾淮舟。他看出来顾淮舟有瞒着自己什么,但也没有深究,只说:“那个陈风,是个很有天分的心理医生。” “小顾,陈风师承卡洛斯,他或许能替你解开催眠多年的记忆。” 可陈风就算没死,也失踪了。 顾淮舟没提陈风失踪的事,他向封擎老先生打听最后一次看到陈风的具体时间。 “最后一次见到陈风?”封擎若有所思了会儿,才说:“卡洛斯的葬礼上。” 卡洛斯死于顾淮舟19岁那年。 可**葬身泥石流,是在顾淮舟15岁那一年。 如果封老口中的陈风跟他所知的陈风是同一人,那这个人根本的确没死! 压下心理的各种猜测,顾淮舟又问:“封老,你说的那个陈风,他外貌有什么特征吗?” 以为顾淮舟是想尽快找到陈风替他解开催眠,封擎想了想,才说:“个子挺高,是个温润的青年···” “真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他很爱化妆,好好一个男孩子,总喜欢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 “不过他老师的葬礼上,他倒是穿得规规矩矩···” 封擎自诩不是什么老古板,也尊重年轻人们的个人审美,但比起陈风那种审美另类的孩子,还是顾淮舟这种孩子看着顺眼。 第170章 杀黎熹的人,是他! 等封擎洗漱休息下,顾淮舟这才离开。 黎熹坐在楼下的小院里纳凉吃山竹。 听见顾淮舟靠近的脚步声,她很自然地举起手中那颗剥好皮的山竹。 “吃山竹吗?这颗看着很甜。” “吃。”顾淮舟勾着腰,张开嘴,等她投喂。 黎熹也乐得宠他,直接将山竹喂到顾淮舟嘴边。 顾淮舟咬走最小的那几瓣果肉,这种小小的果肉口感最柔软,也没有果核。 相反,看上去个头更大的果肉,里面则藏着果核。 而黎熹吃山竹的时候,最喜欢用舌尖顶着山竹的果核玩,所以顾淮舟刚才故意给她留下了大个头的果肉。 相处久了,他们已经熟知彼此的每一个嗜好。 “封老休息下了?” “嗯。” “那我们也回去吧。”黎熹起身跟顾淮舟并肩走出小院。 站在院门外,黎熹突然回头看了眼封擎住的卧室,又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淮舟,“你看上去心事重重,在想什么?难道封老不愿意给你做手术?” 以为顾淮舟是在为这事伤神,黎熹坦白说:“其实我也不赞成你做脑部手术,风险大,后遗症大,太冒险了。” 顾淮舟摇头,“封老说我这个情况,是被深度催眠了,就算做脑部手术也无济于事。” “为我催眠的那位心理医生,是国际赫赫有名的催眠大师卡洛斯。” “想要找回我的记忆,就必须解除卡洛斯的催眠力量,但卡洛斯早已去世多年···” “这就有些麻烦了。”黎熹刚准备劝顾淮舟放宽心,慢慢来,就听见顾淮舟说:“卡洛斯有个亲传弟子,也是一名催眠高手,猜猜这个人是谁?” 嗯? 黎熹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陈风?” 顾淮舟不禁莞尔,“熹熹真聪明。” “还真是啊?” “我跟封老求证过,证实陈风曾现身过卡洛斯的葬礼,封老还说,陈风喜欢化妆。” 黎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所在,“卡洛斯曾为你做过催眠,她死在顾家出事之后,而陈风被泥石流掩埋身亡发生在顾家出事之前。” “现在我们完全能确认陈风是诈死了。陈风的诈死,就是策划复仇的第一步。” “还有···”黎熹抱臂看着顾淮舟,手指在手臂上轻点着,沉吟道:“陈老资助的那些孩子,几乎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这个陈风生下来就父母不详,是个弃婴。” “我在想,诈死之后,陈风未必是隐姓埋名藏匿起来了。有没有可能,他在某种机缘巧合下,拥有了一个崭新的生活,完全像个自由人一样生活着?” 顾淮舟瞬间理解黎熹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怀疑陈风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在父母的帮助下拥有了全新的名字?” 黎熹点头,“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经不起考究。” 可直觉本身就是最玄乎的一种力量,很多时候,直觉总能指引人找到谜题的答案。 顾淮舟却觉得黎熹的猜测十分站得住脚跟。 他出神地呢喃:“你说,陈风有没有可能一直就隐藏在我的身边,旁观我的成长?” 这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但黎熹却两样放光,“很有可能哦。” 垂眸望着沥青路旁几株开得姹紫嫣红的小野花,黎熹冷笑道:“那个人本身就不是正常人,他的三观跟我们肯定是不同的。” “当年他将你埋在棺材里,提出想玩游戏的请求,其实就是在用你折磨你的爷爷奶奶。” “只要你还活着,你的爷爷奶奶就得强撑着一口气跟他周旋。等到七日之期一到,你一死,你爷爷奶奶就会彻底陷入绝望。” “他玩的是心理战术,他看似放过了你的爷爷奶奶,其实,是要从心理上屠杀顾家满门。” “是这样没错。”顾淮舟十分赞同黎熹的看法,“但你的出现,破坏了他制定的计划。” 是啊。 黎熹突然闭上眼睛。 她将自己沉浸入变态杀手的角度,从杀手的角度去看待那七天的一切。 “他应该是个极度自负的高智商罪犯,他将自己示为正义的复仇者,他制定游戏规则,并遵守游戏规则。所以在看到我真的找到你后,他的反应不一定是愤怒,也可能是···” 微微拧眉,黎熹说:“开心,愉悦,就像是一个生活孤寂的小朋友,突然找到了一个令他感兴趣的洋娃娃。” “对于自己喜欢的娃娃,我们会怎么做?” 黎熹睁开美眸,冰冷地凝视着顾淮舟,一字一顿地说:“他一定会在暗中偷窥这个洋娃娃的成长。” “如果这个洋娃娃变得聪明漂亮,朝他期待的方向成长,他会手舞足蹈。而一旦那个娃娃变得愚笨,变得懦弱,不再像儿时那样的聪慧可爱,那他就丢掉那个娃娃···” 说到这里,黎熹蓦地握住顾淮舟的手臂,脱口而出:“上一世,害我死于连环车祸的人,是他!” “因为我让他失望了。” “我没有成为一个聪明的有趣的娃娃,我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被谢家人欺负,甚至差点患上了艾滋。” “他觉得我成了一个无聊的普通娃娃,所以他要亲手丢弃我。” “变态杀手丢弃‘娃娃’的方式,不是抛弃,是抹杀。” 说完,黎熹浑身大汗淋漓,小腿肚都在发抖。 黎熹刚才这番骇人听闻的分析,也在顾淮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见黎熹反应不对,顾淮舟张开长臂将她搂入怀中。 下巴抵着黎熹头顶,顾淮舟安抚黎熹:“···这些只是你我的猜测,不见得就是真相。熹熹,别自己吓自己。” 迟迟没听到黎熹回应自己,顾淮舟心里不安。 他将黎熹脑袋从怀里推开,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逼她跟自己对视。 顾淮舟这才注意到黎熹牙关紧咬着,都快把嘴唇咬破皮了。 “松口。”顾淮舟伸手撬黎熹的牙齿。 黎熹浑身都在发抖,后槽牙紧紧靠在一起,顾淮舟竟然没能成功撬开她的唇齿。 “黎熹!松开,你这样会咬伤自己的。” 人在精神极度亢奋或紧张的时候,意识很容易对肌肉失去控制。黎熹努力想要张开嘴,可她就是做不到。 见状,顾淮舟再次将黎熹按回怀里,耐心轻柔地拍她的背,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 “熹熹。” “熹熹···” 顾淮舟的声音如魔咒,如神音。 像是一阵安抚剂,注射进黎熹的身体,她亢奋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下来。 良久,黎熹才拽着顾淮舟胸前衬衫,叹息道:“淮舟,你信直觉吗?” “直觉告诉我,我的猜想都是对的,我甚至连对方隐藏在我身边的身份都猜到了。” “是谁!”顾淮舟迫不及待地追问。 黎熹深吸了口气,她说:“是菲雅。” “···不对,不是菲雅,应该是orion。” “你那个网友?” “嗯,是他。他一直以网友的身份陪着我,明明是男子,却把自己伪装成女子,他真的很可疑。” “淮舟,等南洋这边的事情办完,我们就回东洲,我要去见一见orion。” “好!” 这时,兰蔚的车从后方开了过来,停在路中间。 兰蔚下车来,告知黎熹:“熹小姐,黄莺醒了,骆掌事让你跟顾先生一起过去。” “好。” * 黄莺醒了。 但她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看到个五米内的景物的模糊形状。 林诺搬来一把椅子摆在黄莺面前。 他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倒背如流地念出黄莺的身世,以及她继兄周仰止的身份信息。 黄莺平静地听着。 等林诺念完,她冷静无比地说:“所以,你要对我做什么?” 林诺:“我们掌事有几个问题问你,希望你配合。” “掌事?”这是什么身份? 黄莺捏了捏手指,问林诺:“1号试验体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林诺看向骆稳。 骆稳朝林诺摆摆手,“我来吧。” 林诺便退到了墙角边。 黎熹跟顾淮舟这时也到了。 “来了?”骆稳对黎熹说:“你跟淮舟坐在沙发那边听听吧。” “好。” 黎熹牵着顾淮舟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骆稳坐在黄莺身前的椅子上,审视地盯着黄莺看了片刻,突然说:“刚才叫我舅舅的那个女孩子,叫黎熹,是我妹妹的孩子。” “对了,我妹妹就是1号试验体。” 林诺拧眉,不理解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骆稳冷不丁道:“我用你的血液跟黎熹做过亲缘鉴定,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黎熹:“···” 有这事? 黄莺起初也觉得莫名其妙。 但,仅仅只茫然了四五秒,黄莺就豁然站了起来,失声喊道:“她是···” “难道她是···”黄莺看不清东西,却下意识朝黎熹坐的方向望了过去,脸上的表情万分震惊。 骆稳眼也不眨地点点头,“没错,你是她生物学上的姑姑。” 猜测得到证实,黄莺又一屁股坐回床榻。 “···竟然是真的···” 黄莺失神呢喃:“我哥没骗我,他跟1号真的有过一个孩子···” 这下,倒轮到骆稳和黎熹一脸懵逼了。 骆稳刚才说那些话,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纯粹是想用这些谎话诈黄莺,想要通过亲情获得黄莺的好感,从她口中套取有用的线索。 哪知道,黄莺反倒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骆稳跟黎熹无声地对望,都从彼此双眼中品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骆稳强作镇定,对黄莺说:“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 黄莺苦笑,她说:“我知道,我哥之所以能成为卡索恩的学生,也是因为他的基因与常人有异。” “哦?” 骆稳难掩好奇,他问:“周仰止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哥痛觉异于常人,他···” “他还有一定的概率,能让他自己回到过去···” “···”一屋人都沉默下来。 骆稳怀疑黄莺是在信口开河,但黎熹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骆稳问黎熹:“熹宝,你信?” 黎熹想到自己的重生,她问黄莺:“黄莺女士,你说周仰止先生有一定概率能让他自己回到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黎熹,黄莺态度果然更温和一些。 她虚弱一笑,这才说:“这是我哥最大的秘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回到过去的能力,是在我14岁那年。那时我念初二,放学回家路上遇到一群流氓,我被他们···” “我很难过,我想要跳河自杀,是我哥跳下大桥将我救了起来。他知道我的遭遇后,跟我说他会保护我。” “就在那个晚上,我一睁眼,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出事当天的那个小巷子,遇到了那群混账...” “然后,我哥就从天而降,打走了那群畜生。为了救我,他被打断了一条腿,所以他后来走路都有些跛。” 黄莺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说:“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可后来我却发现自己非常抗拒男孩子的靠近,他们一靠近我,我就浑身发抖。” “为此,我的同学们都怀疑我患上了怪病,纷纷疏远了我。我哥见我成天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这才将真相告诉我。” “那是我哥第一次发挥出他的奇异力量。” 听完,骆稳与林诺对望了一眼,眼神都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他们看过周仰止的资料,上面的确提到过周仰止左腿微跛的事。 “第二次,是在23年前···” 说到这里,黄莺再次看向黎熹,她哽咽地说道:“他为了救你,强行回到了过去。” 黎熹双手紧紧缠绕在一起,她声音喑哑:“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卡索恩发现我哥拥有痛觉免疫的能力,便强行提取他的米青子跟你母亲结合,逼迫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了你。” “你出生不久,就被确认拥有你母亲青春永驻的异能力。你成了他们最得意的作品,他们将你当作血液库,将你囚禁在地底暗不见天日,你年仅8岁就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地牢。” “你死了,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损失,因为在确认你继承了你母亲青春永驻的异能力后,卡索恩就用同样的办法让你母亲又生育了四个胎儿。” “你的死,无人在意,除了我哥。” “你死后,我哥强行回到过去,回到了你出生的那一天。” “那日,他冒死将一段披露研究所的视频发布到网上,并趁研究所混乱之际,带着你出逃。” “也是在那一天,我收到了他的邮件,他在邮件里提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并通知我去一个叫做长寿镇的地方找你。”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但我按照邮件的指引去长寿镇找你时,研究所早就搬空了,而我也没有找到你。”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哥带你出逃后,就乱枪打死坠入悬崖,尸体被他们随意丢到了一个天坑中···” 至今,黄莺都不知道哥哥的尸骨究竟被藏在哪里。 第171章 黎熹的生父 这太匪夷所思了。 骆稳目光探究地盯着黄莺,试图从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反应,判断出她刚才所言究竟是虚构,还是真实。 片刻,骆稳用力揉了把脸。 暗道:我踏马真是疯了,竟然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 黎熹这时开口了,“舅舅,能不能麻烦你派人去青山镇找一找周先生的尸骨?” 如果能找到周仰止的尸骨,那黄莺所说的这些,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骆稳当然是愿意的。 他当即就让林诺亲自带人去办这件事。 顾淮舟也说:“我去打个电话,让储旭带人协助林诺找人。” “好。” 等人都离开,骆稳来到黎熹身边,低声说:“熹宝,你真的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黎熹是信的。 在听到黄莺刚才透露的这些惊天隐秘后,她才恍然意识到重生这件事,并非上天恩赐,而是生父周仰止赠予她的异能力。 她不止继承了母亲青春永驻的能力,还继承了周仰止让回溯时光的异能力。 黎熹向骆稳隐瞒了自己重生的秘密,只说:“黄莺女士在研究所潜伏多年,只为给兄长报仇,摧毁长寿岛研究所,我觉得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撒谎。” “这个谎言,没有任何意义。” 这倒也是。 “舅舅,问问关于我母亲的事吧。” 骆稳重新落座,“黄莺女士,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需要跟你请教···” 黄莺直接打断骆稳:“你是想知道1号试验体在研究所的遭遇吧?” “···是。”骆稳看出来黄莺是个直爽性格,也不跟她兜圈子,直言问道:“有关我妹妹的事,你了解多少?”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骆稳:“···请问。” 黄莺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脱过我衣服,把我看光了?” 黎熹耳朵立即竖起来。 骆稳被问得一阵无语。 “···林诺告诉你的?”除了林诺,骆稳想不出第二个人。 黄莺冷笑:“我痛恨跟男人肢体接触。这次醒来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种感觉只有被男人近距离触摸过才会出现。” “是你对我动过手脚?” 骆稳也没否认,“我承认,是我脱了你的衣服,但我没有对你做出任何冒犯之举。你帮了我们,我自然要还情。” “我将你带了出来,就必须确认你不是研究所派到我们身边的间谍。我需要脱掉你的衣服,检查你身上是否有可疑之处。” “你的牙齿,头发,以及耳骨,也都被我检查过。” 闻言黄莺沉默不语。 骆稳见黄莺表情阴沉沉的,心情一定很愤怒,恐怕连剁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他也有些尴尬。 但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眼下道歉也显得苍白,骆稳索性也沉默不语。 他就等着黄莺搁狠话。 黄莺突然问黎熹:“你舅舅结婚了吗?” 黎熹摇头如捣蒜,“没呢,黄金单身汉,长得可帅了。” 骆稳眼皮一挑,无奈地瞪了眼调皮的黎熹。 黄莺点点头,自动忽略骆稳长得帅这件事,注意力都放在他是单身这一点。“你没结婚那就好,我可不想成为你与你夫人之间的肉中刺。” 骆稳摇头失笑,“你多虑了。” “嗯。”话锋一转,黄莺又说:“就当是被野狗舔过,多洗几次澡就好了。” 骆稳:“...” 他还没有差劲到跟野狗混为一谈的程度吧。 “1号试验体是你的妹妹,那你是什么身份?”在骆稳答话之前,黄莺又说:“你能带着大批人马冲进研究所,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别骗我。” 骆稳需要黄莺最诚实的回答,自然也不会在身份上欺瞒对方。 他告诉黄莺:“我是南洋第五家族家主第五绝的义子骆稳。而1号试验体是第五家族真正的继承人第五梦。” 黄莺直咂舌,“···南洋真正的名门第一千金,第五梦。” “这种身份,又怎么会沦落到那般境地?长寿岛研究所再狂,也不敢跟南洋第一军火家族抢人吧。” 事关家丑,骆稳无可奉告。 黄莺却聪明地猜到了原因,“能将第五梦弄到那种地方去受罪,这不是研究所单方面能做到的。” “你妹妹是不是得罪了族中什么人?骆稳,你们家族出了小鬼。” 见黄莺准确猜中真相,骆稳表情更臭了。 见骆稳不愿多提这事,黎熹主动黄莺:“您猜得都对,我母亲失踪应该是遭到了同族小人的算计,这件事我们会彻查清楚。” “兰茵。”黄莺突然说了这么个名字,“你们族中,有叫兰茵的女子吗?” 黎熹脑海里浮现出一道丰腴高挑的中年女子的脸,而那女子正是外婆身边的贴身管家兰茵,也就是兰诚的大女儿,兰蔚的大姑姑。 兰茵是兰青的亲姐姐。 第五梦幼年时从同族和兰家姐弟中挑选伴读,最终选择了外貌娇美,实则性格坚韧能吃苦的兰青。 据黎熹了解,当时兰家三姐弟中,兰茵其实是最出挑的。 她聪慧果敢,精通六国外语,无论是身手还是智商都算佼佼者。 当年第五绝给女儿挑选伴读时,妹妹兰青被选中,自己却落选了,对此兰茵也曾愤愤不平。 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那时,兰茵也只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岁,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五梦失踪于15岁那年,那时兰茵已经23岁,已是周知微身边的实习管家了。 能成为周知微身边的心腹,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兰茵跟着周知微做事后,渐渐地也收敛了性子,变得沉稳可靠起来。 按理说,她不会蠢到因为年少时的恩怨,就出卖第五梦。 除非她活够了。 骆稳说:“不可能是兰茵,我妹妹跟兰青失踪当天,兰茵为救我母亲正陷入昏迷,她那时候就躺在床上。” 黎熹柳眉也紧拧着,她问黄莺:“黄女士,是我母亲跟您提过兰茵这个名字?” “嗯。” 黄莺说:“五年前,我成功获得卡索恩的信任,成为了照顾你母亲的研究员。” “你母亲对我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把我当作假象敌人,总担心我会吸她的血。” “我照顾了她两年,她都没有开口跟我说过一句话。” “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她因为出手攻击前来给她抽血的研究员,被拔掉了指甲,我去给她处理伤势的时候,才听到她模模糊糊地念了个名字。” “那个名字就是兰茵。” 闻言,骆稳暗自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她只是提到了兰茵这个名字,并没有明确说出这个人就是出卖她的小人?” 他又说:“我妹妹跟兰茵一起长大,关系不错,也许只是恰好想起了故友。” 黄莺忍不住讥笑,“骆稳先生,你妹妹在提到兰茵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滔天恨意,可不像是在怀念故友。” 骆稳不是草率之人,自然不会轻信黄莺的片面之词,但也不会一味地替兰茵开脱。 真相究竟是如何,他会查清楚。 骆稳没继续反驳黄莺,言归正传,他问道:“你是照顾我妹妹的研究员?能告诉我,她的舌头为什么被拔掉吗?” “还有,她的牙齿···” 黄莺突然沉默下来。 良久,她突然对黎熹说:“孩子,你出去吧,接下来这些话,你不会想听的。” 黎熹猜到了黄莺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母亲生得貌美,那是一群能把活人当作研究对象的混账,他们会对母亲做出其他畜生行径也不奇怪。 但考虑到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愿意被孩子知道最难堪的一面,黎熹便装作一副茫然的模样,乖乖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卧室,黎熹便一头扑进顾淮舟怀中。 她问顾淮舟:“国际法庭什么时候审讯那群混账?” “五日后。” “顾淮舟,我要他们全部去死。” “就算法庭不判他们死,也要用其他办法送他们上路。天灾,人祸,有的是办法!” 在得知母亲的遭遇后,黎熹的三观早就破碎了。 这一刻,她不想当什么好人,她要研究所那群畜生血债血偿! 顾淮舟说:“放心,无论是我,还是你外公外婆跟你舅舅,都不会放过他们。” 让他们去法庭接受制裁,只是想让世人记住他们罪恶的嘴脸,记住他们的罪行。 法律会给他们公平公正的制裁。 但。 畜生凭什么被公平公正对待? 等国际法庭对那群畜生宣布判刑结果后,自然会有各方力量送他们下地狱。 顾家便不会坐视不管。 这不仅是为第五梦报仇,更是为黎熹护航。 身为第五梦跟周仰止的女儿,黎熹的处境实在是危险。顾淮舟必须提前防患于未然,不给那些邪恶势力任何下手的机会。 听到顾淮舟的保证,黎熹这才平静了点。 屋内,黄莺讲得口干舌燥。 听完黄莺的讲述,骆稳这样的铁汉也早已泪流满面。 过了许久,骆稳才用衣袖胡乱擦掉满面泪痕。 “多谢告知。” 等稳住情绪,骆稳起身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跟手枪,低头说:“黄女士,你可以留在南洋继续养伤,青山镇那边应该很快就能传来消息,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将手枪插入腰后,骆稳又偏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女人,他说:“先前我说黎熹是你侄女,抱歉,那是我的谎言。” 黄莺气恼不已,“你骗我!” “抱歉。” 骆稳没有狡辩,“我骗了你。但我现在怀疑你的兄长可能真的是黎熹的父亲,稍后我会将你跟黎熹的血液送去检验。” “如果你们真是姑侄,那你就是我第五家族的客人。” “你好好休息。” 骆稳不想让黎熹看到他哭红的双眼,走出房间,他便大步离开了。 黄莺无力地躺回大床,脑海里浮现出骆稳那模糊却挺拔的身影,好半晌才不解地呢喃道:“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老男人,为什么不结婚啊?” “是喜欢男人?” “还是有毛病?” 但一想到骆稳看过她身体,黄莺心里就一阵反胃,“呕!”黄莺翻身抱起垃圾桶,趴在床边就干呕不止。 楼下,骆稳刚吩咐保镖守好屋子,就听到一个下属来报:“掌事,你刚走黄女士就抱着垃圾桶干呕起来了。” 骆稳:“···” 见掌事不说话,下属们对望一眼,都在怀疑那黄女士是不是怀孕了。 不知道对方肚子里的种是谁的。 * 休息了一夜,封擎精神抖擞,吃过早饭,擦了擦嘴,就说:“走吧,带我去看看第五梦女士。” 闻言骆稳赶紧亲自陪封擎去见第五梦。 第五梦已经醒来,但精神状况不稳定。怕她突然发疯攻击人,骆稳只能找人强行将她绑在床上。 大概是被囚禁了太多年,第五梦对捆绑行为产生了依赖心理。被绳子结实绑住的时候,第五梦激动的情绪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发现这个细节的时候,骆稳简直心如刀绞。 黎熹并不清楚第五梦持刀刺杀自己的原因,怕自己过去会再次刺激到第五梦,她跟顾淮舟待在隔壁的休闲厅。 周知微跟第五绝都过来了,二老不敢靠第五梦太近,怕打扰了封擎看诊。 他俩就坐在卧室外的茶厅等结果。 封擎既是外科全能医生,也是声名远扬的大陆名中医。 他早就看过第五梦的体检报告单。 来到第五梦的房间,封擎先替第五梦把脉。 把脉过程中,封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看得封擎心惊不已。 片刻后,封擎拿出针灸针在第五梦头上插了好几针,第五梦涣散的眼神竟然真的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第五梦如泣似诉地看着封擎,像是有千万言语想说,却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自从被拔舌后,她就封口了。 见状,封擎哀叹不已。 轻轻拍了拍第五梦的手臂,封擎温声讲道:“痛苦的人生就像是被刀剑刺穿的树干。树虽然活着,但躯干上早已千疮百孔。” “我知道你的心早就死了,但是孩子,你现在已经回家了。” “你时间不多了,可以的话就陪陪你的父母。这些年,他们为了寻你,很不容易。” “还有,昨天被你伤害的那个姑娘也不是坏人,她是你的女儿。” 闻言,第五梦面颊两侧流出浊泪,到最后她更是张开嘴巴无声大哭... 哭过一场,第五梦很快又昏睡过去。 拔掉针灸针,封擎来到小客厅,他眼神沉痛地看着二老,摇头说:“令千金这病,我是在无能为力。” “令千金身体特殊,她看上去还很年轻,是因为她天生衰老缓慢。但令千金的精神世界早就千疮百孔,就像是一棵枯死的老树,连树根都已腐烂了。” 身为一个医生,封擎当然盼着自己的病人能康复,可第五梦已经不是个人了,她只是一具外表貌美的行尸走肉。 “第五先生。找个风和日丽,风景好些的地方,送她离开吧。” “活着,对她来说是痛苦。” 闻言,周知微当场放声痛哭。 第五绝紧握着手杖,也是泪流满面。 卧室套房的大门开着,黎熹站在大门外的过道中间,也听清了封擎医生的交代。 她怅然若失地看着脚底下精美的波斯地毯的花纹,看到眼泪落在皮鞋的鞋面上,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第172章 她是污点 长久被囚禁,被伤害,第五梦不止身体垮了,内心世界也彻底坍塌了。 就算是神医,也只能治病,治不了人心。 “接下来,我会在南洋停留一段时间,每天早中晚我都会过来为令千金布针,帮她保持精神清明。” “令千金时日无多了,你们...” “莫要浪费光阴。” 交代完,封擎便出去了。 他一走,周知微又扑到第五绝怀里默默流泪。 过了须臾,黎熹拿着热帕子走了过来。 “外公外婆,眼睛都哭肿了,快把脸上眼泪擦干净,进去陪陪妈妈吧。” “她刚才已经醒了。” 闻言,第五绝赶紧接过帕子,先为周知微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把自己收拾干净,这才带着爱人一起进了里面的卧室。 黎熹怕刺激到第五梦,就低着头跟在二老的身后。 第五梦靠坐在床头,用来捆绑她的绳子已经被骆稳拿走。 她被换上了一条赶紧的淡蓝色蕾丝花边睡裙,如墨长发垂落在肩膀两侧,瘦弱的巴掌脸有些苍白。 听到动静,第五梦缓缓抬头看向门口的三人。 她定睛望着周知微跟第五绝,古井无波的黑眸中,逐渐有了光彩。 终于,第五梦从遥远模糊记忆里,翻出了双亲的模样。 认出眼前的老人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后,第五梦突然一憋嘴,委屈巴巴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翻身下床想要跑过去拥抱父母,可孱弱无力的双腿刚挨着地板,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骆稳及时奔过去扶住第五梦的腰,“梦梦,你别动,哥抱你过去。” 第五梦无力地抓住骆稳的手腕,仰头望着骆稳的脸,眼神很茫然。 “梦梦,我是哥哥,你还记得哥哥吗?”见妹妹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骆稳心如刀割。 他说:“你小的时候最喜欢缠着哥哥玩了。” 骆稳指着墙边斗柜上摆放的相框,“你看,那就是你跟我。” 第五梦朝相框望去。 黎熹也悄悄看过去,发现相框中是一名高大的青年,牵着一个小小少女。 这张照片的背景正是那片雨树小道。 第五梦望着相框中小姑娘那熟悉的眉眼,有眼神有些放空。 意识到照片上的小姑娘就是她自己,第五梦这才抬头仔细观察骆稳的五官。确认骆稳就是照片中的青年,第五梦我这骆稳的手指骤然加重了力量。 她认出了骆稳,情绪变得很激动! 骆稳知道第五梦想说什么,他忙不迭点头说:“梦梦,我就是哥哥,我是骆稳啊!” 第五梦张嘴想要喊哥哥,可没有舌头的她只能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 骆稳双眼绯红,他心碎地问:“梦梦,你是在叫哥哥吗?” 第五梦用力点头。 骆稳再也忍不住,将第五梦按在了怀中。 这个一贯情绪淡然的男子,此刻神情尽显狠辣阴冷,“梦梦,哥跟你保证,一定会让伤害你的那些畜生下地狱!” 压下心头翻滚的愤怒情绪,骆稳刚才扶着第五梦来到第五绝跟周知微的面前。 没等他介绍,第五梦就趔趄地扑向了父母。 周知微跟第五绝同时展开双臂,“梦宝!” 第五绝稳稳接住了女儿。 感受到女儿那轻飘飘的体重,第五绝心碎不已,“梦宝,我是爸爸,你还记得爸爸吗?” 第五梦无力地靠在第五绝怀中,仰着脸朝他不断地张嘴,发出‘霍霍’的怪叫声。 第五绝捧着女儿瘦弱的面颊,心酸不已,他哽咽地说:“爸爸知道你受了委屈,爸爸知道你想说什么。” “梦宝,爸爸会找到出卖你的那个小人,将那个人带到你面前,让你亲自杀了他!” 第五梦眼睛血红一片,她张着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的嘴,怪叫了好一阵才静下来。 平静下来后,第五梦这才看向周知微。 周知微泪眼婆娑地凝视着爱女,她颤颤巍巍张开双臂,心碎地说:“梦宝,来妈妈怀里,让妈妈抱抱你,好不好?” 第五梦在第五绝的帮助下来到了周知微的怀里。 她搂着母亲孱弱年迈的身躯,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说。 在妈妈的怀抱种,第五梦前所未有的安心。 周知微也没有做声,她就静静地搂着自己的孩子,让她拥有难得片刻安心。 也是在这时候,第五梦看到了黎熹和顾淮舟。 黎熹也看着她。 黎熹有些无措地站在最后面,她不敢上前,也不敢开口喊妈妈。 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是第五梦的‘憙宝’。 只有被爱意环绕着诞生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才会是母亲的宝。 可她是被卡索恩用医学手段强迫第五梦生下来的孩子。 黎熹根本不敢奢求第五梦会接纳自己的存在。 黎熹站在第五梦的视角来看待自己,她都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才好。 可第五梦却朝她黎熹露出了虚弱的,温柔的,慈爱的笑容。 黎熹看到第五梦的笑容,心里突然蔓延出一阵酸涩。 黎熹的眼泪说流就流。 “...妈妈。”黎熹磕磕绊绊,小心翼翼地喊。 闻言,第五梦唇边的笑容更大了。 见状,周知微他们也很开心,她朝黎熹招手:“熹宝,快过来让你妈妈抱抱。” 黎熹小心翼翼走到第五梦的面前,顾淮舟也跟着走了过来。 骆稳帮忙扶稳第五梦。 望着眼前娉婷动人的小姑娘,第五梦眼里逐渐蒙上泪光。 周知微轻声提醒第五梦:“梦宝,这是黎熹,她是你的女儿。你···还记得吗?” 第五梦小幅度点点头,她费力地抬起右手放在黎熹额头上。 第五梦的食指沿着黎熹的眉眼细细地抚摸,动作轻柔,充满慈爱。 黎熹受宠若惊。 可下一秒,第五梦蓦地将右手的大拇指,用力地朝黎熹左眼按进去。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别说是当事人黎熹,就连扶着第五梦的骆稳,以及站在第五梦两侧的老俩口都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故。 只有始终都对第五梦保持警惕心的顾淮舟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顾淮舟长臂探出,揽住黎熹腰肢,将她一把拽向自己的怀抱。 黎熹趔趄后退,后背倒在顾淮舟宽阔的胸膛。 左眼球疼得突突跳,黎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生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皮中间滚落出来。 反应过来,骆稳当即抱着第五梦退到两米之外。 “梦梦,你在做什么!” 第五梦凶神恶煞地瞪着黎熹,用力挣扎着,一直想要摆脱骆稳的控制上前去攻击黎熹。 周知微被刚才的变故吓到了,她惊疑未定地望着第五梦,心碎地说:“梦宝,那是你的女儿啊,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第五梦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黎熹,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什么面目可憎的人,要杀了她才能泄恨。 很显然,第五梦根本就没有接纳黎熹这个女儿,她先前释放出来的慈爱跟温和,都是假象。 她竟然在诱惑黎熹靠近她,想趁机杀了黎熹。 顾淮舟将黎熹护在身后,铁青着脸,冰冷的注视着第五梦,直言不讳地搁狠话:“第五梦阿姨,这是最后一次!” “既然你容不下熹熹,那我们不再出现就是。” 言罢,顾淮舟直接抱起黎熹离开这间屋子。 周知微犹豫再三,还是追着顾淮舟和黎熹出去了。 第五绝握着手杖站在原地,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情绪暴怒的女儿,最终做出了一个狠心的决定:“骆稳,憙宝跟梦宝暂时不要见面了。” “...梦宝不肯接受她。” 骆稳自然也看不出来了。 “义父,刚才是我大意了。你说得对,梦宝对熹熹的敌意很深,我会尽量避免她们母女再见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五绝了解自己的女儿。 女儿心高气傲,生来就是南洋最尊贵不凡的小公主,她被长寿岛研究所囚禁大半生,心里自然装满了滔天恨意。 而黎熹是卡索恩强行逼她孕育出来的孩子,对第五梦而言,黎熹不是她的骨肉,而是一块肮脏的烂肉! 她就不该出生! 黎熹的存在,是第五梦的耻辱。 所以她永远都不会接纳黎熹。 明白第五梦跟黎熹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第五绝既不忍心责怪女儿心狠,也不忍心责怪黎熹的不是。 毕竟这件事中,他的女儿是受害者,她没有错。 而黎熹只是一个孩子,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就被强行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她也是一名受害者。 有错的,是长寿岛研究所那群混账! 思及此,第五绝眼神一沉,朝骆稳说:“等你妹妹睡下,你来书房见我。” 他要好好想想,该用怎样的方式送卡索恩跟他的同事们下地狱了。 * 顾淮舟直接带着黎熹去见封擎。 封擎为黎熹的左眼做过详细检查后,表示并无大碍,只是眼球被重力按压有些充血,需要静养几日。 这几日,黎熹不能见强光,不能用眼疲劳,不能吃辛辣... 黎熹就被顾淮舟强势地藏到了小楼内。 向来恐惧黑暗的顾淮舟,到了夜里竟然只点了一支蜡烛照明,还不许黎熹正视那烛光。 黎熹笑话顾淮舟:“你不怕黑了?” “说来奇怪,一想到强光会伤害你的眼睛,我就不怕黑了。”顾淮舟握着黎熹的手指,心疼地问:“难受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黎熹说:“如果你是问我的眼睛,那当然难受。” 顾淮舟爱怜地亲了亲黎熹的手背,他又问:“熹熹,你心里难受吗?” 葳蕤的烛光中,顾淮舟锋利冷硬的俊脸都变得柔和了些。 他像是个笼罩着圣光的神仙,特别好看。 望着这样的顾淮舟,黎熹终于主动卸下盔甲,正视自己的内心,诚实地告诉顾淮舟:“顾淮舟,我好难受。” 顾淮舟将黎熹按在自己胸膛中,沉声说:“她不爱你,还伤害你,我不许你再去见她。” 顾淮舟当然也知道第五梦遭了罪,不接受黎熹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深爱黎熹,不能再看到黎熹被人伤害,也是情理之中。 “熹熹,别再去见她了。” 黎熹向他保证,“我答应你,不会再见她。” 做出这个决定,倒不是因为黎熹恨第五梦。 她其实很心疼第五梦。 黎熹出神地自言自语:“我一想到,如果我被人囚禁起来,当做试验品研究,还被他们强迫生下了一个孩子,我也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不爱我,我理解。但除了她,还有很多人爱我,我不能放任她继续伤害我。” “淮舟,你放心,我睡一觉就会振作起来。” 闻言,顾淮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熹熹真坚强。 “你能想通就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想了想,黎熹说:“等我眼睛无大碍了,咱们就回去。” 剧组拍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下个月就要杀青了,她也该回去了。 “好。” 第二天中午,周知微特意来黎熹住的别墅探望她,并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席间,她听顾淮舟说过两日就要带着黎熹回东洲市,顿时就没了胃口。 周知微放下刀叉,羞愧地望向黎熹,小心翼翼询问:“憙宝,你是在怪你的妈妈吗?” 黎熹摇头,她说:“外婆,我不怪她。你跟外公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昨晚睡了一觉心情已经好了。” “封老说妈妈时间不多了。余下的这点时间,我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做回她自己。” “有你们跟舅舅陪着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我也开心。” “憙宝,你太懂事了,懂事的令我心疼。”周知微说着就又要哭了,她赶紧侧过身去,悄悄擦掉眼泪。 整理好情绪,周知微轻叹一声,告诉黎熹:“我尊重你的决定。” 顿了顿,周知微怅然道:“梦宝的葬礼,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当然。”黎熹说:“我会带着淮舟一起来送她。” 因为这个小插曲,周知微情绪都很低落,吃完饭就回去了。 黎熹胃口倒是不错,还多喝了一碗汤。 吃完饭,黎熹又想吃水果。 佣人将切好的水果盘送到小院的下午茶桌上,黎熹挑了一个葡萄,刚剥了皮,就见骆稳推开小院的木栅门走了进来。 “舅舅?” 黎熹将葡萄塞到顾淮舟嘴里,她起身去接骆稳。 “憙宝。” 骆稳拉着黎熹的手,低声说:“林诺他们在长寿镇山谷中一片隐蔽的荆棘林深处,找到了周仰止的遗骨。” 黎熹美眸圆睁,迟疑询问:“做过dna对比了吗?” “做过了,确认对方身份就是周仰止。” 黎熹心情万分复杂。 原来,她离生父曾那么的近。 “淮舟。” 黎熹看向顾淮舟,她说:“我们回长寿镇,去将他埋葬了吧。” “好。” 第173章 我想结婚了 柳皇那事儿摆平后,周祺便回了长寿镇。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爸爸的腿还需要静养,周祺索性留在家里帮母亲一起照顾父亲。 打算等周爸爸彻底恢复健康,他再重新去找工作。 褚旭奉命带林诺来长寿镇寻找周仰止的遗骨,可他们人生地不熟,便请了周祺帮忙。 得知他们要寻的黎熹生父的遗骨,周祺自然是义不容辞,当即带着褚旭去了长寿镇长寿村,找到了一位陈姓的老人家。 那老人家是村里最年长的村民,对长寿镇附近的地形都熟记于心。 陈老爷子坐在老屋子的门槛上,咬着旱烟的烟嘴,望着对面那片连绵起伏的高山,一阵发呆。 一杆烟抽完,陈老爷子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长寿村没有什么天坑。” 褚旭跟林诺对望一眼,正要怀疑是不是黄莺在撒谎,又听见陈老说:“不过。” 嗯? “抗日战争那会儿,我们镇上牺牲了几百个人。那年代条件差,没办法好好安葬他们啊,就在山谷中挖了个百人坑,将牺牲的战士们埋在了坑底。” “整个长寿村,就这么一个坑。” 陈老对周祺说:“长寿村没有天坑,只有一个百人战士坑。” 周祺从没听说过这件事,闻言也有些惊讶。 他看向褚旭,“旭哥,也许你们要找的就是这个百人坑。” 褚旭决定去百人坑碰碰运气,他示意周祺:“周祺,你帮我仔细问问老人家那个百人坑的具体位置,你带我们去找。” 陈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眼睛也不好使了,已经没有进山的能力了。 周祺便打开手机中的记事簿,蹲在陈老爷子的身边,用本地方言跟他请教:“陈爷爷,你还记得那地方的具体位置吗?” 陈老爷子记性还很好使,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快九十年,对这个村子里的一草一木都熟记于心。 陈老爷子便细细地跟周祺讲了一遍。 周祺一字不落的记下。 “好了,旭哥,咱们可以出发了。” “稍等。”褚旭朝褚英递了个眼神。 褚英跑去打开后备箱,拎来一大堆适合老年人吃的营养品。 他们不止为陈老爷子准备了礼物,更为村里所有老人家都准备了礼品。 盯着堆在堂屋里的那堆营养品,陈老说:“家里就我一个老东西,哪吃得完这些?” 周祺赶紧解释:“听说咱们长寿村有不少高龄老人,而村里年轻人大多在外务工,我这些朋友特意为全村老人都准备了营养品。” “你看,那都是些营养奶粉,补钙粉,都是老人家用得着的营养品。哦对了,听说村里就医不方便,旭哥还特意为你们带来了智能检测手环了。” “这东西能检测你们的心率跟血压...” 周祺罗里吧嗦介绍了一大堆。 老爷子听完,抬头朝褚旭看了一眼,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些卷烟,默不作声地裹烟叶。 重新点燃一卷叶子烟,陈老忽然好奇地问:“你们要进山去找什么?” “那都是埋死人的地方,活人没必要去那里找东西吧?” “再说,那里埋的都是些穷鬼,死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跑去盗墓也是无功而返。” 周祺哭笑不得,“陈爷爷,你误会了,他们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可不是盗墓者。” 褚旭和褚英这才意识到老人家把他们当做了盗墓者,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家。”褚英弯着腰跟陈老解释:“我们是去找一具遗骨。几十年前,曾有一个长辈在百人坑附近遇害,我们是来替他收尸的。” “遗骨?” 老人家抿了口烈烟,忽然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问:“你们要找的,是一个男人吧?” 褚英跟褚旭对视一眼,忙追问:“老爷子,您见过?” 陈老提供了更精准的线索:“是23年前,从山底下的研究室里逃出来的研究员?” 闻言,褚旭难掩惊讶,“陈老,您怎么知道的?” 直到这一刻,褚旭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穿着一件补丁军大衣,拿着老烟杆的老人,可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果然,陈老也有着不平凡的人生经历,“我是整个长寿镇里,唯一一个从朝鲜战争前线活着回家的老兵。” “我是个退伍老兵,也是百人坑的守墓人。时间久了,每年清明,也只有我回去百人坑祭拜战死的英灵。” “23年前,我在那里碰到了一个重伤奄奄一息的男子。他说,他叫周仰止。” 对上了! 褚旭迫不及待地追问:“他还有说过别的什么吗?” 陈老知无不言,“他那会儿已经无力回天了,身上既有摔伤也有枪伤。他见到我,一直求我帮忙去找他的孩子。” “那你去找了吗?”这是周祺问的。 点点头,陈老爷子说:“我找到那孩子了,她被那位周先生藏在一个小山洞里。” “这不对啊。”周祺说:“黎伯伯说过,黎熹是他从悬崖一棵歪脖子树上捡到的。” 这跟陈老爷子说的对应不上。 陈老爷子神秘一笑,他说:“是我将那孩子放到悬崖外的歪脖子树上的。” “啊?”周祺愕然不已,“为什么?您捡到了那孩子,为什么不把她交给孤儿院,或是警方?” 反而将她送给黎长安? “因为那位周先生叮嘱过我,说那闺女身体特殊,必须隐姓埋名才能平凡长大。” “我年纪大了,一个老光棍不适合带小女婴。找到她之后,我便将她藏在家里秘密照顾。等地下研究所的人都撤离后,这才将她送到悬崖边,安排她跟长安见面。” 周祺好奇追问:“为什么偏偏是黎伯伯?” 陈老挑选黎长安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说:“长安他妈是我们村嫁出去的,那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参军的时候,还是我为他写的举荐信呢。纵观整个长寿镇,有能力保护那孩子,又善良正义的,就只有长安一个了。” 说完,陈老问周祺:“我听说那闺女过年的时候回来过?还带了个小伙子一起回来?” “都谈恋爱了?” “嗯。”周祺指着褚旭跟褚英,告诉陈老:“这两位就是黎熹的朋友。黎熹现在在国外,褚哥是代她来找她父亲的。” “这样啊。” 陈老爷子指着对面那座大山,他说:“我把那位周先生埋在了百人坑外一棵柿子树下。” “怕被他的仇人发现,就没给他立碑,只堆了个土包包。每年清明节去百人坑祭拜的时候,也给他烧过纸钱,你们去找吧。” 说完,陈老就闭着眼睛,有一口没一口地抽起烟来。 见状,周祺他们恭敬地放下礼物,便在周祺的陪同下朝着大山深处走去。 * 次日深夜,黎熹跟顾淮舟风尘仆仆赶到长寿镇。 在镇上的老房子里浅浅眯了三四个小时,天一亮,黎熹便换上黑色风衣,跟顾淮舟一起坐上周祺的车进了大山。 路上,周祺将陈老跟周仰止之间的际遇同黎熹讲了一遍。 得知那位陈老爷子才是自己的第一个恩人,黎熹感动不已。 “等这件事忙完,我会亲自去感谢老人家。” “是要好好感谢,没有他,可能你早就饿死在山洞里了。” 是啊。 * 褚旭跟林诺他们在山谷搭建了帐篷,守着周仰止的遗骨。 见黎熹跟顾淮舟踩着林间小道而来,褚旭赶紧迎上前去,跟在黎熹身边解释这边的情况。 “周先生离世已有23年,尸骨早已腐烂。但法医在周先生的遗体中发现了一条金属项链,项链上有一个玻璃吊坠,坠子里面藏着一个u盘。” “u盘?” 顾淮舟脚步一顿,问褚旭:“打开了吗?” “u盘虽然有加密,但已经被褚英顺利攻破。” 黎熹这才开口询问:“里面是什么?” 黎熹认为那里面藏的应该是研究所的黑暗爆料。 但褚旭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是第五梦女士孕育你的资料影像。除此之外,还有周先生留给第五梦女士的一封信。” “是一封道歉信。” 想了想,黎熹说:“把这些东西都拷贝一份发给我舅舅。” “好。” 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墓坑。 林诺担心黎熹会怕尸骨,特意用白布将遗骨藏得严严实实。 黎熹盯着白布看了会儿,直接要求林诺的人将白布移开。 林诺面露犹豫神色,“熹小姐,遗骨吓人,还是别...” “劳烦,帮我打开。”黎熹声音温和,却有种执拗的坚定。 见黎熹态度强势,林诺这才让人将白布移开。 法医早就将周仰止的骸骨摆放整齐,森白的骸骨静静地躺在深黑色的泥土坑中,他的头颅正对着黎熹的方向。 只是一具普通不过的骸骨罢了。 谈不上恐怖。 黎熹退后一步,随之一膝盖跪下,朝周仰止磕了三个头。 第五梦对她有生育之恩,黎长安对她有养育之恩,周仰止对她有有托举救命之恩。 没有周仰止,她这一生都会被囚禁在地下研究室,成为最小的研究体,然后死在8岁那年。 无论是身为父亲,还是一名长者,他都担得起黎熹的磕头礼。 见状,顾淮舟也朝周仰止深深地一鞠躬。 ,褚旭跟褚英也纷纷靠过来,对周仰止鞠躬致敬。 站起身来,黎熹询问褚旭:“旭哥,棺材还要多久才能运输过来?” 陈老爷子当年只匆匆埋葬了周仰止,并没有棺材。 褚旭说:“棺材铺有现成的棺材,不过这边山路崎岖,需要人工将棺材抬过来,下午就能送过来。” 点点头,黎熹说:“他在这里沉睡了二十多年了,就别挪位置了,还是埋在这里吧。” “等棺材到了,劳烦你帮我请个道士,为他诵经超度,重新入土为安吧。” 长寿镇这边的人去世后,下葬前都要请道士来诵经超度。 黎熹不信这个,但她希望周仰止下辈子能过平凡安逸的一生。 褚旭:“好。” 次日。 周仰止的骸骨被装入棺材,重新落葬。 他终于有了一口棺材跟一块石刻墓碑。 墓碑上没有妻子的名字,只有妹妹黄莺和爱女黎熹的名字。 对此,顾淮舟特别不开心,他觉得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 黎熹说:“还没结婚,你的名字加上去名不正言不顺。” “那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顾淮舟无时无刻不想求婚。 “等我母亲那边的事尘埃落定,再谈我们的婚事。” “···好。”顾淮舟回答得不情不愿。 为周仰止办完葬礼,黎熹回长寿镇休息了一晚。 次日清早,她没有叫上顾淮舟,只叫上周祺陪她回了一趟长寿村,当面郑重地拜谢那位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削土豆皮,他指了指身后的小土屋,示意黎熹:“礼品就搁那屋里吧。” 黎熹便将礼物送进堂屋,放在小木桌上。 她从堂屋里走出来,就听见老人家问:“吃油炸土豆吗?我中午吃这个,你要吃,我就多弄一点。” “吃!” 午饭就是一大锅油炸小土豆,那土豆炸得皮脆肉绵密,淋上老爷子特调的辣酱汁,味道别提多美味了。 黎熹跟周祺都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老爷子就下了逐客令,“回去吧,我要去地里干活了。” 老人家种了两片油菜地,要去地里除杂草。 黎熹也知趣,带着周祺就走了。 临上车前,老头子又叫住黎熹:“黎家丫头。” 黎熹赶紧回头,无声凝视着老人家。 老头子说:“黎熹,黎长安给了你姓氏,但熹这个名,却是周先生留给你的。” “他弥留之际曾说过,他希望他的女儿一生平安顺遂,要一心向阳,心怀希望地活下去,所以他给你取名一个‘熹’字。” “憙宝,这是周先生当初绣在你抱被上的名字。”但那张抱被染了太多血液,憙字早就模糊不清了,只能看到一个宝字。 黎熹曾以为抱被上的‘宝’字是母亲留下的,没想到是周仰止刺上去的。 “黎丫头,好好活着,莫要辜负周先生对你的期许。” 黎熹严肃点头,“陈爷爷放心,我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回去路上,周祺笑嘻嘻地问黎熹:“找到亲爸爸了,心情怎么样?” “知道我的父亲爱我,我当然开心。” 见黎熹只提到了父亲,却没有提到南洋那位母亲,周祺问黎熹:“你妈妈不肯接受你吗?” 黎熹沉默。 周祺不太了解黎熹这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便说:“黎熹,你没办法决定你的出生,但你能决定你孩子的出生。” “你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好妈妈,让他在爱意中诞生,在期待中成长。” “那当然。”话锋一转,黎熹突然说:“我想结婚了。” “啊?”周祺没跟上黎熹发散的思维。 “祺哥,我想结婚了,跟顾淮舟。”黎熹双手环胸,靠着椅背,她自言自语地说:“你说,我该怎么跟他求婚?” 周祺:“···求婚不是男人的事?” “我爱他,我想跟他结婚,我也可以跟他求婚啊。” 好像还真是。 第174章 我愿意 周祺到底是跟黎熹一起长大的青梅,回程这一路,他都在为黎熹出谋划策。 回到镇上,周祺远远就瞧见站在桥上等他们的顾淮舟,“看,你的顾先生在等你呢。” “停车吧。” 周祺赶紧靠边停车。 黎熹朝周祺挥了挥手,“你先回去,我跟淮舟走路回家。” “好。” 黎熹走向顾淮舟,唇角含着笑。 捕捉到她脸上的笑意,顾淮舟无声握住她的手,他说:“跟我去个地方。” 顾淮舟带黎熹去爬山了。 跟城里的爬山不一样,这边的高山都是野草丛生的小山路。山路崎岖,很累,但体验感也新奇。 顾淮舟带黎熹爬上了山巅,站在山巅上可以俯瞰山脚下的长寿镇,以及远方埋葬周仰止的那片山脉。 “我们在这里看日落吧。” 顾淮舟打开背包,将野餐垫扑在地上,又从包里掏出几罐啤酒。 两人席地而坐,一边喝酒聊天等日落。 天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云海被红日镀上火光。 黎熹望着半山腰那片光秃秃的矮小树桩,她问顾淮舟:“知道那是什么树吗?” 顾淮舟不认识。 “是野生的映山红,每年四五月都会绽放。到那时,这片山都是映山红。” 顾淮舟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他说:“山花遍野时,一定很美。” “那是当然。”黎熹喝了口啤酒,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 忽然,一枚如火般绚烂的红宝石戒指出现在黎熹的视线里,它跟夕阳交相辉映。 黎熹惊讶转身。 顾淮舟举着红宝石戒指,向她单膝下跪,“黎熹,你愿意跟我结婚,成为我的妻子,陪我一起来看山花烂漫吗?” 黎熹突然就想笑。 “好巧。” 黎熹说:“我也打算跟你求婚的。” 黎熹从小背包里掏出早就藏好的戒指。 她为顾淮舟挑选了一款铂金戒指,戒指正面也有一颗红宝石,这个是黎熹在y国跟谢笺一起逛街时偷偷买的。 黎熹在顾淮舟的面前单膝下跪,她举起戒指问顾淮舟:“顾淮舟,往后每年的五月份,我都想带你去看山花烂漫,风景如画。” “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望着黎熹手指上方那枚款式简洁的红宝石铂金戒指,顾淮舟想笑,可眼睛却有些潮湿。 “我当然愿意。” 黎熹便笑了,“很好。” “我也愿意跟你结婚。” 他们互相为对方戴上了结婚戒指,随后十指紧扣,对着夕阳咔嚓拍了一张照。 这一天,顾淮舟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终于更新了:【她向我求婚了,我的答案是:我愿意。】 与此同时,黎熹也更新了朋友圈。 黎熹:【他说愿意陪我去看山花烂漫时,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 东洲国际机场。 航班刚平安降落,顾淮舟牵着黎熹的手率先下飞机,还没走出机场,就接到了顾文韬的电话。 “好小子,你跟熹丫头求婚了?”顾文韬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孙子之前就跟黎熹求过婚,但被拒绝了。 顾文韬为此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孙子再战再败。 直到今日看到顾淮舟和黎熹的朋友圈,得知他求婚成功,顾文韬可算是松了口气。 “嗯。” 顾淮舟忍不住炫耀:“她也跟我求婚了。” 顾文韬古怪地‘啊’了一声,“求婚不是咱男人的事吗?”这话一出口,顾文韬便意识到是自己思想狭隘了。 “也挺好,熹丫头跟你求婚,恰恰说明她像你喜欢她一样,也真诚地喜欢你。” “她想要邀请你和她共度一生,主动跟你求婚倒也符合那孩子的性格。” “既然你俩求婚成功了,那这订婚宴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先办订婚宴,再好好筹备婚礼。” “虽说现在不需要男女婚嫁不需要遵守三书六礼的传统,但订婚宴是不能免的,不能委屈了熹丫头...” 顾文韬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 顾淮舟打开了手机外放,黎熹全都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她朝顾淮舟点头,用唇语示意他答应爷爷的一切安排。 顾淮舟便同意了顾文韬的安排。 “那行,爷爷会帮你俩把关订婚宴的事,你跟熹丫头就安安心心过你们的小日子。” “等订婚宴那一天,你俩只需要负责美美的登场就好了...” 等挂断电话,顾淮舟有些伤神地按了按太阳穴,他问黎熹:“要不要现在给你外公外婆打个电话,通知他们...” 他话还没讲完,黎熹的手机便响了。 是骆稳的来电。 “啧,不用我打电话了,电话就先打过来了。”黎熹接了骆稳的电话,打开了外放。 骆稳直奔主题:“憙宝,你跟淮舟求婚了?” “对,我向他求婚了。” 骆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说:“订婚宴哪天办?舅舅去南洲市给你撑场子。” “...还没确定,等敲定了具体的日子我再通知你。” “好。”骆稳又问了几句有的没的,既没有挂电话,也没有重要话题跟黎熹说。 黎熹猜到骆稳有心事,她最见不惯别人吞吞吐吐,便开门见山地说:“舅舅,你心里有话说?” “你直说就是,我都能接受。” 骆稳先叹了口气,才羞愧地说:“你办订婚宴,按理说我们全家都该到场,但封医生说你妈妈只有一个月左右的寿命,你外公外婆怕是没法来参加你的订婚宴。” “但你放心,舅舅一定会去参加你的订婚宴!” 黎熹早就猜到会是这事。 她心里倒没有多难受,但还是有些许失落。 压下那点惆怅的情绪,黎熹说:“没事的舅舅,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舅舅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多给我送几套漂亮珠宝,补偿补偿我受伤的小心肝。” 闻言骆稳倒是松了口气,“好,我用箱子给你抬!” “舅舅大气,舅舅发财!” 又聊了两句,黎熹才挂了电话,她将手机丢进包里,朝顾淮舟摊开掌心,无奈地耸了耸肩。 “别安慰我,我真的没有太难过。” 顾淮舟知道黎熹不会骗自己,但他知道黎熹心里也是失落的。 “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公寓?还是庄园?” “回庄园。你不是喜欢听演奏会吗?我请东洲演奏团来咱家现场演奏,好不好?” 黎熹心动了,她扑哧地笑了一声,揶揄顾淮舟:“你们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将演奏团请到家里来演奏,这是黎熹做梦都想不出来的场面。 顾淮舟说:“你有喜欢的歌手吗?下次也可以将歌手请到家里来给你开演唱会。” 黎熹:“...请男模来家里给我走秀行不行?” 顾淮舟顿时就黑了脸。 “哈哈哈!” * 顾淮舟说到做到,当晚真的将东洲歌剧院的首席大提琴家请来了顾家,为黎熹现场演奏了他的曲子。 黎熹拍了短视频发到了微信群,引起姜星河的羡慕嫉妒恨。 就连谢筝也在群里发了个点烟的表情包,并说:“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周醉也发了一张秃顶中年男惆怅的表情包,他发语音挖苦黎熹:【我说黎总,恋爱也谈了,音乐会也听了,是不是该回剧组当牛马了?】 黎熹装作看不见周醉的消息,只挑了谢筝的消息回复:【下次带你来我家看男模跳舞。】 谢筝顿时发来一个奸笑的表情:【好好好,果然是好姐妹!】 薛霓忙中抽空,发言说:【我要有鲨鱼肌的帅大叔哇!要看大叔表演扯衬衫!黎总,求你满足我!】 薛霓最近有些叔控。 黎熹:【满足你。】 “在聊什么?”顾淮舟突然偏过头来,想要偷看黎熹的聊天记录。 黎熹赶紧关掉屏幕,“没什么,看周醉汇报拍摄进度。” 顾淮舟表示怀疑。 黎熹赶紧转移话题:“你会扯衬衫吗?” “...什么?”顾淮舟有些茫然。 黎熹便跪在地毯上,模仿那些网红帅哥分腿下跪扯衬衫的样子。 她还没洗澡,脱了外套,里面恰好就穿着一件宝蓝色金丝绒衬衫,用力扯开扣子时,当即露出大片春光。 顾淮舟看得目不转睛。 但黎熹却及时停了下来,并第一时间整理好纽扣。 顾淮舟灼热的视线黏在她身上,意犹未尽,“怎么不继续了?” 黎熹白了他一眼,“你还上瘾了?” “你会吗?” 顾淮舟:“没试过。” “现学现卖呗,身为未婚夫,你该满足未婚妻的所有性癖爱好。”黎熹一脸凛然。 顾淮舟无法反驳黎熹的观点。 “你说得对。” “但我得先学学。” 顾淮舟上网找了几个视频现学现卖,躲在衣帽间试了两次,觉得自己的表现还不错,这才换上一件禁欲的黑衬衫,忍着羞耻为黎熹现场表演。 他的表现非常完美,勾得黎熹浑身燥热,直接跪在他面前,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顾淮舟挑眉,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他一边热情回应黎熹,好奇问她:“还有什么爱好?下次咱们继续玩。” 玩点小游戏就能收获黎熹的热情,顾淮舟是很乐意尝试的。 黎熹被吻得呼吸紊乱,浑身发软,她胳膊无力搭在顾淮舟肩上,喘气不赢:“下次玩声优配音好不好?” 顾淮舟:“...行。” 一夜胡闹,黎熹在开着灯的卧室也睡得香喷喷。 醒来时,天已大亮,但顾淮舟天还没亮就离开了庄园,原来是市区发生了天然气爆炸事故,圣安医院迎来了一大批伤患,他加班出诊了。 黎熹一边吃早餐,一边刷同城新闻,才知道爆炸发生的地点是一个菜市场。 凌晨四五点正是摊主们点灯摆摊的时候,菜市场已经很热闹了。 监控显示,凌晨五点一十六分,菜市场东南角的一处铺子突然发生天然气爆炸,将菜市场东南角都夷为平地,商贩更是被炸飞几米远。 现场可以说是惨绝人寰。 这一炸,东洲市政界又要热闹起来了。 知道顾淮舟在忙,黎熹没有打扰他,她上午去陪顾爷爷下棋,又一起吃了顿午饭。 下午,黎熹决定回剧组了。 褚英亲自送她回市区。 在前往市区的高速路上,黎熹收到了orion的短信:【云歌,我回出差回东洲了。】 黎熹精神一振,下意识坐直了。 orion:【你在东洲吗?方便的话,我们能见个面吗?有些误会,我希望能当面跟你讲清楚。】 黎熹:【...今天下午三点半,西谷点心见面,方便吗?】 西谷点心的咖啡是黎熹比较喜欢的,她跟薛霓以前常去,那里环境不错,点心也符合黎熹的口味。 orion欣然同意。 约好见面时间,黎熹告诉褚英:“英姐,送我去西谷点心屋,我要去见个朋友。” 想了想,黎熹又叮嘱褚英:“英姐,待会儿你待在车里,帮我留意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褚英便问:“那个人身份有问题?” “只是我的怀疑,还需要验证。” “好。” 三点左右,黎熹率先抵达了西谷点心屋。 她在二楼的雅座落座,给orion发个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 orion说:“稍等,我在赶来的路上。” 黎熹:“好。” 黎熹随手翻开店里的悬疑小说看了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午后的点心屋客人较少,环境相对安静。 哒。 哒哒。 黎熹突然听到了高跟鞋敲打在旋转楼梯上的动静。 黎熹下意识回头,望向楼梯那边。 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黎熹的视线中。 那是一名身穿胭脂粉羊绒大衣的‘女子’,她戴着一顶白色法式礼帽,富有光泽的茶黑色卷发垂落散在肩后。 ‘女子’脚踩奶白色尖头高跟鞋,左手臂挽着一只精致的黑色戴妃包。 ‘女子’站在那里,就是一幅优雅的画卷。 望着女子那张妆容精致的脸颊,黎熹竟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陈风的影子。 黎熹暗自握紧手里的书籍,嘴角僵硬地勾起一抹牵强的浅笑。 “orion?”黎熹语气很肯定。 那女子步伐优雅地来到黎熹这一桌,‘她’朝黎熹伸出右手,粉唇一张一合,发出清越的男音:“你好,云歌,我是orion。” “你也可以叫我赵风。” 赵风? “你今天的这身打扮很...” “很适合你。” 不得不说,女装在赵风身上,丝毫不突兀。 他就像是天生的女性。 第175章 网友奔现,男扮女装 以女装扮相来见黎熹,赵风心里也是局促紧张的。 见黎熹不仅没有嫌弃自己,还真诚地夸赞自己今天打扮得很好看,赵风脸上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在黎熹对面的空位置坐下,将包包搁在桌子上,赵风有些好奇地询问黎熹:“我明明是个男人,却打扮成这个样子,你会不会觉得我不伦不类?” 黎熹摇头,她说:“一点也不觉得。” “你是怎样的人,取决于你的品性跟三观,与你的衣着打扮无关。” 但黎熹还是好奇地问了句:“你是恰好爱穿女装,还是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是女性?” 赵风说:“我虽是男儿身,却是女儿心。” “我小的时候个子瘦弱,又爱穿中性化的衣服,还跟班上女生玩。学校里的男孩子都骂我是娘娘腔,没少欺负。没少被他们欺负。” “直到多年后,我有幸得到学校资助前往国外留学,遇到了一位贵人,在她的开导下,我才认识真正的自己。” “当我坦然地接纳了真实的自己后,我开始学着化妆,穿女装,那让我感到很惬意自在。” “跟你认识那会儿,正是我出国留学,刚认识我恩师的时候。之所以会成为cosy迷,就是为了跟那些大佬学习化妆技术。” 黎熹:“原来如此!这样说来,在性别这件事上你也不算欺诈。” “怎么不算欺骗呢?”赵风惭愧万分,无颜面对黎熹。 他羞愧地说:“尽管我认为自己是女性,但生理上我始终是一名男性,我不该欺骗了你。” 言罢,赵风突然起身站在过道中间,朝黎熹深深地一鞠躬,真诚地道歉:“云歌,我对不起你!” 赵风这一鞠躬,立即引起另外两名女性客人的注意。 二女诧异好奇地望着他俩,眼神精彩万分。 黎熹还听见她俩在小声嘀咕:“这是小三在给正室赔罪吗?” 黎熹:“...” 黎熹面红耳赤,赶紧伸手去扶赵风,“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来跟你化解误会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快坐下。”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咱俩是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的情敌呢。” 赵风破涕为笑,赶紧回到位置上坐下。 “云歌,你能原谅我的欺骗吗?”赵风满面诚恳,“我向你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 黎熹深深地看了赵风一会儿,才说:“如果觉得对不起我,那今天的咖啡跟点心,你买单好了。” “...不行。”黎熹突然变卦,并板着脸,一言不发,很是唬人。 赵风顿时坐直了身子,紧张不安地看着黎熹,“...那你要怎样才愿意原谅我?” 黎熹笑意吟吟:以后每次见面,都得你买单才解恨。” 赵风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好!” 黎熹抿了口冰咖啡。 细细感受舌尖上残留的苦咖啡味道,她语气自然地提到:“你刚出差回来?忘了问,你现在的工作职业是...” “我记得你在国外是学医的,你现在是在当医生吗?” 点点头,赵风说:“我在国外学的是临床外科,但我现在是一名心理医生,开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 “如今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听到赵风自谦的说法,黎熹不禁莞尔,“成年人都知道,小有名气都是谦虚的说法。你一定是一名很专业的心理医生。” 赵风也没否认,“我能有如今的成就,也多亏恩师提携。” 这是黎熹第二次听赵风提到他的恩师了,“你的恩师一定是一位很优秀的人。” “是啊。”赵风露出追忆怀念之色,他说:“我的恩师是业界权威代表,遗憾的是她早已去世多年。” “托她老人家的福,我才能有今天。” 黎熹说:“能被那样优秀的人相中,你自然也不差,你本身就很了不起。” “要说了不起,其实你才是。”赵风了解黎熹的过去,不由感慨:“你能在那种家庭环境中逆境生长,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云歌。”赵风端起咖啡杯跟黎熹的杯子轻轻地碰了碰,他祝福黎熹:“祝贺你成功摆脱那个畸形的家庭,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能重获自由无忧无虑地做回你自己。” 黎熹:“同样的祝福,我也送给你。” 两人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啧。” 黎熹盯着黑乎乎的冰咖啡液体,不由吐槽:“喝咖啡没意思,下回咱俩去喝酒。” 赵风顺口问了句:“你酒量怎么样?” 黎熹回答的有些底气不足,“还不错···” 赵风一眼就看出来黎熹是在逞强,他忍着笑说:“我酒量很不错,你肯定喝不过我···” 黎熹反唇相讥:“酒量厉害很了不起?我记得你怕狗来着,下次咱俩见面,我搞条狗带过去,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赵风摸摸鼻子,“你不够意思。” 这一聊,两人终于找到了以前在网上互相拌嘴的熟悉感。 他俩越聊越投入,直到天快黑了,顾淮舟的一通电话打过来,黎熹才发现都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盯着黎熹手机屏幕上备注为‘顾教授’的来电信息,赵风露出了玩味打趣的笑意,“顾教授,这就是住你家楼上的那个医学教授?” 黎熹曾将菲雅视作灵魂契合的挚友,许多生活中的趣事儿,她都会跟菲雅分享。 所以赵风知道这些事不稀奇。 “是他。”黎熹赶紧抓起手机,起身说:“失陪下,我先接个电话。” 黎熹走到卫生间那边接电话。 顾淮舟在电话里问:“你那边聚会还没结束?应医生的父母给他寄了两只帝王蟹,问你要不要去他家吃晚饭。” 黎熹可喜欢吃帝王蟹了,她斩钉截铁道:“去。” “那好,我让褚英直接送你去应医生家,我会晚点到。” “行。” 顾淮舟没有别的,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见黎熹拿着手机回来,赵风知趣地说:“顾教授催你回家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精美的女士腕表,惊呼道:“都快六点了,云歌,跟你聊天时间过得真快。” 还没尽兴呢,就过了两三个小时。 “既然你家顾教授都打电话在催你了,我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赵风拿起桌上的手拎包,起身说:“今天就散了吧,再次我约你喝酒吃美食。” “我记得你喜欢吃帝王蟹是不是?我知道一家口碑不错的海鲜店,下次我带你去试试。” “···好。” 一起离开点心屋,站在店门口,看着赵风坐上了一辆白色奔驰,黎熹这才上了车。 褚英一直在车里等候着,她拧开矿泉水递给黎熹。 黎熹接过水喝了口,指着赵风离开的方向,“他进店前,有什么奇怪举动没?” “我都拍下来了。”褚英将手机递给黎熹,“他从下车到进去,一共也就一分四十秒,也没做别的,就只停下来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还检查了下假睫毛···” “黎小姐,你这个朋友长得可真高,我看那些欧美超模也没她这个身段,那位小姐叫什么?”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漂亮的姑娘,与其便宜了其他臭男人,不如介绍给咱们旭哥。” 褚英没见过那么高,还那么漂亮的女人,可以说是见之难忘了。 她真的觉得那小姐跟褚旭很般配。 毕竟褚旭个子高,体格健硕,各方面都堪称出色。武能撂倒一片人,文也能替顾淮舟管理全部私产。 “什么小姐?” 黎熹冷笑,“脱了裤子,还不知道他跟褚旭谁更大。” “···啊?”褚英呆滞了。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是说,先前那美···那个人,是个男人?” “嗯。” 褚英自闭了。 好好好,这年头,她甚至都不如一个男人风情万种了是吧? “他叫赵风,让褚旭查一查他的详细身份。” “好咧。” * 黎熹比顾淮舟先抵达应家。 应呈风跟双亲观念不合,除了春节跟中秋节,他一般都不回家的。 平时,应呈风就跟应梨住在东洲市的小别墅,他家雇佣一名管家,两名居家保姆,还为应梨配了一名专业的育儿保姆,也就是上次在医院照顾应梨住院的王姐。 黎熹弯腰下车,就看到王姐牵着球球,刚遛完狗,正从外面回家。 王姐对黎熹记忆很深,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黎小姐,你来了。” “应先生打电话回来说你跟顾先生会来家里吃晚饭,狸狸高兴坏了,早早就将作业写完了,这会儿正在后山练高尔夫。” “等练完高尔夫就回来了。” 应梨有心肌炎,不能做剧烈的运动,高尔夫是她一直在坚持做的户外运动。 王姐看了看时间,又说:“还有二十分钟就回了。” “你先跟我进屋去等吧。” “有劳了。” 黎熹弯腰将车厢内的玩偶玩具跟红酒抱了下来,跟着王姐走进应家。 玩偶是她带给应梨的玩具,一大一小两个玩偶,大的是给应梨的陪睡玩偶,小的是给宠物狗球球的玩具。 至于红酒,自然是给应呈风的。 进屋后,王姐先将红酒放到了置物架最显眼的位置,接着才转身回来抱走玩偶。 见玩偶还有两个,王姐欣喜一笑,问黎熹:“这个小娃娃是给球球的吗?” “嗯。” “狸狸知道你给球球带了玩具,一定会很开心。”王姐欣赏着玩偶,笑眯眯地说:“应医生怕狗,他不许狸狸养球球。狸狸跟他磨了四个多月,他才准她养。” “不过,就算狸狸成功留下了球球,应医生也接受不了球球。我记忆中,球球来应家两岁了,应医生就没有摸过它。” “说起来,黎小姐还是第一次给球球送礼物的客人呢。” 黎熹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应医生也怕狗吗?” 印象中的应医生一直都是厉害的形象。 身为圣安医院第一圣手,他就是圣安医院的定海神针,凡是他出面做的手术,就没有失败率一说。 身为父亲,他更是应梨背后的高山,沉稳可靠。 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男子,竟然会怕狗。 “可不是嘛。”王姐说:“是人嘛,就都有害怕的东西,这也不奇怪。” 这倒也是,黎熹就很怕口哨那种尖锐的叫声。 “我先把玩偶藏到狸狸房间去,等她回来就让她去找,给她给惊喜。” 王姐是个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育儿师,她一想到应梨打完球回来,看到黎熹跟玩偶见面礼的开心样子,就很是期待。 果然,应梨打完球回到家,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黎熹,她开心得直跺脚。 应梨直接扑过去抱住黎熹,一个劲儿地撒娇。 黎熹捧着应梨脑袋,摸了摸她的小卷毛,指着楼上说:“狸狸,我给你打了礼物,去找找看?” 王姐也在一旁提醒狸狸:“在二楼哦,狸狸要找仔细点。” 闻言,应梨眼睛都亮了起来,赶紧跑上楼去找玩具。 过了四五分钟,应梨就激动地跑下楼来,她所有胳膊各夹着一只玩偶。 黎熹给应梨送的是一只六十公分的库洛米,给球球送的则是一个只有婴儿手臂长的小库洛米玩偶。 应梨再次朝黎熹飞扑过来,还搂着黎熹的脖子,在她脸侧亲了一口。 球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很兴奋,一直绕着黎熹的双腿嗷嗷叫。 应呈风跟顾淮舟一起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闹腾的一幕。 他俩同时停驻,站在门厅前无声地旁观这一幕。 须臾,应呈风问顾淮舟:“很温馨是不是?” 顾淮舟不语。 应呈风继续逗他:“你跟黎熹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女儿?” 顾淮舟唇瓣动了动,最后说:“只要她愿意生,随时都可以。” “啧。” 应呈风颇为感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都快不记得从前那个刻薄歹毒阴晴不定,随时都能发疯的小顾董了。” “顾董,你真是不断给我惊喜。” 他曾判定顾淮舟有情感障碍。 结果他爱上了黎熹。 在心理治疗师这个职业生涯中,应呈风就看走眼了这么一次。 “对了,我看到你跟黎熹的朋友圈了,你俩互相求婚成功了?” “嗯。”提起求婚这事,顾淮舟眉眼都是暖意,“在我跟她求婚的同时,她也提前准备好了戒指,跟我求了婚。” 说完,顾淮舟举起左手中指上的铂金镶红宝石戒指,故意在应呈风面前摇。 “你比我早几年当爸爸,但我会比你更早成为一名丈夫。” 应呈风:“···” “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也有吃你狗粮的时候。” 应呈风直摇头,又问顾淮舟:“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等一等。” “等什么?”应呈风望着黎熹笑容明媚的靓丽模样,他说:“觉得黎熹太小了,舍不得抓她结婚,让她吃婚姻的苦?” 顾淮舟黑了脸,“我们的婚姻不会苦。” 见顾淮舟翻脸像翻书,应呈风闷笑不已,肩膀都在耸动。 第176章 ‘父慈子孝\\\’,一场葬礼送走两个坏种 “不是因为黎熹还年轻才不结婚,那是为什么?难不成你们家信风水,这两年结婚不利你,得再等等?” 应呈风提醒顾淮舟:“我劝你别信那些神神叨叨之事,这恋爱谈得久了,要么散要么分。” “你悠着点。” 应呈风说这些话也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这种荒唐事在上流圈层的确发生过。 “瞎说什么,”顾淮舟说:“黎熹的生母身体状况不太好,婚礼不宜操之过急。” “原来是因为这个,早前有消息传,说黎熹是南洋第五家族的小公主,这是真的吗?” 顾淮舟嗯了一声,“千真万确。” “啧,真神奇,知道圈子里的人现在都怎么说你俩的么?” 顾淮舟不知道,也很好奇,“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你是早就知道了黎熹的真实身份,为了跟第五家族联姻,才抛弃谢娇月去追求黎熹。” 顾淮舟:“...什么乱七八糟的,胡扯。” “对了。”应呈风言归正传,问顾淮舟:“黎熹的母亲就是第五家族那位失踪多年的第五梦女士吧?” “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关于第五梦的事,顾淮舟不便说给应呈风听,只说:“她身体不好,封医生判定她没有几天时日可活了,所以我们的婚事要缓缓。” 封医生? 应呈风不确定地问:“是京都那位封擎老先生?” 顾淮舟颔首,“是封老。” 应呈风错愕不已,“封老隐退多年了,他竟然肯再次出山?” “第五家族跟顾家联合请他出山,封老这才肯出山。”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啊。封老前辈都发了话,黎熹妈妈的寿命可能真的不多了。” “对了。” 应呈风想到最重要的事,他问顾淮舟:“你之前不是想请封老为你做开颅手术,帮你恢复记忆么?” “这次见面,封老没帮你看看?” “看过,但封老对我这病也无计可施,他推荐我去找卡洛斯唯一的亲传弟子看看。” 同为心理医生,应呈风当然知道卡洛斯,却不知道她还有个学生。 “卡洛斯前辈还有弟子?” “嗯,据说是个华裔,叫陈风,他得了卡洛斯的真传。我的人已经开始在找陈风的下落了,应该很快就能传来消息了。” “陈风?”应呈风笑了起来,打趣道:“这名儿听着跟我的名字还挺像,是哪两个字?” 顾淮舟很较真,他说:“耳东陈,风生水起的风,跟你的名字不一样。” “略有不同,不过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应呈风仰着头苦索,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顾淮舟提醒他:“陈如东老爷子资助过的三十多个养子中,恰好有个叫陈风的人。” “那个人很巧地死在了我家出事的几个月前,他是在国外去世的,生前是一个公费派去深造的医学生。” “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难怪觉得耳熟呢。” 应呈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脱了西装外套,顺手递给管家。 一回头,见顾淮舟还站在门厅外发呆,他脚步一顿,眯眸说:“你不会怀疑那个陈风跟卡洛斯的学生是一个人吧?” “听上去很荒唐是不是?但封老最后一次见到陈风,是在卡洛斯的葬礼上。” 应呈风没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之处,“那又怎样?” 顾淮舟提醒他:“我15岁那年,陈风便因泥石流去世了,我19岁那年,卡洛斯因病去世。” “一个死去四年的人,却出现在他恩师的葬礼上,你说呢?” 应呈风直接沉默了。 须臾,应呈风指出不合理之处:“就算你的猜测是对的,那陈风假死后,为什么还要冒险去参加卡洛斯的葬礼?” “他难道就不担心会被别人认出来?” “这个陈风很擅长易容化妆,他是乔装打扮成女人后,偷偷去吊唁的卡洛斯。” “封老一生经历颇多,年轻时曾做过削骨术,本人也是一名易容高手,他算是易容的行家。” “因此,就算别人认不出陈风,但封老却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如果封老的判断没有错,那这个陈风的确可疑。”应呈风建议顾淮舟尽早将这些线索通知给周警官,“毕竟周警官能调动警力,有他协助调查,应该能将那个陈风揪出来。” “自然。”事实上,早在离开南洋之前,顾淮舟就第一时间将这些新发现告诉给了周警官。 这会儿,周警官手底下的人已经有了眉目。 应梨与黎熹腻歪完了,终于有空搭理站在门口说话的二人。 黎熹朝顾淮舟招手:“顾淮舟,你看狸狸多可爱,咱俩要不要也生个女儿?” 闻言,顾淮舟一愣。 这话题多耳熟啊,就在几分钟前,应呈风才跟顾淮舟提过。 应呈风轻推顾淮舟胳膊,“黎熹喊你和她一起生女儿,没听见?” 顾淮舟一语不发,走到黎熹身边坐下,从球球的狗嘴里抢走那只小库洛米。 他装作认真地打量小公仔玩具,等耳朵上的热气冷却,这才轻轻地说:“好。” “生女儿。” 可黎熹早就拉着应梨去院子里跟球球玩飞盘游戏了。 * 吃完美味丰盛的晚餐,顾淮舟就带黎熹回澜庭公寓过二人生活去了。 过了个没羞没臊的夜晚,次日早晨醒来,黎熹神采奕奕,顾淮舟却懒得还在睡懒觉。 他昨晚累坏了,多睡儿也是应该的。 黎熹轻手轻脚起床,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回自己的公寓。 她刚拉开2301的门,对面2302的大门也同一时间被打开。 姜星河穿一件天蓝色线衣,抱臂靠着他家大门,一脸玩味地盯着从顾淮舟家里出来的黎熹。 留宿被发现,黎熹还心虚了会儿。 转念一想,自己跟顾淮舟是正经情侣,留宿是很正常的事,她害个什么羞? 黎熹顿时硬气起来。 姜星河先道恭喜:“看到你俩的朋友圈了,恭喜啊。” 话锋一转,姜星河又说:“还没结婚,你俩悠着点,可别把肚子搞大了,到时候就穿不下婚纱了。” 黎熹挥挥手,“没事儿,大不了就等孩子出生长大了,牵着孩子结婚。” 姜星河挑眉,佩服黎熹的心理素质,“不愧是熹姐,敢作敢当,敢怀敢生。” “那是,熹姐有钱,当然敢生敢养。” 见黎熹心里有数,姜星河也就不担心了。 “你大早上不睡觉,就为了堵这里看我笑话?你幼稚不幼稚!” 姜星河嗤笑一声,转身拎起身后的行李包。 他将背包往肩上一扛,说:“我是早起去赶机,堵你是顺便。” “你要去国外?”黎熹惊讶极了,“我听顾淮舟说,你恩师去世前将他毕生研究数据都交给了你。” “现在有好几批境外势力都在关注你,出国就等于是进了狼窝,你出国去干嘛?” 姜星河走到电梯前面,按了下楼键,他轻飘飘地回了句:“去给老子收尸。” 黎熹一愣。 给老子... “真的去给你老子收尸?不是个冷笑话?” “真的。” 原来,就在昨日,姜逐浪远赴m洲去考察分公司的发展。落地m洲,姜逐浪刚坐上商务车,车子就原地炸开了花。 “据说车子被炸得支离破碎,姜逐浪更是被炸得连渣都不剩,这不,作为他的儿子,我必须去给他收尸啊。” 电梯到了。 姜星河先一步走进电梯轿厢,等黎熹进入电梯,他先帮黎熹按了‘2201’,接着又按亮了‘-1’。 按完,姜星河突然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呵呵。” 黎熹心底一阵发毛,“笑什么?” 姜星河回头朝黎熹眨眨眼睛,他说:“老头子横死异国他乡,想必是死不瞑目。” “我请个德高望重的道爷,随我一起去m洲给他收尸,顺便做法超度他,他在天有灵,是不是要感动哭?” 黎熹:“...” 当年,姜逐浪请道士帮忙,将姜星河母亲的骨灰藏在姜家祠堂底下为姜家改运。 如今姜逐浪横死异国,姜星河请道士一起做法。 过分吗? 黎熹温婉一笑,她说:“挺好的,相信你爷爷跟姜家那些亲戚听说这件事,一定会感动得落泪。” 闻言,姜星河眼底笑意更浓了。 ... 当天,深夜一点多,黎熹呆在剧组陪周醉他们一起拍大戏,薛霓突然捧着手机凑到黎熹身边。 “熹熹,你看这个是不是姜星河?” 黎熹随意瞥了眼手机屏幕,那是一个视频,被薛霓暂停播放了。 暂停的画面,恰好停留在姜星河的脸上。 黎熹继续播放视频,然后就看到姜星河捧着个骨灰罐,跟在道爷身后转圈圈为姜逐浪‘超度’的滑稽场面。 薛霓说:“他们都说,姜家当年请了道士,将姜星河的妈妈当成了聚财阵法的阵眼,让她不得超生。” “姜董这一死,姜星河就带着道士去国外,要让姜董死后灵魂不得超生。” “是真的吗?” 黎熹板着脸,务必严肃地说:“瞎说,都是迷信,年轻人要信科学。” 薛霓:“...” 好好好,相信科学,不搞迷信。 黎熹能堵住薛霓的嘴,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收工时,周醉跟谢筝都围在黎熹身边,异口同声问道:“姜星河把他爹打入十八城地狱了?” 黎熹:“...” 她将先前忽悠薛霓的那些话,复制粘贴说给周醉跟谢筝听,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这俩根本不信黎熹的说辞。 知道姜星河跟姜家恩怨的人心里都门清,知道姜星河这是在报仇。 知情的人,就没有一个认为姜星河不该这么做的。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三日后,姜星河抱着姜逐浪的骨灰盒,披麻戴孝回到了东洲市,还大操大办地为姜逐浪办了一场葬礼上。 葬礼上,姜晴空跟宋韵之也都到场了。 夫妻一场,姜逐浪横死,宋韵之心里还是悲痛的,她在葬礼上一度哭得直不起腰来。 姜晴空也是哭过的,但情绪还算平静。 唯独姜星河全程心平气和。 白发人送黑发人,姜老爷子短短数日间苍老了许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全靠亲戚搀扶。 一看见垂手站在灵堂前,摆出一副大孝子模样的姜星河,姜老叶子便气得浑身发抖。 “姜星河!” 姜老爷子举起手中拐杖,隔空指着姜星河那头灰蓝色的离子烫短发,怒不可遏地骂道:“今天是你爸爸的葬礼,你这头发是什么鬼!” “你有没有个人样!” 姜星河唇角微微勾起,他说:“爷爷是嫌弃我这发色不好看?那...我去换个绿色的?” “你!”姜老差点气晕过去。 “大哥!”姜老身后一群亲戚赶紧凑过来劝姜老冷静,不要跟姜星河这个不懂事的白眼狼较真。 顺过气来,姜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网上广为流传的那段视频,质问姜星河:“姜星河,解释解释,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这动静,前来吊唁的宾客都朝这边悄悄望过来。 姜星河接过手机,直接点击播放。 安静的灵堂里,手机中,那位道士诵经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见姜星河不吭声,姜老冷哼一声,叫来一个道士打扮的男士。姜老指着那男士说:“这位是安清观的周道长,相信在场的某些朋友,都听说过周道长的本事。” 周道长是国内这些年都颇有名气的道长,很多商人都去请他批过命,他在业界的确有名。 “周道长是行内人,他说了,你请的那个道士,为我儿诵的根本不是什么超度经文,而是堕入地狱的邪门歪经!” 闻言,灵堂内哗然一片。 那周道长也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客观地说道:“姜老先生说的是真的,姜小朋友,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姜逐浪先生是你的生父,就算他对你多有苛待,可他于你到底有养育之恩。” “为人子,你此举未免丧尽天良。” “啊?怎么会呢?”姜星河露出震惊惶然的表情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姜老,茫然地说道:“爷爷,当年你跟爸爸请了道士来帮我妈妈超度,那道长念的经文,就是这个啊!” “我清楚记得那年我才六岁,我问你们为什么要将我妈妈骨灰取出来念经,你们说是要给我妈妈超度。” “所以这次,得知我爸爸惨死异国他乡,我真诚想要为他超度,怕弄错了,我特意请了当年的道士跟我一起出国,为我爸爸诵经超度。” “这么说来,当年你和爸爸将我妈妈骨灰从坟墓里挖出来,是要咒她下地狱吗?” 姜星河一番质问,逼得姜老无话可说。 而被姜老请过来作证的周道长在听到姜星河这些话后,瞬间就意识到身边的老头子是贼喊捉贼。 他眉头一皱,转身就走了。 周道长一走,现场来宾们纷纷控诉起姜老父子的歹毒行径来。 被千夫所指,姜老心虚又愤怒。 怒急攻心,他体内气血翻滚,喉咙里涌出一股铁锈味。 噗! 一口老血从姜老嘴里喷出,他两眼抽了抽,身体就直愣愣地栽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 “...” 这场葬礼,从姜逐浪一个人的葬礼,变成了姜氏父子的葬礼。 顾淮舟带着黎熹过来的时候,姜老已经躺在棺材里面了,那个苍老的江湖术士正一脸绝望地围着他们父子念诵‘超度经’。 所有来宾,都见证了‘父慈子孝’的荒唐场面。 第177章 做个招财猫,死了也要招财 葬礼最后一天,骆稳带着兰屿亲自来了。 姜家总管听说有南洋而来的贵客,他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赶紧亲自跑去灵堂那边通知姜星河。 “小姜先生!” “南洋的贵客到了,就在大门外呢!” 闻言,姜星河先是一阵错愕。 南洋的贵客? 难道是外公亲自来了? 可他并没把姜家这边的事通知给南洋那边啊。 黎熹在一旁解释:“应该是你的舅舅来了,昨天我舅舅在电话里告诉我,他跟兰屿先生会来东洲市一趟。” “应该就是来参加葬礼,给你撑场子的。” 闻言姜星河目光微亮,“我去接他们!” “我跟你一起去。”黎熹也追了上去,见状,顾淮舟也不疾不徐地跟了过去。 两人刚走到姜家大门,就看到了和骆稳并肩站在一起说话的兰屿。 和林诺一样,兰屿也是骆稳的心腹。 林诺是骆稳的左手,擅武,是南洋铁血杀手。 兰屿是骆稳的右手,擅钻营人心,管理产业,有南洋诸葛亮的雅称。 同在南洋长大,骆稳长得人高马大,肤色古铜,总爱穿宽松的花衬衫,他是典型的南洋硬汉长相。 但兰屿皮肤却十分细腻温润,相貌更是俊逸非凡。 兰屿身材颀长,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却保持得很完美。即使穿着款式偏休闲的西装,也难掩布料下的窄腰跟长腿。 站在骆稳身旁,兰屿那周身气度比骆稳还要贵气一些。 黎熹在南洋的时候,兰屿去m洲为骆稳办事去了,所以黎熹还是第一次看到兰屿本尊。 黎熹暗自握住顾淮舟手腕,跟他低声交谈:“兰屿叔叔好帅!他简直就不像是南洋人。” 真的很难想象,南洋岛国能孕育出兰屿这样的绝品美男子。 “兰屿先生的确是南洋出了名的美男子,听我奶奶说,你外婆早年间就盯上了兰屿,还想撮合他跟你母亲。” 兰家三姐弟中,大姐兰茵更年长一些,她跟骆稳是同龄人,兰青兰屿姐弟则跟第五梦相差不大。 兰屿跟第五梦是关系很亲密的青梅竹马。 如果第五梦没有出事,也许她跟兰屿真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听到这个小爆料,黎熹也不觉得意外。 哪个当妈的,不想给自己的闺女找个仪表堂堂的女婿呢? 换做黎熹,她也会看上兰屿这样的女婿。 “这么看来,兰蔚跟兰屿叔叔长得并不像啊。兰蔚更像兰夫人一些?对了,兰屿叔叔的爱人是怎样的人,你见过吗?”黎熹问顾淮舟。 顾淮舟奇怪地看了眼黎熹,“你不知道吗?兰屿先生没有结过婚。” “没结婚?那兰蔚是怎么来的?”眼眸微转,黎熹不由猜测:“难道是兰屿叔叔跟佳人一夜风流,喜得爱女?” “兰蔚是兰屿先生通过试管所得的女儿,至于兰蔚的母亲是谁就不清楚了。” 兰蔚竟然是试管宝宝! 黎熹想不通兰屿为何宁愿去做试管宝宝,也不愿意结婚生子。 是早就心有所属却无法相爱,还是... 黎熹突然捂着嘴,凑到顾淮舟耳边小声嘀咕:“你说,他该不会是对我母亲念念不忘吧?” 顾淮舟不这么想,他客观分析:“你母亲失踪那年,兰屿先生才13岁呢。就算他对你母亲真的有爱意,应该没有用情至深到终身不娶的程度。” 这倒也是。 不过这毕竟是兰屿的人生,黎熹虽然好奇,也不会冒昧到跑到骆稳跟前询问个究竟的程度。 姜星河快步走到兰屿面前,难掩激动,“舅舅!骆伯!还真是你们啊!” “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没有提前打电话通知你。”兰屿上前一步,将掌心按在姜星河肩上,一语双关地说:“当年你母亲冤死,舅舅没能来替她收尸,对此我很遗憾。” “这次你爸爸和爷爷去世,舅舅绝对不能缺席。这葬礼你想怎么办,舅舅都陪着你。” 闻言姜星河一乐,他说:“实不相瞒,我想将爷爷的骨灰撒向汪洋大海,让他老人家死后也能随波逐流,看遍全世界。” “至于我父亲...” “等他尸骨火化后,我打算将他骨灰揉进陶土中,煅烧成招财猫摆在姜家祠堂。” “他生前将姜家利益放在最高处,死后也该为姜家继续招财。” “...”黎熹跟顾淮舟面面相觑。 骆稳也挑了挑眉,倒是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兰屿十分赞成姜星河的想法。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 兰屿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舅舅就你这么一个外甥,我会给你撑腰。” “好,多谢舅舅!” 姜星河说到做到,真当着姜家亲戚们的面,用一个骨灰罐装走了姜逐浪的骨灰,抱着骨灰就要走。 姜家一位年迈的堂伯站在走廊中间,拦住姜星河,怀疑地质问姜星河:“姜星河,你要对你爸爸的骨灰做什么!” 姜家宗亲都站在走廊两侧看热闹,他们也猜到姜星河要对姜逐浪的骨灰做些不好的事。 只是碍于第五家族的人在这里给姜星河撑腰,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姜星河也不瞒着,他说:“我打算用我爸爸的骨灰烧一个招财猫摆件,以后就摆在姜家祠堂门口,给咱们姜家招财。” “什么!”姜家亲戚全体惊呆。 姜逐流更是勃然大怒,“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你爸爸人都死了,你还要羞辱他的骨灰,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姜星河,你别太过分!” “这话就错了。”姜星河笑嘻嘻地说:“大堂伯,你也知道我爸爸生前最在意姜家的生意跟利益,为了聚财运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 “当年他将我母亲的尸体从坟墓里挖出来,重新火化成灰,将她当作聚财阵的阵眼镇压在姜家祠堂的地底下。这些事,大堂伯都是亲眼旁观过的。” “如今我爸爸死了,我将他烧成招财猫,摆在咱老姜家的祠堂里,给咱们姜家招财。想必他九泉有知,也是欣慰的。” 姜星河说的当然是歪理,干的也是大逆不道的事。 可这样的事,都是姜逐浪先对楚星尘做过的。 姜星河不过是在替他妈妈报仇罢了。 姜逐流当然不会同意姜星河的做法,他张开双臂拦在姜星河身前,一板一眼铁骨铮铮地喊道:“我决不许你那么做!” “如果你真要干这遭雷劈的事,那就先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闻言,姜星河还没动作呢,骆稳就像是一阵旋风冲到姜星河前方,一个侧踢腿,当场将姜逐流踹倒在地。 骆稳用的是巧力,踹的是姜逐流的腹部。 因此,姜逐流摔倒的时候,先是屁股落地,接着是后腰,最后才是脑袋。 这样刚好能避免人体最重要的部位受伤。 骆稳又一脚踩在姜逐流肩膀上,阻止他起身碍事。 骆稳朝姜星河一歪头,“踏过去吧。” “...” 姜星河忍住笑意,拎着姜逐浪的骨灰罐,长腿一迈,就灵活地跨过大堂伯的身体,潇洒不羁地走了。 等姜星河离开,一直当哑巴的兰屿这才上前几步,将姜逐流从骆稳脚底下解救出来。 他弯腰扶起姜逐流,用手轻轻拍了拍姜逐流西装腹部上的脚印,客客气气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南洋人野蛮,让您受罪了。” “其实按照我们南洋的规矩,一般都是直接开枪送对方去见上帝的,用脚踹老人家这种缺德事,是很少做的。” 说完,兰屿还谴责地瞪了眼罪魁祸首骆稳,教训他:“你下次还是选个简单礼貌点的解决方式吧。” 骆稳点头,表示记下了。 而挤在走廊中间的姜家亲戚们,则一个个都被吓得不敢吭声。 刚才还在哎哟哎呦哀嚎个不停的姜逐流,突然觉得肚子不痛了,屁股也不痛了。 跟枪子比起来,刚才那一脚算什么? 第178章 母慈子孝,送继母一个男模 姜星河前脚刚离开殡仪馆,姜晴空就赶了过来。 其实她昨天就回国了,只是没有现身葬礼。 直到今天一早接到大堂伯的电话,得知姜星河要将爷爷的骨灰撒向大海,她这才赶过来,想替爷爷求个情。 毕竟对于老一辈的人而言,落叶归根才是正道。 而就在几分钟前,大堂伯又打来电话,说姜星河要将父亲的骨灰做成招财猫摆在姜家祠堂! 姜晴空人都傻了。 她知道姜星河恨姜家人,尤其是父亲跟爷爷。 但没想到过,他的恨意如此刻骨。 身为儿子,他竟然要将父亲的骨灰做成招财猫,这事传出去,谁不得骂他一句大逆不道? 姜晴空不愿看到父亲的骨灰被羞辱,也不愿看到姜星河被恨意蒙蔽,成为一个没有回头路的丧尽天良的人。 所以她必须阻止姜星河。 但她还是来迟了几分钟,她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姜星河的车已经开走了。 看到黎熹跟顾淮舟从殡仪馆走出来,姜晴空眼前一亮,赶紧上前拉住黎熹胳膊。 “黎熹。” “我哥真要把爸爸的骨灰烧成招财猫吗?”在电话里听到母亲说这事的时候,姜晴空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黎熹颔首,“嗯,他已经在去陶瓷手作店的路上了。” “你们怎么不劝着他些!”姜晴空忍不住朝黎熹撒气,“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犯错?” “他要真把我爸爸的骨灰烧成了招财猫,往后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他?” “他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被姜晴空当出气筒骂了,黎熹也来了火气。 “你骂我做什么?” 黎熹铿锵有力地反驳她:“以前姜逐浪苛待姜星河,将他赶到国外后分文不给,让他自生自灭的时候,你怎么没劝你爸爸当个慈父?” “姜家上下苛待他的时候,不见你谴责他们无德无义,不慈不悲。” “眼下姜星河要报仇雪恨了,你却反过来指责我这个朋友没有对他起到规劝的作用。” “姜晴空,做人不要太双标!” 姜晴空被黎熹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清醒了几分。 见姜晴空还是个肯听劝的,黎熹又提醒她:“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母亲跟你舅舅他们没有阻拦姜星河去复仇。” 姜晴空最近一直待在国外跟谢行云相爱相杀,对国内发生的事知之甚少。 宋韵之又是个爱面子的人,她自然不会把自己受过的委屈告诉姜晴空。 是以,姜晴空还不知道宋韵之跟姜逐浪感情出了裂痕。 “你不如去问问你母亲,她为什么会对你父亲寒了心,会眼睁睁看着继子羞辱丈夫的骨灰,却没有站出来反对。” 说完,黎熹就跟顾淮舟离开了。 姜晴空在黎熹的暗示下,悄然溜进殡仪馆,找到了神色憔悴的宋韵之。 在姜晴空的一番逼问下,宋韵之终是卸掉一身盔甲,抱着女儿委屈地落下眼泪。 “晴空啊。” “你爸爸跟你爷爷就不是个人!” “知道姜星河的妈妈是第五家族的人后,他们担心第五家族会报复他们,竟打算将楚星尘的死栽赃到我身上,想让我娘家来替他们承担第五家族的报复!” “晴空,你爸爸他就是该死!” 闻言,姜晴空神色大变。 她看见母亲眼底的恨意,再联想到父亲之死的蹊跷,心里顿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 “妈...” 姜晴空惊疑不定地看着宋韵之,她问道:“爸爸之死,有没有你的参与?” 宋韵之目光微闪,竟没有反驳。 姜晴空大吃一惊,“妈!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在他的纽扣中藏了个定位器。” “你在我爸身上藏了定位器?”姜晴空瞳孔震颤,“这么说,是你将爸爸的踪迹透露给了仇人?” “妈,你们几十年的夫妻了...” 宋韵之气急败坏地打断姜晴空:“他有把我当过妻子吗?” 姜晴空被吼得一惊。 宋韵之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她冷笑道:“我宋韵之清清白白一姑娘,嫁给他一个离异带娃的男人,是他高攀!” “这些年,我靠开礼仪学校帮他结交人脉,拉拢各城的贵太太,才助他将姜家推到今天的位置。” “我帮他飞黄腾达,他却要推我跟宋家出去挡刀。” “他难道不该死?” “姜逐浪当初能为了利益亲手勒死发妻,他日就能为了利益害死我!” “我宋韵之就算是死,也要踩着他的白骨!” 所以,她先送姜逐浪去了地狱。 宋韵之看似平静的双眸深处,藏着深黑的癫狂。 这一刻,姜晴空在母亲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原来,她的疯癫是遗传自母亲。 “...你说得对。”姜晴空靠着沙发,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她站在母亲的立场去思考整件事,也忍不住说:“这样的男人,的确该死。” 见女儿能理解自己,宋韵之心里的愤恨化作委屈,再次流下泪来。 擦掉眼泪,宋韵之拉着女儿的手,谆谆教导:“你大堂伯他们要你去求情,也是不安好心。你去了,姜星河就会记恨你。” “咱们不能为了姜家这群白眼狼去做得罪人的事,今天这事你就当不知道。” “...好。” * 没多久,姜家祠堂前就多了一只外观丑陋的招财猫,那只要装上电池,那招财猫的手就会不停地摇摆。 那之后,姜家人都不怎么来祠堂祭拜祖宗了,因为只要一走进祠堂,跟那只招财猫对望上,他们便脚底冒寒气。 那天之后,姜星河将那头张扬的灰蓝色离子烫短发,染成了黑色。 他穿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成功接管了整个姜氏。 他没有搬回姜家,却把姜家的佣人自上而下都换了一遍,还特意招聘了一个男模身材的中年管家。 宋韵之看到那男模管家的第一眼就两眼放光。 “宋阿姨。” 姜星河走到宋韵之身后,双手按在椅背上,低头贴在宋韵之耳边低语:“之前合作愉快。” “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特意给宋阿姨挑选了一个各方面都出众的管家。” “晴空出国了,我也不怎么归家,以后宋阿姨若是无聊,可以找管家聊聊天...” 宋韵之:“...” 她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墙上刚挂上去的丈夫跟公公的遗像,又看看站在餐厅尽头,将一身管家制服穿出了t台服的管家。 当晚宋韵之就将那两张遗像收到了储藏室。 没有姜逐浪的姜家,姜星河跟宋韵之竟然也处成了‘母慈子孝’的和谐场面。 当黎熹听到这事的时候,都忍不住朝姜星河竖起大拇指,“我靠,你继母真的将你爸爸和你爷爷的遗像关进了储藏室?” “嗯哼。”姜星河嘴里咬着棒棒糖,站在顾淮舟公寓的厨房里切土豆,今晚他掌厨,要做牛腩煲土豆。 “这招还是缜哥教我的呢。” 黎熹错愕不已,“这种缺德事竟然是我家淮舟哥哥想出来的?” 顾淮舟在书房里办公,没关书房门,他都听见了。 他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宋韵之还年轻,不给她找点事做,她难免会搞事烦姜星河。” “给她介绍个英俊帅气,高大威猛能干的男人,做她身边的解语花。” “这样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黎熹又指出:“你们就不怕这个管家贪得无厌,跟宋韵之联合起来搞事?” “宋女士才四十多岁,还能生,小心他俩又给你添个便宜弟弟妹妹。” 姜星河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那不可能。”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 姜星河耸耸肩,他说:“管家是我舅舅从南洋送过来的,早就做过绝育手术,还会定期去做复查。” “所以你的担忧都是多虑的。” 得知管家是兰屿找的人,黎熹心里就有数了。 很快,饭好了。 三人聚在一起,正吃着呢,顾淮舟搁在茶几那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姜星河的位置离那边最近,他起身去拿手机,边走边说:“周警官的来电。” 闻言,黎熹和顾淮舟同时搁下筷子。 顾淮舟接走电话,起身去书房那边讲话。 讲完电话,他沉着脸走过来对黎熹说:“找到真正的陈风了。” 第179章 看似妥协,实为挑衅 “陈风是谁?” 姜星河前段时间忙着找亲人,不知道顾淮舟他们已经查到了那变态杀手的踪迹。 但他知道周警官是追查顾家谋杀案的警察。 姜星河说:“这个陈风跟当年的绑架案有关系?他是个什么关键人物吗?” “嗯。”黎熹言简意赅地解释:“这个陈风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杀手,” 姜星河眼前一亮,“时隔多年还能揪出真凶,周警官还真有几把刷子。” 能破解这桩悬案,周警官高升是板上钉钉的事,顾老先生也能不留遗憾了。 “我现在要到周警官那边去一趟。”顾淮舟对黎熹说:“你在家安心休息,具体进展等我回来告诉你。” “好。” 顾淮舟一走,姜星河就夹了块牛肉放到黎熹的碗里,“他走就走了,咱俩吃独食。” 黎熹夹起牛肉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就说:“没炖烂。” 黎熹抽了张纸巾,吐出牛腩丢进垃圾桶。 姜星河一脸无语,“又不是没有牙齿,你不知道嚼?” “我前两天换了颗牙齿,半边都没法咀嚼硬物。”黎熹拿起小碗,舀了勺土豆牛腩的汤汁,“我用汤汁拌饭吃好了。” “你这牛腩味道不错,这汤汁浓郁,拌饭都能吃一大碗了。” 见黎熹真的就着汤汁拌饭大口朵颐起来,姜星河脸色这才晴朗了些,“早说你牙齿不舒服,我就炖烂点了。” “对了,你牙齿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换牙齿了?” 黎熹头也不抬地说:“有一个大牙龋齿了,就换了颗陶瓷牙。” “那以后要少吃糖,尤其是晚上,睡前一定要刷牙...”姜星河嘀嘀咕咕,像个老妈子。 黎熹却听得很认真,还帮姜星河倒了杯椰子水,怕他口干舌燥难受。 * 周警官正带着小组的同事,关着会议室的门在开会。 “周队,顾先生来了。” “领他去我办公室等着。”周驰野起身将烟蒂扔进烟灰缸,“你们继续讨论,我晚点过来。” 周驰野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顾淮舟站在他的档案柜前,那柜子里叠放的都是各大悬案相关的资料。 悬案惨案处处都有发生,但能顺利破解的只是一小部分,档案库中没能勘破的悬案堆积如山。 顾淮舟指着透明柜门里面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像我一样,还在期盼得知一个真相。” 周驰野走到办公桌前,他靠着桌案,仰头看着青年落寞的背影。 须臾,周驰野才应道:“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像我一样,还在坚持不懈寻找真相的警察。” 顾淮舟这才转过身来,垂眸看向周驰野。 注意到周驰野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一看就是加班熬夜没怎么休息的样子。 “辛苦了,你应该先去睡一觉。”顾淮舟眼底涌出真切的关怀。 周驰野摆手说:“精神有些亢奋,睡不着。” 顾淮舟对周驰野此刻的状态深有体会。 “找到陈风了?” “找到了。” 周驰野拿起两个杯子,往里面倒了两支速溶咖啡,“上次的咖啡豆发霉了,速溶咖啡,喝吗?” 顾淮舟点头,“有劳。” 周驰野直接用开水瓶里的水冲开速溶咖啡,他递给顾淮舟一杯,低头喝了口苦嗖嗖的咖啡液,皱眉说:“真难喝。” 但他还是几口将那杯全部灌了下去。 顾淮舟盯着杯子里泛黑的液体,迟疑地喝了一口。 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他就又抿了一口。 周驰野冷不丁地说:“跟你猜测的一致,陈风确实还活着,也的确改了姓名。” 顾淮舟转了转手里的杯子,丝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又问:“他现在叫什么?” 周驰野:“赵风,名下开了一家心理诊所,他现在是业界闻名的心理治疗师。” “赵风...”顾淮舟拖长腔调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才说:“此人是不是酷爱穿女装?” 周驰野露出惊讶之色,“你的人也找到他了?” “他是黎熹的网友。” 周驰野震惊不已,“你是说,陈风这些年一直以网友的身份潜藏在黎熹的身边?” “嗯。” “他是想对黎熹不利?可他潜藏在黎熹身边的这些年,黎熹并没有受到他的迫害。” 顾淮舟冷笑:“一个变态杀手,躲在暗处观察曾经破坏了他完美计划的小朋友的成长,也许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 “毕竟,变态的想法你我也琢磨不透。” 周驰野心想也是。 “赵风已经接受过我们的传讯问话,但他心理素质过硬,全程不肯松口。” “他承认自己是陈风,却拒不承认策划绑架你家人的事。要么就是咱们的判断出了错,要么就是这个人心思太深。” 周驰野苦恼地捏了捏眉心,他说:“我们查案的,最烦的就是遇到他这种人。” 闻言,顾淮舟说:“那就把他放了。” “嗯?” 周驰野豁然抬头盯着顾淮舟,“放了?” “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赵风就是策划绑架杀害我家人的凶手,继续将他留在警局,传出去对你们不利。” “这年头网友都会利用舆论造势了,小心网民们网暴你们。听我的,将他放了,咱们慢慢收集证据。” 周驰野怀疑顾淮舟被夺舍了,“你真这么想?” “按照我干刑警十八年的经验判断,这个赵风绝对有问题,就这么放他回去,我担心他会...” “他想做什么,那就让他做。”顾淮舟莫测一笑,他说:“让他搞事,我们看戏就是了。” 听到这里,周驰野算是琢磨明白,“你觉得赵风不是凶手?” 顾淮舟的回答有些深奥,他说:“陈风是凶手...” “但赵风不一定是。” 周驰野蓦地站直了。 “你怀疑赵风不是真正的陈风?” 顾淮舟靠着文档柜,盯着头顶那盏白炽灯,食指沿着咖啡杯的杯口转着圈圈,沉吟道:“你不觉得赵风的出现太巧了吗?” “我刚发现陈风死因蹊跷,种种细节便指明陈风或许还活着的可能。” “我刚确认陈风还活着,疑似陈风的人就出现了。而这个人,他恰好还是黎熹的网友,又恰好爱穿女装...” 停下手指打圈的动作,顾淮舟视线落在周驰野身上,他说:“你不觉得赵风的存在,不像是悬案的真相,更像是悬案给出的答案吗?” 赵风是答案,但不是真相的全部。 闻言,周驰野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他失神地呢喃:“...陈风是凶手,但赵风不是真正的陈风,那真正的陈风在哪里?” 顾淮舟将咖啡杯搁在周驰野身后的桌案上,他说:“他就在我的身边。” “他在盯着我。” “一直都在。” 周驰野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淮舟,看见男人无波无澜的黑眸深处藏着的疯狂之色,他心里一阵突突。 顾淮舟撩开薄风衣袖子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突然说:“十点了。”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陪黎熹了。” “周警官,下次再聊。” 顾淮舟刚走到办公室大门口,又被周驰野叫住。 “顾淮舟,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周驰野有些担心顾淮舟,总觉得这人是个疯的。 顾淮舟停下来,回头望着周驰野,他说:“周警官,你相信直觉吗?” 周驰野迟疑了下,最后点了点头。 “...相信。” 他们刑警在勘察案情的时候,当案件毫无进展时,有时候就会倾听内心的声音。 这就是直觉。 直觉这东西,玄而又玄,却有奇效。 “巧了,我也信。” 顾淮舟朝周驰野很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他说:“直觉告诉我,他还会再杀我一次。” “这一次,我等他来杀!” 说完,顾淮舟便走了。 直觉告诉他,那个变态杀手还会再杀他一次,那么,如此轻易便被找到的赵风,就不是顾淮舟要找的人了。 周驰野望着顾淮舟喝过的那杯咖啡,眼皮直抽抽,一颗心脏都快被吓骤停了。 他找到下属,吩咐他们找几个便衣暗中保护顾淮舟。 他现在就希望顾淮舟的直觉是个错觉。 * 顾淮舟直接去2201找黎熹。 黎熹在创作她的新漫画,新的故事已经画到第二十一话,内容已经进展到男女主第一次约会,男主给女主抓娃娃的情节了。 顾淮舟站在黎熹的身后,安静地看她作画。 等她停笔,顾淮舟这才俯身从后方圈住黎熹的娇躯,在她耳朵上啜了一口,才说:“周警官他们找到了陈风。” “当年的陈风,是现在的赵风。” 闻言,黎熹当即否认:“不是他。” 顾淮舟眼里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为什么这么说?” “陪我多年的网友也许是陈风,但绝对不会是赵风。” 黎熹关掉电脑,她身体完全放松地靠在顾淮舟臂弯中,双手下意识搭在顾淮舟手臂上。 黎熹说:“那日在点心屋跟赵风聊天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赵风的违和之处了。” “他以女装扮相现身,又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恩师,目的就是要引我怀疑他跟陈风的关系。” “一般,在我的悬疑作品中,赵风这样的人都不会是真凶,他更像是真凶放出来迷惑读者的一步棋。” 听完黎熹的分析,顾淮舟很开心,连头皮层都兴奋得发麻,颅内都愉悦起来。 “熹熹。” 顾淮舟突然张开双臂将黎熹搂着,像抱小姑娘那样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在了长书桌上。 他捧着黎熹的脸低头亲吻她,细细密密的吻越发热情。 察觉到顾淮舟的愉悦,黎熹配合地搂着他脖子,仰头回应他的热吻。 顾淮舟摘了领带绑着黎熹的眼睛,望着黑色领带缠住女孩白皙脸颊的模样,顾淮舟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欲望,彻底放纵... 完事后,顾淮舟抱着黎熹坐在浴缸中,他说:“我让周警官放了赵风。” “大漫画家,你不妨猜猜赵风接下来会怎么做。” “那就要看他扮演的高智商罪犯的身份,还是普通罪犯的身份了。” 顾淮舟轻笑,“区别在哪里。” 躺在顾淮舟怀里,反手抚摸顾淮舟的脖子,黎熹要睡不睡地说:“如果他要扮演高智商罪犯,那么接下来,他会继续做真凶手里的刀,帮真凶实施所有计划。”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罪犯,那他会第一时间跑路。” “不过...”话锋一转,黎熹睁开美眸,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当赵风走出警局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当棋子的意义了。” 黎熹转身望着顾淮舟,她说:“顾淮舟,你让周警官放掉赵风,不是想要用他当诱饵引出真凶吧。” “你是要通过此举告诉真凶,你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接下来,该轮到你主动反击了。” “对不对?” 顾淮舟此举,看似是妥协,其实是挑衅。 顾淮舟痴迷地看着黎熹,他叹道:“熹熹,你简直令我神魂颠倒。” 顾淮舟屈起双腿,将黎熹从水里捞起来,重新按在了怀里,亲个不停,“你说的都对,接下来,该我们反击了。” 黎熹被亲得意乱神迷。 意识混乱时,她抓着顾淮舟头发,气息娇喘不赢,“我们该怎么反击?” “用他在意的东西,逼他现身。” 黎熹若有所思... * 这天,在东洲市做客多日的骆稳兰屿二人,终于要回南洋了。 离开前,姜星河设宴请两位长辈吃午饭,还请了黎熹跟顾淮舟陪同。 但顾淮舟这天值班,抽不开身,姜星河只能带着黎熹前去。 吃完午饭,姜星河亲自送骆稳跟兰屿去机场,黎熹便自己驱车去医院找顾淮舟。 可直到天黑顾淮舟都下了班,也没有等到黎熹。 他给黎熹打电话,电话虽然拨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顾淮舟打开黎熹的电话定位,发现黎熹的手机就在医院的地下车库。 顾淮舟赶到车库,看到了黎熹的车,也在车里找到了黎熹的手机,却没有看到黎熹的身影。 意识到不妥,顾淮舟第一时间去了监控室。 他调出监控,发现黎熹下午四点钟便到了圣安医院,却在泊车时碰上了一个坐轮椅的人。 而那个人顾淮舟也认识,是圣安疗养院里的常住客人叶落。 此人是一名小腿发育畸形的残疾人士,他对数字跟金融十分敏锐,是一名颇有天赋的股票操盘手。 而这个叶落,他恰好是陈老的养子之一。 离开监控室,顾淮舟给应呈风打了一个电话,“应呈风,你对叶落了解多少?” 应呈风刚准备下班,正在更衣室换衣服。 “叶落?” 应呈风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这号人物究竟是谁,“哪个叶落?” “就是圣安疗养院中那个腿有残疾,心理有点毛病入睡困难的患者。” “我记得你每周五下午都会去疗养院那边为患者做心理疏导,他也算是你的病患。” “你对他有印象吗?” “叶落先生,那名资产颇为丰厚的交易员。”应呈风有印象了,“你要找叶先生?” “怎么,看上了他的能力,想聘请他给你打工?但我劝你不要白费口舌,叶先生的心理负担很重,这几年为了养好身体已经半隐退了...” 顾淮舟打断应呈风,语气阴沉地说:“黎熹失踪了,监控显示她失踪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叶落。” 应呈风正在系西装纽扣,闻言他一个失神扯掉了纽扣。 纽扣滚落到地上,落到储物柜下面的缝隙中。 应呈风盯着那条缝隙,眉心紧拧起来。 叶落绑走了黎熹? 第180章 究竟谁被谁利用 叶落绑架了黎熹? 应呈风绞尽脑汁都想不通叶落绑走黎熹的动机是什么。 他语气困惑地说:“叶先生年长黎熹许多,他们的生活圈不同,交际圈也没有重合,这就是完全互不相识的两个人” 绑架是犯罪,总该有个动机吧。 顾淮舟说:“叶落也是陈老资助过的孩子。” 顾淮舟此言一出,应呈风心中的疑虑便得到了解释,“你怀疑叶落也参与过当年那场绑架案,他绑走黎熹,是想通过黎熹要挟你?” 这就是叶落的动机了。 “嗯。”顾淮舟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告诉应呈风:“不久前,周警官找叶落问过话,如果叶落真是那场绑架案的参与者,此举无异于是打草惊蛇。” “更巧的是,警方前两天找到了陈风的踪迹,正在严查这个人。” “叶落绑走黎熹,恐怕是想逼我妥协,放掉陈风。” “言之有理。”应呈风非常认可顾淮舟的分析,他问顾淮舟:“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顾淮舟不语。 “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为难。”应呈风清楚黎熹对顾淮舟的意义,却也知道那场绑架案对他的影响有多深。 他更清楚顾淮舟的选择。 他既要真相必须大白,真凶必须绳之以法,也要黎熹也必须平平安安。 鱼和熊掌,顾淮舟都要。 “先报警出处理吧。”应呈风说:“让周警官联合交通部找出叶落的逃匿路线,先找到人,咱们再研究营救方案。” * 黎熹的确被绑架了。 她被人用一根拇指粗的麻绳,结结实实地捆绑在一颗枯树干上。 这里是一栋闲置多年早已废弃的老房子,它藏在一处山坳中,周围环绕着竹林跟松林。 这里远离村庄闹市,就算黎熹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倒霉的话,她可能会被饿死在这棵树上,成为一具干尸。 黎熹都不忍心去想,当顾淮舟找到干尸状态的她,会哭得有多悲戚。 也不知道南洋的人收到自己的喜讯,是开心还是落寞。 黎熹乱七八糟地想着,安安静静不做声,一点儿也没有被绑架的危机感。 大概是被黎熹这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淡然样唬住了,隐藏在院子阴暗处的男人忍不住开口了:“黎熹。” “你说,是你的命重要,还是真相更重要?” “你觉得,顾淮舟会愿意为了保住你的命,放弃寻找真相吗?” 黎熹不挣扎不尖叫,她心平气和地跟对方讲道理:“首先,我不觉得我的命会比顾淮舟想要的真相更重要。” “其次,就算我猜错了,就算顾淮舟愿意为了救我跟你妥协。但请你相信我,当我获救后,顾淮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再继续彻查当年的真相。” “当你决定绑走我,试图通过我去威胁顾淮舟的时候,你便没有回头路了。” 叶落:“...” 这都是他准备好打算用来吓唬黎熹的说辞。 被黎熹自己说开了,叶落反倒没有台词了。 这时,黎熹又说:“我确认我并不认识,在今日之前甚至从没有见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我?” 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响起打火机被按动的动静,接着一点猩红的火光亮起。 叶落自顾自地抽了口烟,好整以暇地说:“听说你是个悬疑漫画作家,那不妨用你那颗聪明的脑瓜子猜猜看。” 黎熹没怎么动脑子,便有了一个清晰的猜测:“你也是受陈如东老先生资助过的孩子吧?” 叶落捏着打火机的左手骤然握紧。 他抬起头来,隔着袅绕的烟雾,定睛望着树干上的人。 天已暮色,叶落其实是看不清黎熹相貌的,但他能想象出黎熹此刻的神态。 她的眼神一定狡黠灵动,像是狐狸。 “···黎熹,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那你也该知道,我既然敢绑走你,就没打算回头了。” 开弓没有回头路,这个道理他怎会不懂? 只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警方已经查到了陈风的下落,顾淮舟一定会严查真相。实话告诉你,当年那场绑架案背后的策划着,远不止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我们都是孤儿,却又因陈爸爸的资助成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我只能铤而走险绑走你,用你威胁顾淮舟退步。” 叶落拿起轮椅两旁的拐杖,他嘴里咬着烟,拄着拐杖从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来。 叶落走到了院子中间,那是院子里唯一没有长荒草的地方,因为那里铺了一块水泥地。 黎熹垂眸望着院子中央的男人,她说:“那你也该清楚,顾淮舟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 “你想用我威胁顾淮舟,那是不可能的。而我,也不会给顾淮舟做选择的机会。” 听到这话,叶落眼神微变。 他警惕不安地看着黎熹,不由问道:“什么叫你不会给我选择的机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黎熹大方告诉叶落:“你信不信,我的体内其实藏着一颗毒药,是南洋那边最新研发出来的新型毒药。” “此刻,它正以一颗肉痣的模样藏在我的手指上,一旦我无路可走时,就会捏碎那颗痣,十秒之中毒素就会迅速传遍我的全身。” “我会死。” “所以,任何人都不能用我去威胁顾淮舟。” 叶落将信将疑,“你在骗我,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那种毒药。” 至少,他从没有听说过。 “你不知道,不代表着这世界上就没有。你应该不知道吧,我其实是南洋第五家族第五绝老爷子的外孙女。” “外公担心我有朝一日会出意外,更担心我会被第五家族的仇敌欺负羞辱,所以才在我体内藏了毒药。” “危机时刻,它能让我死得更体面一点。” 说完,见叶落迟迟不吭声,黎熹又说:“你不信的话,可以跟陈风求证,他知道我有没有撒谎。” 叶落深深地看了黎熹好片刻,才拄着拐杖,转身回到轮椅上坐下。 他拿出手机,给备注为‘小风’的人发了一条消息:【黎熹是第五家族的人?她是第五绝的外孙女?】 小风:【嗯。】 小风:【落哥,你真的将黎熹绑走了?你知不知道,警方正在全城搜捕你的下落,我们的人也都被警方的人控制起来了。】 【落哥,你这一招,大错特错。】 叶落:【小风,他们盯上了你。一旦他们查出真相,我们所有的家人都将受到牵连。】 叶落:【我只能铤而走险。】 叶落:【我调查过了,黎熹就是当年找到顾淮舟的那个小姑娘。顾淮舟很爱她,已经跟她求了婚,黎熹就是顾淮舟最大的软肋。】 叶落:【只要顾淮舟肯妥协,我就能帮你们争取到出国的时间···】 回复完消息,叶落直接将手机关机。 他重新来到院子,仰头对黎熹说:“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你体内真的藏着毒药,对我的计划也没有多少影响。” “黎熹,只要你在这里,不管你是活的还是死的,就一定能吸引顾淮舟来找你。” “只要他敢踏足这个院子一步,就别想离开。” 黎熹长眸锋利地眯起,问叶落:“···你是要以我做诱饵,引顾淮舟来赴死?” “你是要跟他同归于尽,要利用我们来为身后的人拖延时间?” 叶落低声笑了起来。 他看黎熹的目光充满了愉悦跟欣赏,“黎熹,你真的好聪明,不怪小风那么喜欢你。” 闻此言,黎熹心里一动,她不动声色地问:“他有多喜欢我?” “他啊。” 叶落笑吟吟地说:“他会定期将你的成长变化分享给我们听,说起来,你也算是我们共同看着长大的小朋友。” “黎熹,你真的没有辜负小风对你的期待。” 黎熹都快恶心得吐出来。 第181章 黎熹小朋友,来找我们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叶落皱眉说:“你是觉得顾淮舟不会来找你?” 叶落又故意挑拨:“还是说,你不相信顾淮舟对你的爱?” 黎熹摇头,“不不不,我从不怀疑顾淮舟对我的爱。” “那你刚才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叶落心情都有些不好了,因为身体残疾的原因,他心情总是阴晴不定。 明明上一秒还很开心,下一秒可能就暴怒了。 黎熹身上有一种令他琢磨不透的感觉,叶落讨厌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他心情就更不好了。 “我是在想,你既然知道顾淮舟深爱我,一定会来救我。那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如此在意我的顾淮舟,为什么大意到让我轻易被你绑架?” 叶落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又听见黎熹说:“平时我外出的时候,顾淮舟都会在派人暗中保护我。最近正是警方跟陈风玩心理战术的关键时期,在这个时候,我的身边竟然没有保镖,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闻言,叶落神情巨变。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们是故意放松警惕,等我来绑架你?” “是啊。”黎熹坦然承认,并好心告知叶落:“你在利用我,我们何尝不是在利用你呢?” 叶落脸黑得像是锅底。 “叶先生,多谢你今天将我绑架,这终于让我确认十三年前那场绑架案,的确是团队合作犯罪了。你,陈风,还有剩下三十多个受过陈老资助的孩子,你们都是同伙。” “另外我还要感谢你,因为你冲动冒进的绑架行为,才能帮我引出真正的陈风。” 听到黎熹最后那半句话,叶落不由一愣,“真正的陈风?” 他立马意识到了关键所在,“你们知道赵风是冒牌货?” 黎熹:“对。” “我知道赵风是冒牌货,所以我只能借你之手,逼真正的陈风现身。” “叶先生,虽然你今天做的这些事很愚蠢,但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叶落表示不解,“哪句话?” “陈风很喜欢我那句话。”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陈风很喜欢我,他把我视作他的玩具,可你现在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擅自毁掉他的娃娃···” “你说,陈风会怎么做?” 叶落眉头紧锁,心底那点不安情绪迅速被放大。 黎熹一字一顿地说:“他会生气,会埋怨你擅作主张,他会来见你,会阻止你的行为。” “叶落,陪我一起等等吧,等第一个出现的人。” “那个人,就是陈风。” 叶落一张脸瞬间苍白下来。 他意识到什么,赶紧拄着拐杖往回跑,跑到轮椅那边去拿手机。 他必须尽快告诉小风这一切! 叶落的手还没有碰到手机,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了手腕。 叶落愕然抬头,跟站在轮椅后面的褚旭四目相对。 可叶落却连对方是何时出现的都不知情。 褚旭笑眯眯地说拿走叶落的手机,他说:“叶先生,手机我先帮你保管一阵。” 叶落大吃一惊,“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人呢?” 褚旭好心提醒叶落:“忘了告诉叶先生,你雇佣的那几位帮凶,他们是常年跟我合作的老朋友哦。” 褚旭作为顾淮舟的左膀右臂,总有需要用肮脏手段去解决的难题。 这个时候,褚旭便会选择将难题外包。 他给钱,自然有人帮他处理麻烦。 很巧不巧,叶落找的这批凶人,还是褚旭介绍过去的呢。 明白自己被黎熹彻头彻尾利用了,叶落就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 他倏然回头朝树上的黎熹咆哮: “黎熹!” “当年谢家将你推出去玩游戏,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死活。” “如果不是小风慈悲放你一命,你早就死了!” “你现在竟然要帮着顾家人害小风,黎熹,你就是一头白眼狼!” 黎熹莞尔浅笑,并不反驳。 正义在每个人心中的定义都不一样,在叶落这里,他们就是正义的化身,顾家人都罪该万死。 帮顾淮舟对付陈风的她,自然就是叛徒。 所以黎熹不跟他争论。 很快,褚旭就爬到树上给黎熹解绑,将她解救下来。 黎熹被绑累了,浑身无力,她干脆坐在叶落的轮椅上。 叶落则被绑住四肢,被丢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 黎熹靠着椅背,问褚旭:“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了。” 太阳完全下了山,山区的夜空,抬头便可看见满天星星。 黎熹盯着星辰银河,疑惑地说:“按理说,淮舟那边应该行动了。” “可他们人呢?” 黎熹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她吩咐褚旭:“给顾淮舟打电话,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褚旭赶紧打电话过去。 电话通了。 褚旭忙不迭问:“老板,我这边还没有查到叶落的确切踪迹,周警官那边有进展了吗?” 顾淮舟打断褚旭,他说:“我找到叶落的下落了。” 闻言,褚旭跟黎熹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计划,除了黎熹跟顾淮舟这两个当事人,就只有褚旭是唯一的知情者。 顾淮舟跟褚旭说这话,就表明他的身边有其他人在,所以还要演戏。 黎熹用唇语暗示褚旭:“谁提供的下落。” 褚旭赶紧问顾淮舟:“这么快?是周警官那边查到了线索吗?” 顾淮舟说:“周警官那边查找到了一个大概方向,交通局那边显示叶落的车子最后一次被拍到,就在城南往西三十公里外的南安镇附近。” “南安镇吗?那我们现在就赶过去。”褚旭装作忙碌的动静,又问:“那具体位置在哪里?查清了吗?” 顾淮舟说:“应医生回去翻看了叶落的看诊记录,发现叶落以前跟他聊天的时候,曾提到他小时候是跟外公住在南安镇的。” “他外公的家就在南安镇的帽儿山山沟中。” “我们现在正在驱车赶往帽儿山。” 褚旭心中一凛,他说:“那我们这就赶往帽儿山。” 挂了电话,褚旭神色凝重地看着黎熹,他说:“···跟老板在一起的是应医生。” “黎小姐,应医生会是陈风吗?” 褚旭总觉得这事处处透露着荒唐。 “怎么会是应医生呢?他跟老板关系多好啊,我还没有受到老板重用之前,应医生就已经是老板身边最信任的朋友了。” “每当老板精神混乱的时候,只有应医生能靠近他。” 毫不夸张地说,在黎熹没有出现前,应呈风就是顾淮舟的精神镇定剂。 “怎么会是应医生呢?” 褚旭宁愿相信是他们搞错了,都不愿相信应呈风是绑架案背后的真凶。 黎熹却没有回话,她一直在观察叶落的反应。 她没有错过叶落听见应呈风名字时,默默咬紧牙关的紧张反应。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今天这个局,只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罢了。” 黎熹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她说:“等他们来吧。” 潜伏了近十三年的真凶终于就要走出迷雾,以真面目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黎熹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她假寐着休息。 褚旭抢走叶落身上的西装,体贴地盖在黎熹的身上,为她保暖。 又过了许久,黎熹突然睁开眼睛来,问褚旭:“距离先前那通电话,过去多久了?” 褚旭看了看通话记录,他神情也是一沉,“快四十分钟了。” “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 按照顾淮舟的速度,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再给他打电话!” 褚旭不敢耽误,第一时间给顾淮舟拨电话。 这一次,手机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通。 铃声快要唱完时,终于通了。 可电话那边的人声不是顾淮舟,而是应呈风:“褚旭,你们老板现在不便接电话。” “应医生!”听到应呈风的声音,褚旭不禁头皮发麻,他下意识追问:“我们老板呢?他怎么了?” “为什么不方便接电话?” 应呈风保持沉默。 等褚旭看清局势,恢复冷静后,应呈风这才说:“黎熹小朋友,你就在电话旁边,对不对?” 黎熹小朋友··· 听到这个称呼,黎熹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尖锐地疼了好几秒。 她按住太阳穴,摇了摇头,恍惚间看到了一片窗户,窗户的窗台上摆着一排向日葵盆栽,以及身穿白色西装站在窗户后面的医生。 那人身材颀长,转身朝她垂眸望过来的目光,尽显温柔跟耐心。 那是她的心理医生。 那是二十多岁,年轻而英俊儒雅的应呈风。 “黎熹小朋友,恭喜你战胜心魔,可以出院了。” 那天之后,黎熹再也没有去见过她的心理医生。 黎熹努力保持镇定,她拿走褚旭的手机贴在自己的耳边,向电话那边的人问道:“应医生,顾淮舟在哪里。” 应呈风先轻笑了两声,嗓音似魔音,听得人心底发毛:“黎熹小朋友,再陪我玩一场游戏,好不好?” 黎熹抿唇不语,听见应呈风说:“故意放赵风出来,又故意让叶落绑架你,你们的目的就是想要逼我现身。” “你已经猜到了我就是陈风,对不对?” 黎熹依然不吭声。 应呈风不由轻叹,“黎熹小朋友,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我的确无法眼睁睁看着叶落毁掉你,但我又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所以我想重新跟你玩一场游戏。” “黎熹,这次我给你七个时间。” “七个小时内,找到顾淮舟,我就主动过去投案自首,还你们想要的真相。” “七个小时后,倘若你找不到顾淮舟,那么,真相将随我一起永远沉睡。” 黎熹第一时间抓住重点:“你跟顾淮舟待在一起?” “···黎熹小朋友,你真的好聪明。” “来找我们吧。” “黎熹小朋友。” 第182章 狸狸是谁的孩子 “黎小姐。” 褚旭脸色凝重起来。 他太清楚当年的绑架案对顾淮舟的影响有多深了。 13年过去,隐藏的真凶再次浮出水面,又一次藏起了顾淮舟。 精明聪慧如褚旭,也感到棘手。 这时候,曾从恐怖真凶手底下成功营救过顾淮舟的黎熹,就成了褚旭心里的唯一的希望了。 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黎熹,却见黎熹俏丽罕见地没有了笑意,她静静坐在轮椅上,目光沉着地看着天空。 褚旭压下心头的浮躁之意,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他有些艰难地问道:“黎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黎熹没有说话,却将目光投向了叶落。 “看我做什么?” 叶落神色阴鸷冷厉,以为黎熹是要向自己求助。 他不由讥笑,“看我也没用,小风那孩子主意多,心思深沉,他很少跟我们交心。” “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他会将顾淮舟藏在哪里。” “要不···”叶落突然朝黎熹恶意地一扬唇,他说:“要不,你去顾家人当年被杀害的凶案现场找找看?” “说不定,小风正带着顾淮舟在玩故地重游的游戏呢。” 面对叶落的恶意挑衅,黎熹显得镇定而平静。 黎熹突然提到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狸狸那孩子,跟应呈风是什么关系?” 叶落难以置信地看着黎熹,“···黎熹,你难道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叶落忍不住替应呈风抱不平,“想当初,顾淮安一家都该下地狱去跟陈爸爸和陈澄赔罪!” “若不是看顾淮舟还没成年,是个谦逊懂礼貌的好孩子,小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他顾文韬这一脉早就绝后了!” “而你现在竟然狠毒到要对一个小女孩下手!黎熹,你跟顾淮安简直就是一类人,小风真是看错你了!” 等叶落骂完,黎熹才说:“我没说要对狸狸动手,我只是好奇狸狸跟应呈风的真实关系。” “应医生能为了那个孩子跟他的父母抗衡,可见他跟那孩子绝对不止是养父女那么简单的关系。” 黎熹问叶落:“狸狸到底是什么来历?” 叶落自然是不语。 见他不肯回答,黎熹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地点了点,她说:“你不肯说,那我斗胆猜一猜?” 叶落冷哼一声,扭头望着别处。 像是多看黎熹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黎熹平铺直叙地讲述起来,“这段时间,我们的人仔细调查过陈风的家庭情况,得知陈风的生父应如安年轻时风流倜傥,是个花花公子,在应太太怀孕期间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小姑娘。” “陈风其实是私生子,是应如安跟那个小姑娘所生的孩子。但他们藏得不够好,被应太太发现了。” “当年,应太太搬出娘家势力来给自己和孩子撑腰。应如安是个怂货,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逼得那个小姑娘自尽身亡不说,还将那个孩子丢到了孤儿院。” 这就是陈风生来就是弃婴,被丢到孤儿院的原因了。 “陈风幼年时,曾被一对夫妇收养,过了一段时间的幸福生活。但随着那对夫妇拥有了自己的孩子,陈风不幸沦为了街头流浪儿。” “在街头流浪的那段时间,陈风为了活下去,曾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地下黑拳市场...” 叶落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回头,重新将目光停留在黎熹的脸上,他哑声问道:“小风还有这些经历?” “看来你并不清楚他的过去。”从这个细节,黎熹判断出这些受陈老爷子资助的孩子,私底下关系并不熟络。 如果不是陈老的惨死,也许他们都不会见面。 “陈风的经历的确坎坷。” “他被卖到黑拳馆后,煎熬了两年,直到有幸遇到陈澄女士,被陈澄女士救走并送到孤儿院,这才脱离苦海。” “那之后,陈澄女士跟陈如东老爷子就成了陈风的资助者。” 一直沉默的叶落,听到这里才说:“小风与我们不同,我们是陈老资助的孩子,只有他是陈老和陈澄一起养大的孩子。” “我们将陈老示做爸爸,但对小风而言,陈老是爷爷,陈澄女士则是如姐如母般的存在。” “所以在得知陈爸爸跟陈澄去世的真相后,小风才决定复仇。” 黎熹点头,“我能理解那二位对陈风的重要性。” 叶落轻嗤,“你理解什么。” 黎熹没有反驳叶落,她继续推理:“13年前,应如安跟应太太的亲儿子因意外身故,应家内讧严重,应如安跟应太太为了拿到家族继承权,便隐瞒了爱子去世的消息,将陈风秘密接回应家。” “为了隐瞒真相,应如安给陈风安排了‘泥石流身亡’的意外,从那之后,这世界上再无孤儿陈风,有的只是在国外留学深造的‘应呈风’。” “这也是之前我们怀疑了身边所有人,却没有怀疑到应呈风的原因,因为就连顾淮舟都不知道真正的应呈风其实早就死了。” 陈风跟真正的应呈风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本身长得就很像。 再说,一个人的少年时代跟青年时代,气质性格本就会发生一些变化。 因此,被应如安藏在国外深造多年的陈风,足以以假乱真成为应呈风。 “陈风被应如安接回应家后不久,陈澄女士跟陈老便遭到了顾淮安的迫害。” “陈风知道这件事后,悲痛欲绝之下,产生了要报复顾家的念头。” “而他,一个早就‘死去’的人,就是最完美的凶手。” “陈风想要报仇,却又不能动用应家的能力,他唯一能找到的帮手就是你们这群同样受过陈老资助的孤儿了。” “陈风是绑架案的策划者,也是杀害顾淮舟双亲跟兄长的真凶。而你们,则是暗中协助他完成报复计划的帮手。” 说完,黎熹睁开美眸,面无表情地望着叶落。 “叶先生,我的分析对吗?” 叶落没有否认。 黎熹推理出来的真相,跟当年的真实情况八九不离十。 事已至此,叶落清楚狡辩跟否认都无济于事了。 他嗤了一声,讽刺一笑,讲道:“对顾淮安而言,陈澄跟陈老都只是路人甲,是给他心上人添堵的绊脚石,是随意便能抹杀的npc。” “可对小风而言,陈澄和陈爸爸却是救赎,是神明,是他热爱这个世界的动力。” “所以,当小风得知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被顾淮安害死后,他如何不恨呢?” “...我们又如何不恨!” 叶落双目赤红起来,他神情狰狞地朝黎熹吼道:“你知道,我们这些孩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是像野狗一样被人嫌弃,被人驱赶的生活!如果不是陈爸爸每个月定期给我们汇款,供我们学习,助我们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可能我们早就...” 叶落深吸一口,压下满腔愤恨,他问黎熹:“黎熹,你说我们有错吗?” 他们有错吗? 黎熹没有评判对错的权利。 她只是有些哀伤地说:“就算顾淮安有罪,他该死。就算他的父母有管教不严的过错,该受罚,那顾淮舟呢?” “他又有什么错?” 闻言,叶落羞愧地低下头去。 半晌他才嘴硬道:“怪就怪他倒霉,刚好是顾淮安的弟弟。” 黎熹皱眉,她打心底里听不得这些话。 她对顾淮舟有偏爱之心,所以她无法站在叶落他们的立场去看待整件事。 “回到最初的话题,狸狸到底是谁的孩子。”黎熹撑着轮椅扶手站起来,缓步走到叶落面前蹲下。 她直勾勾地盯着叶落,冷不丁地说:“她是陈澄的孩子,对吧。” 叶落下意识反驳:“你在胡扯什么!狸狸怎么会是陈澄的孩子呢?陈澄死了多少年了,狸狸才多大?” “部分女明星会有冻结卵子的黎子,陈澄是个事业心重的女子,她会冻结卵子,这很正常吧。” “狸狸是应呈风用陈澄女士的冻结卵子,用试管手段得到的孩子吧?” “狸狸的父亲是谁不重要,但只要她身上流着陈澄女士的基因,应呈风就会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好好抚养。” “我猜得对吗?”黎熹问。 叶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说:“原来狸狸是陈澄女士的孩子啊···” 黎熹:“···” “你不知道?”黎熹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她以为叶落他们都知道狸狸的真实身份。 叶落苦笑,他说:“我说过,小风是个心思深沉的孩子,很少跟人交心,事实上,当年我们也都以为他泥石流去世了。” “直到数月后,他突然找到我们,说要给陈爸爸报仇,我们才知道他还活着。报完仇后,他又出国了,那之后我们没再见面。” “直到前几年,我因为身体原因来圣安疗养院休养,在心理疏导办公室看到他,这才发现他竟然就是圣安外科圣手应呈风···” 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他们这些人,私底下都没有再联系过。 所以叶落其实也不知道陈风后来究竟何去何从了。 叶落又说:“我也猜到过狸狸的身世不简单,我怀疑狸狸是他跟外国女人生的孩子,都没想到过她是陈澄女士的女儿啊···” 见叶落不像是在撒谎,黎熹这才站了起来。 “其实,顾老爷子在得知他儿子儿媳跟长孙之死的真相后,曾跟顾淮舟明确提出过,要他放过你们,只追究杀人凶手一人的罪责。” 闻言叶落自然是嗤之以鼻:“假仁假义,故作慈悲!” “他要真是那种大善人,会教导出顾淮安那种任性妄为,仗着权势胡乱杀人的二世祖?” “我说再多你都不会信。”黎熹懒得跟叶落白费口舌了,她直接对褚旭说:“把叶先生送去警局。” 褚旭拽着叶落胳膊就走。 叶落朝黎熹大喊:“黎熹!你别动狸狸,那就是个无辜的孩子!” 黎熹不耐烦地挥手,“赶紧带走。” 褚旭很快就把叶落塞进了车子,让手底下人的送他去警局。 * 另一边—— “你说,这次我们的黎熹小朋友,还能成功找到你吗?” 副驾驶上的顾淮舟,被应呈风注射了烈性药剂,他的身体彻底瘫软,失去了所有行动力。 听清应呈风的问题,顾淮舟没有丝毫迟疑,语气坚定地说:“她会找到我的。” 应呈风轻笑了声,“你对她真的很有信心。” 顾淮舟只是笑。 应呈风心情似乎不错,好整以暇地说:“让叶落绑走黎熹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但你敢拿黎熹去冒险,一定留了后手。” 应呈风突然俯身凑到顾淮舟耳边,轻声问:“你在她体内藏了定位器?” 顾淮舟依然不语。 “看来真的藏了定位器,藏在哪里呢?” “是头绳中?还是耳机?还是求婚戒指?” 顾淮舟是他的患者,他们相识多年,应呈风早就熟悉顾淮舟每一个细微反应所代表的意思。 应呈风提了好几个身体部位,但顾淮舟的反应都是平静的。 直到应呈风提到了—— “口腔?” 顾淮舟睫毛很轻地抖了一下。 “看来是在口腔中。” “让我猜猜,你是把定位器藏到了她的牙齿中吧?” 应呈风轻笑道:“难怪前两天狸狸告诉我,说黎熹姐姐拔掉了一颗坏的龋齿,种了一颗陶瓷牙。她怕牙齿坏掉,这几天刷牙格外认真···” 说完,应呈风突然扳开顾淮舟的上颚,他凑近了些,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顾淮舟口腔内那颗颜色瓷白的种植牙。 “瞧,你的定位器也藏在这里。” 应呈风直接掏出手套箱里的钳子,蛮横地拔掉了顾淮舟的种植牙,随后将那颗藏着定位器的种植牙丢到了路边。 “现在,黎熹小朋友就没法作弊啦。” “接下来,就等着看她能不能找到你吧。” 顾淮舟眼睛慢慢闭上,很快,他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 另一边,黎熹掏出手机查看定位app,却发现顾淮舟的定位器从十分钟前开始,便停留在同一位置不动了。 而那个位置,就在商业广场的路边。 看样子,应呈风发现了顾淮舟的定位器。 黎熹关掉手机,不动声色走出小院。 褚旭让人送人叶落,转身准备回小院,见黎熹已经出来了,他露出羞愧的表情来。 “黎小姐。” “我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有点六神无主,还请黎小姐指个方向。” 受顾淮舟的影响,褚旭也对那变态凶手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 人在恐惧的时候,判断力跟思维能力都会退化。 “七个小时···” 想了想,黎熹说:“应呈风此人聪明且自负,他既然说了要玩游戏,那就一定给我留了线索。” 回想起13年前那场游戏,黎熹说:“当年,我在那荒山中度过了七日时间,我曾许多次经过那片乱葬岗。” “我想这一次,他一定也给我留了线索。” 只是,线索会在哪里? 褚旭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他焦虑地说:“可线索不会摆在明面上,得我们自己去找啊。” “黎小姐,我们该从何下手?” 黎熹若有所思,“应呈风喜欢玩挑战人体潜能的极限游戏,他们都是医生,我更倾向于,这次他会跟我玩一场医学相关的游戏。” 褚旭虚心请教:“比如?” “玩法太多了。”黎熹脑子里有很多恐怖变态的想法,但不敢说出来,怕吓到了褚旭。 想了想,黎熹才说:“有一种玩法,是最贴近游戏时间,又附和应呈风的变态趣味的。” “是什么?” “放血。” “放血?”褚旭头皮一麻,他嘴唇都忍不住哆嗦了,“你指的是,在人身上切刀口,控制流血的速度,让一个人在七个小时内流血身亡?” 黎熹点头,“这种玩法,很符合应呈风,不是吗?” 身为一名厉害的外科医生,应呈风很清楚该如何操作,才能让一个健康人刚好在七个小时内流血身亡。 黎熹这个想法听上去很残忍,但褚旭莫名觉得黎熹的想法是对的。 “那···我现在就找人去排查所有医院跟诊所?” “没用。”黎熹说:“先不说东洲市有多少大大小小的诊所跟医院,一家家排查,时间上就不够。” “再说,像我说的那种玩法,根本不需要到医院跟诊所。一个密闭的空间,一张床,一把刀,就足够了。” 褚旭顿时沉下脸来,“那该怎么办?” 想了想,黎熹当机立断道:“送我去应呈风的家。” “好!” 来到应家,来给黎熹开门的是狸狸的女管家张姐。 “黎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张姐领着黎熹进了别墅,她说:“应先生可能临时在加班,还没回来呢。” “狸狸都洗完澡了,再看会儿睡前读物就要睡觉了。” 说完,张姐换回正题:“黎小姐过来有事吗?” 黎熹直言道:“应呈风绑架了顾淮舟,他给了我七个小时的时间去找他们,找得到,顾淮舟就能活。找不到,他俩一起死。” “距离最初定好的七个小时,只剩下五个小时四十七分钟了。” 说完,黎熹低头问张姐:“你是配合我找线索,还是阻止我?” “啊?” 张姐人都傻了。 “···黎小姐,你随便看。”张姐哪里敢阻止黎熹啊。 第183章 我爸爸是捉迷藏的高手 作为应梨的管家,张姐是这个家里除管家叶缆外话语权最大的一个。 没有张姐的阻拦,黎熹一路无阻地来到了三楼的主卧,也就是应呈风的卧室。 应呈风的卧室装修风格出乎意料的很温馨。 他屋子里的家具以黑白配色为主,床头悬着两盏玻璃罩的壁灯,灯光暖黄。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浅灰色休闲沙发,上面散落着一张鹅黄色豆豆毯。 一旁的玻璃边几上搁着一本漫画书,是黎熹的《七日魇》。 黎熹拿起漫画书翻了翻,没看出任何异常,便将那本书放回了原位置。 一回头,黎熹的注意力又被身后墙壁上的挂画夺走。 那是一幅夕阳海景图。 画中,一个小女孩张开双臂,骑坐在一名白衣男子的肩头。 父女俩站在灯塔下,迎着风,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层层叠叠的云朵被夕阳烧成了瑰丽的橙红色,父女俩的身影也被镀上了一层梦幻的金色。 这是一幅看上去便让人生出无限向往的摄影作品。 黎熹来到墙边,靠近那幅画,在摄影作品的右下角看到了一个字—— 风。 这幅画的摄影师是陈风。 黎熹拿起手机,打电话通知褚旭:“帮我查一查这个地方,派人去这里搜搜看。” 黎熹拍下这张图,发给了褚旭。 不到一分钟,褚旭便打来电话告诉黎熹:“黎小姐,画上的灯塔就在东洲市的东南海港,以前我们经常从这里坐船返回无涯岛。” 黎熹:“派几个人去看看。” “好的!” 褚旭让褚英带着一拨人去了东南海港。 黎熹去别的屋子里搜索线索。 可她将三楼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其它有用的线索,除了应呈风的书房。 黎熹站在书房门口,盯着密码锁的门看了看,她刚要伸手,身后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一个矮个子男人的身影。 “黎小姐。”是应家的总管叶缆。 叶缆来到黎熹身旁,伸手挡在密码锁前面,他客气又强势地告知黎熹:“里面是我们家先生的书房,里面有着重要文件,你不能擅自进入。” “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黎熹冷下脸来,“你的雇主绑架了我的未婚夫。” “你确定要阻止我?” 叶缆神色不变,客客气气地说:“对于你说的这些事,我深感错愕跟震惊。” “先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黎小姐应该做的是去报警,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而...” 叶缆怀疑地望着黎熹,他说:“眼下,我们家先生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我联系不上他,不能确认他的安危,自然也无法求证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为了保护我雇主的权益,身为这个家的管家,我不能放你进去。” 顿了顿,叶缆温和又执拗地说:“如果你真的要进去看,还请让警方带着搜查令亲自来。” 叶缆这一说,黎熹反而对书房失去了探究欲。 她笃定地说:“线索不在里面。” 既然是游戏,就一定有线索。 而叶缆这龟毛性格,显然是不会放她进入书房。 叶缆是应呈风信任的管家,他必然了解叶缆严谨的行事作风,明知道叶缆不会准许她进入书房,他就不会将线索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思及此,黎熹转身便下了楼。 叶缆倒是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黎熹会继续为难他。 看着黎熹下楼去,叶缆再次拿起手机给应呈风打电话。 跟先前一样,应呈风的电话依然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叶缆微微拧眉,暗道:莫非黎小姐所言是真的,应先生真的绑架了顾先生? 为什么啊? 叶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黎熹刚来到二楼,就听见走廊的尽头传来开门的动静。 她闻声望过去,看到应梨赤脚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法式宫廷风长袖睡裙,栗色小卷毛凌乱地散落着,衬得小脸有些懵懂呆萌。 应梨怀里抱着她的爱犬球球,一双雪白娇小的小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看得黎熹一颗心都快软化了。 应梨抬头,看见站在三楼跟二楼走廊之间的黎熹,她灰蓝色的美眸顿时变得亮晶晶。 应梨抱着球球大步冲向黎熹,将黎熹抱了个满怀。 黎熹差点被她撞倒。 等站稳后,黎熹轻拍这才应梨的肩膀,告诉她:“狸狸还没休息?这么晚了,怎么还往外面跑?” 应梨没带手机,一个劲地跟黎熹比手语。 见黎熹看不懂,应梨赶紧跑回房间拿来手机,迅速打字告诉黎熹:【我在等爸爸!】 应梨又说:【爸爸答应过今晚给我哄睡的,可我等了很久...】 应梨眉头一皱,又打字:【爸爸的电话也打不通。】 【黎熹姐姐,你怎么会在我家,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吗?】 “你爸爸的手机坏了,正在送去维修,他现在跟你淮舟哥哥在一起玩。” 黎熹一屁股坐在楼梯间。 见状,应梨也学黎熹,挨着她坐在了阶梯上。 应梨笑吟吟地盯着黎熹看了会儿,想到什么,她用食指在黎熹脸颊上一侧点了点,然后露出担忧的表情来。 黎熹不确定地说:“你是想问我,牙齿还疼不疼?” 应梨点头。 “已经不疼了,拔掉了烂牙齿,换了新的陶瓷牙,就完全好了。” 应梨便笑了。 她重新解锁手机,打字告诉黎熹:【爸爸知道你拔掉龋齿的消息后,还说要带我去检查牙齿。】 闻言,黎熹却笑不出来。 她问应梨:“你爸爸知道我拔牙的消息后,就没有说别的吗?” 应梨下意识摇了摇头。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应梨又飞快打字:【爸爸说你小时候就不爱吃糖,怎么会长龋齿。】 黎熹的确不怎么爱吃糖。 长这么大,她吃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吃过的最多的糖就是顾淮舟最爱的薄荷糖。 可应呈风却知道她不爱吃糖。 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在那间心理治疗室里,总会放几颗糖,用来安抚那些患有心理病的小朋友。 但黎熹偏偏不爱吃那个。 黎熹全都想起来了。 其实当年,谢明宗带她去做催眠的时候,他们去的是赵风的心理诊所。 可当心理治疗真正开始的时候,出现的却是应呈风。 但谢明宗根本不知道这些内情。 从那个时候开始,应呈风就跟赵风合作了。 至于赵风为什么肯为应呈风做到这个地步,黎熹还不清楚真相。 但她模糊地猜到了一些。 赵风可能真的是女装爱好者,也真的因为女性化这一点,在校期间遭到过无数霸凌。 而他口中所谓的‘恩师’,根本不是卡洛斯,而是应呈风。 应呈风治愈了赵风,让赵风走出了困境。 赵风感激,甚至是爱慕应呈风,所以他愿意做应呈风的替死鬼。 见黎熹一直不说话,应梨轻轻推了推黎熹的胳膊,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黎熹低头。 对上应梨关怀的眼神,她摇了摇头,这才说:“黎熹姐姐遇到了一个麻烦。” 应梨打字询问:【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吗?】 黎熹说:“你爸爸带着淮舟哥哥一起在跟我捉迷藏的游戏,我今晚过来,就是想要找到线索。” “狸狸,你跟你爸爸玩过捉迷藏的游戏吗?” 应梨用力点头。 黎熹心跳微微加快,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们玩捉迷藏的时候,你爸爸会藏在什么地方。” 应梨却写到:【爸爸从来不当小老鼠,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他扮演猫,我才是老鼠哦。】 应梨:【不管我藏到什么位置,爸爸总能成功找到我。】 应梨露出骄傲的神情来,她写到:【我爸爸是捉迷藏的高手!】 “这样啊...” 第184章 信仰塌了,又塌了 没能从应梨这里套取出有用的线索,黎熹有些泄气。 这时,褚旭的电话打了过来。 “姐姐先接个电话。”黎熹拿着手机去了走廊的尽头。 她接通电话,听到褚旭语气焦急地说:“黎小姐,灯塔那边没有任何问题。” 黎熹勉强维持住平静,问褚旭:“都找过了?” “海里面呢?” 褚旭说:“出于谨慎起见,褚英不仅带着人仔细搜过灯塔内部,就连灯塔下面的海域都去查探过。” “可以确定他们不在海港灯塔那边。”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黎熹神情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 转身回到应梨身边,黎熹尽可能冷静地说:“狸狸,我要继续去找他们了。” “你乖乖睡觉,不要等你爸爸。” “等天亮了,他就回来了。” 说完黎熹就要走。 应梨却一把拽住黎熹手腕,她眉头拧着,恋恋不舍地望着黎熹。 她是在留黎熹。 黎熹心乱如麻,心硬地拒绝了对方,“姐姐还有事,下次再来找你玩。” 闻言,应梨虽然不舍,但还是懂事地松开了黎熹。 她无声地跟着黎熹下楼,想要送送黎熹。 张姐看到应梨跟黎熹待在一块,担心黎熹出于愤怒会对应梨不利,她赶紧硬着头皮跑过来,将应梨小心护在怀中。 张姐捧着应梨脸颊说:“狸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下来了?你的睡前读完看完没,快回房间,看完故事书就睡了。” “好不好?” 应梨是很依赖张姐的,身体健康的时候她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 听到张姐的叮嘱,应梨撅了撅小嘴,眼巴巴地看了眼黎熹,这才朝她不舍地挥了挥手,无声地道了句晚安。 应梨转身就上楼去了。 一步三回头。 看到小姑娘眼里的难过跟落寞,黎熹心里一动,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狸狸。” “今晚,姐姐给你念睡前故事,等你睡着我再走,好不好?” 应梨开心地直接从楼梯上跑下来,再次喜悦地抱住了黎熹。 摸摸应梨的小卷毛,黎熹牵着应梨一起又上了楼。 张姐心神不宁地看着这一幕,担心黎熹会对应梨做坏事,她只能跟了上去。 黎熹跟应梨在卧室里看书,张姐就站在门口守着。 为了保险起见,张姐还悄悄取来了一把园艺剪。一旦黎熹朝应梨动手,张姐就能第一时间持武器冲进去救应梨。 但她在门口听了会儿,却发现黎熹真的只是在给应梨念童话故事。 张姐逐渐放松下来。 应梨今晚读的是东野圭吾先生的着作《恶意》。 她读到了202页,黎熹便从202页最后两段开始念,直到将这一章读完—— 【朋友不会夺人妻子,更不会和朋友的妻子共谋杀害朋友,朋友也不会威胁对方,强迫别人做自己的影子作家。 那么,爷爷口为何要把日高邦彦说成自己的‘好朋友’呢...】 读到这里,黎熹表情越来越深沉,而应梨却有些昏昏欲睡。 将小书签插在第208页跟209页之间,黎熹看向眼皮在打瞌睡的应梨,她突然说:“狸狸。” “你爸爸之所以没回家,是因为他绑架了你的淮舟哥哥。” 应梨一下子被吓醒了,瞌睡全无。 她惊得坐起来,震惊地看向黎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黎熹粉唇紧抿着,她低头看了看腕表,推算了下时间,沉声告诉应梨:“你爸爸给我定下了七个小时的期限,如果我不能在七个小时内找到他,他跟你的淮舟哥哥都会死。” “若能找到他,他会主动去自首,会将真相告知天下人。” “而现在,距离七小时之约,只有...四个小时了。” 黎熹目光平和地看着应梨,她说:“告诉我,应呈风有没有留给你线索。” 小女孩那张精致的混血面庞早已血色全无,她用力抓住黎熹的胳膊,嘴里想要说什么,可却发不出半点动静来。 见状,黎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应梨,“别着急,用手机打字告诉我。” 应梨一把抢走手机,打字的时候,手指颤抖得厉害。 她激动地写到:【我爸爸为什么要绑架淮舟哥哥!】 【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黎熹姐姐,你不要骗我啊!】 【我爸爸不会做那种事啊!】 在应梨的眼里,将她领养并带回东洲市悉心照顾的应呈风,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绑架淮舟哥哥呢?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很荒唐,但你爸爸的确绑走了顾淮舟。”顿了顿,黎熹又说:“13年前,杀死你淮舟哥哥家人的凶手,也是你爸爸。” 应梨一双蓝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她从黎熹的眼中看到了认真跟严肃。 意识到黎熹不是在开玩笑吓自己,应梨总是优雅挺着的肩膀,刹那间瘫软下去。 那是信仰崩塌了。 应梨苍白的小脸上,滑下两行清泪,她泪眼模糊地看着手机界面,哆哆嗦嗦地打字:【怎么会啊,我爸爸怎么会是杀害淮舟哥哥家人的变态凶手?】 【明明今早出门的时候,爸爸还说过下次要带我去你跟淮舟哥哥家里吃饭。】 【爸爸明明将淮舟哥哥当做最好的朋友,他怎么会是伤害淮舟哥哥的坏人?】 【爸爸怎么会是坏人!】 乱七八糟地打了很多字,应梨又都删了,最后的最后,她打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爸爸去自首后,会判死刑吗?】 黎熹看着那行字,她一语不发。 应梨懂了黎熹的意思。 她丢开手机,用力捏着黎熹的肩膀,无声地爆哭。 * 哭完,应梨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打字问黎熹:【你来我们家找线索,找到了吗?】 黎熹摇头。 想了想,黎熹又说:“除了你爸爸的书房没找过,其他地方我都找过了。” “如果有线索,只会是在书房。” 点点头,应梨表示知道了。 她下床,穿上皮拖鞋,又穿上风衣外套,便牵着黎熹的手重返三楼。 叶缆再次现身,拦在书房门口,“狸狸,你爸爸的书房不能随便对外人打开...” 应梨直接伸手推开叶缆,用手机写到:【一切后果,我会承担。】 叶缆只叹气,“狸狸,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 应梨不听叶缆的废话,直接输入密码,顺利打开应呈风的书房大门。 黎熹跟着应梨走进书房。 灯光亮起,黎熹看到了一面墙的《七日魇》出版漫画,此外,还有好几张自画像。 每一张画,都没有具体的五官。 但黎熹却一眼认出,画中的主人公是她。 10岁那年,在荒山乱葬岗,穿着公主裙脏兮兮的黎熹。 12岁那年,躺在心理诊疗室椅子上的黎熹。 15岁那年,站在校门口吃的黎熹。 18岁那年,穿着礼服裙坐在宴厅角落里,落寞孤僻的黎熹。 21岁那年,顶着风雪跑去会所接醉酒的谢行云的黎熹。 最后一张,是去年感恩节顾淮舟继任仪式上,穿着华丽礼服,站在顾淮舟身边,璀璨动人的黎熹... 从10岁到22岁的黎熹,都藏在这里。 看到那些画,黎熹只感到惊悚。 应梨小的时候也来过应呈风的书房,她早就看过这些画,但一直不知道画中人到底是谁。 直到去年认识黎熹,得知黎熹是《七日魇》的原创作者,她才隐隐约约猜到画中主人公的身份。 应梨打字,问黎熹:【黎熹姐姐,画中人,都是你吗?】 黎熹点点头,“是我。” 应梨刚想问黎熹为什么那么小就跟他爸爸认识,就听见黎熹说:“我就是当年从变态杀手底下救走顾淮舟的小女孩。” “从那时起,你爸爸就在监视我的成长。” 应梨小嘴微微张大。 小姑娘已经八岁多了,不是不谙世事的幼童。 她本身就聪慧敏锐,自然明白黎熹这些话代表着什么。 爸爸真的是变态杀手。 爸爸一直在监视黎熹姐姐的生活。 爸爸... 是杀人犯。 这一晚,应梨的信仰塌了又塌。 第185章 淮舟日志 压下心里的不适感,黎熹快速而仔细地将应呈风书房内的东西都翻找了一遍。 先搜查视线内最惹眼的那些东西,诸如桌上的日历摆件,跟整齐叠放的工作日志,墙角的花瓶,甚至是窗台上的向日葵盆栽... 可黎熹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黎熹又走到应呈风的书架墙前。 应呈风的书房里有整整两面墙的书架,东侧的书架摆的全都是各类医学相关的读物。 东侧的书架上则摆着黎熹的《七日魇》,最底下还有一排他收藏的世界经典名着。 书太多了。 线索藏在书中的线索并不大。 但黎熹还是不敢大意,她仔细检查过那些书籍,试图从中找出可疑的书籍。 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了一本奇怪的书籍。 那是一本黑色牛皮外壳的笔记本,它格格不入地插在东侧书架墙的最底层书架上。 而跟它摆在一起的,都是经典文学读物。 黎熹好奇地抽出它。 她翻开厚软的黑牛皮外壳,露出第一页纯白的纸张,一行字跃入眼球—— 淮舟观察日记。 顾淮舟的观察日记? 顾淮舟的字迹更重,有种力透纸背的遒劲感。但这上面的字迹却更清隽飘逸,这不是顾淮舟的笔迹。 “狸狸。” 将应梨叫了过来,黎熹指着那行字问应梨:“这是你爸爸的笔迹吗?” 应梨点头。 还真是应呈风的笔迹啊。 黎熹当着应梨的面翻开下一页。 映入眼球的画面血腥诡异,令人作呕,那是一张人体解剖手稿图,而被解剖者的相貌跟顾淮舟有一些神似。 那是... 顾淮安! 黎熹啪的合上笔记本。 身边,应梨已经吓得干呕起来。 “叶管家,麻烦你将狸狸带出去。” 叶缆见狸狸干呕不断,赶紧跑进来牵着应梨去找垃圾桶。 黎熹深吸了口气,这才重新打开那本《淮舟日志》。 然后,她便看到了无数张人体骨骼解剖示意图。 图是顾淮舟画的,而被解剖的受害者正是顾淮安。 黎熹猜到了这本日志诞生的历程—— 被绑架的顾淮舟,被应呈风限制了自由,他只能被迫看着应呈风杀害自己的兄长,并看着应呈风将哥哥解剖。 这还不够。 他还被应呈风叫到了手术床旁边,被迫观看了一场血腥恐怖的人体解剖学。 他不仅要看,还必须记下所有细节。 如果他不配合,那么... 作为惩罚顾淮舟不听话的代价,他的父母就会受伤。 顾淮舟为了保护父母,只能强忍着恶心跟恐惧,拿着纸笔一笔笔地记录下兄长被解剖的过程。 他以为这样做,父母就能少收点罪,就能活下去。 殊不知,那只是应呈风为了报复顾家人的恶趣味。 无力地靠着书桌,黎熹攥着那本《淮舟日志》,手指关节都有些泛青。 她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畜生!” 这本《淮舟日志》不是应呈风留给她的线索,而是用来扰乱她思路,阻止她找到顾淮舟的障碍。 将日志收起来,黎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豁然转身走出书房。 叶缆跟张姐都陪着应梨蹲在走廊的垃圾桶上呕吐。 见黎熹拿着从书房里拿走了东西,叶缆赶紧走过来拦黎熹:“黎小姐,你不能私自带走...” “滚开!”黎熹用力推开叶缆。 她愤怒之下的全力一推,竟将叶缆推得接连倒退,最后还是被张姐扶住才停下来。 举起手里的日志,黎熹双眼潮红地警告叶缆:“这东西我一定要拿走,你想拿回去也行。” “哪只手来拿,就把哪只手给我留下来!” 叶缆跟张姐都被黎熹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给吓到了。 这时,应梨伸手拉住叶缆的手,有气无力地朝叶缆摇了摇头,示意叶管家不要为难黎熹。 叶缆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任由黎熹离开了。 等黎熹一走,叶缆赶紧蹲下来轻拍应梨的肩膀,心疼地说:“狸狸,好好的怎么吐了,是被吓到了,还是闻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应梨跌靠在张姐的怀中,紧咬着牙齿,泪眼汪汪,却不肯解释原因。 见到应梨这反应,张姐跟叶缆对视一眼,心里都感到不安。 这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此时。 漆黑一片的密室内,顾淮舟被绑住了四肢,身体软绵无力不说,就连意识都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别乱动。” 黑暗里,传来应呈风的声音。 顾淮舟的反应变得迟钝。 过了好几秒,他才分辨出应呈风站的方向。 顾淮舟扭头盯着自己左手边的黑暗。 顾淮舟有幽闭恐惧症,恐惧黑暗,一旦处于密不透风的密室中,他的视线就会完全丧失。 他盯着深邃的黑暗,虽然看不见东西,却能听见黑暗的后面有呼吸声。 像是知道顾淮舟想问什么,应呈风抑扬顿挫地说:“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距离七个小时,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淮舟,你说这一次,黎熹小朋友还能顺利找到你吗?” 顾淮舟的答案不变:“能。” “你的自信来自哪里?” “是爱情?” “还是那个叫做‘羁绊’的东西?” 顾淮舟无视应呈风的讽刺,他说:“就像你擅长设置游戏规则一样,黎熹擅长破解你的游戏。” “你们都是游戏高手。” “我相信这一次,黎熹也能破解你的谜底。” 闻言,应呈风倒是愉悦地轻笑起来。“你说得没错,黎熹的确很聪明,令人着迷。” 应呈风感叹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13年前的小黎熹。” “一个刚经历丧父之痛,又被谢家人欺负的小姑娘,被丢到荒凉无人的丛林中。” “在食物短缺,野兽频出,又精神高度疲惫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保持理智,还能解开我的谜底,从那片乱葬岗中精准地找出掩埋你的坟堆,徒手将你刨出来...” 回忆起那一幕,应呈风控制不住地勾唇笑了起来,他说:“那是我这辈子最激动的时候。” “因为我发现了宝藏。” 听到‘宝藏’这个形容词,顾淮舟心里一颤。 一个从不曾有过的念头从顾淮舟心里诞生,“你喜欢黎熹?” “不是喜欢。” “是喜爱,是珍视。”应呈风从不掩饰他对黎熹的喜爱,他说:“你以前笑我是个万年单身汉,不懂情爱。” “那是你错了。” “很多年前,我就开始为一个女孩儿心动了。” 闻言,顾淮舟心里无比恶心,他破口大骂:“她那时候才10岁!” “嘘。”应呈风将手指按在顾淮舟唇上,他纠正顾淮舟:“别把我对黎熹的感情想得那么肤浅。” “这世界上的情情爱爱分许多种,所谓一见钟情是最肤浅的男欢女爱。” “而我是一个没有男女情欲的人。” 应呈风是一名纯粹的智性恋,而黎熹就是最令他灵魂着迷的对象。 “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看着她一步步长大,是多么愉悦的一种过程。” “可你偏偏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还得到了她全部的爱。” 顾淮舟拧眉,他说:“你病得不轻。” “我知道我病了。”应呈风说:“从应如安找到我,将我秘密接回应家,抹杀掉陈风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病了。” “但真正让我病重无药可医,是得知陈姐姐跟陈爷爷去世的那天。” 第186章 顾淮舟,我找不到你了... 抚摸顾淮舟的脖子,感受到薄薄的肌肤下血液快速流动的血管,应呈风有些遗憾地说:“淮舟。”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放你一条生路吗?” 顾淮舟对此也很好奇,“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好孩子,当初,顾淮舟受柳宜蛊惑,本打算将我姐姐卖到南洋那边当陪酒女。” “而你刚好撞见了那一幕,是你开口替陈姐姐求了情。顾淮安疼你,答应你不会卖掉我姐姐,只是将她赶出国去了。” “可你并不了解你大哥的真面目,他只是答应你不会将陈姐姐卖去当陪酒女,却没说会放过我姐姐。” “...淮舟。” “是你的正直善良,救了你自己。” 闻言,顾淮舟感到茫然,“我见过陈澄?” “见过。” “...我不记得了。” “因为那些记忆都被我催眠了。” 是这样? 想到什么,应呈风忽然恶劣地笑了起来。 “之前,你在医学院当教授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讲得最生动的课程,据说是人体解剖学。” 应呈风俯身凑到顾淮舟耳边,声音邪恶如魔鬼:“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对人体骨骼如此了解吗?” 解剖学的确是顾淮舟最擅长的领域,当初他的导师都夸他有天赋。 可他却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对人体解剖学产生了兴趣。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应呈风决定当一回好人,将最大的秘密告诉顾淮舟:“其实,你在解剖学上的天赋,都是你哥哥送给你的。” “当年,我曾握着你的手,教你一刀刀亲自打开了你哥哥的胸腔。” “在我的指导下,你亲自创作了一本相当优秀的解剖日志...”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顾淮舟浑身血液都冻结凝固。 “应呈风!” “你该死!” 先前还能保持镇定的顾淮舟,完全被应呈风激怒。 他像是一头困兽疯狂挣扎。 可捆着他的钢丝很细很细,他挣扎得越厉害,钢丝便快速收拢。很快,它们勒破了顾淮舟的肌肤,切断了他的血管。 顿时,热血顺着顾淮舟的四肢往外直流... “快别动了。” 应呈风提醒顾淮舟:“就在刚才,钢丝切断了你四肢的筋脉。” 应呈风打开手电筒检查了下顾淮舟的伤口,他唏嘘道:“看这情况,最多一个半小时你就会失血过多身亡了。” “瞧瞧,七个小时真是刚刚好。” 感受到血液快速流动的动静,顾淮舟不敢再动。 他闭着眼睛,不断地暗示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不要再被应呈风煽动了情绪。 他不能再被激怒了。 他得保持冷静,得撑到黎熹找到他... 见顾淮舟转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应呈风有些失望。 但他很快又开心起来。 应呈风走到墙角,从那里的小凳子上,拿起一个颜料盘和一支画笔。 他用颜料盘接住顾淮舟的血液,将画笔染成红色,随后转身走到墙边,在一张图上点涂起来... 一边涂抹,应呈风一边哼歌,哼的是发现应呈风左手里拿的是一个颜料盘,右手中则是一支画笔。 他用画笔蘸取颜料盘中的血液,转身将红色的颜料点涂在一张画上··· * 彼时,黎熹刚抵达圣安医院。 下车前,她吩咐褚旭:“派人去查一查龙阳山上的那间茶馆。” “茶馆?” 褚旭说:“你指的是顾家庄园跟龙阳道观中间,半山腰上的那家茶馆吗?” 褚旭也帮顾淮舟管理他名下的私人财产,他自然知道那家茶馆是顾淮舟的产业。 只是他不明白那家茶馆该如何藏了,“茶馆今天在营业,一切正常,应呈风就算要藏人,也没法去那里吧。” “茶馆顶楼有一个秘密天地,那是顾淮舟按照当初的凶案现场,一比一打造出来的屋子。” “派人过去看看。” 闻言褚旭神色一凛,立马吩咐顾家庄园那边的下属去茶馆一探究竟。 黎熹又交代了几个地方,这次褚旭没再多问,他都一一记下。 “我现在去应呈风的办公室找找看,褚旭,你尽快找人将我刚才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查一查。” “仔细点儿,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交代完毕,黎熹直接跳下车冲进医院大楼。 她刚抵达应呈风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兜里手机突然响了。 黎熹赶紧掏出手机。 是谢笺的来电。 黎熹直接点了拒绝,她推开应呈风的办公室大门,直接走到办公桌那边。 刚打开一个抽屉,还没来得及翻看里面的东西,谢笺的电话又打了个过来。 黎熹本不打算接听。 但想到谢笺向来有分寸,没有急事的情况下,是不会频繁打电话的。 她只能接通电话。 “小笺,我这里有点事...” “黎熹!”谢笺的声音惶恐不安:“我收到了姜星河给我发的求救信号!” “...姜星河?求救信号?” 姜星河出事了? 但更令黎熹费解的是,“你俩很熟吗?” 她知道姜星河跟谢笺高中时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两人也认识,但姜星河可没说过他俩是关系亲密到能第一时间发生求救信号的关系。 谢笺也顾不得隐瞒过去了,她说:“姜星河与我曾是初恋关系,那时候,我们都遭受全校的排挤。” “我们曾约定过,一旦遇到紧急危机,就要第一时间给彼此发求救信号。” “分手之后,我们删了彼此,再也没有打扰过对方。” “可就在五个小时前,我收到了一条本地陌生号码发给我的短信,短信内容是一个字母o。” “o是我跟姜星河之间的求救信号。” 而为什么五个小时的短信,她现在才看到,那是因为她这期间一直在直播打游戏,戴着耳机没有听到手机短信通知。 闻言黎熹说:“我这里有急事走不开,要不你去澜庭公寓找他?” “我通知公寓管理员给你们放行,你...” “我就在姜星河的公寓里,可他家没有人!”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问题,谢笺跺脚,解释道:“他公寓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黎熹:“...” “你先报警处理。” 想了想,黎熹还是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谢笺,“顾淮舟被绑架了,我这里真的抽不开身。” 闻言,谢笺大吃一惊。 意识到黎熹那里麻烦更大,谢笺没有再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摇摇头,黎熹给褚旭打了个电话,将姜星河失踪的事通知给他,让他联系周警官那边找人帮忙解决这事。 挂掉电话,黎熹继续在办公室翻找起来。 她将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线索,倒是在应呈风的白大褂口袋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封外面写着:黎熹小朋友亲启。 “混账!” 咒骂了一声,黎熹粗鲁地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一张笑脸,笑脸下面还有一行飘逸的字迹—— 游戏快结束了,你找到我们了吗? “他妈的!”黎熹将卡片丢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 她一直故作镇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了。 黎熹蹲在地上,焦急地抓了几把头发。 “顾淮舟,你还活着吗?” 黎熹泪流满面。 满腔焦虑跟不安无处发泄,黎熹忍不住用头去撞应呈风更衣室内的衣柜。 “顾淮舟。” “我好像找不到你了...” 黎熹嚎啕大哭,吓得外面的护士们都噤若寒蝉。 第187章 小恶魔,有多远滚多远! 叮铃铃——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生怕错过重要的电话,黎熹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掏出手机。 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顾爷爷’三个字。 因为顾文韬上了年纪,怕他受到刺激出事,黎熹特意叮嘱过顾寒,一定要将这件事瞒住。 因此,顾文韬并不知道顾淮舟被绑架的事。 怕露出马脚,黎熹赶紧将眼泪仔细擦干净,又深吸了几口气,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接了电话。 “爷爷。”黎熹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 电话那边,顾文韬的声音有气无力,“熹丫头,淮舟被绑这事,真是应呈风干的?” 黎熹大吃一惊,“爷爷,您都知道了?” 顾文韬叹息道:“玉生他们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老管家,我对自己身边人的反应,了如指掌。” “他们是瞒不过我的。” 尽管顾寒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顾文韬又岂是吃素的? 在发现庄园内的守卫减少,杜玉生的电话响得太频繁,接电话的时候脸色又很凝重... 种种异样同时出现,顾文韬便料到大事不妙。 在他的严厉逼问下,杜玉生知道瞒不住了,只能将顾淮舟被应呈风绑走的消息告知顾文韬。 得知应呈风就是当年绑架案的真凶,他今日又绑架了顾淮舟,顾文韬震惊之余,差点就晕了过去。 但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真的晕过去。 吃了两颗定心丸,靠着沙发闭目缓了缓神,顾文韬就让杜玉生给黎熹打来了电话。 越是关键时刻,他越不能给孙媳妇掉链子。 “熹丫头,爷爷没那么脆弱,我还撑得住,你不要担心我。倒是你...” 顾文韬问黎熹:“应呈风要你在七个小时内找到淮舟?” “嗯。” “距离七个小时,还剩下多久?” 黎熹:“...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爷爷。”黎熹强忍住想要哭泣的情绪,哽声说:“我好像...找不到他了。” “爷爷,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我实在是没有头绪了。” 听到黎熹强忍哭腔的声音,顾文韬也快心碎了。 他合着双眼,浑浊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沿着他苍老的面庞滑入脖颈。 顾文韬悲叹道:“熹丫头,13年前,你曾救过淮舟一次,对此,爷爷我感激不尽。” “爷爷知道,这一次你也会全力以赴。” 黎熹以为顾文韬会求她这次一定也要找到顾淮舟,将他活着带回顾家。 可顾文韬却说:“但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我不能没了孙子,又没了你这个孙媳妇。” “熹丫头,你要注意安全。” “爷爷在家里等着你,你要平平安安地来见我。” 说完,老人家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顾文韬这通电话就像是一颗安神药,奇异地安抚住黎熹混乱的精神。 撑着柜子站起身来,黎熹去水龙头那里洗了把冷水脸。 抬起头,盯着镜子里满脸湿漉漉的脸,黎熹扣着盥洗池的台面,她一遍遍地说:“黎熹,还有一个小时,你不能乱了阵脚。” “爷爷还在等着你带淮舟回家。” “他老人家都还撑得住,你更要撑住啊。” “黎熹,振作起来,顾淮舟还在等着你。” 这样反复地念叨了几遍,黎熹心里真的平静了许多。 再次洗了把脸,黎熹转身离开了应呈风的办公室。 这时,褚旭再次也打来电话,消息依然是坏的,“黎小姐,我们的人将所有地方都查过了,还是没有找到老板和应呈风。” “...知道了。” 褚旭听见黎熹沙哑的嗓音,他心里也不好受,“黎小姐,你还好吗?” “不算好。”黎熹诚实地说:“我脑子乱糟糟,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我还撑得住。” 褚旭无声叹息。“黎小姐,如果脑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就闭上眼睛放空一会儿。” “老板吉人自有天相,也许能逢凶化吉呢。” 这些安慰都是无用的,但黎熹心里还是好受了些。 她站在应呈风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黎熹下意识转动手上的戒指。 她决定按照褚旭说的,先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想。 黎熹索性乘电梯来到三楼住院部,这层楼是产科跟妇科,她站在大厅中间犹豫了会儿,最后转身进了走廊右侧的产科部门。 刚来到产科部门,黎熹就听到了新生婴儿啼哭的声音。 新生儿的哭声就像是小猫咪,喑哑,脆弱,惹人怜爱。 黎熹在产科区转了一圈,又来到了妇科住院部。 在妇科住院的患者,无非三类人。 一是患有妇科疾病的女患者,二是前来住院保胎的孕妇,三是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宝宝的患者。 相较于产科那边,这边的气氛更沉重一些,这里也有哭声,却是母亲悲痛的哭声。 不知不觉,黎熹走到了妇科住院部的尽头。 走廊左侧是洗衣房跟小厨房,右侧是公共卫生间。 左侧的洗衣房里,传来一名年轻女士的哭诉,她正在跟自己的母亲诉说失去宝宝的痛苦。 年长的母亲轻拍女儿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心疼地劝着女儿:“我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在生下你之前,我曾拥有过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可她刚满一岁,就因为心脏骤停去世了。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她在我的怀里安睡着,可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却发现她已经冰凉了。” “那时我也曾悲痛欲绝,也觉得我的天塌了,世界都是漆黑的。” “可后来,你又来了...” “丫头,难受你就放肆哭出来,等天亮了,太阳总是会升起来的。下次再怀孕,咱们仔细点...” 她的女儿却哭着咆哮:“不一样的!就算下次再怀,也不是这一个了...” 黎熹站在走廊尽头,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在玻璃倒影中看到了自己。 黎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明天的太阳,还能升起来?” “还有下次吗?” ...“下次...” 无意识地默念‘下次’这个词,黎熹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一道光芒,她定睛盯着那片光芒,看到了一行字—— 【明明今早出门的时候,爸爸还说过下次要带我去你跟淮舟哥哥家里吃饭。】 黎熹豁然瞪大了眼睛。 她赶紧掏出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解锁手机,拨通了应梨的电话。 手机被接通,传出叶缆的声音:“黎小姐,已经很晚了,狸狸要休息...” 黎熹语气凶狠打断叶缆,“闭嘴!” “叶管家,我有句话要问狸狸,你帮我转达一下。” 叶缆被噎了一下,但还是拿着手机走进应梨的卧室,站在床边对应梨说:“狸狸,黎熹小姐打电话来了,说有句话要问你。” 应梨赶紧抢走手机放在耳边,她张嘴‘嚯嚯’两声,表示她在听电话。 “狸狸。” 黎熹问应梨:“今天早上出发去学校前,你爸爸是不是跟你说过,下次会带你去我跟淮舟哥哥家里吃饭?” 应梨一边嚯嚯,一边点头。 黎熹看不见,便提高音量问叶缆:“叶管家,狸狸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 叶缆不情不愿地说:“狸狸点头了。” “我知道了。” 挂掉应梨的电话,黎熹火速给褚旭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便果断地命令:“去澜庭公寓,搜我的房子。” “不!” 黎熹又改口说:“先去搜顾淮舟的公寓,尤其是他的书房,里面有一间加了密码锁的秘密空间。” “密码是...” “如果2301没有人,再去2201搜查。” 褚旭听完,只觉得荒唐,“黎小姐,你怀疑老板被应呈风藏在他自己的家里?” 没时间解释细节,黎熹只说:“去看!” “立刻!” “我这就去!”褚旭不敢耽误时间,挂了电话就第一时间开车往澜庭公寓赶。 与此同时,他也给澜庭公寓的管家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先去2301看看情况。 黎熹也拔腿跑出圣安医院,坐上保镖的车朝澜庭公寓赶去。 约莫十分钟,褚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一次,褚旭的语气都变得激动起来:“黎小姐,我让公寓管家去了2301。” “管家在2301的客厅中发现了被捆绑的姜星河,还有昏迷不醒的财叔!” “老板十有八九被藏在2301.” “我正带人往公寓那边赶,你...” “我也在路上。”黎熹说:“你们在楼下集结,等我到了再行动。” 褚旭对黎熹佩服的五体投地。 对黎熹的话,他只管照做。 “好!” 挂掉电话后,黎熹有些虚脱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 果然,这场游戏是有线索的。 线索就藏在应家,藏在应梨的‘话’中。 只是... 应呈风怎么敢确定,应梨就一定会将那句话告诉她呢? 难道... 手指在大腿上轻轻地点了点,黎熹再次拨通了应梨的电话。 这一次,直等手机铃声快要结束时才被接起。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狸狸,你在听电话吧?” “...” 黎熹确定电话那边的人就是应梨。 “既然你在听电话,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靠着椅背,望着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黎熹开门见山地说:“先前在你家,你是故意将那句话告诉我的吧。” “...你早就知道了你爸爸是杀害了顾淮舟家人的凶手,对不对?” “所以,当你听到我说你爸爸绑架了顾淮舟,并要跟我玩游戏的时候,你就猜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 “狸狸,其实,你也是玩游戏的高手。” “...” 正当黎熹以为应梨永远都不会回应自己,打算挂掉电话时,她却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女童音:“黎熹姐姐。” 听见这声音,一阵寒意从黎熹脚底直冲脑门,“...你会说话?” “黎熹姐姐,很早之前我就提醒过你要警惕我的爸爸,可你疏忽了。” 黎熹一愣。 “...什么时候?” 应梨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以前就看过你的《七日魇》吗?” 黎熹隐约记得这回事。 “我的衣食住行都必须经过我爸爸的批准,没有他的允许,我怎么能接触到《七日魇》?” 原来在那个时候,应梨就知道应呈风的真面目了。“狸狸,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你爸爸是杀害顾淮舟家人的凶手的?” 应梨的答案令黎熹震惊,她说:“第一次看到黎熹姐姐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怎么猜到的?”黎熹感到不可思议。 应梨说:“很早之前,我就在爸爸的书房里看见过那些没有五官的画像。看到黎熹姐姐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是画像中的女孩子了。” “其实,我从小就听着黎熹姐姐的故事长大。” “爸爸跟我说过,你是他见过最聪明坚强,最擅长玩游戏的女孩子。” “所以当我在顾家看到你,得知你就是当年从变态杀手手里成功救出淮舟哥哥的小女孩时,我便猜到爸爸是凶手了。” 这并不难猜。 因为,只有凶手跟受害者才清楚黎熹在那场游戏中的表现。 黎熹被震撼得失了言语。 应梨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发现了应呈风的真实身份! 现在看来,先前在应家,应梨都是故意装出一副震惊悲伤的样子。 黎熹不由冷笑,“...狸狸,你的演技很好。” 应梨没有否认,她说:“还是不够好,还是被黎熹姐姐发现了。” 黎熹不语。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一直都觉得应梨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应梨根本就不天真。 她甚至称得上邪恶。 天真又邪恶,聪明又冷漠。 不愧是应呈风培养出来的女儿。 “黎熹姐姐,爸爸说得没错,你的确很擅长玩游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解谜底,你果然比我厉害。” 应梨真的很佩服黎熹,她有些期待地问黎熹:“黎熹姐姐,我以后能不能找你一起玩游戏啊?” 黎熹:“...有多远滚多远!” 她气得挂断了电话。 小恶魔! 小变态! 还想跟她玩游戏,做梦呢! 第188章 坦白跟自杀 黑暗的密室中,血腥味浓郁得令人无法忽视。 应呈风用染血的画笔为最后一幅画上完色,他停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床榻。 察觉到顾淮舟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他笑道:“距离七个小时,只剩下四十分钟了。” “淮舟。” “你还觉得黎熹能找到你吗?” 失血过多,顾淮舟的反应更加迟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的回答:“能。” 应呈风敛尽笑意,搁下调色盘,他说:“可我觉得,这场游戏,她要输了。” 说完,他见顾淮舟不言不语,又觉得无趣。 ‘啧’了一声,应呈风突然按下了电灯开关。 刺眼的光芒铺天盖地涌入顾淮舟的双眼。 因为思维反应迟钝,等顾淮舟想起闭眼睛时,眼球早已被刺激得流出生理眼泪。 闭着眼睛忍了会儿,顾淮舟才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入目,最先看到的不是应呈风,而是满墙的画作。 盯着墙上那些素描画,顾淮舟难得呆住。 这里竟然是他书房中的那间密室! 绑着他的也不是什么铁床,而是他作画的桌案,难怪那么坚、硬。 而先前应呈风一直拿着画笔点涂的,正是画上左手中指上的那颗血色小痣。 “是不是很意外,我会将你藏在你的秘密基地。” 应呈风走到那面画墙之下,望着满面墙的左手素描图,他有些好奇地问顾淮舟:“黎熹小朋友知道这间屋子的存在吗?” 顾淮舟眉目都没皱一下。 见状,应呈风便颔首说:“看来她知道啊。” “她看到这些画的时候,没骂你是变态吗?” 顾淮舟思绪虽然迟钝,但智商仍然在线,知道如何怼人最诛心,他说:“对相爱的人而言,这些画都是情趣。” 情趣。 想到自己书房里的那些画像,应呈风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撩开西装袖子,扫了眼腕表,提醒顾淮舟:“只有三十五分钟了。” “如果黎熹小朋友输了这场游戏,那么接下来这35分钟就是你交代遗言的最后机会。”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应呈风决定做一次好人,“我可以帮你转达遗言。” 顾淮舟轻易看穿应呈风的把戏,“应呈风,别故弄玄虚了。你根本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你会跟我一起死,你没有机会帮我转达遗言。” 应呈风脸色阴沉下来。 但他没有动怒,而是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感慨道:“淮舟,不得不承认,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朋友。” “如你所说,我的确没打算走出这间屋子。” “但我有遗言交代。” 