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人开始崛起》 第1章 大道登仙 南方一市,远离繁华都市的郊区民居。 小院,右有瓜果时蔬,左栽四季之花,藤绿果红,花香怡人,年月皆春。 李观云安坐于葡藤下,着青衫,佩三尺剑,摆两本古书,封面靛蓝。 一经名《道德》,一经曰《观音心》。 执《观音心》,朗声念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言罢若有所思。 又执《道德》,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语毕若有所悟。 从容舍却二经,面容淡泊,盘膝而坐,五心朝天,冥思物外。 暖阳如沐,微风寂寂,葡叶光影流连,映其面,容颜清秀,身材颀长。 其人二十有五,幼无双亲,自小按部就班,入幼学、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入世。 二三年光阴去,烦惑心渐长,超脱心更生。 卸身心之担,远离红尘,深居简出,参佛悟道。 午时日烈,神思归附,手抚胸膛,自语:“我小时候就有出世之心,只是没办法替自己决定,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现在已经长大,孑然一人,无牵无挂,理该放下所有,追寻心中所思所想。” 李观云看着两本经书,传统文化的熏陶,让他明白,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两本经里。 遥想辞去前途大好的工作,搬离城市,四五友人瞠目结舌,无法理解他的决定。 在这农家园舍待了一年有余,日夜思悟,所获虽然不少,可仍是一头雾水。 究竟闭门造车,难成大器。 他已有打算,三天后离开这里,云游四海,寻道观,或寺庙。 以他人之心明己心,他人之道证己道。 心念通达,于是握住三尺长剑。 剑锋出鞘,原是一把木剑。 他也无所谓是铁是木,兴之所至,藤下舞剑。 其剑无常式,随性而出。 飘飘然如云,皎皎然如月。 若雾里看花,若水中捞影。 清灵澈净,点尘不染。 除却看经,在这把剑上,他也下了不少功夫。 说来有趣,有现在观感,全靠机缘巧合。 最开始,他少年所想,十分简单。 一要帅,二是潇洒,三得有仙气。 通过请教一些剑术大家,再照着网上的视频模仿,年月渐深,早已忘记最初目的,却真让他捣鼓出门道来。 不知何时,木剑划过之处,凭空显出条条白痕,如同悬浮在空中的蚕丝,透出一种未知的神秘。 李观云顿时收剑,身周却是白痕遍布,形似蚕茧,将他包围,一时不敢乱动。 心中惊疑不定,“破碎虚空?” 这四个字,不过是小说家的杜撰,人类不可能够做到,不会拥有那种力量。 他自个儿心如明镜,没有半点修仙的想法。 若是参佛悟道,以修一身神通法力为目标,通俗来说:妄想症患者。 可是,眼前这些,如何解释? 李观云犹疑之刻,蚕茧往内收缩,他心如擂鼓,隐约有生死间的大恐怖降身。 不及多思,木剑一挥,木屑飘扬。 茧丝缩至体表,将他层层包裹,放出一缕蒙蒙白光,似天地初开第一缕光芒。 …… “四哥,这里是哪儿?” 谷畸亭环顾四周,山谷高绝,不见出入,唯见高天。 谷内九人,如入瓮中,处处透着奇诡。 “诸位兄弟姐妹,三十六人,只九人入内,因我等将得到的东西,前后绝无,又合九之极数,不可再增之理。” 无根生披头散发,胡子拉碴,一双眸子灿亮如星,扫过众人,皆面色各异。 张怀义越众而出。“冯曜,你召集我们三十六人,现在又只有八人和你入谷中深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已说过,诸位谨守心神,念心中所愿,‘根源’出现了。” 话音刚落,一束白光自谷中绽放,刹那间,风云变色,日月失光,天地之间,唯有一线,如鸿蒙初开第一缕光。 众人即惊又愕,但觉那光,明亮更胜曜日,令不能直视,柔和更似暗月,使举目可观。 这一束光,恢弘也狭隘,浩大且渺小,强盛也微弱,难以用言语形容。 依稀之间,光中一扇亘古长存的门户渐开,流淌出根源之水。 转眼之后,又什么都不曾存在,连光芒都是幻觉。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众人受之照彻,先后坐地,心中妙法流转,无师自通。 生来即有却忘,今日得光忆起。 片刻…… 端木瑛率先起身,凝望双手,一红一蓝,难以置信。“这是!双全手。” 双全手——红塑肉身,蓝造意志。 端木瑛出身医道世家,见人间疾苦,有悬壶之心,愿天下无人不可救之,便得双全之法。 阮丰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六库仙贼,舒坦呀。” 六库仙贼——夺天地生机,近乎长生。 阮丰胸无大志,望多活几许年月,便得六库仙贼。 又有张怀义、郑子布、谷畸亭、马本在、周圣、风天养等人得悟,皆福至心灵,呼出心中法之名, 张怀义问:“无根生,你得到什么?” “不可说,各位身上已有禁制,切忌不可吐露今日之事,另外,有人走漏了风声,快逃吧。” 三十六贼结义,碾压一切法门的八奇技出世,异人界掀起偌多风雨,后世称这一劫为——甲申之乱。 九人离去,光芒凝而不散,似乎在孕育某物,次日辰时,无根生去而复返,抱起光中之物,再不回头。 光芒仍不散去,渐渐浓缩,光华大亮,日月不能分润,使谷内深处彻夜通明,谷外却依然如故。 一日,光短一丈,亮增一分;十日,光短十丈,亮增十分。 九九八十一日,光如针尖,亮至绝巅,便即消隐。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道法自然,强生于弱,弱归于强,生死枯荣,谓之轮回,世间万物,概莫能外。 根源之光隐灭,一人却堕入谷中。 此天外来客,正是李观云。 足踏地面,他身躯陡震,盘膝而坐,一法于心间留存。 九为极数,奇技本尽。 然李观云观明灭之妙谛,破极数,得十法。 此法盖九法,独立奇技外。 合其心,直通大道,大道登仙。 其名——《原欲法》 第2章 七情经 得到原欲法,李观云自然是喜出望外,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前世纷纷红尘,即便他有出世之心,也不过是个一知半解的程度,距离自己心中所想,十分的遥远。 他也曾有过怀疑,成仙不可考,得道真的存在吗? 李耳释迦,上下数千年,也才两人而已。 关键是,这两位圣人,又是否真的得道呢?没有人能够证明啊。 种种迷思,萦绕心湖,黄粱如梦。 但现在,这一卷原欲法,直通大道,让他疑窦尽去,心湖盈满大欢喜。 便不顾身在何方,地球如何?此地又如何? 没有回乡的念头,更无故乡的概念。 他本赤条条临世,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此身所在,既是家乡。 目光所及,两本经书,一截剑柄,也随他而来,李观云扫了一眼,不见动作,参悟妙法。 半日后,饥肠辘辘,他却观想,腹中饱满。 一日后,嘴唇干裂,他却观想,满口生津。 三日后,形如枯槁。 七日后,气若游丝。 九日后,他已奄奄一息,最后一缕气机消逝之时,黑发脱落,皮膜尽去。 四肢百骸,涌出大股黑泥,若江河奔涌,熏人欲欧,触及体外衣裳,织物顿时溶解。 黑泥逐渐变硬,生成一茧,将他包裹其中。 七七四十九日,黑茧裂开一条缝隙,李观云跃然而出。 其人赤身裸体,面容清秀,身材颀长,乌发如墨染,华光流转其上,肌肤幼嫩如稚子,吹弹可破。 泥垢之上,李观云拾起剑柄,剑身早已化为飞灰,独留一柄。 目光望去,微有怀念,慨然曰:“我少年之时,有仗剑之心,细细想来。” 记忆前所未有的明朗,连刚离开母体子宫之时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活跃,用剑的理由,更一念即达。 原来是一部热播的电视剧《仙剑奇侠传》,令他对里头的剑侠向往不已,遂生出练剑之心。 “大道在前,此剑微末小术,徒增歧路,弃之成美。” 李观云随手一掷,剑柄飞到半空,化为灰灰。 舍剑之后,父母的脸庞,竟在眼前闪过,挥之不去,他眉目轻蹙,嘴角微有苦涩。 “即已弃之,何必念之?” 喟然一叹,那一男一女的脸,便如云烟般散去,并不存于心间。 他和他们,不过陌路人。 复坐于黑泥,李观云以手支颐,望着二经。 直到现在,他仅仅是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个世界的异人,基本练炁,但他体内,没有任何炁的存在。 换而言之,他除了外在的变化,并无丝毫超凡力量,他现在的程度,充其量是个身体非常好的普通人。 唯有原欲法刻进脑海,指出一条通天大道。 此法,没有一点关于力量的运用,也没有一点告诉他怎么获得力量。 若只是这样,多半会被人戏称为鸡肋。 然而,李观云,以凡人之身,能望见仙门,独此一份。 所谓力量,何足道哉? 恰如前世,爱因斯坦创立相对论,仅仅是个理论。 没有相对论,哪来原子弹? 原欲法冠绝九法,讲的是纯粹的大道,没有双全手的奇妙,没有炁体源流的玄奥。 只因,九法或术大于道,或术道均分,或道大于术,无论如何,总有术的痕迹,抹灭不去。 十法唯道! 两手触两经,佛道二家,流传千年,经文典籍如渊如海,其中纲要精华,在此二经中。 两家皆有超脱之法,最终的求索,却南辕北辙。 李观云手碰经书,恍恍惚惚,心中回响洪钟大吕之声。 己身即众生。 众生为己身。 片刻。 两经化为齑粉,李观云面容安详,端坐于黑泥之上。 术中生道,难如登天。 道中生术,易如反掌。 修行不知年月,若是有可能,李观云不愿修术。 术,小道尔。 有那功夫,还不如参悟大道,方才,他便弃了剑中小术,多年付出,付诸东流,心中毫无惋惜。 然人世多龃龉,无术在身,人之鱼肉。 性命尚且不保,大道从何谈起。 故以,参术,无奈之举。 原欲法衍化诸术,却没有一样让他满意,又是七七四十九日,一术跃然于心湖。 李观云欣然习之。 修习越深,心下微惊。 他以凡人之身,得原欲之法,竟不知不觉中,生出唯我之念,自视甚高,竟不屑练术。 此刻修此术,方知术之精妙。 术乃道之延伸,诚然不可重视,却也不可小视。 而原欲中道,玄之又玄,举步维艰,术法相证,能事半功倍。 春去夏来,术法渐深。 祥和喜悦,如同喷泉,自心底一股股冒出,他面上,变得春风般怡人。 深谷中的草木,也受到影响,竭力舒展嫩绿的枝条,伸向高远的天空,纳取阳光雨露。 即便是常年在阴暗处,难受光照,只会越来越矮,直至归于大地的草木,也被那喜悦所感染,冲破阴霾。 一颗颗大树,在他周围肆意生长,一天一个模样,没多久,绿叶婆娑,为他遮住阳光。 李观云浑然忘我,研习此术。 术名《七情经》,生自《原欲法》,炼心不练身。 岁月如歌吹,弹指一年去,深谷化林海。 …… 这一天,螺旋桨声打破山谷寂静,半空中的直升机甫一出现,一道寒光正中机腹,拖着黑火,流星陨落。 残骸落在李观云身后二十米处,火焰燃烧,热浪阵阵。 他适才睁眼,七情经喜之一脉,已尽得真意,仍有六脉未能贯通。 此经脱胎于原欲法,虽然是术,却也是道的伸展,若能融会贯通,修至大成,原欲法当能更上一层楼。 一年来,他渐感原欲法难悟,幸天无绝人之路,可以术触道。 火焰渐弱,残骸一阵响动,一人十七八岁,头将钻出。 看了眼残骸,同行的几人或呈烂泥、或化焦炭,他却只是擦伤,真乃福缘深厚。 跳将出来,心中暗惊,据情报所说,这八奇技发源地,乃谷中深处,应是光秃秃了无生机。 可此时此刻,为何成了一片林海。 低头一望,惊上加惊,直升机油液漏泄,又有火星,本该引起一片山火。 但他眼中所见,燃料充足,火焰却不显升腾,反而越来越小,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压制。 刹那功夫,火焰已灭,男子见得那盘坐之人背影,手足皆汗。 小心翼翼上前,恭恭敬敬一礼。“敢问,是哪位前辈?” “汝是何人?” 连道:“我叫夏南海。” 第3章 生发由心 话音一落,心思如电转,这发源地,为何有人? 听他语气,还十分古老,难道是某个隐世不出的前辈。 心中有一种直觉,这林海,这突灭之火,和这人有难解难分的关系。 “从何处来?” 夏南海浑身一震,下意识要说谎,他的出身可算不上太好。“我从……” “不要说谎。” 夏南海满头大汗,硬着头皮。“我是全性中人。” “全性?” “前辈难道不知道全性是什么?”夏南海心中一动,微声问道。 “我是问你从哪里来,不是问你哪门哪派。” 夏南海登时愣住,他误会了李观云的意思,此时,又有直升机的呼啸,他面色狂变。“前辈,危险。” “何来危险?” “有人追杀我,前辈,还请搭救晚辈一命,来日一定会报答前辈。”夏南海连忙躬身。 时年天下初定,仍有乱世之象,异人界本就实力大损,更风声鹤唳,大小门派急欲自保。 恰八奇技走漏风声,引得天下异人门派群起而图之。 一年过去,几家欢喜几家愁。 全性乃千年邪派,未图得八奇技,但得来情报,知起源在山谷中,派人来探查。 然而,并不只有全性派出人马。 “何人?” “王家,他们明明都有八奇技之一,还贪图更多的奇技,他们是一群无恶不作的豺狼,前辈。” “你在试图影响我的判断。” “晚辈不敢。”夏南海连忙低头。 他是心思活络之辈,方才和李观云交谈,猜出他连全性是什么都不明白。 只是不知为人是正是邪,于是故意撺唆,看李观云听到王家‘恶名’,会不会有所情绪。 结果让他失望了,这位前辈,毫无表示,声音从未起伏,更看出他的小算盘。 夏南海犹豫片刻,心中一狠,看来不来硬的,是不行了。 当即屈膝一拜。“前辈,晚辈恳求救我。” “坐下即可。” 夏南海依言坐下,仍是惴惴不安,心里打鼓,暗衬。 ‘这前辈看起来很牛的样子,到现在,甚至没有转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牛,还是说装出来的?’ 他坐立不安,但好歹李观云在前,心里抱有几分希望,直到直升机放下一架软梯。 王家来了四人,看到那为首者,夏南海面色煞白,两股剧震。“前辈,我们快跑吧!” “哦?为何要跑?” 夏南海欲哭无泪,这前辈真是心大啊。 也是,蹲在山窝窝里苦修,眼界有所局限,格局不太够,自然不知道来人的厉害。 “前辈,那是王家中青一代三大高手之一——王劳归,十年前就已名震一方,放眼整个异人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高手,我当然不是怀疑你的实力,但是趁他们还在下落,我们快跑吧!” 夏南海说罢就抬脚,“你在这谷中应该有些时日,哪里比较好躲?咱们动作快一点。” 说着说着,他心里也在骂娘,难怪一击就能击落他们乘坐的直升机,王家来人,竟是这么个大高手。 看到王劳归那张脸,夏南海撞墙的心都有了。 至于李观云,不是夏南海轻视,实在是王劳归名头太响。 一时盛名,恐难副之,十年盛名,绝非空谈。 便是身在全性,夏南海也能数出王劳归几场大战,王家神涂,出神入化。 而李观云,看上去是个前辈,但异人界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随便钻个深山老林,就能遇到可以匹敌王劳归的人物,夏南海自己都不信。 有王家后辈王木叫嚣。“想跑?你们两个,乖乖等在那里,归叔或许能饶你们一条性命。” 夏南海面色通红,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着实是滑稽非常。 “远来是客,却颇无礼。” 正在下落的四人微愣,夏南海满头大汗。‘前辈,我是自身难保,你可不要作死啊。’ 那王劳归,离地有十米,飘然落下,气息不散。 三名后辈赞不绝口,王劳归微微颔首,放目背影。 片刻,三人也落,王木不耐,略过夏南海,望着背影。 “你是谁?归叔在此,还敢装神弄鬼!” “小木,不得无礼。”王劳归摆手。 王木面色微变,他也不是愣头青,能让归叔谨慎,必有几分不凡。 王劳归目光微眯,扫视周围环境,王家已捕获风天养,得八奇技——拘灵遣将。 风天养事无巨细,娓娓道来,王家也知八奇技乃此地悟出,自要派人探查。 碰上全性,击毁直升机,不过顺手为之。 但落在地面,王劳归有些错愕。 风天养所言,谷中深处,草木皆无,荒凉光秃,为何现在,长有林海。 风天养性命系于王家,不可能撒谎,那么这林海,恐怕是短短一年间生出。 王劳归颇有礼数。“阁下何人?” “烂柯道人。” “烂柯道人?”王劳归细细咀嚼,异人界绝无此人名号。 王劳归面色微微变换,“阁下可知此地,乃八奇技生发之地?” “八奇技,不知。” 王木喝道:“胡说,归叔,他肯定知道。” 王劳归手一压,李观云的虚实无从得知,但他可以确定,这人不是成名异人。 想要知道虚实,最好的方式是动手,但正因李观云虚实不知,王劳归没有把握,也不愿为王家添敌。 王劳归目光微动,一指夏南海。“此人,乃全性妖人,还请阁下交给我们。” 一直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竭力想当一个小透明的夏南海差点吓尿,大呼。“前辈救我。” 王家,虽然是正派,但属于正派中最脏的一批,他全性出身,落入王家之手,必生不如死。 “全性?妖人?与我何干?” “阁下爽快,去将人拿来。” 王劳归暗自点头,小小试探,李观云不敢接下,多半是虚张声势。 三个小辈依言接近,夏南海一个哆嗦,朝着李观云奔来。 王劳归自不屑去看,“另请你,随我去王家一趟。” “何解?” 王劳归呵呵一笑。 “这山谷是八奇技发源地,你在此地修行,是否得了八奇技,需要我王家来判断一番。” 无怪王劳归目中无人,王家在大劫中,善于保存实力。 此消彼长之下,如今的王家,在异人界举足轻重。 王劳归更是王家中青一代三大高手之首,本身实力极强。 见得那正一天师,也只问一声好,自有傲然的资本。 夏南海听着,一边跑一边暗骂。‘你装就装的像一点,把我卖了,你自己能好过?’ 沉默片刻,就在王劳归准备亲自动手时。 “予汝三息,出谷不究。” 此言一出,场内众人为之一顿,王家三名后辈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王劳归讶然无比:“你说什么?” “我嘱你坐下,为何却奔逃?” “前辈,我,我……”夏南海讷讷难言,此刻他距离李观云,仅三米之距,背影充塞眼帘。 方才二十米之外,夏南海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现在接近,仿佛猛然回神。 那人发生华光,肤如宝玉,琉璃无垢,非动非静。 不论他人如何咄咄逼人,也从未有所触动,依然波澜不平。 端坐青石,纹丝不动,像一尊活着的神像。 王劳归面色明暗交错,便是王家家主,没有缘由,也不能这么和他说话。 王家小辈请示。“归叔,你说怎么办?” 王劳归面上似笑非笑。“看来,非得请你去我王家一趟不可了。” 忽闻一声叹息,一片粉末随风吹来。 王劳归面色不动,他看得清清楚楚,李观云指尖一点,刮去坐下几缕石粉。 石粉沾上体表,王木浑身微震,一股股祥和喜乐,自心中生发,前所未有的欢喜,盈满心田。 一时之间,浑然忘我,竟忍不住想要起舞。 心念一动,当即手舞足蹈,与同伴臂膀交缠,舞作一团。 如此变故,出人意料,可谓吊诡。 见三人载歌载舞,夏南海瞠目结舌,王劳归眉头狂跳。 “王木,你怎么回事。” “归叔,我没事,我感觉特别高兴。”王木喜笑颜开,流露出发自真心的欣悦。 “你干的好事!”王劳归略思,不敢怠慢,三名小辈在王家地位不低,不能出事,就欲出手。 手臂抬至半空,体内炁息鼓动,倏地一散,大欢喜满溢心湖。 “归叔,你也来,找什么八奇技?管他王家李家?不如跳舞!” 不舞,不足以宣泄心中之喜。 林子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夏南海震撼莫名,震怖莫名。 “这…这…前辈,他们,他们怎么了?” “他们很高兴,很快活,不是吗?” 夏南海震惊过后,看着四人舞蹈,那笑容虽是灿烂如花,却让他心中不寒而栗。 那可是王劳归啊,异人界有名有姓的大高手,和他这个全性的无名之辈,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如今,不知这前辈施了何种邪法。 不,李观云压根没有出过手。 “前辈,晚辈眼界太小,格局有限,试问前辈,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四位陷入癫狂?” “癫狂?何来癫狂?” 夏南海瞄了王劳归四人一眼,其形其貌,已不知身在何方。 心中疯狂吐槽,这他妈疯透了好不好,还何来癫狂? 心下确定,李观云是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手段,他也自忖懂事,没有再问。 夏南海脑袋转动,前辈实力高深莫测,当即鼓动唇舌,拍起李观云的马屁。 “前辈手段惊为天人,王劳归都栽在前辈手里,我看这异人界,前辈的实力,逼近绝巅。” “实力?我何来实力?” 夏南海一呆,前辈难道不喜欢听这种好话?躬身道:“这?前辈过谦,前辈实力通玄,晚辈仰之弥高。” “你以为,什么叫实力?” ‘前辈这是给我出题目呢。’夏南海不假思索。“一掌催山河,一拳分大地,这就是实力。” 片刻,夏南海不见李观云发声,面露焦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己身之力,可催山、断河、裂地、撕天,此为实力?” “那是当然。”夏南海忙不迭点头。“但前辈并没有表露出来,就能让王家四人乖乖授首,可见前辈的实力,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并不需要造成外在的破坏,所以我觉得,实力,就是屈人之力。” “错了。” 夏南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硬着头皮道:“这,哪里错了?实力莫过于屈人之力。” “我何曾屈过这四人?” 夏南海啼笑皆非,不是你干的,王家四人岂会原地起舞?还不承认自己有屈人之力? ‘别闹了,大哥,我知道你牛,我这两只眼睛看着呢,你掩饰没有用,也没必要掩饰,就承认了吧。’ “汝细观。” 夏南海本能想要反驳,然余光一扫,见四人欢脱样貌,不知疲倦的舞动。 面上的笑容,仿佛在说,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让人无法去质疑其中的真假。 若是不知情的人在场,多半会觉得这是真的。 夏南海那是亲眼目睹,这是出于李观云的手段。 但现在,他也不由去怀疑,这真的是出于某种手段吗? 他走上去,拉住王劳归。“王劳归,你很欢喜吗?”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王劳归,此刻不恼不怒,和颜悦色,更不恶他全性妖人,反问:“你觉得我是装的吗?” ‘嘶’夏南海倒抽一口凉气! “何来癫狂?皆由心而发,何来实力?乃自身欢喜。” 虽然李观云说得很有道理,但夏南海总感觉哪里不对,若是与人争杀,突然傻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是夏南海考虑范围之内,他不假思索,拜倒在地。“前辈,晚辈想学。” 便听一阵笑声,夏南海暗自思忖,前辈隐世不出,孤身一人,方才相救于他,看上去也很好说话。 他不如主动一点,说不定能学得妙法,走上人生巅峰,这么一想,还有点小激动。 许久之后,王劳归抬头,李观云已然不见。 夏南海揉着双膝,嘀嘀咕咕:“不教就不教嘛,害我跪这么久。” 倏地心中一跳,背后的欢笑声,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殆尽,他猛地转头,看到王劳归四人。 王劳归躺在草地上,满脸疲惫,仍是喝道:“滚。” 王木一脸麻木,喃喃自语。“归叔,我感觉,刚刚好快乐,我甚至,希望永远…” 王劳归斥道:“都是假的,不要失了心智!”又苦笑一声,“唉,高人啊。” 用仅自己听见的声音。‘我又何尝不是?那种感觉,直有令人前赴后继的魔力,他修的术,绝对不下八奇技。’ 第4章 不怒之人 人生在世,受七情六欲之苦乐。 眼、耳、鼻、舌、身、意,此六欲,凝成色身,为有情众生。 色身生七情,是以有情众生,不脱喜、怒、忧、思、悲、恐、惊七者。 七情经,炼心不炼身,术若大成,七情贯通,亦无移山倒海、摘星拿月之能。 然此术直指本心,万物有情,莫能避之。 七情经与实力无关,不存屈人之力,生发于本心,为人所自取。 不论乡间老农,贩夫走卒之辈,亦或天下无对,只手裂天之人。 但凡心存七情,不能守者,皆逃不得此术,陷于七情之中。 或手舞足蹈,或怒发冲冠,或忧心如焚,或肝肠寸断…… 李观云离开深谷,已经有一段时日,他得道亦得术,勤修不辍,无出世之念,寻名山大泽,潜心修行。 原欲法,七七四十九日,得窥大道之门,再无寸进,路漫漫其修远兮,唯将上下而求索。 道中之术七情经,修习一年有余,得七情之喜,后更有六脉。 他心生明悟,若要修道,需以术证之,七情七脉贯通之日,可观原欲之妙谛。 为何不舍术七情经而专修原欲法,实乃大道玄之又玄,人力不可及也,曰:不可说,不可言。 说则失道,言必失真。 得道若登山,山无路,便能望见山巅,也是若虚若幻,而路在脚下,以术开辟之。 李观云存喜于心间,转而参怒,可这怒之一字,和他全然没有契合之处。 三日后,只觉心烦意乱,豁然睁眼。 届时虎啸山林,威势烈烈,他目光一动,循声而去。 林中,草木青翠欲滴,空地,却有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同一猎户对峙。 大虫俊猛异常,黄皮黑纹,油光亮丽,长有丈余,呈虎踞龙盘之势,虎视眈眈,虎尾如勾,竟有音爆之声。 猎户身材魁梧,腰挂朴刀,方脸宽额,目如隼鹰,身着短褂,两臂肌肉虬扎,长弓在手,箭在弦上。 两方剑拔弩张,人惧虎之爪牙,虎畏人之弓兵。 相持渐久,王侯鼻翼冒汗,张弓之手轻颤,不能再僵持下去了,不然一定是他先力竭。 王侯乃附近镇上猎头,如往常一般上山打猎,不成想遇虎。 但他并不像寻常猎人那般惧怕,作为猎头,死在他弓下的,不仅有野猪獐鹿,虎豹也杀过几只。 不过这般猛兽,他并没有独自捕获过,看这只大虫,更是壮年,他若出弓,仅有四成把握。 正当王侯欲要搏命之时,忽闻一声轻叹,他倒不绝有异,大虫却脊背一躬,显顺服之貌。 “去吧。” 大虫顿时不再凶恶,虎目盯王侯一眼,步步后退。 王侯轻舒口气,放目山林,余光望虎。“不知哪位高人相救,切不可放虎归山,不然为祸一方,后患无穷。” “你也去吧。” 王侯眉目轻皱,目光微变,似乎下了决心,弦上之箭立发,破空声起,大虫毛发竖立,往左一扑。 然大虫防备大减,王侯又是猎头,眼力毒辣,臂力强大,铁箭瞬息便至,正中大虫后股。 大虫痛吼一声,虎血落地,携箭败退,转眼无踪。 王侯咬牙。“可恶。” 胸中正想责问几句,但忍耐下来,循着虎血追去,日落时分,无功而返。 李观云观之,心中古井无波。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反之亦然。 不过他不曾露面,仅一缕气息,便让那猛兽生感,从他嘱咐。 猎户自不如大虫强盛,同样一缕气息,却没有影响其人决断。 同为有情众生,兽心混沌却也澈净;人心复杂而又多变。 复入苦修,果然是步履维艰,又是三日,不得其法,不得寸进,李观云以手支颐,皱眉深思。 七情经,以人之七情为根本,王劳归这般异人亦不能免,令手舞足蹈,不知身在何方。 盖因其实力虽强,人心却少有锻炼,引之则发,发之则喜,若探囊取物。 而修此术者,绝非空中阁楼,必先得喜之真谛。 换而言之,己心得喜,己心盈满大欢喜,方能发人之喜。 七情之喜,如此修之;七情之怒,亦需如此。 然他,不怒也。 他何来怒之,何怒之有? 李观云压根就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怒发冲冠。 他甚至很难想象,自己心中,会有被愤怒灌满的一天。 二十余年的经历,过于浅薄了些,对于世间七情,体悟不深,尤其是怒。 他自小就有出世之心,处事淡然,不与人相争。 便是受了委屈,有所怒火;见了不平,有所怒火,也很快湮灭,可谓情绪管理大师。 这本来是个优点,是一件大好事,可世事难料,如今连七情之怒,都难窥其门。 李观云微微而笑:“道中之术,便如此难修,通天大道,真如登天。” 盘膝而坐,体悟己身得喜的过程。 穿越之喜,得法之喜,得术之喜,一一流转心间。 七情七脉,如果要分个层级,喜之一字,对他毫无难度。 因为他穿越到这里,乃梦想成真! 世间之喜有千万,乔迁之喜、生子之喜、结缘之喜、高升之喜。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可有一种,能与‘梦想成真’相提并论? 喜之极,莫过此四字尔。是以直合本心,毫无瓶颈,短短一年,修成一脉。 不知不觉间,心中又盈满大欢喜,不知怒为何物,不知怒有何用。 一缕气息,在他身周流转,又融入这方天地,草木无风自动,虽是无情之物,却也分明感受到喜悦。 枝条高升,叶片舒展,随着他的每一个呼吸,这山上的林木,都呈现与上一秒不同的光景。 一日一夜,三日三夜,林化密林,万物生发,祥和喜悦。 忽有一声轻动,竟是那后股中箭的大虫,伤口已然流出脓血,皮毛亦不复油光。 它一瘸一拐,不愿发出一点生息,不愿影响那端坐之人。 在身前三丈处,大虫蹲伏下来,温顺无比,没有任何凶恶之气,不见百兽之王的威严。 那双虎目,褪去凶厉,竟泛着温润,注视着李观云,口鼻吐出缕缕白气,吸草木灵气,纳欢喜之意。 半日后,脓血止,一日后,铁箭出,三日后,伤口合,七日后,噼啪响。 第5章 喜怒相冲 李观云闻声,眼皮略抬。 大虫晃晃虎首,发出一声,有如猫呜。 李观云莞尔,不做理会。 噼啪声如碎石,九日方止,大虫一身早已长成的骨肉,竟不可思议的再度生长,一丈大虫,生为两丈。 这日,大虫起身,虎目泛着灵光,朝人一拜,没入林中。 半月后,一股凛冽杀气突如其来。 威勇大虫,皮毛带血,口中叼物,一副弓箭。 放下弓箭,嗷呜一声,如若献宝。 李观云睁眼,杀气顿消,见虎见弓,挥一挥手,大虫便去。 一月后…… 狂风起兮,犹如实质的血腥味随风刮来,冲散了林中的祥和喜悦,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隐随末路虎啸。 大虫二丈身躯,百箭在身,皮开肉绽,鲜血流泻,如溪流潺潺。 口中叼物,是一乳虎,白皮黑纹,尚未睁眼。 “何必再来。” 大虫鲜血流失极快,原地聚成小潭,已然回天无力,听得李观云之语,屈膝一拜,虎头竭力抬起。 微叹一声,接住乳虎,大虫倒地,压塌几许青翠。 虎目失光,温柔不散,凝望李观云掌中乳虎。 小白虎愣头愣脑,在手掌中钻来钻去,李观云逗得一逗,微微而笑,置于身侧,复又修行。 乳虎毕竟是幼兽,饿的极快,幼弱虎爪搭住他的衣裳,要找奶吃。 奶自然是没有,小白虎很快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动作的力气都不再有,咕噜一滚,四脚朝天,呼吸渐弱。 李观云一点虎额,祥和欢喜之意注入,小白虎呼吸趋于稳定,无师自通,吸纳密林中草木灵气。 小白虎酣睡,李观云凝望虎尸,心中微动。 这两月来,他只是复修七情之喜,对于七情之怒,仍然是毫无所获。 “这虎生崽,却为人所杀,幼崽眼睛都没睁开,就失去了父母,啊!感觉有点生气呢!” “这虎也杀人,害得一个家庭破灭,如果那猎户家中也有孩子,啊!感觉好愤怒呀。” 一拍额头,神经病啊! 他原本是想不要执着,先修七情之喜,说不定修着修着,就有所眉目。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无法避免,他必须要找到心中的愤怒,才能修出七情之怒。 李观云扪心自问。“我怒在何处?” 杀父之仇?他无父无母,更不曾被杀过。 夺妻之恨?他心怀大道,心中男女之情近乎于无。 亦或是前路被断、梦想受阻、残肢断腿、人格受辱,种种怒火之因,于他,皆是雾里看花,毫无感触。 “愤怒好难。”李观云无语望天。 不怒之人,如何得怒?只此一脉,如同天堑,七情不成。 然原欲之法,直通大道,道中之术,非修不可,不修不足以得道。 倏地福至心灵,不修不足以得道! 李观云大笑三声,声震层云,惊醒小白虎。 “我明白了。”李观云欣然盘坐。 他搞错了一件事,常人之怒,常人之喜,必有因由,他乃求道之人,得喜得怒,又怎能以常人的视角去看。 不修七情,不得原欲;不得原欲,不通大道;一切缘由,尽在于此。 转瞬之间,李观云面色狰狞,犹如恶鬼明王,祥和喜悦涤荡一空,心中满溢大愤怒。 怒从何来?怒自道生! 苦修一世,若未得道,如何自处?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小白虎缩了缩身子,想要离开,却也不敢,想要留下,更是惧怕。 不知何时,天昏地暗,林海惊涛,林木无风自动,末端的叶片,隐隐透出一抹褐红之色。 “这山里,我前几个月还来过,怎么现在,这些树木长的这么茂盛?” 人声起,一伙猎户,七八个人,身强体壮,背弓带箭,疑神疑鬼。 “不对劲,突然就变天了。”异常忽起,同伴左右张望,有所发现。“快看,是那头杀了王侯的恶虎,死了。” 一伙人谨慎接近,确认大虫已死,个个兴高采烈。“可惜了这张好皮,不过这身骨肉也不错,大家分了吧。” 众人追杀大虫,一是为王侯报仇,二当然是这身血肉,如今有所收获,人人欣喜不尽。 “有人。” “白虎!” 见得小白虎,众人目光顿时变了,如此异兽,货于权贵,泼天富贵,大虫血肉,不值一提。 “你是谁,少在这故弄玄虚,识相的就把白虎交出来。”领头一人,胡子拉碴。 没有得到回应,一年轻猎户小声道:“王哥,你看这荒山野岭,他一个人,白虎又这么珍贵。” 众人目光闪动,领头王哥低语:“你们怎么看?” 得到肯定答复,众人蜂拥而上,朴刀出鞘。 贪心之下,无人发现,脚下的草地,叶片尖端红褐。 小白虎似乎有所感应,呜呜叫出声,反倒更激起众人心中的贪欲。 十米之距,二三人在后拉弓,四五人已扑上前来,异变陡生。 一缕火焰腾地升起,不似寻常火焰黄中带赤。 这缕火焰,颜色单一,如血一般。 猎户们当即被点燃,无一人例外,然而非常奇怪,着火处并不疼痛,也没有被火烧的感觉。 纵然如此,也足以令人胆寒,那王哥见多识广,面色狂变,想起两个字,异人! 两股一震,忙不迭跪下。“不知是高人在此,我们这就……” 话音未落,心中便被暴戾之气所灌注,只觉一股滔天怒火横冲直撞,往日被压抑的念头无尽伸张。 “王大柱,别以为你跟我老婆的事我不知道。”一声大喝,年轻人怒发冲冠,一刀劈来。 血火静静燃烧着,刀光与血光的融入,更增火焰的艳丽。 …… 外在的显化,李观云没有去理会,心中的变故,让他有一种玩脱的感觉。 怒火将人心烧的千疮百孔,此刻他若是停下,必然是性情大变。 一点不顺,就会火冒三丈;一点小事,就会大发雷霆。 如此之人,谈何大道? 七情之喜,即便生发,也只是让人欢喜;七情之怒,一旦生发,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要人老命。 如今看来,七情之中,喜怒忧思悲恐惊,舍喜之外,皆是不美。 李观云又惊又怒,欲要平息怒火,但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 人心已被怒火灌满,要么引走,要么外物。 若受这怒火不间断的灼烧,定会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能再等,封存的七情之喜跃然于心中,喜怒相接,自然是水火不容,心中的怒火,被一点点压制下来。 数日过后,结果不好不坏,七情之怒,得了几分意蕴,但圆满的七情之喜,却往回跌落。 人心易变,上一刻是喜,下一刻转怒。 即便流浮于表面的喜怒,也难以共存,遑论他所修者,乃其中真蕴,不仅在己身,更生发他人。 李观云静静冥思,此时方觉,七情经修炼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初通一脉时不觉得,修到第二脉,就看到前路艰难,而且是一脉更比一脉难。 目前他想出上中下三策。 上策:以大毅力镇压怒火,使之消弭,怒火过后,火中取栗,得怒中真蕴。 中策:怒火盈满时,引之出体,待怒火散去,也能得栗。 下策:七情之喜,可中和七情之怒,令两者相冲,熄灭得栗。 上策不通,时刻有走火入魔之危,如悬崖走钢丝,一步踏错,万劫不复,性情大变,我非我也。 中策伤天害理、万物不容,实为下下策也。 唯有下策,以七情之喜的修为,来修炼七情之怒。 李观云想明此点,眉目微沉,以喜养怒,转而修喜,耗费的功夫,着实让人无望。 如此一消一长,这七情之怒,起码十年方能修成,再修第三脉——忧,十年加十年,第四脉、第五脉…… 粗略一算,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七情贯通,需二百一十年。 纵然他初窥大道,得大道法体,易筋洗髓,辟谷增寿,远胜常人,但同样耗不起这二百余年的光阴。 …… 从修炼中醒来,举目四顾,面上微有惊愕,毓秀之山,自山腰往上,万物成灰,凄凉寂寥。 随手捻起,指肚沾满黑粉,触之即散,一吹即飞,干干净净,皆在怒火中化为虚无。 身前几具人形黑粉,令李观云心中若喜若悲,微声曰:“多谢。” 风起,半山黑灰洋洋洒洒,吹向未知的远方,露出黄土地面,依然如故。 身侧响喵呜,低头望去,小白虎大了几圈,已然睁眼。 白色皮毛上的纹路,隐有黑红之色,呈火焰升腾之貌。 那一双橙黄兽瞳,尽化血色。 受他目光照面,血瞳中登时涌出无限怒火,张口一吐,一团毫无温度的血焰袭来。 李观云摇头叹息,随手挥散血焰,手抚虎额。 指腹一疼,鲜血溢出。 血色兽瞳,已被愤怒烧穿了理智,李观云静静凝望。 祥和喜悦生发而出,黄土地上,冒出娇俏嫩绿,兽瞳中的狂怒,如阳光融雪。 小白虎松开嘴,咬痕瞬息便止,粉嫩舌头舔舐掌心,透出一股依念,靠在他身旁,吞吐灵气。 半年之后,七情之喜重归圆满,复以下策修七情之怒。 生死枯荣,黑灰嫩绿,交替数回。 此山异象,也引其下村人的注意,流言四起。 直二年光阴去,终有人上山探寻,所见,林木参天。 日月如梭,天下定鼎。 湖川之地,流传几许传说。 一曰旱魃魔人,所过之地,草木皆灰,赤地千里,令民不聊生,人人自危。 二曰白虎真人,据传,白虎真人之虎有三丈,惩恶扬善,杀贼无数,只是无人见其真容。 三曰神农野人,不着衣物,只围草裙,头大如斗,眼大如盆,脚大如象,魁梧如熊,四处流窜,吃人为乐。 第6章 冯宝宝 川蜀之地,漫漫长夜,某处平凡的小山村里,小土坡上,坐着两个人,一名女子,一个男孩。 女子长发及腰,面容姣好,双眼黑白分明,澈净空灵,面上却有一丝蒙昧之色,如同刚出生的婴孩。 男孩十三四岁,愣头愣脑,看上去非常老实,透出一股淳朴的稚嫩之气。 徐翔盘膝而坐,每夜的练炁,已经成为了习惯,体内之炁,已经达到一定的程度。 不过他个人,不知道如何用炁,冯宝宝也没有教过他,于是只能像这样不断的增加炁的数量。 冯宝宝在一旁看着他,像一位护道者,眼里莫名有些疑惑,在那空灵的眼眸中,激起许多的涟漪。 “阿无,白天我娘跟你说的,你不要想太多。”例行修炼完,徐翔发现冯宝宝直勾勾盯着他,两腮一红。 “哦,狗娃子,但是,到底什么才是喜欢?”冯宝宝点点头,眼里的疑惑却不曾减少。 徐翔故作成熟的咳嗽一声,环顾四周,月色下,自然是静悄悄的。 “喜欢啊,就是因为某个人开心而开心,痛苦而痛苦,想一直和他待在一起生活。” 冯宝宝似懂非懂,徐翔笑了笑。“所以说,阿无,你希望和我们一家人待在一起生活吗?” 冯宝宝若有所思,徐翔眼见四下无人,心脏怦怦直跳,奇怪,以前和阿无在一起,明明没有这么多心思。 一定是因为长大了,晓得男女之事,徐翔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因为害羞,没有说出口。 “狗娃子,你想说什么?”反倒是冯宝宝奇怪看来。 时逢月光照面,冯宝宝的脸庞沐浴在月华中,白嫩的肌肤,看不到哪怕一个毛孔,如婴儿般细腻。 “阿无,其实,那个,我,我挺喜欢你的。”徐翔说完,面红如血,狂擦冷汗。 “哦。”冯宝宝歪着脑袋,有点奇怪的看着徐翔窘态,倏地伸出一只手。“你的炁乱了,狗娃子。” 徐翔拍开她的手,感觉自己有点被打败,又没有那么厚的脸皮面对冯宝宝,身子一转,平复心情。 冯宝宝望着徐翔侧影,感觉到他体内的炁乱成一团麻,怎么想都想不通,更加奇怪了。 两人默默的坐在山坡上,届时一阵微风刮过,一片黄中带绿的树叶飘扬,好巧不巧,落在徐翔鼻尖。 ‘我也喜欢你,狗娃子。’一个声音,不知是从外界,还是从自己的内心响起,徐翔惊喜转头。 “阿无,你刚刚说了什么?”徐翔眼中又惊又喜,心湖盈满大喜悦。 “我没说话。”冯宝宝莫名其妙,她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狗娃子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 “是……是吗?”喜悦消散一空,精气神迅速萎靡,徐翔好不懊丧,又转过去,一个人自闭了。 脑袋里却是忍不住去想,阿无来到他们家里有四五年了,什么都记不得,又一点没有变老,事情肯定不简单。 而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慢慢教导,总会变得正常,但阿无不知道怎么,无法融入平常人的生活。 徐翔心中有一种直觉,冯宝宝有一天,会离他们一家人而去,因为她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到这里,他内心就会变得十分难过。 又不禁为冯宝宝担心,她这个样子,如果遇上的不是他们一家人,而是坏人,那可就完了。 这四五年的观察,徐翔知道,冯宝宝连辨别善恶的能力都缺乏。 想着想着,眼皮有些沉重,方才突如其来的喜悦,似乎耗去了他莫大的心力。 “阿无,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徐翔说着站起身,还没走两步,便趴倒在草地上,传来轻微的鼾声。 冯宝宝背起徐翔,刹那间,一阵大风刮来,卷起落叶无数,叶片似乎有预谋一般,轻触冯宝宝体表。 每一片叶子滑过肌肤,心中俱会升起一丝浓缩到极限的欢喜,若是常人,只需一片,便不能自己。 冯宝宝的心湖,也泛起了许多的涟漪,不由自主回忆起和徐翔一家人的生活。 如果喜欢是希望生活在一起,那么冯宝宝觉得,她喜欢徐翔一家人。 她站在原地,随着叶片拂过,面上的表情,也变得精彩了几分,有一种婴儿知世的懵懂向往。 不多时,大风停卷,喜悦无踪,冯宝宝心湖重归平淡,面上的神情,再度蒙昧。 不知喜为何物者,焉能于心中生发出欢喜? 方才叶片轻拂,纵然激起涟漪,但也仅仅只是涟漪,心湖深处,从未触动。 不知何时,一人站在坡上,身侧趴伏着白身黑纹的巨虎,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笼罩了冯宝宝与徐翔。 李观云静静望着冯宝宝,面上微微有着讶异,这个女子,着实怪异,心中无喜,浑然非人。 冯宝宝看到李观云的第一眼,心中也有一种直觉,令她脱口而出。“你很奇怪。” 标准的川蜀方言,若非李观云近年一直在湖川之地流连,不然怕是不知其意。 闻言微微一笑,身侧小白吼得一声,威势烈烈,足以使凡人丧胆而死,冯宝宝仍是古井无波。 李观云笑摸虎头,虎吼止歇,小白一双斗大虎睛,注视着冯宝宝,眼里带着一丝敌意。 “我是谁?” 冯宝宝呆了一呆,“我是谁?”摇摇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背着徐翔,面无表情的走向村庄,小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 徐翔梦中听得虎吼,汗流满面,大叫一声醒转过来,看见一头魁梧的不像样的白虎,以及…… 那人发生华光,肤如白玉,面容清秀,温和无害。 徐翔声音提高了八度。“白虎真人?” 这原本只是一个村子里的传闻,此情此景,如传闻成真,他下意识说出,未成想那人朝他一笑。 徐翔想要细看,骤然起风,迷得眼睛难睁,片刻,他揉了揉眼睛,人与虎皆不见踪影。 “阿无,刚刚发生了什么?” 冯宝宝摇摇头,“狗娃子,我们刚刚,差点被老虎吃了,还好我跑得快。” “怎么会,那如果真的是白虎真人,没听说过他害人。”徐翔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待两人远去,李观云骑在小白身上,望着两人背影。 那男孩毫无出奇之处,但那女子,却着实让他为之惊叹。 七情之喜,不能生发她心中之喜,七情之怒,多半也没有效果,方才细观,更看不出这女子七情六欲为何。 这里面问题很大,七情经的能力,有情众生皆不能避免。 想要一点不受影响,除非境界通明,彻悟七情,能守住本心,如此境界,曰‘无常’,曰‘玄同’。 或者说,草木金石,无情众生,既然无情,自是不受七情加身。 然而冯宝宝一没有境界,二不是草木,那么只有第三种可能。 ‘天生无情无性?’李观云眉目轻皱。 第7章 干预 天下初定,魑魅魍魉四起,似乎也知道嚣张不了多久,竭力发挥余热,在最终审判来临前肆意疯狂。 两湖川滇之地,山高皇帝远,这种现象尤为严重,流寇土匪、山贼恶霸,层出不穷。 李观云这些年,做了不少常人眼中所认为的好事,无非就是除些恶人,至于是否是宣扬正义,只有他知道。 这天清晨,徐翔昨夜见虎,闻听虎吼,又大喜成空,吹饱夜风,早上身体有点不适。 徐翔父母看他确实需要休息,各自出门农忙,冯宝宝也出去帮忙。 中午时分,村中呼喝声四起,闯进一伙歹人,二十余人,个个凶神恶煞,手拿凶器。 村里的小老百姓哪里敢反抗,数百人纷纷被驱赶到村中空地,土匪头子喝令村民,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徐翔和父母,一家三口,也在一群蹲下的村民之中。“娘,阿无人呢?” “去抱柴了。”妇人眉宇间有一丝忧虑,却没有说出来。 “阿无现在可别出现,不然……”徐翔老爹也是欲言又止。 “一群穷鬼,真他娘晦气。”山贼头领搜寻完值钱物事,对收获大失所望,吐了口唾沫。 “活该,谁叫你抢穷人。”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嘲讽,村人又惊又怕,生怕有人惹恼了这群土匪。 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出声的不是村子里人,反而是土匪群里一个年轻人,和土匪头领有五六分相似。 “闭嘴。”土匪头领王霸恨恨盯去。王放不甘示弱。“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小老百姓。” “有种去城里抢?抢农民算什么本事?”王放毫不退让,盯着王霸就是一顿嘲讽。 其他的土匪,听到他的话,还真有几分惭愧,确实去城里抢收获大,但城里危险啊,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没了。 “小王八蛋。”王霸大步上前,啪一下,抽得王放脸颊鼓起。“如果不是看你是我弟弟,早杀了你。” “有种就杀了我,爹娘如果看到你做这种事,从坟头跳出来把你摁回肚子里。”王放大怒。 王霸深吸两口气,眼神示意,有土匪绑住王放,封住他的嘴巴。 看着这个弟弟,王霸也感头大,两兄弟战乱分离,命运从此南辕北辙,不久前才相聚。 王霸自然是大喜,又知道这兄弟读了几年书,山寨急缺这种人才,还是自家兄弟,准备带上一起干。 谁知王放知道他们干的事,当即怒火冲天,王霸几番教育,今天更亲自带下来打秋风,仍是不见好转。 又甩了王放一巴掌。“给老子看清楚了,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别以为读了两年书,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王霸狠厉一笑,拉过一个畏畏缩缩的村汉,扫视这群村民。“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都在,都拿出来了,各位好汉,村里实在就这些,没有更多了。”村长老头,颤巍巍的应声。 王霸抄起一把刀,扎进村民的大腿,登时引得一声惨叫,将人踩在脚下,望着那些惶恐的村民。 “我不管你们有多少,不让我满意,挨个放血。”王霸提着淌血刀,土匪呼哨四起。 而脚下的人,却是无力挣扎,鲜血染红地面,村民中又有妇人哭叫,扑上前来,受伤者原是她的男人。 王霸虎目环顾,没人吱声。“看来,你们还有侥幸心理,真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王霸一声令下,又有许多村民添了刀伤,终于有人扛不住,回屋拿出一些藏匿的钱财。 王霸呵呵冷笑,让手下不要停,继续伤人,却要注意,不能杀人。 伤人归伤人,杀人就是另一码事,伤人会激发恐惧,让村人钱财买命,杀人则生出仇恨,让村人同仇敌忾。 在钱财没有到手之前,王霸不会让手下去杀人立威,其中道理,他自个儿十分清楚。 一番操作之后,得到的钱财,数倍于之前,王霸冷哼一声。“真是一群贱骨头。” “看到没有,老弟,谁说穷人没有钱财,石头也能榨出油来。”王霸略感得意,来到王放面前。 左右山贼无不叫好,吹捧王霸手段高明,也确实如此,山寨中几个头领,王霸威势较高,因其人较为机敏。 “混蛋。”人群中的徐翔,咬牙切齿,徐翔父母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收获不错,王霸正要带土匪们回山,突然一缕歌声入耳,哼唱的川蜀民谣。 “好生俊俏的小姑娘。”王霸眼前一亮。 “遭了,阿无怎么现在来了。”徐翔大惊。而冯宝宝旁若无人,捧着一捆干柴,走向空地。 发觉村民都集合在这里,还有一些个拿刀的土匪,冯宝宝觉得奇怪,什么情况? “小妹儿,陪哥哥耍耍?”当即就有山贼忍不住,他们接触的都是村妇,何曾见过这么美貌的姑娘? “抢劫就抢劫,你们还想当禽兽吗?”王放猛地吐出封口,大声质问,却挣不开绳索。 左右土匪微有尴尬,王霸皱眉。“干什么吃的,封住他。”于是王放再度被封住嘴巴。 有土匪拉住冯宝宝,徐翔他爹忍不住了,上去恳求。“各位好汉,钱财都有了,她还是个孩子,放过她吧。” 土匪将徐翔他爹踢倒,但数年相处的感情,哪里能看着冯宝宝坠入狼窝,徐翔他爹不依不饶。 王霸摆摆手,徐翔他爹还以为是放人,然而土匪都懂,钱财到手,也就不用顾忌杀人与否。 他们是无恶不作的土匪,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杀人,不过是因为钱财罢了。 铁刀高举,徐翔他爹面色惊变,隐约闻嗅到死亡的气息,妇人凄厉一叫。“快回来!” 徐翔太阳穴突突狂跳,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然弱小如他,又能做些什么? 土匪随意一脚,便将徐翔踹翻在地,铁刀斩来,徐翔父母瞳孔猛缩。 一旁的冯宝宝,呆呆木木,全然不知道,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下一刻,就将失去性命。 土匪的狞笑声传入耳中,恶意满满,肆无忌惮,但冯宝宝仍是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好又怎么样?坏又怎么样?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虎吼如天雷灌耳,那持刀的土匪,只觉耳膜剧痛,四肢无力,惨叫一声,软倒在地。 众人无不色变,王霸凝神看去,持刀土匪竟七孔流血,无声无息,被生生震死。 空地的村民,也是炸开了锅,他们面对着土匪,清晰看到,土匪身后,一头白身黑纹的巨虎。 那虎长有三丈,近两人之高,虎头转动,如在楼上俯瞰众人。 数个土匪,也感觉到一下子变得凉快许多,原来是莫名的阴影遮住了阳光,于是回头一看,魂飞魄散。 第8章 教导 “他要死了,你不救他?” “什么是死?”冯宝宝眨眨眼。 “白白白虎,白虎白虎真人!”王霸头皮发麻,仰视那白虎背上的人影,整个人如坠冰窟。 “扔下刀兵,伏在地上。” 王霸眼睛不自觉眯上,那人脑后一轮大日冉冉升起,令人无法看清他的全貌,一言一语,如同天宪。 “什么白虎真人,老子不信这个邪。”有土匪浑身发抖,被那诡异的气氛逼疯了,提刀砍来。 小白头一转,望着那人,土匪只觉四周的空气都被抽干,竟不能再进一步。 此时方觉,那一双虎瞳如血,狂怒如海。 浑身剧震,双目逐渐无光,片刻之后,活活吓死。 众土匪遍体生寒,纷纷扔了刀兵,跪在白虎脚下,眼望地面,挥汗如雨。 而小村村民,则是心中惶惶,不知谁起了个头,也跪倒在地,不敢直视白虎,更不敢看虎背上的人。 白虎骄傲的舒展前肢,趴伏下来,在烈日的照耀下,流线型的身躯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力与美。 李观云信步落下,空地之上,不跪者寥寥数人,人群中一阵骚动,妇人冲出,和男人抱在一起,徐翔在后。 “谢谢真人,救我家汉子性命。”两人拥抱即分,诚惶诚恐下拜,李观云微微颔首。 “起来。” 徐翔父母站起,发觉李观云的目光,并没有望着他们,而是放在冯宝宝身上,一时更增忧愁。 “她是谁?” “我的女……”妇人下意识的维护冯宝宝,直觉告诉她,如果说出冯宝宝的不同,必定不是一件好事。 话音未尽,正望见一双眼睛,一眼盈满欢喜,一眼充斥愤怒,妇人灵魂震颤,低下头来。“她叫冯宝宝。” “真人,她还是个孩子,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男人慌了阵脚,忙不迭解释。 “为什么紧张?” “我,这??”男人张口结舌,诚然,方才李观云现身,一众土匪若土鸡瓦狗,不仅救了他,更救了整个村子,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财货也不会损失,但男人的心中,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尤其是李观云注视冯宝宝的眼神,更为让他提心吊胆,凡人的感觉告诉他,冯宝宝落入土匪手里,最多有些损伤,但若是落入李观云手里,恐会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因为他的手段,不是凡人所能想象。 李观云略过两夫妻,望着呆呆站在原地的冯宝宝,继续方才的问题。 “你有能力救这个男人。” “什么是救?”冯宝宝有些疑惑。 “阿无,你,唉!”妇人难以置信的抬头,望着冯宝宝的眼中,不知是恨还是叹。 若非李观云出现,徐翔父亲多半已经死了。 徐翔父亲下意识道:“真人,你说阿无有能力救我,不会的,她是个傻孩子,哪里是二十多个土匪的对手。” “你打得过这些人吗?” 冯宝宝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打得过。” “这?”徐翔母亲目光更为复杂了,如果不是知道冯宝宝的性情,已经要骂白眼狼。 徐翔父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阿无这孩子,确实凉薄了些。 跪地的土匪,不能相信,冯宝宝凭什么打得过他们,但他们也不敢反驳,这么大一头老虎还盘在这里。 “你既然有这个能力,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制服土匪,救下村人。” 冯宝宝目中有一丝迷茫之色,对于李观云的话,她显然很难理解。 观她片刻,李观云眉目轻皱,这冯宝宝,是否真是无情无性,以目前的表现来看,八成是了。 但有一点,还需要确认一下。 “你之所以没有选择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在你眼中,与草木无异,生也好,死也罢。” “你说什么?阿无绝不是这种人。”徐翔突然跳了出来,怒视李观云,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两夫妻面无人色,连忙抱住徐翔,捂住他的嘴巴,目光偷瞄,幸好李观云没有计较。 同时,两人也竖起耳朵,等待冯宝宝的答复。 “徐叔赵姨还有狗娃子,不是草木。”冯宝宝猛地摇头。 两夫妇还有徐翔,听到这句话,面露欣慰。 “哦?”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冯宝宝紧接着的这句话,却让两夫妇眉头紧锁,在场但凡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不是哭笑不得。 烈日之下,阳光普照,一滴滴汗水落入黄土地,一只只蚂蚁,也在地面窜来窜去。 李观云拈起一只,“生。”指腹一合。“死。” “懂了吗?” 冯宝宝空灵的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片刻,摇摇头。 李观云莞尔,丢来一把土匪的刀刃。 “杀了他。” “真人,不行,怎么能让阿无杀人,她什么都不懂的。”两夫妻瞠目结舌,不知李观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年幼的徐翔,不由瑟瑟发抖,这白虎真人,亦正亦邪,远没有传闻中那样正气凛然。 冯宝宝捡起刀,来到方才抓她的土匪面前。 那跪地的土匪,看到自己身前的人影,又听到李观云的话,心中绝望之际,又生出一股杀机。 ‘你要杀我?老子先下手为强。’那土匪正要反抗,刀刃撕风,他瞳孔大睁,看到自己的无头身躯。 “阿无,你杀人了。”两夫妇悚然一惊,徐翔他爹,也是没想到,杀人对冯宝宝来说,如此的轻而易举。 徐翔母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冯宝宝,眼中微带着惊恐。 徐翔也是吓得满脸煞白,但不知为何,看到那断首的土匪,心中不住要为冯宝宝叫一声好。 “怎么样?” “没感觉。”便是衣襟染血,冯宝宝依然木讷,直到砍下土匪头颅,她的心跳都没有丝毫变化,杀人仅此而已。 这个答复,李观云颇为满意,无情无性之人,连感情都没有,杀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种人,可以毫不眨眼的行世间一切大恶,心中不会有任何触动。 “杀了他。” “你,你是坏人吗?”徐翔双目圆睁,李观云这次所指的,竟然是他们一家人。 “真人饶命。”两夫妻面如土色,跪倒在地,磕头不止,见过冯宝宝杀人不带犹豫,他们不敢有任何奢求。 “为什么?”冯宝宝提刀的手一紧,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杀在场其他人,但有三个例外。 “为什么?你刚刚杀人,想过为什么吗?杀了他。” “真人!真人。”两夫妻苦苦哀求。 徐翔大叫一声,朝着李观云冲来,半途却见一双虎目,幼小的心灵被恐惧攫取,吓得冷汗直流。 “你二人,只杀一个,谁愿受死?” “杀我。”妇人拜倒在地。 “不,杀我,徐翔辛苦你来养。”男人挺身而出,妇人默然。 “夫妻情深,那便共赴黄泉。”李观云恶趣味的笑了笑,不过两人哪里还有心情观察他。 冯宝宝提着淌血尖刀步步接近,面对那双毫无波动的双眼,男人闭上了眼睛。 女人哭出声来,泪流满面,脸上悲痛欲绝,凄声叫道:“阿无!” 冯宝宝看着泪如雨下的女人,浑身一颤,只觉心脏狠狠收紧,脚步顿时止住。“让我杀他们,需要一个理由。” “他们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吗?他们都是人,冯宝宝,你要杀人,不需要理由。” “我。”冯宝宝望望徐叔,又望望手里的刀,咬着嘴唇,不觉间溢出鲜血。 “我做不到。”猛然看到女人面上的泪珠,只觉心中五味陈杂,蓦地把刀一丢,一脸失魂落魄。 “你杀别人不需要理由,为何杀他们却做不到呢?” 在常人眼中,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甚至不需要犹豫。 若是有人要对你的亲人挥起屠刀,自然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但对于冯宝宝来说,这个问题,让她的眉毛都拧成了一股麻绳,她钉在原地,苦苦思索。 两夫妇担惊受怕,生怕李观云再说什么,生怕冯宝宝捡起刀来。不过李观云,似乎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许久,冯宝宝眼前一亮,迸发出一股鲜明的情绪,女人悲痛的脸,在她脑海中浮现,分明让她也感到难过。 她不想女人难过,不想男人伤心,也不愿狗娃子哭泣。 “徐叔死了,赵姨会难过,赵姨死了,徐叔会难过,我不想他们难过,徐叔赵姨,还有狗娃子,我喜欢你们。” “阿无,好好,我们也喜欢你。”两夫妻逃过一劫,回应着冯宝宝,又惊怵的望着李观云。 “刚刚他差点死了,你为什么不动作呢?” “我该怎么做?”冯宝宝还是缺根筋的样子,疑惑不解的望着李观云。 “你觉得呢?” 冯宝宝猛点头,倏地捡起刀刃,在两夫妇惊恐的眼神中,来到方才差点杀死徐翔父亲的土匪面前。 本已流尽的刀刃,复又染红,冯宝宝回头。“是这样吗?” “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 李观云微不可觉一叹,无情无性之人,世间并不存在。 道家修炼的极致,乃太上忘情,旨在不受七情六欲所动,而非太上无情。 冯宝宝歪着脑袋想了想。“谢谢你。” “不用谢。” 冯宝宝不解。“为什么?这是你教我的,以后如果有人杀徐叔赵姨还有狗娃子,我就杀了他们。” 李观云微微一笑。“随我来。” 仍存的二十余土匪,如释重负,纷纷起身,跟在李观云身后。 王霸目光闪烁不定,他们这一群人,乃是惯匪,向来不缺拼杀的狠厉,又岂会如猪狗一般,任人宰杀? 方才冯宝宝杀人之时,他就想带人拼个你死我活,刚有苗头,便见一双虎瞳,勇气登时抽空。 王侯悲哀的发现,不论是人还是虎,和他们这群土匪,都不是一个层次,配合还好,不配合当场就得暴毙。 “等等,白虎真人,你为什么对阿无说这些。”徐翔也放下心来,少年鼓起勇气,望向李观云。 李观云不答,敲了敲他的脑袋。“勇气可嘉,以后说不定有所成就。” 咫尺之间,也觉那人畜无害的面容,分外亲切,徐翔摸着脑袋,憨厚一笑。 “谢谢你救了村子这么多人。”少年认真道谢。 在他心里,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事实也证明,白虎真人没有害他们的意思,只是对阿无的考验。 李观云不答,望向仍然跪着的村民,发现两具尸首,方才小白一吼,余波仍是震杀一二胆弱的无辜村民。 骑上白虎,扬长而去,身后二十余土匪,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爹、娘,多亏白虎真人,而且你看,阿无果然是喜欢我们一家子人。”徐翔天真一笑。 “现在世道不太平,村里不能留,找个时间离开,顺便把阿无送走吧,这孩子,让人害怕。”妇人一阵心悸。 “你说得对。”男人无奈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徐翔无法理解,为什么怕阿无?阿无有什么可怕的? 第9章 血火 王霸一伙子土匪,跟在那白虎身后,这虎高大浑然不似人间之兽,让人心中倍感绝望。 “他让我们跟着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杀了我们?”王霸思维敏捷,寻觅生机。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马上被他自己否决,如果李观云要杀人,在村前空地上,为何不杀? 既然不是要杀他们,那么李观云心里一定有某种打算。 王霸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也接触过一些异人,知道异人中,有些人的思维迥异于人。 ‘他有可能是要我们替他做某种事,才留下我们的性命,而这件事,对我们绝对没有什么好处。’ 王霸这样想着,一时间没有性命之危,那说明还有机会,还有可能逃出生天。 白虎踏上一座小山,山脚下,有土匪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约莫三四人,悄悄离队,准备溜之大吉。 王霸心中一动,正好有人试验,然而下一幕,就让他心中冰寒彻骨。 有人逃跑,白虎猛然回头,血红虎目如灯,竟然飘出两朵血焰,瞬息追上其中两人。 血焰沾身,两人顿时被点燃,下意思在地上打滚,同时发出惨叫,结果发现这火焰扑打不灭,也并不灼烧体肤,没有传来疼痛的感觉,那两人还有闲暇站起,惊奇的看着自己燃烧的双手。 平静错愕只是刹那,两人面色忽然狰狞,疯狂扭打在一起,咒骂声不断传来。 两人遍体鳞伤,火焰静静燃烧着,双双扑倒在地,在寂静中燃烧成灰。 一众山贼噤若寒蝉,头皮发麻,直到现在,都没见过白虎真人出手,仅仅是他胯下一虎,便恐怖如斯。 窥一斑可见全貌,这白虎真人本身,又该是何种可怕的存在? “真是不长眼,白虎真人器重我们,竟然想着逃跑。”王霸愤愤骂了一声,一众山贼侧目。 “你怎知我器重尔等?” 王霸两股一震,他原本是口出试探,没想到歪打正着,听这语气,白虎真人果然有事情让他们去办。 “我王霸仰慕真人已久,真人之名,湖川之地,如雷贯耳,今天有幸碰见,若有吩咐,一定是万死不辞。” 李观云笑了笑,王霸感觉有戏,叹道:“其实也是世道所逼,生活艰难,我们不得已落草为寇。” “世道艰难啊。” 王霸露出一丝愁然之色,“如果不是这样,谁又想当土匪呢?真人,我黑龙寨上下,没几个是真心为恶。” 听他这么一说,还确实有几个土匪,触动心中柔软,面上流露几丝悔恨出来。 “黑龙寨?” “不瞒真人,我王霸,添为黑龙寨六当家,寨中大概有八百名兄弟,都是不得已落草,我们大当家龙枭,也对真人十分敬佩,常常和我提及,真人所为,大快人心,恨不能举寨入真人麾下。” “你莫非想请我去你黑龙寨一观?” 王霸头冒冷汗,确实有这个想法,没想到被李观云直接点破,望着那双淡然的眼睛,心中一狠。 “我寨中易守难攻,占据天时地利,各类枪械齐全,弹药充足,真人入内,不亚落入龙潭虎穴之中。” 王霸心中未尝没有后悔,本想着出来打打秋风,主要锻炼一下弟弟,没有带上枪炮,只是提了几把刀。 如果有二十条枪在身,这虎便是再魁梧,血肉又岂能挡得住枪子? 白虎真人再厉害,二十条枪指着,也能让他束手束脚。 时代有所变化,异人的厉害,渐渐被枪炮取代,在枪炮面前,异人的能力,也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王霸也存有激一激李观云的心思,看这白虎真人,会不会一个上头,冲到黑龙寨惩奸除恶。 他如果敢去,后果一定会非常美妙。 “你倒实诚。” 王霸深吸口气,如意算盘落空,李观云显然不是那种一听有贼窝,就会热血上脑的人。 “不管真人信不信,我这次下山,只为求财,无杀人之心,还望真人放过我们这些兄弟一命。” “你求财杀人,与我何干?” “落入真人手里,我与众兄弟毫无怨言,真人若有事想托,必前赴后继,只望事情成后,真人能够网开一面。” 王霸心中快速计较,听他口气,他们是否杀了无辜村民,李观云都未必在乎。 但他仍然要尽量去撇清关系,谁知道李观云是不是装的。 短短时间的接触,这白虎真人是他生平仅见的大敌,不仅实力高深莫测,心思也是如渊海般沉凝。 犹豫片刻,微声道:“我黑龙寨七人义结金兰,相约同年同月同日死,” 言下之意,他若是死了,黑龙寨必定报复,纵然报复不到白虎真人,也会引得一方祸起,民不聊生。 “口舌倒是伶俐,若事情办完不死,便饶尔等一命。” 王霸大松口气,心中又一震,办完不死,这四字,却是耐人寻味。“多谢真人,不知有何事?” “他是何人?” 察觉到李观云的目光放在被绑住王放身上,王霸道:“我弟弟,年轻莽撞,恐惹得真人不喜。” “松开。” 王霸一挥手,土匪给王放松绑,刚撕下封口,王放双目腾腾跃出火星。“活该遭报应!” 一众山贼敢怒不敢言,王放哈哈大笑,活像个愣头青。 “倒是有趣。” 届时白虎止步,众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小山山顶,村庄就在不远处,依稀可见。李观云踏上地面。 ‘来了。’王霸心中没来由有些紧张,李观云究竟会让他们做什么事? 众人心中打鼓,李观云望去,见土匪不安之貌,微微一笑,盘膝坐下,几乎是同一时间,焦灼气息散发而出。 小白自然的趴伏在地,显然和李观云已经有了默契,下巴靠着前肢,深沉的虎息如微风吹拂。 “六当家,你看。”有山贼瞳孔猛缩,看到一缕缕血色火焰,从李观云身上凝聚,钻入小白鼻孔中,白色皮毛上的黑纹,也像是活了过来,呈现黑红之色,以肉眼可见的形貌扭曲,如同在燃烧。 仅仅片刻,小白像是吃饱了,不再从李观云身上吸取血火,鼻孔中喷出的只有白气,呼吸绵长。 但血火并没有停止凝聚,自李观云身上抖落,落入青草地面,无声无息的燃烧。 一众山贼登时慌乱至极,那赫然是方才烧死两个山贼的血火。 王霸强作镇定,不敢乱动,血火果然绕过这二十余人,席卷向周边的山林,火焰升腾,林木成灰。 “草木成灰,旱魃魔人!”有山贼惶恐惊呼,王霸也不由咽了口唾沫,失去几分镇静。 不知何时,李观云面容狰狞,作狂怒之姿,豁然睁眼,声如洪钟大吕。 “我是谁!” 每一个受他双目扫过的山贼,情不自禁跪倒在地。 “我是张三。” “我是李四。” “你是白虎真人。” “你是旱魃魔人。” 回答不一而足,直扫到最后的王放,他也不跪,毫不示弱的瞪来。“我是谁关你屁事?” 瞬息之间,二十余人,无不身染血火,双目皆红,只觉一股狂怒席卷,心湖再无其他,唯有一怒,不得不发。 往日同伴,但凡有一丝积怨,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拆其骨,厉吼一声,状若疯魔,挥刀杀去。 血火,幽静燃烧。 第10章 好的 三日过后,整座小山的林木,皆化为灰烬,李观云,也从修炼中醒来。 修为有所长进,最后即便以七情之喜中和收尾,损失也小了许多,缘由不必多言。 原本需要十年方能练就的七情之怒,在这四年光阴中趋于大成,节省了大半时间,为何呢? 目光望去,成灰的土匪,依稀有着人形的痕迹,见此,心中微叹。 这仿佛神话中的潘多拉魔盒,打开了一次,发觉效果立竿见影,便一次又一次,传出个白虎真人除恶之名。 但他真是为了除恶吗?此情此景,甚至不需要解释。他只是为了修炼,用恶人来修炼,仅此而已。 七情之怒不同于七情之喜,修之,心中盈满大愤怒,灼烧人心,扭曲心智,稍有不慎,走火入魔。 李观云以七情之喜中和,修成七情之怒需十年光阴,此为下策。 可现在不过四年,七情之怒便将大成,关键在于,他甫以中策修行,曰:祸水东引。 怒火生发,引之出体,如此便无需损耗七情之喜的修为。 血火燃烧,草木成灰,是怒火离体的一种外在显化。 但无情之物,草木金石,又如何能理解有情众生的怒火?是以得火不得怒,燃烧再多,也无甚用处。 怒之一字,唯有情众生可以承载。 人,乃万物之灵,天地灵长,一生皆受七情六欲之苦乐,所能承受之怒,远在走兽飞禽之上。 李观云喟然一叹。“此法有伤天和,因果缠身,不可久持。” 不论是善是恶,人就是人,夺其命者,必受其因果,他即便有大道法身,积少成多,也有祸患。 身旁小白察觉到他心中的感怀,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身体,这个亲昵的动作,随着小白长大,世间无人受得住。 李观云差点被它一脑袋拱倒,一侧头,看到小白一脸委屈和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莞尔。 轻抚小白虎额,感受到它躯体中爆炸性的力量,三丈虎躯,绝非绣花枕头,每一条肌肉,每一块骨骼,都蕴藏着山崩地裂般的神力,而最让李观云感叹的,还是小白得了几分怒之真蕴。 数年来朝夕相处,小白也受他影响,踏入修行之道,白虎血脉,本就是虎中至尊,溯本归源,谓之灵兽。 如今得七情之怒,于血脉之外,再添神奇,放眼天下,也寻不出第二头。 收回手,望向那二十余土匪化成的黑灰,倏地黑灰轻动,抖落下来,王放睁开双眼。 环顾四周,那眼中又惊又怒,连忙摸索自身,微露疑惑,闭上双眼,眨眼间,那一头黑发化作赤色。 王放双目圆睁,呼呼喘气,脑海不断浮现记忆,他们明明被血焰焚烧,他人皆化飞灰,为何他却无事? 依稀之间,那时的自己怒不可遏,大怒火中生出大破灭,竟有毁灭一切之念。 但他生性易怒,人心受过锤炼,即便怒火冲脑,也留有一线清明,守住本心不失,未成想逃得一命。 他眉头紧锁,隐约觉得,自己得了一场造化,但是否是好的方向,又不敢确定。 于是梗直脖子,盯着那始作俑者。“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自然。” 数年之间,成灰之辈,数以千计,今日竟然有人能受之不死,李观云心中,亦有几分惊奇。 虽说那只是他一次修炼所生怒火,更分成二十余份,微乎其微,然而王放此人,亦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王放一骨碌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要离开,一声微弱的呼唤响起。 “弟弟,带我,带我走…”王放低头一望,悚然一惊,他哥哥王霸,竟也未死。 但相较于他,王霸凄惨无比,全身上下,皆是烧伤,已不成人形,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你死了还轻松一点。”王放呵呵冷笑。 “我不想,看在我是你哥哥的份上,救,救救我。”一只干枯焦黑的手,颤巍巍的拉住王放的裤腿。 王放本不想搭理,但不知为何,幼时一幕幕划过脑海,哥哥也曾拼命保护于他,若非战乱分离,当兄友弟恭。 …… 山下小村,已然入夜,土匪被带走,过了三日,村民们渐渐平复,又是日复一日的生活。 徐翔家里,这晚他心中有一种感觉,仿佛宝贵的东西,即将离自己而去,临睡之前,望着徐母。 “娘,答应我,不要把阿无送走好不好?”徐翔目露哀求,可毕竟是不能自主的孩子,拗不过父母成人意见。 “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徐母不答,轻抚徐翔短发,目光温和而慈祥。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睡觉。”徐翔咬着牙,用出孩子独属的孩子气方法去抗争。 “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乖乖睡觉。”徐母气得在他头上瞧了两个暴栗。 “好好,我这就睡觉。”徐翔吃痛,捂着脑袋,转过身子,似乎是听了妈妈的话。 等了一会儿,徐母轻手轻脚离开卧房,徐父等待着他,老夫老妻目光交汇,俱都看到各自眼中的所想。 “赶明儿去城里,我哥在城里谋生,狗娃子也长大了,算是半个劳动力,咱一家人不至于饿死。” 徐父沉默片刻。“依你。” 昏暗油灯下,两人相对而坐,心中各有所思,片刻,徐父开口。“阿无她?” “我算是明白了,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徐母叹了口气。 “那送给谁,别人我不放心。”徐父闷声闷气。 “阿无这孩子,生得俊,但也傻的可以,被人利用都不知道,我看啊,不能送给普通人家。”徐母也觉头疼。 不知过了多久,油灯灯火越发黯淡,徐父小声开口。“听说真人还在山里,没有离开。” “这?不太好吧,我看那真人不好不坏,邪性得很。”徐母皱着眉头。 “不然还有别的选择吗?三天前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明显是为了阿无,交给他,总比别人好。” “那明天,我们带着阿无去山上看看。”徐母也同意了徐父的看法。 “不行,不能把阿无送给别人,阿无要住在我们家里。”徐翔穿着短褂,气冲冲的闯进来。 徐翔硬着头皮,已经做好被大骂一顿的准备,然而想象中的斥责没有来,有的只是徐父一声,“没睡啊?” 徐翔呆若木鸡,看着自己的父母,恨不得他们能打自己,因为那样的话,说不定还有转机。 但父母十分的平静,这种表情,让他想起自己以前生病却不想去打针,父母即不打他,也不骂他,只是抱着他,任他怎么挣扎,都被抱到村里医生的家里,挨了一针。忽然明白,他们已经做出决定。 “徐叔赵姨,你们要撵我走吗?”冯宝宝从屋外钻进来,一双纯澈的眼睛望着徐父徐母。 徐父徐母微有些尴尬,徐父犹豫片刻。 “阿无,不是我们撵你走,你不适合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对我们不好,对你也不好。” “有什么不好,阿无这么好的人。”徐翔大叫。 “小兔崽子,你懂什么?闭嘴。”徐母眼一瞪,徐翔不甘示弱,然后被拉过来,捂住嘴巴。 “为什么?我可以种地,我还能挑水,我也能抱柴。”冯宝宝歪着脑袋,伸出手指,一板一眼的数起来。 “和这没有关系。”徐父苦笑一声。“总之,明天跟我们上山。” 冯宝宝目光望去,徐父徐母俱都避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非常的沮丧,但流不出眼泪,终究只得说。 “好的。” 第11章 大道寂寞 翌日一早,两夫妻就出发了,身后冯宝宝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中似乎有些话想说,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随着越发接近,那黑乎乎的山头,让两夫妻一惊一乍。“好一场大火,真人还在不在?” 徐母却蹲下来,拨开地面一层薄灰,发现黄土地面,浑然没有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你瞧,这火真奇怪,树木都烧尽了,但地上没有一点起过火的痕迹。”徐母啧啧称奇。 按照他们的理解,既然出了山火,那么地表也必然被灼烧成焦土,可现在这地面,依然如故,只是没了草木。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将这一切归咎于李观云身上,想来也是,除了他,没有第二种可能。 随着登山,太阳出来了,温暖的阳光照耀万物,两夫妻回头一望,冯宝宝跟在身后,面上却在思索。 徐父正要说两句,徐母却拉住他,徐父叹了口气,三人越发接近山顶。 届时,一股祥和欢喜,倏地从心中生发,如同心田流出一缕清泉,心灵包裹着淡而深沉的喜悦。 刹那间,那些犹豫、那些愧疚、那些茫然,皆在这欢喜之中,烟消云散,两人顿立在地,面目安然。 一颗颗野草钻出地表,一颗颗小树舒展枝叶,黑黑的山头,迅速被嫩绿覆盖,包围了三人。 冯宝宝心中一动,她依然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但心中想说的话,却变得清晰。 “徐叔赵姨,我想和你们在一起。”冯宝宝双手放在胸前,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安然的两人相视而笑,欢喜潜于心田,仍是不知不觉间影响着他们,面目无比柔和,徐母笑着。“傻孩子。” 冯宝宝低下头,徐父柔声道:“我们说的,或许你不懂,但是阿无,遇上你,是我们一家人的幸运。” 谈话之间,绿草已在脚下,树木也有腰高,山顶上传来声音,渺远浩瀚,如天外之音,草木随之摆动。 “来了,上来。” 徐父心中感叹,若是之前白虎真人,以如此面貌示人,不会有一个人惧怕他,不管他多么强大。 很快,三人就到了山顶,李观云随意而坐,发生华光,以手支颐,似笑非笑,人畜无害,静如处子,温良如玉。 身侧白虎,也毫无凶厉之气,趴伏在地,似乎酣睡,尽显神兽华美之姿。 “见过真人。”两夫妇躬身一拜。 李观云微微而笑,两夫妇受宠若惊,但心中欢喜微一流转,便将这一抹不安驱散,只觉万象如花,美不可言。 而眼前坐着的李观云,便是那花中之花,凝结了人间一切美好,汇聚了世间所有温柔。 “我以知之。” 一言既出,两夫妻心中的惴惴泯然于无形,甚至不需要提出自己此来的目的,以心传心,心生安焉。 “那便劳烦真人挂念,阿无这孩子,来历神秘,是我夫妻路边捡来,四年相处,未能教会她为人之道,愿她聆听真人教诲,早日成人。”两夫妇面目慈和,复又深深一拜。 李观云笑而不语,徐母转向冯宝宝。“阿无,你以后就跟着真人,好好听真人的话,知道吗?” “哦。”冯宝宝点点头。 “下去吧。” 两夫妇再行一礼,方走下山去,甫一离开小山,祥和喜悦消散一空,杂念丛生,两人不由患得患失。 “这真人,会不会是菩萨转世?怎么一靠近他,我心里就那么欢喜呢?”徐父挠挠头。 “阿无能伴随在真人左右,也许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徐母也比较放心。 两人回到家里,发现徐翔不在,登时面面相觑,知子莫若父,徐父一拍脑门。“八成是去山上了。” “这混小子。”两夫妇不敢怠慢,又马不停蹄的往小山赶去。 …… 徐翔在山林中游走,只见周围草木,每一个呼吸,都拔高几许,稍一不注意,便长了一截。 他心中也生发出源源不断的欢喜,冲散了冯宝宝离开的伤心难过,不禁回忆起那些欢乐的时光,为之驻足。 “不行,我要找到阿无。”他小小的心灵,很快就挣脱了喜悦,生出一股执着。 此非徐翔能抵抗七情之喜,这一山林木,不过是修喜之时,一缕气息涤荡,于无形之中,潜移默化,微不足道。 徐翔继续登山,林间暖风阵阵,吹断几片绿叶,一片嫩绿飘然而来,落在徐翔肩头。 心中欢喜,登时如同火山爆发,不受色身桎梏,冲冠天灵,九窍皆开,徐翔不知身在何方,手舞足蹈。 叶片招摇,也像是随着他起舞,他心湖盈满大欢喜,人间一切离他而去,只愿起舞。 纵然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也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动摇。 不过片刻,叶片落下,徐翔累倒在地,呼呼喘气,全身的精气神,都在舞蹈中流逝,在欢喜中泯然。 这时,又有一片绿叶,落在额头,徐翔双目圆睁,猛地从地上弹起,面目扭曲狰狞,只觉怒火滔天。 他拔起一颗小树,如疯如魔,将一腔怒火,尽皆倾泻到眼中所见之物,不论是人是木,皆欲杀之而后快。 不知过去多久,徐翔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仰望蓝天,太阳没有任何偏移,告诉着他,才过去几分钟罢了。 徐翔咬紧牙关,“阿无!”声波扩散,传出很远。 “不去看看他?” 山林一切,尽在掌控,李观云生发徐翔之喜,又激发其怒,将这孩子,玩弄于掌中,却并未令其喜怒而死。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狂喜狂怒锤炼人心,徐翔又已练气,他朝进入异人界,当知今日炼心之缘。 “不用了,看到狗娃子,我一定会心里不舒服。”冯宝宝摇摇头。 方才李观云运转七情喜怒,令徐翔身不由己,也施在冯宝宝身上,结果如那夜,难以勾动其心。 徐父徐母这时也匆匆而来,受到指引一般,径直找到徐翔躺倒的所在。 看到徐翔虚弱,两人大惊失色,又摸又看,原来没有大碍,只是力竭而已,抱起徐翔,匆忙离去。 小白苏醒过来,狐疑的瞄了眼冯宝宝,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怒吼,声震层云。 “大老虎好像不喜欢我。”冯宝宝莫名其妙,直勾勾盯着小白。 “安静些。” 小白委屈的趴在地上,一双虎瞳仍是瞪着冯宝宝,身上的黑纹都有燃烧的迹象。 “你会做什么?” 冯宝宝认真的想了想。“我会洗衣服,还会劈柴,赵姨夸我力气大,好生养,种地也懂一点点。” “入我座下,不必做这些俗事,那日听你会唱歌,唱来听听。” “哦,是赵姨教我的。”冯宝宝说罢,便轻轻哼唱民谣,她的声音十分清脆,比黄鹂还要动听,歌声宛转悠扬,有一股空灵之气,令人耳目一新,不过有些遗憾在于,唯有空灵,没有灵气。 身侧小白听着听着,惊奇的望着冯宝宝,喵呜声起,竟融于歌声之中,多了几分灵气。 “不错。” “还要我做什么?” 看着不谙世事的冯宝宝,确实是个奇怪的女子。 “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听吗?” “徐叔赵姨把我交给你,我听他们的话,那也要听你的话。”冯宝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观云莞尔一笑,走到冯宝宝面前,看着这个表情认真的女子,亭亭玉立,肌肤胜雪,长发如墨,便吐出四字。 “与我双修。” 第12章 细雨长眠 双修之法,佛道皆有,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采阴补阳,采阳生阴,龙虎交泰,天地交感,阴阳和合。 又有大道寂寞,若得同路相随,结成双修,互为道侣,亲密无间,亦是一大乐事。 不过李观云所修,并非阴阳之道,七情经无关阴阳,也无所谓寂寞与否。 此双修非彼双修,冯宝宝此女,不知为何,虽非无情无性之人,但轻易不受七情影响。 李观云甚至猜测,她得太上忘情之境,不过种种表现,又不尽契合。 然不论如何,冯宝宝自身,对七情六欲极为迟钝,以他的修为,甚至难以生发。 换而言之,她能承受更多的七情之喜,亦能承受更多的七情之怒, 李观云修行怒脉,正苦于七情之怒,需七情之喜中和,如此白白折损修为,而引之出体,又大伤天和。 七情经并非魔道,以人之性命堆叠而出的修为,不论所沾之血,是善是恶,皆是不美。 “双修?怎么做?” 冯宝宝十分单纯,她和徐家结缘,听徐家夫妇二人的话,现在二人将她交给李观云,自是听李观云的话。 话音一落,小白嗷呜一声,一双虎爪捂住双眼,但它眼大如盆,哪里能捂住?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二人。 “孽畜。” 小白受到斥责,无比冤枉,连忙屁股对人,时不时还偷偷回头,让李观云哭笑不得。 “坐下即可。” 冯宝宝依言,李观云也盘膝而坐,两人咫尺相对,冯宝宝身上飘来一缕缕淡而无味的气息,李观云心中一悦。 这种气息,纯澈而清净,由心而发,若是修炼之人,有冯宝宝的心境,再行修行,必然事半功倍。 心无外物,可通玄佛。 李观云合上双眼,刹那间,面容狰狞如恶,大愤怒满溢心湖,冯宝宝观他面容,心中也没来由一抽。 小白不知何时,靠近过来,伏在他身边,吸纳血火。 小白也在修行,它天生白虎血脉,体魄强大至极,又得七情之怒,每日渐长,假日时日,说不得能修成怒脉。 同时小白的存在,也能为李观云分担一部分怒火,不过其量微末,乃李观云有意控制,因为若是加重,小白恐会失去灵性,沉溺于愤怒,化为凶兽恶兽,为祸人间。 眨眼七日过去,冯宝宝和七日前,没有半分变化,李观云让她坐在这里,她便一坐七日,毫无不耐。 怒火飙升到极限,亟待七情之喜中和,亦或是引出体外。 他双目圆睁,赤红如血,冯宝宝浑身一震。 空灵宁静的心湖,转瞬间染上赤色,怒火无休止的灼烧,冯宝宝满脸通红,目含杀机。 李观云面目微沉,随时准备灌入七情之喜。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冯宝宝面色变化,忽红忽白,如此转换九次,恢复白皙,体内怒火,消散一空。 冯宝宝大叫一声,往后倾倒,李观云将她抱住。 “感觉如何?” “很难受,像是要裂开一样。”冯宝宝气息不复强盛,但她皱着眉头,有些无措的看着心湖中生出的种种情绪。 那是往日不会存在的心情,一腔怒火消散之时,留下了一些东西,令空灵心境,无所适从。 观她面上迷茫之色,李观云微微一笑,作为修炼的副作用,无垢白纸,添了色彩。 “休息一天,明日继续。” 冯宝宝的存在,代表他尽可以将怒火倾泻,不必损七情之喜。 如此收获,大出所料,大喜过望。 …… 小村又来了一伙凶徒,三十余人,不同于王霸那一次,这些人,不仅带着刀,还背着枪。 村民被赶到空地上,虬髯汉子望着这群战战兢兢的村人,面色不善。“我七弟,就是死在你们村?” “好汉,什么七弟,我们着实不知。”村长老头头皮发麻。 “六当家,七当家最后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村子里,然后失踪不见。”有山贼贴耳。 六当家一挥手,拉出一个村汉,“我七弟人呢?” 村汉哪里知道七弟不七弟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六当家极不耐烦,一刀劈下,额头至下颌,皮肉翻卷。 一时不死,大声惨嚎,一众村民怛然失色,哭叫连天。 “在那座山里,被真人带走了,你们有种就去啊。”村民中,一个小孩叉着腰,恨恨的盯着这伙山贼。 ‘嘭’小孩应声而倒,有妇人冲出来,很快也被一刀毙命。六当家冷笑,“什么狗屁真人?” “王二,你带八个兄弟,看着这群牲口,其他人跟我来,为七弟报仇。”六当家发下命令。 一行人便往山上赶去,届时万里无云,曜日当空,光芒四射,众人汗水涔涔。 “六当家,我听说,是白虎真人干的,他可能是异人,我们要不要从长计议?”有山贼擦汗道。 “异人?老子又不是没见过,从长计议个屁,我们这二十多条枪,还怕什么异人?”六当家颇为不屑。 众山贼见头领坚持,也没有再说,一路跟在身后,不时紧握刀枪,找到几分安全感。 确实如六当家所说,异人也就那样,有些异人,一枪就倒,算不得什么。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举目一望,山不算高,林中飘来一缕缕清凉的气息,驱散头顶烈阳灼热,令人通体凉爽。 众人也不觉有异,毕竟树下好乘凉,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甫一踏入林中,众人皆观察周围环境,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山草木,怎么全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六当家蹲下身子,发现脚下的青草,俱都低下了头颅,几乎是近半折弯,左右树木,也萎靡不振。 众人倍感诧异,林子本该是生机焕发,草木青翠,怎么这座山里,却感受不到多少生气? “天色好暗,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是中午。”有山贼指天,众人凝神望去,昏暗的天空,似夕阳落寞。 而四周左右的阴凉,无孔不入,让他们不仅打了个冷战,心中也不觉间,蒙上一层阴霾,了无生趣。 “果然有古怪,不愧是盛名已久的白虎真人,速速退去,从长计议。”六当家犹豫片刻,发号施令。 一行人连忙往回走,他们进山的时间不长,走的路也不长,不用两分钟,就可以离开小山。 可刚一折返,有人便感觉头顶微微湿润,透出一股水意,带来丝丝寒凉。 一摸头,六当家大骂。“见鬼了,竟然下雨!” 无云不成雨,雨自云中生,方才他们进来之时,天空万里无云,怎么可能会下雨? 而下一幕,让六当家亡魂俱冒,在这细若牛毛的雨中,一众山贼纷纷倒地,双目之中,无不透出深沉的忧郁。 “六当家,报仇好没意思,不如我们躺一会。”有人喃喃自语。 “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快给我起来。”六当家两股剧震,这必然是白虎真人的手段,好生邪门! 话音刚落,他也身子一软,成为了躺倒中的一个,牛毛细雨飘飘洒洒,他的心情,也一点一滴落入谷底。 人生有何意义?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幻。雄心壮志又有何用?终究不过一具白骨。 眼睛半睁半闭,只觉以前所在乎的一切,女人、钱财、权力、欲望,皆了无生趣。 到得最后,连呼吸都觉得惫怠,一山草木,也软趴趴贴在地上,无论人与树,皆在细雨中长眠。 第13章 家 小山上,相较于之前,现在的山顶,多了一座有模有样的木屋,一厅一室,木凳木椅,勉强像是人住的地方。 屋子的主人,是冯宝宝,修炼之余,她不知怎的,和小白成了朋友。 数天前,修行告一段落,李观云喜怒已通,正沉浸在七情之忧,眉宇间忧心忡忡,不知作何思考。 冯宝宝醒了过来,她没有修行的概念,但现在也看出李观云暂时不需要她,于是站起来。 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积了一层薄灰,两人坐在地上,已经过来近月,冯宝宝难免沾染尘埃。 她拍了拍手,灰尘激荡,又抖抖身子,不禁咳嗽了两声,身上却还是有一些余灰。 眼睛眨动,有些奇怪,近在咫尺的李观云,依然是那副模样,肤如白玉,身上一尘不染。 刚刚她身上飘去的灰尘,靠近李观云时,也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排开,不落身躯。 冯宝宝的动作,惊醒了正在吞吐灵气的小白,虎瞳不满的扫了过来,斗大睛瞳,足以使凡人丧胆。 但冯宝宝可不是凡人,她看着山顶,青草趴伏似紫菜,矮木萎顿如海带,高大的林木,主干虽然不至于倒下,但枝条却贴上地面,仿佛一条条海蛇,万籁俱静,没有风声,没有鸟鸣。 就连小白身上,那如火焰般燃烧的黑红条纹,火势也显得弱了许多,平白无故添了几许压抑。 冯宝宝深吸一口气,却吐不尽沉沉郁气,直觉不舒服,敲了敲脑门,望了李观云一眼。 如果是平时,她大可以定在原地,直到天长地久,但今天,却想要找点事情做。 这山上不好不坏,两人一兽,就这么坐在这里,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冯宝宝以自己有限的见识,开始费劲的思考,不过她的经验属实浅薄,想来想去,也只有徐翔一家。 一拍脑门,狗娃子一家生活在一起,可不是像他们这样,往山顶乱七八糟一坐,这么潦草的。 而且他们睡的地方,也不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大老虎,你叫小白,我是冯宝宝,跟我一起造个家吧!” 小白本来是不满的,但听到‘家’这个字,虎头转动,似乎在思索,片刻,它点点头。 轻手轻脚离开李观云,小白来到冯宝宝身旁,很快就找上一棵大树,只觉树干软绵绵的,偏偏韧性十足,冯宝宝又没有趁手的工具,一时间犯起了难,小白挺身而出,虎瞳中飘出一缕血火。 冯宝宝一眨不眨的盯着静静燃烧的大树,小白还特意只让大树根部起火,然而七情怒火,点之则发,难以控制。 大树烧成黑灰,小白有点尴尬,又找了一颗,弹出虎爪,轻轻一划,那合抱大树便软趴趴倒下。 冯宝宝扑上去,要将大树抱起,然而这数千斤的大树,她哪里抱得动?而且又软不好使劲,枝条还容易缠在身上,最后还是小白出马,虎掌一拍,大树蹦起,背在它身上,呈现一个不断晃动收缩的弧形。 小白示意她可以开始,冯宝宝摇头。“我看过村里木匠师傅,这树是软的,建不了房子。” 冯宝宝回头一喊,“李观云,树被你搞软了,你把它弄硬。” 李观云睁开一条眼缝,瞄了一人一兽一眼,小白一个激灵,把软树抖下,又缩了缩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冯宝宝没什么反应,在她认知里,这很正常,树是李观云搞软的,要让它硬起来,肯定也要找李观云。 望着冯宝宝毫不动摇的脸,李观云面上郁郁消散,眉头轻蹙,一月修炼,衍生出来的怒火,可使千百人陷入彻底的疯狂,冯宝宝却轻易承受了下来,但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七情的影响。 按理来说,冯宝宝早该恢复正常,有了常人的喜怒哀乐,但实际情况是,影响近乎于无。 让李观云怀疑,之前第一次修炼,所感受到的白纸染色,到底是不是幻觉。 她体内,似乎有一个格式化的程序,不管受到了多大的影响,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动程序,回归初始的状态。 换而言之,她可能永远体会不了人间的酸甜苦辣,也理解不了人类的喜怒哀乐。 这个发现,让李观云心情比较奇妙,本来,修成怒脉,冯宝宝经受七情冲刷,该当融于人世。 那时候,她也就不能再承受七情,否则定和凡人一样,欲生欲死。 李观云,也不得不面对,以喜怒的修为,中和忧悲,修炼速度不可避免的落下。 但现在冯宝宝有如此特质,简直天生契合于他,是他最好的双修鼎炉,绝佳的修炼工具人。 可李观云,并非那种牺牲他人,成就自己之辈。 如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肆意播下怒火,撒下忧雨,如此修行,人间已起浩劫。 所以他倒是希望,冯宝宝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思绪顿止,微微一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存在,她真的是个人吗?还是说,是某种不可名状的生命? 一股祥和喜悦之气,自身周逸散而出,七情之喜,最合李观云心意,他来到此界,正是梦想成真,乃无量欢喜。 青草微震,林木颤动,小山上的草木,如同苏醒一般,纷纷挺直了腰杆,将根深深扎进地里。 不过片刻功夫,小山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观云复又体悟七情之忧,冯宝宝和小白,也忙活起来。 小白利爪一挥,伐倒大片树木,数千斤的树干背在它身上,轻若无物,来回奔走,虎瞳灿亮,很是快活。 半天之后,冯宝宝拍了拍手,终于是把房子盖好了,大概是八条腿的样子,造型像一只蜘蛛。 小白前肢推了推冯宝宝,后者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哦,没有盖你住的屋子。” 小白有点小委屈,它可是头号功臣,忙活了半天,居然被人忘了,换做别的老虎,哭给你看,哄不好的那种! 冯宝宝这时灵光一闪,抄起一堆边角料,在怪屋旁边捣鼓起来,小白满怀希冀的看着她。 没多久,小白指了指那个不到它巴掌大的小窝,虎瞳中有些疑惑,这上看下看,怎么这么奇怪呢? 冯宝宝转头。“村里的狗都住这种小房子。” 小白当时就怒了,这么大一头老虎,你哪只眼睛看着像条狗?一脚就给它踩扁,顺便还要给冯宝宝来一脚。 哪料冯宝宝一脸震惊的看着它。“小白,那是你的家,你为什么要拆掉啊?” 小白张开大嘴,鼻孔中冒出白气,就要骂人,只听一声虎吼,狂风骤起,把冯宝宝建好的八脚怪物吹飞。 第14章 冯宝藏 小山的树木遭殃了,小白像是故意气她似的,忙照样帮,但冯宝宝一旦建好屋子,立马就给她吹倒。 冯宝宝也不生气,随着一座座奇形怪状的木屋毁掉,她的土木技术,那是极速提高。 天快黑时,一人一兽,已经把小山上大半大树霍霍光了,只剩下山脚还有些适合建造的材料。 “这里有人。”冯宝宝和小白来到山脚,第一眼,就看到横七竖八躺在草木中的六当家等人。 “都死了。”走近一看,无不是面容沉郁,呼吸全无。 小白点点头,凑近过来,硕大脑袋晃动,虎睛望着几人的尸首,眼里有些莫名的光芒。 冯宝宝眨眨眼,直勾勾盯着小白。“你想吃吗?” 小白好像被吓了一跳,摇摇头,冯宝宝哦了一声,届时左近草木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小白脸虎口一张。 风息汇聚如刀,削飞灌木,云从龙,风从虎,身为虎中真灵的白虎,对于风息的驾驭,可谓生来即有。 灌木矮了大半,显出七八个山贼来,见得小白,俱都大叫一声,疯狂逃窜。 冯宝宝莫名其妙,小白也没有追杀的意思,那些人边逃边叫。“六当家,不要怪我们不能给你收尸。” 小白背上树干,两者正要回返,冯宝宝却听到山脚下溪流潺潺的声音,低头一望自己灰扑扑的双手。 夜晚,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李观云偶有所得,睁开双眼,小白躺在他身边,好像出神。 “小白。” 小白亲昵的蹭了蹭他,李观云不以为意,投目冯宝宝,登时吃了一惊。 山顶偏下的一块空地,平地起了一座木屋,第一眼看去,十分简陋,但细细观去,还挺符合土木力学的设计。 木屋周围围了一圈篱笆,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防贼的作用,反正是有模有样的。 冯宝宝蹲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身后两个水桶,身边放了一堆木块和石头,木块有长有短,石头有尖有钝。 她拿着尖石敲敲打打,在那一双灰扑扑的手下,一套桌椅神速完成,竟然是榫卯结构,有一种大巧不工的美感。 又捣鼓两下,造出一个大桶,看上去应该是浴桶,她想了片刻,用一块尖木和木块,开始钻木取火。 双手舞残影,没多久火星冒出,她眼里好像也很欢喜,开始用石头凿大石,凿出一口石锅来。 又从水桶抓出两条鱼,利落的处理内脏,开始烤鱼,同时石块堆了个石灶,架上石锅烧水。 李观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生存技能点满呢?还是说再现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 按照这个发展,估计很快就要来到青铜器时代。 烤好鱼,冯宝宝朝他招了招手。“吃鱼。” 李观云信步走近,自辟谷之后,以天地灵气为食,数年未进水米,眼前这条,卖相倒也不错,浅尝一口。 鱼肉火候恰当,软嫩不失弹牙,没有任何调味,只有原汁原味,好吃与否在于个人,李观云不觉难吃。 水还没开,冯宝宝三两口吃掉鱼肉,不显得狼吞虎咽,自然而然。 一回头,又不知捣鼓什么东西去了,半盏茶功夫,一座缩小木屋,从她手上落地,放在院子里。 李观云看了两眼,心下古怪,这是,狗窝? “喵呜……”院子外面的小白目露凶光,在冯宝宝的木屋落地之时,虎口一张,风息迅疾,将木屋劈成零碎。 冯宝宝也不恼,继续捣鼓…… 小白一副认命的模样,前肢搭在头上,捂住了斗大的眼睛,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你怎么学会这些的?” “这些啊。”冯宝宝望着石锅中将开的泉水。“我要装水,用手捧不了多少,想起狗娃子家里的木桶,还想起村子里的木匠师傅,我就学着做了一个,还挺管用的。” “另外的呢?” “屋子按照狗娃子家里的房子造出来,椅子凳子也一样,这个一勾就扣上的地方,是我看木匠师傅想起来的。” 村子里的木匠师傅听到这种话,竟然有人只是旁观两眼,就把本事给学去了,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李观云又问了几句,冯宝宝对答如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奇怪。 言语中的漫不经心,行动上的自然而然,让他想起经中的一句话,致虚极,守静笃,虚极静笃,尤若赤子。 在这种状态下,不受七情六欲的影响,不受俗世红尘的纷乱,空明湛然。 一句大白话,就是心无杂念,专心一致。 顺其自然,就有了此种变态的学习能力,正是心中无垢,事倍功半。 这是一种普通人无法到达的境界,因为人活于世,七情六欲时时生发,甚至入眠,也会做梦。 所谓得失、所谓取舍、思慕怨恨、攀比虚荣,一直都在折磨那颗人心。 而人有限的精力,就在每一个杂念生出之时,悄无声息流失。 待到垂垂老矣,回头一看,原是白忙活一场。 李观云缓缓吐了口气,心中有一个想法,冯宝宝的状态,有一种婴孩的纯澈。 虽然其中有着蹊跷,但这种状态,是天生的修炼奇才,如果一心向道,取得的成就恐怕难以估量。 “冯宝宝,看着我的眼睛。” 木柴噼啪燃烧着,石锅中的水即将翻滚,冯宝宝愣了愣,望着他的眼睛。 七情经乃道中之术,重在炼心,如若传法,也不记文字,而是以心传心,直指本心。 当然,李观云所得乃是‘原本’,他如果要传给别人,不可能掏出一本秘籍让人去练,首先他自己要吃通。 他融会贯通了,才能传下完整的七情经,但他目前只得喜怒,初通忧脉,也只能传下这喜怒两脉。 冯宝宝但觉他一只眼睛,黑白分明,满溢祥和欢喜之意,仿若甘泉,充斥着春风般的温暖;另一只眼睛,却蒙上一层血色,充盈愤怒破坏之意,仿若岩浆,将目中所见皆化灰灰。 大喜悦和大愤怒在心中一一流转,却因为是传法的缘故,并未影响本身,而是让她自己去参悟,去体会。 良晌,李观云微冒细汗,传法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如何?” “什么如何?”冯宝宝瞪大眼。 李观云面色微沉,手背贴住冯宝宝光洁额头,以心相感,接触到的却是一片空白,依稀有几分色彩,幻而不真。 摇头叹息,他误会了,纵然冯宝宝非常适合修炼,但七情经于她,没有丝毫可能。 连七情六欲都没有的人,又如何去体会七情六欲呢? 这也让李观云明白了,冯宝宝有问题,不论太上忘情、虚极静笃、明心见性,种种境界,都有一个前提。 从低到高,修行而至。 到了那种境界的人,绝不是没有七情六欲,而是参透,看透,悟透。 冯宝宝,是一个没有过程的人。 第15章 追问 “没事了吧?”石锅之水,咕噜咕噜的响,冯宝宝看着深思的李观云,莫名其妙的问道。 李观云点点头,他正在思考,造成冯宝宝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者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你在干什么?” “洗澡,我身上都有灰了,脏了就要洗澡啊,你好奇怪,身上都没有灰尘。” 冯宝宝一边说着,滚水入桶,另外一个大些的水桶里的凉水也倒入,而衣裳也去。 “他们没教过你吗?” “哦,对了,平时都有赵姨帮忙,李观云,你来给我搓背。” 说着就已经进木桶,乌发收拢在胸前,羊脂般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 “以后不能在我面前洗澡。” 冯宝宝呆了一呆。“那谁给我搓背啊?” 李观云又好气又好笑,一番询问,才知道,徐翔母亲会照顾冯宝宝洗澡,而徐家父子,自然是避开。 偷看洗澡这种事没发生过,这就造成了,冯宝宝不觉得需要避讳什么。 而徐翔母亲兴许有自己固有的印象,却没想到,冯宝宝连洗澡这种小事,都缺乏基本的认知。 午夜,院中的草地,星汉灿烂,月华如洗,冯宝宝湿漉漉的头发正冒出缕缕白雾,得月光一照,如梦如幻。 她每时每刻都在被动的修炼,但修不是任何一种法门,只是单纯的让体内的炁增加。 女孩双手抱住膝盖,痴痴的望着远方,“李观云,我们是一家人吧?” “你认为什么是一家人呢?” 冯宝宝不假思索的回答:“就像狗娃子他们家一样,有徐叔赵姨,还有狗娃子,他们三个是一家人。赵姨把我交给你,那这里就是你和我,还有小白,也是三个,是一家人。” 打瞌睡的小白耳朵一动,睁开眼睛,看到院中的狗窝,顿时炸毛了,屁股一扭,一点都不搭理冯宝宝。 “他们说你之前失过忆,还记得自己的亲人吗?” “我想这个脑袋会疼,我们是一家人,对吧?”冯宝宝摇摇头,望着李观云,不知是否是幻觉,似乎有些期待。 “怎么这么执着一家人这三个字呢?” 冯宝宝想了一会儿,一拍手掌,认真的给他科普起来。 “因为赵姨说过,一家人是最好的,最快乐的,最幸福的,我想当一家人。” “一个人加一个人,两个人在一起,然后再从地里捡到第三个人,像狗娃子,就是一家人了。” 李观云莞尔,摸了摸冯宝宝的脑袋,修行路漫漫,随着喜怒通之,他所得颇多,感悟也颇多。 如此,越发认识到,大道之前,俗世一切,都显得微末而无足轻重。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大的情绪,认为自己和凡人划清了界限;也很容易让人心生卑微,觉得自己不值一名。 但他不同,他不仅有这一卷七情经,他所得为道,名原欲法。 他心里十分清楚,七情经,喜怒忧思悲恐惊。 即便七脉贯通又何如?不过成了道中一术,仅此而已。 如同登了一座小山,其后还有更高的山峰,他要登上一座又一座,直到踏足大道之峰,方不枉此生。 而原欲法就像心中的明灯,照亮了前方的山路,更照亮了自己,不会让他自大,也不会让他感觉卑微。 “我辈既入修行门,万事当以道为先。” 冯宝宝是一点没听出来什么,她执着的追问答案。“你说的话我不懂,我们是不是一家人?” 李观云微微一笑,修炼的深入,也让他有一种模糊的直觉,他求道之心虽然坚定,但自身却有不足之处。 红尘的洗练,必不可少,或许有一天,他会入世修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于山中清修。 或许从现在就可以开始做准备,一山一人一兽,闭门苦修虽有独到之处,却也少了许多生气。 经历,感悟,自来都是相辅相成,不说太远,思悲恐惊四脉,便有冯宝宝辅助修行,他的理解也是欠缺。 至于这个女孩,七情贯通之日,可以试着让她回归正常,毕竟七情经,乃炼心之…… 冯宝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话啊!” “什么意思?” …… 黑龙寨三十里外熊家村,村中百余户人家,约莫三百余人,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融青山绿水之中,倒也清闲。 但今日一大早,大量士兵的到来,打破了村子的平静,望着荷枪实弹的士兵,村人大都流露恐慌。 村中少见青壮,基本都是些老人带着孩子,有些个大头兵不禁感叹世道艰难,生活不易。 熊村长得到消息,令村人不要惊讶,他早早在村外迎接,请得这次行动负责人刘团长入村。 村内唯一的青石屋子,在一个村里年轻人的搀扶下,这据说是前朝秀才的熊村长,上前行礼。 “刘团长,黑龙寨无恶不作,烧杀掠抢,我熊家村上下,苦黑龙寨山贼久矣,奈何老弱妇孺,唯有受人欺凌,如今终盼得天兵天降,万望团长提兵攻寨,铲除恶贼,还川蜀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老村长,快快请起,言重了。”刘团长一身军装,相貌堂堂,正气凛然,将老村长搀扶起来。 他身旁则站着个微有病态的大汉,同样的军装穿在身上,显得煞气纵横,鼻梁到左脸的一条刀疤,更增杀气。 “黑龙寨山贼的情报,你们知道多少?”大汉闷声开口,一垂眉,脸上除却杀气,眉宇间,也隐含苦涩。 老年人本就胆弱,见这汉子脸上刀疤,煞气扑面,登时乱了阵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村长莫慌,这是赵少校,带兵打仗,他在行。”刘团长轻言细语的解释。 老村长不敢看他,他旁边的年轻人连忙说道:“黑龙寨上下有二三百人,占据黑龙山,枪炮众多,易守难攻,寨中七位当家,听说各有本事,每逢秋冬的时候,就会倾巢而出,抢劫钱粮,掳走妇女,平时偶尔下山为祸。” 刘团长和赵少校对视一眼,那赵少校目光一眯。“二三百人,你怎么知道只有二三百人?” 年轻人也被那煞气冲的有点胆怯。“这,这都是传闻,我们小小一个村庄,哪里知道具体的消息。” 老村长镇定一些,道:“两位将军,村人的情绪不太稳定,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恕老朽不能相陪。” 第16章 黑龙剿匪 “那行,村长下去好好休息。”刘团长发话,熊村长便在年轻人的搀扶下,走出房门,临走前,瞄了眼门外全副武装的的警卫兵,枯瘦的身子不经意一颤,俨然是个被吓到的普通老头子。 屋中沉默片刻,赵少校面皮抽动,“这熊家村果然有问题,那老不死的绝不是个好人,我出去毙了他。” 说罢目露凶光,摸住腰间的手枪,就要去给老村长一颗枪子。 刘团长连忙拦住他,颇为无奈。“老赵,你这脾气改一改,现在也不至于在我下面。” “官大官小无所谓,活着就已经不错了。”赵少校目中一痛,又道:“你让开,现在还不够清楚吗?” 既然是为剿匪而来,前期的情报工作自然清清楚楚,没有把握,连敌人的跟脚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派兵? 黑龙寨为恶事迹,两人一清二楚,杀人夺财,乃至屠村的事情都干过,确实是恶贯满盈,甚至最近这几年,川蜀南地婴孩失踪,里面也有黑龙寨的一份,因此大典才过数月,便安排他们剿灭这伙山贼。 黑龙寨的人数、地利、武器,两人也是心知肚明,或差距不大的资料。 只是有一点,黑龙寨附近的熊家村,比较诡异,这个村子离得太近,才三十里,至今却没有覆灭。 甚至有线人提供线索,称熊家村和黑龙寨狼狈为奸,熊家村的存在,就是黑龙寨的一个前哨阵地。 两人来到村中,发现村中仅有老弱妇孺,顿时就看出不对。 青壮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去城里谋生的理由也很牵强,这里离最近的城市路途不算近。 那么村中青壮的去向,就值得两人深思。 又跟老村长谈了几句,两人虽然不如村长年老,但都是腥风血雨走过来的,判断出老村长言行中存在的猫腻。 “助纣为虐,死不足惜。”赵少校咬牙切齿,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伪装成人民群众的奸细。 “我说你,熊家村有问题,可以事后清算,现在应该以剿灭黑龙寨为先,况且你把他给毙了,没人维持秩序,这村子乱了怎么办,老弱妇孺不能不管,那时又牵制了我方兵力,正中敌人下怀。” 赵少校推开刘团长,“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村都是山贼的女人孩子,杀了又怎么样。” 刘团长一拍木椅。“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赵集,想吃枪子吗?给我坐下。” 赵少校怒目而视,刘团长毫不退让,片刻,赵集闷声坐下。 刘团长无奈。“老赵,你瞧瞧你,我以前还是你手下的兵,这次回去,去上几天政治课。说说黑龙寨吧。” 赵少校目光微偏,显然没把刘团长的话放心里,听到后面一句:“管他什么异人二人,死在我手下的日本鬼子异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次咱们一个团,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寨子里的山贼?” “异人的力量不可轻视,战争已经证明了,枪炮确实取代了一部分异人的地位,但还不是完全取代。” 刘团长却心中比较慎重,这次剿灭黑龙寨的疑点之二,是情报员的线索,黑龙寨有后手。 那后手,是一个不弱的异人,但具体的情报,黑龙寨捂得很紧,没有探查出来。 正因为这点,原本计划在今天的剿匪之战,往后拖延,暂时来到熊家村这种小村。 不然的话,一个团的兵力,今天就会攻下黑龙山,熊家村也只有等待事后清算的命运。 刘团长如是道:“我已经请了川蜀六派的掌门前来相助,傍晚时分会到,老赵,你不要节外生枝。” 异人的力量,唯有用异人去抗衡,普通人即便有枪械相助,对上异人,也会出现不小的损伤。 刘团长比较珍惜士兵的性命,如果黑龙寨真有厉害异人相助,那理该请异人来对付。 赵少校忍不住笑了。“川蜀六派?一群乌合之众,要请也不该请这几条杂鱼。” 刘团长摇头:“不要小看川蜀六派,他们是韬光养晦。” 赵少校又冷笑道:“韬光养晦?呵呵,你能拿出什么条件?小心这些人上人的胃口,吓你老刘一跳。” …… “熊爷,村子内外都被封锁了,我们没办法传出消息。”村长屋里,那搀扶的年轻人入内低语。 “应天他们,这次可麻烦了,我看得出来,那刘团长暂且不提,赵少校可属实是血肉战场里拼出来的,又带了一个步兵团,不像以前小打小闹,现在消息还传不出,黑龙寨危。”熊村长老眉紧锁,长吁短叹。 “爹,不用太担心大哥,这调兵遣将的,怎么可能瞒得住?”后堂走出个打着哈欠,赤着膀子的年轻人。 “是啊,付天哥说得对,大当家的早就开始防备,估计现在已经得到消息。”年轻人也道。 老村长却不轻松,仍是愁容,带着老年人的抱怨。“我就你们两个儿子,我怎么生了你们两个儿子?” “爹,你可就放心吧,大当家前些天请了高人,现在这群人,正好撞在枪口上。”熊付天拍拍胸口。 “再说了,我熊家村,可不是这么好待的地方。” 熊付天目中一厉,他这两天下山来看望熊村长,没想到现在大军入村,眼看他是不能回寨。 但是貌似不是一件坏事,他刚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在敌后,不仅可以接应黑龙寨,还能找机会制造一些混乱。 …… “霸拳门掌门到、万刃剑宗宗主到、白兽门门主到、铁掌帮帮主到……” 下午时分,一群人龙行虎步来到熊家村,当头一人白衫背剑,左右弟子高喝。 刘团长楞了一下,赵少校大笑不已,“你瞧瞧,什么年代了,这些个地头蛇,还以为是从前。” 驻守的军兵无不皱眉,有人将这些人请入熊家村,双方甫一碰面,气氛颇为僵滞。 “六位掌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刘团长拱拱手。 万刃剑宗白衣掌门倨傲点头,霸拳门掌门是个魁梧汉子,身高近两米,白兽门门主看上去年纪略大,肩围兽皮。 至于另外三个掌门,没什么特色,川蜀之地六大门派,实际上是三大三小,三小门派依附于三大,属于附庸。 而三大门派,为了显出势力强大,将旗下的附庸门派也提上来,并称为六大派。 “听说团长剿灭黑龙寨,特来助拳。”万刃剑宗掌门拱手道。 双方依次落座,赵少校见六大派众人神色颇傲,顿时一股无名火起。“什么条件?有话快说。” “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霸拳门旗下一名弟子冷声道。 “这位是?”眼见众弟子目光不善,剑宗掌门万剑锋压压手,众人面上不满消失几分,六大派以剑宗为首。 “我的副官,赵少校。”刘团长眼神示意赵少校以大局为重。 双方谈了半个时辰左右,结果不欢而散,刘团长头大如斗。“竟然想一切照旧,他们怎么敢提出来?” 所谓一切照旧,就是按照前朝的规矩,六大派各有一块领地,对于领地内的百姓,有绝对的支配权力。 这不亚于占山为王,和黑龙寨又有何区别,这种条件,刘团长哪里可能答应,即便大他几个等级,也做不了主。 “我就说这些人靠不住,打仗的时候,韬光养晦,没有出力,想着天塌下来也管不着他们,后来又待价而沽。” 看到刘团长吃瘪,赵少校不禁微笑起来,早跟他说过,不要对这些人抱有什么幻想。 刘团长皱眉道:“黑龙寨的异人不知跟脚,我们手里除了常规军队,必然要有可以与之匹敌的异人。” “六大派靠不住,难道真的只能向上级请示?”刘团长面上有些不好看。 他现在不想什么川蜀六大派之流,再过些时日,有这些人好果子吃,不用刘团长多分心。 他的首要任务,还是在于剿灭黑龙寨,其他的,或在他能力范围之外,或有其他人去解决。 “其实,你如果真的要去请的话,不应该把目光放在六大派身上,川蜀之地,真正的大门派,你我都知道。” 赵少校笑了笑,但他脸上的刀疤,让这笑容没有什么感染力,反而愈发煞气逼人。 “我知道,只是唐门在战争中牺牲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打扰,武侯派近年来没落了。” 川蜀两大豪门,唐门,武侯派,绝非六大派之流能比,传承千年,源远流长,实力非同小可。 刘团长之所以不请,自然是有原因的,唐门损失惨重,上面有过交待,武侯没落,距离也远,延误战机。 刘团长思索片刻,眼前一亮。“听说蜀地有一名白虎真人,名声不小,不过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月前在徐家村露面,折损黑龙寨六当家和七当家,目前还留在村外山中,我们试着看能不能请他出山?” 白虎真人刚出现的那一年,上面就有接触的意思,不过他踪迹难寻,也没有作恶,就不了了之。 刘团长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因为白虎真人和黑龙寨扯上关系,消息被手下线人精炼出来。 正打算剿灭黑龙寨之后,和白虎真人接触接触,目前来看,却是可以提前接触了。 “六大派的异人你不是没见过,万一白虎真人也是那样呢?白白浪费时间。”赵少校道。 刘团长道:“话不能这么说,老赵,我知道你对异人有成见,但天下能安定,异人出了不少力。” 赵少校闷闷道:“我对异人没有成见。” 刘团长笑笑,这时又警卫兵进来报告,在刘团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团长当即露出笑容。 “老赵,可能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联系到一位厉害的异人,他愿意帮忙,最迟今天午时就能赶到。” “是谁?什么条件?”赵少校皱眉。 “一名异人界的后起之秀,他没有条件。”刘团长神秘一笑,又嘱咐警卫兵。“带人去徐家村,请白虎真人。” 刘团长却是两手准备,纵然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但万一白虎真人也愿意前来相助,那么无疑会更有把握。 第17章 一家人 月色之下,小山山顶晚风阵阵,带来沁人心脾的凉爽,冯宝宝望着他的侧脸,只觉那弧线恰到好处。 黑发华光自生,又有月光垂落,两者交相辉映,一时分不清是华光还是月光,也许,是融合了。 他的容颜,并不算多么英俊,也谈不上多么俊美,偏偏让人如沐春风,从心眼里感到舒服。 冯宝宝心中流淌着淡淡的情感,每一次修炼,她的心湖,都会被情绪所灌满。 纵然消失的很快,甚至有未知的格式化程序消除异常,但每一次,都会留下一点微末,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 这种累积,很难察觉,连李观云都被骗过,对冯宝宝的影响,也非常微末,她自己都没有感觉。 但不论是大是小,总是有所影响,也许就这样修炼下去,不必等到七脉贯通,冯宝宝就会理解人类的感情。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现在的她,执着发问。‘是不是一家人?’ 李观云微感无奈,他侧头,冯宝宝的脸,在月色下,透出一种莹润的光彩,如同白玉。 所谓美人如玉,说得应该就是冯宝宝,高挑的身形,绝美的面容,前世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明星能够媲美。 但关键是,李观云并没有那种心思,他是求道之人,再漂亮的女子,和他又有何关系? 况且冯宝宝问题可不小,他猜测她是一个没有过程的人,现在的状态,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了多少。 说好听一点,叫做赤子,说难听点,就是个小智障…… 她连男女之事都不懂,竟然敢在他面前洗澡,怎么可能下的了手?那样做的话,缺德的好吧? 随着李观云偏头,冯宝宝一如既往的平静,面上没有情绪的起伏,望着他的双眼。 四目相对,两人又是坐在一处,咫尺之间,气息相闻,但没有半点旖旎的气氛。 冯宝宝的气息淡而无味,如同玉雕的美人,李观云的气息同样平淡,那是求道者的气息。 片刻,冯宝宝张张嘴。“我们是不是……” 望着那双清澈空灵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杂念存在,只是单纯的问他,一个问题的答案。 李观云不由一叹,他又如何不知道呢? 冯宝宝只是希望得到一个答案,对于这个问题蕴含的意义,她是一点不懂的。 她并不是喜欢他,更没爱上他,连洗澡都不避讳的人,对复杂千万倍的情情爱爱,是不可能有所理解的。 所以冯宝宝,只是想听他说,‘是’或者‘不是’。 无关乎男女,无关乎情爱。 然而纵然知道冯宝宝的问题不在于男女,李观云也不愿意回答,他有自己的考虑。 不论说是还是不是,都会让他背上一个包袱,这个包袱,不轻。 冯宝宝不懂一家人的概念,他李观云不懂吗?回答是了,那从此就多了个家人:冯宝宝。 不必说什么骗骗冯宝宝,女孩确实很好骗,但自己不能骗自己,尤其是对求道之人来说,心诚二字极为重要。 但回答不是,李观云又有所迟疑,他应该还会利用冯宝宝进行修炼,这个时间恐怕不会短。 所以两人,还会相处较长的光阴,冯宝宝会一直默默为他奉献,尽管她不知道。 但李观云是明白的,可以说他矫情了,他不忍心,回绝这个智障女孩。 李观云喜怒贯通的心中,不禁无奈。“你如果不是傻傻呆呆的,我们或许可以结成道侣,共同追寻大道。” 他是心中对男女之情看得很淡,不过修行路上,有人互相帮扶,确实不是一件坏事。 况且,如果真的是一心求索大道,迟早会友好分开,并且祝愿对方。 李观云,也可以趁此磨炼自己的道心,当然,最重要的是解决当下冯宝宝锲而不舍的追问。 可惜啊,李观云一番苦心,甚至做出了退让,但对冯宝宝来说,不亚于对牛弹琴。 冯宝宝眨眨眼,还不知道,李观云已经做出退让,这个退让她显然不懂。“那我们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唉!”不出所料,冯宝宝还是在追问,李观云只得叹息,说了一句话,“拜我为师。” “拜你为师就是一家人了吗?”冯宝宝眼前一亮。 “对。” “我该怎么做?”冯宝宝询问。 “沐浴更衣,焚香端茶,三拜九叩,唤我师尊。” 收徒这个想法,在李观云还没穿越之前,就有过考虑,不过比较长远。 开宗立派四字,是他以他人之心证己心,他人之道证己道的一个步骤之一。 喜怒二脉贯通,他得了两脉真蕴,但所得的喜之极、怒之极,大欢喜、大愤怒,都是建立在求道二字之上。 穿越来此,大道门开,梦想成真,为大欢喜;观想勤修一生,竟不入大道之门,得大愤怒。 然而世间芸芸众生,每个人对于欢喜与愤怒的定义不一而足。 他知道,自己会有去红尘历练的一天,看看这人间的酸甜苦辣,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开宗立派,可以为游历红尘做一个准备,也能让他传下七情经各脉,观察凡人的七情六欲。 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经的修炼,即便有了冯宝宝这个‘工具人’,仍是需要沉淀,需要感悟。 李观云更有种玄妙的感应,这不仅是为七情经,更是为之后攀登大道,生出更近大道的术打好基础。 “我已经洗过澡了。”冯宝宝说完之后,当即用尖石头挖出一个木勺,舀了一勺还有余温的洗澡水。 “茶就是水,请你喝水。”不由分说,把木勺塞进他手里,然后砰砰砰,一个眨眼,不知道磕了多少响头。 李观云瞧了眼略灰的水,趁着冯宝宝磕头的功夫,不着痕迹的往旁边一倒。 “够了。” 冯宝宝磕完头,“师尊叫起来好拗口,我能不能还是叫你李观云。” “随你。” 冯宝宝从草地上站起,月华如洗,映出白皙脸庞上荡漾的喜悦,又很快隐没。 她倏地闭上双眼,似乎在体会一家人三个字的含义,然而心中并无触动。 奇怪啊,赵姨不是说,一家人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吗? 冯宝宝眉目轻蹙,“小白,我们是一家人了。” 小白睁开一条眼缝,喵呜一声,扫了眼篱笆院子里的狗窝,扭过头不理会冯宝宝。 李观云惊异于冯宝宝面上一瞬即逝的欢喜,他也像是受到感染,心中有些难明的欣悦。 不同于梦想成真的大欢喜,这种喜悦很淡,很轻,却也有可取之处,无疑是七情之喜,只是产生的缘由不同。 嗯,用自己徒弟修行,那就谈不上利用,都是一家人嘛! 第18章 虎威 念头刚一生出,李观云本不觉有异,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同之处。 纵然这喜悦十分轻微,但毫无疑问,他由于回复了冯宝宝的问题,并且解决了后续利用她修炼的愧疚。 甚至有他不愿意承认的一点,因为察觉到冯宝宝面上的欢喜,他也受到几分感染,心中生悦。 这对常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笑容可以唤起笑容,喜悦可以感染喜悦。 可他不一样,他是求道之人,便是有七情六欲,也该寄托在‘道’之一字,不能因为俗世种种而动情。 他有游历红尘之念,那也只是给自己增加感悟,最终目的还是在于大道,在于修行。 ‘是心境出现问了吗?还是说,这本是修炼七情经的必经之路。’李观云皱眉沉思。 欲要七脉贯通,必先得七情之极,而后参透、悟透,知七情六欲为何物,却不受七情六欲之影响。 “你怎么了?”冯宝宝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她总是能够轻易从问题中脱身,避免钻了牛角尖,徒然自困囚笼。 “也许,我也要和你一样,试着先做一个凡人。” 李观云不由笑了,他说冯宝宝是个没有过程的人,但是他自己,好像也有些问题。 自小淡泊的他,和人世有一道无形的鸿沟,虽然避免他沉沦红尘,却也让他体悟不是太深。 如今大道门开,七情经又是以七情六欲为根基,纵然最后只为超脱,仍是需要修炼者先投身其中。 七情之喜,如人饮水,七情之怒,有所瓶颈,如今的七情之忧,不可避免的,也出现桎梏。 出世、入世、再出世,三者结合,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过程。 他早有准备入世,但心态并没有转变过来,现在弄巧成拙,算是有所收获。 一念及此,求道之念不再时刻镇压心境,而是光华内敛,化为他的根本,那不论千难万险,终究要去到的远方。 那颗人心之中,流淌出七情六欲,虽然比常人来说,淡了许多,却也有些人味。 李观云再观世界,顿觉草木绿意盎然,小白神骏非常,而身旁的冯宝宝,也赏心悦目了些。 “李观云,你好厉害。”冯宝宝吃了一惊的样子,上下打量起他。 李观云微微而笑。“我哪里厉害了?” 冯宝宝挠挠头。“不知道,我说不上来,但总感觉,你变得比上一刻厉害多了。” …… 翌日下午,有人来访,连长孙斌,接到刘团长的命令,带着三五个部下,马不停蹄赶往白虎真人暂留的小山。 “连长,就是这里了,这种小山到处可见,白虎真人不会已经离开了吧?”战士马波心下狐疑。 “扑了个空也没关系,反正刘团长已有对策。”孙斌笑了笑,一行五六人便开始登山。 一入林中,一股阴凉气息凝而不散,林木有萎顿之貌,众人面色不由微变,果然有古怪。 “难道是很久没下雨?怎么这一山草木,都没精打采的样子。”马波话一出口,众人四顾,所见相同。 孙斌脸上微沉,不仅发现林木不对劲,他们也跟着不正常起来,在这林子里没走两步,气力消耗极快。 “连长,歇歇脚,我不怎么走得动路了。”马波一骨碌坐下,发觉手脚无力,更可怕是心中郁气森森。 孙斌勉强站定,抗衡心中的忧郁倦怠之感,“听说白虎真人出现数年,川蜀之地毛贼慑其威名,数量大大减少,百姓交口相传,称他惩恶扬善,造福一方,肯定有所本事,大家打起精神来,不要延误团长交待的事。” 几个战士闻言精神一振,他们是军人,还是打过仗的军人,心智较于常人颇为坚韧,顿时个个站定。 众人再度出发,孙连长道:“待会如果见得真人,大家说话注意一些,即便不是请他相助,单纯来拜会真人,也得恭敬一些。” “放心吧连长,真人为川蜀之地做的事,大伙都清楚,也挺佩服的,哪里可能冒犯他呢?”马波笑着道。 众人俱都点头,他们基本都是土生土长的川蜀人,白虎真人在他们家乡上除恶,自然收获了他们的敬意。 于是边聊边走,不觉间,萦绕在林中的郁气消失,草木抬头,众人心情爽朗,甚至觉得自己的气力,变大了些。 不多时,孙斌抬头一望,已然接近山顶,他们状态也不错,没有刚开始进林的疲乏,反而神清气爽。 几人既然是军人,身体素质大体不错,不过爬一座小山,也难免气喘见汗。 但现在几人脸不红心不跳,更没有汗水冒出,简直如履平地。 孙斌道:“果然爬山这种事,最开始比较艰难,等到适应过后,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众人纷纷点头,很快来到山顶,看到一座小小木屋,篱笆围成的院子前,蜷缩着一头白皮黑纹的大虎。 “这就是白虎真人的老虎吧,也太大了点。”众人无不咋舌,三丈之虎,世所罕见,人站于前,相形见微。 而且小白还在打盹,没有立起来,看上去安安静静的,没什么杀伤力,即便如此,也足够几人惊讶。 “这位小兄弟,还请告知一声白虎真人,就说孙斌前来拜见。”孙斌整理衣裳,轻手轻脚靠近。 院外有一人盘坐在地,面容清秀,人畜无害,双目闭合,气息恬淡,让孙斌心生好感,也对白虎真人高看一眼。 连童子都有这份淡泊,处变不惊,这白虎真人,多半是一位得道高人。 “喵呜!”孙斌话音未落,那酣睡的巨虎陡然睁眼,斗大血瞳,射出两道寒光,逼人的虎威,尽压在孙斌身上。 孙斌面色狂变,只觉自己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手足冷汗大冒,爬山未曾出现汗渍的脸上,亦是汗如雨下,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若非经历过战场,受到过磨炼,又有军人的骄傲,不容许他太露怯,此刻孙斌怕已是生生吓晕过去。 这虎,全然不是人间之虎,此乃灵兽,如同人中异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第19章 平易近人 跟随而来的四五个战士,也都大惊失色,有人下意识保护孙连长,步枪上膛,直指小白。 小白瞥了眼黑洞洞的枪口,虎脸上分明有着不屑,枪吗,它又不是没见过。 别说四五条,就是再多十倍,也对它构不成威胁。 “住……住手,不要……开枪。”孙连长哆嗦着嘴唇,用最后的理智,让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面面相觑,正要放下枪来,小白虎头调转,不再看着孙连长,反而望着那几个战士,顿时如坠冰窟,有个意志相对来说,不够坚定的战士,当场昏厥过去,其余人等,也是面色煞白,体会到孙连长所体会的恐怖。 小白之虎威,没几个凡人能承受得住,已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力。 “好了,小白,别闹了。” 小白鼻孔中冒出粗气,如人一般冷哼,缓缓踱步到李观云身侧,顺服的低下头颅。 敲了敲虎头,小白委屈的喵呜一声,又紧贴着他盘坐下来,血色虎瞳,还有意无意打量着孙斌等人。 “呃,冒犯白虎真人,还请真人谅解。”孙斌如果还看不出来,那应该是个傻子,他忙不迭表示歉意。 而且不仅是白虎之威,那院外之人,双目睁开,宁静而致远,如若细看,亦能观出,发生华光,肤如白玉。 孙斌不禁暗骂自己,也没听说白虎真人有随身童子,那白虎就在旁边,这人不是白虎真人还能是谁? “你是白虎真人,我兄弟他。”有战士连忙过来,指着昏迷过去的人。 “无妨。” 李观云微微一笑,那人只觉一道犹如实质的春风拂面,心中不由欣悦,对于兄弟的担心也少了许多。 春风吹拂昏迷战士的体表,那人悠悠醒转,旁人打趣说他昏倒,还被吓尿,战士面上臊红,又去摸自己裤裆。 “这孽畜喜人前逞威,改日定教训教训它。” “哪里,是我们冒犯在先,还请真人千万不要惩戒白虎。”孙斌连连拱手。 几个战士这时也走近,对于传川蜀之地名气不小的白虎真人,纷纷有所不同的看法。 “你就是白虎真人吗?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小。”那吓晕过去的战士,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直言问道。 “我是不是要白发苍苍,仙风道骨,才符合你们对于白虎真人的看法?” “那倒不是?”战士也不由笑了。 “真人,我能摸摸你的白虎吗?”又有战士忍不住问道。 众人方才虽然被小白所震慑,吃了不小的一惊,但心中毫无责怪怨愤,反而觉得理该如此。 毕竟这是白虎真人的虎,还是白虎,寻常老虎已经是凶猛无匹,乃是力量与勇猛的代名词。 这头白虎远非寻常老虎,如此表现,才是正常,它如果表现的像只猫一样,众人才会觉得愤怒不解呢! “那就要看小白乐意不乐意了。” 那提问的战士,壮着胆子接近小白,虎瞳陡然亮起,浑然不似方才被李观云敲脑袋的乖顺小猫咪,而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虎、猛虎,那战士收回了手。“还是算了,老虎屁股摸不得嘛!”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十分融洽,即有对于白虎的赞叹,也有对白虎真人平易近人的感慨。 孙斌望着含笑的李观云,也不禁心生折服,这么好说话的异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不愧是白虎真人。 现在这四五十年代,异人因为拥有力量,基本都瞧不上凡人,哪怕凡人发明了枪炮,但异人仍是自觉高人一等。 “真人,我是来请真人出山相助。”孙斌笑了片刻,开门见山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以知之。” “李观云,你要去哪里?”屋中忽然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众人不由一惊,往内望去,眼前微亮。 女孩虽然身穿农家朴素衣服,但天生丽质不能掩之,最是那纯澈的气质,令人自惭形秽。 孙斌心中暗思,难怪白虎真人没有请他们进屋子,原来是金屋藏娇,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白虎真人! 又细思,这白虎真人初见,印象虽然良好,但是怎么说,还是太过年轻了些,而且人畜无害,一点煞气都无。 名号又是白虎在前,真人在后,已经可以说明一些东西,且方才短短接触,他确实是见到了白虎的非凡之处。 不过也没有太大关系,只说这一头老虎,这一身虎威,拉出去吼两声,就能震慑大片山贼,不亚于一个步兵连。 …… 熊家村内,刘团长翘首以盼,半夜时分,终于迎来一人,二十出头,神情颇冷,行走之间,有寒风吹彻。 “冰绝公子,请。”刘团长面带笑容,将人带入屋内,因为有事相求,倒也十分客气。 来人冰绝公子陈步凡,川蜀一地的后起之秀,乃没落名门之后,天生异人,年纪轻轻,一手控冰术十分有造诣。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传闻冰绝公子,和一位大师是好友,这就让他的身份,更拔高了几分。 那位大师,也是最近这几年成名,不到三十岁,名气却直逼西南三王,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新星。 “小小一个黑龙寨,还要请什么异人,刘团长一个团在手,直接压过去,什么异人挡得住?” 陈步凡说话很不客气,言语中不无揶揄,言外之意,即便凡人有了枪械,还不是得请异人出手? 刘团长稍有些尴尬,但也不怎么恼怒,知道陈步凡是在自抬身价。“我团虽有覆灭黑龙寨的能力,但山上的异人,却也需要不小的代价,劳烦冰绝公子,牵制住那位异人,好为我团止损。” 陈步凡冷硬化开几分。“放心,我说了要帮忙,那自然是要帮的,也希望刘团长,以后多多照顾。” 刘团长驻扎在川蜀之地,虽然算不上核心层,但也是个中高层,陈步凡犯不着得罪刘团长,恰恰相反,此次主动来帮,还是有借刘团长这个跳板,在高层面前混个眼熟的意思。 之所以说前面的揶揄之语,完全是异人高高在上的习性作祟。 “客气了。”刘团长拱拱手,给足了面子,他也自然知道,虽然没有具体的条件,但一个人情少不了。 “爱帮不帮,你以为我们是在求你吗?”赵少校看着陈步凡的做派,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 第20章 三王 “刘团长,你的副官,说话真是让人不爱听啊,如若不愿我帮忙,刘团长一句话,我这便离去。” 陈步凡登时一怒,眼看就要发作,但犹豫片刻,说了些不软不硬的话。 他出身没落名门,那毫无疑问,是已经没落了,如今天下安定,想要有所发展,必先站定立场。 如果是以前没有没落,或者天下不定,赵少校这一句话说出来,陈步凡立马就走,怎么留都不管用。 然而现在形势比人强,心中恼怒归恼怒,但不能那么随意。 “冰绝公子还请不要在意,老赵为人心直口快,不过却是几位将军的爱将,不少战友都有所成就,我也有所不及,只是嘴巴管不住,而且这次行动,还要两位通力合作才行。” 陈步凡暗惊,不由细细端详老赵的脸,果然不似儒雅的刘团长,老赵煞气极重,却十分干练。 “少来这些,什么战友不战友的,我跟他们没关系。”赵少校摇头。 “那赵少校,还请多多指教。”陈步凡拱拱手。 赵少校是别人傲,他不给面子,别人稍微缓和一点,他也比较吃这一套,面色好看了一些。 “行军打仗,你得听我的,碰上异人,我们商量着来。” 陈步凡点点头,“攻寨的计划,两位可拟定好了?” 赵少校目光一眯,杀气腾腾。“夜袭!” …… 却说六大派,从熊家村离开,一路一众弟子,面上皆有火气,显然不仅是不欢而散,还受到了某种侮辱。 “父亲,那姓赵的着实过分,竟然让我们麻溜滚蛋,儿子恳请,今夜提剑杀了那老贼!” 万剑锋身侧,面容英俊的年轻人,也就是他的儿子,万芒恨声道。 这一提,众人不由愤怒不已,如今唐门势弱,武侯没落,川蜀之地的六大派适时崛起,乃一股不小的势力。 赵少校小小一个副官,竟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道六大派的能耐,不晓得异人的厉害! 怒火中烧之余,全然没有人觉得提的要求太过,还想着画地而治,莫不是要造反? “我儿莫急,那人杀不得。”万剑锋却还比较冷静,摇了摇头。 “为什么杀不得,儿子保管做的漂漂亮亮,不会让人察觉到我们身上。”万芒道。 “姓刘的还好说,不过一个团长,姓赵的可不简单,虽然是一个副官,但功勋极高,身后牵扯的关系……” 万剑锋点到即止,众人无不揣测,赵集背后有什么大靠山不成?竟然连川蜀六大派都动不得。 霸拳门周霸道,人看上去粗鲁潦草,心思还算灵敏。“万兄,我们提的条件,是否有些过了?” “不过一些,怎么能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姓刘的不够资格,我是让他,将话带给上面人。”万剑锋笑笑。 周霸道若有所思,万剑锋转向白兽门那位一直沉默不语,头发灰白的老人。“白老,您说对吗?” “不错,想要诏安我川蜀六大派,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可能?”白翁捻须而笑。 万剑锋环顾众人。“我们这是待价而沽,实际上不是要画地而治,当然,能够达成是最好,但以目前的天下大势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可我们还是要提,因为只有提出的要求足够大,接下来去谈,才能争取到更多。” “万宗主智计过人,吾等不及也。”手下三小派的铁掌帮帮主,稍微捧了一手。 万剑锋面上微悦,又道:“而且这次,非我们六大派不能,如果没有我们相助,他们休想拿下黑龙寨!” “他们可是有一个团,火炮枪械都不缺,对付一些山贼,应该不难办吧?”万芒不禁疑问。 “如果是七天前的黑龙寨,当然挡不住一个团的兵力,但是现在吗?你们知道黑龙寨的异人是谁吗?” 万剑锋智珠在握,身为川蜀地头蛇,六大派的消息,尤其是为首的万刃剑宗,可比情报人员灵通多了。 “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大伙。”万芒凑上去道。 万剑锋一笑。“不是我卖关子,那人如果铁了心镇守黑龙寨,非得我和白老联手,才能将之制服。” “怎么可能?宗主,以您的实力难道竟不能胜过,还得白老相助?”有弟子一点不信。 万剑锋的实力已是可怖,万刃剑宗,万刃剑代代相传,相传近乎通灵,万刃剑法,也是攻杀极强。 如果说万剑锋的实力,可以在川蜀之地排的上名号,那么白兽门的白老,就更加深不可测。 若非白翁已老,白兽门又没有天赋极佳的弟子,作为交易,白翁让出六大派的第一位,希望万剑锋等他年老仙去的时候,能够照拂白兽门,不然的话,这六大派的牵头人,应该是白翁来做。 “白老,您说说!”万芒转过头。 白翁和善一笑,望向周霸道,顿时一众目光随之,那周霸道正苦于威信不高,见此。“那人乃三王之一!” “三王?”众人闻得其名,俱都惊愕莫名,西南三省有三王,无不是威名赫赫的异人。 “所以说,一个团不够,随意一王就能游刃有余,更何况,黑龙寨那位,死克枪械。”周霸道又道。 “难怪,难怪,竟是三王中的那位,黑龙寨一个小寨主,怎么可能请得动呢?”又有弟子疑惑不已。 万芒大笑。“等到他们吃了苦头,就该知道,今天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弟子们登时抛弃疑惑,“宗主、门主、白老,我想用不了一天,姓刘的就会上门哭着喊着请您们三位相助。” 众人一片笑声,周霸道正要开口,白翁老目圆睁。“噤声!” 笑声顿止,显然白翁威信极高,万剑锋眉目不经意一皱,很快消失不见。 弟子们面面相觑,周霸道那是摸不着头脑,白翁在三人中年纪最长,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现在是为那般? 周霸道轻声问道。“白老,你这是怎么了?” “好生浓厚的灵气,怕是要成精灵了。”白翁深吸一口气,老脸上迷醉不已。 万刃剑宗和霸拳门弟子不曾知晓,白兽门的弟子,却都有所感应,个个按捺激动,目光望向白翁。 白翁不理会外人,目光凝如鹰隼,依稀看到,那远处的大路上,有一团黑白相间的移动生物,“这是……!” “天降神兽啊!” 第21章 大师 一行人和六大派几乎是擦肩而过,孙斌心有所感,“真人,这是川蜀六大派,我们刘团长,原本是请他们相助,但他们却不愿意帮忙,还故意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这些人,着实可恶,而且……” “而且什么?” 孙斌还没答话,马波愣愣道:“那个老头子,好像对真人的老虎有意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有战士不以为意。“这大老虎如此神骏,漂亮的不得了,我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孙斌马波两人一听也是,况且白虎真人也没说什么,不过孙斌抬头一瞄,一层楼高的白虎上,骑着两人。 他们这一次,不仅请出了白虎真人,还把白虎真人的姘头给请了出来,真不知道是喜是忧啊。 有战士犯嘀咕。“连长,那姑娘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我怎么感觉呆呆傻傻的,白虎真人他会不会是拐卖?” “不要胡说八道,真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孙连长低声斥责,但说出来的话,他自己也不怎么信。 越看冯宝宝,越像是傻的,而且这次是去帮忙剿匪,拖家带口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孙斌头发发麻。 孙斌贴心道:“真人,不不是我多嘴,我们上山剿匪,你的夫人就不必带上了吧?免得受到惊吓。” “夫人,李观云,我是你夫人,什么是夫人?”冯宝宝一脸惊讶。 ‘嘶’果然是傻乎乎的,这白虎真人,口味有一点点的奇怪啊,孙斌心里盘算。 莫不是白虎真人行侠仗义,正巧碰见这个好看却呆傻的姑娘,正好符合真人心里奇怪的癖好,然后收为夫人? “她非我夫人,而是我门下大弟子,这次说不定能出一分力。” 孙斌和几个战士面面相觑,各自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孙斌不由道:“真人不顾世俗眼光,非我辈所能及也。” 现在这年头,还是比较封建保守的,没有以后那么开放,师徒关系,有时候,比父母还要重几分。 看来真人,不仅喜欢呆傻的,还对这种世俗传统,有些自己独到的见解,打破常规找刺激,不愧是白虎真人! 一众战士没有孙斌这么心思活络,但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还能这么玩啊。 观众人面上神色各异,李观云也能猜到几分,心中哭笑不得,却也没必要多费口舌,去辩解什么。 …… 清晨时分,刘团长一宿没睡觉,每当他要睡着时,眉头就突突狂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名义上是团长,但实际上是做工作的,带兵打仗还是得赵少校来,他也非常放心,和赵少校拟定了计划。 赵少校此次夜袭,带了全团大概一半的兵力,旨在搅乱黑龙寨的部署,按照来回六十里的路程和袭敌计划,破晓时分,赵少校就该带人回返,然后发动总攻,但现在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团长,回来了,副团长和陈步凡都回来了,但是……”有警卫员进来报告,面上颇为沉重。 刘团长大叫不妙,连忙出门,看到狼狈的不堪的两人,去时一半兵力,回来人数大减,粗略一看,损失过半。 且个个带伤,士气低迷,刘团长连忙问道:“老赵,陈公子,出了什么事,怎么…怎么损失这么大。” “团长,是我对敌人的实力预估错误,这次无论成与不成,我回去司令部领罪,如果陷在黑龙山的兄弟都死了,我赵集以死谢罪。”赵少校咬紧牙关,面上悲痛,身躯不住颤抖。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赵集,汇报情况。”赵少校一番话,让败兵面上戚戚,刘团长喝一声。 “黑龙寨的防守很严密,似乎早知道我们会夜袭,并且镇守的异人,我们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陈步凡无奈一笑,对方的实力之强,远超他的预料,他控冰之术,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战士们的枪子打出去,竟然返回来打我们自己,第一波进攻,就折损了十几人。”赵少校目眦欲裂。 两人说了一下情况,刘团长也明白过来,一来是夜袭的消息,不知何时暴露,结果不仅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陷入了敌人的圈套,二是支援黑龙寨的异人,手段非常厉害,陈步凡远非对手。 刘团长眉头紧锁,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一个小小的黑龙寨都搞不定,要闹到司令部那边去吗? 就在刘团长头疼的时候,赵少校出声了,“打硬仗我不怕,就怕那些异人捣鬼,团长,请六大派吧。” “老赵你……” “一码归一码,如果他们能解决黑龙寨的异人,救出被俘虏的兄弟,我赵集愿给他们磕头认错。” 赵少校知道自己昨天的话,惹恼了六大派的异人,但现在为陷在黑龙寨的兄弟,他愿意低这个头。 刘团长柔声道:“老赵,你不用自责,还是向司令部报告,唐门或者武侯派,应该不会拒绝。” 赵少校摇头道:“来不及,唐门和武侯派距离太远,黑龙寨是山贼,随时有可能撕破脸皮。” “我恨死当年打鬼子的那个异人,没想到时至今日,我自己也犯了这种错。”赵少校又目露悲痛之色。 刘团长于心不忍,陈步凡忽然道:“团长、少校,不必担忧。” 刘团长奇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陈步凡无奈一笑。“这次是我主动相助,没想到出了个洋相,哪里能让你二位再去请别人,我好友就在……” 刘团长吃了一惊,“莫不是南海大师?” 陈步凡顿时找回自信,“正是,我马上联系,中午时分就能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陈步凡发出消息,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太阳也快要走到正中间。 刘团长面上有些急色,他倒也能够按捺的得住,稳坐在位子上,没有乱走乱动,赵少校可就耐不住了。 届时有人入内,刘团长面上一喜,赵少校也目光望去,那战士顿时压力山大。“团长,白虎真人请来了。” 刘团长皱眉道:“不是大师?先安排真人到旁边房屋休息一下。” 第22章 黄毛小子 陈步凡耳朵一动,顿时不悦。“我连南海大师都请来了,刘团长却又请了别人,这太说不过去了。” 刘团长稍显尴尬,“在六大派之前,就请了白虎真人,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陈步凡闷哼一声,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原就是他本事不行,才有偌多波折,他也不好发作。 “什么白虎真人,团长这便让他回去了,免得南海大师来了,若是有所不满,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这……” 刘团长犹疑之际,方才入内的战士马上又来复命。“司令,南海大师来了。” 两人顿时一喜,连迎了出去,赵少校也不例外,毕竟是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 陈步凡一脸愤愤,“海哥,可算来了,我是急需你来撑腰,黑龙寨那个异人,着实厉害。” “步凡,出什么岔子了?”南海大师面上笑容怡人,不慌不乱,浑身气息隐而不露,不像陈步凡自带寒风。 刘团长细观这南海大师,果然也看出几分与众不同,相传南海大师,原是全性一员。 但五年前不知何由,脱离全性,悟出妙法,在南方一带四处游历,与不少掌门平辈论交,名气不小。 四人入内,夏南海听着几人说明黑龙寨的情况,一边听,结合猜测,心中却是微惊。 五年前离开山谷,夏南海自有一番造化,他原是天生异人,不过能力比较鸡肋,只是让自己魅力增加一些。 原本他只是个全性无名小卒,但在山谷中观王劳归等人身陷大欢喜,心中留下几许感悟。 他苦参半年,那感悟竟然和天生的能力魅力相结合,顿时大发神威,让他一言一行,都有股人不忍拒绝的魔力。 “南海大师,如果你能救出陷在黑龙寨的兄弟,我赵集必报此恩。”赵集沉声道。 “海哥,怎么样?”两人说完了情报,也用探寻的眼光望向夏南海。 “这?他怎么会在黑龙寨。”夏南海苦笑一声,两人心中狂跳,难道南海大师都搞不定吗? “南海大师,那人究竟是?”刘团长轻声问道。 “如果所料不差,那是三王之一。”夏南海叹道。 “三王。”陈步凡双目圆睁,忽然发觉自己多么可笑,竟然敢和三王争锋,没有死算是不错的了。 而有了夏南海的提示,陈步凡也瞬息想到。“磁王——吴振金。” 不是他没有猜测过,只是太不可能,西南三省,三王威名赫赫,陈步凡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磁王坐镇黑龙。 “团长、上校,还是请唐门或者武侯的人出手,或者川蜀六大派,三位掌门出手,也能和磁王一较高下。” 夏南海给出比较中肯的建议,刘团长瞄了赵少校一眼。“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团长,那可是三王,想必你也清楚。”夏南海不答,陈步凡拍腿道。 刘团长苦涩一笑。“我自然知道。” 夏南海微声道:“或许,下午我也能上山,看磁王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 “那就多谢南海大师了。”刘团长点点头。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南海大师面子不小,但三王不是泥捏的,卖不卖是一个问题,刘司令不得不汇报上去。 叫进门外的警卫,夏南海道:“警卫员,汇报司令部,黑龙寨有三王之一的磁王,请……” 话音未落,孙斌气冲冲的闯进屋子里,也不管里面坐着什么人,开口就是大发牢骚。 “团长,我说你怎么回事,白虎真人已经来了,你给人放到一边屋子里不搭理,真人不生气,我都看不过去。” 来的途中,白虎真人的和气,不知不觉感染了孙斌等人,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生出亲切之感。 现在得知白虎真人居然受到冷遇,孙斌二话不说,就想着给白虎真人出头。 刘团长无奈,南海大师看上去都不管用,白虎真人又能怎么样?依旧让警卫员联系。 警卫下去,刘团长望向两人。“两位,请恕怠慢之罪。” “孙斌,火气别这么大,我这不是招待客人嘛?这就去。”刘团长笑了笑,拍着孙斌肩膀。 陈步凡道:“刘团长,不是我说,白虎真人的‘大名’我也听说过,你亲自去见,怕是不太合适。” 刘团长望了夏南海一眼,目前还需要请这南海大师,去黑龙寨沟通一番,看能不能救出俘虏。 夏南海笑而不语,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如今刘团长舍他而去见白虎真人,传出去岂不是堕了他的名气? 刘团长犹豫片刻,望向闷闷不乐,仍是在自责的赵少校。 孙斌讶然道:“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团长无奈道:“孙斌,你带着老赵,代我去见一见白虎真人。” “你们。”孙斌好不恼火,低声道:“团长,白虎真人人很好,一家人都来了,不能这么怠慢啊!” 刘团长不答,孙斌无奈一叹,赵少校起身。“孙斌,走。” 孙斌也没办法,他小小一个连长,做不了主,只得带上赵少校离开屋子。 赵少校面色不快,他正是自责懊恼,火气不小。“你说他一家人都来了,什么意思?” “白虎真人不仅带了白虎,还把自己夫人带上了,副团长,黑龙寨的事我知道了,你要不歇歇火?” 孙斌总觉得,现在让性烈如火的赵少校去见白虎真人,不是一个好主意。 赵少校闷声闷气。“废话少说,跟我说说白虎真人。” 孙斌道:“真人平易近人,就是比较年轻一点,不过座下的白虎着实厉害,差点把王二楞吓尿。” 赵少校呵呵一笑。“一头畜生,有什么厉害之处。” 又听了孙斌一些情报,言语中尽是维护白虎真人的意思,这让赵少校略微诧异。 孙斌确实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怎么着,也不至于一天时间,就处处维护他人,这白虎真人施了魔法不成? 来到屋子,小白在院子里睡觉,盘在一处,也看不出出奇之处,顶多大了一些。 赵少校还不至于被畜生吓住,径直推开门,看到李观云的刹那,眉头大皱。“你就是白虎真人?” 李观云望来,赵集连忙道:“这是我团副团长,赵集赵少校。” “毛都没长齐,就敢称什么真人,带兵打仗也不是妇道人家的事,你把你娇妻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第23章 拜见前辈 孙斌惊呆了。“副团长,你怎么能这样对真人说话?真人,我们副团长性子比较鲁莽,你不要计较。” 他来回张望,正巧看到屋子外的小白睁开一条眼缝,亲自体验过的孙斌,登时虎躯一震。 “小白,安静些。” 忽然一阵春风刮来,赵少校面目清明些许,愤怒和羞愧减少一些。 李观云细细打量这位少校,目中若有所思,此人不知经历了什么,七情炽盛,难以自控,或有崩溃之日。 赵少校冷静一些,虽然这真人看上去含金量不大,但人家好歹是远道相助,纵然带了夫人…… 一望见那直勾勾盯着他的冯宝宝,赵少校好不容易缓和的心境,又起无名之火。 带兵打仗,还带着老婆,当是做游戏呢? 赵少校深吸一口气。“白虎留下,感谢你相助一场,黑龙山就不要去了,不是富贵公子游山玩水的地方。” “汝只知白虎,却不知真人?” “那个,真人,副团长说话直白了一点,我也觉得,还是以自身安危为重,免得出了差错,娇妻担心嘛!” 孙斌擦了擦冷汗,这次却没有维护李观云,实在是第一印象所致,李观云又这么和气。 赵少校道:“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战场不同于小孩子打闹,那都是刀刀见血,残肢断臂漫天的飞。” 李观云笑而不语,孙斌满头大汗,正盘算着怎么圆场,赵少校气息渐渐粗重,眼看就要发怒。 届时门外一阵轻响,传来不在意的人声。“我说海哥,白虎真人又如何?你都没有把握,看他又有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多结交几位异人朋友,总是能开阔眼界的。”夏南海淡淡的声音传来。 “那也不能你去见他,应该他来见你才对,南海大师何等威名,海哥何等样人?”陈步凡仍是不快。 刘团长轻声道:“白虎真人,毕竟是为剿匪而来,还请两位给我一点薄面。” “我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找茬子的,团长放心。”夏南海笑了笑,但脸上的意思,分明不是这么随意。 说不得也要看看这白虎真人有何能耐,能够让刘团长请来,不免切磋一番,若是技不如人,那也怪不得他人。 三人来到院子,见得小白,微微一讶,不过方才李观云出声,小白老实的很,众人也就当一头巨虎罢了。 刘团长先一步入内,看到人畜无害的李观云,眉目不经意一皱,还是保持应有的礼数。