顾淮舟没吭声。 应呈风问他:“你就不好奇我的遗言是什么?” 顾淮舟丝毫不感兴趣。 无非就是放过应梨,放过叶落跟所有同谋之类的话罢了。 但应呈风接下来交代的话,还是惊到了顾淮舟,他说:“我死后,请用无人机将我的骨灰洒到应家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就算死了,我的亡魂也会缠着应家人,让他们余生不得安宁。” 顾淮舟:“...” 很独特的遗言。 但很有应呈风的个人风格。 应呈风嘴角挂起清隽儒雅的浅笑,他好整以暇地问顾淮舟:“你真的没有遗言要告诉我吗?” 顾淮舟目不转睛地盯着应呈风看了会儿,突然说:“黎熹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对吧?” 顾淮舟声音很虚弱,可他原本虚弱无神的黑眸,此刻却变得炯亮。 他似乎笃定黎熹已经破解了谜底。 应呈风好奇地说:“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顾淮舟看穿了应呈风的本性,“你骄傲又自负,如果不是知道你已经输了游戏,你根本不会将你对应家的恨意表现出来。” “应呈风,你输了游戏,对不对?” 输了游戏,没有活路了,所以他才会交代遗言。 应呈风敛尽笑容,望着地上粘糊糊的血液,他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淮舟,我后悔了。” 他不想遵守游戏规则了。 他可以去自首,但他不想给顾淮舟活路了。 一想到自己死后,顾淮舟就可以跟黎熹恩恩爱爱,携手到老,应呈风心里就受不了。 “我杀了你,让黎熹小朋友痛不欲生,好不好?” 顾淮舟轻笑道:“应呈风,你了解我,但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哦?”应呈风露出倾听的神色来,“怎么说?” “黎熹虽爱我,但她不会因我的死痛不欲生。” “她只会难过一阵子。” “仅此而已。” 看得出来顾淮舟不是在忽悠自己,他是真的认为黎熹不会为了他的死痛不欲生。 应呈风突然就有些同情顾淮舟了。 “看来她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顾淮舟并不感到悲伤。 他其实很知足。 能得到黎熹的爱,是他的荣幸。 如果自己注定会早死,那他也希望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虽然心塞,但也心安。 “你猜对了。”应呈风神经质地兴奋起来,他说:“黎熹的确破解了谜底。” 不愧是他喜爱的小女孩,又一次破解了他的谜底。 滴、滴、滴... 身后的密码锁突然响起滴滴滴的动静。 应呈风转身盯着密码锁,在心里默念:【黎熹。】 下一秒,门被推开,那个名字的主人神色平静走进密室。 站在门口,黎熹跟应呈风无声对视了片刻,这才垂眸看向大书桌。 看见四肢被钢丝勒伤,失血严重的顾淮舟,黎熹平淡的褐眸中掀起了滔天的杀意。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压下满腔怒火,告诉应呈风:“周警官他们在客厅等你出去自首。” “应呈风...不对,陈风...”黎熹又顿了顿,再开口,嗓音更冷漠:“或者我该称呼你为菲雅?” 应呈风温润一笑,他说,“比起应呈风跟陈风这两个名字,我更喜欢听你叫我菲雅。” “菲雅。”黎熹走到应呈风的面前,她说:“你是遵守游戏规则,自己去自首,说出真相。” “还是违背游戏规则?” “怎么办才好呢,我现在真的很想违背游戏规则呢。”应呈风扫了眼呼吸越来越虚弱的顾淮舟,他故意刺激黎熹:“一想到我死后,你跟淮舟就能双宿双飞了,我真的很不开心。” 黎熹拧眉。 但应呈风接着又讲道:“可一想到我跟淮舟一起死去,你会为他伤心落泪,却不肯看我一眼,我就更不开心了。” 黎熹听不下去了。 “这也不开心,那也不开心,那你干脆去死好了。” 黎熹将背在身后的刀递向他,“你去死吧,刀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那是一把普通不过的水果刀,但足够应呈风自杀使用了。 注视着那把普通但锋利的水果刀,应呈风露出虚伪的悲伤的表情,“你对我真是无情。” 黎熹真诚地说:“我只会对人类跟宠物产生感情,从不对畜生谈感情。” 闻言,应呈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小朋友。” “你还是那么的爱憎分明。” 应呈风从黎熹手里接过了那把刀。 下一秒,又迅速用水果刀抵在黎熹脖子上。 “应呈风!” 顾淮舟目眦欲裂,边挣扎边怒吼:“不要伤害黎熹!” 这一挣扎,捆绑着他的钢丝就收得更紧了。 顿时,更多鲜血往外流。 “顾淮舟,别乱动,他不会杀我。”黎熹腔调一如既往地平静,连呼吸都没有紊乱分毫。 应呈风问黎熹:“就这么有恃无恐,就不担心我会杀了你?” 黎熹说:“恶龙永远都舍不得伤害它们喜爱的宝藏。” “哈哈!”应呈风笑声爽朗而愉悦。 “你说得对。” “你是我的宝藏,我的确舍不得伤害你。” 挟持住黎熹,应呈风回头朝顾淮舟喟叹道:“淮舟,一直忘了告诉你。” “其实,我一直将你当做我最得意的学生。” “顾淮安唯一的功德,就是用他的血肉之躯,帮助你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解剖医生。” “淮舟,你学得很好。” 说完,应呈风哈哈大笑,推着黎熹走出了密室。 周警官他们就守在书房外的走廊上,个个持枪,警惕严肃地盯着书房内。 见应呈风挟持住了黎熹,周警官吓得不轻,赶紧喊话,“应呈风,你别激动,别伤害黎小姐,别...” 应呈风提醒周警官:“周警官,请你安静点,我有几句话要说。” 周驰野注意到黎熹一直在给自己递眼神,那是示意他放心的意思。 周驰野这才朝应呈风颔首,“你讲。” 应呈风像是早就打好了草稿,他没有丝毫犹豫,平铺直叙地交代:“真正的应呈风早就13年前,死在了y国一家酒吧。” “死因是嗑药过量,兴奋过度。” “我只是应如安的私生子,原名陈风,一个童年生活坎坷的孤儿。” “虽是孤儿,但我却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一对父女。13年前被顾淮安害死的陈如东是我的养父,女艺人陈澄是我的养姐...” “13年前,也是我以资助之恩,道德绑架陈爷爷的养子们助我策划了那场绑架案。他们虽然参与了绑架案,但并没有伤害过顾家三名受害者。” “顾淮安三人都是被我害死的,我是主谋。” “别问我为什么要杀死顾淮安的父母。” “养不教父之过,顾淮安视人命为草菅,他的父母难逃其咎。我杀他们一家三口,不是为了正义,只是为了泄我心头之恨。” “针对他们三人罪行的轻重程度,我制定了三种不同的报复方案。” 应呈风嗓音平淡地说道: “顾淮安,当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顾庭安夫妇,当像无辜的陈爷爷一样被碾压而死...” ... 光是坦白罪行,应呈风便说了十多分钟。 走廊外,周驰野跟他的下属同事们从警多年,也算是经验老道了。 可他们还是被应呈风的陈词给惊到了。 偌大的2301号公寓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只有应呈风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我承认,我就是13年前造成顾庭安夫妇及其长子顾淮安惨死案的真凶。” “种种罪行,我都认。” “但我无错!” 说完最后一个字,应呈风突然举起手中的水果刀。 “小心!” 周驰野下意识冲上前去解救黎熹。 与此同时,藏在公寓楼对面高楼上的狙击手褚英,早就瞄准了应呈风。 在应呈风推开黎熹的那一瞬间,褚英也开了枪。 狙击枪的子弹跟警员手枪中的子弹,同时正中应呈风的胸腔。 应呈风直愣愣跪在了地上。 他快死了。 夺走他生命的不是狙击枪的子弹,也不是警方的手枪子弹。 而是那把水果刀。 应呈风用水果刀从正面切穿了他自己的喉咙... 望着已经无法抢救的应呈风,周驰野心有余悸地长吁了一口气,他扶着黎熹,担忧地问道:“黎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黎熹摇头,“我没事。” 她推开周驰野,转身回头,看都没看应呈风一眼,直接越过应呈风冲向了书房里面的密室。 应呈风余光微微转动,他看见黎熹头也不回地走向顾淮舟,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黎熹小朋友,真的好无情... * 顾淮舟失血过多,已经危及到了生命。 多亏黎熹心思缜密,提前通知顾寒安排院方准备好了足够的血包,及时给顾淮舟输入血液,将他从鬼门关拉回了一条命。 顾文韬赶到医院时,天都快亮了。 他在路上就知道顾淮舟脱离了危险,所以来到医院后,他更关心黎熹的情况。 瞧见黎熹身上的衣服染了不少血,顾文韬吓得不轻。 顾文韬连忙拉着黎熹的手关心问道:“我听说应呈风挟持你了,熹丫头,你有没有受伤?” 面对老人家真切的担忧,黎熹心里暖融融的,她摇头说:“我没受伤,爷爷别担心。” 顿了顿,黎熹这才告诉顾文韬:“应呈风虽然坦白了他的罪行,但他自杀了。” “这事我都听说了。”顾文韬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他说:“应呈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些年相处下来,我也有所了解。” “他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走上法庭接受法律制裁的。” “自杀是他唯一的选择。” “只是...”顾文韬想到了应梨,他说:“应呈风这一死,应梨那孩子该怎么办?” 顾文韬也是看着应梨长大的,一想到那孩子没了父亲,就有些感到惋惜。 见爷爷还在怜惜应梨,黎熹语气严肃地说:“爷爷,应梨并非单纯天真的小孩儿,她早就知道应呈风是杀人凶手。” 顾文韬大吃一惊,“那孩子早就知道了?” “不止。” 黎熹神情凝肃起来,她说:“昨晚,应呈风绑架淮舟后,我第一时间跑去应家找线索。应梨当时就猜到了淮舟的藏身之所,但她没有跟我坦白,还跟我玩起了游戏。” “小小年纪,就敢漠视生命,把一条鲜活的人名当做游戏的筹码。” “那丫头的三观早就扭曲了。” 闻言,顾文韬锁紧眉头,想了很久,才说:“我会找人将她送回y国。” 黎熹觉得只是这样还不行,她说:“应梨天性扭曲,没有是非善恶观,这丫头绝对不能再回东洲市。” 顾文韬也赞成黎熹的看法,他边说:“这件事,我会跟淮舟的大舅舅商量。” 大舅舅顾晨光,干的就是保卫国家安全的工作。让他来安排应梨的去留,的确更合适。 风波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强烈的疲惫感袭来。 “爷爷,我...” 话没说完,黎熹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好在褚旭手伸得够快,及时接住了她。 “黎小姐这一夜实在是累坏了,老先生,我先送她去病房休息。” “好好。” 第189章 赴约,上民政局,领证去! 黎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薛霓。 她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给鲜花剪枝,准备将花枝插瓶,又因为没有插花的艺术,便跟着手机视频里的教程现学现卖。 黎熹这才注意到这病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都快成了鲜花的海洋。 显然她昏睡期间,来了很多探望她的朋友。 “薛霓...” “醒了!”见黎熹终于醒了,薛霓赶紧将手里的黄玫瑰插入瓶子。 她起身走到床边,关心地询问黎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恶心感?有没有哪里痛?” “我感觉...”黎熹说了三个字,突然就没了动静,还皱了皱眉。 以为黎熹有哪里不舒服,黎熹心肝儿都提到了嗓子眼,“咋了!是头晕吗?还是...” 黎熹一个大换气:“好饿啊。” “饿?”薛霓错愕了下。 但她立马放下心来,开启喋喋不休的老妈子模式: “饿了好,知道饿就说明身体没大碍。” “你昏睡一天一夜了,加上出事前,你快两天没吃饭了吧。幸好顾老爷子早有准备,提前让人给你准备了营养粥,就在外面的小客厅里温着呢。” “我去给你端!” 黎熹住的是vip套房,里面是病房小卧室,外面是会客的小客厅。 她端来营养餐,亲自伺候黎熹喝粥喝汤。 黎熹安静喝着粥,听着薛霓继续念叨:“也不清楚你什么时候会醒,顾老担心你醒来饥饿,早中午都特意吩咐厨子送了新鲜的营养粥来。” “确保你醒来,就能第一时间吃到最新鲜的粥。” “这么好的爷爷,哪里找去?” 薛霓好羡慕黎熹能碰到这样慈爱贴心的长辈。 转念想到黎熹吃过的苦,以及她为顾家做出的贡献,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黎熹笑着点头,“顾爷爷的确很细心,是个疼爱孩子的长辈。” 闻到粥的香味儿,薛霓笑眯眯地说:“锅里还有好多呢,你不够我再去给你添。” 话锋一转,薛霓又说:“你要是吃不完,我再帮你消灭干净。” “噗!”黎熹忍不住笑了,“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缺你一口吃的。” 黎熹端走薛霓手里的粥碗,“我自己吃就可以,你也去盛一碗,咱俩一边吃一边说话。” “好咧。” 薛霓也不跟黎熹客气,跑去小客厅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 喝了几口,薛霓夸张地夸赞:“这大户人家的粥就是不一样,味道鲜美,肉丝嫩滑。” “果然,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就能做出最美味可口的食物...” 黎熹听不下去,嫌弃薛霓太闹腾,“戏精,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堵住你的嘴。” 薛霓吐吐舌头,赶紧大口喝了起来。 吃饱了,薛霓揉揉胃,她告诉黎熹:“你昏迷期间,周导跟筝姐他们都来看过你。” “你看,这些花都是剧组演员们送的。” “哦对了,姜星河也来看过你好几次,这才刚走不久。” 薛霓一边说,一边观察黎熹的反应。 眼见黎熹越听越不耐烦,薛霓这才促狭一笑,告诉她:“放心啦,缜哥无大碍,昨晚就醒了。” “不过他失血过多,精神虚弱,一起身就眩晕得厉害,顾老勒令他必须卧床静养,暂时没法来这边探望你。” “你要是不放心他,我这就推你过去看他?”知道黎熹心系顾淮舟,薛霓连轮椅都提前准备好了。 得知顾淮舟已经醒来,身体也并无大碍,黎熹也就放心了,“不着急。” “你先帮我把褚旭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好咧!” 薛霓将褚旭叫来后,薛霓就打算回剧组了。 拍摄工作接近尾声,剧组工作量大。加上天气逐步回暖,演员们很容易脱妆,薛霓不能离开太久。 等薛霓离开,黎熹指着沙发对褚旭说:“旭哥,坐下说。” 闻言,褚旭走到沙发上坐下,就听见黎熹问起:“应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褚旭知无不言,“应呈风的罪行被揭露后,应家乱做了一团,集团股市前所未有的动荡。” “他的父亲应如安也于昨晚被踢出了董事会。” 说完应家那边的情况,褚旭这才提到应呈风本人,“应呈风自杀后,遗体被警方带走了,经过法医鉴定检测,确认他跟陈风就是同一个人。” “另外,叶落及其他受过陈老资助的人也都被叫到了警局分开问话,他们的口供证实陈风就是13年前那场绑架案的真凶。” 至此,13年前的悬案便算是真相大白,正式结案了。 点点头,黎熹又问:“顾氏财团受到的波及大吗?” “大公子顾淮安当年的所作所为被揭露后,顾氏财团的确受到了一些舆论波及。” “但大公子跟顾庭安夫妇已经惨死,国民对待已死之人总是心慈一些。” “眼下,国民的舆论虽然有些难听,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闻言黎熹便放了心。 沉吟片刻,黎熹又问道:“应梨现在在哪里?” 对应梨那个小姑娘,褚旭的态度也有些复杂,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应梨是个心思如此深沉的小恶魔。 “老爷子派人将应梨接到了顾家,交给周管家照顾。等应呈风葬礼结束后,就会让人将应梨送到国外,交由专人照顾教育。” “对了,黎小姐。前些日子,你吩咐我们找人调查应梨父母惨死一案,终于也有了眉目。” 应梨只是应呈风名义上的‘养女’,她在国外出生和长大,原来也有一对感情恩爱的父母。 因为目睹到了父母惨死的现场,应梨受到了精神刺激,才产生了语言障碍。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说辞。 猜到应梨是应呈风通过医学手段为陈澄女士创造出的小孩儿后,黎熹就对应梨养父母的死因产生了疑心。 所以她让褚旭找人去国外调查应梨父母死亡的真相。 褚旭说:“国外的事情调查起来比较棘手,为此我特意花了一笔钱,联系到道上一个负责买卖情报的组织。” “他们办事很有效率,今早便传来了消息。” 黎熹捧着一杯温开水,小口地啜饮,示意褚旭:“说来听听。” “8年前,应呈风拿走了陈澄的卵细胞,并从m洲黑市基因库,花大价钱购买了一名高智商捐精者的基因。” “他通过试管手段培育出应梨,并花高价聘请一位身体健康的外国女士生下了应梨,并养育了她。” “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应梨大概率会在国外无忧无虑地长大。” 黎熹被勾起了好奇心,“所以,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褚旭说:“应梨的生父,发现了应梨的存在。” 闻言,黎熹感到很诧异,“身为捐精者,应该都签了合同吧,他怎会发现应梨的存在?” 除非... “你刚才说,应梨的生父基因是应呈风从黑市基因库买到的。难道应梨的生父不是自愿的?” 褚旭一脸钦佩地看着黎熹,“黎小姐,你小时候是不是吃过脑白金啊?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一猜就中了!” “还真被我猜中了?”黎熹也觉得匪夷所思。 “真相就是你猜的那样。” 褚旭花了点时间讲述这件事。 原来,应梨的生父是m国最年轻的议员克洛德。 8年前,恰逢m国选举。 克洛德也参与了当年的选举,他出色的政治表现令他在选举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声势浩大的候选者。 为了抹黑他的形象,他的政敌成功策反了他的亲信,给他下药,并拍下照片,制造出克洛德喜欢小男孩的桃色丑闻。 本来有望成为m国历史上最年轻总统的克洛德,不仅形象被抹黑,就连政治生涯也差点就此终结。 直到五年前,克洛德成功揪出身边的内鬼,一番严厉审问,才从内鬼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 原来,那晚他并没有伤害过那个小男孩,还被亲信盗取了基因,卖到了黑市! 当意识到世界的某个角落藏着他的血脉,这孩子将来很可能会成为政敌们用来刺伤他的利剑。 为杜绝危机的发生,克洛德第一时间动用力量在整个m国彻查跟自己dna相似的血脉。 这一查,就查到了应梨。 “发现应梨的存在,克洛德非常震怒,第一时间买通杀手,伪装成入室抢劫,于深夜闯入应梨家中,将应梨的养父母残忍射杀。” “应梨当时躲在家中地下室,还是被杀手找到...” “应梨没能躲过一劫,她胸腔中枪,奄奄一息之际,是应呈风及时赶到并救了她。” “那之后,应梨就被应呈风转移回了东洲市。” 这就是全部真相了。 黎熹不由咂舌,“所以,应梨的身体之所以不好,不是因为她患有心肌炎,而是因为她的心脏曾遭受过枪伤。” “她也确实因为撞见父母被枪杀,而患有过语言障碍。” 褚旭颔首,“是这样。” “行,我知道了。” 黎熹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说:“你去淮舟那边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些累,想再睡会儿,等睡醒了再去看他。” “好。” 可褚旭却没走。 察觉到他还在,黎熹睁开眼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干什么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有话直说,别磨叽。” 褚旭挠挠头,他说:“知道你晕倒的消息,南洋那边第一时间打来了慰问电话...” “你的母亲第五梦女士也很担心你...” 黎熹赶紧打断褚旭,“行了,不会撒谎就别说了。” “我母亲永远不会关心我的安危,她只希望我早点死。” “你用不着编这种不靠谱的谎言安慰我。” 褚旭尴尬地摸摸鼻子,这才如实告知:“第五老先生跟周女士,还有骆稳先生的确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询问你的情况。” “黎小姐,既然你醒了,也可以给他们回个电话,让他们安心。” 南洋那边,除了第五梦,其他人的确很在意黎熹的健康。 “好,我知道了。” 给外公外婆和舅舅分别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黎熹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下午了。 她又吃了一顿美味的下午餐,这才去探望顾淮舟。 顾淮舟的病房在楼上。 护士正在为他监测血压数值。 察觉到有一道阴影盖在了自己的脸上,顾淮舟以为是褚旭他。他随意抬头,目光冷漠地扫了过去。 看到黎熹,那双冷眸顿时有了暖意。 “熹熹!” 顾淮舟朝黎熹伸来右手。 黎熹握住顾淮舟的掌心,顺势坐在床边。 等护士离开,黎熹这才撩开顾淮舟病号服的衣袖,解开他手腕上绑好的纱布。 看见纱布下面用手术针线缝合起来的伤口,黎熹切切实实地心疼了。 “还疼不疼?” 这点小伤其实都不算什么。 但黎熹的心疼却让顾淮舟欢欣雀跃。 他决定当个病美人。 “...挺疼的,但一看到你,我就不疼了。” 即使知道顾淮舟是故意卖惨讨自己怜爱,黎熹还是挺难受,“那就多让你多看一会儿。” 顾淮舟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黎熹看。 黎熹也由着他看。 帮顾淮舟将纱布重新绑好,黎熹这才说:“顾淮舟,我又找到你了。” “这一次,你送我一个礼物好不好?” 顾淮舟:“好!” “不问我想要什么?” 顾淮舟说:“我拥有的全部都属于你,包括我的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针对这话,黎熹点评道:“这句话听着很感人,介意我把它写到我的漫画故事中吗?” “你想把这些话放到《2301的先生》中?” 闻言,黎熹先是沉默,接着审视地看了眼顾淮舟,“你偷过看我的画稿?” 顾淮舟坦率承认,“没偷看,明目张胆看的。” 黎熹:“...偷看还这么嚣张。” 顾淮舟赶紧讨好地说:“我都成为你漫画新作品的男主角了,我的话出现在作品里,不是很应该吗?” 这话黎熹听着喜欢。 顾淮舟又说:“我看到你那些存稿中,有很多画面大胆的情节。” “熹熹。” “以后你漫画作品中的激情戏,我都帮你演一遍,好不好?” 《2301的先生》是一个都市小甜饼漫画故事,小甜饼么,自然不缺各种撩人的限制情节。 一想到顾淮舟要亲自跟自己来演男女主的激情戏,黎熹心里既羞赧,又躁动。 “还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礼物啊。 黎熹深深地看了眼顾淮舟,她说:“我想为我漫画故事中的男女主,求一个he结局。” “他们会在4月20号领证,在盛夏7月举办结婚。故事的最后,他们会拥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按着顾淮舟中指上的戒指,黎熹问他:“顾淮舟,这个礼物,你愿不愿送给我?” 顾淮舟愣了一下,明白黎熹要的礼物是什么后,他心悸不已。 “好!” * 顾家庄园养了一支专业的医疗团队。 因此,第二天上午,顾淮舟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了。 三天后,也就是4月20号。 这天,顾淮舟早早起床,将胡须剃得干干净净,换上崭新的高定西装,又让造型团队为他弄了一个帅气成熟的发型。 当造型师取来他最爱的蓝色星空绝版腕表时,顾淮舟却拒绝了。 他对顾寒说:“顾伯,劳烦你去我的书房,将我12岁那年,父亲送给我的腕表取过来。” 顾寒闻言有些诧异,但没多问,赶紧跑去书房取来手表。 很快,顾寒便捧着一只黑色木盒子回来了。 盒子里面是一块保养得宜的老古董钢带腕表。 这是一块匠工打造的精工手表,即使已经是七十年前生产的产物了,看上去依然奢华精美。 这是一块有意义的腕表。 它是顾家重振风光后,顾文韬买下的第一块顶奢名表。 后来,顾文韬将它当做成人礼物,送给了18岁的顾庭安。 顾庭安结婚时戴的就是它。 顾淮舟12岁那年,顾家为他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圆锁礼。那天,顾庭安又将这块表送给了顾淮舟。 这是一块传了三代人的腕表,不出意外,它将来也会出现在他跟黎熹的孩子的手上。 顾寒亲自为顾淮舟戴上这枚古董腕表。 顾淮舟转身垂眸,望着镜子中长身玉立的青年,在仔细打量是否还有哪里不够细致。 看到顾淮舟这郑重严肃的样子,顾寒实在耐不住好奇心,“淮舟今天打扮得这么隆重,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 顾淮舟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脸色都难掩虚弱。 可他昨天就吩咐顾寒,说他今天要去赴一场重要的盛会,让他提前叮嘱造型团队于今日清早过来给他做造型。 到底是多么盛大隆重的宴会,需要淮舟这么重视。 对此,顾寒着实好奇。 “是有一场重要的盛会。” 顾淮舟说:“去民政局。” “领证。” 第190章 老婆,老婆,老婆... 一张合影,一式两份,分别贴在两张证件上。 盖上钢印,结婚照就到手了。 顾淮舟拿着属于他的那张结婚证件,神情镇定自若地坐上车。 等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市区马路上,顾淮舟这才打开证件,望着上面的登记信息。 此时此刻,他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顾淮舟不动声色地用右手去掐受了伤的左手腕,这一掐,两边手腕一起疼。 嘶—— 真疼啊。 “傻不傻?” 黎熹没有错过顾淮舟的小动作。 她与顾淮舟十指紧扣,忍着笑说:“掐自己做什么,牵我就好了。” “我的体温难道不比痛觉更真实?” 这话够撩人,是黎熹的说话风格。 顾淮舟顿时心安了。 他侧身垂眸,凝视着黎熹,无比郑重地喊了声:“老婆。” 黎熹:“...” 她撩开衣袖,将手臂递到顾淮舟眼前,“看到鸡皮疙瘩了吗?” 顾淮舟望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婆。”顾淮舟又叫了一遍。 “求你,别叫,肉麻。”黎熹听不得这么肉麻的称呼。 顾淮舟:“老婆。” 黎熹:“闭嘴。” “老婆。” “老婆。” “老婆...” 他变成了一台声线清冷的复读机。 黎熹听得麻木,鸡皮疙瘩都消了下去。 很好,顾淮舟再叫几遍,她就能对‘老婆’这个称呼脱敏了。 前面,负责开车的褚旭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等顾淮舟关掉复读机模式,又捧着结婚照看个不停,褚旭这才说:“老板,你跟黎...” “你跟夫人领证了,是不是该给咱们发大红包?” “发。” 顾淮舟说:“人人有份。” 褚旭笑得更加开怀。 听到红包,黎熹也掏出手机来,她打开剧组微信群,二话不说,直接撒红包。 红包一个接一个,一共发了9个,每个红包面额都是两百。 谢筝拍完戏,正在中场休息背台词。 她只剩下最后一场戏了,这段戏是她跟最大反派的对峙戏,台词,神情都需要仔细琢磨。 所以即使是在休息,谢筝也在专心琢磨剧本。 听到手机咚咚咚地响个不停,谢筝问助理小桃:“谁给我发消息了?” 小桃刚复工,但工作敬业丝毫不含糊。 她先将手里的罗汉果润喉茶递给谢筝,“筝姐,你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接着小桃掏出谢筝包里的手机,输入密码解锁,看了看,就说:“是黎总。” “黎总在群里发红包。” “嗯?”谢筝一愣。 黎熹发红包做什么? “黎总一口气发了...”小桃翻看聊天记录,才说:“发了9个。” 这么多? 谢筝还在这边琢磨黎熹是抽了哪门子风,又听到小桃惊呼:“我靠!” “结婚照!” “筝姐,黎总跟顾董领证了!”小桃赶紧将手机递到谢筝手心。 谢筝捏紧手机,低头一看,就看到黎熹在几秒钟前发的结婚照。 真的结婚照。 新鲜出炉,正热乎,领证日子就在今天,领证对象自然是顾淮舟。 “...好家伙!不声不响就领证了?” 谢筝恍恍惚惚,明明前几天那两位还在住院来着。 谢筝先将红包挨个抢了遍,这才发了个祝999的回复。 这时候,周醉与林秋,还有几个主要演员也看到了消息。 一时间,群里热闹非凡。 * 小两口刚到顾家庄园,就看到顾寒跟杜玉生领着所有管家,分成两排整齐地站在庄园大门内。 他们的车子刚靠近大门,就见杜玉生抬手明示:“放!” 砰! 刹那间,无数礼花齐放。 这也就算了,庄园的湖泊那边还炸响了有色烟花。 黎熹摇下车窗,望着天空中的烟花,感到啼笑皆非的同时,又觉得感动。 “是你让爷爷顾管家他们准备的?”黎熹问顾淮舟。 哪知,顾淮舟也是一脸懵。 他摇头说:“这不是我准备惊喜的风格。” 这种热闹俗气的庆祝方式,一看就是顾文韬的风格。 老年人才爱搞这种。 “...是爷爷。” 回到顾文韬独居的小院,小两口刚并肩走进景色雅致的山水小院子,就听见顾文韬爽朗悦耳的笑声从大门内传出来。 “淮舟!” “熹丫头!” 顾文韬拄着拐杖,站在大门口朝他俩激动地招呼:“快过来,把你们结婚证给爷爷瞧一瞧。” 注意到老人家今天竟然特意穿了一身赭红色唐装,喜庆得很,黎熹也决定宠着老人家。 她掏出手提包里的结婚照,先一步递给顾文韬。 见状,顾淮舟也赶紧将他的结婚照递给顾文韬。 顾文韬单手握着结婚照,拄着拐杖走进屋,先在沙发上落座,这才打开结婚证件。 仔细看完证件,他还将那证件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 “是真的!” 顾文韬将其中一本结婚证递给杜玉生:“玉生,你来看看,这是真的结婚证。” 杜玉生有些无奈,“老先生,这是民政局亲自颁发的证件,那当然是真的。” 但他还是宠着顾文韬,弯着腰凑近嗅了嗅结婚证。 那上面有电脑打印的笔墨气息,还有民政局婚姻登记专用章的红色钢印的气味儿。 “是真的。” “是真的,老先生。”杜玉生也确认了。 顾文韬哈哈大笑,他指着桌子上的手机,吩咐杜玉生:“玉生,帮我给这两份结婚证拍个照。” “好。” 杜玉生任劳任怨,打开顾文韬的手机,对着桌上两张整整齐齐的结婚证拍照。 等他拍完,顾文韬这才笑眯眯地朝黎熹跟顾淮舟招呼:“你俩也来,咱们三人拍个合影。” 黎熹跟顾淮舟对望一眼,也乖巧地走了过去。 黎熹坐在顾文韬右手边,顾淮舟坐在顾文韬左手边。 老人家将拐杖递给旁边的帮佣,他一手拿着一张结婚证,示意杜玉生:“玉生,再帮我们一家人拍个照。” “好咧,先生。” 因为领证,黎熹今天也特意挑了一条樱花粉中式风一字肩连衣裙,长发特意烫卷,披在肩后,佩戴了一对澳白珍珠耳环。 顾淮舟也是特意盛装打扮过。 三人往那里一坐,不需要特意摆姿势,杜玉生随手一拍便是一张完美的合影。 “好了。” 顾文韬满意地欣赏了照片,忽然扭头询问黎熹:“熹丫头,你看照片满意吗?”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拍照都喜欢用软件修一修,你看看,这照片满意不,需不需要修图?” 黎熹笑得眼睛都弯了,“爷爷还知道修图?” 顾文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奶奶在世时,一直嫌弃我拍的照片不好看,让我学年轻人修修图。” 不然顾文韬一个老男人哪里会知道这些。 第191章 顾老病重,公布遗嘱 黎熹看了看照片,她说:“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我也觉得好。” 黎熹说行,顾文韬都懒得过问顾淮舟的意见,直接就将三人的合影,以及他俩的结婚证发到了朋友圈。 顾文韬的微信自从开通以来,就只发过一次朋友圈。 那是5年前的事了。 那年春天,周知微邀请他跟楚青樱前往桃花岛赏花。 那天,两位老闺蜜都打扮得很好看。美人虽然迟暮,站在桃花林里,却别有一番从容优雅的美感。 顾文韬悄悄拍了偷拍了一张她俩的合影,并发到了朋友圈。 楚青樱晚上看到那张图的时候,就吐槽他拍照技术不行,还不会修图... 今天孙子跟孙媳妇终于领证,顾文韬实在激动,罕见地在朋友圈宣发了喜讯。 发完朋友圈,顾文韬将结婚证递给杜玉生,他说:“把结婚证给我锁起来,藏起来。” 杜玉生却不敢接。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顾淮舟和黎熹。 尤其是黎熹。 结婚证到底是顾淮舟跟黎熹的,该放在哪里,还是得听从当事人的意见。 这结婚证,老先生敢递给杜玉生,杜玉生却不能接。 顾淮舟一脸无语,他谴责爷爷:“爷爷,你别胡闹了,把结婚证还给我们。” 顾文韬看向黎熹,他说:“熹丫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姑娘。跟你相比,我家这臭小子既不够聪明,也不够勇敢。” “他既怕白裙子女人,又怕黑暗的环境,是个被关在电梯里就会吓出精神病的胆小鬼。” “这臭小子好不容易能遇见你这样一个‘审美独特’,肯将他收走的好姑娘,爷爷可不得把结婚证锁起来。” “就怕他将来说错了话,做过了事,被你退货。” 所以他要把结婚证藏起来。 顾淮舟满脸黑线。 黎熹却笑开了花,“爷爷,淮舟是我决定厮守一生的人,他的优点我都爱,他的缺点我都全盘接受。” “至于你说的退货...” 黎熹忍着笑看向顾淮舟,她说:“他不是七天无理由退货的商品,我舍不得退货。” “哈哈哈!好!” 顾文韬将结婚证递给黎熹,随后对杜玉生说:“玉生,去将淮舟的几位伯伯们请过来,让朱律师也一起过来。” 顾家在战争年代折损严重,如今就剩下顾文韬这一脉,跟他堂哥顾汉升一脉。 顾文韬名下就只有顾淮舟这么一个独苗孙子,但顾汉升那一脉倒是人丁兴旺。 顾汉升有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也都成家立业,各有家室。 顾氏家族曾遭遇过惨痛的打击,顾文韬跟顾汉升虽是堂兄弟,但关系却亲厚如亲兄弟。 顾汉升的几个孩子也是顾文韬一手带大的。 对这位叔叔,几个孩子都当做父亲般爱戴敬仰。 顾汉升十年前便去世了,但他那一脉发展至今,已有二十多个人。 今天被叫过来的,是他的四个孩子。 大儿子顾威言,二儿子顾威明,三儿子顾威生,小女儿顾金珠。 四人跟着朱律师一起来到小院。 他们在来的路上便刷到了叔叔的朋友圈,得知了顾淮舟跟黎熹领了证的喜讯。 因此,一进屋,顾威言便带头恭贺顾淮舟跟黎熹长长久久。 对叔叔唯一的小孙子顾淮舟,几位伯伯跟姑姑一直都是很珍视的。 这小子领了结婚证,就是有了家室的人了,当长辈的自然都欢喜。 而对黎熹这个侄媳妇,他们更是一百个满意。 可以这么说,整个顾家,就没有不喜欢黎熹的。 就连顾汉升的遗孀,也就是顾威言他们几人的母亲,那位素来眼高于顶,严厉挑剔的老太太,提到黎熹那都是赞不绝口。 顾淮舟牵着黎熹的手,谢过了伯伯们跟姑姑,这才重新落座。 等大家都坐下,顾文韬突然说:“上个月,家族做体检的时候,医生发现我肺部有一片阴影。” “前几日做了复诊,确诊我已身患肺癌,虽是中期,但寿命应该不长久了。” “因此,今日得见淮舟跟黎熹领了结婚证,我心里可算是了了一桩大事。” 闻此言,客厅里静坐一片。 黎熹更是吃惊不已。 她下意识看向顾淮舟,本以为顾淮舟会感到悲痛震惊。 可顾淮舟却是一脸平静。 显然,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顾威言四兄妹跟黎熹一样,都感到悲痛。 “叔叔,现在医学技术强大,您这病经过治疗,再活十年也不是问题...” 顾文韬摆手,“好听的话不用说,我会积极抗癌,争取多活几年。” “但我岁数摆在这里,能活一天都是赚到,说不准哪天就会辞世。” “到了这个岁数,生死也是常态,你们无需为我感到悲伤。” “我今天将你们叫过来,是要提前宣布我的遗嘱。” 大家这才明白朱律师今天被叫过来的目的。 顾文韬朝朱律师颔首,“朱律师,有劳。” 朱律师是个圆脸,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他是顾家聘请的家族律师。 朱律师取出公文包里的文件,翻开,朗声宣布了顾文韬的遗嘱。 遗嘱内容很长,但也详细。 顾文韬将他的个人财产的一半捐献给国家孤儿帮扶慈善会,旨在帮助更多孤儿解决生存问题。 剩下一半,又被分成了七份,顾淮舟跟黎熹得到了两成,四个侄子侄女各拿一成。 最后一份属于杜玉生。 当杜玉生从遗嘱中听到他自己的名字时,他真是大吃一惊,“先生,我何德何能啊!” 顾文韬看着尽心尽力照顾了自己五十年的老管家,他说:“你自生下来,就在顾家长大。从你会开口说话开始,就叫我一声先生。” “青樱在世时就总说,你是比廷安还要更孝顺贴心的孩子。” “对我们而言,玉生你从不是下属,你也是我们的孩子。” 杜玉生眼里积蓄满泪水。 “你也不年轻了,等我走后,你也退休回家多陪陪你的女儿跟外孙。” “这钱你拿着。就算你不需要,但你女儿跟外孙要走的路还很长,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先生!”杜玉生泪洒当场,啜泣个不停。 顾文韬爱怜地拍拍杜玉生肩膀,又让朱律师继续念。 接下来,又是一段冗长的遗嘱内容。 最后的最后,朱律师读道:“已故老夫人楚青樱女士所有遗产,将尽数赠予孙媳妇黎熹。” 顿了顿,朱律师特别强调:“无论黎熹跟顾淮舟的婚姻关系是否存在,这份遗产都将属于黎熹个人,任何人都不能共享和剥夺。” 也就是说,即使将来顾淮舟跟黎熹离婚,楚青樱的所有财产都会属于黎熹。 第192章 上一世,姜星河死在5月份 身为顾家真正的当家主母,楚青樱名下的财产有多丰厚,那是不可估计的。 顾文韬又是出了名的爱妻子,好东西都送给了楚青樱。 他的全部财产都不敌楚青樱。 所以,当朱律师宣读完遗嘱内容后,顾威言他们都看向了黎熹。 黎熹本人也有些坐立难安。 爷爷将明晃晃的偏爱都给了她,顾家人没意见才奇怪呢。 她以为堂伯们会揭竿起义,一起讨伐她。 可顾威言不仅没有站出来反对她,反倒中肯地评价道:“叔叔考虑得真周到。” “将婶婶的遗产全部送给黎熹后,黎熹的私产比淮舟都多了,她就成了咱顾家最富有的人。” “以后,这东洲市,谁敢看不起黎熹?” 顾金珠将手里的瓜子壳放到盘子里,她拿湿帕子擦擦手,笑眯眯地看向黎熹,态度很和善地说:“熹熹,姑姑干别的不行,就擅长玩投资。” “以后姑姑带你理财投资,一定帮你壮大小金库。” 二堂伯顾威明也说道:“你姑姑说这话可不是吹牛,她是咱顾氏财团最有投资眼光的人。” “淮舟都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三堂伯连忙附和:“不止淮舟,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家伙也是你姑姑带出来的。” 见几位长辈态度真诚,都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黎熹有些受宠若惊。 她这才认真地打量起顾淮舟的堂姑来。 他们四兄妹年龄相差有些大,顾威言已经六十多岁了,但身为小女儿的顾金珠才49岁。 作为顾家唯一的女孩子,顾金珠真就是含着金珠子出生的。 今日,她穿了一套阔版紫色小香风套装,妆容画得很淡,看着淡雅又出尘。 年龄在她身上没有明确的存在感,一看就是个金枝玉叶的贵女。 黎熹跟这位堂姑的关系并不熟悉,她们只在顾家家宴上见过两三回。 但黎熹听说过这位奇女子的传闻。 她结过两次婚,拥有一个儿子,儿子是她跟第一任丈夫的。 据说,她的第一任丈夫陆沉,年轻是是南洲十八城公认的第一美男子。 他比顾金珠还要小两岁,他27岁那年跟顾金珠结婚,却又在32岁那年出轨女演员被顾金珠扫地出门。 听说那位陆先生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浑身精光不说,裆部还在流血。 而那女演员虽然躲过了一顿毒打,但娱乐圈从此也查无此人了。 自那以后,顾金珠就成了烈女的代表,许多被小三破坏了家庭的女子都纷纷效仿起顾金珠的狠辣手段来。 多年后,顾金珠又跟京都一名儒雅结了婚。 但没多久,两人便以离婚收场,至于离婚原因却没有对外公布。 那之后,顾金珠的婚姻生活就成了一片空白。 因为这些传奇故事,黎熹一直以为顾金珠是个性格泼辣不好相处的女子。 但顾金珠刚才主动朝她发出善意的举动,改变了黎熹对她的感官。 “那我以后就跟着姑姑玩,只是我对投资没有经验,还希望姑姑不要嫌弃我脑子笨。” 顾金珠捂着嘴轻笑,她隔空点了点黎熹,笑道:“这么谦虚做什么,你那脑子要是笨,我那儿子就是榆木疙瘩了。” “以后有不懂的,尽管来找我就行。” “我喜欢跟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玩。” 黎熹:“...” “行了。”顾文韬说:“正事已经谈完了,玉生,通知厨房那边,可以准备吃午饭了。” 顾文韬看向几个后辈,对顾威言他们说:“今儿是个好日子,你们都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朱律师,你也留下来一起。” 朱律师知道顾淮舟跟黎熹今日领了结婚证的事。 他将遗嘱文件合上,朝顾淮舟跟黎熹道喜:“今日顾董跟夫人喜结连理,我祝二位婚姻美满。” “那我今儿就厚着脸皮,跟二位讨杯喜酒喝。” 这顿饭吃得很融洽。 饭后,朱律师率先告辞。 他走后,顾威言四兄妹又留下来陪顾文韬说了很久的话。 直到看见顾文韬疲惫地打起了哈欠,他们这才起身告辞。 “爷爷。” “我送你回房间去休息。” “好。” 顾淮舟独自将顾文韬送回卧室,扶着他的手来到床边坐下。 看着孙子高高大大的身形,顾文韬突然说:“帮我打盆水来,我想泡泡脚。” “好。” 这些事平时都是佣人在做,顾淮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活儿。 他找到泡脚桶,去浴室打来热水,搬来小凳子坐在床边,亲自给顾文韬脱掉皮鞋,给他洗脚。 望着孙子孝顺谦逊的模样,顾文韬突然感慨道:“我这段时间总在想,如果我能早些察觉到淮安那孩子走错了路,将他接到庄园来亲自教养,是不是就能改变命运?” 身为嫡长孙,顾淮安一出生就是家族继承人。 他从小接受铁血精英教育。 “他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怕溺爱会造成孩子懦弱没担当,廷安在你哥哥面前一直都是严父的形象。” “你妈妈是研究员,她最新搞科研报效国家,对教养孩子一事也是分身乏术。” “所以淮安从小接受的就是家族精英教育。” “可是,那样铁血严厉的教育,教会了他如何作为一名优秀的财团继承人,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做一个‘优秀的人’。” “细究起来,淮安变成那般模样,是你父母与我和你奶奶共同的罪过。” 自 13年前顾淮安跟顾庭安夫妇被谋害后,这是顾文韬第一次主动提及长孙顾淮安的死。 顾淮舟没有接话茬。 他只是专注地给顾文韬做脚部按摩。 “淮舟。” 顾文韬将掌心搭在顾淮舟肩上,他语重心长地叮嘱:“爷爷或许看不到你跟黎熹孩子出生的那天了。” “淮舟啊。” “等你们孩子出生,可一定要好好栽培,用心去教育,去引导。” “莫要让淮安的悲剧,再次上演。” “嗯。”顾淮舟低着头嗯了声,他力道适宜地给顾文韬揉捏小腿上的穴位,轻声但郑重地承诺道:“爷爷您放心,我会做一个好父亲,言传身教去教育我们的孩子。” “有你这句话,爷爷就放心了。” 昨晚脚部按摩,顾淮舟给顾文韬擦干双腿。 “爷爷,你休息,我陪黎熹去散散步。” “好。”顾文韬听话地躺下。 等顾淮舟倒掉泡脚水返回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跟手机准备走,他又叫住顾淮舟。 “淮舟。” 顾淮舟低头,“爷爷,你说。” 顾文韬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睁着苍老浑浊的双目,痴痴地看着顾淮舟。 看了很久很久,他才说:“你穿今天这一身,看着真像你爸爸年轻的时候。” “我记得廷安结婚那天,穿的就是一身黑色西装。” “我记忆里的孩子,明明还很年轻,怎么一转眼他就不在了?” 顾文韬眼中积蓄满眼泪,他哽声说:“我好多次梦到廷安,可我不敢说啊,我怕你奶奶伤心。” 说到这里,顾文韬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泪水沿着老人苍老的面庞滑入脖颈,打湿枕巾。 顾文韬悲声叹息:“我的儿啊!” 顾文韬永远都忘不掉13年前,当他打开黑色的塑料袋,看到儿子身体碎片时的场景。 顾淮舟抗拒吃生肉片。 顾文韬又何尝不是啊! “淮舟,如果爷爷哪天走了,你也别太难过。” “我只是去跟你奶奶,你爸爸妈妈和淮安团聚了。” “我要是走了,你要更坚强些。身为丈夫,你要疼爱自己的妻子。身为父亲,你要以身作则。身为顾氏财团的董事长,你更要心系全体员工...” ... 等顾文韬完全睡着,顾淮舟这才放轻脚步走出卧室。 黎熹站在卧室外的过道边等着他。 见顾淮舟脸色沉重地走出来,她上前握住顾淮舟有些冰凉的长指。 两人一路无话地行至湖泊边的观景亭,黎熹这才停下来,转身问顾淮舟:“你早就知道爷爷生病的事?” 顾淮舟点头,“这个家族一切风吹草动,都不能避过我的眼睛。” 顾淮舟的确早就知道。 他是顾家的家主,就算是顾文韬的病情也必须汇报给他听。 果然啊。 黎熹心里有点不满,她埋怨顾淮舟:“明知道爷爷生了病,可能随时都会辞世,你也不跟我说。” “你要说了,为了全了老人家的遗憾,咱俩也能早些领证办婚礼。” “说不定这会儿,咱俩都能怀个崽崽...” 顾淮舟打断黎熹:“不该是这样的,熹熹。” 黎熹一愣。 顾淮舟垂眸望着她明媚灿烂的双眸,郑重地说:“我想要的婚姻,是你我足够相爱,真心实意决定跟彼此共度余生,而不是为了去圆一个重病老人的遗憾。” 黎熹为他这句话怦然心动。 她主动搂住顾淮舟的腰,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气氛很温馨。 但黎熹下一句话,却打破了好氛围—— “结婚那天,我是想穿婚纱的。” “你那么恐惧白裙子,该怎么办?” 顾淮舟:“...” 这天开始,顾淮舟开始强迫自己直面恐惧。 在他的要求下,顾氏财团总部大厦秘书办的所有女员工,全都换上了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 那几天,顾淮舟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当顾淮舟勉强能做到看见白裙子也能心跳如常时,黎熹却改了主意,说想要办一场盛大热闹的传统中式婚礼,要穿红色的中式婚服。 顾淮舟突然就明白他们说‘女人善变’这四个字的含义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黎熹基本都住在龙阳山,既能陪顾老走过人生最后一程,也好配合顾寒筹备婚礼事宜。 这期间,《七日魇》剧组终于迎来杀青,作为编剧跟投资方,黎熹带着顾淮舟一起去参加了杀青宴。 宴会上,所有女演员跟女性工作人员都默契得没有穿白裙子。 他们都知道顾董厌恶白裙子的秘密啦。 杀青宴会上,导演周醉被演员们你一杯酒我一杯酒,灌得醉醺醺。 他已经烂醉如泥,却还是撑着桌子绕到黎熹这边,向她敬了一杯酒。 周醉什么感谢的话都没说,但他通红的双眼却装满了千言万语。 最后的最后,周醉只说:“不管能不能东山再起,黎总,你都是我周醉人生中的贵人。” “这杯酒,我干了。” 喝完这杯酒,周醉便软绵绵地倒在了椅子上。 黎熹赶紧让薛霓找人将周醉送回酒店,还特意叮嘱薛霓:“记得找人陪着他,不要让任何人潜入他的房间。” 有些演员居心叵测,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周醉是个好导演,人品也信得过,黎熹不希望他被那些桃色丑闻毁掉。 薛霓知道黎熹是什么意思,她拍胸口保证:“我办事,你放心!” 薛霓找了两名男工作人员帮她将周醉送回了房间,怕有小演员半夜来敲门,她干脆将懒人沙发搬到玄关边,直接窝在沙发上睡觉。 有她在这里当门神,看谁敢来骚扰周导。 周醉离开后,谢筝也来到了黎熹身边。 见黎熹喝多了,脸都红了,谢筝边以茶代酒,“你今晚喝的挺多,我就不灌你酒了。” “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黎熹好笑地看着那杯茶,问谢筝:“周醉来敬我,是要感谢我对他的赏识之恩。” “筝姐,你可是电影一姐,你能来拍我的剧,该我敬你酒。” 说完,黎熹端起茶杯跟谢筝碰杯,“来,我敬筝姐一杯,感谢筝姐纡尊降贵,来拍我这个新人编剧的戏。” 黎熹是真的有些醉了,说完,她眼神都有些呆。 谢筝低头凑到黎熹耳边,轻声说:“我敬你酒,是有两件事要跟你道谢。” 黎熹靠在顾淮舟怀里,迟钝地点了点头,“哪两件事?” “一,感谢你从谢娇月那里帮我那回小笺的照片,替我保护了小笺的名誉。” “二,感谢你跟顾董出手相助,成功助我脱离周家控制。” “我能恢复自由身,我妹妹能继续过着平静无忧的生活,都要多亏了你。” “熹熹。”谢筝含泪喝干净杯子里的茶,她转身轻拭掉眼角的泪水,哭着感慨:“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很满足。” “我不敢想,如果没有你的相助,我跟小笺会是什么遭遇。” 听到谢筝这话,黎熹稍微清醒了些。 没有她的出现,谢筝会是什么遭遇? 她不仅会被谢娇月抢走男人,还被谢娇月害得患上了艾滋病,声誉前程尽毁。 至于谢笺,恐怕也得不到善终。 还有周醉,一辈子也会默默无名。 还有姜星河,他也会死在车祸... 姜星河! “几月了?”黎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顾淮舟听到了,他自然地接话:“5月,今天是56号。” 五月了! 上一世,姜星河就死在五月份! 黎熹蓦地清醒,她腾地从顾淮舟怀里站起身,捞起椅子上的包就往外冲。 谢筝吓了一跳,“她这是怎么了?” 顾淮舟轻拧眉心,跟着站了起来。 “谢小姐,我跟黎熹就先离场了,今晚一切费用我买单,你们玩得尽兴。” 留下这话,顾淮舟就追着黎熹出去了。 谢筝按了按太阳穴,嘀咕道:“这么着急,家里着火了?” 第193章 没错,我要重新追你 出了包厢,黎熹一路奔跑到酒店一楼大厅,然后拐弯跑到后大厅后面的大草坪,拨通了姜星河的电话。 电话通了,响了许久,直到电话铃声结束都没有人接听。 压下心里的躁意,黎熹再次拨通姜星河的电话。 这次,铃声依然响了很久。 正当黎熹以为无人接听时,电话却通了。 “熹姐?”姜星河的声音时远时近,那边还闹哄哄的。 黎熹嗓子发紧,哑声询问他:“姜星河,刚才一直没接电话,在做什么?” “刚在公园夜跑。” 姜星河忍不住跟她吐槽:“有人嫌弃我没有腹肌,为了练腹肌,我最近是早睡早起。