“真人。” 刘团长偏头。“老赵,和真人谈得如何?”赵集一声不吭,一眨不眨盯着李观云,眼里有些不满。 富家公子,学人惩恶扬善,仗着家里给的一头白虎,闯出个虚名,满足自己虚荣心,估计连血都没有见过。 如果这白虎真人不知道进退,他赵集也不是好说话的主,直接给他抬回家,让长辈好好教育。 刘团长心中也是啼笑皆非,这白虎真人,看上去不比陈步凡年轻多少,关键陈步凡还能带点寒风。 这白虎真人,简直一点害处都看不到,瞧瞧,皮肤上都打粉,头发上的发胶还反光。 也无怪刘团长以貌取人,实在是李观云太过人畜无害,心中有了成见,连发生华光,肤如白玉,都有不同解释。 所谓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大抵是如此,只要心中成见足够深,真龙也能看成毛毛虫。 刘团长正想着怎么劝李观云带着自己的夫人回山,白虎留不留也无所谓,反正已经联系了司令部。 脚步声起,两人入内,夏南海下意识一抖,又惊咦一声,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什么白虎真人,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 “步凡,闭嘴。”夏南海大喝一声,三人目光齐齐望来,各自有些不解。 夏南海左看右看,咽了口唾沫,眼前的人,和他脑海中一个背影慢慢重合。 那个背影,即便只是短短时间,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心目中,亦如山岳一般高大。 也正是那个背影,让他得一缕大欢喜的体悟,才有今天离开全性,融合体悟与能力,闯出不小名头的夏南海。 但他还是不太敢确定,于是小心翼翼道:“您是?” “坐下即可。” 夏南海身躯一震,双膝一软,屁股朝天。 “拜见前辈,五年前一别,感念前辈救命之恩,南海苦寻却不得踪迹,没想到今日弄巧成拙,得见前辈真容。” 这一跪,让三人目瞪口呆,陈步凡寒毛耸立,口齿不清。“海哥…你说…什么,前辈?” “不凡,这便是我曾和你说过,救过我一命的无名前辈,没想到前辈临世,化名白虎真人。” 夏南海仍是拜倒在地,只脑袋微偏,回答陈步凡的问题。 陈步凡又惊又俱,望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这次看到的却不仅仅是无害,更有那出尘而独立的风姿。 想起方才自己差点口出狂言,顿时后悔不已,又生怕李观云秋后算账,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夏南海旁边。 “川蜀冰封派晚辈陈步凡,有眼无珠,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陈步凡难免心惊胆战。 “无妨,都起来吧。” 两人这才站起,陈步凡双手合于胸前,见李观云恬淡笑容,显然没有计较的意思,不禁感叹前辈大人有大量。 心中又生出许多懊悔,方才他如果能够守礼一些,应该能在前辈心中,留下更好的印象。 如果能得到李观云的好感,冰封门复兴大业,多少也会添上几分成功几率。 毕竟这位前辈,可是南海大师口中,手段神鬼莫测,无声无息就能让王家中青三大高手之首王劳归授首的存在。 想那王家,何等庞然大物,乃是异人界中举足轻重的泰山北斗,更是十佬之一,足够任何异人刮目相看。 短短时间,陈步凡心思百转千回,不再多提,刘团长见得南海大师如此大礼相待,也不禁额冒冷汗。 第24章 不擅争杀 “南海大师,真人既是你的前辈,又有救命之恩,为何少有听闻。” “前辈为人淡薄,自然是不计较些许虚名。”夏南海也吃不准,只得半蒙半猜道。 “刘宗奎有眼不识泰山,怠慢白虎前辈,望见谅。”刘团长不敢多问,毕竟李观云还在这里,躬身表示歉意。 “无事。” 四人渐渐回过神来,夏南海如今又见李观云,虽然年轻的样貌让他吃了一惊,但心思不可避免的再度活跃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提这些的时候,“刘团长,赵少校,如今有前辈相助,也不必汇报司令部。” “但,那可是三王之一,真人可有把握?”刘团长犹豫片刻,三王威名赫赫,莫说异人界,他也是常听其名。 西南三省三王,都是成名已久的异人,随便跑出来一个人,就能稳稳对付得了三王? 正因如此,纵然有南海大师作保,刘团长也难免犹豫。 刘团长余光望了眼李观云,但见他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着实让人着急。 又目光一瞥,发现身旁的赵少校没有吱声,刘团长心中暗惊,不管这前辈行不行,老赵刚刚才是多有冲撞。 一时间眼神示意,希望赵少校略表一下歉意,不要让彼此的关系闹得太僵。 “刘团长,你这就是眼光太窄,便是磁王,比之王家王劳归如何?”夏南海大摇其头。 “王劳归,王家中青一代三大高手之首,他和白虎真人,又有什么关系?”刘团长一讶。 夏南海一望李观云,后者没有反对,连道:“我之所以与前辈结缘,就在于前辈轻易挫败王劳归救了我一命。” 陈步凡听到夏南海再一次说出,不由心生向往,轻易挫败王劳归,这前辈真乃深不可测。 刘团长又惊又喜。“此言当真。” 夏南海反问。“骗你不成?” 王家乃十佬之一,中青一代的高手,虽然不是王家顶尖战力,却也是中流砥柱,三大高手和三王不分伯仲。 李观云既然能轻易击败王劳归,那么对付一个磁王,多半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刘团长一听,顿时端正无比,深深一躬。“刘宗奎恭请白虎前辈,助我团拿下黑龙寨。” 行完礼后,却没有得到回应,刘团长头皮发麻,不得不抬头,看到李观云似笑非笑的面容。 此番注目过去,那哪里是发胶,明明是发生华光,又哪里打了粉,明明是肤如稚子。 种种异象,无不说明着,李观云的修为,到达了一种高深莫测的境界,他竟然看走了眼,不禁暗骂自己瞎眼。 “团长多礼了,余却不擅争杀之术。” 刘团长微愕,心思一转,瞬间明白,言辞恳切。“前辈宰相肚里能撑船,万望原谅方才我和赵副官失礼之罪。” “我何曾蒙骗于你。” “这?”刘团长连忙拉了拉旁边直愣愣站着的赵少校,又望向夏南海,希望他能美言几句。 “前辈数年前也曾和我说过,不存屈人之力,之所以能收拾王劳归,不过是王劳归个人原因,因此,前辈说的话,我却是信的。”夏南海瞄了眼赵少校,要说无礼,刚刚赵少校才是无礼之至。 现在居然不吱声,想要蒙混过关,夏南海设身处地的想,别说是前辈,就是他自己都忍不了。 “对啊,我都没看过李观云和别人打过架。”冯宝宝忽然来了一句,众人哭笑不得,夫人倒是向着前辈。 刘团长正要说话,夏南海话锋一转,“不过前辈也不需要上阵攻杀,只需要让刘团长等人随之。” “你倒是机灵。” “前辈谬赞了。”夏南海哈哈一笑,时逢刘团长投来感激目光。 确实,只需要李观云能一起上山,那么事情就好解决,和他出手是一个意思。 刘团长还待让赵少校表示一下歉意,一直沉默不语的赵集上前一步,直勾勾盯着李观云。 “你如果能救我团里被困在黑龙寨的兄弟,赵集感激不尽!”赵集单膝一弯,低头示谦。 “老赵,你这,唉!”刘团长目光复杂,他却是没想到,赵少校竟是甘愿屈膝。 方才之所以没说话,也许是因为在挣扎,但时间不等人,也容不得赵少校迟疑,只能放下面子。 “礼重了,请起,两位盛情,却之不恭,便随两位上一趟黑龙山。” 李观云终于有了肯定的答复,刘团长松了口气,夏南海也连忙表态。“愿助前辈、团长一臂之力。” 陈步凡赶紧道:“俺也一样。” 很快,赵少校和陈步凡,作为参加过攻势的人,说出黑龙山山脚的情报,挖有壕沟,建有碉堡,易守难攻。 同时提及溃败的情况,敌人守株待兔,早就知道他们会夜袭,后说起被俘虏的战士,赵少校面上又痛又怒。 “村中应是有内奸。” “我们也是这样猜测的,正打算搜查。”刘团长和赵少校对视一眼,立刻安排人手到熊家村搜寻内奸。 …… 黑龙寨半山腰聚义厅,厅中大案,酒肉堆叠,肉香勾人,厅中的六人,却相对沉默而坐。 “大当家,熊家村你弟弟已经被揪出,没办法给我们提供第一手情报,最后的消息是姓刘的,请来南海大师、白虎真人,准备来对付我黑龙寨。”小喽啰冲进厅中,开口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知道了,下去吧。”首位之人,四十余,凶神恶煞,目光阴狠,正是黑龙寨大当家熊应天。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应该马上就会攻到,我们不如携俘虏求和吧?”五当家慌了阵脚。 另外三位当家目光望来,或多或少有些求和的意思,熊应天摆摆手。“吴老弟,你怎么看?” “南海大师,交友广泛,我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但不是我的对手,这白虎真人,却只听其名,在凡人中兴风作浪,具体不知跟脚,但敢上黑龙山,怕是不好对付。”吴振金三十五六,方脸大耳,皱眉道。 他正是西南三省三王之磁王,属于先天异人,异能效果极佳,生来就能控制磁力,寻常金铁威胁不到他。 第25章 熊应天 枪炮之流,也正是金铁所制造,吴振金对这些,有天生的掌控力,凭此一手列入三王之中。 “这白虎真人折损我黑龙寨六、七当家,等会吴老弟,务必取下此人头颅,为我六弟七弟报仇。” 熊应天一拍桌面,恶狠狠的说道。 “我尽力而为。”吴振金眉目不曾舒展,纵然他是磁王,但昨夜御敌,消耗不少,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桌间复又沉默,除却熊应天的四位当家,目光偶尔交汇,都有不愿意为敌的意思。 毕竟天下已定,最慌张的,莫过于他们这些山贼,黑龙寨八百余人,即便凭磁王有一战之力,但也不过是一时而已,长久以往,哪里能抗衡一个国家,不如趁现在手握俘虏,做一个交换。 熊应天目光不动,却注意到这四位兄弟的表情,心中也只能感叹人心浮动,但他却没有动摇过。 这时,吴振金开口。“熊大哥,依我意见,不如开了寨门,接受招安,不失为一条道路。” 战还未战,黑龙寨的底牌都开口劝降,一时间,四位当家口灿莲花,纷纷游说于熊应天左右。 “住口!吴老弟,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当年救命之恩,若是不愿意相助,我熊某人不敢强求磁王。”熊应天大喝。 四位当家,也没想到熊应天如此坚决,他们倒也讲义气,至少在表面上,没有吱声,个个沉默不语。 “熊大哥,你怎么就看不清楚形势呢?唉,当年若非你搭手,我已入了虎狼肚中,我会帮你到这一次。” 吴振金摇头不已,十年前他初出茅庐,惹强敌,重伤败逃,万幸遇上熊应天,救了一命,他这次相助也是报恩。 “好,我知道吴老弟你重情重义,这次帮完熊大哥,你我一清二楚,若能再见,也不必以兄弟相称。” 熊应天斩钉截铁,吴振金默然片刻,倒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说什么一句大哥,一生大哥之类的废话。 他乃是三王之一,在西南三省名气颇大,若非救命之恩,压根不可能淌这浑水。 不由望向熊应天,看到这熊大哥目中阴狠如故,心下不禁一跳,他纵然是强大异人,体内的炁极为浑厚,又有天生异能,随手就能灭杀百十个熊应天,再加上三十余年的阅历,却仍是看不透凡人之心。 遥想当年,他落入熊应天之手,只觉得会比落入虎狼肚腹还要可怕,没想到却得到周全的照顾。 离去之时,熊应天还送了八十里路,拉着他的手亲切的称呼吴老弟,当时的吴振金,可谓感激涕零。 这么多年过去,他却有了不同的体会,因为了解他知恩图报,且活着的他更有作用,所以熊应天才对他这么好? 吴振金面色一正。“熊大哥,我不干预你的决定,需要我出战,在所不辞,但老弟有一句劝,俘虏的战士千万不能动,说不定能保几位当家一命,还有,后山的那些孩子,熊大哥,我想请问……” “放心,吴老弟,战士我不会动,后山那都是父母双亡的孩子,我是给他们找一个好人家,当然顺便卖点钱,兄弟们要吃饭的嘛!这是做好事,吴老弟,你就别担心了。”熊应天笑容满面,连连摆手。 “那就好,没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吴振金拱拱手。 吴振金离开,片刻,三当家嘲笑。“这位磁王,还真是天真。” 众人都露出笑意,然而味道却不尽相同,不知是嘲讽磁王,还是在嘲讽自己。 熊应天倒了一杯浊酒,一饮而下。“我这吴老弟,虽然是磁王,性子却不够刚强,我有恩与他,他天生低我一头,随便说个借口,他也就接受了,他要的不是真不真,而是一个借口,一个心安理得。” 三当家笑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做了山贼还要装好人。” “大哥,三哥,真不考虑一下接受招安,我们有两百多个战士的性命,还有后山的孩子,和谈概率很大。” 五当家犹豫片刻,终是说了出来,尤其是后山的几十个孩子,干系不小。 熊应天豁然站起,一脚踩在木桌上,俯视四个兄弟,面上讥讽不已。“招安,我们是磁王吗?” 没人说话,确实,他们不是吴振金,以吴振金的本事,即便山寨破了,也有能力逃走。 再说了,这种强大的异人,到哪里都是香饽饽,只要愿意出力,当今异人界,总有能接纳吴振金的势力。 熊应天笑了。“我们是山贼,我们哪个人身上,不是背负了一身血债,还想着招安?” “还有谁想着脱身?当初敢说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怕不怕?”熊应天又大喝一声。 这话一出,投降意愿最强烈的五当家也默然了,“我们听大哥的。” 熊应天狠厉一笑。“好,各位兄弟,那些战士,全部给我剁了,孩子全给我埋了,现在就下去办。” “大哥,这,这!”四人无不露出惊色,没想到熊应天心狠至此,他们虽然手上沾血,但也没有杀过这么多人。 “怎么,谁有意见?”熊应天面容狞恶,虎目环顾,四人噤若寒蝉,各自下去办事。 不一会儿,熊应天冷冷一笑,提着一坛子酒,走出聚义厅,昏黄的阳光照面,夕阳鲜艳,残阳似血。 他拍开封盖,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望着能够直视的斜阳,心中思绪涌动。 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熊应天这样想着。 最开始,只是想让父亲和弟弟吃一口饱饭,然后杀了第一个人,搜来了两块银元。 吃饱的那一夜,他还生怕被人抓去砍了,但想象中的噩梦却没有降临,于是,再杀,更纠结了一批弟兄。 随着杀人愈多,劫财劫色,他也渐渐沉迷,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所幸放开手脚,要轰轰烈烈痛快一场。 现在痛快,貌似到头了。 ‘招安,我还能像个平民百姓一样生活吗?’熊应天自嘲一笑。 “大当家,攻来了!” 第26章 群魔乱舞 刘团长赵少校等人,带着剩下的半个团,在加上修整过来报仇心切的伤兵。 甫一来到黑龙山脚下,便遭到了激烈的抵抗,黑龙寨山贼,似乎也知道末日降临,抱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的心思,顽强拼杀,短短一个照面,双方各有损失,但战士的损失总是多一些,毕竟黑龙寨有地利。 “这黑龙山,着实不好强攻,山脚下的三个碉堡,有机枪防守,唯有用榴弹炮突破,但昨夜夜袭……” 临时的指挥室内,说到最后,赵少校咬紧牙关,目中两点火星腾腾。 “我对正面战场,也是没有办法。”夏南海摇摇头,他的能力,是无形中的感染之力,对战场作用很低。 “控冰之术,没有机枪的射程远。”陈步凡就更不行了,经过昨晚,冰绝公子多大能耐,赵少校是心知肚明。 “真人,你看?”刘团长望向李观云,虽然不想让他这么快出手,不过每耽搁一秒,都是战士的生命。 “不急,有人解围。” “哦?还有奇兵?”四人面面相觑,下一刻,有战士入内报告。“团长,有投降派,说要见你。” 刘团长自是大喜过望,连忙出了临时指挥室,便看到战士和山贼对峙的中间空地,有一人高举白旗。 “你是?”刘团长上前一步,左右警卫员目光如炬,随时提防敌人使诈。 “黑龙寨五当家,带一百兄弟,愿意降于贵团,只求能不计较我和这一百兄弟的罪过。”五当家高声道。 “五当家果然识时务,我这里做个保证,只要你能投诚,带来的兄弟,通通既往不咎。” 刘团长暗道还有这种好事,当即答应下来,如果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取下黑龙寨,不失为一件美事。 赵少校闻言,攥紧拳头,不过他也清楚,损伤已经不小,能够止损再好不过,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五当家也是喜形于色。“好说,刘团长,我愿带兄弟为先锋,还请速速上山,熊应天要杀人灭……” 李观云眉头一挑,只见一发子弹,从碉堡中射来,正中五当家后脑勺,当即开瓢,软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弟兄们,大当家早已吩咐过,不要相信五当家这种投降派,想想你们干的事,能够不计较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碉堡内传来大喝,枪声又起,跟着五当家投降的山贼,没了领头人,六神无主,被动开枪。 一时间枪声四起,刘团长和赵少校,被战士挡在身后,一朵朵血花从胸膛上爆开,瞬间便损失了十余人。 饶是刘团长涵养过人,也不禁爆了一句粗口。“操!” 赵少校面上亦是阴晴不定,他们目前的弹药,最多轰掉两个碉堡,剩下一个,不得不强攻。 本来还可以步步为营,但五当家方才的话,让赵少校心中大震,杀人灭口!一咬牙。“命令榴弹准备!” 话音刚落,忽闻一声叹息,众人只见李观云越众而出,面上若喜若忧。 刘团长当即高喝。“真人,不可冲动!”这是他们对付磁王的杀手锏,不能在山脚下出事。 “无碍,我来劝一劝他们。” 刘团长莫名其妙,枪子见红,还能和你讲道理不成,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不是什么乖宝宝。 陈步凡目光闪烁,他的控冰之术,倒是能够挡子弹,但是一多起来,也力有未逮。 现在李观云离开不是太远,他快步接近,未尝不能掩护一番,如此自身无忧,还能大刷真人好感度,两全其美。 这时余光一扫,发觉旁边的夏南海浑然不急,反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观云。 “海哥?” 夏南海笑了笑,“睁大眼睛,看前辈手段。” 面前三座碉堡,犹如三个鼓起的坟包,李观云长身而立,目光温润如鹿。 三个碉堡虽然是三个不同的方位,但那小小窗口中控制机枪的山贼,俱都感受到目光注视。 那是一种透彻心灵的目光,让他们全部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放在哪个空地上的男人身上,移不开分毫。 “世界如此美妙,何必打打杀杀?听我一言,放下枪来。” 一众战士一头雾水,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两句话就能解决,他们还拿枪干什么?正因为彼此是生死仇敌,才要用枪子决出谁能活下来。 然而很快,他们脸上的表情,便被惊讶所取代,山脚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沉闷之声,那是枪械落地的声音。 那真人身上,一股股祥和喜悦缭绕不休,让他们心中莫名的快活,让那些山贼,不知身在何方。 那碉堡中的机枪手,甚至忘却了扳机为何物,只觉大欢喜在心田横冲直撞,不由癫狂起舞。 空地上,一颗颗嫩芽破开土壤,随着微风摇晃,追寻着空气中的喜悦。 短短片刻,百余山贼,群魔乱舞。 在场的所有战士,无不震撼莫名,心中直觉,这白虎真人的手段,好不诡异! 陈步凡讷讷难言。“海哥,这,你早就知道?” 夏南海目露感慨。“当年真人救我,也是这一招,王劳归不知如何,也和这山贼无二。” 武器终须人来用,人心即乱,天地无用。 李观云不曾回头,仰头一望,山高六百丈,踏前一步。微声一语:“随我来。” 夏南海陈步凡对视一眼,紧跟而上,刘团长正要跟上,赵少校摇摇头。 “老刘,你收拾残兵,保护好真人的夫人和白虎,我和真人上去。” 刘团长点点头。“万事小心。” 四人逆行而上,李观云远远在前,夏南海和陈步凡带着赵少校勉强跟随,入这黑龙山,一如无人之境。 沿途但凡遇上山贼,那真人脚步微顿,莞尔一笑,山贼无不手舞足蹈,飘飘然不知所谓。 夏南海在背后,见此一幕幕,叹息不尽。“我若有前辈半分本事,也不至于是个南海大师。” 陈步凡如处梦中,不禁问道:“海哥,你觉得真人的实力,能在当今异人界排名第几?” “这我哪里清楚?”夏南海摇摇头。 第27章 夕阳大好,略作修行 赵少校听着两人对话,心中大为懊悔,又生出感激,原本的计划,并非李观云带人单刀直入。 想必是真人听到五当家之语,事急从权,带着他们一路直入腹地,如此一想,心中下跪的一点不满,烟消云散。 不过片刻,四人来到半山腰,看到正坐在聚义厅台阶前看夕阳的熊应天。 “你们?”熊应天惊愕交加,由于李观云手段诡秘,速度又快,还没人通风报信。 “黑龙寨大当家,被俘的战士在哪里?”赵少校掏枪怒指。 熊应天冷静下来,反正已经到了末路,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谁知道,也许都变成尸体了。” 这时,一柄金铁之刀电射而来,直取赵少校首级,夏南海不敢怠慢,魅力化为实质,空气波纹阵阵。 陈步凡也立时出手,只听一阵冰裂之声,一片寒冰墙壁,寒意森森,拦在三人面前。 铁刀击穿涟漪,力道大减,撞在冰壁上,顿时覆盖上一层薄冰,速度又减,仍是穿透冰壁。 赵少校懒驴一滚,躲过铁刀,目光望去,看到磁王。 夏南海高声道:“磁王,你还要助纣为虐吗?” 吴振金不答,忌惮的看了李观云一眼,手一招,能力发动,便听一连串上膛声,他身前摆了足足十挺重机枪。 磁力控制金铁,若要使金铁强力,他自己也必须消耗相对应的炁,但磁力控制扳机,消耗却微乎其微。 机枪的子弹,即便不如他全力出手,十挺之下,也足够形成密集的火力网,探一探两人的虚实。 夏南海两人严阵以待,同时有意无意的保护好身旁的赵少校,但不论他们,还是熊应天磁王,目光都放在李观云身上,他们都明白,刘团长之所以敢强攻黑龙山,正是这位白虎真人给的勇气。 见识过李观云手段的两人,心中虽然知道长短,但也有些没底。 毕竟黑洞洞的枪口在前,磁王只要心念一动,就会喷出火焰。 尤其是夏南海,想起以前的王劳归,之所以败的那么迅速,一是不知道李观云手段,二是没有迅速反击。 而李观云那一句‘不擅争杀’,夏南海确实相信,还没有见过这位前辈,和人短兵相接过。 此时此刻,枪口直指,磁王却不同于王劳归,有着迅速做出反击的能力。 ‘前辈,你要怎么办呢?’夏南海心中一跳。 吴振金毫不犹疑,能力已然发动,夏南海以魅力扭曲空气,陈步凡也凝出冰壁。 这时,几人面上,却感受到一股古怪的湿润之意。 余光一望,夕阳之下,细雨飘飘洒洒。 而那李观云,竟已结跏趺坐,发生华光,肤如白玉,风轻云淡。 夏南海惊疑不定,“前辈,你这是在?” “夕阳大好,略作修行。” 磁王一愣,冷声道:“你敢耍我!” 话音一落,却是悚然一惊,他能力早已经发动,怎么不见子弹射出? 夏南海两人同样不得其解,下一瞬,只见磁王身前受磁力控制的重机枪,纷纷落在地面。 而他们同样如此,不论是魅力扭曲的空气,还是凝出的冰壁,在细雨的洗礼下,通通化为无形。 磁王瞠目结舌。“这雨,能封住我的能力!” 李观云笑而不语,整座黑龙山,都落下一场牛毛细雨,林木沾之,无不萎顿,偶尔发生交火的山脚,不知何时,双方都扔下了武器,如同被农夫收割的麦子,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噗通’一声,赵少校也不能多支撑一秒,倒在了地上,而在场的三名异人,只觉心中一股忧郁,挥之不去。 这忧郁,可以击溃所有的坚持,让这世界,让整片天空,都像是压在眼前,沉沉透不过气,唯有倒下。 “休想,休想审判我。”熊应天咬紧牙关,猛地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照着脑门。 可他眨眼就绝望了,忧郁和绝望,让他做不了任何动作,哪怕是扣动一下扳机。 磁王单膝跪地,一身强大能力,都被封存在己身之中,动用不了分毫,他心下震怖莫名,世间怎有如此妖法? 夏南海趴在地上,呼呼喘气。“前辈…前辈快收了神通吧!” 李观云微微而笑,从地上站起,浑身纤毫不染,细雨这时也止住了。 这一场雨不分敌我,若是继续下去,不仅没有一个山贼能活下来,这满山上下,都会被忧郁击垮,不能呼吸。 李观云沉默的站在原地,半个时辰之后,三名异人首先缓过劲来,磁王不打算反抗了。 吴振金十分干脆,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承诺,道:“一山还有一山高,要杀要剐,我吴振金悉听尊便。” 夏南海两人松口气,又望了眼神色如常的李观云,饶是想不明白,这可不仅是一个磁王,还是满山上下千余人。 见李观云不像是装的,夏南海忍不住问道:“前辈,你难道没有一点消耗吗?” “不过他人心中之忧。” 夏南海却不敢苟同,那一场细雨,绝对是李观云召唤而来,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消耗? 夏南海大着胆子,低声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敢问前辈,如此妙法,可是八奇技之一?” “为何?” “这?晚辈莽撞,请当晚辈没有问过。” 夏南海连道不敢,若有八奇技,哪里可能和他说,那等搅动天下的法门,便是亲生儿子,也要藏着掖着。 又过了半刻钟,山脚下,受到影响颇小一些的刘团长带人赶到,一眼就看到磁王和熊应天。 再望了眼里李观云,自然而然的想到刚刚的细雨,快步接近,躬身一礼。“多谢真人相助我团。” “不必多礼,黑龙山不错。” 几人面面相觑,原来李观云是这个想法,刘团长虽然有点惊讶,却也感怀李观云直爽。 人情欠久,难免成债,现在能爽快说出来,倒是免得他挂念。 “这?我需要禀报司令部,看能不能决定,当然,我是绝对会为真人说话的。”刘团长拍着胸口表示。 “那便麻烦了。” “哪里,小事而已,真人相助,让我团损失达到最小,我感谢还来不及。”刘团长连连挥手。 第28章 造反 那一场雨后,山贼基本都失去了抵抗能力,刘团长跟在后面捡菜,一路捡上来的。 除却最开始硬攻损失的几十号人,上山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李观云可谓是帮了大忙。 但是一座黑龙山,他确实做不了主,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让高层同意,不就一座黑龙山? 现在李观云手段如此惊人,还跟他们有了联系,若能在川蜀之地长留,绝对是一件大事、好事! “李观云,你都搞定了。”小白不情愿的驮着冯宝宝,两人倒是精力旺盛,没多少被影响的样子。 小白跟随他修行,又得了几分七情之怒,有一定的免疫能力,冯宝宝心大的很,除非这一山细雨尽倾在她身上。 众人见此,大都猜测李观云是不是留了个心眼,毕竟是自己的夫人和宠物。 赵少校这时好歹回过神来,大步走近,提起熊应天。“被俘虏的战士在哪里?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我需要你给痛快吗?”熊应天反问一声,握住手枪,自知此刻三大异人,他难以反杀。 枪响过后,吴振金目中一哀,又有些解脱之意。“熊大哥,你何必,何必呢?” 赵少校放下熊应天的尸体,面上青红交加。 刘团长道:“磁王,你大名鼎鼎,放着异人不做,清名不要,为什么要相助黑龙寨的山贼?” “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帮有愧于心,我也知己身有罪,愿戴罪立功,俘虏和孩子我都知道,快随我来。” 吴振金苦笑一声,几人相视一眼,夏南海道:“磁王之名,我也听过,非为非作歹之徒,团长不妨给个机会。” 关押俘虏的地方,还在聚义厅下面一些,黑龙寨大广场旁边。 几人下来后,广场上人满为患,黑龙寨山贼仍有八百余人,在战士的监督下,绑住手脚,蹲在地上,面上惶惶。 “团长,副团长,被俘虏的兄弟们…”关押俘虏的地方,离广场不远。 刘团长带人上聚义厅,就已经有人找到了俘虏,但是发生的事情,却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见这汇报战士一脸悲愤,赵少校心中一沉,和刘团长按照指引走近。 制服的黑龙寨山贼旁边,广场的边角处,战士们围了一个小圈,飘来浓重的气味,血腥混合着恶臭。 看到几人来了,战士们默默分开,那围成一圈的景象触目惊心。 李观云轻轻摇头,冯宝宝面无表情,夏南海扭头过去,陈步凡不住作呕,吴振金满脸苍白。 只见残肢断臂、心肝脏腑,流了一地。 青石地板猩红刺目,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两百余人,只剩下几十人苟活,但没有一个轻伤,基本活不成了。 纵然有三五人幸运活下来,那也是生不如死,黑龙寨这最后的礼物,不论是刘团长还是赵少校,都无法承受。 刘团长惊怒交加,勉强保持冷静,倏地想起什么,面上变色,浑身一震,急道:“老赵,你不要乱来。” 赵少校闭上双眼。“把刘团长给我绑起来!” 活着的战士眼中,怒火冲天,声震层云。“是,赵副团长!” 刘团长头大如斗,“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我们是军人,要讲纪律,更要讲法律!” 然而刘团长很快就被人绑成粽子,赵少校陡然回头,一枪射来,吴振金羞愧垂首,肩膀硬挨一枪,鲜血飚射。 赵少校还要开枪,陈步凡道:“磁王也是为了报恩。” 吴振金感谢望来,赵少校面色变换,大步离开,众人只听远远传来一声。“杀!” 刘团长身受绑缚,面如金纸,望了眼李观云几人,没有开口,这是团里内部的事情,他还是懂的。 却听李观云幽幽一叹。“力所不及,终为鱼肉。” 众人面色戚戚,战士们心有所感,他们只是凡人,即便有枪械在身,也是力有未逮。 陈步凡自嘲一笑,他虽是冰绝公子,但在异人界,也不过是个后起之秀,比他强的人大有人在。 夏南海目光复杂,南海大师,多是因为交友广泛,他个人的实力,在异人界,排不上号。 磁王低下脑袋,磁王又如何,在李观云面前,也不算什么。 在众人心中郁郁的关头,祥和喜悦之风吹拂而过,顿时一扫心中郁气,空气中的血腥和臭味,都淡了许多。 在残肢断臂中呻吟,即将死去,或者生不如死的战士,心中的悲哀绝望也被欢喜冲散,露出安宁的笑容。 青石地板咔咔作响,纵然是这暗无天日的地板下面,也留有植物的种子,只待合适的时间,焕发生机。 “我的伤!”有重伤战士惊呼,那致命的伤口,不知缘由,竟然开始缓缓愈合。 划破的肚皮合上了,挑断的脚筋续上了,躯干的伤痕,一点一点的消失。 但凡还有一口气的战士,都奇迹般的活了过来,也不必忍受下半生生不如死的痛苦,而是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众人看这一幕,场内落针可闻,心中震撼万千。 赵少校回返,见此二话不说,砰然一声,双膝落地。“真人,大恩不言谢,请受我赵集一拜。” 李观云微笑避开,赵少校望了眼刘团长。“孙斌,给刘团长松绑,把我绑起来。” “副团长,我不……” 赵少校喝道:“聋了吗?想造反?” 刘团长恢复自由,目光复杂的看着被绑住的赵少校,遥遥望了一眼广场。“老赵,你这,唉!” 刘团长望向吴振金。“去看看孩子吧。” 子弹早已离体,鲜血也止住,异人的身躯总是强些,吴振金道:“看管孩子的我认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绕过广场,踏上一条幽静小路,曲径通幽,七弯八绕,目的地是黑龙山略背阴的另一面。 远远传来孩子天真无邪的嬉闹声,刘团长紧绷的面色,这才舒缓下来,吴振金也不由松了口气。 硕果仅存的十来个山贼,见到来人,面色大变,当即想要反抗,吴振金连忙出列。“不能动手。” “磁王,黑龙寨……大当家他们。”小头领话音一落,看到吴振金摇头,顿时如丧考妣,让开路来。 第29章 二徒 推开育婴堂的大门,内里果然是一群孩子,大约五六十人,男童女童都有,大者十一二岁,小的五六岁。 发觉他们一干陌生人进来,孩子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却不见惧怕不安。 “看来黑龙寨的山贼,还有点人性,没有虐待这些孩子。”陈步凡道。 他看这些孩子个个精满神足,面色红润,衣裳虽然破落了些,但面上红润有光,显然养育的不错。 夏南海却有不同的见解,他左看右看,心中悚然一惊。“这些孩子的资质,皆是上上之姿。” 他甚至看到几个控制玩物漂浮的孩子,无疑是先天异人。 而纵然不看那几个先天异人,这里面任意拧出来一个,传下练炁法门,也有很大几率成为异人。 黑龙寨搜集这一批不简单的孩子,耗费的心血不可能小,但他们为什么做这些?想发展黑龙寨异人不成? 夏南海不由问道:“磁王,黑龙寨为什么要养这群孩子?” 吴振金摇头道:“我并不太清楚,据熊应天所说,这些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收养他们,是为了某种交易。” 夏南海陈步凡若有所思,刘团长闻言却是瞳孔猛缩,好一个黑龙寨,果然有干系。 如果他所料不差,那么这群孩子背后所涉及到的东西,并非现在的刘团长能够触及,也许白虎真人都…… 摇摇头,一个黑龙寨,他一个团长还能对付,但更高层次,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唯有上报。 有孩子反驳吴振金。“谁说我是孤儿,我有爹有妈,是被这些人抢上山的。” 吴振金好不尴尬,想他堂堂磁王,今天接连吃瘪,心中郁闷无比,但面对个半大孩子,又有火发不出。 这孩子一句话,顿时让许多孩子缓过劲来,他们之中,没有庸才,心智相对健全,但仍是有着孩子的天性,在黑龙寨待得久了,知道自身无力改变,刻意遗忘了某些事情,不过现在一点醒,顿时明白了自身处境。 “叔叔,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我想回家,我想我爹娘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面上闷闷。 “放心吧,孩子们,我会带你们回家找爹爹妈妈的。”刘团长温和一笑,孩子们面上复又洋溢出笑容。 “几位,还请暂退。” 李观云忽然开口,让几人面面相觑,夏南海迟疑道:“前辈,你是?” 陈步凡道:“前辈既然有开山的想法,这群孩子资质也是上佳,想必是想挑选一些弟子吧?” 夏南海何尝不知,在李观云开口之时,他就已经猜测了出来,只是心里不太确定。 见李观云微微点头,又望向懵懂无知的孩子们,夏南海心中五味陈杂,这些小子正好撞上,不知走了什么运气,他此前拜都拜了,李观云却没有半点意思,所思及此,内心不由羡慕与嫉妒并存。 “真人,这恐怕不妥吧?”刘团长硬着头皮道。 得见李观云手段,知道他一旦出手,这几十个孩子,多半没有一个能够拒绝,如果全落在黑龙山,十分麻烦。 “我自有分寸,修行之事,顺其自然,岂能牛不喝水,强按牛头?” 刘团长不疑有他,他只是碍于身份,说上一句,既然李观云都表态了,他也没有多说。 陈步凡心中一动,“前辈,你看我怎么样。”正要退出门中的刘团长,闻言不由白眼。 “不错,若能摄心守念,当有一番进步。” 陈步凡嘿嘿一笑,能得到如此评价,他自然是心中欢喜,不过又好不懊恼,前辈完全没有看上他的意思。 几人便退出门中,留下李观云和这群孩子。 孩子们好奇的望着他,懵懂的心中,隐隐猜测出,李观云是这群叔叔里最厉害的人,不过这个叔叔更像哥哥。 “大哥哥,是你救了我们吗?”一个小女孩越众而出,头发是罕见的粉色。 李观云目光望去,每个孩子却都觉得,那双温润的眼睛,望着自己,那纯净的眼神,竟比他们更像个孩子。 他笑而不语,盘膝而坐,合上双眸。 沉默片刻,孩子终是好动,受不了沉闷,拉开了话匣子,“大哥哥头发会发光,好厉害。” 很快,大家都发现不一样的地方。“皮肤也好白,跟香喷喷的大肥肉一样。” 有人大着胆子接近过来,李观云纹丝不动,但到了一定距离,又不敢乱动,不知谁说了一句。“曲彤,你上。” “一群胆小鬼,大哥哥有什么好怕的。”曲彤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走近李观云身侧。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瞧,顿时被乌发上的华光所吸引,情不自禁的伸出手。 李观云,却忽然睁眼,近在眼前的曲彤不由一怔,一股祥和欢喜的微风吹彻幼小的心灵,心湖盈满大欢喜。 她愣了片刻,轻轻摆动身躯,扭头一看,在场的孩子,都沉浸在欢喜之中。 曲彤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再将脑袋转过,却见那温和的脸,变得无比狰狞,吓得她尖叫一声。 时间流逝,已然入夜…… 李观云以喜怒忧三者,在不影响这些孩子心智的前提下,测试他们的天资。 不过他眼中的天资,和异人界的主流全然不同,他所认为的资质,是心灵澈净强韧之辈,那才受得住七情洗礼。 一番施为,六十多个孩子,还能站着的,不过十来个,其余人都心力有耗,沉沉睡下了。 李观云见此,无喜无悲,微微一笑,欢喜微风拂面,又有四五个孩子躺倒在地,传出轻微的鼾声。 此时,能站在他面前者,不过九人,俱都不服输的盯着他,不仅是心灵之因,更有一股少年决然之气。 “我欲收尔等为徒,尔等可愿?” “啊?我想回家见我爸妈。”一个约摸七八岁的矮个子男生,高阳挠挠头。 “拜你为师,你能给我们什么?”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脸上看上去十分老成。 “不是我能给你们什么,而是你们能得到什么,若是需要我来给,那也做不得我的徒儿。” 高瘦男孩若有所思,又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随我修行,先要远离人世浮华,轻易不能出此山,十数年乃至更久的寂寞,你们可按捺得住?” 这话一出,大半孩子纷纷动摇,他们都还记得自己的父母,哪里能够狠得下心? 小女孩却连忙跪下。“曲彤拜见师尊。” 高瘦男孩瞪大眼,也连忙跪下去。“毕游龙拜见师尊。” 第30章 七情门 “起来吧,不必多虚礼。” “小师弟,以后我就是你师姐了。”曲彤笑眯眯的,朝毕游龙望去。 毕游龙瞄了李观云一眼,见师尊没有反对,心中饶是不爽,这六十多个孩子中,两人最为出色,谁都不服谁。 但现在曲彤抢先一步,居然当了他的师姐,可把毕游龙郁闷到了,一拍自己脑门,口中嘀咕。‘瞎问那么多。’ 另外的七人,有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舍不得家里人,望着李观云。“大哥哥,我们还是想回家。” 于是李观云,便收下两名弟子,十岁的毕游龙,同岁的曲彤。 几人适时入内,见李观云堪堪收了两人,夏南海又喜又惊,这些孩子资质出众,异人界任意宗门,都不可能舍弃这么多,李观云手段又如此诡秘,大可以尽招入门中壮大,可到头来,才两人拜入门内。 这么一想,李观云要求极高,收徒极严,他被拒绝,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是否证明着,正因为要求严格,所以这两人,都能得到李观云的真传呢? 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李观云插手,刘团长吩咐战士,将孩子们带下山去,帮忙寻找这些孩子的父母。 下山之前,黑龙寨山贼的尸首,也被集中到一处掩埋,唯有广场血迹一时难以散去。 又见了被绑住的赵少校一面,他这次任性妄为,犯下大错,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难逃一死了。 “改日,可来我七情山一趟。” “必来拜会真人。”赵少校连忙点头,他虽然是五花大绑,但左右战士丝毫不敢怠慢,搀扶着他离去。 磁王无颜面待在山上,先一步离去,也少不了问罪,但他身份特殊,应该会落个从轻处理。 离别之际,夏南海让陈步凡先走,他来到李观云身侧,话到嘴边,又有些欲言又止。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全性小卒,而是名声不小的南海大师,再像当年一样跪地恳求,他却拉不下这张脸。 “你追名逐利,不合我道,但你我两番相遇,亦是缘法,若愿放下一切,在这山中苦修十年,或可入我门下。” “哪里,真人说笑了,我只是祝真人这七情门蒸蒸日上。”夏南海连道。 李观云笑而不语,夏南海不知为何,心中生出几分卑微,纵然他已是南海大师,但在这人面前,依然一介小卒。 卑微作祟,面皮发热,他没有多留,也下山去了,很快碰上在等待他的陈步凡。“海哥,真人不留你吗?” “他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哪里高攀的起。”夏南海不在意笑笑。 陈步凡侧头,分明看到夏南海面上的沉郁,知道南海大师故作洒脱,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转移话题。 “真人法门,厉害归厉害,但我怎么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邪门。” “问题不在于邪门,而在于厉害,多年前的王劳归是,现在的磁王也一样,他的法门,无视彼此实力差距。” 夏南海目光微眯,即便今日,他也没见过李观云全力出手,一直是那么风轻云淡,叫人难以估量。 陈步凡后知后觉。“这么一说也是,而且,他这法门太万能了,竟然还能救人。” 夏南海沉默,陈步凡心中惴惴,小心问道:“海哥你说,真人得的,会不会是某一卷传闻中的八奇技。” “当心祸从口出!” …… 川蜀之地,多了个小门派,名为七情门,由蜀地凡人中颇有名声的白虎真人所创立。 唐门和武侯派,两家千年传承,对于小派的诞生,并无不可,川蜀六大派,却有些不同的意见。 据说六大派万刃剑宗宗主万剑锋,放下话去,七情门门主若携弟子拜访,六大派便承认七情门的地位。 结果让人喜闻乐见,万剑锋的话,并没有让人家七情门有所动容,甚至根本没有传到原黑龙山,今七情山中。 但很多人却不明白里面的细节,不知道七情门满打满算,才四人一虎,哪里知道外面搞东搞西。 一时间,七情门门主白虎真人不给剑宗宗主面子的传闻四起,还让不少受到六大派不公正对待的小派竖大拇指。 纷纷称赞白虎真人有骨气,不畏强权,不惧强暴,敢凭一个新生小派,和六大派争一长短。 各方传闻,越来越离谱,甚至有说白虎真人骗了万剑锋私生白痴女儿的身子,这才让万剑锋放出狠话。 异人界,俨然就是个微缩的江湖,乱七八糟的流言,如果落在李观云耳中,不知道他作何思考。 但李观云,确实是听不到这些,七情门就这么点大,他贯通喜怒,路长且远,正该静修七情之忧,无入世之念。 七情山广场,原来的主人,早已人去楼空,化为花泥几座,残留下的血痕,仍是泛着微微让人不悦的气息。 曲彤小脸不禁一白,究竟是个半大的孩子,见不得太多血腥,毕游龙却故作不在意。“师尊,都死了吗?” 李观云一望毕游龙苍白的脸色,不由笑了笑,放目一望,骑着小白到处乱窜的冯宝宝也赶了过来。 “李观云,这是谁啊?”冯宝宝浑然不在意满地暗红,从小白背上跳下,盯着曲彤二人。 曲彤和毕游龙还想问呢,这漂亮大姐姐是哪里来的,目光投去,又看到硕大的小白,两人眼里又惊又怕。 “这是你的师弟师妹。” 却发现两人看着小白,李观云也放目过去,眉目不经意轻蹙,小白正闻嗅着地板缝隙间未干的血渍。 小白若有所感,猛地抬头,斗大虎头摇晃,如血虎瞳中有些惊怯,四肢一瞪,朝李观云奔来,低下脑袋。 见这么大头老虎,在师尊面前服服帖帖,两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夸张的捂住嘴巴。 “太好了,那他们也是一家人!”冯宝宝欢呼一声,倒是让李观云颇为惊奇。 细细看去,那眼中确实有着喜意,却也有着疑惑,似乎不知为何欢呼。 不过在探寻之前,李观云逗弄着小白蒲扇般的耳朵,“喜欢血液的味道吗?” 第31章 好徒儿和好师父 寻常之虎,已是凶狠无比,身为虎中真灵的白虎,小白不仅更强大,凶性也极为夸张,不然不可能一声吼死人。 数年间,李观云带着小白惩恶扬善,借以修行,出手基本都不沾血腥,不让小白看到淋漓的鲜血。 这是他的一种保护,不希望小白沦落,但保护不可能一辈子,小白终究要直面与生俱来的凶性。 这和它的力量一样,都是天生的,兽毕竟是兽,纵然神兽仙兽,兽性从未消失过。 兽者,弱肉强食,吃杀交衍,适者生存! 如今这鲜血,像是某一种契机,打开了小白心中的凶性,李观云看出来了,小白十分的挣扎。 “我确实是不希望你变成一头魔虎,我希望你能够如意控制住自己的凶性,但是……” 李观云在小白耳边轻声细语,小白认真倾听着,自开了灵智,李观云在它心中,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我们也是一家人了。”李观云那边说着,冯宝宝三步做两步,将曲彤两人抱在怀里。 冯宝宝明明说的很振奋,但脸上冷冰冰的,让两人好生古怪。“那个,你是谁啊,是我们的师母吗?” 毕游龙特别不爽,他感觉自己是个小大人,不能被人这么抱着,不然多没面子啊,于是他问道。 “啊?不是,我是李观云的徒弟。”冯宝宝忙不迭摇头。 “师尊叫李观云。”曲彤记住这个名字。 “等等,那意思就是,你是我们的大师姐?”毕游龙不高兴了,头上居然还有一个师姐。 不过他转念一想,特意着重‘大师姐’三个字,挑衅似的看了眼曲彤,好像再说,‘瞧瞧,你也是师妹来的。’ “李观云,我是大师姐吗?”冯宝宝松开手,愣愣的看向正和小白说话的李观云。 “你是。” 冯宝宝点点头,看了曲彤两人一眼。“他们也是一家人,还是和狗娃子一样的小孩,是你在地里捡来的吗?” “嗯,地里捡来的。” 曲彤两人一头黑线,这话也太过分了,他们才不是地里捡来的,他们明明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好不好? 不过现在,两人也发现,这大师姐,貌似不太正常的样子,曲彤努努嘴,似乎是让毕游龙问一问。 毕游龙才不会上这种当,曲彤犹豫了一会。“李观云,大师姐她?” “没大没小。” 毕游龙一边偷笑,曲彤好不委屈,明明大师姐都叫师尊的名字,为什么她不能叫,她不服! 曲彤一板一眼的数着手指。“师尊,你搞区别对待,这样是不行的,会伤害到我们幼小的心灵的。” “她和你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嘛?这种解释是骗小孩子的,但两人可不是普通小孩,不可能被这么轻易骗过去。 曲彤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毕游龙也不偷笑了,打量着这个怪怪的大师姐。 李观云的注意力从小白身上移开,望向两名新进弟子,两人应该都是要强的人,心中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偏偏天资出众,心灵虽幼却也坚韧,在别的门派,应该是让当师父的又怕又爱的存在。 “你们既然诚心诚意的问了,但我不会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有些事,师父不想说,你们不该多问,明天一天,你两个把广场的地洗干净。” 看着微笑的师尊,两人顿时傻眼,怎么总感觉,让他们洗地才是这个师父最开始的目的。 “师尊,不关我的事,我都没有问。”望了眼偌大的广场,毕游龙推脱道。 “同门师兄妹,不帮扶怎么行?还有异议,顺便把屋子扫了。” 毕游龙正色点头,“师尊说得对,我和师姐,明天一定把广场收拾的漂漂亮亮。” “好徒儿。” 李观云便带着冯宝宝还有小白,离开广场,去了半山腰的聚义大厅。 夜风微凉,两小儿站在原地,看着这方圆近百米的广场,心头拔凉拔凉。 毕游龙仰望高天,默默流泪,入门第一课,不是传授厉害功夫,反而让他们洗地,由此可见,师尊用心良苦。 曲彤接受能力比较强一点,心中不由生出狐疑。“师尊怎么和大师姐一起上去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都是你害的。”毕游龙瞪了她一眼。 大厅之前,李观云放目远望,原黑龙山、现七情山高六百丈,在方圆三十里,可谓第一山。 地势崎岖,溪水潺潺,草木繁茂,灵气充沛,虽然谈不上什么洞天福地,倒也算一个不错的居处。 站在半山腰上,便能看到群山叠翠,云雾缭绕,夜幕之下,更有一种幽静的安宁之感,较为契合心境。 目前这七情山,有还算气派的大厅一座,偌大广场一处,错落房屋数以百计,背阴面设有地牢静室。 刘团长离开之时,带走了一批赃物,但碍于李观云在此,也留下一部分黄白之物,封存在另一面的静室。 同时生活用品也留下许多,足够两个徒儿吃穿用度。 至于他们三人,却是不用为这些烦恼,大道法体,采纳天精地华,无需进食;小白偶尔需要吃些食粮,量不算大。 冯宝宝体质同样特殊,是吃也行,不吃也行,不过冯宝宝似乎没有意识到,还是保持着一日三餐的习惯。 这样一算,生活用度有消耗完的一天,李观云思绪片刻,到时可以锻炼两个徒儿的动手能力,譬如说种地。 身为七情门唯二的两个弟子,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什么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开垦务农,都要精通,以免成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 李观云微微感慨,他虽然是初为人师,但事事都为徒弟考虑周全,搜肠刮肚、殚精竭虑,真个天生好老师呀! 乌云拨开,弯月落华,映出他清秀的脸庞,岁月不曾在那张脸上留下痕迹,依然是曾经的模样。 算不上英俊,谈不上俊美,但那唇角微扬,便让人如沐春风,人畜无害的面容,生出发自心灵的舒适。 即便如今,七情之喜,仍是最让他欣悦的一脉,人生在世,总是苦多乐少,当时时不忘,欢喜之美。 月光偏移,他心中若有所悟,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却从身后传来。“李观云,不睡觉吗?” 第32章 冥思 “你知道,我自来不睡觉。” “我知道,但是……”女孩快步走上前,木然的脸上,眼里却是微乱,不知道想些什么。 又接近过来,白皙的素手牵住了他,李观云略退半步,免得那光洁的额头,碰到他的鼻尖。 “怎么了?” “跟我来。”在李观云疑惑之间,冯宝宝牵住他的手,将他带到厅内,又走到侧室,应是小憩的地方。 让他站在门外,冯宝宝进了侧室,找出一张干净的席子,铺在了地上,合衣躺了上去。 “愣着干什么?”眼见李观云还在门边,冯宝宝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发出啪啪的声响。 李观云无奈一笑,不由躺在她身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适应,他多久没有躺下来了?好几年了吧。 “今天怎么想一起睡觉?” 女孩背对着他,长长的乌发散落在竹席上面,铺开像一朵不知名的花朵,飘来恬淡的气息,分外怡人。 “现在就跟狗娃子家一样了,有大人,还有小孩,要一起睡觉。”冯宝宝好像很认真,但李观云看不到她的脸。 李观云笑容不改,手撑着侧脸,看到她黑发中露出的耳朵,如同一块侧卧的美玉,小巧精致,有些透明的绒毛。 片刻,冯宝宝忽然道:“抱住我。” 李观云颇为奇怪,没有动弹,冯宝宝却往后蹭了蹭,后背贴住他的胸膛,温香软玉在怀,彼此亲密无间。 感受到后背曼妙的曲线,李观云心中并无多少欲念,那仍有七情六欲流淌的心中,反而生出几分心疼。 女孩的身体,并不多么温暖,比正常人的体温低了一些,也许,这过低的体温,就是她情绪难生的源头? “真好,以前在狗娃子家里,徐叔赵姨有个时候会这么抱在一起。”冯宝宝低声说着。 李观云笑道:“你倒是观察的很仔细。”由于贴的太近,几缕乌发在鼻尖作乱,有些不适的麻痒。 “是啊,但他们不是天天这样,只是偶尔,还要等我和狗娃子睡过去,我有几次假装睡着,然后发现,是徐叔去赵姨那边,但更多是赵姨去徐叔那边,他们抱在一起之后,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李观云面上露出错愕之情,又哭笑不得,纵然一家人,也该有独自的空间,徐翔家里,应该是条件不允许。 “我们是一家人吧?” “嗯。” 夜深了,冯宝宝其实并不需要睡觉,但徐翔一家教会了她,李观云也没有改变的意思,任她在怀中沉沉睡去。 月上中天,朝西坠落,冯宝宝已然熟睡,李观云却不曾入眠。 自从易筋洗髓,他便彻底忘掉了睡眠的滋味,漫漫长夜,唯有修行度过,方不愧一句求道之人。 离开了侧室,又来到厅前台阶,下山走到广场,两徒儿也各找了房间睡下,低头一见,青石地板血迹斑斑。 叹息一声,于是找了个方向,很快来到目的地,这一片空地,大概小半亩面积,隐约飘来混合着土腥的血腥味。 李观云目光一凝,看到这空地一脚,有翻过的痕迹,显出几具残尸,微微一叹,不知是喜是忧。 结跏趺坐,土地稍带几分湿润,虽不能染他衣裳,仍是轻易捕捉,这片黄土地,饱饮了血水。 李观云就这么坐在这里,仍能感受到生灵死时,萦绕不散的怨念,使得这小小天地,气温降了丝毫。 八百余人,说多不多,之前战争年代,成千上万的伤亡,并不罕见,但若是说少,也绝对不少了。 随着肉身倾倒,魂灵飘出,枉死之念,盘旋不绝,然也仅止于此,只是一些微末的起伏,常人难以察觉。 世上真的有灵魂,真的有六道轮回存在吗?人死之后,是否会投入轮回,再过上一段不同的人生。 灵魂或许是有的,但六道轮回,却并不存在,至少在这个世界。 人死如灯灭,除却几率残存的意念,不会留下任何东西,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即便那残存的意念,也是无知无觉,或许是怨念,或许是善念,但没有有心之徒的祭练,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生灵从无至有,取自这方天地,从有至无,回归于这方天地,正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是物质,空是虚无。 不论走兽飞禽,还是这万物之灵长,经阴阳交合,诞生灵光,有所形体,留存于世,复还天地。 所以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怨念,并没有主观的意识,只是一些淤积的怨气,过不了两天,就该消散一空。 能造成什么影响呢?也许会让天地之间,添几线灰色,但相较于广阔的天地,实在不算什么。 李观云以手支颐,目光恍恍惚惚,依稀之间,看到一条条灰色的烟柱,在空地上缭绕。 怨气无处不在,也只是怨气,改变不了任何人,影响不了任何事物,徒然的飘荡,每分每秒,都变得更弱。 李观云微微闭目,面上虽笑,却是静谧,一股祥和欢喜之意洋洋洒洒,将怨气涤荡一空。 一株新生翠竹,从土地里探出头来,一节一节的躯干,伸出一片一片的竹叶,生机焕发,群竹破土而出。 竹子的生长,总比草木要快些,眨眼之间,已有一片半人高的竹林,散发出竹叶淡淡的清香。 在这清香之中,土腥味悄然消散,血腥味荡然无存,翠竹继续生长着,直至风吹竹林,哗哗作响,如同风铃。 李观云淡淡而笑,这片土地的沉闷,已被竹林打破,彰显出无与伦比的生机与美好。 那些怨气,在竹干中流转,一个呼吸,便化作竹叶清香,天地,会因此清明一些,哪怕微不足道。 自古高僧大德,有成之士,莫不怜惜着生命,那般人物,虽然本质与凡人无二,境界却已在高远的天空。 观望生命,一眼就能看出软弱与坚强、渺小与伟大,正因看的全面,才不会只看到好,或只看到坏。 不会生出不分青红皂白的憎恨,也不会生出不论是非曲直的溺爱,而是抱着怜惜的眼光。 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怜为欢喜,惜为珍惜。 那般人物明白,生命来到这世间,历经千难万险,飞鸟走兽之子,要想长到成年,如何艰难。 便是万物灵长,在灵光未生之前,亦不知经过了多少角逐。 生命临世,何其可贵! 故以李观云,在没有遇到冯宝宝之前,不愿意以凡人的性命修炼七情经,哪怕那条捷径一直诱惑着他。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对人下杀手。 无所谓妇人心肠,不存在心慈手软,他只是尊重一个个可贵的生命。 然而人间大德难得一见,更多的却是凡人,于是,生命本身会去践踏这份属于生命本身的可贵。 李观云幽幽一叹,他不通大乘佛法,无普度众生之念。 如果回到白天,他也不会去阻止赵少校,尽管这些山贼中,有些人罪不至死。 但那又如何?他并非赵少校。 李观云以手支颐,若是他日能登上大道,或许能改造这人间? 自失一笑,在磁王夏南海之流眼中,他神秘强大,深不可测,但他自己却是清楚,不过通了喜怒,尚在参忧尔。 想起七情经的修炼,李观云微露愁容,将忧寄托于大道之上,有些行不通了。 即便有冯宝宝这个修炼作弊器,修炼的速度也不由变慢了下来。 何为忧? 少年何知忧? 闻道少年何得忧? 月落西斜,曜日东升。 半夜时光,若悟若无,若得若失。 摇头失笑,便折下一段竹枝,信手舞动起来。 第33章 白君 冯宝宝醒来,她的生物钟经过千锤百炼,固定的时间就会苏醒,睁开双眼,发觉身后没人,顿时坐起。 “李观云呢?”冯宝宝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失神片刻,余光一扫,看到旁边的空处,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荡。 但她的心本来就是空空荡荡,杂念生不出来,即便有所反应,也会很快归于平静。 晃了晃脑袋,又抓了抓头发,勉强捋顺,走出侧室,走过大厅,在厅外看到趴着睡觉的小白。 “小白,你看上去精神不大好。”冯宝宝扫了两眼,小白有气无力的睁开血瞳,由于本就是红色,看不到血丝。 冯宝宝下意识想要去找李观云,便离开了大厅,下到广场。 “曲彤,出来洗地了!” 两个好徒弟起了个大早,正开始大扫除。 他们从屋子里找来一应工具,又去山腰接来活水,曲彤在倒水,毕游龙在拖地,刷出大片淡淡的黑红。 两人看到了冯宝宝,曲彤眼珠一转。“大师姐,来帮帮你这两个可怜的师弟师妹吧。” “哦哦。”冯宝宝连连点头,走近过来。 徐翔家里没有让她打扫过卫生,但她看了两眼,强大的学习能力发挥了作用,顿时就给学会了。 拖起地来,可比毕游龙快多了。 两人一愣,毕游龙见冯宝宝干活这么利索,也不甘示弱,鼓起力气大干特干,发挥出十二分的全力。 可小毕很快就绝望了,他鼓足马力,也赶不上冯宝宝,两人的身体力量以及专业素质,不是一个等级。 冯宝宝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她轻易不会累,而且都是一家人,帮忙应该的嘛! 冯宝宝这么想,曲彤反倒不好意思了,大师姐这么好说话的吗?而且一点怨言都没有,干起活来比他们还勤快。 看着冯宝宝刷刷刷就赶上他们忙活小半个时辰的进度,曲彤心里一阵感动。 比起不靠谱还使唤童工的师父,呆呆的大师姐可爱极了,真是大师姐中的模范人物。 毕游龙一个劲在另一边追进度,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和大师姐比个高低,曲彤端着水走过去。 “慢点,大师姐,水都洒不过来了。”冯宝宝这才停下动作,等着曲彤洒水。 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冯宝宝,曲彤差点把盆递给过去,总感觉这广场交给大师姐一个人清扫,都不算个事。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想一想,曲彤已经够不好意思了。 李观云点名让他们两个清理,拉上大师姐这个外援已经算犯规,哪里还能得寸进尺,小小年纪,她却知道分寸。 毕游龙在另一边忙活,曲彤一边洒水也觉得无聊,想要主动找话题,和大师姐聊聊天。 “大师姐,昨天晚上,你和师父都睡在厅里对吧。”曲彤心中一动,掩盖不住好奇。 “嗯嗯,我和李观云一起睡。”冯宝宝握着扫把,点点头。 “啊?你和师尊一起睡,这怎么行,他是师尊,这不行的?” 曲彤没想到,自己一问,问出这么大一个秘密,当场就傻了眼,小手一抖,木盆哐当掉地上。 她尴尬的站在原地,小脸涨红,女生本来就成熟的快一点,她也有十岁了,模糊听到过一点什么。 大师姐都这么大人的,还跟师父一起睡,这不害臊的吗?想一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很奇怪吗?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起睡。”冯宝宝莫名其妙。 “你们叽叽歪歪说什么,曲彤,你别想偷懒,赶紧洒水。”不远处的毕游龙朝这里嚷嚷。 曲彤连忙捡起水盆,小心肝还怦怦直跳,她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但一起睡就是不对劲,天然不对劲。 反观冯宝宝没事人似的,曲彤噘着嘴,小跑过去打水去了。 忙活了个把时辰,广场才清理一半,里面一大半的工作,还是冯宝宝做的,但两人已是精疲力尽,肚皮轰隆响。 曲彤揉着肚子。“大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吃饭?”这不说不知道,一说冯宝宝后知后觉道:“我跟着李观云,好多天都没有吃饭了。” 冯宝宝望着两人。“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不会吧,连饭都没的吃,太惨了吧。”两人没想到冯宝宝居然反问他们,双双晕倒在地。 冯宝宝看着两人沮丧的样子,摸不着头脑,这时候,小白也从大厅下来。 看着还有一半没有扫干净的广场,冯宝宝招呼。“小白,这边,你吹风厉害,帮我们扫地。” 小白给了她一个红眼,正如帮忙不用多说,冯宝宝使唤起家人来,那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两人看着小白走近,只觉有如实质的压迫感袭来,对于这个夸张的大老虎,两人没有过多接触,不怕那是假的。 尤其是那一双血色眼睛,只是被看一眼,连魂儿都要飞了,虎威无影无形,小白也不能控制,两人只能适应。 两人不由自主的打哆嗦,小白瞧着有趣,它也喜欢作怪,恶趣味的在两人身上流连。 “白君不要吃我们。”毕游龙哇的一声就给吓哭了,曲彤虽然没哭,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白收回目光,再看别把两人吓傻了,可不好跟李观云交差。 扫了眼没有清扫的地面,虎口张开,一声轻啸,狂风骤起,风卷残云,呼啸而过。 小白对风息的控制妙至绝巅,不仅是地板间隙的暗红,连陈年的灰尘都给刮了个干净。 广场一时如初建,卟啉卟啉闪着光。 虎瞳中又飘出两朵血焰,将灰烬中的血粉烧了个干净,再一啸,余灰便飘离七情山。 两人看着小白唤风又吐火,眼睛都给瞪大了,曲彤眨动双眼。“白君扫起地来可真厉害。” 小白也不管两人这话是夸它还是损它,虎鼻耸动,寻觅到李观云的气味,踏步而去。 两人先是受惊,又被小白神奇的手段所震撼,一时间肚子饿都给忘了,看到冯宝宝随白君而去,两人连忙跟上。 小白来到李观云左右,原先的空地,化作半亩竹林,青翠欲滴,竹香馥郁。 却不知为何,空气中有些不曾散去的金铁之气,凌厉至极,半亩翠竹皆是断竹,根根拦腰而断,萧索落拓。 看到端坐的他,小白呜咽一声,似乎有些怯怯,趴在旁边,一副认罪的样子。 “我并不责你。” 小白的怯怯之意便消失了,脑袋蹭了蹭他的侧身,李观云轻抚虎头,目中不无唏嘘。 第34章 传道授业解惑 冯宝宝随后赶来,看到李观云的刹那,眼中深处似乎有些欢喜,然举目望向这半亩断竹时,不由微呆。 李观云见此,稍感惊奇,只见冯宝宝呆滞片刻,竟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慢慢舞动起来。 空气中残存的凌厉,让她每一次挥枝,也带上几分锐利,赫然是一些用兵器的招式。 李观云却是没想到如此变故,饶有兴致的看了两眼,曲彤两人终于到来,发现冯宝宝的动作,两人都是聪颖之辈,只觉若有所悟,很厉害的样子,但这些招式,对目前的他们来说,难度却太大了些,无法看一眼就有所得。 两人靠近过来,望了眼小白,眼里怕怕的,终是鼓起勇气。“师父,我们肚子…” “来了,坐下。” 他面上恬淡笑着,一丝丝欢喜点在心田,荡起涟漪不绝,也让这话语,产生了无法拒绝的魔力。 两人依言坐下,李观云望着两名弟子,目光温和,微微一笑。“你们随我修行,可知修行的目的为何?” 这个问题,让两人齐齐一呆,他们连修行的门都没有踏入,哪里会想什么修行的目的? 之所以留下来,当李观云的徒儿,无非是初见心中一点的好感,两人家境虽有不同,但都是无依无靠,孩子也想找一个依靠,便留了下来,隐约知道,这位师父很不简单,会带他们去向一方未知的天地。 但小孩子的心,因为涉世未深的单纯,却是装不了太多东西,想不到那么长远。 毕游龙犹豫片刻。“变得像师父一样厉害。” “你哪只眼睛见过我厉害了。” 曲彤翻白眼。“刘团长,还有那几个叔叔,都对师父毕恭毕敬,师尊怎么可能不厉害嘛!” 毕游龙补充道:“而且白君又会吐风,又会喷火,也对师父俯首帖耳,所以师尊肯定很厉害啦!” 李观云不由一笑。“这个问题,对你们确实有些太早,但要有基本认知,别修到头来,一通乱修,岂不悲哀?” 曲彤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边修行,一边找自己修行的目的吗?” “可以这么说,修行的目的非常重要,人生在世,最容易被蒙蔽的,就是一颗本心,尤其是修行之人,虽然拥有人不能及的力量,但受到的诱惑,也远非凡人能比,本心更容易迷失,所以你们以后想这个目的的时候,需慎而重之,往往你认为的目的,并不是你真正的目的,而是你那被蒙蔽的本心,给出一个被蒙蔽的目的。”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那是不知所云,只能记在心里,曲彤先缓过劲来,“师父,那你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 “不然怎么能当你们的师父?” 毕游龙问道:“师父的目的是什么?” 李观云毫不迟疑。“寻道!” 望着那张温和的脸,依稀放出万丈的光,较于曜日更为灼目,深深刻进稚嫩心田。 沉默片刻,曲彤却眼珠一转,反问了一句。 “师父说一定要慎重,不然有可能是被蒙蔽本心给出的被蒙蔽目的,师父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这种情况?” 李观云不禁大笑。“那这就比修行目的还复杂些,涉及到究竟什么才是我们的本来面目?你们太小,容易晕。” 曲彤瘪瘪嘴。“什么嘛!” “我并不奢求,你们的目的和我一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我李观云一般。” 两人望着他,脸上温和不再,唯有飞扬,恣意流淌。 心中不由一震,师父竟如此骄傲,也许余生,都不会再见到今日这一幕。 “好了,敞开心怀,我传给你们的法门,名为《七情经》,传下喜怒忧三脉,能否参悟,各凭造化。” 两人学着他结跏趺坐,结果掰了半天,腿都差点掰弯,还是不行,无奈只能勉强叉腿坐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稚嫩心灵中,传来妙音,如洪钟大吕,似轻声细语,总震耳发聩。 一时间,心中盈满大欢喜,又充溢大愤怒,还夹杂几缕莫名忧郁,一颗心灵,忽高忽低,忽上忽下,不能自控。 不知过去多久,幽幽之语回荡耳边,将两人召回现实世界中。 “三脉法门,已在你二人心中,若悟一脉,其二脉自隐,一脉贯通,再有机缘,可得他脉。” 毕游龙恍恍惚惚。“这就完了。” 李观云笑而不语,望着这两名弟子,心中却有些担忧,他们真的能贯通哪怕一脉吗? 此术和异人界认为的资质毫无干系,全凭心灵取之。 己身不得大欢喜,如何悟七情之喜,己身不得大愤怒,又如何参七情之怒。 此经修行难度奇高,也奇低,七情之中除却七情之喜,另外六脉的参悟,都会遭受莫大的苦难。 他携梦想成真之喜,自然是毫无滞涩的贯通七情之喜,但两人谈何梦想成真? 如此想着,心中一动,七情之忧居然有所反应,因他担忧两位弟子,体会到凡人的忧虑。 这倒是让他有些啼笑皆非,又觉得理所当然,七情经自然不离人之七情,一点一滴,汇成感悟,铺平前路。 “现在,要和你们说一说,七情门的规矩。” 两人顿时苦着脸,小孩子最讨厌什么规矩,他们虽然聪颖,也是不例外。 “规矩只有一点,在这七情山上,需要心无旁骛的修炼。” 两人等了一会儿,毕游龙原本都已经做好背一通大规矩的准备了,听到李观云的话,饶是不可置信。 一摊手:“就这?” 李观云好气道:“需要为师单独给你列几条规矩不成?” “没有没有,师尊,我没有那个意思。”毕游龙连连摇头。 曲彤举手欢呼一声,“师父万岁!” 话音一落,手软趴趴放下,这才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嘀咕一声,“哎呀,肚子饿扁了。” 望了眼天色,已是黄昏了,两人猛然发觉,亲爱的师父居然让他们饿了一整天! “饿了就去做饭,喜欢吃什么自己种。” 两人看着李观云一副赶他们走的样子,登时欲哭无泪,曲彤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看着两人卖惨,李观云让小白驮了点吃的过来,暂且给他们补充一下,但以后,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解决。 第35章 同门相残 传下七情经的第二日,两个弟子便谨听李观云的话,开始摸索着修行。 七情六欲之术,不能通过言传身教,只能自己去感悟,李观云以心传心,已将此术刻进两人心中。 同时,在之前测试资质之时,也在他们的心灵上,留下了欢喜愤怒与忧郁的影,能否入门,就看他们能得多少。 作为六十来个孩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两人,又顺利度过了李观云的考验,对于入门,他倒是并不担心。 然而就和他所担忧的一样,贯通一脉,两人是否有这个可能呢?这个答案,没人知道,只能留给时间去印证。 三天后,两人凭着各自的感悟,果然得了一脉的法门,可紧随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偌大的广场上,两人从修炼状态中退出,四目相对,各自都看出眼中的不甘示弱,不知谁先动的手。 毕游龙嘴巴裂开,呵呵傻笑,曲彤看得正乐,心中却没来由一恼,一脸愤愤,气急败坏。 片刻,两人腾地站起,大眼瞪小眼,曲彤插着腰,粉色头发披散在背后,“你敢对我动手?”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我有什么不敢的?”两人目光如剑,谁都没有退让,针尖对麦芒。 这时冯宝宝直愣愣走过来,曲彤看到救兵似的。“大师姐,你来评评理,小毕师弟对师姐一点都不尊敬。” “不要叫我小毕。”毕游龙大怒,本来当师弟就够郁闷了,还要被人叫小毕,真是气煞我也。 毕游龙狠狠瞪了眼曲彤,明明知道大师姐不会理会这些事,还故意拉住大师姐,分明就是狐假虎威。 可气他是男孩子,不好意思拉着大师姐以壮声势,师傅又不管事,搞得只有他一个人,可怜弱小又无助。 毕游龙越想越生气,可恶啊,我这个男子汉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没看到你和小毕动手。”冯宝宝摇摇头。 “啊!大师姐也叫我小毕!”毕游龙怪叫一声,又气又郁闷,他是知道,大师姐心眼死,以后估计都叫小毕了。 曲彤鸡贼一笑,这下小毕就永远是小毕了,在她曲彤面前,抬不起头来的那种,不由得意洋洋,给了毕游龙一个胜利般的眼神,明摆着说,小毕,咱们这里,就你最小,听师姐一句劝,乖乖做你的小毕吧! 毕游龙有苦说不出,心中一动,也给曲彤来了一招。“彤蛋师姐,小毕我受教了。不该对彤蛋师姐先动手。” “铜蛋。”冯宝宝盯着曲彤。 小毕听着一乐,彤蛋可比小毕难听多了,让大师姐叫熟了,保管曲彤生不如死! 曲彤又惊又怒,没想到小毕来这一手,眼珠一转。“大师姐,我不叫彤蛋,我是你的曲彤师妹啊!” “曲彤,小毕。”冯宝宝点点头。 “大师姐,你这不对,你叫我名字,我毕游龙,我不是小毕。”毕游龙楞了一下,上前比划解释。 冯宝宝又道:“小毕。” 毕游龙咬牙切齿,瞪着曲彤,“是不是你,你对大师姐施了法,为什么她不叫你彤蛋,偏偏叫我小毕?” “我可没对大师姐施什么法,你本来就是小毕,还不承认。”曲彤笑到最后,那是得意的紧。 “再说了,大师姐和我一样是女孩子,当然站在我这一边,小毕,你可一边去吧。”曲彤笑容满面。 “曲彤和我是女孩子。”冯宝宝也认识到这一点。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毕游龙怒火中烧,可恶啊,他一个男子汉独木难支,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毕游龙将这份‘屈辱’压抑在心里。“曲彤,你给我走着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然后本来就看不对眼的两人,算是彻底对上了,其后的日子里,除了修炼,就是互相倾轧。 同门相残,人间惨剧,呜呼哀哉。 譬如说,这天饭点,值得提一下,两小儿依照七情门自力更生的基本宗旨,已经开始独立自主。 但做饭方面,还不是太纯熟,有一天,冯宝宝看到两人在做饭,曲彤拉着她帮忙,顿时发挥了变态的学习能力。 但宝宝这个人,能学到多少,取决于教授者的水平,两人的水平自然很烂,宝宝不可能一下变神厨。 不过即便如此,宝宝做的饭,也比两小儿的好吃多了,后来两人就给宝宝打下手,一日三餐都是宝宝来。 言归正传,这天饭点,李观云基本在七情大殿苦修,偶尔会下来监督一下两弟子的进度,一般不吃饭。 但这天,冯宝宝把李观云拉了下来,李观云自然也无法拒绝,四人坐在饭桌上。 桌上菜肴多是素菜,卖相不错,香味也很足,但他余光一扫两名弟子,各都有些惴惴,李观云心下奇怪。 沉默两人,两个小徒弟没有动弹,李观云咳嗽一声,还是不动。 “还不给为师盛饭,非要为师开口?” 李观云当师傅的气场,那是拿捏的很足,两小儿心里腹诽,说好的自力更生的,师父带头破坏规矩!不服! “小毕,这里你最小,还不给师父盛饭过来?”曲彤开始使唤起小师弟小毕。 “我,这……这……”毕游龙张口结舌,直到李观云目光望来,他硬着头皮站起身,盛了一碗饭过来。 李观云和冯宝宝开始用饭,两徒弟却没有动作,嚼着口中夹生的米,李观云眉头一挑。 毕游龙低下脑袋,不敢看他,这时筷子伸到一盘西红柿炒蛋上,曲彤吓了一跳。“师父,这个不好吃。” “宝宝的手艺,怎么可能不好吃?” 一块鸡蛋入口,由于大道法体的缘故,五感也十分敏锐,味觉分外敏感,差点给他咸的怀疑人生。 李观云放下碗筷,冯宝宝还在吃。“别吃了?” “饭是生的,菜太咸了。”冯宝宝也放下。 曲彤还假模假样的叹息道:“大师姐的手艺,偶尔出现一点状况,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李观云笑而不语,曲彤顿时感觉压力山大,毕游龙坚持不住。“师父,饭是我做的手脚,徒儿认错。” “盐是我支开大师姐加进去的。”曲彤垂下脑袋。 “真是两个好徒儿,以后做饭,不许再让你们大师姐帮忙,自己能做出什么花样自己吃,反正饿不死你们。” “师父不要啊。”两人欲哭无泪,本来只是想整整对方,没想到把师尊给套进来了。 第36章 头破血流 又过去几天,修炼之余,两人倒也没有在饭菜上搞事情,但做饭的时候,难免大眼瞪小眼。 两人又还小,单独一个,肯定做不来,只有合作,偏偏互相不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亲相爱。 随着时光流逝,七情经的修炼,不可避免的缓慢下来,两人心里的一点感悟,早已不能继续支撑下去。 于是,又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斗争上面,孩子多是没轻没重,不知不觉,两人也有些过火了。 这天早上,毕游龙挑水回来,先是装满了曲彤住的房子院中的水桶。 两人确实是在这山上自力更生,生活用水,必须要挑回来,毕游龙还是比较有担当,知道给曲彤挑水。 但是随着两人相斗,毕游龙自然不会给曲彤好脸色看。 他把水倒进水缸,故意敲得邦邦响,示威的冷哼一声,才扭头离开。 ‘彤蛋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要我帮忙挑水?’毕游龙一边走一边想。 “小毕,你敲这么大声干什么,影响到我绣花了!”曲彤推开门,手里拿着块锦布,上面有些歪歪扭扭的花朵。 曲彤以前的家境应该不错,还会绣花,七情经修炼受阻之余,她也就重拾老本行。 这七情山上,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数百座房屋里,随意两人出入,她也顺利找到了针线。 “你那叫绣花吗?半个月就绣了这么点东西,奇形怪状,跟个鬼似的。”毕游龙回头一见锦布,大肆嘲讽。 曲彤那是怒从心头起,这半个月,除了修炼,她就一直在绣花,着实废了一番心血,哪里能这么被小毕瞧不起。 ‘你逼我的。’曲彤嘀咕一声,小跑追上,待到两人一丈距离之时,毕游龙后知后觉。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前脚刚要踏出门框,面上浮现一抹傻笑,登时踏了个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现在知道错了吧?让你说我这是鬼绣的。”曲彤扬起下巴,居高临下望着毕游龙。 毕游龙扭过头来,曲彤登时一惊,兴许是摔得太急促,一颗门牙给磕掉了,嘴巴里往外冒血。 看到毕游龙的狼狈样子,曲彤虽然心里感觉很爽,但还是知道,自己这次貌似做的过头,“小毕……” 把师弟害得血都飚出来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过分了,下意识想要道歉,但又不想这么简单就服软。 “曲彤!”毕游龙大叫一声,他得的就是怒脉,说起来修行比曲彤还顺利一些,因为两人斗来斗去,怒火自生。 一抹嘴巴,看到口水里面淌着的一线鲜红,毕游龙登时怒了,他已用出了七情经的手段。 曲彤原本还在纠结道歉不道歉的心湖,出现一丝怒火,小脸上怒气冲冲,急需找东西发泄。 于是,小手一合,扯住了自己绣了半个多月的刺绣,刷刷刷就给撕成了四五片,这才恢复清明。 曲彤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半个多月的心血付诸东流,小嘴一瘪,眼泪止不住往外冒。“毕游龙,都是你害的。” 曲彤这一哭,也感染到毕游龙,他虽然看上去老成,说到底也才十岁,掉了的门牙可疼得很。 毕游龙所幸也往地上一趟,同样哭出声来,别提多委屈了。“我的牙!” “两个劣徒!小白,把他们给我带过来!” 远远传来一声,两人当时就是一哆嗦,眨眼功夫,随着一阵狂风刮过,小白就来到两人面前。 本来哭哭啼啼的两人,看到小白,顿时不敢吱声了,小白在他们眼中,是仅次于师父的可怕存在。 原因在于,小白并不和他们过分亲密,有一次,两人大着胆子,想摸摸小白,被瞪了一眼,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只有对李观云,小白才乖顺,即便冯宝宝,小白也爱搭不理,至于他们,小白看他们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 两人是发自心底的害怕这只大老虎,心中有一种直觉,如果不是师父,大老虎已经把他们两吃进肚子里了。 两人强忍着泪水,仍是小声发出啜泣,跟在小白的身后,来到那一片新生的功德竹林。 看到不仅是师尊,还有大师姐,正在竹林前熟悉那套无名的招式,两人不敢多看,低眉顺眼的走到李观云面前。 “血都给飚出来了,过两天是不是要在为师眼皮底下自相残杀?” “师父,我门牙掉了,我破相了。”不说还好,一说毕游龙委屈的不得了,抬起头,两眼泪汪汪的。 “平时你们打打闹闹我不管,这见血就不行了。” 曲彤一听,慌了阵脚,毕游龙却是破涕为笑,果然,真理站在最惨的一方,他流血,他有理! 一时间,恨不得再磕掉两颗门牙,让师父狠狠教训曲彤一顿,给他好好出出气。 “怎么笑了。” “没有,师父,我没有笑。”毕游龙顿时想要扭转过来,结果转的不怎么自在,笑中带哭,哭中带笑。 看着这小徒弟的表情,李观云也是哭笑不得,毕游龙生怕自己破功。 “师父,我求师父打曲彤的屁股一顿,教训教训他,我就不哭了。” 曲彤一听,臊红了脸,这么大的人了,还被打屁股,说出去多丢人啊!小毕真是心思狠毒,极其毒辣! 但现在确实小毕门牙掉了,还流血,相对来说比较惨一点,师父要是站在他那一边,她被打屁股,那可怎么办? 曲彤脑袋瓜转得快,绝对不能被打屁股,曲彤哭哭啼啼。“师父,我绣半个月的花,被他毁了,我也很惨啊!” 说着说着,曲彤也想起这半个月的心血付出,悲从中来。“他只是掉了一颗牙,我没的可是花。” 毕游龙一听当场冒火,“你花没了还能在绣,我牙没了还能再长吗?” 曲彤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你这牙又不是不能再长出来。” 毕游龙一听,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但不管怎么样,反正他最惨。“我比你惨,你不要和我争,师父打她屁股。” 李观云太阳穴突突跳,当时怎么收了这两个祥瑞?“我是让你们来比惨的吗?” 第37章 练炁 毕游龙不吱声了,得知自己门牙还会长出来,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但曲彤却眼珠一转,“师父,那是我给你绣的,想送给师父当衣服的,没想到绣了才一小半,就没了……” 毕游龙一听,当场愣住,那是措手不及,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碾压,那鬼一样的东西,能穿在身上? 但是师父好像不知道,那玩意有多鬼,曲彤这么一说,处境可能调转,曲彤好奸诈!好毒辣,果然最毒妇人心! 果然,李观云一听,就伸出了手,朝毕游龙一招。 毕游龙面色煞白,曲彤的奸计得逞了,师父准备惩罚他,这世上没有公道啦! 曲彤暗自偷笑,‘小毕啊小毕,你拿什么跟我斗?’ “趴下。” 毕游龙乖乖趴在左腿上,一副认命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心中画圈圈诅咒,撺唆人打屁股者,屁股必遭祸。 曲彤差点就眉开眼笑,苦苦忍耐,仍是盖不住几丝笑意,然而听到一声。 “你也过来。” “师父!”曲彤像是最得意的时候,被人打了一巴掌,哀鸣一声,缓缓挪到李观云身旁,趴在他右腿上。 随着巴掌落下,两人目光交汇,此时此刻,倒也有几分难姐难弟的感觉。 一股欢喜之意,在心湖中流淌,不同于得道之喜,熊孩子打起来,别说,还挺爽! 看着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师姐弟,李观云的目光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没有开口说话。 毕游龙态度倒是很诚恳,“师父,我错了,不该和师姐斗来斗去。” 曲彤捂着屁股,小脸上有点悲愤,她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总感觉被打屁股,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她确实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也是,我是师姐,应该多照顾小毕才对。” “你们啊,为什么就不能像为师这样成熟稳重一点?” 望着一脸感慨的李观云,两人没有吱声,他们自然不可能像李观云一般,一心求取大道。 “绣花绣了半个多月?” 曲彤小身子一抖,眼巴巴的望了过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装满可怜,粉色的头发晃来晃去,无形中软化人心。 “还记得七情门唯一的门规吗?” “师父,我……”曲彤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李观云也看出几分端倪来,望向毕游龙,小毕倒是敢说。“师父传给我们的七情经,陷入了修炼瓶颈。” “入门之后,后面的内容,就没有什么感悟,七天前,我的怒脉就修不动了。”小毕脸上局促,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生怕师父说看走眼,他也准备找李观云解惑,但两师姐弟斗得厉害,还没来找过。 “你呢?小彤。” “我也和小毕一样,喜脉修不动了。”曲彤轻舒口气,关键时候,还是小毕的胆子大一点。 “这样啊。” 李观云皱眉沉思,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个小徒弟的瓶颈来的这么快,满打满算,从入门到瓶颈,十天不到。 盖因七情经这种炼心法门,需要修炼者自己有那份感悟,两人年纪太小,远远不足以支撑修炼。 难怪他们斗得飞起,原来是闲的没事干,所以才闹到他这里来。 “我明白了,这却是为师的疏忽。” 两人面面相觑,顿时安下心来,他们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曲彤不禁得意忘形。“那师傅让我们打……” 目光望来,曲彤连忙捂住小嘴,李观云皱眉思考片刻,七情经修炼陷入停滞,同样也急不来。 但这两名弟子,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天资,如果只是放在这七情山随他们自己发展,无疑是毁人子弟。 “师父,你不会是想抛弃我们吧?”曲彤看着皱眉的李观云,心中没来由一慌。 这话一出口,毕游龙顿时被唬住了,他也观察到李观云微蹙的眉头,曲彤这话,还真不是没有依据。 小毕眼泪都流出来。“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和师姐争斗,我会好好听话。” “说什么呢?” 李观云莞尔一笑,短短时间,他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他并非这个世界所谓的异人,也不需要练炁。 七情经本就是道中之术,天然契合与他,他就走在大道之上,所以不必耗费心力,去修炼炁这种力量。 这也就导致他收徒的时候,陷入了误区,以为只要传下七情经即可。 但实际情况是,这两个徒弟,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只是凡人之躯,不似他易筋洗髓,乃大道法体。 故以七情经对两人而言,只是一门厉害的功法,如同八奇技。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功法不是道路,炁才是,有炁才能用功法。 “宝宝,明天教他们练练炁。” “哦。”冯宝宝扔了竹枝,走到近前,扫了两人一眼。 两人又惊又喜,相较于李观云口中的七情经,他们对异人的听闻更多一些。 原本以为修了七情经,就能变成异人,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 翌日,七情广场,两人眼巴巴的望着冯宝宝,“坐下来。” “好的,大师姐。”两人乖乖坐好。 曲彤瞄了小毕一眼,“小毕,来和师姐比一比,谁更快练出炁。” 毕游龙眉毛皱起。“但是我昨天答应师父。” “这么说,你是认输了?” 毕游龙饶是咽不下这口气,“比就比,谁怕谁。” 曲彤这时按照冯宝宝的指引,去感受体内的炁,冯宝宝之前就教过徐翔,现在教天资远胜徐翔的两人,自然不会废多少功夫,哪怕是出了岔子,冯宝宝也能在第一时间,扭转两人的境况。 曲彤一边感应,心中却是若有所思,李观云昨天教训他们,却并没有告诉他们谁对谁错。 甚至没有让他们认过错,也没有说让他们以后相亲相爱,唯一一句诫示,只是说见血就不行。 又想起七情门的门规,简陋到无以复加,如何约束门人弟子?曲彤忍不住去想,师父这样做,到底有何深意? “不要胡思乱想。”冯宝宝的声音响起,曲彤下意识睁开眼,正望见眼前的大眼睛,那双眼睛,比她还要纯净。 “是的,师姐。”曲彤连忙谨守精神,用心去感悟。 第38章 访客 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人均已得炁,眼中那是又惊又喜。毕游龙不忘小小的得意一下。“你得炁没我快。” “就比我快了十分钟,没什么了不起的,师姐,炁我们学会了,昨天你的那套无名招式。” 毕游龙顿时忘了打击曲彤,眼睛闪亮闪亮的。“那一套好帅,我想学。” “好啊。”冯宝宝就是这么纯粹的一个人,没有任何藏私的想法,因为在她心里,她们是一家人。 心中再次浮出这个概念,让舞剑的冯宝宝动作微顿,四个人还有小白,就是一家人了吗? 如果是一家人,应该一视同仁,但为什么在李观云身边,她会感觉更开心一点,是李观云比较特殊吗? 冯宝宝呆在原地,什么是特殊?怎么样一视同仁?开心又如何定义呢? “大师姐,你怎么了?”两人正看着这套招式如痴如醉,见冯宝宝停下,面目迷茫,不由担心望来。 “不知道。”冯宝宝摇摇头,复又舞起枯枝。 …… 弹指一月过去,两人不愧是一群上上资质中的出类拔萃之辈,不同于炼心的七情经,两人得炁之后,可谓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也许不用等到成年,川蜀之地,就将冉冉升起两颗耀目的新星。 对冯宝宝的无名招式,曲彤看成了剑法,毕游龙看成了刀法,两者各有所得,不分高下。 清晨的七情广场,传来砰砰邦邦的声音,两人拿着木刀木剑,比斗正酣,是宝宝无名招式衍化出来的剑法刀法。 两人一时不分伯仲,但细细看去,毕游龙微占上风,他刀法之中,有一股决然凌厉之气,小胜曲彤几分。 而曲彤虽然身体素质,压了小毕一头,女孩这个年纪发育快一点,但她的剑法,却不如小毕的刀法来的狠厉。 “喂,小毕,你要杀了你师姐吗?”曲彤咯咯脆笑,暂且避开。 两人相对而立,毕游龙冷道:“少来,你这一套,我早就不吃了,休想拖延时间回炁。” “这都被你发现了。”曲彤眼前一亮,对面的毕游龙顿时心头一乐,露出傻笑,曲彤趁此机会急攻。 毕游龙被一剑点在胸口,但他脸上一点不服。“你胜之不武,说好不催动七情经的。” “赢了就是赢了。”曲彤轻哼一声,胜者为王,她是师姐,不能让师弟打败,就是耍赖也要赢! “三局两胜,敢不敢来?”毕游龙拨开木剑,眼中竟有几丝战意。 “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曲彤也是不让步。 两人又斗在一处,下山的路上,却缓缓走来了几个人,比斗中的两人,余光一扫,却不是看在下山处。 “师父、白君。”两人收了木制兵器,看着从七情大厅走下来的李观云。 “真人,我来赴约了。”赵少校惊异的瞥了两人一眼,方才偶尔一扫,看到两人有来有回,招式精妙难言,这才月余时间,真人竟将这两名弟子,调教的如此出色,着实让赵少校更为敬佩。 李观云微微点头,望了眼赵少校身后跟着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圆滚滚的,但长得还挺像赵少校,另一个畏畏缩缩的样子,似乎很怕生,凭他过目不忘的能力,也想起有一面之缘,是之前六十多个孩子中的一员。 赵少校走近过来,朝身边的小胖子道:“旭儿,快见过真人。” 小胖子很听老爸的话,上前一步,望着李观云,给他来了个五体投地之礼。“赵方旭拜见真人。” 赵少校却是还记得一月多前的事情。“之前真人不愿受我一跪,便让犬子代劳,还望真人不要推辞。” “上大厅叙话。”李观云莞尔,细观赵少校面色,此刻虽然平静,仍能看到几分近乎失控的七情。 那不是纯粹的怒,亦非纯粹的忧,其中更有恐有悲,如同一团乱麻,赵少校此人,迟早被情绪所噬。 李观云之前一见,却是看到一种可能,才让赵少校改日来七情山一趟,印证他心中某种想法。 “自然,方旭,你和高阳,跟两个姐姐弟弟去玩。”赵少校一开口,赵方旭便听话的带着怯怯的高阳过去。 两人来到大厅,小白在门外,曲彤也跟上来,为赵方旭倒了一杯茶。“小姑娘剑法很好,还是个美人胚子。” 曲彤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还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过他,“叔叔喝茶。”便离开大厅,去广场了。 赵少校喝了一口茶。“怎么没看到真人那位夫人?” “宝宝这些天,在山上乱逛。”李观云笑着摇头,也不知冯宝宝突然来了什么兴趣,兴许是在熟悉地形。 赵少校一笑。“真人,这次上山,一是谢过真人当时的施救,二嘛,上面同意真人在七情山开宗立派。” “第三,是希望真人收下高阳,这孩子父母都出事了,无家可归。” “这倒无妨。” 高阳也是那九个能承受住考验的孩子,李观云顺手推舟收下,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好,真人爽快。”赵少校大笑一声,又不尽感慨。 “我现在降无可降,已被解除职务,一身轻松,看真人这黑龙山山清水秀,自在清闲,端是叫人好不艳羡。” “你不是能过轻松日子的人,解除职务,也只是一时罢了。” 赵少校一愕,拍腿大笑,“真人慧眼如炬,是啊,我怎能过得了轻松日子,一闲下来,浑身不自在的很。” “东北沿海,乱糟糟的。”失笑一声。“真人,你就别卖关子了,让我赵集来,所为何事?” 他这才说出真正的目的,赵少校并非愚蠢之人,当初李观云让他来黑龙山一趟,他就隐隐有一种直觉。 现在赴约而来,李观云眼里偶尔闪过的兴趣目光,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偏偏真人不开口,这让赵集心里痒痒的。 他自己不是什么善于伪装的人,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心直口快。 正因为如此,即便建了一番功业,上面和战友,为了保护他,给他降成了少校,安排到刘团长身边当副团长。 赵少校也不在意,他又不是来当官的,仅仅是当年保家卫国,直到现在,他也只是为国效力。 黑龙寨之事后,本是死罪,但一来有功,二来有人喜爱他,三来不少战友求情。 自是免除了死罪,但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暂时让他解甲归田。 第39章 雀 在家闲来无事,又有下山前李观云的一句话,赵集联系上刘团长,主动领来任务,来和李观云见面解惑。 现在李观云不和他明说,赵集便问了出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他个人,心里其实确实挺尊敬李观云。 异人因为能力在身,自古以来高人一等,没什么本事牛气冲天的异人,他赵集见得不少。 可想而知,没多大本事都敢这么牛,那真有两手本事的异人,还不得用鼻孔看人? 李观云在他所见过的有本事异人中数一数二,偏偏一点也不傲气。 受他无礼之罪也愿相助,听闻战士危急孤身上了黑龙山,见得那惨状,不顾他人觊觎,仍是愿意暴露了自己更深层次的手段,赵集没有理由不生出敬佩之意,情之所动,甚至愿下跪谢恩。 纵然李观云不受那一跪,他也不能忘怀,今次特地带来长子赵方旭,说什么也要一跪成礼。 李观云并不知赵少校想了许多,淡淡一笑。“那请赵少校摒弃杂念,见我双目。” 赵集一脸坦然,望向李观云的双眼,刹那间,他身躯轻震,从那双眼睛中,看到无数欢喜愤怒、忧郁沉珂。 那种种情绪,刹那之间,便引爆了他心中的火药桶,无数纷乱的记忆,带着浓烈的情绪,涌向脑海,恍如昨日。 恍惚之间,往昔以为被封存的记忆俱皆出现,那不仅是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亦是人间地狱的真实绘图。 七情广场。 赵方旭刚刚报名字,两徒儿也听到,四人碰面,小毕瞄了高阳一眼。“我说是谁,原来是高阳,你不是走了?” 高阳畏畏缩缩,像只受惊小兔似的,赵方旭见此,不着痕迹挡在高阳面前。“你们好。” 曲彤看他一眼,瞧了眼身后高阳,六十多个孩子里,总有几个受气包,被欺负的对象,高阳就是其中一个。 曲彤纳闷了。“你上来做什么?” “我…我想拜前辈为师。”高阳弱声弱气的,他和两人差不多大,彼此一站,却是相形见绌。 如此表现,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通过李临仙的试炼,竟然能够承受喜怒忧而不倒,可谓是奇迹了。 曲彤和毕游龙面面相觑,他们是孩子王,犯不着欺负高阳找存在感,不过现在听到他想拜师。 “你这个样子,会给我们七情门丢人的。”曲彤皱着眉头。 毕游龙虽然很想要一个师弟,那样他就不是最小了,但高阳确实不太合适,不过他倒没有发表意见。 “不会的,我会努力做好。”高阳这么说着,但没什么自信的模样。 赵方旭见此,他年纪虽小,却有些大家之风,“两位师姐师兄,高阳留下来,总能做点事情,帮到大家的嘛。” 毕游龙怪叫一声。“你叫我什么?” 赵方旭一头雾水。“师兄?” “什么?” “师兄。”赵方旭纳闷。 “舒坦。”毕游龙双目微眯,这一句师兄,那真是有些让他飘飘然不知所云了。 “……”赵方旭无言以对,曲彤推了他一下。“看看你那个德行。” “你天天有我叫你师姐,当然不知道师兄两个字多么美妙了。”毕游龙顿时冷着脸,不给曲彤好脸色看。 赵方旭看着两人彼此都气冲冲的,也不知道加入进去,对高阳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父亲都说了,白虎真人如此厉害,总不可能是一件坏事,于是后退一步,给身后使了个眼色。 “师兄、师姐。”高阳说完,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两人。 “嘶~!”毕游龙倒吸一口凉气,曲彤差点拿木剑抽他。“不用急着喊,还要看师父收不收呢。” “我会…我会…”高阳一听,好像有些激动,然后嘴巴里的舌头悲剧的打了结,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三人一齐无语,这时候,高阳的口袋里,却忽然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鸟叫。 “高阳,你还把那只小鸟带身上啊,你养不活它的。”赵方旭却是知道内情,劝起高阳来。 “但是它没了父母,掉在地上,好可怜。”高阳眼里有些哀伤。 “什么鸟,拿出来看一看。”曲彤听两人说,心中生出好奇,黑龙山上也有很多鸟,但他们要修行,唯一的门规是师父的底线,两人不敢逾越,现在听到高阳养了小鸟,对小动物天生的好奇心出现了。 “就是一只小麻雀。”高阳从口袋里将小鸟掏出来,三人看到,无不是一惊。 小麻雀的羽毛已经长出,但翅膀上没有长全,在高阳的掌心缩着脑袋,没精打采,鸟颈子上挂着个硕大气泡。 毕游龙一眼就看到气泡,比小麻雀的脑袋还大,也不知得了什么病,“这都快死了。” 小毕一说,高阳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我这两天,喂它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我不想让它死。” 曲彤也道:“两天没吃东西,看来是吃不进去,你还不如给它一个痛快的。” 高阳慌了阵脚,求助似的望向赵方旭,“旭哥,怎么办?” 赵方旭虽然比较成熟,但这麻雀怎么办他哪里知道,摇了摇头。 高阳六神无主,这时掌心的小麻雀,忽然仰起脖子,悲鸣了一声,脖子上的气泡似乎更鼓了。 叫完的小麻雀,躺倒在高阳掌心,枯枝似的爪子还在抽抽着。 毕游龙道:“给我。” 高阳大喜过望,“谢谢你,师兄。” 然而他话音还没有落下,毕游龙捏住小麻雀的脑袋,便将脑袋从麻雀身体上斩下,指缝间艰难溢出几滴鲜血。 毕游龙摇了摇头。“反正是救不活的,就不要让它再痛苦下去了。” 赵方旭无语,看着毕游龙掌心中一小滩血迹,“你怎么能这样,就算救不活,也不能这样啊?”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毕游龙反问一句。 “不管有没有办法,也不至于杀死,你真下得了手,太残忍了。”赵方旭眉头不曾松开过。 “小麻雀!”豆大的泪水往外冒,高阳用手都擦不过来,他想过去抢小麻雀的尸体,又不怎么敢。 “是啊,小毕,你也太残忍了。”曲彤不放过这种打击毕游龙的好机会。 第40章 吉言 “高阳别哭了,你等我一会。”曲彤倏地跑向广场旁边的小屋,从她住的屋子里,找出针线,带了回来。 看着还在哭的高阳,曲彤瞪了小毕一眼。“把小麻雀给我。” “给你就给你。”看着哭泣的高阳,小毕有点不忍心,但他依然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并不准备道歉之类的。 不一会儿,“好了,你看,小麻雀好了。”曲彤笑眯眯的将小麻雀捧到高阳面前。 高阳抬头看了一眼,哭得更大声了,可把曲彤给郁闷到。 “曲师姐,你就不用学针线活了,听我一句劝,你不是那块料。”毕游龙也毫不留情的打击曲彤。 赵方旭看着曲彤手里,只缝了半个脖子,跟个怪物似的小麻雀尸体,心中不寒而栗。 小高,自求多福! 真人手下的这两个弟子,都是天才型的人物,某些所思所想,并不太符合他们现在的年龄。 曲彤愤愤不平,她明明已经发挥了十二分的水准,但看了一眼小麻雀,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针线水平稍微不足。 高阳的哭声还在耳边,曲彤蹲下去,望着高阳。“不许哭了。” 高阳连忙憋住,但越憋越憋不住,鼻涕都流下来了。 “你们在干嘛?这两个也是家人吗?”空灵的声音如同清泉,回响在四人耳畔,循声望去,原是冯宝宝。 巡山大王冯宝宝,此刻手里捧着一堆捡来的柴火,莫名其妙的看着围在一起的四人。 曲彤道:“这是我们的大师姐。” 赵方旭感到奇怪,哪里来了个大师姐,父亲不是说山上才四个人,真人和夫人,还有两个徒弟吗? 曲彤举着手里的歪脖子小麻雀。“大师姐,他的鸟被毕游龙搞死了,现在正哭着呢。” 冯宝宝看了眼小麻雀,蹲下来,望着泪如泉涌的高阳。“你很伤心吗?” 看到这么个漂亮大姐姐,而且好像还很关心他,高阳心中一阵感动,哭声断断续续。“小…麻…雀…” 就在高阳以为冯宝宝会安慰他时,大姐姐抓了抓头发,似乎是灵机一动,拿过小麻雀的尸体跑到一旁去了。 赵方旭和曲彤又安慰了高阳几句,高阳也慢慢镇定下来,哭声渐渐的止住了。 这时,却飘来一阵烟火气息,带着一阵古怪的香味。 “不要哭了,狗娃子有时候也会哭,但吃点东西,心情就会好一些。” “嗯…哼哼…啊啊啊啊!” 夜深了,晚风寂寂,暗月无光,孩子们都已睡下,七情门别的不多,空闲房屋要多少有多少。 功德竹林,李观云席地而坐。 背后响起脚步声,赵少校手提两个小酒坛,迎风走来,他眉宇间略带些轻松之意,那是往日难以想象的自在;瞳仁深处几近崩溃的情绪也消减良多,那是认为不可能减损的重担,但今晚,成为了现实。 “屋子里找到的,喝一杯?”赵少校饱饮一口烈酒,将另一坛递给李观云。 片刻,没有回应,赵少校并不在意,两坛刚刚够他解下酒瘾,正要收回手时,手中却是一轻。 赵少校望着他的侧脸,心中微愕,又感慨不已,一坛饮尽,赵少校楞了一下,他原以为李观云不食人间烟火,说不定连酒是什么都不知道,递过来时只是心中兴之所至,而后顿生懊悔。 若是真人不饮酒,却给了他面子,饮下酒液,出了难看,那可就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了。 但现在不由错愕,真人酒量貌似不小。 “酒浊也美。” “我是没有真人这么多感悟。”赵少校哈哈一笑,蓦地想起什么。“这片竹林是?” “埋骨之地。” 赵少校沉默须臾,摇头一笑,将手中一坛浊酒倾倒入土。 “我知真人是修道之人,斗胆一问,修道可是为求心中一片安宁?” “凡人深陷红尘之中,不知安宁为何物;超脱红尘,追寻大道,便知安宁为何物也;又何得安宁?” “大道在前,患得患失,失之重,得之更重,朝思暮想,如履薄冰,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几时若不如凡人。” 赵少校吃了一惊,斩钉截铁道:“我知道真人是有大法力、大智慧、大毅力的人,终有一日,定能得偿所愿!” 李观云不由莞尔。“借你吉言。” 侧目望来,目光温润,赵少校浑身一震,竟有一种稚子之时,受长辈注目的情境在心中流转。 “我若贯通七情,可解你心中之苦。” “不必了,一介俗人,反正也不像真人一样求取大道,也谈不上什么苦不苦的,都是该背负的东西。” 赵少校回去了,李观云却没有离开,晚风吹过,竹叶婆娑,他以手支颐,面上微微闭目,白日种种,历历在目。 他尝试着,以七情经的修为,解开赵少校的心结,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一次试验。 不必经历红尘,通过了解那些深受七情六欲之困的凡人,为自己增添感悟,助长七情经的底蕴。 这种事,做起来并不简单,需要在确保赵少校不迷失自我的情况下,勾动那些情绪的源头。 哪怕他修炼的是七情经,通了喜怒二脉,同样颇有难度;不仅要避免影响赵少校,同样也要避免影响到自己。 事前他想得比较棘手,但过程却出乎预料的顺利,七情经不愧是道中之术,天生就是在于人心。 他从赵少校心中,感受到欢喜与愤怒,此二者,虽不能再增,却也有一番别的体悟。 他同样感受到了忧郁,并非那种流浮于表的自哀自叹,那是一种深沉的忧郁,几近凡人的极点。 他更感受到恐怖,为七情经后续的修炼,增添了不少资粮,思悲惊三者,也有所得。 简而言之,收获超乎预料的大。 一个赵少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十全大补药,不说长远,七情之忧的修为,可以继续借助冯宝宝修行。 他日到达七情之忧的瓶颈,再添几许感悟,便能贯通。 凡人对七情经的修炼,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李观云是没有想到的。 虽然不是给他所谓的力量,却实实在在的解除了他目前的桎梏。 然而,除却这些感悟,他虽然不能经历、观阅赵少校的记忆,却分明感受到臻至极点的痛苦。 第41章 高阳 赵少校承受如此痛苦,竟然没有一死了之,让他有些惊讶。 那是走过一场场战斗,又幸运活下来的人的内心,他并不知道,赵少校经历了什么,却知道,赵少校是其中一员,一个代表式的人物,饱受了战争年代罪恶带来的痛苦,将人逼到崩溃的边缘。 他从赵少校身上得到颇多,作为回报,也希望赵少校能释怀这些痛苦,活得轻松一些。 但赵少校的情绪一团乱麻,如果只是单纯的痴喜痴怒,或者痴忧,他是能够解决。 不过赵少校身上,七情纠缠成团,又相互生发,只有七情贯通,掌控七情,方能让他彻底解脱。 目前的李观云,仅仅是让赵少校喜怒忧三者缓解,但早晚,也会由另外四者生发而出,和没有缓解前无异。 既然如此,赵少校唯有深受其苦,在炽盛七情带来的痛苦中不得解脱。 凉风吹彻,微感寒凉,李观云皱眉沉思。 佛云:三毒八苦。 贪、嗔、痴三毒。 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八苦。 乃人间人世一切痛苦的根源,原欲法即为一道,七情经中,又为何无此? 三毒八苦,在七情六欲之中,又游离于七情六欲之外,于是,李观云明白,为何七情经,仅是道中一术。 …… 翌日,赵少校没有多留,便要告辞了,七情广场上,赵少校道:“那高阳,便托付真人照顾。” “自然。” 赵少校不是说煽情话的材料,两人也不是不能再见面,正要挥手告别,赵方旭双膝一软,朝他一跪。 “怎了?” “真人,我父亲说他舒坦多了,多谢真人施以援手。” 赵方旭目露感激,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父亲,时时刻刻处于痛苦之中,但今日一早,却看到那面上舒缓几分。 一问之下,原来还是李观云的缘故,赵方旭一想,反正都已经跪过了,再跪一下也没关系。 况且还是父亲赞不绝口的真人,他一个小孩子替父亲感谢,一点也不丢人。 “我并没有做什么。” 李观云失笑摇头,让小旭起来,温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要轻易跪他人。” 赵方旭似懂非懂,赵少校老怀大慰,摸摸赵方旭的脑袋。“旭儿,以后我会让你多来七情山,听听真人教诲。” 赵方旭点点头。“好的,父亲。” 挥一挥手,两父子渐行渐远。 李观云唤来七情山上众人,目光望去,毕游龙小脸上一片肃穆,俨然一个正正经经的小大人。 月余时间,他成长的很快,七情经的修炼停滞,但无论是练炁还是招式,都是一个让师父十分省心的弟子。 李观云也看过他学去的刀法,小小年纪,竟悟出几分杀伐凌厉之气,像是天生用刀的高手一般。 复又望向曲彤,她也努力做出一副成熟的样子,不过目中偶尔浮现的狡黠,却暴露了她性子。 这个弟子,说是省心也省心,说是头疼也头疼,偶尔有出人意料之举,多是些小聪明,整天无忧无虑,和毕游龙斗来斗去,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难怪能得喜脉传承,剑法也比较空灵,略接近冯宝宝。 但不论内在如何不同,两人的天资毋庸置疑,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即便他不在了,也能支撑起七情门。 李观云望向第三名弟子,高阳顿时以为是某种考验,紧张的不得了,绷直了身子,头上冷汗直冒。 那副模样,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事物,而不是望着自己的师父,李观云见此,微微而笑。 高阳不由微呆,师父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压力,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全是自己的心灵作祟。 脑海中恍恍惚惚,不由想起当时初见,师父的一喜一怒一忧,在他心田中埋下一颗种子,不禁生出无限向往。 被刘团长等人带下山后,发现自己父母已然不在,高阳哭了又哭,好久才止住眼泪,却下意识想起李观云。 哀求赵少校将他带上山,只求能离自己憧憬的人更近一些,但现在终于站在他面前,又好不沮丧。 他真的能行吗?他有可能成为师父那样的人吗?师姐师兄如此优秀,他自己又有什么出奇之处呢? 高阳想着想着,泪水又浮现在眼眶,曲彤两人看到了,眉头大皱,这小师弟,怎么动不动就爱哭啊! “喵呜。”小白轻叫一声,曲彤两人一个哆嗦,白君的恐怖,那是深入人心。 纵然是小大人似的毕游龙,看到白君,也会两条腿发抖,正如凡人于林间遇虎,别说打虎,能跑就不错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高阳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看,发现师父背后那头大老虎,血瞳灿亮,他两眼圆睁,大叫一声。 小白不好意思的蹭了蹭李观云,好像再说,‘sorry,主人,把你的徒弟吓死了。’ 曲彤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高阳,忽然感觉他们两人只是怕白君,已经非常难得了。 李观云笑着摇头,欢喜之风吹彻过去,高阳翻白的眼睛渐渐有了墨色。 苏醒过来,站起身,眨巴眨巴眼睛,猛地想起什么,把脑袋低下,盯着自己的鞋面,不敢看李观云。 不知是怕白君呢?还是为自己的胆小羞愧,不敢见李观云?又或许,是害怕师姐师兄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曲彤两人相顾摇头,虽然眼中并无鄙夷,但流露神色,几乎变成话语的,‘这师弟不太行呀’不比鄙夷来的轻。 “对不起,师父,我没用,我下山去……”却说不出口,啪嗒,啪嗒,眼泪落在了青石地面。 如此表现,着实让人叹息,换做别的师父,可能已经唉声叹气,心狠一点的,估计已经让高阳离开。 这无关乎天资,心智如此软弱,即便是通天资质,百年一见,又能有什么用处? “软弱,并不是一件坏事。” 春风在耳边吹过,带来比春风更为温柔的话语,高阳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望着他面上带着笑容的师父。 高阳呆呆的注视着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师父有好感,第一时间想到他,更憧憬着他。 他并不会因人强大,而高看人一眼,也并不会因人弱小,而低看人一眼。 软弱与坚强,天资与驽钝,在他眼中,都不会有所偏颇。 高阳恍恍惚惚间,额头传来温润的触感: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七情经以心传心,刹那间,高阳便略过了欢喜与愤怒,看到那一股深沉的忧郁,令他涕泪纵横,不能自己。 第42章 万芒驾到 曲彤两人也各有惊色,只觉高阳身周涤荡一种特殊的气场,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几分,仿佛背负了重物。 片刻功夫,李观云收回手去,高阳回过神来,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师父态度一如既往,忧的是他能行吗? 看看曲师姐,又看看毕游龙,高阳陷入深度的自我怀疑之中,两个师姐师兄,都是人中龙凤,他却是条小虫子。 郁闷与忧愁难以散去,高阳虽然没有哭出来,却哭丧着脸,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入门忧脉。 曲彤两人却是有所察觉,毕竟都修有七情经,面面相觑,他们都用了半天时间,小师弟眨眼就入门。 这速度可比他们快多了,师父的眼光果然高明,但问题也不小,小师弟太不自信了。 “高阳,我打了三只鸟,让你吃个够。”巡山大王冯宝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一根藤条,串了三只麻雀。 高阳目光望去,小脸上一阵抽搐,一时没有绷住,哭了出来。 又想起自己短短时间,在师父面前哭了两次,虽然师父没有说什么,但他却更加忧郁伤心,哭得更大声了。 曲彤两人定在原地,听着哭声,竟然忍不住想要和他一起放声哭泣,幸好高阳不以他们为目标,能以喜怒抵御。 冯宝宝吓了一跳,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定是没有烤熟的原因,于是广场上,生了一堆火。 …… “大王叫我来巡山嘞!” 曲彤拿着个破木勺,敲敲打打,身后跟着毕游龙和高阳,距离高阳上山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他们仨师姐弟,平日里练炁练剑,差距也慢慢显露出来,各自都有擅长的领域。 毕游龙刀法越来越厉害,现在曲彤已经不是他的对手,纵然用出底牌,小毕也能很快适应过来,心智越发强韧。 曲彤却强在练炁上,体内炁的总量,胜过毕游龙一些,不过争杀之术,如兽之爪牙。 即便她炁胜过毕游龙,身体较为强壮,但爪牙却没有小毕锋利,时常落入下风。 高阳小师弟,让两人挺发愁的,他练炁不太行,冯宝宝传授的招式,他没有将之变成自己的东西。 只是学了一点步法,比较灵活一些,但和两人一比,步法也是不咋地的程度。 但是不同于两个师姐师兄,三月前七情经修炼停滞,高阳对于七情忧脉,却一直在进步。 现在高阳如果一哭,两人那是心乱如麻,纵然有喜怒抵御,也难免实力大损,连心智强韧的毕游龙都不能避免。 今日修炼告一段落,曲彤悄悄提出来,在七情山逛一逛,小毕自无不可,他又不是师父,整天修炼极其无聊。 高阳畏畏缩缩说要以七情门门规为重,不过他也不敢反对二师姐,再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二师姐,我还是感觉不好。”高阳提着个采蘑菇的篮子,犹豫了一路,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 “师父肯定知道,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曲彤一笑。 “反正如果师父问起来,就说是曲师姐的主意。”小毕一边看风景,一边毫不犹豫的卖曲彤。 “好你个小毕,你不想出来的话,自己回去呗?”曲彤插着腰,对着小毕指指点点。 小毕冷笑一声。“你让我回去就回去,我毕游龙不要面子的?” 高阳硬着头皮劝道:“师姐,师兄,你们别吵了。” “你闭嘴!”两人齐齐望来,高阳显然是不敢得罪两位师姐师兄,只能低下脑袋。 这三个月,他可是看到了师兄师姐斗得厉害,搞得他担惊受怕的,生怕哪天,两人撕咬在一起,分个你死我活。 “小小一个小毕,还跟我讲面子,我是你师姐,你要尊重师姐,知不知道。”曲彤端出二师姐的做派。 “我不尊重你,你能怎么样?不服气?来打一架,说起来,许久没比试了。”毕游龙眉头一挑,满脸嘲讽。 曲彤大恼。“你……好女不跟男斗,师父和大师姐是教我们修行,不是教我们打架的。” “呵呵。”毕游龙微微得意,以前曲彤打得过他,或者说玩阴的能赢他的时候,可不会说这种话。 现在不管曲彤玩不玩阴的,小毕一点都不带怂的,实力到了,腰杆子那是硬邦邦的。 看着毕游龙装上了,曲彤眼珠一转。“有种你不用你那套刀法,来跟我比炁。” “那你怎么不用炁,跟我单纯比刀法呢?”毕游龙才不会上这种了流氓当。 两人一路斗嘴,高阳又劝了几句,却没有起到作用,他反倒比两人更急,急得快哭出来了。“你们不要…呜…” 两人呼吸一滞,曲彤按住脑门。“高阳,你别哭了,我们不吵了。” 高阳眼泪汪汪的。“真的吗?” 曲彤给了毕游龙一个眼色,高阳哭起来,轻易劝不好,他们两都受不住。“好男不跟女斗。” 高阳破涕为笑。“那太好了。”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曲彤道:“大师姐早上不在,应该也是在山里,敢不敢跟我比比,谁先找到大师姐?” 高阳正要开口,三人猛地听一声虎吼,四周林木簌簌晃动,虎威浩荡,高阳小脸惨白,瑟瑟发抖:“是白君。” “白君轻易不会吼,我们过去看看。”曲彤皱着发白的小脸,小白在这山上,基本都是以喵呜为主,不会乱吼。 如果天天在七情山上吼两嗓子,怕是整座七情山,连只蚂蚁都不会有,三个小徒弟,早给吓死了。 …… 万刃剑宗少宗主,万芒! 四个月过去,新生小派七情门,竟然公然不顾六大派脸面,川蜀之地流言四起,致使六大派威信大损。 长此以往,六大派下面的小派,如果也学着七情门,那堂堂川蜀六大派,威严何在?颜面何存? 今日少宗主万芒,领下他父亲万剑锋的任务,前来七情门,欲上七情山,宣扬六大派威风。 万芒带着两名弟子,龙行虎步,目中厉光闪烁,七情门门主,若是长了眼睛,就该在接到六大派最后通牒之日。 携全山老幼,倾巢而出,负荆请罪,以礼来降,感恩戴德,五体投地,六大派既往不咎,七情门方有一线生机。 随着愈发接近七情山,万芒心中也是突突的跳,除了下最后通牒,亦有些患得患失。“能见到那位神女吗?” 第43章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其实这种任务,不该让万芒来,他可是六大派为首万刃剑宗少宗主,身份何等尊贵,乃天之骄子也。 焉能屈尊来这穷山恶水,给小小一个七情门下令,纵然是耀武扬威,他也不屑为之,实在是自降身份。 他不是阿猫阿狗,而是要成为六大派掌教的男人! 他恳求父亲来此,实在是另有缘由,盖因四月前的那一见,仅仅一眼,他便泥足深陷。 四个月来,茶不思饭不想,不思修炼,日渐消瘦,他父亲也看在眼里,终是爱子,让他屈尊来七情门一趟。 如今终于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万芒心情激动之余,又有一股愤愤之火,让他心里贼几把难受。 “听说那位神女,是七情门门主白虎真人的夫人,可恶!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少宗主,那般明珠,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不甚蒙尘,呜呼哀哉,幸有少宗主爱美之心,胸怀坦荡,知美人如玉,该当小心呵护,而不是牛噍牡丹,落了下乘,我想,那位神女得知少宗主前来搭救,必然是喜极而泣,弃暗投明,斩断旧尘,和少宗主神仙眷侣,双宿双飞。”一个弟子感慨道。 “好,说得好,她也太可怜了,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她,我甚至给她做了一首诗,聊表相思之情。” “少宗主文采斐然,神女蒙少宗主亲自搭救,已经是倾心不已,若再听了少宗主美诗,还不得当场以身相许?” “别说的这么露骨,太俗,太俗了。”万芒连连摆手,那弟子忙忙称是。 万芒唏嘘不已,四个月前那一眼,看到了坐在白虎上的宝宝,不同于白翁眼中只有小白,他眼中,只有宝宝。 那是一个怎样纯澈美好的人啊,和她一比,他曾拥有的那些女人,连庸脂俗粉都不如。 万芒回到万刃剑宗之后,日思夜想,夜不能寐,满脑袋都是宝宝的身影,一颗心,都是那纯净的面容。 当听到神女是白虎真人夫人,万芒心如刀绞,痛哭流涕,足足三天三夜,才回过神来。 现在,他来了,他带着门人弟子来了!他要让整个川蜀之地都知道!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万芒这样想着,三人已经来到了七情门山脚下,一头梅花鹿,从林中窜出,好像在迎接他们三人。 “少宗主天命所归,这还没有上山,山中的生灵,已经迫不及待恭迎少宗主,真是感人呐!”有弟子感叹。 万芒正要说话,紧随而后一头巨虎,将梅花鹿扑倒,虎口一张,整只鹿都掉进口中,再一嚼,一根毛都没留下。 两个弟子被血腥味冲的面色微变,又连忙道:“如此神骏之虎,也来投少宗主也!” “嘘,是她!”万芒轻轻摇头,痴迷的目光,望向白虎背上女子,一袭白衣,长发如墨,肤如稚子,天真无邪。 万芒眼中只有冯宝宝的身影,他整了整衣裳,上前一步,彬彬有礼。“神女姑娘,小生万芒,有礼了。” 冯宝宝歪着头。“你是谁?” ‘神女姑娘不认得我?’怎么可能!万芒心中怒吼,想他万芒何等样人,是要成为六大派未来掌教的男人! 他就像一颗闪闪亮亮,卟啉卟啉的星辰,不管身在何方,都会发出光芒,即便那日只是短短一瞬,又有六大派众人,但万芒有理由相信,他,是那最耀眼的一个,神女姑娘,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认得他! 万芒面上洋溢着微笑。“我是万芒啊!” 冯宝宝点点头。“哦,万芒啊。” ‘果然,神女姑娘果然记得我!’万芒欣喜若狂,他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了答案,他了解了一切。 一定是七情门门主白虎真人,对神女姑娘威逼利诱,瞧瞧,白虎正胁迫着神女姑娘。 这才让她不敢相认,但现在不同,他来了,他万芒,他万芒来拯救神女了! 看着万芒面上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冯宝宝不为所动,但小白心里那个纳闷啊,这是自己给自己强行加戏吗? 万芒咳嗽一声,当即就要一鸣惊人,获得佳人好感。“小生四月来,为神女姑娘作诗一首,还望……” 小白忍不住了,它实在是忍不住了,虎口一张,那两名跟随的弟子怛然失色,拔剑上前,但听一声狂吼。 凛风如刀,两名弟子不能坚持哪怕一个刹那,万芒面色瞬变,白如金纸,不知是否是小白故意,他身上衣裳碎裂,只剩下一条大裤衩,露出一身精细的皮肉,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可怜弱小又无助。 万芒咽了口唾沫,回头一望,两名弟子,已被当场吼死。 片刻,万芒双目圆睁,吓得魂飞魄散;须臾,三徒弟也赶了过来,看到场内可怜兮兮的万芒。 曲彤一脸嫌弃。“大师姐,这是谁啊?” 冯宝宝摇摇头。“不知道。” ‘这两个在白虎真人身边助纣为虐的小娃娃,神女姑娘,我恨,恨不能救你脱离苦海。’万芒悲愤无比。 “看上去不像好人,带上山去,见师尊。”毕游龙皱眉道。 七情广场,万芒被围在中间,三个小徒弟对着他指指点点,他以手遮住两乳,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曲彤搬来一张太师椅,李观云点头而坐,扫了万芒一眼,自然是记起了四月前的一幕。“六大派的?” 万芒恢复几分冷静,悄悄瞄了冯宝宝一眼,将这份屈辱深深藏进心里,神女姑娘,等着我,我一定会拯救你的! “不是,不是,我是路过来砍柴的。”万芒露出个懵懂无知的模样。 “砍柴,说谎!看你这身精肉,不像个砍柴的。”毕游龙大喝。 曲彤眼珠一转。“师父,他既然是砍柴的,山上正缺个洗衣做饭的佣人,不如让他来做。” ‘好毒的小姑娘。’万芒心中大恼,自来只有别人服侍他,哪里有他服侍别人的时候,不过如果是神女姑…… “好耶!”高阳忽然兴奋的拍起手,两人白了他一眼,高阳连忙闭嘴。 他是小师弟,洗衣做饭的重任,自然是落在他身上,而且看毕师兄的样子,等他大一岁,挑水砍柴也要归他来。 现在得了个佣人,高阳别提多开心了。 “是个不错的建议。” ‘好狠的白虎真人,虎毒人更毒!’万芒不由慌了。“我不是,我是六大派少宗主,不能让我砍柴!” 话音一落,小毕和曲彤面色不善望来,万芒心中一寒,又瞄了眼无所事事的小白,顿时一个哆嗦。 ‘神女姑娘,天天就是在这狼窝里受苦,太惨了。’万芒心中凄苦难言。 “嗯,你给宝宝作了首诗?念出来听听。” 第44章 莫欺少年穷 话音一落,几人齐齐一愣,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去了,毕游龙小声提醒道:“师父,他是六大派的。” 李观云不在意挥挥手,曲彤眼前一亮,目光从大师姐再流转到师父身上,果然,果然不对劲的吧! 万芒一愣。“你怎么知道?” 毕游龙喝道:“废话少说,师父让你念,你就老老实实的念!” ‘狐假虎威!’万芒心中大气,不过形势比人强,他又将目光望向朝思暮想的神女姑娘。 ‘好!是你让我念,我如果念出来,得了神女姑娘的芳心,让她死心塌地,不畏强权的跟着我,看你怎么办!’ 万芒脸上涌出一个傲然之气,他冥思苦想四个月,方才得了这一首赞美神女的绝句! 啊! 你看这朵水仙花,它又长又宽。 再看这朵玫瑰花,它又大又圆。 还看这朵…… 万芒一开口,众人就感觉不对劲,念了两句,不论李观云还是高阳,都是满头黑线,好家伙,居然来玩尬的。 毕游龙捂住耳朵。“停停停,你念的什么玩意,你是来捣乱的吗?三个字:gun,滚!” 万芒一脸不愉。“如此千古留名的佳句,你个小屁孩,自然没办法欣赏,不要打断我,诗才念了个开头。” 他心里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平白无故被人打断,谁能接受得了? 这可是他四个月来日夜不眠得到的千古名句,一般文化水平的人,多半云里雾里。 只有和他万芒一个层次的高人,才能体会到几分妙蕴,至于毕游龙这种小孩,那是连一般文化水平都没有。 正所谓: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万芒盯着毕游龙,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下士!” 毕游龙太阳穴突突狂跳,差点扑上去捏死万芒,曲彤捂嘴偷笑,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去吧。” 李观云挥挥手,再把万芒留在这里,以他的修养,可能都要破功。 万芒一听,没想到李观云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白虎真人,你是个上士!” 心中对李观云的好感微增,看来还是有几分水平,能够被他念的诗感动到。 但是,不论如何,他还是没有资格,得到神女的垂青! 毕竟,李观云不是万芒,他只能欣赏,他作不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诗! 李观云咂咂嘴,想着反个悔,让小白把他吃了得了,免得祸害人间。 但万芒的手脚还挺利索,顶着条大裤衩,蹭蹭蹭就往山下跑,一路他惊疑不定,却是没有遇到阻碍。 七情山山脚下,万芒捏紧拳头,面色郑重无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神女姑娘,等着我!” 曲彤不解的看向李观云。“师父,为什么不留下他?” 既然都承认了,是六大派的人,那么万芒来的目的,可想而知,何必放虎归山? 毕游龙眉头一挑。“应该杀了他。” 高阳后知后觉,一瞥师兄,看到那脸上的杀气,心中不由一寒,只觉得师兄好可怕。“你们说什么?” “笨蛋师弟,他是六大派的人,这次上山,肯定是想对我门不利,但被白君阻止了,现在放回去,以后……” 曲彤一解释,高阳顿时明白了,不由的忧心忡忡。“啊?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李观云淡淡一笑,“杀戮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杀戮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毕游龙皱眉道:“师父,可是放虎归山。” “不能将杀戮,当做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至于放虎归山,你看他是虎吗?” 毕游龙点点头。“徒儿受教了。”但他心中,却有些奇怪。 师父只是告诉他缘由,而不是肯定跟他说,让他不要将杀戮当做唯一的办法。 曲彤笑眯眯的,盯着不安的高阳。“我们这里可是有真虎的,小师弟不用太担心。” 高阳扫了眼小白,怯怯低下头。“我会站在师父,还有师姐师兄这边,我一定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都去修炼吧。” 夜色之下,大厅之前,李观云自从那日解开瓶颈,勤修不辍,七情之忧的修为迅速提高,当然少不了宝宝辅助。 两人相对而坐,月华流转间,对面女孩的脸,染上几分梦幻般的色彩,真如万芒所说,如同垂落人间的神女。 冯宝宝受他目光照面,心下微有些怪异,直视他的双眼,唇瓣微动,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 冯宝宝晃晃脑袋,好像想将杂念甩掉。“没什么?” “修炼吧。” 七情之忧,在心湖中翻云覆雨,臻至极点之时,便由李观云引入冯宝宝体内,不必损耗喜怒的修为去中和。 以此保持人心不失,不会受到七情之忧的侵蚀。 明月爬升,随着接纳了越来越多的七情之忧,冯宝宝的眉宇间,也透出几丝忧郁,心中的杂念,不由更多了。 随着这更多的杂念,方才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而止住的话,渐渐在心中明朗起来,她一扫忧郁,唇瓣开阖。 “你白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有吗?” 冯宝宝却不容许他含糊,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竟有几丝不该有的倔强。“有,是不是因为我?” …… 六大派,万刃剑宗,宗主万剑锋,坐在厅中主位,其下霸拳门门主周霸道,白兽山山主白翁添为客位,另外三小派,一为铁掌帮帮主铁留痕,二为烈火派掌门洪烈,三为四海会会主蒙海,勉强有个座位。 万剑锋面上沉静,似乎在思考,白翁眼眸半闭,气息悠哉,周霸道望着万剑锋,等他开口,令外三派如是。 万剑锋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正在脑海中整理目前得到的消息,七情门新生小派,不给六大派面子,不能就此揭过,不然川蜀之地仅在武侯唐门之下的六大派,威信必定大大减少,不利于宗门发展。 但是这突然冒出来的七情门,并不简单,四个月来,他也多番打探,得知黑龙寨灭门,和白虎真人莫大关联。 想那黑龙寨坐镇之人,堂堂磁王,实力毋庸置疑,单打独斗,万剑锋绝非对手,却仍是败下阵来。 冰绝公子、南海大师,再加上白虎真人,三人败了磁王,万剑锋当时,还觉得十分意外。 第45章 天之骄子 冰绝公子他知道,一个后辈,有点手段罢了,南海大师也有耳闻,据说自身的实力,并不算多强。 三人加在一起,能败磁王,那么这个白虎真人的实力,有可能,有极大可能! 白虎真人的实力,不在他们三大掌门任意一人之下。 如此,正是这实力存身,白虎真人,才不怎么理会六大派。 万剑锋心中慎重,他们是一派之主,轻易不会和人好勇斗狠,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能和莽夫一般打杀? 但是白虎真人三番五次不理会六大派,又不能不管,万剑锋眉目轻皱,若是白虎真人,真有两把刷子,未尝不能将其拉进六大派中,给他仅在三人之下的地位,并六大派为七大派,也是一件美事。 关键在于,白虎真人不给这个面子,那么万剑锋沉默四个月,如果继续这样沉默下去…… 他万剑锋,忍得了,川蜀六大派,忍不了! 早在三个月之前,万剑锋就有所打算,他们实力虽高,但身份尊贵,都是有面子,有格调的人。 对付七情门,对付白虎真人,要确保万无一失,雷霆出击,一招制敌,不能来来回回,免得叫人笑话。 但白虎真人的实力,他也有过考虑,所以说,现在这一次,他有了绝对的把握。 有弟子入内,万剑锋问道:“人来了没有?” 弟子道:“少宗主回来了。” 万剑锋点点头,万芒进了大厅,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灰布衣裳,万剑锋一惊。“吾儿,何以至此?” 这一提,就打开了万芒的伤心处,想他何等样人,离开白虎山后,当然是要找衣服穿。 他走了三十多里路,来到一个村庄,要凭天之骄子的魅力,讨一套衣服来穿。 结果没人理他,还给泼妇数落了一顿,说他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万芒心里那个委屈啊,当时差点就大开杀戒,后来别人看他可怜,扔给了他一套旧衣服。 五派门主眉头微皱,万芒悲从中来。“父亲555。” 万剑锋无奈,他是拗不过万芒的请求,让他去七情门传信,想六大派威名在此,白虎真人也不敢拿万芒怎么样。 没想到落了这么个下场,万剑锋一拍椅背。“竖子狂妄,欺我六大派无人乎!” 周霸道朗声道:“万宗主,不能容他继续在我川蜀之地作威作福了,我请万宗主,立刻前往七情门讨公道。” 万剑锋点头,望向神神在在的白翁。“白老怎么看?” “我要那头虎,其他的都不要。”白翁捻须而笑,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是自然。”万剑锋微微有些尴尬,他们是去找尊严的,不是去抢劫的,天下有王法,不能再像以前。 “宗主,到了!”有弟子喜出望外,奔进门中,踢到门框,还跌了一跤。 “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慢慢说!”万剑锋脸上一板。 弟子站起来。“是是贾贾贾贾大师到了!” “好好好!”万剑锋大喜。“诸位,随我去迎贾大师。”众人纷纷起身,连那白翁也不例外。 贾大师,真名贾宝玉,乃西部贾家村之人。 说起这西部贾家村,不得不让人为之惊叹,虽然不在十佬之中,但西部贾家村,强人辈出,秘传御物之术! 传说先秦战国之时,有御物术大成者横空出世,镇压七国,飞剑一出,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若探囊取物。 御物术防不胜防,神鬼莫测,贾家村正是传承之村,若非体量太小,只是一个村庄,说不定能争一争十佬位置。 万剑锋为了对付七情门,要以绝对的力量优势碾压,于是请来强力外援,贾宝玉! 这贾宝玉,乃贾家村之天才,御物术修炼有成,出世历练,这才年许时间,闯下的名头,不在三王之下。 正是:人杰地灵贾家村,御物之术神威浩。 而且,最让万剑锋忌惮在于,因贾家村村子小,对于后辈的保护,非常非常的变态。 据说每一位贾家村后人出世历练,多有一名贾家村前辈保驾护航,想起那般前辈,万剑锋神往不已。 六人见得贾宝玉,果是人如其名,面如冠玉。“贾家村晚辈,见过万宗主,见过五位掌门。” “宝玉多礼了,快快请进,共商要事。”万剑锋迎了上去,笑容满面。 两人并肩而走,让陪同的万芒好不羡慕,贾宝玉二十五六,就比他大个两三岁,竟有如此威势,能让父亲随同。 想他天之骄子,身份尊贵无比,此刻也不禁相形见绌,不由得心中郁郁,微叹一声。 万剑锋却没时间理会儿子想法,四处张望了片刻,惊疑不定的道:“宝玉啊,前辈可在呐?” “万宗主休要瞧不起人,我出门历练,不求村中老人护航。”贾宝玉傲然一笑,面上傲气飞扬,自有资本在身。 万剑锋点头不已。“说得是,宝玉天生人杰,此事有宝玉就够了,自然是不劳烦其他。” …… 陈柳在幽暗的林中狂奔,此刻正是入夜时分,天色黯淡,冷风一吹,他冒汗的身躯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是川蜀小派的一名弟子,目前还没有学到真传,也没有练出炁,半日狂奔,几乎累瘫。 但他不敢停下来,前方一个小山坡,他手脚并用爬上去,登高一望,七情山已能望见。 陈柳找准目标,闷头奔跑,而不多时,他站过的土坡上,追上来两个万刃剑宗的正式弟子。 两人寻觅到陈柳踪迹,对视一眼,追了上去,很快,两人就追到七情山山脚下。 一人道:“怎么办,他进去了,要不要追?” 另一人道:“反正七情山熬不过明天,我们没必要去惹白虎真人。”两人对视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藏在七情山山脚的陈柳,听到两人远去的脚步声,不禁暗松了一口气,白虎真人果然名声甚大,让两个万刃剑宗的正式弟子也不敢追来,更是胆敢忤逆六大派的第一人,他这样想着,摸黑上山。 陈柳很快就见到了李观云,但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七情山房子虽然多,怎么都是空的。 他甫一看到,还以为这七情山人才济济,想白虎真人创立门派几个月功夫,就有如此盛景,事实却给了他一棒。 “真人,山上就这么点人吗?”陈柳擦了把冷汗,满打满算,加上他才三个成年人,虽然那头老虎看起来很吓人,不过也就一头老虎罢了,还有三个孩子拖后腿,这七情门怎么敢忤逆六大派? 第46章 七情危 “门人弟子皆在,你有何事?深夜山上?” 陈柳听到李观云肯定的答复,顿时就是一盆凉水当头泼下,那是万念俱灰,心中大呼休矣,危矣! “真人,逃吧,快逃吧,快逃!带上这几个孩子远走高飞,千万不要回去。”陈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想他自己,遭受不公,想着白虎真人有与六大派对立之名,他连夜赶来投奔,却不慎暴露消息,被万刃剑宗追杀,但他心里还是有希望的,有光明的,只要上了七情山,就能见到真人。 但是现在,真人见到了,事情却如此无情,真人和夫人,再加三个弟子,哪里是六大派的对手啊? 不可能的,这是绝境,这是九死一生,不,十死无生的绝境,陈柳长叹一声,他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只盼真人能听他一言,带着七情门离开,他便返回,纵然飞蛾扑火,也要给六大派一点颜色。 毕游龙顿时冒火,这陈柳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可让他气到了。“喂,你哪里来的,不要瞧不起人。” 曲彤也不由撇撇嘴,反倒是高阳比较单纯,被陈柳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莫慌,出什么事了?” “唉,我不说出来,看来是劝不动真人,还有你们三个小子,你们年纪小,还有大把时光,千万不要想不开。” 陈柳唉声叹气,毕游龙眼睛已经看不到眼仁了,搞得他们三个好像是拖油瓶似的,有没有搞错? “你们小,不懂事,真人,你听我一言,六大派明日会上七情山,扬言轻的要让真人解散七情门,重的要将真人踢出异人界,真人,快快收拾行李跑路吧!还有一夜时间足够跑路了,我在日日火车站,有几个家乡人,可以买到凌晨的车票,真人现在赶紧走,到了地点,就说是陈柳的朋友。”陈柳絮絮叨叨的。 李观云一笑,曲彤在陈柳口中得到确定消息,还有些郁闷。“听你这么一说,昨天六大派的上山,明天还要来攻我们七情门,我们七情门犯什么事了,怎么莫名其妙就要来攻我们?” “你们不知道?”陈柳一呆。 曲彤一摊手。“我们跟着师父在七情山修行,平时都不离开这座山的,怎么可能知道?” 陈柳看着几人,一副你们心好大,我服了的样子。 毕游龙道:“我也奇怪,我七情门碍着什么六大派不成?” “喂喂,你们两个娃娃,关注点错了,赶紧跑路知道吗?这次来的不仅是六大派,还有贾家村的人!” 陈柳为了让七情门众人了解到问题的严重性,做出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看那模样,倒也不全然是装的。 “贾家村?” 看着白虎真人不解的目光,陈柳无语凝噎,怎么会这样?究竟有没有正常人?知不知道七情门,摊上大事了! 竟然还不跑,还敢悠哉悠哉的和他聊天,这是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大事,要重视起来啊! 陈柳深吸一口气,看来要让这几个娃娃走,先要劝服白虎真人,陈柳道:“贾家村乃……” 说完之后,众人还是没什么反应,陈柳目眦欲裂,按着胸口撕心裂肺吼道。“你们快跑,我求求你们快跑吧!” 还别说,陈柳发自肺腑的劝说,让被唬住的高阳七上八下。“师父、大师姐、师姐、师兄,要不我们跑吧?” 李观云目光望来,高阳脸一红,弱弱道:“师父,我,我不是怕。” “人因恐惧而勇敢。” 高阳心中一阵感动,他也并不知道陈柳话里有什么意义,攥起小拳头。“我要和师父师姐师兄们共同进退。” 曲彤两人看着高阳眼里隐露的几分斗志,各都心中一讶,还没见过小师弟这种表情呢。 师徒间气氛融洽,陈柳欲哭无泪,他知道,他的话白说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重视!极其严重啊! “你还有何目的?” 陈柳一阵心酸,不知道是对自己遭遇的酸楚,还是李观云的表现让他发酸。 “万刃剑宗一位长老,看上了我妹妹,我不同意,他们就用强,我把妹妹藏好,就来……就来……” 陈柳泣不成声,原以为是救兵,没想到七情山上,竟然一点干货都莫得,他是彻底绝望。 “真人,你听我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三个弟子考虑哇,他们还小,难道真人你能眼睁睁看着,眼睁睁葬送这三个娃娃,真人,你开开眼,不要做傻事,不要一意……” “你这人,好生聒噪。” 饶是李观云修养深厚,也不由无奈,眼神示意,旁边的小白血瞳望来,陈柳便如被握住脖颈的鸭子,夏然而止。 望了眼昏迷的陈柳,李观云望向几个弟子。“睡觉去吧,精神养好一点。” “是!”毕游龙大声道,他在七情山待了四个月,正是骨头发酥,他天性,就不喜欢闷头修行。 “好的。”曲彤也点头,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好玩的事情。 唯有高阳一脸悲愤,幼稚的脸上,竟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李观云,也不禁被逗得微微一笑。 …… 某建筑群内,李观云没有看错,这才三个月功夫,就官复原职。 “谁给他们的胆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七情山去了。” 故以他才会回到原来的职位,他也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不过看看光景,应该还要一些时间。 现在他手里头有个任务,跟黑龙寨的孩子们有关,经过调查,那些孩子是南方一大邪派药仙会的手笔。 他心中思索片刻,拿起红色电话,传达了命令。 说正派一点,那叫维护一地治安。 说私心一点,就是去给李观云撑腰,给白虎真人找场子! 第47章 六大门派四天王 白虎真人摊大事 小半刻钟功夫,刘团长,哦不,现在是刘参谋急匆匆走进来。“我说老赵,你发什么疯? “六大派欲对真人不利,我当然要去站站台。”赵少校说着,笑了起来。 刘参谋头大。“那你也不能这样干?听我的,消息虽然封锁,但真人什么能耐,我们两个还不知道吗?” 赵少校转念一想,自己也确实冲动了,“我当然知道,但是这次,六大派都是异人, “贾家村?”刘参谋一听,面上轻松顿时消失许多,也不禁替李观云担心起来。 “这么一说,倒也确实,真人的情况不太乐观。” “所以我要带人过去,真人于我有恩。”赵少校这么说着,却不仅是黑龙寨一事,还有三月前的调和情绪。 不过现在三月过去,他症状再度缠身,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也有再去见见李观云,顺便治疗一下的想法。 “他们敢造反吗?”赵少校只问一句。 “造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事关原则,我绝对不答应。”刘参谋寸步不让。 赵少校微感头疼,脑海中灵光一闪,撇下刘参谋,自个儿走向房门,害得刘参谋以为他要一意孤行,正要说话。 赵少校先开口,笑道。“瞧把你老刘急的,我过去瞧瞧,顺便维护下治安,这下老刘还有什么说的?” “哎呀,老赵,你这样,那我还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刘参谋说着不禁一笑,他本意正是如此,但他不好说出来,赵少校能领悟过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 次日一早,一行人风风火火直达七情山山脚,六大派弟子,面上无不是轻松写意,如同来秋游一般。 事情也确实如此,三小掌门,三大掌门,再加上贾家村的大师,川蜀之地,除了那两个千年大派,谁能人挡? 若白虎真人善于审时度势,当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第七小派之位,顺应天命,下合人心,端是美哉? “万宗主,我觉得,太过了,想那白虎真人,何德何能,能让我六大派倾巢而出。”铁留痕不由叹息。 “铁兄所言甚是,我六大派再加上贾大师,对这小小七情山、小小白虎真人来说,真可谓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洪烈接话道。 旗下弟子纷纷而笑,这时也进了七情山,自是一个人也无。“大家瞧瞧,这都上山了,也没看到一个七情门人,不会是那白虎真人,闻得我六大派之动,吓得屁滚尿流,连夜卷铺盖跑路了吧?” 众人轰然大笑,有弟子感慨道:“白虎真人不过在凡人间有些名气,乡下土包子一个,逃跑也是理所当然。” 一行人等,饮马七情山,那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路欢声笑语,处处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不过谈笑之间,目光有意无意都放在为首四人身上,谁都知道,这四人,才是今日核心,主心之骨。 四人是谁呢?任意一位,名号一出,都能震慑川蜀一方! 万刃剑宗宗主,万剑锋! 霸拳门门主,周霸道! 白兽山山老,白翁! 以及那西部贾家村天才子弟,贾宝玉! 阵容之豪华,可谓叫人闻风丧胆! 不见其人,四位单是名号往这一摆,那已经让对手矮了不止一截! 所谓天团,也许,说的就是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有弟子灵机一动,上前一拜。“宗主,门主、山老、大师,我愿称四位为四大天王。” 万剑锋目光一望,另外三人都没有意见,他心中也是甚悦。“好好好,西南有三王,川蜀亦有四大天王。” “我非川蜀之人,如此名号,却是有些不妥。”贾宝玉冠玉之容,亦有几分悦色,却假意推脱。 万剑锋佯装不快。“宝玉此言差矣,宝玉人中龙凤,他日必有一番大作为,如此可是嫌弃这四大天王之名?”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贾宝玉连拱手致谢,面上顿时藏匿不住,那是意气风发,自有一股舍我其谁之气。 名利名利,莫说凡人,异人这一辈子,也多是扑在这二字之上,贾宝玉为何愿来相助,还不就是为了名之一字。 纵然有万剑锋许诺的诸多好物,但最重要的,还是在这个名声上面,名利二字,名在前,而利在后也。 万剑锋见此,感慨良多,出身大派,那就是不一样,天生就比别人站的高远。 川蜀六大派虽然威名不小,但不过拘泥于川蜀一地,和西部贾家村,并不在一个层次上。 贾家村一员后辈天才,即便是最出色的几位,但也是后辈,可贾宝玉的实力,却更在他们三人之上。 万剑锋都这么想,他儿子万芒,那就更加遥不可及,此时万芒也只在人群之中,远远看着宝玉和父亲谈笑风生。 那心中,是又羡慕又嫉妒,猛地再生出几股沮丧出来,天之骄子,今日不得不易于他人之手。 万剑锋感慨过后。“诸君,且听我一言,今日我四大天王,携门下弟子,齐踏七情山,定叫那白虎真人知道厉害,若他有名有实,我愿招他加入我六大派,为第七小派,共创川蜀繁华盛景。” 万剑锋话音一落,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没想到啊,万宗主胸怀坦荡至此,真是胸怀大海。 想那白虎真人,三番五次对六大派的令语置若罔闻,此大逆不道之罪,简直罄竹难书,百死不能脱其罪。 若是二十年前,他们众人攻上七情山来,那就是灭门之祸,雷霆之威,一只狗都不会给他留下。 但如今,万宗主胸怀博大,给了白虎真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众弟子叹服不已。 有弟子道:“宗主胸襟,非我辈所能比之,我若是那白虎真人,听得宗主此言,定然是感激涕零,五体投地!” “万宗主,我却有不同意见,就这么招了他,太给他好受,不将那劳什子真人打得满地找牙,焉能泄四月来怠慢之罪?”有人发声,众弟子望去,居然是四大天王之一的周霸道! 不得了啊,白虎真人,摊上大事了! 第48章 云泥之别 “周兄,下手轻一些,免得坏了和气。”万剑锋哈哈大笑,众弟子无不跟着大笑,真个声震寰宇。 笑过一阵,七情山建筑在望,万剑锋又望向白翁。“白老,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老朽只要那只白虎,其他的,都依万宗主所言。”白翁淡淡含笑。 万剑锋微微点头,但心中却十分慎重,自从决定了上七情山,白翁已经说了不下三次,‘要那只白虎’。 他想到四月前,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白翁,居然会说出‘天降神兽’之言。 看来,白虎真人的白虎,对白翁的意义非同小可,他不由去想,白翁得了白虎,是否会威胁到万刃剑宗的地位? 万剑锋面色不动,心中沉思,倏地目光一凝,白翁的手,居然在小幅度颤抖,不仔细看察觉不出。 ‘白翁竟然如此重视。’万剑锋心头狂跳,几乎可以看到,白翁冷静的老脸下,一颗心兴奋而激动的发抖。 莫非白虎真人最大的财富,就在于那头白虎不成?万剑锋若有所思。 白翁出身白兽山,门人弟子都修炼御兽诀,最终的目的,就是奴役天地灵兽,为己所用。 能让处变不惊的白翁表现出这副模样,那头白虎的价值,恐怕难以估量。 万剑锋正想着怎么操作一番,他可不想白翁得了白虎之后,出现什么幺蛾子,威胁到万刃剑宗的地位。 四大天王的贾宝玉开口了。“万宗主。” “宝玉,还没听过你的意见呢。”万剑锋一笑,说起来,对待贾宝玉必须是有所礼数,对于七情门的处置,他虽然心中有了定计,另外两位也支持,不过贾宝玉的话,分量也不小。 他特地留到最后,为的就是凸显贾宝玉,给足了这个天之骄子面子。 贾宝玉也明白了万剑锋的良苦用心,面上一笑,目中却冷厉。“白虎真人,给我三拜九叩,便饶他一命。” 众人一愣,万剑锋带头鼓起掌来,“宝玉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自作主张,必让白虎真人,给宝玉磕足响头。” 贾宝玉颔首,正要用川蜀之地名气不小的白虎真人,给他贾宝玉当一个在川蜀扬名的踏脚石。 他唇角微扬,白虎真人,他并不放在眼里,他这次来川蜀真正的目的,更不是六大派之流。 ‘唐门、武侯,准备好接受我贾家村的挑战了吗?’贾宝玉虽然人在七情山,但心却飘到了遥远的彼方。 不论是七情山,还是六大派,都不过是他扬名路上的小小的起伏。 他贾宝玉志存高远,正如空中雄鹰,此番来此,不过是雄鹰落地,稍微计较几分蝼蚁之间的龃龉,仅此而已。 他目光望向六大派诸人,又从三掌门面上转过,众人面色如常,他心中冷笑,又有些许唏嘘之色。 忽然想起一句话,正符合他此刻的心境。‘一群燕雀,执迷于蜗角之争,不知高天为何物?安知鸿鹄之志哉!’ 众人看到贾宝玉变换的面色,虽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也觉得那目光之下,每个人,都不禁矮了一头。 这是先天性的差距,后天无法弥补的差距;这是贾家村和六大派的鸿沟,这是不因人为意志而扭转的鸿沟! 四字道尽。 云泥之别! 众人这时,已然踏足七情广场,广场方圆百米,容纳众人绰绰有余,万剑锋目光一凝,看到广场中央一人昏睡。 一行人目光望去,睡觉中的陈柳顿时如芒刺在背,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头脑发昏,“我是谁?我在哪儿?” “我在七情山,正苦劝白虎真人,然后睡着了,现在是第二天?”陈柳脑袋开始转动。 忽觉一片阴影投来,陈柳一扭头,那一刻,三魂七魄,去了三魂,丢了七魄。 他年纪不小了,三十出头的人了,虽然没有练出炁来,但在异人界浸淫多年,有名有姓的人物,那是深记在心。 “万宗主、周门主、白山老……”陈柳嘴唇灰白,差点吓尿,猛地弹起,目光望去,正看到万刃剑宗后的弟子中,一名无名长老正盯着他,似乎有些疑惑。他不认得陈柳,陈柳却记得他,正是要抢他妹妹的凶手。 一瞬间,心中也没有那么怕了,恨不得冲上去和那无名长老拼命,深吸两口气平静下来, ‘白虎真人是不是已经跑了?’陈柳目光变换不定。 “七情弟子,你家白虎真人何在,还不速速来跪见我等掌教大师?”有弟子上前一步,暴喝一声。 “我,这……”陈柳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但他解释没有用,关键是他也不知道真人所在,正在犹疑间,闻得声。 “诸位远道而来,请。” 七情大厅,五人一虎,飘然而下,如云中漫步,如天降谪仙,一行人双目圆睁,只觉眼中所见,难以形容。 那真人风轻云淡,泰然自然,浑然没有六大派压顶的压力,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举一动完美无瑕。 三个小徒弟,毕游龙挺着胸口,眼神扫过六大派等人,偶尔露出一丝不屑,如同看着土鸡瓦狗,毫不在乎。 曲彤穿着一身华丽的蜀绣,衬托着脸蛋可爱而迷人,让六大派众人自惭形秽,唯一有点可惜,不是出自她的手。 也就高阳有点紧张,但瑕不掩瑜,有两个出色的师兄师姐在旁边,无形之中,给他添了几分颜色。 但三个小徒弟还好,应该是把他们当个人来看,最过分的莫过于冯宝宝,瞧都不瞧众人一眼。 可冯宝宝跟旁边的大白虎一比,又显得可爱多了。 大老虎血瞳瞄了众人一眼,顿时没精打采的,那就是赤裸裸的无视,直接躺在青石地板上,应该是睡觉了。 贾宝玉脸上青红交加,虽然李观云说话十分客气,但种种表现,让他这个天之骄子心中火冒三丈。 他不想承认,更他不愿意承认,气质方面,他拍马都赶不上李观云。 那是凡人无法比拟的气度,那是求道者见道者超脱于红尘俗世的气场。 纵然是异人界最耀眼的天才,只要站在白虎真人旁边,也会黯然失色,放不出半点光华。 正如人间美玉,无论再怎么华美,无论能放出再绚烂的光芒,又如何?又如何能比得了天空之皓月。 那皓月,一瞬放出一点光华,便能照彻无尽大地;人间之美玉,即便穷尽一生,所有的光芒叠尽,亦不如一瞬。 第49章 不畏强暴李观云 一如贾宝玉心中所想,万剑锋等人,同样下意识眯眼,四月前擦肩而过,明月自晦,他们没能看到更多。 可今日如此直观,即令移开眼睛,也无法忽视这个男人的存在。 看那面容,甚至比贾宝玉还小了几岁,难以相信,如此年轻一位少年,竟然是白虎真人。 在场之中,唯一不受李观云影响的,应该就只有白翁一个人,他看到小白的那一刹那,苍老身躯抖震。 四个月来朝思暮想,这白虎给他的震撼和贪念,不比万芒心中的神女来的少。 若非他人老成精,现在差点扑到小白身上去。 贾宝玉黄毛小子,不值一提,万剑锋虽有城府,又怎能及他?只有他一个人,看到这头白虎真正的价值。 白虎百年难得一见,遇上一头,悉心培养,可保白兽山数十年不衰,这虎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有三丈之巨。 如此可谓是千年难得一见之白虎,若能占为己有,白兽山不仅不衰退,还有一丝可能获得和唐门武侯叫板资格。 是以白翁什么都可不要,小白他一定要争到手,谁跟他抢,别怪白翁豁出性命不要,十八代祖坟都给他扬啰! “师父,那个老头看小白的眼光,色眯眯的。”曲彤有点被吓到,不寒而栗,小声道。 然而在场之人,莫不是耳聪目明,尤其是川蜀四大天王,曲彤话一出口,白翁微感尴尬,他的眼光,已经如此不加掩饰了么?那也罢了,不管是宝玉小儿,还是万剑锋,该是让他们瞧瞧,白兽山的实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老喜虎,我却是能理解。”众人目光古怪的看着白翁,万剑锋咳嗽一声。 沉默甫一打破,众人也从李观云气质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气场这东西,并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贾宝玉目露敌意,上前一步。“你七情门门人何在?” “你莫不是有眼无珠?” “你,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贾宝玉愣得一下,看着李观云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怒发冲冠。 “宝玉莫怒,七情门人都在这里了。”万剑锋哈哈大笑,李观云虽然说得不客气,但他却喜不自禁。 原来七情门,这这么大猫小猫两三只,这次六大派倾巢而出,确实过了,太过了! 周霸道粗声粗气,“你七情门就这么两个人,好意思称门派?” “教徒不在多而在于精,心血聚之,可得参天大木,心血散之,不过乌合之众而已。” 