早上空腹做力量训练,晚上夜跑六公里...” “但是一出公园,就被臭豆腐的香味儿吸引过了。我刚才在买臭豆腐,那边闹,没听到你的电话。” 说完,姜星河就用竹签插了块臭豆腐塞到嘴里。 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美味翻倍。 姜星河感慨道:“难怪老外都说中国夜晚不安全,不要去公园闲逛。” “这么多美食诱惑,晚上出门的确太不安全了。” 姜星河嘀嘀咕咕吐槽个不停。 说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不妥。 黎熹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都肯听她说废话了。 “熹姐,你打电话来,是有要紧事吗?”姜星河心里充满好奇。 黎熹神色有些恍惚。 “姜星河,听到你废话连篇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啊?”姜星河端着臭豆腐,人都傻了,“熹姐,你咋了?” “你一直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 姜星河不由失笑,“你逗我玩呢,太平盛世,哪儿那么容易出事。” “姜星河。”黎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些人还在为难你吗?” 姜星河没听懂黎熹的意思,“哪些人?” “想要从你手里拿走爱德威先生研究成果的那些人。” 姜星河沉默了会儿,才答非所问:“缜哥连这个都知道?” “他不仅知道,他当初同意你搬进澜庭公寓,就是在用他的势力保护你。” 姜星河其实也猜到了顾淮舟暗中保护自己的事,只是没有戳破。 他有些费解,“熹姐,你说非亲非故的,缜哥为什么要保护我啊?” “因为他惜才。” “他的母亲是一名科研研究员,他很尊重也很佩服你的恩师爱德威。” “他曾跟我说过你很优秀。” 姜星河都被夸得不好意思。 意识到自己最大的秘密早就暴露在了顾淮舟跟黎熹面前,姜星河反倒松了口气。 知道黎熹是在关心自己,姜星河说:“那些人最近倒是没怎么骚扰我了。” “另外,恩师临终前交给我的东西,已经不在我手里了。” 黎熹吃了一惊,“被抢走了?” “没有。”姜星河说:“我势单力薄,那东西放在我这里不安全,权衡利弊后,我将它交给了舅舅。” “兰屿先生?” “嗯,舅舅比我有手段,也更有能力。” “舅舅已经将那东西在他手里的消息放了出去,之前为难我的那些人,现在都跑去南洋了。” 兰屿将所有战火都吸到了他的身上,姜星河便彻底安全了。 闻言黎熹终于放下心来。 “将爱德威先生的研究成果交给兰屿先生的确是最聪明的做法。” 姜星河说得对,他势单力薄,根本护不住恩师的研究成果。 与其怀揣宝藏被豺狼环伺,还不如将爱德威的研究成果交给最强大也最放心的亲人。 如此说来,姜星河死亡的危机,也算是化解了? 姜星河靠着公园出口的拦车石墩上,吃了块臭豆腐,才问:“熹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事了?” “姜星河,我曾做过一个噩梦。” 姜星河笑了一声,“跟我有关?” “嗯。” 姜星河自我调侃,他说:“难道在你梦里,我被那群家伙杀死了?” “...你死了,但我也不知道要你死的人到底是谁。但你不是被杀死的,你是因为醉驾出车祸死的。” “那不可能。”姜星河直摇头,他说:“你知道的,只要碰了酒,我就不会开车。” 黎熹当然知道。 去年他俩去高空餐厅吃法餐,只小酌了一杯,回家时姜星河都不肯开车,还请了个代驾。 搞笑的是代驾本人饮了酒,还被交警抓了,他俩还因为这事上了抖音同城热门话题。 也正是因为这件小插曲,黎熹才对上一世姜星河‘醉驾身亡’的真实性存疑。 一个只要沾了酒,就一定会叫代驾的守法公民,他会酒驾身亡? 那时,黎熹怀疑害死姜星河的人是姜家人,但想法随着姜逐浪父子的去世,也就散了。 可先前在饭局上,得知如今已是五月份,她的心里还是生出了强烈的不安感。 现在又得知姜星河将爱德威的研究成果交给了兰屿先生,黎熹本该完全安心才是。 可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是自己太紧张了吗? “熹姐。” 察觉到黎熹的状态不太对劲,姜星河收敛起笑意来,他试探地说:“跟我说说你的那个噩梦,发生在什么时候。” “五月。” 黎熹记不清具体时间了,只说:“应该是五月上旬。” 姜星河因为车祸横死,已经在跟谢行云备婚的姜晴空竟然执意要延迟婚期。 所以黎熹对这事印象还算深。 听到黎熹的回答,姜星河目光变得幽深了些。 “我知道了。” “熹姐,我向你保证,这个月我会滴酒不沾。” “说到做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挂掉电话,黎熹发了会儿呆,这才转身回大厅。 远远的,便看见顾淮舟站在草坪入口位置安静等着她。 等黎熹走近了,顾淮舟无声地打量着她的神色,须臾,他语调笃定道:“你在不安。” “熹熹,你在为什么感到不安?” 黎熹没有隐瞒顾淮舟,她将姜星河上一世的结局说给顾淮舟听。 “你在担心姜星河这一世也难逃命运?” “...嗯。”黎熹按了按太阳穴,神色犹豫地说:“按理说,姜逐浪父子死了,爱德威的研究成果也不在他身上了,他身上的死亡危机应该化解了才对。” “可直觉告诉我,总有哪里不对。” “所以我很担心他。” 上一世黎熹跟姜星河只有点头之交,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现在不同了。 从谢家搬出来时,是姜星河陪着她找房子,帮她搬家,陪她度过孤独。 在算计谢行云跟谢家这件事上,姜星河也帮助了她许多。 黎熹早就将姜星河当做了最好的朋友。 明知道姜星河可能面临着生死劫,她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顾淮舟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他问黎熹:“你有将你的忧虑告诉他吗?” 点点头,黎熹说:“说了,他也保证这个月会滴酒不沾。” “那小子是个精明的,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会上心。” 顾淮舟揽着黎熹肩膀,搂着她去地下车库,“我会让褚旭派人暗中看着他,如果真的有危险,也能及时制止。” “现在我们该回家了,爷爷今天第一次做化疗,晚上应该睡不着,我要回去陪陪他...” * 姜星河的确将黎熹的提醒放在了心上。 吃完那碗臭豆腐,他便给助理发了个消息,提醒助理取消这个月的所有酒局安排。 与此同时,他也在朋友圈撒谎称胃糜烂严重,医生勒令他戒酒半年。 这条朋友圈一发,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幸灾乐祸地跟他私发了各种酒吧潇洒的照片。 姜星河对此心如止水。 他虽然爱居家喝点啤酒,但并不爱去酒吧或会所跟富家公子们喝酒。 可能是因为读书时候被欺负的狠了,他一路磕磕绊绊孤独地长大了,并不是很喜欢跟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划拳。 他唯一的爱好是赛车。 他的微信有好几个群,只有‘废物群’里的那几个家伙是他真正当做朋友对待的人。 其他群友,都是些乐子。 起身用毛巾擦了把脖子上的汗,姜星河骑上机车沿着东洲河大道回澜庭公寓。 在澜庭公寓门前的斑马线上,他看到了正在过马路的谢笺。 她一头长发绑成酷酷的狼尾辫,穿一套暖灰色运动套装,脖子上挂着一对耳机。 看上去酷酷的。 滴滴—— 姜星河朝谢笺按喇叭。 谢笺停下来,侧头冷眸地望过来。 在看见姜星河后,谢笺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那双酷酷的冷漠双眼就露出了紧张不安的眼神。 高中时候的谢笺,看人时永远都是一脸紧张不安的模样。 因为她被欺负怕了,总觉得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是要打她的人。 谢笺其实是个很自卑的人,她玩游戏直播从不露脸,尽管她长相其实非常的漂亮。 她有一张瓜子脸,一双桃花眼生得潋滟动人。 姜星河在男厕所第一次撞见被关在隔间里,浑身被拖把水淋得湿透的谢笺时,就被她凌乱短发下那双漂亮的眼睛惊艳到了。 只是那双眼睛从来不笑,总是阴郁的,不安的,胆怯的。 顾淮舟被绑架那晚,姜星河也被应呈风绑了。 昏迷前,他下意识给内心深处那个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号。 他其实是在赌。 赌谢笺没有换掉号码,赌谢笺还记得他们的约定,赌谢笺如果看到了求救信号,一定会报警来找他。 就算谢笺遗忘了他们的约定,那也没关系。 如果他死了,那条短信就是他留给谢笺的遗言。 结果,再醒来,他就看到了谢笺。 一个酷酷的,看上去无坚不摧,谁都不在乎的陌生的谢笺。 但姜星河心里很清楚,谢笺并没有变,冷漠跟酷飒只是她给自己设定的角色剧本。 她必须按照角色设定去生活,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的女孩儿,像个没有受过伤的女孩子。 当夜深人静,不需要再戴着面具生活时,她依然是那个敏感自卑,渴望被爱被保护的小姑娘。 她依然是那个谨记着他们的约定的谢笺。 ... 绿灯亮了,姜星河先过了十字路,从最近的路口掉头,提前守在澜庭公寓后面的商场地下美食入口。 谢笺穿过澜庭公寓旁边的人行道,直奔地下美食城,然后便跟守在美食城入口的姜星河撞上了。 谢笺脚步一顿,接着她下意识将耳机往头上一戴,转身就要走回头路。 “谢笺。”姜星河朝她背影喊。 谢笺戴着耳机,整个世界都是清净的。 她步步生风,走得很快。 但姜星河比她更快。 他几个箭步冲到谢笺身后,直接摘掉谢笺耳机戴在自己头上。 但耳机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压根就没联网。 谢笺恼怒又窘迫,她伸手去抢耳机,姜星河却将耳机藏在背后,噙着戏谑的笑容对谢笺说:“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 谢笺见姜星河不肯将耳机还给她,她干脆连耳机都不要了,扭头继续往回走。 姜星河再次追上去,站在谢笺面前,捂着胃说:“我好饿啊,听说美食城开了一家椰子鸡,我请你吃好不好?” 谢笺怀疑地看着姜星河,她终于开口了,“你不是最喜欢吃麻辣烫?” 闻言姜星河笑得更开怀了,“原来你还记得啊。” 闻言谢笺又不说话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会儿他们都穷,两个人总是共享一份麻辣烫,一份砂锅。 麻辣烫里的素菜,砂锅里面的粉丝跟肉,全都是谢笺的。姜星河一般就喝汤... “我胃不好,医生要求我必须戒酒,戒烟戒辣。” 姜星河揉了揉胃部,他说:“但我真的很讨厌吃清淡的,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谢笺知道姜星河有胃病的事,他高中那会儿就很严重,经常胃疼得面无血色。 谢笺最后还是跟着姜星河去了椰子鸡店。 等餐的时候,谢笺全程低头玩手机,玩的是消消乐。 她纯粹是感到不自在,感到紧张,玩这个打发时间。 姜星河什么都没做,就一直看着谢笺。 被姜星河盯着看,谢笺觉得手指头都是麻的。 直到店员将椰子鸡端上桌,谢笺这才松了口气。 她刚握住筷子,突然听见姜星河说:“我以前就总想着,等将来长大了,挣到钱了,一定要请你去商场餐厅吃好的,吃到饱,吃到撑。” “我想了很多年。” “没想到,现在成真了。” 谢笺心尖儿一酸,椰子鸡的热气在她桃花眼里氤氲出水雾。 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地说:“姜星河,我们早就分手了,你不要再提过去的事。” “不合适。” 不合适? 姜星河拧眉,问她:“有男朋友了吗?” 谢笺摇头。 姜星河又问:“有女朋友了吗?” 谢笺一愣,还在心里琢磨姜星河说的女朋友是哪种女朋友,就听见姜星河说:“我说的是那种跟你结婚上床的女朋友。” 谢笺脸色都有些变了,“我性取向正常。” 点点头,姜星河总结道:“所以你现在是单身。” 谢笺当然是单身。 她这样的人,哪里会谈恋爱。 姜星河决定打直球,“既然你没有对象,我也单身,而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谢笺被吓得连筷子都捏不稳了。 “你...” “没错,我要重新追你。” 第194章 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缝缝补补 姜星河像看私有物一般,紧盯着紧张无措的谢笺。 明明自己才是被分手的那个,可被姜星河目光锁定,谢笺竟然有些无措。 “回国后,我一直在找你,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去向。” 姜星河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谢笺就觉得他在难过。 谢笺斟酌说:“高中毕业后,不想跟以前的同学有牵扯,我回港都生活了一段时间。” 父母离婚后,谢笺被法院判给了母亲,随母亲一起回港都生活。 但没多久,母亲就跟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爸爸结婚了。 再婚后,他们一家依然过得紧紧巴巴。 谢笺8岁那年,远在东洲的父亲也去世了。 谢笺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形。 那是一个傍晚,姐姐谢筝给妈妈打来电话,哭着说想要借一笔钱。 妈妈问她借钱做什么。 姐姐说:“爸爸死了。” “他下班的路上看到了一个跳河自杀的孕妇,跳进河里去救人,却被孕妇踩着头溺死在了河中。” “妈,你能不能借我两万块,我想把爸爸送去殡仪馆火化了。” 至于墓碑,那是买不起的。 谢筝打算先给爸爸火葬,将他骨灰收在骨灰罐,等工作挣到钱了,再给爸爸买块墓碑入土为安。 那年她刚18岁,还没有挣钱的本事。 听到这个消息,妈妈只是短暂地失神了一下,便冷漠地说:“我没钱借给你。” “我跟你爸爸早就离婚了,你去找你大伯借钱吧。” 说完妈妈就狠心挂断了电话。 转头看到双眼通红,要哭不哭的谢笺,妈妈忍不住朝她发了一顿无明火:“我有你这个拖油瓶还不够?我哪里有钱借给你姐姐?” “你看看你姐姐,长得多漂亮,我当年如果能争到她的抚养权,何至于过得这么辛苦...” “没有你,凭我的相貌,我能嫁给更好的男人...” 在母亲的谩骂嫌弃,和继父的冷漠旁观中,谢笺就这么磕磕绊绊长大到14岁。 14岁那年,继父的孩子大学毕业归家,对谢笺生了邪念。 他差点侵犯了谢笺。 谢笺打伤了继兄,第一次逃出了那个家庭。 她无路可走时,只能厚着脸皮给姐姐打了求助电话。那时候,姐姐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电影演员。 谢筝知道妹妹的遭遇后,二话不说就前往港都将她接回东洲市,帮她转学到私人学校。 在那所学校的第一个学期,谢笺的生活还算平静。 可就在那个期末,高年级一个学长向她表白了。 谢笺拒绝了对方。 那人想要强吻谢笺,谢笺扬手甩了对方一巴掌。 那一巴掌很响亮,被很多同学撞见。 那之后,谢笺就被不断针对... “原来你回了港都。”姜星河知道谢笺小时候在港都长大的事,也知道她对港都深恶痛绝。 他没想到谢笺竟然躲回了港独,那个她最讨厌的地方。 “可你并没有告诉我谢筝是你姐姐的事。”如果知道她跟谢筝是姐妹,只要谢筝还活跃在大荧屏上,他就能通过谢筝联络到谢笺。 谢笺苦笑,她说:“我们的父母早就离了婚,我被判给了我的妈妈。从小我妈就嫌弃我是累赘。姐姐愿意将我接到东洲来生活,我对她感激不尽。” “她是大明星,我的存在如果被人发现,难免会成为媒体对付她的工具。” “所以我对所有人隐瞒了我们的关系,也包括你。” 站在谢笺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件事,隐瞒她跟谢筝的真实关系,的确是明智的选择。 姜星河能理解谢笺的顾虑,可心里还是很失落,有种从来没被谢笺信任的难过。 掩饰性地喝了口清甜的热汤,姜星河装作自然地提到:“回国后,我用高中时候的号码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但你一概不接。” “谢笺,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谢笺实话实说,“分手后,我便将你的号码删掉了。怕接到诈骗电话,所有陌生电话,我一概不接。” 姜星河心都要碎了。 “所以,分手了,我的电话号码都不配留在你手机了吗?”他怨气好重。 谢笺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分手了还留着前男友电话号码,不合适。” 姜星河真给气笑了。 “...可我换了其他人的电话,你又接了。” “什么时候?”谢笺表示茫然。 “四年前,我冒充健身教练给你打电话,你接了。”姜星河记得清清楚楚。 当电话拨通,听到谢筝的声音时,他又胆怯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当他第二天再拨过去的时候,谢笺就把他拉黑了。 对这个事,谢笺也有印象,她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骗子推销广告是你打的。” “那段时间我正好想增肌,接到那个推销电话后,我特意去那家健身馆咨询过办卡活动。结果他们说健身馆根本没有优惠活动。” “气得我就把你的号码拉黑了。” 姜星河:“...” 胃都给气疼了。 他捞起矿泉水灌了一口,一口就是一瓶。 谢笺想劝他慢点喝,别噎着。 但还是忍住了。 她怕自己多关心姜星河一句,就会被姜星河误会她还对他旧情难忘。 因为大部分男人都迷之自信。 一瓶冰水灌进肚子,姜星河这才冷静了些,又说:“去年,黎熹考驾照的时候,我见到你了。” 闻言谢笺有些意外,“那你...” “想问我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去找你?” 谢笺尴尬地点了点头。 姜星河自嘲一笑,“...我不敢去找你。” “你那么讨厌我,连我电话都不想接,我以为你恨我。” “我的确恨过你。”谢笺倒也没有否认她恨过姜星河这件事。 望着男人成熟的有些陌生的俊容,谢笺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想要控诉他的怒火。 “明明你毕业那天,还跟我约定好暑假一起去爬黄山。可我等了整个暑假,都没有等到你来找我。” “不仅如此,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人也玩起了消失。” “直到我鼓足勇气跑去姜家,碰到姜晴空,才知道你出国了。” “姜星河,你说出国就出国,连个电话都不愿给我打,我不该恨你吗?” 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恨的吧。 正因此,当谢笺从黎熹那里得知姜星河就住在澜庭公寓时,她才一直没有去找姜星河。 对一个戏耍自己感情的渣男,她还上赶着去找他做什么? 当舔狗吗? 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删掉他的电话号码,她没扇他耳光都是仁慈。 面对谢笺的怒火,姜星河显得很悲伤,“如果我说整件事都是误会,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既然决定重新追求谢笺,姜星河就没打算当哑巴。 有误会,他就要说。 理智告诉谢笺,渣男的话都是骗人的谎言。 可她的屁股却像是被胶水粘在了餐椅上,“能有什么误会?” “虽然迟来的解释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我还是想跟你解释当年的真相。” 姜星河呼了口气,腔调平淡地讲道:“高中毕业那天,我刚回到姜家,姜逐浪就拉着我去了国际机场。” “他说高中毕业了,想跟我来一场父子间的出国旅行。” “你知道的,我在姜家从来没有被认可过。那时候,我对于父爱是渴望的。” “他说要带我出国旅行,我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听到这情况,谢笺下意识说:“姜逐浪会那么好心?” 姜星河冷嗤了一声,自嘲道:“当然是不安好心。” 谢笺心思微动,试探地问道:“他骗了你?” 姜星河:“抵达国外酒店没多久,我就昏睡过去。再醒来,姜逐浪不见了,而我的护照跟手机也都被收走。” “除了几件破衣服,我一无所有。” 谢笺呼吸一滞。 她震惊地看着姜星河,有些艰难地说:“他把你遗弃在了国外?” “嗯。”姜星河声音很淡。 看着他轻描淡语的模样,谢笺心里却一阵泛苦,她迟疑问道:“一无所有,又语言不通,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星河念高中的时候,被霸凌得厉害,他的英语稀烂。 谢笺想不到他在国外是如何谋生的。 关于是怎么活下来的,姜星河却不愿详说。 他可以在黎熹面前当个嬉皮笑脸的纨绔,可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姜星河却不愿提起那些狼狈时光。 他言简意赅地说:“我先是当了一年时间的流浪汉,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教授,他收留了我一段时间。” “后来他发现我天赋不错,就亲自写了举荐信,送我去念大学。” 这是最体面的说法了。 而真相远比姜星河描述的更沉重。 当流浪汉的那一年,姜星河居无定所,只能靠翻垃圾桶生活。 那一年,姜星河跟苍蝇抢过披萨,跟野狗抢过汉堡,跟流浪汉抢过别人没喝完的可乐... 那段至暗的经历,姜星河一生难忘。 直到一个清晨,他碰到了因为车子坏了,临时起意决定步行去研究所的爱德威先生。 那天他实在是太饿了,看到爱德威手里的三明治,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鼓足勇气打劫了爱德威。 他从爱德威嘴里抢走了还剩下三分之二的三明治,然后在爱德威无声的注视下,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三明治。 “对不起。” 姜星河噎得喉管疼,他一边捶胸腔,一边用中文跟英文道歉,“sorry,对不起,我太饿了。” 青年的脸颊面黄肌瘦的脸颊,一看就是经常挨饿营养不良。 爱德威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他什么都没说,将巧克力递给姜星河后便提着公文包离开了。 第二天,爱德威又从那条街路过。 姜星河蜷缩在垃圾桶旁边,手里抱着一个苍蝇乱飞的披萨盒子,没有去打劫爱德威。 看出来姜星河没有打劫他的打算,爱德威倒是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没来抢我的食物了?” 当了一年流浪汉,姜星河英语进步了许多。 他说:“抱歉,昨天是我太饿了。” 望着瘦骨嶙峋的青年,爱德威说:“可你现在看上去也很饿。” 姜星河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别的流浪汉,这才小心翼翼朝爱德威打开他的披萨盒。 他挥手披萨赶走上面的三只苍蝇,克制地舔了舔唇,告诉爱德威:“昨晚我捡到了两块披萨。” “剩下这块,还能撑一天。” 顿了顿,姜星河又说:“如果今晚找不到食物,明天你又倒霉的恰好经过的话。” “那我可能还是会打劫你。” 爱德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丢下一个三明治就走了。 第三天,爱德威再次路过那条街。 这一次,他手里拎着一份多的早餐。 什么都没说,他将早餐放在姜星河的面前便离去。 第四天路过,爱德威依然带着新的早餐。 当他看到姜星河晒着晨光,捧着一本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呼啸山庄》看得津津有味时,他突然问姜星河:“你会做饭吗?” 那天开始,姜星河终于有了一个家。 就像流浪狗被好心人救助后,会对救助人忠诚一生,姜星河也对爱德威感激不已。 ... “谢笺,我不是故意失约于你的。” 得知姜星河出国留学的真相后,谢笺哪里还忍心责怪姜星河? 原来都是误会... “姜星河,感谢你将真相告诉我。我一直以为是我太差劲,所以你连跟我分手都不愿讲。” 那场无疾而终的初恋,成了谢笺心里的一个疙瘩。 得知真相,谢笺的心结终于是解开了。 “既然这件事是误会,之前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将真相告诉我?” 对此,谢笺感到疑惑。 姜星河笑得有些苦涩,“我以为你恨我,不想见到我。” “另外,恩师临终前曾将一份重要的研究成果交托给了我,因为那东西,我这些年被暗杀了好几回。” “我怕靠近你会让那些人注意到你,就更不敢贸然去找你了。” 原来如此。 谢笺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找我了。” 姜星河眼神悲伤地看着谢笺,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才好。 须臾,姜星河才说:“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记得我的电话号码,记得o是紧急求救的意思。”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你并没有忘记过我。” 谢笺目光闪烁。 她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碗汤,捧着清甜可口的椰子鸡汤喝了口,赞道:“这家椰子鸡味道的确不错。” 姜星河也不着急逼她表态,他说:“那下次再来。” 谢笺:“...嗯。” 见谢笺允了自己‘下次’,姜星河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吃完饭,姜星河骑着机车送谢笺回了家。 谢笺的家就在澜庭公寓对面,也是高档小区。 将机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姜星河指着对面的澜庭公寓邀请谢笺:“我就住对面,下次请你去我家吃饭。” 谢笺:“有机会再说。” “机会随时有,只要你肯赏脸。” 谢笺不说话了,她将头盔还给姜星河,转身就要走。 “小笺!” “加个微信呗。” 谢笺这次没有拒绝姜星河。 她回到家,一边敷面膜一边刷朋友圈,突然发现朋友圈多了二十多个新消息。 谢笺打开消息栏,发现全是姜星河在给她的朋友圈点赞。 谢笺装作视而不见,但黎熹却发现了这个细节。 黎熹在微信上私聊她:【我看到姜星河在你朋友圈点赞,你俩加微信好友了?】 黎熹:【分手多年的初恋情侣重新成为了微信好友,你俩这是准备...】 黎熹:【嘿嘿。】 谢笺红了脸,丢下手机,撕了面膜去洗澡。 浴室里,谢笺脱了衣服,低头扫到自己平平的胸脯,她忽然就有些自卑了。 好烦。 一想到未来某一天,她跟姜星河亲热时,姜星河撩开她衣服,发现摸她不如摸他自己的时候,该多滑稽。 转念想到黎熹的波涛汹涌,谢笺真是羡慕嫉妒恨。 第195章 实不相瞒,我跟你哥在一起了 翌日,黎熹醒来,打开手机就看到谢笺在微信上问她:【熹熹,你爱吃木瓜吗?】 这是什么问题? 黎熹:【不算喜欢,偶尔也会尝一尝,你想吃木瓜了?】 谢笺应该还没醒,没回她的消息。 黎熹放下手机去洗漱,化妆的时候,她忽然灵机一动猜到了谢笺问那个问题的目的。 好家伙,这才刚跟姜星河重逢,就对身材产生忧虑感了? 黎熹直接打开pxx,下单了一箱木瓜,写了谢笺的收货地址,还特意叮嘱店家在快递箱里放一张纸条,就写:【祝你早日a升b。】 “哈哈。” 黎熹都被自己逗笑了。 顾淮舟打完拳回房,看到黎熹笑得直耸肩,他走到梳妆台前,俯身圈住黎熹。 “在笑什么?” “告诉你一个事儿。” “嗯?” “姜星河跟谢笺是初恋。” 顾淮舟听到这个瓜并不激动,“我猜到了。” “褚旭说,我被应呈风绑架那天,姜星河给谢笺发了一条紧急求救短信,那时候我就猜到他俩的关系了。” “能让一个男人在生死关头第一时间想到的人,绝对是他们的心上人。” 见顾淮舟都知情了,黎熹顿时觉得没意思,“那你知道姜星河打算重新追求谢笺吗?” “这倒是不知道,但我猜到姜星河一定会去找谢笺。” 黎熹:“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男人对于念念不忘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就像我对你一样。” 即使身边所有人都说黎熹并不存在,只是他幻想出来的虚拟人。 但顾淮舟坚信黎熹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步伐。 许是被他执念感动,在老天爷的牵线搭桥下,他终于找到了黎熹。 “熹熹。” “你是天老爷给我的恩赐。” 搂紧黎熹的腰肢,顾淮舟情难自禁偏头吻上她的耳垂。 黎熹妆化了一半,就被顾淮舟提了起来,放在了梳妆台上... 等她梳妆好下楼,早餐早就撤走,厨房又重新帮她做了一份。 吃着早餐,见顾淮舟西装革履地下了楼,平时慵懒垂在额前的碎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气度不凡,气场十足。 黎熹多看了两眼,“去医院?还是去公司。” “去医院辞职。” 辞职是早就有了的计划。 之前,因为心理疾病造成顾淮舟精神状态紊乱,所以他需要医院急救部门高强度的工作来缓解病情。 如今,随着绑架案的真相浮出水面,应呈风自杀身亡,他心中的包袱也完全放下。 心理疾病正在逐步痊愈,急救部门的工作自然就不需要了。 眼下,爷爷身体越来越虚弱,身为顾氏财团的董事长,顾淮舟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他该扛起属于他的责任,带领顾氏财团继续走下去。 所以他要去医院辞职。 黎熹点头,她说:“剧组拍摄结束了,谢筝想出去旅行几天,放松下心情。” “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出去散心了,我打算跟她一起出去旅行一段时间。” 顾淮舟也赞成黎熹出去放松下心情,只是想到要跟黎熹分开,心里难免不舍。 “要去多久?” “短则五天,长则十天。” 爷爷身体不好,她也不好在外面玩太久。 “好,我让褚英陪你去。” 黎熹刚想拒绝,就被顾淮舟强势打断,“熹熹,一旦你离开我的视野,我总是不放心。让褚英跟着我才安心。” “我只剩下爷爷跟你了,不要让我为难。” 顾淮舟都这样说了,黎熹哪里舍得拒绝? “好。” 顾淮舟又问:“什么时候去?” “明天下午吧。周尧光偷偷回国了,一直吵着闹着要见谢筝,我打算陪谢筝一起去探望下周二公子。” 顾淮舟眉心一拧,“周尧光?他还对谢筝贼心不死?” “多年的情谊,哪是说忘就能忘干净的。再说,他性情卑劣,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 顾淮舟便给黎熹支招:“这样,我给周同光打个电话,让他陪你们一起去。” “周家老大?”黎熹对周同光很陌生,但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去年,谢娇月跑去剧组为难谢筝,被周醉他们合伙打了。为此,双方都被抓进了派出所。 黎熹带着顾淮舟去警局保释他们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周同光兄弟。 不过那时候双方都不熟,连话都没有讲过一句。 “周铁雄身体不太好,周同光已经从他父亲手里接管了周家产业。周同光这个人有些手段,也是个聪明人。” “他明白我的意思后,一定会积极配合你。” 黎熹也不跟顾淮舟客气,“谢了。” “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 吃完早餐,黎熹去顾老的小院坐了会儿,陪老人家聊了会儿天,午后才离开。 周尧光车祸后双腿伤得严重,目前住在圣安疗养院做康复。 黎熹跟谢筝约在医院门口见面。 她到的时候,谢筝正和周同光站在医院露天停车场说话。 周同光率先注意到黎熹。 黎熹跟顾淮舟领证那天,顾文韬开心地发了朋友圈,眼下东洲十八城各大家族都已知晓顾淮舟跟黎熹领证的事。 听闻,顾家的杜总管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婚庆公司接触,准备在盛夏七月为这对新人举办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 望着迎面走过来的年轻美人,周同光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上次在警局看到黎熹和顾淮舟一起现身,他就隐约猜到此女对顾淮舟有着非凡的意义。 但还是低估了黎熹在顾淮舟心里的地位。 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顾淮舟就跟她领证了,像是生怕拖久了黎熹就会跑了一趟。 很难想象,那位被诊断为患有感情障碍的顾家继承人,动了心后竟然也会成为一个恋爱脑。 “黎小姐。” 周同光羞愧地向黎熹道歉,“黎小姐跟顾董婚期在即,备婚期间事务繁忙,我那不懂事的弟弟又给你添乱了。” “稍后见到他,我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烦谢小姐。” 周同光这份坦率的态度取悦了黎熹,她索性开门见山,“周先生是个聪明人,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是要当谢筝的后盾。” “周尧光只要还姓周,那他做的桩桩件件都会算到周家身上。周先生作为周家的当家之主,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双赢的局面。” 周同光不喜欢虚伪的人,而黎熹这份真诚跟直白,恰到好处获得他的好感。 “黎小姐说得对,是我对尧光管束不严,一个没注意就让他偷偷跑回了国。” 看向谢筝,周同光问她:“谢筝小姐最不喜欢哪个国家?” 谢筝愣了下,下意识说:“小日...” “日本。” 周同光唇角微扬,很淡地笑了一下,接着他说:“谢小姐请放心,今晚,周尧光就会坐上飞往日本的航班。” “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谢筝眉头一挑,“你舍得?” 周尧光跟周同光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周同光从来没有苛待过周尧光。 在周家,周尧光也是有些地位的。 他虽然动不了周同光继承人的身份,但也是周家集团的高管。 周同光莞尔一笑,“多少还是有一点舍不得,但为了一个弟弟而得罪顾家,那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周家缺了周尧光照样能转。” “况且,我只是将他送到日本去过闲散生活,又不是要他去当难民。” “没什么舍不得。” 闻言谢筝反倒安心了。“那就麻烦了。” 事情谈妥了,周同光问谢筝,“谢小姐还要随我去见他一面吗?” 谢筝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见一见周尧光。“熹熹,你去外面的咖啡馆等我吧,晚点我来找你。” “好。” 谢筝跟着周同光一起去疗养院那边。 一路无话。 谢筝在心里琢磨旅行的事,突然听见周同光说:“我父亲曾为难过你?” 谢筝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厌恶。 但她混迹娱乐圈这么些年了,当然不会蠢到跟周同光告状。 谢筝也没有去琢磨周同光问这话的意思,只云淡风轻地说:“刁难谈不上。” 周同光没有错过谢筝眼底一闪而过的真实情绪。 他说:“让你受委屈了。” 谢筝摇头,“委屈也谈不上。” “呵。”周同光就笑了声。 谢筝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的。 到了疗养院这边,周同光停下来看了看疗养院的分布图。 找到周尧光住的那栋楼的位置后,继续领着谢筝朝那栋楼走去。 快要走到周尧光的住处时,周同光突然停下来,对谢筝说:“其实,当年我听说尧光为了保护你被火药炸伤的时候,我很惊讶。” 谢筝脑海里快速闪过当年爆炸发生时,周尧光义无反顾救她的情形。 她露出玩味的笑容,问周同光:“周先生是想打感情牌,让我原谅周尧光?” 哪知周尧光却冷漠地摇了摇头,“不。” “我是想提醒谢小姐,永远都不要原谅一个曾经拿命爱过你,却又轻易背叛你的男人。” “你就当爱过你的那个人,早就死在了那场爆炸中。” 听到这话,谢筝倒是很意外。 “你一定听尧光提起过我的继母。” 提到那位继母,周同光不由冷笑,“那真是个蠢女人。” 谢筝发现周同光在提到继母时,眼底虽然有嘲弄,却没有鄙夷跟厌恶。 “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痴爱我父亲,甘愿为他奉献生命的女人。” “她爱他,连带着对我这个继子也一视同仁。” “我父亲曾说,张婷是他唯一爱的女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拥有了很多的女人,还剩下了好几个私生子。” “由此可见,爱是有期限的,尤其是一个男人的爱。” 据谢筝所知,周董在外面其实有好几个私生子,但都夭折了。 为什么? 因为周同光不允许他们健康平安。 身为周家长子,他要将继承人的位置牢牢捏在手里。 周尧光很清楚这位哥哥的凶狠,所以他领谢筝回谢家第一天,就提醒过谢筝要远离这个哥哥。 谢筝盯着周同光的侧脸,想到他先前那些话,心里忽然有了个莫名的猜测—— 周同光厌恶他的父亲周铁雄。 而他厌恶周铁雄的原因,不是因为周铁雄二婚娶了继母张婷,而是因为他背叛了张婷。 而周尧光背叛谢筝出轨谢娇月的行为,在周同光看来,就跟周铁雄如出一辙。 这也成了周同光决定放弃周尧光的原因。 谢筝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她大着胆子求证:“周先生,你对周尧光很失望?” 周同光低头跟谢筝对视。 须臾,他才说:“我很欣赏以前那个敢为了你不顾一切的周同光,那个时候的他,就像他母亲一样的义无反顾。” 莫名冷笑了声,周同光没什么表情地说:“但事实证明,他到底还是像我们的父亲更多一些。” “所以谢小姐,你就当周同光早就死了吧。” 闻言,谢筝像是从不认识周同光似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跟在周同光身后走了几步,谢筝突然说:“周董的确刁难了我,他要我做他情妇。” 周同光脚步一顿,目光阴鸷地朝谢筝看过来,“在你跟周尧光还没分手之前?” “嗯。” 周同光眉头紧皱起来,都能夹死苍蝇了。 “...放心,他不会有那个机会了。” 嗯? 谢筝还没明白周同光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到了周尧光。 一场车祸将周尧光折磨得瘦了,精神也颓靡了。 他正在男护工的陪同下练习走路。 周尧光的双腿在那场车祸中粉碎性骨折,休养了数月,现在要重新走路是很困难的。 他每往前迈出一步,都疼得像是被针扎。 “谢小姐,你们聊。” 周同光知趣地去了外面等。 周尧光看到日思夜想的人,他下意识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整理头发,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更体面一些。 可当他整理好头发,抬头看见谢筝一脸冷漠的表情时,满腔热情顿时被一瓢冰水浇灭个干净。 “筝宝...” 谢筝轻拧眉心,对周尧光说:“别乱叫,我早就不是你的宝了。” “我今天来这边是想告诉你,去了日本就老老实实过日子。往后,想我也好,恨我也罢,打开手机上网看看我的照片跟视频就行了。” “周尧光,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只要看到你,我就觉得如鲠在喉,就有种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说完要说的,谢筝就准备走了。 周尧光终于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叫住谢筝,“什么叫去了日本后要老老实实生活?” 谢筝说:“你哥答应了我,会把你送去日本。” “再也不回来。” “不可能!”周尧光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爸不会同意他的决定!” “周尧光,你是不是还没看清局势?” “你爸爸早就老了,你哥已经接管了周家产业,他为了保全周家要送你去日本,你爸也不能改变他的决策。” 周铁雄年轻的时候受过些伤,后来又乱搞男女关系,身体早就垮了。 他前段时间又被诊断出肾脏衰竭,想来是活不了多少年了。 周家现在就是周同光的掌中物。 周尧光如丧考妣,“...你是怎么说服我哥的?” 周尧光想不通谢筝有什么本事说服周同光。 他哥那人油盐不进,眼里只有利益。 谢筝到底怎么说服他的? 谢筝瞧见周尧光这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她灵机一动,故意刺激周尧光:“实不相瞒,我跟你哥在一起了。” “你哥送你去日本,就是想要没有阻碍地跟我在一起。” “周尧光,也许下回见面,你就要叫我一声大嫂了。” 说完,谢筝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了。 而周尧光则被刺激得暴跳如雷,最后更是晕了过去... 第196章 熹熹,你母亲走了 见过周尧光后,谢筝去咖啡馆找黎熹。 黎熹抱着平板窝在角落的卡座画画,见谢筝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走过来,就知道出师大捷了。 “笑得这么爽,你是揍了周尧光一顿?” “比直接揍他还要更爽。” 谢筝先扫码点了一杯抹茶拿铁咖啡,这才将先前在疗养院发生的事讲给黎熹听。 “你这招妙极!”黎熹朝谢筝竖起大拇指。 “既击碎了周尧光的自尊心,又离间了他们兄弟的感情。就算周同光开口解释,周尧光也会怀疑他哥是在骗他。” “毕竟他哥那人薄情寡义,却肯为了帮助你,将自己的亲弟弟送去日本。要说这中间没点猫腻,谁信啊?” 换做黎熹是当事人,都要疑神疑鬼几秒钟。 “总之,甭管这事是真是假,但这事从你嘴里讲出来,假的也变得半真半假了。” 黎熹由衷佩服谢筝的脑子,她朝谢筝竖起大拇指,“筝姐果然聪明。” 谢筝靠着沙发雅座,双臂抱着,手指轻点手臂,笑得像个老狐狸,“过奖过奖。” 另一头。 周同光站在院外抽烟,目送谢筝像个打了胜仗的公鸡,昂首挺胸地离开,将高跟鞋踩得咚咚响。 他吐了个烟圈,不由感到纳闷:这女人是中了彩票?怎么高兴成这样? 不慌不忙地抽完一根烟,周同光这才进去找周尧光。 见到几分钟前还在积极做康复训练的周尧光,这会儿却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跌坐在轮椅上。 见到他来,也是毫无反应。 周同光不由轻蔑一笑,“不过是送你去日本暂避风头,等你彻底歇了不该有的心思,认清了局势,还是有机会回国的。” “你摆出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给谁看?” 歇了不该有心思。 认清局势。 有可能回来... 周同光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周尧光心脏上插刀子。 周尧光胸口血气翻滚,都快吐血了。 他眼神狠厉地盯着周尧光,愤怒的话不需要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周同光,你跟爸爸一样卑鄙!” “外面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你们看不上,偏就盯上了我的谢筝!合着你们父子都喜欢抢来的是吧?” “把我送去日本,你就能名正言顺地跟她在一起了!你做梦呢!” 周同光一脸莫名,“什么叫我盯上了你的谢筝?” “还装!” 周尧光对谢筝的话深信不疑了,“你早就跟谢筝在一起了,所以你才迫不及待送我去日本。” “周同光,你混账!” 噗! 周尧光气急攻心,一口热血喷出来,吓得护工嗷嗷叫。 周同光的鞋尖上也染了一些血液。 周同光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绕过地上那滩血,走到周尧光的轮椅旁边,提起皮鞋在周尧光的裤子上蹭了蹭。 蹭掉血,周同光颇有些失望地看着周尧光。 半晌,他说:“你不仅废物,还愚蠢。” 难怪谢筝离开时高兴得像是打了胜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那女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忽悠住你,你是屎吃多了浑身消化不良,都装进大脑去了?” “现在看来送你去日本是正确的决定。” 说完周同光便转身走了。 “周同光!” “你说,你是不是跟谢筝在一起了!”周尧光还在纠结这事儿。 周同光被气笑了。 愚不可及的东西! 他头也不回,冷笑道:“是,又怎样?” 蠢东西,气死了更省事! 周尧光如遭雷劈。 竟然是真的! 他俩怎么能这么对他! 周同光搞谁不好,怎么能碰他的女人! 那可是他的初恋,他的未婚妻,是他真心疼爱的女人! 周尧光这次是真的气晕过去了。 次日,谢筝带着妹妹,黎熹带着薛霓,四个好姐妹一同前往仙本那。 褚英作为保镖,自然也在同一趟航班的。 一路上她们都在跟褚英打听周家的事。 褚英本不是个多话之人。 但被四个漂亮美人围着,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便将她知道的消息讲给薛霓她们听。 “周尧光昨晚就被送去了日本。他哥还打电话到褚旭那里,托旭哥帮忙介绍两个靠谱的保镖,负责看管周尧光。” 闻言黎熹轻笑了一声,“这是个聪明人。” 周同光手底下会没有靠谱的保镖? 褚旭是顾淮舟的保镖。 他找褚旭借人,一是避嫌,二是跟顾淮舟表明态度。 以后周尧光由褚旭的保镖看管,想必是折腾不出什么水花了。 “哦,还有。” 提起另一件事,褚英的表情有些微妙,她说:“老周董不是被医院判断出肾衰竭么?” “我昨晚听见褚旭他们私底下聊,说老周董以后应该都没法碰女人了。” “他那个东西,彻底坏了。” “...” 这是大家都感兴趣的八卦话题。 薛霓合上手里的时尚杂志,好奇问道:“老周董多大?有六十了吗?” 谢筝答道:“65了。” 薛霓啧了一声,有些惋惜地说:“老天爷对他还是仁慈了,应该让他40岁就不行的。” 谢笺比较单纯,她客观地分析:“这个岁数的男人,不行了也很正常吧。” “小笺,这你就错了。” 薛霓朝谢笺眨眨眼,故作高深地说:“男人只有死了挂在墙上才会老实。像老周董那种身份地位的男人,即使七十多了,也能找到可行的法子。” “如今肾衰竭导致那方面不行了,那就是真的不行了,吃药都立不起来。” 谢笺显然很震惊,“原来男人老了也行啊。” 眼见话题越来越黄,黎熹赶紧转移了话题,问起周尧光的母亲来,“周尧光他妈妈的病情如何了?” 张婷玉已是尿毒症晚期,应该是无力回天了。 果然褚英说:“时日不多了。” “那周尧光岂不是没办法陪他妈走完最后一程了?”薛霓挺唏嘘的。 褚英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算了,开开心心出来旅游,咱们不聊周家那些破事。” 谢筝让空姐给他们开了一瓶红酒。 喝着酒,大家很快便进入微醺状态。 谢筝问黎熹:“婚礼什么时候举办?” “7月。” “想好找谁当伴娘了吗?” 闻言薛霓耳朵高高竖起。 黎熹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你们仨。” 闻言谢筝吃了一惊,“小笺跟薛霓给你当伴娘都没问题,我不太合适···” 黎熹顿时严肃起来,问谢筝:“哪里不合适?” “你是杀人放火了?还是持靓行凶破坏别人感情了?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不得人了?” 谢筝苦笑,“我年纪大了不说,还谈过一顿稀烂的感情。顾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忌讳多,我这种人,怕是不合适给你当伴娘。” “你是什么人?” 黎熹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是怎样一个人。” 黎熹非常不认可谢筝贬低自己的做法。 “谢筝,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个背叛了你的混账男人。” “在我看来,你很优秀。” “当演员,你兢兢敬业,实力过硬。当明星,你赋予粉丝正能量,从不忘做公益慈善。做长姐,你为自己的妹妹撑起一片天。当女人,你勇敢坚韧,敢爱敢恨。对姐妹,你更是仗义执言,真心付出不求回报。” “在我看来,你身上有所有中华女性应有的好品质,我很钦佩你。” “我钦佩你,认可你,才想请你当我的伴娘,看谁敢乱嚼舌根。” 黎熹一番话,听得谢筝都快哭了。 看着这么好的黎熹,谢筝不由感慨:“错过你这么好的姑娘,是他谢行云最大的损失。” “好在他精挑细选了一个‘好’老婆。” 黎熹莞尔,“听说他现在在m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呢。姜小姐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妻子,说会对他不离不弃,就真的寸步不离。” 一想到谢行云的结局,黎熹心情便觉愉悦,“来,我们举杯,祝愿谢先生长命百岁。这么幸福的婚姻生活,他可得好好品尝。” “好!祝渣男‘偿’命百岁!” 这次出游是谢筝买单。 她豪气地挑选了一座7星级海岛,订了两套水屋。 谢筝谢笺住一套,黎熹跟薛霓住一套,褚英当然跟黎熹一块儿住。 7星级海岛风光更加迷人,清澈见底的果冻海美得令人心醉。 薛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国旅行。 穷逼的她被岛上迷人的风景震慑得失了言语。 将行李靠墙放好,薛霓便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海风吹进来,卧室里洁白的帘子迎风摆动。 薛霓盯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嗅着空气中没有腥臭味的海风,她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薛霓才感慨道:“真他娘的美啊!” 黎熹:“···素质。” “恕我腹中无点墨,实在是想不到能形容出这番美景的佳句。”薛霓翻身盯着在换比基尼的黎熹。 她雪白丰满的沙漏型好身材,看得薛霓直流口水。 薛霓个子娇小,只有158的身高,胸也迷你,她带来的都是可爱型的裙子跟比基尼。 看见黎熹换上火辣的比基尼,显得性感爆棚,她都不好意思换上自己的可爱花边比基尼了。 等她磨磨蹭蹭穿好比基尼,跟着黎熹一起走出水屋,迎面看见穿着件老头衫,胸前一马平川的谢笺,她顿时就安心了。 很好,还有个给她垫底的姐妹儿。 