李观云失笑摇头,六大派众人闻言面上又青又白,这白虎真人说话好生毒辣,居然暗示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 “口舌上逞英雄,算什么本事?白虎真人,你屡次三番不听六大派之调令,今日若倒戈卸甲……” 毕游龙当即呵斥。“你们在放屁,我们七情门闭关自修,碍着你们了?” “小娃娃好生无礼,看来今天,是谈不拢了。” 万剑锋目光微眯,原本他还有收七情门为第七小派之意,但现在他又反悔了。 李观云的气度,他仰之弥高,天生就能让人仰之慕之,若入了六大派,略施手段,恐威胁到他的地位。 贾宝玉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目光望向李观云等人,又略过李观云,蓦地望见充当背景的冯宝宝,眼前微亮。 白虎真人果真狂徒,哪里配得上如此美人,正是好马配好鞍,美人配英雄,天下绝色,唯强者居之! ‘现在有多狂妄,等会跪起来,你就有多下贱,如此美人,让我替你好好呵护。’贾宝玉心中冷厉至极。 万剑锋话音一落,六大派剑拔弩张,一丝杀气酝酿,小白微睁一条眼缝,肚腹微微作响。 ‘白虎真人糊涂啊!’自从两方人马出现,几乎隐身的陈柳心中大叹。 这哪里是对手,这是绝路,是死路!白虎真人如果昨夜听他一句劝,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川蜀之地。 如今这模样,难道是要带着自己夫人以及三个弟子赴死?陈柳暗骂李观云糊涂之时,又油然而生几分佩服。 好个不畏强暴李观云!让我陈柳来助一臂之力! “慢着,万宗主,川蜀小派的诞生,岂能用强权覆灭,自古以来的规矩,万宗主你还记得吗?”陈柳大喝。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万剑宗已经准备让门人弟子一拥而上,擒拿住傲气冲天的白虎真人。 但胜利曙光在望,却被陈柳打断,万宗主顿时不满,可陈柳说的规矩,却也让他提了个神。 “是白虎真人不守规矩在先,也就休怪我六大派不通人情。”万剑锋面色一板。 场内节外生枝,李观云倒是不以为意,摆摆手,让小白继续睡觉。 这一下,可把小白郁闷到了,它都准备好了,忽然被陈柳干预,一双血色虎瞳,不善的盯着陈柳。 陈柳后背冷汗狂冒,六大派压力,果然不是谁都能承受,他现在能够站着说话,实在是三十多年人生中闪光点。 “白虎真人的弟子已经说过,是在七情门闭门苦修,自然不知道六大派的调令,所以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无心之失,万宗主添为六大派之首,若还要计较,真是小家子气,若今日以强力覆灭七情门,而不顾自古以来的规矩,以后川蜀之地,谁服六大派?”陈柳身受压力,反而舌灿莲花。 这一说,六大派众人窃窃私语,所谓规矩,是为了保证川蜀之地门派之间正常存亡而出现的潜规则。 但凡新生小派,想要立派获得承认,得通过川蜀之地几大门派的考验,才能够真正站稳脚跟。 万剑锋微感棘手,没想到陈柳拿这个来说事,他也不好破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好,虽然是你七情门无信在先,但我六大派光明磊落,别说我六大派以大欺小,欺负你七情门,今日就叫你们心服口服!老规矩,接受考验的门派派出三名门人,各派也派出三名门人,车轮战,站到最后者为胜!” 万剑锋话一说出口,曲彤毕游龙跃跃欲试,李观云自无不可。 陈柳大义凛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掷地有声道:“我!真人,以及真人夫人,接受六大派……” “那就让我这三名弟子,略献一丑。” 第50章 胜负已分 “这,这这这……”陈柳瞠目结舌,真人,这和我想的不一样,你这三个弟子,毛都没长齐,怎么能啊? ‘真人糊涂啊!’陈柳捶胸顿足,那是撕心裂肺,本来还有一点希望,现在彻底没得了。 曲彤小毕狂翻白眼,陈柳这家伙,到底有多么看不起他们三个,而看到陈柳表现,六大派传来哄笑。 “宗主,让我来……” “你要不要脸。欺负小娃娃,让我来宗主。” 一个弟子猛地冲出。“住口,一群厚颜无耻之徒,人都还在吃奶,一对一太欺负人了,让我来,我要打十个!” 六大派一方喧嚣震天,听得小毕好不窝火,曲彤的两只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心里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铁留痕主动请缨,“万宗主,既然真人要献丑,那咱们这边,也献个小丑,铁丹,第一场,你去。” “是,帮主!”一名国字脸年轻人,双手较常人大了一圈,隐现红褐之色,这是铁砂掌小成的标志。 “铁帮主,你这就太不厚道了,竟然派出大弟子,别把娃娃打死了,太残忍了。”蒙海叹息。 “蒙会主此言差矣,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丹儿,你看着点下手。”铁留痕连道。 万剑锋自无不可。“那就让铁丹上吧。” 陈柳听着,那是咬牙切齿,六大派好生狠毒,这铁丹,虽然在六大派中名声不显,但在川蜀各小派,也是个镇压一方的强人,之所以不怎么出名,只是因为六大派人才辈出,他不过中游之姿。 但纵使如此,一双铁掌捏娃娃,那还不是跟捏泥一样? “万宗主,我认为……” 万剑锋面上有着笑意。“你认为什么?真人都说话了,还有你认为的份?” “真人,不可让门下弟子送死啊!”陈柳看着三个小徒弟,跟他妹妹差不多,眼看着就要毙命于铁掌之下,仿佛看到自己妹妹在面前惨死,陈柳悲从中来,掩面而泣,着实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让铁丹怪不好意思的。 铁丹摇摇头,也不好意思打死孩子。“那我就不下杀手了。” 陈柳连忙躬身。“太好了,谢谢,谢谢丹哥,丹哥大人有大量……” “你给我闭嘴。”看到陈柳点头哈腰,毕游龙那是心肺骤停,“师父,让我来。” 李观云笑了笑。“让高阳去吧。” 高阳一愣。“啊?我?” “真人三思啊,我觉得毕公子比较合适一点,对方可是铁丹,也许真人没听说过,他诨号‘铁八蛋’,至今没几个人,能在那双铁掌下撑过八掌,高阳他,他这么小,怕是挨不了轻轻一掌。”陈柳大惊失色。 高阳本来还有点迟疑,但被陈柳聒噪的头皮发麻。“嗯,那我去吧。” 毕游龙小脸一板。“要是打不过,以后砍柴挑水就是你了。” 高阳顿时感到压力,不知说什么好。曲彤过来,在高阳耳边道:“别听小毕的,高阳,师姐跟你说……” 高阳元气满满的捏着拳头。“好,我知道了!” 李观云微微一笑。“别担心,有为师在,没有人能伤你一根汗毛。” 高阳大受鼓舞,走向两方对峙的场内,陈柳见此,痛心疾首,心中祈祷。‘老天爷,别死,千万别死啊!’ 铁八蛋眉头大皱。“确定不换一个大点的?” 高阳支支吾吾的放狠话。“我…我可以……我会打败你……你……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观云略扫曲彤一眼,曲彤笑眯眯的。“不是我教的。” 场中铁八蛋,听得高阳还敢放狠话,当即无名火起,这初战,他必要胜得漂漂亮亮。 他也没有太多想法,方才六大派的师兄弟,有人说要打十个,铁八蛋估摸那人和自己的差距。 他铁八蛋打不了十个,也就能打百八十个的样子,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思及此,铁八蛋运起一双铁掌,隐有黑红光泽流转,已经使出了足足三分之力,一记饿虎扑食,直扑高阳。 万剑锋感慨不已,“这孩子资质不错,可惜跟错了人。”闻言,左右三大天王,三位帮主,也各自表示认同。 陈柳见此,只觉高阳的身影和妹妹重合,当时就要奋不顾身的扑上去,一只手,却按住他的肩膀。 毕游龙冷着脸。“我说你能不能冷静点?” 陈柳欲哭无泪,大喊道:“这叫我怎么冷静,他还是……还是个孩子啊!” 试着挣了挣,那只小手却如山一般将他按在原地,陈柳来不及思索,铁八蛋已经扑到高阳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高阳就要中招,身子却往后一倒,两只小脚相互交叉,如行云流水般避开一记铁砂掌。 这一下,满座微惊,万剑锋目光微凝。“这步法,貌似有可取之处。” 贾宝玉也皱着眉头,这岂止是有可取之处,窥一斑而见全豹,高阳的步法,层次绝对不低。 陈柳大松口气。“老天爷,老天爷开眼了,我苦苦求了老天爷这么久,终于灵验了。” 而此时场内,铁八蛋一招不得,马上急攻,高阳左闪右躲,面上虽然有些怕怕,却总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 片刻功夫,铁八蛋已攻了不下三十招,偏偏没有触碰到高阳的衣角半分。 六大派众人的面色,不知何时略沉,大多数人已经看出来了,高阳的步法,十分不凡。 周霸道暗自分析,铁掌帮和他霸拳门,都是近身攻杀的法门,最怕的就是灵活的敌人,现在这铁八蛋摸不到高阳衣角,但想要取胜并不困难,对方毕竟是个孩子,体力远远不如大人。 不过体力耗尽取胜,虽然是胜了,却没有太多的冲击力,不能让这初战落了威风。 陡然见得铁八蛋不再急攻,反而凝立在地,运动内炁,周霸道微声道:“胜负已分,八蛋赢了。” 左右众人无不点头,铁掌帮帮众本来不好看的面色,此时也稍微好转几分,铁丹要用铁掌帮的绝招了! 铁掌压顶! 第51章 霸天虎威霸天下 这一招,名字虽然比较粗俗,但却是意思明显,铁掌压顶,避无可避,高阳体力也确实不支,难以用出精妙步法,更不可能躲开这一招铁掌压顶,可惜啊,一名资质良好的孩子,今日死于非命。 只见铁八蛋脚下不丁不八,两手掌心朝天,大了常人一圈的铁掌,竟再度增了几分,缓缓从小腹运上胸口。 铁八蛋嗔目扬眉,面上凶恶无比。“小娃娃,还敢躲!” 高阳本就气喘吁吁,见此顿时被吓住,目中露出几分怯怯之意。 铁八蛋虽然心狠手辣,但对孩子还是不怎么下得去手,暗衬这一招铁掌压顶,高阳非得变成肉泥不可。 心头一软,收了八分力道,没必要要了这孩子的性命。 殊不知铁八蛋心里虽然想留手,但随着招式运起,面上愈发凶恶难当。 高阳方才刻意不去看铁八蛋的脸,现在没有办法,只觉铁八蛋要吃人似的,登时心中惊恐,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高阳哭了。“呜呜呜……” “大事不妙,老天爷的运气已经用光了,快停手,高阳输了!不要动……”陈柳连忙要冲上去抱回高阳。 却听到哭声,心中一阵烦闷,莫名的忧郁自然生发,让他也几乎想要与高阳同哭。 作为正面面对高阳的铁八蛋,更是受到十倍的影响,掌势瞬间消散,呆了一呆,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万剑锋暗惊,他心中也生出忧郁,但高阳修为不够,难以影响到他。 “这是天生异能?”贾宝玉也有所感受,不禁讶然,高阳这能力,着实不好防备。 周霸道看着在地上打滚,涕泪纵横的铁八蛋,面上表情十分精彩,还好没人注意到他。 六大派众人这边,虽然只是余波,仍是有那么七八个心智不坚的弟子,和高阳同哭。 一时间,七情广场哭声隐隐约约,场面说不出的古怪。 万剑锋按捺住心头沉郁之感,皮笑肉不笑道:“难怪真人有把握,你这弟子先天异能,果然有点门道。” 李观云不答。“回来,高阳。” 高阳手脚并用爬起来,还哭哭啼啼的。“师父,我给你丢人了,我哭了。” 六大派众人面色微变,尤其是铁掌帮铁留痕,看了眼还在地上打滚,嘴巴里喊爹喊娘的铁八蛋。 铁留痕低喝一声。“还不给我滚过来。” 曲彤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朝场内努努嘴。“小师弟,你看看他们,你那不算丢人,他那才叫丢人哩!” 高阳回头一望,顿时破涕为笑。 李观云摸着他的脑袋,“我这弟子,入门三月有余,性子柔软了一些,有时会哭啼,倒是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铁留痕气得胸口痛。“你,你欺人太甚!” 六大派众人,脸色也跟死了爹妈似的。 尤其是刚才打滚的铁八蛋,更是没脸见人的那种。 陈柳还一副不能相信的样子,盯着高阳左看右看,一脸纳闷。“不是老天爷,你真这么厉害,见了鬼了。” 曲彤和小毕闻言,狂翻白眼,高阳不好意思一笑。“没有没有,我很弱的,三师兄和二师姐才厉害。” 这边正聊着,六大派众人听着,脸上俱都有些憋屈之色。 万剑锋比较有大局观。“两人都哭倒在地,不能再战,第二场开始吧。” 曲彤对着众人指指点点。“谁说小师弟不能再战,他哭也能哭赢三场,你们谁还要上来试试?” 六位掌门面色不动,他们倒是能够抵御几分。 但门下弟子人人自危,有几个受到余波就哭倒的弟子,更恨不得把头缩进肩膀里。 霸拳门坐下,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挺身而出,“你可敢与我一战!” 周霸道略扫一眼,倍感安心,这周霸天正是他得意弟子之一,收为干儿子,赐名霸天,远非铁掌帮大师兄能比! 万剑锋见此,也微微点头,周霸天的实力,他还是深有了解的。 周霸道淡淡道:“霸天我儿,不要给我六大派丢脸。” “是,干爹!”周霸天单膝跪地,面上战意熊熊。 “嘶!”陈柳倒吸一口凉气。“真人,这六大派太不要脸了,竟然派出周霸天,曲彤小姐,你不要上当。” “他有何出奇之处?” “真人,你是不知道啊,周霸天,人称‘霸天虎’,得了霸拳门传承,一手霸拳所向披靡,无人能挡,你看他虎背熊腰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头人形老虎,曲彤小姐,绝对不是对手。”陈柳大摇其头。 “可有把握?” “小菜一碟。”曲彤扫了怛然失色的陈柳一眼,手提木剑,信步走近场内。 “小妹妹,你看你瘦瘦小小的,还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哥哥这霸拳施展开来,你还不得变成一滩肉酱,不如别跟真人,加入我们霸拳门吧,你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一定把你当宝一样供着。” 霸天虎憨厚一笑,还挠了挠头,霸拳门基本没有女弟子,他心里倒是真的很想要有个小师妹。 “师兄说得好!”霸拳门一众弟子喜笑颜开,纷纷拍手叫好,六大派中,霸拳门和铁掌帮,那是属于难兄难弟的级别,由于练的是外家功夫,轻易招不到师妹,但凡是个师妹,都是拿宝一样供着。 而且曲彤还这么可爱,看起来萌萌哒,猛男对于这种萌妹,那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曲彤眼珠一转,这大块头憨憨的,但实力远非方才的铁八蛋能比,心智也相对强韧许多。 她如果强攻的话,可能会陷入苦战,不过她点子比较多,有个时候,并不一定要用实力胜人。 “好啊,那我该怎么叫你呢?”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原来白虎真人,和门下弟子,并不是一条心,这下可好了。 白虎真人,看你怎么办! “这?其实她没错,真人,该放手时就放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陈柳一愣之后,心中顿生悲凉,但不得不承认,曲彤的做法挑不出毛病,她还是个孩子,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该耗在这里面。 李观云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第52章 猛男落泪 周霸道闻言也是又惊又喜,这女娃娃资质属实不差,若是能拜入霸拳门,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不过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异人小辈,瞬间就发现了曲彤眼里的狡黠,顿时醒悟,这小女娃好奸诈。 这才多大,就敢与人虚与委蛇,这白虎真人的弟子,果然没有一个好相与。 但周霸道纵然看了出来,却没有出声提醒,霸天我儿,他是十分放心的。 霸天虎看似粗豪,实则是粗中有细,周霸道相信他,不可能连这种奸计都瞧不出来。 万剑锋适时望来,六大派中,他们三大派为尊,平时彼此间的小辈,多有交流沟通。 对于霸天虎,万剑锋那是非常之欣赏,成长起来,估计是青出于蓝,如此小计,不可能骗过霸天虎。 万剑锋笑了一笑。“胜负已分,霸天赢了。”众人无不点头。 这里面,已经能够看出很多东西了,这女娃娃之所以用计,八成是知道,霸天虎非铁八蛋之流能比。 女娃毫无把握,才假装答应下来,再伺机而动,但她小看了霸天虎,必遭惨败! “叫哥哥,叫师哥,师兄,都是可以的。”霸天虎这样说着,眼中却是清明无比,随时提防曲彤的小手段。 他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曲彤的奸诈碰上他,却是毫无作用。 原本事情的发展,会走上不得不争斗的场面,而霸天虎绝对是胜多败少,然而没有人知道,有一卷七情经。 曲彤猛点头,“嗯,师……”故以拖长了声音。 霸天虎也稍微期待几分,不过防备没有松懈,但猛然间,一股欢喜从心中生发,不透风的墙千疮百孔。 七情经旨在炼心,乃道中之术,霸天虽然在六大派中出类拔萃,在再厉害十倍,也不能抵御七情经。 遑论曲彤先以诡计动摇了霸天虎的心智,即便霸天虎时时防备,但心中未尝没有一丝期待。 曲彤在说出‘师’之一字时,霸天虎心中那缕期待流转,七情经适时用出,顿时欢喜难禁。 人心之术,百转千回,心念一动,瞬息万变,一言难尽也。 霸天虎楞在原地,一脸傻笑,曲彤踏着那神奇的步伐,木剑一刺,霸天虎应声而倒。 前前后后,不过三秒钟尔。 三秒之后,曲彤七情经的修为不过皮毛,已经不能让霸天虎失神。 但是,胜负分晓。 强者相争,莫说三秒钟,哪怕是一个刹那,亦能决出胜负,若是生死相斗,霸天虎已经死了数回。 六大派众人呆若木鸡,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收场。 万剑锋隐晦观望四周,由于霸天虎的溃败太过出人意料,倒是没几个人关注他。 周霸道怒气冲冲,他直觉道事情不简单,厉声责问。“你使了什么妖术,霸天我儿,你怎么了?” 李观云招招手。“回来。” “是,师父。”曲彤甜甜一笑,舍去一脸懵逼的霸天虎,来到李观云面前。 “曲彤小姐,你,你怎么也这么厉害?”陈柳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貌似,他白担心了? 不会吧,小丑竟是我自己吗?陈柳无语凝噎。 霸天虎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表情,仿佛在说。‘卧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周霸道气急败坏。“孽障。” 干爹的威严还是有的,霸天虎莫名其妙回到六大派中,“怎么了?” 一众师兄弟气不打一处来。“师兄,你还问怎么了?是我们要问你怎么了?你刚刚傻笑什么?” 霸天虎好不委屈。“我就感觉心里挺快活,然后恢复过来,已经在地上躺着了。” 四大天王目光交汇,眼中轻视消去良多,这白虎真人坐下弟子,如果高阳是意外,那么这曲彤,绝非意外。 霸天虎还念念不忘,瞄了曲彤一眼,时逢曲彤也望来,唇角微扬,猛男顿时心软。“她叫我师哥没有?” “想屁吃!” 霸天虎挠挠头,一副被欺骗的纯情少男样。 “诸位,我这弟子,入门四月有余,比较机灵一些,本门功夫学得有限,却喜欢用一些鬼点子,这次却是胜之不武,我这个当师父的深感内疚,又在各位面前,献了一番丑,多少有些歉意。” 毕游龙面皮抽动,曲彤毫无包袱的捧腹大笑起来。“师父,哈哈哈哈。” “你你你!”六大派众人中,有好几个胸膛极速起伏,竟是当场气晕过去。 万剑锋脸上青红交加,白虎真人虽然没有动手,但已经拿着砍刀,把他们从上到下,狂砍了一遭。 贾宝玉面沉如水。“那个男弟子到现在还没出场,想必是李观云的杀手锏,各位,不能懈怠,要正视起来!” 万剑锋也感受到压力。“我也是没想到,竟被两个娃娃轻取两城,如果最后一位输了,我们……” 贾宝玉低喝道:“决不能走!” “这?规矩不能破,这是老祖宗的规矩,破了六大派无法在川蜀之地立足。”万剑锋不软不硬道。 “哼!”贾宝玉冷哼一声,目光毫不掩饰的望向李观云。 然而李观云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那模样,仿佛大人看着一个发脾气的孩子,让贾宝玉倍感羞辱。 想他出道以来,顺风顺水,携御物之术,所向披靡,见者无不折腰,又是贾家村天之骄子,川蜀随便冒出个白虎真人,就能如此轻视于他,贾宝玉怎么可能受得了?今日,他必让李观云下跪不可! 此时此刻,六大派众人,也没了最开始轻松写意,毕竟事情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谁都看得出来。 他们这一方已经连败两场,若非万剑锋耍诈,对方是一个不损,但纵然如此,毕游龙没出手,曲彤还有战力。 想起方才霸天虎莫名其妙败北,这些六大派弟子纵然心高气傲,也没几个人自认比霸天虎强。 而今,竟然有些担心看到这次六大派倾巢而出,然后灰溜溜跑回去的场景。 “万宗主,不能手下留情了。”白翁捋须一笑,却扯断了几根白须,说起来,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第53章 剑鬼 小娃娃打闹,他原是不放在眼里,一直色眯眯的盯着小白,但现在连败两场,也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 “剑鬼!” 六大派众人,闻言无不是大惊失色,默契让出一条路,显出个三十余岁,手脚带铐,满脸阴毒,杀意浓烈之人。 陈柳见得此人出列,心脏狠狠一抽,口中喃喃自语。“见鬼,是剑鬼,剑鬼都带出来了!” 高阳嘀咕。“确实有点可怕的样子。” “何止是可怕啊,这剑鬼修炼万刃剑法,走火入魔,偏离正道,结果反而是魔功大进,一半人一半鬼,所以才叫剑鬼,万宗主一向是将他镇压在宗门之中,轻易不会让他出现,真人,不可,不能再让曲彤小姐去应对了,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毕公子也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真人,认输吧,咱们认输好了。”陈柳魂飞天外。 可惜他虽然喊得撕心裂肺,却没什么人理会他,六大派自然知道剑鬼的厉害,无须赘述,李观云略扫一眼,不以为意,不过按照曲彤的实力,对付剑鬼,颇有些艰难,于是,他低头一望,忽略见猎心喜的毕游龙,微声道。 “如何?” 曲彤不服输的看了毕游龙一眼,仰起小脑袋。“我想试试。”曲彤心里却这样想。‘我才不会败给小毕呢!’ “去吧,有我在,保你毫毛不损。” 万剑锋呵呵一笑。“真人,丑话说在前头,有什么闪失,可不要怪我六大派没有提醒你。” 李观云一眼望去,转瞬移开,万剑锋又恼又怒,想他也是赫赫有名的六大派领头人,居然受到如此轻蔑! 万剑锋低喝一声。“取我万刃剑来!” 当即有弟子越众而出,手捧剑盒,内里一剑,三尺六寸,万剑锋执剑在手,豁然出鞘。 刹那间,广场中一道明晃晃的光芒一闪而逝,此万刃剑,代代相传,据说已有灵性,乃神兵法器。 但看剑身,如秋水泓波,明锐惊艳,端是锋利至极。 万刃剑一出,六大派众人不由屏息凝神,李观云放目过去,也看到六大派中,不仅是万剑锋有弟子捧剑盒,那霸拳门众人中,也有弟子手捧大木盒,两人应该是将兵器都带了上来。 倏地侧头一望,发觉身旁的冯宝宝眨眨眼,盯着万剑锋的万刃剑,冯宝宝咂咂嘴。“好闪好亮,好漂亮。” 李观云莞尔,便听叮当两声,那剑鬼手脚镣铐皆已落下,眨眼间,那面上阴毒浓郁的几乎要滴下。 万剑锋喝一声。“赢!” 届时曲彤入场,那剑鬼听得万剑锋之语,抢来旁边弟子一柄佩剑,将剑鞘一甩,剑风呼啸而至。 和剑鬼面对面的刹那,曲彤顿时感受到莫大的压力,那一把普通利剑,竟有几分剑压迫来。 剑鬼可不管你是人是鬼,他脑海里只有赢这一个字,长剑一挥,风压阵阵,九道绚烂剑光闪烁不定。 有识货的弟子赞叹不已。“不愧是剑鬼,纵然走火入魔,这万刃剑法,却练到‘剑化十刃’的地步。” 万剑锋闻言也感唏嘘,剑鬼是他最出色的弟子,没有之一,却由于过于痴迷剑道,不甚走火入魔。 本来他还打算,将传承托付给剑鬼,继续发扬万刃剑宗的辉煌,无奈世事无常,呜呼哀哉! 霸天虎于心不忍。“干爹,要不救救她吧?” 周霸道不语,十刃反射日光,炫丽辉煌,曲彤小脸登时苍白,这剑鬼的实力,并非她能够匹敌。 心中思索片刻,她没有任何硬碰硬的想法,她总是能想到周全,如果有胜算,她必不会退让,但没有胜算,她也绝对不会硬撑,此时,一道以炁凝成的剑刃袭来,曲彤以木剑一格,木剑瞬息折断。 她不敢怠慢,连忙用出七情喜脉,那剑鬼怔了一怔,便回过神来,十刃齐出,誓要将曲彤四分五裂。 原本曲彤的实力,若是和剑鬼伯仲之间,这一怔之下,生死已分。 但彼此实力差的不小,一怔并不算什么。 而方才霸天虎傻笑足有三秒,这剑鬼却只是一怔,也能说明,彼此间的实力差距,无法用术法去弥补。 曲彤当即抽身暴退,接连施展七情喜脉,以她的修为,能催动不下五次,目前还剩四次。 这四次机会,让她阻止了一秒钟,她又无心恋战,斗场也并不大,眼看就要退回。 一道光刃其疾如电,曲彤双目微睁,心下虽对死亡没有太多感悟,此刻却嗅到浓郁的死亡危机。 千钧之际,那直劈额头的光刃,不知为何,偏折几分,斩下两根粉发,轰在青石地板上,土石激射,深近三寸。 曲彤一脸后怕,胸口快速起伏,看着追到眼前的剑鬼,定在原地,不敢再追。 李观云不着痕迹捻住两缕粉发,眉目微皱,很快隐没。 “如何?” 曲彤哭丧着脸,还真给挤出来两滴眼泪。“吓死我了,师父。” 毕游龙撇嘴。“丢人!” “你,小毕,你给我等着。”曲彤擦掉泪水,气鼓鼓的。 “曲彤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剑鬼真不是个人,这也下得去手。”陈柳大口吸气,目光还不时瞄着剑鬼,生怕剑鬼上来,但那剑鬼距离几人一丈之距,十道剑刃赫赫,却不敢再近前一步,阴毒脸上,竟有三分畏惧。 正如猛兽有所直觉,剑鬼练剑入魔,半人半鬼,人性大减,那天生的直觉却彰显出来。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上前,不然等待他的,将是莫可名状的恐怖。 六大派中,万剑锋也发现剑鬼有所恐慌,却好不疑惑,剑鬼由于走火入魔,人性近乎于无,只听他一人命令。 纵然他下令剑鬼去杀贾宝玉,相信剑鬼也绝对不会犹豫,现在怎么可能放过曲彤? 略微一想,他也明白过来,他只说了一个赢字,没有说杀字,剑鬼是判断他已经赢了,所以没有继续追击。 万剑锋笑道:“真人,我这剑鬼,可献丑了?” 六大派众人一听,底气大足,有剑鬼坐镇,怕是除了三派中掌教,没有人能够对付的了。 铁掌帮铁留痕一阵心悸,这剑鬼剑化十刃,平心而论,他这个铁掌帮主,也并不是剑鬼的对手。 “略丑。” 六大派众人哑然失笑,这白虎真人还真是嘴硬,剑鬼都出马了,你这弟子上一秒还落荒而逃,好意思说略丑? 第54章 一刀 我看是打肿脸充胖子,不想下一个弟子死掉,还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乖乖认输的好。 万剑锋面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却倏地见到李观云淡然之貌,更见到毕游龙跃跃欲试之面。 ‘这最后一名弟子,想必是白虎真人用来压阵的,但我剑鬼已出,他难道还有胜算?’万剑锋心头莫名一跳。 曲彤倒是没有被吓住,很快反应过来,眼珠一转,撒起娇来。“师父,我的头发断了,你说怎么办。” 李观云不在意一笑,掌心两根粉发,摸了摸她的脑袋,笑而不语。 曲彤瘪着嘴,一旁的陈柳却注意到李观云的小动作,使劲擦了擦眼睛,他看到什么了,那两根头发不见了? 难道真人给她续上了?陈柳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他昨晚睡在广场上,八成睡蒙圈了,头发肯定被风吹走了嘛! 曲彤饶是不放过。“师父,我不依,你说话要算话。” “好,应你一件事,说吧,想要什么?” “这还差不多,等我以后想好再说?”曲彤顿时得意起来,李观云不由失笑,望向剑鬼。 曲彤却仰望着他的下巴,目中露出淡淡的憧憬。冯宝宝若有所觉,目光望来,曲彤一惊,朝她吐了吐舌头。 六大派那边,复又欢声笑语,毕游龙面色沉凝,上前一步。“师父,弟子请用真刀!” “许。” 陈柳目瞪口呆。“真人,毕公子,你们有没有搞错?你们没看到吗?那十把光刃,你们难道看不见吗?还要…” 一把木刀插进他嘴里,陈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毕游龙一脸舒坦,走近场内,环顾众人,小小年纪,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魄。“谁愿借我真刀一把。” 纵然彼此是敌非友,但也有人被小毕的送死举动所感动,“好个送死少年,接刀。” 一把厚背刀落在手里,毕游龙挽了个花,便跨过了对常人来说,木刀与真刀需要的漫长适应。“多谢!” “这么有礼貌,死了也太可惜了。”六大派众人哄笑不已。 毕游龙面色不动,丝毫不受嘲讽所扰乱心智,随着修为提高,曲彤的七情喜脉,甚至都无法影响到他。 直到毕游龙离开李观云一丈,那剑鬼陡然活了过来,面上阴毒如云,杀意如风。 毕游龙淡淡吐出两个字。“一刀!” “蛤?” “王德发?” “他是傻了吧?” “不用疑问绝对傻了!” 六大派众人中,哗然四起,这小矮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可是剑鬼,不是阿猫阿狗,一刀? “你能一刀败剑鬼,我吃屎!一斤!” “我吃两斤,热的!” “我去粪坑游泳!” 众人无不是啼笑皆非,剑鬼在六大派之中,仅在四大天王之下,连三小派掌门都没有把握胜过。 就算你这小矮子,是白虎真人的压阵弟子,你说能败剑鬼,我多少还信你半分,你说一刀,那也太瞧不起人了! 当剑鬼是什么呢?当剑鬼是傻子吗?刚才你师妹,被剑鬼打得落荒而逃,你就算来找场子,也要有点逼数啊! 这做人呐,讲究一个实在,讲究一个逼数,没有逼数的人,那都不是人。 这小小年纪,心里就没点逼数,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 “这,这这?毕公子是给吓傻了啊!真人,你说话啊,你发表下意见,快拉住毕公子,不然即便是活下命来,也变成个傻子,这怎么行?”陈柳废了老大劲把木刀拔出来,听到毕游龙的话,顿时傻眼了。 剑鬼的实力,不可谓不强,没有人相信,毕游龙能一刀败剑鬼,只是怀疑,这孩子魔怔了。 白翁摇头不已。“胜负已分。” 左右三大天王,无不点头,尤其是万剑锋和周霸道,这万剑锋,听到毕游龙之语,心里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气是剑鬼居然被人看扁了,着实让人不快,但好笑也是,这孩子,估计不知道剑鬼有多么厉害。 “初生牛犊不怕虎。”周霸道面上不无戏谑,时逢万剑锋望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贾宝玉的心里,最是古怪,原以为白虎真人是看不起他,现在看来,确实是看不起他。 瞧瞧,这门下弟子一脉相传,那是相当的看不起人。 像这种鼻孔朝天之人,只有无法更改的现实摆放在眼前,他们才会看到自身的短浅和粗鄙。 对这种人,贾宝玉是十分的有体会,他看到过不少,但无一例外,在见识了贾家村的手段后,比条狗还不如。 他尤其享受,当那现实出现之时,这种人面上的诧异,面上的恐慌,眼里的不敢置信,种种表情,比美酒更醇。 贾宝玉微微闭目,已经看到这不可一世的白虎真人,跪在他面前,恳求饶命的模样。 众人心中各有所思,李观云也有一番看法,他丝毫不担心毕游龙出事,因为他,站在这里。 而对于胜负,李观云也是比较放心的,他现在唯一有些不确定是,小毕,会给他怎样一个惊喜? 一旁陈柳提着木刀,手心冒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死死盯着和剑鬼针锋相对的小毕。 蓦然间,那厚背刀身,游过一丝血红,如溪水流过,又转瞬即逝。 小毕面上,双目微现赤色,如同一个一闪即逝的灯泡,在那张脸上,交织了层层蛛网的纹路,眨眼既消。 除却六大掌门和贾宝玉,六大派弟子,并未发觉,盖因这异象难以用肉眼捕捉,他们修为不行,无法察觉。 七人敏锐察觉到,其中以贾宝玉眼光最毒辣,不愧是贾家村天秀,他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心中莫名一震。 曲彤和高阳,虽然没有面对面毕游龙,但两人都修有七情一脉,察觉到毕游龙的气场有了微末的变化。 ‘小毕用出了怒脉,但是那剑鬼,半人半鬼,人性几乎没有,怒脉效果很差。’ 曲彤的眼睛,从李观云下巴移开,也不禁有几分担心,早在两个月前,小毕就已经能够败她。 曲彤并不知道目前小毕的实力如何,但是两人同修七情经,各得一脉,资质也差不多。 可想而知,小毕的怒脉,和她的喜脉,修为即便也有所出入,也不会有太多。 她所修喜脉,都只能让剑鬼一怔,小毕的怒脉,纵然胜她几分,也难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且陈柳的紧张,也无形之中影响到她,生怕小毕一个不慎,在剑鬼的剑化十刃下受伤。 “小彤,小阳,要多和小毕学习,他,走得比你们远。” 第55章 内外之火 曲彤正要问李观云,没想到师父先是开口,曲彤登时微愣。“师父?” 高阳似懂非懂。“师父的意思是,毕师兄会赢吗?” 李观云微微一笑,在毕游龙运转七情经时,他就有所感觉,毕竟他是谁?喜怒贯通,忧脉大进,岂能看不出? “胜负已分。” 话音一落,微微感慨,小毕确实给了他一个惊喜,这孩子怒脉的修为虽然停滞不前,却另辟蹊径,反而对怒脉的参悟愈发精进,如此,那停滞的修为,便也破开了瓶颈,着实是让他也微有一丝惊讶。 七情经七脉,虽然是炼心不练身,不存在屈人之力,但任意一脉悟透,却得神威加身,绝非异人所能想象。 李观云心存大道,神威也好,力量也罢,只是路上副产品,诚然力量十分重要,毕竟无力在身,人之鱼肉,但绝不能沉迷于力量,要知道,这力量,不过是攀登大道的附属,一颗心,要永远寄托于大道之间,而非力量之上。 小毕此刻,是以有限的修为,窥探到怒脉更深层次的力量。 如同七情之喜,施展开来,春风拂面,吹彻心中大欢喜,不禁随之起舞,亦能焕发生机,拯救他人。 这是喜脉贯通才会出现的种种魔力,曲彤修为所限,远不能达到李观云万一,不过是让人心中一喜,不禁傻笑。 她主要的精力,也是放在练炁和剑术上,七情经只是一脉堪堪入门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两方实力等同的情况下,七情经制造出这小小一个破绽,便能够决定一切。 七情之怒,李观云也已经贯通,但寻常不会去施展,这七情之怒,不同于七情之喜,更不同于七情之忧。 怒火太重,杀气太深,一个不慎,就生罪孽,又乱心境,是以他即便贯通,也少有使用。 七情之怒专烧天地生灵,有血火,为外火;再引心中大愤怒,生心火,为内火。 内外交火,万物成灰。 不过这也是七情贯通才能施展的大神威,唯有李观云可用,高阳只是让人心中微怒的程度。 他也十分聪明,知道自己七情经修为有限,对剑鬼威胁寥寥,但他却窥探到怒脉另类的使用方法。 人之七情,不仅是他人,也在乎于自身,人有七情六欲,我亦有七情六欲。 怒火焚自身,心火贯天穹。 毕游龙正是掌握此点,以七情怒脉修为,令自身陷入狂怒之姿,获得爆发性的力量,方能说出二字,‘一刀!’ 正是弱者发怒,无能狂怒;强者发怒,焚天煮海! 愤怒,是一种负面状态,带来理智的丧失,人性的消退,但万事皆有两面性,愤怒,无疑会增强一个人的力量。 人,是一种情绪化的生物,日常的行为,通过一具肉身来进行,但状态的良好与否,却在于人心。 小说或者漫画中,明明前一刻还被敌人吊打的主角,看到亲人朋友受伤,乃至死在自己面前,顿时将敌人反杀。 这种操作,遍地可见,有一定的理论基础,关键在于艺术加工多寡与否。 日常生活,状态不高不低,实力大概能发挥个五六分的样子,这也是为了保护身体机能,不至于崩溃。 试想一下,一台机器,天天全功率运转,必然是零件大幅度磨损,大大减低机器的寿命,甚至说猝死。 但修炼了七情经怒脉,毕游龙又窥探到更深的力量,如同摸到了全功率运转的开关,可以在他想要的时候打开。 一旦陷入狂怒,全功率甚至超负荷的开关打开,实力随之增长,便能发挥出全力,乃至更强的力量。 于是乎,小毕原本并不足以战胜剑鬼的力量,在这怒火的支撑下,放大近倍不止,但见,那一刀挥去。 小毕稚嫩的脸上,微有些扭曲之色,目中透出淡淡的红,很难发觉。手中的厚背刀,刀身外半寸方圆,空气荡漾涟漪,若是细细看去,当能发现,一朵朵淡红色,如同云朵的炁,正静谧燃烧着。 剑鬼尖啸一声,剑化十刃,厚背刀与光刃相触,好似烧红的铁刀切在一块猪油上面,瞬息便破。 一刃、两刃…七刃…十刃……叮当儿一声轻响,剑鬼手中的利剑断成两截,厚背刀上淡红云朵依旧。 一刀破十刃! 仍不止休!挺身一进! 一颗大好头颅带着满脸怨毒,冲天而起,腔子里热血喷涌而出,洒了小毕一身,他面上的扭曲,稍稍缓解几分。 一刀败剑鬼! 一刀杀剑鬼! 毕游龙收刀而立,闭上双目,种种感悟在心间流转,七情经的修炼如此神奇,他用取巧的方法,绕开了境界的瓶颈,获得了本身境界之外的力量,但那力量并非走火入魔,竟然反过来反哺自身,让他当前境界的瓶颈也去。 可想而知,今日过后,小毕的七情经,当不会停滞不前,可势如破竹,直到遇上另外一个瓶颈。 那时候,他要么增加感悟以破瓶颈,要么如今日一般,另辟蹊径,迈小路,上大路。 剑鬼的脑袋,在空中飞舞之时,不知为何,随着生命流逝,面上的怨毒一点点散去,久违的人性在脑海中解放,让他的双目恢复了几分清明,意念最后存续之刻,看着小毕的背影,嘴唇蠕动。‘谢谢。’ 如此,却只有李观云一人得见,微微一叹,这剑鬼走火入魔,不仅不死,反而还有精进,可知此人天资极高,又醉心于剑道,不论心智资质,皆首屈一指,可惜长辈眼界不足,不知道如何培养如此天骄,使其落得如今下场。 剑鬼脑袋噗通落地,六大派众人惊悚不已,见鬼!剑鬼竟然真被这小矮子一刀杀了! 万剑锋面上变化不定,在小毕挥刀之时,他就心生惴惴,现在见得剑鬼人头落地,更是心惊胆战。 面上犹疑不定,好几次都想不顾身份,亲自出手,将小毕斩于马下! 此子不过十岁,竟有如此之威,若是成长起来,那还得了? 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第56章 徐徐图之 周霸道亦是倒吸一口凉气,回头一望,周霸天面上仍有未散的骇然,一时间难免将自己最得意的干儿与之相比。 然而不论他左比右比,上比下比,周霸天纵然出色,又如何能与小毕相比? 此子这一刀,川蜀之地,除却武侯唐门,没有任何一个后辈能够接住。 任凭周霸道在心中如何贬低小毕,却不得不承认,此子当得起一句:川蜀后辈第一人! 所思及此,周霸道心里酸溜溜的。‘这李观云真走了狗屎运,捡到这么个好弟子,怎么不是我周霸道踩狗屎?’ 白翁面上同样不见了淡然,原以为这七情山,一头白虎已是天下难寻,未曾想一个爱哭小儿,竟折了铁八蛋。 随后曲彤的天资,更让霸天虎无功而返,若非这小女娃是七情门人,他白翁都可能去争一争。 原以为惊讶已经足够多,但小毕横空出世,着实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小小年纪,怎能如此可怖? 据说这小毕,不过四月前黑龙稚子,四月之后,已是川蜀后辈第一人,那他背后站着的李观云,又是何方神圣? 白翁面色阴晴不定,小毕虽然厉害,但还威胁不到他们这一辈,这次来七情山,必得白虎,方可罢休! 贾宝玉咬牙切齿,他是来扬名的,但无论他今天是否将李观云踩在脚下,最耀眼的明星之一,已经出现了! 舍小毕之外,还有谁人称雄?十岁之龄,强悍至此,今日过后,川蜀后辈第一人,非他莫属。 贾宝玉天之骄子,此刻也气得不轻,遥想他十岁之时,纵然出类拔萃,也不及此刻小毕一根手指。 此情此景,搞得好像他变成一块土疙瘩,小毕成了一块宝玉似的,如此一想,贾宝玉大恨不已。 这时有弟子开口。“白老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剑鬼不是对手。” 白翁一愣,顿生愠怒,谁敢讥讽他? 回头一望,却是一位目光钦佩的弟子,浑然佩服他未卜先知,白翁作世外高人貌,微微颔首。“一眼可见!” 小毕却不知道众人想了偌多,将厚背刀一掷,插进青石地板中,面上仍有怒色,抬头一望。 见李观云温润双目,小毕心中之怒顿消,猛然惊醒,竟是一身血污,又见残尸,血腥扑鼻,肚腹不禁想要呕吐。 小毕面色青了又白,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但奇怪在于,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他心中并无不适。 之所以想要吐,不过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小毕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走向李观云。 “家里衣服早上洗了,现在不知道干没干?” “听你这一说,我早上也洗了。” “我洗了两套。” 六大派中,偶有弟子,虽然没人注意到他们,但他们却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不由嘀咕起来。 没成想这一嘀咕,立马就有人买账,一些个师兄弟,旁若无人的闲聊,生怕别人知道,刚刚有人说了要吃屎。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他们,瞧瞧他们多坦荡,还有心情闲聊,不可能是说要吃屎的人!肯定是沉默的其他人嘛! 小毕来到李观云面前,面色沉重,一副即将接受惩罚的样子。 曲彤眨眨眼,忽然有些怀疑,小毕之前和她比试,是不是让着她? 高阳又敬又怕,毕师兄居然这么厉害,比二师姐还要厉害,又想到自己,顿时忧郁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弱诶。 冯宝宝面无颜色,小毕就是沾了一身屎,也不会让她皱一下眉头,她正有意无意的盯着曲彤。 小白闻到血腥味,略抬了一下眼皮,斗大血瞳看着染血的小毕,流露出几分赞赏的意味,但片刻,复又酣睡。 毕游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头。“师父。” 李观云微微而笑,也不在意小毕满头血污,以手轻抚其顶。“我却不希望,你只是为了力量而修行。” 小毕一惊,猛地抬头,望着那张温和的脸,目中若有所思,不知作何思考。 “弟子谨记教诲,但师父,我和您不一样。” 李观云莞尔,不置可否,毕游龙便站到他身后,散发出一阵刺鼻的味道,让曲彤嫌弃的皱起眉。 陈柳提着木刀,不知道说什么好?“毕公子,你,你怎么……我……” 毕游龙冷哼一声,陈柳满头大汗,一时间尴尬不已,讪讪一笑,“要不,我给大家伙表演个吞刀?” 没人理会他,陈柳犹豫片刻,这吞刀表演,危险性比较大,还是算了,以后再说。 曲彤挑眉。“小毕,滚去洗干净。” “嗯?”毕游龙两眼一睁,配合着那满脸未干的血迹,端是有一股迫人威势,高阳已经在发抖了。 曲彤有点怕怕,但也只是有点,眼珠一转,扯出张虎皮来。“少来,熏死人了,师父都皱眉了。” 毕游龙好不恼怒,瞄了李观云一眼,望着曲彤。“你,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杀人了哦!” “杀了人就不是小毕了?杀人有什么了不起,你杀了人我就不是你师姐了?你去不去?”曲彤让小毕无话可说。 毕游龙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又望了眼六大派,六大派弟子偶有声音飘来,六大掌门和贾宝玉却面沉如水。 “无妨,也把高阳带下去。” 毕游龙点点头,拉住恋恋不舍的高阳,朝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诸位,我这弟子,入门四月有余,学了些粗浅功夫,无心修身养性,导致这杀性过重,不甚伤了性命,余深表歉意,不过三场比试已尽,胜负已分,七情山便不留各位,请各自回罢。” 这话一出口,万刃剑宗那边,几个稍有涵养的长老,不禁气得喷出口老血,好一个四月有余,好一个粗浅功夫。 这一刀杀剑鬼,如果还是粗浅功夫,那么他们六大派,传承岂不是幼儿徒手互搏之技? 这白虎真人好生瞧不起人! 不过这一言既出,六大派也是人心浮动,虽然闹出了性命,也见识到七情门的实力。 弟子就这么厉害,纵然可能存在狗屎运的成分,但以此可见,这白虎真人,应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周霸道已生退意,望了眼另外三位天王,微声道:“万宗主,宝玉贤侄,不如徐徐图之?” 万宗主还未开口,白翁笑道:“周门主,这话,却是长他人志气,灭己身威风。” 第57章 贪欲 贾宝玉也是冷笑一声,周霸道不由闭嘴,万剑锋见此,心中大定,看了眼正收敛剑鬼残尸的弟子,计从心来。 这剑鬼走火入魔已有十余年,他扼腕之余,情分也变得淡了,想他万剑锋,乃川蜀六大派统帅。 堂堂一介枭雄,焉能做小女儿姿态,是以剑鬼之死,倒是没有让他太过愤恨。 不过剑鬼一死,失了利器一件,倒是有些可惜,可也不是毫无价值,虽然胜负已分,但人死那就不一样了。 “剑鬼乃我爱徒,今日英年早逝,不能瞑目,白虎真人,你必要给我一个交待!”万剑锋目中含泪,悲呼不已, 此言一出,六大派众人果真是提起几分士气,虽然算不上同仇敌忾,但也要找李观云讨一个说法。 陈柳大急。“宗主,这胜负分了,七情山应该已经被承认了,出人命这种事,打打杀杀难免的。” 曲彤也不由笑了:“师父,这些人好无耻,那剑鬼,还想杀我来着,说明他压根就不是比试,死了也活该啊。” 万剑锋老脸一红,不过他脸皮较厚,看不出来,六大派弟子没有这位修为,尤其是霸拳门一众猛男,好不羞愧。 “牙尖嘴利,我为爱徒报仇,有何不可,今日不要跟我讲什么规矩,剑鬼我徒,你死的好惨!” 万剑锋掩面而泣,还别说,他这么一嚎,顿时让万刃剑宗门人怒目而视。 万刃剑宗,添为六大派之首,今日在这七情山,被人杀了门人,屁都不放就走,来日有何面目立足于川蜀。 万剑锋默然泣了片刻。“白虎真人,你今日不给我一个解释,休怪我六大派,血洗七情山!” 陈柳一听,怛然失色,哆嗦着嘴唇。“万宗主,你言而无信,他日必必必……” 万剑锋目光一厉,陈柳顿时说不出来。 “血洗七情山?” 李观云一讶,望向万剑锋,刹那间,万剑锋只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不知天高地厚的举起拳头,对着那观察蚂蚁窝的成人,发出令人笑掉大牙的挑衅。晃了一晃头,万剑锋默哀,果然他还是念着情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枭雄,由于剑鬼之死,心智有乱,竟然生发了如此幻觉。 白翁忽然道:“万宗主息怒,剑鬼之死,我也是倍感哀痛,但规矩是规矩,七情门已经是赢了。” 万剑锋一诧,这白翁要搞什么操作?只见白翁越众而出,一半目光都放在打盹的小白上。 他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作出仙风道骨之貌。“可万宗主的心情,我也能体会,爱徒殒命,做师傅若是一声不吭,成何体统?真人,听我一言,只要你交出毕游龙,我六大派众人,大可以撤出七情山。” “白老,这?”贾宝玉低声道。 “他不会交的。”白老嘴唇微动,用只有四大天王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陈柳大声诉苦。“你们,厚颜无耻,他还是个孩子啊!” 见李观云面色不动,白翁一笑。“若是真人不愿交出,但万宗主失徒也不能就这么退走,可敢再斗?” 三大天王一听,把心放在肚子里,白翁手心微微冒汗,直指李观云身旁白虎。“畜生。” 李观云啼笑皆非,原来这老头儿,对小白已经是垂涎入骨。 “小白,你去会会他们。” 小白睁开眼,它是莫名其妙,它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一句畜生骂醒了。 它虽然确实是畜生,但也不是谁都能叫的,除了李观云叫它一句孽畜,别人如果叫它畜生,怕是活不过三秒。 小白睁开眼缝,发现叫它畜生的是个小老头,顿时意兴阑珊,把眼睛给闭上了。 白翁面上又青又红,不仅是李观云和李观云的徒弟,这头白虎,居然也如此看不起人! 白翁低喝一声,空气中一道无形涟漪震去,直达小白耳膜。“畜生!” 其后三大天王不由暗惊,这白虎对于白翁的吸引力竟至于斯,让白翁连最基本的忍耐都消失了。 现在居然第一个出手,直指李观云的白虎,他可是四大天王中,仅次于贾宝玉的天王啊! 万剑锋心中暗思,这白翁对白虎如此执着,必然是有道理的,白兽门御兽决可以奴役猛兽,这一点万剑锋十分清楚,但这白虎真有如此资质,能让白翁不计后果的谋取吗? 如果白翁得到了白虎,是否会对现有的六大派权力格局生出变化?种种考虑在万剑锋心中流转。 白翁若有所觉,低声一语。“万宗主,希望你不要干预,事后我必有厚报,如若不然,老骨头没几年好活。” 万剑锋大惊失色,听白翁口气,若是他不长眼,白翁要和他拼命。万剑锋连道:“白老说笑了。” 这话一出,万刃剑宗弟子面上俱都不好看,宗主居然被这白老威胁,而白兽山弟子,自是震叹山老威风。 贾宝玉对这御兽一脉不求甚解,不过因为是贾家村出身,了解过十佬之一的东北马仙。 白兽门的御兽决,应该是不如马仙家,不过两者都是求取天地灵兽,倒也理解白翁对白虎的执念。 ‘白虎真人?看你没了白虎,还能叫什么?’贾宝玉心中暗道。 唯有周霸道讶然,他还以为这第一战,是他出马,毕竟他在三大门派里,纯属后辈,多半要打头阵。 没想到白翁如此心急,竟然先他一步出手,目标也如此明确,除了白虎,没有其他。 “草!这白翁也太不要脸了,真人,快救救你的白虎啊,这白翁出身白兽门,专门奴役猛兽,他的实力,据传是三位掌门中最高者,这老虎哪里顶得住,真人,你千万不要让白虎对上白翁。”陈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白翁面皮狂跳,恨不得抽死陈柳,不仅骂了他,还让李观云提高了警惕,给捕虎之事横生枝节。 李观云失笑摇头。“他若能捉的小白,我便送与他有何不可?” “喵呜!”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 “孽畜。” 第58章 血狼魂 小白好不委屈,猛地站起来身来,六大派众人见此,眼中又惊又俱,方才没觉得什么,此刻一观,这三丈巨虎,端是骇人听闻,白翁一个瘦小老头,还没有白虎一只腿大。 不过众人也只是稍微骇然了一下,白翁可是异人,御兽决专役猛兽,便是一群雄狮,对上白翁,那也毫无疑问,白虎虽然大了点,也就三丈那么大,对于御兽数十年的白翁来说,小小意思,不值一提。 “好!”白翁大喜过望,原本还担心李观云不让白虎出来,现在居然如此傲气。 ‘白虎真人?等你的白虎归了我,听我号令,我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李观云的目中无人,也着实激怒了白翁,他何等样人,万剑锋在他面前,也只够当他儿子,一生大风大浪见得多,还没见过李观云如此狂徒! ‘狂徒!定要你后悔莫及!’白翁心中微冷,当即就要使出一身御兽大法,将小白奴役在脚下。 倏然劲风而至,小白从天而降,风压激荡,六大派众人,无不是袖袍激飞。 能使胆弱凡人吓死的虎威萦绕场中,纵然六大派弟子,也是心神不定,万剑锋目光一凝。“好一头俊虎。” 贾宝玉随意一瞥,虎虽俊,孽畜尔,无需在意,便也不多看,反而端详着李观云,以及他身旁的冯宝宝。 白翁胡须飘到肩后,感受到一阵阵虎威,心中不惊反喜,竟有几分忘形。“好虎,好虎!天要兴我白兽山。” 万剑锋闻言暗惊,这一头白虎,如何和白兽门兴衰扯上关系?但转念一想也是了,若非如此,怎能叫白翁忘形? 一时犹疑不定,是否要使点小辫子,不让白翁得虎,可白翁人老成精,又如何瞒过他的眼睛? 不说万剑锋胡思乱想,白翁直面小白,虽喜不乱,秉承白兽山御兽诀中法门,趁虚而入。 便将这白虎耗得精疲力竭,奴役起来,无疑会轻松许多。 白翁袖袍一挥,隐有狼嚎阵阵,声如夜枭,耸人听闻。 “真人,你快让你的白虎回来,那可是白翁,白兽山山主,不能肉包子打狗啊!”陈柳连连催促。 “小白知道怎么做。” “它知道怎么做?它怎么知道怎么做,真人,就算一条狗,养了几年,也有感情,您要念念感情啊!” 陈柳目光唏嘘不已,看来是打定主意认为,李观云是献出白虎,好满足白兽山白翁。 心中不由为李观云点赞,这实在是明智之举,但陈柳仍是感觉有些无法释怀,可怜了这么一头好虎。 李观云略望陈柳一眼,决定不与他言语。 曲彤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担心什么?白君比小毕厉害多了,小毕现在看到白君,腿肚子都打颤呢!” “就算是这样,但毕公子是后辈,这可是白翁,你小孩子家不懂。”陈柳连连摇头。 曲彤虽然有些实力,但毕竟是太小了,不知道老一辈的强大,一时间陈柳为小白感到悲哀。 但又能怎么样呢?白翁是吃定这头白虎了,白虎真人不得不交出来,让白翁得偿所愿。 之后才有谈判的基础,譬如说让白翁退走七情山,又或许还能让白翁说上两句话,看能不能不让万宗主报仇。 ‘真人好算盘,只是可惜这头虎。’陈柳喟然一叹。 饶是曲彤心思机敏,看到陈柳脸上的表情,也是被噎了个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自我感觉良好的陈柳。 两人说话间,白翁袖袍中的狼嚎越发凄厉,面前的空气中一阵扭曲,凝出一头幽幽血狼。 那狼比起寻常的狼大了一圈,虽然是灵体,但毛发根根可见,一双狼眼中,闪烁着残忍无情的光芒。 万剑锋暗惊,这白翁果然是下了血本,更不容他人染指,一出手就是这血狼魂,顿时收敛了出手的想法。 他却是从长辈口中,得知白翁的实力,知这血狼魂,乃是白翁的杀招。 此狼看似有实体,实际上是虚幻的,兵器不能伤,术法难伤之,其疾如风,诡异莫名,叫人防不胜防。 白翁心中沉静,这血狼魂,乃御兽决中记载的最强的几种兽魂之一,炼制的条件极为苛刻。 第一点,就是非百只以上狼群中的壮年狼王不可,捕获而来,要提取狼王兽魂,再让兽魂吃掉本体,凝成虚实魂身,然后经久炼制,短则三年,多则五年,即便付诸心血,成功几率,也才一半一半。 正因条件如此苛刻,练出的血狼魂,不仅凶狠残暴,而且还能保持几分灵智,可以自主杀敌。 周霸道也看到血狼,心中暗骇不已,早听说白翁这底牌,没想到径直用了出来,不带丝毫犹豫。 这血狼魂身上犹如实质的凶气,更是叫他心惊胆战,心下不禁暗衬,自己霸拳施展开来,是否是这头狼魂对手? 贾宝玉眉头一挑,这驭兽之术,果然有几分门道,难怪东北马仙,虽然也规模小,却能碾压贾家村,进入十佬。 “小乖乖,不要吃它的肉,磨……”白翁正是低语,给血狼魂下令,话音夏然而止。 “!” 六大派中人目瞪口呆,他们看到了什么,那血狼魂在干什么? 这血狼魂甫一出现,还凶神恶煞的紧,狼首环顾四周,只是看了小白一眼,顿时被抽掉了骨头。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的血狼魂,只觉惊喜来的太快,心脏无法接受。 “这?”白翁也是没想到的,他一生不遇白虎,不知这白虎还有这等能力? 按理来说,血狼魂经过炼制,早就不是寻常狼王,不该惧怕老虎才对。 偏偏它保留一丝灵智,看到小白的那一瞬间,顿时像是变成了一头普通的狼,哪里敢对小白无礼,龇牙都不能。 白翁见此,喜上眉梢,大声赞叹不已。“好好好,好虎,好白虎,好虎威,一头血狼魂,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三大天王无不挑眉,周霸道自衬这血狼魂难以解决,万剑锋也感觉不能随便解决,贾宝玉虽然不怎么在意,但听到白翁的话,仍是有些讶异,这白翁的手段,难道不止一头血狼魂? 只见那白翁,袖袍挥动,连挥五下,六头血狼魂,便将小白包围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头,有两只狼那么大。 白翁傲然一笑。“各位,这狼哪有独狼,狼王之中,亦有王中之王!” 第59章 拜王 如此,万剑锋也不禁额冒冷汗,这六头血狼魂,足够他捉襟见肘,较难取胜。 不愧是白翁,果然手段如云,底牌如雨! 一众白兽山弟子,见得白翁大展神威,纷纷振臂高呼,“山老威武!” 方才还有所不满的万刃剑宗子弟,也不得不承认,这白翁不愧活的最久,手段多的吓人。 陈柳头皮发麻,这大老虎,今日难逃被群狼扑咬的命运,他目光一瞥,却见李观云这个主人微微一笑。 ‘真人竟然在笑,虽然是将老虎送人,但也让人稍微有些心寒,可怜的白虎。’陈柳叹息不已。 “六头血狼魂,连我也不能轻易对付,这白虎,大限已到啊。”万剑锋感叹道。两大天王俱皆认同。 “太惨了!可怜的白虎啊。”陈柳已经能看到,小白被六头血狼分尸的场景。 这六头血狼魂,任意一头,都是陈柳不能企及的存在,纵然毕游龙来了,也撑不了一秒钟。 小白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呢?陈柳默默擦眼泪,想到小白忠心护主,献出自己的肉身,保全自己的主人李观云。 如此忠心之兽,实在是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陈柳不忍目睹,别过头去,轻轻擦拭掉眼中的泪水。 片刻,想象中群狼噬虎,大嚼虎肉的声音没有传出,反倒是六大派那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陈柳愣了一愣,泪眼婆娑望去,差点惊掉下巴,脱口而出。“这什么玩意?” 小心一瞥李观云,真人脸上,仍是云淡风轻,和他不是一个层次,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那六头血狼,在最后一头王中王出现时,终于挣脱了几分小白的虎威,狼眼转动。 然而一个半圆都没有转到,那王中王正对上小白血瞳,当即狼躯一抖,从天灵盖直到尾巴尖,如同过电一般。 一眨眼,王中王也给跪了! “给我起来!”白翁恼羞成怒,这六头血狼已是他的底牌之一,战还未战,直接跪地投降,他白翁不要面子的? 可任凭白翁怎么呼喝,御兽决怎么运转,六头血狼那是一动不动,瑟瑟发抖,不敢多看小白一眼。 “这却是出乎意料。”万剑锋咂咂嘴,忽然感觉,自己的两边脸,涌出两阵红潮。 他个人呢,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反正两边脸蛋烫烫的,叫他怪不好意思,幸好没人注意他。 “终究是畜生。”贾宝玉冷笑一声,六头血狼,他自衬也不能说拿下就拿下,但为什么跪小白,跪的如此干脆? 狼就是狼,虎就是虎,狼不畏虎,那才奇怪! 贾宝玉发挥自己贾家村弟子的见识,天之骄子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六头血狼魂,经过炼制,保留了灵智,有一定自主意识,不需要耗费太多心力去控制。 这原本是个极妙手段,可以节省白翁大量的力量,但成也如此,败也如此,正因为这些灵智,令狼畏虎! 终究只是凡间的野狼,纵然是狼王,留下了灵智,那也是野狼狼王的灵智。 老虎是食物链的顶端,不畏虎的狼早已经死光,基因不可能传承下来,这才导致现在这一幕。 贾宝玉能想到,白翁也能想到,微怒骂道:“六头畜生。” 抬头一望,小白威风凛凛,它也不动手,就这么看着白翁,好像看着个小丑,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似的。 白翁心中暗恼,回头一望,白兽山的弟子也不吱声了,六大派的众人窃窃私语,多有贬低之意。 换作往日,白翁自然不屑去理会后辈弟子的看法,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但今天却是不同,不再拿点厉害东西出来,白兽门今日要威严扫地! 白翁袖袍一挥,两道乌芒一闪而过,凝结出两头牛犊大小的黑豹,浑身发出乌泱泱的暗光,令人遍体生寒。 贾宝玉见此,手中一紧,这白翁不可小觑啊! 周霸道已经说不出话来,这黑豹任意一头,气息都比他要强盛,他绝对不是任意一头的对手! 万剑锋瞧得两眼,倍感眼熟,又不记得具体,苦思片刻,悚然一惊,面色大变。 “影豹魂,这是白兽门世代相传的影豹魂,没想到白翁,从他上一任山老那里继承了过来。” 容不得万剑锋不失色,据万刃剑宗上一代宗主所说,这影豹神出鬼没,诡秘至极,强悍无比。 他现在一见,顿时额冒冷汗,甚至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动手给白翁添乱,不然这两头影豹一出,他绝对不是对手,除非万刃剑在手,方能一较高下,但万剑锋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说能完败两头影豹。 白兽山弟子大声欢呼,七情门广场喧嚣震天。“山老威武,山老无敌!” 白翁面上恢复淡然,稍微压了压手,白兽门弟子欢呼声渐歇,回头一瞥,万剑锋周霸道两人的表情,在他意料之中,贾宝玉面上微有的慎重,那才叫白翁颇为自得呢。‘贾家村是了不起,一个后辈还不能在我面前嚣张!’ 白翁苍老的脸上,竟然飘出几分意气,傲然一笑,苍老的声音中,透出几分豪气。 “正是我白兽门代代相传的影豹魂,传到如今,已经只剩下两头,各位今日有眼福,能一见影豹扑杀……” 话音夏然而止,影豹,跪了! 两头影豹拜倒在地,六头血狼围成一圈,八兽如同拱卫在侧的禁卫,小白英姿真如帝王! 众人大跌眼镜,周霸道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妈卖批!” 陈柳这次学精了,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在两只影豹跪下之时,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万剑锋也是惊疑不定,这白虎真人座下白虎,真凭寻常虎威,就能让白翁祭练的八头灵兽臣服吗? 看那八兽模样,若非受了白翁奴役,怕是小白一声令下,那八兽就能大开杀戒。 李观云微微一笑,小白乃虎中真灵之白虎,自小受他七情之喜生发,本源早已非人间之虎,遑论得怒脉真蕴。 一线虎威,已是神通,足可以使万兽臣服之,白翁若一身手段都在灵兽上,就算他掏出条真龙来,都不管用。 龙虎龙虎,两者向来是分庭抗礼,龙不畏虎,虎亦不惧龙。 一众看客心中各有所思,直面小白的白翁,却出人意料,他虽然脸上红得紧,但再不见半点恼怒。 那浑浊的老目中,射出万道精光,恨不得将小白揉进身体里面。 第60章 宝宝出手 “神虎,神虎啊!”白翁垂涎欲滴,小白的表现,让他心中期待再次提高了数个层次。 仅仅一线虎威,竟能让影豹臣服,若是以御兽决练成灵兽,那还不得天下无敌? 万剑锋观察到白翁面上表情,心下暗惊,‘白翁难道还有杀手锏不成?’ 万剑锋不由想起,六大派中,白兽山的传承最为悠久,在万刃剑宗还没立派之前,白兽山已经是六大派之一。 在川蜀之地的传承,白兽山仅次于武侯唐门,如此历史悠久,有什么杀手锏,貌似也不太奇怪。 正如万剑锋所想,白翁确实还有一招杀手锏,但是他不能用出来,上一任山老交付给他时,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到白兽山灭门之刻,千万不能使用出来,以他的修为,是很难控制的住的。 年少的白翁自然谨记于心,现在收服小白,他并不打算在众目睽睽下用出杀手锏。 他有另外的办法! 御兽决,奴役灵兽,将之炼化,并不一定要趁虚而入,反而可以直接强攻。 不过强攻之法,颇为耗费心力,轻易不会使用,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刻面对小白,白翁不得不用。 他要强行突破小白的灵智,在兽心之上,刻下心灵印记,让小白认他为主,奴役灵兽! 此法确实有一个成功率的问题,但白翁有十足把握,他御兽决已经大成,失败的几率微乎其微。 同时他也自有底气,一生苦修,若是降服不了一头灵兽,那白兽山还称什么六大派? 是以白翁信心十足,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将小白练成古今罕有的灵兽。 得此白虎,白兽山大壮矣,川蜀二大天门:武侯唐门,有几分可能变成三大天门:武侯唐门白兽山! 白翁想着想着,口水居然流了下来,小白见此,眼中露出纳闷之色。 “嘶!这白老,不会是觊觎白虎的肉体,想捉回去熬汤喝吧?”陈柳倒吸一口凉气。 白翁不再犹豫,双目直视血瞳,故以忽略掉那令人心惊肉跳的虎威,御兽决运转十二重天,精神力裹着御兽决屈兽之炁,刺向小白脑海。小白乍然受袭,血瞳微闭,白翁顺利的来到小白兽心之中,没有遇到一丝阻碍。 ‘原以为会有一番精神交锋,没想到如此顺利,也对,虽然是神虎,但毕竟是兽心。’白翁心中暗衬。 兽类的心智,远没有人心复杂,他携御兽决十二重功力,天生就有屈兽之能,便是真龙,也有降服的可能! 白翁正要刻下印记,奴役小白,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明的愤怒,外界的肉身,正对着小白的血瞳,不知何时,那血瞳之中,放出无限纯粹的威势,已非单纯的虎威,而是帝皇之威,威势之下,唯有二字,臣服…… 白翁回过神来,只觉眼前的小白亲切无比,这是御兽决生效的结果,但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揉了揉脑袋。 小白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回到李观云身边,一众白兽山弟子大惊失色,师父御兽失败了? 白翁洒然一笑。“无妨,我以刻下印记,只待下山一招,白君便会随我离去。” 众弟子欢呼不已。“师父强无敌!” 白翁笑容满面,收了八兽,回到六大派阵营,万剑锋道喜。“恭喜白老,得偿所愿。” 白翁笑容不改。“还要多谢万宗主,以及宝玉周门主的帮扶。” “搞了什么名堂?” 李观云敲了敲小白的脑袋,小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它也没干什么,只是白翁不知天高地厚,它稍微操作了下。 “唉,白虎啊白虎,真人虽然对你有恩,但你也帮了真人一把,感人至深,只是奈何,奈何……”陈柳不忍道。 此刻,明眼人是都能看出来了,白翁已经奴役了小白,但小白放不下从前的主人,来此依依惜别,感人啊! 这会儿小白纳闷的瞥了陈柳一眼,然而陈柳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感叹中,感叹小白的忠诚,无心他顾。 曲彤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耳塞,每当陈柳开口,她就会把耳朵堵住。 万剑锋隐约感觉到白翁有点不对劲,但具体他也说不上来,白翁总不可能翻车。 这老儿人老成精,他如果翻车,扇万剑锋十巴掌他都不信,但小白此刻,确实有点异常。 万剑锋心中不由猜测,可能是灵兽不屈,白翁为此和小白达成了某种交易,让小白还能在李观云身边告个别。 冯宝宝看了半天的戏,小白退回来时,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口里嘀咕。“高阳、小毕、曲彤、小白,然后我。” 却是故意把陈柳给忽略了,她数完之后,主动道:“李观云,是不是该我上场了!” “那就你去吧。” 李观云正欲亲自出手,让六大派快些下山,不要扰了七情山清净,但冯宝宝主动请缨,他也没有拒绝。 “什么?”一言既出,喧嚣四起,尤其是万剑锋身后的万芒,更是痛心疾首。 白虎真人,竟然如此猥琐?好意思让自己的夫人亲自上场? “真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柳惊呆了,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白虎真人舍得让夫人出马。 现在白虎已经折损了,难道还要送六大派一个夫人不成?陈柳挺身而出。“不可,万万不可,绝对不可以!” 李观云不答,陈柳当时无名火起,扑倒在李观云脚下,捶胸顿足。“真人三思啊,夫人不能涉险!” “你闭嘴行不行,这是我们大师姐,小毕和我的剑法还有炁,都是大师姐教的。” 陈柳的声音,隔着耳塞都能传进来,曲彤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气鼓鼓的瞪着陈柳。 曲彤心中却没来由的有信心,大师姐一定很厉害!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虎真人,神女姑娘,你不能……” “闭嘴。”万剑锋冷哼一声,万芒浑身一抖,乖乖闭上嘴巴,父亲的威严深入他心,但他纵然闭上了嘴巴,还是痴情的盯着冯宝宝,哪怕冯宝宝没有注意他,但他却认为,是因为受到白虎真人的胁迫。 周霸道哈哈一笑,没想到能捡个漏,他莽汉一个,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发觉到万芒目光恳求。 “放心,叔叔会下手轻一点的。”周霸道点点头,万芒倍感安心,感激不已。 贾宝玉淡淡道:“还请周门主,手下留情。” 第61章 三分 “哦?”此言一出,四大天王面色各异,没想到,没想到贾宝玉也动了凡心。 不由目光望去,那冯宝宝确实天生丽质,最难得是纯澈气质,万中无一,难怪能让如此天骄刮目相看。 万芒一呆,如遭雷击,眼泪顿时流下。万剑锋低声道:“丢人的东西。”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孩儿想先下山,恳请父亲批准。”万芒泣不成声。 “带芒儿下山。”万剑锋也不禁心头一软,他是知道这儿子朝思暮想四个月,甚至瘦了几斤,但现在不同啊。 姑娘贾宝玉已经看上了,万芒凭什么跟他争?万剑锋挥挥手,还不如让万芒早些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万芒掩面下山,心中大怨自己不争气,如果他不弱于贾宝玉,也不至于此刻遭受夺美之恨。 贾宝玉略微仰头,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一个万芒,算什么东西?若非看到万剑锋的面子上,顷刻就取他首级。 但一想到冯宝宝是李观云的夫人,他纵然得到美人,也是个接盘侠。 想他堂堂贾家村天才弟子,六大派俯首之人,好不容易看上个配得上他的美人,居然只是个接盘侠。 贾宝玉越想越气,登时就感受到莫大的侮辱。 心头无名火起,羡慕嫉妒之火烧得他血脉偾张。‘今日不取你性命,我贾宝玉名字倒过来写!’ “取胜即可。” 李观云淡淡道,冯宝宝点点头。 “真人且安,我手下有分寸,不会伤了夫人性命。”周霸道哈哈一笑,两拳相交,隐有金戈之声响起。 “真人糊涂啊!”陈柳哀痛莫名,如果是他,一死也不会把夫人送出去。 “嘘。” 李观云第一次正视他,陈柳心中狂跳不已,不由闭上嘴巴。 “门主,霸道拳套在此!”霸拳门弟子送上锦盒。 周霸道面上颇为不愉,暗骂弟子不长眼睛,“诶,我对上真人夫人,已是胜之不武,焉能再逞利器之威?” “是,门主,弟子疏忽了。”那弟子脸一红,原本想挣个表现,没想到触了虎须。 冯宝宝自然不受这些影响,一低头。“曲彤,把剑给我。” 曲彤木剑已断,不过她有备用的。“大师姐,喏。” 冯宝宝接过木剑,就入了场内,“高阳很厉害,曲彤很厉害,小毕很厉害,小白也厉害,我不能输给他们。” 冯宝宝嘀嘀咕咕的,却没有人听到她说的什么,李观云闻言一讶,环顾四周。 是这突增的人气,唤醒了冯宝宝的心灵吗?竟让她有了争强好胜之心?如果是这样,倒是意外的收获。 周霸道大步入场,瞄了冯宝宝一眼,心中暗自摇头。 但凡高手,俱有气场,是体内浑厚炁息的一种显化,除非是返璞归真,神莹内敛,才能叫人看不到分毫。 冯宝宝浑然就是个普通女孩,唯有纯澈的气质透出不同,却没有任何炁流转存在。 小小年纪,当然不可能是神莹内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姑娘,就是普通的女孩子。 想到白虎真人,居然让没有任何实力的夫人上场,周霸道那是十分不屑之。 再加上刚刚送上白虎,讨了白翁欢喜,就更让周霸道看不起了,他山上之时,可是说过几句话的。 “冯姑娘,我这霸拳,可是不长眼睛,如果打到你脸上,宝玉贤侄心疼,你不如直接认输好了。” 霸拳门弟子,那是一脸轻松写意,又恢复到初来秋游的心境,轰然叫好。“师父说得好!冯姑娘还不快认输!”万剑锋微声道:“周门主的霸拳,破坏力极大,不过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这话说给谁听,那自然是人尽皆知,贾宝玉微微点头,不由扫了李观云一眼。 ‘看到了吧,你的夫人,竟然需要我的庇护,若不是我在场,冯姑娘危矣。’贾宝玉傲然一笑。 冯宝宝愣了愣,感觉自己要说点什么才对劲,但具体说什么呢? 周霸道还以为她被自己的煞气震住,顿时软化了几分,毕竟是贾宝玉看上的女孩。“冯姑娘慎重思考。” 冯宝宝灵光一闪,灵机一动。 “一剑。” “?!” 六大派众人哗然,来了个一刀,还要来一剑?好啊,好好好!七情山真是人中龙凤聚集,层出不穷啊! 饶是周霸道不准备伤人,但冯宝宝的话先伤了人,是她先动的手! 周霸道怒极反笑。“那我就看看你,怎么个一剑法?” 三大天王,俱都摇头不已,看来冯宝宝跟着李观云,也染了几分瞧不起人的习气。 一剑?三人都不是瞎子,周霸道能看出冯宝宝浑身没有一丝炁息,他们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周霸道一身霸拳之术,凭两只拳头硬生生列入六大派中三派,若论生死搏杀,万剑锋也需掂量着点。 如此强人,只用一根手指,就能灭杀冯宝宝这种没有练炁的女子。 ‘她莫不是知道有贾宝玉的庇护,所以如此目中无人,偏偏还做出这副木讷模样。’万剑锋心中暗惊。 如果他猜测没错,这冯姑娘好深的城府,好可怕的心机啊! 冯宝宝点点头。“我来了。” 木剑,一刺,刹那间,如同光阴倒转,日月回流,翩若惊鸿,飘然如仙,其中不仅有剑的凌厉,更透出一丝剑意,这剑意,浑然不似人间之剑,而是不染尘埃的仙剑,一剑即出,如同天地压来,非人能挡。 这,是周霸道,最直观的感受,这一瞬,他不能动弹,因为他身上,压着这一整片天地。 但在外人眼里,冯宝宝却只是简单的一刺,他们还纳闷呢,周霸道,怎么一动不动了? 李观云微微点头,“有三分之貌。” 陈柳闻言,莫名其妙:“周门主怎么不动?看来是让着真人夫人。” 贾宝玉眼中,先是不以为意,后转为不解,骤然瞳孔猛缩,似乎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下一瞬,豁然站起。 万剑锋正一头雾水的看着贾宝玉,剑匣中的万刃剑,陡然一声轻鸣,如同遇见明主。 第62章 出现一把好看的剑 万剑锋登时极目望去,哪里是周霸道不动,而是他上下八方,俱被封锁,他已被剑意锁定,纵然实力高超,能做出反击,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剑。 此剑,天外银河激荡来,飞流直下三千尺! 眼看那木剑剑尖刺向喉头,周霸道目中狂骇,可他也只有狂骇。 他毫不犹豫的相信,哪怕是一把木剑,亦能轻易刺穿他的喉咙,要了他的性命。 毫厘之际,冯宝宝想起什么,木剑一挑,点了周霸道下巴一下,登时飞出七八颗白牙,尚不曾染红。 剑意消失了,周霸道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你这是什么剑?是什么剑?” 冯宝宝疑惑,望了眼周霸道,一种看傻子的目光。 “木剑啊,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周霸道闻言,胸口一阵难受,他知道,他败了,他彻底的败了…… 而霸拳门门主周霸道瞬息落败,登时让满座皆惊! 陈柳擦了擦眼睛。“周门主这是放水放过头了?连牙都给崩出来了?” 六大派弟子无不震怒,大声呼喝,指责冯宝宝不知进退,竟然伤了放水的周霸道。 有霸拳门弟子义愤填膺,冲进场内,一脚踩到周霸道断牙,连忙捡起,邀功似的递到他身前。“门主,你的牙!” 周霸道面上忽青忽白,又闻身后呼啸阵阵,都在给他鸣不平,再扫了眼弟子手中的几颗牙,脸都绿了。“滚,闭嘴。” 气急攻心,他虎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后陡然一静。 周霸道喷血之后,气息稍微顺了几分,苦笑一声,两名弟子将他扶起。 看着表情木然的冯宝宝,周霸道满脸苦涩。“一山还有一山高,多谢冯姑娘,饶我周霸道一命。” “倒有几分气魄。”李观云淡淡点头,周霸道笑容更苦。 他如何不明白,他在冯宝宝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要杀要剐,是一言可决,若非冯宝宝放过,已是尸首矣。 “什么意思?”陈柳见周霸道一脸真心认输的表情,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六大派弟子,与他一般。 毕竟格局有限,层次不够,只能看到,周霸道站在原地,冯宝宝一剑刺了过去,仅此而已。 周霸道拱手道:“白虎真人,果然高明,这才是你的底牌吧?你有一个好夫人。” 李观云不置可否,冯宝宝望了眼众人。“还有谁要打?” “师父,让我来给霸拳门争口气!” “我六大派共同进退,让我来。” “不讲武德,偷袭吾师!” 六大派众人,那是余怒未消,纷纷不打算留手了,周霸道大恨,收了些酒囊饭袋,连这些都看不清楚。 但又无可奈何,场内除却寥寥几人,又有谁知道他面对了怎样的恐怖? 万剑锋面沉如水。“都住嘴,没听见周门主说吗?他输了。” 一众弟子夏然而止,没有几个人相信,但万宗主都开口了,难道说?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众人不可思议,纷纷望向周霸道,要听他亲口说出,周霸道苦涩不已。“冯姑娘的实力,远胜于我。” “怎么可能,不是周门主相让,她偷袭吗?” 周霸道都快哭出来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还要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众人默然,如此,纵然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但是心里,却始终无法接受,败了,一剑,如此简单吗? 陈柳的嘴巴张成了o型,“真人,你夫人她?你知道?” “废话。” 陈柳讷讷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六大派人群中死寂一片,周霸道退回四大天王中。“她不是没有炁,她的炁,较于我强盛数倍。” 万剑锋目光一凝,贾宝玉眼中却是欣喜若狂,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尤其是强大的美人,唯更强者方能拥有! 贾宝玉当即跃跃欲试,便要征服美人,让她弃暗投明,勿要再陷于淤泥之中,平白无故作践自己。 “宝玉莫急,待我去会她一会。”万剑锋沉眉道。又扫了白翁一眼,这四大天王之一,久未发声了。 白翁和那头白虎,究竟做了什么交易,让现在的白翁,竟然表现出几分中立的意思? “万刃剑!”万剑锋低声一语。 “万宗主,万宗主终于要出手了吗?”不少弟子,当即从周霸道带来的沮丧中振奋过来。 “宗主,万刃剑在此!”万刃剑宗弟子,顿时送来万刃剑。 万剑锋从剑匣中取出万刃剑,浑身炁息登时锋芒四射,左右弟子无不退开数步,一脸敬仰的望着他。 “万宗主亲自下场,还带上万刃剑,太不要脸了。”陈柳心中叫苦。 纵然看到冯宝宝一剑败了周霸道,但周霸道没有用霸道拳套,并没有发挥出十分的实力。 现在这万剑锋,已经没有任何的轻视之心,一出手就是全力。 霸道拳套,不过是一双精铁打造的拳套,而万刃剑,那可是法器! 且传承数百年,早已通灵,万剑锋执万刃剑,当能发挥出十二分的实力,纵然冯宝宝也不差,但形势很不乐观! “真人,您夫人果然厉害,但还是请快快拿出趁手兵器来,不能用木剑对万刃剑啊!”陈柳呼道。 “万刃剑?” 李观云望向万剑锋手中之剑,确实感受到几分不同。 “没错,这可是法器,真人您难道不知道法器意味着什么吗?”陈柳大急。 曲彤奇怪道:“什么是法器啊?” “天呐,你们真不知道?这法器是异人中炼器士呕心沥血所制,通常一个炼器士,一辈子也就炼制一柄法器,威能之高,骇人听闻,这万刃剑更是法器中的上品,早已通灵,被万宗主拿在手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啊!” 陈柳那是操碎了心,这法器万刃剑,已经不是神兵利器的范畴了,而是克敌制胜的秘宝。 冯宝宝还拿着一把木剑,她不懂,真人你可不能不懂啊,快快换上神兵,才能略挡万刃剑之锋芒! 万剑锋面色沉凝,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步步踏入场内,望着木然的冯宝宝,万刃剑陡然出鞘。 剑长三尺六寸,剑身如秋水泓波,明锐惊艳,明晃晃的光芒一闪而过,整片广场都增了几分亮色。 万刃剑宗弟子大受鼓舞。“万刃一出,鬼神无踪!万刃宗主,谁与争锋!” 第63章 燃!操起来了! 周霸道微微一叹,他已经是惨败,不奢求更多了,只望万剑锋能击败冯宝宝,挽回六大派几分颜面。 但今日,不论是输是赢,六大派无疑会大损威名,这一遭,一言难尽,不仅造就了一个川蜀后辈第一人。 又捅了白虎真人夫人这么一尊大能出来,周霸道扪心自问,凭这位夫人,七情门足以跻身于六大派中。 “万宗主,你可要挽回我六大派最后的颜面啊。”周霸道喃喃自语。 话音落下,目光流转,白翁一声不吭,他果然已经中立了吗?看来他和白虎确实是做了交易。 又看到贾宝玉,这年轻人面上非常有激情,还在发挫败七情门,美人只配强者拥有的美梦呢? 冯宝宝眼睛闪闪亮亮的。“你的剑,真好看。” 六大派众人,尤其是万刃剑宗弟子,傲然之心油然而生,有人笑了笑。“冯姑娘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万剑锋也不由一笑,他虽然是一代枭雄,但也有为之自傲之处,别人夸他,他不假以颜色,但如果是夸万刃剑宗的万刃剑,那就是说到他心坎里。“识货,此乃万刃剑!我万刃剑宗代代相传之宝物也!” 遥想他还没有当上掌门之时,对于万刃剑那是心心念念,终于当上掌门,手执万刃剑,那自然是得意无比。 冯宝宝突然冒出一句。“给我好不好?” 万剑锋面上一阵不愉,居然想要万刃剑,那不是做梦吗?真是过分,“休要侮辱我万刃剑宗。” 陈柳不由捂脸,怎么可能给你啊?那是万刃剑,法器之上品,不是砍柴刀,能说给就给? 李观云莞尔一笑,倒也有些惊奇,冯宝宝居然会喜欢万刃剑,是受了剑道的影响,想要一把好剑吗? 所思及此,貌似冯宝宝还从未主动要过东西,此次过后,是否需要问问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呢? 曲彤眨眨眼,目光从李观云和冯宝宝身上流转,忽然莫名其妙撅起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宝宝不依不饶,直勾勾看着万刃剑。“我拿东西给你换。” 万剑锋淡淡道:“你!我不与你一般计较,出手吧,不然我剑化百刃一出,你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剑化百刃!宗主果然到了剑化百刃的境界。”万刃剑宗中,有弟子惊呼不已。 万刃剑法,小成可剑化十刃,大成可剑化百刃,圆满当能化千刃,至于万刃境界,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万剑锋剑化百刃,赫然是万刃剑法大成的迹象,剑法一出,百刃齐至,又有万刃剑在手,端是难寻对手! 冯宝宝自然是不懂的,声音从万剑锋旁边传来。“什么剑化百刃?” “你怎么过来的?”万剑锋失色,顿时就想要和冯宝宝拉开距离,方才一眨眼间,冯宝宝跨越三丈,到他身侧。 他原本就是疑兵之计,想要冯宝宝主动出手,他有剑化百刃,立于不败之地,只待对方露出破绽,就是江河席卷般连绵不绝的百道光刃攻击,保管冯宝宝再怎么厉害,也没有出剑的机会。 “是那步法。”周霸道一愕,赫然是高阳使出过的步法,但冯宝宝用出来,不知比高阳强多少倍。 那边曲彤也在看着,发出一声惊呼。“大师姐好厉害!比之前教我们的时候更快了。” 心中若有所思,他们在进步,冯宝宝何尝不是一天一个模样,光论练炁的资质,天下无人能比冯宝宝。 “你干什么,快松开!”万剑锋面色微变,如同街上碰到流氓的小姑娘。 冯宝宝一只手,抓在他万刃剑的剑柄上,正和他抢剑呢! 众人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发展,怎么眼看就要比试的两人,突然推推搡搡,跟菜市场斗殴有得一拼。 冯宝宝那是不得万刃不罢休,口中还振振有词。“你的剑好看。” ‘我的剑好看,你也不能抢啊!’万剑锋哭笑不得,心中却是颇为冷厉,这真人夫人,属实有点奇葩啊! 法器怎么可能你随便一抢就能抢走的,那天下炼器士还活不活了,这法器可是认了主的! 万剑之锋!万刃之主! 冯宝宝不知此节,贸然近身,不仅要受到万刃剑攻击,还会受到他剑化百刃无情的攻伐,届时悔之晚矣! 万剑锋心中昂扬无比,也有几分少年意气,正要挫败冯宝宝,寻回六大派的威风,叫七情山俯首称臣。 忽然余光一扫贾宝玉,心中莫名一寒,他万剑之锋,万刃之主,奈何仰人鼻息? 剑客之道,披荆斩棘,高歌猛进! 他却由于坐上万刃宗主,俗事缠身,没有了剑客那一股子刚强不屈,时时刻刻考虑着宗门的发展。 诚然,万刃剑宗在他的努力下,已经成了六大派领头,但得之失之,谁人能定?万刃剑法的修炼渐渐落下。 ‘师父,弟子有愧,不能恪守剑道。’万剑锋心中百转千回,一言难尽。 遥想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好少年,师父更直言于他,乃百年难得一见之剑材! 有希望踏足万刃剑法圆满之境!剑化千刃! 无奈人生在世,不能自己,他是宗主,他有责任,渐渐迷失本心,直至今日,竟向一后辈马首是瞻。 若是师父还在人世,看到这寄托重望的弟子沦落至此,不知是何等表情。 万剑锋心中又傲又扬,又羞又愧,种种心绪,令他低眉顺眼,正望见秋水泓波,万刃剑身! ‘吾乃剑客!’ 万剑锋福至心灵,杂念一转既消,心中之剑锋芒毕露,一如少年之时,内炁连破数条经脉,桎梏当即化去。 “万剑一生,不弱于人!” 剑气大放,已然突破剑化百刃,此刻,当能化一百零一刃! “师父!”万刃剑宗弟子,闻言无不是泪流满面。 一句话,两个字,无须赘述,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是练剑之人,当然能感受到万剑锋心中的决意,心中神往而憧憬,只觉万剑锋的身影,在心中光芒大放。 于是,受那无数目光注视,万剑锋心中再露锋芒的利剑,复又包裹了一层剑鞘。 门人弟子,在看着他! 剑客之道,也并非要一人孤歌,培养门人,亦是剑客一生中的乐事。 “万剑一生,不弱于人!万剑弟子,剑开天门!” 短短时间,万剑锋浑身内炁暴涨,再破瓶颈! 此刻,当能化一百零八刃! 第64章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李观云见此,眼中微露有趣,这番幡然醒悟,两次临阵突破,万剑锋此人,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周霸道见此,羡慕不已,这顿悟之道,全凭缘法,不可强求,万剑锋这短短刹那,胜过十年苦修啊! 周霸道羡慕之中,又有钦佩之意。“万刃剑宗,是要旺啊!” 贾宝玉也察觉到万剑锋的炁息,和上一刻南辕北辙,不由生出艳羡,此乃机缘也,但他心中不服,冷哼一声。 ‘万剑锋,万刃剑宗,终究是川蜀小派,顿悟又如何?我贾家村御物术,依然吊打之!’ 万剑锋只觉这四十余年来,没有一刻,有现在这般强大,他的气势酝酿到顶点,内炁如江河般汹涌。 身后门人弟子的欢呼声,更似劲风一般,将这汹涌的江河,提升到另一个高峰! 万剑锋纵声高喝。“剑化一百零八……” 门人弟子听得他开口,个个面露惊色。“什么?一百零八?难道不是剑化百刃吗?师父居然突破了!” “师父威武!宗主威武!”一时间山呼如雷,万剑锋闻之,胸中江河,几近汇聚成海。 万剑锋纵声狂笑,忽觉手中一轻,不由一愣,万刃剑呢? 万刃剑,竟已被冯宝宝抢了过去,六大派众人登时坐立不安,怒视冯宝宝,“卑鄙,偷袭!” 万剑锋大笑,他不惊反喜,“哈哈哈哈哈。” 万剑锋傲然一笑。“莫慌,冯姑娘不知我这万刃剑,乃是有灵之法器,怎会被人一夺就走?” 六大派众人回过神来,大为镇静,又为万剑锋欢呼起来,周霸道见此,微微点头,法器认主,岂是他人能觊觎? 遑论这万刃剑中有所灵性,更是会自动择主,已经是认定了主人是万剑锋,冯宝宝抢过去,必吃大亏! “胜负已分,冯姑娘如果有不亚于万刃剑的法器,或可与万宗主争锋,但此刻夺有主灵剑,实在是愚蠢透顶!” 周霸道微声自语,左右弟子听得此言,心中振奋无比,个个伸长了脖子。 “万刃剑主!镇压川蜀!” 贾宝玉也若有所觉,没想到万剑锋居然有如此法器之上品,倒是让他高看两眼。 他贾家村从小修炼御物术,有专门的御物之器,名为啄龙锥,一生灌溉,只为有那么一柄成法器,出灵性! 贾宝玉功夫不过关,目前御使的啄龙锥中,还没有任意一只生出灵性。 但他十分清楚,有了灵性的法器,是多么可怕的兵器,足以让一个人的实力,连跨数个层次。 ‘川蜀小派传承法器,居然能生出灵性,真是走了狗屎运,不过无碍,我啄龙锥,并不止一把。’ 贾宝玉心中暗忖,纵然现在万剑锋两番突破,又手执有灵性的法器上品万刃剑,仍是不入他的眼中。 “好一个万刃剑主,镇压川蜀。”万剑锋不由大笑出声,虽说川蜀两大天门武侯唐门,远非六大派之流能够比拟,但口号喊一喊,那心里也是十分舒服的! 一时间,心念通达,内炁竟再度蠢蠢欲动! 李观云见此,不禁微微一笑。 “万宗主,万宗主这是又要突破了吗?”陈柳捂着嘴巴,他也能看到万剑锋这一次突破,动静不小啊! “师父!” “宗主!” 六大派弟子中,尤其是万刃剑宗弟子,已经是哭爹喊娘,今日惊喜,太大,太大了些! 周霸道猛然站起身,嫉妒之火在眼中熊熊燃烧。“万宗主,你可别来了,我这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修剑之人,心念通达,一朝顿悟,机缘而已。唉,周兄,这两次三番,实非我所愿也。”万剑锋谦虚一笑,摇头不已。 ‘我甘霖娘的万剑锋。’周霸道皮笑肉不笑。 万剑锋自不知道周霸道骂娘,他目光扫过,只见贾宝玉面上也有动容之色,念及方才自己卑躬之貌,不由心中大快。 ‘我万剑锋,蛰伏四十余年,厚积薄发,后来居上,大智若愚,宝玉小儿,擦亮眼睛,别看傻了!’ 内炁汹涌澎拜,连破数十条经脉,万剑锋身周炁息压迫感十足,六大派众人,不禁齐齐后退十数步。 此刻,他已能剑化一百一十八刃! “妈呀,这也太恐怖了,真人,快叫你夫人把剑扔了,快回来吧,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陈柳大惊失色,就是他没有练出炁来,也能感受到万剑锋身上恐怖的威势,他已经蜕变了! 和上一刻的万剑锋不同,此刻的万剑锋,登上了高峰,已经脱胎换骨! 冯宝宝,危! 万剑锋面色淡淡,他有一种感觉,在场没有几个人,和他站在一个层次上。 方才还担心周霸道之败,担心冯宝宝有什么诡异手段,但是现在,万剑锋不担心了。 他没有必要担心,没必要惧怕,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他万剑锋,太强,太强了! 望向拿着他万刃剑的冯宝宝,万剑锋看出她面上的呆滞神色。‘瞧瞧,竟然把她吓呆了,真是罪过,罪过啊!’ 摇头一叹,猛然抬头,目中灿亮,如星如月,银河流转,声如雷震,层云皆散。 “剑来!” 片刻。 “?” 万刃剑,为何纹丝不动,万剑锋面色微变,明明他和万刃剑的联系还在,怎么万刃剑不听他召唤? 六大派众人呼吸一滞,欢呼声乍然消失,场内落针可闻,直勾勾盯着冯宝宝手中的万刃剑。 冯宝宝提着剑,那是莫名其妙,刚刚这个万剑锋,身子连抖了三抖,搞得宝宝还以为他发羊癫疯了。 说起羊癫疯,宝宝在村里里也见到过,可老惨了,宝宝还准备问一问李观云,万剑锋是不是发病了。 但想起两个人还在比试,宝宝觉得,还是要给万剑锋一点自尊心,后来万剑锋稳定下来,宝宝还挺放心的。 不过现在他咋咋呼呼喊‘剑来’?这是什么意思,万刃剑明明都已经是她的了。 李观云见冯宝宝一头雾水的模样,不由扶额失笑,身旁曲彤眨眨眼,她却很疑惑,大师姐搞了什么鬼? “怎么会?怎么可能?”陈柳疯狂摇头,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冯宝宝明明危急! “莫慌,些许意外,不决大局!”万剑锋风度翩翩,面上淡然无比。 “剑来!” “剑来剑来!” “万刃剑来!给我来!” “万刃!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 第65章 听叔一句劝 万剑锋竭力通过和万刃剑的联系,想要将剑从冯宝宝手中召回,已不知吐出多少个来字。 到得最后,那是面红耳赤,红润欲滴!猴子见了,都得大吃一惊,掩面而逃。 “可恶,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万剑锋恶人先告状,目中大怒若狂。 “卑鄙!” “无耻!” “竟夺我宗主万刃剑!”一众六大派弟子,个个义愤填膺,口中唾沫星子横飞,大骂冯宝宝奸诈卑鄙加无耻! 冯宝宝看到万剑锋脸上都快滴血了,又低头望了眼万刃剑。“那还给你。” 万刃剑抛来,万剑锋下意识接住,血红的面色陡然变青,胸口大起大伏。“气煞我也!” 六大派众弟子,俱都松了口气,看来是小小意外,不妨碍宗大发神威! 万剑锋没有再犹豫了,内炁呼啸,一抖万刃剑,秋水泓波晃人眼,低喝一声。“剑化一百一十八刃!” “?!” 万刃剑为何没有反应? 万剑锋面色由青转白,额头冒汗,这万刃剑法,剑化百刃,寻常利剑也能用出,但发挥不出全力,唯有万刃剑这种有灵性的法器上品,才能将万剑锋的实力发挥出来,乃至更上一层楼。 可现在,这朝夕相处,炼化数十年的万刃剑,居然没有反应,这可比亲生儿子捅一刀还要让万剑锋无法接受。 “剑来。” 不知谁说了一句,只见万刃剑嗡鸣一声,竟脱离万剑锋之手,回到冯宝宝手上。 “哇呀呀,你使了什么妖法!”万剑锋大叫一声,双目血丝遍布。 “卑鄙,使阴招!”剑宗弟子炸开了锅。 话音未落,万刃剑又抛了过来,万剑锋再次下意识接住,心中又惊又喜,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他连忙沟通万刃剑中那一丝灵性,结果发现,那丝灵性,竟然拒绝和他沟通,不听从他的指使。 “剑来。” 剑回,剑又归,万剑锋青白交加,陡然发觉,万刃剑将他抛弃了,万刃剑的灵性,不认他这个主人了! “剑来。” 冯宝宝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一遍遍的抛剑,又一遍遍的召回剑,万刃剑剑中灵性配合的不得了,等同于跪舔之! 万剑锋泪流满面,老泪纵横,无语问天?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万刃剑剑中有灵,轻易不会认主,当年他继承了下来,饶是花费了偌大一番心血,堪堪得到万刃剑承认。 但纵然承认,也是勉强的样子,平时他如果想沟通其中灵性,万刃剑都是爱答不理。 万剑锋不敢生气,不能和一把剑计较,况且万刃剑,乃万刃剑宗立宗之本,他供起来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 但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对他爱答不理,高冷的跟个女神似的万刃剑,被冯宝宝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跪舔的样子让人无不动容。 如同追了二十年的女神,二十年光阴好不容易,他可以牵一下女神的手,万剑锋已经是十分知足了。 但没想到,这有朝一日遇见了个冯宝宝,万剑锋登时被扫进垃圾堆,而他眼中的女神,扑上去就是一顿狂舔。 “发生了什么?”陈柳感觉和做梦一样,真人夫人到底施了什么魔法,居然让万刃剑这么听话? “宗主!”六大派众人不忍直视,只觉心头都被刮了几刀,心头肉都快被刮干净了。 “师父!”万刃剑宗弟子悲鸣不已,无不是掩面而泣,他们心儿已经被摘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万剑锋越想越气,气急攻心,怪叫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萎顿,强撑着站立。 冯宝宝瞧了两眼,她正觉得有趣呢,万剑锋突然倒了,她是一点都没有自觉,“剑给你!” “啊!”万剑锋又叫一声,两眼翻白,倒在地上,四肢如同剥皮的青蛙,不住抽搐。 意识恍惚之际,想起上一任宗主,也就是他师父说过的话,万刃剑乃法器之上品,又传承百年,生出灵性,乃天下剑客朝思暮想的神兵利器,但剑开两刃,不仅伤敌,也伤自身,尤其是有灵的兵器。 如果得不到剑中灵性的承认,那就无法使用万刃剑,而且最关键在于,如果有朝一日,碰上了全方位碾压的剑客,彼此云泥之别时,剑中灵性更会自动择主,将旧主人抛弃,投入新主人的怀抱。 万剑锋原本只是当个笑话听听,没想到今日在自己身上应验,他饶是不能置信,冯宝宝的剑法,碾压万刃剑法。 万刃剑宗弟子哭哭啼啼,将身受重伤的万剑锋抬了下去,一时间,六大派众人,无不是凄凄惨惨,惨惨戚戚。 万剑锋勉强清醒几分,口中絮絮叨叨。“冯姑娘剑法惊为天人,我等莫要再丢人现眼,快快下山去吧。” “万宗主,唉!白老,你说句话啊!”眼看万剑锋已经倒了,周霸道又威势不够,望向白翁。 白翁眼神发怔,还是盯着小白,竟无视了周霸道的话,万剑锋苦笑一声。“走吧。” 他痛失万刃剑,又身受重伤,已知今日事不可为,纵然要讨回万刃剑,现在也不是个好时候。 “哼!土鸡瓦狗!”一声冷哼响起,众人怒目而视,见得贾宝玉,又目光闪烁,不敢吱声。 而今三大天王,周霸道牙掉了好几颗,好半晌才找回来,看上去就不太行。 万剑锋已经倒了,白翁又没有做主的意思,哪敢吭声? 万剑锋虚弱道:“贾公子,莫要年轻气盛,需有自知之明,这里面水很深,你年纪还小,把握不住,听叔一句劝,退了。” 他已经猜测出来,冯宝宝剑法奇高,竟能让万刃剑反噬原主,这贾宝玉是他请来的强力外援,但他三次突破之后,自问能和贾宝玉斗上一斗,可面对冯宝宝,他一招都没出,可想而知,贾宝玉,也是不行的。 “废物!”贾宝玉目光一冷。 “你!”万刃剑宗弟子大怒,万剑锋反倒是一脸麻木,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劝。 贾宝玉越众而出,端是亭亭玉立,面如冠玉,风度和气质,全然不是六大派众人能比,不愧是天之骄子。 贾宝玉一脸尽在掌握中的神采,果是让人为之侧目。“西部贾家村,贾宝玉!领教冯姑娘高招!” 第66章 强者傲 六大派众人,虽然刚刚被贾宝玉的厥词气得不轻,但见得贾宝玉出面,仍是心中生出一股子信心。 是啊,这可是贾家村来的贾大师,三位宗主也只能拍马屁的存在,可想而知,他厉害至极。 今日六大派纷纷落败,败的一个比一个惨,若是灰溜溜回去,他们心中的骄傲,也不能允许。 如果贾宝玉能够挽回六大派的面子,那是再好不过,当然,他如果说话好听一点,那就更好了。 六大派众人眼中又泛出光亮,此时唯一清醒的,可能也就只有万剑锋和周霸道。 “周门主,白虎真人只靠这一个夫人,就能列入我六大派之中。”万剑锋苦笑一声。 “宗主所言甚是。”周门主心中叫苦,六大派看来要变成七大派,而六大派中三大主要门派,就霸拳门最弱,这次也没有出什么风头,到时候退了回去,万剑锋招揽七情山,把霸拳门挤掉,那可怎么办啊? 他周霸道好不容易,才让霸拳门跻身于三大主要门派之中,现在一夜回到解放前,他心中之失落,可想而知。 但关键是,七情门虽然只有这么几个人,但个个厉害的夸张,白虎真人携夫人进入三主派,他还真拦不住。 心中思绪万千,周霸道面露愁容啊。 “西部贾家村,御物术惊天地泣鬼神,夫人已经连胜两场,恐怕炁力有损,真人,快快收手吧。” 陈柳大呼小叫,容不得他不紧张,这可是贾家村的天才后人。 想那贾家村,和六大派全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门中后起之秀,不知比万剑锋要强多少。 冯宝宝还连胜两局,肯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见好就好,没必要在继续争斗。 “真人,万事和为贵。”陈柳越想越是担心,提着木刀,苦苦相劝。 李观云并不多言,“宝宝有把握。” “哪里来的把握?贾家村御物术,那可不是干饭吃的,那是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剑仙手段!”陈柳大骇不已。 这时,场内的冯宝宝开口了。“我不跟你打。” “听听,夫人都示弱了,分明就不是对手,真人,夫人等你给台阶下,您不要再让夫人涉险了。”陈柳拍腿。 “公子威武!公子神威!”闻言,六大派众人中,一双双眼睛点亮,冯宝宝,果然示弱了! 贾宝玉愣了一愣,儒雅一笑,英雄喜美人,美人如何不爱英雄呢?想他这种英雄人物,理所当然得美人垂青。 说句实在话,他自己把握不是太大,见得万刃剑反噬旧主,贾宝玉暗忖自己和冯宝宝,也就九九一开的样子。 他虽然有九九分把握,但是哪里忍心下手,一个手下留情,胜算就变成了九八二开。 如今听得冯宝宝示弱,贾宝玉心中微悦,挑衅似的看了李观云一眼,好像再说。 ‘吃软饭的家伙,你夫人早就不满于明珠暗投,就等着我这般骄子上台,你今日,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贾宝玉微微忘形,但不愧是天之骄子,还是贾家村这般强派出身,很快就面色如常。 “美人,你若随我同去,我可……” “你打不过我。” 贾宝玉面色微沉,猛然发觉,冯宝宝正看着秋水泓波,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无心搭理他。 “好生狂妄,贾公子,可不能让贾家村被人看扁啰。”六大派众人,愣了一愣,半打气,半是嘲讽的声音飘来。 贾宝玉面色不动,心下暗忖。‘冯姑娘莫非是想测一测我的实力?也好,就要这冯姑娘瞧瞧,我贾家村的御物之术,知道什么叫做九八二之分,届时芳心剧震,舍了李观云,与我逍遥,岂不美哉?’ 贾宝玉笑了一笑,随意捏了个剑诀,袖袍之中,嗡鸣阵阵,三柄如发簪的啄龙锥漂浮在身前。 “这,是御物术之啄龙锥,贾宝玉果真是贾家村亲传子弟。”原本不报希望的万剑锋,身子陡然一挺。 周霸道沉凝道:“贾家村御物术,御物越小越厉害,这啄龙锥,是贾家村御物能御的最小兵刃,其势快如闪电,刁钻无比,无人能防,我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御物竟是御的啄龙锥。” 一众弟子闻言,目光中异彩连连,顿时觉得贾宝玉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古强者,自有傲骨!当有傲气! 强者狂傲,不狂不傲,焉当得起‘强者’二字? 冯宝宝摇摇头。“你这个,不好看。” 贾宝玉不以为意,察觉到身后众人赞叹的神色,一笑道:“三柄啄龙锥,自然不入姑娘法眼。” 话音一落,再取三柄,漂浮在面前的空气中,或劈或斩,或进或退,每一柄都像是有着灵魂一般。 “嘶!”万剑锋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有六柄,他才多大?他不满三十啊!” 周霸道目光羡慕不尽,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不愧是天之骄子。 听到身后一连串倒吸凉气的声音,贾宝玉不屑一顾。“冯姑娘,认为我这六柄啄龙锥如何?” 冯宝宝撇撇嘴。“没我的剑好看。” 贾宝玉面露笑容,袖袍再次一抖,万剑锋和周霸道两人的呼吸,此刻都慢了几分,正见九柄啄龙锥悬浮。 “九柄,居然有九柄!贾公子恐怖如斯!”万剑锋大惊失色,这九柄啄龙锥,虽然没有他剑化百刃那么多,但每一柄,都能如臂指使,甚至结成阵势,杀伐之威,呈几何倍数增长。 他扪心自问,方才即便没有受伤,凭借三次突破之力,再加上万刃剑,都不是现在的贾宝玉对手。 周霸道苦涩不已,已经不忍去看,他怕,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看多了,失去了信心。 贾宝玉胜券在握。“九柄啄龙锥,可能让冯姑娘为之动容。” 冯宝宝不吱声,贾宝玉听到背后六大派众人大呼小叫,心中暗骂一声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目中闪烁不定,他今日来川蜀扬威,虽然九柄啄龙锥已经够了,但还不是他最后的实力。 ‘好!七情门在这次六大派中一鸣惊人,那这最终的震撼,最后的威名,就由我贾宝玉收割,土包子们,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着,百年来贾家村最强弟子贾宝玉,你们今天幸运啊,能看到原本一生都不能见到的风景!’ 贾宝玉深吸一口气,这次却没有抖袖袍,反而郑而重之,从胸口捧出一物。 “这?这难道是!”周霸道身躯剧震。 第67章 一剑 “这是三柄法器,十二柄,他能御使十二柄啄龙锥,怎么可能,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实力!” 万剑锋面色通红,连内伤都好了七八分,不需要弟子搀扶,直勾勾瞪着场内的贾宝玉。 “这这这。这这?真人,夫人危矣,这是十二柄啄龙锥,据说得十二之数,可以布下大杀阵轰杀!” 陈柳面色狂变,不禁望向李观云,却见李观云面不改色,陈柳心中悲呼,真人,难道不明白吗? 真人糊涂啊! 余下弟子,早已是惊得呆若木鸡,见到两宗主如此模样,更是讷讷难言,贾宝玉的强大,远超他们的想象。 贾宝玉矜持站定,察觉到身后那匪夷所思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浑然不受这些惊叹目光所影响。 他是谁?他是贾宝玉?贾家村天才弟子!他来到川蜀之地,来到川蜀六大派中,无异于孔雀入鸡群之中。 这只孔雀,稍微一展尾羽,身后这些只知道啄地吃米的鸡仔,被那尾羽晃得目眩神迷,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景色,亦是人生第一次,见到孔雀这样的生物,他们很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世间会有这么神异的生物? 贾宝玉不由叹了口气,悲哀啊,何其悲哀,大家虽然都是异人,但差距之大,犹如天堑一般。 彼此,已经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明白了这一点,贾宝玉回头一望,看着六大派众人的眼中,有些怜悯之色。 “一剑。” 贾宝玉乍然回头,看着冯宝宝,“冯姑娘,十二柄啄龙锥,其中三柄法器,你在跟我说什么?” 冯宝宝眨巴眨巴眼睛。“一剑,你没听到吗?” “冯姑娘莫不是被震住了,言语失常?”万剑锋皱眉苦思,这十二柄啄龙锥,其中更有三柄法器,他自问全盛之时,在贾宝玉手下,走不了三个照面,冯宝宝虽然厉害,但一剑那也太托大了。 “真人夫人,和真人一脉相承,你又不是不知道。”周霸道摇了摇头,纵然他亲自面对了冯宝宝一剑,但那可是贾宝玉,那不是他周霸道,十二柄啄龙锥在此,老一辈的高手都得慎重几分,在场无人能败贾宝玉! 万剑锋点点头,一望李观云,果然见那白虎真人,毫无担心之色,真乃举世罕见之狂徒也! 一众六大派弟子纷纷高呼,要让贾宝玉给冯宝宝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饶是贾宝玉对冯宝宝好感不少,此刻心中也颇有几分恼怒,冷静下来。“冯姑娘小心了,我这十二柄啄龙锥,可以结成大阵,名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所向披靡!”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这个他都会,不用看了,不用看了!”万剑锋下巴都惊掉了。 “敢问万宗主,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是何物?”周霸道却是一愣,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左右弟子亦是如此。 “不怪你们,此乃贾家村不传之秘,唯有练出十二柄啄龙锥,方能施展的大杀阵,此阵一出,以弱胜强,易如反掌,越境杀敌,谈笑之间!一旦落入阵中,连只蚂蚁都不会留下。”万剑锋感慨不已,没想到贾宝玉强悍至此! “天呐!这么恐怖吗?”六大派众人无不变色。 “退退退,退出一丈…不,退三丈之外!”万剑锋目光微一变换,已经指挥起众人,众人不敢怠慢,纷纷后退。 “日他个仙人板板!真人,我们也退,夫人快回来,不要和他打!”陈柳也听到,已经是面如金纸,冷汗狂流。 冯宝宝没理他,陈柳呕心沥血,“真人,真人你说句话啊,你还在等什么,不要再犹豫了!夫人大危啊!” 李观云低头望了他一眼,陈柳顿时讷讷难言,待到李观云收回目光,也不退,也不叫冯宝宝回来。 陈柳痛心疾首,真人,真人糊涂啊! 话音一落,贾宝玉已然结成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十二柄啄龙锥上下翻飞,每一柄都如同贾宝玉肢体的延伸。 须臾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场中杀气烈烈,令人头皮发麻,这十二都天神煞大阵,闻者变色。 万剑锋又惊又俱,贾宝玉若是结成阵势,他一个刹那就会交待。 即便隔得如此之远,他也生出了无法抗衡之感,尤其是那杀气,令他心惊肉跳。 万剑锋感慨不已。“传闻数千年前,能御使啄龙锥者,号为飞剑仙,而啄龙锥,也不叫啄龙锥,而是叫……” “那叫什么?”周霸道讶然道。 万剑锋一回头,一众弟子俱都不解的望着他,如此密辛,也只有他万剑锋知道一二了。 “其名:斩仙飞刀!” “嘶嘶嘶嘶嘶嘶!”一连串倒吸凉气声响起,有几个倒霉的弟子,当场就给倒吸成了气胸,只觉胸腹剧痛。 “斩斩斩斩仙飞刀?”周霸道面色狂变,没想到居然是斩仙飞刀,那可是商周时期异人斗法留下的痕迹啊。 贾家村的传承,竟然不是来自于战国秦汉,而是商周时期,就有迹象吗?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周霸道不知说什么好。 “斩仙飞刀,我的妈呀!”陈柳怪叫一声,一口气喘不上,直接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不忍看冯宝宝身死。 他昏迷之前,心中最后一个念头,无比纯粹,只有一个字:苍天保佑真人这个大糊涂啊! “我的妈呀,终于清净了!”曲彤如释重负,将耳塞取了出来,李观云低头一望,曲彤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贾宝玉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攻来,威势浩浩,杀气如云,他心中正思考着,如果冯宝宝主动认输,那是最好不过,如果冯宝宝非要不信邪要碰一碰,那么他怎样才能留几分力,不让冯宝宝身死道消。 心里正想的美滋滋,冯宝宝却也动了,万刃剑在她手里一朝得遇明主,即便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不仅没有压制住剑中灵性,反而让这丝灵性大为彰显,秋水泓波般的剑身,发出一阵阵激昂的颤鸣,如同催促一般。 冯宝宝望着携阵杀来的贾宝玉,面上依然木讷,挺剑一刺,一如对付周霸道的那般。 刹那间,失色的天地复又明亮,无光的日月复又放芒,七情广场明光大放,秋水泓波如梦如幻。 剑是万刃剑,法器之上品,更有难能可贵的灵性一丝,剑法却是无名,唯有一线剑意,挥之不去。 此非人间之剑,而是仙剑,仙剑落红尘,依然不滞于物,不染尘埃,一剑即出,万事万物,皆落下乘。 人间之物,如何与仙比,纵然天之骄子,不过是一介凡人自夸罢了。 剑出,阵退! 贾宝玉只觉匪夷所思,眼睁睁看着那一剑,携天地之威压来,都天神煞大阵不能支撑哪怕一个刹那,瞬间溃散。 叮叮……当当…… 啄龙锥一把又一把的掉在地上,满怀希冀的六大派众人,也像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贾宝玉双目圆睁,剑尖每进一寸,他心中的骄傲便垮了一寸,直到双眼充塞剑尖,他已是面白如纸,满面凄凉。 ‘要死了吗?’贾宝玉心中狂震。‘不,我不会死,我是天之骄子,我不可能败,我不可能输!’ 贾宝玉心中大嚎,冯宝宝谨记李观云之语,正欲抽身而后退,天外有声传来。 “好剑,好剑法,好剑道!”苍老之音,雄浑无比,一脸惊愕的六大派众人,不由往身后望去。 刚从冯宝宝败贾宝玉的那一剑中还没回过神的万剑锋,骇然失色。“贾家村前辈!” 来人胡须灰白,两袖清风,瞬息便至,入了场内,随手一挥,一柄法器啄龙锥焕发灵光,击中秋水泓波。 冯宝宝剑势登时被破,收了万刃剑,疑惑的看着站在贾宝玉旁边的半老之人。 万剑锋不敢怠慢,随同周霸道、白翁,大步上前,九十度一礼。“敢问,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 半老之人淡泊一笑。“贾似道。” 第68章 山河断 万剑锋嘴巴大张,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什么?我没有听错吧?竟然是贾似道贾老前辈,二十年前异人界大名鼎鼎的前辈,人称啄…” “虚名而已,不必多提。”贾似道不在意的摆摆手。 万剑锋连忙闭嘴,站在旁边,躬着身子,看着鞋面,不知矮了多少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贾家村后人有前辈庇护,果然不是虚传,但庇护贾宝玉的,竟然是贾似道,那可真让万剑锋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贾宝玉年纪轻轻,竟能学会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得此庇护,也理所当然。 六大派众人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贾似道何等样人,在他们初入异人界时,那就是如雷贯耳。 如同传说一般! 此刻这传说站在眼前,六大派众人,那是心里又激动,又振奋,又敬畏不已。 “宝玉,而今可知,天外有人,人外有天乎?”贾似道低头凝眉。 满脸苍白的贾似道,目中仍是惴惴,更有几分怨毒,余光一扫,众人皆对他视而不见。 虽然贾似道前来救场,但他贾宝玉不论如何,这次川蜀扬名之路,一败涂地。 见贾宝玉不语,贾似道摇摇头,宝玉什么都好,就是太傲,也太顺了一些,复投目于冯宝宝。 白虎真人,气场倒是不弱,却也不值得他贾似道刮目相看,但冯宝宝,着实是让他分外惊讶。 此女,碾压贾家村最强后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贾似道微微点头,目露赞许之色,朝冯宝宝开口道。 “资质极佳,剑法极高,若刻苦修行。”贾似道顿了一顿。 “他日,或可站异人之顶;一睹,吾眼中所见之景。” 众人闻言,又惊又羡,没想到贾似道对冯宝宝的评价如此之高,这可是贾老前辈的看重啊! 贾老前辈何等人物,今日莅临川蜀,武侯唐门都要以礼相待! 天啊,冯宝宝幸运! 就在众人被震的飘飘忽忽时,冯宝宝道:“你要跟我打?” “这?冯姑娘,不可对贾老前辈不敬。”万剑锋眉头狂跳,这真人夫人缺根筋吗?竟敢对贾老前辈大放厥词? 贾似道轻捻灰须。“小姑娘,要尊师重道。” 他是看冯宝宝有几分不错,爱才之心起了作用,特意夸了几句,冯宝宝不感谢也就罢了,焉敢放肆! “哦,不打就算了。”冯宝宝耸耸肩,提了万刃剑就往回走。 饶是贾似道德高望重,此刻也不禁捻断一根灰须,万剑锋连道:“真人夫人,确实不知礼数,冲撞了前辈。” “罢鸟,我不和后辈计较。” “前辈大度,我等拜服。” 贾似道挥挥手,自有一番老前辈之风骨,万剑锋以及六大派众人大松口气,贾老前辈若是追究这不敬之罪,今日不仅七情山大祸临头,他们六大派也有可能遭受池鱼之殃,一时大恼冯宝宝不礼貌。 贾宝玉在贾似道身后,看着冯宝宝走向李观云,心中又急又气,他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得不到的,就给我通通毁掉!!’ 贾宝玉大恨,他知道自己今日没有在美人心中留痕,更是惨败于手。 贾宝玉所思及此,面色狰狞,掉在地上的三柄法器啄龙锥,轻轻一震,直袭冯宝宝后背心脏,欲要置于死地。 冯宝宝自觉完成了李观云的任务,自然是毫无防备,她心眼过于实在,注意到啄龙锥袭来,却愣了一下。 她心里那个奇怪啊,贾宝玉为什么还打她?明明大家都打完了。 “可惜啊,香消玉殒,呜呼哀哉!”万剑锋心头复杂,倒也没想到贾宝玉会悍然出手偷袭。 六大派众人弟子投来鄙视的目光,更让贾宝玉恨极,但心中莫名一傲! 一群蝼蚁之辈,焉敢如此看我? “宝玉,回去受罚!”贾似道眉头一挑,贾宝玉受此挫折,不仅没有三省吾身,反而用这种卑劣手段。 贾似道心中微微摇头,但贾宝玉确实是天才弟子,他不能乱处置,唯有回到贾家村受罚。 只望他受到教育,能够知错就改,日后不失登临绝顶之姿。 至于被偷袭的冯宝宝,贾似道犹豫片刻,再想出手,已经是来不及了,摇了摇头,感叹大材消殒。 “是,贾叔叔。”贾宝玉低头,心中大悦。 蓦地一声虎吼,声如雷震,平地骤起台风,七情山腰上数百民居,半数顶盖尽去,贾似道面色微变,放目过去。 “这虎?” 贾似道眉头轻皱,小白唤来风息,那三柄来势汹汹啄龙锥与无形之风一触,皆倒卷而回,插进地板。 曲彤心头狂跳,没来由感觉到一阵滔天恐怖,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师…父…” 李观云淡淡点头,“嗯,随和处之,倒是叫人看轻了。” “笨!” 听到李观云的话,来到他面前的冯宝宝,挠了挠头,“我哪里笨了,李观云你别乱说。” “受伤没有?” “没受伤。” 冯宝宝眼前一亮。“啊,受伤了。” 她笨手笨脚的拿起万刃剑,当着几人的面,割下一小撮头发。 冯宝宝举着头发,望着李观云。“我头发掉了,我受伤了。” 李观云心下那是又好气又好笑,曲彤在一旁噘着嘴。“什么嘛,大师姐干嘛学我?” 贾似道几人,也在望着这边,见李观云细语几句,忽而一步踏出,小白随之。 冯宝宝看着李观云的背影,小声嘀咕,“还没答应我。” 贾似道目光中微有忌惮,这虎,不是凡物啊! 万剑锋几人,却没有这么敏锐的灵觉。“夫人无事便好,白虎真人,此乃贾老前辈,还不速来见礼!” 李观云并不注目万剑锋,让他稍微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贾老前辈在此,可镇一切敌!你又有何作为?’ “汝可知,汝之错?” 众人一惊,发觉李观云望着贾宝玉。 贾似道淡淡一笑,贾家村弟子犯错,自有村规惩戒,岂容外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贾宝玉冷笑。“少给我装神弄鬼,你能拿我怎样?” 李观云不答,双目微睁,眉毛上扬,刹那间,群山变色,那如沐春风的面容,只是稍稍变换,便有雷霆之厉。 万剑锋面色狂变,肝胆皆颤,只觉李观云脸上,隐有一丝忿怒之相,如明王降世,群魔丧胆! 贾宝玉如遭雷击,面色霎时灰白,竟浮现出几分死气。 “跪下。” ‘噗通’一声,贾宝玉如遭万钧重压,直挺挺跪向七情山众人。 “竖子敢尔!” 贾似道吹胡子瞪眼睛,暗叹贾宝玉败北心智大损,竟然发了魔怔,说跪就跪,贾家村颜面何在! 万剑锋与周霸道哆哆嗦嗦,不敢正面注视李观云一眼,六大派子弟,也俱都有大祸临头之感。 “滚。” 李观云淡漠一语,贾似道面上惊讶无比,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听到这种话,不! 他这一生,从未听过这个字! 想他当年,比贾宝玉还要出色几分,自然是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人称啄龙上人! “竖子狂妄至此!” 贾似道眉头一扬,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瞬息凝结。 十二柄啄龙锥,俱为法器,皆有灵光! “白虎真人,你这是,你这是何必呢?” 万剑锋刚从忿怒之相中回神,见贾似道雷霆出手,心中不由为之默哀。 “唉!” 周霸道长叹一声,其实说实话,此次来七情山,问责之事已然耽搁。 冯宝宝的实力,得到了六大派一致肯定,但为什么?为什么白虎真人,惹谁不好,非要惹啄龙上人! 这是在找死! “万刃。” 嗡鸣一声,万刃剑霎时舍了冯宝宝,倒飞而来,落入他手。 尽管在上一刻,乃至更久之前,他从未握过万刃剑。 但一言既出,莫敢不从,哪怕只是流露出一丝剑意! 万刃剑中灵性察觉,便甘愿为他坐下一头任凭驱策的老狗,哪怕到头来兔死狗烹,过河拆桥,亦无反顾也。 盖因剑中之灵,那如婴孩般纯净懵懂的灵性,生发出一种直觉。 万刃剑,不配,没有资格被他握在手里! 此刻,能听他召唤,那简直是天福天降,剑生无悔! 剑一挥。 大阵破! 十二柄啄龙锥灵性全失,落在地上,俱皆断为两截,贾似道老目圆睁,炁息登时萎顿,大口呕出鲜血。“你!你你!” 李观云并不曾多注目其一秒,目光从六大派众人面上扫过,每个人,无不是悚然失色。 “尔等比之此山如何?” 众人莫名其妙间,万刃斜斜一挥,一道剑光,如同与天地相接,不染尘埃,不落红尘。 轰轰隆隆,地动山摇,万顷土石翻飞,顶上烟尘冲天! 七情山。 失百丈! 原本被山顶挡住的阳光洒落广场,西斜曜日大放光芒,圆滑顶上,一片光明。 万剑锋艰难咽了口唾沫,望着那大放光明的山顶,口中苦涩发干,竟不知身在何方。 周霸道眼珠几乎掉出眼眶,看看万刃剑,又看看李观云,再见光明顶,饶不能相信,出自人手。 贾似道震撼莫名,口鼻溢血,他远不止十二把啄龙锥,但见此一幕,便是掏出来又有何作用。 啄龙上人讷讷难言:“剑断山河!” 李观云随手一抛,万刃剑饱含不舍颤鸣,落入冯宝宝之手,目光所及,贾似道身如糠筛。 “跪下。” 啄龙上人双膝落地。“似道有眼无珠,冒犯真人,还望真人大量,饶得似道性命。” “六大派万剑锋,擅闯七情门,冒上七情山,万死难辞其咎,愿依附门下,恭听七情教祖教诲。” 六大派黑压压一片,无一人不跪,口中俱呼。“恭听教祖教诲。” 第69章 小陈大胜利 正在屋子里洗澡的毕游龙,听到动静,赤条条窜了出来,院子里玩耍的高阳大羞。“毕师兄,你好不检点。” 毕游龙不答,猛地仰头,高阳随着望去,小脸煞白。“这,这是天灾吗?” 毕游龙若有所觉,讷讷难言。“师父……” 已经上了七情山的赵少校,见那剑光,骇然变色,一众警卫连的战士,同样面色惨白。 “快,真人危险。”赵少校大急,当头冲向山腰,战士们面面相觑,连忙跟上。 赵少校来到山顶,场面着实出乎预料,咋都跪了呢? 我都带人来帮忙了,你们也不闹久点,搞得我赵集很尴尬! 赵少校瞄了眼大放光芒的光明顶,一头雾水,走近过来。“真人,我特来相助。” 李观云颔首,赵集目光四顾,果然看到贾家村后人,但这后人早已跪倒,旁边那个…… 赵少校大惊。“啄龙上人,贾似道!” “上人,你怎么也跪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贾似道。”贾似道一手捂脸,一手摆动。 “胡言乱语,你不是贾似道,我名字倒过来写。”赵少校饶是不放过他。 贾似道老脸生疼,小心翼翼抬头,瞄了李观云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望了麻木的贾宝玉一眼。“真人,还请……” “跪足三天,再滚下山。” 贾似道长叹一声。“这?宝玉啊,你好自为之!” 他连忙站起,余光一望光明顶,那顶上阳光绚烂无比,温暖又灼热。 但他心中却是寒凉一片,如同装满万载玄冰,更不敢多留片刻,逃也似的下了山。 赵少校一头雾水,本来看到贾似道,他心中还一怵,毕竟啄龙上人,没想到贾似道跑这么快。“什么情况?” 一个连的战士,楞在广场周围,看着连头都不敢抬的六大派众人,俱都感觉到如处梦中。 赵少校左思右想,也看了眼光明顶,‘真人干的?’连连摇头,这非人力所能为之,不太可能吧。 “这人叫陈柳,是谁欺辱他和他妹妹,站出来。” 李观云再度开口,却是指着昏迷过去的陈柳,六大派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吱声。 “三息不答,就都留在山上。” 赵少校怛然失色,今日的真人,好重的杀气呀! 一言既出,跪着的众人登时传出呼喝,“我举报,我坦白,是万刃剑宗门下长老干的,是他,是他,就是他!” 一个四十出头的万刃长老,哆哆嗦嗦,用两只膝盖移动,暂且算是上前了一步。 “自尽吧。” 赵少校开始看四处的风景,一个警卫连也聊起天,夸这七情山上风光好,那是红的花,绿的草! 那长老身躯狂震,更不敢拼死一搏,悲呼一声,望向万刃剑宗宗主万剑锋。“宗主。” ‘我都顾不上了,还管你,教祖一个不乐意,咱们全得完。’万剑锋大骂。“李长老,教祖的话,没听到吗?” 片刻之后,却是有人挺身而出,给了李长老一个痛快,当即血染广场。 万剑锋小心翼翼道:“教祖,您看现在?” ‘教祖,教祖什么鬼?’赵少校莫名其妙。 “去。” 李观云摆摆手,一干人等如释重负,跪在后面的几个,更是掩面狂奔,来得多嚣张,走得多狼狈。 赵少校若有所觉,他们不是为别的,只是吓坏了。 六大派众人逃荒似的跑了,李观云望向赵少校。“此番,多谢少校驰援。” “哪里哪里,真人言重了,我们这是什么忙都没帮上。”赵少校顿时羞愧,白跑一趟,反倒长了几分见识。 心中又惊又喜,真人威势如此?啄龙上人也要屈膝吗? “小王,小风,把这抬下去,给真人清理一下。”又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要干点什么,于是道。 而后将陈柳扔进屋子里休息,贾宝玉自让他跪着,李观云接待了赵少校,双方进行了友好的谈话,气氛融洽。 得知赵少校心病再增,李观云自然也是为他缓解了症状,同时赵少校恳请,让自己儿子赵方旭上山学习几日。 李观云应了下来,赵少校大喜过望,天色晚了,赵少校提出告辞,双方握手而别。 不觉,已然入夜。 陈柳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脑袋有点昏沉,屋内正有一人,见他睁眼,呼一声。“陈柳醒了!” 不一会儿,曲彤和毕游龙两人也进来了,陈柳坐起,猛然惊觉。“六大派,贾大师,他们人呢?” 心中大惊失色,真人三个弟子都在,难道已经落入六大派之手,呜呼哀哉!如何是好啊! 高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陈柳张张嘴,曲彤翻了个白眼。“都走了,后面还来个啄龙上人,都被师父赶跑了。” “曲小姐人小鬼大,真是爱开玩笑。”陈柳一愣,摇头失笑,啄龙上人何许人也?怎么可能被赶跑。 若真是贾家村那位啄龙上人,七情山上下跪地求饶还来不及,赶跑?别开玩笑了。 曲彤见此,只感颅内刺痛,揉了揉脑袋,而毕游龙冷着脸,两人目光相对,俱有一股骄傲油然而生,师父强绝! “我们现在?”陈柳后知后觉。 “还在七情山,人都走了,对了,想欺负你妹妹的万刃剑宗长老,是不是姓李?” 曲彤被陈柳彻底打败,也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千万不要试图去叫醒一个做梦的人,不然会抓狂的。 “曲小姐,你怎么知道?”陈柳面色微变,他可没有和人说过,难道李长老事后不罢休,想报复七情山不成? “埋在功德竹林,你有空可以去看一下。”曲彤摇摇头,和毕游龙离开了屋子,一个眼色,高阳也离开。 “这?难道说?”陈柳面色阴晴不定,这可谓是奇迹啊! 难道说,难道说?难道说! 他在昏迷之前,乞求上苍,愿感动天,天公显灵! 陈柳越想越是有可能,不然六大派伙同贾大师怎么可能退走?不然李长老怎么会死于非命! “老天有眼。”陈柳泣不成声,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屋外,余光一扫,发现七情山顶光秃秃的。 陈柳又惊又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六大派果然是狠辣之徒,临走还在七情山搞破坏! “好险好险,这六大派众人余怒未消,居然将七情山剃了个平头,若非老天开眼,七情山危!糊涂真人大危!” 陈柳这么一想,还颇有几分自得,若非他苦苦乞求上苍,哪里能有如今大好的局面?七情山早就化为灰灰! 虽然在六大派来袭中,陈柳没有出战,但毫无疑问,他起到了决定的作用! 真乃一锤定音,反败为胜! 所以答案显然易见,陈柳才是这座山里。 最靓的仔! 第70章 华丽丽的主人 七情大厅,晚风微凉,厅外李观云席地而坐,左边小白,右边冯宝宝,小白血瞳忽明忽暗,似乎在施展神通。 灵兽,统称为妖,这个世界,自然是有妖存在的,不过势力非常弱小,世界究竟是人类的天下。 当然,妖族之中,不乏强者,但妖族的整体数量过于拉胯,对人类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更有甚者,如白兽山这种门派,奴役妖族修炼,却没有妖族将其覆灭,可想而知妖族势弱无比。 妖类和人类两者,妖类本体形形色色,想要化妖,需吞吐天地灵气,人类的修炼也差不多。 灵气归于人躯,便为炁,归于妖躯,便为妖炁。 人类之异人,分先天与后天,先天异人,生来就能练炁,并且大都具有先天异能。 后天异人通过修炼,也能得炁,同时学会术法,也能掌握种种特异的能力。 人类如此,妖类自不例外,小白虎中真灵,先天妖类,生来吞吐灵气,又受李观云的影响,得了七情怒脉真蕴。 同时,那数年间,在李观云身侧借七情之喜修行的光阴,也不可忽视,七情喜脉大成对事物的影响,非常玄奇。 小白的先天异能,或者用妖族的话来说,名为神通, 目前李观云得知,小白有两大神通,其一:白虎灵压。其二:风息主宰。怒脉真蕴,并非小白天生的神通。 小白虎中真灵的资质也有所展现,它并非只能运用一种神通。 随着成长,可能会掌握更多的神通,具体的话,就看以后它的造化了。 而且,人类有法器,无坚不摧,之所以制造出法器,其实是数千年前,为了对付妖类。 妖族的身躯,绝非人类能比,有时比妖类的神通还要骇人,不过人类不愧是万物之灵,造法器抗衡之。 天道轮回,妖族势弱,归于山林,人类发现用法器好勇斗狠,极为顺手,于是拿来对付同类,却是另外的故事。 一方大妖,无不是数百年的道行,小白按照妖类的年纪来算,才五六岁,如同妖类中的婴幼儿。 以后如果长大,纵然不用神通,光是这虎躯蕴含的力与速,恐怕也是天下难逢抗手。 小白正玩得兴起,李观云也不打搅它,心中若有所思,小白的第三个天赋神通,怕是已经觉醒了。 “宝宝,来修炼吧。” 李观云微声道。他七情之忧,目前还没有遇上瓶颈,正是高歌猛进的时候,白日搅了清净,更乱了…… 冯宝宝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他的话,辅助他修炼,反而问道:“李观云,你白天是不是生气了。” “我。”李观云并不想承认,望见冯宝宝空灵的眼眸,那目中微微有些涟漪。 顺应本心,亦是修行。李观云坦然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有些生气。” 冯宝宝微呆,乍然一笑,如春花绽放,笑语晏晏,更不言语,唯有笑容不改。 “我当时,看到那。”李观云一昂首,隐约能见七情广场跪着的贾宝玉。“他,就想,他怎么敢对你动手?” 冯宝宝浅浅一笑,似乎十分开心,不依不饶的追问。“还有呢?” 李观云莞尔一笑,恢复淡然之貌。“还能有什么?他都跪在那里了。” 冯宝宝并不满足,还想听更多,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李观云一偏头,小白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话说贾宝玉,跪在七情广场,半天过去了,他终于从那一眼中恢复过来。 意识能控制身体的刹那,发现自己跪在七情广场,四下空无一人,他当即就想要站起,却心中一震,不敢动弹。 他隐隐约约,也察觉到白天发生了什么,余光一扫,光明顶陷入黑暗之中,仍是在他心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晚风吹来,体表生寒,却不能与心中寒意相提并论,他哆嗦着嘴唇,发出的话有些含糊。 “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李观云,有朝一日,你必要在我脚下跪舔。” 然而方才短短一瞬,光明顶历历在目,他心中生出无与伦比的绝望,竟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所谓天之骄子,不过臭泥一捧,难怪李观云看都不看他一眼。 而鸡群中的孔雀,肆无忌惮的鄙视着鸡群,蓦然抬首,有凤翔于天际,孔雀便融入鸡群,终归凡鸟,何足道哉? 贾宝玉心中,又愤怒又悲哀,又怨恨又绝望,种种心绪,五味陈杂,心神大失,跪在广场,遍体生寒。 脚步声传来,他抬头一望,竟是白兽山白翁,他来这里干什么? 白翁更不理会贾宝玉,令贾宝玉怒火中烧,曾几何时,连白翁也敢无视于他了! 这却是冤枉白翁了,只见夜上七情山的白翁,惴惴不安,心惊胆战,面上又憧憬不已,仿佛朝圣的信徒。 眨眼间,白翁就到了七情广场,见得两人一虎,上前两步,屁股朝天,“白翁拜见主人。” 李观云早有察觉,笑而不语,冯宝宝睁大眼睛,一时忘了让李观云多说几句,“你怎么跪着小白?” “住口,此乃我尊贵华丽的主人也,你胆敢辱我主人,老朽和你拼命。”白翁站起,老目微睁。 “喵呜。”小白叫了一声,白翁大惊,复又拜下,屁股朝天。 小白又喵喵叫了几句,李观云大体能猜到意思,面上表情颇为古怪。 白翁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身体一挪,腚眼朝天。“白翁拜见太上主人,拜见智障大师姐。” 小白老师,在教育自己奴仆的时候,公报私仇,夹带了一丢丢的私货哦! 李观云眉头一皱,小白小声抗议了几句,还是让白翁改口,好歹把‘智障’两个字去掉。 看着白天故弄玄虚的白翁,受小白召唤,趁夜上山,李观云心中也颇有些奇妙之感。 御兽决,应该是有某种以精神威压,迫使猛兽臣服的法门,白翁自忖修行数十年,能够对付得了小白。 殊不知小白自小就沐浴在七情之喜中,又得了怒脉真蕴,虽然还是一颗兽心,但心智千锤百炼,非白翁能动摇。 他好巧不巧,还撞在了小白觉醒第三天赋神通的枪口上,顿时被小白反客为主,反遭小白所奴役,成了奴仆。 小白在旁边喵喵解释着,李观云微微颔首,小白的第三天赋神通,原来是收服伥鬼。 何为伥鬼?古语有云:为虎作伥! 第71章 像人 这个‘伥’,说的就是白翁这类。 猛虎居于食物链顶端,偶尔以人为食,杀人之后,魂灵不散,更不敢恨猛虎,反随猛虎身边作孽。 小白这第三种天赋神通:兽心伥奴。 兽心伥奴,强行扭转他人意志,让人认小白为主,虽然有实力的限制,但现在小白神通一展,凡人无从挡之。 眼前的白翁,在小白面前毫无秘密,生死都在小白一念间,彼此不论相隔多远,小白意念一动,白翁莫能抗拒。 他也不会抗拒,那是一心一意为虎作伥,小白要他干什么,他就会去干什么,哪怕自戕,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见小白成长速度如此之快,李观云自是欢喜,这头虎中真灵,已成大器,来日更是了不得。 此刻便是数百年道行的大妖,在婴幼儿时期的小白面前,也讨不得好处,如此神兽,骇人听闻。 若非在自己身侧,有所约束,小白即便不得怒脉真蕴,凭此三大天赋神通,这人间恐已起浩劫。 但如果不是他数年七情之喜灌溉,小白也不可能成长的如此恐怖,不会有三丈虎躯,更不会有三种天赋神通。 一饮一啄,皆是定数,李观云微微摇头,他会尽力,将小白引入正道之中。 思绪止住之时,小白已经让白翁离开了,它献宝似的,把脑袋伸过来,一副快夸夸它的样子。 “好好好,小白真厉害。”李观云一笑,在小白脑袋上轻抚片刻,小白便享受的眯着血瞳,凝望月华如水。 见李观云思索这么久,回过神来却没有注意她,冯宝宝心里怪怪的。“李观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去玩吧。”李观云拍拍小白,小白不满的瞄了冯宝宝一眼,喵呜一声,消失在黑夜之中。 李观云奇道:“忘了什么?” 冯宝宝作沉思状,李观云也很有耐心,他向来处变不惊,只是白天稍微出了点小状况,问题不是太大。 冯宝宝想起来,“我头发掉了。” 李观云失笑摇头。“亏你还记得这事。” 冯宝宝直勾勾盯着他,等他说话,李观云心一乐,有心逗逗她。 “掉了就掉了,我又没说过,保你毫毛不损,而且,头发是怎么掉的,忘了吗?。” 冯宝宝顿时有点委屈,居然扭过了身子,李观云莞尔。“你想要什么?” 冯宝宝却没有曲彤那么多心眼。“这几个月一直都在修炼,好久没有和我一起睡觉了,今天一起睡觉。” 李观云闻言,心下微微复杂,也不知说什么好,宠溺的笑了笑,轻抚冯宝宝的乌发。 冯宝宝愣愣的看着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冲动,但并不足以使她去那样做,于是只是靠近了几分。 …… 大厅卧室,四下黑暗无光,温香软玉在怀,冯宝宝面对着他。 李观云不由感慨。“宝宝,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冯宝宝呢喃着。“是吗?挺好。” …… “三天三夜,当我贾宝玉是什么人,李观云,你给我等着!来日我定要让你知道,贾家村天才的厉害。” 后半夜,某些人的心思,也活络起来,贾宝玉腰膝酸软,度秒如年,顿生战略撤退之心,反正没人监视他。 贾宝玉犹豫片刻,从地上站起,紧张等了片刻,果然没有发生什么,心中大喜。“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 贾宝玉低弱的声音,已经消散在空气中,他闷头狂奔,眼看就下了半山腰,进入下山的林中。 乌云掩月,华光淡下,林木婆娑,黑影憧憧,如入鬼蜮,他也难免疑神疑鬼,一惊一乍。 心惊肉跳了半路,并未发生什么,渐渐安定下来。“贾宝玉啊贾宝玉,想你天之骄子,竟然会杯弓蛇影。” 贾宝玉心中大恨,对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观云,更是恨不得生食其肉,饱饮其血。 ‘待我回了贾家村,定叫你七情门永无宁日,你李观云厉害,门下弟子末日降临!’贾宝玉深吸口气。 气息未尽,林中一道光芒闪过,其色猩红,不详凶恶,贾宝玉面无人色,林深时见虎。 李观云自然不会随冯宝宝安度一夜,待宝宝睡下,他便离开了房间,独自修炼,虽然效果甚微,却也有精进。 结跏趺坐,余光却见月色下幽暗的光明顶,不由以手支颐,双目空蒙。 却是未曾想到,来到在这个世界,以前自己摸索的剑道,已然是脱胎换骨,甚至让冯宝宝学了几分。 若是没有得到原欲法,他是否会遵循少年时意志,手执三尺青锋,以剑问道呢? 摇头一笑,即得原欲,直指大道;剑虽也有道,却是模糊不清,难以求索,便从容修行七情之忧。 不知何时,小白来到身侧,带着几缕血气,李观云退出修炼,略望小白一眼。“他死了?” 小白经过李观云多番教育,已经不会露出怯怯,便在他身旁趴下,喵呜一声。 “你啊!” 李观云一气,小白随他数年,朝夕相伴,寸步不离,虽然口中叫着孽畜,但心里,却将它当做自己孩子一般。 他这个老父亲,以前说上两句,小白还听进去,现在还长大了,翅膀硬朗了,要翻天了呀! 小白委屈巴巴,喵呜喵呜,和他交流。 片刻,李观云扬眉:“我教你的?好啊,是我教你的!” 小白顿时慌了神,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李观云又气又笑,缓缓平静下来,今天这是怎么了,竟连怒两次。 “人间终是人类的天下,你这孽畜,哪天被捉去剥皮吃肉,休怪……” 说着说着,李观云不由笑了,小白最善观察他的面色,大喵一声,一片黑云盖顶。 片刻,小白讪讪离开,露出被压躺在地上的李观云,他微有狼藉。“你还是个孩子!” 便不搭理它,小白亦知他消了气,趴在旁边盘卧,一如以往。 李观云欲要修炼,心中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他并没有指使小白怎么做,只是给了它选择。 现在小白自己做出了选择,但他反倒是放不开了。 因为他虽然没有明确让小白怎样走,心中却期待着小白,走上那条他所期待的路。 可小白并没有走他所期待的那条路,而是走上了自己想走的路。 这就导致他有些感慨,孩子不听他的话。 可他明明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啊?如果他让小白走他选的路,小白又怎么可能忤逆他呢? 偏偏他不做出明确的指示,那么现在小白选了自己的路,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罢了罢了。 只要他不倒,小白不会沦入魔道。 只要他不倒,谁敢觊觎一根毫毛? 李观云从容修炼七情之忧,安然如故;小白偶然睁开一线眼眸,血瞳中装满了浓浓的依恋,依然如故。 第72章 极乐 翌日,晨曦微露,半轮红日初升,光明顶上一片金霞。 小白不知去向,他施施然站起,一步数十丈,眨眼就来到山顶。 他面上,似乎有些阴郁,没有冯宝宝辅助修行,七情之忧萦绕心湖,需以另外两脉修为中和。 七情经的修炼,因人之七情,极易扭曲本心,每一次修炼的后遗症,便是这一腔对应的情绪。 若是放任不管,听之任之,必然影响人心,乃至对求道之心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李观云静静安坐着,来到这个世界,已然四五年了,喜怒贯通,忧脉接近大成。 虽然还有四脉不曾领悟,但如今三脉在身,也当得起一句七情小成。 心中一腔阴郁,也不像初修怒脉时那般,无法控制,急欲引出体外,又或是需要立刻以另外两脉修为抵消。 他现在,能压制几分,让这七情之忧残余之毒,在心中流转,而不对他造成影响。 于是,恍惚间明白,随着七情经的修炼,他的心境也变得更加坚韧,直至万物不可动摇的程度。 不禁心中一动,摊开掌心,凝眉片刻,掌心雨丝飘飘洒洒,实则凝聚了他这一夜修炼,产生的所有忧郁之毒。 这一团忧郁之毒,足以让凡人中心智最坚定者失去一切希望,倦怠而死。 若是脱离掌控,整座七情山,不论花草树木,飞鸟走兽,乃至于几个徒儿,俱皆倒地而亡。 冯宝宝夜夜与他修行,承受余毒,还能依然保持本心不失,还能活下来,真是个奇妙特殊的存在。 李观云晃一晃首,以往他只贯通喜脉,境界不足,随之而生的实力也有所局限。 导致修怒脉时,生出的怒火之毒,一刻都不能在心中停留,到达临界点,就要马上释放,一个不慎,祸害人间。 但现在他已经不同,喜怒已成,忧脉近成,境界大增,实力大涨,这忧郁之毒,他能够控制几分。 便将这一夜忧郁之毒举至胸前,放下手去,口中一吹,忧郁之毒盘旋飞向高天,直入云层之中。 数千米的高空,他和忧郁之毒的联系近乎于无,也终于脱离他的控制,爆发开来。 今夕本是清朗,碧蓝高天中漂浮着屈指可数的几片云朵,但随着忧郁之毒爆发,刹那间,乌云凝聚,红日失光。 以七情山为中心,一小片川蜀之地,降下了毛毛细雨。 如此天象,确实让不少人感觉奇怪,但做梦也想不到,这是因为某人的修行而导致。 而且奇怪只是一瞬,这小片细雨笼罩下,千千万万的川蜀百姓,总觉得今日这雨,分外寒凉了一些。 雨丝落在体表,心情也稍微低落了几分,让人微有些沉闷。 幸好这细雨来得奇怪,去得也很快,不过三五分钟,云收雨歇,红日普照,沉闷也随风化去,方才种种,若幻。 光明顶上,李观云淡淡含笑,控制这忧郁之毒升上天空,也需要耗费一定修为,但总比喜怒中和要来的少。 而且因为覆盖范围比较广,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正如滴墨入海,不足道也,不必顾虑为祸人间。 以手支颐,思绪纷飞,也许他一开始估算的七情大成,二百余年,有些杞人忧天了。 七情经的修炼,越到后面,越是快速,可能以后都不再需要冯宝宝,来承受各脉产生的情绪之毒。 唯一需要的,就是感悟,他也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感悟,取自于赵少校。 凡人的七情六欲,能增加七情经的感悟,但并不是说,李观云直接出山,聚集一群凡人,然后就可以七情大成。 喜怒忧思悲恐惊,臻至极点,其实是大同小异,一个赵少校,已经提供了凡人七情的大部分价值。 是以现在,通过观察他人得到的感悟,对他的效果少了许多,他所缺乏的,是他自身的感悟。 自身的感悟从何而来?非得自身去经历不可,纵然他从赵少校这七情炽盛之人心中,收获良多,却终是旁观者。 李观云微一皱眉,难道他要和普通人一般,历经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生老病死不成? 摇摇头,他之所以创立七情门,收下三名弟子,也不过是为了自身的修行,希望从他们身上,得到自身的感悟。 心中略有沉郁,七情之忧的领悟不自觉间提升,当他注意到时,不由莞尔。 相比于怒,相较于忧,乃至悲思恐惊,他最钟爱的,还是七情之喜。 喜怒忧思悲恐惊,舍喜之外,六情似乎都不是什么好情绪,如此更衬托的欢喜二字的可贵。 结跏趺坐,继续参悟七情之喜,他心中有所直觉,喜怒即便大成,仍然有进步的空间。 原欲法生七情经,仅是道中一术,这原欲法中,必然还会有另外的术,环环相生,直至大道。 曜日高升,光明之顶,寻道之人,面目祥和,心中欢喜,心生极乐。 赵少校按照约定,今天一早,就派人将他儿子赵方旭送上来了,送他的战士离开,赵方旭面露愁容。 曲彤几人自然是知道他,赵方旭见到众人,假意拱拱手。“川蜀后辈第一人,久仰大名。” “小毕,你可出名了。”曲彤酸溜溜的,小毕仰着头,看上去很吊的样子。 “我呢?”曲彤又指了指自己。 赵方旭额冒冷汗,小毕那是一战成名,曲彤可就没那么好听了,什么狡诈恶徒,牙尖嘴利,尽是些不好听的。 可惜曲彤没下山,不知道这些,赵方旭斟酌言辞,“伶俐小魔星,说的就是你了。” 曲彤眉毛顿时皱起。“完全和小毕的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好不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小毕呵呵一笑。 赵方旭暗自摇头,目光一瞥,高阳正敬仰的看着两人,心中一软。“高阳,你也不差,不用这么沮丧。” “我没有沮丧,师兄师姐这么厉害,我开心还来不及。”高阳摇摇头,眼中又是沮丧,又是高兴。 斗嘴的两人心中一暖,高阳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陈柳死皮赖脸留在山上,还把他的活计也给抢走了。 第73章 神像 “没事,小师弟,以后你一定会一鸣惊人,臭屁师兄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曲彤安慰道。 高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二师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毕游龙冷哼一声,曲彤转过头,发现赵方旭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思。“你这次上山,不会只是听师父教诲吧。” 赵方旭轻易被人戳破,倒也坦然。“我父亲让我上七情山,其实有保护我的意思。” “这话怎么说?还有人敢对你家动手?”毕游龙奇怪,这不可能吧,天下大势已定,有人不想活了? 赵方旭摇摇头。“父亲不让我麻烦真人,不过这事情……见了真人再说。” 三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难道有什么非师父出马才能搞定的大事不成?“师父应该在修炼,走,我们上去。” 曲彤便把三人撂在后头,自个儿走向七情大厅,赵方旭三人跟在后面,奇怪道:“她怎么这么高兴?” “不知道,她疯疯癫癫的。”毕游龙毫不掩饰和曲彤斗来斗去。 “可能是要去见师父,师父经常苦修,隔两天才能看到他一眼,又不能随便去打扰,现在二师姐有理由……” 高阳絮絮叨叨的,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毕游龙不以为意,赵方旭却大几岁,察觉到不对劲。 赵方旭问道:“真人不是天天指点你们修行吗?” 高阳摇摇头。“不是哦,隔三差五才能见到师父一次,当然有疑问可以去找,主要还是大师姐教我们。” “这?”赵方旭也不好评价,感觉白虎真人好为人师,应该不会这么松懈才对。 “师父的修行,和我们有些不同。”高阳懵懵懂懂的,但他直觉挺准。 曲彤来到七情大厅,正好撞上迷迷糊糊醒来的冯宝宝,喊了一声。“大师姐!” “你,你是?”冯宝宝一愣,空灵的眼中竟是一片空白,不曾倒映出曲彤的身影。 曲彤心中微惊,走上前两步,伸手在冯宝宝眼前晃了晃。“别吓我,大师姐,我是谁你都忘了?别说失忆了。” 冯宝宝揉了揉额头,盯着曲彤,搞得曲彤颇为紧张,片刻,冯宝宝点点头。“你是曲彤。” “呼……”曲彤长出口气,又惊疑不定,端详着冯宝宝,前两天大师姐还教他们三人,没道理今天忘记了他们,但虽然现在冯宝宝叫出她的名字,可曲彤总感觉,眼前的大师姐陌生了一些。 冯宝宝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个特定的物品有着特定的符号,除此之外,眼中一点感情都没有。 四个月来,一开始见到大师姐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但四个月过去,冯宝宝对他们三人,还是有一点情绪波动的,纵然非常微末,可曲彤还是能察觉出来,不像现在,仿佛又回到四个月前初见的时候。 ‘大师姐被人掉包了?’这个念头一出现,曲彤就吓了一跳,不可能,谁能在师父眼皮底下掉包大师姐呢? 曲彤思索间,天象忽然有所变化,毛毛细雨几乎在眨眼间落下,细雨落在体表,让人倍感寒冷。 曲彤呆了一呆,仰望天穹,阴郁莫名,一时定在原地,而即将来到大厅的三人,同样如此。 尤其是高阳,雨丝落入眼中,他顿时流出泪水,只觉心头沉郁郁的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幸好这雨来得突然,走得也快,高阳晃了晃神,依稀间感觉自身七情经忧脉的修为,有小幅度增长。 “跑得可真快,快追上去,师父多半在光明顶。”几人愣神的关头,不觉到来大厅前,曲彤和冯宝宝已经上山。 “光明顶。”赵方旭望着少了一百丈的七情山,目中若有所思。 曲彤总感觉大师姐的异常,一定是师父的干的,拉住冯宝宝,奔向光明顶,还未见其人,心中便有欢喜之意。 瞬间明白,这是师父在修行七情喜脉,曲彤一边走一边想,什么时候,她才能有师父那个修为呢? 不多时,李观云的姿容模糊入眼,身旁冯宝宝眼前陡然一亮。“李观云。” 这可让曲彤大翻白眼,大师姐是把他们都忘了,但偏偏记得师父对不对?这是搞区别对待啊。 冯宝宝小跑过去,曲彤也慢慢接近,师父的身姿愈发清晰,心中欢喜也分外浓郁,偏偏不会影响她的本心。 朝阳在他脑后,放出耀眼金光,让他整个人,如同真金打造,身后一轮若虚若幻的金色人影,拈花而笑。 雨过天晴的光明顶,一圈五光十色的彩虹,透着淡淡的水润,分去了些许金芒的耀眼,在那人影背后浮沉。 曲彤不觉止步,那人双目随之睁开,这一瞬间,曲彤只感看到的不是她的师父,而是一尊真正的神像,一尊此世无法容纳,即将化而飞去的神明。 恍恍惚惚,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曲彤稚嫩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透出迷醉,深深拜下。 “好徒儿,一大早就来给为师行大礼。” 曲彤浑身微震,抬起头来,正对上李观云温和的双眼。 她小脸发红,再放目去,神性消失了,那拈花而笑的金影亦消散无踪。 “徒儿跪师父,天经地义嘛!”曲彤甜甜一笑,也小跑到李观云身边。“恭喜师父神功大进!” “嘴可真甜,算不上大进,只是有所收获。”李观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曲彤被摸头,露出既是享受又有点抗拒的奇怪表情,转移话题道:“师父,你快看看,大师姐她是怎么了。” “宝宝啊。” “我在这里。”旁边的冯宝宝举起手,生怕他不知道似的,看着李观云的眼中,不同于看曲彤,有情绪流转。 “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大师姐她,是……以后习惯就好了。” “师父,你能不能说话别说半句,大师姐究竟怎么了?”曲彤不依不饶,抓住他的右手来回晃荡。 李观云斟酌片刻,这也不好解释,冯宝宝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格式化的情况,原本生出感情的事物,在短短一夜之后,重新变得陌生,他昨夜还说冯宝宝变得像个人,但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李观云,我怎么了?你给我说说。”冯宝宝也奇怪呢,她虽然比较不理解,但没来由的信任李观云。 曲彤看看两人,顿时感觉不自在。“大师姐把我们忘了,却没有忘记师父你,也太不公平了。” 李观云也有些疑惑,微一端详,冯宝宝眼中,对曲彤无知无觉,但对他,却还保留了一些情绪。 李观云一时不答,曲彤眼珠一转,小声道:“师父,是不是你欺负大师姐了。” 冯宝宝纳闷。“李观云怎么欺负我了?” 曲彤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哇,大师姐你天天和师父睡觉,那师父难道没有天天欺负你吗?” 正巧三人赶来,毕游龙和高阳闻言莫名其妙。 赵方旭面色大变,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第74章 药仙 “小机灵鬼。” 李观云在曲彤脑袋上敲了一敲,让曲彤好不委屈,她说的是实话,又没有撒谎,为什么打她啊,敢做不敢当? 赵方旭收敛颜色,小心翼翼道:“真人,我赵方旭。” 李观云一眼望来,有那么一秒钟,赵方旭差点掉头就跑,生怕李观云杀人灭口似的。 “你怕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赵方旭头皮发麻,瞄了一眼冯宝宝,又连忙收回,轻手轻脚的近前。 李观云端详小赵两眼。“你父亲倒是和我说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看你这样子,还有别的事不成?” 说到正事,赵方旭面色一肃,“真人,请恕我鲁莽,只是实在担心家父,此事不得不求助真人。” 三个徒弟也竖耳倾听,赵方旭究竟有什么事情,说的如此郑重。 “尽管说来,有求必应。” 赵方旭没想到李观云这么痛快,大喜过望,“那先谢过真人。” 赵方旭道:“事情是这样的,这次我父亲主导针对南方邪派药仙会,在川蜀之地的剿灭行动。” “药仙会?” 三个徒弟的目光也望来,赵方旭连道:“说起来,曲彤毕游龙和高阳,之所以被黑龙寨擒拿,也是这药仙会。” 毕游龙后知后觉道:“哦?我还以为黑龙寨抓我们,是为了卖钱。” 曲彤笑道:“你能卖几个钱?” “反正比你值钱。”毕游龙扫了曲彤一眼,神神在在的,高阳夹在两人中间,好不难受。 “听小赵说。” “是师父。”两人异口同声。 赵方旭也被两人逗得一乐,川蜀后辈第一人对上牙尖嘴利小魔星,不知谁胜谁负啊! “药仙会是整个南方极具势力的邪派,有一部分已经转移,但大部分力量还是在各省存留。” “药仙会修炼的是各种各样的蛊,他们创教者认为这世间就是一个大蛊盅,天地万物都是其中的蛊虫,是以不论昆虫、飞鸟、草木,都可以练成蛊,当然,使他们被定性为邪派的主要原因,是他们认为人也是蛊。” “他们难道还炼人?”毕游龙声音变调。 曲彤瞳孔骤缩,感觉到一阵后怕,拍了拍胸口。 “不然怎么会被定性为邪派,所以黑龙寨抓孩子,是为了交给药仙会,而药仙会要孩子,是为了炼蛊?” 赵方旭叹道:“是的,幸好你们被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观云微微颔首,赵方旭又道:“药仙会总部虽然在苗疆,但在川蜀之地的势力也不小,会众炼出各种奇奇怪怪,功能不一的蛊虫,十分难以对付,我父亲让我来七情山,其实也是想让真人……” “你父亲倒是爱护你。” 赵方旭苦笑一声。“所以我很担心他。” 曲彤不假思索道:“既然药仙会会众,基本都是异人,赵少校他没有申请异人的支援吗?” 赵方旭道:“有,川蜀武侯派已经加入了这场大行动,其他省份也派出异人援助,但是去的基本是后辈子弟。” 曲彤又道:“没听你说六大派,他们呢?” 六大派单一一个,确实上不了台面,但六个加起来,也是川蜀地头蛇,仅次于唐门武侯的势力。 赵方旭摇头。“六大派还是在待价而沽。” 众人各有所思间,毕游龙忽然道:“师父,弟子请求离山。” 李观云笑了笑,目光在赵方旭和小毕两人面上流转。“你早想好了吧?” “瞒不过师父,弟子感觉在山上修炼已无大用,正想出去历练一番,大涨我七情门名声,大增师父威名。” 毕游龙感觉有戏,连忙拍着胸口大声保证,反常的是,曲彤这次倒是没有和他争,眼里还有些高兴。 赵方旭也不好意思一笑。“我倒也不奢求请真人出山,刚刚和小毕商量好,就让他来帮忙。” 李观云见此,微微感慨,三个徒弟,和他不同,并非求道之人,哪里耐得住光阴的寂寞。 其实在第一天,他就有一种感觉,几人必然会离开七情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那就去吧,让六大派积极参与此次行动,就由你调动他们。” 毕游龙笑道:“好的,师父!” “过来。” 李观云一招手,毕游龙走近,一只手按在他额头上,心中生发出一股淡淡的欢喜,除此之外,倒也无他。 毕游龙有些疑惑李观云的作为,但他收敛住不必要的好奇心,耳边听得一语。 “你年纪还小,但此次下山,难免与人搏杀,多以磨砺为主。” “是,师父!” 不多时,小毕拉住一头雾水,忍住没发问的赵方旭往回走,下了光明顶。“游龙,真人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师父开口了,看看六大派说的话算不算数,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敢不算数。” 赵方旭心中一紧。“六大派,何时归顺于七情门之下,昨天他们不就是失败而归,承认七情山地位了吗?” “可能是他们败的心服口服,非要为我七情山鞍前马后。”毕游龙神秘一笑。 