黎熹看谢笺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你这穿的是什么东西?” 谢笺穿着一件十分普通的白色背心,印花裤衩,夹趾拖鞋。 她绑着狼尾辫,妆容又是中性淡妆,看着雌雄莫辨可男可女。 不像美女,倒像是个大帅比。 谢笺脸都红了,她说:“我没带裙子,我就穿这个。” 闻言黎熹这才注意到一个细节。 相识这么久以来,谢笺似乎就没有穿过裙子。 她永远都是衣服中性风打扮。 谢筝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别管她,她怎么自在怎么来。”谢筝很尊重妹妹的审美爱好。 黎熹却觉得谢笺偶尔也可以尝试下不同的风格。 她也没有逼着谢笺做改变,只说:“姜星河很喜欢穿裙子的女孩子哦。” 谢笺一愣。 谢筝嗅到不一样的气息。 她挽着黎熹的手臂,跟她走在前面,小声问道:“姜星河是谁?是经常跟你一起玩的那个小姜总?家里做鞋子的那个?” 姜逐浪父子死后,姜氏便成了姜星河的公司。 谢筝十年前还当过他们家品牌的代言人。 “嗯。” 黎熹悄悄告诉谢筝:“他俩高中时期就认识,还谈过哦。哦对了,他们最近又见面了,还经常一块儿玩···” 谢筝若有所思,又问,“那小子人品怎么样?” 谢筝对姜家的情况并不了解,但她也听说过姜逐浪干的那些缺德事。 她担心姜星河也是个不靠谱的。 “姜星河是个很不错的人。” 黎熹花了点时间向谢筝讲述姜星河跟姜家的恩恩怨怨,以及他当初被骗去国外,被迫跟谢笺分开的隐情。 “这么说来,那小子没有欺骗我妹妹的感情,他也是无可奈何。” 说完,谢筝看向谢笺。 她正拿着手机在给薛霓拍照片,唇边的笑意没有断过。 这些年,除了黎熹,谢筝就没见到妹妹跟同龄人来往过。 因为黎熹,谢笺又认识了薛霓,又有了新的朋友。 如今的谢笺是越来越开朗了。 也许,重获真爱后,妹妹会变得更开心。 思及此,谢筝突然对黎熹说:“把姜星河的微信推给我。” “好咧。” 黎熹先给姜星河打了声招呼,随后将谢筝的微信名片发给姜星河。 姜星河主动添加了谢筝。 谢筝端着一杯果汁,戴着墨镜坐在躺椅上晒日光浴。 她刚通过姜星河的好友申请,就看到那小子发来了一个哪吒扮可爱的表情包。 【姐姐好,我是姜星河,听黎熹说你们在仙本那度假。】 【好巧,我就在隔壁岛上,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过去跟你们一起吃个饭。我请了当地向导,他们知道这片岛屿哪里潜海风景更美,我们明天也可以一起去潜海哦。】 谢筝:“···” 谢筝扭头问黎熹:“你把我们的行程告诉他了?” 黎熹:“谁?” 很快黎熹便猜到了原因,她问谢筝:“姜星河知道我们在仙本那?” 见黎熹并不知道姜星河在隔壁岛度假的事,她不由看向谢笺。 看来她家小丫头对那个姜星河果然旧情难忘啊,连行程都透露给对方了。 既如此,那她干脆就推波助澜一把。 她这个妹妹就是个缩头乌龟,不管多喜欢的东西,也不敢直言,只敢探头探脑地偷窥。 谢筝便回复姜星河:【准了。】 当晚,姜星河便出现在海岛餐厅中,径直来到她们这一桌坐下。 “好巧,小笺。”姜星河一声亲昵的小笺,吓坏了谢笺,也惊呆了薛霓。 薛霓指指姜星河,再指指谢笺,她难以置信地惊呼:“姜哥,你跟小笺···” 姜星河点点头,主动坦白:“我们认识多年,不仅是旧识,更是初恋。目前我在重新追求她,薛霓,你要帮忙哦。” 薛霓:“···” 好好好,大家都拥有了幸福的姻缘,就她这颗小土豆还是个单身狗是吧! 谢笺没料到姜星河这么直白地就将他们的关系说了出来,她感到局促无措,下意识看向姐姐。 谢笺像是个早恋被家长抓到的坏孩子。 谢筝心疼极了。 她将一块菠萝递给谢笺,告诉她:“是我让姜星河过来陪你的。” “姐姐···”谢笺感动不已。 吃了晚饭,姜星河便不要脸地住在了她们这个岛上。 隔天,姜星河果然叫来当地向导,载着她们出海。 昨天还穿着老头衫到处跑的谢笺,这天特意换了件波西米亚风的挂脖长裙。 她依然绑着狼尾辫,但辫子上多了一朵玫瑰花,头上也戴了一顶凹造型的遮阳帽。 别说,谢笺这么一打扮还挺好看,就连谢筝都忍不住掏出手机来拍照,做个留念。 姜星河更是忍不住偷瞄她。 这天大家都玩得很尽兴,他们约定好次日再出海去垂钓,可黎熹却在睡前接到了舅舅骆稳的电话—— “熹熹,能来南洋一趟吗?” “你母亲,走了。” 第197章 遗书 黎熹当晚便离开了仙本那,赶往南洋。 顾淮舟也第一时间做好工作交接,买了最快飞往南洋的航班。 黎熹先抵达南洋国际机场,兰蔚亲自来接她。 见到黎熹,兰蔚向她道了句节哀。 黎熹的脑子这会儿还有些懵。 坐上车,望着窗外熟悉的热带风景,湿热的风吹过脸庞,黎熹这才大梦初醒般,问兰蔚:“她走的时候,可安详?” 兰蔚迟疑地说:“不太好。” “她是怎么走的?”骆稳在电话中只说母亲去世了,却没有详说细节。 兰蔚露出不忍心的表情来,她说:“憙小姐,您母亲是自缢身亡的。” 自缢身亡? 接下来黎熹没再开口。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出乎她的医疗意料。 第五家族信佛教,所以第五梦去世后,会请当地佛教人士来家主持停柩仪式。 灵堂已经布置好,但第五梦的遗体还没有入棺。 兰蔚说:“入殓师还在帮梦姨整理遗容,晚点才会入殓。” 自缢身亡的人,死相都会显得狰狞,自然要先请入殓师帮她整理好遗容再入殓,接受亲朋好友的吊唁。 “熹小姐,我先送你去梦姨的风住处吧,老家主跟夫人都在那边。” “有劳了。” 兰蔚直接带着黎熹去了第五梦的别墅小楼。 小楼外站着二三十号保镖,所有进出别墅的人都要被搜身,禁止有人会偷拍第五梦的遗体。 入殓师已经到了,正在主卧室里面为第五梦整理遗容。 第五绝夫妇坐在一楼大厅中。 第五绝神色哀伤,精神不济,老眼泛红,显然是哭过。但他早就做好了女儿会离开的准备,因此表现得还算镇定。 周知微哭得很凶,听兰蔚说她昨晚昏厥过一次。 看到黎熹进屋,周知微嗓音破碎地喊了声:“憙宝!” 这一声憙宝喊出来,周知微再次泪流满面。 第五绝也抬头朝黎熹看过来。 “孩子。” “来外公这边。” 黎熹迈动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二老。 刚靠近,就被周知微用力搂入怀中,老人家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地哭。 听着外婆肝肠寸断的哭声,黎熹都有些心碎。 “外婆。” 黎熹抱着外婆孱弱苍老的身子,轻轻地拍她后背,温声一遍遍地说:“憙宝在呢,憙宝会一直陪着您。” “您节哀。” “要保重身体啊。” “...嗯。”周知微搂着黎熹哭了好一会儿。 骆稳从楼上下来,通知他们,“入殓师的工作完毕了,憙宝,跟舅舅上楼去见你妈妈最后一面吧。” 黎熹却露出迟疑的表情来,她说:“...她不会想看见我的。” 她的存在就是第五梦人生的耻辱。 第五梦哪里会愿意见到她呢? 闻言第五绝欲言又止,周知微也为难地拧起了眉心。 骆稳想了想,才说:“那就不见。” 骆稳很忙。 妹妹这一走,父母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必须为第五梦办好葬礼。 黎熹也没有过多地去打扰骆稳。 直等兰屿过来后,黎熹这才跟兰屿打听起第五梦的死因。 兰屿站在茶水柜那边,先为黎熹倒了一杯解凉的果茶。 他将果茶递给黎熹,点了点自己的唇瓣,示意黎熹:“先喝水吧,你嘴唇都干裂了。” “这一路赶来,连口水都没喝吧。” 黎熹的确忘了喝水这回事。 她仰头将那杯百香果茶一饮而尽,抿了抿唇瓣,再次问道:“我母亲为什么突然自缢?” “封老医术很厉害,他为梦小姐施针一段时间后,梦小姐混乱的情绪逐渐清醒过来。” “人越清醒,记忆就越清晰。” 兰屿叹道:“被关在实验室里的那些时光,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被那些记忆折磨得苦不堪言,每天都生不如死。而老家主跟夫人又舍不得放手让梦小姐离开。” “...梦小姐痛苦地活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自缢了。” 第五梦身体早就垮了,她的死是必然的。 当初封老就曾劝过二老,让他们陪第五梦一段时间后,就选择安乐死的方式送她体面地离开。 可那是他们的孩子啊。 二老舍不得放手,第五梦活着又觉得生不如死。 到最后,第五梦还是承受不住的心理的折磨选择自缢了。 闻言,黎熹心情沉甸甸的。 “临走前,她有写遗书之类的吗?”黎熹问。 兰屿淡淡摇头。 “她糊涂了半辈子,每一次呼吸都很痛苦了,哪里还有精神写遗书。” 兰屿拿走黎熹手里的空水杯,又给她倒了一杯。 “再喝点儿吧。” “谢谢兰屿叔叔。” 次日,第五梦的遗体终于入棺。 第五梦穿着一条水蓝色的一字领长裙,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脖子上的勒痕被入殓师用粉底遮盖住。 入殓师很专业,她为第五梦化了一个淡妆,让她看上去像是陷入了睡梦一般,安宁祥和。 四十多岁的第五梦,躺在棺材里,看上去还像是二十多岁一般貌美。 只是遗容,也令人惊艳。 昨天下午第五家族便在报纸上刊登了第五梦去世的讣告,她的遗体将在照梦台停柩三日。 这期间,所有亲朋都可以来吊唁送别。 前来吊唁的世家贵客看到第五梦的遗容,无人不惋惜。 停柩第二天,顾淮舟才带着年迈的顾文韬抵达南洋。 骆稳派了兰屿亲自去机场接待顾文韬。 抵达照梦台,顾文韬直接去了灵堂。 望着第五梦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的模样,顾文韬不禁双眼湿润起来。 他是见过少女时代活泼娇俏,聪慧过人的第五梦。 两相对比,心里怎么不悲痛? “第五老弟。” “知微。” “还请节哀啊。” 此刻,言语的力量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可除了节哀二字,顾文韬也找不到其他法子安慰两个老朋友了。 第五绝跟周知微望着不远万里奔赴南洋来吊唁他们女儿的顾文韬,心里感动的同时,不免也觉悲痛。 他们还记得十三年前,顾文韬夫妇一日之间痛失儿子儿媳跟长孙的情形。 顾文韬的头发就是在那次变故中一夜苍白的。 没有人能比顾文韬更能和他们感同身受。 第五绝向来是个情绪不外露的男人,这一刻,他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老友的肩膀。 “顾哥。” 第五绝悲戚痛哭,“我应该听封医生的建议,让她安静平和地离开,不该强行拖住她的脚步,让她最终选择这么残忍痛苦的方式离开。” 看到第五梦自缢身亡的那一刻,第五绝就后悔了。 自缢是多痛苦的死亡方式啊。 梦宝最爱漂亮了,自缢身亡的人死后相貌狰狞,她是抱着多大的决心去赴死啊。 这两日,每每想到这些,第五绝便悲痛欲绝。 周知微最悔恨的也是这一点。 是他们太自私。 担心第五梦做傻事,他们甚至收走了第五梦卧室里所有利器,就怕她一个想不开自杀。 可她竟然用浴袍的腰带上吊自杀了。 是他们错了。 “哎。” 顾文韬完全能理解两位老友矛盾痛苦的心情,他说:“为人父母,又如何真的忍心看着孩子赴死?”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的。” “节哀吧。” 顾淮舟向二老跟骆稳道了声节哀,便离开灵堂去了黎熹住的小楼。 今儿人多,但黎熹并未露面。 顾淮舟找到黎熹的时候,她正在地下健身室的爬楼机上挥汗如雨。 她头发已经湿透,汗水顺着脖子锁骨滑入胸膛,藏进运动内衣中。 就连腰上都是汗珠。 顾淮舟拿着毛巾走过去,他直接将毛巾盖在黎熹腰上,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到了地面。 黎熹没有抬头也知道是顾淮舟来了。 她反手抱住顾淮舟脖子,将脸埋在顾淮舟怀中,一语不发。 顾淮舟单手搂着她,腾出手来关掉爬楼机,这才抱着她走出健身室,去了楼上的卧室。 他直接抱着黎熹坐在沙发中。 闻到黎熹身上的汗味儿,听到她如雷般澎湃的心跳,顾淮舟皱眉问她:“练了多久?” “一个半小时。” 爬楼机是个累人的活儿,一口气爬了一个多小时,这属于过度训练了。 顾淮舟想谴责黎熹几句。 话到了嘴边,还是舍不得。 “心里难受?” 黎熹摇头,“倒也没有太难受,但就是睡不着。” 从接到第五梦去世的电话,到现在已经两天两夜,可黎熹却没有合眼眯过一秒。 实在是睡不着,所以黎熹就想到了运动。 运动会让身体疲惫,或许累了就能睡过去了。 顾淮舟叹息一声,将黎熹放在沙发上,他则蹲在沙发边帮黎熹放松肌肉。 等黎熹心跳恢复平缓,顾淮舟这才停止按摩,“我去给你放水。” “你泡个澡,我再给你施针放松,会睡着的。” “你还会施针?” 顾淮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从前精神不稳定的时候,三四天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 “每当那种时候,医生就会给我施针帮助我强制睡眠。” 所以对这个,顾淮舟很熟悉。 泡了几分钟澡,黎熹睡在床上,任由顾淮舟替她施针。 就像顾淮舟说的那样,施针很有效果,黎熹的精神便放松下来,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昏睡。 顾淮舟抽出针灸针,望着睡着后才流下泪水的黎熹,他很心疼黎熹。 “熹熹,难过是不需要隐藏的。” “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怎么不悲伤呢? 那是她的母亲啊。 即使第五梦厌恶她,还差点杀死她,可黎熹又怎么可能真的对第五梦毫无感情呢? 如果第五梦没有遭遇那些磨难,她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黎熹嘴上说着不在意第五梦,可心里还是在意的。 她不需要第五梦爱她,但她希望第五梦能放下负担好好活着。 可第五梦的心理包袱实在是太重了。 可能是听见了顾淮舟的话,也可能是精神放松下来心里真实的情绪就跑了出来,黎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滚。 她明明睡着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陪着黎熹,等她眼泪停止流出,顾淮舟这才起身离开卧室。 兰屿不知何时来了这边。 见顾淮舟下楼来,兰屿朝楼上看了眼,问顾淮舟:“熹熹睡了?” “刚睡着。” “哭过了?”兰屿说:“兰蔚说熹熹快50个小时没合眼了,我知道她心里难受睡不着。” “哭出来了,心情就会轻松些。” 顾淮舟颔首,“刚才是哭过一场。” “那就好。” 兰屿是骆稳的得力助手,这个时候没在灵堂那边陪骆稳,却跑来小楼找自己。 还挑了个黎熹睡着的时间来找他... 顾淮舟若有所思地说:“兰屿叔,你有话要单独跟我说?”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黎熹的面讲的? “聪明人。” 兰屿喜欢跟聪明人聊天。 兰屿没有说废话,直接掏出一张纸递给顾淮舟。 顾淮舟看着那张纸。 那就是一张普通不过的纸张,应该是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一页。 长方形的纸张折叠起来,藏起了里面的内容。 但写字之人力气很大,字迹很重,力透纸背。 难掩恨意。 “这是...” 顾淮舟心里有一个猜测。 兰屿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是梦小姐的绝笔遗书。” “昨天熹熹问我梦小姐临终前有没有留遗书,我骗她没有。” 实际上,第五梦自缢前留下了一封遗书。 “骆稳是第一个发现梦小姐自缢的人,这份遗书也是他发现的。” 兰屿将那张纸塞到顾淮舟手心,他说:“除了我跟骆稳,你是第三个知情人。” “老家主跟夫人都不知情。” 顾淮舟捏紧遗书,又听到兰屿说:“是要烧掉遗书,还是拿去给熹熹,你来决定。” 说完兰屿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远,顾淮舟这才展开那张纸,上面只有一行略显歪扭的中文—— 【我要那孩子,当我的陪葬品。】 顾淮舟神色平静地将纸张折叠,随后走到后院,掏出打火机将它点燃。 等它焚烧干净,顾淮舟这才弹了弹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灰烬。 * 黎熹这一觉睡到了深夜三点才醒来。 醒来就闻到了诱人的鸡汤香味儿。 她下楼去,看到顾淮舟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晚饭。 听到脚步声,顾淮舟没回头,他专心切胡萝卜丝,低着头说:“猜到你应该快醒了,我给你做了晚饭。” “先去洗手,我再炒个胡萝卜丝,咱们就吃饭了。” 黎熹直接来厨房这边洗手。 洗完手,她靠着厨台问顾淮舟:“你今天怎么这么贤惠?还有,你这胡萝卜丝切得可真好。” 顾淮舟说:“我给学生上解剖课的时候,技术也很好。” 黎熹被逗笑了。 吃饭的时候,顾淮舟坐在黎熹的对面。 看着黎熹喝了满满一大碗鸡汤,又吃起了米饭跟素菜,胃口很不错的样子。 顾淮舟端起白开水喝了几口。 等黎熹吃饱后,他这才说:“熹熹,其实你母亲留了遗书,不过被你舅舅藏了起来。” “下午你睡着的时候,你舅舅让兰屿叔将这东西送来了。” 黎熹放下筷子,无声看向顾淮舟。 顾淮舟拿出一张纸递给黎熹,“你看看。” 黎熹起身双手接过那张普通不过的笔记本纸张,打开,就看到一行有些歪扭的笔记,上面用中文写着一句话—— 【死亡是一种解脱,请让我安心地离开。】 这句话的确像是第五梦的风格,黎熹对此深信不疑。 “熹熹,你母亲想要安心地离开,离开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所以,你也要尽快振作起来。” 黎熹顿觉心情轻快了许多,“好!” 第198章 外婆的托付 第五梦的离世对周知微造成了严重的心理打击。 老人家本来身体就虚弱,女儿一死,她就彻底倒下了。 黎熹来探望周知微时,她正躺坐在床上,捧着一本相册翻看。 那相册中全都是第五梦的照片,有她幼年时的,少女时代的,还有这段时间新拍摄的。 无论哪个时期的第五梦都很漂亮。 知道黎熹来了周知微也没有抬头,她出神地抚摸着相册中的照片,半晌才哽咽地说:“是外婆太自私了,早该放手让她体面地离开,因为我们一直舍不得放手,才害得她用那么激烈痛苦的方式离开。” “熹宝。” “外婆对不起你的妈妈。” 黎熹搂着周知微肩膀,沉静地听周知微泪流满面地阐述她对第五梦的不舍跟歉意。 说了很久很久,周知微心情才平静下来。 她将相册合上,用帕子擦掉泪痕,对黎熹说:“外婆的时候不多了。” 周知微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接下来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跟阎王爷抢日子。 听出外婆的弦外之音,黎熹忍痛问道:“外婆,你还有什么心事未了。你说,我尽量帮你去完成。” “外婆的确有几桩心事未了。” 周知微握着黎熹纤细的手指,她说:“我最放不下的当然还是你。” “我?” 猜到外婆放心不下自己的原因,黎熹反过来安慰周知微:“我很好,外婆不要担心我。” “这段时间,因为梦宝的事,我跟你外公对你多有疏忽。上次淮舟出事,你疲惫过度晕倒,外婆跟外公本该去南洋探望你。” “可我们却没有去看你一眼。” 这些小事情黎熹并没放在心上。 “外婆,我理解你跟外公的为难,换做是我也会跟你们作出相同的选择。母亲这一生过得太苦,你们想让她过得开心些我都理解。” “千万别为了这件事觉得对不起我。” 并不是黎熹虚伪,故意说乖话讨老人家欢心。 她是真的理解二老,也不会跟母亲争风吃醋。 见黎熹这么懂事,周知微就更怜惜她了。“你跟淮舟已经领证了?” “嗯。” “领证了,那你们就是夫妻了,淮舟就正式成为我第五家族的外孙女婿了。” 周知微强打起精神来,她问黎熹:“婚礼七月举办?” “嗯。” 周知微便说:“那我努力争取活到那一天,争取亲眼看到你跟淮舟走向婚姻殿堂。” “那可不行,外婆还要多活几年才行,还得看着我跟淮舟的宝宝出生,陪我的宝宝长大呢。” 周知微可不敢贪心,“能瞧见你结婚成家,我就很知足了。” 提到婚礼,周知微便有一个想法,她说:“你舅舅这辈子都没结婚,也没孩子,你的婚礼,能不能让他牵着你的手?” 黎熹扑哧笑出来,“外婆,不用你说,我也会请舅舅牵我的手走向婚礼舞台。” 都说娘舅为大。 黎熹的生父早就去世了,养父黎长安那边的亲人也都没了,也就外婆这边有几个亲戚。 周知微不说,黎熹也打算邀请骆稳陪她走上婚礼舞台。 “那就好。” 周知微又说:“很早以前我便为你母亲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可惜你母亲用不上。等你结婚,外婆包机将陪嫁品给你送过去。” “另外,你外公,你舅舅,还有你兰屿叔叔都会给你添妆。” “我南洋第五家族的千金结婚,场面必然隆重。” 黎熹没有拒绝周知微的安排,她落落大方地道了谢,“谢谢外婆外公,还有舅舅给我撑腰!” “···不过,兰屿叔叔为什么要给我添妆啊?” “兰家几个女儿虽然都没出嫁,你兰屿也没结婚,但我早就给兰蔚准备了一份嫁妆,就存在银行里。将来,不管我是否还活着,兰蔚结婚时,我都会为她添妆。” “你是我唯一的外孙女,你要出嫁,你兰屿叔当然得添妆。” “总之,不管你兰屿叔给多少嫁妆,你尽管收下就是。他要是给少了,我还不开心呢。” 黎熹轻笑,“好咧,不管谁给,我都来者不拒。” “就该这样。” 周知微宠溺地拍了拍黎熹的手,想到什么,表情又变得惆怅凝重起来。 “外婆,你还有别的心事?” 黎熹敏锐察觉到周知微心里还有事。 周知微欲言又止。 “外婆。” “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跟我说,熹宝帮你排解心情,好不好?” 望着外孙乖巧懂事的模样,周知微这才下定决心似的,沉着脸说:“我身边那个叫做兰茵的管家,你应该也熟悉。” “兰蔚的大姑姑?” 兰茵是兰诚老爷子的大女儿,兰屿的大姐。 姜星河得喊她一声大姨。 “嗯。” “兰茵阿姨怎么了?” “兰茵自21岁开始便跟在我身边,这些年,她对我一直忠心耿耿,精心伺候,我以前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可···” “你舅舅近来调查梦宝跟兰青当初被绑架一案,却发现绑架案跟兰茵有丝丝缕缕的瓜葛。” “骆稳将这事跟我说了,但我总疑心是他搞错了。” “兰茵跟梦宝年龄相差较大,一直都像姐姐那般疼爱梦宝,她跟兰青姐妹关系也很亲厚。” “实在是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兰茵跟母亲被绑架一事有牵扯? “那外婆准备怎么办?明知道这人跟母亲被绑架一事有染,也打算装作不知吗?” “那怎么可能。”周知微立即严肃地摇头,她说:“我是在想,该怎么做才能查清她是否真的跟绑架有关。” “毕竟时隔多年,我若打草惊蛇被她发现,她毁了证据,咬死不承认,那也拿她没办法。” 闻言黎熹问:“舅舅怎么想的?” “你舅舅···” 周知微皱着眉头说:“他俩年轻时候原本有过婚约,但你舅舅对兰茵没有心思,后来这婚约就取消了。” “他对兰茵有愧,也不太好出面审问。况且,这些年兰茵在我身边精心伺候,也像是半个子女了,他就更不好出手了。” 想了想,黎熹说:“那就让我来。” 周知微也正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两次救淮舟的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外婆这次想留你在南洋多住几天,帮我查明这件事。” “如果查明兰茵就是主谋,我死的时候,也要带她一起走。她就算是死,也要给梦宝和兰青赎罪。” “若查明真相与她无关,也能还了她清白。” “好。”黎熹一口答应下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黎熹跟顾淮舟说了这事,也表示她暂时会在南洋多住一段时间。 顾淮舟虽然不舍跟她分开,但也尊重里的决定。 不过他工作繁忙,必须先回东洲主持大局。 “爷爷年纪大了,又生了病,难得有机会来趟南洋,他也打算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 “跟外公外婆待在一块儿,爷爷生活也有滋有味,对他病情也有好处。” “你陪爷爷一起住在这边,我也放心。” “好。” 第二天顾淮舟便飞回了东洲,留下黎熹跟顾文涛在照梦台。 为了方便观察兰茵,黎熹直接搬到了外公外婆的小楼,理由是外婆身体不好,她住在这边方便照顾。 对此,第五绝跟周知微自然是一百个同意。 吃晚饭时,第五绝当着顾文涛的面夸赞黎熹,“熹宝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顾哥,你家淮舟能娶到我们熹宝,真该偷着笑。” 顾文涛哈哈大笑,他一点也不生气,还顺着第五绝的话说:“何止他要偷笑,我半夜做梦都在笑!” “青樱在世时,就总遗憾骆稳一直没结婚。如果骆稳肯结婚生个女儿,说什么也要跟你们家的孙女联姻呢。” 望着黎熹乖巧可人的模样,顾文涛有些得意地哼了哼,“兜兜转转,淮舟还是娶到了你俩的孙女。” 外孙女也是孙女,总归是一家人。 周知微身体不好,没什么食欲,全程在旁边作陪。 听到顾文涛这话,她也觉得有缘,“青樱以前是说过这话,那会儿确实没想到这话竟有成真的一天。” “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我是由衷放心。” 第五家族跟顾家没有利益纠葛,几个长辈之间的友谊很纯粹,也很深厚。 他们两家的孩子能走到一起,那是双方都赞成的大好事。 将黎熹交托给顾家,周知微死了都能心安。 黎熹适时插话,问外公:“外公,舅舅为什么不结婚啊?” 此话一出,餐厅气氛都变得静了些。 第五绝说:“大师说你舅舅命中就没有姻缘线。” 周知微一脸遗憾,“你舅舅脑子一根筋,那就是个钢铁直男,早些年原本也是有过一段很匹配的姻缘,但他自己作没了。” 顾文涛想起了这一茬,他看了眼站在周知微身旁伺候的兰茵,“我没记错的话,兰茵跟骆稳以前有过婚约,对吧?” 黎熹便好奇地看向了兰茵。 兰茵抬头看向顾文涛,随后从容地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解释:“顾伯记得没错。年轻时候,我跟骆稳先生的确有过婚约。” “但骆稳先生对我无情,一直不肯跟我结婚,平时也很少约我出去约会。我猜到他对我没有心思,便直接找到他,告诉他,他若无情,那婚约就作罢算了。” “果然第二天,骆稳先生就找到家主,提议取消我们的婚约。” 周知微颔首说:“是这么回事。” 她拍拍兰茵胳膊,感慨道:“兰茵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女子,骆稳错过了她,那是他的损失。” “他至今单身,也是他自找的。” 第五绝对此一语不发。 黎熹则歪着头问:“兰茵阿姨,跟舅舅取消婚约后,你也没有结婚吗?” 兰茵尴尬地笑了下。 她摇头说:“可能我命里也没有姻缘线吧。” 第五绝见气氛尴尬起来,便对黎熹说,“好了熹宝,这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别让人为难。” “吃饭吧。” 黎熹便不再提了。 * 下午,黎熹给周知微按摩脑袋,放松情绪。 临近三点,周知微才浅浅入眠。 黎熹轻手轻脚下楼,见兰茵坐在西花厅沙发上看书,第五绝跟顾文涛坐在外面的花架下品茶对弈。 “外公,爷爷,兰蔚带我出海去玩,明天晚上才回来哦。” “好,玩得开心。” 第五绝朝花厅里面喊了声:“兰茵,去你微姨书房取张银行卡来,让熹宝出门带着。” 兰茵便放下书去了楼上。 片刻,她拿着一张黑色银行卡交给黎熹。 “熹小姐,你把卡带着,这张卡没有限额。想买什么只管买,你买得越多,微姨跟家主才越开心。”也就是说,这是一张可以在南洋横着走的银行卡。 黎熹不缺钱,但她明白外公是想通过金钱表达他对自己的爱,黎熹便收下了。 她拿着卡跑去花园,抱着外公,在他严肃的老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外公!我会给你和外婆带礼物的!” 自从第五梦失踪后,就没有人这样亲过第五绝的脸了。 突然被黎熹亲了脸颊,第五绝愣了一瞬,随之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顾文涛看到这一幕,羡慕得很。 他没有孙女,只有顾淮安和顾淮舟两个孙子。 顾淮安自小严肃自持,顾淮舟小的时候倒是经常跟他亲热,但随着年纪长大,那小子的感情越来越内敛。 自他满六岁后,就不肯再亲顾文涛了。 所以看到黎熹亲吻第五绝,顾文涛嘴上不说,心里却羡慕极了。 黎熹注意到顾文涛的小表情,她闷笑一声,也走到顾文涛身边弯腰飞快地亲了亲老人家的脸颊。 顾文涛比第五绝还要更受宠若惊。 望着笑眯眯的两个老人家,黎熹就知道这碗水算是让她给端平了。 黎熹在兰蔚的陪同下登上了南洋1号油轮出海去玩,那艘船大得离谱,船上各种奢侈品牌跟玩乐项目都有。 霸道小说中常见的那些女主在船上跑迷路的邮轮,就是这种了。 黎熹玩得很尽兴,扫购了一大堆奢侈品。 靠岸后,她拜托兰蔚将她挑给薛霓谢筝的礼物寄回国内,她则拎着送给长辈们的礼物返回照梦台。 回来时天都黑了。 外婆浑身无力,便在楼上休息。 顾文涛也回了他的住处。 第五绝一直有饭后锻炼的习惯。 这会儿,他就穿着一套飘逸的唐装在后院练太极。 老人家一生铁血,功夫造诣高,即使上了年纪,身上依然覆盖着一层薄肌。 黎熹见过第五绝年轻时候的影像,毫不夸张地说,他比国内娱乐圈所有武打硬汉明星都更有男性魅力。 很少有女人能抵挡年轻时候第五绝的魅力。 黎熹进屋时没有作声,因此第五绝没有她回来了。 兰茵也没有注意到黎熹的归来。 她正坐在西花厅的沙发上看文件,面前的茶几桌上摆着一碟点心,一杯葡萄红酒。 兰茵不止是周知微的侍女,也是她的财产管理经纪人,周知微休息后,她还要办公。 夜里清凉,她穿着一件冰蓝色印花吊带裙,肩上披着一块真丝薄披肩,四十出头的身材丰腴迷人,加之肌肤雪白,很是诱人。 黎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等第五绝练完太极,她这才弄出一点声音,故意引起他们的注意。 “熹小姐回来了。” 在隔壁休息室打盹的佣人赶紧小跑过来,弯腰将拖鞋放到黎熹面前,作势就要蹲下来帮她脱鞋。 黎熹直接拒绝,“多谢,我自己换鞋子就好。”。 保姆了解黎熹的脾气,便没再坚持,她忙笑吟吟地问:“熹小姐,吃完饭了吗?” “厨子已经下班了,您要是饿了,我去给你做吃的。” 照梦台内所有员工都很全能,凡是住家保姆,都是全能的。 主人饿了,他们能去厨房做美食。 家里脏了,他们戴上围裙就能将家人打扫得一尘不染。 主人有危险了,他们打开掏出枪支就能杀人。 黎熹笑着摇头,“我吃过饭了,外婆休息了?” 保姆点点头,说:“夫人晚上只喝了一点汤,没什么胃口。” “好。” 兰茵听到动静也过来了,见黎熹身后摆放着一大堆购物袋,她有些惊讶,“熹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出个声,我来帮你拎东西。” 兰茵走到黎熹身后去提购物袋。 黎熹自己也拎起几个袋子进了屋,她说:“兰茵阿姨工作太认真了,没听见吧。” “我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一投入工作就太专注。”兰茵将礼物搁在客厅中央,赶紧朝院子里的第五绝说:“家主,熹小姐给您买了好多礼物呢。” “是么?” “我看看。” 第五绝先洗了手,这才走过来。 黎熹给第五绝买了很多东西,都是些小玩意儿。 毕竟第五绝的服饰都是私人订制的,她买的成品不一定适合外公,索性就买了些平时用得着的小玩意儿。 黎熹给第五绝买了一套高尔夫球杆,一顶遮阳帽,一套茶具。给周知微买了一条真丝刺玉兰花丝巾,一对澳白耳环,一把精美的木梳。 她还给兰茵准备了礼物,是一条款式典雅的白金手链。 兰茵收到礼物很是开心,她当着黎熹的面将它戴上。 黎熹注意到兰茵手腕上挂着一条红绳编的金刚节祈福绳,她指着颜色都有些泛旧的绳子,问兰茵:“兰茵阿姨的祈福绳戴了很多年了吧?” “是很久了。” 兰茵说:“三十多年了。” “哇。”黎熹感慨:“兰茵阿姨不仅是个工作专注的人,还是个长情的人呢。” 第199章 老东西,你在骗我们 骆稳去欧洲出差了几天。 第四天的下午,骆稳终于回了南洋。 他刚下车,林诺就硬迎了上来,笑着跟他汇报:“掌事,熹小姐过来了,在屋里等着你了。” 骆稳闻言就忍不住笑,“我去看看她。” 骆稳豢养了一头狮子当宠物,养在后院的铁墙院子里,有空的时候他也会带着狮子去丛林打猎。 威武的雄狮有个奶呼呼的名字,叫小碗。 据说它是骆稳从非洲战场捡回来的,捡到的时候它瘦巴巴的一只,一顿只喝得下一小碗奶。 所以就叫小碗。 不过现在小碗一顿能吃半只羊了。 黎熹站在铁笼投喂食物的窗口,将宰好的羊排丢进窗口内。 小碗就站在里面等着投喂。 听到小碗用利齿将羊排咬的咯吱作响的动静,黎熹就觉得身上骨头疼。 “要进去陪小碗玩会儿?”骆稳突然出现在黎熹的身后。 黎熹惊讶回头,“舅舅,你回来了?” 骆稳颔首,举起手腕上的土豪金限量腕表,朝黎熹摇了摇。“你给舅舅挑选的腕表,舅舅很喜欢。” 纯金雕刻的腕表充满了土豪气质,可戴在骆稳有力的古铜色手腕上,却显得沉稳内敛。 骆稳非常喜欢。 靠。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了解他的审美了。 他朝身旁的兰屿露出手表来,“瞧见没,我外甥女眼光真好。” 兰屿忍着笑,故意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没看出来,你黑得像煤炭,戴上黄金首饰还挺有气质。实不相瞒,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在你身上看到气质这种东西。” 骆稳:“···” 林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咧嘴直乐。 他最喜欢看兰屿和掌事斗嘴了。 黎熹最乖,她赶紧转移话题,“兰屿叔,林诺小叔,我也给你们带了礼物哦,就放在会议室里,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哟,我们都跟着掌事沾光了,多谢熹小姐。”聪明如兰屿,怎么会看不出来黎熹跟骆稳是有话要讲呢。 他揽着林诺的肩膀,“走,我们去拆礼物。” 林诺老老实实跟着兰屿离开。 等人走后,骆稳朝铁栅栏里面努努嘴,问黎熹:“要进去跟小碗打个招呼吗?” 黎熹有些发怵,“它会一口咬掉我的脑袋吗?” “当然不会,小碗就是一只体型巨大的小猫咪而已。” 还而已。 不过黎熹的确很心动,“我想进去跟它认识下。” “来。” 骆稳带着黎熹去了另一个入口。 刚打开铁门,身型庞大的雄狮便朝骆稳猛扑而来。 骆稳早有准备,他一把抱住雄狮的脑袋,顺势滚落在地上。 一人一狮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等停下来,小碗就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亲热地舔骆稳的脸。 骆稳嫌弃地擦个不停。 黎熹在门外看得心惊胆战。 “熹宝,过来。” 小碗蹲在骆稳身旁,昂着头颅睥睨地看着黎熹。 黎熹故作淡然地走了过去。 骆稳拿起黎熹的手,抬臂,掌心按在小碗的额头。 “小碗,来,认识一下新朋友,熹宝。” 黎熹深呼吸一口气,对上小碗那双威仪的兽眼,尽可能平静亲昵地喊了声:“小碗。” 小碗在黎熹掌心下歪了歪脑袋。 那动作,跟顾淮舟的派大星朝她求摸摸的反应一模一样。 黎熹边说:“果然是只大猫。” “淮舟有一只叫派大星的猫咪,它很傲娇,每次想要求摸摸的时候,就会走到我腿边用头蹭我的裤腿。” 骆稳轻笑,他用力揉了揉小碗的脑袋,说了声躺下,小碗便乖乖地躺在了草地上,朝骆稳露出肚皮。 骆稳蹲下来揉小碗的肚皮。 黎熹也学他的样子给小碗顺毛。 “说吧,把林诺跟兰屿都支开,有什么事要跟我讲?” 黎熹笑容微敛,“是关于兰茵的。” 一听说是跟兰茵有关的事,骆稳神色一正,“母亲说她将兰茵的事交给你在办,你查到新的线索了?” 黎熹说:“当初你们有过婚约。” 骆稳颔首,“是有这回事。” “为什么取消婚约?” 原因很简单,骆稳不假思索地说:“我不爱她。” “那她爱你吗?” “···这。”骆稳表情迟疑起来,“我不爱她,并不在乎她爱不爱我。” 自然也就不清楚兰茵对自己是否有情谊了。 但骆稳对自己的人格魅力是很有自信的,他客观地说:“不过凭舅舅这般相貌跟身份,很难有女人不爱我吧。” 黎熹笑他,“舅舅真自恋。” 黎熹干脆挨着小碗坐在草地上,她一边抚摸小碗柔软的肚皮,一边说:“跟你取消婚约后,这些年,兰茵阿姨就一直陪在外婆身旁伺候她。不谈恋爱,不嫁人。” 顿了顿,黎熹又说:“我也调查过她的消费记录,她这辈子甚至连会所的男模都没有找过!” “这正常吗?” “...这些你都调查了?” “那是自然。”黎熹说:“该查的你们都查了,那我当然只能去查这些不正经的细节了。” 骆稳直笑。 跟自己的外甥女讨论这种话题还是有些尴尬的,骆稳想了想,才说:“可能,她天生就对那方面没需要。” “这不可能。”黎熹说:“兰茵阿姨一看就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女人。” 一个无欲无求的女人,不会在大晚上穿着吊带裙,喝着红酒坐在开放的花厅里休息。 她明明就是在释放她的女性魅力。 “而且。”黎熹眼珠子一转,面无表情地说:“我去她房间翻过,在她房间发现了女性玩具。” “还是非处子才能用的那种。” 骆稳:“...” 骆稳很快就恢复了淡然。“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我是觉得,兰茵阿姨心中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因为某些原因注定无法娶她。” “而她,也没有靠近那个人的资格。所以,她宁愿靠玩具排解寂寞,也保持单身。” 闻言,骆稳说:“就算兰茵有喜欢的人,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这跟她谋害梦宝跟兰青一事,有必然的联系吗?” 闻言,黎熹不禁冷笑,“舅舅。你想过没有,那个被兰茵爱慕,却又不能追求的男人是谁?” 骆稳:“...你觉得是谁?” 总之不是他。 难道是... “她喜欢兰屿?” 莫非兰茵喜欢自己的弟弟,但这是背德的禁忌,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爱慕之心? 黎熹翻白眼,“舅舅,这些年,兰茵一直都住在照梦台。你说说,除了你,还有谁是她抬头就能看见的?” 骆稳呼吸微顿。 他心里有个荒诞的人选,但骆稳却失去说出那个名字的勇气。 见到骆稳这副反应,黎熹就知道骆稳终于理解她的意思了。 “舅舅。” “兰茵爱慕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父亲,我的外公。” 骆稳下意识摇头,底气不足地辩驳了黎熹的猜测,“这不可能。” “义父比兰茵大了三十多岁,她是义父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怎么会对义父生出那种心思?” 这事听上去的确难以令人置信。 黎熹将自己观察到的一些细节讲给骆稳听。 “前些天,我玩到天黑了才回来。那会儿外婆已经睡下,外公在后花园打太极,兰茵却穿着一条轻薄飘逸的吊带裙,坐在西花厅里办公。” “办公就算了,她面前还摆着一杯红酒。我故意没发出声音,便发现兰茵每次喝酒的时候,眼睛都崇拜贪婪地看着外公。” “当时我就起了疑心,所以才趁她陪外婆外出散心的时候,跑去她的房间翻找,然后就被我发现了那些玩具。” 黎熹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骆稳态度也动摇起来。 但他还在否定,“义父是第五家族人人崇拜的英雄,也许,她只是单纯的崇拜?” 见骆稳还不肯相信,黎熹也懒得再说,“信不信由你。” 骆稳没再做声。 他出神地扯小碗嘴角的胡须,小碗朝他龇牙咧嘴,但并没有真的生气。 黎熹看得叹为观止。 “舅舅,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吧。” 黎熹起身准备走。 这时,骆稳突然又开口了。 他已经放空了脑子,将所有私人情绪抛弃掉。 理智全部回笼,骆稳拿出第五家族掌事的敏锐跟智慧。 他沉声梳理当年的经过,“梦宝14岁那年,兰茵被调入照梦台,成为母亲身旁的实习小管家。” “次年,兰茵陪我母亲外出时,母亲遭遇刺杀,兰茵为了保护母亲身受重伤昏迷多日。” “也就是在她昏迷的那些日子,梦宝跟兰青外出失踪。” “假设你的猜测是真实的,那么,我合理怀疑兰茵当年是故意受伤,为梦宝失踪一事造成不在场的假象。” “至于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兰茵又为何要将梦宝卖给长寿岛研究所,还得从兰茵本人身上套取线索。” 见骆稳智商终于上线,能客观理智地调查这件事了,黎熹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我有个猜测。” 黎熹重新在小碗身旁蹲下。 望着舅舅,黎熹若有所思地说:“我猜想真相应该是这样。” “当年兰茵还年轻,而暗恋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也许兰茵对外公做过什么事,恰好被我母亲发现。” “兰茵担心自己的暗恋会败露,便想除掉母亲。” 骆稳沉默起来。 须臾,他说:“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 “当初绑走了梦宝跟兰青的团伙头目。”原来,在铲除长寿岛研究所后,林诺便顺藤摸瓜抓到了当年从南洋绑走第五梦的团伙头目。 林诺对他们严刑拷问了一番,套出了不少线索,才因此查出兰茵的嫌疑。 那团伙头目叫邢哥,是个华人a级通缉犯,身上背着十多条人命。 邢哥被关押在第五家族的地底监狱。 监狱里密不透风,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邢哥一把年纪,头发都有些白了。他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四肢被一根粗壮的钢钉穿透。 黎熹看到对方的惨状,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在南洋,强者为尊。 邢哥刚绑走第五家族的千金,会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下属一盆冰水泼到邢哥身上,顿时将他刺激醒来。 看见站在牢房里的骆稳和黎熹,邢哥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语气求饶地开口:“骆掌事。” “该说的,知道的,我都交代了。” “要杀要打,请你给个痛快,成不成?” 邢哥过了一辈子杀烧抢掠的恣意生活,到了垂暮之年,一朝沦为狗,才体会到何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骆稳让人搬来椅子,他跟黎熹一起坐下,这才吩咐下属:“给刑先生喝完水。” 邢哥眼睛都亮了。 喝了一碗清甜的椰子水,邢哥很配合地问骆稳:“骆掌事,你还想问什么?” “你问就是。” 从知道自己当年绑走的姑娘是第五家族的真千金时,邢哥就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 他现在只求能死个痛快。 骆稳拿起旁边工具桌上装钢钉的盒子,他随意地把玩着一根锋利的钢钉,语气平铺直叙:“再将当年你们绑走我妹妹的事,全部讲一遍。” “前因后果,细枝末节,一个字都不要漏。” 邢哥早就将当年的事讲了好几遍,他嘴巴都快说冒泡了。 还要说! “...当年,一家叫做长寿岛的研究机构在黑市发布了一则悬赏令,想要寻得几名具有延缓衰老能力的年轻男女。” “我们常年在黑市接单,自然都看到了这条悬赏令。” “没多久,南洋这边便有熟悉的客人给我们引荐了一个陌生的雇主。那是个身形清瘦,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 “但我慧眼如炬,一眼就识破她是女扮男装。不过嘛,跟我们接触的人,做的都是亏心生意。”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易容来碰面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她肯给钱。” 黎熹听得仔细。 “也就是说,她给你介绍生意,还要给你钱?” “对,因为她要我们帮她卖个人,还说那人身份不一般,是南洋大家族家仆之女。” “家仆之女?”黎熹看向骆稳。 骆稳跟她解释:“兰家世世代代为第五家族服务,便是家仆。” “原来如此。” “她要买的人叫什么?” “兰青。”提到这事刑哥就忍不住骂娘,“我是真不知道她要卖的人是第五小姐!” “如果知道她让我们绑走的人是第五小姐,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第五家族是南洋霸主,他们都是在南洋地界讨生活的恶人,他们得罪谁都不敢得罪南洋霸主的女儿啊! 看得出来邢哥没有撒谎,黎熹又问:“她给了你们什么证据,让你们相信她卖的女子只是第五家族家仆之女兰青?” 邢哥滚了滚喉咙,哑声说:“她给了我们一份血液检测报告,说那份检测报告是兰青的,兰青就是长寿岛研究所需要的研究体。” “只要我们肯接下这单生意,不仅能从她那里拿到钱,还能从长寿岛研究所得到一笔钱。” “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我也担心有诈,抓到那两个小姑娘后,也第一时间检查过她们的耳朵,可她们耳朵后面并没有胎记啊!” 闻言,黎熹沉默下来。 当年,姜逐浪听说楚星尘耳朵后面有个蝴蝶胎记。 误以为楚星尘就是第五梦,他这才不辞辛苦跑去勾引小姑娘,将她娶进了家门。 这也就说明了一件事... 黎熹蓦地抬头盯着邢哥,语调冰冷:“老东西,你在骗我们。” 第200章 中计 骆稳神色骤然变得阴鸷可怖。 他没有质疑黎熹的判断,而是愠怒地望向邢哥,“你没说实话?” 邢哥直呼冤枉,“骆掌事,我所言句句皆真啊!” 他又委屈又愤怒地控诉黎熹:“这位小姐,你可别污蔑我啊!你说我撒谎,你有证据吗?” 骆稳问黎熹:“憙宝,你怎么知道他撒谎了?” 注视着邢哥充满怒意的双眼,黎熹笃定地说道:“你在抓走那两个女孩儿的时候,没有在她们的耳朵后面看到胎记。” “但你敢说,在你将她们运往长寿岛研究所的途中,没有发现问题吗?” 邢哥目光微闪了下。 但他坚决不承认,还反咬黎熹一口:“到底你是绑匪,还是我?我亲自参与的绑架案,我还能记错细节?”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你是不是跟我有什么深仇旧恨,故意污蔑我,好借骆掌事的手除掉我吧。” 骆稳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受邢哥的挑拨离间。 “死鸭子嘴硬。”黎熹抽走骆稳手里的钢钉,缓步走到邢哥面前。 她用钢钉锋利的头轻轻刮邢哥的肩膀。 邢哥努力保持镇定,不让真实情绪外漏。 黎熹平铺直叙地讲道:“兰茵用特殊手段为她俩易容,遮盖住了她们耳朵后面的胎记,所以在抓走她们的时候,你的确没有发现不妥。” “但在带着两个女孩儿潜入大陆交货的时候,你意外发现她二人的耳朵后面都有蝴蝶胎记,你便意识到自己被兰茵坑了。” 随着黎熹的讲述,邢哥强壮镇定的脸颊上出现了丝丝裂痕。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黎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清楚那些细节。 邢哥悄悄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又听见黎熹说:“你深知没法回头了,便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你带着她俩去了长寿岛研究所,最后他们买走了真正的第五梦。你带着兰青返回藏匿窝点,却发现你们的行踪被警方发现了。” “为了活命,你们便打伤了兰青,将她半路丢到山崖下逃之夭夭。” “我说的,对吗?” 黎熹的分析有理有据,也完全符合当年真相。 邢哥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他难掩惊惧地看着黎熹,不由问道:“你到底是谁?” 黎熹没有告诉邢哥自己的身份。 嗤笑一声,黎熹左手一用力,便将那根锋利的钢钉从邢哥的锁骨窝里穿了进去。 “啊!!” 邢哥疼得惨叫,直接昏死过去。 到底是上了年纪,嚣张了大半生的邢哥,如今连一根钢钉穿骨之痛都承受不住了。 黎熹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液,头也不抬地说:“舅舅,把这个人丢出去吧,再把他的踪迹透露给其大陆警方。” 像邢哥这样的a级通缉犯,被大陆警方抓到,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下场... 绝对不会比现在更舒坦。 骆稳目光热烈地盯着黎熹,他突然说:“熹宝,别当漫画师了,来南洋跟舅舅学做军火生意好不好?” 黎熹刚才的表现,太对骆稳胃口了。 黎熹天生就是第五家族的人,她有菩萨的慈悲面相,阎罗的冷硬心肠。 这样的姑娘,最适合当家族接班人。 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南洋威名赫赫的女修罗。 黎熹微笑拒绝,“不要,爸爸从小就告诉我,私自贩卖军火是违法。” “我要当良民。” 骆稳:“...” 走出大牢,骆稳问黎熹:“你怎么看出邢哥在撒谎的?” 黎熹也没有隐瞒,“姜星河的父亲姜逐浪,当初之所以会迎娶他妈妈,就是因为他听说姜逐浪妈妈耳朵后面有个胎记。” “他误以为姜逐浪的妈妈是我母亲。” “所以我猜测,兰茵当初应该用了什么手段在兰青耳朵后面刺青了一个蝴蝶,为的,就是想要等邢哥他们发现不妥时,迷惑他们的判断力。” 在出事前,第五梦被第五绝保护得很好,外界跟媒体无人见过第五梦。 而这,恰恰被兰茵钻了空子。 思及此,黎熹对骆稳说:“舅舅,让林诺去查一查兰青当年究竟去的究竟是哪家纹身店。” * 20小时后,林诺便查出了线索,并将当年给兰青刺青的纹身店老板带了回来。 那是个六十多岁的男士。 他剃了个光头,身上有很多刺青图案,就连头顶都有黑色的藤蔓刺青。 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带来问话的原因了。 男人很识时务,见到骆稳他便一五一十地交代:“我叫安迪,是南洋黑市纹身最好的一个。” “三十多年前,我店里来了个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吧。她找到我,要我在她耳朵纹一个蝴蝶样子的胎记。” “怕我不知道蝴蝶的具体形态,还带了一张照片过来。” 骆稳问:“她叫什么,记得吗?” “这我没问,来者是客嘛,只要给钱就行。”再说,他是黑市纹身师,也没有不接未成年客人的规矩。 黎熹便问:“还记得那个蝴蝶的具体模样吗?” 安迪刚打算摇头,就见黎熹笑眯眯地说:“如果记不住,那就只能让我们的人帮你好好回忆过去了。” “听说疼痛最能令人清醒,将你打个半死,可能就全都记起来了。” 安迪:“...” 他立马改口:“给我支笔,我努力回想下。” 林诺第一时间递来纸笔。 安迪拿着纸笔,跪在茶几旁边画蝴蝶,林诺则站在安迪身后看他作图。 兰屿却悄然走到骆稳身边,像是寻到了宝贝似的,跟骆稳商量:“有没有想过将憙小姐留在南洋?” “我很看好她,咱俩亲手培养她,将来必然能成为令咱俩骄傲的掌权人。” “呵。”骆稳神情莫测地冷哼了一声,“你当我不想?” “可她说,她只想当个良民。” 兰屿:“...” 好好好,第五家族竟然出了个遵纪守法的良民。 说出去都要笑死人。 很快,安迪便将蝴蝶画了出来。 林诺拿起那张画作,递到骆稳面前。 骆稳垂眸看了眼,便将画作交给了黎熹,“看看。” 黎熹看了眼,说:“这正是母亲耳朵后面的纹身图案。” 安迪一脸讨好,“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能放我走了吗?” “林诺,送安迪先生回去。”这就是个纯手艺人,骆稳也不会滥杀无辜。 安迪悄悄擦了擦汗。 都走到了门厅口,他突然又回头,欲言又止地望着屋内几人。 “你们调查这件事,是想查清第五梦小姐的失踪之谜吗?” 骆稳眯眸,审视地盯着安迪。 这事办得很隐蔽,安迪怎么会知道? 黎熹朝对方安抚地笑了笑,她快步走到安迪面前,沉声说:“安迪先生,把你知道的内幕全都告诉我,以后,第五家族会保你在黑市生意无忧。” 安迪却摇头说:“我的确还知道一个线索,但我不能无条件告诉你们。我需要请求你们帮我办一件事。” “请讲。” 安迪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他说:“我儿子在拉斯维加斯赌博,输得倾家荡产不说,还染上了毒瘾,被那边的人抓了起来。” “上周二,我收到了他的一根手指。” 骆稳走了过来,挑着眉问:“你想要我们帮你偿还他的欠款?” 哪知安迪却摇头说:“不,我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他的下落。” 顿了顿,安迪说:“我要亲手杀了他。” 闻言,骆稳不由高看安迪一眼,“你真是个心狠的父亲。” 安迪一脸无奈,“我在黑市闯了这么多年,深知瘾君子的余生都将在地狱挣扎。凡是染了毒的人,永远都戒不掉那东西。” “我那儿子本就是个不听话的东西,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回头。” “但我们父子一场,送他体面地离开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成交!”骆稳当即答应了这门交易。 “骆掌事金口玉言,我信得过你。”不等骆稳跟黎熹细问,安迪先生便将他知道的讲了出来。 “其实,那姑娘来的时候,身边还陪着一个人。” “那人看着二十左右,浓妆艳抹看不出清晰的相貌,但那小姑娘喊她姐姐。” ... 安迪离开后,兰屿走到骆稳身后,脸色凝肃地说:“这么看来,我那位大姐真的是主谋。” “掌事,你不需要顾虑我跟我父亲,尽管放手去追查真相。” “毕竟,我也想替我二姐姐报仇。” 兰屿跟兰青年轻相差小,他们姐弟从小感情就好,反而跟年长了他们好几岁的大姐姐兰茵关系比较冷漠。 这些年,找到挚友第五梦跟二姐姐一直都是兰屿心里的执念。 眼见真相就要浮出水面,兰屿不介意大义灭亲。 * 这天下午,听说周知微午睡醒了,黎熹便脚步轻快地跑下楼来找外婆。 兰茵也在,正在为周知微梳妆。 黎熹穿一条流光溢彩的吊带仙女裙。 她拎着裙摆转了个圈,问周知微:“外婆,我漂亮吗?” “当然漂亮。” 周知微宠溺一笑,打趣黎熹:“穿这么漂亮,我们憙宝今晚是要跟朋友出去玩吗?” “在南洋交到新朋友了?” “舅舅说要带我去汇聚阁吃晚饭。” “汇聚阁?”周知微微拧眉心,说:“那片区治安混乱,让你舅舅多带些保镖。” “好咧。” 黎熹突然又说:“外婆,我想去纹身,你说我去纹个蝴蝶纹身怎么样?” “就跟我妈妈的纹身一样。” 周知微一愣,“怎么想到去纹身?那个很疼的。” 在南洋这边,纹身是一种文化,并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事。 骆稳背上就有纹身,纹得周知微跟第五绝的脸。 黎熹说:“我想用这种方式追忆妈妈,疼就忍一会儿。” “我听说黑市有一个叫安迪的手艺人,他的纹身技术很棒,很多雇佣兵都会特意来南洋光顾他的生意。” 说完,黎熹突然掏出一张老照片,“外婆你看,这是我从安迪大师那里找到的。” “这是很多年前,他为一个客人纹的作品,你看,这个蝴蝶跟我妈妈耳朵后面的纹身是不是很像?” 周知微一看到那张照片,便浑身一凝,“这...” 她接过照片仔细看了起来。 将照片放在梳妆桌上,周知微出神地说:“这个跟梦宝耳朵后面的纹身,分明就是一样的啊。” “一样吗?”黎熹十分惊讶。 她拿起照片递给兰茵看,“兰茵阿姨,这个纹身跟我妈妈耳朵后面的胎记很像吗?” 兰茵心乱如麻,但面部神色依然镇定。“是挺像,但应该只是巧合吧。” “我觉得也是。”黎熹说:“我跟安迪大师约好了今晚去纹身,到时候问问他是谁这么有品位,纹了个跟我妈妈胎记一样的纹身。” 陪周知微聊了会儿,黎熹便像只花蝴蝶飘了出去。 兰茵替周知微整理好头发,帮她戴上耳饰,这才说:“微姨,我今晚想告个假。” “跟朋友有约?” 周知微握着兰茵手背轻拍,她轻叹道:“我老了,没多少时日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找个对象了。” “跟微姨说说,有没有你看得上的男人,我去替你说媒。” 兰茵红了耳根,“微姨,我没那个心思。” “一个人这么过着也挺好的,真找了个对象,我还不自在呢。” “你啊。”周知微也没问兰茵请假的原因,直接就同意了。 伺候周知微吃过晚饭,兰茵这才出去。 她穿一条玉兰色一字肩修身过膝裙,打扮得优雅得体,气质斐然。 虽然不能跟小姑娘比年轻比朝气,却更显得成熟有韵味。 周知微盯着兰茵风情万种的背影,若有所思。 * 夜深。 南洋黑市街一改白日里的宁静。 眼神阴冷,身形魁梧的雇佣兵们坐在街边的酒馆聊着天,喝着酒。 在各种霓虹灯的照耀下,这里充满了赛博朋克的气息。 整条街都变得危险喧嚣起来。 安迪纹身店门口挂着一串用刀片制作的风铃。 忽然风铃作响,坐在电脑桌后面抽烟的安迪抬头,便看到一名穿黑色卫衣的人走了进来。 “你好,纹身?”安迪咬着烟迎上前。 那客人点点头,走到墙边观看起展览墙上的旧照片。 确认安迪的确有展览旧作的爱好,客人哑声说:“我想纹一只鹦鹉。” “那我给你设计下?” “有劳。” 安迪走到工作台,伏案画画。 他一旦工作起来就专注认真,并没有注意到一道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对方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就在黑衣人的匕首即将捅破安迪喉咙的瞬间,一颗子弹突然从窗外射来,一枪击中黑衣客人的右肩膀。 “啊!”那客人痛呼一声,声音却是女人音。 安迪迅速回头,一把摘掉对方的帽子。 帽子下,女人戴着一张逼真的套头面具。 安迪粗鲁地扯走那张面具,露出兰茵惊慌失措的美丽面颊。 叮叮咚—— 门口的刀片风铃又响了。 兰茵惶然抬头,便看见骆稳携黎熹跟兰屿走进了纹身店。 一刹那,兰茵便意识到中计了。 第201章 一更 兰茵被关押进照梦台后山的地下监狱,由兰屿亲自审讯。 黎熹这才知道兰屿才是他们三人中手段最阴狠的那个。 听说兰茵是个硬骨头,兰屿用各种手段审讯了她六七日,也没能从她蚌壳般硬的嘴巴里撬出一个字。 这天,黎熹去骆稳住处找小碗。 林诺见她过来了,赶紧端着一盆牛排骨走过来,“憙小姐,小碗今天还没吃饭呢,你来给它喂?” “好啊。” 黎熹站在喂食窗台给小碗喂饭。 林诺站在一旁殷勤地说:“兰茵都快被折磨死了,但她一直不肯交代当年的真相。” “憙小姐,她不喊冤也不招供,打算跟我们撑到死,你说该怎么办?” 林诺也是没办法了。 谁都没想到看上去柔弱的女人,竟然这么能扛。 就连兰屿的审讯手段都能硬扛下来,的确是个硬骨头。 林诺就想到了找同为女子的黎熹求个招。 “软硬都不吃?” 林诺摇头:“都不吃。” “兰屿对她用了刑,她不肯说。没办法,我们甚至连兰诚老爷子都搬了出来。” “可即使面对那位老人家,兰茵始终不肯交代。” 那的确是软硬不吃了。 黎熹忽然又问:“我外公去看过她吗?” 林诺皱眉,“家主杀了她的心都有,哪里会去看望她?” “我外婆也没去过么?” “地底监狱腥臭,环境恶劣,老夫人身体不好,不便去那种地方。” 对上林诺充满希冀的目光,黎熹心里了然,“那我去试试吧。” 林诺正有此意,“那就辛苦憙小姐了。” 黎熹换了一身便装,跟着林诺去了后山的地牢。 跟关押邢哥的那处地牢不同,这里更加阴暗潮湿。 这里是第五家族的内部监狱,专门用来对付家族叛徒跟罪人的,用的自然都是更狠辣的手段。 地牢禁室只有一张木椅子,兰茵四肢被锁在椅子腿跟扶手上。 她低着头,身上还穿着被抓的那身卫衣工装裤。 才被快进来一周,她便瘦了十几斤,连眼窝都凹陷下去,像是个癌症晚期的重症患者。 正如林诺说的一般,她几乎奄奄一息,快要咽气了。 听到脚步声,兰茵没抬头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憙小姐。” “他们没办法了,这次换你来了啊。” 说完,兰茵才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黎熹。 黎熹走到兰茵面前蹲下。 直视着兰茵目光寂静的双眼,黎熹轻笑了声,冷不丁地说:“兰茵阿姨玩得挺花,房间里的玩具种类比我见过的都多。” 兰茵一愣。 黎熹仰头凑到兰茵耳边,声音邪恶地蛊惑她:“要不要跟我分享下,你在玩玩具的时候,是如何在你心里玷污那个人的?” 兰茵顿时破大防了,“住口!” “我不许你这样诋毁他!” 黎熹眸色更深邃。 瞧瞧。 打蛇捏七寸,对付兰茵这种人,就得用点儿下流手段。 为了能时时刻刻看到自己爱慕的人,兰茵甘愿在照梦台当一辈子侍女。 这样的人的确不好对付。 唯一能用来对付的她的弱点,就是她心里的那份爱。 “兰茵阿姨心里果然藏着一个爱慕的对象,是谁啊?” 黎熹笑容邪佞,试探地说出那个名字,“是我们的老家主第五绝吗?” 听到第五绝的名字,兰茵激动的情绪反倒平静了些。 她抿了抿干得裂口的唇瓣,冷笑道:“关你屁事。” 察觉到兰茵的情绪变化,黎熹觉得有些怪异。 她先前维护那个人的时候,情绪可是很激动的。怎么现在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后,反倒平静下来了? 为什么? 压下心里的怪异感,黎熹持续刺激兰茵:“像个阴沟里的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看着自己爱慕的心上人跟另一个人恩恩爱爱,一定很不好受吧。” “这么多年了,你始终如一地痴爱着他,可到头来,他却连你的心意都不知道。” “你真的甘心吗?” 不知道是被哪句话戳了肺管子,兰茵神情变得阴鸷了些,但她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黎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她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决定好心一回,将你的心意传达给他。” “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声谢谢,兰茵阿姨。” 兰茵还是那副无欲无求的佛系反应,“随便你。”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生路可走,你爱说就说去吧。” 兰茵似乎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但黎熹的眼神却沉甸甸的,没有丝毫快意。 地牢外面的走廊上,兰屿跟骆稳无声地站在一块儿,他俩听到黎熹跟兰茵的对话,也感到棘手。 看来这兰茵还真的是油盐不进。 即使搬出她暗恋第五绝这个秘密,也无法撼动她的情绪。 “不对。” 黎熹豁然站了起来。 兰茵抬头朝黎熹诡异一笑,“憙小姐,又有什么不对?” “你爱慕的人不是我外公。”黎熹说。 兰茵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反过来嘲讽黎熹,“说我爱慕老家主的人是谁,说我不爱慕老家主的人也是你。” “憙小姐,你倒是说说,我对老家主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黎熹呼吸乱了拍,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兰茵,竟说道:“你爱慕的人的确住在照梦台,但不是我的外公。” 兰茵笑吟吟地看着她,倒是好奇黎熹这次会说出谁的名字。 可当她真的听到黎熹接下来说的名字后,却又白了脸—— “你爱慕的人是周知微女士。” 兰茵豁然瞪圆了双眼,“你闭嘴!” “黎熹,你胡说什么!” “我对微姨只有爱戴敬重之心,你要造谣也找个靠谱的对象!” 将兰茵气急败坏的反应看在眼里,黎熹神情更复杂了。 “是我思想狭隘了。” 黎熹自言自语般分析道:“你是国际金融名校毕业的高知女性,以你的实力进入家族管理层,也能成为不输兰屿的佼佼者。” “可你却甘愿待在这小小的照梦台,一辈子伺候周知微女士。” “从21岁开始,你就住进了照梦台。数十年里,你工作兢兢业业,请假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当年,为了保护周知微女士,更是被敌人伤得差点成为植物人。”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真相,可我却被自己狭隘的见识误导了。” 黎熹心头震撼不已。 兰茵爱的人,永远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有家世,有孩子。而是因为,她们同为女子。 她早该想到的... “黎熹,你别说了...” 兰茵闭上眼睛,流下了绝望害怕的泪水,“别告诉她,好不好?”这份被她藏了几十年的暗恋史,终于还是被揭开了遮羞布。 黎熹:“你怕她知道你的心思后,会厌恶你?” 兰茵痛苦地颔首,“她一直都将我当作女儿看待,对我从无别的心思,是我自己生了邪念。” “微姨年纪大了,憙小姐,求你不要将真相告诉她,就让她平静地离开,好不好?” 望着兰茵满脸的泪水,黎熹心里那点怪异感终于消失了。 先前黎熹故意在兰茵面前说她的人是第五绝,就是想要试探的她态度。 果然啊。 心思再深沉的人,在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时,才会恐惧害怕。 “我可以向她隐瞒你对她的感情,作为交换,你必须将你当年对我母亲和兰青阿姨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事到如今,兰茵也不需要再隐瞒了。 “...好。” 黎熹解开兰茵手腕上的手铐。 兰茵活动了下手腕,随后盯着手腕上的红色祈祷绳看出了神。 “...那年,微姨带着我跟梦小姐和兰青一起去寺庙礼佛,在寺庙里,微姨将她的祈福带挂在了菩提树上。” “那时我还年轻,而暗恋又是汹涌澎湃的。我忍不住邪念,便偷偷跑去菩提树下,取走了微姨系的祈福带。” 兰茵温柔地抚摸手腕上的那根绳子,她说:“我将它撕碎,重新缠绕在一起,编了这根祈福红绳。” “难怪你这些年一直戴着它。”那根绳子早就变了颜色,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可兰茵始终戴着它,可见它的意义有多特殊。 “那这跟我母亲和兰青阿姨有什么关系?” 兰茵睫毛胡乱颤动个不停。 第202章 外婆辞世 沉默了良久。 兰茵才说:“从寺庙回来的那天夜里,兰青闯入我房间,恰好撞见我穿着微姨的裙子躺在床上‘玩游戏’,还用那根祈福带绑住了眼睛...” 黎熹听到这里,眉头直跳。 她能想象到那是怎样激烈刺激的‘游戏’。 “兰青质问我为什么要偷穿着微姨的裙子,还偷走微姨祈福带,我当时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兰茵那时吓得心脏都快骤停了,哪里还想得出来完美的理由掩饰? “她就吓我,说要将我偷走祈福带的事告诉梦小姐,要让梦小姐将我赶出照梦台。” ...黎熹等了会儿。 迟迟不见兰茵再讲话,黎熹才意识到兰茵刚才说的那件事,就是导致兰茵要害死兰青跟第五梦的原因! “就因为她的一句口头威胁,你便害死她跟我母亲?” “我没想害死梦小姐!” 兰茵急切地解释:“我忽悠兰青去纹身,是想要将她伪装成梦小姐,再将她卖给长寿岛研究所。” 黎熹打断兰茵,质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就是长寿岛研究所在找的最佳实验体?” 兰茵:“我在黑市看到过他们的悬赏令,而我又是微姨的侍女,我替梦小姐整理过她的个人体检报告,无意中发现的。” “所以,你原本是想偷走我母亲的血液跟她的体检报告,再将兰青阿姨伪装成第五家族的千金,让黑市的人将她卖到长寿岛?” “...是。”兰茵承认了。 “可那份体检报告根本不是兰青的,长寿岛研究所一定会发现她是赝品,你的计划还是会败露!” 兰茵却胸有成竹地说:“败露了又如何?” “梦小姐被保护得很好,就连黑市那群恶徒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就算邢哥他们发现兰青不是长寿岛研究所想要的人,但他们看过兰青的纹身,一定会误认为兰青就是梦小姐。” “当他知道被他绑架的人是第五家族的千金小姐后,他们还敢返回南洋吗?” “他们不敢!” “为了泄恨,他们一定会杀了兰青然后再逃之夭夭!” 总之,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哪一种,兰青都别想再活着回南洋了。 兰茵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邢哥他们会将第五梦一起绑走。 那时候,第五梦正是贪玩叛逆的时候。 她经常用遮瑕产品藏起耳朵后面的纹身,偷偷溜出照梦台去玩。 邢哥去抓兰青的时候,直接将第五梦一起抓走了。 “那时,我重伤昏迷不醒,因此错过了向微姨坦白的机会。等我醒来,梦小姐跟兰青早就被邢哥的人带到了大陆。” “我也不敢再说出真相了。” ...这就是第五梦失踪的真相了。 这事儿处处都经不起推敲,可每一个荒唐的情节堆砌在一起,就成了真相。 见黎熹一直审视地盯着自己看,也不发表意见,兰茵撇嘴说:“我说的就是真相。” “也许在你看来,这个真相很荒唐。但对于当时只有22岁,又害怕被微姨知道真相的我来说,兰青说的那些话足够威胁到我了。” “熹小姐,你没有像我这样偷偷摸摸爱着一个人,你不懂是正常的。” 黎熹的确不懂。 不仅不懂,还有种三观都被震碎的感觉。 直到离开地牢,黎熹还有些恍惚。 骆稳倒是恢复了沉稳,他还有些懊恼地说:“现在想来,兰茵对母亲的感情早就有迹可循。” “怎么说?”黎熹之前就没有发现。 骆稳说:“每年我母亲过生日,都是她亲自帮忙布置家宴。每年我母亲吃的生日蛋糕,也都是兰茵亲自做的。” “我还记得,当初义父跟兰城叔要为我俩订婚的时候,义父问兰茵愿不愿意跟我订婚。” “她说:骆稳先生是微姨的孩子,我当然愿意。” 那时骆稳就觉得兰茵的话听着怪怪的,直到今日才恍然大悟,明白她的深意。 第五家族是军火商,周知微是最有名的武器设计师,家族中不少年轻人都很崇拜周知微。 骆稳自然而然就将兰茵那句话理解成她对母亲的崇拜了。 “舅舅。” 黎熹问骆稳:“兰茵犯了这么大的罪,该如何处置?” 骆稳一脸肃杀,“按照族规,残害同族同胞的叛徒,必须承受千刀刮骨,血流而尽的死亡酷刑。” “而这场酷刑,必须有她的至亲来完成。” 也就是说,执行人只能是兰城老爷子,或者兰屿。 “我会亲自为她施行。”兰屿大步追了上来。 他脸色沉静如水,语气严肃地说道:“大姐残害至亲姐妹,加害梦小姐,的确罪该万死。” “掌事,我申请替父出面,代为施刑。” 考虑到兰城老爷子年纪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骆稳便同意了兰屿的申请。 * 三日后的正午,兰茵受酷刑而死。 一直忍到晚上,周知微才跟黎熹询问起兰茵加害兰青跟第五梦的原因。 黎熹遵守了她对兰茵做出的约定,没有将真相告诉给周知微。 但她也没有给兰茵留面子。 黎熹胡茬:“兰茵爱慕外公,被兰青发现她偷穿外公的衬衫在床上玩游戏,兰青威胁了她,就被兰茵恨上了。” “兰茵原来要对付的只有兰青,我母亲算是受到了牵连。” 周知微瞪大了眼睛,“她爱慕你外公?” 屋外,刚练完太极回屋的第五绝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兰茵爱慕我?” 对上妻子投来的怀疑眼神,第五绝斩钉截铁地说:“这肯定是兰茵撒谎骗你,我活了七八十年,我不可能毫无察觉。” “说她爱慕我,还不如说她爱慕你外婆。” 第五绝有些吃味地说:“要说兰茵对谁最殷勤忠诚,那一定是对你外婆了。” “如果不是她俩年龄相差太大了,我都要怀疑她对你外婆心思不纯。” 黎熹:“...” 周知微朝第五绝瞪去,哭笑不得地骂道:“为老不尊的东西,兰茵对我忠心耿耿,那是因为我把她当女儿疼...” 老两口就这么争吵起来。 黎熹面无表情地听着,更不敢说明真相了。 等周知微睡下,黎熹起身准备上楼回房去休息,第五绝却叫住了她。 “兰茵喜欢的人,的确就住在照梦台,但不是我。对不对,憙宝?” 对上外公那双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的锐利鹰眸,黎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外公怎么看出来的?” 第五绝哼了哼,“外公只是老了,不是蠢了。” “外公。”黎熹有些担忧地问:“兰城爷爷还好吗?” 第五绝叹道:“那老家伙本身就病了,听说了兰茵的所作所为,更是一病不起。” “憙宝,明天抽空给姜星河打个电话,通知他来南洋来见兰城最后一面吧。” 黎熹心头一凛,“好。” * 当晚黎熹就给姜星河打了电话。 次日深夜,姜星河抵达南洋,跟着兰屿直接回了兰家。 当天深夜三点,兰城老爷子便在小儿子跟外孙的陪伴下与世长辞。 他死后,被葬在第五家族的家族陵园。 兰城的死就像是一阵妖风吹遍南洋,周知微跟顾文韬的病情也都加重了。 得知爷爷病情加重,顾淮舟第一时间亲赴南洋。陪黎熹小住了三四天,便接走顾文韬提前回了南洋。 黎熹则继续留在南洋陪周知微。 没能撑到七月,在六月中旬的某一天,周知微靠在第五绝的怀里彻底没了气息。 对此,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黎熹还是伤心得红了眼。 第五绝看着倒是还算平静,他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对黎熹跟骆稳说:“发讣告吧。” “骆稳,你母亲最爱桃花,我亲手为她种下的桃花树都长多大了?开花了吗?” 骆稳哽声应道:“今年全都开过花了。” “挺好。” “将你母亲葬在桃花林吧,先不立碑,等我死了再为我们立合葬墓碑。” “...好。” 第203章 大婚 周知微病重了两三年,临死前能找回女儿跟外孙女,并查明害死女儿的真凶,也算是死而无憾。 因此。 面对周知微的离开,子女亲戚们虽然有些伤感,但也能维持住体面和镇定。 顾淮舟也第一时间赶来南洋,以周知微外孙女婿的身份出席了她的葬礼。 葬礼结束后,第五绝将顾淮舟跟骆稳叫到房间,促膝长谈了一夜。 直到天快亮,顾淮舟才离开书房。 黎熹五点就起来了,正穿着运动装,沿着人工跑道晨跑。 跑第三圈的时候,路过雨树小道,黎熹看到了站在路边等她的顾淮舟。 顾淮舟也换了晨跑服,正站在路边活动手脚腕。 见黎熹过来了,顾淮舟默契地加入进来。 两人并肩慢跑。 黎熹呼吸轻喘,“外公将你跟舅舅叫过去,聊了什么?” “让我好好待你。” “并叮嘱你舅舅,不要将第五家族的生意跟顾家牵扯到一起。” 第五家族经营的是军火生意,而顾家是儒商,祖上是实业救国的企业家,做的是干干净净的生意。 他们的生意如果牵扯到一起,必然会后患无穷。 “另外,外公希望咱俩结婚后能生两个孩子,希望第二个孩子能送到南洋来培养,将来接替第五家族的产业。” “...” “老古董。”黎熹听得头大,“第五家族这么多人,随便挑一个好好培养不行吗?” “还非得让我生。” 顾淮舟笑道:“这其实是咱舅舅的提议。” “舅舅说他本来想将你扣留在南洋,教你经营家族生意的,但你直接拒绝了。” “舅舅不甘心,他就盯上了咱俩未来的孩子。” 黎熹哭笑不得。 “看缘分吧。” 黎熹本身就很喜欢小孩子,生孩子一直都在她的人生计划中。 至于到底生几个,暂时不敢保证。 “等你病情彻底好起来,我也将身体练得再强健些了,咱们就要个孩子。” “如果咱俩能成为一对优秀的父母,能将他教育得很好,那就再生第二个。” 闻言顾淮舟倍受鼓舞,“那我从今天开始彻底戒烟,我也会积极去做心理疏导。” “争取三年内,咱俩能抱上第一个崽崽。” 顾淮舟没有烟瘾,但偶尔也会抽两根解压。 为了孩子的身体健康着想,接下来他决定戒烟戒熬夜,加强身体锻炼,争取和黎熹孕育一个身强体壮,抵抗力强的孩子。 “好。” 次日上午,黎熹跟顾淮舟亲自下厨为骆稳和第五绝做了一顿家常菜。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和和美美的家宴。 饭后,黎熹便跟顾淮舟一起离开南洋,回了东洲市。 小别胜新欢,黎熹跟顾淮舟分开了两个多月,回了东洲市决定先在公寓小住几天,过过二人世界。 当她再次出现在派大星面前时,吓得派大星躲在沙发脚旁边盯着她打量了许久。 认出黎熹后,派大星震惊地睁大了猫眼,像是在问黎熹:你咋还活着! “喵喵喵呜!” 派大星高高地竖起尾巴,热情地朝黎熹奔过来,围着黎熹的裤腿转个不停。 难得看到派大星这么热情,黎熹赶紧弯腰将它抱起来,先一顿蹂躏,然后举高高将脸埋在派大星柔软的肚皮中。 一通操作搞完,派大星的热情便结束了。它纵身一跳离开黎熹的怀抱,踏着高冷的步伐回了它的猫房区。 蹲在透明的玻璃墙后面,派大星还是在偷看黎熹,像是担心黎熹会突然消失。 黎熹爱死了派大星这副傲娇的模样。 在顾淮舟的公寓待了会儿,黎熹这才回2201. 黎熹不在东洲的这段时间,顾淮舟特意让褚英请了个专业的养鱼专家,每天按时上门来喂养黎熹养的蝴蝶鲤。 在专家的科学养育下,黎熹的蝴蝶鲤都长了一大圈。游动时,唯美的鱼尾全部打开,真的就像是仙女。 黎熹看得叹为观止。 知道黎熹回来了,谢筝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 “外面的饭菜都吃腻了,来我家吃火锅吧。” 黎熹的提议得到了所有朋友的响应。 这天。 谢笺谢筝姐妹带来了进口的顶级水果,薛霓带来了她烤的小蛋糕,姜星河则带来一箱啤酒。 除了周醉,大伙儿都来了。 《七日魇》的剪辑进入了尾声,周醉要加班陪剪辑师熬大夜,所以来不了。 为了招待他们,顾淮舟跟黎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备餐,准备了满满当当三十多盘涮火锅的食材。 看到美味诱人的火锅,谢筝都要流口水了,“吃了这顿火锅,接下来我至少要吃三天的水煮大白菜。” 身为电影巨星,保持身材也是谢筝的工作。 黎熹故意逗她,“要不,我再去给你整个白开水火锅?” 谢筝脸都黑了,“黎熹,你好残忍啊!” “哈哈!” 快开饭时,姜星河突然走进厨房,从存放水果的冰箱里找了找,翻出一盒金果,榨了一大杯猕猴桃汁。 “给小笺榨的果汁?”黎熹看得叹为观止,“没看出来,咱们星河哥哥还是个暖男。” 姜星河嘿嘿一笑,他说:“小笺喜欢喝果汁。” 黎熹朝顾淮舟投去了一个‘你也跟着学学’的眼神。 顾淮舟顿了顿,也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切段的黄皮甘蔗。 他给黎熹也榨了一杯甘蔗水。 黎熹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甘蔗水,还调皮地行了一礼,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多谢陛下恩赐。” 顾淮舟:“...熹贵妃免礼。” 黎熹又给气笑了,“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谢筝跟薛霓站在客厅,瞧见他俩在厨房里的互动。 谢筝说:“这俩感情真好。” 薛霓则感慨道:“我也想要男人了。” 谢筝:“...给你介绍个?” “不过我认识的都是圈内人,咱们这个圈子的人都比较现实,你这么纯的,怕是驾驭不了。” 薛霓则说:“我不挑的,是个男的,有六块腹肌,身高一米八,器大活好就行。” 谢筝都气笑了,“这还不挑?” “真要有符合你这些条件的,我早就下手了。” 薛霓嘿嘿的笑个不停。 “好了,吃饭吧!” 开饭了。 姜星河下意识坐在了谢笺的旁边,伸手拿走谢笺面前的啤酒,将鲜榨的猕猴桃汁放到她面前。 他说:“你现在不能喝酒。” 其他人都忙着吃火锅,没听见这话。 黎熹倒是听见了。 她怪异地看了眼谢笺。 不能喝酒? 为什么? 莫非是感冒了,刚喝过头孢? 俗话说得好,头孢配酒,说走就走。 薛霓吃了口脆嫩的毛肚,被辣得伸出舌头直呼呼。 她赶紧灌了口冰啤酒,这才问黎熹:“熹熹,还有半个月你跟缜哥就要办婚礼了。” “会紧张吗?” “还好吧。”黎熹自我调侃,“都是老熟人了,紧张什么?” 她一句‘老熟人’又把大伙儿逗笑了。 顾淮舟虽然没有笑出声,但眼底也有笑意。 谢筝笑话黎熹:“小心打脸,真到了结婚的那天,你一定紧张得连婚戒都戴不稳。” 黎熹:“笑话!” “那就等着看。” “对了。”谢筝提起了黎熹的新作,“你最新连载的漫画《2301的先生》连载反应很火热,有没有考虑将它拍成电视剧?” 《2301的先生》就是个甜蜜的都市爱情故事,适合影视化,拍成电视剧肯定能获得一波热度。 刚好,谢筝跟黎熹成了合伙人,而摘星娱乐公司经过洗牌后,旗下的艺人糊了一大波。 眼下,一大群新生代年轻演员正嗷嗷待哺,等着进组拍戏,早日升咖。 “就用《2301的先生》给自家公司的艺人造势,你觉得怎么样?” 黎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见谢筝也对这事上了心,黎熹正色道:“筝姐,你真的准备息影退居幕后了?” 谢筝颔首,“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七日魇》会是我的息影之作。”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现在觉得当个幕后老板也挺好的。 “我已经走到最高的位置了,如今,比起当明星,我更想亲手造星。” 将一个默默无闻的艺人,打造成未来的巨星,才更有挑战,也更有成就感。 “既然你决定退居幕后了,那《2301影视化》的事就交给你来办。” 谢筝是他们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个了。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混迹了十多年,她心智无比成熟。 黎熹相信她不是一时冲动做出的这个决定,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黎熹不忘叮嘱她:“挑选演员方面一定要仔细斟酌,咱们公司的年轻演员有很多,但不是每一个都值得倾心栽培。” “筝姐是有眼光的人,选角这事你得帮我把关。” “好咧。” 她俩谈工作正事,其他人都没插嘴。 等他们谈完,姜星河突然清了清嗓子,“咳咳。” “大家都安静下,我要宣布个事。” 大伙儿纷纷看向姜星河,见谢笺在旁边勾着头沉默不语,他们都猜到姜星河要宣布的事儿是什么了。 无非就是他们确定关系了,成为真正的情侣了。 姜星河一把握住谢笺的手。 谢笺将头埋得更低,都快躲到餐桌下面去了。 黎熹轻笑,“小笺,这么害羞啊?” 谢笺更是连耳朵都红了。 姜星河深吸口气,他看向谢筝,无比严肃地说:“姐,小笺怀孕了。” “我跟小笺想生下这个孩子。” 谢筝:“...” 一屋人:“...” 黎熹这才明白谢笺不能喝酒的真正原因。 “我靠!”薛霓是他们几人中最藏不住情绪的,她震惊地看向谢笺的腹部。 “小笺,你怀宝宝了?” 谢笺在众人的注视下,羞赧地点了点头。 她声音低得像是蚊吟:“刚怀上,才一个多月,我们也是昨天发现的。” 谢笺望向谢筝,“姐,我...” “闭嘴!”谢筝豁然起身,二话不说便离开了黎熹家。 “姐!”谢笺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黎熹跟顾淮舟面面相觑。 担心她们姐妹会打起来,黎熹放心不下,也起身追了出去。 薛霓也拔腿跟了上去。 刚还热热闹闹的公寓,顿时变得死一般寂静。 热辣的火锅还在冒泡泡。 顾淮舟隔着热雾,点了姜星河的名字:“姜星河。” 姜星河心虚地看向顾淮舟。 对上顾淮舟谴责的目光,姜星河头皮发麻。 不等顾淮舟骂他,他便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承认这事是我的错,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那晚我们做了措施的。” “但我是第一次,我也欠缺经验。等我们结束的时候,才发现tt早就破了。” 顾淮舟语气冰冷:“你买的哪个牌子的tt,我帮你将它告得倾家荡产。” “...不是产品的问题,是我们使用不规范导致的问题。”具体细节,姜星河不便跟顾淮舟说太详细。 顾淮舟冷哼,“tt破了,还有避孕药。” “当时太晚了,等第二天下午我们睡醒后,才去紧急避孕药。” “但还是怀上了。” 顾淮舟不说话了。 半晌,他才说:“这事怎么说都是你的错,谢筝就算一辈子不认可你,都是你活该。” “自己去谢家负荆请罪吧。” 姜星河愁眉苦脸,“缜哥,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啊?” 顾淮舟不假思索地说:“这种假设对我不成立,我永远不会让黎熹承受这样的委屈。”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发生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也会提前去她家提亲,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拖延隐瞒。” “姜星河,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做才能征求谢筝的原谅和认可吧。” “滚出去吧。” 姜星河听话地滚出了他们家。 * 黎熹过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家里已经被顾淮舟和徐叔一起打扫干净。 顾淮舟在客厅点了一盏香薰灯。 一进屋,看到那盏散发着微光的香薰灯,黎熹疲惫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些。 她走向沙发,一头倒在顾淮舟怀里。 “筝姐同意小笺生下那个孩子,但是不同意他们结婚,还说,大不了孩子生下来了,她帮谢筝养。” “她的妹妹,绝对不能因为怀孕就草率结婚。” 听到这个结果顾淮舟一点也不意外,“这的确是谢筝的性格。谢笺是什么态度?” “小笺答应了筝姐。” 顾淮舟颔首,“也挺好,就让姜星河慢慢去赔罪。” “无论如何他都会是孩子的爸爸,至于能不能成为小笺的丈夫,就要看他后面的表现了。” 通过这件事,黎熹总结出一件事:“当女人还是得有钱,有钱了,才能有底气维护自己的亲人,养大小孩子。” 顾淮舟深以为然,“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 * 盛夏。 7月9日,这天,骄阳似火,宜开市,宜嫁娶。 大清早,顾淮舟身穿新郎西装,骑着汗血宝马,带着南瓜马车前来迎娶他的新娘。 大婚前,黎熹跟骆稳和外公一起住在洋房别墅。 大婚这天,骆稳亲自将黎熹从别墅二楼的主卧背下来,将她送上了南瓜马车。 帅气的骏马踏着舞步,拉着南瓜马车沿着城区主干道前行。 豪华车队跟在南瓜马车后方,盛大隆重的场面惊动了全城人。 道路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 一路上,周管家都在洒喜糖红包跟喜烟... 抵达向阳山,已是上午十点半。 黎熹脱下款式奢华的钻石大裙摆婚纱,换上凤冠霞帔,趁着吉时跟顾淮舟一起拜了天地。 他们采用的是传统中式婚礼,仪式较多,尤其隆重。 婚礼仪式圆满结束后,黎熹趁着换敬酒服的空隙,赶紧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胃里饱饱的,黎熹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换好敬酒服,黎熹重返大堂,跟着顾淮舟去敬酒。 晚上,又办了一场舞会。 这天,作为新娘子的黎熹,忙成了一只陀螺。 舞会结束后,黎熹一回到卧室,便迫不及待脱掉美丽但过于紧身的仙女裙,直接赤身进了浴室,躺入浴缸泡澡。 顾淮舟瞒着她将主卧室翻修过,这口圆形浴缸直径有一米八,足足有一张床那么大了。 躺在浴缸中,被温水包裹全身,黎熹感慨:“真舒服啊。” 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困意便如潮水席卷而来。 黎熹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她靠着横纹的头枕,准备小憩会儿。 昏昏欲睡之际,一双有力的双臂穿过黎熹腋下,将她捞了起来。 黎熹一抬头,看到同样没穿衣服,正跨腿进浴缸的顾淮舟,顺势抬手搂着他胳膊。 见顾淮舟神采奕奕,黎熹忍不住吐槽:“你是什么怪兽?累了一天,你还有精神?” 顾淮舟失笑,他低头亲黎熹的脖子,在她耳边哑声说:“婚礼还差最后一步,才能算圆满。” “熹熹。” “我们该洞房了。” ... 浴缸水浪翻滚,撒了一地,又被白色鹅卵石地面吸走。 黎熹像是一条蝴蝶鲤在浴缸里浮沉,发现浴缸大得有些离谱,她甚至抓不到浴缸壁,便只能将自己全部交给顾淮舟。 她双手紧扣着顾淮舟胳膊,问他:“什么时候换了这么大一口浴缸,你养鱼啊?” 顾淮舟笑她:“你不是爱养鱼吗?” “熹熹,我现在成了你养在浴缸里的鱼了。” “满意吗?” 黎熹瞬间明白顾淮舟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并不爱养鱼了。 “我承认,当初说家里养了蝴蝶鲤都是骗你的谎言。我就是想要找个靠近你的理由。” “顾淮舟,恭喜你成了我的鱼。” 顾淮舟俯身问她细腰,水声将他声音变得模糊:“荣幸至极。” 第204章 大结局:悲欢皆有你 婚后第一天,黎熹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看到窗外刺眼的阳光,她懵了好久,才拿起床头的电子灯看了看时间。 十点了。 想到今天还要去祠堂祭拜顾家的祖宗们,黎熹赶紧起床洗漱。 一名叫做阿雅的生活助理进来帮她做妆造。 阿雅是顾寒特意为黎熹应聘的生活助理,负责黎熹每天的妆造穿搭。 身为顾氏财团董事长夫人,黎熹少不了要陪顾淮舟出席重要场合。 她的穿搭,她的时尚品味,跟她的气质言行,都会被媒体关注并无限放大。 因此,她需要一个造型团队。 阿雅便带领着一个专业的造型团队。 除此之外,顾寒还从无涯岛的保镖团队里,挑选出了两名身手不俗的女保镖。 当褚英有重要事情去办的时候,她们将24小时跟随黎熹,保护她的安全。 对此,黎熹倒也适应。 从决定嫁给顾淮舟的那天开始,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她不可能既要享受财阀大家族带给她的金钱荣誉,又高喊着要自由。 既要又要的人,其实挺没意思。 黎熹今天穿的是一条黄色系国风真丝长裙,阿雅便给黎熹设计了一个优雅的半盘发造型。 她为黎熹挑了一件薄如蝉翼的渐变色黄色披肩,没给黎熹佩戴任何首饰,只从珠宝柜里取来一条福禄宝石项链。 阿雅见黎熹盯着手腕上的宝石项链看得出神,她赶紧解释:“憙小姐皮肤白,生得美,这身衣服已经很衬你的气色了。” “待会儿淮舟先生要带你去祠堂祭拜,我就不给你佩戴多余的首饰了。” “你考虑得很周到。”黎熹并不是在质疑阿雅的专业能力,她抚摸宝石项链,有些惊讶地说:“这项链我没见过,哪儿来的?” 黎熹没买过这条项链,奶奶留下的遗物中也是没有的。 阿雅说:“这些是顾女士生前收藏的珠宝。” “前些天,淮舟先生让人将他母亲的珠宝首都挪到了你这边。” “原来是婆婆的。” * 顾家的祠堂没建在庄园内,在龙阳道观下方一片种满了枫树的山坡上。 顾文韬年纪大,身体不舒服,他就没来。 黎熹跟顾淮舟抵达祠堂时,几个堂伯和姑姑都在,他们的孩子能来的也都来了。 见到黎熹,顾金珠的儿子顾明义笑着喊了声:“小嫂嫂,你昨天穿凤冠霞帔的样子就够好看了,没想到今天更好看!” “哥,你真是有福气!” 顾明义其实跟黎熹差不多大。 黎熹嫁给了顾淮舟,那就是他的嫂嫂了。 顾明义遗传了他那个花心美男爹的相貌,又遗传了他妈妈的手段跟智商。 这是个圆滑聪慧的孩子,夸人那也是信手拈来。 黎熹明知道他是故意说乖话讨她喜欢,却也对他生不出讨厌的心思。 因为他的称赞是真诚的,他夸你美的同时,眼神也是亮晶晶的,就像是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黎熹被逗得捂嘴笑,她说:“等你再大几岁,我给你介绍个比我还好看的媳妇儿。” “像嫂嫂这么漂亮的可不好找,但嫂嫂能看上的女孩儿肯定也不差。” “我就等着嫂嫂做媒人,给我介绍个好对象。” 顾淮舟另外几个堂哥堂弟和堂妹们瞧见顾明义三言两语就将黎熹哄的笑开花,他们都暗自翻了个白眼。 呵。 马屁精。 就你能说! * 祭完祖,大家一起回庄园,陪着新媳妇跟老爷子一起吃了午饭,便自觉地告辞了。 他们走后,顾文韬将顾淮舟叫到茶厅,“三天后,你要陪黎熹回南洋吧。” 南洋注重传统文化,按照习俗,黎熹得带着顾淮舟回南洋见亲人,办一场回门宴。 “是,我已经让褚旭申请了航线,到时候坐家里的飞机回南洋那边。” 礼物多,搭乘航空公司的飞机挺麻烦的,顾淮舟索性让褚旭申请了航线,到时候开家里的私人飞机过去。 “等回门宴结束后,我就去上班。” 顾文韬便问:“不去度蜜月?” “黎熹新作开始连载,电影也要筹备上映,挺忙的。等明年有空再补上吧。” “都是借口。”顾文韬一眼看穿顾淮舟说的都是托词。 “熹丫头只是编剧,电影后期制作哪里需要她亲自去做?考虑到我身体不好,想和你在家里多陪陪才是重要原因吧。” 顾淮舟无奈地牵了牵唇角,没再否认,“熹熹说您身体不好,让我尽量多陪陪你。” “熹丫头懂事,她有这份孝顺之心,我就很知足了。” 顾文韬端着茶杯吹了吹,谴责地看着顾淮舟,他说:“熹丫头孝顺我,你就更应该爱护她。婚姻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夫妻之间要互相为对方考虑,才能和谐长久。” “人生就结这么一次婚,蜜月也就这么一次。听我的,带着熹丫头出去度蜜月。” “我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 顾淮舟认真听完爷爷的话,这才说:“那我带她去一趟北极。都说两极是地球的终点,我也想带黎熹去世界的尽头看一看。” “北极么?” “那是个好地方啊。” 顾文韬抿了口茶,不禁回忆道:“十五年前,我跟你奶奶也去过北极。” “我知道。”顾淮舟朝茶室置物架上的相册望去,“我看过你们在北极拍的照片。” “那行。”顾文韬说:“旅行费用爷爷给你们包了。” “对了。”顾文韬叮嘱顾淮舟:“抽个空,你带着黎熹去京都拜访下你两个舅舅。” “这次你们结婚,不仅你小舅来了,就连你那位日理万机的大舅舅也带着爱人来参加了,足见他们对你的重视。” “你母亲离开了,你就成了你母亲的延续。俗话说得好啊,娘亲舅大,你带着熹丫头去京都做客,你两个舅舅一定很高兴。” 听到这些话,顾淮舟突然笑了。 顾文韬问他笑什么。 顾淮舟说:“中午吃饭的时候,熹熹也跟我说了这事。我们本来也打算从南洋回来后,就去京都拜访舅舅,再去祭拜下外公外婆。” “你和她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闻言,顾文韬也轻笑起来,“她能跟我想到一起去,那是因为她心里装着你,凡事都在替你着想。” 顾淮舟听到这话,心里暖洋洋的。 “淮舟。” “你能娶到熹丫头,爷爷死而无憾咯。” “以后去了九泉之下,我对你父母和奶奶也能有个交代了。” 顾淮舟神色一凛,“爷爷,别胡说。医疗团队随时待命,您还能再活好几年。” 顾文韬对生死已经看淡,但孙子的这些话,他听着还是开心。 “行了,我懒得跟你讲废话。让玉生带你去我的藏宝阁,取些收藏品**好,三天后带去南洋,送给熹丫头的外公和舅舅。” “好。” * 三日后,黎熹跟顾淮舟乘坐私人飞机回南洋探亲,并带了很多礼物。 第五绝见她带回来的藏品中,有一杆可以调整长度的长枪,他眼睛都亮了。 “顾老哥这次真是割爱了。” 第五绝一辈子练武,善用热武器,也熟练各类冷兵器。 他很热爱这些兵器。 这把长枪是顾文韬早些年从一名老人家手中购买的。 老人家祖上是大将军,靠一杆长枪平定边疆。 但时过境迁,到了老人家这一代,家里早已家徒四壁,就剩下这么一杆枪。 老人家为了给儿子筹钱去a市买房,故而忍痛卖掉了这祖传的兵器。 顾文韬当年以三百万将它买回家。 但它的收藏价值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早些年,第五绝去东洲做客,参观顾文韬的收藏室时,一眼就相中了这杆长枪。 可顾文韬却不愿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时隔三十多年,顾文韬竟主动将这杆长枪送给了他。 “这杆长枪,我想了几十年,没想到顾老哥真的忍痛割爱,肯将它送给我了。” 拿起那杆枪,将它组装好,第五绝当着几个年轻人的面耍了一套枪法。 最后,老人家以一个帅气逼人的回马枪结束这套枪法。 黎熹用力鼓掌,情绪价值提供得十分到位,“外公真厉害,宝刀未老啊!” 顾淮舟神色还算淡然,但他看第五绝的眼神也是崇拜的。 当天,第五绝便让人撤走他家客厅里的古董瓷碟展览柜。又命人搬来武器架,将那杆长枪竖插在架子里。 可见他对这杆长枪有多喜爱了。 在南洋小住了两天,黎熹就跟顾淮舟直飞京都,拜访了两位舅舅。 正如顾文韬说的那样,见外甥携新妇来做客,两个舅舅都开心得不得了。 两兄弟决定回了顾淮舟外公外婆生前住的老宅,一起在老宅招待他俩。 小舅舅顾晨阳依然单身,连个对象都没有,聚餐时又被大嫂催婚了。 “晨阳,我上回给你介绍的那位女士,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话,大舅便装哑巴。 他比较为难,既不敢惹怒媳妇儿,也不敢得罪弟弟。 顾淮舟那两个表哥则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的小叔。 有个不肯结婚的小叔叔在前面抵挡母亲的催婚攻击,他们两个就少了被催婚的压力。 顾晨阳面无表情,“我们聊过,但都觉得对方不合适。” “那就是没有进展咯。” 俗话说长嫂如母。 小叔子四十多岁还没安家,大舅妈心里那个愁哦。 “你还对你那个初恋念念不忘?” 顾晨阳摇头,“早就过去了,人家孩子都上高中了,听说都开始谈恋爱了,对象还是个黄毛。” 大舅妈暗自松了口气,“初恋都快当外婆了,你还是个光棍,你说说你,混成什么样了?” 小舅不敢反驳。 眼见小舅被训得像个孙子,还不肯反驳,黎熹赶紧对大舅妈说:“舅妈,淮舟说你是京都圈子最牛的社交达人,让我跟着你多参加几次酒会,取取经呢。” 大舅妈顿时被黎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大舅妈拉着黎熹的手,开始跟她传授各种交际经验,彻底将给小叔子催婚的事抛诸脑后。 顾晨阳舒了口气,赶紧端起红酒喝一口压压惊,暗地里朝黎熹比了个大拇指。 吃完饭,顾晨阳主动洗了盘葡萄请黎熹吃。 黎熹笑眯眯地吃着葡萄,她说:“小舅舅,我刚才替你转移了战火,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甜头啊?” 顾晨阳就知道黎熹这个小狐狸是别有居心,“是为你那电影过审的事吧?” 黎熹赶紧点头,“没错没错,小舅舅果然对我们好,事事都放在心上。” 顾晨阳被黎熹哄得一脸笑容,“放心,等你电影剪辑好了,我亲自拿去找他们审核。” “保证他们不会故意为难你们团队。” 黎熹赶紧起身,“小舅舅辛苦了,我去给你泡杯茶。” 说完黎熹就去茶室那边泡茶了。 顾晨阳哭笑不得,指着顾淮舟,“这丫头嘴巴甜,脑子机灵,心眼子比筛子都多。” “你小子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女人,一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你小子,可以啊。” 看得出来,舅舅对黎熹十分满意。 顾淮舟平静无波澜的眼神,此时因为顾晨阳夸奖爱人而变得骄傲起来。 “舅舅加油,争取也找个像熹熹这么聪明的爱人。” 顾晨阳顿时垮脸,没好气地说:“你小子,怎么也变坏了,比你大舅妈还讨厌!” 顾淮舟:“...您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不然,咱老顾家真就要添个光棍了。” 顾晨阳被气得起身就走了。 黎熹端着茶过来,见顾晨阳气呼呼地走了,她笑了笑,也不浪费那杯茶,直接仰头喝了。 在京都玩了三天,小两口便去了北极。 这几个月正好是北极的白昼期,是旅游旺季。 虽说是旺季,但因为北极之旅消费昂贵,因此这次旅行中的游客不算太多。 他们乘坐核动力破冰船,沿着北极航线,进入了北极圈。 这场蜜月旅行为期半个月。 前几天,他们登上一处冰岛,融入当地居民的生活,体验了一晚的冰屋住宿。 隔天,黎熹去邮局寄了几张邮票,分别寄给谢筝谢笺和薛霓。 第三天,他们继续乘船前往北极深处。 接下来几天,他们吃住都会在破冰船上。 每天吃的都是就地取材的极地海鲜美食,随便烤一烤,撒点儿海盐跟黑胡椒,味道便鲜美馋人。 几天的行程下来,黎熹都胖了两斤。 越到后面,海水越蓝,冰川也越来越厚。 破冰船声势浩大地朝着极点前行。 顾淮舟叫上黎熹,坐上直升机,随工作人员在高空中航行,这样能更好地观看破冰船凿开冰面的壮阔场面。 坐在直升机上俯瞰下方,目光所及全是冰封的世界,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冰雪仙境。 冰川覆盖这片地域,干净得一尘不染,仿佛能洗去每个人心里的邪念跟背负的重担。 顾淮舟突然跟黎熹十指紧扣,朝黎熹大声说了一句什么。 黎熹戴着耳麦,听不太清。 她摘掉耳麦,朝顾淮舟大喊:“你说什么!” 顾淮舟又朝她喊了几声。 黎熹依然没听清。 她直接将耳朵凑到顾淮舟唇边,“你说大声点!” 顾淮舟亲了亲她冻得通红的耳朵,大声问道:“冷吗?冷就回船上去!” 黎熹:“...” 真是个钢铁直男! * 经过好几天的船上航行,他们终于抵达了北极点。 所有游客聚在一起许愿,祈祷,感恩大自然。 黎熹也在这样做。 顾淮舟不信神佛跟上帝。 但也许是受到气氛的感染,也可能是被黎熹虔诚的表情蛊惑,他也闭上了眼睛。 黎熹许完愿,睁眼看到顾淮舟竟然也闭着眼睛在许愿,她好奇地问:“顾淮舟,你许了什么愿,告诉我好不好?” 顾淮舟睁开了眼睛。 他问黎熹:“你许了什么愿?” 黎熹不假思索地说:“我希望身边的长辈晚年能少受病痛折磨,希望身边的朋友都能获得幸福,希望我的淮舟哥哥此生再也不怕黑暗。” 顾淮舟眸色变得深邃,“黑暗中有你,我就不怕。” 顾淮舟突然低头捧着黎熹后脑勺,温柔强势地吻上她的唇。 周围的国际友人纷纷吹起口哨。 受他俩影响,他们也抓过身边的朋友拥抱,甚至是接吻。 一吻结束,顾淮舟长指插入黎熹黑发,撩起她的耳朵,俯身在她耳边,字字清晰坚定地说道: “我许愿,愿这一生能陪我的黎熹,走到生命的终点。” 北极点是北半球的终点。 黎熹是顾淮舟人生的终点。 从东洲到北极点,他们走了半个月。 从初遇到重逢,他们走了十年。 这一刻开始,他们将携手共赴这漫长的人生。 余生或长或短,悲欢皆有你。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