赵方旭心中又惊又喜,不禁思考,白虎真人如何让六大派顺服?自是难寻答案,不由感叹,真人愈发深不可测。 两人离开七情山,毕游龙带上之前使用过,还挺顺手的厚背刀。 按照李观云的指示,先去联络六大派,两人结伴而行,感情也有所增长。 没两日,就来到万刃剑宗山脚下,可比七情门气派多了,不仅山门靓丽,更有守山弟子虎视眈眈。 “我说,游龙,能不能行?”赵方旭来到山脚下,又不禁怀疑起来。 “哪里来的?站住,想要拜师,可没有这么简单。”两名守山弟子,其中一名大喝一声,目光不善。 赵方旭耸耸肩,拜师?谁稀罕。 毕游龙目光一凝,竟有一缕杀机直刺,赵方旭瞳孔猛缩,游龙不愧是川蜀后辈第一人 那两名守山弟子,当即感觉脊背发寒,但没太当回事,只看着这两个半大小子耍威风,饶是不快。 “还敢瞪你爷爷!”万刃剑宗,六大派之首,自来是骄横惯了,哪里容两个毛头小子撒野。 第75章 孽障 毕游龙微怒,“把万剑锋给我叫出来!”他自从杀人之后,杀心每日渐长,此刻受激,竟有几丝杀意生出。 “游龙,冷静点。”赵方旭连拉扯他。 毕游龙稍微移开目光,不去看两人可憎面容,六大派攻山后,他怒脉修为大涨,也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自身。 “你算哪根葱?我们宗主何等样人,你有资格见我宗主?”两弟子见此,更是傲气,指着万剑锋好不鄙夷。 “就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赶紧滚,不然爷的宝剑,可不认你是个娃娃。”另一人更是不客气。 毕游龙瞠目扬眉,小小年纪,煞气森然,手掌不觉握住背着的厚背刀。 “游龙,三思啊。”赵方旭大惊失色,没想到毕游龙杀性如此之重,若是不阻止,怕是万刃剑宗山下闹出人命。 “我……”毕游龙咬紧牙关,只觉心中怒火勃然燃烧,天王老子来了都劝不住。 忽然想起一句话。‘杀戮并非唯一的解决方法,更不要将杀戮当做唯一的解决方法。’ 脑海中映出那张温和的脸,毕游龙缓缓平静下来,心中怒火仍在,却不能再影响他的一言一行。 若有所思,他引怒火入体,实力暴增,却也让心智留存了几分未尽的火焰,怒脉的修行,更不像喜脉。 一怒六亲不认,极易走火入魔,两名小小的守山弟子,就差点让他忍耐不住,那么以后的人生,又该如何? 毕游龙猛然醒觉,若是放纵怒火,他必将在火焰中烧成灰烬,不仅毁了自己,亦辜负了李观云一番苦心。 毕游龙微微叹息,眼眉低垂,心中默念,‘师父。’ 赵方旭正担心的看着他,却见下一瞬,毕游龙昂扬抬头,目中清明而灿亮,尤若晨星。 “游龙,厉害!”赵方旭竖起大拇指。 “这小子怎么愣住了,不会是犯傻了吧?”守山弟子并不知道,两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反倒是大肆嘲笑。 毕游龙上前一步,他虽然收敛了杀人之怒,但也不是谁都能侮辱的,正要强闯万刃剑宗。 届时脚步声从山门后传来,一员等级明显比守山弟子高的精锐子弟,见得毕游龙,连急步赶来。 “卫师兄,你怎么来了。”两弟子见得卫师兄,顿时微惊,连忙舍了毕游龙,转头行礼。 这卫师兄,乃是万刃剑宗入室弟子,更是其中一小撮精锐,可不是他们二人能比。 “竟然是毕大师,快快请上山。”卫师兄看也不看两人,恭恭敬敬朝毕游龙一个躬身。 他是那日攻上七情山的弟子之一,知道这川蜀后辈第一人的厉害,更知道那背后站着的教祖乃是如何神圣。 “毕大师?”两弟子见卫师兄如此恭敬,目瞪口呆,“卫师兄,你搞错了吧,他还是个孩子。” “住口,你们层次太低,自然不知道毕大师何许人也。”卫师兄低喝一句。 两弟子闻言,吓得是六神无主,方才他们可是大放厥词,没想到这小孩,是连卫师兄都要敬仰的存在。 真是见了鬼了! 卫师兄见两守山弟子面上惴惴,又发现毕游龙冷着张脸,谨慎道:“毕大师,方才可是这两没长眼东西失礼?” “不要叫我大师,叫名字就好了。”毕游龙倒不计较,反倒是对于‘大师’的称号,他比较害怕。 印象中两个大师,下场都不怎么好,可千万别叫他毕大师,担待不起这个称呼。 “是是是,我大你几岁,托大称一句龙老弟,快请上山吧!”卫师兄连道,心中暗自窃喜。 毕游龙虽然年纪小,但可是六大派公认的川蜀后辈第一人,能叫他一句龙老弟,卫师兄也脸上有光。 两守山弟子见此,那是心里打鼓,一句话都不敢说,偶尔和毕游龙目光相触,更是恨不得当场消失。 赵方旭添为看客,心中无比惊讶,白虎真人真有如此能量,让六大派万刃剑宗入室弟子俯首帖耳。 小毕貌似也不简单,看来川蜀后辈第一人不是虚名,不由暗自揣测,那天七情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游龙微微点头,他倒也没必要和两个守山弟子争执,平白无故落了师父威名。 “卫师弟,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七情门又如何?川蜀后辈第一人又如何?这是我万刃剑宗脚下!” 一道傲然之声入耳,卫师兄眉目轻皱,‘他怎么来了?’ “霍师兄!”两弟子大喜过望,纷纷后望,但见霍师兄龙行虎步而来,自有六大派万刃弟子气度。 霍师兄来到此地,他同为入室弟子,排名更在卫师兄前面,说话分量自然重些。 他不屑的望了卫师兄一眼,也是奇怪,六大派一去七情门,到过的弟子回来后,无不是跟没了脊梁骨似的。 六大派齐上七情山,带了派中一些个精锐,霍师兄并没有上去过,这让他不解又窝火。 六大派川蜀扬名已久,焉能向一个小小七情山低头! “霍师兄,别怪师弟没有提醒你,这可是真人大弟子,川蜀后辈第一人!”卫师兄面色微沉。 “什么真人?什么大弟子?川蜀后辈第一人?谁承认的!想见宗主,拜山帖给我呈上来!”霍师兄冷笑一声。 “就是就是,拜山帖呢?”两守山弟子硬气起来。 “我们哪里来拜山帖?”赵方旭皱眉道。 “走吧,既然不愿见,那也不必见。”毕游龙摇摇头,赵方旭眉头紧锁,也跟着毕游龙离开。 见两人背影消失,霍师兄得意一笑。“卫师弟,你也忒是没有底气,我万刃剑宗何等大派,哪里能说上就上?若是一个砍柴樵夫,玩泥小儿,也请上山去,师父知道了,你如何自处?” “就是就是,卫师兄,我觉得霍师兄说得挺对。”两守山弟子无不应和。 “霍师兄,这就是师父的意思。”卫师兄阴笑。 霍师兄也不是傻子,转念一想,陡然明白,厉声道:“卫环,你阴……” 话音未落,山上传来一声怒喝。“孽障!”片刻之间,万剑锋如风一般来到山门。 第76章 武侯弟子 “宗主!”两守山弟子骇然失色,连忙拜倒在地。 万剑锋目光一扫,霍师兄不禁发抖。“你三人,即日起,逐出万刃剑宗,卫环,禁闭一个月。” “这?师父,这这?”三人面色狂变,无法相信,万剑锋竟是直接将他们逐出山门。 两守山弟子面色惨白,霍师兄更是失魂落魄。“师父,弟子错了,师父,求你念念情分。” 万剑锋更不看三人一眼。“毕公子往何处去了?” 卫师兄指出方向,“该死的东西!”万剑锋连忙追向毕游龙两人离去的方向。 两守山弟子见师父竟然追出山门,双双绝倒在地,他们刚才,到底对何等人物不敬? 霍师兄目露惊惧,想他也是受过万剑锋赞许的弟子,如今说逐出就逐出,如果不是万剑锋脑袋坏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毕游龙和赵方旭的身份,远非他所能企及,甚至是万剑锋都要仰望的存在。 万剑锋追上两人,连忙开口。“毕公子,那三个劣徒,已被我逐出山门,还望毕公子不要动怒。” 赵方旭见万剑锋将自己放在下位的口气,心中大为惊异,想不久前,他来六大派请万剑锋诛邪,这六大派领头人,那可是摆足了脸色,言语之中,莫不是推脱无甚诚意,反观现在,实在是叫人奇怪。 赵方旭笑了笑。“万宗主,可还认得我?” “赵公子,你我有过一面之缘。”万剑锋略微一扫,淡淡点头,却是捏足了气场。 赵方旭哭笑不得,只听毕游龙开口。“师尊叫我助方旭剿灭药仙会川蜀余孽,顺便请六大派帮忙。” 万剑锋一听,立刻保证。“既然是教祖开口,那义不容辞,我即刻令六大派协助此次事宜,还请上山一叙。” 一行三人来到万刃剑宗,万剑锋着手联系其余五大派,三天之后,六大派弟子已然下场。 其中三小派,自然不敢拂逆万剑锋意思,霸拳门也是唯万刃剑宗马首是瞻,白兽山白翁一听是太上主人的命令,更是不敢耽搁,门人弟子倾巢而出,比起万剑锋还要积极,搞得万剑锋还嘀咕这白翁好生势利。 自离开七情门,万剑锋认李观云为教祖,为求活命,投入七情门门下,但具体却没有声张。 他也摸不准李观云的意思,对当日七情门在场弟子下了封口令,那些被吓坏的弟子,也没人到处声张。 后续赶来的赵少校,虽然对平头的七情山有所疑惑,可也难以去想象,那是出自于人手。 是以赵方旭不知所云,却也不是太奇怪,但见到六大派因真人一句话兴师动众,仍是让他百感交集。 “真人说话,还真是管用啊。”不说其他,单看万剑锋对两人奉若上宾,赵方旭也不得不感叹。 安排完六大派参与剿灭药仙会川蜀残余后,便马不停蹄和赵少校会和,三人很快,便联系上了赵少校。 “父亲,你看我带谁来了!”一处指挥点,战士们自然知道赵方旭,一路畅通无阻。 “旭儿,都说了不要麻烦真人。”赵少校话虽如此,但脸上却颇为高兴。 “真人又没下山,只是游龙来了。”赵方旭看了身边的毕游龙一眼。 “游龙,快进来吧。”赵少校露出笑容,毕游龙点点头。 “也感谢六大派这次施以援手,六大派所作所为,功过与否,都会如实记录。”对万剑锋,赵少校就没那么客气了,不过看在他是来无偿帮忙的份上,赵少校倒也遏制住心中火气,没有明面的嘲讽。 但赵少校心里,却是颇为瞧不起六大派众人。 之前他派人好意相请,还开出了代价,你们待价而沽,现在却跟条癞皮狗似的凑上来,着实叫人看不起。 “客气了,赵少校!”万剑锋勉强拱拱手。 赵少校看不上他,他又何尝看得起赵少校,一个身居高位的凡夫俗子罢了,也敢对堂堂六大派宗主冷嘲热讽。 若非是真人口谕,赵少校就是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一定会来。 六大派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川蜀之地仅次于武侯唐门,赵少校领导来了,也得以礼相待,哪里瞧得上赵少校。 两人面和心不合,进了指挥室,此次消灭川蜀药仙会势力,分为几块区域,赵少校负责其中一块。 指挥室内,有其他省份过来支援的门派异人,但武侯派的几位,比较让人侧目。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见得毕游龙入内,对于此子,众人多有耳闻,当即有武侯派的后辈子弟道。 “川蜀后辈第一人,好大的口气,也是凡哥不在,不然哪里有你神气。” 毕游龙不答,赵少校道:“各位,你们异人见有什么矛盾我不管,现在当务之急,是消灭药仙会川蜀的势力。” 几位诸葛家弟子噤声,不过眼神之中,挑衅之意不减,毕游龙权作未见。“赵叔,目前情况如何。” “经过数天的追踪,前方二十里处的林子,有药仙会的一些骨干人员,由一名药仙副堂主带领。” 赵少校声音略微低沉,药仙会的手段炼蛊之术,不论对凡人还是异人来说,都颇为诡异。 商议之后,由一众异人带队,领一个排的精锐战士,前往二十里处的林子中消灭药仙会人员。 一行人匆匆出发,赵方旭并不乐观。“药仙副堂主,父亲,你觉得游龙他们,能不能顺利消灭?” 赵少校却不是太担心。“莫慌,旭儿,这次万剑锋亲自下山,加上游龙,一个副堂主,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话音落下,仍是有些惊奇,没想到万剑锋会让六大派支援,并且亲自出马,他不大不小,也是仅次于武侯唐门的六大派掌教,哪里可能下山?但现在偏偏出现了,而且看那样子,好像是保护毕游龙。 又想起数天前六大派高呼教祖,难道说白虎真人真的收服了六大派?那样的话,川蜀异人界格局必然生变。 话分两头,众人赶往密林,一路上万剑锋处处以毕游龙为首,也叫这些个各有来路的异人后辈讶异。 其他省份门派的异人,也多半听过川蜀六大派之名,但现在对一半大小孩分外恭敬,不禁让人看轻川蜀六大派。 “想你万剑锋,也是我川蜀六大派之掌教,怎能对一小儿谦恭至此。”方才在指挥室开口的诸葛弟子嬉笑。 毕游龙扫了一眼,不以为意道:“武侯派,好生威风。” 万剑锋面色微变。“小孩,你家长辈是谁?不知尊重前辈?” 众人心中一怵,毕竟是六大派掌教,在场众人中,以他身份最高。“万宗主,我家长辈……” “你既然知道我是万宗主,焉敢对我无礼?六大派虽然不如武侯派,却也不是你一个小辈能放肆的。” 第77章 困扰 万剑锋一喝,那诸葛家弟子微冒冷汗,他不过是武侯派一个普通族人,万剑锋对他来说,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可恶,若是凡哥在此,你纵然六大派掌教,又能如何。’诸葛家弟子闭嘴,心中允自发怒。 莫说武侯派,纵然是十佬之中,也有寻常子弟,之前万剑锋,对贾家村贾宝玉恭敬。 实则是贾宝玉此人,乃是贾家村拔尖的天才弟子之一,整个贾家村,也找不出几个贾宝玉。 若是贾家村普通子弟,见了万剑锋,也得叫一声前辈,正如此刻的诸葛家弟子。 万剑锋心中微冷,真人乃神人,毕游龙身为真人坐下男性大弟子,又展现过实力,前途无量,值得他放低姿态。 武侯派普通弟子,也敢在他面前咋咋呼呼,若不是他现在心情不错,当场就要代武侯派教训教训。 说起来,武侯派没落的程度,已经在异人界人所共知,现在的武侯派,比起贾家村还有所不如。 纵然有几个天才弟子,那也是青黄不接,据说武侯绝学,已经有数百年无人学成。 又有数年前三十六贼结义,八奇技出,甲申之乱。 武侯派遭到牵连,致使当年的顶梁柱之一诸葛云晖离开武侯,使武侯派实力有损。 如今的武侯派,早已不复从前,若非还有几个老祖撑门面,怕也早就成为川蜀六大派之一。 众人各怀心思,很快就来到二十里处的密林,远远看去,毒雾笼罩,是药仙会的蛊毒防御,不好攻进去。 万剑锋面色微微凝重。“药仙会副堂主带队,毕公子,我等不能轻敌。” 话音刚落,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十几只拳头大小的黄色毒蜂膜翅震动,出现在毒雾之中。 “金蜂蛊,小心毒针。”万剑锋不愧是万刃宗主,瞬息认出此蛊,心下暗惊,拔出一把百炼利剑。 众人闻言,虽然方才心下各异,互有不满,但也知道大敌当前,不是勾心斗角的时候,纷纷施展手段。 万剑锋不愧是一宗之主,独当一面,率众杀入毒雾之中,果见得数十余药仙弟子,两方不多废话,杀在一处。 小半刻钟后,药仙会众十死七八,而这边有万剑锋和毕游龙,损失却可以忽略不计。 “不愧是川蜀后辈第一人,果然有几分实力,但你不该起这个名头,因为没有经过我凡哥的同意。” 一场厮杀,那诸葛家弟子也对毕游龙有所改观,但仍自有着傲气。 毕游龙不以为意,众人正要追杀方才逃跑的副堂主,猛地数声尖啸,数十道黑线袭来。 有诸葛家弟子,看到落在手臂上的黑线,竟是一条拇指大小的黑蛇,他一掌拍去,黑蛇却先一步钻入肉中。 皮下黑蛇游动一瞬,破开血肉入骨中,他急忙运炁抵御,可黑蛇丝毫不受影响,眨眼间就顺着臂骨钻入龙柱。 几乎是同一时间,万剑锋毕游龙挥剑斩蛇,但众人却没两人能耐,近半人大声惨嚎,躺倒在地,身躯疯狂扭曲。 万剑锋微骇,瞳孔猛缩,见得不远处手握黑球的男人。“榨骨吸髓,这是阴蛇蛊,药仙蛇堂堂主冀不归!” 药仙会乃南方邪派,不偏居于一隅,体量极大,除却一正一副两员教主之外,又有若干长老。 长老之下,为分会长,再下立九堂,其中五堂专司护教之事,每堂堂主人数不定,却是有着排名。 药仙蛇堂,五大堂主,其中以阴蛇堂主最为闻名,其阴蛇蛊一旦触及体表,至今无人能活。 是以这阴蛇堂主冀不归,和方才众人即将灭杀的副堂主,全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 毕游龙随赵方旭下山去了,光明顶上,李观云正欲继续修行,冯宝宝却从身后抱住他,气息相闻,心念微散。 “李观云,为什么我只记得你啊,而且抱着你好舒服。”冯宝宝在耳边轻声细语。 “大师姐怎么这样?”高阳愣头愣脑的。 “师父,我们先下去了。”曲彤带着高阳慌不迭就跑。 待到两人离开,李观云心中,也有一丝别样的感觉,笑了笑。“因为你是我的鼎炉。” “鼎炉。”冯宝宝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这两个字的含义,不知何时,后背的温软也随之离开了。 “去和曲彤她们玩去吧。”李观云挥挥手,冯宝宝望了他一眼,木然的点点头。 看着冯宝宝的背影,李观云目光略散。 他原本是将冯宝宝当做炉鼎,供以修行,当然,如果能让她恢复正常,再好不过。 但现在,当听到冯宝宝说只记得他时,那颗人心竟然生发出一股欢喜,似乎希望冯宝宝永远留在身边。 “七情经,自然受七情六欲所困扰。”李观云思绪良久,自失一笑。 放目望去,冯宝宝已经取了万刃剑,正在七情广场习练,曲彤和高阳坐在地上,看着冯宝宝。 那剑法之中,由于失忆的缘故,少了几分仙气,多了许多的破绽,让曲彤都忍不住指点起大师姐来。 李观云不由叹息一声,寻道之人,遵循本心,不论他承认与否,冯宝宝都在心中留下了一些影子。 但他本心在于寻道,彼此终究会分离,凡人的些许情感,又如何能与大道相提并论? “世间可有两全法,不负大道不负人?”李观云喃喃自语,小白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侧。 李观云目光望去,小白却楞在原地,竟从那眼中,看到几分落寞。 若是一心大道,不论三名徒弟,亦或是冯宝宝,还是眼前的小白,彼此终究有分离的一天。 岁月如歌,沧海桑田,到得最后,想起如今,不过是古井无波的回忆。 所思及此,心中发紧,“小白,大道寂寞啊。”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有所感悟,寂寞二字,并非一句空话。 小白虎躯微震,紧贴在他的身侧,似乎在说,不管怎样,它都会陪在旁边。 中午时分,有人寻了上来,是陈柳,李观云没有赶他,他倒是自觉,自己留在了七情山。 “真人,听说你让毕公子去参与剿灭川蜀药仙分会了。”陈柳瞄了李观云两眼,有些战战兢兢地。 李观云奇道:“你有什么见解?” “真人,你是不知道,药仙会是南方邪派,势力大的吓人,纵然只是川蜀分会,哪里能让毕公子去涉险。” 陈柳大惊失色,他也不是白混的,对于异人界的种种,只要不涉及隐秘,那是十分的清楚。 李观云不以为意。“正好让他磨砺一番。” 第78章 变故 “那不是磨砺,那是要命啊,药仙会的手段,那都是要人老命的,中了他们的蛊,即便活下来,也生不如死。” 陈柳都快哭出来了,他留在七情山,自动把自己当成七情山一份子,洗衣做饭他都包了。 同时身为七情山一员,还是七情门最后的底牌!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让糊涂真人不那么糊涂! 陈柳絮絮叨叨跟李观云说药仙会多么可怕,怎么也不该让毕游龙下山,李观云听得有趣,小白接受不了。 小白猛的张开嘴,打断了陈柳的叽叽哇哇,狂风骤起,直接就把陈柳吹离光明顶,倒在了七情广场。 陈柳落地之后,捂着胸口,那是痛心疾首,余下的日子里,生怕看到毕游龙的尸首,那是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三日之后,李观云在功德竹林冥思,曲彤突然跑过来,泪眼汪汪的盯着他。 李观云见那眼中的哀婉,心中微惊,“谁欺负你了?” “师父,我要死了,昨天有人偷袭我。”不说还好,一说曲彤大哭出生,小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李观云倍感疑惑,在这七情山上,谁敢偷袭曲彤,陈柳?借他几个胆子都不敢,高阳更不用说,冯宝宝不会伤害一家人,小白再饿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曲彤身上,昨天他也没感觉到有人闯七情山,所以说,曲彤是安全无虞的。 “确实有些虚弱,没有大事。”察觉到曲彤的小身子有点弱,但没有受伤的情况,李观云放下心来。 “师父,我好怕,我不想离开你。”他的安慰没有起到作用,曲彤仍是两眼泪花。 饶是李观云冷静非常,此刻也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我……”曲彤倏地嫩脸一红。“反正有人偷袭我,我受伤了!” 李观云眉目轻皱,看着怀里的曲彤,不会是小机灵的把戏吧? 冯宝宝窜出来。“她早上流了好多血。” “师父。”曲彤本来红彤彤的脸上,顿时又浮现出悲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观云转念一想,不由失笑。“好了,师父来解决,不是什么大事,你和宝宝下去好好休息几天。” “真的吗?师父?”曲彤即便十分聪明,但也是措手不及,现在听李观云说得这么斩钉截铁,顿时放心了些。 李观云目光柔和。“为师骗你不成,小彤是长大了。” 曲彤受目光照面,也没那么害怕,但心中却没来由一羞,“那我长大,是不是要像大师姐一样……” 李观云脸一板。“不要胡思乱想。” 曲彤一吐舌头,牵着冯宝宝,蹦蹦跳跳的走了。 李观云沉吟片刻,冯宝宝体质特殊,早就斩了赤龙,但曲彤却不一样,倒是他这个当师父的,在这方面疏忽了。 很快,李观云叫来陈柳,询问他妹妹的事,陈柳又惊又喜,他正想着让妹妹也上七情山,免得受到伤害。 事情办得很快,没几天,陈柳就将妹妹接上了七情山,面容姣好,眉目之间有所灵气,和陈柳大为迥异。 “这是你亲妹妹?” 陈柳不敢隐瞒,连忙道:“捡来的,今年才十四岁,圆圆,这是真人。” 陈圆圆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真人好。” 李观云微微颔首。“下去吧,和小彤接触一下,她现在啊…你跟她说受伤的事情。” 陈圆圆疑惑的下去了,但陈柳还有话要说。“真人,大事不妙,毕公子和万宗主,遭到药仙会蛇堂堂主冀不归的埋伏,一干人等,只有寥寥数人逃了回来,真人,现在还是召毕公子回山吧,那可是蛇堂冀不归。” “这是对他的磨砺,你不必操心。” “冀不归啊,在偌大的药仙会,都是出了名的狠毒,毕公子逃得一回,已经是福缘深厚,若是再遇上……” 陈柳一个哆嗦,但见李观云不为所动,心中大呼。‘真人糊涂啊!’ 后续却没有陈柳想的那么悲观,药仙会虽然是南方邪派,势力强大,但再大,也只是一个邪派罢了。 自蛇堂堂主埋伏偷袭,药仙会又掀起一波反攻,折损了不少战士和异人,这下算是彻底开战。 赵少校申请上面支援,其他省份也派出更强的弟子,尤其是诸葛家,数个天才弟子加入这场剿灭。 药仙会经过短暂的上风后,顿时兵败如山倒,川蜀之地的药仙会势力,遭到雷霆打击。 其中如黑龙寨这种,帮助药仙会搜寻孩子为祸一方的山贼,不知剿灭了多少窝。 万剑锋六大派,由于李观云的口谕,他们也不敢磨洋工,在这次剿灭中出了大力,以白兽山为最。 同时白虎真人大弟子毕游龙,在几次关键的攻防战中大放异彩,川蜀后辈第一人名头,也渐渐有名副其实之称。 药仙会风中残烛,目前仅在苦苦支撑,应该也支撑不了太久,不过川蜀分会主一直没露面,让人起疑。 话分两头,七情山这边一切如常,冯宝宝慢慢变得亲切,曲彤和陈圆圆成为密友。 不过偶尔碰上师父,曲彤都感觉很不好意思,李观云对此不置可否,她慢慢适应就好。 高阳的七情忧脉进展可喜,陈柳当上了联络人,负责传回关于药仙会剿灭情况的情报。 这天,光明顶上,李观云心中一动,他在毕游龙身上种下的欢喜印记有所异动,时逢陈柳急匆匆奔来。 陈柳拄着膝盖,一脸惊慌,“真人,大事不妙,毕公子身陷重围!” 李观云眉头微皱,却是略过陈柳,望向紧随其后的万剑锋,万剑锋羞惭低头。“真人,万剑锋愧对你的信任。” “慢慢说来。” “我和毕公子,接到赵少校情报,东部某村中,蛇堂堂主冀不归躲藏,这冀不归三番几次,给我们川蜀联盟造成极大的伤亡,但他自己也身负重伤,我等对此人欲杀之而后快,现在得到情报,正是绝佳关头,于是毕公子挺身而出,带人前去灭杀,没想到是圈套,冀不归得到药仙分会长支援,伤势已经痊愈,毕公子今早被困在村中!” “你倒是来得快!” 第79章 下山 万剑锋面色微变。“真人,这三月来,我六大派损失不小,倒不是我故意保全实力,只是再继续下去,根基…” 李观云不语,长身而立,便向山下走去,两人面面相觑,亦步亦趋跟着。 不多时,小白虎吼一声,窜将出来,将李观云驮在背上,曲彤高阳上前一步。“师父,我们也去。” “你们去做什么?好好修行。” 高阳面露倔强。“毕师兄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小毕牛气冲天的,现在需要我去救,看他给不给我认输。”曲彤叉着腰。 李观云并不过多解释,“我出山几日,七情山一应,皆交于小彤打理,好好带着你高师弟,莫要耽误修行,宝宝也正在恢复,不要让她到处乱跑,小圆最近也得了炁,但她易走岔路,你多加指点,听明白了吗?” 曲彤还想再说,见李观云淡然之目,顿时知道,师父并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拉住还欲开口的高阳,点点头。 陈圆圆也招招手。“哥,真人,小心。” 见几人下了山,高阳哭丧着脸。“曲师姐,我担心毕师兄。” 曲彤却很镇定,“要相信师父!” 陈圆圆蹲下来,安慰着高阳,“是啊,我们努力修行,等自己厉害了,就能帮到真人了。” “真人啊,你让夫人去就行了,这么冲动,把自己搭进去可怎么办?”陈柳那是操碎了心。 而听到他的话,刚刚安慰好的高阳微有慌乱,曲彤却是大翻白眼。 …… 李观云带万剑锋小白下山去了,离开七情山的刹那,李观云心中微有涟漪,没想到出世如此之快。 三月来,他每日勤修不辍,但修的却不是七情之忧,而是七情之喜,原本大成的七情之喜,竟也接连突破。 正如高阳,以有限的七情经怒脉修为,窥探更深层次的力量,他并没有将七情经七情修至完满,却看到了后路。 如此确实是捷径,而这条捷径速度之快,让李观云都有些心惊,甚至生出不敢触碰的想法。 每当要放弃之时,他又不禁去想,七情经乃原欲法中所生之术,想要进一步参悟原欲法,非得七情完满吗? 李观云并不知道答案,七情经七脉圆满,如同七条小路汇聚化为大路,直通原欲另外一术,再将那术修成,原欲法再生术,如此循环往复,迈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峰,直至登上原欲大道。 但他现在的情况,如同将喜脉发挥到极限,不必七条小路融合,而是修了一条暗道,甚至略过了七情经之后的术,直达根源,直达大道。其中是否凶险,李观云仍未可知,至少现在,一切十分顺利。 言尽于此,几人脚程不慢,毕游龙出事的村庄,离七情山大概二三日路程。 在弟子身上留下的欢喜印记,并未消散,反而传来情况尚可的消息,李观云心中担忧有所减少。 而不知不觉间,七情之忧最后的感悟也已经完满,对此,李观云惊讶的同时,又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教祖,前方的林子有问题,是药仙会的雾蛊。”不觉间,几人来到一片林前,白雾笼罩,看不清真切。 李观云用耳一听,闻得雾中人声,更看到雾中有人厮杀,万剑锋却恍若未觉,他的修为,还不足以看破雾蛊。 “这雾蛊是药仙会迷惑的手段,非得找出潜藏的蛊虫,才能破去迷雾。”万剑锋道。 他也有和药仙会作战的经验,而且还比较丰富,这雾蛊由蛊虫吐雾,不杀蛊虫,无法破去迷雾。 李观云令小白止步,万剑锋看了一眼,道:“教祖,还是救毕公子要紧。” 李观云微微颔首,座下小白深吸一口气,虎啸如山呼海啸,狂风若风卷残云,林木摇晃,白雾顿时溃散。 “没用的,雾蛊的白雾,如果这么好去,就不会给我们造成困扰了。”万剑锋摇了摇头。 然而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这风并非只有一阵,而是连绵不绝,短短三息时间,潜藏的雾蛊喷出不下十次白雾,但无一例外,都被狂风卷走,再放目去,雾蛊吐出的白雾超过自身所能产生的极限,已然暴毙而死。 万剑锋微呆,不着痕迹的看了小白一眼,之前攻山,白翁说他收服了小白,但现在看来,白兽山在此次行动中出力更甚万刃剑宗,小白也老老实实跟着教祖,没有去白兽山。‘老家伙不会被反控制了吧?’万剑锋心头一跳。 白雾消散,林中十余诸葛家弟子,正头疼于药仙会在雾中袭杀,现在倒好,没了后顾之忧,当即反击。 药仙会会众无不大骇,他们整体实力次于诸葛家弟子,正是靠着雾蛊才有一线胜算,如今雾蛊被破,大限已到。 一道道术法接连轰出,诸葛家弟子在折损一二人后,将小队会众斩于马下,而李观云等人,已经离开。 “诸葛家乃术士世家,传承自蜀汉武侯诸葛亮,门中弟子所学为武侯奇门,又习有外家功夫八极拳,其中武侯奇门有独到之处,定自身为中宫,修为高深者,天地人神四盘术法信手拈来。”万剑锋低声道。 李观云不置可否,届时诸葛家弟子也追了上来。“你们既然帮忙吹散白雾,为什么不能顺便帮我们杀敌。” 当头一人拦在面前,气冲冲的发问,李观云不予理会,万剑锋一听,登时大怒。 “让开,别耽误了教祖办事。”万剑锋冷喝一声。 “你,你是万宗主?”有诸葛家弟子也认出了他,心中不由一怵。 “万宗主又如何?明哥就在附近,不需要他们帮忙,明哥支援过来,一样是全歼药仙小队。” 那拦路的诸葛家弟子面不改色。“害我诸葛家折损两人,这笔账,等明哥来了和你们算!” 万剑锋被气笑了,教祖好心帮他们一把,现在反倒是倒打一耙,这诸葛家活该没落,门下弟子着实惹人不喜。 “教祖,你别和小辈一般计较,让我来。”万剑锋大步上前,“滚开!”那拦住弟子身躯微抖,仍自不让。 李观云轻点小白背部,小白无需他言语,虎步如风,虎瞳如血,如车驶来。 那拦路诸葛家弟子,两眼圆睁,莫大的威压,让他不论从身体,亦或是心灵,都颤栗起来。 第80章 村庄 ‘不长眼的东西,老子好心救你一命,居然不领情,也是活该。’万剑锋摇头不已。 随着那斗大虎瞳愈发接近,诸葛华心中恐惧难以自抑,一声大叫,尿了裤裆,软倒在地,身体抽搐。 小白嫌恶的扫了诸葛华一眼,轻巧跃过地面上的湿润,临离去时腿粗的虎尾一甩,又将诸葛华抽了个七荤八素。 “你们,你们敢!”余下诸葛家弟子大怒,连忙抱起诸葛华,一看肩膀都碎了,顿时对两人背影怒目而视。 万剑锋摇了摇头,也学着李观云般毫不搭理,跟在后面,李观云敲了敲小白脑袋。“下手重了。” 小白喵呜一声,它哪里知道重不重的,它才用了半分力,留诸葛华一命,已经是小白慈悲了。 万剑锋笑了笑。“也是教祖大度,不然那小子恩将仇报,哪里还有他命在。” 万剑锋设身处地一想,如果他是李观云,面对这般小人,自是一剑斩之,莫说活命,全尸都不给他留下。 若是诸葛家还不罢休,当即提剑杀向诸葛家,让他们知道,下辈子眼睛擦亮点,别惹不该惹的人。 所思及此,低头看了眼腰间利剑,万剑锋目光闪烁,能不能和真人提一提,把万刃剑还给他呢? 万刃剑乃万刃剑宗立宗之本,没有了这把法器上品,万剑锋实力大损,万刃剑宗也不复从前。 小村愈发接近,万剑锋暂且按捺住杂念,在旁边轻声道:“这小村上下五百口人,被药仙会余孽劫持,毕公子当即接下解救任务,只是没想到是药仙会的埋伏,致使自己深陷其中,不知这一天过去,毕公子他情况如何。” 万剑锋话音一落,恨不得抽自己一把嘴巴,他说后面那句话做什么,平白无故惹得教祖生厌。 李观云不语,只让小白快些,而另一头,诸葛华身受重伤,眼看只剩半条命,一众诸葛家弟子好不气愤。 诸葛华也没有动手,只是跟人讲道理,就遭到如此对待,真当诸葛家是随意捏弄的泥巴不成。 一人从后快速赶来,面容俊秀,气度不凡,众人见他,如同看到救星。“明哥,你可算来了,诸葛华他……” 诸葛明面沉如水,来到众人旁边,众人分开路,见诸葛华惨状。“谁干的?” “万刃剑宗宗主旁边的骑白虎的年轻人。”诸葛家众人异口同声,不无怨恨。“好不讲理,诸葛华只是为了死去的族弟讨个公道,没想到他们翻脸伤人,诸葛华这样子,八成是废了。” “白虎?莫不是七情教祖?”诸葛明面色变化,六大派投靠七情门,认白虎真人为七情教祖,在川蜀已非秘密。 而且此次的毕游龙,更是七情教祖弟子,小毕他也见过几面,心中比较钦佩,小小年纪,有龙凤之姿。 对于七情教祖,诸葛明虽然没见过,但闻其名,见其徒,应知七情教祖非是泛泛之辈。 “明哥,管他什么七情教祖,我武侯派虽然没落,但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众弟子义愤填膺。 诸葛明微感难办,如果是七情教祖,六大派俯首之人,那这公道,恐怕不好讨回。“发生了什么,老实说。” 众人不敢隐瞒,诸葛明乃武侯派后起之秀之一,天地人神四盘法术,已经掌握人神两盘。 但仍是添油加醋,处处诋毁,可惜诸葛明哪里听不出来,分明是诸葛家弟子无礼在先。 “这事,确实七情教祖下手过重。”诸葛明说完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诸葛家弟子面面相觑,有人沉默一瞬,站出身来,“明哥,你什么意思?是不打算给诸葛华撑腰了?” “如何去撑,七情教祖能让六大派俯首,想必也是一派之主,人家好意救你们,却落白眼相对,有什么好说?” 众人默然,但方才发声的诸葛家弟子呵呵一笑。“也对,你诸葛明,虽然在诸葛家,但心里是不是在就不确定了,此事若是凡哥,管他什么教祖,必然要让他为无故伤我诸葛家弟子的行为,付出代价。” 诸葛明面上一怒,好半晌才平息下来。“我还有任务在身,你们要回去就回去吧。” 诸葛明说罢便去了,众人眼神交汇,他们自然知道诸葛明任务是什么:解救毕游龙! “诸葛默,诸葛明不出头,凡哥又不在,难道我们真的乖乖回去,你说怎么办?” “大家可以去帮帮忙,看看七情教祖弟子情况如何?”那先前反驳诸葛明的弟子,诸葛默笑道。 “什么?还要我们去救他,他打伤我们诸葛家的弟子,我们还要去救他徒弟?”有诸葛家弟子怀疑人生。 有人却领悟了,“诸葛默,你的意思是?” “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谁知道小山村里,还有没有药仙会余孽,可能七情教祖和诸葛明对付不过来。” 诸葛默阴森一笑,众人顿时领悟,“好,我们就去好好‘帮一帮’。” 诸葛默留下来照顾诸葛华,众人追向诸葛明,“明哥,解救毕游龙,我们义不容辞!” 诸葛明虽然疑惑,倒也没有过多怀疑,余下众人跟随诸葛明,但眼神交汇之间,俱对诸葛明充满轻蔑。 数年前三十六贼结义,诸葛家也有人参与其中,三十六贼因何聚集?乃是全性掌门无根生发起。 全性千年邪派,药仙会不能比之,自古正邪不两立,全性和异人界正派,那是势同水火,仇深似海。 三十六贼结义,竟有不少名门正派的弟子,和全性掌门掺和在一起,每一个有弟子参与的门派,都是面上无光。 诸葛家中大逆不道之人,正是诸葛明的母亲,名为田小蝶。 结义之事败露,各派清理门户,田小蝶被诸葛家人击杀,诸葛明父亲诸葛云晖于是弃出武侯派。 此事,实乃武侯派百年不见的大丑闻,诸葛明身为诸葛云晖和田小蝶的儿子,虽然天资不凡,也受武侯人鄙夷。 本来每个诸葛人,就对诸葛明母亲大大败坏门风的事有所看法,现在看到诸葛明不敢主持公道,他身后的诸葛家众人,心中更是暗骂诸葛明,‘果然是贱女人的孩子,和诸葛家不是一条心!’ 第81章 蛊蛇 既然诸葛明不愿意出头,但他们诸葛家弟子,也不能任人欺凌,必然要向七情教祖讨回公道! 众人心下各有所思,很快就来到村前,往内一望,那是万籁俱静,李观云和万剑锋,也正在村外观望。 “见过教祖,宗主,晚辈诸葛明,受赵少校所托,前来解救毕游龙。” 见李观云如此年轻,诸葛明吃了一惊,但也不敢托大,言语中礼数不失,有几分大派的风范。 但另外的诸葛家众人,就没有这么懂礼节了,直挺挺站在地上,好几个都压抑不住怒火,瞪着两人。 李观云微微摇头。“闲杂人等,不要入内。” 万剑锋不由一笑,不屑的扫了诸葛家众弟子一眼,诸葛明面上也有些难堪,而诸葛家弟子,几近破口大骂。 不让他们进去?怎么可能?不进去怎么能看到毕游龙惨状,不进去怎么能够报诸葛华重伤之仇! 万剑锋哈哈一笑。“听教祖一句话,不要犯蠢。” “休要小看我们诸葛家人,你七情教祖,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人终于忍不住,大骂出声。 “闭嘴,教祖,宗主,二位未免小瞧我武侯派。”诸葛明转头一喝,面上倒也有几分不悦,七情教祖过于狂傲。 诸葛家众人嘘声,仍是不满的望着李观云二人,届时白虎踏步,入了村中,众人不甘落后,齐齐入内。 小白血瞳四顾,但觉村中幽静异常,无鸡鸣犬吠,无人声炊烟,寂静的仿佛融于自然之中。 万剑锋已将利剑提在手中,蛇堂堂主冀不归,他自问难以对敌,一旦有什么阴谋诡计,更是处境堪忧。 诸葛明同样全神戒备,药仙会已是临死反扑,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举动。 一众诸葛家弟子,得到诸葛默的提点,看似是救人,实则是要整点幺蛾子出来,好给诸葛华出气。 但一进入村内,也被这诡异的气氛震了一震,可转念一想,李观云居然说他们是闲杂人等,登时好不气愤。 进村十丈有余,一栋草屋在前,小白信步而过,空气中却响起一阵令人头发发麻的嘶鸣声。 草屋轰然爆裂,无数黑线迸射而出,李观云不慌不忙,没有一条黑线敢触及体表,小白自然也是不惧。 然而两人轻松写意,万剑锋却如临大敌,连连挥剑,身前舞成密不透风的剑光,却仍有一条黑线落在手臂上。 万剑锋凝神一看,赫然是小拇指大笑的黑蛇,还不等他反应,便消失不见,钻入皮肉之中。 “糟糕!”万剑锋大呼一声,这阴蛇蛊榨骨吸髓,沾之必入骨中,游至龙柱,性命休矣! 但万剑宗不愧是一宗之主,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给的,感觉到黑蛇以钻皮入肉,当即决断,断臂以保全自身。 淡淡一语入耳。“莫慌。” 万剑锋斩下的动作为之一顿,由于阴蛇蛊沾身,他情急之中,差点忘了教祖在此。 “教祖救我。”万剑锋连忙伸出手臂,已看不到黑蛇,只看到颤抖的手臂肌肉。 李观云一时不答,万剑锋心如擂鼓,李观云虽然深不可测,但对于这蛊虫,是否有解决的手段呢? 心中犹疑之间,只觉臂上一阵湿润,他手臂上空,凝结了一小片雨云,冷雨落在肌肤表面,心中不由更加发凉。 下一秒,黑蛇耸动两下,离开了他手臂上的血肉,万剑锋不顾心中凉意,那是又惊又喜。 聚精一看,黑蛇无精打采,更无阴蛇蛊残忍之貌,在他手臂上打了两个滚,滑落下去,顿时消散。 伤口仍有血珠冒出,手臂内也有刺痛传来,不过万剑锋已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屈膝一拜。“谢教祖施以援手。” 话音一落,惨嚎阵阵,这果然是冀不归的埋伏,连万剑锋都中招,跟随而来的诸葛家弟子,又哪里能免去? 诸葛明面色微白,但好端端的,方才他奇门法阵施展,延缓了黑蛇的速度,顺利躲避,可诸葛家弟子并不如他。 看着一众在地上打滚的诸葛家弟子,诸葛明心中大寒,蛇堂冀不归,给川蜀联盟造成的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中了阴蛇蛊,必然被阴蛇噬髓,死状极为凄惨。 方才李观云让他们离开,不知是不是知道村中有所猫腻。 诸葛明思绪电转,正要高呼让诸葛家弟子断肢保命,但这个方法,只适用于肢体沾上蛊虫的弟子。 如果是胸腹头颅沾上黑蛇,那必死无疑,他粗略一扫,能断肢保命的不过寥寥数人,一时间心中大寒。 陡见万剑锋体内蛊虫在李观云的手段下离开,诸葛明大喜过望,连道:“教祖,也请救我诸葛家弟子一命!” “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刚刚教祖救他们一命,反被咬了一口,方才入村也不求着他们,现在这样,教祖有什么理由救他们?”万剑锋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站起,听到诸葛明的话,不由笑出声来。 “明哥,救我,我不想死。”有弟子大嚎出声,黑蛇已经通过臂骨,钻向龙柱,痛苦随之传来,撕心裂肺。 万剑锋一脸看戏表情,李观云面无表情,诸葛明听得诸葛家弟子哀嚎,心乱如麻。 方才众人还轻蔑于他,他又何尝不知道,母亲是被诸葛家害死,父亲更是被逼走,却仍然留在诸葛家。 他之所以留下来,并不是为了诸葛家的人,而是为了‘诸葛’二字背后传承下来的精神。 可随着武侯派落没,已经数百年都无人学会武侯绝技,诸葛家的弟子,早不复往日荣光,却固执的认为自己出身大派,用可笑的骄傲,来平衡心中的失落,这种现象,在武侯派不是个例,而几乎每个人都是如此。 在这个日渐堕落的家族中,诸葛明也想过和父亲诸葛云晖一样一走了之,但他一想到自己背负的‘诸葛’二字,又实在无法忍下心来,正如此刻,他不想见到诸葛家众人惨死在此。 李观云微微而笑。“瞻前顾后,妇人之仁,我且问你,人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刚刚教祖可说过不让他们跟进来。”万剑锋抱剑笑道。 第82章 造化弄人 “妇人之仁也好,瞻前顾后也好,请教祖救一救我诸葛家众人。”诸葛明身躯微震,咬紧牙关,屈膝一拜。 李观云望他一眼,随手一挥,忧雨洒落,诸葛家众人的嚎叫声便停歇了,黑蛇惫怠游出,纷纷消散。 “谢教祖。”诸葛明重新站立,面上患得患失,想他也是川蜀天才,虽无傲气,自有傲骨,何时跪过他人。 万剑锋见此,又望了李观云一眼,心中暗道教祖看人果然毒辣,果然是瞻前顾后。 “明哥。”诸葛家众人,不由泪目。 “教祖,是我们不对,我们听了诸葛默的话,想跟着混进来,看能不能报诸葛华受伤之仇。” 又有弟子劫后余生,心中庆幸之余,羞愧难当,而听到他的话,余下诸葛家弟子,勉强站起,无不是面露愧疚。 李观云手段神乎其技,起先驱散雾蛊,已是相助,却被反咬一口,如今没有坐视不理,反而愿意出手相助,可谓是高风亮节,相比之下,他们出身名门正派,却与小人无异,现在清明下来,登时羞得无地自容。 李观云面露笑容,声音柔和几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不枉我救你们一场,快些离去。” “是,教祖!”诸葛家众人听他言语,心中暗赞七情教祖肚量如海,又更觉方才行径可耻至极。 再望向方才为他们跪地恳求的诸葛明,眼中再无轻视,而是发自真心的感激。 万剑锋见此,也不由点头。“当得起一句武侯后人。” 若是李观云施以援手,众人不仅不感激,反而怨恨在心,那才会让万剑锋鄙弃,现在能有如此表现,倒也不愧。 众人搀扶而去,诸葛明不由感慨,再回头时,李观云已骑白虎而去,他连拔足追上。 随着越发入内,村中偶尔可见几只牲畜的尸体,旁边一头老黄牛扑倒在地,万剑锋走上前去。 诸葛明紧紧跟随,两人观察片刻,见老黄牛两眼唯有眼白,万剑锋心中一定,一剑劈向牛头。 牛头应声而开,李观云略扫一眼,颅中竟是空无一物,不见半点脑髓。 万剑锋道:“阴蛇蛊分出的黑蛇,吞食髓质,入了这老黄牛体内,吸干脑髓,使其牛眼上翻,死不瞑目。” 李观云颔首。“退开。” 他话音刚落,老黄牛脑后连接的脊柱中,便传来异响,两人早有准备,又听李观云提醒,当即退后数步。 黄牛脊柱中,滑出一条黑蛇,落入空荡荡的颅腔,而转瞬间,一条又一条的黑蛇拥挤而出,装满小半个颅腔。 黑蛇因为饱食,没有太多的攻击欲望,一条条的缠绕在一处,也一条条的气化入空气中。 诸葛明面色沉重,暗自惊骇。“黑蛇入体噬髓,从而分裂,吞食髓质越来越快,方才若非教祖出手,我诸葛家弟子怕是撑不了片刻,就会被黑蛇吞噬一空。” “也是你诸葛家弟子命不该绝,教祖手段死克这阴蛇蛊。”万剑锋朝李观云看了一眼,笑了笑。 直到此刻,他还是惊讶不已,原以为李观云只会剑开山河,但方才那阴雨及体,分明让他感觉到更深的恐怖。 不由想起半年多前黑龙寨之事,虽然赵少校下了封口令,但万剑锋也有所耳闻,似乎也是一场细雨所致。 三人复又前行,小村并不是很大,没多久就来到村中空地,消失的村人尸体,赫然堆积在这处空地。 李观云一眼扫过,面上微微变色,叹息一声。“造化弄人。” 说罢,便驱使小白上前,越过了层层叠叠的尸首,一直来到尸堆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找得一面朝下的妇人尸首,扳正脑袋一看,顿时一惊,妇人七窍之中,俱都有半条黑蛇流出。 万剑锋以剑指,点杀七条黑蛇,而不用他去看,妇人的脑袋内,也必然是空空如也。 可让他暗自惊骇的,并非受黑蛇而死的村妇,而是这村妇脖子上的一线刀痕。 “她在被黑蛇侵蚀之前,死在这刀伤之下。”诸葛明低声道。 两人目光后望,李观云已入尸山之中,诸葛明心中惴惴,满村五百余人无一幸免,毕游龙又如何逃得此劫? 万剑锋同样暗惊,以李观云手段,若是爱徒身死,恐怕难以收场,说不定不仅是这川蜀的药仙会遭祸。 不过万剑锋转念一想,药仙会乃南方邪派,势力极大,会中高手如云,恐怕也不是李观云一人能够对付得了。 两人心下各有所思,村中空地倏地响起阵阵关节摩擦之声,‘咔嚓咔嚓’令人汗毛耸立。 一村老幼,五百余人,竟然全部扭曲站立,无不是眼睛翻白,头颅僵涩转动,直勾勾盯着李观云所在。 两人凝神戒备,随时准备出击,但目光所及之处,这些尸体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万剑锋失声道:“每个人脖子上,都有刀痕。” 李观云并不在意残尸的目光,而这些残尸也并没有看他,跃下虎来,望着那身如糠筛的小小人形。 毕游龙面红如鬼,浑身血染,抱个更小的襁褓,厚背刀插在身边,声如啼血,定定抬头。“师父,杀了我吧。” 两人闻言,大惊失色,蛇堂堂主控尸已是闻所未闻,说明那冀不归隐藏了手段,但现在毕游龙何出此言。 “还我命来。”“屠夫。”“刽子手。”一声声如木屑摩擦的声音入耳,赫然是空地上的残尸所发出。 毕游龙身躯剧震,死死抱住襁褓,竟不敢看师父一眼。 李观云面上无喜无悲,蹲下身去,轻抚他蓬头垢面的血污头发。“非你之错。” “师父,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我杀的。”毕游龙惨然一笑。“冀不归隐藏在村人之中,以阴蛇蛊控制村人攻击,弟子本想将他快些逼出,于是激发了怒脉,到头来也并未让他出现,反倒是杀无可杀。” 两人等了片刻,携手走近,万剑锋闻言。“毕公子不用自责,这些村人落入冀不归手里,哪里还有活路?” 诸葛明同样心中惊悸,“诚如教祖所言,毕公子,你不是还救了一个孩子吗?” 第83章 凶手 毕游龙一听,惨然面上果然露出一丝笑容,将襁褓小心捧出,婴儿正吮指而睡,白白净净的脸上,分外安详。 “是啊,还好,还好救下了……”却见李观云面色沉凝,毕游龙心中莫名一跳。 细微的骨裂声响起,婴儿的天灵盖出现一条条裂缝,却没有血液流出,反倒像玻璃破碎。 眨眼脑袋散落,一团黑球躺在襁褓之中,扭曲的黑蛇如同蛆虫,分外刺眼。 毕游龙的表情凝固,白气从鼻孔中喷出,额头青筋蚯蚓般游动,双目之中,倒映出两缕火星。 万剑锋掩面过去,诸葛明也是摇了摇头,这一村老幼,已然尽覆。 “静心。”李观云低声一语,轻抚其顶,那失控的怒脉便平复下来,毕游龙目中落泪,略带淡红。 万剑锋见那蛇球扭动加快,低声提醒道:“教祖小心,这黑蛇有攻击性,可能还受到冀不归的控制。” 话音一落,蛇球砰然一声,眼看就要四分五裂,蛆虫似的黑蛇即将袭击众人,却见李观云伸出一手,接过蛇球。 那一声‘砰’,便如同放了一个哑炮,究竟没有炸开,反倒是这颗蛇球游动越来越慢,黑蛇一条条消弭。 桀桀怪笑声适时响起,冀不归果然在暗中操控,空地上的残尸转而望向李观云。 万剑锋两人背靠背防守,谨防冀不归的手段,但已经容不得他人放肆,小白一声虎吼,台风呼啸,残尸化齑粉。 最后一具残尸消失之时,望那一人一虎,眼中暗含惊骇,尖声叫道。“杀人凶手!” 毕游龙如遭雷击,丢了手中空荡荡的襁褓,怪叫一声,昏死过去。 李观云站起身来,余光一扫,两人不敢怠慢,连忙靠近,李观云轻声道:“照看好他。” 言罢便骑白虎而去,万剑锋将毕游龙抱起,两人对视一眼,诸葛明不由道:“教祖这是去?” 万剑锋摇摇头。“冀不归不仅有阴蛇蛊,药仙会的藏踪蛊同样出神入化,教祖此去,可能是无功而返。” 蛇堂堂主冀不归,如果这么容易捉拿,也不会到现在还逍遥法外,更设下局,击溃了毕游龙的心智。 诸葛明微微点头,不多说什么,万剑锋忘了毕游龙一眼,心中也是叹息。 三月剿灭,他也知毕游龙虽然小小年纪,杀人果断,但那是对于该杀的人。 对于无辜之人,毕游龙绝不会滥杀,而这一村五百无辜,即便是他,即便有所因由,自问也难免惶惶难安。 何况毕游龙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背负了这一身杀孽,心智损伤都是轻的,若是成为梦魇,恐一世良心不安。 原地等了一段时间,李观云未回,赵方旭先带人赶来,看到昏迷的毕游龙。“游龙他怎么样了,村里的人呢?” 两人苦笑一声,赵方旭也不由面色微变,看了毕游龙一眼,眉目紧皱,冷汗直流,似乎受噩梦缠身。 李观云骑小白而出,全速赶路,如风驰电掣,四周景物快速倒退,数个眨眼间,地上砰砰两声。 血肉横飞,黑蛇四射,是诸葛家遗留的诸葛华和诸葛默,也遭了冀不归的毒手,放在此处阻拦李观云。 然而小白疾驰之时自带风压,逼开血肉,速度没有半点减缓,半刻钟后,来到一条小河边,小白止住。 以藏踪蛊隐迹藏形,躲在河对岸的冀不归心中暗惊,不久前他心中危机感大涨,没想到才躲好,人就来了。 如同他给川蜀联盟造成偌大损失,毕游龙在剿灭药仙会上,同样不遑多让,甚至重创冀不归。 冀不归请会主出手,方才痊愈伤势,也立下军令状,必杀毕游龙。 数天前设好陷阱,等着毕游龙来踩,而后冀不归却吃了一惊,他居然没有办法击杀毕游龙。 那小子体内邪门的很,黑蛇沾之,仅能入肉,而后便狂躁离开,无法钻进骨中。 但冀不归又立下军令状,不敢怠慢,才想出毒计,意在击垮毕游龙。 计谋生效,却没想到把人家师尊招惹了出来,方才透过黑蛇控制的残尸远远一望,冀不归心中警铃大作。 但他也只当是个厉害人物,未成想人家径直追了上来,林木上,他心中暗道:‘我这藏踪蛊,这川蜀之地,除了会主,谁能找到?除非武侯老祖出手,不过那些老骨头,又哪里会理会药仙会。’ 白虎来到河边驻足,虎鼻轻嗅,见此冀不归心中暗喜,他不仅有藏踪蛊隐藏,反侦察的手段也不可谓不高,特意将随身物品放入河中,顺流而下,处处都有他的气息,即便这灵兽敏觉,也得晕头转向。 “还要躲到何时?” 李观云抬头一望,正看向冀不归躲藏的树上,受目光照面,他心中匪夷所思。‘不可能发现我!’ 然而事实却不容他质疑,那白虎一声虎吼,灵压袭来,冀不归当即手足发软,内心更是惶恐至极。 风息如刀,他藏身的大树四分五裂,冀不归掉在地上,允自不能从威压中回神。 “黑蛇化杀。”他低喝一声,催动体内阴蛇原蛊,一张渔网瞬息凝结,条条黑蛇纠缠,罩向一人一虎。 李观云动都未动,小白更是不屑至极,狂风席卷,一把把风刀无影无形,眨眼就将这蛇网四分五裂。 冀不归大惊失色,此人怎如此之强?甚至不曾动手,单凭座下之虎,就让他一式绝杀无功而返。 他面色变换不定,一边发出求援讯号,也不敢托大,阴蛇原蛊离体。 他这阴蛇蛊,能生三种蛊蛇,其一就是黑蛇,沾之入骨,阴损歹毒,极难活命,二是入体后噬髓分裂的小蛇,力量减弱,不足为道,第三就是这阴蛇原蛊,已然大成,无影无形,入水不灭,入土不失。 “万蛇幻灭。”冀不归拿出压箱底的绝招,遮蔽视线的黑蛇将一人一虎笼罩,更将原蛊混合在其中。 下一刻,小白风刀绞杀,黑蛇大批消失,但其中的原蛊,却不受风刀所伤,顺利扑向虎头。 冀不归大喜过望,却没等他高兴多久,一只白净的手,捏住了阴蛇原蛊,使原蛊不得寸进。 “我这原蛊无影无形,看似有形体,实则是虚影,你怎么抓住它的?”冀不归面色煞白。 李观云不答,很快,透过原蛊与本身的联系,冀不归感受到莫名的欢喜、愤怒、以及忧郁…… 冀不归喷出一口鲜血,原蛊居然脱离了他的控制,又飞射而来,钻入眉心,冀不归双目圆睁。“会主救我!” 第84章 捷径 等李观云回来之时,毕游龙也已经醒来,众人看到他提着的冀不归,俱皆难以置信。 神出鬼没的蛇堂堂主冀不归,就如此折在真人手中? 看他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手脚痉挛之貌,似乎遭受了莫大折磨。 万剑锋不由一笑。“真人出马,自然是马到成功。” 诸葛明端详他两眼,也愈发觉得深不可测,反正他自问,是无法抓住冀不归。 “多谢真人出手相助。”要说谁最高兴,那非赵方旭莫属,药仙会损此大将,川蜀的残余势力,必然大受打击。 李观云微微颔首,众人默默分开一条路,将不成人样的冀不归扔在小毕面前,李观云静静注视着他。 “师父,弟子想回山。”小毕却不曾多看冀不归一眼。 李观云也不多留。“走吧。探明药仙会总部之日,上七情山通知于我。” “是,真人。”赵方旭喜上眉梢,李观云若能亲自出手,再好不过。可一看毕游龙失魂落寞,又于心不忍。 他也听说了发生的事,“游龙,你不要太自责。” 毕游龙勉强笑了笑。“我知道。” 两人离开之后,众人围在冀不归面前,万剑锋伸手一探,骇然失色。“他被阴蛇吃了。” 诸葛明也连忙查看,却已经不需要他多看,冀不归已然气绝,额头之中,钻出阴蛇原蛊,主人一死,自然也灭。 赵方旭无奈一笑。“还想探探消息。” 万剑锋和诸葛明却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彼此心中暗思,李观云用了何种手段,竟能让阴蛇反噬其主。 这蛊虫和药仙会中人,可是性命双修,一旦练成,绝对没有反噬主人一说。 …… 风吹竹林,哗哗作响,竹枝摇曳,尤若舞蹈,距离回山,已经过去了七天,这七天,李观云并未修炼。 小毕一直失魂落魄,没有走出困境,李观云自己,也在沉思,七情六欲的极致为何?是掌控,还是超脱?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应该是超脱于七情六欲,然而现在,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动摇。 无论是超脱还是掌控,其实都离不开两个字:自在。 得道、成佛、自在、超脱。 自在之法,是否就是原欲的奥秘?李观云仰望高天,天空白云朵朵,他却仿佛看到一尊神像。 无色界空而无物,不可名之;欲界乃众生七情汇聚,不可触之;色界却是一切有形之体所居之地,触手可及。 色界究竟,色究竟天,又名大自在天,高居三千世界之顶,大自在天之主,亦是三千世界之主。 李观云中断思绪。“你们来了。” 曲彤和高阳,带着毕游龙,在方才听到李观云的传唤,于是来到功德竹林之前,果然看到了他,三人坐下。 高阳目露憧憬,稚嫩的脸上,又有几许疑惑,师父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和之前变化好大。 毕游龙失魂落魄的心中,也不由轻轻震动,依稀间感觉到,李观云的气质,已经不容于这方天地。 而曲彤的感受最是深刻,三月之前,她曾上光明顶,见李观云而拜,此刻她心中有一种模糊的直觉,师父像是要走了一样,也许眨眼间,原地就不会再有他的身影,曲彤又惊又怕,眼皮都不敢眨动一下。 “师父,你……”曲彤张张嘴,眼中却有些失落,话到嘴边,又难以说出。 李观云一笑,往身后一指。“这片竹林,名为功德竹林。” 曲彤低下头,毕游龙望着他的眼睛,李观云目中流露出几分怜惜。“但实际上,不过是个埋骨之地。” “弟子知道。”毕游龙低声道。 “半年多前,入我门下,我曾问过你们修行的目的,现在可有收获?” “我想跟着师父修行,这就是我修行的目的。”曲彤咬紧牙关,固执的抬起头,她不敢问上一个问题,生怕从李观云口中听到答复,不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不是一个好的答案,于是曲彤,只能说出心中所想。 李观云失笑摇头。“己身之道,怎能寄挂在他人身上。” 曲彤正要说话,但见李观云一摆手,她也就闭上嘴巴,高阳道:“我还不知道。” 李观云微微颔首,望向毕游龙。小毕默然不语。 等了片刻,李观云笑道:“修行的目的,在于追寻己身所思所想,换而言之,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高阳若有所思,曲彤仍是盯着他,毕游龙依旧垂头,一只手,却放在他头上。 “以及,能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小毕心中剧震,缓缓抬首,忽然明白,师父是在告诫他。 “修行并没有那般玄奥,不过就是走向这二者的路上,人生在世,难免身受扭曲,身不由己,若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已经是修行有成,而圆满之境,却是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曲彤收敛杂念,她这些天看到毕游龙生活在自责之中,现听到李观云之语,有所得悟的同时,也明白一番苦心。 曲彤瞥了毕游龙一眼,轻声问道:“那如果没有达到这两个目标,又该如何?” 李观云颔首。“力所能及。” 毕游龙不禁流出泪水,高阳惊讶道:“毕师兄,你哭什么?师父又没骂你。” 曲彤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明白吗?师父没有怪你,我们也没有怪你,冀不归死了,小毕你已经为了那一村人报仇,不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啊,师父都说了,你做到自己当前能做到的事情就好。” “谢师父指点迷津。”毕游龙擦干眼泪,俯身一拜。 李观云微微而笑,他相信,纵然没有这一番言语,毕游龙也能从心结中走出,不过需要一些时日。 “下去吧。” 李观云一挥手,三人离开竹林,曲彤却有些欲言又止,又不敢强问,忽见一袭白衣飘然而来,是冯宝宝。 冯宝宝来到面前,端详了他一眼,倏地身躯一震,上前抓住他的手。“李观云,你是不是要走了?” 李观云一笑,他早已看出曲彤想问的问题,但他故意没有理会,曲彤也没有发问,但冯宝宝却没有那么多顾虑。 “我走了一条捷径。” “什么捷径?你还没有回答我。”冯宝宝不依不饶。 “这条捷径的速度,快的我都有些害怕。” 届时乌云密布,浓重的云层中,隐隐传来雷声的轰鸣,冯宝宝目瞪口呆。“要下雨了,快和我去收衣服。” 试着一拉,李观云纹丝不动,但见他面目含笑,透出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冯宝宝,不由呆住了。 第85章 青果 时间又过去四五日,七情山上的氛围,有了不小变化,曲彤自那日之后,老是跟在李观云身边,怕他跑了似的。 毕游龙苦心修炼,还说曲彤是杞人忧天,师父怎么可能随便乱跑,但偶尔一望七情山天空,又不无忧虑。 这几日,七情山上空,总有乌云不散,偶尔能听到雷声。 这云也奇怪,只笼罩这山顶,放目望去,离开七情山的地方,阳光普照。 ‘师父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毕游龙有时候也会想,脑海中浮现几个关键字,天雷,雷劫,飞升。 光明顶上,李观云迎着朝霞,曲彤来到山顶,看到师父背后那一轮仿佛融入阳光中的金身,若虚若幻,似真似假,神秘不可言,浩瀚不能语,心中膜拜的冲动如此强烈,那是凡人看到神明不自禁产生的感觉。 曲彤咬紧牙关,挣脱出来,连奔到李观云身前,“师父!” 李观云睁开眼眸,曲彤小脸露出笑容,如花绽放,扑进他怀里。 怀中温暖无比,连日来心中患得患失,让曲彤终于忍耐不住,低声道:“师父,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李观云微笑,环顾左右,光明顶上唯有两人,但他依然感受到另外两道目光。 自从七情山上笼罩劫云,不仅是曲彤。 冯宝宝和小白,更是一个比一个紧张,时时刻刻在暗中盯着他。 “都出来吧,我有几句话要说。”李观云轻喝一声,小白喵呜一声,驮着冯宝宝跃上光明顶。 曲彤小脸微红,连忙从他怀中离开,三人将李观云围住,不知道还以为是三大金刚围殴白虎真人呢。 两人一虎直勾勾盯着他,李观云面色如常,轻声一语。“没错,我的修为已经不容于这方天地,快则一二月,慢则三五月,就该度飞升天劫,离开这里了。”李观云目露唏嘘,他也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他所走的捷径,近乎于魔道,而现在,他确实也察觉到了,那无疑是魔道。 原欲法中,有正有魔,他以喜脉另辟蹊径,不知不觉间脱离了稳打稳扎的正道,走上了一步登天的魔道。 即便度过天劫,恐怕也不得完整的大道,不过不必过多忧虑,解决的办法并非没有。 而且李观云也谈不上后悔,更不担心自己会入魔,佛魔皆在一念之间,走到终点,都是殊途同归。 原欲法直通大道,两条路一正一魔,各有所长。 正道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直至摘下成熟的道果;魔道却一步登天,直接摘到道果,当然是青色未熟。 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青红都无所谓,李观云以魔道手段摘得青果,他日慢慢催熟弥补便是了。 “啥?李观云,飞升?你要上西天了?”冯宝宝瞪大眼睛。 两人一虎呼吸一滞,李观云微感无语,好好一个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上西天呢? 李观云解释道:“并不是西天,此界之后,还有世界。” 冯宝宝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完了,李观云要上西天了,完了。” 几人被她逗得一笑,而曲彤终于得到了答案,一切都确定下来,失落之余,也不再幻想未知的事实。 小白虎头晃来晃去,血瞳中的不舍也是显然易见,但它跟随李观云最久,知道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李观云微声道:“努力修行,若有缘法,必能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曲彤一听,笑中带泪。“师父,我怎么修炼,也赶不上你啊。” “你别上西天行不行?”冯宝宝眨眨眼。 反倒是小白喵呜不停,说起来最有可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李观云的,也只有它了。 李观云不在意的挥挥手。“离别总是在所难免,我走之后,七情门一应事宜,交给小彤,都下去吧。” 曲彤小嘴一瘪,冯宝宝一动不动,小白见两人不走,也强行留在原地。 李观云不由笑了。“其实,即便度过了天劫,也并不一定要离开这方世界。” 曲彤一惊,心中欢喜难当,不禁又扑到他怀里,仰着头望着他的下巴。“真的吗?师父?” 李观云笑而不语,又温言几句,将两人一虎劝离光明顶,待到顶上空空,他以手支颐,笑如赤子。 身后的人影,依稀是他的模样,高约九丈,大放光明,两人一虎,小毕陈柳,皆见得光明顶上那尊金身。 面上不喜不怒,不悲不恐,却凝聚了世间一切七情六欲;安然不动,凝固了动与静,力与美,神性不可捉摸。 法名《大自在天魔法》,那颗青果,又名大自在天魔道果,行的是天魔之道。 李观云以七情喜脉,直通原欲法,让这原欲法衍化成人所能理解的道路,得了几分天魔妙谛。 原本如果是正道,非得七情经七脉皆通,而且以李观云的预计,七情经之后,还有至少一卷道中之术需要修炼。 但现在这条捷径,连七情经都不必完满,直接走到了终点,得此天魔之道。 何为天魔?天魔即是魔中之魔,天魔之道完满,当为大自在天魔主,万魔之主。 不过他终究走的是一条捷径,得的也是青果,纵然他日度过天劫,这天魔之道,也需要漫长的光阴去补足。 而他之所以不后悔,就是因为,才得了几分天魔妙谛,就到了此方世界的极限,为天地所不容。 天魔之道,涵盖万千,有大法力,大威能,若行之完满,成天魔主,可与释迦为敌。 “根源何在?” 修为一日千里,无穷法力在身,劫云越发浓重,李观云心中一动,发出一问。 但见,虚空震动,根源之光,若隐若现。 …… 又三日,赵方旭急匆匆上山。“真人,找到了,川蜀药仙会总部位置暴露,特来请真人出山相助!” 李观云应允,留在此世的时间已经不多,能早点了结这些因果,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赵方旭见他点头,心中十分高兴,不过一仰头,也发现七情山的异象,心中不无疑惑,怎么有云无雨。 不容他多思,小毕整装待发,赵方旭犹豫道:“真人,你的白虎不带下去吗?” 第86章 古镇 李观云微微摇头,冯宝宝和曲彤,还有小白,没日没夜的苦修,完全不知道时间为何物。 见此,李观云无奈之余,心中微有些涟漪,三日前就那样告诉她们,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一些。 可我辈修士,大道为先,纵然心中有所影迹,也不能更改寻道之心,‘由她们去吧。’李观云只得心中默默。 三人下了七情山,万剑锋也早已等候多时了。“教祖,必要让我万剑锋,也出一分力。” 四人便离开七情山,沿途赵方旭解释。“药仙会总部,在北部一座古镇,有川蜀分会主坐镇,更有数名堂主级的高手,不可小觑,真人,且和我去父亲那里汇合,这次诸葛家派出了大量弟子。” 很快来到临时指挥部,赵少校听得李观云出马,自然是大喜过望。“真人来了,快请快请。” 几人入内,那日见过的诸葛明连忙上前,“教祖安好。”受过李观云救命之恩的诸葛家弟子,纷纷问好。 李观云微微颔首,诸葛家另外一拨人见此,却是冷哼一声。“诸葛明,这就是你口中的七情教祖吗?” “诶,凡哥,教祖有大法力,莫要对教祖无礼。”诸葛明摇摇头,其后诸葛家弟子也是如此。 诸葛凡一伙人眉目紧皱,倒也没有再说话,蛇堂堂主冀不归的事,已在川蜀流传。 七情教祖高深莫测,毫毛不损,便能让冀不归授首,由此可见其实力。 况且他身后的万刃剑宗宗主,与川蜀后辈第一人,也非同小可。 诸葛凡只是看不过去,诸葛明和诸葛家弟子,居然如此谦卑,心中大派骄傲让他忍不住开口。 但真要因为一点莫须有的东西,就和李观云作对,诸葛凡没有那么傻。 他和诸葛明,都是目前诸葛家后辈弟子中的领军人物,心中即便不爽,也能强自按捺下来,有基本的容忍。 赵少校见众人间气氛尚且和睦,便着手安排,待到攻入古镇,诸葛家负责清理残余,真人几人自是对付强手。 对此,诸葛家众人倒是没有反对,七情教祖人如其名最好,如若不然,还不是得求到诸葛家头上? 一行人很快出发,下午时分来到古镇,人马分为两拨,齐齐攻入古镇之内。 李观云携万剑锋小毕,还有一些其他门派的异人,在这古镇中搜寻药仙会余孽。 街上安静无比,前头的小毕届时示警,众人前进的脚步为之一顿,两侧房屋门窗间涌出缕缕白色的雾气。 眨眼间,街上的众人,就被白雾所笼罩,万剑锋自是知道:“是雾蛊!围成一圈,谨防药仙妖人偷袭。” 众人听他言语,相互防守,万剑锋望了李观云一眼,暗道可惜,若是白君在此,当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看到李观云没有将白君带出,万剑锋心中疑窦重重,但他也不好多问,到现在陷入雾蛊之中,不禁念小白的好。 “万刃剑宗宗主,川蜀后辈第一人,还有七情教祖,想要见我们分会主,先要过我钟熹这一关。” 雾中传来人声,闻言众人面色皆变,钟熹乃蛛堂堂主之一,没想到会在这里埋伏众人。 万剑锋手提利剑,暗忖这钟熹,虽然是蛛堂堂主之一,但排名靠后,没有冀不归那么恐怖。 而纵然冀不归,也在教祖手下折戟沉沙,钟熹又有何惧? 万剑锋请示道:“教祖,您看?” “师父,让我来,我找到他的位置了。”毕游龙破开藩篱,正是跃跃欲试,手中厚背刀急欲征伐,李观云颔首。 万剑锋见此,倒也乐得清闲,虽说钟熹排名靠后,但好歹也是蛛堂堂主,他对付起来,少不得麻烦。 隐藏在雾蛊中的钟熹面色沉重,教中那位大人物吩咐他,来测量测量李观云一行人的实力。 他不敢拒绝,但冀不归授首的消息犹在耳边,让他虽放出了雾蛊,但大部分精力,都在李观云身上。 此刻听到李观云弟子,那川蜀后辈第一人大言不惭,他心中谨慎之余,又有几分嗤笑。 雾蛊哪里是这么好看破的?钟熹仍是堤防李观云,将手一翻,显出几只米虫模样的蛊虫来。 雾蛊埋在周边房屋中,源源不断放出干扰他人的白雾,此时若是再加上他这几只幻蛊,当有好戏可看。 他催动幻蛊,掌心的米虫,吐出一缕缕青色烟雾,青烟融入白雾之中,眨眼便消失无形,让人难以察觉。 片刻之间,白雾笼罩的众人,只感头脑昏沉,眼前幻象丛生,几乎提不动手中的兵刃。 “是幻蛊,内炁不足的弟子,炁沉丹田,神守灵台,如果修行不足,就咬舌尖抵御幻象。” 万剑锋迷乱一瞬,挣脱幻象,喝令众弟子防御。 众人依他之言,倒也没有出现损伤,暗处的钟熹见李观云和毕游龙面不改色,心中暗道果然难缠。 捏碎米虫,青烟浓郁无比,幻蛊效力大增,他也不再试探,三只半个拳头大小的双面毒蛛,悄悄潜入雾中。 小毕两眼直望着雾中,他虽然发现了钟熹的位置,但非常模糊,兼之钟熹不断移动,一时找不到准确。 不过他仍是感觉到三道迥异的气息离开了钟熹,和药仙会作战的丰富经验,让他敏锐察觉那不是好东西。 “小心毒蛛!”小毕一声说罢,厚背刀直直斩落,一只接近的毒蛛登时跃起,直扑面门。 刀势一改,拦截毒蛛,刀刃和那蛛腹接触,竟有金铁交戈之声传来,毕游龙手臂发麻,心中暗惊。 药仙会堂主级别的人物,果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他全力一刀,竟然没有将小小一只毒蛛劈碎。 那毒蛛扑势受阻,腹部裂开一条小小豁口,黑色的毒血溢出,又融于雾中,仅是一闻,便头昏脑涨。 小毕不敢怠慢,疾走数步,朝着那受伤的毒蛛斩去。而毒蛛似乎也知道大限已到,腹部飚射出大股白色液体。 白色液体甫一出现,瞬息凝结成白色蛛网,缠在小毕的厚背刀上,刀势大受阻拦,全力一刀,只剩三分。 第87章 第一人 毒蛛蛛眼一转,横挪数尺,眼看就要逃跑,而小毕也动了真火,目中黑色瞳仁,隐隐露出一圈暗红光环。 厚背刀锋利数倍不止,以柔克刚的蛛丝也不能阻挡,毕游龙速度同样暴增,一刀如电,将毒蛛一分为二。 两半毒蛛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有了生息,毕游龙轻舒口气,放目后望。 万剑锋被这金铁一样,又能吐丝的毒蛛,逼得稍乱,但在身后众人的相助下,没多久,也将毒蛛毙命。 至于李观云,掌心一只毒蛛,仰面朝天,看上去人畜无害,没有半点攻击性。 这一幕,也被雾蛊中藏着的钟熹看在眼里。“果然古怪,我这铁蛛蛊,竟然被他径直拿住。” 钟熹心中暗惊,他放出三只毒蛛,已经拿出了实力,他料想对付不了众人,但没想到破的如此轻易。 毕游龙还好说,好歹是有来有回,万剑锋一干人等,也费了不小的功夫,方能击杀铁蛛。 但李观云却让他心中冒汗,方才毒蛛扑去之时,李观云随手一抬,就将毒蛛罩在手里。 钟熹原本是大喜,当即控制铁蛛注入毒素,结果发现铁蛛不受控制,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铁蛛便躺在手里。 ‘不好对付,还是先退回,和大人共同商议对策。’钟熹这时,已经生出了退却之心。 一双眼眸,却望了过来,正是他的藏身之处,钟熹心如擂鼓,心中不可思议,难道李观云看破了雾蛊? 不等他怀疑,李观云随手一指,毕游龙不好意思挠挠头,提起厚背刀,便朝他站着的地方扑来。 钟熹大骇,不敢怠慢,放出六只铁蛛,朝毕游龙手足胸腹六处咬去,只要有一只成功,便可注入蛛毒。 然而此刻的毕游龙,心中已是不耐,怒火自胸中腾起,原本的黑色瞳仁,黑红交加,已是激发了怒脉。 体内炁息激荡,毕游龙身周的空气起了涟漪,雾蛊吐出的白雾,瞬间就被蒸发,甚至无法填补,而是在毕游龙身后,留下一条空荡荡的路径,手中厚背刀,更是缭绕了一层薄薄的血火,刀尖火焰跳动,钟熹无所遁形。 “不愧是川蜀第一人。”身后的后辈异人,见小毕威势逼人,赞叹不已。 而万剑锋看了一眼,便偏移了目光,小毕的成长有目共睹,现在纵然是他,也没有十全把握拿下小毕。 也许用不了二三年,小毕的实力,就不仅仅是一句‘川蜀后辈第一人’能够概括。 不由扫了眼云淡风轻的李观云,万剑锋心中嘀咕。‘真人座下不出凡物,我要不要也拜上一拜?’ 所思及此,万剑锋不禁笑了,又有些唏嘘,想半年之前,他还是威震一方的万刃剑宗宗主,但在见到更为广阔的天空之后,万刃宗主的名号,实在是不值一提,心中要说没有失落,那是不可能的。 万剑锋深吸口气,收敛杂念,放目望去。 小毕厚背刀上,缭绕一层薄薄的红火,四周雾气快速蒸发,埋藏在房屋中的雾蛊倾力吐雾,也不能补足。 白雾消失,映出其中钟熹的身影,他目中震悸,直觉若被一刀砍中,绝对没有活路。 “人蛛变。”身为蛛堂堂主之一,他自然也有压箱底的本事,顿时激发体内的本命铁蛛蛊。 黄色的皮肤,变得铁青发黑,如同毒蛛表面的皮膜,一根根黑硬粗短的刚毛,取代了原本的汗毛,泛着黝黑的流光,带着剧烈的蛛毒。后背的肋骨极速扭曲,八条蜘蛛手臂刺穿皮肤,扎入地面,将他整个人抬到半空。 钟熹额头生出一排数颗绿豆眼睛,微冒绿光,直勾勾盯着小毕。 刹那间,两根蛛足刺来,锐利的尖端,撕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鸣。 小毕面上不动声色,双手握紧厚背刀,刀身上的火焰烧得更快,寸步不让,直斩蛛足。 身后众人看这两强相争,心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即便小毕是川蜀后辈第一人,但蛛堂堂主,也非泛泛之辈。 万剑锋瞄了李观云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心中暗惊,教祖对毕公子真这么有信心? 平心而论,钟熹变成蛛人之后,实力大幅提高,他如果正面交锋,也怕是讨不得好处。 蛛足锐利的尖端,和刀刃一触,毕游龙攻势顿止,更被逼得后退一步。 钟熹原本只想阻挡片刻,然后趁机逃走,毕竟李观云就在旁边,他不敢久战。 但现在见小毕力不能及,不禁心中一动,不如斩了这川蜀后辈第一人,也好向大人交待。 钟熹心中一动,又有两根蛛足斜斜刺向毕游龙胸腹,万剑锋见此面色微变,欲要提剑上去相帮。 以他和小毕的能耐,两人围攻,胜过这钟熹,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可没等万剑锋动作,那厚背刀上的红火再长半寸,传来‘嗤嗤’的异响,万剑锋定睛一看,心中微讶,原来小毕刀身上面的红火,并非是炁息所化,而是真正的火。 那火着实可怖,瞬间便烧断了蛛足。 小毕持刀暴进,钟熹连忙以蛛足防守,却是晚了一步,厚背刀刃,斜斩头颅。 哪料钟熹不惊反喜,他人蛛变后,已是半人半蛛,体表铁蛛刚毛和皮膜,便是法器都难以伤到。 小毕近前相攻,正合了钟熹的心意,不顾斩向脑袋的一刀,再御两足,刺向小毕后心。 “毕公子小心,他可能不怕你的刀。”万剑锋看出几分端倪,大惊出声。 小毕的厚背刀,终究是普通的刀刃,若是万刃剑在手,想必钟熹绝对不敢这么托大。 然而万剑锋话音刚落,厚背刀斩向脖颈,钟熹目中的喜色还没有留存三秒,便就此定格。 ‘滋滋’之声不绝于耳,仅相持刹那,钟熹脖子上的刚毛便被烧尽,再一瞬,皮膜破开,人头落地! 身后蛛足袭来,钟熹临死反扑,小毕就地一滚,虽然狼狈了些,却是丝毫无损。 “毕公子的修为,也愈发精进了。”对这个结果,万剑锋稍感诧异,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怒火控制的不是太好。”李观云笑了笑。 第88章 长老 毕游龙将刀背在身后,惭愧一笑,他若是能掌控完美一些,便不会发出响声,毕竟血火燃烧,一直是无声无息。 “话不能这么说,真人,毕公子已经做得够好了,就连我,也不敢说能必杀钟熹。”万剑锋笑道。 毕游龙退回,身后众人虽然早知川蜀后辈第一人的厉害,此番谈不上刮目相看,却也被震了一震,羡慕莫名。 “毕师兄,攻杀上面,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有人突然开口,想让小毕指点一二。 闲话不多提,主人一死,周遭雾蛊也走到终点,白雾散去,众人正要深入小镇,有人急匆匆逃来。 “请宗主、教祖援助我诸葛家。”那诸葛家弟子额头冷汗涔涔,看到一行人,上来就行了个大礼。 李观云问道:“何事?” “长老,药仙会长老,明哥还有凡哥,就快撑不住了!”诸葛家弟子都快哭出来了。 “药仙长老!”万剑锋心中一跳,药仙会长老,没想到居然会碰上长老。“是哪个药仙长老?” “鬼剑蔡本端。”诸葛家弟子目中惊悸不已。 路上,万剑锋面上颇为凝重。“蔡本端号鬼剑,他练的蛊,不是蛊虫,而是一把剑,剑术神乎其技,二十年前就已经名传天下,是药仙会顶尖战力之一,没想到一个川蜀药仙会势力,会让鬼剑出场。” 听得万剑锋如此重视,毕游龙暗暗捏紧了拳头,而跟随的后辈异人,面上都有些惶惶之色。 诸葛明和诸葛凡,乃是诸葛家后辈天才中最出众的几人之一,可听这诸葛家弟子所说,纵然是两人,在鬼剑面前,都已经快要撑不住,鬼剑的厉害可想而知,他们这一行去支援,可不要羊入虎口。 万剑锋见众人面色沉郁,笑道:“不过不用太担心,有教祖在此。况且双拳难敌四手,鬼剑也架不住人多。”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才好看了些,有人目光望向李观云,但见七情教祖面不改色,顿时心中安定许多。 众人深入数百米,果然见得诸葛家弟子和药仙会余孽杀在一处。“还等什么?快去支援!” 万剑锋大喝一声,身后的众人斗志高扬,诸葛家弟子获得强援,喜出望外,合两方之力,压制住药仙会余孽。 “还请宗主教祖速速赶去,明哥他们就在前面,这里就交给我们了。”有诸葛家弟子高声道。 李观云微微颔首,带万剑锋毕游龙离开混战,再行百米,果然见得诸葛明诸葛凡,以及鬼剑蔡本端。 蔡本端手中,有一把四尺长剑,稍显残破,长满倒刺,流动着近乎于黑色的深紫光华。 诸葛明和诸葛凡两人,俱都满头大汗,使出一道道术法攻向鬼剑,但法术所及,无不是被躲或者被剑破去。 毕游龙正要去支援,李观云摇摇头,小毕疑惑望来,李观云道:“他们已经布下奇门法阵,不要乱闯。” 万剑锋也点点头。“奇门法阵内,气机有所不同,贸然闯进去,恐怕人没帮到,反被友军所伤。” “两位诸葛公子,我们特来相助!”万剑锋低声一语,两人眼中爆发大喜。 “琉璃火。”一团橙黄火焰,随着诸葛明一挥,飘向蔡本端,沿途空气荡起涟漪,火焰温度极高。 “土河车。”诸葛明往地上一拍,蔡本端站立的地方,土石龟裂。 脚下不稳,火焰攻来,蔡本端不惊不乱,跳离原地。 手中鬼剑斩向琉璃火,火焰顿时爆裂,而剑身上的深紫光华,也减损几分。 蔡本端目光微凝,这两个诸葛家后辈着实不凡,半刻钟过去,还能勉强支撑,现在又来强援,处境不妙。 但他并不担心,那位大人已经到了,今天入了这古镇的人,一个都别想逃出去! 诸葛凡两人寻得喘息之机,撤了奇门法阵,蔡本端压力大减,持剑急攻而来。 万剑锋不容多思,挺身而出。 鬼剑蔡本端目光一凝,望了眼万剑锋手中利剑。“万刃剑宗宗主!这可是你的万刃剑?” 不提还好,一提万剑锋一腔怒火无从发泄,“久闻鬼剑之名,今日我万刃剑法,愿一试鬼剑之锋。” 诸葛明两人退下,朝李观云行了一礼,不敢耽误,连忙就地调息内炁。 两人本来是意气风发,要和药仙会川蜀分会主来个一决雌雄,哪里知道遇上蔡本端这么个难缠的对手。 若是李观云等人再晚一刻,他两可就真的撑不下去了,现在有了时间,急忙恢复自己的状态。 诸葛明调息之时,心中不无疑虑。 原本赵少校的情报,这古镇中并没有长老这种人物,只有个川蜀分会主和几个堂主。 药仙堂主,只要不是冀不归这种等级的,两人自问可以对付,联起手来,对上分会主,也有一战之力。 同时两人也有猜测,药仙会已折损了蛇堂第一号堂主,川蜀之地的势力,也眼看就要消亡殆尽。 如果他们是药仙会教主,当不会再向川蜀投入更多,而是要及时止损。 至于撤退不及的分会主,那也只有舍弃,免得再添损失,毕竟分会主在药仙会里,有十几个之多。 可现在的情况,却让两人吃不准,药仙会总部,药仙会教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药仙会分会主和长老,名义上是同一个等级,但若论实力,药仙长老的实力,实际更在各地分会主之上。 现在这川蜀分部已经无力回天,药仙会为何明明知道,还要送来一个长老支援? 诸葛明思绪至此中断,抓紧时间恢复。而场中的万剑锋,也已经和鬼剑蔡本端斗在一处。 人的名树的影,万剑锋自问不是鬼剑蔡本端的对手,还失去了万刃剑,那就更加不可能与其争锋了。 心中暗暗叫苦,他充什么英雄好汉?要怪只怪教祖在这里,方才毕游龙独斗钟熹,也让他有些手痒。 现在可好,挑了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万剑锋整个人都麻了。 余光一望,期盼着李观云能够出手。 但李观云不以为意,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万剑锋心中甚苦,让他马上叫救命,又不好意思。 想起方才鬼剑提了万刃剑,万剑锋有点火大,借着这点火气,硬着头皮,“剑化一百一十八刃!” 第89章 又突破了 内炁凝成的一百一十八道光刃,将万剑锋包裹的密不透风,鬼剑见万刃剑法声势不低,也是一惊。 “万刃剑法!” 片刻,鬼剑莫名其妙,万剑锋凝出光刃之后,居然没有攻击,反而围着他绕起圈来。 鬼剑不由一笑,好一个无蛋鼠辈万刃宗主,搞得他刚刚看到光刃,还有些心惊胆战来的,没想到万剑锋这么怂。 万剑锋看到鬼剑的笑容,脸皮也有点不好看,试探性的放出三五道光刃,自是被鬼剑轻易击碎。 “吃我一剑!”鬼剑冷笑一声,手中长满倒钩的鬼剑骤起惊风。 万剑锋面色微变,操控一百余光刃,绞杀过去,一时间场内飞沙走石,刀光剑影如银蛇狂舞。 蔡本端这时也摸清了万剑锋的跟脚,原来是绣花枕头,手中鬼剑破光刃如破纸,势如破竹的杀向万剑锋。 万剑锋惊上加惊,眨眼间鬼剑就已欺进身前,他那一百一十八道光刃,只剩下寥寥十余道。 鬼剑倒刺肚腹,蔡本端的脸亦清晰可见。 万剑锋情急之中,以手中利剑相接,但听‘叮当’一声,利剑断裂。 蔡本端微愣,没想到万刃剑如此不堪一击,那不是有灵性的上品法器吗? 万剑锋心中大骂,抽身欲走,然蔡本端哪里会放过他,鬼剑以神出鬼没的角度一撩。 手臂剧痛,万剑锋大骇,提着断剑连打了数个滚,再放目时,手臂上鲜血淋漓,深可见骨,起码少了两斤肉。 鬼剑剑身的倒刺,一旦触及体表,血肉剥离都是轻的,还好万剑锋滚得够快。 万剑锋手提断剑,臂上火辣辣的痛,但肉身的痛苦,不及他心中的凄苦,若是万刃剑在手…… “师父?”毕游龙见万剑锋竟然不是一合之敌,偏头轻声道。 李观云摇摇头,毕游龙便沉默下来,而万剑锋其实也一直关注着这边,见李观云摇头,心中大骇。 ‘教祖难道不打算出手救我?’万剑锋一颗心沉向深渊,他虽然是万剑宗主,但此刻能指望的,也只有李观云。 ‘可恶,他夺了我的万刃剑,让我陷入不利的地步,现在还冷眼旁观,他想我死,好独掌六大派吗?’ 万剑锋思如电转,心中又悲又恨,恨不得破口大骂李观云两句。 鬼剑再度攻来,万剑锋却是浑浑噩噩,倒刺扎进胸口,他才回过神来,拼死躲过,胸口血流如注。 万剑锋万念俱灰,他现在苟延残喘,恨也无用,悲也无用,已经躲不开鬼剑下一招。 目光望去,鬼剑嘴角嘲讽的笑容,仍是深深刺痛了他;一偏头,李观云淡漠的脸,更让他感觉到无情至极。 忽然间,李观云淡淡开口。“你手中所持为何物?” 鬼剑蔡本端面色微变,正如钟熹一般,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也在李观云身上,不然以他的实力,万剑锋早死。 万剑锋却是心中一震,看了眼手中的断剑,倍感刺目,又想起方才自己的软弱,大为痛恨。 但这次他恨的不是李观云,而是他自己。 ‘你有希望,冲击万刃境界!’记忆中那张模糊了的苍老面容,再度浮现在心湖之中。 万刃?万刃!堪堪一百一十八刃,又怎能现在就身死呢? 万刃剑又如何?不过是一柄法器上品,万刃剑法的修炼,与万刃剑并无关系,万剑锋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他是一个剑客,不论用的剑是法器还是凡品,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真正的剑客,是内心强大,而非手中之剑。 他一心念叨着万刃剑,但面对鬼剑,他便是有万刃剑又能改变什么? 一切的答案,都要从心中去寻找,此心若不强大,此心若非剑客之心,纵然神兵利器,也只是一根烧火棍而已。 “多谢教祖指点。”万剑锋心中大震,全身经脉霎时全通,炁息极速拔升。 “有点意思。”鬼剑点点头,收起嘴角的讥讽,在知道万剑锋无胆之后,第二次正视万剑锋。 万剑锋手执断剑,炁息却比他以往手执万刃之时更为强盛,口中轻吐。“剑化一百三十八刃!” 光刃如龙绞杀而去,鬼剑顿时压力大增,这万刃剑法的光刃,一旦突破到某个层次,并非是光刃简单的叠加。 光刃的锋利,以及坚韧程度,也会获得加强,方才他能随手击散光刃,此刻却需要多花一点力气。 可不要小看这点力气,他如果还像刚刚一样,击碎这一百三十八刃,必然是消耗大增,乃至精疲力尽。 鬼剑蔡本端心中也凝重许多,传闻这万刃剑法,达到千刃境界之后,每一道凝成的光刃,都远超真正的法器。 至于万刃境界,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有人真正到达过。 蔡本端不敢小视,单是这一百三十八刃,已经让他感觉到难以对付,他目中暗光一闪,不能让万剑锋继续下去。 虽然万剑锋临阵突破,化一百三十八刃,可他的实力,和鬼剑,仍是有一段距离。 鬼剑人剑合一,闯出光刃,倒钩鬼剑紫光闪烁,其势迅若疾风,须臾就来到万剑锋面前,刺向天灵。 “可惜。”万剑锋面色尚且平静,他知道,自己纵然突破,也非鬼剑对手,但现在,他心中十分安宁。 他知道,他已经赢了,他赢得太多了。 此刻,他即便死了,也是带着一个剑客的骄傲死去。 ‘叮’厚背刀,格住鬼剑,毕游龙一笑。“万宗主,想要死,可要先问过我的刀啊!” “多谢毕公子!”万剑锋大笑一声。 诸葛明两人也恢复过来,展开奇门,加入进来。“还有我们,鬼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鬼剑不由失色,诸葛明两人不能轻易拿下,毕游龙看上去也不弱,万剑锋临阵突破,更是锐不可挡。 这四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货色,纵然他是鬼剑蔡本端,受四人合围,今日也难逃一死。 双方甫一交手,有武侯奇门无影无形中,削弱他的实力,毕游龙和万剑锋两人,刀剑又是无比毒辣。 眨眼之间,鬼剑身上就添了数道刀痕剑痕,以及术法残留的痕迹。 鬼剑支撑不住,已然身受重伤,呕出一口鲜血,暂且拉开距离,四人各自对视,不给鬼剑任何的喘息之机。 眼看鬼剑就要身首异处,一声清音,从古镇伸出传来。“四位,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90章 副教 “不对劲,很不对劲,药仙会的情报,恐怕出了岔子。”临时指挥部,有个参谋急匆匆走进。 见他门都没有敲,赵少校心中一跳,连忙看向参谋。“出了什么事?难道药仙会分会主不在古镇里面吗?” 参谋呆了一呆,“你怎么知道的?” “药仙川蜀分会主真不在古镇。”赵少校面色微变,他只是随后一说,没想到歪打正着。 参谋面色凝重,“刚才隔壁省发电过来通知,说川蜀分会主卓戈已经退走,其目前身在临省。” 赵少校连从椅子上坐起,川蜀分会主已经撤离,那就是说已经不在川蜀了,那么现在,古镇那边的药仙会余孽? 赵少校道:“古镇那边的药仙会镇守者是谁,快给我去查,另外,协调周边省份,问他们药仙会最近的异动。” 参谋领命下去,赵少校眉头不曾化开,川蜀分会主已走,说明药仙会在川蜀的高层多半也安全撤走。 那么何必安排人在古镇?岂不是多此一举?赵少校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药仙会放在古镇的人,必然极其强悍,甚至有把握,将这此前去剿灭的川蜀异人一网打尽。 所思及此,赵少校惊怒交加,难道这次也是药仙会的诡计,是对他们拔除了药仙川蜀势力作出的报复? “报,少校,药仙古镇发现药仙长老蔡本端。”参谋还没进来,有情报人员入内复命。 “鬼剑蔡本端,果然。”赵少校暗自捏了一把汗,地位和分会主无二,实力更强一筹的药仙长老竟然在古镇中! 赵少校微感棘手,不过想起李观云也在异人之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忖。 ‘鬼剑虽厉害,但有真人,加上诸葛家两位天才弟子,小毕万剑锋,对付一个鬼剑,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他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面上一点都不乐观,鬼剑蔡本端,绝对不是药仙会安排在古镇的压阵人物。 彼此数月攻伐,对各自的实力都有清楚认知,药仙会既然有信心一网打尽川蜀异人,必然不可能只是一个鬼剑! 半刻钟后,赵少校难免惴惴不安,这时那参谋也终于有所收获,一进门,面色煞白。“司令,完了!” 赵少校不由变色,这参谋和他共事数年,品性他是一清二楚,出了名的稳重,但现在的表情以及言语,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稳重的参谋出此丑态,更直接断言‘完了’?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 “药仙副教主,阎善安!”参谋苦笑一声。 赵少校双目圆睁,脊背发寒,没想到药仙会居然直接派出了副教主,这川蜀药仙会,何德何能? 参谋在旁边轻声述说,原来是周边的兄弟省份,尤其是苗疆的兄弟省份,通过药仙会总部内的高级情报人员,发现副教主阎善安于两天前离开药仙本部,这个消息几经辗转,直到早上才来到赵少校这里。 兼之药仙会副教主,偶尔也会离开会中几日,故以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 但是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答案不想也知道了。 “副教主,药仙会怎敢派出副教主?”赵少校那是手足发寒,即便有李观云等人,同样不能让他心中轻松半分。 药仙副教主,阎善安,在偌大的南方邪派药仙会中,资历第三,实力可在药仙会中排名前五。 此人凶名赫赫,威震南方各省,十五年前,孤身一人,将一传承三百余年的大派灭门。 其实力登峰造极,已经不在异人界中青一代之中,便是在异人界老一辈的高手里,阎善安也是个不小的人物。 “没想到,药仙会这是要灭绝川蜀新生异人啊。”赵少校叹息不已。 阎善安一出马,什么万剑锋,诸葛家后辈,压根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所思及此,赵少校心中寒意森森。 “那现在?”参谋也是汗流满面。 “阎善安都出来了,那也没有办法了。”赵少校目光空洞。 “快联系诸葛家,请诸葛老祖出手,务必要快!” “是!”参谋抹了把额头,手背上全是汗水,他也不敢再擦,连忙出了门,安排人联系诸葛家。 “诸葛家老祖赶来,至少三天,这可如何是好?”赵少校心急如焚,喟然一叹。“真人,你可要撑久一点。” 赵少校自然知道李观云厉害,但再厉害,总有一个限度。 而药仙副教阎善安,那可是限度之外的人物。 ……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还没有出现,声音率先发出,更没有施加任何手段,空气中音波阵阵,如雷音灌耳。 毕游龙四人的攻势,顿时被这音波扰乱,难以为继。 四人相顾骇然,好生浑厚的内炁,仅仅一句话,就能隔着数百米距离,干扰他们四人的攻击。 来人的恐怖与强大,可想而知。 鬼剑蔡本端喜形于色,往后一拜。“恭迎阎副教尊驾!” 万剑锋寒毛耸立,失声惊呼。“阎副教?药仙会副教主,阎善安!” 诸葛明两人闻言,怛然失色,药仙会左副教主,阎善安,怎么可能屈尊来这小小的川蜀分会救援? 毕游龙虽然不知道阎善安厉害,但看到三人变色,同样有些心惊,往后一瞥,见李观云依然镇定,心稍安几分。 但见蔡本端身后,一黑袍人飘然而来,面容清古,精神矍铄,须发飘白,肌肤却白嫩红润,犹如稚子。 阎善安扫了一眼场内,面上不惊不怒,又望了李观云一眼,不多注目,“川蜀小辈,倒是有几个可造之材。” 四人没有吱声,万剑锋汗流浃背,阎善安这种老怪物,不在药仙会养老,来这掺和什么浑水! 届时川蜀后辈异人,已经将药仙会余孽杀的干干净净,众人也没有畏怯,赶来相助几人对付鬼剑蔡本端。 数百川蜀异人来到这头,见得四人,正要相助,有人陡然看到阎善安,骇然失声。“药仙左副教主!” 此言一出,哗然四起,怎么不是川蜀分会主?而是药仙副教主? 人群之中,顿生恐慌,副教主和分会主,可不在一个层次上,心中又惊又俱,场内嘈杂无比。 “聒噪!” 第91章 层次 阎善安微有不悦,他也没有兵器,只是随手一掌,拍在空气中,遥遥指向数百川蜀后辈异人。 鬼剑蔡本端,此时虽然是重伤之躯,却聚精会神,阎副教亲自出手的时候可不多见。 那一只肉掌拍在空处,空气中乍然起了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朝着众人逼迫过来。 小毕有心看一看这阎善安的实力,提起厚背刀,斩向那空气中的波纹。 万剑锋见此惊骇道:“毕公子,不可!” 他的声音,却是晚了一步,小毕的厚背刀甫一接触波纹,一股沛然大力通过刀身传入体内。 小毕顿时暴退数步,一个没站稳,瘫坐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线血红,而厚背刀身,裂纹遍布。 万剑锋连忙上前,将小毕带到安全的地方,阎善安略扫一眼,也不过多关注。 而那圈波纹并未散去,仍是袭向川蜀众人,人群中响起大呼小叫,人人都欲躲避。 可波纹似慢实快,已然靠近,当头两人逃跑动作瞬息定住,只觉五脏六腑仿佛位移,怪叫一声倒地,气息奄奄。 余下众人魂飞天外,忙不迭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有诸葛家弟子更是病急乱投医,朝着李观云这边跑来,沿途哭爹喊娘。“教祖,救命啊!” 不知是否是偶然,那袭向众人的波纹,闻声调转,更是进一步浓缩,空气中的涟漪如同电子音谱般跳动。 李观云上前一步,和那诸葛家弟子擦肩而过,诸葛家弟子心中微震。“完了,我把教祖给害了。” 下一刻,只听一声惊咦,那诸葛家弟子猛然回头。 李观云保持着屈指一弹,惊咦声则是阎善安发出。 “有点门道。”阎善安微微颔首。 李观云笑了笑,收回手指,纹丝不动,也不见有所伤势。 阎善安看他不像是装出来,眼中浮现出见猎心喜的光芒。 “阎副教,那是川蜀新生小派七情门的门主,又名七情教祖。”蔡本端低声道。 川蜀众人见李观云挡住波纹,顿时有一个算一个,转移了阵地,跑到李观云身后,投来希冀的目光。 万剑锋也扶着毕游龙过来,低声道:“教祖,阎副教不是泛泛之辈,我们还是找机会撤离。” 诸葛明两人点头不已,川蜀众人同样等着他做决定,毕竟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李观云能和阎善安过两招。 “想逃?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阎善安哂然一笑,川蜀药仙会的势力,岂是那么好吞下的? 川蜀异人界,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阎善安并不打算放跑哪怕一个,饶有兴致的目光望向李观云,他已经十余年没有遇见过对手了。 如果不是川蜀还有诸葛家老祖坐镇,他倒是不介意陪李观云玩玩,但是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彼此的存在,都会有一定的感应,恐怕诸葛家老祖已经知道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阎善安决定不拖泥带水,得速战速决。 阎善安收起笑容,面上颇为庄重,川蜀众人不由默然,蔡本端同样屏住呼吸。 阎副教所练,为药仙会不传秘蛊,金蚕元蛊。 此蛊不到大成之时,孱弱不可言,一没有蛊毒,二不善攻杀,三没有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只有一个强壮根本。 可一旦大成之后,金蚕元蛊的恐怖就爆发出来,方才阎副教简单一掌,便震动了空间,就是借元蛊之威。 “元蛊命爆。”阎善安面无表情,吐出四字。 刹那间,他的胸膛如同风箱起伏,原地狂风骤起,两条风龙钻入鼻孔,大股的空气吸入肺腑之中。 阎善安的心跳声,好似战鼓擂动,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使得耳膜震颤,浑身血液随之激荡。 川蜀众人中,有不少人捂住耳朵,仍是躺倒在地,承受不了那般浑厚的心跳声,七孔流血。 眨眼之间,阎善安的身躯快速胀大,但没有半点丑陋和不对称,反而有一种强壮非人的美感。 一丈巨人,仿佛顶天立地的盘神,白须化乌,白发转墨,鼻孔下两道狼烟喷涌,手脚单单轻动,便在空气中激起一阵阵波纹,那蔡本端不敢怠慢,连忙后退,仍是被无意识散发的波纹扫中,如受大锤,心头沉闷欲呕。 万剑锋心中大寒。“教祖,要用剑吗?” “不必。” “师父,你…小心!”毕游龙竟然担心起李观云来,但他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 李观云目光微凝,单手一挥,一片乌云由小变大,罩在阎善安的头上,忧雨飘飘洒洒落下。 阎善安鼻孔中的狼烟稍微一顿,只觉心中郁郁莫名,蒲扇大的巴掌一扫,空间震动,波纹蔓延,云消雨停。 “原来是会几手歪门邪道,但凭这就想要对付我,那可不行。”阎善安笑了笑。 毕游龙目中暗惊,以往师父一出手,哪个不是手到擒来?然今日这七情之忧,竟被如此轻易破去。 诸葛明同样心中震动,他也见过李观云招来的雨,冀不归阴蛇蛊不能挡之,但在阎善安面前,却是毫无作用。 ‘也许,只有老祖出手,才能阻止药仙副教主。’诸葛明心中权衡。 一个层次的人,必定要同层次的人出手才能对付,这是异人界颠簸不破的真理。 ‘老祖救我。’诸葛凡心中震怖不已,心中大呼出声,但显然诸葛老祖不可能第一时间来救他。 诸葛凡目中闪烁不定,若是李观云能支撑一时半刻,他绝对找机会逃走。 若是不能,还不如一死了之,免得损了诸葛家威名。 川蜀众人更是成了惊弓之鸟,李观云一个不敌,马上就要拔腿狂奔。 已有不少人,虽然没狂奔,但拔出了腿。 李观云眉头一挑,七情之忧虽然没有大成,但被人这么轻易破去,也稍有些出乎预料。 阎善安此时快步接近,他每踏一步,地面震动,空间的波纹随身,令人站立不稳,心头震悸。 李观云面上微一变换,屈指一弹,一团幽幽燃烧的血火,无声无息,朝阎善安飘去。 第92章 差距 万剑锋见此,自是赞叹李观云手段之多,但他有自己的预估,教祖若是不拔剑,绝非阎善安对手。 毕游龙见得血火,双目紧盯,这七情之怒大成之火,李观云也曾在他面前展示过,教他追寻七情之怒的真谛。 诸葛家两兄弟瞳孔猛缩,这火好生诡异,心中直觉告诉他们,此火不下武侯绝技——三昧真火。 阎善安见得血火飘来,下意识要用手拍灭,他现在元蛊爆发,一身实力恐怖至极,没有什么是一巴掌拍不碎的。 然而心头示警,阎善安不敢莽撞,对着空气挥掌,这次不是涟漪,而是波浪一般的空间波纹袭来。 血火也随着波浪摇晃,很快就有支离破碎之貌,阎善安稍感安定。 血火突然爆裂,朝着他脑袋飞来。 如此异变,出乎阎善安意料,原以为这血火如此安静,应该是消亡才对,哪里知道这血火内在,如此暴烈! 他连忙以手遮挡面门,两只蒲扇大的巴掌上,不由沾染了点点血火,刹那间,血火大涨,双手猩红。 心中愤怒不已,但阎善安能强自按捺,他修行数十年,心智早已是坚韧无比,七情之怒很难动摇之。 即便如此,他仍是震恐莫名,直觉若等着血火燃烧,他这一身元蛊之躯,也得化成灰烬。 阎善安当机立断,两手手腕互撞,两只蒲扇手掌落地,在血火中安静燃烧,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灰烬。 川蜀众人见状,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无不是惊喜至极。“教祖神威!” 万剑锋心中沉重,教祖手段真个是层出不穷,原以为剑开山河已是人间无对,这血火的诡异,却更上一层楼。 毕游龙若有所思,他修行怒脉,若能有这血火,天下间难逢抗手。 诸葛明两兄弟对视一眼,方才的雨不论,这血火的诡异强大,绝对不在诸葛家绝技三昧真火之下。 数年前还未听闻过什么七情教祖,怎么最近几年异军突起?这里面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人目中若有所思,说起来这几年确实有异人界千年不能一见的大事发生:八奇技! 那八种奇技的力量,突破了异人界熟知的界限,几乎不是此界该有的力量,正如此刻李观云这诡异的血火。 阎善安面沉如水。“八奇技?” 这三个字,仿佛有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阎善安一说完,助威的川蜀异人沉默下来。 望着李观云的眼中,不仅是对于强大的折服,也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情感。 八奇技!异人界十佬都要蜂拥争夺的秘术,得任意一卷,直通异人界的顶端!乃至打破顶端! 毕游龙在后面观察众人神色,心中大为不安,其实他数月来接触异人界,心中也有猜测。 但他不认为那是八奇技之一,而是更在八奇技之上的奇功。 师父的七情经,任意一脉修成,就不下于八奇技,七脉贯通,已非八奇技所能概括。 一卷八奇技之一,就足够让天下异人前赴后继,若是知道七情经胜过奇技,不知会引发怎样的疯狂。 李观云不答,手指捻动,又有三团血火飘出。 有人惊呼一声。“他的手掌又长出来了!” 果见阎善安自断的两掌,重新长出,一如方才般白嫩,他的炁息,同样没有损失多少。 而在见识了血火的诡异之后,阎善安不敢托大,两掌连挥,空间波浪拦截血火,纵然爆裂,也不能伤到他了。 阎善安暴喝一声,连进数步。“背后施术,阴险之辈,可敢与我角力!” 在毕游龙的目光中,李观云双足,一腿微抬,另一腿呈半屈姿态,心中正是暗惊,血火对于阎善安这种强手来说,无法近身,师父又不拿剑,现在要用什么手段取胜? 小毕眼中所见,当阎善安话音落下时,师父那半屈的腿便恢复正常。 李观云微微颔首。“也好。” “真人,不要中计!,他现在这一拳,怕是金铁都能轰成渣滓。”万剑锋大惊失色。 李观云却有自己的考虑,阎善安确实厉害,忧脉未曾大成,且忧脉本身,也没多少杀伤力,自然没起到作用。 怒脉虽然破坏力极强,方才若是火星溅到阎善安脸上,生死已然分晓。 但现在阎善安有了防备,血火亦难以建功,光凭七情怒脉,彼此谁都奈何不得谁。 不过这都不值得他担忧什么,正要制服此人,却听到角力二字。 李观云往后摆手,众人心情各异,诸葛凡心中错愕。‘难道不必等到老祖,教祖也能对付得了阎善安?’ 不可能,阎善安何许人也,唯有老祖能够击败,李观云不过是个七情教祖,又有何能耐? 川蜀众人看他手势,后退数丈,让出角力的空地来。 此刻的阎善安,甚至挠了挠头,他原本是唇齿相激,没想到李观云真的答应了。 法师就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法术,阳光照耀的所在,容不得老阴逼存在! 但现在和李观云还真和他比力气?找死不成? 好事来的太快,阎善安一时都不好意思接受了。 他这身元蛊爆发,不必要刻意动作,连空间都被震动,若是不动用血火,他一拳下去,李观云不得成灰? “可惜啊,一卷八奇技,从此没了传承。”阎善安哈哈大笑。 一拳击出,空中的涟漪,如海啸翻涌,仅仅一线余波,就让后头的川蜀众人倒下一大片,出气多进气少。 李观云微微颔首,面对那蜜柚大小的拳头,伸出了一根手指,食指。 阎善安不怒不恼,只是默默拿出十二分的全力,任何轻视他的人,敢与他角力的人,必将付出死亡的代价! “教祖。” 万剑锋咬紧牙关,他仍然不相信,李观云是要和阎善安正面交锋,心中期冀,教祖定然是有他法。 “师父。” 毕游龙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身为李观云的徒弟,他知道师父没有说谎。 可他仍然疑惑担忧,师父实力确实深不可测,但没见过他力气也很大啊。 这阎善安元蛊爆发,堪称是无人能挡,单是体表波纹,就能令人骨断筋折,拳中之力,可想是如何夸张。 诸葛家两兄弟若有所思,但更在意的,是阎善安那一句,八奇技传承断绝。 拳指相触,川蜀众人中已经有人不忍直视,然而下一刻,同伴变调的声音响起。“我没看错吧!” 众人目光望去,呆若木鸡的同时,又震撼莫名,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挡?挡住了?一根手指,挡住了那双拳头? 阎善安满脸通红,口中溢血,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你的力气,比我大?” 李观云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人群中的毕游龙若有所觉,仰头一望,见得李观云背后,那一轮若虚若幻的金身。 金身有九丈,对他们来说庞然大物的阎善安,在这金身面前,亦如蝼蚁般渺小。 毕游龙默默注视,想起数天前,在光明顶上大放光明的金身神像,透着那不可捉摸的神性与法力。 川蜀众人后知后觉,也望向李观云背后天空,不能看到金身,却感受一股浩瀚的伟力,心中震撼难以言喻。 “教祖啊,你还是人吗?”万剑锋苦笑一声。 剑可开山河,手亦擎苍天。 ‘这就是八奇技威能吗?能让一个名不经传之人,短短几年,挑战药仙副教,且战而胜之!’诸葛明心中默道。 若是让毕游龙知道他心中所想,必然是要嗤笑一声,八奇技,仅仅是七情经中一脉的程度罢了。 “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力胜我!”阎善安尖叫一声,心中骄傲支离破碎,此刻若是有选择,他更愿败在血火下。 “元蛊绝命爆!”阎善安目眦欲裂,身躯骨骼咯吱作响,一丈之躯再涨两丈,三丈巨人,俯视李观云。 无与伦比的力量充斥体内,比上一秒种强大数倍,阎善安运力压来。 李观云笑了笑,指尖一挑,阎善安一屁股坐倒在地。 轰轰隆隆,地面震动,如同小山倾覆。 略扫一眼,单手虚压。 轰轰隆隆,地面龟裂,仿佛山崩海啸。 再放目去时,地上一个夸张的手印,深陷数丈,阎善安恢复了原本的形貌,躺在掌心处,仅剩一口气。 “不可能,如果你是和我一个层次的存在,我一定会有感应的。”阎善安,强撑着不愿死去。 强者之间的感应,说起来玄之又玄,但实际上,就是对彼此炁机的直觉。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体内的炁浓缩而浓郁,接近固态。 平时藏藏拙,骗骗低层次的人还行,可在同等层次人的眼中,就像一个行走的大灯泡,绝对无法隐藏! 李观云能够败他,说明他的层次也很高,但阎善安事先没有半点察觉。 “你我,只有有些差距罢了。”李观云微声道。 阎善安惨然一笑,闭上双眼,气息最后离开身体之时,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原来他和他,自始至终,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第93章 超级加辈 时间又过去一个月,药仙副教主阎善安折戟沉沙,死在川蜀古镇的消息,纵然有多番掩盖,依然悄悄传出。 川蜀新生小派七情门,自然是声名大噪,七情教祖李观云七字,俨然是川蜀之地冉冉升起的一座高山。 在蜀地,已经有人将七情门和武侯唐门相提并论,纵然许多人心中否认,但事实已经证明,七情门有那个实力。 顶尖战力,李观云威震川蜀,便是在整个南方异人界,也有了不小的威名。 次级战力,当以在川蜀药仙会剿灭战中大放异彩的毕游龙,这川蜀后辈第一人,七情教祖大弟子为最。 说句题外话,起先是有人见小毕这么牛,又是唯一出世的七情教祖弟子,理所当然认为他是大弟子。 小毕鸡贼的没有否认,然后这名头就传了出来。 话飘到曲彤耳中,可把她好好气了一顿,明明小毕是老三,结果现在变成大弟子,她这个二师姐找谁说理去? 不过由于某些事,曲彤没有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然以她的脾性,非要和小毕争个名正言顺不可。 言尽于此,本来虽然七情门中,有小毕这青代的明日新星,以及深不可测的李观云,但毕竟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是不可能撑起一个门派的,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就算白虎真人还有另外两个弟子,四个人也不行。 不过由于川蜀六大派归附,以七情门为尊,就如骨架添了血肉,撑起了这媲美武侯唐门的第三大势力:七情门! “没想到啊,阎善安竟然会死在他手里。”诸葛家最深处的静室内,有苍老的声音感慨。 “老祖,那药仙副教,已经拿出了全部的实力,但仍然在七情教祖手下轻易败北,他的强大,叹为观止。” 诸葛凡和诸葛明两人,跪在静室门前,不敢入内,诸葛老祖的脾性比较古怪,不喜露面于人前。 “那金蚕元蛊爆发开来,我也得避其锋芒。七情教祖正面硬抗,可是用了何种手段?”门后老祖发问。 诸葛凡摇头,诸葛明微声道:“我隐约看到他背后有一轮巨大的金色光影,但不是太真切。” “金色光影?那可能是借了某种法,并不全是他本身的力量。” 诸葛老祖的语气轻松几分,若是有人用肉身硬拼元蛊爆发,才叫他奇怪。 诸葛凡不由感叹。“八奇技真是玄妙不可言。” 诸葛明听在耳中,余光一扫诸葛凡,心中忽然涌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数年前的甲申之乱,是异人界千年不曾一见的变动。 如果说正派弟子和全性邪派掌门结拜,是大逆不道,令人发指之事。 那么八奇技的出世,就是天崩地裂,日月换新,自异人界有史以来,所发生的最大事件。 那八种法门,超越了异人界力量的极限,但凡是个异人,都没有不心动的。 与八奇技想比,诸葛家的奇门相形见绌,便是武侯绝技三昧真火,恐怕也比不了哪怕一卷八奇技。 八奇技之珍贵,无需太多言语,单看十佬之二的王家吕家,为八奇技无所不用其极的丑陋嘴脸,就可见一斑。 他母亲田小蝶,参加了三十六贼结义,惨遭诸葛家清理门户。 但诸葛凡有时会想,如果母亲悟出一卷八奇技,恐怕就是另一番结局。 纵然肩负诸葛武侯的骄傲,武侯派也不会放任一卷八奇技流失,多半会力保田小蝶。 而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什么让籍籍无名的白虎真人,一跃成为七情教祖? 这世间除了八奇技,还有别的力量可以做到吗? 面对这般法门,神仙都要动凡心,目前异人界的某些十佬势力,得知七情教祖手段,恐怕已经蠢蠢欲动。 但川蜀之地,乃是唐门和武侯派的天下,千年经营并非虚言,应该不会有势力明目张胆的插手进来。 不过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是这两派打起七情教祖那不下八奇技的法门,又该如何呢? “都下去吧。”门外传出另外一道苍老声音。 诸葛凡面色大变,诸葛明目瞪口呆。“老祖,您?” “我是你们老祖的兄长,族谱上应该有我的名字。”那声音哈哈一笑。 两人面面相觑,老祖不是只有一人吗?难道说?诸葛明心中震动不已,好像也没人说过诸葛家老祖只有一位。 至于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老祖兄长,两人也有所记忆,但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经离世了吗? “人心多变,我诸葛家能存世千年,传承不灭,自然明白韬光养晦的道理,异人界中如此做的,也并非我武侯派一家,你们两个小子,天资不错,也许数十年后,能来这静室苦修。”老祖兄长呵呵笑道。 两人相顾骇然,连忙退下了,待到两人离开不久,静室中第一位老祖出声。“二哥,你是吓着后人了。” 老祖兄长不在意一笑。“五族叔,这事还得你们做主。” “八奇技确实有独到之处,三昧真火数百年无人练成,正所谓穷则思变,三兄,大伯伯,你们认为如何?” “全听大伯伯的意见。” “近水楼台。” 这道声音如此老迈,竟透出岁月陈旧腐朽的味道,让人下意识认为,那是从棺材板里发出来的音调。 …… 赵少校这一个月来,一点都不轻松,焦头烂额,他一直担心,也是许许多多的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与之相比,川蜀药仙会的风波,就像小孩子家家打闹一样,透出几分田园式的美好风光。 国难当头! 赵少校调令已经下发,他就快要离开川蜀了,此去生死不知,但他并不会有任何畏怯。 “司令,有个情报,或许你应该看一下。”有情报人员入内。 赵少校打起精神来,接过文件,扫了两行,眉头一挑,文件上是诸葛家老祖出山,目标是七情门的消息。 他面色不是很好看,都什么时候,这些个异人,还记挂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一月前在李观云的帮助下,顺利拔除了川蜀药仙会的全部势力,赵少校也携子上山聊表谢意。 现在看到这份文件,赵少校也觉得自己有义务,在离开之前,给七情教祖解决这个隐患。 或许,还可以做点别的,有没有那个可能?赵少校脑中一想,摇了摇头,七情教祖已经做的够多了。 但是,国外的异人势力,也不可小觑。赵少校思来想去,复又摇头,中断思绪,免得自寻烦恼。 “听说少林寂海禅师,近日来在川蜀游历,你告知刘参谋一声,代我去请大师来一趟。”赵少校思绪片刻道。 情报人员退下了,赵少校笑了笑,这是他目前能为李观云帮的一点小忙。 诸葛家老祖去七情山,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要相助,但面对诸葛老祖,他一不是异人,二资格也不够。 可寂海禅师不一样,乃上一任少林方丈,在异人界德高望重,据说已经有一百余岁。 正好寂海禅师游历川蜀,可以请来做一个说客,以禅师的资历,诸葛家老祖在他面前,也只是一个小辈罢了。 …… 光明之顶,李观云席地而坐,九丈金身不再是虚幻,而是凝成实质,阳光落下,金身流光溢彩。 每一条肌理,每一条纹路,清晰可见,如同流动的真金。 此刻若是有外人来到近前,第一个念头,不是惊讶,也绝非震撼,只会纳头就拜,叩拜这一尊神像。 金身威严如山,神性如海,他却以手支颐,唇角微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喜怒皆有,七情俱存。 天魔之道,如何凝出了佛门金身? 第94章 天劫 这个问题,曾让李观云十分费解,仿佛被开了一个莫大且恶劣的玩笑,这势不两立的魔佛,怎的出现如此变异? 抬头一望,天穹雷云连绵如山脉,飞升之日,就在今朝,而问题的答案,他也寻觅得知。 天魔之道,修至尽头,成天魔主,虽是魔中之魔,万魔之主,亦是佛门一尊真神。 最了解佛的存在,不是门徒弟子,不是菩萨罗汉,恰恰是天魔主,正如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那是否可以说,天魔极致,与成佛无异,只是这一尊佛,和世人眼中认为的并不一样。 李观云面上欣然,拈花一笑。“佛魔一念。” “师父。”毕游龙来到山顶,随着越发接近神像,跪拜的冲动占据心湖,当即拜倒,良久方才轻唤。 李观云微微颔首,身后神像随之消散,毕游龙心中的冲动也化为虚无,却仍是没有起身。 “你决定了?” “是的,师父,方旭和我说了,我也做了决定,欲随赵少校报国。”毕游龙道。 一月过去,他不懈追问,也从曲彤口中,得知师父即将飞升的消息,毕游龙很是失落,心中沉郁。 这师徒之情,年余不到,便就此断了,而这段时间虽短,却已足够塑造一个人。 他对于李观云的感情,并不比曲彤来的要少,然而他很快振作起来,没有继续消沉下去。 因他不是曲彤,也不是冯宝宝,他是个男子汉,师父能够飞升,那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需要过多的悲伤。 他也并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飞升二字,古今几人能到?他自问不是李观云,便是一生苦修,也飞升无望。 于是很快就看开了,不如带着轻松一点的心情,祝贺师父飞升此界。 李观云见他身上气息变化,不吝赞扬:“拿得起放得下,很好,那就去吧。” 毕游龙点点头,站起身来,却是低着头,不愿意看他。 李观云手一挥动,一块朴实无华的木牌飘到他身前。 “这天魔律令,纳我法门,可用三次。”李观云并不多说。 毕游龙浑身微震,师父的修为接近飞升,可谓是天下无双,三道法门,相当于三张保命符咒。 除了保命的作用外,他想得也比较深远,若是在战争中,激发这天魔律令,恐怕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毕游龙面上微微变换,神州大地,刚从大劫中复生,损失的异人不可估量,对整个异人界的打击极大。 而国外势力,虽然也有损失,但没有神州这么严重。 这次事件,除了战士的战场,肯定也会有异人的争斗,偏偏国内异人界已经不起折腾。 赵方旭和他说了这些,毕游龙便没有犹豫,准备出发了,他生性也不适合苦修,战场反倒更契合他的心境。 此去本是凶多吉少,毕游龙已经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但手中这块天魔律令,却给了他无数种可能。 师父的术法鬼神辟易,若是在异人战场中激发出来呢? 说不定能大折国外修行道,让居心叵测的国外势力,知道什么叫做承担不起的损失! 毕游龙思绪中端,压抑的心湖中,爆发出千万种情绪,师父即便飞升,也始终挂念着他。 一抬头,终于敢正视李观云的容颜,泪水涌出,湿润了眼眶,模糊了视线,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师父。” 他这么急迫的过来的道别,不等师父飞升。 是否是心中不愿看到李观云消失在此界,想保留一份仍然存在的虚假回忆呢? 李观云微微含笑,毕游龙将眼泪一擦,望一眼,扭过头,转过身,决绝下山。 一刻钟后,雷云之中,银蛇狂舞,天劫就快来临了,李观云再未见到他人,晃一晃首,直面天雷。 …… “唉!这教祖也真是,好好一个人,说上天就上天,让别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七情山上,陈柳一望天上的雷云,心中不由发憷,口中也不停的发着牢骚。 曲彤宝宝高阳三人,小白一虎,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一月前开始闭门不出,不知是在修炼,还是在做其他的。 陈柳自然不明白这么许多,心中却不无残念。“怎么就上天了呢?” 七情门名声大振,连带着他也与有荣光,李观云师徒不理会俗事,让陈柳做了个代理。 往日高高在上的六大派,甚至是那遥不可及的万刃宗主,竟然对他客客气气,可叫陈柳神气了好些日子。 但现在随着李观云即日飞升,七情门是否还有昨日威风?陈柳心中那是患得患失,一言难尽。 …… “这?这是天雷?”一行五人,灰袍遮面,即将接近七情山,那轰隆隆的雷声也掩盖不住,让五人暗自心惊。 “飞升修为,这七情教祖,果然非同小可,这是要渡劫飞升了。”腐朽的声音透着凝重。 “大伯伯,那我们现在?” “我五人联手,武侯奇门相互兼纳,飞升之人,亦非对手。”腐朽声音虽惊不乱。 四人且安,继续进发,速度极快,缩地成寸,眨眼就到了七情山山脚下,前方却有一块大石,坐着一闭目老僧。 寂海禅师受赵少校所托,前来阻拦诸葛家老祖,他听得响动,睁开老眼,心中大吃一惊,怎有五人? “寂海方丈,您为何在此?”诸葛老祖瞬息明白,却明知故问。 “阿弥陀佛,受人之托,还请诸葛家的小友,勿上七情山。”寂海禅师双手合十,彬彬有礼。 诸葛老祖默然,在寂海方丈面前,他确实是低了一辈,顾及到寂海背后的少林势力,他明智不语。 “寂海和尚,可还认得我?”老祖五族叔笑了一笑,揭下灰袍。 寂海禅师闻言望去,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暗自震惊,这位乃是和他同一辈的人物,还长他几岁。 寂海正要说话,腐朽声音开口。“让路吧,小和尚。” “玄生老祖!”寂海禅师不由变色。 这诸葛玄生,竟然还活在世上,诸葛家可藏匿的够深啊,此人在寂海那一代,已是老祖,如今更是祖上之祖。 第95章 天地人神 寂海禅师歉然一笑,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已知今日事不可为,诸葛家五祖尽出,八奇技势在必得。 此五人的分量之重,骇人听闻,便是真正的飞升之人,也不能小觑半分。 寂海禅师无奈离开,诸葛五祖面色各有不同程度的凝重,此次在飞升之人口中夺食,必然不会轻易。 然而转念一想,李观云究竟得了什么八奇技?能让他短短几年时间,达到飞升的地步? 所思及此,冒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尤其是玄生老祖,他几近油尽灯枯,飞升无望,此刻却出现了新的希望! 若是诸葛家得了此种奇技,即便没有人能学成武侯绝技,诸葛家亦能长盛不衰! 玄生老祖腐朽声音发出。“全力出手!” 四人纷纷点头,面对飞升修为,绝对不能有半点轻视。 五人乃是这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大术士,武侯奇门,天地人神四盘术法,俱皆融汇于胸,亦各有所长。 一祖踏前一步,口中道:“神盘降。” 刹那间,虎啸龙吟,蛇腾龟跃,七情山自山脚至光明顶,出现神盘八神的虚影。 值符、腾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此八神辗转腾挪,偌大的七情山,此刻仿佛变成小山坡。 七情山上众人纷纷大惊,高阳从屋中走出,看到半空中的八大神兽,目中又惊又怕,不禁望向光明顶。 冯宝宝见得八神之影,心中没来由一阵振奋,攥紧拳头。“好!打倒李观云!让他飞不了!” 曲彤手里提着一片刺绣,比起年前,精美良多,花朵鲜艳,着色刚好,仰头望八神虚影,目中复杂无比。 正在山林中奔走的小白,陡然感觉到莫大的压迫,抬起头来,对着八神中的白虎怒吼。 届时二祖也有所动作,曼声道:“人盘降。” 轰隆声起,接连八声,声如雷震,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七情山被八道矗立在地的巨大门户包围。 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门大阵一出,有死无生! 三祖微微颔首,低声道:“地盘降。” 漫天雷云之中,八卦阵盘似慢实快,罩在七情山的上空,符文流转,一股股动人心魄的力量跌宕起伏。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将七情山上一切生灵笼罩,阵不破,逃不出,卦不散,走不掉。 四祖跃然而出,高声道:“天盘降。” 转瞬间,雷云都被破开了,天空中八颗星辰闪烁,曜日不能掩其光芒,八道星光照在七情山上,冰冷而纯粹。 天蓬星、天任星、天冲星、天辅星、天英星、天芮星、天柱星、天心星、天禽星,八星八箭,直指光明顶! 四人虽然天地人神四盘皆通,但也各有钻研,此刻各自使出钻研最深的盘阵,四人齐出,端是天下无对! 玄生老祖衣袍无风自鼓,如大雁凌空,飞上高天。“七情教祖,还不速速现身!” 另外四祖相顾暗惊,老祖果然离那飞升之境,只差一步! 四祖四散而开,在七情山东南西北四处,维持各自阵盘,海量天地灵气,也借由奇门法阵,汇至玄生老祖体内。 一时间,玄生老祖干瘪的身躯内,涌动无限强大的力量。 一弹指,山崩地裂;一挥手,江河断流! 玄生老祖从高高的天空望下,七情山已然定格,风息不能流转,草木无法飘摇,走兽呆滞在地,溪水凝结如冰。 他极目望去,甚至看到倒悬在树枝下,蜕皮退了一半的蝴蝶,没来的及舒展翅膀,便定在了枝丫。 仰天怒吼的小白,眼中仍有怒意,七情广场上的曲彤,手中刺绣依然鲜艳。 陈柳兄妹,仰头望天;高阳屋前,眼含惊惧。 望着这一副偌大的静止风景画,玄生老祖并不惊讶。 此乃自然之理,理所当然之事,四祖全力出手,天地人神四盘降下,时间空间已经停止、凝固。 莫说这小小一座七情山,便是三五座大山,四祖出手,亦无有出入。 飞鸟飞不进,蚊蝇逃不出,若是心念一动,便是无情轰杀,这满山上下,一根汗毛都不会留存下来。 不过玄生老祖,也有自知之明,对于一个即将飞升之人而言,这奇门四盘大阵,并不能让其甘心俯首。 玄生老祖目光扫视,很快就注意到空荡荡的光明顶,七情山中,也唯有这一处,还有阳光流动的光芒。 忽有一人愣头愣脑,动作放慢了许多倍,仍能看出,她是在七情广场东张西望。 “七情教祖!”玄生老祖眉头微皱,那是一个女子。 乍然一道金光在光明顶一闪即逝,玄生老祖从女子身移开目光,心中虽疑惑,却是知道,七情教祖,坐不住了。 “我将非此世之人,汝何必再来相逼?”金光之中,喟然一语。 玄生老祖面沉如水。“你将法门交出,我诸葛家就此离开,秋毫无犯;如若不然,飞升陨落,此山成灰!” 玄生老祖并不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若李观云能依他所言,自是极美,如若不然,五祖现世,焉能空手归? 李观云不语,七情山外,离开山脚不远的寂海禅师回头一望,面容微苦。 诸葛家为了八奇技,也是脸面不要,祖宗荣光全无。 又想起这数年间异人界的乱象,十佬之中为八奇技搜肠刮肚,毒计尽出的某些势力。 寂海禅师心中大恸,长叹道:“唉!八奇技,真乃祸乱世间之妖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玄生老祖颇为不耐,他为了这八奇技,也是老脸全丢,晚节不保,如此更是志在必得。 金光焕发,九丈金身凝结,玄生老祖心中暗忖,这七情教祖果然要抵抗,却听一声。 “雷来。” 一言既出,如同天宪,空中的星光都黯淡几许,雷云叠叠,轰隆一声,一道灿亮的匹练光华,自九天之上垂落。 ‘奇门四盘法阵之下,他还敢渡劫?’玄生老祖面色微变。 四盘镇压,李观云飞升的成功率,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再加上他在旁边,李观云更是连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 天雷落下,四盘一阵激荡,被定住的七情山,时间有所动摇,断断续续,好似卡带了。 ‘同归于尽吗?’玄生老祖看出端倪,不由眉头大皱。 没想到李观云如此决然,竟是不愿交出法门,而是引天雷破阵,拼着身死道消,也要让诸葛家付出代价! 第96章 天魔 他不敢怠慢,单掌一推,元炁巨龙瞬息凝结,八神虚影中的螣蛇,更双瞳一亮,融入炁龙之中,朝光明顶扑去。 炁龙声势浩大,一击落实,七情山将再少百丈,七情广场也不能存留,房屋中的众人,更有身死之危。 九丈金身,略一摆手,便捏住了炁龙,金光大放,雷光森厉,炁龙哀鸣一声,消散一空。 玄生老祖目光一凝,不愧是飞升者,果然非同凡响,正要再度出击,九丈金身微微荡漾,一人漫步而出。 李观云望玄生老祖一眼,目中无喜无悲,单足屈立,左手随意放于膝前,右手掌心面对玄生老祖。 在这一瞬间,玄生老祖毫毛耸立,窥探到莫可名状的大恐怖,面色狂变,掉头就飞,却是晚了一步。 七情之喜、七情之怒、七情之忧,七情经中法门,对付阎善安之流,已不能一击建功。 这玄生老祖,集合四人之力,修为虽然没有超过飞升,但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更不惧喜怒忧三者。 然而李观云,早已舍了七情经,他所行之道,乃天魔之道,所修之法,乃《大自在天魔法》。 山脚不远的寂海禅师,双目圆睁,身躯震颤,冥冥之中,见一尊神像翩跹而舞。 那舞姿穷尽人间一切溢美之词,亦不足道哉,散发出无法拒绝的魔力,只愿随这神像起舞,直到天荒地老。 寂海骇然失声。“天魔舞!” 话音落下,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双目在神像上无法移开分毫,身躯如同癫狂一般,跟随其一举一动。 大自在天魔主,高居于色界之顶,为三千世界之主,有万千化身,乃佛祖最大敌! 天魔主有一相,大自在舞王相。 瞬间,八神消;眨眼,八星灭;须臾,八卦开;转瞬,八门隐。 四盘法阵,瞬息告破。 舞王相姿态尽展,七情山满山生灵,受天魔舞裹挟,四祖、曲彤、宝宝、小白、高阳、陈柳兄妹,皆不能免。 而舞姿展现之处,但凡见得一眼,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却有魔性直入魂灵,不由舞动身躯。 方圆百里,贩夫走卒,野兽飞禽,草木精灵,全融入这魔性与神性并存的天魔舞中。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雷光都扭曲了,乌云也摇动着。 这舞中,有大魔法,有大法力,有大喜悦,有大痛苦! 生也舞,死也舞,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人生在舞中,一切在舞中! 生死轮转,成住坏空。 不舞不足以宣泄生之喜,不舞不足以宣泄死之痛! 李观云,也在这场天魔舞中,他心中既欢喜,又悲凉,既痛苦,也欣悦。 毁灭,新生,阴阳两面,一舞道尽。 诸葛五祖的气息,在这舞中迅速萎靡,每一个眨眼,都有海量的元炁离开身体,他们却不知不觉。 跳这一曲死之舞。 七情山众人气息,在这舞中极速拔升,每一个瞬间,都有海量的元炁涌入身体,他们也不知不觉。 跳这一曲生之舞。 而无数生灵,草木飞禽,却是非生非死,非死非生。 不知何时,雷光消散了,李观云的身躯,一点点离开地面,飞向高天,似慢实快,成为了一个小小黑点。 五祖瘫倒在地,气息奄奄,四祖接连断气,玄生老祖望着空中的黑点。“魔……魔……”便也死去了。 七情山众人大梦初醒,体内封存的元炁,没有任何的印记,如同天地间最纯净的本源。 曲彤痴痴凝望,泪流满面。“师父!” 冯宝宝呆了一呆,失魂落魄,摸着自己的胸口,只觉空空荡荡。 高阳擦了擦眼睛,天空中的黑点,已经不见了,坐地大哭。“师父走了!” 小白喵呜声不绝,斗大的血瞳中,装满了委屈,说好的一起上天呢? “谁说我走了?” 一回头,原地的李西来,似乎从未动弹过。 三人一虎眼中俱皆不可思议,曲彤喜极而泣。“师父,你不是已经飞升了吗?” 李观云微微而笑。“只是我的‘道’飞升了。” 又见李观云双手作揖,朝着那高远的天空遥遥一拜。“得偿所愿。” 空中白云凝成一尊神像,唇瓣开阖,依稀是四个字。“得偿所愿。” 下一瞬,白云恢复如初,似乎从未凝聚过。 ……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天魔元神,即李观云的求道之心,渡过雷劫,却没有到另外的世界,而是来到一处无垠虚空。 环顾左右,星汉灿烂,银河无穷尽,李观云心有所悟,他只得青果,并未成熟,又是速成捷径,隐患不小。 解决的办法,他也早有过准备,但见他在虚空中一转,每一圈,都有一道若虚若幻的人影飘出。 也许片刻,也许很多年,虚空对于时间并无概念,不知何时,入目所见,皆是虚幻的李观云。 天魔主,为何是佛祖的敌人? 我佛慈悲,化身千万,度人成道,天魔主的法力,不在佛祖之下,亦能化身千万,却并非渡人,而是毁人。 天魔亦心魔,论起玩弄心灵,无有神佛出奇右者。 无尽化身,人神鬼妖,尽在其鼓掌之中。 此刻李观云衍化无穷天魔分身,打开此界界域,连接其他的世界,主旨却不在于毁人,而在于助他成道。 界域门开,魔念分身如飞蛾扑火,降临无穷他界。 这些个天魔分身,皆是他一念所化。 有时喜,天魔分身便喜悦多一些;有时怒,便怒多一些。 有时善则善;有时恶则恶,于是心性各不同。 送走天魔分身,李观云席地而坐,恢复法力,不知多久过去,终于恢复如初。 眉目微皱,他放出无数天魔分身,此刻却没有一具有所回应,微微叹息,看来不是一日之功。 通过界域间的壁障传回感悟,很不容易,天魔分身又十分弱小,成长起来,需要不少的时间。 收敛形容,一指点在虚空之中,这次,却不是天魔分身,而是天魔化身。 又是不知多久过去,这一具天魔化身耗费的法力,远在无数天魔分身之上。 不过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终有一日,化身凝结,看上去是年轻的他,十七八岁,活灵活现,微微颔首。“我是剑道化身。” 天魔元神·李观云点点头,陡然发觉,形体有崩溃之貌,不多做言语,送走了剑道化身·李观云。 这剑道化身,俨然第三个李观云,和一人世界留下的七情·李观云无二,皆是他自己。 一个宇宙内,两个相同的自己,自然不能同时存在,有违规则,他现在的修为,尚且不能无视规则,于是将之尽快送走,去向另外一个世界,所行之道,也非七情,也非天魔,而行剑道。 他行的是天魔之道,但其他的道路,也有助于天魔之道的完整,可以触类旁通,直至有朝一日,青果成熟。 因此,他还会分出其他化身。 正如观世音菩萨,有送子、千手、鱼篮,种种化身。 天魔化身,也是大同小异。 如此,告一段落,李观云于虚空中苦修,不计岁月流失。 天魔分身,如同触手,拓宽天魔之路;天魔化身,则行他道,以证天魔之道。 一花一世界,一界一观云。 第1章 鬼灭之刃 剑道·李观云躺在地上,恢复了意识,闻着草木清香,他心里嘀咕。‘这是给我送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七情·李观云和天魔元神·李观云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回放。 短短时间,便经历了一生,却不曾将他同化成其中一个,而是如同一个看客。 他唇角不由扬起,属于剑道·李观云的本心,却不像七情那般脱俗,也不似天魔元神那样彻悟。 睁开双眼,心中一惊,他貌似是躺在荒郊野岭,试着移动,痛楚传入脑海,无法动弹,应该是身躯在适应世界。 下意识握紧手掌,结果自然是空空如也,李观云头皮发麻,开局连把剑都没有嘛? 就这样躺了小半个钟头,身体还在适应这个世界,李观云目前只能动动手指。 异响这时传来,他转动眼珠,凝神看去,脏兮兮的小乞丐拨开草丛,手里抱着一些干柴,也望见了他。 李观云张张嘴,传出的却是‘阿巴阿巴’之类的声音,他明智闭上嘴巴。 小乞丐眨眨眼,凑上前来,是个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个馒头,碾碎喂给他。 李观云心中一喜,吃得一口,发现是半馊的,苦着脸吃下,小女孩又解下个水囊,喂了他两口水。 小女孩做完这一切离开,李观云吃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口食物,身体迅速适应世界规则。 半夜时分,身躯适应完毕,环顾四周,不远处有座破庙,似有人住。 他当即坐下,开始修炼,不论是哪个世界,只要不是末法荒芜之地,灵气自然会生出。 全身一片温暖,李观云面上微悦,他来此地,可是要登上无上剑道,万不能在荒野中被豺狼叼了去。 一夜过去,身体已经彻底适应了世界,修炼的情况也十分喜人,当务之急,得要寻把利剑。 上午十分,李观云长身而立,面容虽然不算多么英俊,但身上独属于剑客的洒脱不羁,却也分外有魅力。 手搭凉棚,欲寻一条出路,却见昨天的小女孩急匆匆跑向这边,看得他恢复,又踟蹰不敢上前。 李观云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谢谢你昨天的馒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摇头,小心翼翼凑近过来,仰着脑袋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个半馊的馒头。 “已经不需要了。”李观云微笑,他现在适应了世界,可以修炼,吸纳灵气,对食物的要求少了许多。 ‘咕噜咕噜。’响声从肚子里发出,小女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馒头,定定出神。 李观云这时也明白,原来这个半馊馒头,就是她的午饭。 又看她衣衫褴褛,处境不堪,看来这个世界,远没有地球那么美好。 小女孩小口小口吃着馒头,李观云便也在她旁边坐下,正要问两句这个世界的情况,目光却是一凝。 她手臂上有隐露的青紫痕迹,李观云抓住那只手,小女孩乍然受袭,两眼大睁,又惊又俱。 然而发现李观云只是撸起她的袖子,小女孩抽了抽手,无果,又默默的吃起了馒头。 李观云眉目轻皱,这小女孩手上青紫是被人殴打所致,新旧交错,显然是久受虐待。 李观云轻声问道:“这里是哪里?谁打的你?” 发觉那温和的目光,小女孩动作一顿,使劲摇摇头。 ‘不会是个哑巴吧?’李观云倍感头疼,而小女孩吃完馒头,也起身朝他挥挥手,便离开了荒野。 看着那背影,李观云并不犹豫,跟了上去,没两步接近破庙,两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隐藏草中,小女孩毫无所觉。 待到一接近,两人当即扑了上去,将小女孩按在地上,眼中竟冒着绿光,涎水直流。 李观云对乞丐的定义,发生了转变,原以为小女孩已经够标准,但衣不蔽体,肋骨可见的两人,更像乞丐。 ‘禽兽!’李观云暗骂一声,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真是两个精虫上脑的渣滓。 “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了。”一个乞丐尖笑,两人抬着小女孩,就往破庙里面赶。 李观云闻言心中大寒,现出身来,两人悚然而惊,对视一眼,放下小女孩,其中一人道:“你也想吃一块?” 另一人已将手伸到腰后,摸出一把两尺短刀来,看那锈迹斑斑的模样,也不知能不能砍动人。 “找死。”李观云眸光森冷,望着两人的同时,快速扫视地面,见得一截树枝,脚尖挑起。 “你这口味就有点怪,我现在还不想……”话音未落,一截枯枝呼啸而来,插进嘴中,直贯后脑。 李观云虽然是初入这个世界,但他承载剑道,资质之高,古今绝无,一夜修炼,已和凡人拉开了界限。 同伴顿时变色,短刀一扔,撒丫子就跑,李观云面不改色,故技重施,枯枝射入后心,两乞丐当即丧命。 走到近前,捡起短刀,看了两人的尸首一眼,兴许是持久的营养不良,连血都没有流出来几滴。 “她怎么跑了?”放目四顾,小女孩已经趁乱逃了,李观云摇摇头,进了破庙,勉强能够遮风挡雨。 既然已经恢复过来,不管是在什么世界,实力总是要有的,不然只是别人的鱼肉。 李观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着急离开,留在破庙进行修炼。 傍晚时分,破庙周围又有响动,他往外一望,是几个穿着制服的捕快,“尸体在这里。” 本想搜索破庙的官差便循声过去,看到两个乞丐的尸首,头领不悦。“人都死了,还叫我们来干什么?” 几个官差发牢骚,李观云也听明白了,原来小女孩不是逃跑,而是去报官想要救他,顿时哭笑不得,潜心修炼。 一夜过去,李观云修为又有长进,看了眼生锈短刀,迫切需要一把真剑。 上午时分,寻思着小女孩应该还会来捡柴,他顺便和她离开这里,再教训教训打小女孩的人,好了结一段因果。 “大人?大人在吗?”稚嫩的声音在破庙外头回荡,李观云心中微讶,走出破庙。 一个和小女孩差不多大,却是个男孩子的小乞丐登时看到他,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就是昨天小哑巴报官救下来的那个大人吗?” “小哑巴?”李观云想起小女孩。“如果你说的小哑巴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那么‘大人’就是我了。” “大人,我叫剩丸,你快去救救小哑巴吧,她今天早上,被他父母送走了。”剩丸哭道。 李观云走过去,眉目轻皱。“别慌,慢慢说,什么情况。” 剩丸便带着他离开,也告诉他缘由:“她父母是觉得小哑巴长大了,可以拿出去卖了,早上送到游廓街那边。” “游廓街?” 剩丸一通解释,李观云又惊又怒,游廓街原来就是妓院,小哑巴这么小一个孩子,他父母怎么忍心? 没有再慢悠悠的行走,提着剩丸风驰电掣而去,而被提在手里,剩丸咋咋呼呼,冷静下来,发现李观云异于常人,原本只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思,不由得活跃起来,如果李观云真能救小哑巴的话,那么也能救另外的人。 路上剩丸跟他解释,让李观云明白,这里原来是日本,难怪见到的人说出的话让他感觉怪怪的。 第2章 剑道亦杀道 来到附近的镇上,李观云不敢耽搁,让剩丸指路,直接来到游廓街,果然如其名,专门一条街的皮肉生意。 正是早上,许多店门都关闭着,许是歇业了,但早上也有早上的活计,李观云一入内,有人便迎了上来。 “大爷,赶早啊,早上可没几家营业,要不我来给您指个路?”小厮打扮的男人,露出市侩的笑容。 李观云目光望去,街道两旁林立的桃屋数十家,一家一家的询问,怕是要找到天荒地老。 眼神示意,剩丸大着胆子接话。“小哑巴在哪里,早上送到你们这里来的那个女孩。” 小厮目光顿时变了,审视的看了李观云两眼,发现他腰间别着的生锈短刀,面色不善。“大爷,是来赎人?” 他话音刚落,忙活起来的一条街,便有几个龟公迎面走来,身后背着不大不小的黑色袋子。 三五个龟公擦肩而过,李观云瞳孔微缩。“站住,把东西放下来?” “什么情况?”龟公们探寻的望向接待李观云的小厮。 “谁知道呢?说要找人。”小厮耸耸肩。 “小子,来妓院找人,你也是新鲜,是不是来闹事的?”三五龟公各自冷笑,剩丸不禁缩头,怯怯不安。 “放下!” 李观云目光一凝,如有冷芒射出,那三五个龟公心中大怵,寒意直冒,其中一个胆子弱些的,不由撒开了手。 同伴面色微变,而那黑布袋子滚了几滚,封口张开,显出其内女孩一张苍白没有生息的脸。 李观云轻舒口气,这并不是小女孩,但他已然明白,这些龟公背后背的,都是尸首。 “果然是来闹事的!”几人大怒,他们正是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尸首,此刻受李观云戳破,顿时凶相毕露。 三五人手持水火棍,就要扑上,李观云面不改色,眸光冷厉,看也不看,自顾自向前行去。 几人受他身上气息一激,寒毛直竖,见他怡然不惧之貌,更是心中惴惴,一时间不敢出手。 他们只是龟公,并非妓院豢养的打手,在人前露露凶还行,可真要拼起命来,却没有那个胆子。 剩丸见状希望暴增,跟在后面,说出自己的目的:“大人,还请顺便救救我姐姐,她被卖到这妓院好几年了。” 李观云微微颔首,两人已跃过呆住的龟公,径直走向一家还开着门的妓院。 “早上送过来的小哑巴在哪里!”柜台后面的男人正在算账,被剩丸这一句话问得一呆。 男人讥笑一声。“两位不是客人吧?要想找人的话,那我们这里地方可大了去了,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 李观云哈哈大笑,两人不由望来,他笑完之后,径自出屋,锈刀一挥,屋外门上的牌匾一分为二。 他来此救人,压根就没有想过慢慢找,哪里会跟这些个人物虚与委蛇? 将人乖乖交出来最好,不然一剑破之,方显剑修本色。 让剩丸在原地等着,他提两尺生锈短刀,疾走如风,七步破一匾,牌匾爆裂声不断响起,眨眼七八家招牌被砸。 妓院一条街顿时震动,原本生活在这里,已经休息的人们纷纷被惊醒。 不知何时,李观云前方,已然聚集了林林总总不下百人,四十余目露凶光的妓院打手,对他虎视眈眈。 “怎么回事?”一群浓妆艳抹的老女人里,这条街最大的老鸨正询问几个龟公。 “不太清楚,带着孩子逛妓院已经很新奇,还说是来找什么小哑巴,然后就发疯了。” 最先和李观云接触的几人,闻言无不摇头。 老鸨眉目一皱,见左右的姑娘窃窃私语,又见被砸的十余家店门,心中暗恼,下令道:“杀了他!” 早就按捺不住的一众打手,登时手握刀剑,蜂拥向李观云。 刹那间身陷重围,几乎是同一时间,数把刀枪剑棍袭来,上中下三路皆是岌岌可危。 老鸨嗤笑一声,她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一个照面都走不过,也敢强闯一条街? “妈妈,他虽然长相平平,但看起来还挺有味道的。”又有姑娘嬉笑,引得一阵阵哄笑声。 李观云淡淡一笑,目光透过重重包围,望了那出言的姑娘一眼。 姑娘见他虽然陷入绝境,但气度丝毫不减,一时间竟有几分怦然之感。 攻势袭来的瞬间,李观云原地一旋,便听叮叮当当不绝于耳,锈刀轻易隔开攻来的兵器,他自是毫发无损。 打手虽然人多,但又不是军队,能将他的围住的,也不过是六七人,瓦解攻势,轻而易举。 老鸨沉声道:“果然有点实力。” 李观云并不答话,下一波攻势也已攻来,他面上不慌不忙,足尖一点,跃出重围,借两侧建筑之力,站在屋顶。 李观云锈刀一指老鸨,朗声道:“将早上送来的小女孩交出来,我立刻就走,你我之间,秋毫无犯。” “你还想秋毫无犯?闯我一条街,杀了你都算轻的,至于你说的小女孩,早上来了四五个,现在说不定在接待某位恩客呢!”老鸨也不是吓大的,当即反唇相讥,左右姑娘和龟公,也附和性的发出笑容。 “看你白白净净,也该是个武士,怎么连把刀都买不起?下辈子记得换把好刀。”老鸨指着李观云的锈刀。 众人正要发笑,陡见那屋顶之人笑容已收,眸光森冷如剑,直视老鸨。 老鸨心中微震,竟有些无法直视,见那口中吐出几字:“她如果伤了一根汗毛,这里的人就都给她陪葬吧。” 众人各自面面相觑,俱都是错愕莫名,老鸨怒极反笑,呵斥打手:“愣着干什么,快上去杀了他!” 打手们也是面上无光,很快就有人跳上屋顶,暴喝一声,踏着瓦片,提刀砍来。 李观云随手一格,挡住刀刃,那打手面色通红,双手握刀,却不能压下哪怕一寸。 “我平生不喜杀人,但有时不得不杀,给你们一个机会,离开这里,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李观云看着屋顶下的众打手,竟有几分谆谆善诱的意味。 观战的老鸨一群人笑声四起:“这小子八成是个雏,连人都没杀过,怕了就是怕了,还说的这么好听。” 老鸨也不由笑了,只认为是李观云的缓兵之计,一人对四十余人,就算闻名的武士,也逃不了一死。 李观云连武士刀都是生锈的,比起落魄武士还要不如,却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放你的屁。” 打手群中暴喝四起,第一时间没有砍杀李观云,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耻辱,现在听他的口气,更像是看不起他们。 李观云轻轻一笑,不往下望,反看向屋顶的那员打手,二十出头,似乎很年轻,他面色赤红,使出了吃奶的劲。 锈刀一折,那打手面上一喜,还以为自己的力量胜过李观云,正要将刀送上去,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随着重物落地的一声嘭响,打手转动眼睛,疑惑的看着瓦片上软倒,正喷涌鲜红的无头尸体,‘那是谁呢?’ 头颅飞起,腔子里的热血冲天,又朝他倾倒过来,李观云以短刀随意一挡,免得猩红沾在脸上。 “杀!”眼见同伴如此轻易死去,底下的打手杀意暴涨,搭起人梯,攻向屋顶。 李观云半身血衣,滴答作响,竟没有留在屋顶,反而高高跃起,扑向地面,他面上带笑,眼中清明如故。 剑道亦杀道! 第一个打手一死,老鸨心中莫名的没有底气,眼前的李观云似乎变了个模样,让她从心底感到畏惧。 ‘他杀了一个又能怎么样?四十个多打手,耗也能耗死他!’ 老鸨这样想着,放下心来,又马上一疼,打手也是一条街的资产,死了还得出善后费,顿时更恼李观云。 “把他给我砍成肉酱。”老鸨尖声叫道,声如夜枭,刺耳难听。 然而很快,她就再也叫不出声来了,那个男人杀心一绝,如一般,根本不知道疲倦为何物。 如同虎入羊群,手下无一合之敌,锈刀刃面已然翻卷,却不曾断裂,反倒透出金属的冷厉,一如无情的杀心。 不知何时,这妓院一条街,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血浆,李观云提着只剩一尺多长的锈刀,缓缓走向最后一个打手。 “不要杀我!”那打手环顾左右,尽是同伴的尸体,残尸断臂,熏人欲欧,心中震怖,丢了兵器跪倒。 “你既然敢对我挥刀,在我刀下,死了也就死了,何必跪地求饶,丢了骨气。”李观云一笑,一刀人头高飞。 一抬头,望向鸦雀无声的老鸨等人,个个花容失色,无粉自白,那先前见他的龟公,更是惶恐不已,颤栗莫名。 “没想到大人实力这么强大,是老身不知道大人的厉害。”老鸨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条街的打手死绝,他们这些人,要么就是卖身的姑娘,要么就是恃强凌弱的龟公小厮,哪里还敢狂妄? “聒噪!” 李观云随手一刀,老鸨笑容凝固,半个脑袋横移,艳红白浆如雪飘洒,左右姑娘避之不及,一阵尖叫。 “我要的人呢?” 很快,早上送过来的四五个小女孩,便被带了出来,看到街上惨象,个个面色煞白。 李观云大步上前,人群早被他震慑住,哪里敢不让路?牵住他要找的那一个。“没事吧?” 小女孩看了满身鲜血的他一眼,默默摇了摇头。 “姐姐,快过来!”剩丸这时也小心翼翼避开地上血污,来到李观云身边,朝着人群中挥手。 一名十七八岁,满面风尘的女子,惊悸难安的靠近,和李观云目光一触,便脸色惨白的低下头去。 “这些孩子都给我送回去,还有,你们谁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李观云却没有离开,反而问向众人。 有姑娘暗自欣喜,目中倾倒,问是不是跟着他,李观云自然摇头,告诉她们是回去生活。 事后只有寥寥十余人愿意离开,余下的不必多说。 让人取来卖身契,那得到自由的姑娘们,看他的眼神,不再畏惧。“谢谢大人。” 李观云面露微笑,年少的剑侠之心怦然跳动。 既然要修剑道,当不是死气沉沉,他对于手中之剑,有自己的理解。 带着小女孩,剩丸拉住他姐姐,一行四人消失在一条街众人的视线内。 正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李观云还到处防备,毕竟这是小镇,在官方的势力笼罩之下。 可人都已经杀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看到捕快之类的人物,又想起破庙两个乞丐,居然饿得要吃人。 李观云心里不是很痛快,看来这个世界的日本,虽然谈不上分崩离析,但也是民不聊生,病入膏肓的那种。 所幸也就不急着离开,低头看着紧紧牵住他手的小女孩。“你家在哪里?” 小女一听家这个字,两条细细的小眉毛撇了下去,带着些恐惧,低着脑袋,一个劲摇头,不想回忆那个地方。 剩丸小声道:“大人,小哑巴的爸妈经常打她,而且你看今天,还把小哑巴卖……” 李观云面上泛出几分冷厉。“你给我带路。” 没多久,就来到小女孩的家门前,推开残破的木门,小院里面黄肌瘦的男人女人,正在争抢一个小袋子。 女人大声嚎叫。“女儿是我生出来的,袋子里的钱我要多拿一些。” 男人力气较大,占了上风。“没有我你能生得出来?对半分!” 门开的时候,男人目光望来,女人趁机将袋子抢回,塞进怀里面。男人一咬牙,正要继续抢,却看到小女孩。 男人面上露出一丝凶恶的表情。“你怎么回来了?这个人是谁?” 李观云眼中杀气一闪,一尺余长的残破短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手中。 男人女人瞳孔猛缩,更看到刀刃缺口上,还挂着寥寥几块肉碎。 李观云面无表情。“钱!” 女人尖叫一声。“不可能,这是我的!” 男人却打了个哆嗦,一推女人,“这位大人,谢谢你将我家哑巴女儿救回来,我们以后会好好对待他的。” 目光却略过李观云,放在小哑巴身上,心思活络起来,李观云看上去不好惹,却救了小哑巴,多半是学人家做好事,但女儿毕竟是他们家的,李观云总要还回来,等人一走,又能卖一笔,嘿,美汁汁儿! 女人却固执的不肯给,还瞪着李观云,撒起泼来。“你有胆子就杀了我!” 小女孩局促不安的站在李观云身后,剩丸姐弟也感到麻烦,小哑巴父母,是远近闻名的没脸没皮。 李观云缓缓吐出一口气,短刀往后一劈,木门轰然爆裂,四分五裂,男人女人身躯狂震,目中悚然。 淡淡扫了两人一眼,目中杀气已是毫不掩饰。“你们可以选择狗带。” 男人女人,虽然不知道狗带是个什么东西。 但李观云的杀气犹如实质,两人纵然皮厚,也不过市井小民,哪里承受得住? 女人哭丧着脸,将钱袋放下,男人小心翼翼的交到他手里。 掂了掂钱袋,不过是一两串铜钱,为了这点东西,就能将亲生女儿卖到妓院。 小女孩也望着钱袋定定出神,李观云温和一笑,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将袋子放到她手心。“拿着吧。” 小女孩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李观云不由感到好笑,看小女孩的眼神,难道以为他要拿着她的卖身钱吗?“我会给你寻个好人家。”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小袋子捧在手心,目光却有些痴。 李观云一扬手中短刀。“还想做什么?今天我给你撑腰,这两个人,要杀要剐,都由你来做主。” 男人女人面色大变,瑟瑟发抖,小女孩眼中微亮,看看李观云,又看看男人和女人,倏地蹭蹭跑到院子角落。 她拿起扫帚和簸箕,李观云一愣,还以为她要扫地,却见她拿着两个家伙,在男人女人身上轻轻拍打。 李观云默默看着,男人女人悄悄瞄了李观云一眼,叫痛连天,小女孩还真信了,拍了两下,就放下扫帚。 她又走到屋子里,看着厅堂中饱受岁月侵蚀的木桌,小小的手抚过桌面,呆了许久。 后来,她将钱袋轻轻放在桌面上,就走出了屋子,没有去看男人女人,拉住李观云的手,往门外走去。 李观云心下不快,却也随着小女孩走出无门的门户。 几人走后,男人女人大喜过望,女人更是兴高采烈。“算这个哑巴还有点良心。” 男人收拾形容,“这个歹人劫走我女儿,跟我去报官。” 女人不太情愿的样子,男人看着他。“你傻啊,救回来,到时还能卖第二次。” 女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顿时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一般,两人正要出门,却见门口一人去而复返。 那人龇牙一笑。“两条猪狗般的东西,不杀饶是不爽利。” 重物落地,小院里静悄悄的。 第3章 送上门的软饭 一座无名小山上,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小镇的全貌,遥遥俯瞰,似乎能看到镇子里微乱的景象。 李观云不禁笑了起来,他已经走得无影无踪,镇子里的官方势力才有所反应,真是有够迟钝和没用的。 剩丸看着他的笑容,心中不无神往,余光又看到一脸风霜的姐姐,心中刺痛,忍不住去想。 如果他有李观云一半厉害,也不会背井离乡,更不会让姐姐流落到那种地方。 “大人,我和姐姐准备回乡,你和小哑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李观云还没说话,他姐姐惊叫一声。“剩丸,我们以前住的镇子,最近在闹鬼。” 剩丸也是吓了一跳,忙望向他姐姐,剩丸姐姐娓娓道来,原来是她从客人口中听来的隐秘消息,可信度不高。 然而就算是空穴来风,听到鬼这种东西,剩丸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那可是吃人不眨眼的怪物。 李观云奇道:“这里,还有鬼吗?” 剩丸猛点头:“虽然我没见过,但一定是有的。” 李观云笑道:“虚幻的东西,惧它做什么,只要不做亏心事,鬼也没什么好怕的。” 剩丸姐弟听到他的话,面上却有些奇妙,剩丸小声道:“大人,你说的鬼,可能和我说的鬼,不是一种东西。” 李观云顿时有所兴趣,这个世界,果然也有超自然的力量:“你们这里的鬼,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剩丸一看有指点李观云的机会,心中稍微有点点成就感,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盘说了出来。 “鬼是人变,不仅很可怕,还有许多人不会的力量,鬼不吃人的食物,他们的食物是人,一般晚上出来吃。” 剩丸脸上微白,李观云身旁的小女孩,听到鬼这个字,也露出怕怕的表情,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不仅要面对无能的官方势力,导致食不果腹,还要面对鬼这种吃人的妖物,日子可真是不好过。 剩丸的姐姐补充道:“听说所有的鬼都是由一个最初的鬼变出来的。” 剩丸也道:“是鬼王,所有的鬼,都是那一个鬼王的手下。” 李观云点点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鬼,能不能给他磨磨剑,他现在的剑道,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先到你家乡去看看。”李观云一开口,剩丸姐妹就不吱声了,两人都是他救的,自然知道李观云的厉害。 不过剩丸心里头还有点打鼓,能够回家当然是极好的,可如果真遇上鬼那怎么办? 四人没用两天,就来到剩丸姐弟的家乡,也是一个小镇,但比小哑巴住的镇子,大了不少。 顺利入镇,李观云聚神在耳朵上,能听到一些来往行人,刻意压低的对于鬼的讨论,可见镇中居民人心惶惶。 路过一家衣服店,能看到一些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李观云低头望了眼小女孩身上的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 “进去买件新衣服?”小女孩眼睛眨动,有些意动的样子,她也很想穿新衣服。 不过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拉着李观云要走。 李观云见此,倒也没有多说,他初来乍到,自是身无长物,这两天的伙食费,还是剩丸姐姐付的。 走着走着,又路过一家铁匠铺,这次四人脚步微顿,李观云看了眼别在腰上的破刀,不由失笑。 所行剑道,连把真剑都没有,拿把刀凑数,还是把劣质的刀,现在更是和锯子差不多。 而铁匠铺内,制作精良的刀刃挂在墙壁上,放出森寒的光芒,打铁的老师傅,手中又是一把新的百炼钢刀。 李观云扫了两眼,多是武士刀,没有看到剑,据他所知,就算是在这里,应该也有用剑的人存在才对。 他正奇怪没有看到剑呢,剩丸姐姐却误会了。“恩人,你也该换一把兵器了,短刀太破旧了。” 李观云望来,剩丸姐姐知道他没有几个铜板,连忙道:“我给你买一把。” 他想了一想,摇摇头。剩丸姐姐霎时无比失落,她勉强笑了笑,也对,李观云怎么会用她这种皮肉钱呢? 李观云眉头微皱。“我不是嫌你的钱如何?而是你赚点钱不容易,留着做嫁妆吧。” 剩丸咬咬牙,鼓起勇气道:“大人,这是我姐姐的心意。” “别说了,剩丸,对不起,大人。”剩丸姐姐给了剩丸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自己强忍住泪水,偏过头去。 见剩丸姐姐如此敏感,李观云笑了笑,有时候,拒绝别人的好意,哪怕是为了别人好,也会让一些东西受伤。 李观云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剩丸姐姐破涕为笑,她正想做点什么谢恩,如果被拒绝,心中才是无法释怀。 “普通的兵器,不过三五贯钱,百炼的刀,就要数十贯,真正的宝刀,千金难求,但也只有千金难求的刀,才配得上真正的高手,你身上,又有几个钱,能买得起千金的刀呢?” 众人面色微变,往后望去,美妇款款而来,旁若无人的走近铁匠铺,拿起镇店之宝。“这个,值多少。” “不卖。”铁匠铺老板目光呆滞。 “总有个价格。” “三千贯钱。”铁匠道。 剩丸姐姐脸都白了,三千贯,把她和剩丸都卖了也不值三千贯呀。 “这把刀经过千锤百炼,吹毛断发,分金断石,不在话下,三千贯,已经是保底价格了。”铁匠依然呆滞。 美妇人微微一笑,剩丸年纪虽然小,也不禁心中一荡,好美的女人,好媚的女人。 剩丸姐姐,见那妇人发丝有些卷曲,脸上不擦脂粉,却白皙胜雪,同时嫩的能掐出水似的,樱桃小嘴,琼鼻精致,身段窈窕曼妙,水蛇腰盈盈一握,可谓完美,一颦一笑,不仅让男人心醉神迷,更让女人自惭形秽。 铁匠老板看到妇人的第一眼,魂儿都像是被勾了去,现在都还是呆呆傻傻的模样。 见李观云也正望着她,妇人捂嘴轻笑,妩媚不可方物,信手拿过宝刀,一挥之下,打铁的铁锤头一分为二。 刀刃不曾卷刃,依旧是锋芒如故,果然是应了老板的话,分金断石不在话下。 “这把刀,我送给你。” 妇人一双桃花眼,勾魂荡魄,相信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那眼下,那口中的一言一语。 剩丸姐姐不由低下头,恩人如何能够拒绝?但她也并不怎么沮丧,平心而论,如果她是个男人,必然欣喜若狂。 “不用了,随便一把刀就好。”李观云摇摇头,随手拿起一把普通的刀。 老板木然开口。“两贯。” 剩丸姐姐不由微呆,目光望着李观云,眼中异彩连连,赶忙付了钱,呆滞的老板接过了。 桃花眼微微眯起,剩丸姐姐和那目光相触刹那,心中一股寒意直冲天灵,本能的恐惧令她面色苍白无比。 一时间,如同去到原始的丛林,在无处躲藏的空地上,面对来自虎豹的注视。 李观云不着痕迹上前一步,他的双眼,不似铁匠老板般呆滞,不像剩丸般迷蒙,眼中分外清明,不受美色所惑。 美妇咯咯一笑。“还没有人能拒绝我给的东西。” 身后的剩丸,早已经不知身在何方,只觉自己的灵魂,都随着这笑声起起伏伏。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小女孩,兴许是内心比较封闭,没有被美妇的美色所迷惑,担心的望着李观云。 后背陡然冒出寒意,李观云却不以为意,将剩丸姐姐买的刀挂腰间。“再好的刀我也不需要,我不是用刀的。” “哦?原来是这样。”美妇这才了解原因,再看李观云的时候,眼中的兴趣一点都没有减少。 李观云挑眉一笑。“再说了……” “什么?” “无功不受禄。”李观云上前数步,美妇近在咫尺,馥郁芬芳钻入口鼻,比最香醇的美酒还要醉人。 美妇注视着他,看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渐渐变得迷离。 心中正是叹息,果然没有男人能挡住她这副形容,然而下一刻,那双眼复又明亮,如两颗闪烁的星辰。 李观云竟握住了美妇的玉手,触感温润幼嫩,令人忍不住想要细心把玩,便是一整天,都不会有厌倦。 美妇面上,不禁浮现出惊讶,还从未有人,敢对她有这样的动作,一时间,都忘记将手抽出来。 李观云也不言语,只是用灼灼的目光盯着美妇的脸,清明与火焰惧存,分不清水火的界限。 但不论如何,那眼中即便有欣赏、有欲望,却没有一丝迷醉,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绝美的女人,仅此而已。 他不是天魔,不会一门心思扑在道上,也不是七情,不会看淡人间的欲望。 剑道虽然杀戮极重,可舍剑之外,人间亦有更多的美好,譬如说,美酒与美人。 李观云对于剑道的解释,绝非化身一个无情的剑客,他喜爱美人,不过也有一点,他绝不会拜倒在别人的石榴裙下,也不会变成一条忠心的舔狗,若是你有情来我有意,自是极好,若是流水无情,他也不会卑微去舔。 简而言之,他不会受美色所迷惑,不会为美色所动摇,但也不会明明眼前站着个大美妞,而当人家是一块粪土。 而现在的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 美妇对他有意思! 两人素不相识,美妇却愿意给他买三千贯的宝刀,这不是有意思,这是什么? ‘看来我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身上的气质,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一不留神就吸引了美人,罪过罪过。’ 李观云那是好一阵叹息,又感到无奈至极。 ‘唉,真是没有办法,都是美妇先动的手,是她自己先馋我身子的,我又能怎么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李观云‘深情款款’的盯着美妇人,心中默默念叨:就让美色来的更猛烈些,把我李观云腐蚀掉吧! 美妇见李观云目光闪烁,顿时猜到他在瞎几把乱想,倍感有趣,秀眉弯弯,凝媚如狐。 ‘这美人不知道是哪个权贵的禁脔,但现在馋我身子,也是弃暗投明,得想办法把她男人砍了,当然,她也不一定有男人,说不定是个守寡的寡妇,那样的话,我是不是有些趁人之危?’ 李观云开动小脑筋。‘如果是寡妇,绝对还有个二八年华的女儿,她如此之美,她女儿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时,李观云心头巨震:美妇女儿如果也馋他身子,那是妥妥的家庭伦理剧,可胃疼极了! 美妇将手抽出,打断了李观云的美好思考。“你不仅是个强大的人类,胆子也很大,想要什么兵器,说吧。” 李观云眼中火焰消去,恢复清明,美妇心中不禁赞叹,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两刃剑,三尺长。” 美妇螓首轻点。“我会派人给你送来的。” 李观云微微惊讶,他没有提供更多的信息,也没有告诉美妇住在哪里,而他自己都不知会住在哪里,美妇毫不犹豫的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美妇不仅只有美色,她身后的势力之强,恐怕是普通人很难想象的。 难道? 李观云叹息一声,其实他的肠胃功能,那是非常好的。 美妇见此,心里不由有些来气,千百年来,何曾见过这种人?若非李观云实力和心智难得一见,兼之她这些日子,心情也还不错……“如果是以前,我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你的脑袋,会和这把刀一样。” 美妇甜甜一笑,两根青葱玉指,往镇店之宝上一戳,出现两个洞,她掌心罩住刀尖,一揉,宝刀变成团铁疙瘩。 将疙瘩丢进燃烧的炉火里,美妇笑容不改,而铁匠依然呆板,竟然全程毫无表示。 完了。 铁打的肠胃! 都不顶用了! 美妇莲步轻移,和李观云擦肩而过,幽香袭人,李观云轻声道:“你和你女儿吵起来,我绝对站你这一边!” “???” 美妇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的名字。” “李观云。” 美妇微微颔首,很快便融于络绎不绝的人群之中。 剩丸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猛然发觉自己不对劲,连忙掩饰,东张西望,貌似是没人注意到他。 小女孩拉了拉李观云的衣袖,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李观云一点也不尴尬,嘿嘿一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没被迷得死去活来就不错了,你看剩丸这小子,他都蒽了,所以别这么看着我嘛!” 剩丸姐姐于是望去,剩丸大羞,手忙脚乱。 小女孩盯着他,张张嘴,只感觉心里的某个形象,发生了某种变化。 四人离开之后,老板似乎睡了一觉,此刻才醒,望向火炉里通红的东西,“哪里来的铁疙瘩……我的宝刀啊!” 剩丸在前带路,去他家,他父母已故,和姐姐相依为命,但家里难以为继,他姐姐就卖身去了别的镇子。 剩丸放不下心,跟着过去了,这座镇子上的老宅,就空闲了下来,已经有数年时间。 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剩丸朝家走去,但沿途都是一座座气派的小院,有些已有主人,有些还没卖出去。 李观云环顾四周,发现一些有主人的宅院,外头的家丁嫌恶而谨慎的看着四人。 这里好像是小镇的别墅区,剩丸家如果在这里,剩丸姐姐没必要卖身。 不多久,看着记忆中的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气派的宅子,剩丸整个人都呆住了。“我家呢?”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从宅院中出现。“买房吗?五百贯,你们买得起吗?” 剩丸呆若木鸡,剩丸姐姐暗自垂泪,那管家好不厌恶。“一群臭乞丐,不买就滚远点。” 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管家人麻了。 “好汉……” “我问,你答,懂?” “咚咚咚!”管家点头如捣蒜,生怕李观云一个失手,给他脖子上来一线红痕。 “这原本是他的家,怎么被人强占建了宅院?” “这是秋田地主建来卖的,小人只是受人所托卖房屋的,不懂这些。” “秋田地主?” “本镇最大的地主老爷,这一片都是他的。” “秋田地主家在哪里?” 管家连忙说出地址,李观云点点头,刀收回,顺便踢他一脚。“狗眼看人低,以后注意点,别哪天被人剁了。” 管家赔笑不已,而看到李观云如此干脆,三五句话,就解决麻烦事,剩丸姐姐自是道谢,剩丸也更为神往了。 李观云心中也是痛快,当然这痛快,不是欺负一个小管家。 而是剑道的随心所欲,斩破一切藩篱的快意。 望向剩丸:“还有别的去处吗?” 剩丸摇摇头,剩丸姐姐想了一会儿,却道:“我有个叔叔,还在镇子里。” “先去那里落脚。” 一行人离开小镇别墅区,赶往剩丸叔叔那边,接近时,碰面一拨人气冲冲的离开,还不快的看了众人一眼。 那拨人中还有骂声传来,说什么‘老家伙不还债,改天扬骨灰之类的狠话。’ 终于来到剩丸叔叔家里,情况却是大吃一惊,他叔叔鼻青脸肿,穷困潦倒,竟然住在狗窝里! 第4章 少女杀手 剩丸叔叔见两人,痛哭流涕:“剩丸,还有你姐姐,你们回来了,叔叔当年对不起你们。” “叔叔家里已经养不起更多的人了,我们不怪你,婶婶和娟子呢?”剩丸姐姐却是懂事,问起剩丸叔叔。 “她们,都被秋田地主逼死了!”剩丸叔叔一脸懊悔,捶胸顿足。 李观云见此,心中一跳,‘斗地主!’ 剩丸叔叔,似乎也知道这陪着剩丸回来的人厉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原来是秋田地主强占土地,无所不用其极,剩丸叔叔家里几亩薄田被收去,没了倚靠,母女二人以死抗争。 还不算完,秋田地主反倒是赖上剩丸叔叔,隔三差五派人过来要钱,说什么价格给高了,要补差价。 这不,他们后脚刚来,那伙人前脚刚走,正是秋田地主委托补差价的中间商,剩丸叔叔刚还挨了中间商一顿打。 李观云面色微沉,很快就来到晚上,镇上灯火逐渐熄灭,四下十分安静,一高大一矮小,两条人影从巷中走出。 两人的衣服,还是白天的样子,只是脸上蒙了一条面巾,装备上面,属实是十分的简陋。 高大人影,将瘦小人影吞没,剩丸还有些迟疑,心思单纯的问道:“大人,我们这样好吗?” 李观云不以为意。“什么好不好的?” “我们这是在做贼啊。”剩丸心脏一抽,他虽然生活环境恶劣,但人小胆子也小,还没做过太出格的事情。 李观云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做贼?” 剩丸莫名其妙。“啊?不是做贼是做什么?” 李观云伸出一只手,笑道:“正义人的事,能叫做贼吗?八个字,惩恶扬善,劫富济贫!” 剩丸顿时大受鼓舞,正是出师有名,士气高涨,又想起自家老宅,还有想起悲惨的叔叔,顿时咬牙切齿! 他心中激动了老半天,仰头望去,李观云虽是面巾蒙面,但眼睛里的正义几乎快要流淌出来,让剩丸心中大震。 ‘这就是我和大人的差距吗?’ 剩丸握紧拳头:“惩恶扬善,劫富济贫。” 李观云哈哈大笑:“小子有悟性,刀在手,跟我走!” 剩丸愣了愣。“啊?我没刀诶。” 李观云笑道:“没刀惩什么恶,劫什么富,被惩被劫还差不多,我有,小伙子,跟在后面,好好看,好好学!” 剩丸猛点头,李观云将他提住,轻巧跃上房顶,梁上君子的手艺,那是无师自通,瞬间大宗师。 这边的小镇,治安却是好了不少,晚上的街道,偶尔还能看到巡逻捕快,也有可能是鬼的传闻闹出来的。 不过这当然是难不倒李观云,纵然提了剩丸,那也是健步如飞,按照地址,很快来到秋田地主家。 豪奢的庄园就在眼前,随便卸块瓦片下来,就够剩丸姐妹这种蚁民一顿美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论在哪个年代,都是现实的写照。 两人趴在墙头,秋田庄园的戒备程度,远非小镇上的巡逻捕快能比,一批又一批身强力壮的家丁来回巡逻。 而每一队家丁,必有一名领头人,太阳穴高鼓,手生老茧,目光锐利,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镇上闹鬼的传闻,也让秋田地主不惜重金,请来大批武士护卫庄园。 “那是武士。”剩丸心中一怵。 武士和那妓院的打手,全然不是一类人,剩丸甚至觉得,李观云,就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武士! “什么五四六四的,青年节呢?” 剩丸不懂他说什么,但这并不能消去剩丸心中的忧虑。“大人,要不你去吧,我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若是暴露踪迹,这庄园守备森严,他必然成为李观云的累赘。 李观云却不在意,提着剩丸,趁巡逻队伍略有空隙,便像只大雁一样,跃入庄园中。 然后……秋田在哪里来着? 这庄园占地不下数十亩,房屋错落,想要找个人,怕是要找到天亮。 嘱咐剩丸老实待着,李观云似狸猫般辗转腾挪,转眼就已经消失不见,深入了庄园之中。 ‘狗大户在哪里?’很快进了内院,李观云四处观察。 而内院的巡逻更是森严,基本是小队的武士,敏锐的程度,和外院的家丁不是一个层次。 李观云隐藏踪迹,忽然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登时眼前一亮,推开一扇房门,进了屋中。 今夜月光不错,屋内仅是略显阴暗,李观云的目力亦是极佳,看到屋子那头的绣床上,躺着的妙龄少女。 少女有所察觉,连忙坐起身,仅着亵衣,有些规模的样子,让李观云多看了两眼。 看到屋中的黑影,少女下意识要叫,李观云耸耸肩。“你可以选择大喊大叫,然后我会把你……” 少女又羞又气,柳眉倒竖,却也有一番青涩的风韵。“你是谁?” 李观云在原地不动。“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问,你答,懂?” 少女目光变换,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往上拉了拉,才勉强点点头。 “你是谁?” 兴许是见李观云纹丝不动,少女狡黠一笑。“我是我爹的女儿。” “调皮,你爹是谁?” “我爹是秋田地主。” “他在哪儿?” 少女昂起下巴。“我说出来,你敢去吗?” “少来,快说,不然?”李观云意味深长一笑。 “你才少来,你不敢动我。” 李观云不答,目光渐渐肆无忌惮,扫视这少女被子里面的身体,尤其是被子遮不住的白嫩香肩。 少女受不住他如狼似虎的目光,轻咬唇瓣,说出了秋田地主的位置,还使激将法。“你有能耐就去啊!” “小丫头。”李观云摇头失笑,便向门外。 少女突然出声。“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个好人。” 少女不由笑了,小嘴一撅。“你藏头露尾的,连脸都不敢让人看见,一定不是个好人,说不定还是个丑八怪。” 李观云翻白眼,他可是在做正义事业,乃是正义化身,怎么能被人如此侮辱! 少女两眼眨动。“你敢让我看一眼你的脸吗?” 李观云不由笑了。“小女孩,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你不敢吗?” 李观云扯下面巾,微微一笑。“你敢说出去,我会回来打你的屁股!”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少女嘀咕着。“我怕你不成?” 躺在床上,竟无法入眠。‘好洒脱的男人,身上的气息,让人感觉好舒服,长得原来也不丑,还挺俊秀的。’ 连忙摇摇头。“他要对我爹爹不利,我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少女握紧拳头,最近镇上闹鬼,爹爹不仅请来了大批武士防守,还请来了真园叔叔坐镇。 “他会不会很惨啊。”少女眼中一阵失神,居然莫名其的有点担心李观云了。 李观云的洒脱,李观云的调笑,李观云的秋毫无犯,李观云的突如其来,不觉间,已经乱了一位少女的芳心。 当然,只是微乱而已,彼此不过生命中的过客,若干年后,化作一段稍微有趣点的回忆。 提着剩丸,直取狗大户所在的内厅会客间,飞檐走壁的李观云,心中泛着一股快意。 他自然不傻,主动暴露自己的面容,只是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小镇子里,一个小小的地主罢了。 他初悟剑道,正是无所顾忌之时,又何必遮遮掩掩,畏畏缩缩? 自然是率性而为,如两刃之剑,不滞于物也! 剩丸仰着头,也敏锐发现了他身上微妙的变化,小小的心灵中,那股子神往,越发深了。 内厅会客间,少女的父亲,和一位满面风霜的中年正在详谈,言语之间,是对于鬼的隐忧。 李观云没兴趣继续当梁君,也没有心情听他们说什么,他就这么提着剩丸,大刺刺踢开门,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秋田地主面色微变,气势十足的呵斥。 而那风霜中年,乃是远近闻名的武士,腰上挂着一把武士刀,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人。 剩丸一阵心慌,连忙把头垂低,生怕两人记住他的面容,甚至忘了,他面上蒙着面纱。 李观云放下剩丸,扫过秋田,不多注目,稍微瞟了真园一眼,不得不说,气势尚可,风度不错,像个高手。 面对李观云随意打量的目光,真园面目一沉,不怒自威。 想他何许人也,便是秋田大地主,也要奉为座上宾,乃是十里八乡,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反观李观云,即令蒙面,也看出其毛都没长齐,居然如此放肆!不当人子! 秋田地主心中暗喜,李观云闯入,根脚不知,须有人护他。 但真园实力极强,请他出一次手,代价不小,此刻这人放肆,若激怒真园,那就不需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了。 毕竟是真园自己主动动的手,说两句客气话就过去了。 李观云收回目光,不在意的摆摆手。“秋田地主是谁?” 秋田地主虽惊不乱。“是我。” “劫富济贫,懂?”李观云开门见山,完全没有掩饰的想法,更没有虚与委蛇的样子。 秋田地主一愣,听听,这是人话?“劫富济贫?你,劫我,你知道他是谁吗?”指了指真园。 李观云耸耸肩,扫了眼真园。“你是哪位?” 真园深吸一口气,他乃前辈大德,与劣人计较,平白无故落了身份,他要拿出自身的涵养,和李观云区分开来。 相信这黄口小儿,闻得他真园之名,必然是两股打颤,磕头认错,但求放他一马。 “听好了,年轻人,天木真园,我乃……” 李观云一副看智障的眼神。“你提你奶奶干什么?” 天木真园欲言又止,“我…” 秋田地主暗中发笑,真园自忖本事,颇为自傲,也不怎看得起他,如今在这无名少年手里吃瘪,着实令人喷饭。 “竖子!”真园怒发冲冠。 李观云倍感委屈,他狂吗?他一点都不狂好不好,他就是正常表现罢了。 真园一声大喝,近处秋田地主感觉两耳轰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真园的本事,足够其人自傲。 说时迟那时快,真园股下木椅四分五裂,他挺身而立,手握刀柄,武士刀露六寸,就要让李观云血溅会客间。 就在真园即将拔刀的刹那,却先有一把刀,刀背轻飘飘的压在他手背上,武士刀一寸寸归鞘。 真园双目圆睁,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李观云,口舌打结。“你你你我…” 李观云似笑非笑。“我什么我?” 一旁秋田目瞪口呆,无法相信真园如此不堪一击。 真园受目光照面,心中又急又气,大喝一声。“你真是没有武士道精神!我要拔刀与你决一死战。” 李观云果然放下刀,真园眼中一喜,眼看就要拔出武士刀,让李观云血溅会客间! “哦,本不想杀你,才阻止你拔刀,你如果想要狗带,随便啰。” 真园咽了口唾沫,好汉不吃眼前亏,能进能退真英雄! 找了一把好椅子坐下,“老夫不和你一般见识。” 李观云忍不住笑道:“你这个人,莫名其妙就要砍人,莫非是看我好欺负?” “你侮辱我。” “怎么侮辱你。” “你说我提我奶奶。” “?” “我原要说,我乃…”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对了,你奶奶怎么了?” 真园咂咂嘴,止言又欲。“我…” 一见李观云似笑非笑的面容,顿时不敢再说,他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 李观云怎么一下就到了他的面前,也未能看清,那一把普通的刀,如何压上他的手背? 也许不用那么复杂,只有一个原因,这少年,比他更强,强到他甚至不能在这少年面前出手的地步。 真园做武士多年,名利双收,正是享福的时候,没必要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把自己给搭进去。 ‘我堂堂身份人,不和他计较。’真园心中默念,以安慰悸动的心灵。 李观云眼一横,“喂,那边那个,看戏看够了没有?劫富济贫,还要我说第三次吗?” 秋田地主满头大汗,“大人请稍等,家中钱财需要调度。” 李观云不以为意,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快去快回,不要让我等太久,我还得回去睡觉,别耽误我休息。” ‘这个态度,这目中无人、理所当然的态度。’ 真园心中再度震颤,如此放任秋田地主下去,就不怕搞些阴谋诡计,带上一堆人来对付他么? 真园自问,如果是自己,不会任由秋田地主离开的。 这位少年,若非初出茅庐,不谙人心,那就是有着绝对的自信,那是一种强者的气度,不惧弱者的任何阴谋。 ‘秋田,你可不要搞事情啊。’真园心中默念。 真园不禁问道:“你这是什么刀?” 李观云笑道:“刀?我用剑的,只是剑还没到,拿把刀凑数。” “不说就不说,何必搪塞我?”真园扭过头,打心眼里认为,李观云是故意不想让他知道,不给他身份人面子。 “哈,看你好像不服气的样子,要不来试试?”李观云不以为意道。 剑道之初,为利剑。 利剑之道,有快、准、狠三字。 此刻他已经得了快之一字,故以能在真园反应之前制住他,但李观云还不怎么痛快,想和真园过两招。 真园连连摆手。“我年老体衰,体力不如从前,和秋田地主商讨半夜,早就倦了。” 又紧张看着李观云,生怕他来一手逼宫。 好在李观云也没有强求,真园放下心来,又等了片刻,犹豫道:“你是不是鬼杀队的……” 李观云奇道:“鬼杀队,什么鬼杀队?” 真园讳莫如深:“没什么。” 这时秋田地主也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两个包裹,递了过来。“大人,请收下。” 李观云没再问,掂量几下,满意点头,见秋田一脸赔笑,也觉乏味,本来还以为会有两个高手阻拦他正义事业。 虽然现在只有一把刀,却也勉强能当剑用,可以和高手切磋一下,长进剑术,可惜算盘落空,莫得高手呀! 正要离去,一扫剩丸希冀目光,李观云暴喝一声,“好一个秋田地主,鱼肉乡里,欺压良善,该当何罪!” 秋田两股一震,求助的目光望向真园,真园咳嗽一声,“这位……嗯…这位少年小英雄……” “无关人等,不要插嘴!” 真园一摊手,回了秋田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李观云单手握刀,秋田魂飞天外,一骨碌跪在地上,硬着头皮。“大人,小人做正经生意,哪里会欺压良善?” 李观云不假思索,说出白天被建成宅院的那一块地,秋田连忙解释,称主人长期未归,收为公有,由他买下。 走的都是合法渠道,光明磊落,算不得占人田地,和鱼肉乡里更是不沾边。 同时秋田郑重表示,对李观云十分敬服,当场就让管家拿出那座宅院的钥匙以及地契,说什么也要塞给李观云。 第5章 蝴蝶飞舞的夜 李观云推辞一番收下,又问那老人妻女被逼自杀之事,秋田指天发誓。 “这可冤枉我了,我给的是公道价钱,是他们自己卖了又反悔,想空手套白狼,讹我呢,至于他妻女自杀,是那老家伙好赌,把卖田钱全赌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妻女过不下去才自杀的,大人,这事您可以去镇上打听,我绝对没有说半句假话。” 见李观云没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秋田反倒是哭诉起来,说自己乐善好施,心地善良,一辈子都没干过半件坏事。 现在家业都是老老实实发的家,结果很多人不信,平时经常被人误解,搞得他整宿整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说到最后,就差把心肝挖出来给李观云看,好证明他秋田是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十世大善人。 李观云不悦一喝。“闭嘴!” “我今日不取你性命,望你好自为之,造福一方,若有朝一日闻你恶名,汝必死!” 秋田点头如秋千。“是是是。” 两人彻底消失,秋田擦了把虚汗。“总算把这尊神送走了。” 有个管家模样的走出来。“老爷,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他们这是抢劫,报官抓他们,让他们原原本本吐出来。” 秋田不理管家,望向真园。“你怎么看?” “这人很强,我不是对手,你自己看着办。”真园叹了口气,离开会客室。 管家还在一个劲撺唆,秋田啪的给他来了一巴掌,“人家来我这,是看得上我,报官不要再说了。” 秋田自有自己的考虑,真园都不是对手,更悄然潜入内院,如此已经能说明太多的东西了。 只需转念一想,他报官如果捉不到李观云,反而将之激怒,他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至于两个包裹和一座宅院,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李观云提着剩丸在深夜镇中屋檐间跳跃,剩丸不禁道:“没想到秋田地主是个好人,我们误会他了。” 李观云噗嗤笑出声来,剩丸大为不解。“大人,你笑什么?” “笑你天真啊。” “天真?”剩丸微呆。“秋田地主没说实话,为什么?” “因为我在那里。” 剩丸沉默片刻,咬咬牙,鼓起勇气。“大人,你怎么没有…” 李观云动作一顿,望着他的眼睛。“你想我怎么样,血洗那座庄园?” 李观云不在意一笑,秋田地主可能有说实话,必然说了谎话,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无辜。 但今夜目的已经达到,秋田地主挺上道,看上去也没有坏到骨子里,他警示几句,也就够了。 李观云拿出一个包裹,塞给剩丸。“对了,还有这个。”又将地契给了剩丸。 “包裹拿着,宅子我会住一段时间,以后就留给你和你姐姐住吧。” “什…什么?”剩丸脑袋宕机,不敢相信李观云竟然会这么大方,他原本只希望分到一点点就够了。 李观云摸了摸剩丸的脑袋。“你我相逢,又同行了一段路,算是有些缘分,我不会在这里长留,好好生活。” 剩丸似懂非懂,没多久就回到了剩丸叔叔的家里,刚要进门,不远处的屋檐间,飘过一道黑影。 李观云眉头一挑,今夜还有别的梁君么?让剩丸进了屋子,李观云思绪片刻,追了上去。 他悄无声息的跟在黑影后面,看他在屋檐间飞跃,并不落户,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李观云有了别的见解,那不仅是在找东西,而且貌似也有巡逻的意思,是官方的人吗? 同时,他也有了意外的发现,这个黑衣人,是个女的! 女子身形非常纤小,必定是还没有成年,但是身材的比例很好,腰身很细,臀部也较翘,李观云就是因此发现。 她实力也不弱,至少在步法上,轻巧的步伐,苗条的身形,如同在花丛中翩翩飞舞的彩蝶,令人赏心悦目。 小半刻钟过去了,她微有些气喘,便停在一座房屋的屋檐上,放目黑暗中的小镇。“还没有出现吗?” 女孩身穿夜行衣,勾勒出纤纤身姿,亭亭玉立,黑巾蒙面,声音分外清脆动听,如入林中,闻那清泉流响。 “在找什么呢?” “废话,当然是鬼啊…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惊讶的转过头,李观云竟然就站在她身边。 瞬间便有些紧张,李观云无缘无故出现,关键是她没有半点察觉,女孩年纪虽然不大,但战斗经验还是有些。 转眼就明白,李观云恐怕有点厉害,但她也不会被轻易唬住,一双明丽的眼睛盯着他一举一动,手却握腰间刀。 不过她没有第一时间拔刀,李观云双目清明,能和她正常交流,不见嗜血的欲望,多半不是这镇子里的鬼。 可看他灰巾蒙面,很有可能是小偷小摸,就凭这一点,碰上了就不能够放过。 她转念一想,心中哼哼一声,她可不是孤身一人,姐姐可比她厉害多了! 李观云自是不知道女孩心中想了许多,他准备整点玄乎的,揭下面巾,微微一笑。“我从来出来。” 女孩讶异于李观云的坦荡,竟是直接露出真容,那张脸虽然不是多么英俊,却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再加上面上的笑容,女孩心中的敌意,不自觉间,就少了很多,至于李观云说的话,她下意思忽略。 女孩老气横秋,清脆的声音叮叮当当:“什么来处来?不管你是谁,如果是好人,就回去吧,不要给我添乱。” 李观云唇角微扬:“我的脸,你见过了,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呢?” 月色之下,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端是叫人难以拒绝,不过女孩不一样,她身份非常特殊。 晚上的时间,最好不要让人看见,免得以后被人认出来,会有不小的麻烦,这一点,姐姐跟她交代过。 女孩哼一声。“快走吧,很危险的,不要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可以到处乱跑,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李观云不答,怎么可能就这么走掉呢?礼尚往来,他只是想看看女孩长什么样,没什么坏心思。 也有心看看她的水平,于是倏地伸出手,女孩战斗本能立刻唤醒,腰间的刀顿时出鞘。 如此,却能看出,她比真园之流,厉害不少,然而对上李观云,仍是不太够。 在她的刀拔到一半时,李观云已经接触到了,利剑快之一字,他已经融会贯通,女孩的速度,远不如他。 “你!”月色下,黑巾飘出,秀发飘扬,显出一张清丽绝伦的俏靥。 可女孩弯弯的眉毛差点竖起来,双眼怒火腾腾,樱桃小嘴,如编贝齿紧咬,更不和他废话,提刀就砍。 李观云尴尬一笑,他得了快之一字,但准字还不太行,他原本是想揭开女孩面纱,没想到手一滑。 手上的风,依然是掀飞了黑色面巾,但他的手,碰到的却是个奇怪的地方, “我杀了你。”女孩话讲的狠,却是砍他的肩膀,手中的刀也轻飘飘的,没有用多少力气。 不过就这么被人占便宜,女孩也不可能忍,说什么也要让李观云付出代价。 李观云见刀锋砍来,使出一招空手接白刃,两根手指夹住刀锋,触感灼热而浊重。 “我不是故意的。”虽然是真相,但可能只有鬼信。 兴许是看李观云目光诚恳,女孩稍微软化了几分,但想要就此揭过,却也是绝对不可能。“放开。” “我放开你砍我怎么办?”李观云没放手,他看到女孩余怒未消,这一松手,绝对又是一刀。 “你!”蝴蝶忍咬牙切齿。 “小忍,发生什么事?”届时一道声音传来,蝴蝶香奈惠,亦如蝴蝶一般飘来。 她不知为何,没有蒙面,十六七岁的样子,和女孩长得很像,身材修长,却也不高,大概在李观云胸口的位置。 “姐姐,他摸我,他摸我这里。”蝴蝶忍首先告状,单手比划着。 李观云自然是有苦说不出,于是淡淡道:“手滑。” 蝴蝶香奈惠双眼微眯,目光流转,细细打量着他:“这么理直气壮的,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见蝴蝶忍冷静了一些,李观云松开手指,心中微感愧疚,正色道:“虽然我是手滑,但确实不好,这样吧。” 蝴蝶忍愤愤盯着他,蝴蝶香奈惠也想听听他有什么高招。 李观云当时就把胸膛一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你也摸我一回,大家就扯平了。” “啊!!!” 蝴蝶忍高声尖叫,差点把巡逻队吸引过来,手中的刀跃跃欲试。 香奈惠,也被他这个角度刁钻的话给震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微微笑道:“拔刀吧,输了道歉。” 蝴蝶忍牙痒痒:“姐姐,往死里揍!” 这话,却正中李观云下怀,女孩的姐姐,厉害许多,他正想找两个高手,没想到在这里找着了。 至于刚刚的话,他也觉得没什么毛病,男女平等嘛! 既然都平等了,那么就把女人当男人看,男人之间,算什么事? 反过来说,把男人当女人看,女人和女人磕磕碰碰,那也不算什么嘛! 不知何时,两人的刀,都已经出鞘。 一把是铁匠铺普通的刀,一把却是粉色的刀,做工也十分的精良,接近刀镡的地方,刻有四字‘恶鬼灭杀’。 香奈惠笑了笑。“你的刀,没我的好。” 蝴蝶忍抓狂了。“姐姐,不要跟他废话了,你要给我出气啊。” 香奈惠有点无奈,李观云笑道:“没关系。” 两人战在一处,小小的屋檐上,刀光剑影闪烁不休,蝴蝶忍在一旁捏住拳头,心中冷哼。 ‘姐姐这么厉害,肯定把这家伙打得满地乱爬。’ 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两人有来有回,瞬间就交手了数次,李观云的刀,总是快半分,香奈惠的刀,则慢半分。 不过香奈惠的刀法,虽然不如李观云的快,却精妙很多,不至于溃败下来。 李观云信手舞刀,怡然自得,香奈惠随手出招,亦是风轻云淡,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蝴蝶忍看了一会儿,在一旁生闷气。 而这时,缠斗中的两人,目光有所接触。 李观云看着她如蝴蝶飞舞的身姿,美轮美奂,清丽秀美的容颜,观之心中生悦。 彼此又非生死之敌,比试之中,也没有任何的杀气。 心情有所变化,只觉秀色可餐,目光不禁流露欣赏之意,更带几分灼灼之感, 香奈惠心中也很讶异,随意遇到一个男人,纵然她没有出全力,却能和她有来有回。 看他手中刀,只是普通的刀,不是鬼杀队的刀。 鬼杀队用日轮刀,有一丝日光的灼热之意,以此才能有效的杀伤鬼,日轮刀由专有的猩猩铁打造,五颜六色。 如此,说明他不是鬼杀队的人,也不见呼吸法的痕迹,八成是个武士,却能和她交手。 香奈惠心中暗道:‘好厉害呀’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香奈惠正要一鼓作气,击败李观云,却受目光照面。 心下涌出一阵奇异的感觉,顿时微慌,还没有人这样看过她。 鬼杀队的老大,只当她是个后辈,左右的同伴,都有一番凄苦至极的身世,很难从容去欣赏人的美。 可李观云不一样,他很强,却并不悲苦,反而有一身洒脱的气质,此刻,正尽情欣赏他的美丽。 如果,那眼里没有灼热,就更好了。香奈惠这样想着。 但如果没有灼热的话,她的心也不会稍微跳快几分,香奈惠微微出神,她似乎,并不讨厌那眼中的灼热。 李观云刀势一停:“怎么了?” “没什么。”香奈惠面上微晕,他们可是在比试,她在想什么呢? 她可是鬼杀队最强大的战士之一,杀过的鬼没有几百只,也有几十只了,怎么能在战斗中分神啊? 然而她心中,确实是没有杀意,敌意经过这么一闹,更消失无踪了。 因为她刚才就躲藏在暗处,这座屋子,是姐妹两商量好的接头点,香奈惠先一步就来了。 她看到了李观云做的事,也听到他和蝴蝶忍说的话,小忍不信,她却是相信,李观云并非故意。 他,只是太快了。 之所以要和李观云比试一下,一是为了妹妹,二是李观云刚刚理直气壮说反摸回来,着实让人有点恼。 这么想着,分神的情况更加严重,她的刀更慢了,也少了许多精妙。 李观云见此,心里一乐:‘这跟我放水呢?瞧不起谁?’ 于是,他的刀也不再快半分,二是和香奈惠保持同步,两人的刀,挥来挥去,瘙痒一般。 到的最后,竟是如小孩子家家打闹。 蝴蝶忍心口堵得慌,好气啊。“姐姐,你不要和他眉来眼去的!” 香奈惠顿时回神,收敛形容,眼里仍有几分难以隐藏的悸动。“不比了,不分胜负。” 李观云便也收刀,人畜无害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李观云。你叫什么?” 那目光中已然没了灼灼之意,却仍是让人不能直视:“蝴蝶香奈惠,这是我妹妹,蝴蝶忍。” 李观云颔首。“真好听,人也和名字一样,和蝴蝶似的。” 蝴蝶忍拍拍小胸脯,好气好气啊!“为什么把我的名字也告诉他啊。” 香奈惠偏开目光,整理心绪。 李观云望向蝴蝶忍。“刚刚是我不对,我真不是故意的,抱歉。” “哼。”蝴蝶忍哼一声,一点不看他,但心里好受多了,她也知道李观云不是刻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现在,看看往日成熟大方的姐姐,居然被这家伙盯得话都说不出来,好气好气好气啊! “真是个美妙的夜晚,我们还会再见的。”李观云笑着挥挥手,飘然离去了。 香奈惠轻舒口气,蝴蝶忍靠上来。“姐姐,你不对劲,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他有什么好的?” “小忍,别胡说八道。”香奈惠下意识的将微乱的发丝撩至耳后,漫不经心的望了眼李观云离去的方向。 蝴蝶忍也觉得,姐姐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看上某个恶劣的家伙。 脸上愤愤不平:“姐姐,你没有用呼吸法,不然肯定能打败他的,你可是柱啊!鬼杀队内最强大的战士之一!” 鬼杀队有数百人,分成好几个队伍,当主统领所有队伍,却并不是战士,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强大的实力。 鬼杀队中最强的人,就是各个队伍的队长,也被称之为‘柱’,香奈惠,是花柱。 而呼吸法,可以理解为鬼杀队队众的修炼法门,一旦使用出来,实力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香奈惠望着自己的妹妹,笑道:“我没有拿出实力来,他也一样,小忍,他很强呢,比你想的强多了。” “我知道了,姐姐是想告诉我,他让着我的,对吧,可是他摸…就算是无意…”蝴蝶忍不吱声了,却还是生气。 香奈惠见此,无奈一笑,也许以后再见,会让小忍改观些。 她认同李观云说的话,这么强大的人,不会籍籍无名,总有再见的机会。 李观云回到剩丸叔叔家,已经是深夜了,估摸着人都已经睡下,他也正要去休息。 第6章 妹妹 小院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小女孩看到他的身影站在门前,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小跑过来。 “一直在等我吗?”李观云不由一笑,看着站在他身前,似乎很欢喜的小女孩,笑容更为温和。 小女孩点点头,她局促的站在李观云面前,明明眼里、面上,都很欣喜,却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好站着。 李观云自然是看出来了,倏地夹住小女孩的腋下,轻飘飘的,像一块云朵,没费一点力气,就将她举了起来。 小身体凌空,小女孩的吸气声变重了一点点,有些措手不及,纤细的手臂和脚丫子下意识乱动。 一低头,只能仰望的李观云,此刻却在她视线的下方,和那温和如水的目光微微接触,小女孩就不再乱动了。 她心里忽然有点想做些什么,于是伸出白净的小手,摸了摸李观云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李观云微微一讶,小女孩对于他表情的变化,分外敏锐,连忙收回手,目光闪躲着,像做错了事,眼中怯怯的。 李观云面色郑重道:“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小女孩眼睛扑闪扑闪的,怯怯不见了,低头注视着他的脸庞,望着望着,眼睛失神了,又发起呆来。 李观云笑容依旧,他也看着小女孩白嫩脸蛋,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头,薄薄的唇瓣,以后长大,定是个美人。 不过美人与否,对李观云都不重要,他和小女孩有些缘分,只是希望她过得好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李观云才放下小女孩,她一落地,顿时清醒过来,羞怯的看了李观云一眼,连忙跑回屋子去了。 李观云一头雾水,她害羞个什么劲呢?转念一想,可能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举起来,脸皮上过不去吧。 翌日,修炼一夜,李观云精满神足,利剑一道,快准狠三字,正在领悟‘准’之一字。 不过这剑术上的突破,既需要感悟,也需要顿悟,不宜放太多精力,也不能全然不顾,旨在把握一个度。 而本身的修炼,吸纳天地中的灵气,却是不存在这么多限制,只要能静下心来修炼,就一定会有收获。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修炼法门,有何不同之处。’李观云这样想着。 他现在没有修炼功法,只是吞吐天地灵气强壮自身,如同冯宝宝一般,只是在壮大本源。 如果得到一卷修炼的功法,体内的灵气,自然是可以转化的,那样的话,实力应该会有一些提高。 当然,提高的多少,取决于修炼功法的品质。 如此思绪着,来到厅里,小女孩不在,李观云微感奇怪,她平时可是起得比鸡还早,小小年纪,一点不贪睡。 失笑一声,昨天等了他大半夜,现在补觉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李观云望向厅内众人。 剩丸叔叔目中惴惴不安,发现李观云在看他,瑟瑟发抖。 “你这老儿,我好心帮你,你竟敢骗我!” “饶命,大人饶命。”剩丸叔叔顿时慌了,屁股朝天跪在地上,剩丸姐姐面露愁容,早上剩丸跟她说过了。 她也没想到,叔叔竟然这么不争气,逼死了自己的妻女。 “剩丸,你们两姐弟自己决定吧,我要走了。”李观云看他那个软蛋样,心中一哂,摇头道。 “大人,这么快,至少,至少……”剩丸姐姐一惊,似乎不敢相信李观云,这么快就要离开,口中支支吾吾。 李观云摆摆手:“我来去如风,勿念。” 说罢便带着刚刚醒来的小女孩,离开剩丸叔叔家,去向秋田地主给他准备的宅院。 “姐姐,别看了,大人都没影了。”剩丸小声提醒道。 剩丸姐姐猛然回神。“我没看。”摇摇头,眼中却有几分失落,彼此天差地别,纵然有一念,又能如何呢? 剩丸姐姐很快恢复过来,望着剩丸叔叔,低声道:“剩丸。” “叔叔,我会给你还账,田也会给你买几亩,不要再去赌了。”剩丸看着他叔叔。 剩丸叔叔又惊又喜,但马上又奇怪,剩丸哪里来的钱?而且那个大人,总觉得来路是个不小的问题。 “大人,快请,快请。”门口的管家正是到处张望,一看到李观云,连忙满脸笑容的迎上来,他事先得知消息。 宅子里还配备了个管家和几个仆人,都是十分有经验的那种,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李观云暂且安定下来。 中午时分,他在庭院中练刀,刀势极快,肉眼不见,但准头上面,稍微有点尴尬。 当然他也可以做到刀锋所指,分毫不差,可那样的话,刀就没有那么快了。 快准狠三字,都要处在同一条线上,才能发出了利剑之威,而高手相争,速度快一线,就是胜负和生死的区别。 ‘这准头怎个练法?’李观云收刀而立,突然回忆起一双炯炯有神而灵气十足的双眼。 据说是早观日出,晚见日落,盯一柱香,瞧乒乓球,才有那样一双眼睛,李观云摸着下巴嘀咕。‘要开花?’ 晃了晃脑袋,刀入鞘中,庭院里不见仆人,他们都有经验,主人家练功,那是万万不能瞎看的。 不过小女却不懂这么多,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李观云练刀,突然不练,还让她有点疑惑来着。 又看到李观云皱眉沉思的样子,瞬间明白,他可能是遇到麻烦了,小女孩很想帮他,但不知道怎么做。 李观云走过来,看到小女孩眼中的神色,心头一乐。“你这着急的眼神怎么回事?” 小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要表示些什么,李观云莞尔,便坐在台阶上,小女孩也安静下来,坐在他旁边。 余光一扫有些木讷的小女孩,李观云也有自己的思考,总跟着他可不是个事儿。 但要将小女孩送给别的人家抚养,目前暂时没有合适的,而且有个人陪着,其实不算太烦人。 ‘先这样吧,等哪天找到了合适人家再说。’李观云决定下来。 “出去走走!”李观云一说话,伸出手,小女孩面上露出笑容,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两人便出了门。 街上人来人往,不过比起昨天,也有所变化,镇门口能看到几个拖家带口,要离开镇子的镇民。 不远处的官方公布板上,也围了一些人,李观云略扫一眼,眉头轻皱,小女有些奇怪,两人接近过去。 上面有些官方的公文,还有一连串悬赏通缉犯,其中有一个。 头像下面文字说得是,临近某某镇,妓院一条街惨遭血洗,凶手模样已经画出来,欢迎提供信息或缉拿,有赏。 李观云看了眼头像,嗯,很有艺术性,一圈络腮,一脸横肉,绿豆眼睛,酒糟鼻子,凶恶骇人得紧。 如果不是看文字,让李观云知道说的是自己,光看这头像,还以为猛鬼从地狱爬出来。 摇摇头,不以为意,正要带着小女孩离开,突然发现,她眼睛弯的像初一的月亮。 “有什么好笑的。”李观云捏住她的脸蛋,小女孩的脸也变得奇怪了,见此,李观云不禁笑了。 来到昨天路过的那家衣服店,门外,李观云感觉到她的小手微有些僵硬,低头一望,看到她面上的踟蹰。 心中不由一阵好笑,踏前一步,轻轻一带,小女孩便随着他的步子走动,进入了店内。 老板狐疑的看着两人,李观云虽然穿着不怎么样,但气质不俗,不过人靠衣装,气质再好,衣服破旧也低几等。 小女孩就更不用说了,还是穿着褴褛的破衣服,甚至手臂上有些破洞,露出嫩生生的皮肤。 “我们这里不布施,要饭去……”老板话音夏然而止,因为李观云施了个魔法。 “贵客贵客,两位随便挑,随便选。”老板满脸笑容,贪婪的看着台上的金子,就差扑过去啃了。 李观云略扫了他一眼,不多看他,带着小女孩在店铺内挑选起来,小女孩看到花花绿绿的新衣服,还有些怯怯。 这些表现,李观云看在眼里,他也不说什么,发挥自己强大的审美观。 店内衣服款式很多,不过多是成年女子的衣物,能让小女孩穿的,寥寥无几。 不过衣服店当然不止是衣服,绫罗绸缎也是有的,挑自己喜欢的花色,让老板加工赶出来就行了。 “选块喜欢的布吧。”李观云笑了笑,却发现小女孩望着寥寥几件能穿的衣服之一。 “那一件。”李观云一出声,老板屁颠屁颠跑过来。“客人有眼光啊,这是西洋传过来的款式,用料不仅足得很,也十分的名贵,这套衣服的在西洋那一块儿,还有个洋气的名字,叫什么郭特风。” 李观云扫了两眼,面料都是黑色的,虽然层层叠叠,镂空的花纹也很好看,但对于小女孩来说,沉闷了些。 再次望了小女孩一眼,她点点头,心里却想着,黑色的衣服耐脏些。 “换上看看。”李观云将衣服递给小女孩。 老板喜笑颜开,这能卖出去,利润可不少,而小女孩接住新衣服,懵懵懂懂的进了试衣间。 等了一会儿,小女孩难为情的走出来,衣服纹丝不动,她看了李观云一眼,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喜欢吗?”李观云纳闷,这小孩子家家的主意,还真是瞬息万变。 小女孩摇摇头,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看李观云还是一头雾水,所幸拉扯了一下衣服上的丝带。 李观云恍然大悟,“懂了,是不会穿对吧。” “对对对,这郭特风的款式,和我们日常的衣服有点不一样。”老板连道。 小女孩害羞点头,又期待的看着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哪里会穿?”李观云不由一笑,小女孩还真把他当万能的了。 老板连忙举手,自告奋勇:“我会我会!” “给老子滚一边去。” 老板有点委屈,所幸他也不傻,往后面一叫。“花子,来给客人穿衣服。”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便噔噔噔跑出来,将小女孩带了进去,没一会儿,焕然一新的小女孩出现在李观云面前。 层叠的裙摆,多达四五层,繁复显华丽;暗黑的色调,有些颓废的美感;小臂和肩膀上镂空的蕾丝花边,由于是给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穿的,每处设计都点到为止,不失那一份宝贵的童真。 李观云眼前一亮,果然是人靠衣装,小女孩以后长大了,定然是个大美人呢。 李观云不吝赞扬。“真可爱。” 小女孩一听,含羞草似的低下了脑袋。 老板女儿想起方才换衣服,小女孩内外衣物都是破破烂烂的。“贴身衣物也要有啊。” “这几套能穿的,都包起来,贴身衣物,拿三套。”李观云不以为意,事后顺便给自己换了一身白衣。 出了门槛,路面的情况不是太好,小女孩拉了拉他的手,指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 李观云一看偶尔有泥泞的路面,知道小女孩是想把衣服换掉。 微微一笑,忽然蹲下去,单手一揽,便将小女孩抱起,强壮有力的手臂托住她的小屁股,大步走出店门。 小女孩又羞又喜,紧紧靠在他身上,一双明亮眼睛,不时偷偷瞧他柔和的侧脸。 偶尔目光相触,又很快闪避了过去,李观云是微微而笑,只道是小孩子喜怒无常的脾性。 接近宅院时,李观云若有所觉,眉头轻皱,很快舒展,不以为意,走进大门,不出二秒,大门紧闭。 管家和仆人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角,庭院中,十来个穿着制服的捕快,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十余人中,却有两人领头,其中之一,气息沉凝,审视着李观云,其中之二,面色凶恶,开口道。 “杀人狂魔李观云,你终于回来了,让我们好等啊。” 李观云望了众人一眼,发觉抱着的小女孩身子紧绷绷的,将她轻轻放下。“乖,墙角蹲着,不要看院子里。” “他还知道心疼妹妹,不想让他妹妹看到他的惨样。”有捕快大笑出声,目光却是阴狠。 李观云漫不经心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自然是带回你这杀人狂魔的人头,伸张正义!”领头凶狠捕头做出一副正派样。 手下捕快无不称是,俱都盯着李观云项上人头,取头是一定的,正义与否就是扯淡了。 李观云的赏金不低,他们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消息,肯定不能放过。 李观云并不着急,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既然知道我杀了不少人,这么有把握拿下我?” 凶狠捕头带着的捕快们,顿时轰然发笑,李观云在妓院杀的打手,又如何能够和他们相比? 这些人中,有不少已经接近武士了,只因衙门好发财,才选择当捕快。 凶恶捕头更不回答他,转头望向另一个领头。“中村,你确定真不插手?” 中村太郎点头,他身后的捕快,不由露出激愤之色,现在已经把李观云堵在家里,插翅难逃,赏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中村捕头却不插手,可不是阻挡他们发财么? 然而没有人敢抗议,中村捕头才来镇上几天,据说来历很大,镇子上的总捕头,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李观云看了凶恶捕头以及他身后的捕快一眼,每一个人,都恨不得立刻取下他的脑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数三个数,走出这扇门,我不杀你们。”李观云意志身后。 “什么?”众人只觉不可思议,凶恶捕头更是不多废话,大手一挥。“杀!别把脸砍坏了。” 八九人蜂拥而上,李观云缓缓拔出那把普通的刀,刀光冰冷,心中亦如刀光。 那蜂拥来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入了人群之中,惨叫忽起,竟不知他如何出刀。 中村太郎见此,也不由动容,李观云的实力,超乎他的预料呀! “我……我……” “我什么我?死去吧。”李观云信手一刀,人头高飞,他足尖一点,不染鲜红,一袭白衣,亦如故。 距离妓院杀戮,他如今已得了快之一字,修为也日渐增长,早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凶狠捕头死不瞑目的双眼,李观云晃了晃头,这种杀戮,他并喜欢,也并不讨厌。 不过这些人,终究是太弱了,他连目前一分实力都没有用出来,就已经死绝。 “好俊的身手,你们,把尸体都带出去埋了。”中村太郎拍手叫好,又指挥起他带来的那些惊魂未定的捕快。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望李观云的眼睛,宅子里的管家仆人,更是面色惨白,两股打颤。 李观云饶有兴致的望了中村太郎一眼,不在意众人目光,更不在意脚下的尸首,信步走来。 中村太郎见此,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了数分,好一个杀人不眨眼,丝毫不动摇的年轻俊杰呀! 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虽杀性不小,手下从无活口,但并未滥杀无辜,堕落进杀道,从他清明眼中,可见端倪。 中村太郎更知道,李观云在妓院事件的前因后果,故以,他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李西来。 ‘这小子厉害啊,年纪轻轻,已经有我六分实力,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绝对是隐藏了一部分实力,多半是有我八分实力,看这模样,前程似锦,日后有望成为柱啊!’中村太郎心中暗忖。 让管家仆人带着小女孩下去。中村太郎也让捕快处理了尸体。 两人在庭院中的凉亭坐下,若非庭院内尚且留存的血迹,恐怕会让人以为是老友相见。“鬼杀队?” 第7章 丁等剑士在此 速速来舔! 中村太郎笑道:“好眼光,没错,我就是鬼杀队的人,小子,你很不错,我们鬼杀队,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李观云淡淡一笑,他见这中村太郎,呼吸有所不同,气息也非常人,随口一说,没想到确实是鬼杀队的人。 李观云奇道:“你想招揽我?” 中村太郎连道:“确实有这个意思,可惜我不是柱,不过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凭你的实力,入队不是问题。” 中村太郎也疑惑。“对了,看你还不会呼吸法,难道是自己练出来的?” 如果李观云不会呼吸法就有这种实力,一旦学会呼吸法,还不得实力暴增? “差不多,你在鬼杀队,算什么等级?”李观云点点头,问道。 “说出来怕吓着你,我鬼杀队剑士,有十一等,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我是岩柱座下,丁等剑士。”中村太郎云淡风轻,不在意的挥挥手,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很牛逼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中村太郎没有感觉到敬仰的目光,心里纳闷,他是装逼没装对地方。 这小子连鬼杀队都没有加入,自然不知道他堂堂丁等剑士的厉害! ‘嘿嘿,小子,你如果有朝一日能加入鬼杀队,就知道现在能和丁等战士坐在一起喝茶,是多大的福气!’ 中村太郎也不打算提醒李观云,他身为丁等战士,仅在柱、甲、乙、丙之下,自有丁等剑士的气度。 李观云看他直接搁这里装上了,哑然失笑。 中村太郎见他笑了,心中暗恼。‘罢鸟罢鸟,以后这小子会知道我多么牛逼,而且现在也有事情和他商量。’ “我想请你和我对付这镇子里的鬼,当然了,我堂堂丁等剑士,对付一个鬼还是不成问题,你帮忙掠阵就好。” 中村太郎说出来自己的目的,正如鬼杀队有等级,鬼也有几个等级。 分别是,低级鬼、中级鬼、高级鬼,这三个等级的鬼,是乙等以及乙等以下的剑士能够对付的存在。 高级鬼之上,那可不得了,鬼王的直属部队,已经脱离了低级的趣味,和普通鬼不在一个层次。 直属部队,称十二鬼月,共十二鬼,这其中又有六上弦月和六下弦月之分。 虽同为弦月,但上弦和下弦,亦是云泥之别。 当然,这镇子里的鬼,以丁等剑士的判断,只是个最普通的低级鬼,他能对付,之所以拉李观云,是上道保险。 “帮我这个忙,我给你推荐信,我在鬼杀队,乃是堂堂丁等剑士,身份不低。”中村太郎拍着胸口。 李观云笑道:“好了,知道你是丁等剑士了。” “知道就好,刚刚你杀的捕快,我顺便就给你摆平,毕竟我是堂堂丁等剑士,在鬼杀队,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能够给尊敬的当主提建议或者意见…” 丁等剑士傲然一笑,开始磨磨唧唧起来,李观云却无心听他,心中一动。“知道蝴蝶忍吗?” “什么?不要打断丁等剑士说话,这是很不礼貌的。”丁等剑士面露不悦。 还好李观云碰上的是他,不然能加入鬼杀队的队员,基本都是身世惨的很的那种,脾气也不会很好。 而且又是堂堂丁等剑士,如果李观云对别的丁等剑士这么轻慢,恐怕会有不小的危险。 想到这里,中村太郎心中叹气,他脾气真是好啊,想他堂堂丁等剑士,竟能容忍李观云轻慢,可谓是虚怀若谷! 李观云见丁等剑士面上神色变换,有点小无语,转移话题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就凭那一张通缉令?” “这个是有人提供了情报,不然凭那上面的人像,哪里能找得到人?”丁等剑士随口说出告密者,李观云点头。 下午,剩丸叔叔在镇子上闲逛,他面上红润,姿态悠闲,手里提了二两烧酒,边走边喝,好不自在。 剩丸发财了,他已经看了出来,不过那小子捏的紧,但难不倒他,剩丸姐姐还是挂念彼此间亲情的。 他可以从这里找突破口,现在可不就是,早上软磨硬泡,剩丸把买田的钱给了他。 但他怎么可能去买田?他已经看开了,就算买了田,老老实实种田,还不是被腐朽的国家剥削,被恶霸欺负? 他要逆天改命,于是去找了几把手气,可惜手气不太好。‘今天不好明天好,总有一天,连本带利赢回来。’ 他心里这样想着,怎么才能从剩丸那里,弄到更多的启动资金,想到哪一天发达了,看到剩丸姐弟惊愕表情,他心中一阵暗爽。当然,剩丸的钱哪里来的?他也有自己的思考,八成是李观云给的。 想起李观云,他心跳的厉害,做贼心虚的四处张望。‘他应该不会猜到是我出卖他的吧?’ 他摇摇头,也没想到李观云居然是通缉犯,情报提供上去,说好的赏金十不存一,让他暗骂了几句。 灌了一口烧酒,他也看到来往行人面上隐有的不安,大家都在担心镇子里闹鬼的传闻,但他一点不担心。 鬼怎么了?鬼可怕是可怕,但充其量一两只,吃得了镇子上这么多人?更不可能吃到他。 ‘咸吃萝卜淡操心。’他心里鄙夷着镇子上担心的居民。 这人呐,要学会知足常乐,看他多轻松? 老婆孩子死光了,一点都不在乎,人生在世,反正就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活着那不就是等死么? 剩丸叔叔感觉自己悟了,感觉自己快要成佛了,然后……他看到前方的街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令他一瞬间就面如土色,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看得开,死亡的恐惧,让他颤抖不已。 他连忙偏开目光,假装没有看到李观云,勉强保持镇定。‘这里这么多人,他绝对不敢动手,而且他怎么知道,是我出卖了他?要冷静啊,我没看到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就行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还真就信了,光天化日的,人来人往的,李观云还是通缉犯,敢对他动手? 再说了,李观云也不可能知道,是他出卖的消息。 两人越发接近,李观云看他面如常色,目不斜视,笑道:“不认得我了?” 剩丸叔叔身躯剧震:“啊!是大人,您还没有走吗?” 李观云亲切笑道:“你想怎么死?” 下午的阳光灼热无比,照在他偶尔有破洞的衣服,感受到肌肤上面,有一块又一块的灼烧感。 可被那双眼睛望着,灼热顿时荡然无存,心中寒若玄冰:“大人,我?您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不行,我不能被他吓倒,这里可是大街上,几百双眼睛看着,他一定是唬我的,他敢动手?’ “看你这样,随便死一死就行了吧。”李观云摇摇头,和他擦肩而过。 也许是一个眨眼,也许是更短的时间,左右路人甚至没有一个,看到他拔刀、收刀的动作。 剩丸叔叔惊魂未定,一回头,李观云已经渐行渐远,他轻舒口气,果然,果然他没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下杀人。 ‘我也是自己吓自己。’剩丸叔叔不禁笑了,提着烧酒继续回家,盘算着怎么从剩丸手里讨点资金来。 过了一会儿,剩丸叔叔走了好一段路,忽然发现自己的气息有点不匀称,走路特别的费劲。 “啊!”左右行人对着他尖叫,尤其是妇女儿童之类。 他是莫名其妙,仰头灌了一口烧酒,想缓解一下肺部的气息,嘴巴喝进去,酒却淌在胸膛上。 冰冷的酒液,混合着温热的液体,让他低下了头,顿时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地面,铺了开来,似一朵火红的牵牛花。 片刻,有人大着胆子将他翻过来,看到脖子上,一条深可见颈骨的刀痕。 夜,堂堂丁等剑士带着李观云,在这小镇子旁若无人的漫步,月色凄迷,丁等剑士面上有些凝重。 “你虽然有实力,但终究离门槛还有一定距离,你杀过鬼吗?” 见李观云不答,丁等剑士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李观云不仅没有杀过鬼,而且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不用这么紧张,鬼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今夜有我丁等剑士带着你,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不会有太多状况。” 丁等剑士拿出前辈老师的风范,还勉励要去拍李观云的肩膀。 “丁等剑士,我知道你牛逼,鬼在哪里?”李观云侧身躲开,凝望无穷夜空。 丁等剑士微惊,他虽然是随意一拍,但也不是这么好躲开的,不过李观云的‘急迫’,让他忍不住教育起来。 “我看你啊,是一点都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虽说这次只是一个低级鬼,但我可以怠慢,你绝对不能怠慢。” 丁等剑士语重心长,千万不能不把低级鬼当鬼,纵然是最弱小的鬼,也不是不会呼吸法的武士能够对付的。 鬼杀队十一个等级中,戊、己、庚、辛、壬、癸这六个等级,严格来说,只能算是预备队员。 后六个等级的剑士,想要除低级鬼,都得成群结队,不然不是低级鬼的对手。 也只有他这种丁等剑士!才有资格,才有实力!单独做任务。 丁等剑士的厉害,可见一斑! 而丁等剑士,也绝对不是吹出来的,之所以能够独自做任务,就是因为可以独自一人对付低级鬼! “小子,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丁等剑士昂首挺胸,自有傲然之气。 他可不是阿猫阿狗,而是能独自对付低级鬼的存在! 李观云瞄了他一眼。“中级鬼呢?” “呃,这……你没事提这个干嘛,和你距离太远了,中级鬼是丙等剑士才能对付,乙等剑士才能稳杀的恶鬼。” 李观云无语道:“中级鬼就是恶鬼了?那高级鬼和弦月呢?”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你还没我厉害,就跟我打听高级鬼和弦月?” 丁等剑士愣了一愣,大摇其头,不是他吹牛,高级鬼能打十个丁等剑士! 至于弦月,哪怕是下弦月,都是碾压乙等以下的剑士。 也就甲等剑士能和弦月过几招,但他可以保证,甲等剑士,面对下弦月,有死无生! 李观云听着他说,也暗自估计,自己目前得快字精髓的剑术,和这个世界的鬼,有何差距,差距多大? “现在明白了吧?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不过我看你确实好资质,如果加入鬼杀队,或许有希望拜个甲等剑士为父,学成呼吸法,这辈子说不定,有百分之一的几率,能够成为甲等剑士。” 丁等剑士同志,开始对李观云大加评判,他心中也十分欣悦,而之所以对李观云这么好客气,就是看他资质好。 而且他中村太郎,身为丁等剑士,别的不说,眼光那是毒辣的很! 李观云,有机会成为甲等剑士! “小子,你以后成了甲等剑士,可不要忘了我啊。”丁等剑士笑了笑。 李观云听他满嘴跑火车,不过心眼倒也不坏,还有些小算盘,心中不由发哂,倒也没有和他过多纠缠。 不过拜为义父这句话,就让李观云有点不快了。 他眼中心中之剑道,披荆斩棘,高歌猛进,乃是冉冉上升之道,岂可居于他人之下? 若是低下头颅,必然是剑道大退,剑心消亡,不亚于身死道消! “什么拜师拜父的,休要多提。” “嚯,口气还挺大!”丁等剑士被他逗笑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鬼杀队,最良好的关系,就是这义父和继子之间,我还有点高看你呢,只是我认为你可能拜甲等剑士为父,人家要不要你,还不一定呢!” 丁等剑士,笑容满面,甲等剑士何许人也?那可是能对付高级鬼的存在,整个鬼杀队不过数十人! 李观云道:“哦?柱也一样。” 丁等剑士面色微变,不愉的扫了李观云一眼。“别说这些,我们不配的。” “这人呐,要有逼数,鬼杀队的九位‘柱’,只有他们才能对付下弦月,你以为是大白菜吗?” 丁等剑士呵呵笑了,目光憧憬。“九位‘柱’大人,如果能拜他们为义父义母,我丁等剑士这一辈子都值了。” 说到情动处,丁等剑士默默擦眼泪,‘柱’,如其名,乃柱也!支柱,擎天之柱! 那种存在,丁等剑士是发自真心的敬佩,乃至于崇拜,平时远远的看‘柱’大人一眼,他都会无比满足。 若是真能祖坟冒烟,拜得一位为义父义母,丁等剑士觉得自己,会高兴到爆炸! 李观云看丁等剑士形状,心里有几头草泥马奔跑,不由呼吸一滞。“喂,你有这么夸张吗?” “真是年轻气盛,我堂堂丁等剑士!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狂。” 丁等剑士用一种长辈看后辈的眼光看着他,而且还是那种饱经风霜的长辈,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 ‘我要不要露一手把他震住?’李观云眉头狂跳。 “阁下高寿?” 丁等剑士傲然道:“二十,在鬼杀队的丁等剑士中,我可是最年轻的一批!” 言外之意,他的前途是大大的好,漫不经心的瞥了李观云一眼,心中暗忖,这小子虽然有望成为甲等剑士。 但现在是无根之水,无缘之木,鬼杀队中虽然职责在于杀鬼,但人与人在一起,难免有所摩擦。 这小子若是能顺利进入鬼杀队,先不提能不能拜甲等剑士为义父,最起码要找个靠山。 而一般来说,这个靠山,就是给新入队成员推荐信的那一位。 所以现在,李观云如果是个明智的人,那还不赶紧抱住他丁等剑士的大腿,给他舔舒坦啰! ‘喂,小子,大腿就在你面前,你怎么还不抓紧时间舔我!’丁等剑士频频眼神示意,就差把话说白了。 李观云闭上嘴巴,他怕,他怕他一张嘴,草泥马直接从嘴里飚出来,把丁等剑士踩死。 丁等剑士瞥了他一眼,心里刚一恼怒,但转念一想,李观云年纪轻轻,有此实力,必然比较傲气。 ‘让他直接放下面子舔我,确实是太难为他了,以后的日子,说不定还需要他照顾我。’丁等剑士心里盘算。 也罢,他就退而求其次,他会罩着李观云,一位丁等剑士的青睐,想必以后等李观云眼界上升,会知道感激他。 不过彼此无亲无故,突然罩李观云,他丁等剑士不要面子的? 但偏偏李观云舔又不舔他,搞得他现在有点没面子,于是丁等剑士感叹道:“我其实,一直想要一个弟弟。” 李观云愣住,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丁等剑士心中感怀,他这个台阶,给足了李观云脸面! 能和他丁等剑士结为兄弟,李观云现在或许无知无觉,以后加入鬼杀队,还不得每天晚上抱着被子感动到哭? 所以现在李观云如果明智,还不赶紧和他斩鸡头、烧黄纸,对着弯月拜为兄弟! “我……”李观云咂咂嘴。“怎么成为柱?” “你!”丁等剑士也愣住了,错愕道:“好啊,你还没学会跑,就想要飞天了。” 两人聊着聊着,迎面碰上一队巡逻人员,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走到深夜街道上,巡逻捕快面色不善。“什么人!” 见众人已经有拔刀的迹象,李观云看了丁等剑士一眼,丁等剑士心中正是纳闷。 他都已经放下了架子,愿意收李观云为弟弟,怎么这小子就是这么不懂事,还不感激涕零,泪流满面的喊哥哥? 巡逻捕快的出现,让丁等剑士思绪一断,一眼扫过去。“谁是捕头?” 第8章 被秒与秒杀 有个捕快破口大骂,“好大的口气,你们三更半夜,到处乱逛,我看是通缉犯,还有可能和鬼……” 而带队的捕头,任由手下肆意发挥,没有出面的意思。 丁等剑士眉头大皱,往怀中一摸,摸出块小牌牌。 丁等剑士一喝。“掌嘴!” 有些捕快莫名其妙,有些捕快面色狂变,巡逻捕头吓得两眼发黑。“竟然是丁等大人,大人对镇子的鬼……” 丁等剑士眉头一挑。“没听见吗?” 那首先出声的捕快,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捕头,管他是什么东西,敢大晚上出来乱跑……” 捕头啪的一下,把那捕快扇蒙圈了。“住口,竟敢对大人无礼。” 丁等剑士不快道:“各掌十个嘴巴,然后赶紧滚。” “谢大人赐嘴。”捕头赔笑一声,带头掌嘴,而身后捕快面面相觑,无不是开始啪啪打起自己的嘴巴。 一行人灰溜溜离开,丁等剑士,收回牌牌,瞧了李观云一眼,似乎再说。‘瞧瞧,这就是我丁等剑士的威风!’ “我们鬼杀队,是暗夜中的行者,平民很少知道我们,但官方却不一样,像我堂堂丁等剑士,便是一方诸侯,也能进去喝两杯茶水,这巡逻捕快竟敢冒犯我堂堂丁等剑士,让他们掌两个嘴巴,便宜他们了。” 丁等剑士拍拍胸口,李观云点点头,竖起大拇指,漫不经心道:“厉害厉害。” “这还差不多。”丁等剑士终于听到李观云发自肺腑的钦佩之语,那是‘龙颜’大悦呐! 接近某处房屋时。“根据情报,这镇子里的鬼,就在前面的屋子里,你要小心一些,唉,有个弟弟是挺好的。” “赶紧把鬼灭了吧。”李观云拔腿就走,他原本是想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鬼什么样子,没想到受到轰炸攻击。 “不要这么冲动,虽然是低级鬼,也不是你能对付的,以后加入鬼杀队,哪里能这么做?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你要向我多多学习。”丁等剑士连忙追上他,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 心中暗忖。‘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堂堂丁等剑士,想要交个义弟,居然如此之艰难,真是苍天无眼啊,也罢,就让你这小子,看看我堂堂丁等剑士的能耐,那时候,哭着喊着要和我结拜,可没现在这么简单!’ 两人入得小院,见那屋中灯火微明,门没有关紧,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鬼最大的克星是阳光,所以鬼只能在夜晚行动,吃人补充能量,你记住,只需要给我掠阵,毕竟你的刀,是普通的刀,不像我这把日轮刀。”丁等剑士轻声细语,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日轮刀以猩猩铁打造,内含一丝日光之力,正是鬼的克星。 “鬼的能力,叫做血鬼术,一般低级鬼,血鬼术都是爆体,使用后实力会提升,但毕竟是低级鬼,血鬼术只能提升一些速度和力量,不用太担心。”丁等剑士又一边给他解说,而此时,两人来到走廊,丁等剑士一脚踢去。 门户爆裂,里头的鬼,正低头啃咬着妇人的尸首,李观云定睛望去,鬼仍然是人的形貌,但眼睛比较不同,近乎于野兽的瞳仁,闪烁着残忍无情的光芒,口中的犬齿,也较为尖长,气息较人,确实强大许多。 发觉两人,以及丁等剑士的日轮刀,那鬼放下妇人尸首,更不多话,尖啸一声,只见裸露的两臂,青筋鼓动。 “血鬼术,他爆体了,小心。”丁等剑士低声一语,扑入屋中。 丁等剑士,也不愧是丁等,有两下子,当头朝鬼的脑袋砍去。 鬼这种生物,恢复力极其强大,除了阳光之外,另一个弱点就是脑袋,只有砍掉脑袋,才能杀死鬼。 而鬼的皮肤和血肉,寻常刀剑很难伤到,唯有日轮刀中一缕太阳之力,才能轻易破开鬼的防御。 所以说李观云用普通的刀,丁等剑士才让他掠阵,以李观云的实力,丁等剑士觉得,都破不了低级鬼的防御。 那鬼目中阴狠,不闪不避,将妇人的尸体抛来,阻拦丁等剑士的刀和视线,后暗度陈仓,一爪子朝他肚腹掏去。 丁等剑士那是不慌不忙,对低级鬼,他是有九分把握的,日轮刀一拍,正要拍开妇人尸体,再阻拦鬼的攻势。 然而日轮刀和尸首一触,力量之大,差点让他日轮刀脱手而出,丁等剑士面色骤变。 余光一扫,那鬼眼中有三分阴险之意,赫然是中级鬼才有的一点保留的人性智慧。 ‘中级鬼?不可能!’丁等剑士心中大呼,然而他清楚看到,那青筋鼓动的手臂,转瞬间变大了一圈。 中级鬼血鬼术,爆发出的肉体力量,能让肢体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化。 此时丁等剑士不再怀疑,这是一头中级鬼!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丁等剑士,心中骂娘,他虽然是丁等,但对付中级鬼,还有点不太够。 “土之呼吸·一之型·土之壁。”情急之中,丁等剑士也没有等死,勉强握住日轮刀,拍开尸首。 刀锋一转,他便用出了土之呼吸,乃五大基础呼吸法之中岩之呼吸的变种。 一面黄土结成的土壁,附着在肚腹之上,丁等剑士只来得及做这些,鬼爪已然抓向肚腹。 丁等剑士惨叫一声,土壁溃散,他整个人如同破麻布袋子般,撞向天花板,又轰然落地,五脏剧痛,如同移位。 李观云无语,丁等剑士明明那么威风来着。“你怎么一招就被秒了?” “这是中级鬼,你以为我想啊。”丁等剑士捂着肚子哼哼,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话音落下,两人一鬼陷入沉默之中,低级鬼一般是没有智慧的,但中级鬼却能保留几分智慧。 此刻那中级鬼胜券在握,瞥了李观云一眼,走向丁等剑士。 鬼杀队的血肉,总比普通人的血肉香甜一些,他正愁妇人的肉太老,就送上个鬼杀队员。 至于李观云,连把日轮刀都没有,必然不是鬼杀队人,八成是个不知鬼有多厉害的下等武士。 看他也没有乱跑,中级鬼决定吃完丁等剑士,再吃李观云即可。 丁等剑士眼神变换,看了眼掉在身旁不远处的日轮刀,他虽然遭受重击,但还有一战之力,可以挡中级鬼片刻。 所思及此,正要招呼李观云逃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他独面中级鬼,必死无疑。 若是和李观云联手,或许,可以多活几分钟。 丁等剑士没有牺牲自己的觉悟,却良心上有一阵不安,种种思绪,心如乱麻。 正要开口让李观云和他一起对付鬼,那中级鬼察觉到他的抵抗之意,速度暴增,挥舞着大了一圈的手臂砸来。 ‘死了!’丁等剑士面白如纸,颤栗的闭上眼睛。 片刻…… 一声惨叫入耳,又听砰砰两声,丁等剑士匪夷所思的睁开双眼,看到暴退的中级鬼,以及身前的两只断臂。 ‘谁救了我?’丁等剑士又惊又喜,连忙四处张望,寻觅救命恩人。 李观云哂然发笑。“不用看了,” “不会吧?”丁等剑士下意识的不想承认,然而李观云刀上的鬼血如此鲜明。 “你这普通的刀,怎么能砍掉鬼的手臂。”丁等剑士大脑宕机,然而不等他多说,中级鬼再度扑来。 短短时间,那断手就已经长好,虽然小了一号,却也可见鬼的恢复能力之恐怖。 李观云双眼一眯,那中级鬼毫毛直耸,攻势为之一顿,连忙往后撤退,他的直觉让他如此做。 撤退只到一半,一条模糊的人影和他擦肩而过,中级鬼眼中透露出费解,勉强转过头,看到身后的李观云。 “什么情况?”丁等剑士双目圆睁,他竟然没有看清楚,李观云是如何出刀的! 中级鬼转过头,嘴巴张了张,便定在了原地,李观云不以为意,朝着丁等战士走来。 鬼头这才飞天,鬼血直冲梁柱,李观云收刀入鞘,似笑非笑的望着丁等剑士。 而丁等剑士,却看到李观云身后喷发的喷泉,也听到一声重物落地,望着眼前的李观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见他呆滞之貌,李观云不由一笑。“我这一刀,甲等剑士可有资格成我义父?” 丁等剑士面露羞惭,还跟他嘴硬。“你,你这也就一个乙等剑士的程度。” 心中却是震撼难言,要知道李观云的刀,可不是日轮刀,仍能砍下鬼的脑袋,那么他的实力,又真只是乙等吗? 李观云不以为意,他之所以砍得准,其实并没有用出全力,如果用出全力,他是砍不准脑袋的。 “还不起来,地上不凉吗?” “你,你欺骗我的感情。”丁等剑士小声嘀咕。“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 想起自己方才和李观云说过的那些话,丁等剑士老脸一红,余光一望他脸上的笑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丁等剑士正要请李观云扶他一把,离开这个地方,忽有声音从屋顶传来。 “姐姐,这个鬼已经死了。” 丁等剑士听到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面上错愕至极,不会吧? 鬼杀队由于和鬼作战,虽然威风是威风,但也是非常之危险的,一个不慎,就是被鬼吞食的下场。 故以鬼杀队中添为作战主力的女子,寥寥无几,丁等战士对每一个,那都是如数家珍。 现在这个声音,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几次,她有一个让人记忆尤深的名字:蝴蝶忍。 而蝴蝶忍出任务,基本上是跟着她的姐姐。 那位大人,不仅实力强大,是许多鬼杀队员憧憬的对象,更是梦中的情人。 丁等剑士猛地昂头,看到翩翩落下的蝴蝶姐妹,嘴巴大张,不可置信。 “哎呀,被人……一看就是被人使阴招杀掉了。”蝴蝶忍扫了场内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观云眼前一亮,不过听到蝴蝶忍的话,好不纳闷,不就是摸了一下,有必要吗?让她摸回去又不愿意。 现在是要跟他闹哪样? 李观云微微而笑,目光望去。“又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快。” ‘嗯!!!’ 丁等剑士一听,面色大变,他是不是听错了,不可能,李观云肯定不是在和蝴蝶姐妹说话。 他怎么有资格?他怎么有能耐?可以接触到两人呢? 香奈惠温婉一笑,此刻的男子,目中并无灼灼之意,却仍是让她想到昨天夜晚,下意识的偏开目光。 这一下可不得了,丁等剑士眼睛都瞪直了,这是害羞了吧?什么情况?苍天啊!还有公道吗? 蝴蝶忍又气起来了,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李观云。 丁等剑士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五脏瞬间复位,弹簧般从地上弹起,躬身一礼。“中村太郎,见过花柱大人。” “啊!你是?是你。”丁等剑士的存在,似乎让香奈惠吃了一惊,面色有点不自然。 ‘没天理啊,花柱大人竟然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到我,我不是透明的啊!’ 想起花柱大人对自己和对李观云的态度,这区别的对待,让丁等剑士心中狂呼。 李观云讶然道:“花柱?原来你是柱啊。” “知道厉害了吧。”蝴蝶忍微有些得意,她姐姐可是花柱! “嗯,是的。”香奈惠恬淡一笑,想起还有鬼杀队的其他人在场,也恢复了几分花柱的风采。 心中却有些无缘无故的担忧,听到她是柱,李观云会有什么反应呢?是害怕?还是敬畏? 李观云端详了她两眼:“挺不错的。” 香奈惠还没有说话,蝴蝶忍看他一副赞赏后辈的口气,顿时气鼓鼓的盯着他。 蝴蝶忍没好气道:“你这家伙什么意思,我姐姐可是柱!你知不知道柱代表着什么。” 李观云反问道:“柱怎么了?你觉得我需要怎么做?” 香奈惠露齿一笑,银牙如编,余光望了他一眼,发现那面上的神色没有半分变换,果然,这个男人,并不会因为所谓的柱,而有不同的眼光,他的心里,一定装着一片高天,柱也仅是高天下的一个人罢了。 香奈惠叫了一声。“小忍。” 见姐姐竟然出面维护李观云,蝴蝶忍好不气恼,心中一动,不知道在想什么诡计,要给李观云一点颜色瞧瞧。 “可惜啊,你们来晚了一步。” 香奈惠扫了眼鬼的尸首,辨别出是中级鬼,浅浅一笑,“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们都不需要来的。” 觉察到那眼中一些生分,李观云纳闷,倏地发现她不时的扫丁等剑士,顿时明白关节。 李观云微声道:“我还住在这镇子上,地址xxx,明天请你们来做客,如何?” ‘卧槽,我要砍人了!’丁等剑士要爆发了,他一直没吱声,目光在两人面上流转,明白了某些东西。 现在听到李观云竟然直接请人去家里,丁等剑士绷不住了。‘花柱大人,千万不能答应啊!’ 望见他诚恳的双眼,香奈惠目光微有波动,瞬间就要答应,却下意识将发丝撩至耳后。 “这?不是太好吧。” 丁等剑士大松口气,感觉跟躲过鬼的一击似的。 蝴蝶忍不知发了什么疯,在旁边撺唆道:“姐姐,我们去他家里做客也没关系,任务不是太着急。” 香奈惠也很惊讶。“小忍,你?” 李观云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吧。” 两人便离开了,李观云也不多注目,丁等剑士却痴痴的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李观云奇道:“醒醒,人都没影了,你看个什么劲?” “你小子,你干了什么?你怎么认识花柱大人的,我和你拼了。”丁等剑士一脸挫败,又狐疑的盯着他。 李观云倍感有趣,毫不吝啬的打击道:“你觉得需要过多久时间,她才会喜欢上我?” 丁等剑士斩钉截铁:“你在做梦!” 李观云耸耸肩,自个儿回去了,将丁等剑士留在原地。 “这小子也没比我帅到哪里去,为啥能让花柱大人刮目相看呢?”夜风中,丁等剑士瑟瑟发抖,心里还有残念。 …… 回到宅院,小女孩也是在等着他,安安静静的走到他面前,仰着头望着他的下巴。 李观云嘿嘿一笑,将她抱在怀里,小女孩的侧脸贴着他宽阔的胸膛,白皙的面上微微一晕。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观云便起了床,他不是激动的睡不着觉,他还没有那么饥渴。 再说了,具体的日期都没有约定好,他起个大早,是心中某个决定,叫来管家,让他去镇子上买点香回来。 管家出了门,李观云坐在庭院的亭子里,看着有些灰蓝色的天空,默默计算日出的时间。 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李观云奇怪,这管家回来的这么快?还是说,蝴蝶姐妹这么快就来做客了? 门一开,居然是堂堂丁等剑士! “你这是什么情况?”李观云一头雾水,看着不好意思站在门外的丁等剑士,以及他手里提着的东西。 丁等剑士咳嗽两声,以退为进。“我来做客,不欢迎我吗?” 哪料李观云点点头。“嗯。” 丁等剑士脸色一垮,他一个晚上,也想清楚了,花柱大人怎么可能和李观云在一起呢?绝逼是他想多了。 唉,他也是关心则乱,没办法啊,九柱里就一个女子,鬼杀队队员的总体比例,更是比一成低多了。 第9章 刺绣大宗师蝴蝶忍 丁等剑士想明白之后,也不禁心生愧疚,昨夜若是没有李观云,他早已经被鬼吃了。 如此救命之恩,他一句都没说,再加上不知道李观云的实力时,竟然想带着他一起送死,良心不安。 两重愧疚之下,丁等剑士一夜没睡好,起了个大早,一是来道谢的,二嘛! 他要来舔李观云! 至于为什么要舔,脑子一想都明白,李观云年纪轻轻,不在乙等剑士之下,而花柱大人虽然不可能喜欢上他,但很明显是对他刮目相看的,说到这里,丁等剑士还是有残念,明明他的脸也不比李观云差来着。 总而言之,他今天舔定李观云了! 他家伙事都操办齐全了,不舔成功不罢休! 丁等剑士讪讪一笑,不着痕迹的挡住门缝,下一刻,挤了进来。 李观云哭笑不得,只好让他进门,来到亭子。 “咳咳,李观云,感谢救命之恩,我丁等剑士中村太郎,今天欲要和你结拜为义兄义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丁等剑士装模作样的一抖手,李观云被他逗得一笑。“哟,这都带上了,你们日本也兴这一套。” 那是左手一只咯咯叫的童子鸡,右手一沓明艳艳的黄符纸。 “你不是那边来的嘛!我知道你们那边的国情,也不要小看人,三国演义在我们这旮旯,那是火得很。” 丁等剑士得知李观云的名字时,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他这地方,哪里有‘李观云’这种名字。 他可是做足了功课,知道那边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规矩。 结拜事不小,鸡头黄纸不能少! 只是可惜,由于太过匆忙的缘故,他没时间整个关公像出来,不然的话,那就十全十美了。 而后,一顿乱七八糟的谈话,李观云好歹把丁等剑士送出门。 丁等剑士还一脸惋惜的看着他:“你今天不和我结拜为义兄弟,以后可没机会了哦!” 李观云瞥了他一眼。“知道吕布吗?” 丁等剑士一百个不乐意。“你小看谁呢,人中赤兔,马中吕布!我当然知道,不过吕布是马,赤兔比较有名一点,赤兔和貂蝉的爱情悲歌,在我们这里,那是家家户户都知道,太感人了,丁原老贼抢了貂蝉……” 李观云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不打算纠正他:“那你现在拜我为义父,我还可以勉强答应一下,义兄弟就免了。” 丁等剑士一愣:“可恶,我堂堂丁等剑士……” ‘啪’门关上了。 丁等剑士一身舔功没发挥出来,还在门外嘀咕。“又不是不能商量,大不了你做大哥,我做小弟行了……” “你今天会后悔的。”丁等剑士心里打鼓,刚刚听到拜义父,他还有点小冲动,想答应下来来着。 …… 买香的管家早就已经回来,但被丁等剑士这么一闹,太阳都老高,练不成了,不过剑术还是可以修炼一下。 第二天一早,李观云穿衣洗漱,在房屋中静坐,点燃了一株直香,没错,他要跟开花叔叔学习一下。 毕竟修炼之事,灵气之类,与日俱增,利剑中的快准狠三字,却要他自己想办法。 虽说可以靠顿悟,但顿悟这种东西,特别玄妙,不如日积月累的感悟,感悟之一,莫过于每天用剑练习。 练习他一直都在做,没有落下,收获虽有,却非常的微渺,而正所谓穷则生变,其他的方法总是要试试的。 点燃了香,青烟袅袅,香味也能让人心情放松,李观云聚精会神,凝望着那黄上一点红。 不觉一炷香燃尽,眼睛稍微有点酸涩,灵气一转,倒也缓解了,而红日此时微露。 他便来到庭院,跃上屋顶,望着灰蓝色天空尽头的地平线,那一轮半圆。 日出时分,天地间的灵气十分活跃,更有一缕玄之又玄的天地紫气,李观云心中一动,采紫气入眼。 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眼睛清凉了一丝丝,半刻钟后,红日尽显,紫气就渐渐消失了。 再要练准字,就不是那么合适了,反而有可能伤到眼睛,李观云一低头,小女孩正在屋檐下注视着她。 轻巧跃下,蹲在小女孩身前,李观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神了一些。” 小女孩仔细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什么变化好不好?但还是煞有介事看了一阵,然后猛点头。 李观云心头一乐,这是歪打正着,碰上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利剑准字,就能领悟出来。 而后过去三日,李观云以香练眼,早采紫气,晚纳朝霞,一双眼睛,那是炯炯有神,能把人看穿的那种。 别的不说,光看小女孩一天又一天的惊讶表情,以及宅院里仆人一和他对视,就急匆匆走掉的表现!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过两日,李观云都差点把蝴蝶姐妹忘了,这天上午,两人终于是来了,打开门:“怎么现在才来?” 香奈惠没料到,李观云竟然是这种口气,她可是迟疑了好几天,才鼓起勇气上门。 香奈惠脑袋微低,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这一刻,花柱的身份,并没有帮助到她,确实让李观云等太久了。 蝴蝶忍道:“你住在这里,又不会乱走,我们哪天来还不是一样?” 李观云看看两人,心头饶是不快,说好的明天,结果等到第六天,但看到香奈惠自责的样子。 李观云道:“我只是希望你们准时来,因为我心里很期待。” 蝴蝶忍道:“算你还会说句人话。” 香奈惠道:“抱歉。” 李观云点点头:“嗯,快进来吧,喜欢吃些什么?” 蝴蝶忍不客气,把自己爱吃的都说了出来,还特意加了几样不喜欢,但特别贵的食材。 香奈惠柳眉微皱:“小忍。” 蝴蝶忍还语重心长的跟香奈惠说了起来:“姐姐,你不用这样,就算不说你是柱,他如果想追求你的话……” 话音未落,小忍捂住嘴巴,香奈惠一脸尴尬,好像她才是追求的那一个,李观云倒是不以为意。“进去坐吧。” 厅内落座,又叫管家去购买,让仆人送来茶水,李观云不时瞥一眼香奈惠,只觉特别有意思。 等茶的时间,彼此相顾无言,确实不是太熟,只是初见时有些朦胧的好感,如何让这好感开花结果呢? 蝴蝶忍忽然叫住了管家。“别的茶我喝不惯,我怕被人下药,用我的茶吧。” 李观云瞥了蝴蝶忍一眼,这小姨子不怎么好搞啊! 他对付熊孩子,只会三招,一是骂,二是打,还不听话,那就吊起来打! 不过蝴蝶忍看上去也不小了,十三四岁,算不上熊孩子,该发育…咳咳…吊起来打的话,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李观云奇道:“你的茶?” 香奈惠连忙道:“小忍虽然还比较小,但她可是个用毒高手,平时喜欢培养些花花草草,里面就有茶。” 李观云目光望去,香奈惠轻轻一笑,这下李观云心里清楚了,得,尴尬的不是他一个。 李观云道:“原来小忍这么厉害,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蝴蝶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那是老不乐意了。“小忍也是你叫的吗?” 李观云闻言,好个嚣张小姨子!目光一眯,使出这几天修炼出来的神眼,当场就要把这小姨子震慑的服服帖帖! 呵呵!李观云心下冷笑。 他这神眼,没有人敢和他对视三秒,平时只有早上和晚上,紫气和朝霞,进入修炼的时候,才会展现。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在修炼之外用出神眼,很快啊!非常快,三秒之后,蝴蝶忍果然偏开目光。 香奈惠惊讶的看着他:“你眼睛怎么了?” 李观云含蓄一笑,想着自己既不能太高调,也不能太低调,慢悠悠道:“我最近在修炼…” 蝴蝶忍惊叫一声:“你怎么斗鸡眼了!” ‘小姨子有眼无珠!’ 李观云心中微怒,他六天的修炼成果,乃是一双神眼,怎么可能是斗鸡…… 目光一转,发现香奈惠捂住小嘴,李观云微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斗鸡眼?” 香奈惠相当诚实的点点头,那是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李观云整个人直接傻了,开花叔叔骗人! 蝴蝶忍憋笑不去看他,望着自己的姐姐:“姐姐,今天早上,我做的早点好吃吗?” 香奈惠眼中有些宠溺。“小忍的手艺一直不错,不过你今天有心情做饭,我是没想到。” 蝴蝶忍道:“说的我好像很懒似的,姐姐,早餐不仅有你妹妹的爱,还有美容养颜的效果哦!” 李观云看着两姐妹聊天,倒也是赏心悦目,没有插嘴,不过等了一会儿,茶没上,小女孩蹭蹭蹭跑了出来。 小女孩看着两个漂亮大姐姐,顿时呆住了,又望向李观云,好像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她一出现,聊天的两姐妹也闭上嘴巴,一脸疑惑的看着李观云。 小女孩原地站了一会儿,坐到李观云身边,但还没坐稳,又站起来,坐在他怀里。 李观云面露微笑,轻抚小女孩的头发,动作轻柔,眼中温柔。 香奈惠看到他那原本就人畜无害的脸,露出温柔的模样,芳心微震,可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又深藏在眼中。 李观云故意钓她们胃口没开口,香奈惠也就没说话,但蝴蝶忍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蝴蝶忍漫不经心道:“这是你女儿吧?啧啧,你那时候才多大。” 李观云差点喷饭,小女孩猛地抬起头,一个劲摇晃。 瞄了蝴蝶忍一眼,李观云绷不住了,再沉默下去,她那张小嘴里,不知道又要蹦出什么新活。 便缓缓说起小女孩的来历,两人听着听着,香奈惠疑惑尽去,蝴蝶忍眼中也软化几分:“原来你是通缉犯!” 香奈惠道:“小忍就是这个脾气,被我宠坏了。” 蝴蝶忍站了起来:“姐姐!” 香奈惠柳眉微皱,静静的望着小忍,小忍没能坚持三秒,乖乖做下不吭声。 香奈惠却是认真听完了全部,知道李观云做的缘由目的以及意义,这种事上,不应该开玩笑的。 香奈惠轻声问道:“这孩子,不会说话吗?” 这么一提,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观云微愣,他可没注意过这些东西,剩丸叫小女孩小哑巴,也没见她说话,自然认为她是哑巴了。 现在看来,难道说小女孩原本会说话? 李观云便从两姐妹身上移开目光,认真的望着小女孩。“你现在能说一句话吗?” 小女孩看到他目中的期许,咬着唇瓣点点头,从他怀里离开,攥紧小拳头,绷直小身子,小脸憋得通红。 李观云紧张的看着她,片刻,“啊。”细若游丝的音节发出,小女孩挫败的低下脑袋。 “原来你会说话啊。”李观云顿时明白,小女孩是会说话的,但因为某些原因,说不出话。 而这某些原因,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男人和女人。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香奈惠摇摇头,她听到李观云偶然提到的,小女孩父母虐待他。 话音落下,蝴蝶忍目中一哀,谁又不可怜呢? 若非身世凄苦,父母双亡,她们姐妹,怎么会放着这个年纪女孩子家的日子不过。 反而要加入鬼杀队,日日生活在生死的边缘? 蝴蝶忍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是香奈惠。蝴蝶忍笑了笑:“姐姐,我知道。” 她们已经够幸运了,有了强大的实力,纵然要背负和鬼作战的命运,却也能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呀! 小女孩双目灰暗,似乎回忆起不好的记忆,于是颓丧的低下脑袋。 也有一只手,放在她的头发上,她便抬起头,眼中亮亮的,像两颗星星。 小女孩复又坐在他怀里,李观云心中分外柔软。“抱歉,我都不知道你会说话。” 小女孩连忙用手撑住他的胸膛,反过身子,摇摇头,又看到他面上自责,伸出小手,在他脸上抚摸。 李观云不由笑了。“你倒是安慰起我来了。” 香奈惠看着两人的举动,原以为,这个男人心中,只装着高天,现在看来,也有另一片不同的天空。 香奈惠轻声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把她养大吗?” 小女孩一听,反应不小,顿时收回了手,缩在他怀里,像是一只恋窝的小兽。 李观云心想,也是该说出来了,小女孩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不看香奈惠,低着头望向小女孩。 “我想找个好人家,让你也能过平常女孩子的生活,你觉得呢?” 小女孩一听,反应更大了,缩着的小身子一抖,眼中竟然冒着泪花,攥住他的胸襟,死命摇头。 泪水随着晃动,洒落在衣襟上面,冰冰凉凉的。 “这?”李观云张张嘴,却是始料未及,他想过小女孩会有反应,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李观云犹豫片刻,还是说了说来。“但是,你不可能一直跟着我啊,我走的路,很危险的。” 小女孩呆住了,她何尝不知道呢? “哼,无情的男人。”蝴蝶忍那是见缝插针,堪称刺绣大宗师的存在。 香奈惠看在眼里,摇了摇头,以李观云的实力,不可能窝在一角,也许会有朋友,也许会有敌人。 而能和李观云作对的人,肯定也是同一个层次,小女孩只是个普通人,卷入这种漩涡,身子骨又怎能承受? 小女孩失魂落魄的垂下脑袋,仿佛灵魂离开了身体。 李观云倍感头疼。“要不你和我学剑?” 他心里却是有考虑,小女孩嘛,年纪小!又刚从狼窝离开,肯定依恋他。 但是呢,时间是一味很好的良药。 不仅可以愈合心里的伤痕,更能让人的心智成长,以不同的角度看待相同的人和事。 他现在先把小女孩给忽悠住啰!说不定没两天,她觉得练剑很辛苦,向往起寻常女孩子的生活。 那样的话,两全其美! ‘我的智商怎么能这么高?’李观云心里感慨。 蝴蝶忍不由笑了。“和你学剑?你那玩意看都看不清楚,怎么学?还不如和我们学刀呢!” 李观云眉头一挑,这话怎么听得怪里怪气的。 哪料小女孩眼前一亮,很快便离开了李观云,跑到了蝴蝶姐妹身边。 李观云呆住,发觉小女孩仍是望着他,目中依恋不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香奈惠无奈道:“小忍,你……鬼杀队很危险的。” 蝴蝶忍捂住嘴,她这个刺绣大宗师,技法还是不太熟练,看着小女孩:“是啊,鬼可很恐怖的,专吃小女孩。” 小女孩一听,很容易就被唬住了,眼里有点怕怕,但回头一望,看了李观云一眼,倔强的站在原地。 香奈惠笑道:“好吧,我收你为继子。” 蝴蝶忍眼前发黑:“姐姐,你真答应了。” 李观云心中一乐:“你们的话,我也比较放心。” 其实就这样把小女孩送走,他也有点舍不得,能和蝴蝶姐妹在一起,最好不过,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看到。 不过想起鬼杀队的职责,李观云又不愿意她卷入进来,一时间心中杂念丛生,陡然望见一双眼眸。 小女孩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手指指着自己,使劲摇了摇头,仿佛在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如此,李观云笑了笑,他何必瞻前顾后,自寻烦恼呢? 世上有鬼,变强,总是没错的。 聊着聊着,这茶水还没有上来,蝴蝶忍小声嘀咕。“怎么还没上茶?” 管家端来清茶,看到小女孩,也知道她和屋子主人的特殊关系,管家说:“我去再拿个茶杯过来。” 李观云点点头,蝴蝶忍一听,眼里有些急色,李观云莫名其妙,搞什么名堂。 第10章 快准狠之神眼 放目茶水,澄黄透亮,能闻到淡淡的雅香,捻起茶杯,放到嘴边,轻轻一嗅,一股清香直冲天灵,令心旷神怡。 浅尝一口,唇齿回甘,香味虽淡,凝而不散。“好茶啊,小忍,真看不出来。” 见李观云喝了茶,蝴蝶忍一脸微笑,李观云见此,有点奇怪,叫她小忍都不反驳了?看来还是喜欢被人夸嘛! 然而蝴蝶忍目光一转,望着管家离去拿茶杯的方向,又看了看小女孩,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香奈惠品尝一口,见蝴蝶忍异常,不无疑惑,届时一只飞鸟入内,在两人耳边呱呱几声。 香奈惠歉然道:“看来是吃不成饭了,有些事情。”飞鸟是鬼杀队的通讯手段,有情报发来了。 李观云表示理解:“没事,去吧,是否需要我一臂之力?” 香奈乎笑道:“没必要,小女孩我过几天来接。” 李观云促狭一笑。“哦?” 香奈惠有些不好意思,将额前一缕微乱的发丝撩至耳后。“最多三天。” 蝴蝶忍翻白眼:“罗里吧嗦干什么,走了。” 两人起身告辞,李观云送到门前,临走之时,蝴蝶忍还给了他一个笑容,让他好不惊讶。 惊讶过后,稍微一品,李观云倏地一惊,没看错的话,那笑容比较阴险来着。 回到大厅,胸口一阵难受,感觉心里刺挠的慌,李观云面色微变,中毒了! 连忙坐下,运功解毒,小女孩担心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给了小女孩一个放心的眼神,李观云拿起茶水,仔细的闻了一下,果然发现极为细微的异常。 李观云目光微眯,这小姨子桀骜不顺,需要爱的教育才行,不然以后蹬鼻子上脸,还不得翻天? 回去的路上,香奈惠讶异道:“小忍,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没有没有。” 见香奈惠不信的目光,蝴蝶忍想到个好理由:“离开了那家伙的宅子,当然开心了。” 香奈惠默然片刻,不在意的问道:“你真这么讨厌他吗?” ‘姐姐,你还跟我装。’蝴蝶忍心里一跳,那家伙有什么好的,真是的! 蝴蝶忍认真想了想,其实李观云道歉之后,她已经原谅了。 不过呢,看到李观云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就想作弄下:“没有啦,只是看他一副很厉害的样子,不爽而已。” 香奈惠笑了:“多大的人了。” 蝴蝶展颜一笑不说话,有姐姐宠着她嘛!她永远都是小孩子! 心中又好不得意,真想找个人说说,最好是留在宅子里,亲眼看着李观云出丑! 没错,她在茶水里下了药的!是她研制出来的‘心刺挠药’,保管李观云一天时间,浑身难受! 至于香奈惠也喝了,为什么不会有事,那就要说到今天吃过的早餐,以及里面加了特殊的佐料上面去了。 …… 蝴蝶忍的小小黑手,可能会让别人难受一整天,对他却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他身躯抗性比较高,毕竟不是凡躯。 傍晚时分,他又上了房顶,凝望落霞,遥远的地平线上,火红的晚霞缭绕似火焰,焚烧着灰蓝色的天空。 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心里也有疑问,这数天的努力,真的只是练出一双斗鸡眼吗? 李观云不能确定,但准字的练法,也并无太多的头绪,反正只有使用的时候才会斗鸡眼,也就继续练习下去了。 待到红日尽没,天穹仍是有些余晖,李观云坐在檐角,目中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的修炼方法,也许要找机会了解一下,他来到此方,躯体也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那么这个世界的人,所修炼的法门,乃至于属于他们的某些技艺,他同样可以习得。 利剑之快准狠,陷入小小瓶颈之中,不能强求,通过了解这个世界的方法强壮己身,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思绪通达,也就跃下屋顶,小女孩如约般坐在台阶上,大眼睛望着他的身影,似乎有些惆怅。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你进了鬼杀队,见面的机会不会少。”李观云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女孩浅浅一笑,李观云目露欣悦,仿佛看到即将出门,却怯怯不安的妹妹,在自己的鼓励下,踏出了门框。 “而且不要太依恋我啊,你以后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把你娶回家里呢?” 小女孩一听,不好意思的望了他一眼,悄悄低下头。李观云心头一乐,小女孩害羞的样子真可爱,希望她以后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出身在那样无耻恶心的家里,一定也会更加珍惜幸福的含义吧。 “我还要练一会剑,要看着吗?”李观云轻声道。 小女孩点点头,看着他拿刀练剑,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知道李观云很厉害,也知道自己恐怕不能和他一起生活,因为她是个普通人,只有变得不普通…… 这一次却很快,第二天下午,香奈惠就来了,但蝴蝶忍没来,让他有点奇怪,也有点小高兴。 李观云发现香奈惠面上有些担忧之色,“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事。”香奈惠摇摇头。 见此,李观云知道,可能是有某些原因,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更没有多留。 香奈惠感谢的看了他一眼,李观云笑了笑:“来日方长嘛。“香奈惠眉眼微弯,很快就带着小女孩离开了。 而后又过去三日,李观云每日练功、练剑、练眼,练功练剑,乃徐徐而行,稳步增长。 唯有练眼,这准之一字,实在是颇为难受,他日观檀香,晨见红日,晚赏朝霞。 虽然觉得效果不错,毕竟自己的眼睛越发的透亮,但具体有没有效果,李观云又不能肯定,只好继续下去。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水滴亦能穿石,快准狠三字,终究是要迈过的门槛,时时挂念,不如顺其自然。 想通此节,李观云心中也就没有那么急迫了,结果弄巧成拙,今天早上见完红日后,还真有了一点明显的收获。 这三日来,小女孩的离去,也让这偌大的宅院,更加的空旷了,少了大半的人气。 管家仆人,自然是敬畏他的,尤其是在见过他毫不留情的杀戮那群捕快之后,胆子小的,甚至不敢看他的脸。 李观云还奇怪,他有那么可怕吗?每思及此,晃一晃首,宅中虽有不少管家仆人,但并不能增添人气。 寂寥之感油然而生,还让李观云有些好笑,他竟然也会感觉到寂寥吗? 庭院亭中,他仰望高天,剑道一路,纵然不似七情那般清心寡欲、踽踽独行,但也有剑刃归鞘、寂静无声之时。 敲门声这时响起,三人来了,李观云微微含笑,招呼三人过来落座。 香奈惠脸上的担忧少了许多,看到李观云的刹那,目中有些惊疑,那双眼睛,好像愈发的有神了。 蝴蝶忍还有点做贼心虚,之前来接小女孩的,本该是她,不过她佯装说身体不舒服,才让香奈惠过来。 她倒是没有细看李观云的眼睛有神与否,她望见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顿时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他知道又怎么样?他没有证据!’蝴蝶忍反倒是硬气起来,也对,一见到他就露怯,岂不是自己不打自招? 两人款步而来,小女孩却没那么好耐心,一路小跑进了亭子,在李观云身边坐下,挨得紧紧的。 一仰头,稚嫩的小脸上,很是欢喜,嘴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小女孩顿时感到沮丧, 李观云笑摸她的头发。“我也很想你,不要急着说话,慢慢学习。” 大手在脑袋上抚弄,小女孩登时缩着肩膀,小脸上露出鲜明的甜意,大眼睛还微微眯起,享受极了。 ‘有这么夸张吗?’蝴蝶忍感觉很无语。 香奈惠却不由一笑,进了亭子,看了眼还在享受抚摸的小女孩。“我给她取了个名字,栗花落香奈乎。” 李观云一讶,收回了手,小女孩恢复常色,“是个很不错的名字,不过不跟你们一个姓吗?” 香奈惠摇摇头,李观云也不以为意,低头望着小女孩的双眼。“香奈乎,名字真好听。” 香奈乎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拧巴的不敢去看他,李观云莫名其妙,两姐妹也奇怪,香奈乎没这么害羞啊。 蝴蝶忍这时道:“你天天蹲在家里,有没有练出什么门道来?那天的斗鸡眼,是不是成功了。” 香奈惠微感无奈,她也和小忍谈过,小忍表示并不讨厌,但老是喜欢给李观云找辫子。 香奈惠也想起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宠溺蝴蝶忍了? 微微一笑,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怎么能够不宠溺呢?而且小忍平时也不是这样子,只是对于李观云特例…… 李观云一乐,他倒不觉得烦躁,“你这一说,还真是,不过威力比较大,一使出来,容易吓着人。” 蝴蝶忍一脸不信,还要嘲笑他几句,竟然练着练着,练成了斗鸡眼,也是一朵奇葩。 话还没说,看到姐姐一脸认真的盯着他,蝴蝶忍放目望去,只见那一双极其有神的眼睛,渐渐朝鼻根靠近。 ‘这可不就是斗鸡眼吗?’蝴蝶忍心中大笑。 不过很快,她也有几分好奇,那不是寻常的斗鸡眼啊,他竟然能让一只眼睛往左转,一只眼睛往后转。 李观云开始试验自己的神眼,这还是今早突然的收获,当他转起来的时候,右眼看到了右侧香奈乎惊讶的表情,左眼则看到了庭院的风景,而明明坐在他面前的蝴蝶姐妹,却没有形成图像,不在视线之内。 他试着拓展到极限,竟然能看到几分身后的风景,不过靠近背心的部分,还有一大片的视野真空。 心中稍微估摸了一下,好像能看到二百七十度。 蝴蝶忍暗自心惊。“这么练下去,哪天眼珠子不会掉出来吧?” 话音一落,香奈乎满脸担心的看着他,李观云收了神通,一听蝴蝶忍的话,不在意道:“你懂什么?” 哪料这一句话,顿时激起了蝴蝶忍的小脾气。“我懂什么?你这斗鸡眼这样练,看到前面就看不到后面,看得到后面就看不到前面,有什么用呢?而且后面的袭击,并不需要眼睛去看,心里的直觉是可以感受到的。” 蝴蝶忍说得兴起,所幸站了起来,鬼可不是人,和鬼作战,眼睛虽然重要,但不是那么重要。 就像鬼杀队里的那位,人家都是个瞎子,照样追着鬼来锤,而且那个瞎子,还是鬼杀队最强的人! 因为学会呼吸法之后,对于偷袭,攻击的感觉,都会放大无数倍,而一味的依赖眼睛,可能还会被鬼套路。 正是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真实。 “小忍,坐下。”香奈惠微声道,蝴蝶忍不满的坐下,得意的昂起头,倒也没有再多说。 香奈惠却能猜测出来,李观云练成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下了不小的功夫,却被蝴蝶忍说的一文不值。 蝴蝶忍小脸上微有些得意,让李观云说她什么都不懂,现在她就要扎他的心,还挑衅的看了李观云一眼,等着他出口反驳。‘这家伙一直镇静的不得了,我倒要看看他生气是什么样子。’蝴蝶心中暗道。 “其实,小忍说的也没有错。” 蝴蝶忍一惊,望向李观云,看到他面色淡淡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更不爽了,‘你倒是生气啊!’ 香奈惠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女孩握住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李观云一笑,抽出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后脑勺。 “我修炼的,和你们不太一样,我这把剑,有数个层次,又有数个小层次,现在是小层次遇上了瓶颈。” 蝴蝶忍给了他一个白眼。“指刀为剑。” 香奈惠却在认真的倾听,李观云望了蝴蝶忍一眼,小忍哼了一声。 “这个层次,叫做准,我是先从眼睛开始入手的,练出斗鸡眼,我都一头雾水。”说完,李观云也不由一笑。 香奈惠思绪片刻,“我们鬼杀队里的岩柱大哥,是个盲人,但他特别的强,也许并不需要眼睛,我可以跟他说一下,让他教一下你。”香奈惠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李观云倒是洒脱。“那就麻烦香奈惠引荐了。” 眼见香奈惠二话不说,连岩柱都抬出来了,蝴蝶忍怪怪的道:“岩柱大哥脾气古怪,教不教他还不一定呢?” “哦?” 香奈惠连道:“没关系,我们和岩柱关系很好,我会跟他说明的。” “姐姐,你。”蝴蝶忍感觉很难受。 李观云目光望去,香奈惠只觉那双眼睛,并没有瞎练,也不是没有一点成果,至少有神很多,让人难以直视。 香奈惠自然的偏开目光,将鬓角几缕微乱的发丝撩至耳后,浅浅一笑,如春花绽放。 “既然是姐姐开口,岩柱不会拒绝的,你有福气了,岩柱在我们鬼杀队,是最强的柱,弦月都不是他的对手。” 蝴蝶忍闷声闷气,他们两姐妹,之所以能加入鬼杀队,还是因为岩柱。 李观云不以为意。“这么厉害?” 香奈惠解释道:“是啊,在我还没有加入鬼杀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岩柱了。” 蝴蝶忍看他不在意的样子,也道:“你可不要不在意,岩之呼吸,那可是五大基础呼吸法之一。” “基础?”李观云一讶,基础两个字,听起来就很掉价的样子。 “呼吸法有很多流派,但无论是哪种,都是从五大基础呼吸法:水、炎、雷、风、岩、中衍生出来的。” 香奈惠这一说,蝴蝶忍娇声道:“所以五大基础呼吸法是最厉害的,懂了吧。” 眼见李观云点点头,蝴蝶忍心中大悦,指点别人的感觉真不错,尤其是指点李观云这个看上去很牛的家伙! 不过想起才认识他多久,姐姐竟然会为了他而出面求岩柱,蝴蝶忍心里的快乐很快就变少了。 “你修炼的是什么?我看你能杀……能阴死中级鬼,哪怕是人类中登峰造极的武士,都做不到的。” 蝴蝶忍好奇道,香奈惠本来想让蝴蝶忍不要问,但转念一想,却有些期待起来。 “天地之精,日月之灵。”李观云一笑,他采天地灵气入体。 蝴蝶忍莫名其妙。“什么和什么?” 这时候,香奈乎啊了一声,稍微离开李观云一点点,盘膝而坐,小嘴巴呼呼喘气的那种。 两姐妹奇怪的看着香奈乎,李观云莞尔一笑,他的修炼方法,这个世界的人,确实入不了门路,因法则不同。 李观云心中一动。“我倒是对你们鬼杀队的呼吸法很感兴趣,但没有门路了解。” 蝴蝶忍登时惊了,瞪圆了眼睛看着李观云。“你什么意思,你想套我姐姐的呼吸法?” 李观云嘴角抽了抽,寻思着什么时候,让这小姨子知道知道他的厉害,最好是吊起来鞭打的那种。 香奈乎一仰头,看他面色古怪,虽然还说不出话来,但眉眼间也有些笑意。 第11章 呼吸法 香奈惠无奈一笑,犹豫道:“我的呼吸法叫花之呼吸,是水之呼吸的衍生,不过并不太适合男子修行。” 李观云闻言,颇有几分可惜之色。“那就……” 香奈惠看到他面上的可惜。“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就怕练到最后,变成……” 香奈惠想起什么,打了个冷颤,她的呼吸法颇为阴柔,她可不想李观云学着学着,变成个阴阳人。 “哇,你这就答应他了。”蝴蝶忍饶是不能置信。“你在花之呼吸上付出这么多心血,怎么一句话就给别人。” 香奈惠微声道:“只是呼吸法而已,小忍你不要大惊小怪。” “我大惊小怪?呼吸法都是代代相传,不会教给外人的,你让他拜你为义母,我就没意见。”蝴蝶忍气鼓鼓的。 “咳咳。”李观云咳嗽两声,蝴蝶忍这么一闹,他也知道呼吸法的贵重。 也对,一脉法门,怎么可能随便教给别人呢? 但如果真要拜为义母…… 李观云两眼炯炯有神,望着香奈惠,顿时让香奈惠心中大羞,什么奇怪的眼神啊? 香奈惠又不自觉的撩动发丝。“别听小忍胡说,花之呼吸是我自创的,教给别人没人会管的。” 李观云眼中一亮:“没看出来,香奈惠还是个天才。” 香奈惠静静一笑:“没有那么夸张。” 蝴蝶忍骄傲道:“那可不是?我姐姐进鬼杀队才几年,从新队员上升到柱,而且自创呼吸法,当然是大天才!” 香奈惠忍不住,目光之中,有几分宠爱,轻声道:“小忍,你也要努力啊。” 蝴蝶忍不以为意:“有姐姐保护我嘛,我练练毒,给姐姐打打下手就行了。” 见此,香奈惠心中微叹,她们两姐妹,是一同入队的,但蝴蝶忍现在,还是个乙等剑士的程度。 虽说在鬼杀队,她已经很了不起了,但香奈惠知道,蝴蝶忍还有更大的潜力没有激发。 只是因为有她这个姐姐在,蝴蝶忍没有太大的压力,连花之呼吸都没怎么认真学。 李观云见此,以一个长辈的语气道:“那小忍要听姐姐的话,好好努力,学好呼吸法。” “你,关你什么事,谁说我没有学呼吸法的?我最近发现,花之呼吸还有另外一种……”蝴蝶忍连忙捂住嘴。 香奈惠听出不同,奇道:“小忍,什么?” “到时候给姐姐一个惊喜。”蝴蝶忍笑了笑,姐姐能从水之呼吸创出花之呼吸,她为什么不能也创一个呢? 而后,香奈惠便给他讲起了花之呼吸法的窍门,李观云自然是认真倾听,也觉颇为有趣。 呼吸法主要是在激发身体中的力量,而不去向外界求取,以李观云的眼光来看,是路走窄了。 但这个世界的规则不一样,呼吸法才是主流,李观云并不轻视,认真学习起来。 李观云一眨不眨的盯着香奈惠,初时香奈惠还有些不适应,慢慢也就恢复了从容,虽然是少女,究竟是花柱。 李观云也听得很仔细,有时还会细心的请教,香奈惠耐心的给他解说其中的关节,让李观云不住点头。 香奈乎同样静静聆听着,她已经学了花之呼吸,不过堪堪入门的程度,正需要更多的教导。 即便香奈惠和李观云所讲,更为晦涩,她很多内容都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坐在李观云旁边,她就很乖巧。 香奈惠偶尔也会分分心,端详李观云的面色,发现他一腔心神,都在自己说的呼吸法上,香奈惠感觉很开心。 她的花之呼吸,目前为止,也只传给蝴蝶忍和香奈乎,她们两个,一个还小,一个却比较毛躁没耐心。 每次教蝴蝶忍,可让香奈惠十分的头疼,但李观云不同,那一丝不苟的模样,竟然她心中生出淡淡的成就感。 而且随着教导深入,李观云偶尔提出的问题,让她也不禁深思,对花之呼吸有了不同的见解,收获不小。 一男一女,一问一答,空气都变得静谧,让两人的声音如此清晰,偶然目光交汇,俱都会心一笑。 ‘什么情况?我变成外人了。’蝴蝶忍心里发愣,不知不觉,两人的气质相合,主宰了这座凉亭。 四周的一切,都成为两人的陪衬,要么融入进去,譬如说香奈乎,要么就显得格格不入,譬如蝴蝶忍。 ‘这家伙,好在哪里啊。’看着姐姐微弯的嘴角,蝴蝶忍无语问苍天。 终于将花之呼吸讲了个大概,蝴蝶忍松了口气,香奈惠端起仆人送来的茶水,薄薄的红唇轻抿一口。 “是不是没有太懂,我其实并不怎么会教人。” 李观云笑道:“没有的事,香奈惠说得深入浅出,即便是我这种门外汉,也能第一时间了解其中的意思。” 香奈惠便也开心的眯起了眼睛,还没有人在这方面夸过她,妹妹蝴蝶忍每一次,都显得有些不耐烦呢! ‘他在舔我姐姐。’蝴蝶忍心中发紧,又细观两人面色,看到香奈惠眉目间的欣悦,以及李观云面上的随意。 ‘偏偏还舔的这么漫不经心,看姐姐的样子,被他舔的很开心啊。’ 蝴蝶忍顿时发难。“你听都听了,还不赶紧练一练花之呼吸,让姐姐看看你的成果怎么样?” “小忍,哪里有那么快的。”香奈惠面色不愉,看向李观云的眼里,又有些期待。 “香奈乎两天就学会了,第一天就接近入门,我看他是不是听得认真,还是骗你的。”蝴蝶忍一挑眉。 “香奈乎也很聪明。”李观云不受蝴蝶忍所动,望向旁边的香奈乎。 香奈乎害羞一笑,可爱极了,差点让李观云在那脸蛋上亲一口。 ‘这么小的孩子都舔,没人性啊。’ 蝴蝶忍心中大惊,不管李观云说什么,反正在她心里就是舔。 李观云收回目光,也看到香奈惠眼里的期待,正要遵循花之呼吸法练习一下。 香奈惠这时又道:“其实,很多人都修不了呼吸法,你千万不要沮丧。” 李观云微微颔首,明白这呼吸法,也有所谓的资质要求,他稍微留意几分,身体是否确实兼容了此世界法则呢? 蝴蝶忍死死盯着他,就等着看他出丑,到时候她好开口嘲讽,要让李观云无地自容! 李观云不以为意,他所修剑道,也是大道一种,换而言之,他是修仙的,不可能修不了一个呼吸法。 三分钟过去,蝴蝶忍笑道:“姐姐,我看他不太行的样子啊。” 香奈惠微微一笑。“才三分钟,你第一次入门,都用了六个小时呢。” 蝴蝶忍顿时苦着脸,六个小时,已经是很快的了,香奈乎也和她差不多,都是鬼杀队的天才。 香奈惠见此,也不禁哑然,刚才不该让李观云练习一下的,毕竟两个小天才都用了六个小时,李观云肯定更久。 那样下去的话,即便练成功,八成已经是深夜,那样的话……李观云会不会让她们留宿? 香奈惠不知想起什么,微微偏头,看得蝴蝶忍一头雾水,而下一刻,李观云姿态放松。 蝴蝶忍顿时不管姐姐了,“放弃了吧,明智的选择。” 李观云笑道:“应该是入门了。” 蝴蝶忍一百个不高兴。“你骗小孩呢,这才五分钟。” “没关系的,我不会因此而轻视你。”香奈惠微微一笑。 李观云也不辩解,站起身来,香奈乎连忙跟着,李观云道:“你好好坐着。”香奈乎不情愿的点点头。 两人讶然的看着他离开亭子,李观云见此,莞尔。“花之呼吸·一之型·红梅放。” 他一刀挥出,刀身经过之处,空中绽放出朵朵淡红的梅花,美轮美奂,如同真正的花朵,美艳之下却暗藏杀机。 片刻,李观云眉目微皱,他只得到形意,没有神韵,导致华而不实,想要有杀伤力,还需要多加练习。 放目望去,蝴蝶忍一副傻掉的样子,可恶啊,让这家伙装到了。 这哪里是入门,明明是五分钟学成了第一招,想她自己,那是入门到学成第一招,用了足足半个月。 香奈乎一脸敬仰的望着他,如果能说话,已经要扑上来夸他厉害了。 香奈惠目中异彩连连,直到李观云走近,仍是有些不能置信。“你以前真没有学过呼吸法吗?” 李观云歉然一笑。“是啊,徒具其型,只是好看。” ‘他还在装。’ 蝴蝶忍难受极了,她没事说什么话,吱什么声啊,不仅让李观云装到,还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香奈惠不知说什么好,李观云短短时间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发觉他还站在亭子外。“快进来吧。” 李观云却道:“我想请你再教教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 香奈惠被李观云的问题弄得一愣,再放目去时,那双明亮的眼中,复又出现了几分灼灼之意。 而且比起那夜,经过修炼的双眼,那灼灼之意更难抵挡,只觉短短一个接触,人都要在那视线下化开。 香奈惠轻嗯一声。“嗯。” ‘姐姐,不要啊。’蝴蝶忍在心里默默念道,但她学乖了,没有说出口,免得又让李观云装到,那就惨了。 时间仿佛又回到那一夜,但彼此不是试探相斗,而是交流学习。 花之呼吸中的招式,李观云起初用的十分滞涩,但在香奈惠的带领下,也渐渐有模有样。 偶尔目光相触,灼灼之意凝而不散,香奈惠努力用自己的心境去抵挡,让自己看上去淡然一些。 然而每一次相触,她总是先一步败下阵来,那目光中的东西很奇怪,让她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这是要完。’蝴蝶忍也能看得出来,心里那是叹息的不得了。 余光一扫,香奈乎正拄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盯着两人,眼里似乎是羡慕的不得了。 蝴蝶忍目光顺着望去,见得两人,心中莫名觉得挺般配,连忙摇头。‘呸呸呸,他怎么可能配得上我姐姐。’ 渐渐地,香奈惠的思绪有些飘忽起来,余光一会儿在李观云身上,一会儿在蝴蝶忍身上,一会儿在香奈乎身上。 薄衣下的胸膛,胸膛中心脏,为何会突然跳动快了呢?她不禁去想。 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吗?香奈惠竟有些无措之感,她可是花柱,鬼杀队最强的战士,男人见过不少。 而且身为战士,自然逃不掉战士的宿命,杀过的鬼不知道多少,杀过的恶人,也有几个。 早该心坚如铁,不受动摇才对,但那天晚上碰见李观云,就变得不太一样,难道那就是一见钟情? 香奈惠细细思索着,鬼杀队的每个人,基本有番凄苦的身世,她和蝴蝶忍的父母被鬼所杀,两姐妹由岩柱相救。 自然是相依为命,她虽然才十六岁,但也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不,有蝴蝶忍陪着她。 又不是没有男人不能活,而且到她这种层次,也不会有什么逼婚的苦情戏码出现。 ‘也许,是上天安排的,顺其自然吧。’香奈惠心中默默。 李观云皱眉道:“有些乱了啊。” 香奈惠猛然回神,登时明白自己刚才敷衍了好一阵子,歉然一笑。“抱歉。” “不算什么事,我想看看你的红梅放。”李观云笑道。 “好的。”却是发现他眼中的灼灼之意不知何时消失,香奈惠略松口气,又有几分奇怪的不舍。 香奈惠用出的红梅放,和李观云的截然不同,日轮刀下每一朵梅花花,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更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人不禁迷醉其中,而一刀之下的杀机层层叠叠,偏偏藏匿于花香之中,难以防备。 李观云看着她的招式,微声道:“招美,人更美。” 正要收招的香奈惠,听到这一线言语,心中莫名一悦,呼吸法都散乱了几分,脚下没有站稳,往下倒去。 瞬息之间,这一个小小的失衡,自然不会让花柱大人发生什么,她随便扭转身子,就能恢复平衡。 但不知为何,她没有动作。 李观云心中亦是欣悦,又如何看不出来,上前一步,握住她白皙的手,帮她恢复了平衡。 香奈惠微微一讶,她原以为李观云会抱住她的,但李观云只是拉了一下她的手,没有更多的接触。 望见那双淡淡含笑的眸子,香奈惠瞬息明白,那是出于对她的尊重。 又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既是欢喜李观云尊重她,又有些烦恼没有抱住她,难道是她魅力不够吗? 然而李观云如果真的抱住她,恐怕她又会觉得李观云太轻浮了。 种种心绪,真是一言难尽,连香奈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选择什么,也许,从来没有最好的答案。 两人并肩行来,彼此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又亲近了许多,蝴蝶忍那是有苦说不出。 蝴蝶忍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教起来。“你既然学会了我姐姐的呼吸法,虽然不是继子,但是也算有关系,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能和鬼混在一起,不然按照鬼杀队里面的规矩,我姐姐要以死谢罪的。” 香奈惠无心去听,不过也被蝴蝶忍小小提醒了一下,挪开几分,不让彼此的肩膀挨得太近,在凉亭坐下。 李观云面不改色。“管他什么鬼,我一剑就给砍了。” “哟,好大的口气,别以为阴死个中级鬼就了不起,我看你见到弦月,会吓得尿裤子。”蝴蝶忍促狭一笑。 李观云不答她的腔,给了香奈惠一个安心的眼神,“我这利剑修成,没有鬼挡得住我一剑。” 见李观云说得是云淡风轻,但言语的内容却是吊炸天,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蝴蝶忍气不打一处来。 蝴蝶忍鸡蛋里面也要挑根骨头出来。“明明是刀,硬要说成剑。” 李观云摇摇头。“那是我的剑还没到。” 不和小姨子一般计较,迟早要让她知道厉害就完事了,李观云望向香奈惠。“那天看你很是担忧,而且鬼杀队的柱,应该也不会乱跑吧,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起分担怎么样?” 蝴蝶忍瞪大眼,却没有发声,这个消息,香奈惠连她都没有告诉。 香奈惠犹豫片刻,若是之前,她应该会想办法婉拒,但是现在,不忍拒绝是出于关心她的李观云。 香奈惠道:“我这次的任务,也快做完了,告诉你也没关系,这次之所以出来,是因为万世极乐教。” 李观云也发表自己的看法。“万世极乐教?一听就是邪教?” 香奈惠面色却很凝重。“确实是邪教。” 李观云奇怪的看了蝴蝶忍一眼,自从万世极乐教这五个字出现,她面色都变白了几分,有那么可怕吗? “姐姐,太危险了,这种事,应该岩柱来才对,如果,我是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碰上那个鬼的话……” 香奈惠摇头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最近鬼的活动很频繁,下弦都出来作乱了。” 香奈惠又笑着安慰:“而且这只是打探情报,并不需要我去战斗,你别太担心了。” 第12章 明剑 李观云问道:“什么那个鬼?” 李观云微讶,听蝴蝶忍的口气,而且香奈惠更表示,她只是打探一下情报。 什么鬼要柱才能打探情报,而且花柱如果碰上那个鬼相当于完蛋,有那么厉害吗?香奈惠可是鬼杀队的柱。 言外之意就是说,鬼杀队的柱,只有最强的岩柱,才能在那个鬼的手底下有所生机吗? 香奈惠道:“万世极乐教的教主。” “万世极乐教是以前的邪教,后来他们的教主投身鬼王,成为了弦月,那教主的厉害,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蝴蝶忍笑了笑,她们杀鬼,自然了解鬼的情报。 李观云道:“上弦月。” “是的,上弦月,整个鬼杀队,也只有岩柱大哥,才能和他较量一下了,我姐姐的战斗能力,在柱里…” 蝴蝶忍讪讪一笑,香奈惠倒是没怪妹妹,确实她的战斗力,在鬼杀队的柱里,只能说是中流水准。 李观云不禁问道:“上弦就要岩柱来,鬼王谁来?难道鬼王是个绣花枕头?” “你傻啊,怎么可能,鬼王和上弦,又不是一个级别的,之所以不出手,可能是他太害怕了吧。” 蝴蝶忍笑道,弦月和普通鬼分出层次,上弦和下弦分出层次,上弦之中其实也有层次。 而不论多少层次,鬼王是毋庸置疑的最强,没有一个鬼,能和鬼王相提并论。 李观云不以为意。“原来是个怂包。” 如果他是鬼王,手下个个都还这么厉害,那不冲到鬼杀队,把他鬼杀队全家骨灰都给扬啰? 顺便把香奈惠捉回去暖床,蝴蝶忍天天吊起来打? “你说话可真有趣,别看到鬼王,直接吓死了。”蝴蝶忍撇撇嘴。 香奈惠却是目中闪烁着光芒,鬼杀队剑士,虽然人人都有杀鬼的觉悟,但碰到弦月、乃至鬼王,恐怕人都吓傻。 李观云却一点不在乎,像一把不滞于物的宝剑,洒脱无比,不会有丝毫的担心。 ‘也许,他是不知道弦月和鬼王的厉害。’香奈惠所思及此,偷偷一笑。 三人正闲聊间,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正听着三人说话,偶尔也会微笑的香奈乎站起身,过去开了门。 来人却是三五个男人,为首者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看到开门的是个小女孩,眼中错愕,但不敢怠慢。 “请问李大人在家吗?” 外人出现,两姐妹噤声,目光望向那三五个壮汉,以香奈惠的目光,那个盒子里装的应该是武器。 李观云颔首。“进来。” 众人入内,小女孩复又坐在他旁边,也好奇的望着这四人。 那四人不敢怠慢,纷纷跪下。“见过李大人。” 李观云纳闷。“你们是谁?站着说话。” “奉我家主人的命令,将这宝剑赠予李大人,同时等候时日颇久,实则是为大人造一把配得上的宝剑。” 那壮汉谦恭无比,李观云心中一喜,他都快把这事忘了,剑盒很快端上桌面,李观云将其打开。 三尺青锋,不增不减,剑柄暗红,剑格上,有一个奇怪的花纹,似刀剑,似莲花,似云纹,似火纹,难形容。 李观云心中顿悦,执剑于手,只觉不轻不重,刚刚一握,拔剑出鞘,登时冷光四射,令人毫毛耸立。 那剑刃,竟如一面明镜,将他面上每一个毛孔,都照得清清楚楚,不禁赞道:“真好剑!” 李观云着实欣喜。“收下了,替我谢你主人,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道:“主人的名讳,我等怎配知道。” 李观云点头。“下去领赏。” “不敢,我们这便离去。”汉子连连摇头,不敢多做停留,很快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怎么回事,有人给你送剑,你还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真是没天理。”蝴蝶忍看着李观云道。 李观云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宝剑,脱口而出。“可能是我魅力比较大。” “什么魅力?是女的送的。”蝴蝶忍一皱眉,李观云暗叫糟糕,勉强从剑上移开目光,见香奈惠侧耳倾听。 “是个男的,我跟她一见如故,她哭着喊着要送我一把剑,我没得办法,只好收下了。” “臭美,真的?” 李观云笑道:“何必骗你。” 蝴蝶忍倒是没有过多怀疑,但香奈惠却有一种模糊的直觉,李观云或许言不由衷,但确实没有骗她。 ‘嘿嘿,是个无敌大美人哦!’ 李观云心里暗道,那美妇,说起来,人间绝艳,不过彼此缘分浅薄了些。 可能都不会再见了,李观云也就不必说出来,让香奈惠误会什么。 虽说他是光明坦荡的,但女孩的心思,总是七绕八绕的,说是不在意,其实在意的不得了。 复又放目于剑,这次除却剑锋的冷锐之外,心中又浮现起一张脸庞,没有半点模糊,李观云失笑摇头。 而这把剑一出现,李观云的目光,便像被磁石吸引,终于有一把趁手的剑,对剑客来说,意义重大。 香奈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出这把剑制作之精良,用料之挑剔,恐怕还有一位匠人的呕心沥血。 而且不是普通的匠人,香奈惠轻声道:“这剑的手艺,怕是和村子里的大师差不了多少。” 蝴蝶忍怀疑:“真的假的?姐姐。” 她们鬼杀队,也有后勤人员,鬼杀队的日轮刀,出自于锻刀人之村,随便挑出来一位,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师。 可想而知,在一堆大师中的大师,锻造手艺自是出神入化。 而随便一个人,送给李观云的剑,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容不得蝴蝶忍不怀疑的。 李观云莞尔。“那再见的时候,我可要好好谢谢她。” 剑锋出鞘,如明镜悬空,晃人眼球,李观云心中一动,抽出普通的刀,两刃一触,刀断剑无损。 香奈惠点头道:“以你的力量,即便不用日轮刀,这一把剑,也能砍下恶鬼的头颅。” 蝴蝶忍看着断刀。“喜新厌旧。” 李观云笑了笑,随性舞动,剑风阵阵,不觉之间,凉亭之柱,受剑风一刮,都添了几条剑痕。 而他一朝得兵,心中快意无比,更不顾蝴蝶姐妹在此,出了凉亭,一展胸中之气。 蝴蝶忍偷偷打小报告:“姐姐你瞧他,有了剑,看都不看你一眼。” 香奈惠毫不在乎,正如李观云得剑之后,目光一直在剑上,她的目光,则一直在李观云身上。 之前看他,总是缺了点什么,此刻看他,终于明白,原来是缺了一把剑。 “他如果只知道儿女情长,我才会看轻他呢。”香奈惠由衷的为他感到喜悦,蝴蝶忍挫败的低下头。 场内剑气森森,剑风阵阵,压迫之感,十倍于方才比试,场内只见一条模糊的轮廓,抒发胸中之畅快。 不知何时,蝴蝶忍也闭上了嘴巴,‘他真的好厉害。’‘呸呸呸,假的,都是假的。’蝴蝶忍一个劲摇头, 香奈乎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睛都盯酸了,也无法看出,人在何处,剑在何处。 良晌,李观云收剑入鞘,大步入亭,面上眉飞色舞,意气飞扬,让蝴蝶忍呆了呆,心里却嘀咕。‘小人得志。’ 香奈惠微微一笑,看到一位剑客真正的样子,目中分外明亮,“恭喜你啊,想好名字了吗?” 李观云微微颔首:“嗯,这剑剑身如明镜,就叫明剑了。” 低头一望,剑格上繁复花纹,总觉有莫名的含义,不知出自于何人之手。 而后,三人在宅子里吃了一顿午饭,便告别。 香奈乎依依不舍,李观云随意挥手,他今朝得剑,正是昂扬,丝毫不觉离别有何不舍。 …… 夜,某城,某屋,厅内,灯火通明,四下有如白昼,厅中短案,美妇人跪坐在地,有人入内,为他沏茶。 那沏茶者,不是人,头上有一根鬼角,如果有鬼杀队甲等剑士在此,应能认出,这是一只高级鬼。 “大人,您的茶。”高级鬼恭恭敬敬,只觉无比之荣幸,他竟然能给大人沏茶。 放目一望,门外的那位下弦,甚至都只能为大人守门,仅此而已。 高级鬼怀着无比的崇敬,端着茶壶站在一边,这时传来脚步声,高级鬼心中一跳,茶壶一抖,洒出几滴水渍。 水渍好巧不巧,溅在妇人的衣裳上面,晕开一圈淡淡的湿润,高级鬼面如土色,跪倒在地。 心中的崇敬,尽皆化作惊恐,他丝毫没有反抗的想法,唯有跪地恳求,哪怕被杀,“大人,不要,不要杀我。” “那么害怕干什么?起来吧。”美妇笑了笑,高级鬼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他居然没死! “病叶,让人进来。” “是的,大人。”下弦之三,连忙低头,将几个人带了进来。 “送到了。” 美妇看着跪在面前的几人一鬼,淡淡开口。 “是的。”那为首大汉擦了把冷汗,看着美妇,心中既是向往,又是恐惧。 “他说了什么?” “他说让我代他谢谢大人。”为首大汉连道。 美妇眉头一皱。“还有吗?” 为首大汉面上惶惶,猛然想起,连道:“他还问我,大人的名字。” “总算他还记得。” 病叶看着大人面上的笑容,只觉不可思议,大人多少年没有笑过了?而且刚刚这个不长眼的高级鬼,冲撞了大人,居然没有死,真是奇怪啊,怎么可能不死呢?病叶左想右想都想不通,甚至觉得大人被人掉包了。 美妇收敛笑容,病叶连忙低头。“要什么赏赐?” 为首大汉诚惶诚恐,但终是忍不住心中的贪欲。“只盼得到大人一滴血液。” 病叶呵斥道:“你倒是敢提。” 他堂堂下弦之三,纵然为大人立了大功,都不敢提这种要求,这个凡人,凭什么敢? “可以。” 哪料美妇笑了笑,划破指间,一滴殷红飘出,这一刻,不论是高级鬼还是病叶,脖子都伸长了。 ‘大人的血,我要,我要,我要要要!’ 病叶心中狂呼,那滴血简直有让他前赴后继的魔力,然而美妇就这样坐着,他却一动都不敢动。 为首大汉惊喜莫名,随着血液入体,他顿时躺倒在地,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片刻之间,一头新生的高级鬼,拜倒在地。“见过大人,愿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病叶双目圆睁,竟然不是大人普通的血,而是大人一滴精血,难怪他这么渴求,这滴血给了他,必然鬼力大进! 美妇摇头。“你一个高级鬼,又有什么用呢?下去吧。” 等到新生高级鬼下去,病叶低声道:“大人,那造剑的一家子,我已经杀掉了。” “干嘛杀掉?” 病叶傻眼了,干嘛杀掉?这是大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肯定要杀啊,不需要理由啊,想杀就杀啰。 病叶惶恐不已。“大人,我不知道。” 美妇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杀了就杀了,好好埋了吧。” 病叶退出大厅,心中只觉匪夷所思,大人这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中邪了? “我没有中邪。” “大人,我…”病叶扑簌跪下,瑟瑟发抖,然后等了一会儿之后,想象中的抹杀却没有到来。 ‘大人为什么不杀我呢?’后来,反倒是病叶自己疑神疑鬼起来。 …… 又过去几天,用上这么一把好剑之后,往日有些模糊的地方,也渐渐清晰起来,不用多说,自是一番实力增进。 练眼他也是每天都在练的,虽然被两人打击的几乎坐实了斗鸡眼的情况,但李观云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这天,香奈惠和蝴蝶忍同来,李观云奇道:“香奈乎没来吗?” “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两天我有任务下来了。”香奈惠不好意思道。 蝴蝶忍用一种挑剔的看着他。“姐姐,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知道。”香奈惠宠溺一笑,望向李观云。“我和小忍各有任务,她要对付一只中级鬼,想请你帮忙。” 李观云点点头,一只中级鬼,正好让明剑见见血。“没问题。” 说好之后,香奈惠便先离开了,蝴蝶忍暂时留在宅子里,她知道中级鬼的情报,在另外的镇子。 “看来该离开了。”李观云笑了笑。 “你要不要告别一下?”蝴蝶忍知道姐姐是不放心她,不过一个中级鬼,说实话,小忍都不放在眼里的。 李观云叫来管家,说走就走,决绝的让蝴蝶忍也不无惊异。“一点都不留念?毕竟你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两人已在街上,李观云哂然一笑。“你也说了,只是住了一段时间,好男儿四海为家,留恋什么?” “你们那边的古话,你倒是扯得一套一套的。”蝴蝶忍撇撇嘴,只见李观云毫无留恋之意,反而兴致高昂。 虽然是请他帮忙,但休想让她百依百顺,蝴蝶忍心中思考,这么多天,还没看到李观云吃过瘪。 她百般‘攻击’,不仅没有让李观云难看,反而打击到她自己,蝴蝶忍饶是不服输,那是屡败屡战。 蝴蝶忍呵呵冷笑。“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无情,也许吧?”出乎意料,李观云没有反驳,剑客孤高,不论如何,心中总有一片独属于自己的天空。 李观云眉头一皱,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我说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有又怎么样?”蝴蝶忍那是一点都不虚的,瞪着李观云,心中暗道,不仅有意见,意见还很大。 李观云微微一笑。“你姐姐可是把你交给我了。” “哦?然后呢?”蝴蝶忍晃了晃脑袋,一点觉悟都没有的。 “是因为那天晚上?我让你摸回来你又不干。”李观云挑眉,这小姨子还真是刀枪不入,完全没办法下手的。 “你还提,你的跟我的能一样吗?”蝴蝶忍顿时来气,没觉悟的是李观云才对,还旧事重提,真是的。 “那是因为什么?”李观云纳闷,看蝴蝶忍的面色,知道她是不在意了,但为什么还处处针对他呢? “我看你不爽,需要理由吗?”蝴蝶忍看了他两眼,又沉默了一会儿,嘀咕道。 李观云耸耸肩,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香奈惠也不在,他就不装正人君子。“小丫头发育不错。” “啊!”蝴蝶忍惊叫一声,捂着胸口,瞪大眼睛看着他,来往行人俱都侧目,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你,我,我要告诉我姐姐。”蝴蝶忍咬牙切齿,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李观云的话杀伤力很大。 “你看你,你惹我半天,我都不在乎的,我说你一句,你就绷不住了。”李观云哈哈大笑。 “这能一样吗?你这是在调戏我。”蝴蝶忍脸蛋还有些红彤彤的,攥紧拳头,怕是要给李观云来一锤头。 “你也可以调戏我啊,看我反应大不大。”李观云心里一乐,逗逗小姨子,还是蛮不错的。 正是闲着也是闲着,小姨子对他意见这么大,所幸不管了,自由发挥,懒得给她低声下气,没了志气。 “你怎么这样?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蝴蝶忍夸张的捂住嘴巴,一副被人欺骗了的样子看着李观云。 “人有千面,何为真实?”李观云不以为意,他自来是率性而为,正符合心中不滞于物的剑道。 而剑开两刃,正要为斩断一切烦恼! 第13章 古灵精怪小姨子 见他一脸洒脱的模样,蝴蝶忍呆了一呆,这个男人,无形之中,让人感到,他轻易不受俗世困扰,他很自在。 蝴蝶忍心中忽然有些好奇,想要了解一下他,当然了,不是深入了解,就是想戳他的伤疤的那种。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蝴蝶忍似乎安静了一些,让李观云啧啧称奇,舔狗果然不得好死。 他要是一直舔这个小姨子,说不定哪天蹬鼻子上脸,都不把人当人看得那种,现在可好。 小丫头,嫩了! “差不多吧,我有传承记忆,我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李观云笑了笑,他之所以洒脱,也有一部分原因在此。 相较于碌碌一生,到头来不知道自己所求为何物的凡人,他确实是一个例外。 “哪里啊?”蝴蝶忍漫不经心的,寻思着问出李观云的隐秘之事,然后她就借题发挥,狠狠打击他! “无上剑道!”李观云掷地有声,端是声振寰宇,四周行人都被一种无形的气场排开,不能直视他的面容。 蝴蝶忍偏过头,看到他面上除自在之外的一抹桀骜,剑客因不居他人之下,刚极易折。 蝴蝶忍看着看着,居然有点担心他起来,这家伙天天牛气冲天,很难想象他有一天会低头。 然而人生在世,不能一厢情愿,这世上有人为钱财低头,有人为权势低头,哪怕是最强的人,也有低头的一天。 若是不愿俯首,又不愿屈损剑道,自然就应了刚极易折这句话,剑断人亡。 蝴蝶忍咬着唇瓣,心里默道:‘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怕他死了,我姐姐伤心,仅此而已。’ “你说你有传承记忆,糊弄鬼呢?我可不信,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蝴蝶忍又旁敲侧击起来。 李观云气势一收,“也可以这么说。” “什么?每个人都有父母的,你不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看他胡言乱语,蝴蝶忍那是白眼直翻。 李观云温和一笑,望着蝴蝶忍:“我有父母,但我忘了他们的样子,一出生我就被抛弃了,何必念着他们?” 蝴蝶忍听着听着,正想反驳,什么忘了他们样子,什么又叫一出生就抛弃,一出生就抛弃根本不知道啥样好吧? 想着想着,倒是忘了打击李观云,蝴蝶忍看他的目光中,也有几分不忍。“没想到你这么可怜。” “哈哈哈哈。”李观云哈哈大笑,蝴蝶忍莫名其妙,有点不好意思,她说错了什么吗? 李观云依旧是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问道:“你和你姐姐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看他一点不在意,蝴蝶忍也就不提了,不知不觉间,也忘了用软肋打击他。 ‘他是太可怜了,一出生就没有父母,我发慈悲,不在这方面打击他!’蝴蝶忍心里这样想着。 “礼尚往来,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如果揭开面巾,我也不至于。”李观云笑道。 “不要提了,再提……”蝴蝶忍瞪了他一眼,也真是无形之中,就让她讨厌呢。 李观云笑了笑,良晌,蝴蝶忍道:“都被鬼杀了。” 她原以为,在姐姐的陪伴下,她已经走出了阴影,但一旦思念,悲伤仍然会逆流成河,盈满心间。 她强忍着不流出泪水,因为她知道,她要坚强,姐姐承受的并不比她少,仍是能够照顾她。 她如果沉浸在悲伤之中,岂不是辜负了死去的家人,辜负了姐姐? “哦。”李观云一笑置之。 ‘这家伙无情的很,一出生就没了父母,现在一听,肯定在心里暗喜,啊!’蝴蝶忍抓狂了,她又把自己绕进去了,本来是她去揭开李观云的伤疤,没想到这家伙的伤疤,他自己根本都不在乎。 反倒是李观云一句,把她的伤疤给揭开了,苍天啊,还有天理吗,蝴蝶忍绷不住了,顿时两行泪水落下。 李观云沉默。 蝴蝶忍泪水流的更急。 李观云沉默。 蝴蝶忍豆大眼珠外冒。 李观云沉默。 “喂,你不知道安慰我一下吗?”蝴蝶忍受不了了,其实在短短时间,她就已经坚强起来,没有深入的想下去。 但是李观云的表现,让她老不开心了,这什么玩意啊?她都哭得梨花带雨,屁都不放一个。 如果是别人的话,她也不会求安慰,但转念一想,如果是别人,她压根都不会聊父母家人的话题。 “我没爹没妈的,哪里知道你想什么?”李观云耸耸肩,蝴蝶忍闻言,嘴巴都能挂油瓶。 “不过如果是你姐姐在这里,我一定好好抱住她安慰。”李观云话锋一转,看着蝴蝶忍,摇了摇头。 蝴蝶忍作怒目门神状,李观云不为所动,毛都没长齐,还跟他瞪眼,不管用的。 两方目光接触片刻,一个气愤,一个淡漠,气愤中有情,淡漠却无情。 蝴蝶忍气呼呼的偏过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太讨厌了这个人!’ “呀!”一声惊呼起,蝴蝶忍只觉腾云驾雾一般,面前的景象一阵模糊,等到恢复清明,已在他背上。 “抱是不能抱的,小姨子不能抱,背一下你好了。”李观云洒然一笑,大步向前。 “我不用你背,我有脚,我自己不会走路吗?”蝴蝶忍好像比刚才更不开心了,又好像比方才多了些高兴。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小姨子?”片刻,猛然发觉,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 李观云不言不语,蝴蝶忍目光变化,这家伙好大的野心啊!不行,不能让他得逞,蝴蝶忍银牙紧咬。 “再掐我丢了你。”感觉到腰部一阵痛楚,李观云眉目轻皱,扭过头道。 “你敢。”蝴蝶忍硬气的很,都不带撒手的,但听到他的话,力气没用那么大了,感觉不到疼痛。 发觉腰部的手还在,但动作轻柔很多,力气也变小,像按摩一样,李观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走着走着,蝴蝶忍的面色,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趴在他背上,闻着男人的味道,双瞳中有些迷蒙。 在李观云看不到的地方,蝴蝶忍眼睛扑闪,两只手搭在李观云宽阔的肩膀上。 她似乎在丈量什么,看看李观云的肩膀到底多宽,量着量着,蝴蝶忍将脸也贴了上去,口中呢喃。“爸爸。” 仍然记得小时候,在没有鬼出现之时,他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她父亲,也经常背着他们姐妹。 李观云那是耳聪目明,心中一动,正想出言应下来。 摇了摇头。“知不知道,剑客的背上,不能随便背东西。” 蝴蝶忍闻言吓了一跳,顿时清醒过来,她刚刚好像说了什么? ‘这家伙没听到吧,一定的,不然现在姐姐不在,他一定会说话调笑我的。’蝴蝶忍心里偷偷庆幸。 “你又要整出你那一套歪理邪说了。”蝴蝶忍呵呵冷笑,又恢复过来,开始向着打击李观云的大业而努力。 李观云意味深长道:“嗯,发育真不错。” “我真的会告诉我姐姐的,我不是骗你的。”蝴蝶忍小脸一垮,差点对着他拳打jio踢,连忙直起上身。 其实像她这个年纪,虽然在李观云的眼里,还是个黄毛丫头,但很多同龄人,已经成家,甚至生了孩子。 李观云莞尔一笑,脚步快了几分,顿时颠簸起来,蝴蝶忍好几次直起上身,反而重重砸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她也自暴自弃,反正便宜都被占光了,现在跳着要下去,像是心虚的表现,可能被这家伙取笑。 侧脸贴着脊背,彼此体温相连,蝴蝶忍感觉有点被烫到,脸蛋都热热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 “因为背了东西,就走不动路了。” “瞎说,明明你走的这么快。” …… 两人一路聊着聊着,很快就出了小镇,外面的路上,偶尔也有几个行人,见天色将暗,无不是往人多的地方赶。 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蝴蝶忍打击他,李观云看了眼天色,随口一问。“还有多久到啊。” 没有声音传来,李观云扭过头一看,居然趴在他背上睡着了,这就让他有点无奈了,还想找个机会放下的。 毕竟是自己的小姨子,背一下可以,背久了就不好了,不过看她睡着,李观云也没打扰,反正不重。 但是背久了,确实有点不舒服,尤其是硌得慌,李观云那是莫名其妙,蝴蝶忍怎么会硌人呢?不科学啊! 两镇之间,会走过一片丛林,天空蒙蒙发灰,偶尔也会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嘶吼。 不知何时,背上的蝴蝶忍无意识的颤动,李观云若有所觉,拍了拍她的大腿。“醒醒,别睡了。” 又拍了两下,紧绷绷的,很有弹性,蝴蝶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到一阵气短。“到地方了吗?” 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不过很快呢,梦里那头怪兽要扑上来吃她的时候,被一个人一剑砍了。 ‘可怜的怪兽,居然被人偷袭阴死了。’蝴蝶忍不禁为怪兽感到不值,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才长到那么大只。 大怪兽也太难了,而那个拿剑的,太没人性了了! “你可要给我指路,小丫头。”李观云自然不知道,刚刚进了一个女孩的梦里,然后被人在心里一顿鄙视。 “我刚刚……你身上是不是涂了药水,有让人昏睡的作用,然后想趁机……”蝴蝶忍思想开小差。 李观云笑道:“这都被你猜出来了,小忍真聪明。” 蝴蝶忍撇撇嘴,正说着呢,猛地一声嘶嚎,李观云定睛看去,原以为是野兽,没想到是个鬼。 “这荒郊野外也能碰到鬼?”李观云惊了,这鬼不在镇上吃人,跑林子来干嘛?是不是改行吃草了? “是个低级鬼。”蝴蝶眼眼前一亮,看着那头在地爬行,虽然还是人形,但没有一点人类智慧的低级鬼。 李观云不以为意,那低级鬼此时也扑到了面前,李观云一手扶住蝴蝶忍的小屁股,一手握住明剑。 “快把手放开。”蝴蝶忍又羞又气,在他背上扭动起来,李观云感觉更硌人了。 李观云不由莞尔,刚刚还放在大腿上,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他要拔剑了,怕蝴蝶忍掉下去,才好心好意托住她。 依言放开,背上的蝴蝶忍顿时失去支撑,两只手勒住他的脖子,两条腿不禁夹住他的腰身。 “还不下来?”上下夹攻,尤其是勒住脖子的手,让他有点呼吸困难。 蝴蝶忍不情不愿的站在地面,他眼中带着笑意望来,蝴蝶忍顿时偏过头。“终于下来了,好开心啊。” 两人一顿说,那扑过来的鬼是个什么情况?原来在李观云的名剑出鞘半寸之时,那低级鬼大骇,就不敢扑来。 可碰上两个人也不容易,低级鬼几天都没吃人了,纵然模糊感觉到李观云厉害,仍是不愿意离开。 它围着两人四处打转,寻觅攻击的时机,李观云当然不会把一头低级鬼放在眼里,看都不去看一眼。 他旁若无人的和蝴蝶忍说着,直到放下蝴蝶忍,低级鬼终于忍不住了,嘶嚎一声,再度扑了过来。 李观云随意一剑,剑出如龙。“等等。”蝴蝶忍忽然叫了一声,李观云改刺为拍,将低级鬼拍倒在地。 ‘好大的力气啊。’蝴蝶忍心中一阵惊讶,鬼的力气可比人强多了,在她的印象中,很多的鬼杀队的剑士,都不可能做到,像李观云这么轻松,一拍就把低级鬼拍倒,还半晌站不起来的那种,很少见的。 李观云纳闷道:“你想干什么?” “杀鬼啊,一个低级鬼,我犯不着让你帮忙。”蝴蝶忍一仰头,想要俯视李观云,可她个子哪里比得上李观云? 就是她姐姐,也才到胸口的位置,蝴蝶两姐妹,天生个子矮,没办法,基因的锅。 只见蝴蝶忍上前一步,那鬼已经被李观云一剑拍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活生生一个人站在面前,也没点反应。 她从身上掏出些瓶瓶罐罐,李观云略扫一眼,上面贴着标签,什么断骨、断魂、催命、爆鬼之类的。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毒药罐子。”李观云看得心里一乐,也明白了刚才为啥硌得慌。 蝴蝶忍白了他一眼,拿出一瓶来,打开瓶盖,小心翼翼的往下倒了一点点黄色的粉末,落在低级鬼的身上。 李观云倒是没怎么在意,一个低级鬼,一剑杀了就是,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蝴蝶忍还煞有介事的说了起来:“你拿剑砍人,太粗鲁了,一点都不美观,用毒多好,都不会沾一滴鬼血的。” “小丫头片子,你的大道理比我还多。”李观云不由一笑,竟然说他的剑不美观,真是角度清奇的很。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拿刀剑的,都是莽夫。”蝴蝶忍浑然不顾低级鬼的惨嚎,‘不屑’的扫了他一眼。 “可是你姐姐也拿刀?”李观云奇道。 “那我姐姐肯定不算啊,我姐姐就是拿刀,那也是赏心悦目的,跟你这个莽夫不再一个层次。” 蝴蝶忍那是理所当然,李观云莞尔一笑。“小丫头,这么小,就是个双标怪。” “什么双标怪不双标怪的。”蝴蝶忍莫名其妙。“还有,不许叫我小丫头,我还有几个月,就十几岁了。” “十几岁?”李观云纳闷。 “反正生孩子的都大把。”蝴蝶忍不觉得自己小,时代并不相同,世道艰难,很多孩子十岁,就算小大人了。 话音一落,那鬼惨叫一声,身上嘭的一下,手臂顿时爆开,鲜血横流,血肉翻卷,也不知蝴蝶忍用了什么毒。 蝴蝶忍早有预料,如蝴蝶般翩然而退,鬼血自然是一点都没沾到她身上。 李观云放目望去,便听一连串砰砰砰的细微爆响,像在炒爆米花,短短时间,低级鬼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偏偏低级鬼一时还不死,也不知道是蝴蝶忍下的毒比较少,还是鬼的恢复能力比较强。 爆炸声渐渐变大,从爆米花变成了放鞭炮,低级鬼也是坚强,惨叫声不断,但就是不死,要和命运抗争。 蝴蝶忍也是一阵心惊胆战,还很奇怪,换做平时,这低级鬼早死了,怎么现在这么跳,还不死的。 爆炸声让人心惊肉跳,蝴蝶忍也有些不忍去看,虽然是个鬼,但死的太惨,也不好。 又瞥了李观云一眼,生怕他觉得是自己故意的。“你不要觉得我残忍,我这是让他成佛。” 话音未落,蝴蝶忍心里不痛快了。‘我说这个干嘛?我就是残忍,我是个大毒妇!我吓死这装模作样的家伙。’ “这有什么残忍的?”李观云毫不在乎。 蝴蝶忍心中微震,余光一扫李观云,见他满脸淡然,毫无动容之色,蝴蝶忍心里道:‘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原以为他是个潇洒的人,毕竟姐姐就是被那洒脱吸引,又觉得他是个大度的人,她多番挑衅,他都不生气。 两人独处,又觉得他有点小流氓,竟然说她发育好,然而现在,看到他眼中淡漠,如此无情。 爆炸声中,那低级鬼微声唤道:“求,求求,杀,杀了我。” 李观云看那模糊的脸上,勉强出现的痛苦之色,李观云不由莞尔,“你帮他恢复神智了。” 蝴蝶忍也没想到是这样效果,低级鬼基本都不可能恢复神智的,她的败血药还有这种效果?奇了怪了。 第14章 极乐童尊 她听到呼唤,提着日轮刀小步接近,她的日轮刀,目前还只是普通的款式,但也足够杀鬼了。 站在低级鬼的面前,蝴蝶忍对准了它的脑袋,然而临近砍下去时,看到那痛苦的神色,眼中又有点犹豫。 当然了,犹豫只是片刻,她很快下定决心,她杀的鬼也不少,也是因鬼失去双亲,怎么可能对恶鬼产生同情呢? 然而,就是她这一点点的犹豫,让那清醒了几分的鬼,眼中爆发厉芒,一只鬼爪,朝着她脑袋抓去。 蝴蝶忍挥刀格挡,却有一把剑如雷霆般闪过,剑面清晰倒映出她微现苍白的娇靥。 鬼爪登时断裂,剑一扫,脑袋也飞,蝴蝶忍呆了一呆,望见一双眉目微皱的眼睛。 李观云冷声质问:“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怎么进入鬼杀队的?” “它伤不了我,我防御了。” “这鬼接近中级鬼,就算杀不了你,绝对能伤到你。” “反正,我……” “还要嘴硬!” 蝴蝶忍顿时被震住了,一时间自我怀疑在脑海中回荡,她真的心慈手软,不适合在鬼杀队待着吗? 见蝴蝶忍被他两句话,说得泪水在眼眶打转,李观云嘴角一勾,很快收敛,摇摇头。 “毕竟还是小孩子,慢慢学就好了,没有人是天生的铁石心肠,小忍很有爱心,但不能爱错东西。” 李观云说着说着,一只手在她头顶了摸了摸,蝴蝶忍很容易就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顿时心里看开了许多。 再说了,她也不是心慈手软,并没有对恶鬼产生同情,而只是犹豫了一下。 虽说这犹豫有时候会致命,但不必自我怀疑,因为这是人性的一部分柔软。 蝴蝶忍很快恢复过来,她可一点不傻,反而聪明的很,心中暗忖:‘这家伙,刚刚好像趁机摸了我的头!’ “你是不是故意的?”蝴蝶忍狐疑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越发觉得是李观云故意搞她,要看她哭! “什么?”李观云正望着鬼的尸体,闻言回过身,面上不是太了解的样子。 ‘难道是我多心了?’见他人畜无害的面容上,温良笑容似稚子,蝴蝶忍不禁怀疑起是自己想多了。 李观云便又去看鬼,蝴蝶忍小心思转动:‘他刚刚的样子好威风…呸…凶恶!我才不会爱错东西呢!’ “你这是什么药?竟然能让鬼爆掉?”李观云这时发问,蝴蝶忍顿时不想东想西。 “败血药,鬼也是一种生物,这药可以破坏鬼的血液细胞,但目前只能对付中级鬼以下,高级鬼就不行了。” “小忍可真厉害。”李观云回过头,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听到李观云的夸奖,蝴蝶忍心里美滋滋,得意的很,面上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算他有眼光。’ 见她柳眉弯弯,如编贝齿轻露,笑容无限美好,李观云微笑回应。“走吧,不要耽搁太久。” …… 就在李观云蝴蝶忍前往击杀中级鬼的镇上,另外一座城市,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一道盛宴正在进行中。 虽然说是盛宴,但实际上只有一个人享受,那个人穿着华丽的服装,装束十分的严肃以及繁复。 万世极乐教,不大不小,但千万别以为教里是些阿猫阿狗,主要是教主出于某些原因,没有大肆扩张罢了。 厅堂内,那唯一的享受盛宴之人,跪坐在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是非常的华美,但和他的脸一比,顿时失光。 真是个俊美近乎于妖异的男子,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黄发,中间却呈现黄红色,如同黄发上泼了血。 俊美的面容上,皮肤白皙如美玉,最是那一双眼瞳,竟然是七彩之色,流动着彩虹的光芒。 他脸上,无时不刻,都荡漾着淡淡的笑容,其魅力之高,怕是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的雌性,都无法拒绝。 他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筷子,形容举止优雅难言,就连餐桌上的少女,面上都有一些迷离之色。 咦?餐桌上,怎么会有一个女子呢?放目望去,那女孩竟然躺在餐桌上,有识货的肯定要说了! 日本的女体盛,就是稍微比较变态一点,需要少女躺在桌上,然后食客夹那身上放着的食物。 那女孩赤体,姿容尚可,十六七岁,皮肤微有些发青,似乎是冻着了,没办法动弹。 她望着俊美男人的眼中,即是迷离,又是恐惧。 俊美男人拿刀过来,女子眼中的迷离一丁一点的消减,仿佛终于知道自身的处境,她想要叫,喉咙却被冻僵。 “不要怕,我会很温柔的。”俊美男人的声线,同样是那么好听,女孩稍微放心了一点。 但那刀,却指向了眼球。 女孩颤栗着,震动着,青色的肌肤,似乎有嗡嗡的响声传出,俊美男子面上带着笑容,将食物放进盘里。 在女孩单眼的注视下,这个少年,七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人性存在,他之所以笑,只是病的太深了。 “极乐童尊,那鬼杀队的少女,已经进去了,不过身边跟着个男的。”有鬼入内,竟是个高级鬼。 这高级鬼丝毫不敢怠慢,他虽然是高级的,但眼前的少年,和他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有人盯上我家小忍和小惠了吗?”少年好像有点不高兴,蝴蝶姐妹可是他看上的女孩呀! 鬼杀队的女柱,那可是稀罕的很,还是姐妹花,那就更加稀罕了,少年打两人主意,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把小忍带来,男的就杀掉好了。”少年意兴阑珊的挥挥手,一阵寒风吹来,那高级鬼丝毫不能阻挡。 纵然他的体质已经是高级鬼的范畴,但在这少年的手下,怕是一抬手,就会冻成冰棍。 高级鬼下去了,少年复又放目于眼前的食物,凑上前去。 少女已经被冻僵了,少年带着淡淡的笑容,从少女的下巴,一直抚摸到腹部,七彩双瞳,笑意盎然。 那少女纵然没了一只眼睛,却抚弄, 少年见怪不怪了,谁让他生得这么逆天呢?便是在人群中微微一笑,也有大把的女子前赴后继。 所以他捕食,向来是十分优雅从容的,不像同伴那样饥渴,他只需要一招手,就有大把的食物送上门来。 少年轻抚少女的腹部,不一会儿,那青色的脸上,竟泛起微微红潮。 “女人才是最好的食物,她们能孕育生命,体内的养分,不是男人能够比拟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处子。” 少女猛然回神,惊恐的瞪着他,少年叹道:“不要害怕,我并不是吃你,我是教主,我把你送上天成佛的。” 少女已经被冻僵了。 …… “极乐童尊,大人大驾光临,快请进来吧。”镇中大财主,茂森家,茂森吉文恭敬有礼,请进一男一女两人。 “极乐童尊,好好为大人办事,说不定能让你蜕变。”男人望了女人一眼,不屑的扫了茂森吉文一眼,淡淡道。 “极乐童尊,那就再好不过了,希望到时候,高教大人,能为我美言几句,我十分希望入圣教,成教徒。” 茂森吉文看上去一把年纪了,听到这高级教徒的三言两句,顿时一阵激动,他极其希望成为圣徒。 一旦成为圣徒,就拥有了不老不死的生命,与之相比,吃个人算什么?即便不当鬼,他每天也在吃人。 只不过是当了鬼,吃人吃的鲜明一些,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茂森吉文那是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 这个世界,有鬼,鬼吃人,凡人很害怕。但有些人却不这么想,吃人只是副作用,更可贵的,是长久的生命。 于是有不少人,暗中和鬼接触,希望能将自己变成鬼,实现长生的梦想,茂森吉文是其中一个。 这些憧憬鬼的人,虽然没有什么组织性,但人数肯定不少,又名拜圣会,所谓的圣,就是人眼中的鬼。 茂森吉文将两人恭敬请入内,他可是清楚,这两位就是高级鬼。 万世极乐教,其教主那可是鬼中之鬼,乃是一位上弦圣,而且是上弦中极其靠前的大圣鬼。 他鞍前马后,只是希望成为一个有点人性的中级鬼,更不敢奢望成为高级鬼,况且他现在还只是个人。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怠慢,“鬼杀队的人会先到我这了解情报,那两人必定会来,我又重金招募了二百武士。” 茂森吉文娓娓道来,提起鬼杀队,心中又是微惧,鬼杀队是为杀鬼而存在,他若是成为中级鬼,虽然拥有了长久的生命,但也要面对鬼杀队的威胁,不过如果不是野鬼,而是加入了万世极乐教,那就安全多了。 “行了,你去等人。”男人挥挥手,茂森吉文连忙下去。 “理香,童尊的命令,是让我们带回那女孩,这家伙请了二百武士,反倒是节外生枝。”徳永辉看着女人。 “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确实是多此一举了,让他的武士巡逻就好。”小口理香面无表情。 “那我这就下去和他说明。”徳永辉连道,两人虽然是高级鬼,但彼此也有不小的差距。 小口理香已经觉醒了真正的血鬼术,比他这个还只能依靠躯体力量的高级鬼,强了太多。 低级鬼可以爆发力量,中级鬼能爆发更大的力量,高级鬼也如此,但接近高级鬼界限的鬼,有机会觉醒血鬼术。 一旦觉醒了血鬼术,那就是有希望挑战下弦,甚至打败下弦,取而代之,成为下弦的存在。 茂森吉文不敢对他怠慢,徳永辉也不敢对小口理香怠慢,毕竟眼前的女人,那可是有望成为下弦的存在。 十二弦月,是那位大人的直属卫队,天下间的鬼或许有很多,但弦月永远只有那么十二个。 徳永辉下去交待,临行前还发问。“理香,你想吃点什么?” 小口理香的口味,比较清淡一点,在鬼里面,也算很正常的那种。 “理香。”徳永辉笑道。 “少废话,快下去。”小口理香不耐烦道。 “好好好,我这就下去。”徳永辉无奈一笑,刚离开了房间,面色顿时阴沉,他们同为高级教徒,没有尊卑分。 而且徳永辉还是小口理香的前辈,更不应该这么卑微,但是小口理香觉醒了血鬼术,那就大不一样了。 最难得在于,还是个女鬼,这可更稀罕了,正如鬼杀队少女人,鬼里面的女人,同样稀少的很。 据他所知,下弦和上弦,十二个鬼,十个半男鬼,一个半女鬼。 现在小口理香,又是女鬼,又觉醒血鬼术,她的血鬼术,还比较厉害的那种,徳永辉顿时想去舔。 看着徳永辉的背影,小口理香不屑一笑,她自然知道徳永辉在舔她,但她丝毫不加颜色。 心中更是瞧不上,一个徳永辉,也好意思舔她?连血鬼术都觉醒不了的高级鬼,有什么资格舔她呢? “极乐童尊。”小口理香喃喃自语,也许,只有童尊大人,才能让她刮目相看,甘愿献出一切吧! 自从成为高级鬼之后,小口理香曾远远看了童尊大人一眼。 正是一眼误终生,小口理香情不自禁的迷上了童尊大人,那俊美的容颜,七彩的瞳仁,强绝的实力。 小口理香的鬼心,已经是属于他人了,这鬼生都不会改变,可笑徳永辉还来舔她,真是不自量力。 “那些被童尊吃掉的女人,好幸福。” 小口理香心中不无残念,她多想童尊也能吃她一口,然而童尊只吃女人,连男人都不吃,更别说鬼。 小口理香幽幽叹息,徳永辉舔她,虽然是无用功,但他至少还有舔的权力,可她呢?连舔都舔不到。 童尊大人,和他们这些高级鬼,有如云泥之别,连接近都是僭越,更别说舔。 心念百转千回,一时间,小口理香反倒比徳永辉还要惆怅。 …… 由于鬼的存在,小镇上比较严密,不过之前的丁等剑士,就有那般威风,蝴蝶忍自然也不例外,她可是乙等! 小牌牌一出,自然是顺利入镇,朝着茂森吉文家走去,蝴蝶忍给他解释:“基本每个大点镇子,都有负责接应我们鬼杀队的普通人,因为鬼的情报,随时都会变化,不得不倚仗普通人的力量。” 李观云点点头,鬼杀队才几百号人,哪里忙得过来,想必鬼杀队的当主,也和日本的上层有沟通。 侧头一望小忍,发觉她面上正经许多,兴许是要见到外人,也入了镇子,不能损了鬼杀队的威风。 倒是叫李观云有点不适应,轻声道:“你可要小心点,你们鬼杀队情报不太行,上次说是个低级鬼,结果是个中级鬼,这次说是中级鬼,别到时候蹦出个高级鬼,记得躲在我身后。”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鬼杀队情报怎么可能不行,我们的情报一流的好不好。”蝴蝶忍当即反驳他。 李观云一笑,蝴蝶忍眼珠往别处望。“如果真有高级鬼,我才不会躲在你身后,不要小看我。” 心中却是没那么轻松,她也做过不少任务了,但因为有姐姐的保护,基本没出现什么差错。 但李观云所说的情报这一块,鬼杀队的情报,确实是逐年不佳,造成这点的原因,有可能是凡人内部的腐败。 而她目前的实力,对付高级鬼,差了一大截,不过不知为何,没有丝毫慌乱。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茂森吉文的宅院,热情的将两人请了进去,李观云环顾左右,也看到装备精良的守卫。 “竟然全部都是武士,茂森先生下了血本。”蝴蝶忍一脸正容,茂森吉文不觉得什么,这可是鬼杀队的乙等剑士,虽然看上去是个小姑娘,但现在这样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了。倒是李观云不由侧目。 敏锐察觉到李观云微讶的目光,蝴蝶忍心中一阵骄傲。‘你这家伙,不要以为我是个小孩子啊喂。’ 第15章 小忍身上真香 “没办法,这两天我是提心吊胆,睡不着觉,没有这些武士守护,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不过可算是把两位大人等到了,不然这镇子上不得安宁,还请两位大人先用饭,吃饱肚子再去杀鬼。” “嗯,我们会尽快还这个小镇安宁的。”蝴蝶忍矜持点头,茂森连忙让下人端上来可口的饭菜,招待两人。 席间茂森陪衬,蝴蝶忍小口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李观云看她眼中还有馋意,不由莞尔。 又扫了眼茂森,这小老儿倒是谦恭的很,也看不出来什么别的东西,李观云道:“你下去吧,不用赔了。” “那就请恕我不能作陪了。”茂森连连点头,目中也有些惊疑不定。 这小姑娘虽然做的老成,不过以他的犀利目光,也能看出几分做作,毕竟还小。 这个男子却不简单,而且看他也没有日轮刀,应该不是鬼杀队的人,但貌似两人中,李观云说话的分量稍微重一些,因为李观云让他下去,蝴蝶忍没有露出其他的神色,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支开了茂森,李观云瞧了蝴蝶忍两眼,笑眯眯的道:“想吃你就多吃点啊。” “我不饿。”蝴蝶忍言不由衷的样子,让李观云一阵好笑,又发现她的目光望着某一盘菜肴。 两姐妹也在他家里吃过饭,蝴蝶忍更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现在她的目光,望着的正是她喜欢的一样白肉。 李观云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白肉,蝴蝶忍目光一眨不眨的,李观云微微一笑,收回了手。 蝴蝶忍小脸一垮,她还以为李观云要给她夹菜,心里还有点小期待,又哼一声。‘我才不期待什么呢!’ 那已经到了一半的筷子,倏地转变了方向,看着碗中的白肉,蝴蝶忍眼中一喜。 李观云笑道:“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蝴蝶忍小脸莫名一红,李观云看得一头雾水,只听她道:“我不吃你夹的,上面有你的口水,我嫌脏。” “哦?”李观云眉头一挑,又把筷子伸进她碗里,作势要将白肉夹出来。 “你干什么?”蝴蝶忍小脸愤愤,不客气的拍开他的筷子,一口就把白肉吞了,腮帮子鼓鼓的瞪着他。 “抢着吃是不是香一些?”李观云心中大乐,小忍可真是个快乐源泉。 蝴蝶忍哼了一声,李观云漫不经心道:“上面有我的口水哦。” ‘今天被你背了一路,我早就脏了。’蝴蝶忍小声嘀咕,李观云听不太清楚,讶然道:“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吃饭吧!”蝴蝶忍恨恨一声,放开了吃饭,她小嘴上下鼓动,吃的非常之快,偏偏不显得狼吞虎咽。 反而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李观云随意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有意无意的望着她。 没多久,蝴蝶忍小肚子鼓胀胀的,“你刚刚偷看了我不下十次,是不是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李观云笑道:“秀色可餐。” “你可不要被我的魅力吸引,做对不起我姐姐的事情。”蝴蝶忍心中莫名高兴,但嘴巴里却时刻不忘打击他。 李观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蝴蝶忍也顿时明白自己失言,想要解释,又怕越说越不对劲。 ‘姐姐才不会喜欢这种人呢?我就更不会了!’蝴蝶忍在心里,肆无忌惮的鄙视李观云这个糟糕透顶的家伙! 吃饱喝足,一只鸟飞了进来,在蝴蝶忍肩膀上叫了几声,“找到了,今天很顺利呢!” 鸟儿很快就飞走了,蝴蝶忍看着他道:“这是我们鬼杀队的配的鸟,可以传达讯息,外人听不懂。” 李观云点点头,蝴蝶忍心里突然懊恼。‘我跟他解释什么,他都还没问我,他如果问我的话,我一定要吊足他胃口,再让他百般相求,才勉强告诉他。’蝴蝶忍想着想着,低下了头,嗯,她刚刚一定是嘴巴子瓢了。 两人很快启程出发,茂森吉文祝他们一切顺利,没多久,就来到闹鬼的地方,进了门,果然看到一只鬼。 “居然是低级鬼。”李观云奇道,他还以为有高级鬼,没想到中级鬼的消息,居然是一只低级鬼。 “这很正常,低级、中级这两种鬼,不同于高级鬼,更不是弦月,情报人员也不能十分清楚的估计。” 蝴蝶忍倒是不怎么在乎,瞥了李观云一眼。“低级鬼不用你插手,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李观云点点头。“你又要用毒了?” “别以为我只会用毒!”蝴蝶忍攥紧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努力做出一副她很厉害,李观云应该怕的样子。 两人聊着间,那低级鬼已经扑了上来,它也有点纳闷的样子,突然之间被人弄到这里来。 不过都没有关系,以它的智商,肯定想不明白,反正有人吃就行了。 李观云笑道:“快点出手吧,我这剑一出,就没你什么事了。” 蝴蝶忍拔出日轮刀,李观云自动退开,等着看她大发神威,而见李观云这么给面子,蝴蝶忍心情也很不错。 看着那扑来的低级鬼,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的呼吸法,来自于香奈惠,但不同于香奈惠的花之呼吸。 她总感觉花之呼吸,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太合适,于是她开动小脑筋,摸索了近年,也有了门道。 正如香奈惠能从水之呼吸中悟出花之呼吸,蝴蝶忍的资质并不比姐姐差,她相信自己也可以! “虫之呼吸·蝶之舞·戏弄。”日轮刀瞬间刺出四五下,那低级鬼身上,爆发出一道一道的血口。 一人一鬼擦肩而过,鬼由于受到重创,难有还手之力,蝴蝶忍反手一刀,斩在鬼的脖子上。 日轮刀陷入脖子里近半,碰到了颈骨,蝴蝶忍再要使劲,却发现有点吃力。 她自花之呼吸中悟出的虫之呼吸,还是第一次实战,有些不太熟稔,她自己的力量,也非常之小。 一时间,竟然没办法砍下低级鬼的脑袋,幸好那低级鬼也彻底失去了还手能力,扑倒在地上。 蝴蝶忍大感丢脸,“不要来帮我。” 李观云耸耸肩,但见蝴蝶忍,一脚踩在鬼的背上,两手握紧日轮刀,上下移动,不时传来一阵鬼的惨叫声。 废了老大功夫,总算把低级鬼的脑袋砍掉了,她额头冒出香汗,只觉四肢百骸微有些疲惫。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观云微声道:“小忍技法很好,力量却是不足。” 蝴蝶忍白他一眼,她平时消灭低级鬼,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在刀上弄点毒药,随便割一刀就解决战斗。 不过李观云在这里,她就想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没想到把自己累得够呛,李观云的关注点还错了。 ‘有眼无珠的家伙,看不到是你没有眼光。’蝴蝶忍心里气呼呼的,她当然知道,她力量不足。 李观云又问道:“不过你这个呼吸法,和香奈惠不一样诶,虫之呼吸?怎么来的?” ‘他果然注意到了。’气呼呼的心里顿时不气了,蝴蝶忍矜持一扭头。“这是我从花之呼吸里面自己创的!” 李观云一讶,怎么看怎么不像啊,蝴蝶忍居然能够自创呼吸法,真是个小天才呀。 察觉到他眼中的讶异,蝴蝶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她却绷着脸,一副不受李观云目光所动摇的样子。 李观云不由莞尔。“都快累瘫了,还逞什么强。”说着便走到她身后。 似乎有温热的气息吹拂耳边,蝴蝶忍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假,白日在他背上,本以为闻习惯的男子气息,此刻却在她背后,无时不刻的影响着她,蝴蝶忍的面色瞬间化开。“不要告诉我姐姐,我还不想让她知道。” 李观云笑道:“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吗?” “嗯!啊!”一眨眼,又在他背上。 “小忍身上好香啊。” “讨厌……你调戏我,我告诉我姐姐。” “实话实话,难不成小忍想让我说,你身上很臭吗?” “你敢,不要!” …… 临近茂森家宅子的时候,蝴蝶忍在他背上不安的扭动,李观云道:“你身上瓶瓶罐罐,咯得我背痛。” “那委屈你了,快放我下来吧。”蝴蝶忍一听就不乐意了,被占了这么大便宜,李观云还像个受害者似的。 “别闹了,好好休息会。”李观云一笑,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蝴蝶忍乍然受袭,面上本来已干的香汗复又冒出,恶狠狠的盯着李观云的后脑勺,恐怕下一刻,就要扑上去狠狠咬上几口。 李观云做出动作,心中也微感歉意,老虎屁股摸不得,他只是下意识的想摸头,手却先一步动了。 “要进去了。”蝴蝶忍说服自己,以后给李观云好看,而这时也要进茂森家,想起那些巡逻的武士,外人的目光,心里没来由有些慌乱,被外人看见了,很难看的,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背着。 李观云不以为意,蝴蝶忍又急又气,心中一动。“你不是说不能背太多东西吗?还不放我下来。” 李观云一愣,微微点头,“小忍又不是东西,不过你说的也对。”大手扶住她的腰身,将她放了下来。 蝴蝶忍落地之后,还有点呆,心里又一丝空落。‘他怎么说放就放呢?不和我纠缠几句的吗?’ 她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现在终于从他背上下来,反而自己心里有点难受了。 ‘自由的感觉真好!’蝴蝶忍刻意忽略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给自己大声的打气。 李观云自然不知道她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是大步入了茂森宅院,蝴蝶忍一脸不高兴,勉强跟在身后。 “太好了,两位大人为我们镇上除恶,真是感激不尽,快请沐浴歇息一晚,明早再走。”茂森吉文迎上来。 李观云环顾左右,发现巡逻的武士少了一些,可能是巡逻到他处去了,点头随茂森吉文进了宅院。 思绪片刻,李观云犹豫一会,发出了淡淡的邀请。“小忍,今天和我一起睡吧。” 茂森吉文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蝴蝶忍小脸像个烧红的热水瓶,唰的一下红润欲滴。“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溜小跑,跟着茂森吉文安排的仆人下去洗浴了,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让李观云好不郁闷。 “大人,没事,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茂森吉文一脸淫笑。 “哦?你有什么特别的见解不成?”李观云目光微眯,那茂森吉文老脸的淫笑瞬间消失,讪讪一笑。 李观云洗完澡后,在茂森宅子一间房间,眉目微皱,轻声自语。‘应该是我想多了。’ 低级鬼的情报,可能变成中级鬼,中级鬼的情报,变成低级鬼也没什么出奇的,是鬼杀队内部的情报问题。 茂森吉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充其量是武士多了一点,财主怕死保命,也并无不对。 但方才进了宅院之后,他可能是心血来潮,想让蝴蝶忍跟他一起睡,当然不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只是好保护她。 摇摇头,明天就能离开这小镇,也不必过多忧虑什么,走到床沿,开始修炼,采纳日精月华。 修炼刚有个苗头,乍然听得一声惊叫,李观云面色微变,提起明剑,冲出门外,那是蝴蝶忍的声音。 黯淡月光之下,门外不远处,却是有几个茂森吉文重金请来的武士,看到他的身影,显着一愣。 李观云见这几人目光,更无二话,拔出明剑,那几个日本武士同样没有废话,他们就是受了茂森吉文的指使,前来取李观云的性命,原本想以迷香使之昏迷,没想到人反而先冲了出来,于是抽出了武士刀。 当头一个日本武士一刀砍来,李观云看也不看,随手一剑,刀剑相触,武士刀顿时断裂。 那日本武士双目圆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武士刀如此不堪一击,而下一刻,名剑一挺,就是一个透心凉。 “杀!”另外三个武士毫不畏惧,将李观云包围在内,三把刀从不同方向砍来。 李观云心念蝴蝶忍的安危,更不与两人多做纠缠,明剑一扫,如同秋风扫落叶,没有任何的留手。 刀剑相触,无不是刀刃崩断,如镜的名剑反射着黯淡的月光,映出三个日本武士苍白的脸庞。 砰砰砰,三声重物落地,鲜血嗞射而出,并未染到李观云一袭白衣半点血痕,而他的人,已经是飘然而去。 李观云面无表情,那茂森吉文果然有问题,他朝蝴蝶忍所在的房间赶去,所幸不是太远。 一路又砍杀了七八个武士,终于来到房内,见蝴蝶忍穿着睡衣,半跪在床沿,捂着胸口。 “你……我没事。”蝴蝶忍眼中爆发出惊喜,又很快扭过头,气息不是很均匀。 李观云走近过去,蹲在她身边,一瞥面色,略微泛白,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口,也感安心几分。 李观云微声道:“刚才怎么了?” “一个女人,用了暗器,气息有点像鬼。”蝴蝶忍也没有使性子。“我现在呼吸紊乱,用不了呼吸法。” 蝴蝶忍说出自己的情况,又发觉自己现在只穿着睡衣,心中一阵羞涩,不自然的看了他一眼。 但见李观云目不斜视,双目清明,略感松口气的同时,又心里打鼓,她好像在他眼里,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两人才交谈几句,确认了基本的情况,外头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李观云回头,门外十多个日本武士逼来。 “这些人。”蝴蝶忍大恼,这宅子可能是有鬼,但现在鬼没出现,反倒是人来了。 李观云不语,目光扫视,蝴蝶忍连道:“我就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她现在已经被暗器所伤,没有战斗力,再跟着李观云,反倒是给他添麻烦。“愚蠢,又被偷袭怎么办?” “你……那怎么办?”蝴蝶忍好不懊恼,自责起来。李观云不答,扯下床单,披在她身上。 单手将她抱起,蝴蝶忍微微羞涩,但听淡漠之语。“抱紧我。” 这声音中,似乎有着魔力,蝴蝶忍压根没有拒绝的念头,两手环抱住他的腰身,望着他的侧脸,唯见坚决如铁。 “杀了他,茂森财主重重有赏!”十几个武士,也终于赶到门外,抽出武士刀,砍杀上来。 “你们不要犯傻,这里可能有鬼,我是鬼杀队的人,帮我们对付鬼啊!”蝴蝶忍大喊一声。 武士哄笑,蝴蝶忍咬紧唇边,李观云低头一望。“不必多言。” 背后的决然,却让蝴蝶忍目光微迷,这一瞬间,她毫不犹豫的相信,这个男人会毫无理由的保护她。 房屋之内,瞬息就闯进来三五个日本武士,其中一人直刺向李观云胸口,刀刃闪烁森寒厉芒。 明剑一拍,那刀刃便荡了开去,武士只觉手腕剧痛,武士刀脱手而飞,再一瞬,明剑反撩,手臂齐根而断。 武士惨叫一声,李观云近前一步,轻飘飘一刺,贯通胸膛,惨叫夏然而止。 瞬杀一人,余下几人不敢怠慢,一刀当头劈来,那日本武士目中精光闪烁,他的刀,很快! 李观云横剑一挡,不知比他快到哪里去,刀刃和剑刃相触,刀刃岌岌可危,剑刃却往下一削,火花四射。 剑刃削断刀镡,仍不能止,斩落五指,再往右一扫,那日本武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胸膛大开。 届时又有一武士朝他侧腰穿刺而来,李观云微退半步,那武士正要变招,一剑直插背心,倒地而死。 最后一人大叫一声,为自己壮胆,他长刀斜刺,李观云以剑挡之,他却一脚高踢,踹向李观云腹部。 第17章 杀人如割草 生死与共赴! 见他面上的洒脱,蝴蝶忍相触片刻,不禁避开了那双有神的眸子,而短短片刻间,绝望尽去,他一定可以的! 一员日本武士,兴许是看他喘气的样子,觉得自己可以来杀他,冲的比谁都急,先一步来到李观云面前。 武士的刀,瞬间出鞘,风声呼啸,直劈李观云的肩膀。李观云看也不看,明剑一转,瞬间就将那颗脑袋削飞,头颅上的欣喜就此定格,腔子里的热血冲天而起,李观云随手一拍,拍散鲜血。 血液没有落在白衣,却让剑锋饱饮,而名剑剑身,仍是清明透亮,一滴滴血珠滚落在下,毫无迟滞。 一众日本武士见他瞬息杀人,顿时被震了一震,然也只是震了一震,下一瞬,他面前数十武士虎视眈眈。 为首三人目光交汇,喝呀一声,武士刀不分先后,只愿砍中一处,让他受伤流血,便算建功。 李观云抱着蝴蝶忍,一剑斜拉,将左侧一人自肩膀到腰腹拉开,那武士悲鸣一声,气息很快消失。 另外两把武士刀却袭来,李观云明剑难回,便赏了中间武士一脚。 那人如被火车撞中,大叫一声,飞天而起,摔在地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明剑还在回转,右侧日本武士大喜,却又见一脚,直踢腹部。 他呜哇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咳嗽不已,吐出大量的内脏碎片,两眼一翻,日本武士立死。 三人死时,另外武士也围了上来,有武士提刀迎面砍来,而李观云的明剑收回,当即赏他穿胸一剑。 拔出剑来,明剑毫不沾血,再迎上侧面刺他胯下的日本武士,明剑倒转,剑柄敲中那日本武士前额,额骨顿时塌陷,流出红白之物,惨叫倒地,要死却要等一会儿了;李观云又将剑锋往前一送,刺死个近身的日本武士。 再一脚踢去,蹬死另外一个武士。 届时有个厉害些的日本武士,从人群中挤不到近前,暴喝一声,身子跳起,踩着其他日本武士的肩膀劈来。 其人声势不小,两眼圆睁,瞪着李观云,端是让宵小丧胆。 李观云不在意一笑,也足尖一点,微起三尺。 长剑反撩而上,将那武士从中剖来,他虽然躲得极快,白衣上却也染了第二朵红梅。 有日本武士见状,知道他跳起正是力竭,武士中,再度跳起一人,武士刀直劈他脑门。 李观云不慌不乱,落地之时,蹬飞一个想偷袭他的武士,借力再起,明剑精准插入那日本武士心脏。 便如同挑着一只蛤蟆,李观云轻巧转了一圈,那日本武士已然死去,却被他抛出,砸入武士群,引发不小伤亡。 李观云受众武士包围,不进反退,对着前头一个面目凶恶的武士,当胸一剑,迅捷无比。 那日本武士的凶恶表情,便凝固下去,身体软软倒在,李观云抽出剑来,往前一扫,又是大片红花绽放。 不知不觉间,第三朵红梅,悄然染上白衣,他恍若未觉,反倒是以一人之力,杀的众日本武士连连后退。 一剑,将左侧一个武士的喉管刺开,顺手,又将中间一个武士的胸膛剖碎。 后足一瞪,将原本正面的一个日本武士,蹬得狂翻白眼,生机全无。 他心中杀心一起,端是鬼神辟易! 有一武士机灵的很,从他后背摸来,瞬息出刀,李观云却仿佛脑后长了一双眼睛,一记铁山靠撞去。 那日本武士五脏欲裂,反应过来,人已离去,他捂着自己的脖颈,嗬嗬作响,不甘倒地。 李观云大步入得日本武士群中,每走一步,必杀一人。 四朵、五朵,越来越多的红梅,染上他的白衣。 蝴蝶忍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纵然她杀了不少鬼,但眼前的场面,仍是有些让她不忍直视。 于是,他只能看着这个刚烈的男人,那决然的挥剑,决然的杀人,他目中如此清明,丝毫不受情绪所动摇。 蝴蝶忍有那么一刻,甚至认为如果武士无穷尽,李观云便能杀无穷尽。 李观云再进一步,削去当头一个日本武士的半张脸,身子偏折几分,躲开一个日本武士的刀,明剑斜斜一送,又将他的半个脑袋剁下,身躯绕了一个半圆,剑尖直直一挑,身后的武士,开膛破肚。 纵然深陷合围,反而杀人愈烈,每一个眨眼,都有人死在他的剑下,死在他的腿下。 他一剑刺去,将一个武士的胸膛刺穿,后腿一踢,将一个日本武士的胸膛踢塌。 届时明剑再转,又将旁边武士的攻势封住,顺便将其分成两截,后足也转,踢掉武士刀,踢死一个人。 李观云复又站立在地,但凡有武士敢靠前一步,等待他们的,不是明剑,就是那条腿。 有时候,那条腿还更为恐怖一些,因为明剑杀人即死,那腿中了却一时不死,得痛苦之后才死。 李观云将一人踢倒,朝着人群奋力一踹,登时撞翻一群日本武士,他龇牙一笑,虎入羊群,高举屠刀! 有个日本武士还学着他,用脚来踢他,李观云淡淡一笑,反手就是一剑,那武士捂着断腿,惨叫不已。 李观云微觉聒噪,还他一腿,当即要死不活,剑锋一拉,又将两个靠近的武士削成两半。 眼见周围包围之人目中惶惶,李观云不言不语,明剑挥舞成一团剑光,冲入日本武士群中,顿时撕拉声四起。 短短时间,便有十余人死在剑下,无不是凄惨无比,不得全尸。 李观云执剑在手,白衣之上,满树红梅,花开娇艳,目光扫视,无一人敢与其相触。 “让开,让我来杀他!”一声大喝响起,左右日本武士如释重负。“大浪人,饭塚启介,一定要杀了他啊!” 李观云看也不看,低头一望,冷硬清明的眼中,浮现出几分温柔之色。“还好吧。” “我没事。”受那目光一照,蝴蝶忍几近沉迷其中,竟不知身在何方,声如呢喃软语,微不可闻。 李观云微微颔首。“那就好。”这才扫了饭塚启介一眼。 蝴蝶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知道他已经累到了极点,然而她的心跳,却比李观云更快更急。 一时之间,她小小的心脏颇有些无法承受,紧咬唇瓣,双手箍住他的胸膛,缠住他的腰身。 “不用抱着我。”她像一只树袋熊,死死挂在李观云身上,只愿如此,能解放他一只手,不被强敌所趁。 李观云淡淡嗯了一声,手却没有松开,他亦能感觉到,蝴蝶忍其实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许是因为体内的暗器发作了,一旦他松开手,多半会掉落下去,而此刻的她手无缚鸡之力,落下的后果可想而知。 蝴蝶忍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懊恼,喜他从未动容,恼己成了累赘。 “不要那么想,辜负了我。”李观云若有所觉,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嗯呢。”蝴蝶忍不敢看他。 眼见两人还在‘调情’,那大浪人能忍吗?他可是连鬼都照杀不误的日本大浪人!“我饭塚……” “何方宵小,也来聒噪?”李观云目光微眯,饭塚启介言语戛然而止,而李观云上半句话还在面前,下半句话已在耳边,饭塚启介心中狂呼,他怎么还有能力用那么快的剑,他会累死的! 直到这一刻,他也感受到徳永辉方才感受到的恐怖,刚刚观战之时,他原以为自己有一百种办法躲开这一剑,然而直到自己亲自面对,方才发觉,他没有半种办法可以躲开这一剑,他挥刀格挡,武士刀瞬间就断了。 背心一痛,这日本大浪人,竟然在李观云手上走不了一个回合,被他脚一踢,抽出明剑,死的不能再死。 “大浪人!”四周日本武士瞠目结舌,没想到饭塚启介死的如此轻易,纵声悲呼。 刺死饭塚启介,李观云再度拄剑而立,胸口起伏如风箱,蝴蝶忍像一颗果子,被劲风吹拂,上下晃动,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但她丝毫没有慌张,因为她腰间的那只手,依旧如此坚实有力。 “他到了极限,杀了他!”有日本武士见此,眼前大亮,挥刀劈来。 李观云反手就送他上了黄泉,举目一望,他原以为自己杀得差不多了,此刻观察,原来仅仅杀了四五十人。 “大人,确定不出手,那我可出手了,我看他还不错。”少年眼睛发光,只觉李观云也充满了莫名的吸引力。 美妇犹豫片刻,挥挥手。“看着,从没见过你对男人感兴趣。”少年耸耸肩,他也不知道呢。 四周包围李观云的日本武士目光接触,他的虚弱有目共睹,而他们这边,还有一百二十余人,耗也能耗死他! 终于有数人攻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十余日本武士个个面色狰狞,欲要将他乱刀砍死。 李观云绽放神光,面上再度冷硬,目中复又清明! 红梅黯淡,形躯将倾,剑更无情! 剑出,人死;剑转,人死;剑扫,人死;剑归,人死! 杀杀杀杀杀杀杀! 杀他个天昏地暗,杀他个日月无光! 又勉力杀了二十余人,红梅鲜艳如初,他身子却晃了一晃,拄剑在原地,躯体不动弹,目光显浑浊。 他的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心跳也没有那么急促了,传来有气无力的虚脱之感。 但有一处,却是不同,那腰间的手,如磐石般稳健,不受颤抖之躯的影响,不因虚浮心跳而无力。 蝴蝶忍试着扳动腰间的大手,自然是纹丝不动,她更不强求,所幸放开了抱住他胸膛的双手,盖在腰间的手上。 她望着李观云的侧脸,面如金纸,冷汗涔涔,知道他已然油尽灯枯,连挥剑的力气都不再有了。 蝴蝶忍一阵心疼,心脏随着那颤抖的躯体而颤抖,但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握住他那腰间的手。 ‘等会这家伙如果被人砍死,我也跟着他一起死好了。’蝴蝶忍这样想着,心里没有半点害怕。 ‘我可不是殉情之类乱七八糟的,是这家伙太可怜了,从小没爹没妈的,一个人死了,不知道多孤单。’ 蝴蝶忍暗自点头,她就是看李观云太可怜了,一个小孤儿,黄泉路上得有多寂寞?她大发慈悲,陪陪他好了! 至于他们的仇,相信姐姐会给他们报的,还有鬼杀队的人,总有一天会把所有可恶的鬼全部杀掉。 想起自己的姐姐,蝴蝶忍小脸上莫名有些羞愧,摇摇头,她都要死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四周的日本武士,也在享受这难得的静谧,这个男人,真杀起人来毫不眨眼,没人敢用自己的性命赌他的极限。 不,还是有的,一个年轻些的日本武士高喝一声,朝他握剑的右臂砍来一刀。 李观云略抬昏沉的眼皮,明剑如此沉重,竟难以持握,便松开明剑,反手两指,夹住那武士刀。 那年轻武士憋红了脸,竟然没办法砍下一寸,但左右的日本武士,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他拿不动剑了!”“他在发抖!”“小泉没有死!”“杀啊!”呼声四起。 李观云忽而低头。“害怕吗?” 蝴蝶忍已经做好了准备,小脸上没有半点恐惧。“才不害怕。” 李观云哂然一笑。“这样可不好,我可很怕死的。” 蝴蝶忍一听乐了,正要打击他几句,却见他已经移开了目光,略微抬头,仰望灰暗的苍穹。 她直勾勾的盯着李观云,竟从那脸上看出几分寂寥,而四周武士的喊杀声,并不能传入这个男人的心中。 李观云微微而笑。“剑道漫漫,岂可死于虫豸之手?” 锵然一声,武士刀断,他足尖一挑,便踹进那年轻日本武士的心窝,肩胛骨当即鼓起,瞬息便死。 李观云复执名剑,而十数把武士刀也至,这次他并没有以明剑之利,扫断刀刃,而是脚步倒转,杀向身后。 于是前方的刀刃便无法伤他,只需顾忌身后寥寥数把武士刀。 他再提明剑,再行杀戮,油尽灯枯之躯,不知撑到何时? 蝴蝶忍小脸上,也燃起希望的光芒,不看到这个男人死去,便绝不相信他会死去,他真的可以吗?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能够活下来,她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姐姐呢? 李观云这次,心无杂念,目中清明如故,目光更是锐利如鹰,身体内每一分力气,都不能有丝毫的浪费。 躯体即将燃尽,头脑却清醒非人,他能看到面前每一个武士,脸上最细微的细节,那脸上的畏惧、惶恐、愤恨,以及汗毛、毛孔、痤疮,不论是脸上的表情,亦或是面上的皮肤,皆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有一个日本武士,提刀冲来之时,嘴巴大张,似乎是给自己壮胆,李观云见此,一剑便送进他嘴里。 又点到为止,并不刺穿颅骨,将剑收回,那日本武士的口中喷出大口鲜红,却没有立刻死亡。 李观云若有所悟,他杀他们,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没必要劈成两半,没必要剖开肚腹。 而无论明剑多么锋利,和骨骼相撞,总要多耗损自身的力气,一点一滴汇聚,成为他也无法承受的损失。 唯有血肉才是柔软,没那么费力气。 且血肉中也有分别,刺进去肯定会受到阻力,所以刺的越浅越好,只要能致死就行了。 李观云于是尝试着,以最小的力气,去杀一个日本武士,他的剑尖送去,挑剔的避开肋骨,只在缝隙间一点。 剑尖陷进去一寸,堪堪在心脏上划破一条痕迹,便收了回来,后方三名日本武士攻来,他陡然转头,目光犀利如鹰隼,如法炮制,下一刻,四个日本武士倒地,一时不死,捂着胸口痛呼阵阵。 然而只要有经验的日本武士,都能看出来,这四人不活了,心脏受损,血液必然流干而死。 近前的日本武士,无不倒吸口凉气,这个男人又生变化,虽然没有那残肢断臂的冲击力,却变成更可怕的敌人。 李观云面上淡淡,他之所以如此,是身体不再允许了,他之所以如此,是目力能够允许了。 近月修行,果然不是白费功夫,他那一双眼睛,如同夜空中灿亮的星,这些日本武士的破绽,在眼中无所遁形。 他极其挑剔的出剑,不再斩断日本武士的刀刃,也不再分开他们的身躯,只是简单一刺,云淡风轻。 但凡被他目光照中的日本武士,下一刻,只能是捂着胸口剑痕,或许勉强站着,总会含恨倒地,终究气绝身亡。 剑之锐,莫过于一刺,不论削斩撩挂,总是不如简单一刺,只需入一寸,就是致命的伤势。 到得最后,李观云只需随意一扫,就能将面前日本武士看得彻彻底底,或直刺、或斜刺、或偏刺,杀人如割麻! 而他,确实已然没有了力气,可每当这种时候,心中的执念便驱使着他的骄傲,不让他倒下。 低头一望,女孩的眼神,同样望着他的双眸,李观云洒然一笑,不论是剑道,还是怀里女孩,都不允许他放弃! 以前的他,总以为信念是很扯淡的东西,现在却有些明白了,真的有人,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倒下。 而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他也要站着! 于是,那双眼睛越发锐利,不知不觉间,已然得了准之一字,甚至将他带到利剑更高层次的天空。 他并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只需要听到敌人的心跳,就能准确估计出他的动作,他的躯体,然后用出那致命一刺。 第18章 曲终与变化 “真是个宝贝,看他杀人的样子,冷静的像个鬼,偏偏实力还这么强,如果变成鬼……”少年笑容满面。 美妇淡淡道:“你只看出这些?” “大人?”少年唯有疑惑。 美妇面上似笑似忧。“他似乎接触到至高领域,你看他挥剑出剑,如同早有预料,未卜先知。” 少年金扇轻轻扇动:“哦?如果是这样的话,猗窝座应该会很高兴看到他。” 不知何时,有日本武士尖叫,他发现了,他发现他们这边的人,越来越少了,二百武士,竟然出现鲜明的减少,那么还剩下几人呢?那日本武士从血肉中的疯狂中回神,左右环顾,陡然惊觉,只剩下十余人了。 这个男人,以接近力竭的身躯,复杀一百一十人,剑下没有一条活口。 那日本武士大叫一声,往外逃窜,他怕了,他是为了钱财,他还不想牺牲自己的性命。 余下的众日本武士,也如同被惊醒一般,恐慌的看着李观云,纷纷要跑。 蓦然间,一把武士刀撕裂空气,将那逃跑的人钉在地上,四肢抽搐着,像只被扒皮的青蛙。 李观云站在原地,他已经久未动弹,就这样站着杀人,更加省力气些。“杀了我,活下去,杀不了我,就死。” 剩下的十几个日本武士,也激发了心中的凶厉之气,倒没有逃窜,省得李观云费力气击杀。 “贯彻武士道精神,杀了他!”有日本武士大吼一声,势大力沉的一劈,后被李观云侧身一躲,点中心脏。 在此刻的他眼中,这些日本武士的动作,简直是漏洞百出,放慢数倍,躲开简直轻易无比。 最后,唯一的一个日本武士,看着他,丢了刀,跪在地上,“饶命,饶我性命,我还有……呃。” 人畜无害的面容上,笑容温良如同稚子。“叽叽哇哇。” “活下来了。”蝴蝶忍喜极而泣,他真的做到了。 李观云笑了笑,拖动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这宅院中站着的一人一鬼。 茂森吉文惊恐不已,身躯颤抖犹如糠筛,看着那一朵几近凋零的红梅压来,熏人欲欧的花香令人眼目刺痛。 蝴蝶忍痴痴凝望,在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夜里,有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化作红梅,深深闯进她的心田。 “大人,我我……”目光望来,茂森吉文如坠冰窟,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 但很快,那目光便偏至别处,茂森吉文正要松一口气,一把武士刀破空而来。 瞬息间便通了天灵,将他钉在地上,忽然明白,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不曾有。 小口理香捂嘴轻笑。“呵呵,你这模样,比鬼还要像鬼呢。” “杀你,一剑。” 小口理香松开口,狂笑出声,刚才若非是那位大人给她传音,不让她动手,早加入战局,将李观云斩杀了。 “你不信吗?”言语从身后飘来,剑刃撕风,准字已通,高级鬼亦是一剑而已! 小口理香双目圆睁,“血鬼术·透骨毒针。” 话音刚落,只觉腰身一痛,半截身子栽倒在地,她眼中又惊又怒,催动恢复能力,又用两手抓去。 刷刷两剑,便卸了她的臂膀,小口理香目光闪烁,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变得比刚刚更强了。 她的实力犹在徳永辉之上,但在李观云的手下反倒是更为不济,连得意的血鬼术都没用出来! ‘他不敢杀我,这个女孩中了我的血鬼术,而且他也逃不了,他再强大一百倍,也没有任何作用!’ 小口理香安下心来,那位大人可是在暗中,李观云通天也不管用! 李观云略扫她一眼,一脚将她踢到屋檐下,他也走了过去,低头一望,蝴蝶忍还是一副欢喜的样子,发觉他的目光望来,又难为情的侧过头。李观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大腿。“可以下来了。” “嗯嗯,啊!好。”蝴蝶忍手脚并用的爬下来,余光一扫笑着的李观云,明明那面上十分正常,但她总感觉李观云是在取笑她,顿时非常不好意思,而两足一接触地面,倏地痛叫一声,朝他扑来。 “我才不是想扑进你怀里,你不要误会。”李观云轻巧抱住她柔软的身体,蝴蝶忍急忙解释。 李观云扶着她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坐下,明剑插进旁边小口理香的胸口,算是将她固定在地面。 这高级鬼还真是生命力强悍,被他削成人棍,还是生机勃勃,一点要死的样子都没有。 “身体怎么样了?”李观云轻声一语,目露关心。 蝴蝶忍只觉十分的受用,正要答话,旁边的小口理香目中暗光一闪,催动她的体内的毒针。 小脸顿时惨白,忍着不叫出声,李观云陡然回头,望着小口理香的残躯。“你也想快点狗带?” 小口理香冷笑。“她中了我的透骨毒针,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唯有求我,我心情好,或许能饶她的性命。” 她这血鬼术,是一种牛毛般的细针,不论钻进鬼体还是人体,都是瞬间消失,无法取出。 中了这一招,连伤口都找不到,更别提取针了。 而只要透骨毒针没有取出来,短则一天,多则两三天,牛毛般的毒针,就会钻进骨头,使全身骨骼损坏。 李观云眉目微凝,小口理香心头剧震,这个男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他不论杀人杀鬼,从不迟疑! 小口理香正暗恨自己说错了话,李观云却将目光收回了,望着蝴蝶忍苍白的脸。“伤着哪里了?” 蝴蝶忍靠着他的肩膀,受目光望来,又想坐直,但体内的毒针传来的痛苦,又让她无法坐直。 顿时只得继续靠在他肩膀上,面上的表情,又是幽怨,又是欣喜的,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伤着哪里了?”李观云无奈重复,顺便摸了摸她的脑袋。 蝴蝶忍这才回神,“不要摸我的头。不太清楚。” 李观云皱眉。“不太清楚?” “是啊,我被她偷袭的时候,检查过有感觉的地方,但是没有看到伤口。”蝴蝶忍一脸难受。 小口理香心中暗喜,她这血鬼术,岂会被如此轻易发现,而且现在毒针的位置,也早就和一开始的不同! 她闭口不言,李观云总有求她的时候! “那一开始受到袭击的地方在哪里,还记得吗?”李观云思绪片刻,不敢多思,连问道。 蝴蝶忍小脸一白,又诡异一红,李观云看得是一头雾水,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发声。 李观云轻声道:“还犹豫什么?你不怕死吗?” “我……我不要死,李观云你救救我,在这里。”一听死这个字眼,蝴蝶忍顿时慌了神,笨手笨脚的指了一圈。 李观云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是胸口这一块,难怪她支吾半天不出声。 端详了眼她面上的慌乱,心中暗道小丫头还是怕死的,一提死字就招了,那刚刚在他身上挂着的时候,岂不是吓得死去活来?还好腰侧没有湿润的痕迹,不然这小丫头,就有把柄被他抓在手里了。 ‘他都没有死,我可不想死。’蝴蝶忍心里嘀咕,一时间一点死的念头没有了,只想好好活着继续打击他! “呀,你干什么!”蝴蝶忍惊呼一声,原来是李观云将她横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望着膝上微有些忸怩,不敢和他对视的蝴蝶忍,李观云微微一笑,解下床单,蝴蝶忍轻咬粉唇,自是不敢直视。 睡衣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汗水都不曾看到,李观云见此,心道这小丫头刚才怕是吓得汗都流不出来了。 一小片白皙的肌肤,白嫩如羊脂一般,透出几分莹润的光泽。 蝴蝶忍紧紧闭上眼,但觉一只手放在上面,心里又羞又气,什么便宜都被他占光了!她更加不干净了。 李观云自是不会理会她的胡思乱想,微微眯眼,掌心触碰到略显冰凉的肌肤,去感应她体内的异常。 蝴蝶忍死死闭上眼睛,娇躯略微颤抖,两腮泛出娇羞的红晕。 届时乌云退避,月华如水银泻地,宅院内映出浓郁血光,却也难以比拟那两腮的红云。 李观云听到她忽快忽慢的心跳声,从掌心传来,甚至听到她血管中血液的流淌声,亦是忽快忽慢,自掌心传来。 初通准字的他,原本只是一个准字,于是他也闭上双眼,不用双眼捕捉伤口,反而以心灵去倾听。 月光皎皎,寂然如水。 猛然醒觉,这准字并非是双眼而已,而是心眼。 而所谓心眼,也不是一个准字能够概括,应该是快准狠之后的圆满境界。 “找到了。”李观云如释重负。 蝴蝶忍也大松口气,正要睁开双目,复又死死闭上。 ‘怎么可能?他不可能找到的,现在毒针应该已经藏进血肉了。’小口理香看着俯身的李观云,丝毫不信。 不一会儿,李观云张口一吐,牛毛细针落在地上,蝴蝶忍顿时惊醒,攥住自己的睡衣,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你刚刚对我做的事,我一定会……”话音未落,李观云仰面倒下。 蝴蝶忍错愕至极,而小口理香大喜过望,现在蝴蝶忍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却能生长肢体,只要吃了…… 顺手一剑,打碎了小口理香的春秋大梦,李观云躺在走廊上,而蝴蝶忍一骨碌滚到他胸口前。 “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别死啊!”蝴蝶忍连忙翻过来,跪坐在他身侧。 看着那眼中的泪花,李观云艰难一笑。“休息会吧,动不了了。” 于是剑道的信念深埋在心,眼前的信念也不再危险,残躯便失去了支撑的意义,所幸躺倒罢了。 蝴蝶忍扭过头,不一会儿,眼里的晶莹不见了,狠狠啐了他一口:“坏家伙。” “大人,我去将他捉来?”尘埃从不曾落定,那少年低声提议。 “不用了,再看看吧。”美妇摇了摇头。 “大人忌惮吗?他现在,也就勉强是一个下弦的程度,而且我看他虽然不会呼吸法,但也有别的修炼。” 美妇凝眉不语,少年不敢忤逆,大人对所有鬼,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哪怕他极乐童尊,也包含在所有鬼之内。 李观云一睡,就是三天三夜,他实在太累了,身体透支的厉害,而蝴蝶忍,在他睡着后,处理好很多事情。 茂森家的宅院,已经让人清理干净,发生的事情,也上报给了鬼杀队,是以虽然死的人多,但两人还在茂森家。 她也发出消息,告诉香奈惠暂时无法离开,香奈惠当然理解,反倒说自己带着香奈乎过来。 …… “剑道。李观云。”睡梦之中,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脑海中、在耳边回荡,让他恢复了意识。 而略重的眼皮暂时无法抬起,李观云的手指便先动了一动,陡然听得一声。“醒了!姐姐,香奈乎,他醒了!” 女孩的声音之中,满是惊喜的味道,声带甚至有些颤抖,让声音也有些颤栗,之后脚步声起。 蝴蝶忍跑向外面,迫不及待的要将李观云醒了的消息告诉另外两人,但前脚一出门框。 这一个刹那,那面上的欣悦只剩寥寥几许,她不急不缓的迈动脚步,去通知两人。 不一会儿,李观云也睁开双眼,转动眼珠,自己躺在一间亮堂的屋子里,四面的窗户都打开了。 清新的空气不断涌入,让屋子里丝毫不显得沉闷和浊重,又一低头,衣服自然是干干净净的。 很快,蝴蝶姐妹母女也进来,香奈惠作为大姐大,小步走到床边,自然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好些了吗?” “好些了,就是累了点,让你们费心了。”李观云笑道,和香奈惠在一起,彼此都是有礼的人,言语十分平淡。 身后的香奈乎听到他的话,欢呼一声,亮晶晶的眸子望来,李观云让她安心的点点头。 香奈乎登时小跑过来,笨手笨脚爬到他床上,在他身边躺好,顺便抱住他的手臂。 李观云正是莫名其妙,香奈惠见此轻笑,“香奈乎看你几天没醒,是生怕你死了,哭了好几回。” 李观云心中一柔,轻柔摩挲她头顶的乌发,香奈乎哼哼两声,似乎是十分享受。 香奈惠见得这温馨的一幕,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但身后却突然传出声音。 “香奈乎快下来,你不要睡在他床上,他是个男人,你们这样不行的。”蝴蝶忍瞪大眼睛,还对他指指点点。 李观云端详她两眼,心里纳闷,按理来说的话,小忍就算不对他百依百顺,态度也会有比较大的改变才对。 现在这什么情况,反倒比之前还要针对他了,李观云疑惑皱眉,方才他恢复意识之后,听到有人很惊喜的声音。 一定是蝴蝶忍的,如果不关心他的话,怎么可能那么惊喜,但现在又怎么解释呢? 香奈乎一抬头,和蝴蝶忍对视一眼,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还真就乖乖的下去了。 李观云无言以对,蝴蝶忍这么一说,气氛还真的有点不对劲,看她面上一抹得意,李观云道:“衣服谁换的?” 香奈惠给了蝴蝶忍一个眼神,她昨天来的时候,还很奇怪,小忍居然这么会照顾人,真是长大了。 “你,你才没有什么好看得呢!”蝴蝶忍气呼呼的瞪着他,两人望着望着,反倒是小忍先脸红了。 “呃……”李观云摇摇头,他明明很有料的。 香奈惠扶额,也没想到蝴蝶忍蹦出这样一句话,那可不是不打自招么? 香奈乎狐疑的盯着两人,大眼睛眨动,频频望向蝴蝶忍,显然非常的不理解,忍小姨脸红干什么?做了亏心事? 嗯,这不知不觉,姐姐多了个继子,蝴蝶忍自然而然就晋升为小姨了,真是可喜可贺。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蝴蝶忍顿时气急败坏,娇羞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香奈惠失笑,望向李观云。“饿了吧?” 李观云点点头。“有一些。” “我去给你端碗粥来。”香奈惠也是怕蝴蝶忍再语出惊人,所幸找了个借口,下去给李观云带点食物过来。 蝴蝶忍小脸一板,非常之正经。“你可有口福了,自从昨天早上过来,我姐姐一直都给你准备了小米粥。” 李观云轻嗯一声,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他倒是不以为意,耐心等待香奈惠的小米粥。 但有人就绷不住了,一副坐立不安,心里有鬼的样子,着实是让人看不明白。 好在香奈惠很快就回来了,蝴蝶忍大松口气,“姐姐,我和香奈乎先出去了,这家伙反正死不了。” 蝴蝶忍便拉着不情不愿的香奈乎出去了,香奈惠微笑道:“小忍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李观云不假思索道:“应该是有人要和她抢姐姐,小丫头心里不舒服,总是想要闹点事情出来。” “谁会抢他姐姐呢?”香奈惠端粥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瞥了李观云一眼,又见那灼灼目光,顿时经受不住。 “喝粥吧。”香奈惠含羞一笑,明媚不可方物,舀起一勺澄黄的小米粥,唇瓣开阖,吹散缕缕白气。 李观云见此,正要用力的两手放了下来,他恢复的差不多,当然可以自己喝粥,他没有被人照顾的习惯。 不过现在香奈惠这么热情,他也不好意思拒绝,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副等人投喂的模样。 香奈惠也看到他的小动作,但是没有说什么,她也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像照顾蝴蝶忍一样。 小米粥香甜软糯,入口即化,这种时候,李观云总是主动的。“这粥不仅又香又甜,还有一缕特别的花香。”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就是随便熬的。”香奈惠浅浅一笑,心中却很是欣悦。 目光之间,温情流转,一来二去,一碗粥很快见底,香奈惠正要去端第二碗,一只手,却握住她的手。 大手炙热而略显粗糙,明明只要轻轻一挣就能挣脱,却让香奈惠将空碗放在旁边,在他床沿坐下。 “谢谢你。”香奈惠认真的看着他,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她也仔细的问过蝴蝶忍。 小忍虽然说得漫不经心,她却通过情报和口述,知道两人经历了如何凶险,方能顺利的生存下来。 此刻想起,她都倍感心惊,若是李观云就那样倒下,她所失去的,将令她自己无法去承受。 万幸他挺了过来,没有让她的生活失去色彩,所思及此,香奈惠的目光分外温柔,已然如此,还不能见其心吗? “不客气,想知道原因吗?”李观云捏了捏她的手心。 香奈惠一笑。“想知道。” “一是小忍很可爱,二嘛,当然是因为小忍是香奈惠的妹妹。”李观云的另一只手,轻抚她光洁的手背。 至于剑道,嗯,啊! 剑道已经埋在心里了,自己知道就行了嘛! 目光交汇,一切无言,李观云那抚摸光洁手背的手,不知何时,悄然间攀上了纤细的腰身。 香奈惠目光一动,显得有些拘谨,身子紧绷绷的,‘我该怎么办?他如果还有别的动作,我能怎么办?’ 正在香奈惠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只大手却没了动作,只是附在她腰上,掌心的炽热,透过薄薄的衣裳传入身躯。 香奈惠略松口气,体温却被烫的极速上升,不觉间,额头冒出缕缕香汗,有些难为情的扭动了一下。 李观云漫不经心的道:“香奈惠不喜欢被我抱着吗?” “不是。”望向他明亮的眼睛,不禁低垂了眼眸。 大手放下了,香奈惠忙端起床边的空碗。“我再去端一碗粥过来。” 李观云应下:“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观云喝了三碗,香奈惠看他面上满足的神色,浅笑道:“其实小忍也很关心你呢,在你没醒之前,她可是一直在你床边守着,晚上睡觉,都要找借口起来看好几次。” 李观云一讶,没想到小姨子还是在乎嘛!思绪之时,没有发现香奈惠说完之后,目中隐露的几分忧虑。 她一开始,也和李观云认为的一样,蝴蝶忍在使小性子,因为李观云的突如其来,让她下意识的作出防御。 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一样,她毕竟是蝴蝶忍的姐姐,感情又那么好,非常了解这个妹妹。 余光一瞥李观云,希望是她想多了,小忍就是单纯的看李观云不爽而已。 第19章 呐,李观云,你是不是很开心 时间过去几天,香奈惠这些天没有任务,四人就住在茂森家的大宅子里,也不怕什么鬼之类的东西。 李观云得准字,实力大进,香奈惠更是花柱,寻常下弦都不是柱的对手,除非上弦来,不然四人是高枕无忧。 而上弦二字,据香奈惠所说,那都是数百年的猛鬼,不知道窝在那个犄角旮旯,十几年没消息都很正常。 “上弦到底有多厉害?”早上时分,李观云不禁询问香奈惠。 “我从没见过上弦,只在鬼杀队的记载中看过,上弦的实力,更在柱之上。”香奈惠微微摇头。 “哪怕是上弦之六,我恐怕也不是对手。”香奈惠想了想,又补充道。 “姐姐,不要说得那么可怕嘛!”蝴蝶忍撇撇嘴,她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像没怎么把上弦当回事。 香奈惠笑了笑,这些天,蝴蝶忍老是和李观云斗嘴,偏偏李观云不受她影响,搞得蝴蝶忍一会儿乐,一会儿闷。 李观云思忖片刻,说道:“六个上弦,你们鬼杀队有九个柱,加起来对付应该不难吧?” “你在开玩笑吗?”蝴蝶忍顿时瞪了他一眼,六个上弦九个柱对付,那李观云说得可真轻松。 “上弦前三,和上弦后三,又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香奈惠含蓄一笑,前三的上弦,已是鬼的顶端。 李观云不禁哑然。“这么夸张,那还有个鬼王,鬼王和鬼也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柱不能对付吧?” 香奈惠点点头。“鬼王的厉害,恐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真不知道那种东西,是怎么存在世上的。” 李观云望了眼两姐妹,柱不是上弦的对手,前三的上弦,怕是一只手能打几个柱,鬼王怕是能单挑全部。 有这种实力,鬼杀队拿什么和鬼斗,按理来说,这世上应该早就没有鬼杀队存在,而是变成了鬼的天下才对。 香奈惠似乎知道他的疑惑。“鬼杀队当主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可以趋利避害,让鬼王找不到我们的总部。” “其实他是怂的啦。”蝴蝶忍耸耸肩,她也看过不少鬼杀队的秘闻,知道鬼王这家伙,是个大怂包。 李观云奇道:“怎么说?” 香奈惠说道:“这就要从呼吸法的源头开始了,以前我跟你说过,五大基本呼吸法,还有印象吗?” 李观云点头道:“水炎雷风岩。” “虽然这是五种基本呼吸法,但实际上,也是来源于一种,呼吸法的创始人,日之呼吸,五大基本呼吸法都源自于日之呼吸,而数百年前的日之呼吸使用者,也是呼吸法的创始人,碾压了鬼王。” 李观云道:“最强人类?” “是啊,最强人类,可惜鬼王跑了,但他也知道害怕,轻易不敢露面,生怕有日之呼吸的传承者杀他。” “原来如此。”李观云这下算是明白了,而刚吃完饭,有鸟飞进来,香奈惠歉然一笑。“我有任务要出去趟。” 李观云不以为意,他不是鬼杀队的人,香奈惠许是考虑到这一点,没有让他帮忙。 也有可能是担心他的实力问题,毕竟香奈惠去调查的,万世极乐教,是上弦建立的邪教。 “小忍记得要练呼吸法,不能贪玩。”临走前,香奈惠还不放心的交待,妹妹属实不算勤恳。 “知道啦,姐姐。”蝴蝶忍翻个白眼,这些天,她可是很努力的在修炼。 香奈惠放心一笑,又望了眼香奈乎,香奈乎倒是不需要她太操心,十分的渴望变厉害,她只需要指点一下就好。 至于蝴蝶忍嘛,这两天确实不太一样,没有以前那么懒散了,搞得香奈惠还以为她是开窍了。 吃完了早饭,天地之间还有着一些紫气存留,李观云轻巧跃上屋顶,开始练眼大计。 纵然知道心眼二字,然而那天的感觉,却难以追溯,他可能只是摸到门槛,还没有走进大门之内。 所以那玄妙的心眼,只需要知道有这样一种境界就行了,既然没有办法强求,那就让每日水滴,稳步迈入门内。 偌大的庭院里面,蝴蝶忍和香奈乎正在修炼呼吸法,香奈乎一板一眼,偶尔瞄一眼屋顶李观云,便鼓足干劲。 蝴蝶忍却有些别样的心思,得知姐姐出任务,她担心之余,又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小开心。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那么想呢?’蝴蝶忍顿时好不羞愧,姐姐出任务,她应该只能担心,不能高兴的。 扫了眼屋顶神神在在的李观云,蝴蝶忍恨恨握紧拳头。‘如果还有一次,我才不会让这家伙抱着我。’ 蝴蝶忍的思想开起小差,突然蹦出一个画面,她单手抱着李观云大杀四方,然后李观云娇羞的对着她笑。 这么一想,蝴蝶忍不禁笑出声来,让一旁的香奈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别看我,抓紧修炼。” 蝴蝶忍拿出小小姨的威严出来,香奈乎点点头,蝴蝶忍却练一会停一会。 修炼很辛苦的,枯燥又无聊,但这几天,她是打起了精神,因为她不想,只是被抱着那么简单。 不由又回忆起刚刚出现的那个画面,却是叹息一声,她就算有那个能力,也不可能像李观云一样杀人如割草吧! 屋顶的李观云,练着练着,紫气已经全部消失了,但他没有移开眼睛,望着那放出光明的金红之日。 他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这样过了小半刻钟,蝴蝶忍修炼之余,也一直在观察他。 现在修炼告一段落,看到李观云盯着太阳发呆,登时吓了一跳,她也试着望去,短短三五秒,眼睛受不了。 又一回头,骇然发现李观云还盯着太阳,连忙大声道:“喂,你这家伙,眼睛要瞎了!” 李观云这才回神,只觉眼睛火辣辣的痛,不由紧闭双眼,面露一丝痛苦。 蝴蝶忍大惊失色。‘这家伙要变瞎子了,谁知道他盯了多久。’香奈乎这时也退出修炼,看到李观云,慌了神。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借力上了屋顶,看着李观云还捂着眼睛,蝴蝶忍小声道:“眼睛没事吧?” “小忍,快给我倒点凉水来。”李观云声音微乱,他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看着太阳就呆了。 蝴蝶忍脸都吓白了,一点都不敢等,更不觉李观云有可能骗她,也忘了打击他,不假思索就从屋顶跳了下去,毛毛躁躁的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脚崴了,她屏住呼吸,忍住痛苦,一瘸一拐的去给李观云打水。 好不容易接了一盆水来,蝴蝶忍小脸煞白,又爬不上去,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还好香奈乎发现,下来端了水上去,蝴蝶忍长出口气,李观云如果变成瞎子,那家伙一定会很难受很痛苦吧。 她捂着崴了的脚,好想上去屋顶看看,但刚刚一顿跑,崴的更加严重,软软坐在台阶上,眼睛还望着屋顶。 ‘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现在好了,修炼修炼,练成个瞎子。’ 蝴蝶忍碰了一下自己的脚,顿时疼的不要不要的,倒吸一口凉气,苍白的脸上,还嘀咕着李观云的不是。 ‘他如果变成瞎子,那姐姐恐怕是看不上他了,太可怜了,不知道谁会看上他呢?’蝴蝶忍嘿嘿一笑。 屋顶上李观云,摸到凉水,用手沾在自己的眼皮上,好歹算是消解了几分刺痛。 小女孩担心的看着他,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做,想起李观云安慰她,眼前一亮,上去摸了摸李观云的脑袋。 感受到香奈乎的小手在摸他的头,可谓是摸头者人恒摸之,心中不由一哂,而眼睛的刺痛感也在渐渐消失。 于是攥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好好呵护,香奈乎又惊又喜,看着那双重新睁开的眸子。 怀里的女孩渐渐清晰了,李观云的视力,并没有出现损伤,这让他心中大松口气。 香奈乎看了他两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似乎在说他眼睛出现了变化。 李观云见此,心中一动,他确实感觉到眼中残存的灼热,于是目光偏移,感应那眼中的灼热感。 受他目光照射的瓦片,在数个呼吸之后,居然腾起一缕青烟,李观云一愕,抱着小女孩上前,看到瓦片上黑痕。 这算是弄巧成拙?采太阳真火入眼,假以时日,怕真的是一双眼睛,就能把人融化了。 “没事吧?没事快下来,我有事啊。”下面传来蝴蝶忍的声音,李观云莫名其妙,连忙抱着香奈乎跳下去。 看到蝴蝶忍的瞬间,李观云吃了一惊,这小丫头望着他,先是一笑,很快就把小脸板住,让李观云还以为眼花。 仔细望去,看她板着的小脸上,苍白见汗,又低头一扫,发现那左足脚踝似乎肿大了一圈。 而蝴蝶忍看到李观云的时候,也小吃了一惊,他那双眼睛,似乎更有穿透力了,眼瞳周边,还嵌一层淡金光圈。 不过她只是看了两眼,就没有再多看,琼鼻闷哼一声,额头的香汗流的更急,却倔强的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李观云在她旁边坐下,三眼有两眼盯着她的左足脚踝部位。 “别盯着我的脚,我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走开,我休息一会就好。”小丫头傲气的很。 李观云无奈扫了她一眼,也不和她多废话,单手一捞,握住她的左小腿,刚好一握。 蝴蝶忍哼哼一声,勉强保持住平衡,眼里有些暗藏的欢喜,又对着他怒目而视。 李观云不以为意,小心脱下她的鞋子,又褪去白袜子,不忘看了两眼,没有发现不同的痕迹,但依旧是十分的谨慎,甚至屏住了呼吸,蝴蝶忍看他表情,那是又羞又气,左足一蹬,拉动伤口,登时‘唉哟’一声。 一只白净的嫩足暴露在空气中,五趾微微蜷缩着,仿佛五颗洁白的珍珠,只是脚踝处的肿大破坏了美感。 蝴蝶忍咬牙切齿,又心虚的四处张望,恰好碰到香奈乎大睁的双眼,蝴蝶忍大急,忍小姨出糗啦! 李观云略过玉足,盯着脚踝,眉头微皱。“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不用你管,我身体好,一会儿就恢复了。”蝴蝶忍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可惜面上的苍白出卖了她。 李观云似笑非笑。“那我可不管了?”作势就要将她细嫩的小腿放下。 “你!”真是不经逗,李观云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香奈乎,去找仆人拿点药油过来。”李观云莞尔,招呼一声,香奈乎噔噔小跑离开了。 他刚刚虽然看不见,但也听到蝴蝶忍噗通一声跳下屋顶,真是有够莽撞的,都不知道怎么说她的好。 “拿药干什么?你不是不管我了吗?”蝴蝶忍瞄了他一眼,又故意扭过头,一副我很高冷,不要打扰我的模样。 李观云不和她斗嘴,两根手指挠了挠她那新剥棕榈芯似的足心,蝴蝶忍顿时咯咯笑出声来。 李观云也不由一笑,而蝴蝶忍笑过之后,又扭捏起来,两手撑着地面,试着抽动自己被捉住的瘦削小腿。 “别乱动,还想更肿吗?”李观云警告的望了她一眼,蝴蝶忍一扫自己大肿的足踝,顿时不吭声了。 很快,香奈乎就把一瓶药油拿了过来,李观云倒了一点在手上,然后摊匀,摩擦至掌心发热,看上去像个老手。 “疼疼疼。”手刚放在肿块上,蝴蝶忍就毫不要面子的叫唤起来,李观云不以为意,手上轻柔的揉捏。 “太重了。”过了一小会儿,蝴蝶忍想起什么,大声发表自己的意见。 李观云一扫,捕捉到她眼中的几分狡黠,心中一阵无奈,虽然明知她是装的,但总不能用力按下去。 于是力气用轻了一些,没多久,蝴蝶忍又叫唤:“太轻了太轻了,你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的?” 李观云索性不理她,不受她的干扰,而在他的揉按下,肿大的足踝,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蝴蝶忍打击了好几句,李观云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心里好不挫败,于是望了过去,见那张认真而微低的面容。 虽然是人畜无害,也不算特别的帅,但仍是让她小心脏扑通地跳,差点移不开眼睛。 ‘不行不行,我这样对不起我姐姐。’蝴蝶忍心中大大的摇头,李观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帅得惊动党。 “你揉的好熟练,是不是也给别人揉过脚,我要告诉我姐姐。”蝴蝶忍使出无中生有的锦囊妙计。 正拄着下巴望着两人的香奈乎,这时也来了兴趣,耳朵一动。 李观云扫了她一眼,“我小时候难免磕磕碰碰,就自己给自己揉了,别什么事都扯上你姐姐。” ‘可怜的李观云,一定挨揍挨多了,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想起杀人不眨眼的李观云,被一群小屁孩摁在地上暴打,蝴蝶忍心里大乐,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李观云狐疑的看了她两眼,这小丫头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 揉的差不多,李观云正要把脚放下,蝴蝶忍心中一动,倏地开口。 “呐,李观云,你给我揉脚,你是不是很开心?” 李观云一听,整个人都傻了,蝴蝶忍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讷讷的张了张嘴。 “我给你揉脚,我开心?”李观云指了指自己。 “想我堂堂……算了算了,不跟你这小丫头一般计较。” 忽然想起某个丁等剑士,也是堂堂二字挂在嘴边,他还是算了,好歹是自己的小姨子。 “好啊,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蝴蝶忍气不打一处来,她都没说什么,李观云好像还老不情愿的样子呢! 李观云摇头失笑。“没有,可以了,修养两天就差不多了。” 蝴蝶忍不依不饶。“不要说有没有,你告诉我你开心还是不开心?我的脚还没被别人揉过呢!” 说到最后,声如蚊讷。 李观云笑道:“那可巧了,我也从没给别人揉过脚。” 蝴蝶忍气鼓鼓的,李观云不理她,帮她穿上白袜子,套上鞋子,拍了拍手,算是圆满搞定。 香奈惠这次的任务比较快,傍晚时分就回来了,看到蝴蝶忍还有点跛脚的样子,十分的惊讶。 “没事的,姐姐,我就是摔了一跤,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香奈惠饶是不放心,给她检查了一下。 看到脚踝上仍然残存的青紫,以及隐约残留的指印,顿时明白是有人给蝴蝶忍按过。“谁给你按消肿的?” “反正不是李观云。”蝴蝶忍大声道,一旁的李观云听得微微一笑。 “又给你添麻烦了。”香奈惠不好意思道。 “姐姐,不是他,你不用给他道谢啊。”蝴蝶忍有点懵,她都说不是了,看着李观云面上的笑容,顿时一阵难受,自从早上斗嘴没斗赢,她一天都冷着脸,没想到姐姐这一回来,破功了。 李观云摇摇头。“有什么线索吗?” 香奈惠犹豫片刻。“万世极乐教没有太多的线索,但在这附近,倒是发现了一个下弦的踪迹。” 听到下弦二字,蝴蝶忍也默不作声,十二弦月中,哪怕是下弦,也是难缠的对手,不过她对于香奈惠的实力比较有信心,但就怕鬼诡计多端,一个下弦不是香奈惠对手,招呼好几个一起上就难办了。 李观云微微点头,香奈惠感谢一笑,见此,李观云莞尔,明明彼此的关系更加亲近,日常中却像是疏远。 而且自从那天他抱了一下香奈惠,后续再没有过这些动作,不过人在这里不会跑,也不用自寻烦恼。 第20章 快乐的小忍 第二天,香奈惠一早就出去做任务,饭都没来得及吃,李观云照例修炼,值得一提是,他除了采纳紫气,这双眼睛也能采小半刻钟初升的太阳真火,眼中的金边渐渐凝实,不过也只有他施展的时候才出现。 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采完紫气,纳完真火,蝴蝶忍在屋檐下招呼他。“来帮我锄地。” “锄什么地?种菜呢?仆人会买。”李观云一听就皱起眉头,开什么玩笑,找他锄地?找错人了吧? “你给不给我锄,我有自己的用处。”蝴蝶忍咋咋呼呼的,李观云挥挥手,叫她去找仆人帮忙。 蝴蝶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非常正式的告诉他。“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李观云不以为意,又和庭院里修炼呼吸法的香奈乎互望一眼,蝴蝶忍这修炼的劲头,果然不保真。 这才几天,就不修炼了,学起人家种菜来,也多亏了有个好姐姐宠着,李观云大摇其头,这小姨子很是难搞啊! 所思及此,李观云心中一动,这些天一直在练眼,或者修炼灵力,香奈惠教给他的花之呼吸,久未习练。 他的根本在于存在他身上的剑道和法门,这个世界的呼吸法,只不过是一条小径。 不过虽然是小径,也可以偶尔练一练,陶冶一下情操亦是极好的,当即跃下屋顶,来到庭院中。 “香奈乎,你花之呼吸·一之型学成没有?”李观云随口一问,香奈乎懊恼的低下头。 “别这样吗?你一要学说话,二还要学呼吸法,慢慢来。”李观云连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香奈乎顿时振作起来,仰慕的看着他,李观云心头一乐,比起小姨子,香奈乎可真是个贴心暖宝宝。 “那我这一之型·红梅放,再让你瞧一瞧,看能不能学到点东西。”李观云也只会个一之型,于是道。 香奈乎当然是猛点头啦,虽然还不会说话,但脸上的开心都要流下来似的。 李观云微微一笑,这些天和两姐妹在一起,确实是有些忽视了香奈乎,不过他并不自责,相处久了都是这样。 李观云来到庭院中央,香奈乎连忙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倒是叫李观云有点小压力来着。 呼吸法和自己的呼吸,也需要有一定的契合程度,李观云想起香奈惠所教的呼吸法,循之呼吸。 身体很快就调整到花之呼吸的节奏中来,李观云取出明剑,使出花之呼吸·一之型·红梅放。 红梅一放,心中一些感悟自动融入其中,让那剑刃下的梅花竞相绽放,红艳如血。 ‘滴答’‘滴答’似乎真的有血珠自那红梅中滚落,而浓郁的血腥味更是扑面而来。 李观云呼吸一滞,这一之型红梅放,不仅充满邪气,更比他全力一剑的消耗还要来得大,连忙收招。 明剑归鞘,这红梅放发生的变化,让他又惊又喜,也许已经不能再叫做红梅,而是血梅。 回过头去,香奈乎小脸有些发白,似乎是被吓到了,李观云连忙走过,香奈乎好半晌回过神来,抱住他的手臂。 “咦?你是不是欺负香奈乎了?”过了不久,蝴蝶忍跑了过来,疑惑的看了眼香奈乎尚未恢复的面色。 李观云不答,蝴蝶忍围着两人绕了几圈,把香奈乎的面色都盯正常了。“没想到啊,你这么过分,竟然连……” 蝴蝶忍一通絮絮叨叨,把香奈乎说得很不好意思,但李观云已经掌握诀窍,则让蝴蝶忍很受挫折。 轻轻咳嗽两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修炼?而让人去锄地吗?” 李观云笑道:“种菜?” 蝴蝶忍感觉受到了侮辱,大声道:“才不是种菜,我是要种毒花毒草,很可怕的那种哦!” 李观云咂咂嘴,蝴蝶忍心里呵呵冷笑,她却是知道,她虽然在呼吸法的天赋上不比姐姐差,但她创出来的呼吸法,杀伤力并不是太强,幸好她是个小毒妇,可以用毒药来针对鬼……或者针对某些人啰。 被小毒妇惦记,那可就不是一两句不痛不痒的打击了,保管天天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满脑子想的都是小毒妇。 “我改良培育了几种藤花,发现其中有一种,毒性特别的大,不论是人是鬼,沾上一滴,生不如死!” 蝴蝶忍比划着,香奈乎见她手上的动作,有点被吓住了,蝴蝶忍别提多得意了,频频向李观云使眼色。 那眼里的神色仿佛在说:还不乖乖拜倒在本小毒妇的石榴裙下,天天把我当宝贝一样供着,不然有你好果汁吃! 李观云耸耸肩:“到中午了,准备吃饭了。” 蝴蝶忍噘着嘴瞪着他,李观云莞尔,伸出手去,他得快准精髓,蝴蝶忍毫无还手之力。 ‘狠狠’的揉搓两下,将她一头秀发搓得略乱。“你真是可爱,小忍。” 蝴蝶忍心中微甜,转而大怒,低头瞧了瞧自己鼓胀的小胸脯,匀称的身形,以及有点挺的小屁股。 可比平板一样的香奈乎好多了,而且有香奈惠在前面照亮,虽然可能矮一点,但她以后绝对不会比姐姐差的! ‘混蛋家伙,有眼无珠,气死人了,我只是可爱吗?’ 见她东张西望,李观云失笑摇头,届时天空飞过两只失群的孤雁,他拈起两颗石子,嗖嗖两声。 噗通,噗通,孤雁掉进庭院,已经死绝了,蝴蝶忍夸张的捂着嘴巴。“大坏蛋李观云,你可真够坏的!” 李观云提起雁颈子,他也是有心试一下快准之后的实力,当然,最主要还是贪图两只大雁的肉体。 叫来仆人,将大雁处理好,李观云望着两人,“中午就吃烧烤了,怎么样?” 香奈乎点点头,她还没吃这种稀罕东西,不知道好吃不好吃,蝴蝶忍:“太残忍了,我吃不下。” 李观云微微一笑,家伙事都置办好了,就在庭院里搞起烧烤来,火炭炽热,没多久,肥油滴下。 嗤嗤响声不绝于耳,酱料混合着肉香,也在庭院中飘荡,大雁的表皮趋于金黄,李观云不禁食指大动。 对面的香奈乎,已经在舔嘴唇了,李观云笑了笑,余光一扫,脸上一头黑线。 蝴蝶忍煞有介事搞出两个小墓碑出来,将混合在一起的大雁内脏和羽毛,分成两堆,有模有样的埋进土里。 似乎察觉到李观云的注视,蝴蝶忍大声道:“大雁啊大雁,你们也太惨了,被某个无良的家伙打杀,我看你们应该是一对儿,八成窝里还有孩纸,可怜的小雁,要饿死在巣中,真是造孽了。” 李观云瞄两眼大雁屁股,是两公的,不过他也不说话,因为已经烤好:“香奈乎,你知道禽类哪里最好吃吗?” 香奈乎思考片刻,指了指大雁的翅膀和大腿,李观云竖起大拇指:“答对了,翅膀和大腿都给你吃!” 香奈乎面上便荡漾着笑容,并不是因为得到了翅膀和大腿的奖励,而是得到了他的夸奖。 “好香啊!”有小馋猫闻着味过来了。 李观云调笑道:“祭拜完了?” 蝴蝶忍哼一声不理他:“我要鸡翅膀和鸡大腿。” 李观云惊讶道:“可是都已经给了香奈乎了,你是她的小姨,不应该和香奈乎抢东西吃吧?” “你说什么?小姨?我什么时候变小姨了?”蝴蝶忍惊讶无比,完全没有半点身为小姨的觉悟。 香奈乎有点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顿时把蝴蝶忍刺激到了,于是化悲愤为食欲,撕下一只大腿就啃起来。 刚咬一口,还没咬下来,就被烫的直吐舌头,粉嫩嫩的小舌头伸缩不定,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吃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和你抢。”李观云莞尔一笑,香奈乎连连点头。 蝴蝶忍不搭理他,等到凉一点,抱着大雁腿就开始啃起来,小嘴小口小口,吃得特别的快。 李观云饶有兴致的望着她,见她吃完了一只大雁腿,鼻翼两边冒出晶莹的汗珠,唇瓣下带着几抹金黄的油光。 “你看看你。”李观云摇摇头,拿出一张洁白的手帕,不假思索的凑到她的唇边,轻轻抹掉油渍。 蝴蝶忍似乎愣住了,任由他动作着,直到手帕收回去,才猛然回神,却反常的没有犟嘴,微低下脑袋。 …… 香奈惠还是傍晚回来,又惊讶于蝴蝶忍的态度似乎改变了许多,尽管她是姐姐,现在也是不知所云。 其后香奈惠基本每天都有任务,李观云日常修炼,香奈乎同样很努力,蝴蝶忍还是偶尔会对他发表意见。 但是李观云看得出来,蝴蝶忍对于种菜,不,毒花毒草还是很上心的,一天有大半的精力都在照顾花草。 李观云也曾好奇,去看过蝴蝶忍的试验田。 有个时候还被她拉进单独制药房,看着一屋子瓶瓶罐罐,稍微有点心惊肉跳的。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这天香奈惠回来,面上和以往不太一样,稍有几分沉重。 不等李观云开口,她主动道:“附近死了几个鬼杀队的甲等剑士。” 李观云眉头轻皱:“甲等剑士已经是你们鬼杀队的高级战力,之所以身死,应该是碰到鬼中的弦月了吧?” “应该是下弦,不过还需要我明天亲自去确认一下,没多大可能碰上。”香奈惠温婉一笑。 李观云看她一眼,不语,香奈惠若有所觉,不着痕迹的将发丝撩至耳后。“我想请你帮帮我。” “啊,姐姐,一个下弦,你出手就可以了,带上他干嘛?”憋了一会儿的蝴蝶忍,顿时有意见了。 两人相视一笑,香奈惠先是偏过头去,不知为何,只觉李观云最近的目光,纵然没有灼灼之意,也十分化人。 她堂堂花柱,竟然也不能在那目光下多坚持一些时间。蝴蝶忍望望两人。“那我也要去。” “你跟着去干什么?”李观云眉头轻皱,香奈惠的意思很明显了,和他一起过过二人世界。 蝴蝶忍虽然是小姨子,但也是个大电灯泡,透亮透亮的,插进去什么氛围都没有了。 香奈乎小心翼翼的举起手,她也想跟着一起去,香奈惠有点为难,犹豫片刻,终是拗不过妹妹的眼睛。 至于香奈乎,她还太弱小了:“好吧,小忍一起去,香奈乎你要好好修炼,到时候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香奈乎有点不开心,还是李观云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孩子就是好哄,随便摸一下就开心了。 蝴蝶忍这时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还别说,真让李观云心里有点小郁闷,大电灯泡坐实了。 “没事的。”香奈惠也察觉到李观云面上不同的神色,忽然大着胆子走近,轻轻握住他的手。 蝴蝶忍瞪圆了眼睛,李观云微微一笑,反握她白皙的手。“那就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好出发。” 一夜无话,嘱咐香奈乎好好看家,香奈乎元气满满点头,离开茂森宅院:“这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说话。” 李观云笑笑:“只要不是失去说话能力,总有一天会学会,我看她最近嗯嗯啊啊的声音流畅很多。” 蝴蝶忍看两人旁若无人的闲聊,心中既是羡慕还有点小嫉妒,小嘴撅着,都能做引体向上了。 天色暗时,来到了事发地点,也是接头地点,李观云见房子外面,纹着几朵颜色各异的藤花,不知是不是暗号。 有几个鬼杀队的队员在这里等候花柱,发现三人入内,目中各自惊讶。 蝴蝶忍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这个男人怎么回事?而且还看上去亲密无间的样子,这就太不对劲了。 “嘿,还认得我吗?”好巧不巧,还碰上老熟人,鬼杀队队员中,站出一人,朝李观云招呼。 “堂堂丁等剑士。”李观云端详两眼,认出了这个丁等剑士。 “我叫中村太郎,还有我已经不是丁等剑士,我现在是堂堂丙等剑士!”中村太郎那是中气十足。 又给了李观云一个眼色,具体需要他自己去悟,大意应该是,赶紧过来和我丙等剑士结拜为义兄义弟。 丙等剑士自来熟的上前一步,“我最近呼吸法,越练越是有心得,我感觉,我还是缺个哥哥。” 李观云张张嘴,不知怎么和这位丙等剑士交谈,此人的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李观云完全不是对手的。 蝴蝶忍在一旁看着,仿佛发现新大陆,哇塞!李观云居然会吃瘪耶! 见了鬼了! 这丙等剑士有什么能耐?不由细细端详起来,而丙等剑士受蝴蝶忍目光注视,顿时挺起胸膛。 ‘嘿嘿,花柱妹妹八成是看上我这个丙等剑士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缺个弟弟。’丙等剑士心里美吱吱。 “带我们去看看尸体吧。”香奈惠出声了,左右鬼杀队剑士,丝毫不敢怠慢,这可是柱大人。 有人在前引路,三人随同而去,有个剑士奇怪的盯着丙等剑士。“你认识他们?那个男的是谁啊?” “是啊,他和花柱大人走得好近。”有剑士酸溜溜的,鬼杀队九柱,就一个女柱,香奈惠寄托了他们对于女柱的一切想象,然而李观云怎么回事?谁能解释一下? “不用太担心,你们看他长得都没有我帅的,花柱大人不可能看上他。”丙等剑士连连摆手。 众剑士闻言,俱都表示认同,又有剑士问道:“他实力怎么样?” “勉强是个乙等剑士的样子。”丙等剑士不以为意,闻言,众人顿时安心,他们大多是乙等和丙等的水平。 丙等剑士心里好奇妙,看这些剑士叽叽歪歪,心却飘到夜色的深处,方才花柱妹妹,必然是对他刮目相看。 他有理有据的分析,首先是初见的时候,他虽然跪在地上,但不可否认,他跪着的样子很帅。 肯定在花柱妹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印象今天开始发挥了作用,让蝴蝶忍对他高看一眼。 其次,这鬼地方闹下弦,他居然临危不惧,在这里等着花柱,当然,虽然说有好几个鬼杀队剑士。 但他丙等剑士不同,他在花柱妹妹心里有印象,再加上他比较帅,这一来二去就解释的通。 最后的最后,他短短几月时间,成为了丙等剑士,虽然在鬼杀队里很常见,但是,他比较帅这一点,胜过千言。 进了屋子,蝴蝶忍一挑眉毛,“哟,我们牛气冲天的李观云,刚刚被人怼的话都说不出来。” 香奈惠竖起耳朵,她刚刚也奇怪呢,李观云刚才居然对一个丙等剑士,面露无奈之色。 “你们不知道,这丙等剑士是个奇葩起来的,我说你们鬼杀队,别什么人都招。”李观云大摇其头。 又望了一脸不服气的蝴蝶忍一眼。“刚刚你多看了他两眼,现在他心里估计以为你对他有意思。” “怎么可能,他长得怪模怪样的,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蝴蝶忍大声反驳,还悄悄偷望李观云面色。 李观云不置可否,香奈惠却注意到了妹妹不同的神色,心里一叹,而很快,也来到了甲等剑士的尸体面前。 第21章 下弦月 揭开盖住的白布,尸体进入视线,李观云眉目轻皱,香奈惠也和他一样,至于蝴蝶忍,面色微白。 她也不是没见过尸体,被李观云抱着的那一夜,死得再惨的都见过了,但这位仁兄,又创造出了新死法。 简直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福音,这仁兄全身上下,满满都是发丝粗细的针孔,没有一处好地方。 如同那一堆蜂窝的聚合体,让人一眼看去,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头皮都麻了。 香奈惠勉强分辨这甲等剑士的面容。“他死前一脸惊恐,身上除了针孔没有别的伤痕,应该是被一击击杀。” “这针状暗器就有些夸张了。”李观云也点点头,这起码数以万计的钢针插进去,才能造成这种效果。 听到李观云的话,正要开口的蝴蝶忍嫩脸一红,让两人那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红什么脸?吓着那也是白脸啊。 蝴蝶忍不知想起什么,眼前甲等剑士的尸体也不觉得恶心,口中小声嘀咕。“坏……坏…家伙。” “他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香奈惠转向身后两个跟随的鬼杀队剑士。 剑士连忙报出地点,同时告诉香奈惠,已经安排大量的鸟去搜集情报,一旦有异常会立刻禀告。 香奈惠微声道:“你们先不要出任务,敌人很大几率是弦月,你们不是对手,碰上了也是白白牺牲。” “是,花柱大人!”那两个剑士大声回答,望向香奈惠的眼光里,即有倾慕,也有敬仰。 鬼杀队九柱,无不是实力强大的证明,而身为其中唯一的女柱,自然是大部分鬼杀队队员心中的偶像。 这时天色也暗了一段时间,差不多是吃宵夜的时间,鬼杀队在这接头点,早置办妥当。 陡然一声鬼啸传入耳中,那两个鬼杀队剑士面色微变,不过忘了香奈惠一眼,顿时安心不已。 “趁鬼杀队的花柱还没有赶到之前,把他们这个接头点端了。”那声音颇为桀骜,而如此清晰,最低是中级鬼。 外头的鬼杀队剑士面色狂变,闯进来足足七个鬼,其中三个鬼并排,另外四个鬼在后。 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低级鬼不受控制的样子,那么毫无疑问,以鬼中的实力区分,能让四个中级鬼站在后面,前面三个必然是高级鬼,鬼杀队众人,也就甲等剑士能和高级鬼过过招。 现在他们这一块区域的甲等剑士,都已经被弦月杀干净,他们这些乙等丙等的剑士,哪里是高级鬼的对手? 七个鬼现身之时,房屋的大门也轰然破碎,李观云和香奈惠,大步而出。 “幸好花柱大人在这里,不然咱们全得凉凉。”有鬼杀队剑士见得香奈惠,大喜过望。 “那个男的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够和花柱站在一起呢?就算他不是鬼杀队的人,也该尊重花柱大人!” 鬼杀队众人或疑惑、或欢喜,而七个鬼面色变化,没想到花柱来的这么快。 “不要想着跑,能杀一个是一个。”鬼这边也是刚烈,顿时分出两高级鬼,两中级鬼,朝香奈惠扑来。 两人目光交汇,李观云微微点头,香奈惠便没了顾忌,日轮刀一出,红梅绽放,蝴蝶羽织飘扬。 温婉的面容上,也有几分肃杀之气,一个中级鬼只觉眼前刀光一闪,更不知如何去躲,顿时身首异处。 中级鬼瞬息便死,也大壮鬼杀队一方的士气。“大家撑住,无论高级还是中级,在花柱大人手里,都抗不过一刀,只需要十秒钟,花柱大人就能松开手来救我们。”丙等剑士大声呼喝。 他这一喊,瞬息就吸引了唯一一个没有围攻香奈惠的高级鬼,对着鬼杀队众人扑杀过来。 丙等剑士咽了口唾沫,暗骂自己多嘴,如果不是想在花柱妹妹面前表现一下,他也是万不敢叽歪的。 身后几把日轮刀刺去,保护丙等剑士,但那高级鬼着实是碾压众人的存在,日轮刀只要不伤脖子,他一概不管。 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高级鬼,丙等剑士两腿打颤,想要奋发勇气给他一刀,又握不住日轮刀。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丙等剑士这才明白,高级鬼和他杀的低级鬼,全然是两种生物。 他身后的鬼杀队众人同样骇然失色,以这高级鬼的攻势之烈,怕是十个呼吸后,花柱大人就只能给他们收尸。 ‘我丙等剑士今日难道命绝于此?’丙等剑士双目圆睁,已经能够闻到高级鬼的口气。 可那抓向他脑袋的鬼爪,却忽然间停顿下来,一颗脑袋骨碌碌滚在地上。 鬼杀队众人连忙望去,正见李观云淡漠的面容,他一剑削了高级鬼的头颅,更不滞留,转瞬之间,再刺两剑。 “中村太郎,你不是说他只有乙等剑士的实力吗?”逃出生天的鬼杀队剑士,互相瞪眼。 “这,我……”丙等剑士大脑宕机。 “他这一剑,秒杀高级鬼,已经超出甲等剑士,接近柱了。”有人看着李观云的背影,微微苦笑。 “是啊,绝对是半个柱的存在。” “他看起来就跟我差不多大,怎么练出来的?”有人不解。 “花柱大人还比你小呢,怎么不去问问?” 李观云并不理会众人言语,放目望去,香奈惠也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战斗,一个高级鬼,两个中级鬼,俱皆授首。 不过另外一个高级鬼却一时不死,蜷缩在地,貌似十分痛苦的样子。 李观云目光偏移,正望见收刀的蝴蝶忍,小忍挑了挑眉,就差大声告诉李观云,这是她干的了。 “小忍终于将藤花毒运用在实战上了呢。”香奈惠见众人无损,感谢的望了李观云一眼,又偏头笑了笑。 李观云走过去,那高级鬼此时也中毒而死,“嗯,还不错。” “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你表扬我!”蝴蝶忍咬紧银牙,完全就是李观云的表扬过于随意了! 众鬼杀队剑士,这时面面相觑,花柱大人自然不出意料,几个高级鬼不算什么,蝴蝶忍是花柱的妹妹,肯定也不会太差,但李观云就有点不同了,上一刻,都没人知道他这么厉害的。“花柱大人,这位是?” “他叫李观云,没有加入鬼杀队,是个很一般的剑士啦。”蝴蝶忍抢着道。 李观云失笑摇头,众人尴尬一笑,这都半个柱了,还很一般,那他们这些鬼杀队的,是不是该找条缝钻进去呢? “感谢再救之恩,我丙等剑士,愿效仿古时赤兔的义举,我欲拜你为义父,不知……” 李观云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 众人无性命之危,一顿哄笑,丙等剑士面上忽青忽白,看向和香奈惠谈笑风声的李观云。 就连蝴蝶忍也不看他了,而是看着李观云,丙等剑士心里怪酸的,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对,一定是的! 李观云又没有他帅,凭啥这么厉害啊?而且距离一开始,才过去几个月,他晋升丙等剑士,已经很了不起。 没想到李观云这家伙,直接秒杀高级鬼,变成半个柱了,吃尿素、坐火箭也没有这么快的,还有天理吗? ‘嗯,一定是花柱大人给他开了后门,传了功力之类的,不然不可能的嘛!没道理的!’ 丙等剑士这么一想,心里头就平衡多了,陡然升起无穷斗志,他比李观云要帅,他也能找个柱! 而且现在的他,眼界已经变宽了,不窄了,他觉得,不需要找个女柱,男柱也是可以传功力的嘛! 三人在这接头点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情报如雪花般汇聚过来。 鬼杀队的柱,实力极强,基本一片区域,都是以柱为中心的,现在香奈惠要找作乱下弦,自然开动全力。 吃完早饭,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地方,由于鬼无法在白天活动的缘故,没必要担心它们乱跑。 只需要确定前一晚的地点,再找过去,等着夜晚降临,有鬼没鬼,那很容易就能发现。 “确定是个下弦?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蝴蝶忍还小声念叨。 确实如她所说,如果是下弦的话,恐怕就弦一弦二能对柱造成一定的威胁,但这威胁也算不上太大。 鬼杀队这些年,杀过的下弦也不少了,现在这个下弦,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暴露出来。 偏偏花柱又在这附近,一个下弦怎么敢到处放肆?不怕鬼杀队柱的灭杀吗? 三人很快离开接头点,来到情报大概确定的地方,也是一座小镇,进入镇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 日落月升,灰蓝色的天空略显沉郁,穹顶繁星无数,与弯月争夺光辉,垂落的地平线,隐于群山之中,倾斜的山体,好似趴伏的巨兽,紧盯着夜幕笼罩下的小镇,镇中偶尔有几盏灯火,并不是太明亮。 镇子闹鬼,每夜巡逻必然加强,镇民也不敢晚上出去乱跑,毕竟被鬼抓住,那可就只有吃掉一条路。 一个小女孩,一头齐肩的银发,行走在街道上,她偶尔会看一眼天空的繁星,眼中流露出无限向往的神色。 届时一颗星辰,拖着长长的,闪耀的尾焰,自那穹顶,飞快的撞向巨兽般的群山。 女孩眼中陡然发出亮光,却是沉沉的血色,但这并不影响她眼中的欣悦,她对着这颗流星许愿。 “希望我回去之后,我父亲母亲不要打我。”女孩似乎忘了,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而她也不仅仅忘了这一件事,零余子抱着脑袋,坐在地上,她哪里还有父亲母亲,那折磨她的男人女人,早就被她吞进了肚子,也有些年头了,但她不想承认,在她自我蒙骗的记忆里,父母不是男人女人,而是很爱她的。 “零余子大人这样子,没什么事吧?”暗处有高级鬼看到零余子一屁股坐地上,不禁窃窃私语。 “大人是下弦,可比你强到不知哪里去了,用得着你操心?”同伴嗤笑一声,高级鬼居然担心下弦,真是笑话。 有镇上的巡逻队,看到坐在街上的零余子。“谁家的小孩?大晚上不在家里待着,不怕被鬼吃了!” “喂!小孩,快点回去,镇子里闹鬼,大人没有告诉……”有人走上前,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双鬼瞳。 “她是鬼!”惊叫一声,身后的巡逻队员手忙脚乱的拔出自己腰间的兵刃,刚要包围过来,却见银发如河。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零余子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她要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了,这些人不该拦住她的。 零余子在镇上走来走去,死在她手里的巡逻队员,已经有三批,不管人多人少,都瞬间毙命,警告都发不出。 而她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这是一处破败的小屋子,里头微亮着烛火,传出孩子的哭声。 零余子顿时走了进去,她推开大门,看到面色凶恶的男女,以及一个鼻青脸肿,正在哭泣的男孩子。 “你是谁?”男人看她一头银发,眼前微亮。 零余子不看男人,望向那哭泣的小男孩。“零余子不要哭,爸爸妈妈打你是爱你的,你要接受这份爱啊。” 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而男人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他打自家孩子,关别人什么事? 正是这几天镇子闹鬼,晚上闲得发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打孩子解解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说得对,我这都是爱你。”男人扇了小男孩的一巴掌,小男孩顿时半躺在地上。 那女人正要说话,骤然双目圆睁,她看到零余子那双眼睛,变化成非人,鬼这个字眼,瞬间从她喉咙深处迸发。 然而她的喉咙却被堵住了,被刺穿了,男人手足冰凉,环顾屋内,就要抄起锄头去砸她。 很快,男人和女人都死了,血流了一地,小男孩看着步步接近的零余子。“鬼啊,不要,不要过来啊!” “零余子,你不要害怕,爸爸妈妈只是睡着了,明天他们就会醒的。”零余子笑着。 小男孩惊悚不已,他哪里是什么零余子,而且他虽然还小,但也知道,尸体怎么可能第二天醒过来呢? 这时候,零余子走到已经吓得浑身僵硬的小男孩旁边,她缓缓坐下。 “这些都是他们对你的爱啊!”零余子伸出手,小男孩颤巍巍的,甫一碰到,触电般扔了。 零余子却不在意,在小男孩的身边,竟然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这里面,有着满满的爱。” 小男孩张大嘴巴看着她,这个鬼,也没有大人们说的那么恐怖。“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不禁问道。 “我叫什么名字?”零余子呆了一呆,忽然盯着小男孩。“你不是零余子,我才是零余子。” ……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进镇的三人目光相对,连朝着声源追踪过去,走到半路,看到许多巡逻人员的尸体。 蝴蝶忍来到近前,看着那些巡逻人员千疮百孔,如同被刺猬扎穿的脑袋,点点头。 三人确认了情报,这尸体明显是和甲等剑士一样的死法,下弦就在镇中。 三人速度不慢,很快就来到了那小男孩的家里,看着那飘扬的烛火,照亮纸窗,鲜血泼洒如浓墨。 “鬼杀队的来了!”房屋后面的屋顶,窜出来五条黑影,五个高级鬼站在屋前的空地,对着三人虎视眈眈。 “速战速决,她可能会跑。”香奈惠透过五个高级鬼,看到那屋中一条比较瘦小的人影。 现任的六个下弦,鬼杀队都有基本的情报,身形如此瘦小,而且血鬼术造成的伤势千疮百孔,她已猜出其身份。 李观云微微颔首,蝴蝶忍叫道:“我也要对付一个。” 两人相视一笑,身形已扑向那五个高级鬼,五鬼面色微微变换,他们也知道来人是鬼杀队的柱。 换做平时,他们跑还来不及,但是今晚,他们却不能够逃跑,因为那位大人有明确的指示。 如果得到那位大人的青睐,成为下弦又有何难,乃至于蜕变为上弦,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五鬼纷纷拿出手段,李观云瞬息而至,明剑剑光一闪,一个高级鬼当即脑袋滚落在地。 剩余四鬼心中大骇,他们主要的目光,都放在花柱身上,没想到这个男子也这么难对付? 而在下一刻,四鬼明白了一个事实,他们远不是三人的对手,不过几个呼吸,就只剩下一头高级鬼了。 李观云收剑而立,见蝴蝶忍和最后一个高级鬼相斗,心中却有些感慨,月前他要杀一个高级鬼,还需要全力三四剑,但现在只需随意一剑就可斩之,其中即有他剑术精进,也有这明剑之锐。 放目望去,蝴蝶忍那边也取得了成效,她看似漫不经心一撩,划向那高级鬼的手臂。 高级鬼自然是不在意,别说划破手臂,就是卸了他一整条手都不算什么,心中暗忖:‘敌人凶猛,那四个死的太快,但现在看他们没有出手的意思,眼前这个不算难对付,我应当寻觅机会先跑。’ 所思及此,又有点犹豫,那位大人如果知道他逃跑,恐怕青睐就泡汤了。摇摇头,都快死了,还想什么青睐? 高级鬼当即逼开蝴蝶忍,而小忍属实是力气小,连退了四五步,眼睁睁看着高级鬼跳上房檐。 那高级鬼心中大喜,没想到李观云和香奈惠居然不拦他,一只脚踏上瓦片,高级鬼回头一望。 两人面不改色,看着他逃跑,而和他对战的那个女孩,眼中荡漾这笑意,指着他的身子,口中念念有词。“倒倒倒。” 第22章 零余子 ‘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说倒就倒?’高级鬼心中冷笑,鬼类的躯体之强健,远胜人类数倍。 遑论他还是高级鬼,肉身的力量更是难以穷尽,方才和蝴蝶忍相斗,连百分之一的损耗都没有! 正这样想着,两眼一黑,从屋顶滚落下来,他全身剧痛,低头一望,手臂上的血口不断流出鬼血。 ‘我这伤口早该愈合了!’高级鬼面色狂变,然而很快,他也明白过来,他中毒了! “中了我的藤花毒,还想着跑?”蝴蝶忍嘿嘿一笑,得意挑眉。 高级鬼目中明暗交错,当即就要和蝴蝶忍鱼死网破,没错,他还留了一手。“你!血鬼术·……” 一把剑,点中了他的咽喉,体内汇聚的鬼力顿时消散,血鬼术也无法使用出来。 “要养成补刀的好习惯。”李观云扫了她一眼,蝴蝶忍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李观云见此,无奈收剑。 “是啊,小忍,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香奈惠也走过来,细细说道起来。 “知道了,不过不是有姐姐,还有这家伙。”蝴蝶忍嘀咕着,有两人在,她一点都不会受伤的好不好? “等哪天我和你姐姐不在,你如果……”李观云失笑摇头,伸出手要去摸蝴蝶忍的脑袋。 蝴蝶忍机警跳开。“你不在就不在了,姐姐不离开我就行了。” 李观云笑道:“真的吗?原来这就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我…那算了,你和姐姐一起陪着我好了。”蝴蝶忍目光闪躲。‘看你说的这么惨,给你个陪我的机会好了。’ 香奈惠浅浅一笑,这时房屋的厅门往四下炸开,木屑碎片直射三人,蝴蝶忍首当其冲,后退不及。 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入怀中,那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气息真实可闻,一如那天夜晚。 蝴蝶忍面色嫣红,不过两人都在看着那出现的下弦之鬼,没有发现她大为异常的面色。 那门边的下弦之鬼,看上去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头上两根短短鬼角,带着环形的花纹,一双血色鬼瞳冰冷,面上双颊各有两条横状的鬼纹,一头银发灿亮媲美月华,长长的拖在地面。 见得三人,血色鬼瞳陡然大亮,几个文字,竟在那瞳中汇聚,香奈惠轻声道:“下弦之肆,零余子。” 李观云望去,看到那眼中,左眼有下弦二字,右眼则是一个肆字,正是十二鬼月的招牌。 鬼王手下十二鬼月,一旦进入全力的战斗状态,眼中都会浮现出类似彰显身份的文字,震慑鬼杀队剑士。 而零余子这时也想起了,那位大人给她传音,再赐她鬼血,令她毫不留情的击杀三人。 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三人了吧?零余子这样想着,“血鬼术·魔发。” 那一头银发顿时如同笔直的钢针,朝着看上去稍弱一些的李观云刺来。 而甲等剑士和巡逻队员之死,原来不是暗器之流,正是零余子一头魔发,将人扎的千疮百孔。 李观云微微点头,香奈惠便没有支援,她逼近零余子,手中的日轮刀一动,“花之呼吸·四之型·红花衣。” 两道弧形的刀光,一刀直斩零余子脖颈,一刀却削向她的腰身,花柱全力出手,零余子也不敢不妨。 她攻向李观云的银发,并不是全部,只是一半的程度,当即又以刚硬的银发,朝香奈惠的刀光扫去。 李观云单手抱着蝴蝶忍,剑刃自上而下,触向那笔直的银发,明剑不愧锐利之剑,顿时割断近半。 李观云却面色微沉,这银发一断,顿时变软,反倒缠绕在剑身上,大增阻力,割断一半后,竟有些后继乏力。 面对下弦,也不敢怠慢,手臂肌肉坟起,轻喝一声,本已受阻的明剑,再增锐利,将银发尽断。 银发脱离零余子本体,似乎不再受血鬼术影响,而是变成普通的头发,漫天柔软的银丝飘舞。 将怀里的蝴蝶忍放下。“这个鬼,你不好插手,给我和你姐姐放风,谨防还有别的鬼搞偷袭。” “嗯嗯。”蝴蝶忍柔顺的点头。 李观云一讶,小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还以为她要出言跟他犟两句嘴来着。 见她两腮酡红,李观云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持剑逼向零余子,而蝴蝶忍悄咪咪看了他背影一眼,放风去了。 香奈惠同样斩断银发,却比他还要轻易一些,李观云自是不意外,真要说起来,他即便得了快准二字,和香奈惠比,还有一线的差距,不过他的实力进步很快,将准字融会贯通之后,应该就可以比拟香奈惠。 双方甫一交手,零余子的血鬼术不能建功,踩着遍地银发,两人也顺利汇合。 “这个鬼不对劲,她的实力,不应该是个下弦肆。”香奈惠犹豫片刻,微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刚刚面对零余子的银发,居然感到了一丝的吃力,这可不是下弦肆能够做到的。 李观云一讶,他还以为下弦肆水平很高,原来在香奈惠眼里,这个下弦肆居然不正常么? 两人目光交汇,虽然各自有着疑问,但并不是太担心,零余子的实力有所出入,但架不住他们两人在此。 “我破她的血鬼术,你去砍她的脑袋。”李观云在香奈惠耳边吹了口气。 香奈惠微微点头,面色如常,但耳垂却不正常的发红。 李观云不以为意,踩着满地的银发,主动进攻,零余子在屋内,也看到他一剑杀高级鬼的利剑,顿时不敢托大。 银发穿刺而来,李观云不与其硬拼,这银发断后变软缠在剑身上,着实是让人束手束脚。 他凌空一跃,那笔直的银发,当即转弯追逐在他身后。 李观云身在空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速度不可避免的减缓,眼看就要被银发缠住,落得个千疮百孔的下场。 香奈惠见此微露担心之色,却也不相信他会如此轻易中招,倒是不远处的蝴蝶忍看得十分揪心。 李观云淡淡一笑,明剑一点身后的银发,剑尖稍微陷进去半寸,不能缠绕,却让他借了几分力道。 身躯折跃,以更快的速度朝零余子扑去,零余子眼中大惊,连忙放出第二股银发,阻拦李观云的攻势。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李观云牵制住两股银发,香奈惠日轮刀挥舞,势如破竹的送向零余子咽喉。 生死之危迫近,零余子鬼瞳中也有惊色,一望在两股银发缠杀中,尚是游刃有余的李观云,知道自己不可能第一时间拿下这个男人,而花柱不仅实力更强,日轮刀只要碰上脖颈,即刻就是鬼头落地。 零余子发生低沉的吼声,那追逐李观云的两股银发顿时收回。 李观云眉目微皱,和香奈惠相互配合,一刀一剑皆攻向灵玉的脑袋。 而那银发收回之后,又恢复成一头短发,见得两人攻来,零余子目光阴冷。“血鬼术·千万银缭乱!” 变短的银发根根竖立而起,再度伸长,护住了她的整个身躯,如同一个冒着银光的人形刺猬。 香奈惠日轮刀迫去,竟发出金铁交戈之声,然而银发实在太多,也斩下大片的发丝。 可这次,斩下的发丝,却没有变软,反而像是暗器一般射出,香奈惠秀目微惊,一根银丝从肩头划过,顿时划破了衣裳,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渗出出两颗绿豆大小的血珠。 她连忙收了日轮刀,将迎面射来的银丝挥散,又望向李观云那边,同样被割了几道细小的伤痕。 两人暂退,零余子目光依旧阴冷,她这千万银缭乱,得那位大人赐血,本体实力大进,远不止防守而已。 她身躯一震,万千银发自断,随风吹拂而来,两人若是慢了片刻,怕也是难逃被万千银发刺穿的下场。 “一起。”李观云一出声,香奈惠立刻回应,两人并肩站一处,香奈惠挥刀防守面门,李观云明剑护住腰腹下。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短短瞬间,不知道扫飞多少银发。 蝴蝶忍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眼睛里面酸溜溜的,姐姐和李观云,虽然是初次配合,但彼此没有任何怀疑。 都放心的将要害交给对方,而正是这份信任,让零余子的杀招不能建功。 零余子刺猬一般的发丝渐渐变短,如针的银发已经快要消耗干净,而这一招,她即便是下弦,也不能过久维持。 每一根头发,变得如同钢针般,都需要消耗她一些鬼力,头发有百万之巨,积少成多,也能压垮大象。 “姐姐,李观云,小心地上那些变软的头发!”蝴蝶忍看出端倪,大声示警。 香奈惠不慌不忙,李观云面色微变,满地的银发,竟然在诡异的蠕动,看来这零余子早有准备。 方才两人斩下的大股银发,已经铺满了四周,零余子将这些头发控制起来,使其直直插进地里。 李观云不假思索,抱起香奈惠拔地而起,在放目去之时,满地都是直立的银发,如同荆棘,更像毒虫的体毛。 密密麻麻,令人心中烦恶。零余子低声道:“血鬼术·荆丝地狱。”‘嗖嗖嗖’,地上的银发飞射上来。 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手锏,方才李观云两人削断的银丝越多,此刻的荆丝地狱就有无穷的攻势。 “花之呼吸·一之型·红梅放。”香奈惠虽然被抱在怀里,但没有半点松懈,她靠住李观云的腰身,寻得一个支撑点,柔韧的身躯往后一仰,手中的日轮刀用出一之型,大片红梅,将发针吞没,护住李观云腿部。 李观云见此,扶住她的腰身,以让她更好发挥,且没有后顾之忧,一双清明的眸子,却望向零余子。 零余子正冷静的控制地上的银发,这些头发,只需要现在的她注入鬼力,就能变成无情的杀器。 李观云在半空中又没有借力点,迟早落在地面,那时荆发地狱的攻势将更加恐怖。 “你来挡住这些发丝。”缠在他身上的香奈惠见得李观云身躯下坠,忽然道。 “姐姐要用终之型了,没想到一个下弦会让姐姐出绝招。”蝴蝶忍见两人处境,也不禁捏了把冷汗。 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太担心,姐姐可是花柱,怎么可能被一个下弦,还是下弦之肆打败呢? 李观云放目望去,零余子微微喘气,而香奈惠的声音传入耳中,也知道她可能有办法了击杀零余子。 不过心中一动,下坠之时,扶住香奈惠腰间的手,浮游上去按住她脊背。 香奈惠惊呼一声,只见李观云明剑一荡,扫飞大片银发,剑尖一触地面,抵消两人落地的重力。 香奈惠望着他的侧脸,那双眼睛清明而透亮,紧紧盯着走廊上的零余子,借一点之力,如雄鹰般掠向零余子。 见此,香奈惠自动为他挡住四面射来的发针,而零余子看他竟然直取自己,又惊又惧。 那一头银发将他包成了一个球体,看不到致命弱点何在,而发针的攻势,也更为迅疾,李观云腿上吃了几针。 香奈惠见他受伤,心中暗责自己,不过零余子的发针实在太多,她也是有心无力。 又看到零余子变成了发球,肯定已经将脖子的弱点隐藏起来,正想让李观云不要莽撞之时。 ‘他并不是莽撞!’几乎是看向他那双眼睛的刹那,香奈惠心中生出无限而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信任。 李观云一剑即出,凭空生出一股剑风,刚强锋锐,无物不破,明剑剑尖往下,条条白色的风痕若隐若现,罩向他头部的发针,顿时被吹得七零八落,惨烈的撕风声入耳,甚至让香奈惠以为这是五大基础呼吸法的风之呼吸。 李观云心中分外平静,这剑风生出,胸腹往上,自生风障,发针不能寸进,又有香奈惠护胸腹以下,端是无虞。 他的心跳平静如水,剑客寄身家性命于一剑之上,他这一剑,已然融汇了目前自己对于剑道的全部感悟。 双目清明,灿亮如星,极目望去,准字于心中流转,这一个瞬间,那保护零余子的白发,形同于虚设! 他两眼中,浮现一轮浅浅的金边,双眼灼热无比,直欲喷射出那焚天煮海的太阳真火。 但他心念一转,并未使用,这太阳真火还在温养之中,贸然用出,后果很难预料。 而他也不必以太阳真火灼杀,在击出这融合感悟的一剑之后,准字奥秘,已经盈满心湖,瞬息看穿零余子真身。 明剑一出,鬼神辟易,即便那护身银发,更比发针硬韧,依然被剑锋轻易荡开,显出内里零余子惊恐的鬼脸。 李观云目中既清明,亦是无情,剑锋直斩脖颈。零余子情急之中,脑袋一低,头上鬼角与剑锋相触。 如同斩上精钢,明剑震颤,手腕发痛,李观云淡然一笑,明剑暴进数寸,鬼角当即两断。 鬼血潺潺流出,零余子瘫倒在地,李观云面上毫无颜色,明剑回拉,鬼头高飞!发针顿止! “啧啧,这才多少天啊,连得到大人精血的零余子,他都能当场击杀。”能够俯瞰场内,却在三人感觉之外的某处,七彩瞳仁的男人,手持金色折扇,目中兴趣满满,李观云的成长速度,属实恐怖至极。 甚至让他将目光从蝴蝶姐妹身上移开,从他钦定的猎物身上转移,不禁好奇,李观云的血肉是个什么滋味? “我更喜欢他的心。”美妇目光闪烁,李观云的出现,曾让她十分惊喜,但现在,喜慢慢的变少了。 “他的心,自然是要大人来吃。”少年以金扇遮住半张脸,扇面的莲花纹精雕细琢。 美妇收回目光,望向黄发少年,注视着那双七彩的瞳仁。“事情办好没有?” 少年轻笑:“当然了!” 美妇淡淡笑了笑,望向深远的夜空:“他们也快来了。”少年面上一动,也有所感应:“有段时间没见了。” 李观云拄剑而立,松开了抱住香奈惠的手,香奈惠见自己还盘在他腰上,有些不好意思,也连忙下来了。 蝴蝶忍见李观云一击击杀下弦之肆,心中也有些惊讶,不知不觉,这家伙居然这么厉害了。 看来以后想打击他,难度也变大了呀,心里这么想着,却急忙小跑过来,如果她没看错,李观云受了伤呢。 踩着恢复柔软的银发,蝴蝶忍发现零余子还有一口气,一个孤零零的脑袋,注视着无垠夜空,口中喃喃自语。‘爸爸妈妈……’蝴蝶忍摇摇头,现在才想起爸爸妈妈,变成鬼的时候,怎么不想呢? 零余子的一双鬼瞳,渐渐失去了焦距,夜空中仿佛降下两个熟悉的男人女人,他们没有虐待她,反而很呵护她。 零余子笑着笑着,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在梦里,有个男人告诉她,如果她变成鬼,爸爸妈妈就不会虐待她了。 零余子干脆利落的拒绝,因为爸爸妈妈从没有虐待过她,她才不会信那个男人的谎话呢! 香奈惠看着李观云脚踝上,小腿肚下的几点血痕,扶着李观云坐下,蝴蝶忍过来,香奈惠连招呼她。 第23章 强者之姿 “小忍,快给他看看。”香奈惠的声音中满是关心,李观云倒是不在意,一点点皮外伤而已。 蝴蝶忍很细心的把他的脚抱起来,看到插进去的三根发针,已经恢复了柔软,“我要拔了,你忍着。” 李观云点点头,暗自提防蝴蝶忍使诈,这小丫头说不定公报私仇,让他多吃点痛。 不过这点疼痛,便是在重一点,其实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出乎他意料,蝴蝶忍没有在这上面下功夫,很快就帮他处理好伤口,细心又体贴的样子,着实让人动容。 李观云低头望去,看到她两只大眼睛里满满的关心,丝毫不比香奈惠来的少,正是纳闷的不得了。 “你什么眼神,是不是想要多吃点苦头!”蝴蝶忍敏锐察觉,登时就被气笑了,李观云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是搞什么?她刚刚看到他的小腿受伤,明明担心的不得了,又怎么可能在这上面让他吃苦头呢? 现在倒好,还让李观云猜疑了,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又好比好心当成驴肝肺之类的。 李观云尴尬一笑,望向香奈惠:“原来小忍还会医术。” 香奈惠正是目光微妙的看着两人,听李观云一说,反应过来:“药毒不分家的,我们家以前是药师世家,小忍可是下一任继承人。”说起家人,香奈惠有些不自然,李观云握住她的手。 在妹妹面前,香奈惠也不是那么放得开,想要收回去,但哪里拗得过李观云:“小忍,弄好没有?” ‘真是气人,我在给他处理伤口,他跟我姐姐亲亲我我。’蝴蝶忍脸色发青,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小心思已经活动起来了,李观云受伤,肯定是要帮他处理的,因为是别人伤的,但如果是她…… 不高兴的叫道:“好了。” “咱们回去,你的伤没有大碍吧?”香奈惠抽不回手,也就由着他了。 李观云正要说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也确实不算什么,发针不过穿进皮肉半寸,蝴蝶忍敷上的药效果也很好。 现在感觉是一点都不影响,不过他心中一动,这剑客之道,刚极易折,需要稍微柔一下。 李观云一摊手:“哎呀,走不动路了呢!” 香奈惠捂嘴轻笑,李观云这演技拙劣不堪,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蝴蝶忍更是狂翻白眼,李观云太可恶了! 李观云老脸一红,但很快恢复如常,似笑非笑,果然香奈惠扛不住他的眼神攻势。“那我和小忍扶你一段路。” 闻言,李观云瞄了蝴蝶忍一眼,这小丫头面色很冷,就在他以为她要戳穿他的时候,小忍还真走了过来。 他两手搭住两姐妹的肩膀,一瘸一拐的离开此处,一侧头,香奈惠面色如常,一转头,蝴蝶忍瞪他一眼。 李观云心中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这算不算左拥右抱? 自失一笑,想什么呢,左边那个可是小姨子! 后来事实证明,剑客还是个剑客,没两步路,蝴蝶姐妹没说什么,李观云自己绷不住了。 “这刚刚还走不动路,怎么现在能跑能跳了?”蝴蝶忍呵呵冷笑,香奈惠也是眉毛弯如新月的看着他。 李观云脸上不动声色。“那是因为小忍的药,药效特别的棒!”蝴蝶忍哼一声不看他,脸上喜意却藏不住。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不过确实天色太晚,在镇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下午时分回到了鬼杀队接头点。 看到三人回来,有鬼杀队剑士连忙上前道贺:“恭喜花柱大人击杀下弦之肆,立下大功。” 下弦是鬼杀队柱以下剑士最可怕的敌人,击杀一个下弦不是小事,获得的功勋同样不会少到哪里去。 香奈惠闻言一愕,事情过于匆忙,确实没有解释清楚,歉然的望了眼李观云。 李观云摇摇头,他自是不计较这些虚名,不过他微声道:“有什么物质性奖励的话,先在你那里存着。” 香奈惠大囧,几个鬼杀队剑士狐疑的看着两人,这时又有人道:“不过昨天,有人说要见李大人。” “见我?谁?”李观云微讶。 话音一落,屋子里冲出个茂森家的仆人,三人不由面上变色,那仆人怎么跑到接头点来了,茂森家呢? “三位大人,不好了,你们离开之后的晚上,有鬼冲进宅院,把人都给杀光了,只有我逃了才出来。” 李观云眉目微睁,那仆人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四周鬼杀队剑士相顾骇然,好重的杀气。 两姐妹见此,各自握住他一只手,香奈惠轻声道:“你怎么逃出来的,香奈乎怎么样?” “香奈乎小姐被人抓走了。”仆人连道。 “以后说话别说半句,还知道什么都给我讲清楚。”李观云微怒。 “是是是,那个鬼留我一命,让我通风报信,这是他给大人的地址,说想救香奈乎小姐,就去这个地方找他。” 拿过信纸,三人扫了一眼,上面的地址,是某个名不经传的小村,仆人下去了,李观云眉头紧皱。 怎么总有一种,一切都被人拿捏在手里的烦躁感觉,蝴蝶姐妹目光相对,俱都看到他面上阴沉如水。 一众鬼杀队剑士,看到两姐妹都握住眼前男人的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香奈惠略有不自然,让众人退下。 “冷静一下,对方既然是把香奈乎抓走,多半不会伤害她的性命,我现在就联系附近的柱。” 香奈惠的建议,无疑是非常好的,香奈乎不仅和李观云感情很好,也更是她的继子,带人去救,合情合理。 李观云思绪片刻,摇了摇头:“对方是鬼,不会按常理出牌的,最近的柱有多远?” “这?”香奈惠犹豫片刻,没有隐瞒什么。“最近的音柱,按照路程,也要三天时间才能赶来。” 鬼杀队就这么九个柱,每个人出任务,都有一大片的区域,他们就想当于一方诸侯,平时做任务都刻意避开,以免浪费柱的能力,只有在出现上弦的情报时,柱们才会集合起来,因为单一的柱,不是上弦对手。 “哪里能等三天?”李观云笑了笑。 香奈惠好看的眉毛皱了皱。“所以,你是想?” 李观云并不犹豫:“是的,没错。” 蝴蝶忍尖叫一声:“李观云,你是找死啊,对方知道我们有姐姐,还敢绑架香奈乎,多半不止一个下弦,你怎么对付得了,你不能去!”蝴蝶忍拉住他的手臂,死命将他往屋里拽。 李观云被她逗笑了:“不用那么悲观,我昨天不是还杀了一个下弦么?不过可能会受点伤,就劳烦小忍了。” 蝴蝶忍轻咬唇瓣,李观云又道:“不能拖延了,我这就出发,香奈惠,你和小忍两人……” “你什么意思?你想逞英雄啊?”蝴蝶忍不拉他了,反给他一个白眼。 香奈惠浅浅一笑。“香奈乎也是我的继子。” 李观云微微点头,三人又马不停蹄的出发,同时香奈惠也让这一块区域的鬼杀队剑士支援。 虽说主要是救香奈乎,但鬼杀队杀鬼是职责所在,目前的村子里,多半有厉害的鬼,而且不止一只。 鬼杀队柱以下的剑士,纵然能力不咋的,不过对付高级以下的鬼,还是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的。 晚上接近十二点,三人方才来到那座小村,村子依山而建,在夜幕下沉的像一条不见底的悬崖。 刚一踏进村口,蓦地亮起大量的火把,小村霎时间明亮无比,而那些举着火把的人,也并不是村民。 “万世极乐教。”香奈惠看当头几个人身穿的制服,眼中微惊,看来这个小村,是万世极乐教的窝点之一。 “杀了他们,极乐童尊带领大家成佛!”隐藏在人群中的高级鬼大声呼喝。 而万世极乐教不愧是邪教,对信徒的控制力十分高超,一听那高级教徒开口,黑压压的人群便涌向三人。 小村对面的山顶上,传出一声轻微的脚步落地声。“大人召唤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 一个身穿短褂,偏偏中门大开,露出一身匀称而壮硕的肌肉,皮肤上刻满刺青,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人的鬼道。 “猗窝座,几年没见,你还是这么直来直去,大人没有事,就不能叫你来了吗?”七彩眼瞳的少年笑道。 “你这个只知道吃女人的废物,也在这里。”猗窝座面上不屑,看了眼美妇身后的少年。 “猗窝座,你越级了。”而美妇身后,竟然不止一个七彩少年,还有一个面色冷峻的男子,轻声提醒。 猗窝座看到那冷峻男子,面色微变,届时刀光一闪,猗窝座手臂离体,冷峻男子缓缓收刀。 “不用下这么重的手,猗窝座觉得我吃女人不好,我其实也觉得他只吃男人太单调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女人有多么好吃,还有。”七彩眼瞳的少年笑意盎然:“他要是不高兴,可以发起换位挑战嘛。” 猗窝座捂着断臂,手臂几乎在两个眨眼内就生长完毕,和断掉的手毫无不同,看了七彩男子一眼。“等着。” 七彩少年打开金扇,笑得更加开心了,冷峻男子面如冷铁,站在美妇身后,纹丝不动。 美妇指向小山村内。“够了,看看他,我欲要提拔他为上弦,你们三个,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七彩男子心中一讶,没想到美妇真的打的这种主意,李观云凭什么,能被提拔为上弦呢? 七彩少年这些天一直跟着美妇,已经有了几分答案,他确实有这个资格,但又有另外的事情。 上弦只有六位,目前的六位上弦,也百年没有更换过了,美妇要提拔李观云为上弦,不知道谁会退下去呢? ‘可惜了。’七彩少年摇摇头,他已经知道谁要退下去了,还是他一手安排的,只是没想到美妇的决定。 冷峻男子闻言,也不禁讶然,上弦可不是下弦那种充数的,上弦六位百年没动过了。 现在美妇是心血来潮?还是说那个被她提拔的人,确实有这个资格呢? 猗窝座更无二话,放目村庄,四人目力都是非人的存在,猗窝座倒是要看看,谁能成为这更替的上弦? 猗窝座看了两眼,了然无趣,只见村中,蝴蝶姐妹相顾防守,不愿下去狠手,李观云却杀人盈野,割麻如风。 “一个屠杀弱者的人,不配成为强者。”猗窝座冷冷一笑,他最是看不上对弱者出手的人和鬼。 强者自然要和强者相斗,方能彰显出强者的身份,不堕强者的志气,杀弱者杀的多了,不仅毫无荣耀可言,更是拖累强者之气的关键,猗窝座对于弱者毫无兴趣,只有强者才能让他斗志昂扬。 是以他虽然是鬼,但他只吃男人,而且只有不得已的情况,他才会去吃人,实在是个极其自律的鬼。 因为他明白,吃人只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吃,但每吃一个人类男人,他都会觉得自己心里很不舒服。 而强大的人类男子,譬如说柱,死在他手下的柱,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其中强者寥寥。 他倒是愿意以柱为食,只是鬼杀队的柱,较难捕获,同时多来几个柱,不好吃到。 但对于强者的尸体,他提不起丝毫的食欲,这也让他对于七彩男子这种只吃女人的鬼,从心眼里看不起。 女人通常情况下,比男人要弱,七彩男子以女人为食,没有半点强者的尊严。 美妇不说话,她身后的冷峻男子轻声道:“你看走眼了,猗窝座。” “是啊,你要好好看看,不要这么武断的下结论,我跟大人有一段时间,他每场战斗,我都看着的。” 七彩男子摇扇轻笑,猗窝座眉头轻皱,七彩男子他不屑之,但冷峻男子,确实是他认为的强者。 只是冷峻男子这个强者,并不合他脾气,太像一条忠犬,虽是强者,但没有多少强者之气。 猗窝座于是仔细看去,片刻,果然看到不同,李观云的眼中,分外清明,丝毫不沉迷于杀戮之中。 给了猗窝座一种直觉,他屠杀弱者,他并不开心,如果有必要,他绝不会屠杀弱者。 然而他屠杀弱者,他也并不难过,如果有必要,他能杀到天荒地老。 猗窝座看着看着,眉头渐渐沉下,面上也若有所思,如果他有李观云那一颗心,当不会执着于强者弱者之别。 因为强者与弱者无异,该杀就杀,不该杀看也不看,所以并不会损耗什么强者之气。他心中连强者之气都没有。 猗窝座皱眉片刻,面上微悦:“他有一颗强者之心,凭此一点,大人,我认为他可以列入上弦。” 这话一出,倒是让三人奇怪,七彩男子笑道:“猗窝座,你竟然也对他刮目相看。” 冷峻男子本就看出不同,听到猗窝座的话,心中不禁又拔高了几分,细细端详起杀戮中的李观云。 七彩男子耸耸肩:“哎呀,他杀的可太多了,这些都是我万世极乐教的虔诚信徒,都快让他杀完了。” 是啊,快杀完了,小村内已经是尸横遍野,也慢慢暴露出隐藏在人群中的十多头鬼。 七彩男子抱怨着,眼睛却放出光芒,还是第一次,他对于一个男人的血肉,有了一种莫名的渴望。 “你想吃他?他如果成为上弦,总有一天,你会被他杀掉的。”猗窝座呵呵一笑。 七彩男子回以一笑。“被杀掉也不错呢!” 仅仅小半刻钟,死在他剑下的人,超出那夜近倍,诚然这些教徒没有日本武士那么强大,杀起来容易多了。 但每挥一剑,也需要损耗力气,至少香奈惠觉得自己,没有可能杀干净这数百人。 而且最重要的,并不是自己消耗的力量,而是心中的那一关,每一个被剑锋刺中的,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而是活生生的人,纵然是敌人,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活蹦乱跳的人类。 一个、十个,或许不会留下痕迹,但数十人,数百人,岂能一笑而过,那临死之时怨毒的眼睛,足以让人彻夜难眠,陷入梦魇之中,无法自拔,看着满身鲜血,如同恶鬼的自己,又如何去承认自己的存在? 是人?还是鬼呢? 李观云反手一剑,取走最后一个极乐教徒的性命,回头一笑,见蝴蝶姐妹呆呆望着他。“看着我做什么呢?” 那双眼睛,依旧是清明如故,和方才没有屠杀之前无二,香奈惠目光复杂,这个男人的心,远比她想的强大。 蝴蝶忍目光泛出几分迷醉,发出感叹:“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刽子手。” 李观云哈哈大笑,那仍存的十几个鬼无不受其所慑,和他一比,他们连鬼这个称呼,都应该相让。 山顶上,四人默然片刻,猗窝座不禁道:“他是个天生的鬼。” 七彩男子兴致勃勃,目光已经从蝴蝶姐妹身上移开了,他知道,大人之所以看重李观云,实力其次,心性最高。 他们上弦六位,在常人眼中,那都是心里有些变态的,而想要变得强大,不仅需要大人的血,同样要变态。 心里不变态,和普通人一样,那就是个普通人变成的普通鬼罢了,心里多变态,才能变多强。 而这变态二字,其实也不仅仅是骂人,而是变化、常态,世上总是常人多,想要和常人不同,心态自然要不同。 故以变化常态,脱颖而出,称之为变态。 第24章 血梅放 冷峻男子心中竟然有些危机感生出来,他可是跟这位大人最长时间的鬼,但现在,居然担心李观云的出现,是否会给上弦,会给所有的鬼,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怎会乖乖接受,哪怕是上弦? 冷峻男子皱着眉头,一旦融合了大人的血,身家性命都被大人握在手里,要杀要剐,那是一念之间。 李观云笑过之后,目光如电,一道血光从天而降,流星般划过,那十几个鬼,无不定格在地。 蝴蝶忍眨眨眼睛:“姐姐你看,他又变强了。” “我……他变得好陌生。” 香奈惠目光闪烁,她既然是柱,自有觉悟,杀鬼杀人。但眼睛都不眨,杀这么多人,却是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 鬼杀队因何存在?还不是为了守护人类,纵然人类中有恶人,不得不杀,但李观云剑下全是该死之人吗? 蝴蝶忍心中暗自窃喜,这下好了,姐姐讨厌他了!但目光望去,发现香奈惠面上的失落。 “呐,姐姐,他又没有变成杀人魔王,而且知道那天他说的话吗?向他挥刀的人,不管是善是恶,他杀起来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他自始至终就是这样的,姐姐,你可别多想了。”蝴蝶忍絮絮叨叨的。 香奈惠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也许你说得对,但我可能永远不会变成他这样。” “李观云是李观云,你变成他干什么?”蝴蝶忍无所谓道。 “你说得对。”香奈惠面上又泛出笑容,低头一看遍地的残肢,也觉得没有那么恐怖了,摸了摸蝴蝶忍的脑袋。 李观云不受血气所动,望向村内深处,感受到数股强盛的气息,心中不惊反喜,跃跃欲试。 剑客之道,锋芒毕露,没有退让一说,他自昨夜斩杀下弦之肆,准字领悟更深,剑术威力更增。 如此变故,他当然是欢喜的,因为他变强了,但他心里,也有几分自己的思考。 难怪说剑客刚极易折,果然是如此,这条剑道,不仅需要刻苦修行,还要和强者相争。 与强者相争,激发自己的潜力,挑战自己的极限,迈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 听上去那是热血沸腾,然而两强相争,你又如何能保证自己必定会赢呢?而如果你能保证自己必定会赢,那对手又算什么强者呢?所以这剑道一路,难比登天,十死无生,冠之以刚极易折四字。 只有胜下一场又一场的生死之战,在刀尖上纵情舞蹈,而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身死道消。 李观云微微一笑,何必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心中之剑,手中之剑,正是为斩断一切烦恼! 剑开两刃,不滞于物,断一切烦! 狂啸出声,剑风阵阵,血肉横飞,如同激起波浪,而在这血土之中,李观云如磐石般傲立,坚不可摧! ‘这家伙又在耍威风,我才不吃这一套呢?’蝴蝶忍心里嘀咕,偏开目光不看李观云,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 香奈惠心神激荡,只觉那啸声中满是快意,在她脑海,在她心田回荡,她毫无理由的相信,这个男人即将超越她,超越所有人,将所有人都远远的甩在身后,如同一把从不归鞘的利剑,直入天穹,也将苍天,搅得天翻地覆! 山坡上,猗窝座见美妇面上又喜又怕的神色,心中一叹,问向旁边的两人。“下弦都到齐了吧?” 七彩男子回应:“零余子昨天被他杀了,魇梦离得比较远,累在蜘蛛山不会走的,另外三个下弦,都来了。” 他们两人关系不好不坏,猗窝座看不上他,但他却对猗窝座没什么特别不爽的地方。 七彩男子毫无人类感情,只要他觉得猗窝座还行,猗窝座怎么看他,他都不会生出什么偏见。 “三个下弦,他应该不是对手,除非他现在就接受大人的血。”猗窝座分析道。 李观云很强,但也只是下弦的程度,一个人对付三个下弦,李观云不可能做到,猗窝座是如此认为的。 “他旁边不是有两个女人吗?”冷峻男子摇头,猗窝座怎么连那两个女人都不注意呢?其中可有鬼杀队的柱! “不可能的,这种身具强者之心的人,怎么可能让女人插手战斗。”猗窝座大摇其头,打心眼里不信。 这不是他武断的结论,也不是他一厢情愿的结论,这是强者对于强者的肯定。 他模糊感觉到,李观云的强者之心,更在他认为的强者之上,如此强者心中的骄傲,大山都不能压垮。 平心而论,这是李观云自己的战斗,不应该让任何人插手,而是应该自己堂堂正正的去战斗。 猗窝座是这样想的,将心比心的想的,然而很快,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他怎么?他不能……” 猗窝座整个人都不好了,李观云看着两个下弦,竟然是干脆利落的让香奈惠两人去对付。 “你不应该以你心中的强者定义去定义他。”美妇轻轻开口,猗窝座如遭雷击,不对劲啊,不合常理啊。 他可是强者诶,他怎么能这样?而且他对上三个下弦,又不是必定会死,我辈强者,何惜一战! 七彩男子看着猗窝座懊丧垂头,心中竟然有些喜悦之情散发,猗窝座这家伙,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莫名受到挫折,又望向李观云,也许这个让大人看重的家伙,真不是简单的强者二字所能概括的吧! “这两个就交给你了,我进去救香奈乎。”李观云一眼望来,香奈惠和蝴蝶忍都是点头。 下弦辘轳下弦釜鵺闻言,无不惊怒交加,想要围攻李观云,香奈惠和蝴蝶忍已经缠住两人。 纵然他们一个下弦二,一个下弦六,但对上花柱,也不能脱身,加上小毒妇暗中使阴招,顿时十分的艰难。 李观云进入小村深处,如果知道猗窝座心中的想法,定然是要大笑一声,他岂是强者二字所能局限的? 他所行剑道随心所欲,不受世人眼中的规则所限制,并且他来这里,战斗是顺带,救人才是主要的。 所以万不会说什么,看到个见猎心喜的对手,就和人单打独斗,就是要和强者相争,那也得香奈乎安全再说! 小村深处,一座茅屋,一鬼坐在台阶上,耳朵尖尖,额头双颊,三条交叉的刀口,背上一把武士刀。 那鬼张口道:“下弦之叁,病叶。” 李观云见这鬼还有一股子武士之风,心中一哂,但他没有理会:“女孩在哪里?” “你的名字。”病叶目光微眯,他身为那位大人的近侍,虽是下弦之叁,但实际上实力已超下弦之贰。 他没有变成鬼之前,是一个武士流派的传人,刀法出神入化! 成了鬼之后,实力自然大幅度增长,对于自己流派的刀术,炉火纯青,再有进步。 他按照当初为人类时的规矩,和李观云互通姓名,不杀无名之辈,没想到李观云竟然不理会他。 “我再问一句,女孩在哪里?”李观云握住明剑,他要救香奈乎,其他的,都到一边去! 病叶冷笑三声,李观云的无礼激怒了他,左手一甩,一截稚嫩的手指,出现在李观云脚下。 “病叶的九鬼神流,已经有下弦第二的资格了,若非下弦之一的血鬼术过于霸道,他未尝不能成为下弦一。” 猗窝座振作起来,虽然李观云干脆离开的动作让他大受打击,但现在避无可避,看他能怎么办! 冷峻男子道:“九鬼神流,确实有可取之处,魇梦和他正面相斗,也不是他的对手。” 七彩男子微微点头,这时美妇道:“他会赢。” 三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发表不同的意见,他们知道李观云会赢,但怎么赢?完胜?险胜?惨胜? 冷峻男子轻声道:“他如果惨胜的话,后面就不用看了,大人,那时他正好接受你的血。” 美妇不答,放目望去,而李观云见得那手指,身躯微震,这是个十岁左右女孩的手指,他不会看错的。 “只是有点可惜,他怎么会喜欢人类?”猗窝座眉头大皱,强者怎能喜欢女人? 倒不是说喜欢女人有错,而是喜欢女人必然损耗精力,一方面是身体的精力,这个不值多提,主要是心理的精力,有了女人,动了感情,必定瞻前顾后,难免首鼠两端,哪里还能放开了手去战斗呢? 无情才是真强者! “不知道他变成鬼之后,会不会把蝴蝶姐妹还有这个小女孩吃掉呢?如果是的话,我要和他一起吃。” 七彩男子眼睛都眯了起来,当然了,如果还有李观云的血肉放进去,味道不知道会不会更上一层楼? 反正李观云变成鬼,不可能一下子就挑战他,他正好捉来蝴蝶姐妹,再砍他一只手下来,两人一起吃,美滋滋。 冷峻男子面色不变,望向场内,看着李观云微微颤抖的身躯,心中讶然,却也认同猗窝座,无情方为真强者! 李观云眉目紧皱,又缓缓化开,捡起地上的手指,目光清明中,透出一丝冷冽的杀机。“你会死!” “那我要看看你,让我怎么死?”病叶不屑一笑,大人可是答应他了,如果能击杀李观云,提拔他成下弦一! “九鬼神流·九鬼神冥天斩!”病叶双手握刀,大鹏展翅,高飞足有十丈,武士刀轰然压下。 “病叶这小子,不声不响,直接拼命了。”猗窝座心中一讶,这九鬼神冥天斩,对鬼躯都有不小的损伤。 “人狠话不多。”冷峻男子微微点头,病叶这一招,已经不下于上弦的全力一击,李观云如何抵挡? 半空之中,病叶的武士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直有三米多长,剑身上,九神九鬼,若真若幻。 接近地面时,病叶张口暴喝一声,犹如山崩雷震,震人发聩,那刀身的九鬼九神当即腾飞而出。 或执金刚杵,或提明王幡,或握哭丧棒,或拿生死书,九鬼九神,风云变色,山呼海啸般盖顶压来。 他身后的茅屋,顿时飞去,村中偶有的杂草,也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直面这招的李观云,衣袍猎猎。 一身血红,都被荡开不少,发丝缭乱,目中清明如故,他手提明剑,斜斜一刺。“血梅放。” 一树梅花乍然盛放,不仅花瓣真实无需,更生出枝丫,长出了树干,矗立在地上,高高的升向天空。 病叶不屑,一树梅花,怎能和他的九鬼九神比拟呢?然后,那花开的更加鲜艳,直欲滴血。 滴答,滴答,一滴滴鲜血从花瓣中落下,落到了地面,又被树干吸收,顿时树干也如花一样红艳。 浓郁至极的血腥味充斥着半个山村,病叶面色微变,又见那梅花凋零,洋洋洒洒,光秃秃的树干直指苍穹。 梅花落尽,树干奇形怪状,血腥味依旧,更有一缕避无可避的杀机,自那枝丫射来。 病叶不敢怠慢,挥刀迎向梅树的尖端,也就是李观云手中的明剑。 刀剑并未相触,鬼神已然消隐,病叶双目圆睁,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一剑击杀。 李观云面色微白三分,这血梅放耗费颇大,不过威能也让他比较满意,病叶被那梅中的幻觉影响仍不自知,被他趁机一剑刺穿了脖颈。 “这是呼吸法?”猗窝座微有些惊奇,他也能看出来,这血梅放,其实是诱敌惑心的招式。 让人以为血梅放十分的厉害,然后心神吸入其中,血腥味和杀气,更进一步影响心智,想要抵御那一树枯枝。 然而实际上,剑已经离开了,梅树尖端的明剑,只是敌人一厢情愿的幻影,如此李观云便可将其击杀。 三人面面相觑,丝毫没有因为病叶的死亡而如何,下弦之下,乃至于下弦,其实都只不过是消耗品罢了。 “有些像香奈惠的呢?但又有些不同。”七彩男子笑着,李观云也有消耗,那后面可就不乐观了。 “你恶心不恶心?人家都没见过你,叫的这么亲密。”猗窝座不屑的扫了七彩男子一眼,真个让人受不了的人。 七彩男子见状不语,冷峻男子轻声道:“大人,你莫非安排了上弦?” “上弦?”猗窝座微惊,望向美妇,美妇不为所动,再望向七彩男子,看着那双七彩的双瞳,顿时明白。 猗窝座连连摇头。“他不是上弦的对手。”李观云现在的表现,在下弦中可谓独一档,但上弦还是够不到的。 美妇双目微眯,三人顿时明白,他是在向上弦发出指令,连忙放目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女人出现。 一个女人,站在了茅屋飞走的空地上,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段极为妖娆,黑发盘起,面上右额头和左脸颊上,各有一朵不知名花朵的刺青,这女人颇有气场,故作凶恶,但不可否认,十分的漂亮。 李观云微惊,什么情况?察觉到那女鬼身上的气息:“下弦?” “你他妈没长眼睛,老娘是上弦!”女人破口大骂。 李观云呼吸一滞,漂亮女人骂起人来,那真的是把这张漂亮脸蛋毁得差不多,他目光一变。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目中竟然透出几分色眯眯的意思,他虽然不是外貌党,但这个女人很美。 她和蝴蝶姐妹,略差一线,但身材实在是太好了,该大的地方夸张的大,该小的地方刚好的小。 女人顿时笑了起来。“哥哥,哥哥,有人夸我漂亮,还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我,你会不会吃醋啊?” 李观云眉头轻皱,这女人不仅素质不咋地,还有神经病的吗?不过没办法,谁叫她这么漂亮呢? “这不是真的,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了?他眼里的清明呢?” 猗窝座自然是知道这个女人的斤两,但李观云的表现,太让他寒心了,他下巴都要掉了,这不科学啊! “本来就是喜欢女人,你看他对蝴蝶姐妹,现在被堕姬迷住,也没什么奇怪的。”七彩男子笑道。 堕姬身为十二鬼月中的一个半中的半个女鬼,以前可是花魁,现在也是,美貌上面,不必多说。 而且李观云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是最有体会,他知道,李观云的心里,蝴蝶姐妹的分量不少。 不过他如果要打堕姬的注意,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七彩男子眼里露出几分有趣的笑容,盯着场内发展。 “如果是这样,那大人看错他了。”冷峻男子面色冷厉,李观云真是色胆包天,穷凶极恶之人。 两方还是敌对,竟然就放下了防备,等会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之前的屠杀,果然不能全面看清楚一个人。 美妇眼中,竟有些许紧张之色,她是知道李观云色胆的,竟然在一开始,就敢握他的手。 但色胆归色胆,他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不分场合的人,但愿她没有看错。 堕姬又自言自语的叫哥哥,李观云如听仙音,色与魂授的样子,让堕姬面上一阵恶心。 “你不会以为我在叫你哥哥吧?丑八怪。”堕姬颐气指使,李观云不出手,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出手的欲望。 第25章 奇怪的上弦 “难道,你不是在叫我?”一声言语,从身后传来,堕姬美貌的脸上,面色微变,他怎么这么快! “原来在试探!”猗窝座松了口气,瞬息明白,李观云多半在堕姬出现之时,就猜出她可能是个上弦。 但堕姬的气息太弱了,让李观云十分怀疑,于是虚与委蛇了片刻,确定下来无疑,悍然出手。 另外三人同样点头,七彩男子叹息一声。“堕姬的脑袋又搬家了。” 但见李观云明剑一挥,一颗大好头颅凌空飞起,腔子里的血并未飞出,反而顺着洁白的颈子流下。 望着堕姬脸上不可置信的眼睛,李观云微微一笑。“若是之前,未尝不能和你多聊几句。” 目中清明,面上冷硬,哪有半分沉于色欲之貌,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救出香奈乎,其他的,都需要靠边站。 这个女鬼就是美得出水,他也不会多看一眼,方才确实是在纳闷,女人一出现,他就觉得这可能是个上弦。 毕竟病叶的实力,已经在下弦中排名靠前,现在这个出来的女人,不太可能还是下弦。 但李观云疑惑,这女人不行啊,他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并没有质变,依旧是差不多的下弦样子。 现在出手直接秒杀,也映证了李观云的多心,这女人确实是个下弦。 这时候,蝴蝶姐妹也解决了战斗,跑过来帮忙,一眼看到李观云和无头的女人尸体。 “这是?”见他身上没有显着的伤痕,两人松了口气,蝴蝶忍瞥了眼堕姬的脑袋,奇怪道。 “应该是个下弦,不过太弱了。”李观云摇摇头。 “快去找香奈乎吧!”香奈惠道。 李观云点点头,蝴蝶忍瞧了两眼,上去踢了一脚堕姬的脑袋。“混蛋小孩,别踢我脑袋啊,我杀了你!” 三人闻言微惊,这是个什么鬼?脑袋掉了都不死,李观云看看走近的两人,望着堕姬的身体,发出疑问的目光。 “他们还不知道堕姬的厉害。”山顶上,七彩男子笑容满面,堕姬两兄妹,可是他发展出来的好上弦。 “她根本不配成为上弦。”猗窝座嘴角带着不屑,美貌对他犹如浮云,堕姬这个女鬼,压根没有资格。 若非她哥哥撑着这个上弦的位置,凭堕姬自己,当个下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冷峻男子不语,美妇在心中,对堕姬两人传令。“杀了他们。” “哥哥,你快说句话呀,大人都发话了,快点出来,把我脑袋接上啊!”断掉的脑袋大呼小叫。 堕姬的尸身,居然撕裂出一条血口,眼看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三人微惊,李观云两人相视一眼。 这明显是对方要放大招,不能等了,两人目光交汇,有所答案,一刀一剑,朝着那皮囊的裂口中挥去。 便听叮当一声,李观云眉目轻皱,他的明剑,居然被人稳稳挡住,皮囊裂缝中显出一把镰刀,随手一挥。 李观云和香奈惠,齐齐暴退数步,蝴蝶忍面上惊讶,指着裂缝:“是个男人。” 那男子獐头鼠目,丑陋无比,五短身材,骨瘦如柴,浑身上下长了梅毒似的,到处都有黑斑,手提两把血镰刀。 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这强者的气息,和堕姬的脑袋对视一眼,目光中既是无奈,又有些怜爱。 他随手一挥左手的血镰,一道血色光芒朝两人飞来,李观云挥剑一斩,竟然有斩中实物的感觉。 他不禁和血光纠缠在一起,旁边香奈惠见状,连忙也出手抵御,片刻,才让血光消亡。 “姐姐,你们两小心,这血光里应该有毒。”蝴蝶忍睁大眼睛,也闻到,那血光中除了有血腥味之外,还有一缕腥臭的气味,蝴蝶忍仔细辨别,虽然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有毒是肯定无疑的。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俱有些郑重,已经不需要去猜测了,这个男人的气息,明白告诉两人,他才是真正的上弦。 “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砍头,那个人明明是装的,你真以为自己那么美吗?”妓夫太郎捧起堕姬的脑袋。 “我不美?我总比你这个丑八怪要美!”堕姬大吼大叫,粗鲁的很,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的外貌。 妓夫太郎听到丑八怪几个字,咬牙切齿,显然堕姬说到他的痛处,他确实是奇丑无比。 三人不由一愕,这两个鬼怎么回事,等会是不是要自己内斗起来。 “快点给我脑袋装回去啊,你还发什么愣!”堕姬大声催促,嗓门上跟安了喇叭似的,完全没注意到哥哥神色。 妓夫太郎冷着脸。“真是个废物。” “废物,你说我废物,你是我哥哥,你怎么说我废物。”堕姬一听,大哭起来,如果有手脚,估计已经发脾气。 “就知道哭。”妓夫太郎走近,将堕姬的脑袋放在脖子上,眨眼就已经长好。 两人斗完了嘴,堕姬翻身,大刺刺骑在妓夫太郎背上,齐齐盯着李观云三人。“上弦之陆:堕姬、妓夫太郎。” 李观云微微颔首,蝴蝶姐妹走到他的身边,上弦之陆,位列上弦,哪怕是第六位,也不是单独的柱能够对付。 ‘他们两个,我们这边三个,我们人数还占优势呢!’蝴蝶忍心中满是忧虑,却还安慰着自己。 她的实力,加上用毒,最多甲等剑士的水平,下弦都对付不了,别提上弦了,但她明知如此,也坚定的站着。 “你来这干什么?一旁呆着去?”李观云看着旁边的蝴蝶忍,那是大摇其头,小忍在上弦手里走不过一招。 “不关你的事,我要和我姐姐同生死,共进退!”蝴蝶忍单手叉着腰,香奈惠无奈,什么时候,还吵呢? 对面可是上弦,是难以战胜的敌人,和下弦不是一个层次的,能不能给一点面子,不要再吵了。 妓夫太郎看着两人,一时间没有动作,堕姬在他耳边道:“哥哥,他们斗嘴,我们不要放过这种机会,快上。” 妓夫太郎扭过头看了妹妹一眼,堕姬老大不情愿:“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大人可是要我们杀了他们的。” 妓夫太郎说出了四个字。“胸大无脑。” 堕姬一听,那是气得三魂出窍,她就骑在妓夫太郎脖子上,当时就掰住哥哥的脖子,往后猛拉。 妓夫太郎脖子咯吱咯吱响,颈骨不知道断了几截,但他却很明白,那位大人让他们杀李观云,实则是让他们逼出李观云的实力,如果真的把李观云杀了,他们可能会承受那位大人的怒火。 李观云被蝴蝶忍闹得有点头大,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可是面对上弦,小忍能不能消停一点呢? 正要说她两句,陡然看到那黑白分明,却微有些湿润的眼睛,恍惚明白,小忍其实是想帮上一点忙。 要知道面对上弦,小忍恐怕走不过一招,却依然能不惧死亡,站在他的旁边,和他还有香奈惠共进退。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他又怎好说些伤人的话呢?“真不怕死?” “不怕。”看到李观云松口,蝴蝶忍连忙拍着有点规模的胸脯,大声的保证。 李观云和香奈惠相视一笑。“但我怕你死啊,不相信我吗?不相信你姐姐吗?小忍不能出事,还要治疗呢!” 听到他说的这么情真意切,蝴蝶忍心里甜滋滋的,他不想我死,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里,有很大的比重呢? “他说得对,小忍,姐姐可是花柱哦,忘了吗?”香奈惠的笑了笑,蝴蝶忍脸上的倔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 哄完蝴蝶忍,李观云两人望向上弦之陆,方才他们这边出了点小问题,对面两兄妹的问题,貌似也不小呀。 李观云还纳闷,他们聊天的时候,这上弦之陆怎么不攻击过来,原来他们是在搞窝里斗。 只见妓夫太郎一脸麻木,骑在他脖子上的堕姬,已经把他的头扭了大半圈,妓夫太郎好几次想动手教训堕姬,但还是忍了下来,现在发现两人目光望来,妓夫太郎尴尬无比。“别闹了,别人都看见了。” “看见又怎么样?妹妹揍哥哥,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堕姬饶是不放手。 李观云等了片刻,正对上妓夫太郎尴尬的双眼,他咳嗽两声:“你们两位,这个姿势奇奇怪怪的,有伤风化。” 香奈惠一愣,李观云这关注点绝对搞错了吧,这跟风化有什么关系啊,在和上弦作战,都给我正经一点。 香奈惠有点怀疑人生,这可是她第一次碰见上弦,心里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究竟是为什么?这上弦莫名其妙的,居然在搞窝里斗,他们可是上弦啊,鬼杀队的柱都搞不定的存在,怎么能大敌当前,兄妹自己斗起来了呢?到底是搞什么?而且李观云的样子,好像也十分轻松。 香奈惠不禁放目望去,这一看真别说,确实伤风化,堕姬应该是进入了战斗状态,身上的和服变成丝袜比基尼。 彼此虽然是敌人,但那火爆的身材,确实也是比较夸张的,骑在妓夫太郎脖子上,感觉够奇怪的。 而且堕姬还一个劲的掰妓夫太郎的脑袋,已掰了一百多度,她还在用力,在香奈惠看过去时,掰成一百八十度。 妓夫太郎脸一黑,终于是受不了了,张嘴大喊。“你给我正经一点!” 这一喝,顿时让堕姬的手足发软,差点跌下去,妓夫太郎的脑袋顿时恢复正常,眼里又是难堪,又是恼火。 李观云摇头不已,顺便指指点点。“你们应该不是亲兄妹吧?” “胡说,我们是亲生的!”堕姬大叫,她们明明是亲生的,妓夫太郎也没有否认,堕姬无疑是他的亲妹妹。 李观云眉头大皱:“那你们这个样子,那就不是有伤风化了,是要被打断腿的,是为世人所不容的。” “你乱说什么?”堕姬骄横的脸上,竟然也有几分尴尬,还不服气的揪住妓夫太郎的头发。 妓夫太郎一张丑脸上,那是眉头狂跳,允自磨牙。“我上弦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 堕姬双目圆睁,眼见两人又要窝里斗,李观云和香奈惠面面相觑,这打不打?不打把香奈乎交出来,溜了溜了。 香奈惠给了他一个眼神,李观云知道没人说话,两人必定吵闹。“你们外貌差距这么大,怎可能是亲兄妹?” 堕姬一听打了鸡血似的,大叫道:“是啊,他就是一个丑八怪,我都不相信,他居然是我的亲哥哥。” 听到‘丑八怪’这三个字,妓夫太郎杀气暴涨,两人暗惊,这杀气,竟让体表都冰凉几分。 堕姬大笑:“不过呢,谁叫他确实是我的亲哥哥,我会永远骑在他脖子上,看他恼我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说完之后,堕姬环住妓夫太郎的脖子,像藤蔓一样,双手纠缠,缠得很紧,上身也贴了上去。 妓夫太郎只感脑顶上沉甸甸的,杀气顿消,一脸麻木的看着两人。 妓夫太郎呵呵冷笑:“你这家伙,长得明明不比我帅到哪里去,竟然有两个女人。” 李观云一愣,侧头一望香奈惠,她倒是面不改色,但握刀的手有些发紧,看来妓夫太郎话也让她在意了。 在一旁听了老半天,也没见双方打起来的蝴蝶忍,都快要打哈欠了,听到妓夫太郎胡言乱语,面上大羞。 “别乱说,一个是我小姨子,还有,我比你帅多了,你不信拿镜子照一下,一个天一个地。” 李观云大摇其头,妓夫太郎说他两个女人,他解释一下就好了,但说没有他帅到哪去这句话,李观云绝不认同。 妓夫太郎狐疑的看了李观云一眼,难道他看错了,明明这两个女人,都很喜欢李观云的样子。 而听到李观云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香奈惠羞赧之余,心中不无欣喜,不禁回头一望,看到妹妹勉强一笑。 香奈惠心中叹息不已,这是在造孽啊,李观云这种家伙,除了她,还有谁能看得上呢? 李观云深吸口气,“废话少说,你们抓来的那个小女孩,还给我。” 妓夫太郎抬头望了堕姬一眼,堕姬微微点头,“想救人可以,不过需要先打败上弦之陆,才有可能。” 妓夫太郎心中,其实也比较有趣,大人吩咐堕姬时,他就感觉不太对劲,后来童尊也有意无意指点他。 不同于堕姬胸大无脑,他虽然残忍狠毒,但心思也十分机敏,很快就明白眼前的李观云受到那位大人的青睐。 他本来已经做好战斗准备,没想到两方矗在这里,一来二去,不仅聊起来了,还聊开了。 李观云不是鬼杀队的人,如果是鬼杀队的人,看到了上弦鬼,多半是苦大仇深,欲杀之而后快。 同时少不了要跟他来一套正义之言,然后化身正义,要清除上弦,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之类的。 他旁边的两个女人,甚至有一个柱,但也是隐隐以李观云为尊,所以妓夫太郎才会说,这是李观云的两个女人。 不然的话,鬼杀队的柱,也算个强者了,怎么可能听一个非鬼杀队的人的话呢? 摇摇头,妓夫太郎不再多思,他完成大人的任务就行了,没必要和他人有所交集。 然而李观云确实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同于常人于红尘中浮沉,不同于强者绞尽脑汁让自己更强,不同于鬼杀队苦大仇深,不同于鬼类心理变态,妓夫太郎忽然想问他一句,于是他问了。 “你这样的人,会效忠于人吗?” 李观云嗤笑一声,甚至懒得答复,洒然一笑,明剑出鞘。“你们两,是个有点意思的鬼,出手吧。” 香奈惠望着他的侧脸,也忽然记忆起来,她之所以被吸引,首先就是这份剑客的洒脱,随心所欲,不受困扰。 香奈惠甚至忍不住去想,李观云竟然能和鬼聊得这么来,那么在他心目中,恐怕根本就没有鬼杀队对于鬼的固有看法,他可能并不觉得所有的鬼都是恶鬼,哪怕实际情况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鬼,都很恶。 他对鬼没有偏见,是以妓夫太郎和堕姬,他并不会一开始就将其当做敌人,只是现在有必须交手的理由而已。 同样的,他对鬼杀队也不会有什么认同感,更别提什么归属感,若鬼杀队像鬼一样拦路,他也会毫不犹豫出剑。 山顶上,听到妓夫太郎问李观云的问题,四个鬼全都噤声,四下里静悄悄的,蝉鸣都止歇了。 猗窝座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无望,谁能反抗这位大人呢?所谓的强者,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大人座下的狗。 李观云现在还没有变成鬼,还有反抗的可能,但反抗的后果,无疑是灰飞烟灭,他极目远眺,看着场内的男人。 看到那面上洒脱,毫无理由的相信,这个男人,甚至都懒得回答妓夫太郎的问题。 第26章 出奇制胜 猗窝座猜对了,面对妓夫太郎的问题,李观云报以一笑,似乎轻蔑,似乎只是单纯的觉得很好笑。 极乐童尊金扇轻轻摇晃,他是很费解的,他不知道大人为何会有这种表现,他没有看李观云,而是看着美妇。 他看到美妇脸上,竟然有三分紧张之色,这就让七彩男子错愕了,李观云真有这么重要吗? 他现在明明都不是一个上弦的对手,如果大人要将他变成鬼,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呀! 七彩男子摇摇头,他很难体会这些人类的情感,而在李观云回之一笑的时候,他看到大人的脸阴沉如水。 冷峻男子看了眼腰间的武士刀,自嘲一笑,上弦之一又如何?在他以自由换取永生,换取力量之时! 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他成了一条狗,仅此而已。 目前的四人,每一个都比李观云要强,强出很多很多,然而在看到李观云面上笑容的时候,每个人都一败涂地。 冷峻男子轻声道:“他很自在。” 没有回答,声音在夜空中荡出很远,而场内的双方,也终于开始交手,妓夫太郎血镰一挥:“血鬼术·飞血镰” 又是那血色光芒,不仅泛出血腥味,还带着毒液的腥臭气味,两道血光,分别袭向李观云和香奈惠。 香奈惠日轮刀一偏,错开血光,原以为血光会落进地里,没想到竟然折返过来。 这飞血镰不击中敌人,誓不罢休,除非硬碰硬将其化解,不然一直受到妓夫太郎操控,至死方休。 香奈惠被一道血光缠住,李观云同样如此,妓夫太郎目光微动,提着血镰,直取李观云。 锵然一声,剑锋和血镰相触,妓夫太郎微讶,没想到李观云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 李观云心中大震,这妓夫太郎不愧是上弦鬼,不论速度和力量,都不是下弦能够比拟。 他现在已经能一剑斩杀下弦,但碰上上弦之陆,顿时捉襟见肘,两者兵刃相触,手腕剧痛,明剑几欲脱手。 而他明剑被血镰牵制,那道血光便直袭胸口,他不敢怠慢,抽身一退,剑斩血光,消弭之时,仍有一线余光。 闷哼一声,胸口竟然划出一条三寸长的血痕,流出黑红之血,妓夫太郎笑道:“就这点能耐吗?” 说罢再度抢攻,两把血镰挥舞如风,李观云不语,香奈惠也打散了血光,前来支援。“没事吧?” “小忍说的没错,果然有毒,不过没有大碍。”李观云话音刚落,数条缎带罩向两人。 原来是背上的堕姬,此时的黑发转变成银发,瞳孔也化为金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里整进化术。 缎带上面镌刻着繁复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美观,边缘也是十分锋利坚韧,袭杀而来,威势不小。 李观云不敢大意,全力一剑,而香奈惠,则戒备着妓夫太郎的一举一动,明剑斩中缎带,果然柔软难以受力。 然而彼此的差距,却不是几条缎带的柔韧可以抹除,裂帛之声迸发,数条缎带皆被削断。 缎带断口流血,似乎是身体的一部分,堕姬大叫,疯狂拍打妓夫太郎的脑袋。“他好厉害,哥哥,你快上啊!” 这时胸口的血痕,其中的毒素深入躯体,李观云晃了一晃,香奈惠连忙搀扶住他。 李观云心中一动,炙热流转胸膛,些许毒素瞬间清扫一空,这个发现让他微喜,又觉理所当然。 毕竟所有鬼的克星,其实并不是日轮刀,而是刀中的阳光之力,是天上更古长存的大日! 妓夫太郎见他面色瞬间恢复如初,胸口伤口的血液止住,不存在黑红之色,心中大讶。‘这就被他解掉了?’ 妓夫太郎允自无法相信,而堕姬还在拍他脑袋,让他好不恼火,他也不是不攻击,但两人联手,着实不好对付。 花柱虽然在鬼杀队中只算中流,毕竟也是个柱,李观云现在的实力,和柱相比,也不遑多让。 两人配合的也还不错,妓夫太郎独面两个柱,亦有些许的压力。 李观云胸口伤势收敛,淡淡一笑:“你还是把你妹妹放下来吧,她会拖你后腿。” “你说什么?我才不会拖哥哥后腿,没有我帮忙,他哪里行?”堕姬的大吼,嗓门大得出奇。 李观云也适应了了她暴躁的性格,喇叭一样的嗓门,不以为意,而堕姬抱怨两句,竟然乖乖的下来了。 妓夫太郎顿感轻松,妹妹骑在头上,他饶是束手束脚,不能发挥全力,堕姬看到他的神色,顿时绷不住大叫。 ‘他还不知道,如果我和堕姬分开,他永远不可能击杀我们。’妓夫太郎没心情理会堕姬,心中暗道。 他们两人同为上弦之陆,乃是双子鬼,单独被砍头不会死,除非两个人一起掉脑袋。 堕姬一脸火大的站在原地,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哥哥后腿,目光盯着三人,余光却扫到紧张注视场内的蝴蝶忍,堕姬顿时感觉受到了安慰,心里大爽,她拖后腿,李观云那边不是也有一个嘛! 而没有了妹妹骑在头上的妓夫太郎,速度暴增,目光一转,瞬息来到两人面前,两把血镰挑来。 李观云横剑,正好挡住血镰的路线,上弦的力量,仍是震得他手臂发痛,香奈惠却是以日轮刀一拉,卸去了几分力道,情况比李观云好上许多,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左一右,夹攻妓夫太郎。 两人一刀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妓夫太郎也感受到不小的压力,血镰横斩一圈。“血鬼术·跳梁跋扈。” 他瞬间化成一道血色旋风,将周身防御的滴水不漏,李观云两人倍感吃力,勉强接住这一招。 “他速度太快了。”香奈惠咬牙道。 李观云微微颔首,两人又合在一处,不露丝毫破绽,和妓夫太郎有来有回,看上去谁也奈何不了谁。 妓夫太郎身为上弦,力量速度不必多言,血镰也非常歹毒,还能偶尔放出一道带毒血光,给两人造成不小麻烦。 但香奈惠身经百战,和鬼战斗的经验极为丰富,也不必担心歹毒的血镰,同时妓夫太郎的速度虽然快,但仍是比不上李观云,两人相互弥补,即便妓夫太郎身为上弦之陆,也一时半会啃不下去。 蝴蝶忍看着两人的配合,渐渐有了天衣无缝之貌,心中好不羡慕,如果她也有姐姐那么强大的实力就好了。 少女咬着唇边,望着场中,一人羽织飘扬,身形也如蝴蝶一般曼妙,一人擎天之柱,为那只蝴蝶提供支撑。 山顶上,“妓夫太郎要赢了。”猗窝座摇摇头,两方战斗有一段时间,他已经能够看出端倪来。 “是啊,毕竟是人类,不是鬼。”七彩男子笑眼眯起,两人的实力,两人的配合,可匹敌上弦之陆。 然而不要忘了,上弦是个鬼,光是一个体力,就是打到天亮,也不会有什么减损,人类如何媲美呢? 而且恢复能力也如此夸张,心脏刺穿都不管用,非得掉脑袋才会死,残肢断腿,更是下一刻就会长出来。 鬼杀队和鬼战斗,最棘手的就是这鬼的躯体,上弦能压着柱来打,不小的原因,就是强悍的鬼躯! 如几人所说,两方相斗有一会儿,慢慢的,香奈惠先是坚持不住,她是个女子,体力天生就不如男人强大。 李观云看她露出破绽,即将被妓夫太郎斩中肩膀,明剑前去相救,哪料妓夫太郎眼中狡黠光芒一闪。 另一把血镰挥来,李观云只觉肩头一痛,一条半寸深的伤口出现在肩头,黑血流出,转瞬变红。 ‘他怎么回事?我这毒一点作用都不起?’妓夫太郎心中十分疑惑。 香奈惠连忙略扶住他,足尖点地,两人暂且后退,而妓夫太郎也不着急,抛玩着两把血镰。 “我才刚热了个身,你们这就没力气了?” 香奈惠额头香汗直冒,李观云也微有气喘,和上弦战斗,可真是个体力活,还好平时没少锻炼身体。 李观云不答,肩头的伤口也迅速止血,这一幕看在妓夫太郎眼里,也是让他更为疑惑。 李观云明明是个人,但身体的强悍却超出人类不少,他这血镰割的伤口,不仅有毒,而且是很难愈合的。 但李观云胸膛上那道,以及肩头这道,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止血,他难道会肌肉压缩止血的能力不成? 妓夫太郎目光闪烁,李观云的手,搭在香奈惠的肩头,女孩方才运动量颇大,浑身都是热乎乎的。 额头的香汗汇聚到下巴,颈窝上白皙的肌肤,也略有几分湿润,香味分子受到体温的加热,逸散的更快了。 李观云鼻尖轻动,只觉芬芳扑鼻,百花的香味进入鼻腔,让他不禁微低下脑袋,不觉凑到了香奈惠的颈窝边缘。 ‘这家伙搞什么,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占我姐姐的便宜。’蝴蝶忍在后面抓狂。 妓夫太郎的目光也古怪起来,他看上去不像一个不分场合的人啊,即便这个柱是他的女人,没必要这样秀恩爱! 香奈惠面上微羞,下意识按住他的胸口,不让他继续接近,却触碰到伤口,手指湿漉漉的,顿时缩了回来。 鼻尖轻触颈窝,香奈惠过电似的打了一个激灵,微微点了点头,而在妓夫太郎眼中,两人腻歪的不得了。 “哥哥,他们在秀恩爱,你还不砍死他们。”听听,连堕姬都受不了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妓夫太郎目光微眯:“拖延时间恢复体力吗?没用的,我的体力用无穷尽,你们两个的实力,不过如此,再怎么恢复,也不是我的对手。”妓夫太郎好整以暇,他稍微一想也明白,两人多半是在拖延。 李观云笑了笑,不置可否,放开了搭住香奈惠肩膀的手。妓夫太郎忽然道:“你是人,永远不是我的对手,但如果变成鬼,那就说不定了。”妓夫太郎自问揣测出那位大人的心思,此话意有所指。 此言一出,蝴蝶姐妹微惊,妓夫太郎要干什么,引诱李观云成为鬼吗? ‘这家伙才不会被你们勾引呢!’蝴蝶忍那是信心十足,李观云才会管你鬼不鬼的,妓夫太郎太可笑了。 香奈惠似乎也没有多少担心,她知道李观云追求力量,但变成鬼的限制太多了,李观云未必会吃那一套。 李观云目光微眯:“哦?”妓夫太郎听出他话中一丝兴趣,心中微喜,而蝴蝶姐妹,却是大惊。 “变成鬼,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太阳,虽然说鬼杀队的日轮刀砍中脑袋会死,但砍中脑袋会死的,不仅是鬼,可以说如果不在乎白天,我们鬼只有脑袋这一个弱点,而人,浑身都是弱点。” 李观云眉头微皱,蝴蝶姐妹的心也悬了起来,妓夫太郎继续道:“而且这无穷无尽的体力,眨眼复生的肢体,毫无疑问的说明了,我们鬼是比人更高等的物种。”他还怕李观云不信,一镰刀砍了自己的手。 说来有趣,两方相争,妓夫太郎第一次受伤,竟然是自己伤自己,然而那也不算伤,一眨眼,手臂就已长好。 妓夫太郎舒展新生的手臂:“看到没有,鬼是进化的人类,至于需要吃人才能生存。” 见李观云面上有动摇之色:“你这种人,吃人是不会内疚的,也不会觉得恶心,我说的对不对?” “李观云,你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香奈惠紧张无比,方才李观云在她耳边说的话都忘了。 以她的了解,李观云这种不受规则束缚的人,还真有可能不管不顾变成鬼,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而如果李观云变成鬼,那还得了?他是人的时候已经媲美柱,变成鬼之后,最差也是一个上弦。 最重要的在于,李观云如果接受了妓夫太郎的提议,变成了鬼,她就不得不和李观云站在对立面了。 蝴蝶忍也是紧张的手心冒汗,她比香奈惠更相信,如果真有妓夫太郎说得这么好,李观云肯定不会在意白天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微扬,顿时就不担心了,李观云不可能变成鬼的。 李观云故作思考之色,别说,演技直线上升,香奈惠的心提到嗓子眼。“真有这么好,那我考虑……血梅放!” 妓夫太郎察言观色,看到花柱面上的忧虑,登时明白,李观云变鬼的几率不小,心中正是大喜。 又听到他的话语,不禁侧耳聚精会神的倾听,当看到李观云用出招式,又惊又怒,竟然在蒙骗他上弦之陆。 一树血梅凭空生出,血腥味竟比血镰还要浓郁,杀气无影无形,血梅盛放又凋落,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香奈惠看到他的红梅放变成这模样,心中讶异于李观云的资质,然而最高兴莫过于李观云原来是在骗人。 妓夫太郎见这一招血梅放声势不小,不敢大意,两把血镰斩向树干,却是斩了个空,又不禁晃了晃神。 他很快回过神来,也明白这一招虚有其表,实则是精神方面的攻击,寻觅李观云的身影,当场吃了一惊。 李观云的目标竟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堕姬,妓夫太郎惊怒交加,正要去阻击,香奈惠追了上来。 “花之呼吸·终之型·彼岸朱眼!” 香奈惠的眼睛,化作赤红之色,如同鬼的眼睛,实力也提升不小,竟能准确挡住他的血镰和血光,且游刃有余。 ‘原来他刚刚不是占我姐姐便宜,而是把注意打到堕姬身上,让姐姐配合他演戏,太坏了这个人。’ 蝴蝶忍嘀咕,看到香奈惠的血色眼睛,心里又揪了起来,姐姐的彼岸朱眼可以获得动态视力,瞬息就能看穿妓夫太郎的动作,但这终之型的使用,可是以损耗视力为代价的。 姐姐一个人面对上弦,撑不住太久,那家伙可要赶快啊! 堕姬看着李观云扑来,心里还莫名其妙,她招谁惹谁了,她就是个看戏的,怎么就把注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呢? “可恶,都以为我好欺负,我会让你后悔的!”堕姬大恨,真当她是大白菜,想捏就捏吗? 她好歹也是上弦之陆,虽然是哥哥拉上去的,但也是上弦好不好,比起一般的下弦都要厉害不少的! “我杀了你!”堕姬大叫一声,召唤出七八条缎带,朝着李观云的面门刺去。 堕姬傲然一笑,李观云敢小看她,必然付出不小的代价,想要活捉她,更是没有可能的,她是极其厉害的存在! “我不靠我哥哥,我也是上弦,你休想……呃啊。” 李观云看着剑锋上挂着的一根缎带,他明明砍中了堕姬的脖子,但脖子却变成一根缎带缠住剑锋。 “肺要气炸了,但是你没想到吧,我这个脖子,也是缎带!想要砍我的脑袋,做梦……呃啊。” 李观云提着堕姬的脑袋往回走,妓夫太郎已经知道香奈惠这一招朱眼消耗不少,数秒之后,香奈惠就已经坚持不住,妓夫太郎血镰斜刺,香奈惠即便用日轮刀挡住,手腕仍是颤栗,被血镰在背上划了条四寸血痕。 第27章 智慧与实力 “住手,你妹妹在我手里。”见香奈惠受伤,李观云目中杀机一闪。 妓夫太郎闻言大怒,堕姬怎么这么不管用,只需要再多撑三秒,局势就已经分晓。 “哥哥,快把我脑袋放回去,好痛啊!”堕姬的脑袋在李观云手里,仍是大哭出声,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妓夫太郎收回血镰,李观云抱住有些虚脱的香奈惠,偏头一望,粉背正流出黑红的血液。 蝴蝶忍也连忙小跑过来,“快把姐姐给我,我看一下是什么毒。” 妓夫太郎看着三人,又迟疑的望了堕姬哭泣的脸一眼。“我妹妹又不会死,随你怎么样,你现在还能还手吗?” 说罢目光不善的盯着蝴蝶忍,李观云干的事他可记得呢,李观云察觉到他的目光:“你可以试试。” 山顶上,四人犹疑不定,李观云一方,香奈惠失去战力,只剩下他一人,他反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还有后手不成?”猗窝座目光微眯,怎么看怎么像,李观云的表情,分明再说,我还有大杀器。 “有可能是虚张声势。”冷峻男子说出自己的分析,有时候,吓唬人,也是一种策略。 尤其是李观云方才表现如此正经,让人不能轻视于他,现在如果使出空城计,还真有很大概率成功。 “妓夫太郎不敢动了。”七彩男子掩面而笑,他看得出来,随着李观云一副我很吊,你最好别惹我的样子。 妓夫太郎还真个就被震住了几分,至于是不是真的吊,这里面就只有李观云一个人知道。 “你以为我不敢?”妓夫太郎面色微变,血镰的锋刃映出他冷厉的双眼。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刚刚就是个围观群众,你把火烧到我身上,我哥哥看你们这边人一眼,你就受不了。” 堕姬大声骂他卑鄙无耻,李观云不以为意,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来这里,是为了香奈乎。 既然鬼这边敢绑架香奈乎,他绑架妓夫太郎的妹妹,毫不介意,正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们绑来的小女孩在哪里?”李观云冷声道。 “你以为你还能走得掉吗?”妓夫太郎心中微有些惊惧,方才李观云信心满满的样子,确实有点震住了他。 不然的话,纵然堕姬的脑袋在他这里,但这并不碍事,他抢回来就行了,而香奈惠倒下,李观云如何挡他? “我说过,你可以试试。”李观云失去香奈惠的助力,反而比方才牛气了无数倍,那眼中一轮金边若隐若现。 妓夫太郎犹豫片刻,想必那位大人,已经看到了李观云的实力,大家以后可能会同为上弦,乃至于李观云替换掉他们的位置,他也没必要苦苦相逼,但就这么服软,又感觉自己太过窝囊,陡然见得那眼中金边,心神剧震。 “李观云,不行这个毒我解不了。”蝴蝶忍大急,李观云低头一望,看到香奈惠发白的面色上,淡淡的笑容。 “解药。”李观云望向妓夫太郎,让妓夫太郎啼笑皆非,咱们关系很好嘛?开口就问解药? “我妹妹的头。”妓夫太郎目光阴沉几分,望着被李观云提在手里,泪流不止的堕姬脑袋。 下一刻,妓夫太郎惊愕不已,看着手里堕姬的脑袋,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李观云就这么把头给他了? “哥哥,快把我装回去,还有,不要给他解药。”堕姬大喊大叫。 妓夫太郎看了面色沉凝的李观云一眼,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风度,那仿佛他一拒绝,就会遭受无可挽回后果的气度,无不是令他心中惊悸难安,目中犹豫片刻,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瓶子。“接着,外敷。” 李观云将瓶子给了小忍,蝴蝶忍打开瓶盖,在掌中倒了一点青色的液体,又伸出手指闻尝了一下。 迎着李观云的面色点点头,香奈惠浅浅一笑。“小忍能分辨出来的。” 李观云微微颔首,蝴蝶忍便将解药敷在香奈惠背上,见效颇快,香奈惠的面色很快就恢复了几分。 其实也是香奈惠在战斗中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不然纵然受了伤,也不至于这么迅速的倒下。 “把香奈乎还给我,你们可以走了。”李观云笑了笑。 舍李观云之外,四人俱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话?李观云凭什么?他把上弦当成什么了?随意打杀的老鼠吗?明明上一刻,还被妓夫太郎逼得转攻堕姬,怎么现在,就变得如此强势呢? 妓夫太郎眉头大皱,再放目去时,李观云眼中的金边消失不见,方才所见,犹如幻觉一般。 这反倒是让他更为投鼠忌器,直觉李观云一定还有杀手锏没有用,而在这杀手锏面前,上弦也不算什么。 “哥哥,我们被人看扁了,快上,杀了他,我要吃他的肉。”堕姬刚接好脑袋,顿时抓狂,上蹿下跳。 妓夫太郎血镰一挥,堕姬顿时闭嘴,这哥哥不是白叫的,认真起来,堕姬也不敢叽叽歪歪。 仔细端详了李观云片刻,期冀能看到半点的心虚之色,然而李观云面上笑容依旧,似是冷笑,又似是不屑。 妓夫太郎握紧血镰,心中莫名有些危机感,直觉李观云定能说到做到,让他和他妹妹在此消殒。 妓夫太郎轻声道:“那个小女孩,是你什么人。” 李观云道:“妹妹吧。” 妓夫太郎道:“还给他。” “什么?太窝囊了,哥哥,你刚刚还说我给上弦丢脸,你现在都把脸丢光了。”堕姬只觉不可思议。 李观云明明就是在装模作样吗!这么简单的东西,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哥哥反倒被震住,哥哥真窝囊! 妓夫太郎不说话,堕姬骂骂咧咧的,分出一条缎带,将其断掉,往地下一抖,昏迷的香奈乎落在地上。 妓夫太郎犹豫再三,忍不住道:“希望你没有骗我。” “我说过,你还是可以试试的。”李观云扫一眼香奈乎,见她只是昏迷,心中微安,淡淡道。 妓夫太郎咬牙道:“上来,走。” 堕姬不客气的一屁股骑在他脖子上,两条腿勾住腋窝,两只手搭住他的下巴。 李观云微声道:“是谁指使你来的?” 妓夫太郎刚要扭过去的身子一顿:“你知道了?” 见李观云笑而不语,顿时明白上了他的当,妓夫太郎深深望了李观云一眼,两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驾驾,哥哥你这个窝囊废,驾驾驾,你怎么是我哥哥,我哥哥怎么这么窝囊,驾。” “再吵就自己走。” “我不依,你是我哥哥,背我那不是理所当然吗?” 黑夜中,仍有声音传出,又听到两声清脆的巴掌声,骂声渐渐变弱了。 李观云抱起香奈乎,蝴蝶忍半抱住香奈惠,见他走来,香奈惠温柔一笑,“你做的真好,李观云。” 蝴蝶忍眼睛扑闪扑闪的:“你好威风啊!” 李观云心中大奇,细细端详蝴蝶忍的双眼,这小丫头,还是第一次没有打击他,反而一脸倾慕的看着他。 这可让李观云奇了怪了,而在他的目光下,蝴蝶忍很快移开了眼睛,假装看四处的风景,“你是不是装的?” 李观云不答,用手一模额头,一手汗水。 两姐妹看着他指尖滴落的汗水,仿佛第一次认识他,没想到李观云这家伙,有勇有谋啊! 那头,妓夫太郎正要钻进堕姬的身体里面,他也感觉有些乏力了,当然,主要还是被李观云吓得。 是真是假,只有李观云一个人清楚,但妓夫太郎看到那一圈金边时,如老鼠遇见猫,林中遇见虎,确实震住了。 摇摇头,如果李观云真有绝招,怎么可能和他们叽叽哇哇,直接就灭杀了。 也许堕姬说得对,他还真是个窝囊废。 堕姬问道:“哥哥,你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妓夫太郎叹道:“没事。” 堕姬不好意思一笑。“你还没事,你一定伤心了是吧,其实如果你是窝囊废,那我不是更窝囊。” 妓夫太郎心中一暖,正要说话,一道暴怒的男声,在两人心湖回响,让两人情不自禁的打起哆嗦来。 “废物,铁废物,两个铁废物!给我滚上来。” 妓夫太郎兄妹相顾骇然,大人竟然就在附近,那岂不是说,刚刚的一切,大人都看在眼里吗? 山顶上,妓夫太郎和堕姬看到四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妓夫太郎牵着堕姬的手,咬紧牙关,走上前去。 妓夫太郎汗流浃背,上弦之中,也有等级划分,如今这三上弦,全在此地,还有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及的大人。 “猗窝座阁下,童磨大人,黑死牟大人,还有……无惨大人。” 美妇口中,发出阴沉的男声。“废物!为什么不杀了他?” 三上弦面面相觑,刚才无惨大人还说要提拔李观云当上弦,现在怎么又改口要杀了他了? 猗窝座和七彩男子童磨,不禁望向跟随无惨最久的冷峻男子黑死牟,却见黑死牟摇了摇头。 大人向来脑子不太好,比较屑。 最近这两年可能是稍微正常了一下,但现在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又屑起来了。 三人表示小场面不要慌,见怪不怪的,跟着这样的屑老板,都几百年了,早已经习惯了。 无惨心中也很复杂,一方面,他希望吸纳李观云成为上弦,从李的表现来看,必定是个强大的鬼。 那样的话,他就能够更加的安全,可以安心的寻找青色彼岸花,打破鬼惧阳光的体质,但另一方面,他害怕了。 妓夫太郎兄妹身躯狂震,连忙跪倒在地,堕姬已经是口齿不清,妓夫太郎连道:“我是看大人对他青睐有加,大胆推测大人的心意,还请大人恕罪,而且他并不怕我,我推测他手里,应该有……” 无惨恨铁不成钢,心里却不愿意承认,若非看到李观云擦汗,他自己都信了。“你被他骗了,他刚刚在擦汗。” 妓夫太郎张张嘴:“这……” 无惨阴森道:“看来我是该考虑一下,上弦之陆配不配的问题。” 两兄妹冷汗狂流,纵然他们是鬼中上弦,可以猎杀柱的鬼,但在无惨面前,不值一名。 此情此景,屑字道尽。 届时曜日初升,即便有鬼窥伺,也不可能在大白天发动攻击,这是数百年来颠簸不破的真理。 鬼为什么害怕阳光,为什么被阳光照射,再强大的鬼都要死亡?这里面的道理没人清楚,但肯定是有科学依据。 日轮刀中,正是有一丝阳光之力,才能顺利砍掉鬼的脑袋,让鬼的躯体不能再生,从而死亡。 所以鬼最大的克星,永远是天上的太阳,太阳放出无限的光和热,阳光之下,一切鬼类无从滋生。 四人启程回去了,沐浴在暖阳下,疲惫都消减了许多,李观云侧头一望,蝴蝶忍吃力的背着香奈惠。 他则抱着睡得正香的香奈乎,面上安详的很,这孩子,估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把李观云郁闷到了。 摇摇头,香奈乎轻飘飘的,不用费多少力,耳朵一动:“小忍,还是让他抱我吧,你都走不动了。” “不,我走得动,姐姐,你一定会被他占便宜的。”蝴蝶忍悄咪咪说李观云坏话。 李观云奇怪啊,刚刚还说他威风,眼睛都有小星星了,他还以为蝴蝶忍对他改观了,结果下一秒,防狼似的。 香奈惠都没有意见,小姨子意见大得很,李观云只能叹息。 然后又走了两里路,蝴蝶忍香汗淋漓,凭着一股子倔强行走,香奈惠于心不忍,其实她又不讨厌…… 蝴蝶忍快走两步,想要以此表示自己精力旺盛,然而虚浮的步子,被一块小石头发现了破绽。 “哎哟!”蝴蝶忍痛叫一声,往前扑倒过去,还是李观云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小忍扑倒的身子。 “啊!”蝴蝶忍尖叫一声,李观云将她扶正,无奈的看了眼背上的香奈惠。 不在意调笑道:“没扁吧?” 蝴蝶忍揉着胸口,气呼呼的:“你!扁了你要赔的。” 香奈惠听着两人吵嘴,心中微有些温馨,“好了小忍,放我下来。”蝴蝶忍哼哼两声,不情不愿的放下香奈惠。 香奈惠的双脚接触到地面,身子还是虚得很,软趴趴倒下,李观云自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单手揽住。 “香奈乎你来抱,别说抱不动。”李观云把香奈乎递给蝴蝶忍,蝴蝶忍还在生闷气。 而香奈乎这时眼皮眨动,竟然醒了过来,小嘴还撅着,有点嫌弃的看了蝴蝶忍一眼。 然后……香奈乎表示自己可以走,让蝴蝶忍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貌似一不小心,小姨被外甥女嫌弃了呢! 李观云便背上了香奈惠,她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怎么放得开,不过李观云的背宽多了,比被小忍背着不知道舒服多少,两只手搭住她大腿的时候,香奈惠身子一僵,也顺从的趴了上去。 香奈惠虽然个子比较矮,但也快成年了,几十斤还是有的,不像香奈乎那么轻,给李观云的压力也不少。 通宵战斗了一夜,铁打的人也有些累了,不过这种时候,李观云快走几步,力量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干什么走得忽快忽慢的,你在搞什么鬼?”蝴蝶忍狐疑的盯着他。 李观云纳闷了:“你又不是管家婆,我走路你也要管啊!” “哈!”蝴蝶忍惊了,又目光一望,发现自己的姐姐脸上泛红,受她目光,连忙转到一边。 “你这家伙,眼睛里面色眯眯的,一定没有想什么好事。”蝴蝶忍似懂非懂,反正李观云不对劲就完事了。 李观云不以为意:“你看我哪只眼睛色眯眯的?香奈乎,有吗?” 香奈乎老实的摇头,蝴蝶忍大恼,香奈乎已经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怎么可能说个不字呢? 瞄着李观云人畜无害的面容,蝴蝶忍十分肯定,这家伙就是用这张脸,欺骗女孩子,姐姐已经被他骗了。 “还说不是色眯眯,那个女鬼叫堕姬,我明明看到你,用一种非常恶心的眼光看人家?” 蝴蝶忍找茬小能手,脑中回忆一转,想起晚上那个艳丽的女鬼。 香奈惠耳朵也动了动,不过她知道是妹妹找茬,李观云对于堕姬,完全没有什么想法的,她能感觉出来。 不过多看几眼也是实情,香奈惠倒是想听听李观云怎么解释。 李观云大摇其头:“她身材好,我多看两眼不行吗?还有不要乱说,人家是有哥哥的人。” “哦!身材好你就会多看两眼,你不正经,你下贱!”蝴蝶忍发现新大陆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观云。 “那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小忍,你也是很有前途的,香奈惠的身材不比堕姬差,就是捂得太紧了。” 李观云慢悠悠走着,香奈惠听到他说,心里也挺开心,蝴蝶忍脸上,则是又开心又难过的样子。 香奈乎忽然拉了拉他的手,指了指自己,李观云笑了:“你一个小孩子掺和进来干什么?” 第28章 不变鬼的理由 香奈乎好不沮丧的样子,她小姨看见了,居然在偷笑,真是不当人子,丧心病狂。 蝴蝶忍幸灾乐祸,又快活起来,蹦蹦跳跳走了一段路,突然回头。 看着慢慢的李观云,眼中浮现一抹很难察觉的亮光,转眼就又冷淡下来,手指点着下巴,让李观云心里怪慌的。 “那个上弦说让你也成为鬼,你看上去很有兴趣的样子嘛!”蝴蝶忍大眼睛转动,好像李观云还没答复呢! 此言一出,明显感觉到背上女孩的身躯变得绷紧起来,李观云笑了笑:“成了鬼有什么不好的?” “你真的想当鬼啊!”蝴蝶忍眼睛大睁,香奈乎小脸发白,香奈惠呼吸都快停顿了。 “瞧瞧你们这样子,真想听一听我的想法吗?”李观云啼笑皆非,倒是没想到三人反应这么大。 不过转念一想,蝴蝶姐妹都是因为鬼遭受到不幸,香奈乎虽然小,但耳濡目染鬼的可怕,也就理解了。 “其实我感觉,鬼除了怕阳光,其他的地方,确实已经是进化的人类了。”李观云斟酌片刻,缓缓道。 “进化的人类?你评价居然这么高。”蝴蝶忍大睁双眼,看到李观云的眼里,没有半点对鬼的偏见。 “李观云,你,你不能……”香奈惠紧张的攥住他的肩膀,恰好碰到伤口的血痕,又流出鲜红,连忙收回手。 望见那淌血的伤口,香奈惠微感无措,竟求助的望向蝴蝶忍。 蝴蝶忍银牙紧咬:“姐姐,别担心,他死不了的,而且他还有可能变成鬼,我才不救他。” “你们是身在局中,偏见太多,知道什么叫‘师夷长技以制夷’吗?”李观云摇头,肩膀的血口很快止住。 “是你们那边的话,学别人的长处,然后击倒别人对不对?”香奈惠轻咬红唇,不知说什么好,蝴蝶忍道。 “没错,你看香奈惠,明明是柱,但体力不及鬼,下弦或许看不出差距,但面对上弦,体力这一块,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恢复能力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不会死的,也没有寿命的限制。”李观云娓娓道来。 既然两姐妹让他说一说,他确实不算太抗拒的,如果不是顾忌两姐妹的家庭是因为鬼造成,可能已经在考虑了。 “鬼杀队如果愿意变成鬼,现在几百年下来,估计已经强者如云,乱杀这里的鬼了。”李观云如是道。 “我无法接受自己变成鬼的样子。”香奈惠咬紧牙关,下意识的勾住李观云的脖子。 “既然你们鬼杀队是为了守护人类,变成鬼可以守护更多的人类,何乐不为呢?”李观云却是不明白。 既然为了守护人类,信念如此坚定,单单一个白天不能行动,换取无尽的好处,有何不可? “鬼要吃人的。”香奈惠轻声道,香奈乎闻言,小脸发白,鬼好可怕,吃人的! 蝴蝶忍却没有说话,静静望着李观云,她知道,李观云是一个异类,并不在鬼杀队与鬼之中。 李观云大笑一声。“吃人?这人间恶人何其之多,每天都在吃人,若是成了鬼,吃他们的血肉,有何不可?” 仨人被他震了一震,李观云微声道:“即便没有鬼,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人吃人吗?你们变成了鬼,不仅可以杀恶鬼,更能吃恶人,岂不快哉!”说到最后,李观云声如雷震,端是震耳发聩。 “吃人不好,不能吃。”香奈惠摇头解释,尽管李观云说的有一万个道理,但她心眼里无法接受。 蝴蝶忍瞪大眼睛看着他:“好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李观云,如果没有我和姐姐,你是不是已经变成鬼了!” “我不想骗你们,妓夫太郎和我说的时候,我确实有仔细考虑过。”李观云坦然道。 话音一落,蝴蝶忍张了张嘴,虽然知道他不受世俗礼法所困扰,却仍然不相信,他回答的如此坦荡而坚决。 香奈惠身躯微震,目光空洞,不知何时,李观云感觉到背上有些湿润,心中喟然叹息,却也不言语。 “你学了我姐姐的花之呼吸,你变成鬼,她要自尽的。” 蝴蝶忍看着这个无情的男人,姐姐为他而哭,而他一点自觉都没有,在她们面前说有可能变鬼,恨得牙齿痒痒。 李观云扭过头,看到香奈惠梨花带雨的脸庞,花柱会哭吗?她不是鬼杀队最强的战士吗?哭哭啼啼,怎么杀鬼? 李观云哂然一笑:“谁敢让你自尽,我杀了他全家。” 香奈惠只觉心中温暖,又有点被气到,哭声断断续续的,蝴蝶忍撇嘴道:“而且鬼生不了孩子。” 蝴蝶忍这话一出口,香奈惠脸上微红,偏偏泪水还在流淌,如同雨后梨花,映出一道晚霞。 李观云闻言耸耸肩,蝴蝶忍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连孩子都不要的,后代都不要的,鄙视就完事了。 两人目光交汇,香奈惠心中的温柔很快散去,她越想,越是觉得李观云有可能变成鬼。 没有人能压制这个男人,如果他确实觉得变成鬼比变成人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香奈惠焦急无比,思考着怎么才能断绝李观云的念想,但现实又如此无望,她根本就改变不了李观云的想法。 他的心肠过硬,即便是一腔柔情,也不能让这石头化开半分,如果真的有一天,李观云变成鬼…… 香奈惠万念俱灰,眼眸中浮现一抹灰色,一低头,却见蝴蝶忍笑眯眯的看着她。 香奈惠却是忘记了羞涩,心中又有几分疑惑,妹妹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她难道不喜欢李观云吗? “姐姐,你哭什么呀,他不可能变成鬼的。”蝴蝶忍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让两人一愣。 李观云纳闷,蝴蝶忍怎么知道,而且这么确定,香奈惠着实想不到什么理由:“小忍,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成为鬼,那都是会变成鬼王的狗腿子,要生要死,鬼王一句话的事情,你看他这副牛气冲天的样子,哪里咽的下那口气?”蝴蝶忍拍拍胸口,一脸得意,又给了李观云一个眼神,好像在自夸一般。 香奈惠一听,顿时明白,她也是身在局中,竟然不知道这一点,是啊,李观云这个男人,她实在无法想象,他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狗腿子。却目光微低,小忍竟比她更要了解李观云,也更相信李观云吗? 想到刚刚她居然急得流泪,香奈惠心中滋味复杂不已,一时之间,竟然发起呆来。 李观云哈哈大笑:“小忍猜对了一半!去他妈的鬼。” 李观云话锋一转,香奈惠回神,三人望来,面上俱都有些微惊,但见李观云眼中荡漾着神秘的笑意。 “啊?我只猜对一半,你是不是唬我的?”蝴蝶忍秀眉轻皱,她才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呢。 “鬼对你们家人做的事,我是绝不会原谅的,所以香奈惠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变成鬼。” 李观云转过头去,目光温和,香奈惠笑容绽放,灿烂如雨后彩虹,勾住他的脖子,侧脸贴在他的后颈子上。 原来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决绝和无情。 蝴蝶忍芳心微震,下意识上前一步,又看到姐姐娇羞的面容,顿时止住脚步。 ‘什么嘛!’蝴蝶忍小声嘀咕,她刚才差点扑上去了,转念一想,这说不定是李观云的阴谋诡计!大有问题! ‘就知道骗女孩子,姐姐竟然被他骗哭了,不行,以后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蝴蝶忍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四人一路吵吵闹闹,多是蝴蝶忍给他发难,中午时分,在城镇里,找到了鬼杀队接头点住下。 宅子里没看到鬼杀队的人,就是一家稍微富裕点的人家,几个孩子还好奇的看着他们。 “你怎么知道这是鬼杀队接头地点?”这户人家收拾好四人的住处,李观云不禁问向香奈惠。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家屋子外面有藤花,说明是愿意给我们鬼杀队提供落脚的人家。”蝴蝶忍抢着道。 香奈惠微微点头,而香奈乎一副长见识的样子,李观云笑了笑,看来鬼杀队的势力果然很大呢。 四人就分开洗漱完下去休息了,香奈乎自然是跟着蝴蝶姐妹,李观云在屋子里还没坐下多久,敲门声响起。 他过去推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吃了一惊,竟然是蝴蝶忍呢。“小忍,怎么了?” 蝴蝶忍看着四处的风景,余光扫了他一眼:“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惊讶,是不是期待我姐姐过来啊。” 李观云不吱声,让开一步,蝴蝶忍挎着个小包,大刺刺的走进来:“还有,不要叫我小忍,我们没那么熟?” 李观云耸耸肩,蝴蝶忍莫名其妙的扭捏起来:“你不是受伤了吗?我过来看看,毒素清楚干净没有啊,伤口有没有恶化呀。”说着说着,蝴蝶忍慢慢正经起来,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 李观云心里一乐,小丫头是担心他吗?“我没什么事,我修炼的有点特殊,不怕毒素,血液止住了。” 蝴蝶忍撅起嘴,李观云真不给她面子,她明明都亲自过来了,愤愤的看了李观云一眼,扭头就往门外走。 李观云道:“不过可能只是我自己的个人的感觉,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士检查,蝴蝶医生,就麻烦你了。” 他两眼一扫,蝴蝶忍连小包都带过来了,想必是准备全面的,总不能让人家就这么走掉吧。 他虽然不是太清楚,里面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不过总觉得不好,毕竟是小忍的一片好心。 “知道就好,我是专业的,你是业余的,你要听我的,你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 蝴蝶忍努力做出专业人员的严肃表情,如果不是李观云一开始就看到她,说不定现在还真能被小忍唬住。 李观云道:“那你说我有病,我明明没病也是有病了?” 蝴蝶忍点点头:“那当然。” 李观云竖起大拇指:“小忍以后能发大财。” 蝴蝶忍一头雾水,这跟她以后发财不发财有什么关系?很快反应过来,瞪他一眼:“我才不是你这种坏家伙。” “我哪里坏了?”李观云心里打鼓,小忍不会是觉得路上没讨到好处,现在单独过来‘报复’他吧? 李观云这一想,越想越是有可能,蝴蝶忍的小心眼不少,恐怕会借着检查的名义,给他几颗好果汁吃! 心里留了个心眼,但李观云面上不动声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是不慌不乱的:“我该怎么做?” “笨蛋,躺床上啊,还能怎么做?”蝴蝶忍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把小包放在桌子上。 李观云依言躺在床上,心里也认了,谁叫这是自己的小姨子呢?等会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无所谓。 “想我堂堂剑道……”李观云内心还有点残念。“你嘀咕什么?”蝴蝶忍伸来脑袋。“没什么。”李观云摇头。 目光却不禁眯起,他因为躺在床上的缘故,女孩的俏靥一览无余,柳叶弯眉笑语晏晏,眼睛纯澈而明亮,樱桃小嘴不点自红,白皙的肌肤嫩的仿佛能掐出水,面上即有未曾褪尽的青涩,也有即将成熟的魅力。 最是那明亮眼中一缕想藏却藏不住偏偏刻意去隐藏的关心,任何人都不能在这双明眸下撑过三秒钟。 李观云不自然的偏过头,蝴蝶忍正按住床沿望着他,看到他心虚的移开眼睛,仿佛发现新大陆。 “你移开眼睛做什么?”蝴蝶忍不假思索的问出来,眼中还有几分疑窦,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 “你什么你,你刚刚是不是用色眯眯的眼神看我。”蝴蝶忍惊呼一声,连忙退出来,站在床沿,目中很是防备。 “呃…”李观云有苦说不出,微微笑了笑:“那是因为小忍很好看,我多看两眼而已。” “真的假的?”蝴蝶忍心里甜滋滋的,任何人这么直白的夸奖,都没有几个女孩会生气,尤其还是李观云。 “当然是真的了,好了,看伤吧。”李观云无奈一笑,他如果不提醒,蝴蝶忍不知道还要站多久。 蝴蝶忍再次用手按住床沿,好像还有点放不开,余光一扫,看到李观云眼中的笑意,冷哼一声,顿时放开了。 不客气的撩起他的白衣,先露出了胸膛上的胸口,漫不经心一扫:“看不出来,你还蛮有料的嘛。” “一般一般,还请蝴蝶医生,好好看看,我的伤好了没有。”李观云心中一笑。 蝴蝶忍也正经起来,她可是医生来着,目光望向那胸膛上的刀痕,轻咦一声,这才半天时间,都快愈合了。 一双小手伸过去,轻轻压了压,李观云感觉到冰冰凉凉的触感,心中却打起十分二精神,小忍估计要动手了。 “说,你是不是鬼,怎么好得这么快?”蝴蝶忍那个纳闷啊,看这愈合情况,过个两三天,就只剩下细细疤痕。 “我如果是鬼,第一个就把你吃了。”李观云莞尔道。 “你!叫你乱说话,你要对医生保持基本的尊重。”蝴蝶忍银牙紧咬,突然伸出手,捏住他腰间的软肉。 腰间疼楚传来,李观云眉头大皱:“学什么不好,别学这个!” “你凶我!”蝴蝶忍气呼呼的,手却悄然间放下了,眼见李观云不说话。“还有肩膀的。” 肩膀的位置比较靠前,蝴蝶忍撑在床沿已经不管用了,迟疑了一下,爬上床,跪坐在他腰侧。 膝盖顶着腰间软肉,总比刚刚的捏掐好多了,李观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有蝴蝶忍施为,心里还是防备的很。 刚刚捏他腰间,应该是小丫头被他逗到了,但她原本肯定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不得不防。 “还在冒血呢!”蝴蝶忍微有些慌乱,肩头的伤口,严重一些,李观云的身体纵然强大,也不能半天愈合。 连忙下了床,将小包拿过来,看都不看李观云一眼,目中只有他肩头的伤口,从包里取出伤药,绷带之类的。 先是倒了一些应该是消毒的液体,刺激感比较强,蝴蝶忍眼睛微低。“痛不痛啊?” ‘见了鬼了。’李观云望着蝴蝶忍面上表情,心中大呼不对劲。“蝴蝶医生专业素质过硬,我一点不痛。” 蝴蝶忍轻嗯一声,消完毒,又给他擦上伤药,用绷带绕着他的腰身缠了起来。 李观云半仰起身子配合她,期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不过蝴蝶忍浑然不在意,也不说他占便宜。 李观云心里感叹,小忍还是医者仁心的,居然这么体贴。 忙到最后,终于把肩膀处理好了,蝴蝶忍小嘴呼呼喘气,貌似有点被累到,李观云见此,伸手一抹她额头汗水。 “累着了吧?”“并没有。”蝴蝶忍好像回过神来,发现她跪坐在李观云腰侧,半个身子都在他胸膛上方,而李观云正仰着上身,两人距离之近,能听到隐约心跳,仅次于那个普通的夜晚。 咫尺之间,气息相闻,熏人欲醉。 李观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连忙躺到床上,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劳烦小忍了,有没有什么祛除疤痕的药?” “你要那个干什么?”蝴蝶忍也心虚的下了床,退到床边,听到他的话,疑惑的望着他。 又看了李观云胸膛的伤痕一眼,扭过头:“没有,走了,我还要去给姐姐看看。” 李观云看她表情,猜出肯定是有的,不过就是不给他,摇摇头,看着她离开了房间。 “好像没有对我做什么,真是来给我看伤的?”闹了半天,白防备了,李观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29章 讨厌死他了 蝴蝶忍医生忙碌起来,马不停蹄的来到香奈惠的房间,走进去之后,两姐妹就坐在床上。 香奈惠望了妹妹两眼,猜出什么,心里面有点微妙:“你是先过去给他看了吧。” “嗯,他没有用解毒药,我就去看看他没有没被毒伤的很深,是不是在硬撑啊,姐姐,快让我看一下你。” 蝴蝶忍漫无边际的找了几个理由,香奈惠宠溺一笑,也趴在了床上,蝴蝶忍便解开了衣裳。 给姐姐治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蝴蝶忍熟能生巧,闭着眼睛都能处理好,于是一边处理一边道。 “他身体好强,胸口那条伤痕已经痊愈了,就是肩上需要处理一下,而且也没有中毒,他明明没用解药。” 蝴蝶忍絮絮叨叨说着,脑海中忽然回忆起李观云赤裸的上身,俏脸微微一晕,摇摇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肯定是她没见过男人的缘故,第一次看见,难免不好意思的嘛,蝴蝶忍这样想着。 香奈惠的伤很快处理好了,蝴蝶忍又道:“不会留疤的姐姐,我加了药进去,过几天就好了。” 香奈惠轻轻点头,蝴蝶忍感觉今天的姐姐有点沉默,下意识的找话题聊。 “刚刚他还问我要去疤痕的药,我没有给他,男人嘛,身上有点疤才威风,姐姐你说对不对?” 蝴蝶忍眼睛亮晶晶的,而听她三句话不离李观云,香奈惠心情有够复杂的。“对,但小忍,你一直在说他。” “没有吧,姐姐。”蝴蝶忍忙不迭否认,有些手足无措,香奈惠轻轻搂住她。 蝴蝶忍身躯微震,靠在香奈惠肩上,心里一半是香奈惠,一半是李观云,整个人都有点迷糊了。 香奈惠踟蹰片刻,该解决的总要解决,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问道:“小忍啊,你觉得李观云怎么样?” “怎么样?一般般啦,不好不坏,姐姐为什么这么问?”蝴蝶忍顿时清醒过来。 “我看你老是和他斗嘴,想看他吃瘪,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不讨……是啊,讨厌死他了。”蝴蝶忍努力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把香奈惠都给逗笑了。 “今晚和我一起睡吧。”看着窗外的夕阳,香奈惠轻声道。 见蝴蝶忍点头,香奈惠却在思索,不禁想起那个已经消散的家,如果睿智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还在的话,一定能告诉她该怎么做,也能告诉小忍怎么做吧?但可惜的是,爸妈已经走了,她只好一个人处理这个难题。 而如果难题牵扯到自身,就绝对无法做到公平公正,难免有失偏颇,受到个人的情绪所影响。 低头望了眼俏脸上还有些稚嫩的蝴蝶忍,香奈惠不解啊,李观云为什么那么有魅力呢?明明也不算帅呀! 想着想着,入夜了、夜深了,香奈惠没有找到答案,也许交给时间去决定,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第二天一大早,李观云还在睡觉,骤然听到推门声音,将他从睡梦中惊醒,抬头一看,又是蝴蝶忍。 她两手捧着一晚热气腾腾的药汤,用棉布隔热,放在了桌上,看到他醒过来,冷着脸:“醒了。” 李观云点点头,蝴蝶忍换了个手,端着药汤,走到床沿,在床边坐下,拿起勺子。 甜甜一笑。“李观云,该吃药了。” 李观云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昨天没得手,今天再来一出,而且这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啊。 “你怎么了?”蝴蝶忍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她说错什么了吗? “没事没事。”李观云连连摇头,蝴蝶忍便舀起一勺药汤,轻轻的吹了吹气,动作要多轻柔有多轻柔。 “啊,张嘴。”蝴蝶忍逗小孩似的,李观云麻木的张开嘴,一勺药汤进了嘴里,准备迎接苦涩的滋味。 但药里竟然泛着甜味,虽然很淡,但一点也不苦,李观云喝了一口,以一种微妙的目光望着她。 蝴蝶忍自顾自介绍起来:“我加了甜藤花的果实,不影响药效情况下,就能让药不苦。” 李观云一惊:“藤花不是毒药吗?”据他所知,蝴蝶忍用来对付鬼的毒药就是藤花毒,不会吧? “你想什么呢?藤花有很多种,对付鬼的只是其中一种。”蝴蝶忍的眼神有点小气愤哦,好心当作驴肝肺! 李观云半信半疑的样子,一边以那炽热之力试探,发现确实没有异常,心里饶是郁闷。 一口一口的喝着药,香奈惠和香奈乎也走了进来,看到他的瞬间,香奈乎一溜小跑上来,小脑袋伸出来。 李观云看着她的模样,好像一只求抚摸的小猫咪,不禁微微而笑,摸了摸香奈乎的脑袋。 香奈乎便满足的闭上眼睛,李观云便放目过去,和香奈惠目光相触,两人微微颔首。 看到她温暖端庄的模样,李观云不由想起昨天在他背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露出一丝笑容。 香奈惠小步接近:“小忍今天可是天还没亮就起来,说是要给你熬药,很难得呢。” “哦?”李观云目光望去,蝴蝶忍摇头不已:“我随便熬的,主要是给姐姐。” ‘这小丫头,今天是吃错药了吧?’李观云是满腹狐疑,又不便问出来,乖乖喝完了一碗药。 其实以他的体质,这点小伤确实不用太在意的,自然恢复就好了,但蝴蝶忍一番心意,总不能视而不见。 蝴蝶忍将碗放到桌边,香奈惠这时看着他道:“我们的任务告一段落,要回鬼杀队了。” 说完,三人俱都动作一顿,齐齐看着他,李观云莫名其妙:“回去就回去,一起啊!” “真是的。”蝴蝶忍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盯上姐姐了,又没地方去,肯定是要和她们一起的,白担心了。 香奈惠装作不经意的将额前略微散乱的发丝撩至耳后。“我会和当主说明的,以你的实力,当个柱并不难。”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李观云不以为意,鬼杀队中也有强者,可以磨砺剑道。 鬼杀队势力也大,哪里有上弦,应该会比较清楚,他还想知道,指使妓夫太郎对付他的鬼到底是谁。 不过阴谋诡计之流,他是不怎么拿手的,这次去鬼杀队,主要还是修炼的,当然了,三人也是其中的原因。 剑道方面,他利剑二字,经过一夜苦战,准字也通了,目前得快准之精髓,但还差一个狠字。 快准通之,下弦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至于狠字的得法,他也有模糊的感觉,不过风险不小。 每思及此,李观云都会一笑,剑客之道,哪里会一帆风顺,没有风险还修什么剑? 另外目力这一方面,他对付妓夫太郎兄妹,并没有使用出来,也是不够纯熟,太阳真火很难吸纳。 香奈乎举起手,做欢呼状,这样可就太好了,他们四人永远也不分开,组成一个大大的家庭! “茂森宅院里种的藤花,我要去收一下。”蝴蝶忍想起什么。 “从这里回鬼杀队也顺路。”香奈惠笑道,到时候路过茂森宅院的镇子,顺便去收一下就好了。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四人也没有多做耽搁,吃了中午饭,就开始启程出发。 一两天过去,快要接近茂森家的镇子里,李观云直呼受不了,蝴蝶忍这两天怕是中邪了,居然不给他使绊子。 搞得李观云那是闲得发慌,浑身都不自在,别提多难受了,第三天中午,来到茂森家所在的镇上。 香奈惠和香奈乎找地方落脚,李观云陪着蝴蝶忍前往茂森家,没几步路,茂森大宅就在眼前。 低头看了眼不怎么对劲的蝴蝶忍,李观云心中不由思索,这是亲戚来了吗?导致心情比较低落? 一脚踹开大门,里头的人为之一惊,李观云也奇怪的望着两个守门的喽啰,其腰间各都别有利刃。 “你们是谁?敢擅闯荒川家的大宅。”李观云还没开口,那两个喽啰倒是先发难了,目光不善,握住利刃。 “什么玩意,我们才离开几天,就被人鸠占鹊巢了?”李观云眉头轻皱,蝴蝶忍却不禁笑出声来。 “谁在这里吵吵闹闹,难道不知道我荒川将太住进这座宅院了吗?”一声大喝传来,来人虎背熊腰,威风凛凛。 “荒川大人!这两人擅闯荒川家。”两个喽啰倒是先告一状,荒川将太带着手下,对两人虎视眈眈。 他可是这镇子里远近闻名的大恶霸,听得大地主茂森家发生惨案,而后据说是住进了某些人,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荒川将太放手一搏,带着人来到茂森大宅,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可叫他高兴了好几天。 “这小妹妹,水灵的很啊。”荒川将太望向两人,顿时在蝴蝶忍身上移不开眼睛了。 蝴蝶忍微微一笑,荒川将太顿时找不着北了,平时他们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没少干,“把小妹妹给我带过来。” 他身后的七八个手下蜂拥而来,一半扑向李观云,一半扑向蝴蝶忍,众人都不怎么在意,因为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妹妹,那里可能是他们这么多大汉的对手。 李观云出脚如风,眨眼间踹翻四人,余下众人大惊失色,舍了蝴蝶忍,朝他扑来,无一例外被踹翻在地。 眼见手下全部倒地,荒川将太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情况?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李观云是怎么出脚的。 带鞘明剑架在脖子上,荒川将太一个哆嗦,“大人,大人饶命。” “你也是一颗狗胆够大,我才离开几天时间,就敢霸占这座宅院?”李观云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 荒川将太脸都白了,猛然想起,这宅子好像之前闹过鬼,能在这闹鬼宅院住下来的人,应该都是有杀鬼的能力的本事人,他们虽然是一方恶霸,但对上这种人,无异于找死。 蝴蝶忍这时候小巧玲珑的走过来,荒川将太仿佛看到救星,小妹妹一定心肠软,于是大声求饶。 “是哥哥错了,小妹妹……” “你是什么玩意,也敢说是我哥哥。”蝴蝶忍眨眨眼,一脚踹上去,但由于个子太矮,荒川将太又很魁梧。 李观云隐约听到蛋碎的声音,顿时不寒而栗,蝴蝶忍还朝他微微一笑呢。 “我在后院种的藤花,你们有没有搞破坏?”蝴蝶忍想起正事,目光微眯的盯着弓起身子的荒川将太。 荒川将太说不出话来,蝴蝶忍点点头:“只要少了一株,你们就找个人给我的藤花当花肥吧。” “听到没有,都给我起来,再倒地上装死,一剑杀了。”李观云不以为意,轻喝一声,刚被他踹倒在地的手下,以及荒川将太一个激灵,全都打起精神来,这个人畜无害的男人,下手极其之狠辣,说杀人必然不会有假。 一行人便簇拥着两人,往茂森家后院走去,途中荒川将太见两人毫不设防,又胯下阵痛,目光不由闪烁起来。 李观云毫不理会众人想法,这点小事,他连记挂的念头都没有,侧头一望,发现蝴蝶忍面上有些变化。 “鬼杀队如果是守护这样的人类,还不如顺手杀了为好,你觉得呢?”李观云笑着问道。 听到鬼杀队三个字,众人面色狂变,尤其是带路的荒川将太,更是一个冷颤从尾巴骨直到天灵盖。 而看到荒川将太走路一惊一乍,一蹦一跳的样子,蝴蝶忍不禁眯起了眼睛,漫不经心道:“是啊。” 心中有些特殊的感觉,如果是鬼杀队的其他人,碰到荒川将太这些恶霸,最多出手惩戒一番,不可能要他们的性命,但李观云却快活许多,是人是鬼,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也许这就是独属于剑客的不羁吧。 很快来到后院,半亩藤花花开正艳,垂下来的花朵,如同沉甸甸的稻穗,空气中也弥漫着好闻的香气。 李观云深深一嗅,身旁蝴蝶忍面上有些不自然,忽然想起李观云说她身上很香,天天和藤花打交道,能不香吗? 闻罢花香,李观云扫了众人一眼,如果没有这些人,收藤花还要废一番功夫呢! “都去,把这些藤花给我收下来。”李观云和蝴蝶忍坐在台阶上,指使起荒川将太等人。 众人闻言,面色又变,这后院半亩藤花,之所以好端端的,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玩意是有毒的。 昨天就有一个倒霉蛋,进了半亩藤花里,然后栽倒在里面,现在都能看到那人的尸首。 有人大叫一声,往外逃窜,但见剑光一闪,眉心一道红痕,李观云环顾众人:“你们也可以像他一样狗带。” 众人头皮发麻,此人果真是杀人不眨眼之辈,蝴蝶忍眉眼微弯:“也不是所有的藤花都有毒,看你们运气啰。” “听到没有,给你们一条生路,能不能把握,全看运气。”李观云哈哈一笑,坐在她旁边,明剑插进地里。 众人咬紧牙关,大着胆子,进了藤花田里,李观云转首望去,见她面上笑容淡淡,忧愁淡淡。 正想发问,倏地一声惨叫传来,不悦望去,有人拿着一串紫藤花,手却刺破流血,惊恐看着流出的红血。 “蠢货,紫藤花是有毒的!”蝴蝶忍大声提醒,又有三人面色大变,他们正摘着紫藤花。 不知何时,花田中恢复了寂静,众人都化为了花肥,看起来运气着实不咋地。李观云感叹:“可真不顶用。” 蝴蝶忍见他面上毫无动容之色,又回忆起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杀恶鬼,吃恶人,岂不快哉。 如果他没有遇到他们姐妹,变成鬼也不会受人控制,恐怕李观云已经变成鬼了,因为对他来说,人鬼无甚区别。 蝴蝶忍晃了晃脑袋,怎么满脑子都是李观云呢?前几天和姐姐一起睡的时候,还差点让姐姐知道了。 恨恨的盯着他的侧脸,真是个可恶至极的家伙。李观云见那目光,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 “这些家伙不行,我们快去摘藤花吧,别让香奈惠和香奈乎等久了。”李观云说起正事。 “你一个门外汉懂什么?帮忙也是瞎帮忙。”蝴蝶忍扫了他一眼,李观云心里一乐,所以他是来打酱油的? 蝴蝶忍便站起来,走进那片五彩缤纷的藤花田中,像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挑那些成熟的,已经有了种子的花果。 她的动作也小心翼翼,避开枝条上荆刺,半亩藤花,结果成熟的并不多,不一会儿,就已经摘好了。 见此,李观云瞥了眼花田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真是白死了,轻如鸿毛的那种。 蝴蝶忍带着满身花香,站在他面前,李观云细细端详,芬芳馥郁,心旷神怡,肌肤白皙透红,乌黑发丝间,还带着藤花的余泽,一蓬蓬色彩鲜艳的花粉,点缀了乌发,令人目眩神迷。 “还看什么?走了。”蝴蝶忍扭过头,她已经把成熟藤花的种子都采好了,又被李观云的目光盯得心里难受。 第30章 是否 李观云观她娇俏美丽的面容,心中一动,漫步到藤花田边,信手摘下一小串淡青色的藤花,却眉头一皱。 蝴蝶忍正是心里发虚,没有注意他的动作,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摘下了青花,食指指肚上,有猩红溢出。 “你这个家伙,真是会给人添乱,快过来!”蝴蝶忍顿时着急了,拉着李观云在台阶上坐下。 李观云还有些无辜,刚刚蝴蝶忍说紫色的藤花有毒,他都没有去摘紫色的,只摘了青色的。 察觉到他面上的疑惑,蝴蝶忍恨铁不成钢:“笨蛋,青色的藤花也有毒的!” “这……”李观云耸耸肩,体内的炽热之力流转到指尖,然而这藤花毒不是鬼毒,炽热之力效果不太理想。 李观云纳闷,他原以为自己纳太阳真火入眼,已经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没想到居然只是针对鬼类有奇效。 又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不禁眉头轻皱,应该是毒素迅速流入身体,“现在知道厉害了,叫你莽撞。” 蝴蝶忍还瞪了他一眼,丢掉了他手上淡青色的藤花,两只小手捧住他的大手,望着食指指肚上的殷红。 两腮微微一晕,便含住了他的食指,李观云两眼陡睁,小忍这是搞什么名堂,心中大惊,他难道被调戏了吗? 腮边的红晕很快淡去了,小忍小脸上十分认真,李观云只觉一阵吸力包裹,下一刻,蝴蝶忍往旁边轻啐。 望着那略带一抹淡青色的血液,李观云顿时明白,原来是给他吸毒,自失一笑,倒是他自己想多了。 瞧她那一丝不苟的样子,李观云微感新奇,又一次含住他的手指,心中莫名有点骚动。 蝴蝶忍白了他一眼:“手指别乱动!再动不给你吸了。”那眼中千娇百媚,言语难以形容。 没多久,吸出的血液量变少,淡青的颜色也从血液中消去,蝴蝶忍没有再含住他的食指,心中竟有些惋惜。 摇摇头,这是怎么了?目光一瞥,面上微惊,小忍的粉嫩唇瓣上,不知何时,也染上几分青色。 蝴蝶忍感觉脑袋有些昏沉,顿时明白自己也受到青色藤花的毒性影响,晃了晃头,打起精神去拿解药。 手伸到一半,脑袋眩晕感愈烈,站立不稳,向前跌去,看到一堵白色的墙壁,如同更古长存的大山。 大山的质地并不坚硬,反而十分的柔软,大山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蝴蝶忍顿时迷迷糊糊的,不禁伸出两只手,将这座白色大山,紧紧抱住,而也有一只大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 “解药在哪里?”大山说话了,两颗明净的眼珠子,像是山顶悬挂的日月,能轻易看穿她的一切伪装。 “在我怀里。”蝴蝶忍呢喃一声,强提几分精神,却下意识靠的更紧了。 李观云不假思索,蝴蝶忍顿时身子绷紧,扭捏不安:“你不要,你不要占我的便宜。” “什么时候了,我还占你便宜,我是那种人吗?”李观云饶是郁闷,小丫头都快晕过去了,还嘀咕占不占便宜。 “你是,你是,你就是!”蝴蝶忍晃动着身子,像是撒娇,又像是在闹脾气。 “好好好,我是,行了吧。”李观云莞尔一笑,摸出一堆瓶瓶罐罐,还真看不出来,她身上能藏这么多东西。 俏丽的容颜红润欲滴,玉指轻抬,指出一瓶青色藤花的解药,李观云倒出一颗小药丸,喂进她的口中。 不一会儿,但唇瓣上的淡青色便慢慢褪去了,蝴蝶忍也恢复了清醒:“你也要吃一颗才行。” 李观云正想摇头,他体内的太阳真火,清理余毒还是不成问题的,在蝴蝶忍吸走毒血后,已经恢复好了。 望见一双略带担心的眸子,她便捻住一粒解药,装作放进他口中,李观云正要吃下,小手却往后一缩。 李观云心里有点古怪,好家伙,逗他玩呢?脑袋暴进数寸,在蝴蝶忍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连药带手指全部笑纳。 蝴蝶忍顿时羞红了脸,触电般的缩回了手,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吐吐舌头:“脏死了。” 说着便在自己身上擦了起来,擦到一半,感觉不对劲,又在他身上擦了起来。 蝴蝶忍靠在他怀里,李观云揽住她的腰身,淡淡的温馨在心中流转,同样带着些许杂念。 摇摇头,这可是他的小姨子,他可不能够胡思乱想,不然的话,他把蝴蝶姐妹当做什么了? 姿势也有点奇怪,李观云正要提醒蝴蝶忍坐好,却见她微眯着眼睛,面容安宁,似一只在巣中休憩的小兽。 心中喟然一叹,轻声问道:“小忍,你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蝴蝶忍一听,身躯不动,用额头顶住他的胸口,还一个劲的钻动,似乎要给他胸口开个大洞。 看到她这么可爱的一面,听着言不由衷的言语:“你姐姐很担心你,我也是一样。” 蝴蝶忍听着听着,娇躯轻颤,姐姐和李观云才是一对,可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好不低落,不禁双手箍住李观云,他现在能抱着她,一定把她当小孩子看,以后长大了,李观云一定不会愿意抱她了。 因为这个怀抱,是属于姐姐的,没有她的份,一念及此,蝴蝶忍心弦剧震,只觉眼前的世界,少了许多色彩。 遏制住想哭的冲动:“我没什么事,就是看你和姐姐跟上弦战斗的那么辛苦,对你好一点,你就觉得不对了?” 李观云讶然低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么?发现蝴蝶忍闪躲的目光中,一缕极难分辨的内疚,顿时恍然大悟。 小忍是觉得自己没有帮上什么忙,才会出现反常吗?她担心香奈惠,也担心着他,所以心里过意不去了吗? 李观云目光空蒙,设身处地一想,如果他站在蝴蝶姐妹身后,看着两人和上弦战斗,自己却只能干瞪眼。 那样的话,他心里又该多难受呢?李观云微微一笑,没想到小忍心里,还是这么要强的一个女孩呢。 “如果我也有和姐姐一样的实力,我们三个人,一定能够打败上弦,也不需要仅仅是看着你们去战斗。” 蝴蝶忍声如梦呓,李观云心中一片柔软。 “但是我不行,我没多少力气,连鬼的脖子都砍不断,只能躲在背后放毒,但现在的藤花毒,对上弦没效果。” 蝴蝶忍懊丧的垂下头,李观云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次,小忍没有瞪他,反而像只小兽一样享受他的抚摸。 “小忍还小啊,还有成长的空间,以后长大了,一定会和香奈惠一样厉害,所以不用太担心。” 蝴蝶忍听着她的安慰,心中也有阵阵暖流回荡,又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些话,她连香奈惠都没有告诉。 听到说她小,蝴蝶忍轻咬唇瓣:“我不小了,我马上就要十……” “哦?”李观云好奇望来,蝴蝶忍哼哼一声:“你自己猜。” 李观云笑了笑:“我是希望小忍能够快活一点,没必要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整天瞻前顾后,时间一转眼就不见了,后悔都来不及,千万不要让莫名其妙的忧虑影响自己。” 听着李观云长篇大论,蝴蝶忍全部当做耳旁风,狐疑的盯着他:“我这两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充其量就是对你好了一点点,你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难道你喜欢我对你差一点?你是个受虐狂,对不对?” 李观云直视着她的双眼,看到那眼中的狐疑,慢慢变成了闪躲,而那闪躲,又渐渐化为了一抹娇羞。 “其实,小忍砍不断鬼的脖子没关系,种不出厉害的毒药也没关系,小忍如果不想战斗,不去战斗也没关系。” 蝴蝶忍面目微呆,但见李观云淡淡笑道:“小忍只要负责可爱就行了,我的剑很快,不是吗?” 蝴蝶忍大羞:“你这家伙,说什么话,你想让我变成只会依靠你的,没有你就不行的那种人是不是?” 李观云笑而不语,只是抱住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蝴蝶忍不禁想起那夜,他都快累死了,那只手也不曾萎靡半分。 于是心中没有半点怀疑,如果她不愿意去战斗的话,如果她真没有战斗天赋的话,这个男人,将护她一生周全。 芳心震动着,心跳也变得快了,但蝴蝶忍可不想变成只会躲在背后的女人,而且,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两人依偎在一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晚风微凉,吹乱黑发,怀中女孩神思发散,不知身在何方。 李观云看着她温顺的样子,心中微有些惆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忍,你是不是喜欢我?” “什么?”蝴蝶忍愣了愣,回过神来,她刚才正陷入深沉的思考,没听太清楚,一副呆愣的样子。 “没什么。”李观云连摇头,心中擦了把冷汗,怎么一个不甚就问了?这可是他的小姨子,不论是还是不是,只要他问了,蝴蝶忍听见了,以后彼此那得多尴尬呀?香奈惠知道,又得怎么想呢? “回去了,有点晚了。”李观云又道。 蝴蝶忍嗯了一声,有些依依不舍的从他怀里离开,兴许是发现她眼中的眷念,李观云唇角微扬。 小忍惊呼一声,锤了他肩膀两下,顺从的趴在他背上,走过那片藤花田:“哪种颜色的花,没有毒性?” “白的、粉的、黄的……”蝴蝶忍下意识的回答,只见李观云信手摘下一串黄色藤花,转过身来。 蝴蝶忍顿时紧张起来,望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一只手穿过鬓角,将黄色的藤花别在她小巧精致的耳朵上。 “真好看!不比青色的差。”李观云微微颔首。 “什么嘛!”蝴蝶忍一噘嘴,轻摸耳边黄藤花,娇羞中带着一份可爱,原来刚刚是想给她摘一朵藤花,这家伙! 近夜时分,两人回到了落脚的地方,香奈乎翘首以盼,小跑出来迎他,李观云摸摸她的小脑袋。 香奈乎展颜一笑,好似半天的等待得到回报一般,李观云见此一笑,香奈乎的好哄程度,可是出了名的。 香奈惠在屋子里面,看到他背上睡着的蝴蝶忍,笑道:“没出什么事吧?这么久不回来,怪叫人担心的。” “碰到几个不长眼的家伙,顺便和小忍聊了聊天,先把她抱进去睡觉吧。”李观云颔首道。 将蝴蝶忍抱回房里,也让香奈乎去休息,两人便坐在了屋外的庭院凉亭中,有仆人倒来茶水。 见香奈惠欲言又止,李观云主动道:“小忍这几天啊,是因为战斗上没帮上忙,心里头内疚导致的。” 香奈乎轻舒口气,“我说她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又望向来:“多谢你照顾了,不然不知道她沉闷多久。” 李观云不以为意,香奈惠叹道:“其实我也不算一个合格的姐姐,很多时候,都不能照顾好小忍。”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李观云奇道,听香奈惠的语气,她似乎也有些自责的样子。 香奈惠注视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淡淡的欣悦,下意识的撩顺发丝,缓缓道:“自从那天之后,我恳求岩柱将我和小忍带到鬼杀队,小忍年纪还小,沉浸在悲伤中,但我却是一直在修炼呼吸法,没有时刻陪伴她。” 李观云摇摇头:“随着长大,她会理解的,你们人生地不熟,若是不能崭露头角,纵然是鬼杀队那种地方,应该也不会少了欺凌,你努力修炼呼吸法,不仅是为你自己,也是为小忍提供一个庇护。” 香奈惠温婉一笑:“现在是了,不过那时候,她还很喜欢对我发脾气,现在这样子,估计是当时留下来的后遗症,不过转移了目标,放到了你身上。”说着说着,香奈惠望着他的脸,歉然一笑。 李观云挥挥手:“没事,小姨子闹腾一点,才有活力。” “你说什么呢?”香奈惠眉眼低垂,呼吸散乱,一会儿望望庭院地上的草,一会儿望望青石板,就是不看他。 李观云哈哈一笑,倒是不觉得尴尬,反正他不信香奈惠心里不清楚,只是现在偶然说破,有些放不开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香奈惠的呼吸渐渐平稳,装作不经意,没听见李观云刚刚话的样子:“后来,我从水之呼吸中,领悟了花之呼吸,做了几个危险的任务,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顺利的成为了柱。” 见她说‘危险’二字,轻描淡写,李观云却能体会,对于以前才是剑士的香奈惠来说,肯定不会好过。 但他没有矫情,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字眼,人生在世,谁能过得舒服?总是辛苦才会衬托收获的喜悦。 李观云静静倾听,香奈惠继续道:“成了柱之后,我每次做任务都带上她,鬼杀队里有些人不满,但碍于我花柱的身份,不敢表露出来。”香奈惠眉头轻蹙,虽然大家是以杀鬼为首要目标,但人和人聚在一起,总有龃龉。 李观云道:“不管在哪里,都离不开强者为尊四个字,如果没有你之前辛苦修炼,哪有今天?” 香奈惠捂嘴轻笑:“你倒是看得通透。相处的时间变多,我才发现,小忍对修炼呼吸法,一直都提不起兴趣,家传的医药,也就是个勉强的程度,我还说过她好几次,她都不怎么听的。” 话音一落,香奈惠面露惆怅:“每次任务,都有我保护她,小忍习以为常,我好像把她宠坏了。” 李观云不在意道:“你就这么一个妹妹,以前还因为修炼疏忽,你不宠她?谁去宠她,我看小忍也是心里明白的,她同样很要强,不用担心她以后变成只会依靠你的人,你应该多相信相信小忍。” “真的吗?”香奈乎有些期许的望着他。 “自然是真的,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李观云忽然站起,双目炯炯有神,盯得香奈惠微有些不自然。 李观云的破事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香奈惠却又是心疼,又是叹息,难怪他能如此洒脱,但他不会悲伤吗? “是不是觉得我该怨天尤人?”李观云不由笑了。香奈惠轻咬唇瓣,她们姐妹,确实比李观云幸福多了,至少曾经有个温暖的家庭,哪怕破灭了,也是最珍贵的回忆,低谷之时,带来源源不断的勇气。 然而李观云,好像比她们更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面上不曾有丝毫的迟疑,更不受情绪所动摇。 不知何时,李观云和她坐在了同一条凳子上,一只手,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肢,香奈惠惊羞不已,不知如何去拒绝,也许在她心里,也并没有拒绝的念头,“李家缺一个贤惠的女主人,你蝴蝶家缺不缺一个强壮的男人?” 香奈惠心乱如麻,她想过会有这一天,却没有想过来的这么快,也没有想过来的这么突然。 一时间,便呆住了,李观云也不着急,香奈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便静静的搂住她。 月光皎然,佳人如水,万籁俱静,月落星斜。 第31章 蒸汽女孩 蝴蝶忍的屋门,悄悄开了一丝小缝,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凉亭中的两人,看月光在他们脚下偏移。 ‘他和姐姐好般配啊。’这个念头甫一生起,蝴蝶忍心里好不沮丧,姐姐和他更配,在他眼里,她是个小丫头。 蝴蝶忍想着想着,眼中闪烁出一道泪光,反射着月华,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香奈惠若有所觉,一眼望去。 小忍似乎是吃了一惊,连忙退出门边,小心的将门掩好,但这一幕,仍是让香奈惠看在眼里。 “怎么了?”李观云奇怪问道。 香奈惠摇了摇头,不自然道:“夜深了,去休息吧。” 李观云顿时愣住,下一瞬,目光灼灼,见人欲化。香奈惠面上大红,连忙挣脱了他的手,急匆匆的跑掉了。 看着香奈惠的背影,李观云一挠头,她的意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而是正常的字面意思?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观云也不在意,回了屋中吞吐灵气,修为日渐增长,仍未遇见瓶颈。 次日,在屋顶纳紫气入眼,引太阳真火灼炼,期盼着假以时日,目光所及之处,万物都在真火中燃烧殆尽。 不多时,复修剑术,快准二字即得,利剑之术神出鬼没,迅若惊雷,所向披靡,而狠字诀,却需另寻他法。 做完这一切,日出东方,李观云在屋子里收拾了一下,蝴蝶忍却捧着个药碗,兴致勃勃的走进来。 看到他之后,小脸一板,眼里气愤的很,李观云一头雾水,昨天还把小忍背回来,怎么一晚上没见,又惹她了? “不用喝了,我的伤都好了。”李观云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绷带前天就拆下来了。 “喝不喝,不喝我就倒去喂狗了。”蝴蝶忍恨恨盯着他,昨天晚上竟然搂姐姐,她还被姐姐发现了。 现在这一早上,熬药的时候,蝴蝶忍心里那是七上八下的,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香奈惠,心里鬼很大的那种。 “我喝。”李观云耸耸肩,反正蝴蝶忍都很贴心,药都是微甜的,两口就喝完了,不碍事。 端起黑乎乎的药汤,想起蝴蝶忍好几天没喂他,摇摇头,药汤入口,眉头轻皱,余光一扫,蝴蝶忍憋笑。 不过这点苦涩,还不能让李观云如何,两口灌下,漫不经心道:“怎么今天这药这么苦?” “良药苦口啊。”蝴蝶忍理所当然,看到他脸上有点被苦到,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故意整我的吧?”李观云摸着下巴,让药甜起来,对蝴蝶忍来说小事一桩,以前也是甜的,但现在却苦了。 “对啊,就是故意整你的,我要天天给你熬药喝。”蝴蝶忍嘿嘿直笑,一点都不怕他的样子。 前面一句话,李观云倒是不在意,但后面一句话,可着实给他震到了:“还天天给我熬药喝,小丫头,过来。” “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啊!”蝴蝶忍顿时来气了,一副我就不过来,你能拿我怎样的做派。 李观云眉头直跳,今天的小忍,确实和以前一样了,但火气好像更大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没道理啊,不科学啊,他都没有惹过蝴蝶忍,还送了她一朵花,昨天的小忍在他背上,看起来还很受用的。 蝴蝶忍也是心里有鬼,只好在他这里闹,看到李观云那种拿她没有办法的表情,蝴蝶忍就觉得很享受。 瞄了她一眼,小丫头得意的昂起头,李观云微微一笑,出手如电,拉住蝴蝶忍细嫩的手臂,轻轻一拉。 蝴蝶忍力气本来就小,他又是突然袭击,顿时哎唷一声,朝他扑了过来,李观云两腿微分,让她跨坐在右腿上。 “你干什么呀!”蝴蝶忍小脸白里透红,和他相距的又这么近,还是坐在他腿上,顿时就扛不住了。 “让我猜猜,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惹小忍生气了?”李观云松开手,一本正经,蝴蝶忍也没有走。 “我没有生气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蝴蝶忍轻哼一声,言不由衷样子,让人不禁想在她脸上捏一把。 李观云想到就做,伸手捏住她小巧的鼻头,蝴蝶忍唔唔两声,发出的却是娇柔的鼻音,大眼睛不甘示弱瞪着他。 还伸出手,想要捏他的鼻子,李观云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届时却有咳嗽声响起:“小忍,你也在啊。” “啊!姐姐!”蝴蝶忍听到声音,弹簧一般的蹦了起来,抱起药碗,“我……我去收拾行李。” 都不敢看香奈惠一眼的,像个入室行窃的蟊贼被主人当场抓了个现行似的,一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李观云纳闷啊,蝴蝶忍没有这么怕姐姐的啊,难道昨天晚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香奈惠教育了蝴蝶忍一顿。 香奈惠望着他,眼里非常的不自然,面上似乎有些犹豫,终是轻声问道:“呐,你觉得小忍怎么样啊?” “挺好的,虽然调皮了点,但毕竟是个孩子,我会好好管教她的。”李观云微愣,自然而然道。 “那就好。”香奈惠闻言,轻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拔腿就要离开,李观云拉住她的手 香奈惠身子一顿,李观云道:“急什么?坐着和我说会话。” 上午时分,红日东升,四人继续出发,前往鬼杀队驻地的路程少说十天半个月,急不来,慢慢走就行了。 离开了小镇,下午来到了一座小城,小城颇大一些,温泉行业十分的有特色,香奈惠路过是微有驻足。 温泉和旅店也是一体,李观云见此提议道:“进去泡一泡,放松一下,反正你们现在也没有任务。” 香奈乎露出向往的样子,她还从没泡过温泉,只听说过,李观云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意动。 蝴蝶忍疑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想奇奇怪怪的事情。” 李观云一笑,摸了摸蝴蝶忍的脑袋,她还很生气呢,但现在李观云动作太快,一个不注意就被摸了头。 “也可以呢。”香奈惠点头,余光望了眼咬牙切齿的蝴蝶忍,她刚好想要再问一问蝴蝶忍是怎么想的。 事情决定之后,小忍的抗议是没啥用的,来到一座温泉旅馆,蝴蝶忍防狼似的防备着他。 李观云莫名其妙,泡个温泉怎么了?又不是一起泡,然后进店,换好衣服后,李观云吃了一惊。 这一块的传统,竟然是男女一起泡的那种,就是一座温泉池子,左边男人,右边女人,中间充当遮拦物的,就是一块若隐若现的白布,李观云心里大声吐槽,歪风邪气!封建残余!落后愚昧!一马当先! 温泉池中雾气缭绕,泉水温度正好,漫过肩膀,全身毛孔都像张开,舒适的感觉,不断从心中生出。 李观云心无杂念,面色肃穆,不能让一时的享受,腐蚀了剑客的心灵,他剑心如铁,剑道长存! 另一边,蝴蝶姐妹相对沉默的坐在温泉池边,香奈乎倒是玩得很开心,在池水里穿梭来穿梭去的。 “小忍,你从今天早上开始,好像一直在避着我。”香奈惠毕竟是姐姐,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 “有吗?姐姐,一定是你的心理作用,我哪里会避着姐姐。”蝴蝶忍大摇其头,偏偏有点谁都能看出来的心虚。 香奈惠看得一阵好笑,踟蹰片刻,微声道:“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睡着了,我没有看到李观云搂着你。”蝴蝶忍连忙解释,说完之后,目光一变,人都傻了。 香奈惠又好气又好气,旁边的蝴蝶忍,已经像鹌鹑一样缩起了头,生怕她打骂似的。 香奈乎这时在白布边,模糊看到李观云的身影,但两姐妹的声音让她有些疑惑,于是钻出头望来。 “这个样子做什么?我们是亲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小忍,我问你……” 话到嘴边,香奈惠又难以启齿,蝴蝶忍身躯发抖,一种深沉的压力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你是不是也喜欢他?”香奈惠问出之后,心中大出口气,一直憋在心里的郁气,终于得到舒缓。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他!”蝴蝶忍一愣,顿时惊了,大声嚷嚷,和堕姬有的一拼,又噗通跳进泉水里。 香奈惠还要再说,蝴蝶忍又是一声惊呼。“香奈乎,你在干什么!” 两人连忙望去,香奈乎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人,不着痕迹的将扯下来的白布扔掉。 听到蝴蝶忍的两次惊叫,李观云面色微变,看了天上下午挂着的大太阳一眼,暗忖可能是有恶鬼前来偷袭! 蝴蝶姐妹已危在旦夕,他也不能犹豫不决,当即‘极其无奈’的游过去,心中斩妖除鬼的决心,坚如磐石! 第二天,离开了温泉旅馆,香奈惠偶尔瞄他一眼,面上非常的不自然,蝴蝶忍更是凶巴巴的盯了他一路。 李观云一摊手:“小忍,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担心你们三个,昨天万一有鬼偷袭,那怎么办?” “太阳那么大,哪里来的鬼,有鬼也是别的鬼。”蝴蝶忍听他强行解释,不客气的扫了他一眼。 李观云索性也就不解释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鬼不怕太阳了,也是有可能的嘛! 四人一路走着,香奈乎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香奈惠特别放不开,蝴蝶忍则是生他的气。 李观云咂咂嘴,今天早上他可尝到了苦头,小忍还真给他熬了贼苦的药,还骗他说是补品,李观云那是一点不信的,哪里有那么苦的补品,再说他这么强壮,喝啥补品喝,寻思这小丫头过两天就知道累,不折腾他了。 李观云也就没当回事,走着走着,就快出城的时候,看到一个粉绿色头发的女孩背影。 香奈惠无心他顾,蝴蝶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眼中一阵惊喜,大声招呼:“密璃,是密璃吗?” 甘露寺密璃转过头,目中同样惊喜:“是忍啊,还有香奈惠姐姐,这么巧,能碰到你们两。” 两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便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香奈惠含笑看着,而聊着聊着,就又聊到城里去了。 城中鬼杀队的接头点,香奈惠歉然的看了他一眼,李观云笑笑:“没事的,我看小忍还挺开心。” 五人在庭院里吃中午饭,蝴蝶忍给密璃介绍起来,两人在鬼杀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以前香奈惠一心修炼的时候,她就和密璃玩到一起去了,彼此年纪又差不多,鬼杀队女孩子又那么少,密璃也是很好相处的人,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现在凑巧碰上,可叫蝴蝶忍开心了一上午。 “这是栗花落香奈乎,我姐姐新收的继子,还不太会说话,你可不要欺负她。”蝴蝶忍指着香奈乎道。 香奈乎乍然碰上生人,还有点拘谨,密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又给她夹了一块寿司。 “中午饭我也有做,尝尝怎么样。”香奈乎点点头,吃了口寿司,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密璃也跟着笑起来。 “咳,这个家伙是个讨厌的人,就不用管他了。”蝴蝶忍应付似的,连名字都不说,可叫李观云好生无奈。 密璃看了他两眼,又看看香奈惠,“你花柱姐姐报告里的那个男人,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李观云!” 李观云一讶,嚯!他名头这么大的吗?东方的神秘力量,还是‘那个男人’,一听就逼格很高的样子啊。 蝴蝶忍傻眼了。“姐姐,你在回报的信件里,是不是说了这个家伙很多好话啊?” “我只是实事求是。”香奈惠瞥了李观云一眼,不好意思道。 “我在你们鬼杀队里,具体是个什么形象。”李观云来兴趣,望向甘露寺密璃。 密璃一听,有板有眼的数起来:“香奈惠姐姐说,你能秒杀高级鬼,和她除掉了下弦之肆,又单枪匹马杀了下弦之叁,还和姐姐一起撑住了上弦之陆的围攻,最后用智慧,吓跑了上弦之陆,是一个智慧和实力并存的男人!” 李观云舔舔嘴唇,目光望向香奈惠,香奈惠脸上微红,移开目光。 “香奈惠姐姐,说你虽然没有修炼呼吸法,但身具东方的神秘力量,一身实力,不比柱要差!听到香奈惠姐姐要把你带回鬼杀队,当主很重视呢!其他的柱,也纷纷对你表示出强烈的兴趣。” 密璃说着说着,眼睛亮晶晶,真是个强大的男人呢!李观云一听乐了,看来屌爆的人,再怎么隐藏都藏不住的。 “他哪里有那么厉害,都是姐姐给他吹出来的。”蝴蝶忍一见密璃表情,顿时慌了神。 她可是知道,这个好朋友,就是想找个强大的男人做丈夫,她和姐姐已经够头疼了,再加个人进来不得翻天? “怎么可能,香奈惠姐姐不会给人吹牛的。”密璃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一点不信香奈惠会吹牛。 “小忍。”香奈惠扫了蝴蝶忍一眼,那都是李观云用血拼出来的功绩,怎么可能吹牛呢? 再者说了,小忍也是亲眼见到的,而且她觉得,男人肯定很在乎自己的名声,蝴蝶忍这么一句话轻飘飘的揭过,李观云会怎么想呢?目光望去,但见李观云不以为意,香奈惠放下心来,他和别的男人不同! 蝴蝶忍心中盘算,可别密璃也被他迷住了,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密璃,你听我说,他是个鬼。” 密璃吃了一惊,惊惧的望了李观云一眼,但她也不傻,抬头一望天上的太阳。 又疑惑的看了眼好朋友,蝴蝶忍今天好像不一样啊,处处针对这个实力与智慧并存的男人! 密璃小声道:“忍,你是不是对他有成见。” 蝴蝶忍小声说李观云的坏话:“什么成见,我告诉你,他真的是个鬼,你不知道昨天,他是个色……” 李观云听到几个字,叹了口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饭菜吃,随蝴蝶忍怎么发挥了。 香奈惠也不由笑了,听着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倍感有趣,又看到李观云的脸,笑得更开心了。 香奈乎仔细聆听,不时望一眼李观云,可惜蝴蝶忍口中有些词语,她不是很懂,听的一知半解的。 蝴蝶忍说完之后,心中暗喜,现在就把李观云在密璃心里的印象破坏的差不多,就没人和他抢了,她好聪明! 甘露寺密璃听完,耳根子都红透了,李观云微惊,发现她不停流汗,头上居然冒蒸汽! 现在算是开了眼了,居然真的有女孩害羞会冒蒸汽的,他还以为是糊弄人的。 密璃小声道:“忍,其实我觉得李先生很正常,香奈惠姐姐这么漂亮,他肯定是按捺不住的,而且我听别人说,男人都是有需求的,我看李先生也是个男人,所以没什么奇怪的,是你大惊小怪了。” 蝴蝶忍一副吃了耗子药的古怪表情,看着身旁的好友,密璃的思路超乎常人之想象啊,让小忍整个人都麻了。 香奈惠也被这一番话说得尴尬不已,密璃这丫头,只是比蝴蝶忍大一岁,懂得却不少嘛! 香奈乎是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密璃头上冒蒸汽,还以为她是生病了,不禁担心起来。 第32章 姐姐知道了怎么办 “擦擦汗吧。”李观云心情还是不错的,为表善意,递过去一张手帕。 密璃慌忙站起,接过李观云的手帕:“谢谢李先生,我叫甘露寺密璃,想和你相亲,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呃……”李观云也傻了,打破他的脑袋,他也不可能想到甘露寺密璃会说这种话。 这就要从甘露寺密璃的身世说起来,她天生异于常人,肌肉密度是普通人八倍,力大无穷,也很能吃饭。 在李观云眼里,她还小,但甘露寺密璃已经相亲好多次了,虽然外貌很好,但是因为特殊的身体被人嫌弃。 密璃很挫败,直到遇见了鬼杀队的当主开导,然后她加入了鬼杀队,但她战斗的理由很奇怪。 别人都是为了杀鬼,她是杀鬼的同时,找一个比她厉害的如意郎君过日子。 密璃天赋异禀,短短时间已经是甲等剑士,假以时日,成为柱也不是问题,要找个比她强的男人,只能柱里找。 但鬼杀队的柱,都是奇奇怪怪的,有的成家了,有的苦哈哈,有的莫得感情,基本都带点病。 在香奈惠传回李观云消息的时候,密璃就已经在注意了,现在看到他,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正常男人。 还体贴给他递手帕,和鬼杀队那些有病的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她一冲动,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香奈惠目光微眯望来,李观云一摊手,他是没想到,他的魅力居然这么大,在密璃说话的时候,他吃了好几惊。 蝴蝶忍自动站在香奈惠这一边,大声道:“你别做梦了,他喜欢我姐姐,我姐姐也喜欢他。” “啊?”密璃的脸顿时垮了。“对不起李先生,我不知道这个,抱歉,香奈惠姐姐。” 两人连忙表示不在意,密璃也看得开,接着找就行,而且她还有机会,不过挖墙脚这种事,又有点过意不去。 ‘实在找不到再挖吧,听人说,爱情都是自私的东西嘛!’密璃在心里头嘀咕。 被密璃这么一闹,几人都没心情吃饭了,李观云道:“密璃,你来这城里,也是要做任务吧?” ‘李先生没有叫我的姓,而是叫我的名,难道他是在暗示我吗?’密璃心中又惊又喜。 李观云看她脑袋上又冒蒸汽,登时愣住了,这女孩,会不会有一天脱水而死啊? “哟,这就密璃的叫上了,不知检点的男人。”蝴蝶忍没好气道。 香奈惠也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太莽撞了,哪里能第一次见到就叫人家名字,这下好,密璃误会了。 一番解释,密璃反应过来,心里有点小失落,但她心还是比较大:“是啊,是下弦的消息,我师父明天也来。” “炼狱先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香奈惠点点头。 蝴蝶忍给他解释道:“炼狱杏寿郎,掌握五大基本呼吸法的炎之呼吸,也是鬼杀队的炎柱哦!” 李观云微微颔首,兴许是看他不是太在意,蝴蝶忍还给他乱加料:“炎柱暗恋我姐姐。” 李观云果然望来,香奈惠连道。 “别听小忍胡说,炼狱先生虽然比我小一点,但很厉害,我以前还不是柱的时候,他就是柱了,和炼狱先生一起做过两次任务,也就这些了,炼狱先生人挺不错的。” 密璃赞同:“是啊,我师父他是个疙瘩,只会杀鬼,我估计他以后,也要和我一样,靠相亲才能讨到老婆。” 李观云点头,饭也吃得差不多,几人放下碗筷,蝴蝶忍问询起来:“是什么下弦,让炎柱出马?” 下弦的鬼,基本不是柱的对手,炼狱杏寿郎是炎之呼吸的传承者,实力这一块,更在香奈惠之上。 一个下弦,劳烦炎柱出马,是否有些过于兴师动众了? 密璃道:“是下弦一·魇梦。” 香奈惠露出了然的表情:“魇梦这个鬼,血鬼术十分诡异,造成的杀伤力不比上弦低,而且行踪飘忽不定,现在终于掌握了他的消息,当主是要安排炎柱,一举除掉魇梦这个鬼吧。” 密璃道:“是的,而且当主还觉得不保险,不仅安排了我师父,还让我师父去联系音柱,做到万无一失。” 李观云听着两人聊天,又蹦出来个柱,蝴蝶忍一副勉强给他解释的样子。 “音柱宇髄天元,有三个老婆,是个花心大萝卜!”说着说着,深恶痛绝! 花心萝卜,人人得而诛之! “!!”李观云一听惊了,竟然还有这种强人,目光顿时闪烁不定。 香奈惠无语:“怎么老是关注宇髄先生的老婆有几个呢,他以前是忍者世家出身,三个老婆也是忍者。” 蝴蝶忍拍拍小胸脯:“现在遇到我们,就不要去找那个花心萝卜了,有我和姐姐,还有李观云,上弦都不怕。” 密璃听蝴蝶忍这么一说,眼睛亮起,不过心里虽然很高兴,但还有些犹豫。 “香奈惠姐姐和李先生经历了那么多战斗,应该已经累了,要回鬼杀队修养的,而且当主也正在等李先生。” “姐姐,你觉得呢?”蝴蝶忍一想也是,好不容易没任务,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鬼杀队又不是只有一个花柱。 “帮帮忙倒是也没有问题,炼狱先生以前也很照顾我们姐妹。”香奈惠点头,望向李观云。 蝴蝶忍期待的看着他,李观云哪里受得住这种目光:“那就去吧。”香奈乎也连忙举手,生怕自己落后了。 入夜时分,蝴蝶忍悄悄摸过来。“你今天有没有打我好姐妹的主意啊,密璃可是很单纯的,你不要多想。” “小管家婆。”李观云不由笑了,见她面上,几分惴惴,几分不安,像生怕别人和她抢东西。 “你以后和我姐姐在一起,我肯定要管你啊,你一点都不自觉的。”蝴蝶忍微羞,很快就硬气起来。 “哦?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李观云奇怪,以前蝴蝶忍可是嚷嚷着,不让他和香奈惠在一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都会变的。”蝴蝶忍目光闪烁着,昨夜,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李观云心中莫名有些患得患失,伸出一只手,蝴蝶忍一惊,却没有躲开,紧张的看着那只手落在自己的头上。 “怎么感觉你一下子长大的样子?”李观云心中惊奇,见她目光流转,难解难分,愁然失措。 不一会儿,蝴蝶忍后退半步:“摸够了吧,我要走了。” 李观云从她面上寻觅出一丝失落,心中略有些微妙之感,放下了手,蝴蝶忍转身要走,一只手却拉住了她。 轻轻挣动,没有挣脱。 “不要这样,姐姐知道了怎么办?” 手松开,蝴蝶忍心中思绪万转,终是踉跄着跑掉了。 李观云望着她的背影从视线内消失,仰头直视天上的弯月,月华清冷,月色撩人,心下莫名有些残存的念头,他是否也成了一个花心大萝卜呢?又想起她们提到的音柱,话说三个老婆是怎么办到的? 夜色笼罩下,淡淡的声音在黑幕中回响。‘三个老婆,吾辈楷模!’ 第二天,天还没亮,密璃感觉到床在震动,悄悄睁开眼,原来是蝴蝶忍正在穿衣服,好像是准备下床了。 她们两个好朋友,昨天晚上自然是睡到了一起,现在看蝴蝶忍偷偷摸摸的下床,密璃好不奇怪。 “忍,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天都还没亮。”密璃不假思索的问出来,目光中满是疑惑。 “啊,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有点事情办,你接着睡吧。”蝴蝶忍瞥眼密璃,若无其事样子,衣服穿好离开。 甘露寺密璃心中疑窦重重,反正也被吵醒了,不怎么想睡觉,于是也穿好衣服,走出了大门。 蝴蝶忍已经没影了,幸好有守夜的仆人给密璃指了个路,这条路她还比较熟,因为昨天去过一次。 随着按照路线走去,甘露寺密璃心里也确认,那是厨房来着,她昨天还在里面做过饭呢! ‘忍难道是在做饭?’密璃奇了怪了,蝴蝶忍可不喜欢做饭,而且手艺也一般的说,还起个大早,太反常了。 密璃推门走进去,正蹲在个小灶前,煽风点火的蝴蝶忍吓了一大跳。“密璃,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敲门啊。” 密璃不说话,奇怪的看着她,蝴蝶忍身边有些瓶瓶罐罐,灶上面的瓦罐里熬着一只老母鸡,放了不少药材。 “一大早起来熬汤?看你这不像早饭,很滋补的样子啊。”密璃指指点点,疑神疑鬼。 蝴蝶忍专心扇火,密璃思索片刻,眼前一亮:“忍,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个补汤是不是给别人熬的?” “怎么可能,我自己喝的。”蝴蝶忍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密璃还真有点被他骗住,“那我能不能喝一点。” “不行,你不能喝,我放的这些药材,不适合女孩子喝。”蝴蝶忍一听慌了阵脚,密璃可不能乱喝汤。 “哦!所以是熬给男人喝的。”密璃顿时就笑了,蝴蝶忍还真是一句话就能拆穿的人。 “胡说!”蝴蝶忍还嘴硬,漫不经心的扇火,心中还有一点点不明的感觉,密璃是她的好朋友。 密璃点着下巴,假装的认真的思考起来,其实这都不用思考的,主要是她唬蝴蝶忍。 脑瓜子一想就能明白,女孩子不能喝,只有男人能喝,这屋子就一个男人,不是熬给他喝,那是熬给谁喝呢? 蝴蝶忍看她一副神神在在的样子,受不了了,加上彼此都是好朋友:“好了,我承认,熬给李观云喝的。” 密璃奇怪的望了蝴蝶忍一眼,脸上微红:“李先生的身体,是不是很虚,还需要你熬药给他喝。” “我怎么知道他虚不虚,你不要乱想,他是我姐姐看上的人。”蝴蝶忍一听,跟只护崽子的老母鸡似的。 李观云的事情,只能在她们姐妹之间转,甘露寺密璃想要插手,做梦!做春秋大梦! “他不虚的话,你熬汤药给他做什么?他如果虚的话,那也不该你来熬。”密璃的目光还是比较犀利的。 “我喜欢熬不行?我就是睡不着觉,想找点事情做。”蝴蝶忍是死鸭嘴最硬,不过密璃是比较了解她的。 “那假设李先生身子不虚,我看他确实也不虚,那你熬这个大补汤给他……”密璃仿佛发现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你不要胡思乱想啊,我就是看他跟鬼战斗的不容易,给他熬点补品。”蝴蝶忍连忙出声,她如果再不出声,不知道密璃又会想到哪里去,到时候闹出来,那可就糟糕了,她已经跟姐姐说过了,也决定了。 “是吗?那这汤里面,有没有包含你浓浓的爱啊?”密璃和蝴蝶忍私底下还是比较放得开,开起了玩笑。 “再说,再说把你赶出去,那家伙还很不喜欢喝的样子呢。”蝴蝶忍做出个凶巴巴的表情,又忧郁起来。 “怎么可能,如果是我,有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天天熬汤给我喝,我做梦都能笑醒。”密璃表示不理解。 “谁知道他。”蝴蝶忍恨恨咬了咬牙,如果不是有她当面盯着,李观云绝对会把大补汤倒掉的! 天边渐渐有了亮色,老母鸡汤也熬出了一点样子,不过还需要慢慢的熬。 蝴蝶忍控制着火候,同时在瓶瓶罐罐里拿出一瓶,密璃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倒出两滴墨汁一样的东西。 一瞬间,老母鸡汤顿时黑乎乎的,香味也没有了,反而透出一股苦涩的草药味道。 “忍,你这干什么?投毒吗?”密璃闻着味道,顿时惊呆了,又记起小忍是个小毒妇。 难道她猜错了,是蝴蝶忍嫉妒李观云抢走了姐姐,然后孜孜不倦的给他下慢性毒药,要残害李观云。 不得了,不得了,甘露寺密璃感觉自己发现了个大秘密,这样不行,得赶紧告诉李先生,不能让他喝汤。 “你什么表情?我是那种人吗?”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这是我从无毒的黑藤花里,提炼出来的无害天然色素,只需要一滴,就能染黑一个小池子,而且味道也特别的重,和草药一模一样。” 蝴蝶忍得意一笑,举起了手中的小瓶子,密璃愣了愣,这算什么?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你干什么这样做?你是不是生病了?”密璃整个人都不好了,傻愣愣的盯着蝴蝶忍。 “我喜欢啊,需要理由吗?”蝴蝶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啊,她就是喜欢了,喜欢就加料啰。 密璃面上古怪:“你完全没必要加这个东西,你捧一碗香气腾腾的大补汤过去,李先生不是更知道你心意吗?” “我,我我,我不稀罕他知道我心意。”蝴蝶忍一撇嘴,兴许是密璃刺激到她了,又往大补汤里加了几滴。 “我是服了你了。”密璃一脸被打败的样子,皱眉望了眼黑乎乎的大补汤,李先生可真辛苦,如果蝴蝶忍不说清楚,这一眼看上去,就跟毒药差不多,李先生还真能喝下去,她也是服气,至少她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会喝。 “你服我什么,我要再加几滴,我今天要熏死他。”蝴蝶忍说着说着,想到妙处,眼睛弯了起来。 “好了,我不说了。”密璃给了个自己失败的眼神,蝴蝶忍这才没有继续往里面放黑藤花色素。 “慢火熬一会儿,余温再烫一会就差不多了,炎柱来了没有?”蝴蝶忍拍拍手,盖上罐子盖。 “应该是差不多来了。”说着,一声大笑传来,在整个宅子里回响,密璃无奈道:“我师父嗓门还是这么大。” “炎柱是之前耳朵受过伤,听力下降,他这么大声主要是说给自己听。”蝴蝶忍也想起来。 又道:“他一定会去找李观云的,走,我们去看看李观云吃瘪。” 蝴蝶忍眼睛微亮,牛气冲天的李观云吃瘪的样子,一定很好看,一定会让她很开心的! “李先生怕是还没醒吧?”密璃狐疑道,看了眼天色,太阳才刚出来,有一小半还藏在远处的群山中。 “他醒了,现在在屋顶,他是六点起床,在屋顶练眼睛,然后练到七点,再练半个小时,七点半会练剑……” “你看着我干嘛?”蝴蝶忍吃了一惊,连忙捂住嘴巴,望见密璃面上打趣的笑容,好不懊恼。 “你怎么不说了,李先生一天的行程,你是不是都清清楚楚的?”密璃啧啧有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走了。”蝴蝶忍当头往屋外走去,甘露寺密璃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忍真是别扭。 但是转念一想,香奈惠姐姐知道不知道,蝴蝶忍继续这样子下去不行的啊,会引发家庭伦理问题啊。 又想到自己身上,果然男人虽多,但强大又优秀的男人,真是太难追了,不仅有香奈惠姐姐,还有蝴蝶忍。 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比自己强,还能稍微体贴一下的男人呢?密璃心中满是杂念,想不出办法来。 其实鬼杀队里强大的男人还真不少,但问题有病这一点,打破了密璃的幻想,叹息一声,跟着蝴蝶忍出去了。 第33章 我有一个朋友 “香奈乎,你也在啊。”在能看到屋顶的庭院,蝴蝶忍和密璃来到这里,看到香奈乎,小忍打招呼。 香奈乎点点头,指了指屋顶,果然是炎柱炼狱杏寿郎,找到了李观云的跟前,两个男人似乎比较默契。 “竟然还在修炼,一点都不把炎柱放在眼里,快揍他!”蝴蝶忍还在下面使劲撺唆,可惜两人听不见。 时间过得很快,纳完紫气,采完真火,李观云也放目望去,鬼杀队的炎柱,正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李观云打量着那张脸和发型,心中突然冒出个猫头鹰出来,不由一笑,炎柱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正派。 杏寿郎高声道:“智慧和实力并存的那个男人,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你好,我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李观云微微颔首,下方的蝴蝶忍气不打一处来:“干嘛这么吹捧他,密璃,你看他笑容都藏不住了。” “哪有,忍,是你有偏见啦,李先生明明很随和的。”密璃无奈,不禁维护李观云,可转念一想,他们两个的破事,她掺和进来干什么?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一望香奈乎,果见香奈乎比她淡定多了。 两人的第一印象都挺不错,在李观云眼里,炎柱此人,一头火焰颜色长发,性格爽朗,不见阴郁之气,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这种人很好相处,但一般原则性较高,执着于黑白是非,从某种层面来说,又不好相处。 杏寿郎却是对他充满好奇,只看面容,淡泊洒脱,身上也没有斗士的气场,更不见半点苦大仇深,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突然出现的人,刚才观他修炼,确实没有呼吸法的痕迹,心中疑惑,不靠呼吸法,也能杀鬼吗? 如同神剑自晦,若非相信香奈惠为人,也看到他方才在修炼,杏寿郎甚至只会认为他是个潇洒一些的普通人。 不禁仔细观察,见他清明眼中,瞳仁周边,似乎有若隐若现的金色边痕,稍微注意,依稀感受到一股炽热。 “这是你们东方的练气术吗?好像也有几分火热,和我的炎之呼吸有点相似。”杏寿郎奇道。 李观云微声道。下面的蝴蝶忍嘀咕:“采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参无上之剑道……” 密璃频频侧目,李先生说的话,和蝴蝶忍说得丝毫不差,“他之前也这样和我说过,糊弄人的,不要信他。” 密璃听到蝴蝶忍似是而非的解释,不由捂嘴轻笑,倒是让小忍没来由又恼火了。 杏寿郎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练气术果然玄乎,不过你那火热怎么回事?” 正好这时香奈惠知道杏寿郎来了,也来到屋顶,杏寿郎连忙招呼:“花柱来了。” 李观云笑了笑,“过来。”香奈惠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看到李观云眼睛,怎能拒绝呢?走到他身边。 炎柱面上微愕,频频望向他两人,李观云见此,目光一转,眼中灼灼之意,得瞳仁虚幻金边,端是化人于无形。 “炼狱先生还在呢。”香奈惠轻轻锤了他肩膀一下,又是尴尬又是羞涩的样子,直让杏寿郎傻眼。 “现在知道我这个眼里的火热,有什么效果了吧?”香奈惠直接被他盯晕了,半靠着他的臂膀。 炎柱张张嘴,好家伙,刚来就被虐了狗,多损啊!苦笑道:“我先下去了,不打扰你们,吃饭的时候再见。” 屋顶上,李观云奇怪:“他好像对你没什么意思啊?”刚刚也没有从炎柱眼中,看到什么深藏的嫉妒愠怒之类。 香奈惠没有看他的眼睛,又听到他这么问,顿时反应过来:“你信昨天小忍胡说,炼狱先生跟密璃说得一样,以后要解决终生大事,多半得靠相亲,你看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暗恋我。” 李观云笑了笑,愿本还打算来个美人只配强者拥有的戏码,没想到杏寿郎不按常理出牌。 香奈惠这时目光转动,看到下面的院子里小忍他们,轻呼一声,连忙离开他的臂膀,“等会来吃饭。” 而蝴蝶忍三人,方才在李观云盯着香奈惠时,密璃听到蝴蝶忍咬牙:“色眯眯的,迟早把你眼睛挖出来。” 密璃听得心惊肉跳,再看到香奈惠姐姐靠在李先生肩上,顿时确信无疑,花柱姐姐,已经被人抓在手里了。 而密璃目光一偏,发现方才说要挖眼睛的蝴蝶忍,面上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逢李观云目光望来,蝴蝶忍扭过头就跑,密璃在后面跟着,发现她跑向厨房,心中微惊。 李观云颇为无奈,也知道方才的一幕幕全在小忍眼里,仰望那轮红日,唉,三个老婆是怎么做到的。 晃一晃首,跳下屋顶,迎着香奈乎的眼神,李观云感叹不已:“还是香奈乎好,真乖!” 香奈乎顿时大受鼓舞,元气满满,李观云哂然一笑,便也拔出腰间之明剑,开始每日例行的剑道修行。 修炼完之后,回到房里,准备吞吐灵气,中午去吃饭,屁股还没坐稳,蝴蝶忍跑进来,密璃还跟在身在。 这人还没进来,远远就闻到一股子头皮发麻的草药味,目光一扫,看到蝴蝶忍手里一碗黑如淤泥的玩意。 李观云心中一寒,这怕是加了许多的猛料啊,明明昨天那一碗,都没有现在这碗这么难闻。 蝴蝶忍走到他跟前,将瓷碗放在桌子上,甜甜一笑:“李观云,你可要喝得干干净净,这里面有我浓浓的爱!”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观云不在意笑笑,见密璃还在门口张望:“进来坐坐?” “不用了,不用了。”甘露寺密璃连连挥手,她一只手还捏住自己的鼻子,方才她可是跟着蝴蝶忍进去了,忍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直接倒进去半瓶子天然色素,那味道浓的啊,沿途几个仆人看到两人,跟避鬼似的。 李观云心中一叹,面上笑容不改,望着蝴蝶忍认真的眼眸,她如果下了决定,何必还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既然有小忍浓浓的爱在里面,我当然会一滴不剩的喝下去。”李观云微微点头,拿起瓷碗。 蝴蝶忍面上微赧,李观云借题发挥!这里面一点爱都没有,都是毒药,要毒死李观云。 “妈呀,李先生真喝,就算没有毒,也要出人命的。”看着李观云端起碗,密璃一个激灵,不寒而栗。 李观云刚将瓷碗放到唇边,浓郁的草药味对他的鼻子发起猛攻,顿时溃不成军,鸡皮疙瘩的都立了起来。 心中大声叫苦,面上却不动声色,唇角淡淡一笑,便一饮而尽,腹内直欲干呕,面上依旧淡然。 “嗯,味道还不错。”李观云笑道。蝴蝶忍不说话,盯了他半晌,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立时挫败无比。 “哼!”冷哼一声,拿起碗就走,密璃连忙跟上,密璃不忍道:“你就别整李先生了,他多可怜啊。” “不整他,他以后有了姐姐,怎么会记得我?”蝴蝶忍口直心快,说完之后,面上微红,低头赶路。 两人回到了厨房,见蝴蝶忍漫不经心的洗碗,甘露寺密璃心中一动:“忍,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李先生?” 蝴蝶忍洗碗的动作一僵,很快就继续洗起来。“没有啊,密璃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就是单纯想玩弄他。” 说完之后,心中一乐,想着把李观云玩弄在鼓掌之中,让他笑就笑,让他哭就哭,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甘心被人玩弄?哪怕一死,恐怕也不甘屈居于他人之下。 所思及此,心中百转千回,愈发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明明已经和姐姐说过,自己也下了决心。 可为什么,偏偏这么的不甘心,有个时候她甚至会想,李观云真是瞎了眼,她明明不比姐姐差。 姐姐是温柔,但她可以学啊,姐姐是厉害啊,她也可以变强啊,为什么呀?又哪里会有答案…… 密璃一笑,趴在台上,“你还骗我,你脸上的表情可把你卖的一干二净,是不是因为香奈惠姐姐的原因呢?” 蝴蝶忍思绪中端,“你再说,再说我把你轰出去。”蝴蝶忍有点生气的样子,密璃都看笑了。 “那我不说了,但是我有一个朋友,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一听?”密璃脑筋一转,她看着蝴蝶忍这样子,心里也挺难受的,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而且这样下去,李先生也很惨啊,多可怜啊! “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别的好朋友?”蝴蝶忍好像非常的惊讶,据她所知,密璃都没有几个朋友的。 密璃笑道:“是啊,我那个朋友,跟我的关系,和我跟你的关系一样好,而且她还有个姐姐,你说巧不巧?” “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蝴蝶忍惊呆了,密璃竟然偷偷瞒着她交了好朋友,鬼杀队的谁啊? “还不止这些呢,我那个朋友的姐姐,喜欢上一个男人,我那个朋友,也喜欢上了,是不是巧上加巧。” 密璃笑眯眯的,蝴蝶忍一愣,她也不是傻的,支支吾吾道:“啊,是啊,是真的巧啊!” 密璃顿时满头黑线,和蝴蝶忍说话还真是费劲,不过没办法,谁叫小忍就这性格呢?她太难了。 “我那个朋友,她问我,她说她天天想着姐姐的爱人,还天天针对人家,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就是忍不住。” “你那个朋友也太坏了。”蝴蝶忍咬着唇瓣,用另外一种方式,说出了心里话,感觉还很轻松呢。 “跟你想的一样,我那个朋友,现在估计觉得自己是个坏女孩,明明姐姐和那个男人已经是一对了,她一天天的就是放不开,总是拿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找茬,你说,这样是不是坏到家了?”密璃认同道。 “真是坏透了的女孩子。”蝴蝶忍说完之后,眼中竟然有些晶莹,瓷碗早就洗干净了,她还在一个劲的擦拭。 “你看,我那个朋友来问我的时候,跟你的感觉一模一样,但我你知道,我都相亲不知道多少次了,虽然没有成功,但还是比我那个朋友懂得多,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告诉我那个朋友的?”密璃小声道。 “想想想,你快说。”蝴蝶忍连连点头,密璃心里怪别扭的,如果她不绕这个弯,恐怕蝴蝶忍已经把她赶走了。 “我说,爱情都是自私的,男人虽然多,但好男人错过了可就遇不上了,哪怕是自己的姐姐,也定要争一争。” 密璃娓娓道来,蝴蝶忍面上十分错愕,疯狂摇头:“这样不行的,对不起姐姐,这样不行的,这样坏死了。” 密璃摸着下巴,没想到蝴蝶忍这么坚持,看到要曲线救国:“是啊,我那个朋友也跟你是一个想法,她觉得这样对不起她姐姐,但还能怎么办?她那个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 “总之那样是不行的,你那个朋友不应该和姐姐抢男人。”蝴蝶忍大声道,生气的把盘子往台上一摔。 密璃也被她吓了一跳,如果她有个姐姐,两人爱上了一个人,恐怕她是会去抢的,但蝴蝶忍貌似不太一样。 “那就没办法了,我那个朋友就一直这么别扭着,直到有一天,我看不下去了,我跟她说,你争又不争,一个人生闷气,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迟早生出病来,那她有没有考虑过,那个男人是怎么想的呢?” 密璃这么一说,蝴蝶忍眼睛一眨,她好像还从来不知道李观云的想法诶,密璃的话,给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密璃眼看有戏:“所以我又说,不能什么事让你扛着,问题的关键在那个男人身上,你要让他烦啊,让他去选啊,你烦个什么劲,我说你和你姐姐都优秀又漂亮,让他自己决定的话,也就不算对不起姐姐,不是坏女孩了。” “那你那个朋友怎么可能比得过姐姐,姐姐温柔又漂亮,实力还强,那个男人第一眼看中的就是姐姐。” 蝴蝶忍小声嘀咕,密璃耸耸肩:“那可说不定,女孩子不要一厢情愿的想,也许那个男人喜欢的就是妹妹呢?” 蝴蝶忍猛点头,好像也找到一点自信心,不过心中一动,问出了个问题:“那让他选,他两个都要怎么办。” 密璃一呆,还有这种操作的吗?蝴蝶忍的问题,到达她的知识盲区了:“这……” “总之先别想那么多,摆正自己的心态最重要,你要先试着关心那个男人,比如说夹夹菜擦擦嘴,偶尔给他一点好脸色,顺便给点便宜占,让他美滋滋啊,胡思乱想,日久生情嘛!”密璃一拍手。 蝴蝶忍大羞,密璃咳嗽一声:“对了,我那个朋友也和你一样,喜欢给人熬大补汤,明明付出了心血,却偏偏故意加料加的很难喝,你说要不要告诉那个男人,其实那个是大补汤,对身体只有好处,不过是难喝一点。” “这个就算了,你那个朋友,应该不会想让那个男人知道的。”蝴蝶忍言不由衷的样子,把密璃逗笑了。 “那我出去逛一逛,顺便说两句话,不知道我那个朋友有没有意见。”密璃笑眯眯的望着她。 “不要去啦,不需要的。”蝴蝶忍假装看四处的风景,密璃瞄了她一眼,悄悄迈动脚步。 “别去吧,多麻烦。”她还在看四处的风景,但是厨房里哪里有什么风景好看的。 密璃走到了门外,蝴蝶忍还在嘀咕:“去干什么啊,没有用的,不要啦。” 密璃翻了个白眼,小跑离开了。 密璃一边摇头一边走,如果她没来,蝴蝶忍恐怕会纠结出胃病来,也真是,明明都是鬼杀队的人,杀鬼都不眨眼的,偏偏这点事情上,一点也不坦荡,喜欢就是喜欢嘛,不喜欢就拉倒呗。 来到李观云的房间,碰巧一个仆人端着茶壶离开,密璃顿时狐疑,往屋内一看,好家伙! 李观云直接怼着一壶凉茶猛灌,余光看到密璃,还被呛到了,连忙不经意的放下茶壶:“密璃,你怎么来了?” 看他嘴角边还有淡黄的茶水痕迹,密璃心中惊讶不已,李先生真是可爱呢,还以为他喝下那一碗一点都没有事。 李观云微微尴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天气比较热,多喝点茶水解渴,你要不要来一杯?” 密璃无奈:“不用了,忍确实在那汤里面加了料。” “没有的事,小忍炖的药挺好喝。”李观云摇摇头,手里还握着茶壶把,密璃有理由相信,她一走,必定再灌。 密璃道:“其实那不是药,是忍熬的大补汤,老母鸡加了许多补品炖出来的,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呢。” “真的假的?”李观云奇了怪了,那黑乎乎的不是药而是汤?打死他都不信。 不过这两天,喝了小忍送过来的药,确实是精力旺盛了许多,应该是补药没错,至于是不是汤,有待考证。 “那李先生继续喝茶吧,我就走了。”密璃一笑,离开了房间,隐约听到背后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 …… 《一人之大道登仙》更名为《从一人开始崛起》 第34章 灵魂 今天的中午饭非常之热闹,满打满算有六个人,午饭有一半的密璃的手笔,她很喜欢做饭,味道也不差。 “真好吃!真好吃!”炎柱吃一口说一声,李观云瞥一眼,怀疑他喉咙里装了个高音喇叭。 “跟那堕姬一样,是个大嗓门。”蝴蝶忍也发牢骚,杏寿郎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洪亮嗓音,男高音的最佳人选。 “堕姬,是你们吓跑的上弦之陆吗!”炎柱虽然耳朵不好使,但对于鬼的消息十分敏锐,问道。 香奈惠道:“是啊,上弦之陆双子鬼,那堕姬也就是个下弦的水平,但她哥哥妓夫太郎,确实有上弦的实力。” “真想看看上弦的水平。”炎柱斗志满满:“你们辛苦了,下次遇上上弦,记得把我叫上!” 李观云一笑,炎柱又狂吃两口:“对了,今天早上我看你修炼,那丝火热,我还以为你领悟了斑纹呢!” 听到斑纹两个字,香奈惠似乎很是惊讶,而蝴蝶忍等人,却不知道他说的斑纹是什么东西。 面对李观云以及众人疑惑的眼睛,香奈惠解释道:“其实这些你们知道也没有,斑纹是鬼杀队柱中,要经过非常刻苦的修行,才能获得的能力,而且想要激活斑纹,体温得达到三十九度,心跳二百以上才能开启。” 蝴蝶忍小脸暗惊:“那样的话,那人不是会炸掉?” 炎柱点头道:“是啊,所以开启之后,由于力量太强,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最多活到二十五岁就会死掉。” 几人默默听着,斑纹这种东西,相当于透支生命力获得力量,开启条件也非常苛刻,在场恐怕没几个人有希望。 众人聊着聊着,也说起下弦一魇梦的消息,由于我方实力极强,不仅有两个甲等剑士,还有两个柱,加上不下于柱的李观云,相当于三个柱出马,阵容之豪华,便是在鬼杀队也十年难见,一个下弦,自然不会过多忧虑。 商定好下午出发,前往魇梦出现踪迹的城镇,同时观察遇见魇梦的鬼杀队剑士受伤情况,再伺机消灭魇梦。 饭吃了一半,密璃偷偷使眼色,蝴蝶忍权作未见,小口的吃着饭,等饭吃了一大半,李观云有离开的意思。 蝴蝶忍顿时着急了,只见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鱿鱼,其他人都在专心用饭,可她还是感觉很心虚。 夹到一半,哎呀呀……这个手不知道怎么了,鱿鱼掉到桌子上了,其他人没当回事,蝴蝶忍连忙夹起。 “鱼脏了,李观云,给你吃。”闪电般的把鱿鱼放到李观云的碗里,然后闷头扒饭,两眼盯着饭碗,不敢乱看。 甘露寺密璃看到这一幕,人都懵了,能怎么说?不愧是忍哦,给人夹菜,也能用这种清奇的角度。 炎柱那是直肠子一个:“脏了就扔掉吧,不要吃,可能会生病的。”蝴蝶忍一听,气得直跺脚。 香奈惠古怪的看了妹妹一眼,明显发现她桌子下的小动作,心中一叹,小忍还是放不下,这可咋办呀! “小忍一番心意,没事,我身体好。”李观云不以为意,将鱿鱼吃了,杏寿郎也没啥感觉。 吃完了中午饭,六人马上启程,半夜的时候,到了鬼杀队的接头点,驻守的鬼杀队剑士,看到阵容之豪华,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鬼杀队要去干上弦呢!一个下弦引得如此阵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来到大堂,鬼杀队剑士的遗体正摆在那里,几人放目望去,见他居然是一脸安详而死,身上也没什么伤口。 “中谷死的太奇怪了,我们在原地,没有发现半点战斗的痕迹,他像是睡着发了美梦睡死的。” 有鬼杀队的剑士开口,香奈惠道:“魇梦的能力是让人入梦,具体的却不太清楚。” 杏寿郎沉默片刻,开始着手检查剑士的尸体,李观云也心中一动,来到剑士脑袋的地方。 掀开那眼皮一看,顿时发现了古怪的地方,这剑士面上安详,但两眼死灰,好像是一个植物人。 “你发现了什么?”杏寿郎看了一圈无果,却见李观云在皱眉沉思,顿时问道。 李观云不语,又放出灵力感应,没有发现剑士残魂存在的气息,若有所悟:“你们知道灵魂这个词吗?” “我知道,人死之后,灵魂升天成佛。”密璃眼前一亮,她读过一些杂书,知道李观云口中的灵魂大概的意思。 李观云微微颔首,望向众人:“人活着是有两部分,一是灵魂,二是肉身,这个剑士的肉身虽然没有出现伤痕,但灵魂已经被人毁掉,三魂若去,那是个植物人,七魄再走,就彻底死了,他三魂七魄都没了。” 众人基本都挺聪明,听李观云这么一说,蝴蝶忍道:“那魇梦的血鬼术,就是让人入梦,然后摧毁灵魂对吗?” 李观云微微颔首,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给了蝴蝶忍一个赞赏的眼神,小忍偏过头,才不会觉得高兴呢! 检查完尸体,有了基本的情报,也已经过了凌晨,一天奔波,商议明天去寻找魇梦踪迹。 四下去休息的时候,李观云叫住小忍,看着矜持的站在他面前的蝴蝶忍,李观云笑道:“明天就别给我熬汤了,都这么晚了,好好休息,我身体这么好,不需要太补,容易补过头的。” “要你管呀。”蝴蝶忍一扭头,给了他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李观云正是摇头,却听到:“你知道那是汤了?” 李观云微讶,还真的是汤?不是药吗?正要说话,蝴蝶忍已经走远,李观云仰望天花板,唉,三个老婆是…… 夜幕笼罩下的鬼杀队接头点,大厅内,还有两个鬼杀队剑士负责守夜,看好尸体,也避免恶鬼偷袭。 “炎柱、花柱、还有那个男人,全都来了,别说一个下弦,就是上弦来了,也讨不得好处。”一剑士道。 另一人,乙等剑士,名叫北岛正树,听到同伴的话,眼中暗光一闪,目光空洞,仿佛望着几人熟睡的房间。 “是啊,我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两位以上的柱大人。”北岛正树敷衍道。 剑士又道:“还有那个东方的神秘力量,当主对他很重视,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也成为我鬼杀队的柱?” “这我哪里清楚,不过如果花柱大人的报告属实,这个李观云,很有可能进入我鬼杀队。”北岛正树道。 剑士正要接口,一道清脆的声音却从后堂传来,蝴蝶忍大刺刺的走进来。“你们在聊什么?” “是蝴蝶大人。”剑士连忙敬礼,不提蝴蝶忍甲等剑士的身份,不是他这个乙等剑士能比较的,还有蝴蝶忍身后站着的花柱大人,那可不得了,剑士丝毫不敢怠慢,北岛正树也跟着躬身。 “嗯,没有鬼来偷袭吧?现在有我姐姐和炎柱,还有那个谁,战斗不需要你们,要多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 蝴蝶忍气场捏的很准,一副领导视察的派头,两人也还真吃这一套,鬼杀队中的等级尊卑,还是深入人心的。 乙等剑士已经在胡思乱想了,蝴蝶大人这绝对是关怀他们两人,悄悄一望北岛正树,嘿!北岛没有他帅,那么蝴蝶大人放着不休息,特意来大厅看望,可不就是奔着他来的吗?余光一望蝴蝶忍,剑士想入非非。 不由想起方才几位大人进来之时,蝴蝶大人好像也多看了他两眼,剑士一颗心火热起来,再望蝴蝶忍,虽然脸上有些稚嫩,但丝毫不减损美丽,这个年纪,成家当母亲的也大把的,剑士觉得自己很有机会呀! ‘不行,我要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赶紧舔上去啊,慢了可就不行了。’剑士心思电转。 蝴蝶忍自是不知道剑士打的主意:“对了,你们给我去准备一下,有什么老鸡老鸭,鳗鱼也行,我早上要用。” 剑士砰砰拍着胸口:“蝴蝶大人交待,我马上就去办!”说罢,还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蝴蝶忍的俏靥。 蝴蝶忍无语看他一眼,这家伙的眼睛子,比李观云的眼睛差远了,那家伙的眼睛,认真看起人来,能把人化开。 剑士却不这么想,蝴蝶大人居然特别的注意到他了,果然如此,他大有机会,要抓住机会赶紧舔! 也不管现在还是大半夜,美滋滋的往外跑,说什么也要给蝴蝶忍找到想要的东西,实在是颇为感人。 蝴蝶忍就去休息了,北岛正树一人留在厅,目中闪烁暗光。 第二天天还没亮,蝴蝶忍推开门,看到门外摆着的老母鸡和老公鸭,还有一条刚刚断气不久七八斤重的大鳗鱼。 心里有点纳闷,那剑士居然这么勤快,“补不死你。”嘀咕一声,正要端走。 不远处走来一人,那剑士惊道:“蝴蝶大人,好巧啊。”蝴蝶忍摸不着头脑:“是啊。” 剑士心中窃喜,这可是他苦心安排的巧遇,他把东西放在蝴蝶忍门前,躲在角落,聚精会神,一看到蝴蝶忍推开门,他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来个巧遇,心中暗赞自己可真是个小天才,想必这样做,加深了他和蝴蝶大人的缘分。 “我要去熬汤了。”蝴蝶忍摇摇头,那剑士一个激灵,“我来,我来帮助蝴蝶忍端食材。” 而后剑士殷勤的不得了,又帮她扇风,又帮她看火候,直到天光大亮,剑士忙前忙后,没消停过。 “谢谢你啊。”蝴蝶忍都不好意思了,剑士大摇其头:“应该的,帮点小忙,我很高兴。” ‘蝴蝶大人和我说谢谢了,我要再加把劲,马上就要舔到了,我要拿出十八般舔功!’剑士心里美滋滋。 “我把汤给李观云送去,你要去吗?”估摸着这个时候,李观云已经练完剑了,蝴蝶忍问道。 “蛤?”剑士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蝴蝶大人这个汤,不是自己喝?不是给花柱喝?是给一个男人喝的? 怎么可能?蝴蝶大人怎么会做这种事,而且就算给女的喝,也好过给男的喝啊。 蝴蝶忍面上微羞,“就是那个谁啦,牛气冲天的那个。” “我。”剑士张张嘴,再看到她面上羞意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碎掉了,原来蝴蝶大人已经倾心于他人。 蝴蝶忍端着碗离开,途中加了点料,不过收敛了太多,李观云的房间,看到门外的蝴蝶忍,心中微叹。 “累着了吧,说了让你好好休息。”李观云微有不忍,他们来这里,已经是过了凌晨,还去找料,肯定忙活了大半夜,可能一晚上没睡,如此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看今天的汤,虽然还是黑乎乎,但貌似没有那么难闻了。 “不累,有个奇怪的家伙帮忙。”蝴蝶忍也是疑惑,想起那个剑士,说起来,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怪抱歉的。 李观云一讶,问了两句,蝴蝶忍也满头雾水呢,说了出来,李观云乐了:“小忍可真是万人迷。” “和我万人迷有什么关系,不要以为你说好话我就会放过你。”蝴蝶忍哼哼一声。 李观云余光一扫,见她哼气的样子,分外可爱动人,心中一动,放下碗来,捏住她精巧的鼻头。 蝴蝶忍正在想着其他的事,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突然袭击,等反应过来,鼻子已经被捏住。 娇哼的声音带着鼻音:“放开我,你干什么?乖乖喝你的汤不好吗?” “小忍也喝一口?”李观云不仅没有放开,反而轻轻拉了拉,蝴蝶忍恶狠狠的瞪着他,也不能让他退让。 “我不喝,很难喝的。”蝴蝶忍冷哼一声,发出的却是如猫儿一样的呜咽声,李观云看着这只小野猫,目光分外柔和,耸耸肩:“不喝可不行,我看你也需要补一补。”不由分说,将她拉了过来。 蝴蝶忍原本是十分抗拒的,但望见他眼中的柔软,抗拒的力气便是变少了,反而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思。 瓷碗递到唇边,蝴蝶忍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伸出粉嫩的舌头,小猫顿时变成小狗,不住的抱怨:“苦死人了。” “这还苦呢?我都能尝出甜味来。”李观云一笑,这比起昨天的猛料汤,确实可以称之为甜了。 蝴蝶忍偏过头不理他,但余光却紧紧盯着在他身上,发现他端起瓷碗,将大补汤喝得干干净净。 不知是否是有意的,正好是她刚才轻抿一口的地方,两朵红云悄然腾上,等到李观云放下碗,发现蝴蝶忍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李观云心中微震,漫不经心道:“怎么了,小忍,我脸上有花吗?” “你最近好像,没有说我是小丫头了。”蝴蝶忍若无其事,眼睛一会儿看左边,一会儿看右边,就是不看他。 李观云笑道:“是吗?我都没什么感觉。” “再有半个月,我就要生日了……我可不是要你送我礼物。”蝴蝶忍本想说自己长大,又觉不妥,急忙解释。 “我会给小忍过一个一生难忘的生日。”李观云不假思索道。 “是吗?我不信。” 见她目中流动的光芒,似乎期许,也有抗拒,总是欲盖弥彰,最是动人心魄,不禁伸出一手,揽住柔弱腰肢。 出乎意料的,没有半点抵抗的力道,蝴蝶忍嘤咛一声,半靠在他肩头,“呐,你到底是怎么想?” 之后众人通过鬼杀队提供的情报,寻找魇梦的踪迹,一直过了三天,都没有找到魇梦。 如此纵然众人实力强大,阵容豪华,也有一种无处使力的感觉,这魇梦不愧是一只诡异的下弦,可谓滴水不漏。 而鬼杀队的柱,也不能总是耗在这里,许是魇梦已经离开,再留下反而牵扯了战力。 每一个柱,都是鬼杀队最强的战力,一天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干耗在这里不是办法,不由生出退意。 这天晚上,众人商量之后,明天前往情报提供的地点再找一天,如果实在找不到魇梦,那还是各回各家的好。 李观云在床上吸纳灵气,那天蝴蝶忍问他,他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顿时让蝴蝶忍不高兴,推开他的手。 不过有一点,小忍在汤里加的料正慢慢的变少,今天早上仅是微苦的程度,也能看出来是汤。 李观云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不过香奈惠又有点不对劲起来,两边夹攻,让他头皮发麻。 修炼的心情为之一停,仰望着床顶的板子,心中一叹,唉,三个老婆到底是…… 想着想着,惆怅的不得了,竟然有些倦意生出,想着好久没有安心睡过觉,也就脑袋一歪,陷入了沉眠。 大厅内,尸首已经安葬,不过还是安排了人守夜,又是熬汤剑士和北岛正树,两人站在厅中,很孤单的模样。 熬汤剑士喝了一口清酒:“北岛,今天晚上不是你吧?没有轮换到你啊,不去休息?” “那人生病了,我给他顶顶班。”北岛又笑道:“看你的样子很愁闷,出了什么事情?” 第35章 梦境 各自的心意 “小丑竟是我自己,舔狗不得好死。”熬汤剑士猛喝一口,北岛拍拍他肩膀:“真辛苦,睡会吧,我看着。” “这不太好吧?”熬汤剑士说着说着,脑袋一歪,躺倒在地上,北岛正树目中冷光一闪,“都好好睡吧!” 终于,一丝鬼的气息,从他身上流露出来,面容一阵变化,北岛正树,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鬼。 魇梦,原来就藏在接头点中,生活在几人眼皮子底下,难怪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 然而鬼的气息竟然能隐藏,这一点可着实让人想不到,盖因鬼和人截然不同,训练有素的剑士都能分辨出人和鬼的区别,就更不用说这里有着两个柱了,压根不会去想,有鬼在两个柱的面前怡然自得。 魇梦本来就是善于隐藏的鬼,才让鬼杀队这么多年无功而返,但还没有厉害到柱不能察觉的地步。 可万事都有例外,前不久,那位大人赐给了他大量的血液,让魇梦发生了进化,藏踪的本事,只要不露马脚,连柱都无法察觉,也让他的血鬼术更加霸道,不需要媒介,只要展开血鬼术,就能让其中的人陷入沉眠。 当然,想要硬生生催眠柱,他还没有这个能耐,于是挑在夜晚,众人都睡下的时候,发动血鬼术,一举建功。 魇梦眼中明暗交错,仍是记得那位大人的交待,柱杀不杀都无所谓,但李观云这个人,一定要掌握在手中。 他原本已经安排好人,进入几人的梦中,摧毁众人的灵魂,但想起那位大人的再三交待,心中妒火腾腾。 他凭什么得到大人如此看重?魇梦心中大恨,此刻一宅中人都已睡下,他慢悠悠走向李观云的房门。 入他人之梦,触及他人灵魂,不过在他这边的叫法,不是灵魂,而是精神之核。 梦境由潜意识所化,有一个固定的圈子,外围则是大片的无意识领土,精神之核,或者说灵魂,就在那一片中。 潜入别人的梦中,进入别人的无意识领域,自己也多少会受到影响,所以魇梦从不潜入他人梦境。 但是今日,他不得不入,他想看看李观云的内在,是否值得那位大人的刮目相看。 魇梦就这么进入了李观云的梦中,他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踪迹,然后不需要他任何的隐藏。 魇梦惊呆了,四下左右,白茫茫一片,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大地,如果不是脚下踏实处,他甚至分辨不出天地。 梦境里空无一物,唯有白天白地,没看到石头,没看到草木,无山川河流,无生灵走兽,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没看到潜意识所化的梦境,也无法分辨无意识的领土,他的灵魂究竟在何处,恐怕没有知道。 ‘他没有梦的吗?’魇梦心魂震颤,急欲退出梦境,骇然发现,他这个玩梦的鬼,竟然离不开此地。 “你很惊讶吗?”一道声音入耳,眼前浮现出李观云的身影。 魇梦张口结舌,李观云瞄了他一眼:“你就是魇梦,真是让人一顿好找,我还奇怪,天天修炼,好久没有睡觉,想要安稳睡个觉,也有你这种玩意出来捣乱。”李观云目露唏嘘,他想睡个觉容易吗他? “你你!”魇梦心思电转,他还有机会,他还能找到弱点,至少他还能对梦境造成影响。 魇梦憋足一口气,顿时给他来了个全家桶,看着扑来的男人女人,李观云眉头一挑:“明剑!” 言出法随,明剑汇聚,毫不犹疑,挥剑一斩,男人女人化为虚无,魇梦心中大寒,又给他来了一招回忆杀。 看着眼前略带青涩的清纯女孩,李观云看也不看,一剑便将那颗首级斩下,白色天空,倒映出女孩幽怨的面孔。 魇梦还在作怪,这次竟然招出蝴蝶姐妹,李观云眉头轻皱:“小老弟,你过分了啊。” “砍不下去了吧?我要让她们磨光你的精力,让你乖乖暴露出精神之核!”魇梦喜极而泣,纵声大笑。 “哦?你想看我的灵魂?”李观云奇道。 “我会让你知道我魇梦厉害。”魇梦目光阴森,控制着蝴蝶姐妹的虚影朝他攻来,李观云不以为意,掌心一翻。 魇梦瞳孔猛缩,那赫然是李观云的灵魂,他竟然能够自己掌控自己的灵魂,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人? 每个人都是有无意识的,不,不是每个人,每个鬼也都有,不会存在人和鬼掌控自己灵魂的情况。 因为这是生物的局限性,哪怕是鬼,也是人变的,没有超出这种局限。 魇梦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观云,那眼神,不是看人,也不是看鬼,而是看某种更高层次的生物。 然后不等魇梦再多些惊讶,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竟然让他心驰神往,昏昏欲眠。 “请你赏舞一曲,如何?” …… 某处,高宅,丽苑,美妇人豁然坐起,面上阴晴不定,有鬼,有鬼脱离了他的掌控!他细细检视,顿时明白。 “魇梦!” 魇梦现在在哪里,是否和他看中的那个人碰面了,还是说,他遇上了珠世,那个脱离他控制的女鬼? 珠世顺便帮助魇梦脱离了控制?不可能,数百年前是他虚弱,珠世才有可趁之机。 但现在他恢复的八九不离十,不可能再有鬼脱离他的控制,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魇梦碰上李观云,李观云不知用什么方法让魇梦脱离了他。 无惨眼中闪烁不定,惊喜啊,李观云又给了他一个惊喜,本来自那天之后,他犹豫着是否让李观云成为上弦。 但是现在,他看中的这匹黑马,可谓是黑到了骨子里,竟然让他生出一种无法去控制的感觉。 “无惨大人,发生什么了?”一个女鬼款步而来。 美妇摇头道:“鸣女,你去做你的事。” …… 李观云苏醒过来,魇梦在他床边,见他醒来,眼中无限虔诚,连忙双膝跪地。“魇梦见过我主。” “起来吧。”李观云摇摇头,又有些好笑,魇梦可谓是不自量力,竟然窥探他的灵魂,被他彻底扭转。 魇梦起身,目光中的虔诚难以言喻,在那短短时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甘愿献出一切的狂信徒。 邪魔信徒! 便是无惨留在他血液中的意志,那控制所有鬼的力量,也被一并扭转,现在的魇梦,完完全全是他的鬼。 “随我去看看。”李观云瞥了他一眼,魇梦顿时腰板挺直,哪怕李观云让他去吃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没两步路,就来到香奈乎的房间,李观云脚步一顿,这小丫头,不会说话,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样的梦呢? 推门进去,魇梦谦恭的保持半步距离,李观云问道:“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入她的梦境瞧瞧?” “好的,我主。”魇梦施展血鬼术,让李观云进入了香奈乎的梦境,他则标枪般挺立,赤诚之心让人咋舌。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似乎十分眼熟,李观云瞧得两眼,可不就是当初小女孩生活的城镇。 略过一个个表情呆滞的路人,应该是香奈乎还小,灵魂的力量不足以让这么多人活灵活现,李观云轻车熟路的来到香奈乎家里,他是意识的姿态,当然也可以显灵,但容易吓坏孩子,他就没有什么必要了,轻飘飘进了屋子。 屋里的一家人正在干饭,李观云瞄了两眼,差点当场绝倒,他原以为是香奈乎原本的父母,没想到啊…… “爸爸,你吃这个,多吃点。”小香奈乎高高兴兴的,居然会说话,声音出奇的好听呢。 不过她夹菜的那个爸爸,让李观云看得满脸黑线,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李观云爸爸摸了摸香奈乎的脑袋,“真乖。”然后开始干饭,香奈乎甜甜一笑,又夹菜给妈妈。 没错,妈妈也是李观云妈妈,还穿着女装,打着腮红,吊着耳环,看得李观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又看了一会儿,李观云爸爸和李观云妈妈,非常的宠爱香奈乎,过了一会儿,还有隔壁的蝴蝶姐姐妹妹过来找她玩,看着三个女孩子,尤其是香奈乎乐呵样子,李观云摇了摇头,面上却不禁微微而笑,退出了香奈乎的梦境。 李观云面上还带着笑容,“走吧,去看看另外的。”如果没有记错,香奈乎隔壁,就是小忍,她做什么梦呢? “我主,我这次下的梦境,都是针对他们每个人心中最想要的东西来激发生成的。”魇梦还贴心的给他解释。 李观云微微颔首,香奈乎真是太好哄了,不过他又当爸爸又当妈妈是什么情况,感觉好古怪的样子啊! 很快来到蝴蝶忍的房间,李观云推门入内,唇角微扬,小忍天天给他找难受,没想到吧,现在报应来了。 魇梦故技重施,将李观云送入蝴蝶忍的梦境,下一刻,李观云身在梦中,眼中所见,却让他面色古怪。 像一片沉沉的黑夜,也看不到其他的景色,但场内矗立着许多白色的门扉,李观云环顾左右,入目全是白门。 ‘这是什么诡异的梦啊?她想要的就是这些门吗?’李观云一头雾水,看了一会儿门户,发现这些白门,不管是地上,还是天空,或者是半空中,全部都有,极目远眺,一片黑白之色,场内不知多少白门。 摇摇头,信手推开一扇白门,李观云往内一张望,只见无边黑暗,空无一物,心中不由暗惊。 谨慎的伸出一只脚,没有任何踩到实处的感觉,可见这白门后面,连接的怕是无尽深渊,庆幸自己没贸然踏足。 李观云思索片刻,这深渊有多深是个问题,如果这里有可以探测的工具就好了,但他不是梦境主人,无法影响。 摇摇头,又推开一扇门,入目所见和方才的门一样,他不信邪了,短短时间连开数百门户,无一例外。 这就奇怪了,这些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李观云不得其解,不过他有一个猜测,现在恐怕不是在小忍的梦境里,而是进入了她的无意识,精神之核什么的没看到,只有这无穷无尽叠加的门户。 又找了一会儿无果,李观云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看了眼四处的白门,叹道:“小忍,可真别扭啊。” 这片空间里所有的门,忽然发出一声轻震,李观云眉头一皱,什么情况?而眼前的门把手,似乎在勾引着他。 让他有一种感觉,现在随便打开哪扇门,都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他略作思绪,随意推开了一扇门。 门后的景象,让李观云直接人傻了,小忍居然对他这么的……唉,造孽了,完蛋了,三个老婆到底是怎么…… 除了深渊之外,终于看到景色,李观云迈步进入她的梦境,刚一进去,身后的白门便消失了。 放目四顾,蓝天白云,微风习习,地面上生长着小草形状的李观云,随着微风摆动,不远处大树模样的李观云,叶片也簌簌作响,天空的白云是他的形状,太阳是他的脸庞,甚至泥土,李观云都觉得跟他有七八分相似。 前方趴着一个巨大的李观云,大口张开,李观云见此,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信步走进、把手、墙壁、瓷砖、窗柱、装饰、桌椅,都是他的形状,一样样看过去,心中也流淌着莫名的情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来到大厅,墙壁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男人女人的面容,依稀有些模糊了,香奈惠的脸,才算是比较清晰一些。 望着画中那张稚嫩而洋溢着笑容的小脸,李观云微微一笑,即便木头人来到这里,也会明白主人家的心意。 李观云漫步良久,找遍了屋中每一个角落,并未看到蝴蝶忍的身影,心下怅然若失,退离这古怪的梦境。 “走吧。”李观云语毕,便走出了门外,魇梦亦步亦趋的跟着,只感方才我主的面容,似乎很是感慨。 前往香奈惠房屋的走廊,魇梦忽然道:“我主,有人快要醒了,是那个炎柱。”他感觉到有人即将挣脱血鬼术。 “将我送进香奈惠的梦境,你就离开吧,以你的藏踪本事,炎柱找到你的可能性不大,记得隐藏好,你以后也许对我有用。”李观云挥挥手,魇梦成为信徒,实是偶然,他灵魂中那缕神性,征服一个下弦,并不算什么。 “甘愿为我主扬道赴死。”魇梦大声道,目中虔诚至极。 天魔外道,魔法信徒,虽然被蔑称为涂灰外道,但无疑也能让芸芸众生,皈依我魔。 李观云见此,心中莫名有些想法,他凭借灵魂中的神性,是否可以扭转鬼王的控制?摇摇头,若是天魔在此,自是小菜一碟,但他只是灵魂中有一缕神性护体,除非那鬼王也和魇梦一样,意欲窥探他的灵魂。 李观云进入香奈惠的梦境,魇梦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而香奈惠的梦境,可比别扭的蝴蝶忍轻松太多了。 好像是在某座灵气毓秀的小山上,芳草萋萋,争奇斗艳,鸟语花香,山清水秀,一座庭院建在山腰,信步过去。 院子里一个儒雅的中老年男人躺在摇椅上,清闲无比,李观云一瞧,这不是刚从蝴蝶忍那边看到的有些模糊的男人么?而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也从屋内探出头来,收拾晾晒的食物,不用说,是姐妹俩的妈妈。 “这么快就回来了。”妇人望了过来,目中分外欣悦,是丈母娘看得意女婿的眼光。 男人也投来很是看重的目光,李观云一讶,他现在貌似还没有‘显灵’,“姐夫回来了,给我带糖没有?” 蝴蝶忍蹦蹦跳跳的跑出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左右的样子,拉住他的衣袖要糖吃。 李观云低头一望,小忍面上荡漾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神极其清澈,只是把他当成宠爱她的姐夫而已。 他还在莫名其妙,门边出现香奈惠的身影,没有蝴蝶羽织,也不是鬼杀队的服装,只是普通的少女打扮,仍是如蝴蝶一般吸人眼球,见到他的一瞬间,面露羞涩:“辛苦了,快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你是不是已经醒了。”李观云脱口而出,香奈惠面色大红,果然,果然是醒了吧,不然怎么能看到他。 香奈惠声如蚊蝇。“刚醒过来一会儿。”李观云心中一乐,大步走过去,将她抱了个满怀,梦境一阵摇晃,景物扭曲破碎,香奈惠眼中有些难舍,终是依靠在他怀里,慢慢的苏醒过来,而屋中的两人,也抱在一处。 “哎呀,妈呀!这就抱上了呀!”炎柱大嗓门,那是响彻十里八方,随着魇梦离开,血鬼术失效,接头点的人俱都醒来,发现自己没有事情,还有些后怕,而炎柱护人心切,很快就找全了众人,来到唯一没醒的香奈惠这边。 随着他一开口,外头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除了鬼杀队的剑士,当然也有蝴蝶忍他们。 众人目光射来,各自都是不同,炎柱似乎十分惊讶,这东方的神秘力量,这就把他们鬼杀队的花柱拐跑了! 第36章 名字与忧愁 甘露寺密璃眼中,多是祝福,心中还很可惜,被香奈惠姐姐抢先一步,太难了,一念及此目露担心望眼蝴蝶忍。 小忍勉强堆着一个笑容,心里面已经把李观云撕碎了,混蛋东西,刚刚从人家梦里离开,转眼就抱住姐姐! 要气死了,要抓狂了,蝴蝶忍又埋怨自己,刚刚在梦里怎么不跑出来,现在想也晚了,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 香奈乎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眼里十分的羡慕,噔噔就跑上去,似乎想让李观云也抱一抱她。 李观云一笑,轻抱了香奈乎一下,而香奈惠受到这么多人注视,脸皮上过不去,轻锤了他一下。 李观云不以为意,依旧搂住她的纤腰,在耳边低语:“在梦里,我都是你丈夫。”话音一落,锤人力气也没了。 熬汤剑士看到这一幕,碎掉的心在滴血,王八蛋,不仅是蝴蝶大人,花柱大人也遭了他的毒手,丧心病狂! 其他鬼杀队员目光接触,虽然不知道蝴蝶大人的事情,但看到花柱被人抱在怀里,而且也没怎么反抗,顿时那心中是妒火熊熊,不过也没有人敢发表意见,他们心里虽然嫉妒,却也清楚,李观云的能耐。 “我刚刚醒的比较早,连忙来看你们,没想到一碰也能进入梦境。”李观云这时也解释道。 香奈乎面色不动,她都压根没有察觉到李观云进入她的梦境,虽然不能说话,但心里还很可惜,因为梦境很好。 蝴蝶忍银牙紧咬,偏偏做出一副在笑的模样,李观云余光一瞥,心中大乐,可念头一转,也郁闷起来。 香奈惠是一点不怀疑李观云说得话,发现他面上的郁闷,颇为不解,他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呢。“怎么了?” “没事。”李观云摇摇头,当然不可能和香奈惠说,扫了眼生闷气的蝴蝶忍,唉,三个老婆到底是…… 其他鬼杀队员,听到李观云的解释,他们层次太低,也没有多思,炎柱倒是觉得有点不对,但他也不可能想到,李观云竟然能控制魇梦,也许李观云入他人之梦这种情况,是魇梦这个鬼的特殊能力。 炎柱拿得起放得下,也就不多思考了,反正魇梦这个鬼情报太少,发生在李观云身上的事,无从考证。 相信李观云也没有必要骗他们,炎柱就相信了,又看两人还抱着:“恭喜恭喜,以后花柱看来是要改姓李了。” 香奈惠娇躯轻颤,李观云自然是察觉到了,心里纳闷,什么情况?不愿意吗?都众目睽睽之下抱在怀里了。 蝴蝶忍心中大喜,难道姐姐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家伙,他没人要那真是太好了,一时竟然笑得真心了几分。 密璃发现蝴蝶忍面上笑容,知道她可能在胡思乱想,心中为其默哀,明显不是蝴蝶忍想的那样。 “香奈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李观云轻声发问,香奈惠的一颗心明明已经挂在他身上,梦里都和他成亲了。 现在八成是人太多,太羞涩了,而听到他的话,香奈惠紧咬唇瓣:“我,我不想……” 蝴蝶忍眉开眼笑,臭美的家伙,我姐姐压根没有看上你,太可怜了,这种家伙,不知道谁看得上呢? 小忍哼哼一笑,看李观云这么惨,还是被姐姐抛弃的,她作为妹妹,如果他求自己的话,就稍微给他一个机会。 炎柱也是摸不着头脑,这都抱上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上的,这还不想?那什么才是想? 李观云表情错愕,人群中的熬汤剑士,表情十分精彩,花柱大人不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但熬汤剑士一看蝴蝶忍,又裂开了,花柱大人看不上,蝴蝶大人看上了,太难受了,不行不行,心口痛。 香奈惠看他面上愕然,心中大急,又欲语还羞,还有点担惊受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观云细细品味造成香奈惠异常的炎柱的话,心中一动:“香奈惠是不想和我姓李,对吗?” “抱歉,我是长女,如果我和你姓,那么蝴蝶家就没有了。”香奈惠似乎觉得自己要求很过分,满脸歉然。 眉开眼笑的蝴蝶忍呼吸一滞,竟然是这个原因,又见香奈惠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都要被气哭了。 而听到香奈惠的话,在场无论是炎柱,还是鬼杀队的剑士,乃至于甘露寺密璃,全都眉目紧皱。 香奈乎不太理解这话里有什么含义,蝴蝶忍则是无心他顾,她正一肚子闷气,已经快要烦死了。 众人间响起嘀咕声:“女子嫁了人不随夫家姓,这像什么话?” “是啊,就算是花柱大人,也不能这样啊。” “她丈夫会被人耻笑的,花柱大人这话不成体统,” “我都不敢想象,以后我的妻子不和我姓,如果是这种妻子,她再好我都要把她休了。” 眼见在众人的私语下,香奈惠自责到近乎流泪,李观云整个人都懵了,有这么夸张?有这么严重的吗? 炎柱沉着脸:“花柱,你这个不该说的,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以后成亲了,不跟他姓,你把李观云当成什么?” 两行泪水淌下,香奈惠无助的靠在他怀里,李观云呆了呆:“我说等一下,你们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直到现在,还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婚后不和他姓,就会被人耻笑,就会不成体统,这是什么陈规陋习啊! 李观云连道:“别哭啊,香奈惠,我不在意,他们不说,我都不知道你们这块婚后要改姓,你完全不用改的。” 香奈惠一听,身躯轻震,埋首在他胸膛里:“对不起李观云,是我不好,我是个自私的人。” 李观云麻了。 炎柱杏寿郎还眉头紧皱:“这确实太不像话了,花柱,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希望你的丈夫遭受别人的白眼吗?就算是主公,也不会同意你这个非分的请求的。”炎柱大摇其头,一个家庭有两个姓,不当人子啊! 香奈惠顿时被唬住了,一副做错了大事的样子,李观云揽住她的纤腰:“谁敢叽叽歪歪,我一剑杀了他。” 炎柱见此,只得摇头,而鬼杀队众人,已经投来了鄙视的眼光,没想到这个实力与智慧并存的男人,一点尊严都没有,不说别的,单凭李观云不让妻子改姓这一点,就无视了彼此的实力差距,一个乞丐都可以鄙视他。 李观云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和什么?低头一望香奈惠,她还歉疚的不得了的样子。 炎柱叹了口气,已经看到以后两人被千夫所指的景象,敢于打破千年传统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密璃眼中却爆发出异彩,刚开始她也很不理解,但现在看到李观云爱惜的眼神,不由对香奈惠羡慕嫉妒交加。 怎么会有这么为妻子着想的男人啊,竟然连不改姓都能接受,要知道女子的姓,生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 她以后如果嫁了人,哪怕她是个柱,哪怕嫁的人只是个平民,她也会自觉的改掉甘露寺的姓氏,跟随夫姓。 正如她师父炎柱所说,一个家庭里有两个姓,必定会被人鄙视,甚至一个理由都不需要的那种。 李观云张张嘴,又见众人各异的目光,只觉得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下一刻会冲出去把这些人全部踩死。 如果不提出来,他压根都不觉得这算一件事,但为什么这些人的观念里,好像还是一件事关原则的大事情。 好吧,他是吃了文化的亏,“别内疚了,你看我,我都不觉得这有什么,所以你的内疚都是多余的。” 炎柱不敢苟同,现在不知道,以后就知道,迟早有一天,李观云会后悔,香奈惠也会后悔的。 “谢谢你。”香奈惠勾住他的脖子,带泪的眼中,深情款款,忽而仰起头,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蝴蝶忍跺跺脚,自个儿跑了,左右鬼杀队队员面面相觑,瞧瞧,花柱妹妹都看不过去了。 花柱太过分了,李观云太愚蠢了,所思及此,众人眼中的羡慕都消失许多,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不和自己姓。 香奈惠还沉浸着,没有发现蝴蝶忍的离开,李观云心中喟然一叹,“行了,夜深了,大家都散了。” 众人无不是摇头而去,炎柱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密璃离开之前,感慨道:“香奈惠姐姐,你要好好珍惜啊。” 香奈惠猛点头,李观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他是真没那个概念,而且香奈惠如果改姓,李香奈惠? 听起来就怪怪的,李忍?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男的,等等,李忍是什么东西?算了算了,不管了。 见李观云似乎在发呆,香奈惠心中带着一份歉意,不禁伸出手,轻柔抚摸他的侧脸。 李观云从思绪中退出,握住香奈惠的手,见剪水双瞳情意绵绵,心中也不由荡漾,俯下身去,轻触额头。 香奈惠羞赧闭眼,直到额头触感消失,也不曾睁开,李观云看得有趣,又拉了拉薄被,以免她着凉。 “不行,要先回鬼杀队,请当主做证婚人,之后才…”香奈惠受惊小鹿似的,猛地睁开眼睛,有几分哀求之意。 却见他目光清明,仅仅是给她一拉被子,香奈惠羞不可遏,眼眉低垂四顾,面上红艳欲滴。 “那可说好了,回到鬼杀队,香奈惠就是我的人了。”李观云得意一笑,香奈惠靠着他的胸膛,轻嗯一声。 一夜无话,第二天,李观云修炼完,吃了早饭,炎柱杏寿郎就提出告辞,他们还有别的任务在身, 每一个柱出来一趟,不可能无功而返,纵然没有捕捉到魇梦的踪迹,高级鬼总要肃清几只才好意思回去。 两个好朋友即将分别,自然也有些不舍,甘露寺密璃拉着蝴蝶忍,在旁边的小屋子里面说悄悄话。 “别想了,忍,没希望了,他昨天那样子,不是已经选择了吗?”面对蝴蝶忍求助的目光,密璃这次开口打击。 蝴蝶忍小脸发白,很快就若无其事,还顺便白了甘露寺密璃一眼:“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我想什么了?” 密璃看她表情,忍不住想笑,然而心中也有些郁郁,真是一个好男人呢,可惜已经有香奈惠姐姐在前了。 “想听我那天故事的结局吗?”密璃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情况分晓,她也不希望蝴蝶忍郁郁寡欢下去。 “什么?你说,我有空就听一下。”蝴蝶忍眸中一亮,显然是将密璃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当成精神支柱了。 “后来啊,男人选了姐姐,妹妹很难过,但她默默的祝福着姐姐和那个男人。”密璃这次的故事很简短。 “真的吗?”蝴蝶忍小嘴一瘪,精神支柱也崩塌了,难道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不然呢?这个人生呐,都是有缺憾的,有遗憾才是人参,不可能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总有得不到的。” 密璃口吐莲花,拿出不知道从谁那里学来的一套,大肆忽悠起蝴蝶忍来,只是水平有限,不知道蝴蝶忍听进没。 又老成持重的拍了拍蝴蝶忍的肩膀:“忍呐,有时候,就是一段青涩中带着酸楚的回忆,只有这么多了。” “去去,你去杀鬼好了,不要来烦我。”蝴蝶忍不想听她说话了,密璃耸耸肩,她也就只能说这些了。 话说她自己的暗恋还无疾而终呢,她找谁诉苦去,目中一变,多杀几只鬼舒服一下好了! 很快,杏寿郎和密璃就已经整装待发,而李观云四人,也同样踏上前往鬼杀队的旅途,已经不是太远了。 就这样平静的走了两天,李观云和香奈惠确定了关系,彼此间有意无意的见面也就多了起来。 香奈乎这两天,闻着带着酸臭味的空气,那是莫名其妙,许多次都不自觉的当了灯泡,两人表示比较无奈一点。 值得一提的是,蝴蝶忍这几天都没有熬汤了,她神出鬼没的,经常半天看不到人影,而不知是不是两个人共同有些心虚,都不怎么好意思找小忍聊天,而小忍也确实难找很多,只能期待她慢慢恢复过来了。 又过了几天,感情与日俱增,如胶似漆,香奈惠看着李观云在屋顶上练眼,反常的,蝴蝶忍突然出现了。 香奈惠将目光从李观云身上移开,侧头一望,似乎很是惊讶:“小忍,你会打扮自己了。” 俏靥上略施粉黛,尤其是眼睛下的皮肤,如白玉般细腻,而听到她的话,香奈乎也好奇望来,没发现什么不同。 “是啊,姐姐。”蝴蝶忍轻声说着,坐在她旁边,目光一会儿望着李观云,一会儿望着姐姐。 如此,便没有了下文,香奈惠只觉坐立不安,往日无话不说的妹妹就在旁边,她竟然会觉得有几分尴尬。 然而她还算好的,蝴蝶忍更是焦躁,只觉因为某个人的出现,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深吸一口气,蝴蝶忍好像长大了很多:“我想清楚了,姐姐,我们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是吗?”香奈惠轻舒一口气,不得不说,有个时候,蝴蝶忍比她更有勇气一些。 “姐姐,我会祝福你们的。”蝴蝶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看也不看李观云,认真的盯着香奈惠。 “我也会和云好好照顾你的。”香奈惠将缭乱的发丝捋至而后,也没有注视李观云,望着蝴蝶忍那双眼睛,没有往日的清澈,心中分外柔软,轻轻揽住蝴蝶忍的肩膀,一如以前她安慰小忍一般。 “过几天就要生日了,那时候,也是大孩子了呢。”香奈惠轻抚蝴蝶忍脊背,只觉较于往日,瘦削露骨了一些。 蝴蝶忍静静倾听着,也想起这件几乎忘了的事情,但很快,心中又浮现出一个说要给她个一生难忘生日的人。 还想这些做什么呢?已经是第二次下决定了,难道还要犹豫不决吗?李观云有什么好的,她才不稀罕! 蝴蝶忍咬紧唇瓣,刻意忽略李观云的身影,感受着姐姐的温柔,心湖似乎安定了许多,面目也柔和了。 “你会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香奈惠微声道,蝴蝶忍闻言,柔软的靠在她肩膀上,鼻中轻嗯一声。 “看到你们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李观云这时从屋顶跃下,见两人相拥,微微笑道。 蝴蝶忍冷哼一声,给了他一个白眼,李观云不以为意,和香奈惠对视一眼,便拔出名剑,习练利剑之术。 李观云于院中舞剑,忽快忽慢,快则唯见白影,慢则耆如老者,快准二字已然尽在于胸,在柱中也算强者。 这么多天的修炼,也并非是无用之功,若是再遇上妓夫太郎,他借香奈惠之力,应能战而胜之。 而紫气入眼,或许收效甚微,但太阳真火,却积蓄不少,一双眸子,越发明亮,胜过朗星,直逼曜日。 三人见他舞剑,目中无不带着迷离之色,虽有多寡之分,亦受他那剑客的潇洒之气所吸引。 那真是一把绝世而独立的神剑,不受人间规则桎梏,两刃即开,一切烦恼如丝断。 第37章 沉吻 不知过去多久,李观云负剑而立,目光望来,伸出一手,香奈惠浅浅一笑,离了蝴蝶忍,取出日轮刀。 刀随剑转,剑与刀合,蝴蝶羽织飘扬,李观云也像是变成了另外一只蝶,两人翩翩而舞,配合天衣无缝。 院中虽然没有鲜花,却莫名荡来花香,一朵朵似真似幻的红梅,在那刀剑下若隐若现,也将这杀伐的利器,磨去了太多的凌厉,反而有如丝情意缠绵,相伴相随,如同经中的比翼鸟、比肩民,比翼齐飞。 香奈乎坐在亭子里,望着两人,双手拄着下巴,目中满是憧憬,身旁却有些轻微的动静,她侧头望去。 香奈乎眼里很惊讶,她指着小姨的眼睛,蝴蝶忍猛地的转过头,眼眶下的脂粉晕开了,不复白皙,透着嫩红。 “不许说出去。”蝴蝶忍凶巴巴的看过来,香奈乎有点委屈的样子,小嘴撅起,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很快,她就把自己的眼睛也给揉红了,然后指指蝴蝶忍,又指了指自己,小脸上依然委屈,似乎在安慰别人。 蝴蝶忍不由笑了,却是比哭还难看,一溜小跑就走了,李观云和香奈惠收了刀剑,方才发觉她的离去。 又去几日,还有四五天就该到鬼杀队,早上,李观云在屋子里摸着下巴,明天就是小忍的生日,该准备点什么? 天可怜见,他现在还一点准备都没有,但那天可是说了大话,要给她一个一生难忘的生日,说得可太高了。 李观云那个愁啊,而且自从借助魇梦入了小忍的梦境,但转瞬又和香奈惠确定了关系,只叹世事无常。 这些天,香奈惠在他的时间里,慢慢占据了较大的比重,而小忍,似乎从人间蒸发。 彼此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相见的时间,也就吃饭的时候见个面,如此变故,着实是难料。 而且小忍越来越会打扮自己,每次都看到她面上施了粉黛,十分的精致,李观云虽然觉着赏心悦目,但还是认为蝴蝶忍的素颜比较可爱一些,有几次想要提出来,但转念一想,又感觉自己不该管这些东西。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不多久又要启程,李观云长叹一声,话说音柱这个人,三个老婆,到底是怎么…… ……虽然之前只是简单和她们聊了几句,但音柱三个老婆这件事,在李观云潜意识里出现过不知多少次。 这次去了鬼杀队,首要目标,就是要和前辈取经,李观云这样盘算着,哦,老前辈,请给我指引一条明路出来! 正这样想着想着,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李观云下意识道:“香奈惠,我知道该去吃饭了。” 这段时间,推门的基本是香奈惠,要么是提醒他该出发了,要么是来收拾他换洗的衣服,前者还好说,后者就搞得李观云有点不太习惯,他向来不怎么习惯被人服侍,但香奈惠比较坚持,说这是应该的。 李观云也就顺其自然了,故以现在第一感觉,就是香奈惠推门进来,直到目光望去,才发现是蝴蝶忍。 李观云一讶,蝴蝶忍竟然又端着一碗汤,自炎柱那天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熬过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什么?不是姐姐,你是不是很失望?”蝴蝶忍气冲冲的,让李观云心中无奈,面上微笑。 隐约有一股香味飘来,李观云暗自震惊,什么味道,汤里飘出来的吗?待到蝴蝶忍近前坐下,他一眼看过去。 竟然不是黑乎乎的,也没有难闻的中草药味道,而是一晚清亮的鸡汤,泛着好闻的香气,真是见了鬼! “你什么表情啊。”蝴蝶忍跺跺脚,面上老不开心了,她今天早上,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觉得要和李观云做个了断,她找到姐姐,立下了军令状,香奈惠似乎很释然,蝴蝶忍也感觉心结解开。 于是她又亲自下厨,给他熬了一碗大补汤,同时准备和他说清楚,不要让他乱想,搞得三人尴尬。 “是不是有人把小忍偷偷调换了。”李观云不由打趣道,目光细细端详,见她略施脂粉的脸上,洁白无瑕。 蝴蝶忍不吱声,作势抬起小脚,见李观云不闪躲,她也不客气,轻轻在李观云足背上踩了一脚。 “快喝吧,凉了我就拿去喂狗。”蝴蝶忍饶是不客气的说着,对那一碗热气腾腾的大补汤咬牙切齿的样子。 李观云郁闷道:“能不能不要老是拿喂狗说事。”话说他们暂住的这户人家,一条狗都没有的。 “不喂狗喂什么?喂猪啊!”蝴蝶忍皱起小鼻子,猪和狗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没心没肺,一个狼心狗肺。 李观云不禁莞尔,觉得那张略施粉黛的脸越发动人了:“你明天是过多少岁生日,不应该瞒着我吧?” “关你什么事?我明天过二十岁生日行不行?”蝴蝶忍哼哼一笑,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不论她是否愿意承认,和李观云单独相处,哪怕只是斗斗嘴,她心中也会开心许多,但是为什么啊,很快就要回到鬼杀队了,那时候他就是她姐夫了,这也太难受了,这个家伙,凭什么当她姐夫! “好吧,别说二十岁,你说三十岁我都信!”李观云耸耸肩,见她面上恬淡笑容,也由衷感到开心快乐。 “你才是三十岁的老男人,没人要的那种,还不喝,不喝我拿去喂猪了。”蝴蝶忍一瞪眼。 李观云觉得很有进步,不喂狗改行喂猪了,不过心里很不乐观,看蝴蝶忍这瘦瘦小小的身子,喂猪估计更吃力。 便端起了汤碗,望着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隐约寻觅出一丝紧张的味道,李观云淡淡一笑,饮下一口。 味道鲜美柔顺,淡淡的温暖包裹了口腔,李观云正品味个中滋味,蝴蝶忍不在意道:“随便熬的,难喝死你。” “不,很美味的,你也喝一口吧,小忍。”李观云连连摇头,忽见她眉宇间似乎有些许隐露的疲惫。 “我才不会喝沾了你口水的东西。”蝴蝶忍一撇嘴,面上的嫌弃溢于言表,然而自李观云察觉到那丝疲惫之后,满眼所见,再没有其他了,看她傲气的偏过头,心中滋味繁复,放下了汤碗。 蝴蝶忍心里一阵气恼,这么快就放下了,明明她今天都没有往里加料。“这就不喝了吗?那好,我拿去……” “小忍,你似乎瘦了。” 李观云目光正是唏嘘,却见蝴蝶忍身躯轻震,下一刻,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晕开了面上的粉黛。 李观云登时吃了一惊,他说错什么了吗?顿时手足无措,他到底说错了什么,他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混蛋,王八蛋,你也知道我瘦了。”蝴蝶忍又哭又笑,眼泪流个不停,李观云连忙握住她的手。 触感依旧是柔软,却能明显感觉到骨头,再见她面上泪痕,心头一硬,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蝴蝶忍轻吟一声,欲拒还迎,不安的靠住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顿时失去了一切抵抗的力量。 “不行的,我姐姐……”仍存的几分理智,让她无法安静的躺在姐夫的怀里,只觉心中愧疚至极。 “都哭成小花猫,不仅瘦了,眼睛怎么还红通通的。”李观云刻意忽略,轻手轻脚去擦拭她面上的泪痕。 蝴蝶忍连忙抓住他的手,眸子里似乎有些哀求,李观云毫不在意,细心的擦拭,蝴蝶忍认命般的闭上双眼。 刹那之间,随着李观云的动作,泪水便将脸上的粉黛抹化,没有了粉黛的掩饰,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庞,尤其是眼睛下面两个微微肿起的眼袋,透出一抹嫩红的色彩,这才知道,她怕是不知哭了几回。 李观云将那张脸涂成深深浅浅的颜色,心中却一点笑不起来,猛然醒觉,她只是借粉黛隐瞒罢了。 此情此景,他倍感心疼,又想起蝴蝶忍的梦境,心疼之余,更背负了三分沉重,如何是好呢? 女孩闭着的眼眸,睫毛轻轻颤动着,已然明白,在他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心中即有担忧害怕,自责愧悔,又何尝没有几分期待希冀,两番下定决心,终是抵不过眼前这个人,那云淡风轻的一拉。 感情如果如此轻易,只需心中几个所谓的决心就能堪破,人间又如何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男女? “小忍,我……”李观云讷讷难言,事到如今,他又能说什么?他还能够说什么呢? “都怪你这个混蛋,人家以前和姐姐在一起不知道多么开心,就算姐姐只知道修炼那一段时间,也有密璃陪着我,但你出现干什么,你那天干嘛要揭我的面巾,混蛋,你就知道欺负我。”蝴蝶忍银牙紧咬,轻飘飘锤他胸口。 李观云看她含羞带怯,像是撒娇,偏偏带着幽怨,最是那一抹憔悴动人心魄,也不管什么三个不三个的事情了。 执剑在手,自要随心所欲,现在他只知道,他很疼惜怀中的女孩。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是小忍一直在欺负我才对,来,张嘴,喝点汤补一补。”李观云柔和一笑,端起汤碗。 “我欺负你?我哪里欺负到了,明明就是你一直……唔唔……一直欺负我。”蝴蝶忍顿时来气了,龇牙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可能下一秒就要咬李观云一口,但汤勺送过来,她好不情愿的喝下一口大补汤。 “有吗?”李观云眉头一挑,一边将汤吹凉一些,一边瞄了眼嗷嗷待哺的蝴蝶忍,打心眼里不认同。 “你还这个表情,难道不是你欺负我吗?那天你碰…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唔唔……我不喝了。”蝴蝶忍嚷嚷。 “不喝可不行,今天这碗你要一滴不剩的喝下去,不然你瘦了,我会很心疼的。”李观云目光柔和。 蝴蝶忍移开眼睛不看他,姐姐就是看他的眼睛看多了,才会找不着北,她才会上这种流氓当。 “而且我都道过谦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认为我是故意的话,那就故意的好了。”李观云索性当起无赖来。 “你这家伙。”蝴蝶忍顿时更气了。“那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可后面的,你背着我拍我屁股什么意思?” 蝴蝶忍一板一眼的,要跟他来个秋后算账,李观云登时乐了,又给她喂了一口汤。 “那我是想摸你头,背在身上不方便,随便拍拍啰。”李观云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蝴蝶忍牙痒痒。 “真是个随便的男人,后面这里这里,还有这,你敢说不是占我便宜。” 蝴蝶忍老不情愿的喝下汤,指手画脚完了,还瞪着他,视线一触,脸蛋立刻就发红了,驱散了不知多少憔悴。 李观云看着她比划,一愣:“那也算,那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你被高级鬼偷袭,我难道不救你吗?” “窦娥是谁?别想岔开话题,你占了我那么大便宜,就算,就算是救我也……唔唔……说了不喝啦!” 一来二去,大补汤也只剩一点汤底,李观云越发肯定,蝴蝶忍是在找茬,他明明救人要紧的! 那种情况下,还管东管西,没听见那高级鬼小口理香说透骨针要命的吗?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便宜占不占。 “我怎么能看着小忍,在我面前死去呢?”李观云轻抚她的侧颜,目中即有灼灼,又有柔光。 蝴蝶忍受那目光一照,顿时软化成一滩泥,惫怠的搂住他的腰身,方能勉强的支起头颅。 额头盯住他的胸口,声如梦呓。“那你摸我的脚那一次,明明可以不脱下来的,我的脚还从没有被人摸过……” 李观云却不再和她纠缠这些理不清的问题,两手捧住那张俏靥,让蝴蝶忍不能闪避的望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喜欢我?”话音刚落,两腮酡红,蝴蝶忍轻咬唇瓣,目光闪烁,却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灼灼双目。 李观云也不必再从她口中得到答案,视线之中,俱是那鲜艳轻薄的红唇,心中涌出强烈的冲动,深深印下。 “不要……脸……”娇柔的声音,便闷死在鼻腔中,蝴蝶忍摊在他身上,无法抗拒这一个热情的长吻。 李观云大睁着双眼,她却紧闭这眼眸,睫毛起伏着,而咫尺之间,气息如兰似麝,心神都迷醉了。 蝴蝶忍勾住他的脖子,甚至比他还要热烈,心中无比清明,‘只要这一个吻,姐姐,我会离开他的,祝福你…’ “你们!” 门口传来一声惊叫,正要来告诉他吃完饭启程的香奈惠,定定站在门口。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眼中浮现出不可思议,慢慢转变成撕心痛苦,终是不能直视,掩面而逃。 两人顿时惊醒,蝴蝶忍惊羞不已:“快快,我姐姐她。”李观云面沉如水,抱起蝴蝶忍,闪电般直追出去。 香奈惠心乱了,跑得并不快,李观云很快就追上了她,身上还半挂着蝴蝶忍,微凉晨风下,三人目光相对。 “香奈惠,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李观云头皮发麻,紧攥住香奈惠的手。 香奈惠凄然一笑:“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一个是今天早上和我信誓旦旦的妹妹,一个是即将要和我成亲的男人,你们两个不仅亲在一起,还是嘴对嘴,有什么好解释的,放开我吧,我会祝福你和小忍的。” “姐姐,我……”蝴蝶忍讷讷难言,只觉羞愤欲死,偏偏也感觉释然,以前姐姐是疑惑,现在都清楚了。 “没事的,小忍,我又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不要忘了我可是鬼杀队的柱,还可以杀鬼的。”香奈惠强笑道。 两姐妹目光流转,竟然产生了一股奇妙的认同感,不觉间将李观云排除在外。 “你笑的好恶心啊。你在想什么?”蝴蝶忍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子。 李观云笑容一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香奈惠,你听我……” “放开吧,既然你选了我妹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会让当主给你们当证婚人的。” 香奈惠试着抽动手腕,无奈李观云攥的太紧,她不能将手抽出,但那双眼睛望来之时,已经只剩下灰色。 “李观云,你快放我下来,姐姐,你听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就和他亲…”蝴蝶忍也不安扭动。 李观云哪里敢放,一松手,香奈惠绝对跑掉,一撒手,蝴蝶忍绝对没影。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一句。”李观云大喝一声,可惜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不然一切眨眼就能解决。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两姐妹异口同声,蝴蝶忍目光愤愤,莫名其妙就被李观云亲了,这还是她的初吻呢! 而且他为什么要亲她,明明她都准备好和李观云说清楚了,现在让姐姐这么难堪,都怪李观云。 心里却下意识忽略了,明明她自己也没有那么坚决,然而姐妹的情谊,让她无法坦然承认自己的感情。 第38章 上弦二——童磨 香奈惠幽怨的看着他,是啊,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一个吻,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李观云都没有那样亲过她! 李观云喟然一叹,这一刻,他龙叔附体,这一刻,他战神转世,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全天下,全天下的男人!都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摇旗呐喊,为他加油助威,没错,李观云要说了。 李观云幽幽道:“我想,我可能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同时爱上了两个充满魅力的女孩。” “呸!不要脸。”蝴蝶忍啐了他一口,李观云还真敢说?他还想两个都要,做什么春秋大梦,想屁吃! “你松开!”香奈惠尖叫一声,李观云的话让她也生气了,什么人啊,还想左拥右抱,怎么可能!不要脸! ‘龙叔误我。’李观云心里叫苦,他也在斟酌言辞,反正现在这关头,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能放手。 放手就完蛋,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香奈乎蹦蹦蹦跳跳的跑出来,看到三人纠缠在一起,嘴巴长成了o形,什么情况呀? “小孩子家家离开,没什么好看。”李观云还没开口,居然有个仆人跳出来,把香奈乎唬得一愣一愣的。 三人面色微变,这才发现,虽说三人感觉都不差,但情况比较特殊,时间也过去了不久,宅子里有仆人活动。 暗处不少眼睛,正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看着李观云,一手抱着蝴蝶忍,一手拉着香奈惠,啧啧称奇。 “都让人看见了,没脸见人了,你还不赶紧放开。”香奈惠声音柔和几分,随着事情不可变化的出现在眼前,人最一开始,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会下意识去逃避,但等慢慢接受了,也就没那么冲动了。 “放我下来。”蝴蝶忍龇牙咧嘴,直接一口咬在他胳膊上,虽然没用多少力,但别说还是挺疼的。 “不放,打死也不放。”李观云也来脾气了,耗着就耗着,总要有个办法出来。 香奈惠挣脱没效果,蝴蝶忍咬了两口也没见效,不知何时,蝴蝶忍说话了:“其实姐姐,我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刚才和他那个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打算好了,之后就不再打扰你们的。” 李观云面不改色,香奈惠闻言,目光也柔缓几分。“也是姐姐不好,明明知道你藏着事,但就是不敢问。” “姐姐,我实在是对不起你。”蝴蝶忍一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担惊受怕,又好不委屈。 “别哭了,姐姐也有错。”香奈惠叹息一声,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妹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哭泣不管不顾呢? “放开我,我和小忍说几句话。”香奈惠又嗔怪的看了李观云一眼。 李观云眼前一亮,难道有戏,犹豫片刻,也将两姐妹各自放下,香奈惠看都不看他,来到无措的蝴蝶忍面前。 心中不无自责,感情的事,连她都是半清不楚,蝴蝶忍这段时间受到的心理压力,又该如何之大呢? 而她自己,却因为患得患失,没有去理解妹妹心中的感受,也是大错特错,而不管怎么样,反正都怪李观云。 “你还不走,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香奈惠白他一眼,李观云笑了笑。“那你们好好聊聊。” 见两姐妹入屋,李观云倒也不瞻前顾后,心中略有杂念,便提起明剑,四周窥伺的仆人连忙四散。 心中暗忖,不管结果如何,鬼杀队的音柱,他是一定要去拜访的,也不管音柱是大是小,反正是他前辈就完事。 他已经准备好求取真经,前辈都能搞定三个,他不说青出于蓝,十个八个之类的大志向。 反正搞定两个,还是感情深的姐妹,那就更加容易,所以说应该不难吧? 兴之所至,随性舞剑,很快就吸引了一个小小的观众,香奈乎拄着下巴望着他,眼睛里好像在思考什么。 待到李观云练完了剑,走过来时,香奈乎惊喜的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柳枝一样的腰身上,口中发出不明音节。 “你也想要我抱一抱?”李观云一哂,单手就将香奈乎抱在怀里,香奈乎眉眼弯成勾玉,笑得可开心了。 李观云大手一挥,抱起香奈乎走向饭堂,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应该说今天的行程有所耽搁,先吃饭再说。 蝴蝶两姐妹也聊完了,彼此间的气氛轻松好多,和李观云初见他们一模一样,倒是叫他奇怪的很。 看到他来,蝴蝶忍一扭头,傲气的很,李观云见她微撅的小嘴,亲都亲过了,还跟他摆谱! 望向香奈惠,李观云一摊手,大义凛然道:“其实吧,我是不忍心你们两个分开。” “你还好意思说。”蝴蝶忍对他的态度,那是深恶痛绝,竟然还想着左拥右抱,当她,当她姐姐是什么人呢! 香奈惠也来气,勉强镇定下来:“我跟小忍谈过了,她确实是,但她又顾忌到我是她姐姐,不过我觉得这样不公平,所以我跟小忍说,给你一些时间,也给我们自己一些时间,当然,两个都要是不可能的。” 李观云佯装不知问道:“她确实是什么?” “吃你的菜吧!”蝴蝶忍给他夹了一大块肉,狠狠的塞进他碗里,李观云不由发哂,算了,不逗小忍了。 这个结果,虽然距离左拥右抱的目标有点差距,不过李观云心中一想,时间越长越好。 “最多三个月。”蝴蝶忍当即就要拍板,瞄了李观云一眼,看他八成还在想着左拥右抱,顿时觉得三天都多了。 “三个月怎么行?少说三十年的样子。”李观云摇摇头,他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 “三十年,你做梦吧。”蝴蝶忍睁大眼,三十年明显是不可能的。 香奈惠见得两人:“三年吧,那时候,希望你……”话音未落,却是说不下去了。 “那就三年!”两人异口同声,蝴蝶忍狐疑的瞥了李观云一眼,她还怕他讨价还价,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爽快。 总感觉被人套路了,这家伙一开始绝对就没想三十年那么久!李观云一笑,三年还搞不定两姐妹,他自挂东南! “你不要这副吃定我们的表情哦,说不定三年时间,就有更优秀的男人出现,你一个都捞不着。” 蝴蝶忍看他奸计得逞的样子,心中饶是不爽,说什么也要给李观云找点枝节出来,让他也一起不爽。 李观云冷冷一笑:“谁敢?谁敢我一剑杀谁!” 蝴蝶忍一阵气苦,这家伙真能说到做到,香奈惠无奈一笑,最近是久未看到李观云战斗,都快忘了他杀人如麻。 “杀戮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蝴蝶忍还是不舒服,盯着李观云,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有道理,那杀一个不够,杀全家总行了吧?还有什么问题,是杀戮不能解决的?”李观云不以为意。 蝴蝶忍没办法了,心中想着,三年之后,姐姐都快二十岁了,还不成亲,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一念及此,晃晃脑袋,反正还有三年呢,现在不用太忧虑了:“我明天就过生日,你可不要忘了你说的话。” 香奈惠浅浅一笑:“今天耽搁,也快到鬼杀队了,就先不赶路,等明天给小忍过完生日,后天再走吧。” 李观云被蝴蝶忍的目光一望,心里也盘算起来,是该准备了,听到香奈惠的话,自然没有其他意见。 吃完了饭,似乎是心结解开了,两姐妹的关系恢复到亲密无间的程度,李观云看在眼里,也松了口气。 入夜时分,他带着香奈乎出了门,这次暂住的镇子不小,来往商贩,贩卖的物品品类也很齐全。 香奈乎东张西望,李观云可很少带她出来逛街呢,仰头一望,发现李观云正皱眉思索着。 一生难忘的生日,这个命题也太大了,他当初说出来豪气,现在就发麻了,什么才叫一生难忘的生日呢? 转大人? 李观云心中一动,他如果那么干了,恐怕会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 思来想去,所幸一拍手,搞个大烟花,再请点群众演员算了,虽然说老土了点,但动静搞大一点也勉强凑合。 正这样想着,香奈乎突然停住脚步,李观云微低头,正要询问,面色却顿时微变。 鬼的气味钻入鼻腔,更不掩饰什么,李观云抬头一望,看到一个俊美的黄发男人,七彩眼瞳醒目。 发觉到李观云的目光,男人金扇半遮带笑:“你好,你是李观云,我是童磨,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闻着童磨身上,那浓烈而精纯,独属于鬼的气息,李观云微有些恍惚,明剑久未染血。 差点让他以为,这世上就只他和蝴蝶姐妹三人的生活,还有香奈乎,四人的日常。 正是剑不磨不利,剑客不战无锋! “下弦?”李观云抓紧香奈乎的小手,因为他发现,这个叫童磨的鬼,余光一直盯着香奈乎,很有兴趣。 童磨一笑:“你看我像下弦吗?”七彩眼瞳直视李观云双眼:“上弦之贰童磨,你也可以叫我极乐童尊,我教中的教众,都是这么叫我的。”童磨荡漾笑容,不紧不松,金扇轻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万世极乐教教主。”李观云微微颔首,心中却沉凝如水,此鬼上弦之贰,和妓夫太郎又有天壤之别。 正是上弦之中也有界限,上弦前三,与上弦后三,都有本质的区别,而这童磨,身为上弦之贰,不知如何恐怖。 “是的。”童磨不急不躁,周边人来人往,似乎故意忽略了三人的存在,身在闹市,如处归墟。 “告辞。”李观云抱起香奈乎,转身就走,此鬼实力之强,骇人听闻,更何况还有香奈乎在侧,非战之地。 童磨也不阻拦,笑眯眯的看着李观云的背影,轻轻摇头,似乎有些怜悯之色:‘你又如何逃得过呢?’ 那位大人,已经下定了决心,李观云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柱的水平,对那位大人来说,一个柱,算得了什么呢? 李观云抱着香奈乎,在人群中疾走,面上很不乐观,心中沉下深渊,香奈乎抬头看着他的样子,也仿佛感受到他心中的凝重,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于是咬紧牙关,小脸上,也透出一抹坚决。 没多久,就来到了暂住的宅院,门边坐着等候有一段时间的蝴蝶忍,看他突然回来,吃了一惊,装作不经意道。 “我刚走到门这里,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观云闻言一笑,蝴蝶忍也敏锐察觉到他此刻的不同。 那沉重如山的气息,并不能因为一线笑容而减缓半分,蝴蝶忍一讶:“你怎么回事,出了个门就变了个样?” 又看见他怀里一副要共患难模样的香奈乎,蝴蝶忍更惊讶:“先说好,不管你怎么样,你说要给我一生难忘…” “香奈惠在哪里?”李观云这次,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蝴蝶忍面上微妙的神色,直接就询问香奈惠。 蝴蝶忍顿时气鼓鼓的看着他,她在门边一直等着李观云,他倒好,一回来就问姐姐在哪里。 小忍才不会告诉他,然而下一刻,李观云目光望来,眼中没有半点轻松,伸出了一只手。 蝴蝶忍见他面色,呆了呆,直到那只手摸到她的脑袋,立刻就炸毛了,还当人小孩呢,当人小孩不要亲人家呀。 蝴蝶忍就要发作,李观云轻声道:“不要闹,快带我去。” 蝴蝶忍心中剧震,还没见过他如此正式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轻咬唇瓣,噔噔噔小跑在前,给他带路。 前方的蝴蝶忍走得很快,李观云紧跟着,而女孩的心里,也被他的形貌震慑住了,心中愕然之余,似乎是不在意的问道:“你和香奈乎出门一趟,碰到什么了?”即便是上弦之陆,也不见他如此凝重。 而蝴蝶忍自己也会去想,若非遇到了恶鬼,李观云怎么可能现在这模样呢?而他的实力,已是媲美柱。 那么除了上弦,又怎会有其他的鬼,能让他沉重? 李观云犹豫片刻,也不隐瞒,“上弦之贰,极乐童尊。”隐瞒并没有用,他也不觉得蝴蝶忍会被吓哭之类的。 蝴蝶忍面上大惊,脚步的速度更加快了,一转眼,就找到了香奈惠,蝴蝶忍失声道:“姐姐,不好了,李观云碰到了上弦之贰,我们现在……”话音顿止,没有决断,场内有两个值得她依靠的人。 香奈惠同样面色惊变,李观云道:“这里离鬼杀队不远,先请鬼杀队的柱支援。” 香奈惠颔首,很快唤来一只飞鸟,传下去简单而危急的消息,李观云单手抱着香奈乎,望着蝴蝶姐妹。 “不要管别的了,现在我们就走。”李观云一个眼神示意,就要两姐妹跟着他跳出墙去。 “上弦之贰没有贸然对你发动攻击,恐怕也有所顾忌,我们这里离鬼杀队路程不远,不如先按兵不动……” 香奈惠迟疑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蝴蝶忍也猛点头,觉得姐姐说的未尝不可,上弦之贰再厉害,也只有一个鬼,他们这边有她还有姐姐李观云,想要轻易拿下,也是不可能的,她正好试试最近精粹的藤花毒。 “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们愿意相信我吗?”李观云平静诉说。 直觉让他感觉,留在宅院,无异于等着人瓮中捉鳖,只有朝鬼杀队的方向逃走,或许才会有一线生机。 香奈乎第一时间点头,蝴蝶姐妹自然也选择了相信他,四人没有多言语,正要去寻车马,屋顶之上,目光逼来。 今夜接近月圆,玉盘高挂天空,月华如水银泻地,流转在那人黄色头发上,他中间的头发,却是如同泼血,反射着淡淡的华光,也笼罩了一层血色,七彩眼瞳,似眯非眯,似笑非笑,金扇轻摇,望着四人。 “不要急着跑啊,你们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我的手掌心。”童磨如大雁飞落。 李观云放下香奈乎,蝴蝶忍过去抱住她,时逢香奈惠眼神示意,李观云微微颔首:“就是他了。” 其实也不必李观云发声,久经锻炼的鬼杀队员,都能闻到鬼身上迥异于人的气味,遑论童磨压根都没有隐藏。 “你们好,其实你们四位,我都是认识的,尤其是香奈惠和小忍,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了。”童磨浑然不急。 李观云面沉如水,心中的示警愈发强烈,不能再和这童磨多做纠缠,明剑顿时出鞘,日轮刀也几乎在同一时间。 两人目光交汇,默契在心中流转,一刀一剑,不分先后,直取童磨项上人头。 那童磨七彩眼瞳微弯,金扇随手一挥,原地骤起寒风,灰尘大小的冰粒,也吹向两人的面孔。 他上弦之贰,乃是冰之鬼,这无形冰晶,专破鬼杀队呼吸法。 李观云只觉肺腑冰凉,一阵刺痛,但他修炼的不是呼吸法,这无形冰晶对他的影响有限。 可香奈惠吸入冰晶,双肺顿时受创,呼吸为之紊乱,呼吸法自然受到限制,全力一刀,仅剩八分。 第39章 生死 明剑率先攻到,童磨唤出冰晶之风后,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他眼中不无戏谑,待到明剑削颈,一条冰晶手臂,令明剑入了三寸,再不得进,而童磨身后,也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只是稍矮几分的冰人偶出来。 他身为上弦之贰,实力深不可测,那冰晶之风仅是小术,这身后的结晶之御子,才算是他稍微认真一点出手。 这一个御子,由他的血鬼术所化,身体由冰晶凝成,轻易不会损坏,同时能使用他的血鬼术,如同两个童磨。 明剑无法建功,日轮刀此时也至,瞅准明剑斩中的断口,将那冰晶人偶的手臂斩落。 可一转眼,冰晶凝结,手臂完好如初,童磨一挥扇,退到人偶身后,看着两人和结晶之御子纠缠。 “这样的御子,我能制作出五个,这才一个,你们就难以对付,五个齐出,你们哪里还活得下来,不如乖乖投降的好。”童磨毫不避讳自己的实力,金扇一挥,果然又有四个一模一样的人偶出现,证明他没有说谎。 李观云眉目轻皱,这御子甚至没有使用血鬼术,就让他两人久攻不下,再加四个,实如童磨所说。 侧头一望,香奈惠面色发青,又感受到体表寒风吹拂,顿时明白,这冰晶之风,死克会呼吸法的鬼杀队剑士。 呼吸法顾名思义,需要呼吸辅助,童磨的血鬼术之一的冰风无孔不入,让香奈惠吸入冰晶,双肺受创,再有寒毒侵蚀,哪怕她是花柱,也不能支撑太久,所思及此,一剑逼退御子,轻抱香奈惠退开数步。 李观云目中闪烁,望见那笑容不改的童磨,此鬼必须以雷霆手段一击必杀,不然和他消耗,必死无疑。 但问题是,现在他们两人,都没有那样的实力,哪里能够做到一击必杀。 蝴蝶忍带着香奈乎,也看得十分揪心,暗恨自己帮不上忙,但她也有自己的思考,随时准备以藤花毒偷袭童磨。 虽然她精粹过的藤花毒,不知道能不能毒倒上弦之贰,不过让她还像以前一样当一个看客,她无法做到。 见两人逼退冰人偶,蝴蝶忍面上微喜,忽觉旁边的香奈乎瞪大眼睛,蝴蝶忍心中讶然,转头望去。 她们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武士打扮的男人,身材十分的魁梧高大,静静的站在那里。 如果不是用眼睛去看,绝对无法发现这个男人,蝴蝶忍心中没来由一阵惊悚之意,只觉眼前的男人恐怖至极。 “黑死牟阁下,我马上就可以劝服他们。”童磨收敛了几分笑意,望向两人身后的武士男人。 “是让你来玩的吗?”黑死牟的声音毫无起伏之意,童磨笑了笑,不过也没有方才那么漫不经心了。 两人闻声,同样注意到黑死牟,那黑死牟赞赏的望了李观云一眼,除此之外,眼中再无他物。 蝴蝶忍心中暗惊,这个鬼看起来不在童磨之下,但偏偏一点气息都没有露出来,如果不是他和童磨交流,蝴蝶忍甚至都不会觉得眼前的这个武士是鬼,她咬紧牙关,姐姐和李观云对付童磨已经很困难了。 再加上这个黑死牟,恐怕一点希望都没有,蝴蝶忍悄悄捏住袖口,下一瞬,一道浸润了藤花毒的毒针刺去。 黑死牟面无表情,锵然一声,武士刀出鞘,那细如发丝的毒针,竟被从中劈开两半。 又扫了蝴蝶忍和香奈乎一眼,黑死牟目中毫无颜色,武士刀横扫:“暗月·宵之宫。” 一条刀光披荆斩棘般朝两人扫来,蝴蝶忍瞳孔大睁,这是呼吸法,这绝对是呼吸法,这个鬼会用呼吸法! 李观云两人,在蝴蝶忍射出毒针之时,就已经做好准备,现在看到黑死牟挥出的刀光,顿时上前救援。 香奈惠调息了一会儿,胸肺剧痛大减,相救妹妹心切,日轮刀疾刺九刀,刀刀点刀光:“五之型·无果芍药。” 李观云也持明剑,挡在蝴蝶忍两人面前,血梅盛放,和那刀光一触,顿时双目圆睁,双手握剑,虎口震烈。 香奈惠更是闷哼一声,再放目去时,但见她口角溢血,日轮刀竟然断为了两截! 李观云心弦剧震,此鬼实力之强,更在童磨之上,“不愧能接我一刀,月之呼吸·二之型·珠华弄月。” 黑死牟淡淡点头,却没有放过四人,身子一旋,两道风刃席卷而来,沿途土石翻卷,草屑四飞。 李观云面色大变,香奈惠在那刀光之下,已然失去了战斗力,而蝴蝶忍两人,这种战斗压根插不上手。 侧头一望,香奈乎害怕的闭上眼,香奈惠歉然一笑,靠他近了些,蝴蝶忍则靠在他的身旁,目中倒是分外坦然。 李观云深吸口气,不能放弃希望,他握紧明剑,左手揽住香奈惠,右手抱住蝴蝶忍和香奈乎。 轰轰隆隆,刀光斩中李观云所在,更将宅院的青墙劈出个大洞,微有烟尘,两人放目望去。 “黑死牟阁下,你可别把他杀了,那怎么交差。”童磨笑着,望向外头惊讶的行人,金扇一挥,造出大片冰雕。 “他不可能只有这点斤两。”黑死牟摇头,也挥出一刀,刀光乍现,却是将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平民削成两半。 一时惊叫声四起,大喊杀人啦,而两人目光所及之处,早已经没了李观云和三人的身影。 天空中挂着一个生铁一般的月亮,背后的小镇灯火憧憧,能隐约听到人们的喧嚣声,四人已经离开了小镇,正在月下狂奔,流银的地面,不仅倒映出四人重叠的身影,也让远处连绵的山坡,投下大片的黑影。 恍惚听到了潮汐起落,潮水拍岸的声音,这让在李观云怀里的香奈惠,心情也随着那波浪起伏。 她和童磨作战,吸入冰晶,肺腑已然受创,再接黑死牟那一刀,不但断了日轮刀,更让受创的脏腑加重了伤势。 心中不禁去想,这两个上弦巅峰的鬼,竟然如此强大可怖,鬼杀队的柱,怎么可能是两鬼的对手呢? 也许,只有最强的岩柱,才能直面二鬼,但也就多撑一会,取胜却是笑话了。 除非好几个柱一起上,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晃了晃脑袋,不论如何,她们已经逃了出来,这个男人如此可靠,携着三人,依然有如猎豹一般矫健。 胸腹之间,仍有受创的痛楚传来,但她却不禁抬起脑袋,望着他的下巴,那张脸上的神色,或许沉重,或许不太乐观,但一抹坚毅,却是挥之不去,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映进她的心田,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香奈惠不禁微闭上眼睛,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壮有力的心跳,闻着满溢鼻腔的气息。 他贪恋于她身上的芬芳,但他是否知道,对她来说,他的怀里,也是如此让她贪恋,欲罢不能呢? 香奈惠恍恍惚惚,早已忘了自己是否是花柱,是否是鬼杀队最强大的战士之一,现在,她只是一个被所倾心男子,抱在怀里的一个普通的女孩,心中甚至有一抹贪求,惟愿如此直到天长地久…… 一道小心翼翼的目光投来,香奈惠心有所感,面色娇红,不觉竟做出这般小女儿姿态,还被妹妹看在眼里。 香奈惠连假意整理发丝,同时以呼吸法恢复自己的伤势,手不由抱得更紧,却碰到一只小手,触电般的往后缩。 几乎是同一时间,蝴蝶忍也将手收回一点,刚刚在李观云后背,姐姐碰到她的手了,心里面感觉有够怪的。 仰头看了李观云一眼,发现面容上不仅是坚毅,还略微有三分苍白,她瞬间低下头,内心自责极了。 如果她不是只会用毒,而是像姐姐那样,可以和他并肩作战的话,现在四人的情况,应该不会这么狼狈。 蝴蝶忍心里好不歉疚,越来越感觉自己没用,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姐姐的花之呼吸并不是完全适合她。 她自己虽然借助花之呼吸,创出了另外适合她自己的呼吸法,却是一人踽踽独行,独自摸索,还远没有到达可以战斗的程度,她练出来的藤花毒,对付对付普通鬼还行,对上下弦就没那么管用,更别说上弦,还是上二。 内疚逆流成河,便是被李观云抱在怀里,闻着那令她安心的气息,也不能让这内疚化开。 “小丫头,几个月没抱,发育的更好了。” 正在疗伤的香奈惠睫毛轻颤,佯装没有听见,迷迷糊糊的香奈乎面上还有些惊色,风声灌耳也没听太清楚。 蝴蝶忍大恼,又叫她小丫头,还开这种恶劣的玩笑,都什么时候了,登时气鼓鼓的瞪着他。 李观云极速前行,容不得分心,和小忍对视一眼,便放目于前路,即将到达不远处一个小山坡。 蝴蝶忍心弦一颤,见那三分苍白化为五分,知道他抱着三人逃跑,消耗肯定不少,咬咬牙,又想起刚才的调戏。 转念一想,她都亲过他了,那他就是她的人了,哪怕她很弱,李观云保护她也是天经地义的嘛! 顿时就不内疚了,心里还愤愤下决心,这次回到鬼杀队,她不仅要完善虫之呼吸,还要浓缩出更厉害的藤花毒。 迟早有一天,李观云会被她抱在怀里,被她目光一望,芳心剧震,爱的她死去活来,不要不要的。 蝴蝶忍想着想着,兴许是想到有趣的地方,心中窃喜,脸上也露出笑容,时逢香奈惠疗伤告一段落。 两姐妹四目相对,却是在同一个男人的怀中,一时之间,千言万语无从说出,只得,一切尽在不言中。 蝴蝶忍这时忽然有些奇怪,她放在李观云背后的手,怎么湿漉漉的?这家伙是不是流汗了? 也对,抱着三个人一顿逃跑,流汗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个汗流的有点奇怪,蝴蝶忍按捺不住好奇,往上摸索, 只是上移了几厘米,那汗水流的更急,蝴蝶忍小脸煞白,顿时慌了,无措之中,她似乎握住了一只手。 月色照在那宽阔的脊背上,两姐妹的手紧握在一起,刺目的鲜红,便在那纤纤指尖流淌。 蝴蝶忍呆呆的,忆起方才他面上的苍白,记起逃走时那个叫黑死牟的鬼的刀光,她原以为李观云已经躲开了的。 “快停下来。”香奈惠挣扎起来,蝴蝶忍猛然回神,两姐妹离开了他的怀抱。 李观云见此:“小忍,快给我处理一下。”他也不客气的使唤起蝴蝶忍来,方才中了刀光,他暂时闭合了伤口。 但抱着三人奔跑愈久,伤口迸裂开来,不论如何,总是需要先将血止住,也是还有小忍这个小毒妇。 “混蛋,受伤了不早说,你要是死了,我恨死你。”蝴蝶忍扑到他背上,看到一条六寸长的刀痕,深可见脊骨。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又撕碎自己的衣服,边给他擦药缠衣服绷带,一边咬牙切齿,说着自相矛盾的话。 香奈惠目中也有晶莹,却一言不发,给蝴蝶忍打下手,两姐妹在他背后的伤口忙前忙后,香奈乎无措站他面前。 “没事,死不了。”见香奈乎目中的担忧,面上的不知所措,李观云七分苍白的面上,洒然一笑,摸摸她脑袋。 香奈乎便安定下来,半靠着他的肩头,两人目光望向深远的夜空,前方的小山坡尽在眼帘之中。 香奈乎的眼里,倏地震颤了,那小山坡上,立着一条人影,圆月在他脑后,斜斜投下长而宽的影子。 影子将四人笼罩,也依稀可见那张冷酷的脸庞,大片的刺青不仅在脸上,胸膛、双臂,也被他青色纹路镌刻。 那人眼瞳大睁,月光也仿佛黯淡,一眼‘上弦’,一眼‘叁’。 背后两姐妹的动作顿了一顿,又恢复如常,李观云缓缓站了起来。“不要乱动……没听见吗!” 蝴蝶忍大叫,按住他的肩膀,却像只树袋熊,随着他的身体而立起,胸前微有些湿润,是未曾处理好的伤口。 香奈惠立在他身旁,日轮刀已然折断,却也被她握在手中,白皙的手背,略显青色。 反过手去,拍了拍背后小忍的屁股。蝴蝶忍恨得牙痒痒,身体却被那一拍,软软的滑落下来,低头见自己的胸口,已然润开了,望向他背后的伤口,虽然只处理了一半,却也止了血,他的体质,真的很强悍。 四人没有开口,默默望着山坡上的上弦之叁,香奈乎目中惊悸难安,紧贴着李观云,像只寻求父母庇护的小兽。 香奈惠的目中,历经震惊、惶惶,而后变得轻松起来,就这么站在李观云身旁,手背的青色,也消散了。 蝴蝶忍虽然从他背上滑下,但如同香奈乎一般,两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臂膀,眼里三分惋惜,七分是他。 早在那一夜,就有和他一同赴死的觉悟,那么这一夜,又有何区别? 李观云见三人面色,不由一笑:“别这样,等会我会拖住他,香奈惠也恢复的差不多,你们趁机逃走,找个小镇,抢两匹马,逃到鬼杀队,应该就安全。”短短时间,李观云也想出了对策,然而他的对策,对她人来说…… “说什么傻话?”香奈惠面色不愉,李观云竟然想着让她们离开,真是有够让人生气的呢! “你这个混蛋,休想抛弃我,我又不怕死。”蝴蝶忍朝着他龇牙,晶莹贝齿咬了他一口,眼中荡漾美好的笑意。 香奈乎张开嘴,就在三人以为她要发出啊啊的声音,三个不太顺畅的字,从她口中传出。“不要去。” 蝴蝶姐妹十分惊讶,李观云望着期待着奖励的香奈乎,自然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香奈乎,便也安定下来。 李观云洒然笑道:“听我的,这并不是绝路,如果我四人必死无疑,我不会说这些,但现在,我可以拦住他。” 香奈惠愣了一愣,眉头紧紧皱起,蝴蝶忍却撒起泼来。“我不管,反正我不管,你别想丢下我,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她心中此刻却比李观云还要洒脱,还要看得开,大不了一死,有他陪着,又有什么好怕的? 李观云眉目微皱,轻唤一声:“小忍。”蝴蝶忍冷哼一声,死死拿捏住他的臂膀,让李观云都感受到几分疼痛。 不禁握住她捏住臂膀的小手,感觉到几近痉挛的关节,试着让小手脱离,但那坚决的意蕴,连他都不能动摇。 李观云便转首过来,静静的凝望蝴蝶忍的双眸,月华之下,两人相对无言。 男人已恢复了淡然,女孩却凭添了不屈。 “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孩而死,岂非理所当然?” “女孩和可恶的男人共赴黄泉,又关你什么事?” 李观云凝眉竖目,不忿自威,蝴蝶忍怒目而视,毫不退让。 ‘嘭’一声轻响,蝴蝶忍软软倒下,李观云收回了手,而香奈惠也抱住了昏迷的蝴蝶忍。 “快走吧,不要作小女儿姿态。”又掰开攥紧他衣服的香奈乎的手,见她眼中噙着泪花,李观云不在意一笑。 “请你答应我,尽最大的努力活下来。”香奈惠背起蝴蝶忍,抱住仍是挣扎却没多少力气的香奈乎。 第40章 可男可女 老少咸宜 她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决意,并不想多说什么,然而这个问题,却一定需要他肯定的答复,不然她不会就此离开。 望了那山坡上仍是不动的上弦之叁一眼,李观云笑道:“我不可能答应你,你知道我是不会……我尽力。” 香奈惠深深望了他一眼,似乎要将他的面容永远铭刻在心,留下一个略微萧索的背影,融入月色之中。 李观云看着三人渐行渐远,很快便也收回了目光,手握名剑,吐出胸中一口郁气,浑身气势暴涨。 猗窝座如同大雁般跃下,很快就来到他的面前,李观云心中略有不甘,剑道之路,止于今夜? 摇头一笑,何必瞻前顾后,首鼠两端,他已准备放开手脚,殊死一搏。望着眼前刺青恶鬼。 “你来了。”李观云气势如虹,久日沉溺于温柔乡中,不曾使心中之剑生锈,反倒令他更向往酣畅淋漓的战斗。 “我来了。”猗窝座目光微眯,一双鬼目不再有上弦之叁的字眼,无穷向上的斗气激发,地面的尘灰轻轻荡漾。 李观云不由惊讶,这个鬼似乎十分的特殊,好生精粹的气场,俨然巅峰强者的气势。 又想起方才四人闲话,猗窝座并未干扰,他不可能是在打盹,因为三人一走,他立刻就跳了下来。 所思及此,哪怕彼此即将发生生死大战,李观云也微微颔首,聊表三分谢意。 “你不需要谢我,我只是不杀女人。”猗窝座不屑一笑,他看到女人就心烦的很,那是强者的累赘。 李观云不置可否,气势却不由一滞,猗窝座貌似没有出手的意思,两人三言两语,他也不见任何攻击的架势。 心中微有几分疑惑,却听猗窝座道:“我仍不能相信,你竟然会喜欢女人。”说着那面上,竟有三分嫌恶。 显然他虽然认同李观云有强者之心,但想不明白他会爱上女人,这个情况,让猗窝座十分的难受。 “我不喜欢女人,难道我喜欢男人?”李观云不由笑了,这个鬼还真是有点奇葩的存在。 “你我这种强者,眼中只有强弱之分,不会爱上任何人。”猗窝座目光微眯,面上刺青游动。 李观云不在意一笑,望眼圆月,已是下半夜了:“我曾经也这样想,但那是你还没有遇上能让你心动的女子。” 猗窝座冷笑出声,他当了几百年的鬼,看到女人都不屑一顾,从未改变过,怎么可能喜欢上女人呢? 不过听李观云这么一说,猗窝座心中却有一些微妙的涟漪,鬼也是人变的,他人类时期的记忆已然消散了。 “跟我来吧,大人要见你。”猗窝座扫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去,似乎要引他去一个未知的所在。 李观云心中一点疑惑,瞬间变成疑窦重重,早在数月前,和妓夫太郎一战,他就问出几分眉目来。 微思方才猗窝座的几句话,尤其是‘我仍不相信你喜欢女人’,这短短几个字,透露出来的讯息何其之多。 “你早就认识我,但我没有见过你。”月华之下,两人一前一后,能听潮起潮落,李观云微声而语、 “我早就见过你,但你并不认识我。”猗窝座低沉的声音发出,李观云心中沉凝如水。 他虽然谈不上聪明绝顶、多智近妖,但也算得上心思聪颖之辈,猗窝座这一句话,几乎明摆着在告诉他,当初和妓夫太郎一战,猗窝座就在一旁看着,而香奈乎之所以被绑架,多半是猗窝座口中‘那位大人’的手笔。 他为何会引起这些鬼类的关注呢?又为何不早些对他下手?这次逼宫,又有什么深意? “你是被选中的人。”猗窝座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问,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一笑。 李观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很快,两人来到了地点,海岸边上,浪花朵朵,黑沉沉的海水,让圆月更增亮色。 童磨笑容满面,月华让他的七彩眼瞳更为华丽,黑死牟面如冷铁,怀抱武士刀,如同忠心耿耿的侍卫。 一条神秘的背影,是黑死牟的主人,童磨效忠的对象,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能看出曼妙无比的身躯。 猗窝座单膝跪地,这巅峰的强者,也不能违逆那个背影的命令半分。“大人,他来了。” 李观云紧紧皱着眉头,心中的猜测奔流成河,直到那背影缓缓转头,映出一张无暇的面容,心中之河便平息了。 “原来是你!”李观云错愕至极,竟然是美妇人,再见三个上弦对她俯首帖耳,顿时明白她就是传说中的鬼王! 美妇似乎很享受李观云脸上的惊讶,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一线浅淡的笑容,动人心魄又无限美好。 李观云便无视了三大上弦,大步上前,直到和美妇面对面站着,这个举动,令三大上弦无不是面色微变。 黑死牟目光微眯,他身为上弦之一,都不敢对大人如此无礼,虽然有大人对鬼的掌控在内,但他心中的准则,不容于他看到下位者为上位者的不敬,若非美妇在前,也没有说话,此刻黑死牟已然出刀。 童磨眉头一挑,李观云的胆子还是那样的大,甚至超乎他的预估,此情此景,他们三大上弦拱卫,是人都能猜出美妇的身份,这家伙却不仅不怕,反而一副满脸桃花的样子,童磨鲜有人性的心里,也泛起一点涟漪。 如果大人不把他变成上弦,童磨觉得,放弃了蝴蝶姐妹也无所谓,李观云这种人的血肉,或许比女人有滋味。 单膝跪地的猗窝座,看他直接走上前,内心肯定无疑,此人无愧于强者二字,又注意到自己单膝跪地,心中略有几分残念,他或许成不了真正的巅峰,他的强者之心,不如李观云,真正的强者,岂能向他人卑躬屈膝呢? 猗窝座心中百转千回,一言难尽,敬佩有之,羞惭有之,又有几分期许,李观云是否会接受大人的要求? 李观云心中大乐,没想到,初出茅庐时碰到的美妇,居然是传说中的鬼王,还是一个大美妞。 已经不需要去东想西想了,只要把这个大美妞搞定,世界就会变得很美好,而他,将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 好耶! 如果魅力是一种罪,那么李观云想,自己可能已经犯了天诛地灭的大罪了,唉……沉重啊沉重…… 可叹他这个铁打的肠胃,实在是吃不了软饭的,但奈何世事逼人,有个时候,身不由己的,自己不能做主的。 他左思右想,也只好勉强让自己的肠胃变软一点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实不允许啊。 没听见猗窝座说吗?他是被选中的人,简直就是‘李观云,组织已经商量好了,你这辈子都是要吃软饭的。’ 李观云挂上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谢谢你送我的剑,非常的好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心里在盘算,这美妇看来对他用情极深,有事没事安排手下跟踪他,甚至还绑架了香奈乎。 这可不行的,女人不能太吃醋,现在的时代格局不一样,一个柱都能三个老婆,他讨三个,那也很正常的嘛! 所思及此,李观云心头火热,闻到她身上醉人的幽香,又如当初见面一般,轻巧握住美妇白嫩的手。 见此,黑死牟目中杀机一闪,童磨笑不出来了,大张着嘴,八成能塞进去鸡蛋,猗窝座也愣在原地,这啥情况? 美妇看他面上神色,正是心中有趣,也不将手抽回,轻轻一笑道:“不客气,鬼舞辻无惨。” “!” “!!” “!!!” 李观云双目圆睁,眼珠子差点爆出来,他整个人都懵了,一脸无法相信的样子,死死盯着美妇薄唇。“你你!” 黑死牟轻轻摇头,童磨捂着肚子大笑,猗窝座给了他一个默哀的眼神,三大上弦,心中俱都有些寒意。 “很惊讶吗?”浑厚的男声,从美妇的口中传出。 李观云感觉自己裂开了,暴退数步,神情恍惚,猛锤脑袋七下,方才回神,失声道:“你是男的!” “你看我是男的吗?”美妇眉眼微弯,如果不听她口中的声音,确实是妥妥的红颜祸水。 “你会变声。”李观云拍拍胸口,顿时明白了,美妇既然是鬼王,实力肯定不用说,变个声不算什么。 “你看我是女的吗?”美妇说着说着,曼妙的身躯一阵晃动,很快胸口变得平坦,绝美的面容朝俊美转变。 李观云,傻了。 “你看我是老人吗?”美妇还不放过他,俊美的容颜渐渐变得稚嫩,身形大幅度缩水,变成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你再看我是小孩吗?”对着傻掉的李观云,小男孩天真一笑,脊背躬起,变成了一个苍老的老汉。 “不要变了,不要变了。”李观云连呼受不了,不行了,他已经不行了,这是一段孽缘,他不该遇上美妇的。 心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就是个孙猴子,她本体应该是个女的,能变来变去,还更赤鸡一点,没关系的。 很快,美妇恢复成俊美至极的男人样貌:“这是我的本来面目,在没有变成鬼之前。” 这下好,李观云心中最后一点念想,也被无情的击碎,似乎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他闭上了双眼,不见不听。 黑死牟忍不住想笑,他虽然没有沉溺过男欢女爱,但数百年来,看过的也不少,知道这对李观云的打击有多大。 看李观云的样子,出道也不算太久,可能确实对无惨大人有点感情,不过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他幻想。 童磨是没有黑死牟那么多人性的想法,他甚至很难理解李观云的心情,男的女的,都无所谓的嘛!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有一天正美滋滋的吃女人,突然发现这个女人是男人,多半也会觉得特别不舒服。 猗窝座已然站起了,同情的看了李观云一眼,叫他喜欢女人,现在可遭报应了吧?正如猗窝座自己所认为的。 女人是强者的累赘,强者心里就不该有女人存在,不然的话,难免畏首畏尾,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无惨的眼睛眯了起来,不可否认,第一次看见李观云时,他确实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但也仅仅是有趣。 后来注目到他御剑之时的身姿,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强悍,于是生出要将他提拔为上弦的想法。 但几次杀戮,也让他感觉到,李观云不可能轻易臣服,甚至感觉到威胁,有杀了他的想法。 即便现在下定决心逼宫,他本来可以以男人的面貌出现,也可以后续不再变成那个美妇,让李观云有个幻想。 但他心中一动,想看看李观云的表现,事实也证明,李观云纵然知道他是鬼王,依然敢靠近,依然敢握他的手。 如此心智,若是成为上弦,恐怕维持数百年之久的三位大上弦,会生出一些改变。 他也有意打击李观云,为后续的臣服做铺垫,更想看看知道他是男人之后,李观云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现在看到,无惨心情不错,算是千年来一次有趣的调剂,至于动情之类的玩意,那就贻笑大方了,他只爱自己。 他从来没有扭转过观念,纵然提拔李观云为上弦,那也是看在李观云的强大和心志上。 有这样的上弦,那么他自己无疑会更加的安全,而听不听话的问题,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一旦接受了他的血,李观云再怎么样不屈,也会如同三大上弦一样,成为他座下一条鞠躬尽瘁的狗! 圆月东移,潮水起伏,黑沉沉的海水拍击海岸,发出浩渺的波涛声,月下的海岸边上,几颗相距甚远的树木,投下了细长的树影,无声的诉说着孤独,而李观云的影子,也悄无声息的融入树影之中。 渐渐的,那影子挺立起来,像一根不惧风雨的神针,直插进潮水中,起伏的潮水,不知何时,也恢复了平静。 月下海岸,李观云双目睁开,双眸灿亮而清明,他几乎在瞬间明白,原来无惨的目标,仅是他一人。 黑死牟微微颔首,李观云得知真相之后,气势不仅没有受挫,反而更为刚强,可谓是拿得起而放得下。 童磨舔舔嘴唇,他还没有一刻,这么想吃一男人的肉,李观云必定会很美味,可能比蕴藏生机的女人还胜一筹。 猗窝座皱眉望着他,这确实是他心中认为的强者,但为什么?他会喜欢女人,这不应该啊,女人是弱者累赘。 无惨眉目轻皱,见他目中清明之色,较于前几次更为通透,心中陡然一惊,难道他弄巧成拙,不但没有挫败李观云的心志,反而让李观云更为刚强,心志比起上一刻,更加的纯粹明澈了吗? 李观云清明眼中,略有几分唏嘘,他已经明白了,无惨让他来这里,不可能只是戏耍他,告诉他美妇是个男人。 “你想要什么?” 无惨面上愠怒一闪而过,他乃是鬼王,坐下恶鬼无数,有什么东西需要李观云来给? “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还敢这样对我说话?” 一言既出,他面上的愠怒并不掩饰,黑死牟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危险,如银月华也黯淡了,潮水复又涌上海岸。 李观云哂然一笑,眼里竟有三分嘲讽,无惨瞳孔微缩,他属实不是个大度的鬼,李观云每一个行为,都像是踩在他耐心上跳舞,之前还有美妇的身份掩饰,现在暴露出来,心中莫名浮现一抹杀意。 黑死牟感受到主人的窝火,讶异之余,又有三分好笑,略扫李观云一眼。 他变成鬼,或能一战,此刻是人,非他对手。 童磨金扇掩面,微微含笑,他也有一百种手段玩死李观云,而在场四个鬼,李观云并非任意一个的对手。 无惨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忍耐什么,他虽然能批量制造鬼,但数百年来,上弦仅有这么六人,最得他心意的,也就在场三人而已,他的血能让人变鬼,也能大幅度提升人的力量,但想要蜕变为强者,外力并不够。 无惨目光一冷,李观云总有求他的时候:“猗窝座,杀了他。” 猗窝座面色不动,李观云依旧清明:“生死之战?” “生死之战!”猗窝座也感受到无惨心中的杀意,那是确确实实要置李观云于死地的杀意,这个结果,让他不无惋惜,如果李观云能够顺从一些,或许此刻的无惨,已经赐予了他血液,但这个男人,并不知顺从为何物。 童磨暗道可惜,如果是他出手,说不定在李观云身上刮块肉下来尝尝鲜,一解心中的念想。 黑死牟一言不发,猗窝座身为上弦之叁,他极其之欣赏,这孩子,有朝一日,必然和他并肩而立。 “术式展开:破坏杀·罗针。”猗窝座左脚前伸,右脚后屈,左手成爪,右手成掌,脊背挺直,脚下踏十二角雪花阵,强悍至极的压迫力扑面而来,他的血鬼术,却是源自于他人类之时所学的技法,名为斗气。 第41章 斑纹开 必杀之! 术式一旦展开,脚下十二角雪花阵,就能感受到对手的斗气,对方越强,感应越强,他的实力也就更强。 猗窝座此鬼,确实特殊,他是遇强则强,已经数十年没有全力出手过,看着眼前李观云,心中不无期待。 这也是他不杀弱者,不吃女人的原因之一,盖因弱者身上,实在没有多少斗气,都不值得他一杀。 无惨眉目不曾舒展,心中犹豫不决,方才杀意只是一瞬,现在是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 黑死牟微微颔首,猗窝座的斗气越发浓缩了,较于曾经和他的换位那一战,又有不小的提升。 成为鬼后,接近顶点,纵然有无穷光阴,每走一步,也分外艰难,猗窝座还能继续精进,不枉他当初放了一马。 心中也在暗忖,猗窝座成为鬼,不过二百多年,他成为鬼,已经近五百年了。 虽说现在的猗窝座,远非他的对手,但相较来说,猗窝座潜力更大些。 就是这猗窝座,对上下尊卑的观念比较淡薄,还需要好好调教,不然的话,黑死牟是十分认可猗窝座的。 童磨也看在眼里,寻思着要多吃些女人了,照这个样子下去,猗窝座迟早会超越他,成为上弦之贰。 鬼吃人就会变强,尤其是对童磨这种一身实力寄于血鬼术上的鬼来说,猗窝座走的是强者之道,需要不断突破。 磨炼自己的力量,寻求跨过门槛,出现质变,童磨却和黑死牟猗窝座不太一样,他吃得越多,变得越强。 这是以量变引发质变的情况,目前的童磨,还有比较大的提升空间,感受到压力,多吃些人就好。 当然,如果有稀血的人类,是最好不过的,稀血是人类中的罕见类型,稀血这种体质,不仅对鬼的诱惑力更强,吃下去之后,可以大幅度增强鬼的实力,仅次于无惨的血,是大部分鬼梦寐以求的高档食物。 童磨目光微眯,看着场内的猗窝座,他心中也有着模糊的直觉,虽然他现在的力量,还没有累积到极限。 可一旦吃人吃到饱和,也无法去提升了,唯有和黑死牟猗窝座一样,走一条强者之路,才能不断蜕变。 “我的罗针,感应近乎没有,你的斗气很弱。”猗窝座皱着眉头,他术式展开之后,发现对面的李观云,竟然没有多少斗气,这可就让他措手不及了,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李观云很弱,但这不可能,要么李观云已经达到了至高领域,可以不泄露自己的斗气,但这同样也不大可能。 李观云一笑:“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拔剑。”话音一落,明剑出鞘,气势如龙,月光在剑上,潮汐也在剑上。 罗针反应剧烈,猗窝座畅怀大笑,果然,这才是他眼中的强者,虽然会喜欢女人…… “我期待和你一战,已经有些时日。” “我也希望,和你这样的强者一战。”李观云微微颔首,两人间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无惨面皮抽动,颐气指使:“不要废话,杀了他,听不见吗?” 脚下十二角雪花组成的罗针一乱,猗窝座气势略有受阻,李观云见此:“你不是我的对手。” 猗窝座大笑出声,气势猛涨三分,李观云的轻视,激发了他胸中的意气,然而念头一转,却更加的惋惜。 他自然知道,李观云看他受无惨呵斥,气势已经是弱了,如果趁此良机,或能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李观云并没有趁人之危,反而助他增长气势,心中不由默默:‘你我实力有所差距,心智却是你胜了。’ “来了!”猗窝座高喝一声,一拳击出,声势烈烈,轰开月光,压下潮汐! 他一出手,就是绝不留情,哪怕李观云暗助三分,也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拿出当下的全部实力。 李观云只觉一只硕大拳头,裹挟月光,明晃晃充塞眼帘,心跳都不由快了几分,明剑一记横斩,削向手腕。 猗窝座并不在乎,待到那血肉与剑锋接触,入肉半寸便不能再进,上弦的身躯之强悍,耸人听闻。 李观云正欲变招,猗窝座左脚高踢,直取他胸腹之间,又快又狠,撕风裂空。 他这一身斗气血鬼术,手足腹背都是杀人利器,是以不需要武器,他上弦的躯体,就是最强的武器。 李观云这时拔出明剑,那手腕的伤口眨眼就消,而在那一脚的压力下,胸膛都有三分憋闷。 不假思索,以手肘护住胸腹,一脚踢来,正中手肘,李观云不禁倒退数步,手肘已然发青,心脏迅速跳动。 猗窝座得势不饶人,数步距离眨眼就至,又是一脚侧踢,李观云早有准备,闪身一躲,名剑轻飘飘一划。 猗窝座面不改色,侧踢的脚蹬向剑锋,李观云乍然变招,身躯凌空飞起数尺,一个旋身,名剑直取他的脑袋。 鬼的要害是脑袋,只要砍下脑袋,也就没有其他可能,他虽然对猗窝座的感觉也不错,但生死之战,绝不留情! 猗窝座见状不惊反喜,脑袋只是低了半寸,明剑斩在他耳上三分,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李观云手掌发麻,虎口欲裂,猗窝座头骨极其坚硬,举目一看,只是划破了脑皮,骨骼也有几条裂纹。 眨眼裂纹消失,头皮愈合,明剑还在空中,猗窝座两指电射而来,眼看就要夹住他的明剑。 明剑轻吟一声,李观云振臂急催,猗窝座两根手指夹住明剑,只觉剑锋上下跳动,手掌一痛,两指掉落在地。 李观云顺利收回明剑,剑客若被夺剑,离死也就不远了,他看着猗窝座重新长出的手指,额间微冒虚汗。 天空月盘牵引之力,潮汐随着起落,李观云冒汗的面上不加颜色,心脏的跳动,却也随着潮汐起伏。 猗窝座目光一眯,这次却是李观云抢攻而来,剑随人走,明剑漫不经心一挑,直取他咽喉颈项。 剑势又快又疾,猗窝座脚下不丁不八,双手交叉,往下一压,封死明剑剑势。 剑锋割裂血肉,他面上毫无痛苦之色,眼见阻住剑势,反而单手一拍剑面,李观云手心一震,勉强持握剑柄。 目中一厉,不等猗窝座相攻,反其道而行之,剑势不仅没有收回,而是暴进数寸,仍然是直指咽喉。 见李观云如此刚烈,猗窝座眼中惊色一闪而逝,身躯暂且后退,但那里快的过剑势? 明剑点中咽喉,眼看就要刺穿,李观云心跳愈烈,竟放出半寸剑芒。 脖颈痛楚袭来,猗窝座不敢怠慢,头颅一低,竟是以下巴和胸膛抵住明剑,剑锋一时不得进,但剑芒仍在破坏。 剑芒伸缩不定,已经刺穿了后颈,大股血液飚出,猗窝座毫不在意,两手合握成拳,朝着李观云脑袋夹去。 两耳闻得那破风之声,耳膜都有几分刺痛,深知若是被击实,他的脑袋不会比西瓜更坚硬。 手腕再震,震碎猗窝座下巴,裸露出牙床,面上刺青染血,端是狰狞可怖。 而猗窝座面色不动,仍是两拳击来,李观云脑袋微往后仰,一记头锤,避过双拳,正中猗窝座胸膛。 猗窝座暴退数步,抹干脸上血痕,脖颈的伤口,碎掉的下巴,几乎在同一时间复原。 潮水激荡,李观云心跳急促,若是不能一击必杀,那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攻他要害。 一旦给了他一点喘息之机,他的伤口就能够复原,他数次冒险急攻,此刻没有造成任何效果,端是令人绝望。 李观云微微喘气,汗水涔涔流下,背部的伤口又有迸裂之象,鲜血和汗水,不觉间湿润了背裳。 猗窝座见此,却没有给他喘息之机,双脚连续闪动,左脚一记高踢,朝他面门而去。 李观云心中暗惊,不得不持剑抵挡,剑锋割开小腿,却被他一腿带着往下压去,李观云一时失衡。 猗窝座看到效果大成,腿部肌肉一阵收缩,暂且夹住剑锋,李观云略微弯腰,拔出名剑。 然这个破绽,猗窝座怎么会视而不见,左脚刚刚落地,右腿踢来,李观云只觉左脑寒凉,头发贴靠头皮。 不及多思,屈起一手,手臂和那小腿相撞,隐约传出一阵骨裂声,李观云顿时暴退,左臂近废。 猗窝座没有急攻,眉头一皱:“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无惨不由摇头,现在的李观云,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弱,连猗窝座的热身都挡不住,果然是那三个女子的缘故吗? 黑死牟也看出来,方才两人的战斗虽然紧迫,但猗窝座完全是拳脚攻击,斗技没有使用一个,可能是在称李观云的斤两,现在这个斤两大概称了出来,但结果却让四人都无法接受,他不应该溃败的如此之快。 童磨舔舔嘴唇,果然还是蝴蝶姐妹要好吃一些,李观云是个男人,男人的肉里面没有生机,不够补呀! 李观云闻言,目中依旧清明,他不会如同猗窝座一样,被人相激,就会增强气势之类的。 淡淡一笑,四人对他实力的预估,或许是有着高估,而他得了快准二字的剑道,也确实不是猗窝座的对手。 哪怕猗窝座,是四人中最弱的那一个,但上弦之叁,和之前的强敌妓夫太郎,也是有着天壤之别。 玉盘东移,黑沉沉的海水,多得了几分月光,透出三分深蓝,潮水起落不休,急促似鼓点,让他心跳更快几分。 猗窝座目光一凝,忽而歉然一笑,李观云不以为意,而无惨三人,也俱都看到他背上的湿润的痕迹。 是啊,他可是带着重伤战斗,又如何能发挥出全力呢?能以人类之躯,在猗窝座手下撑了这么久,还不算强吗? 童磨瞥了黑死牟一眼,黑死牟面无表情,他那刀光,若李观云不救女人,是万不可能受伤的。 猗窝座也明白,李观云原是带着枷锁和他战斗,目中的歉意重了三分。 “可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李观云哈哈一笑,明明深陷绝境,反倒更为昂扬,心跳大起大伏,亦如鼓点。 猗窝座面色一凛,歉然全收,这个男人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更不需要所谓的怜悯。 而这静谧的夜里,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人俱都听到那若有若无的鼓点声,无惨猛地抬头,看到他赤红的面容。 那一颗身为鬼的,久未跳动的心脏,此刻也不禁跟着他鼓点声,有了轻微的搏动,他记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以前鬼杀队强盛之时,曾出现过碾压他的剑士,那个剑士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这异样的声音。 ‘难道说?’无惨面色微变,数百年没有见过的东西,又要在眼前这人的身上出现了吗? 心中一抹骇然,又有几分震惊,终是释怀下来,目中贪欲更盛,谁叫这李观云,是他看中的黑马呢? 黑马不黑,还叫什么黑马? 童磨也感觉到气氛有几分异常,他一转头,看到黑死牟面上稍微凝重了几分,童磨心中惊讶,黑死牟实力之高,深不可测,三大上弦,上弦之一黑死牟,可谓是独一档的存在,是什么让他面露凝重? “斑纹!”黑死牟吐出二字,再看李观云时,已是颇为肃然,据他所知,如今的鬼杀队,没有人领悟斑纹,那么李观云是第一个,如此天资,简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目中一阵恍惚,也想起数百年前。 那个碾压无惨的剑士,几乎杀尽了恶鬼,亦是第一个开启了斑纹,亦是……他的弟弟。 斑纹,能大幅度提高人类的身体素质,使其不输乃至更胜于鬼,而斑纹开启的条件,不仅需要达到心跳二百次,体温更要三十九度往上,寻常人到那种条件,已经是暴毙而亡,唯有久经锻炼的强者,才有一线可能。 并且斑纹一开,享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看李观云的面相,应该不超过二十岁,等到二十五岁来临之时,他是否会为了求生,而变成鬼? 或者说!黑死牟心中震颤,他的弟弟,便抹杀了开启斑纹的铁律,就算到将死之时,仍能一刀败他。 他那时已经获得了无惨的血液,实力大幅度增强,并且容颜不衰,强大不可同日而语,却也只是一刀罢了。 猗窝座也感觉到情况不对,但他没有出手,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出手,李观云带伤和他作战,眼看李观云有翻盘的希望,他不仅没有恐惧,反而生出无限的期待,他的骄傲,他的尊重,让他静静看着。 李观云深吸一口气,吐出心中的沉郁,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身体也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是以他可以修炼呼吸法,但他有更好的,是以他可以开启斑纹,却是因为他有更大的潜力。 被无惨女装戏耍的愤怒,不愿折剑于此的不甘,以及女孩希冀的请求,化作丰富养料,投入身躯这具烘炉之中。 大火燃烧了身躯,鼓点高亢到极点! 咚咚咚! 那心跳如此强劲,又如此之急促,潮水拍击海岸的浩渺之音,也如同蚊蝇般细微,寂静月下,鼓点如高歌。 李观云仰望天穹,圆月华光似白似黄,仍是清晰将他的面孔照耀,粗直的眉毛,在月光下微微荡漾。 两把黑色利剑的斑纹,从眉毛蔓延到额角,让他一双清明的眼睛,凭添无穷锐利,谓剑眉星目,所说正是如此。 后背肌肉一阵蠕动,瞬间止住了鲜血,紧紧闭合着,如同没有受过伤一样。 明剑一抖,剑眉一挑,在场四鬼,无不是心中一震,好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长啸一声,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快意。 那并非一朝得志的舒畅,也不是实力大增的痛快,而是目之所及,剑之所及的通透! 猗窝座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心中为他得到斑纹而高兴,但一出手,就是绝杀之姿。 惺惺相惜可矣,留手半分不能!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李观云十分的相似。 他再怎么看好一个人,再怎么尊重一个人,一旦彼此生死相搏,那就绝对不会留情,因为那不仅是侮辱他,也是侮辱他带着敬意的那个人,强者浴血而战,从不问善恶与否,对错与否,喜憎与否。 其实不论是人是鬼,不论胸膛的心脏是否跳动,灵魂依然是人的灵魂,意志依然是人的意志。 人考虑太多东西就瞻前顾后,人背负太多东西就走不动路,这是一个人人都知道却人人都做不到的道理。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有外在的环境压迫,朋友、父母、爱人、子女,乃至于规则、道德,无不约束一言一行。 有内在的诱因驱使,得到、失去、贪求、卑微,乃至于怀疑、动摇,无不影响行为举止。 真正的强者,也许并不能放下一切。 但真正的强者,在战斗之时,必然能抛开所有! 猗窝座鞭腿横扫,凄厉破空声起,原来他方才也并非十分全力,此刻见得李观云得了斑纹,当能酣畅淋漓! 李观云见那一腿扫来,也看到猗窝座眼中决意,他亦是如此,且不管童磨是谁,黑死牟何人,鬼王是男是女。 他今日,他执剑!他,必杀猗窝座! 第42章 本质 身躯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这是斑纹开启带给他的实力,李观云星目微眯,方才仅能勉强抵挡的拳脚,此刻在他的眼中,顿时变慢许多,虽然没有到慢若蚁虫的地步,但暴露给他的破绽,已经太多太多。 李观云随手一剑,目之所及,剑锋所及! 猗窝座双目圆睁,暴退数步,右腿膝盖往下三寸,空空落落,平滑如镜的切口,往下淌着鲜血,打湿了碎石。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李观云,断面肉芽纠缠,失去的小腿很快就长好了,但目中惊疑不散。 斑纹一开,李观云俨然达到了另外一种层次,光看他脚下竟然有些扭曲的罗针,就可以窥见对面之人的实力。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李观云淡淡一笑,剑锋一挥,一道恢弘剑光披荆斩棘。 猗窝座面色微变,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剑光入肉,几乎击碎他的臂骨,右肩到腰部,露出一条可怖血痕。 鲜血流淌,猗窝座后足发力,陡然跃上半空,左腿一记直斩,脚后跟和空气摩擦,传出音爆之声。 李观云面色郑重三分,仍能看出云淡风轻,指天一剑,快若惊雷,猗窝座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大腿齐根消失。 见此,李观云趁胜追击,朝他脖子直削,此刻斑纹开启,实力大增,一剑已可轻易破坏上弦的肉体。 猗窝座若是被他削中了脖子,胜负和生死,顷刻就有分晓。 猗窝座感剑锋逼来,身子一滚,稍微狼狈,李观云不慌不乱,剑锋偏折,仍是直取他脖颈。 剑锋未至,剑风扑面,他的剑,端是又快又准,全然没有活路可言。 猗窝座心神冷凝到极点,瞅准那剑锋,在即将吻上脖颈时,两手大张,握住剑锋,鲜血四溢,碎石染红。 剑锋稍一受阻,李观云手腕急催明剑,顿时将猗窝座两手搅得血肉模糊,十指白骨森然。 猗窝座趁此喘息之机,借力跃起,却被他剑锋一扫,双臂尽断,胸口的刺青,同样出现大面积的割裂。 李观云斑纹一开,端是压着猗窝座乱杀,让这上弦之叁,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他星目仍是清明,方才劣势,不能减损,此刻占优,亦不动摇。 这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即便化身屠夫,杀戮弱者,也无不可;纵然遭遇强敌,险死还生,也能从容。 但另外三人,见猗窝座节节败退,却也和他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担忧,也不担心猗窝座丧命如此。 是鬼类残忍的性情吗?可黑死牟又那么看重猗窝座,是他们相信猗窝座的实力吗?可现在他已经被压着打了。 “技止于此?”李观云淡淡一语,饶是不能相信,开个斑纹,就能乱杀上弦之叁。 而猗窝座也不负他的猜测,听到他的话,不怒不恼,“我这术式展开,有几招招式,你可接得下?” 李观云清明眼中神色依旧,心中却陡然凝重三分,猛然醒觉,这猗窝座,和他战斗良久,只凭鬼躯拳脚而已。 “猗窝座,要用血鬼术了。”黑死牟面露欣赏,在此之前,李观云虽然有些实力,但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直到开启了斑纹,才让黑死牟端正几分,如今这斑纹一开,猗窝座如果还用鬼躯拳脚,却是看不起人了。 上弦之叁的血鬼术,黑死牟自然是心知肚明,脚下的罗针,不过是一个有利状态,目前为止,猗窝座没有正式使用过血鬼术,而他的血鬼术·破坏杀,黑死牟也亲身领教过,虽然有不足之处,却也可称一句顶尖。 若是假以时日,不断磨练,未尝不能媲美他的月之呼吸。 童磨也眯起了眼睛,猗窝座的破坏杀,杀伤力极强,便是他面对,也有三分心惊肉跳。 无惨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这两个男人的战斗,已经刻意将他们三人排除在外,而作为鬼王,他自然清楚猗窝座的实力,李观云开个斑纹,怎么可能碾压上弦之叁,斑纹剑士,也只是最近百年没有见过。 在猗窝座还没有今日强大之前,死在他手上的斑纹柱,也不是没有,只因被杀绝了,才百年没出现。 现在猗窝座更比百年前强大,纵然李观云开了斑纹,仍是不足,想要凭斑纹打败猗窝座,无异于痴人说梦。 无惨心中思索,却没来由有些期待,他看中的这匹黑马,是否会一黑到底,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而不论如何,纵然李观云败了,仅止于此,成为鬼之后,也足够挑战上弦前三了。 猗窝座眸光微亮,更不需要蓄势,“破坏杀·乱式。” 以他身前为扇面,一股强横的力量横冲直撞袭来,李观云如临大敌,在猗窝座开口之前,足尖一点,跃上高空。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潮水的起伏也成了陪衬,李观云躲过这一招,仍是被余波震得头脑发昏。 维持身形,落在空处,一眼望去,方才他站立的地方,以猗窝座为原点,一片扇形的面积,地上碎石俱皆化成砂砾,飘来一缕空气,都能感觉到几分灼热,这一招乱式造成的破坏力,属实是骇人听闻。 猗窝座紧盯着他落地的身影,鬼躯矫健如猎豹,即便一式打空,也没有任何沮丧。 几乎是李观云落地之时,他便飞扑而至,双拳蠢蠢欲动:“破坏杀·空式。” 那一双拳头,无法用肉眼看清,即便李观云斑纹开启,也只能寻觅到模糊的痕迹,连忙手持明剑刺去。 叮叮当当,一连五声脆响,李观云挡住五拳,这一次明剑却并未刺穿猗窝座的皮膜,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双拳的皮肤在那高速之下,变得比金铁还要坚硬,乃至于斑纹开启后的明剑,都只留下五条白痕。 挡下五拳,那空式竟然还没有消退,迎面一拳,肉眼难见,李观云只来得及脑袋一偏,仿佛耳边打了个雷,震得头昏脑涨,又听轰隆一声,猗窝座这一拳虽然没有击中脑袋,却在他身后的碎石中炸出一个浅坑。 猗窝座唇角微扬,见李观云不仅没有被震慑,反而因为彼此贴身,一剑刺他脖颈。 “破坏杀·脚式·冠先割。”他身子一旋,竟比李观云的剑更快,双手支撑地面,右腿凌空一挑。 李观云胸口的衣裳紧紧贴着胸膛,清明眼中,清晰分辨出猗窝座这一脚的目标,正是他的下巴。 这一脚的威力和方才拳脚相攻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脚式还没到,他一头黑发已经被劲风吹起。 目中毫不犹豫,抽身暴退,仍是慢了一步,只觉鼻尖一痛,鼻头被劲风扫去了一层皮膜。 细密的血珠渗透出来,李观云面色沉重如水,上弦之叁的实力,果然恐怖至极。 他此刻斑纹一开,便是之前那个带来极大压力的妓夫太郎,也有十足的信心败之。 所谓的下弦,更逃不开此刻的他轻飘飘一剑,但猗窝座一旦用出血鬼术,斑纹状态的他顿时被死死压制。 “还没完,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眼见李观云暴退,他矫健如豹子,欺身到近前,左足踏地,地面顿时龟裂,碎石激颤不休,他右脚猛地高抬,一瞬间霹雳之声四起,漫天月华,都被这残影般的踢技笼罩。 月光融入其中,霹雳越发刺耳,如同闪光炸裂,他面上也有快意,许久没有如此全力出手过。 李观云以明剑左右遮挡,这踢技虽然威力有损减损,但速度之快,脚势之急,已非他能够挡下。 砰然一声,李观云喷出一口鲜红,身躯凌空飞起,重重砸落地面。 原地凹坑醒目,力道仍不能止,碎石刮花了血肉,留出一条血红的路径,背后的伤口,再度迸裂。 “到此为止了。”黑死牟微微摇头,李观云能挡下猗窝座这么多记破坏杀,饶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人类的身体总有局限,李观云本就身受重伤,即便是斑纹助其止血,也远谈不上复原。 此刻受猗窝座重击,新伤加上旧伤,还有斑纹的负担,人类的身躯,自然是到了极限。 正是因为他清楚人类孱弱,不仅躯体无法和鬼相比,寿命更是鞭长莫及,当年才会义无反顾的接受无惨之血。 黑死牟目露欣然,若是李观云能够识时务,成为鬼类,未尝不能和猗窝座一较高下。 童磨目光流转,李观云流血了,微风带着他方才喷出的鲜血拂面,童磨细细一品,眼前大亮,好血,好肉! 若是能将他吃下,怕是不下于一百个女人,不错,真是不错,果然男人的血肉,也有可取之处。 无惨紧皱着眉头,他感受到猗窝座心中的杀意,他如果不制止,今夜的李观云必死无疑,黑马也就成了死马。 无惨目光闪烁,没有制止猗窝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结束了。”猗窝座看到了躺倒在地的李观云,也看到他眉上即将消失的斑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他微有些惆怅,摇摇头,很快坚定下来,他要杀了李观云,这个念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可能。 他原本是希望李观云也能变成鬼,但现在,他改变注意了,他不希望李观云变成鬼,因为那,会是一种悲哀! 还不如让李观云死在他手里,也无愧于将这位强者深记在心中。 永远会有那样一颗高昂的头颅,不向他人低头! “是啊,结束了。”李观云勉强笑了笑,这一出声,又牵动了伤口,斑纹离体,胸腹剧痛,后背刺痛。 他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但他能看到眼前的碎石,已经能够想象,后背可能已经变成了搓衣板。 咳嗽一声,不仅呕出了鲜红,还能看到几块醒目的内脏碎片,他确实已经到极限了。 听力似乎也随之下降,听到近乎于无声的海潮,月色之下,猗窝座一步步走来,李观云闭上了眼睛。 猗窝座微微点头,他会让李观云以一个强者的骄傲死去,而不是成为他人坐下一条猪狗。 蓦然间。那双眼眸又睁开了,月华不能分润其光,一如初见时那般明亮,那般清明。 猗窝座脚步一顿,他想变成鬼吗?还是说?他还能执剑? 是的,他还能执剑! 他踉跄着站起来,拄着明剑,似乎晚风一吹就会倒下。 斑纹消失了,伤口抽搐着,痛苦折磨着他,身体告诉他该倒下了,让他想起刚来这个世界时的疲惫软弱。 李观云,不禁笑了笑。 “他还能笑出来。”黑死牟面沉如水,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都不应该笑,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很好笑吗? 童磨舔舔嘴唇,真是个好男人,难怪他想吃的蝴蝶姐妹会看上这个男人,确实是那么的不同呢。 无惨静静注视着,看到李观云面上的笑容,忽然明白,他还没有到极限,因为他还能站起来,不是吗?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猗窝座看他片刻,忽而一拳高举,猛砸地面。 碎石激飞,地面如同叶片上的纹路般龟裂,海岸轻微摇晃着,而直面这一式的李观云,双膝一软,腿骨震碎。 但他没倒下,更没有跪下,接连不断的痛苦折磨他的心灵,却没有击垮他的心灵,反让他触摸到更高远的天空。 剑客之道,本就是十死无生。 是以哪怕剑道半途,亦是生死无畏! 目中灿若亮星,竟是一瘸一拐,朝猗窝座攻来。 ‘轰!’ 猗窝座一拳便将他击飞,摔在地上,口鼻溢血,就在众人以为他将要长眠之时,那身子摇晃,再度站起。 亘古不变的圆月,无声的看着这一幕,三人也如同融入月中,默然无声,只能听到淡淡的潮汐声。 不知何时,黑死牟一脸郑重,童磨面上的笑容也消失,无惨却一直在犹豫。 每一次李观云站起,他都感觉到自己的卑微,纵然他是天下无敌的鬼王,却也只是个担惊受怕的鼠辈。 他怕阳光,他怕那个斑纹剑士有后人存在,他寻找青色彼岸花,他想要让自己没有缺陷的活下去。 于是,他看着李观云的眼中,竟然有了三分嫉妒,支撑着他一次次站起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吗? 没有人会相信! 看着那双清明的眼睛,那一次又一次站起的残败身躯,没有人会觉得,这个男人,他会畏惧死亡。 当斑纹退去,洗尽铅华,支撑残躯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 当李观云不知道多少次站在他面前,猗窝座也感觉到心中的震怖,此人,已非强者能够形容。 看着他佝偻的身躯,浴血的面容,身上的二百零六块骨头,恐怕已经碎了大半。 血肉绞成烂泥,骨骼成了残渣,但他还能站着,为什么? 李观云没有回答,他和猗窝座面对面站着,清明的眼中,浮现一缕灰色,猗窝座知道,他要倒下了。 然而事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李观云一剑刺来,猗窝座毫毛耸立! 这一剑,全然不同于之前任何一剑,便是他开启斑纹后的全盛一剑,也不如这一剑三分。 明剑剑锋荡开月华,在猗窝座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穿胸而过。 此剑,兼具快准狠三字精髓,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旁观三人俱皆大惊,他怎么还能刺出这一剑,他明明已经不能够再使用斑纹,他明明已经油尽灯枯了啊! 猗窝座似乎有些恍然,他直抓住李观云穿胸的明剑,望着那双清明的星眸:“我明白了,你还能出几剑。” 李观云勉强一笑,露出猩红的牙齿:“一剑。” 猗窝座后退三步,龇牙一笑,目中的敬佩毫不掩饰,口中的声音却决绝无情:“破坏杀·灭式!” 他右手成拳,如狂龙乱舞,山呼海啸,空气之中,音爆成雾,海岸边的潮水,瞬间就被按低了数尺。 李观云一笑,明剑一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可捉摸,快极、准极、狠极,此一剑,为利剑大成之剑。 黑死牟面上瞬息万变,他能感觉到,在那一刻,李观云又迎来了升华,更胜他斑纹开启的时候。 此刻见两人这生死一击,他竟然莫名有些担心猗窝座,上弦之叁,今日可会被人斩于剑下。 童磨也敏锐察觉到了,因为空气中李观云血的味道,醇厚了数倍不止,吃他一个,可比千人。 不禁余光一扫无惨,大人还在犹豫什么呢?是这个即将变成鬼的人,超乎了大人的预料吗? 还是说,让大人也感觉到恐惧呢?是啊,李观云才多久光阴,便走过了猗窝座数百年才走到的路。 平地传出一声巨响,以两人交手为中心,海岸土石爆裂,地动山摇,烟尘遮天。 但三人的目力,俱都不是凡人能够比拟,透过烟尘,清晰看到海岸上那三丈大坑,如同被陨石砸中。 被压下的浪头暴起,大片海水泼洒而来,三丈大坑中心的两人,受海水浴面,很快汇聚成浅浅水潭,漫过小腿。 剑,刺穿了喉咙,拳,贯穿了胸膛。 第43章 明天的太阳 李观云欲要提剑,却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勉强放在剑柄上,已然耗尽了全力。 为数不多的血液再度离开身体,他的思绪,也不由飘忽起来。 剑道十死无生,利剑快准狠三字精髓,一重难过一重。 而所谓狠字,他一直不得其法,他自认自己战斗起来,乃是实实在在的无情之辈,不会有任何软弱的表现。 但数月来,连狠字的门槛都没有摸到,此刻,却一举利剑大成。 原来狠,并不在于他人,而在于自身。 他领悟了狠字,他通贯了狠字,却已是油尽灯枯,而不走到真正的绝路上,也谈不上利剑大成。 是以剑道,十死无生。 猗窝座敬佩的看着他,没有抽出拳头,如果抽出,李观云很快就会死掉:“如果你是鬼,你已经赢了。” 李观云笑道:“错,如果我是鬼,我会输的很惨。” 如果他是鬼,他就不会有极限,他轻易不会死,对自己再狠,都是虚有其表,又如何能有这快准狠的一剑呢? 猗窝座并不知道他话中有何深意,也不知道他修炼的剑道何其复杂,但这并不影响他佩服李观云。 “死在我手里,能让我认同的强者,我绝不会玷污他们的尸体,但你不同,我会吃了你,我会永远记住你,我会比你那几个女人,更久的记住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猗窝座面色庄重的说着。 李观云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时三人出现在深坑边缘,眼见猗窝座要抽出手,无惨厉喝。 “不要抽手,猗窝座,我命令你!”言尽于此,已经是强制性,对所有鬼强制性的,属于鬼王的命令。 猗窝座咬紧牙关,竟抗拒了无惨的命令,愤而抽手,在他的认知里,这个男人,必定要死,非死不可! 手臂带出大片猩红,他空洞的肺脏清晰可见,无惨大怒若狂,猗窝座此次回去,必会受到他无情的惩戒! 无惨目光闪烁,盯着只剩一口气的李观云:“快求我,求我将你变成鬼!” 没有人会不求他的,刚刚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力量,焉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 黑死牟默然注视,他为了鬼的躯体,无尽的寿命,连兄弟之情都可不顾,连抛妻弃子都毫不犹豫。 然而李观云,并不能以他个人去度量,他活了五百年,他看到李观云的全部战斗,他知道,他得到了答案。 童磨默然无声,心中对这个男人的血肉,涌现出如饥似渴的盼望,但又被某种东西遏制住,让他发不出一言。 李观云拄剑而立,胸口的破洞如此醒目,肺叶随着呼吸而颤动着,鲜血滴滴答答,从洞口的顶端,落在洞口的底部,又流淌下去,染红了坑中的池水,澄净月光,洒在他猩红的脸上,晚风带来几片不知名的枯叶,落在肩头。 他仰头,一扫,一笑。 无惨顿时无名火起,面上青红交加,李观云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让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 “你输了。”李观云收回目光,这一句话,让他面前的猗窝座,十分的讶异,他,如何输了呢? “你会死。”李观云又道,猗窝座正是疑惑,忽见他那清澈明亮的眼中,瞳仁映出一道金边。 灼热扑面而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一双鬼眼中,也映出两道金边,轰然一声,熊熊燃烧起来。 猗窝座张张嘴。‘谢谢。’ 大火,烧上了他的头颅,天空那轮即将坠入海平面的皓月,在金红火焰出现的那一刻,悄悄躲在了乌云的后面。 而满地的月华,在火焰的光芒下,立刻荡然无存。 曜日之下,岂容星月! 正如猗窝座要他死,不愿看他变成鬼,李观云又何尝不是呢? 彼此虽是血战,但他也认同了这个鬼,这个和以往所见的鬼全然不同的鬼。 如此强者,岂能被人呼来喝去,如同猪狗! 他说了,他必杀猗窝座! 黑死牟下意识握住剑柄,他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威胁,这是一切鬼类的克星,太阳! 太阳原本是每天理所当然的天象,但对鬼来说,永远也无法踏足在阳光之下,无论鬼多么强大。 而也是这一点,给所有的鬼打上肮脏阴暗的标签,若是光明正大的生物,又如何畏惧那令万物生长的太阳呢? 黑死牟目光闪烁,多少年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同时心思如电转,李观云这一招,实乃绝杀之招。 看那施放情况,似乎需要四目相对,而他也没有一开始就用出来,恐怕也有很多的限制。 黑死牟想着想着,心里稍微安定几分,却仍然是惊悸,这个人类,怎么能够掌握太阳的力量。 ‘是你吗,弟弟。’黑死牟心中默念,久远的一幕浮现在脑海,仍然让他毫毛直竖,不寒而栗。 童磨睁大眼睛,他是不是看错了,现在那个燃烧成火把一样的家伙,是猗窝座,而那个火,是代表太阳的火? 他怎么能够掌握太阳的力量,他是不是为了杀鬼而降生的?他的肉……会不会更好吃? “太阳真火!” 无惨失声尖叫,他面色煞白,差点拔腿就跑。 他又想起被那个剑士支配的恐怖,那日之呼吸的使用者,那灼热的太阳之力。 此刻的李观云,那瞳中的真火,甚至更胜一筹,如同太阳中掉下来的火焰,让他吓坏了。 “大人,快救猗窝座。”黑死牟却比较镇定,看着上弦之叁惨状连道,猗窝座如何挡得住太阳真火的灼烧。 “可恶。”无惨咬牙切齿,忽然伸出手臂,暴涨五六丈,盖过三丈大坑,粗如千年老树,心中一动,手臂断裂。 大股鲜血泼洒下去,落在恶灵骑士猗窝座的头部,嗤嗤声四起,大片白雾蒸腾,那太阳真火却全没有消减迹象。 无惨心思电转,他的血,也有普通血和精血之分,精血是十分宝贵的,他一般只赐予上弦。 现在这太阳真火,恐怕也只有精血能起一点效果,但为了救一个猗窝座,是否值得? 无惨一咬牙,上弦本就难得,上弦前三更不用说,他原本就已经给了猗窝座许多精血,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不是连本带利赔进去,心中大恨,那断裂手臂,顿时喷出精血,而精血的效果果然不同,太阳真火顿时被压制。 然而也仅仅是压制,精血越流越多,眼看就超过了二百余年给猗窝座的全部精血,直觉告诉无惨应该收手,但他又非常不甘心,这么多精血都付出了,哪里能收手?于是越放越多,乃至于面如金纸。 无惨觉得自己被坑了,居然感觉到分外的虚弱,一如数百年前,早知道要这么多精血,他打死也不会救猗窝座。 坑中的猗窝座,已经被变成了没有火的恶灵骑士,躺在海水里一动不动,而李观云同样浑身浴血,拄剑闭目。 无惨望向坑中,目光明暗交错,李观云也淋了不少鬼血,但丝毫没有变成鬼的迹象,因无惨的鬼血,虽然能让人变成鬼,但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而对于人类中厉害的强者,需要对方心甘情愿才能成功。 童磨这时跳入坑中,摸了摸猗窝座干巴巴的头盖骨,心中还有些奇妙,又围着李观云转了两圈。 “大人,都没有死,猗窝座的火灭了,李观云只是昏迷,他的躯体也很奇怪,竟然在慢慢复原,像是弱化版的鬼躯。”童磨不无惊讶,按理来说,这种伤势早该死了,但李观云身体有这么强壮? 转念一想,没这么强,也不可能比得上一千个人类的精华,所思及此,挺想趁李观云昏迷,吃他两口肉。 不过童磨吃人,口味比较独特,喜欢醒着吃,死掉或者没意识的他都不吃,总感觉会少很多滋味。 无惨闻言,又犹豫起来,李观云没死,但他眼看不愿意变成鬼,又还有太阳真火这种堪称鬼类克星的杀招。 可他心中又一阵激动,李观云掌握了几分太阳的力量,如果心甘情愿变成鬼,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变化呢? 种种权衡,诸多得失,一一在心中流转,无惨首鼠两端,完全想不通透,黑死牟道:“快天亮了。” “都带走。”无惨望了眼天色,终是抱有一丝幻想,他寻找青色彼岸花,欲要克服鬼怕阳光的缺陷。 他已经为此努力了千年,但青色彼岸花一直没有找到,让他都开始怀疑,这东西到底存在不存在。 也是他寿命无限,才有心情、有能力一直为心中进化成完美生物的执念付出,不然换做别人,不说放弃不放弃的问题,身体和人类的局限,也不允许寻找下去,但不可否认,他对于青色彼岸花,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动摇。 而现在,他看中的这匹黑马,端是一黑到底,竟然掌握了几分太阳的力量,着实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日之呼吸,也只是借助太阳之力深融于日轮刀,李观云的杀招,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可是眼睛里面真有火焰。 想到李观云能采太阳之力入体,如果变成鬼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心下不由多了几分想法和安慰。 三鬼一人离开了,微风吹过海岸,分不清是晚风还是晨风,裹挟了些许碎石的粉末,落入了海水之中。 一行人快速赶来,奔在前头的蝴蝶忍,面色苍白,紧跟在后的香奈惠,微微失神,而被抱在怀里的香奈乎,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精神催促着她早些睡去,但她却倔强的挺起身子,望向这片传来淡淡血腥味的海岸。 她们身后,还有几人,无一不是鬼杀队最强大的战士,面容悲苦、身材魁梧,接近中年的瞎子; 满面疤痕,银白色刺猬头,颇为凶恶的不良少年。 单这两人,若有鬼杀队剑士在,当能认出,这是鬼杀队最强的二柱,岩与风! 那有三个老婆的音柱也来了,非主流打扮,打着耳钉,左眼周围涂了装饰,如果李观云还在,可能会向其取经。 十二鬼月三大上弦倾巢而出的消息,也让鬼杀队本部有所察觉,数天前鬼杀队当主就派人前来接应。 而所派出的,自然是柱,蝴蝶姐妹离开的时候,在半路上遇上前来支援的几人,二话不说,连忙过来救援。 “天亮了。”岩柱目中落泪,双手合十,他一身僧人装束,看上去与世无争,很难相信他是鬼杀队最强。 几个柱闻言放慢了脚步,天亮了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十分清楚,不会有战斗发生了。 而一人一鬼,在海岸边上造成的破坏,也让柱们看得清楚,岩柱虽然看不见,也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蝴蝶忍紧咬着唇瓣,哪怕咬破了嘴唇,猩红流入口中,口鼻之中都充斥着腥味,她也毫无所觉。 看到那三丈大坑,蝴蝶忍踉踉跄跄跑过去,坑中浅浅的海水,早已化为血水,气味斑驳,分不清是鬼还是人血。 然而不论再怎么斑驳,蝴蝶忍也能闻到,李观云血液的味道,她曾尝过那家伙的血,味道很臭很臭! 她看到那一池血水,分辨出李观云味道的一刹那,身躯微震,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跪坐在地。 蝴蝶忍眼中没有了色彩,惨然一笑,“姐姐,我们来晚了,是吗?” 她好恨,她恨死李观云这个混蛋了。 如果现在李观云站在坑里,她一定要扑上去咬他几块肉下来,她要当着他的面问他,王八蛋为什么打晕她。 香奈惠抱着忍不住流泪的香奈乎,凝望一池血水,默默的站着。“小忍,你不要……” “我知道姐姐你想说什么,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不要让我太担心对吗?我才不担心他呢,他是个恶劣的家伙。” 蝴蝶忍忽然笑了起来,一脸轻松的站起身,好像完全都不管李观云是死是活了。 香奈惠静静望着她,忽而伸出手,轻轻搂住蝴蝶忍的身子。 仅是片刻,泪水决堤而出。 香奈乎都吓住了,安慰的拍了拍蝴蝶忍的脑袋。 “不用管我,不论他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他,他如果活着,我要让他不得安宁,他如果死了,我要杀了全天下所有的鬼。”蝴蝶忍带着哭腔大喊大叫,她的话,却让后面几个柱摇头失笑。 数百年来,鬼杀队轮了一遍又一遍,鬼依然存在着,单凭蝴蝶忍一个人,怎么可能消灭的了呢? 岩柱也在流泪,不过他流泪,是他常常想到痛苦的事情不禁流泪,他是唯一一个,听到蝴蝶忍的话没有笑的柱。 他早忘了笑,笑不出来,而他也听到了,蝴蝶忍那哭腔的话中,毋庸置疑的决心,哪怕是他,也不由为之震动。 风柱端详两姐妹,现在已经是白天,鬼自然不会出现。 但她们两个,对于李观云这个男人的表现,也让风柱颇为费解。 他个人是不通男女之情的,只知道杀鬼,但纵然如此,也感觉到一些很微妙的东西。 蝴蝶忍他也比较了解,毕竟大家同处鬼杀队,还是花柱的妹妹,见面机会不少,很难相信这小女孩会哭成这样。 又想起临行前他所尊敬的当主的重视,再看海岸上惨烈战斗的痕迹,心中也正是在暗自惊愕。 一时之间,对于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智慧与实力并存的那个男人,十分的好奇。 音柱那是有三个老婆的男人,一看就明白了,两姐妹都喜欢上李观云。 而他自己,虽然素未谋面,但也是十分佩服的。 设身处地的一想,如果是他的三个老婆陷入险地,逃生的机会唯有分离,他也会做出李观云这样的选择。 而他也注意到,场内并未看到人的尸首和鬼的尸体,那么很有可能,李观云还没死,但这样的话。 基本可以确定,李观云已经被鬼带走,音柱宇髄天元心中默念:‘那个男人,可千万不要辜负花柱和她妹妹。’ 圆月落下,红日初升。 光芒照耀大地,黑沉沉的海水泛出赏心悦目的靛蓝。 潮水阵阵,起伏不定。 金红阳光浴面,落在蝴蝶忍低着头的身子上。 抬起了头来,看到新的一天的太阳,面上泪痕反射着阳光。 她,又大了一岁。 …… 一座富丽堂皇的高宅内,三大上弦,鬼王无惨,俱皆在此,无惨面色铁青,看着台下的人,那是猗窝座。 旁边的黑死牟和童磨默默注视,他们相隔无惨很近,已经能够感应到,鬼王心中的怒火,到了不得不发的程度。 无惨也确实是怒气攻心,一方面是他为了浇灭猗窝座头上的太阳真火,付出了超乎预料的精血,没个几十年,怕是缓不过劲来,另一方面,自然是猗窝座违抗他的命令,这一点,让无惨不能够接受。 他乃是千年鬼王,一切鬼的源头,所有鬼的始祖,无论上弦还是下弦,亦或是普通的鬼,无惨都对他们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猗窝座居然违抗他的命令,这令无惨怒不可遏,若非看在他是上弦叁,否则此刻连渣滓都不会有! 今天距离离开,已经是三天之后。 太阳真火造成的伤势,纵然有精血熄灭,对猗窝座来说,也用了三天才恢复几分。 但他现在还谈不上痊愈,只看那颗还残留着烧伤痕迹的脑袋,就能窥见一二。 他也能感受到无惨的怒火,但猗窝座却是明白,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也一样会弃无惨的命令而不顾。 “猗窝座,你可知道,你自己做错了什么!” 无惨气势汹汹,让猗窝座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源自于无惨的鬼血,都接近沸腾。 但他听到这句话,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对与错,都是相对来说的问题。 第44章 杀了我吧! 对无惨来说,他做错了,但对他自己来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所谓对错,不过是彼此观念不同,所造成的分歧罢了。 但他没有辩解,他知道无惨不会接受他认为的对,正如他认为无惨认为的对是错的。 童磨笑眯眯的看着面色没有起伏的猗窝座,不愧是他,大人如此盛怒,猗窝座居然还敢装聋作哑。 无惨双目微眯,深吸一口气,逼视着猗窝座:“我有让你放走那三个人吗?你既然已经拦截到,为什么不杀?” “大人,你知道,我不吃女人,也不屑于杀女人。”猗窝座开口了,这一点上面,却是彼此有默契的。 “你不杀不吃女人,是你认为的重要,还是我认为的重要,我要你杀她们,你违抗了我的命令!” 话音一落,黑死牟叹息一声,前两年的无惨还比较正常一点,但现在的无惨,就开始不正常了。 对于陪伴了无惨接近五百年的黑死牟来说,他其实是很无奈的。 人活太久,必然会有所心病,如同人类女性,年纪一到,就有更年期一说。 无惨也是这样,偶尔会有一段时间,进入更年期。 这个时候的无惨,会变得很屑,非常的不可理喻。 就像现在这样,猗窝座不杀不吃女人,以前的无惨是默认的,但现在进入更年期,无惨就能挑出毛病来。 童磨身子一缩,他原本还准备给猗窝座说两句话,好缓和彼此间的关系,但现在看大人盛怒,还是有机会再说。 猗窝座又沉默了,他对于自身处境,是十分明白的,他虽然变成了鬼,但无疑受到无惨的控制。 要生要死,无惨一句话的事情,换做往日,他或许会稍微服软,但见过真正的强者之后,他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然而,让他正面和无惨硬碰硬,他也没有那个想法。 既然明白自己受制于人的处境,这二百年来,他早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不说话!真当我不敢杀你,我不敢杀你这个上弦之叁吗?童磨,黑死牟,你们说说,我敢不敢杀!” 无惨震怒。 话音一落,也不见他有所动作,猗窝座的身体,如同被火车撞中。 五脏六腑碎成肉泥,双手双脚俱都断裂。 鲜血迸溅,躺在地上,猩红满地,不成人形。 可谓是凄惨无比,而无惨对于鬼的掌控,就是如此霸道。 猗窝座麻木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旁童磨心头一跳,大人果然是屑起来了,居然拿上弦撒气。 如果现在台下的不是猗窝座,而是下弦,恐怕已经被大人挫骨扬灰,童磨笑道:“大人说杀,自然是能杀。” 黑死牟张张嘴,默然点头,他知道,无惨现在是屑无惨,最好不要去触霉头,免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但他也知道,上弦前三对无惨来说,并非是可以随意屠杀的猪狗。 屑归屑,这点理智,无惨应该还是有的。 “还有,我让你不要把手抽出来,你居然敢抽出来,他死了,你能赔我一个吗?”无惨饶是余怒未消。 猗窝座一脸木然,他口角还不停的流出内脏碎片,断掉的手脚也不见愈合,不用说,是无惨的手笔。 两大上弦见此,俱都有不同程度的脸白现象,猗窝座一如既往的不吱声,他知道自己一吱声,无惨肯定更怒。 他也犯不着和屑无惨争辩,他是不可能扭转无惨的想法的,因为彼此的地位,从来就没有对等过。 无惨胸口起伏不定,这时候,有个鬼进来,汇报李观云的情况。 这个鬼是新晋下弦,由于李观云几人把下弦杀得差不多,无惨又提拔了新下弦。 而下弦和上弦不可相提并论,大把的高级鬼等着当下弦。 那下弦看了猗窝座一眼,直接给吓懵逼了! 这可是上弦啊,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还是上弦之叁的猗窝座大人。 现在居然变成了无惨大人撒气的工具,瞧瞧,惨的让人不忍直视! 那下弦心中直呼:‘大人可真屑啊!’ “你也敢说我屑!”无惨的怒火,顿时又起来了,一个下弦,也敢在心里说他屑,真是找死! “大人,我没有,我不是……啊!” 那鬼话还没说完,身体朝胸腹部位坍缩,很快就变成一个肉球,滚到了猗窝座脚边,死的不能再死了。 两大上弦默然无声,童磨额头冒出点冷汗。 黑死牟耸耸肩膀,大人屑起来,杀几个下弦,都是属于传统艺能,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看你还有点用处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如果还有下次,格杀勿论!” 无惨愠怒一挥手,肉球和猗窝座便飞走。 …… 李观云醒的比较晚,已经是七天之后,他的身体也很神奇,在经过初步的治疗之后,便慢慢的自行恢复。 这天,感觉到有人在擦拭自己的脸,沉睡了七天的李观云苏醒过来,睁开眼,看到个神情惊恐的少女。 少女的衣着,看上去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服侍别人的事情,一点都不熟练,拿着湿布,在他脸上胡乱的擦拭。 李观云略扫一眼,思绪在第一时间涌动。 他知道无惨对于自己的看重,现在既然没死,应该已经落入鬼王手里。 “醒了?你的身体有够古怪,明明不是鬼,偏偏自愈能力这么厉害。”有人说话,那少女惊叫一声,六神无主。 李观云略过惊恐少女,看到断了一条手臂,满面刺青,还能隐约看到烧伤的猗窝座。 “你这手怎么回事?”李观云随意问道。 两人明明在之前,还是生死搏杀之敌,但此刻,却如至交好友一般。 猗窝座苦笑一声。“大人的惩戒。” 他也看到李观云面上的随意,心中颇为高兴,此刻既然没有争杀,彼此又有认同感,成为朋友理所当然。 甚至有些为李观云担心,他一醒,很快会传到无惨的耳朵里。 李观云闻言也一愣,无惨故意不让猗窝座长出手来,说是惩戒,八成是羞辱。 鬼王的心眼子,有这么小吗? 轻微的啜泣声响起,打断李观云的思路,纳闷的瞥了眼方才服侍他的少女。“她是怎么一回事?” “闭嘴!”猗窝座冷喝一声,那少女面无人色,眼泪狂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猗窝座如是道:“这宅院里都是鬼,我看你是个人,让鬼服侍不太好,这女的,是我晚上出门抢来服侍你的。” 李观云愣住,“什么?” 猗窝座抢了个女的来服侍他,这可让李观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猗窝座还颇有些得意,“她可是大户人家还没出嫁的小姐,我去抢之前,特地咨询过童磨的意见,他告诉我,女人可以孕育生命,服侍受伤的人,也会让受伤的人染上几分生命的气息,恢复的更快。” 李观云古怪的看着猗窝座,这个鬼有点东西啊。“你听他瞎扯淡。” 猗窝座连摇头:“以前我瞧不上童磨,但他确实有一套不简单的理论,他特地交代我,要找十七八岁的处女或者怀胎两三月的孕妇服侍,我嫌孕妇麻烦,给你找了个处女回来,不仅能够照顾你,还能帮你解决……” 猗窝座一脸自然的说了下去,少女人都快要吓瘫了。 想她老老实实在家睡觉,突然被猗窝座连人带被子掳到鬼窝。 这里除了她和李观云,全都是鬼,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这两天差点直接吓死。 而现在听到猗窝座的话,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真是悲从中来,直接瘫倒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猗窝座却是有自己的考虑,李观云重伤,他又不会服侍人。 在被无惨惩戒后,想了一整天,还是决定和童磨沟通一下。 毕竟三大上弦里面,童磨那是天天和女人打交道,听人家说服侍人一般都是女人的事,他就找上门。 童磨那是热情的接待了他,顺便给他洗了个脑,让猗窝座醍醐灌顶,尤其是鬼和人不同这一块。 老三这个一想,顿时就通透了,给李观云抢了个女的回来,现在还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等一下,给我解决什么问题,别说了。”李观云人有点懵,连忙让一本正经的猗窝座闭嘴。 猗窝座同情的看着他。“解决你的生理需要,你难道不需要吗?你是人,你不是鬼,你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 “我……”李观云咂咂嘴,瞄了少女一眼,直接被猗窝座整蒙圈了。 猗窝座一拍脑门。“明白了,你等等,现在是晚上,我待会再去给你抢两个来,组成三个,你就舒服了。” 他感觉自己悟了,你看李观云之前就是三个女的绕着他转,现在这幅表情,说明了什么? 一定是一个不够,想要三个嘛! “你饶了我吧,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逗逼。”李观云只感觉胸口堵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吐。 “三个不够?”猗窝座讶异的看了李观云一眼,没想到他身体这么好啊。 猗窝座作为一个鬼,二百多年,一直是打打杀杀中度过的。 理解人类的情感,但很难理解男女之事,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乱七八糟的事情偶尔也看过。 觉得那是在搞什么,完全不懂诶,不过大体的认知还是有一点。 譬如说这个身体方面,好不好的问题,他是知道的。 李观云无奈道:“在你眼里,我难道是个色中饿鬼吗?” 猗窝座整个鬼都惊住了。 “难道不是吗?” “我……这……” 李观云张张嘴,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这什么玩意,这猗窝座脑回路要吓死人的的啊! 猗窝座瞄了他一眼:“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对你是强者的尊敬,我知道,这是人类的局限性,不怪你。” 李观云大脑宕机,看着猗窝座望着他的眼神,那眼里似乎再说: 好色不是你的错,是你们人类共同的劣根性,不用担心你色中饿鬼的身份,会让我猗窝座看轻你。 放心吧,你是色鬼的事实,我不会到处宣扬的。 李观云猛拍额头三下,指了指地上吓倒的少女:“让她走吧,我没有那个兴趣。” 猗窝座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片刻,拎起少女的衣服,径直往窗外一丢,把人摔了个七荤八素:“带她离开。” 上弦之叁发话,外面的鬼顿时响应,带着少女离开了。 李观云见此,直道鬼中奇葩。 “你反悔说一声,我这次给你找三个来。”猗窝座还纳闷的扫了他一眼,怎么看都觉得李观云不对劲。 李观云咽了口唾沫,他心里是服气的。“谢谢您的关心。” 猗窝座看了他半晌,直让李观云心里犯嘀咕,生怕这鬼大爷又给他整点承受不了的东西出来。 “大人穿女装骗你,你会不会觉得很愤怒?”猗窝座开口道。 “没什么觉得好愤怒的,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李观云说完,觉得有点好笑,当然也有一点点可惜存在。 猗窝座点头,合情合理的分析道:“我看你之前,如果无惨大人没有变成男身,你估计已经扑上去了。” “再重申一遍,我不是色中饿鬼。”李观云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在猗窝座眼里,他到底是个多么稀奇古怪的存在啊? “没关系的,我都说过了,你是人,你不是鬼,喜欢女人没有错的。”猗窝座一听,反倒还苦口婆心的开解他。 “我知道。”猗窝座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既然是他认同的强者,有所缺陷其实也正常,毕竟是个人嘛! 李观云明智闭嘴,算了算了,色鬼就色鬼好了。 反正他想要左拥右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被人误会无所谓了。 “让他过来。”这时,无惨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猗窝座面色微变,放目过去,李观云形容收敛,一脸坦然。 …… 两人一路无声走去,不复方才谈笑间的随意,猗窝座好几次都想提醒他一下。 但看到他侧脸的那一刻,便也知道,这个男人,是否提醒,并不会改变他心中的想法。 然而如果拒绝的话,无惨大人又怎么会…… 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掌握太阳之力的人类存在呢?作为亲自,也是第一个领教过的鬼,他深知太阳真火的厉害。 李观云的心,却并不在太阳真火上面,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收获,或许对鬼的杀伤力十分不俗,但毕竟不是剑道。 而且数月来吸纳真火,已经尽数倾注在猗窝座身上,想要再恢复到之前,又得数月苦修。 并且这一招的使用限制也不少,只能当做奇兵来用。 现在上弦和鬼王都知道他有真火,有所防备,再想一击必杀基本不可能。 他腰间挂着明剑,虽是走向生死不明的道路,心中却分外澄澈。 快准狠三字已得,利剑大成,终于踏足这方世界的至强者行列。 假以时日,再将三者融汇于心,乃至于领悟心眼,利剑圆满,剑道之门自此大开。 但问题是,他还有时间吗? 利剑大成,又如何能以一敌三。 纵然猗窝座八成不会出手,但另外两大上弦,都比猗窝座强大。 以一敌二,也万万不能,更何况那心思万变的鬼王,可谓是此方世界独一档的存在。 是否需要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是否需要虚与委蛇,保全性命? 是否需要赌一把,看看无惨的鬼血,是否能控制他的身体? 有太多的是否了,他也已经利剑大成了,不如做做样子,先留得此身,只待剑道更进一步,无惨也不算什么。 然而,他心中剑道,高歌猛进,宁折不弯,一旦屈身,又是否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呢? 心中思绪万千,终是化为一双清明眼眸。 猗窝座侧头望来,心弦微震,这双眼睛,一如之前般摄人心魄! “你来了。”大堂之内,无惨站在首位,目光颇为阴沉。 他也不在乎要掩饰自己的想法,所以那张俊美的脸上。 时而杀意阵阵,令人心惊肉跳,时而和煦温柔,令人如沐春风,而不论怎样,难免惴惴不安。 “我来了。”李观云放目四顾,猗窝座离开了他的旁边,和三大上弦站在一起。 他观四者,黑死牟面无表情,童磨双目微眯,猗窝座麻木难言。 最是那鬼王,让人感觉,一句话不对,就将会将其触怒,身首异处。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回来,你也知道自己想活着需要付出什么。”无惨面沉如水,实质性的压力扑面而来。 他心中对李观云极其重视,且不谈失去控制的下弦一魇梦,不过是个下弦罢了。 也不管他变成鬼后几乎铁打的上弦前三。 单说李观云那一黑到底,黑出他想象的太阳真火,千年来,御使太阳之力的人,只出现过两个。 一个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剑士,二就是眼下的李观云了,对于鬼来说,无可抵挡的太阳之力,却被凡人所使用。 无惨心中有一种模糊的直觉,或许鬼惧阳光的缺陷,不必去寻找青色彼岸花,而有可能在李观云身上实现。 千年夙愿哪怕有一丝机会,无惨也不会放弃,故以他虽然惊惧李观云身上的太阳之力,但更多的是贪求。 正好李观云也不如那个剑士强大,现在还被他掌握在手中,这让无惨的心情颇为矛盾,甚至更年期都提早了。 李观云细细体会着无惨带来的压力,这就是他和无惨之间的差距吗?哪怕他利剑大成,彼此仍有鸿沟。 但他不仅没有沮丧,一双眸子依旧明亮,无惨将会是他的垫脚石,助他迈向更高远的剑道! 至于现在的问题,李观云大笑出声:“杀了我吧!” 第45章 订下君子之约 黑死牟闻言,看他面上的坦然,心中微有些波澜。 是以他无法理解李观云这种人的存在,他觉得他是个强者,但他不能理解这种心境。 变成鬼确实需要付出很多,乃至于失去自由,但同时也会获得不灭的躯体以及无尽寿命。 他真的很难理解,这种宁愿一死也不低头的心态,有舍必有得,失去自由,得到的更多,有何不可呢? 况且无惨也不是天天那么屑,大部分情况下,无惨都比较合情理,尤其是对于上弦,更是十分珍惜的。 有这样一个主人不好吗?有无尽的寿元不好吗?人的生命,局限如此之大,又如何能在有限的时间,登上高峰? 童磨似笑非笑,在常人眼里,他本来就是神经病,是人是鬼都无所谓,有没有主人也不在乎。 只要变成鬼,能让他更加有趣的玩弄人类,更加有效率的帮助人类成佛,大体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也不存在理解不理解的问题,没有黑死牟那么多想法,但仍然有点想不通,李观云是真的不怕死吗? 细细端详李观云面上的坦然,童磨耸耸肩,他也许真不怕死,也许是有一种比死更可怕的东西,让他无惧死亡。 谁知道呢?人真的是很复杂的存在,童磨拄着下巴,不禁想起以前,他对于自己身为人的记忆,十分的清晰。 他生来就是邪教教主的儿子,被人当成圣童,天天有许多信徒找他抱怨诉苦。 说活着多累,人生在世多么辛苦,希望圣童能够指点迷津,顺便显显灵,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童磨从小听着这些抱怨和贪欲长大,吸收了满满的负能量,感觉人类活着真的好悲哀,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猗窝座眉目紧皱,他怎么能够说这种话?他怎么能够求死? 哪怕是腿骨尽碎,他也还以人类之躯站着。 哪怕是脏腑重创,他也能以人类之躯出剑。 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猗窝座不敢相信,李观云竟然会求死。 然而心中又不无悲哀,在无惨面前,他又不愿意变成鬼,那么除了死,还能有第二种结果吗? 可是,回忆着和李观云战斗的一幕幕,再听他现在求死的言语,猗窝座又生出无法置信的感觉。 哪怕是不可战胜的强敌,他也能够义无反顾的拔剑,现在无惨也不过是无法战胜的强敌而已,焉能让他放弃? 猗窝座仔细端详起来,片刻,似乎找到了某些东西,微微笑了,这让黑死牟和童磨十分讶然。 ‘他要是动手,老子当场拔剑,就是死了,也要刺你这个女装怪几个窟窿。’李观云心中,却是这样想的。 他知道自己不是无惨的对手,他又不愿意低头变成受人控制的鬼,那么唯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乖乖等死不是他的风格,哪怕身死道消,也要让敌手知道他的决烈,一念及此,反倒更为坦然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是不知道为何而死。 古往今来,死者不计其数。 其中有贫病交加而死,有万念俱灰而死,有自我了断而死。 种种死法,不一而足,但大部分,应该是痛苦的,然而这些死中,有一种例外,名为从容赴死! 且不谈什么轻如鸿毛、重如泰山之类的话,既然知道了自己为何而死,死亡也不再那么可怕。 他所行剑道,从无低头一说! 生若不屈心,死亦可执剑! 此去泉台剑在手,剑气万里斩阎罗! 说不得跳出黄泉,让这女装怪知他李观云纵然变成鬼,手中之剑也能要命! 眼见李观云身陷绝境,反倒是气势强盛无比,坦荡至极,给无惨震了几震,他却是怕死怕得厉害。 可以说死亡,是无惨唯一的软肋,五百年前碰到那个剑士后,他身受重创,勉强逃了一条性命出来。 但也让他在数十年时间,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生怕自己脑袋夜里被人割了。 好歹凭借无尽的寿元,将那个剑士硬生生熬死,他总算敢出来蹦跶,但也留下了间歇性更年期的后遗症。 同时对青色彼岸花的渴望更加强烈,只要他不再畏惧阳光,那个剑士复生,也不可能是他无惨的对手。 ‘他知道我不舍得杀他吗?’无惨心中犹疑不定。 掌控太阳之力的李观云,是他除了毫无消息的青色彼岸花之外的另一个希望。 而相较于千年来渺无音讯的青色彼岸花,李观云却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他十分想看到,李观云变成鬼之后,体内的太阳之力会如何,是否会融合,让李观云不惧太阳?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无惨怒目扬眉,俊美的脸上扭曲不堪,铺天盖地的气场横压过来。 场内三人一鬼,无不是呼吸一滞。 无惨的实力,在这个世界上,是当之无愧的独一档,也许有人曾超过他,但也已经死了。 他话音一落,两条手臂一展,登时如同老树般生长,眨眼就已经有一丈,在一瞬间,朝着李观云抓来。 李观云纹丝不动,手掌似握非握,可以第一时间拔出明剑。 但他并没有拔剑,因为这两条手臂,擦着耳朵而过。 门外传来两声惨叫,两个新晋下弦,正尽忠职守的守着门,给无惨效力呢,突然就被刺穿胸口。 而无惨对鬼有绝对控制权,须臾就破了两下弦的再生能力,倒提回来,还在空中,就已经死绝了。 黑死牟面皮抽动,没事,下弦不值钱,可以在高级鬼里面提拔,无惨这是传统艺能,没必要大惊小怪。 李观云面色古怪的看着无惨手里提着的两个下弦。 虽然如今的他,早已不将下弦放在眼里。 但是曾经,下弦也是他要废一番功夫对付的对手,现在被无惨如同鸡狗的宰杀,实在是让李观云不知说什么好。 人家好端端守个门,啥也没干,莫名其妙就被大老板给立威了,已经不是冤枉两个字能够形容。 看着一脸盛怒的无惨,李观云瞄了两眼,这女装怪,他一开始还有点被迷住,现在看来,他真是瞎了眼! 突然觉得无惨这种行为,着实丧心病狂,绞尽脑汁要给他找一个形容词,不过暂时没有合适的。 ‘嘭’‘嘭’ 两具下弦的尸体,摔在了李观云的面前,无惨厉声道:“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李观云不语,三大上弦也面色各异,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无惨的呼吸渐渐粗重,他原就是一个病态的人变的。 看着李观云面色的坦然,他心中愈发怒极,好几次都想出手干掉李观云,但又苦苦按捺住。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无惨的耐心,正在一点一滴的消磨,而李观云的手,也正缓缓移向明剑剑柄。 场内气氛凝滞,空气流动都出现肉眼可见的滞涩,好似正在锅中翻滚的稀饭。 有理由相信,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无惨可能会不顾后果的出手,而李观云自然也不会乖乖等死。 黑死牟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且不说他的话无惨会不会听,他又有什么理由替李观云说话呢? 童磨笑容依旧,死活都无所谓,待会尝尝李观云的血肉就是了,不知是香甜还是苦涩,童磨已经期待起来了。 猗窝座咬紧牙关,忽而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大人,我想,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猗窝座,有你说话的份吗?”无惨眉头一皱,目射冷电,猗窝座当即闷哼一声,双眼炸开,猩红四溢。 李观云眉头紧皱,握住剑柄,猗窝座依然跪地,不受动摇,无惨深吸两口气:“我强行压你,你肯定不服气。” “谁会服气?”李观云冷笑一声,当时就差点让无惨忍耐不住,连忙默念:‘太阳之力,太阳之力。’ “我再问你一次,你想死吗?”无惨目光微眯,冷电若有若无,只要李观云一句话不对,当场就要格杀。 “傻子才想死。”李观云坦然不减,闻言却是哂然一笑,他自然不想死,他才刚刚利剑大成。 “那你为什么不变成鬼?”无惨呼吸快了几分,如果李观云能够答应,一切的问题就不再,他只慢慢调教便是。 “不如让我死。”李观云不屑而笑,变成鬼等同于违背剑道,等同于身死道消,不如一死正道! 无惨似乎在迟疑什么,良晌:“我看你进步很快,我现在强迫你,你必然不是心甘情愿,我给你一个机会。” “五年之内,如果你不能败我,乖乖成为鬼,你敢不敢赌?”无惨此言一出,着实让人大出所料。 李观云当场就要答应下来,他也不是傻的,准备赴死是一回事,不低头能活下来又是一回事。 五年时间,说来他还真有几分把握,而纵然败了,你说他会低头吗? 所以不论怎么样,五年的时间,相当于白给,没有理由不答应。 然而李观云余光一扫,见三大上弦纷纷变色。 “五十年!”李观云张开手指,脸上还作出一副气愤的样子,差点就大骂无惨卑鄙无耻不讲武德之类了。 单膝跪地的猗窝座稍松一口气,他还真怕李观云答应下来。 五年时间,打败无惨,开什么玩笑? 黑死牟和童磨,这才觉得差不多,也许李观云穷尽一生,才能和无惨走两招,至于五年时间,着实是贻笑大方。 “你想死?” 无惨也莫名松了口气,看着李观云面上的表情,还觉得十分有趣。 他方才说出五年,原本就是忽悠李观云,如果李观云信心十足的答应了,他当场就要出手。 五年有信心败他,不管真假,单这信心已经够可怕。 他可是独一档的存在,五年打败他,不是痴人说梦,那就是另一位‘那个剑士’,不论如何,必诛之! “别拿死威胁我,四十五年,不能再少了。”李观云寸步不让。 “四十五年你都要老死了,还有什么用处?最多十年!不能再多。” “你们鬼不是可以让人重返青春吗?一口气吊着就行了,四十年,这是我的底线。” “休想,重返青春是一回事,但那时候身体老化,用处定然会出现降低,十五年,我的最大让步!” ……三大上弦看着看着,人麻了,上一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变成了菜市场,讨价还价,还有来有回的。 眼见两人一口一个‘底线’,一口一个‘最大让步’,扯皮居然扯到了后半夜,三人俱都有一股深深的无奈。 ‘这是无惨大人吗?这是我眼中的强者吗?’黑死牟心中默哀,实在无法相信,会看到两人这副模样。 哪怕是跟了无惨五百年,黑死牟也是第一次见无惨和人买菜,而李观云更是颠覆了他心中的想象。 童磨饶有兴致的看着,只感觉这时间一久啊,他说不定能看到人类许多不同的一面,感受到更多的情绪。 他以前也未尝没有这个想法,但那都是他的猎物,或者是他信众,彼此地位不对等,可今天是不一样的。 李观云那一场争杀,已经明明白白的表明,他虽然是个人类,但并不弱于上弦前三,无惨大人更不用多说。 现在看到两人,竟然会有这一面,童磨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二十五年,彼此都比较满意,四十出头的年纪,大概是人类最强的时候。 而对无惨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千年都熬过来了,二十五年着实不算什么,大不了再女装几次就过去了。 深夜,猗窝座带他去休息的地方,走在前面的他,还频频回头,相较于黑死牟童磨,他是最无法接受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李观云心里怪膈应的,总感觉猗窝座一副怀疑鬼生的样子,十分的让人不爽。 “呵呵。”猗窝座干笑两声,眼里还十分失落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和他生死相搏的人。 “你也有成为人类的时候吧?是人总要生活的,讨价还价,基本功。”李观云一笑,上前拍了拍猗窝座肩膀。 这话一说,猗窝座眼神有些飘忽,摇摇头:“我和黑死牟童磨不同,他们记得身为人的记忆,我却不记得了。” “有试着寻找吗?过去不论是好是坏,但忘了过去,等同于背叛自己。”李观云闻言,微有些感慨道。 猗窝座失笑道:“我现在过的很好,不提这些了,等你伤好了,务必和我一分高下。” “我正有此意。”李观云颔首道。 猗窝座的话,却是正合他胃口,利剑大成,正是需要磨剑之时。 三天之后,李观云恢复的差不多,这自然是让宅子里的鬼啧啧称奇。 一个人类的身体,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即便经过了简单的处理,没死也已经是奇迹。 但没想到,满打满算才十天,就已经恢复八九分。 这天晚上,李观云和猗窝座,俱都依约而来,黯淡月光下,两人在高宅中大院相对而立。 李观云看他脸上烧伤的痕迹趋近于无,对鬼的再生能力也有更深认知,无惨精血的效果,着实是夸张的很。 同时猗窝座断掉的手臂也长了出来,毕竟是三大上弦,无惨还是给了猗窝座一点面子,好让他更好的卖命。 余光一望,屋顶上黑死牟和童磨望着场内,无惨却没有来,身为鬼王,李观云也握在手中,也不会过多关注了。 李观云也不多说,明剑出鞘,映出天上黯淡的弯月,抖了个剑花,端是飘忽不定,犹如鬼魅一般。 猗窝座见此,瞳孔微缩,李观云这家伙的实力提升,可谓是骇人听闻。 明明之前还不是妓夫太郎的对手,到了现在,连他也要十分的重视。 不禁有些相信,他在二十五年之后,可以将无惨这个千年鬼王击败。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章法,自己独到而全面的理解。”黑死牟微微颔首,李观云的实力,确实迈入了强者行列。 童磨是不懂这些,他看着李观云的剑花,只觉后背也微冒寒意。 这最直观的感受,让上弦之贰有所触动的现象。 无疑说明了李观云的实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接近了上弦前三,乃至于等同的地步。 “黑死牟阁下,觉得谁会赢?”童磨原本对猗窝座有较大的信心,不过现在的信心,显而易见是动摇了。 黑死牟微微笑了,并没有给出答案,他已经一眼看出了答案,但他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有意思。 童磨倒是不怎么在意,虽然黑死牟的实力是鬼王下最强,但他的高冷也是如此,童磨早就习惯。 “如果他变成鬼,猗窝座必败无疑,甚至有可能和我过两招。”黑死牟见此,有些惋惜道。 “哦?”童磨眉头轻皱,没想到黑死牟评价如此之高。 不过一想却也觉得理所当然,鬼类的身躯,那近乎于不死不灭的特性,以及那几乎不会疲惫的身体。 确实是占了非常大,乃至是决定局势的先天优势。 场内两人,李观云扫了猗窝座一眼:“你似乎没有十天前那么强的斗志了,我可不喜欢败放水人,没有快感。” “我是看你身体还没恢复十成,怕一个重手,又将你打趴下了。”猗窝座头发猩红,面色铁青,他自来是青的。 两人言语端是针锋相对,战意也在彼此的眼中燃烧,猗窝座轻喝一声,十二角雪花在脚下,术式已然展开。 李观云却不需要这么麻烦,快准狠利剑三诀,已经能够让它随心出剑,无需蓄势。 只见他手执明剑,黯淡月光下,几乎看不清他的人影,而猗窝座正要防备之时,肩头一痛,已然受了皮肉之苦。 第46章 心道 明剑带出一溜血珠,洒在剑面之上,李观云横剑在胸,剑面映射黯淡月华,血珠星星点点。 轻轻一吹,血珠滚滚落下,月影随之波动,明剑纤毫不染,端是一把好剑! “真是有够快的。”童磨微惊,连他都只模糊捕捉到李观云的真身,此人的实力,果然又发生天翻地覆变化。 一时之间,也如同猗窝座一般,生出无惨可能会在二十五年后,被李观云打败的想法。 “确实,他比之前更快了,如果他愿意,这一剑应该砍在猗窝座脖子上。”黑死牟也这样说着,面上颇为凝重。 李观云的成长速度之快,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之前妓夫太郎,多半已经不是此刻李观云的对手。 童磨闻言望去,面上一惊,但见黑死牟脸上六双鬼目,六只眼睛转动,令人头皮发麻,竟是显出了猛鬼真身。 “黑死牟阁下,你这是?”童磨不无惊讶,黑死牟通常不会冒出这六只眼睛的。 “我这样才能看透。”黑死牟为之解惑,他人类的眼睛,只能看清楚李观云身影,唯有六目齐出才能看透。 童磨见此,自是感叹,放目于院中,但见猗窝座眼中,也是有些惊愕之色,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破坏杀·乱式。”一来,就是拿出了真本事,那一记大面积,之前李观云只能闪避,造成扇形破坏的攻击。 “竟然不躲!”屋顶两人面面相觑,猗窝座这一招破坏力不小,还是无差别的攻击。 以两人的实力,自然是可以硬接下来,但李观云不同,他有了那种速度,何必硬接,轻飘飘就能躲过的! 在两人的视线中,猗窝座这一记乱式击出,大院内骤起狂风,而他身前扇形的地面,大片草皮掀飞。 泥土混合着青草,这一片扇形,如同被牛犁过一遍,显出条条沟壑。 甚至有些藏身在土地里,不知名的甲壳类生物,被这一击掀了老巢。 还来不及振翅飞逃,便受狂猛力量轰击,爆出一团浑浊黏液,成为土块一部分。 直面乱式的李观云,衣袍乌发飘扬,望见那摧枯拉朽的攻势,他不闪不避,甚至有功夫一笑。 只见他将明剑往地上一插,瞬息之间,似人剑合一,届时攻势袭来,他两侧的地面顿时毁坏。 但他站立的所在,以及他的身后,却留出一个三角形的净土,他竟是仅凭一股锐不可挡的气势,生生破了乱式! “和十天前一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黑死牟六目微眯,猗窝座的乱式,他自然也可以毫不费力的接下。 但那是他上弦之一,此刻和猗窝座较量的,可是李观云,人类之躯,十天前还被压着打的人类。 此刻,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写意的接下猗窝座的乱式,成长速度之快,可谓是刷新了黑死牟对于人类的认知。 “没错。”童磨也表示认同,他是三人中,最早见到李观云的鬼,遥想之前,李观云杀个下弦都费力。 但是现在的李观云,已经能够和上弦硬碰硬了,而且不是上弦后三,而是上弦前三的猗窝座! “怎么回事?好像变弱了啊。”李观云接下乱式,似笑非笑,握住明剑,不在意的一指面色沉凝的猗窝座。 猗窝座不为所动,冷冷笑道:“乱式破坏面积虽大,但对付强者,却是杀伤力不足。” 话音刚落,猗窝座如影而至,李观云瞳孔微缩,胸腹之间,风压将衣裳紧贴皮肤。“破坏杀·脚式·冠先割。” 这一式破坏杀,曾让李观云颇为狼狈,双眼更是难以捕捉其速,然而现在,他得快准狠三字精髓,已然不虚。 在猗窝座接近并且出脚的瞬间,李观云明剑斜斜一挥,如同鹰隼展翅,快极、准极、狠极。 这一瞬间,猗窝座心中警铃大作,只觉若是不变招,定然是他的腿先被斩断,于是冠先割往旁边一转。 明剑带出一点血花,再放目去时,猗窝座的小腿腿肚已被剖开,若是方才他慢了一步,怕是整条小腿都要交待。 李观云弹剑轻吟,明剑剑面上的血珠滴溜溜滚落,正对上猗窝座沉重目光,更无二话,一剑反撩,开膛破肚! 而猗窝座腿上的伤口,眨眼就已复原,见李观云持剑攻来,不敢怠慢。“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 但见他单足顿立,那受过伤但已恢复的右腿,以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连续踢击,极速之下,空气劈啪作响。 连黯淡月华都仿佛踢碎,炸出一团又一团的银光,猗窝座十天前,正是用这一招,重创李观云! ‘他中招了吗?’在猗窝座的感应之中,李观云突然消失,他心中不禁思忖。 破坏杀·乱式,虽然声势浩大,但力量十分分散,只能对付一般的对手。 李观云如今好似脱胎换骨,自然无法建功。 但脚式·流闪群光,却是他的杀招之一,极短的时间内,踢出数十击,速度又是极快。 一旦防御不及时,或者说漏了一脚,立刻就会受到连绵不绝的攻击,人类之躯,便是鬼杀队的柱,也必死无疑! 猗窝座思绪刚起,便听到一连串的叮当声响。 由于速度太快,他踢出去的右脚,附带风压,整条腿都如同百炼精钢,更增鬼躯的强大。 李观云的明剑,也一时间难以伤他的皮肉,然而纵使如此,流闪群光早已伤不了他! 猗窝座腿式变弱,流闪群光消耗颇大,哪怕他是鬼,也需要几秒钟回气,不能一直踢到天荒地老。 而他甫一减弱,便看到李观云手执明剑,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他竟然将流闪群光悉数挡下! 李观云有感脚式减弱,知猗窝座旧力用尽,新力未生,哪里会放过这种良机,明剑信手而出:“血梅放。” 赫然是他从香奈惠花之呼吸中所悟的一招剑式,虽然没有实际的杀伤力,却能让人下意识的震恐。 对猗窝座来说,这一式,会让他露出更大破绽! 剑锋划过之处,一树血梅悄然绽放,血腥味飘然而来。 梅花转瞬凋零,露出光秃秃的枝丫,竟有几分生死枯荣之理,然而出乎李观云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猗窝座一眼望去,顷刻就判断出李观云明剑真身所在,闪身一避,血梅放竟是毫无建树。 李观云眉目轻皱,之前和猗窝座血战,他就觉得血梅放这种招式,华而不实,没有使用出来。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两者是在比试,他也不可同日而语。 原以为血梅放会另有所得,没想到连让猗窝座晃神都做不到。 毕竟是呼吸法中衍生的招式,不是他剑道中出,他目前快准狠利剑大成,血梅放却依然在原地踏步。 如果他想这招变异的血梅放再次发挥作用,也许就得去好好修炼这个世界的呼吸法。 但那样好比捡芝麻,丢了西瓜。 “你这一招,没事拿出来观赏还不错,但实际上没什么用处。”猗窝座见他目露怀疑,也不忘嘲笑李观云两句。 这血梅放,能震住下弦,能惊住妓夫太郎,但对上猗窝座,那就是贻笑大方了。 因为无论心智还是实力,猗窝座都不会被这种呼吸法变异生出的招式所震慑。 除非如李观云所想那般,一心钻研呼吸法,练全花之呼吸,才有几分可能。 不过也和李观云所想一样,他有剑道在身,哪里会分心去修炼呼吸法呢。 李观云不置可否,他所修剑道,并不像猗窝座这样,有明确的招式。 每一剑,都是杀人之剑,每一剑,俱皆决胜之剑! 剑法无非就是用剑的方法,哪里有人说得那么玄乎,不会超脱于劈、斩、刺、挂、削、撩等等常式。 剑法,剑术高深,也无非是更快,让敌手不能防备;更准,让敌手心惊肉跳;更狠,让敌手丧尽肝胆罢了。 利剑之道,说白了就是如何以最省力、最有效的方式取人首级的手艺。 可以说,李观云利剑大成,便是极简之剑,也是碰上猗窝座这等人物,才需要频繁出剑。 此刻若是面对一个下弦之辈,李观云一剑即出,便可分出生死尔。 心中思绪良多,利剑之道又有感悟,然而李观云自身,却并没有让自己的思维拘泥于综上所述。 以上,是他对于利剑的感悟,所谓大道至简,也不过是一家之言。 谁又能说大道只简?我说大道至繁又如何? 千般心得,万种感悟,化作心中剑道的一部分。 是繁是简,不必执迷;有招无招,不必挂念。 手中执剑,如何随心所欲,便如何出剑,仅此而已。 大道三千,皆为心道! 猗窝座见他双眸之中,灿灿发亮,心下微震,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进步已然如此之快,现又有收获不成? 晃一晃首,体力已然恢复,不给李观云喘息之机,暴进数步:“破坏杀·脚式·飞游星千轮。” 说时迟那时快,猗窝座凌空而起,双腿残影重重,时而快时而慢,叫人捕捉不到具体的位置。 而等回过神来之时,脚式已然袭来,也让人猛然醒觉,那并非时快时慢,而是极速造成的错觉。 如同天际闪过的流星,直到消失在地平线,流星的轨迹,依然残存于脑海,似真似假,傻傻分不清楚。 飞游星千轮,又是脚式的一记杀招,彰显着猗窝座上弦之叁的全部实力! 在猗窝座出招的刹那,李观云思绪顿止,端是收放自如,明剑一出,竟比这一记脚式更为飘忽,更难以捉摸。 “他的速度,始终盖过猗窝座一线。”黑死牟六目微闭,再看去时,已然恢复了双目。 亲见两人比试,让他心中也颇多念头。 而他的见识,也不愧于上弦之一,已经看出,李观云的速度,在猗窝座之上。 也不仅仅是速度而已,李观云手中之剑的杀伤力,无需赘述,快了这一线,已经是占了绝大的优势。 “只是可惜啊。”童磨耸耸肩,他也能看出来,猗窝座的速度不如李观云,这让李观云占了很大的优势。 不过那又如何呢? 猗窝座何尝不是占了天大的优势,那几乎用不尽的体力,不掉脑袋不会死的躯体。 相比之下,孰轻孰重,是一目了然,李观云快上一线的优势,是远远不及猗窝座所占据的优势。 场内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似乎也没有,李观云的明剑刺进了猗窝座的脚心,鬼血一滴一滴淌进脚下土地之中。 李观云微微气喘,拔出明剑,也不去注目剑面血迹,仍有那猩红从明镜般的剑面上滑落。 和猗窝座的战斗,他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耗费的体力一点不低,他每时每刻,都要拿出全力去战斗。 猗窝座脸不红气不喘,收回脚,伤口就愈合,扫了李观云一眼,“你和我,不进行生死之斗,分不出胜负。” 他亦是心如明镜,李观云的剑,速度现在胜过他。 但他占了鬼躯的大便宜,只看他受伤数次,屁事没有,李观云体力消耗,他毫无感觉。 当然了,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他受伤数次,会认为他输了。 不过他还有绝招和底牌没有使用,相对应的,李观云斑纹都没开呢!所以说,两人的实力,大体伯仲之间。 猗窝座能想到的,李观云自然也能想到,他能看出猗窝座还有绝招,而他适应这个世界规则获得的斑纹也没开。 和上弦之叁分庭抗礼,这个结果,他说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只能说剑道漫漫,竭尽求索而已。 猗窝座感受却是颇为不同,想他成鬼已经两百多年了,李观云却二十都没有,而且还是以人躯和他一较高下。 心头五味陈杂,见李观云面色渐渐恢复,走上前去:“看你累得够呛,真不要我抢三个女的来给你恢复一下?” “去你的。”李观云一笑,看着猗窝座一本正经好像在关心他的样子,实在是被整得有点无奈。 屋顶上,童磨七彩眼瞳有所波澜,他是上弦中最年轻的鬼,但也有一百多岁了。 他也算是看着李观云一步步成长到现在,饶是有些无法理解。 十天前还是猗窝座的手下败将,今天怎么就能有来有回了? 难道说,李观云体内生机比女子还要旺盛吗?童磨只觉口中唾液分泌,他一直都没放弃吃李观云两口肉的想法。 黑死牟面色却颇为沉重,他却是明白的,李观云如今的实力,能够排进天下前五。 但想要再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了,就比如他,三百年前,就是上弦之一,三百年过去,也没有多大的进步。 是以他倒是不担心李观云一路突破,转眼上天,不过心中的感叹却不会少了。 因为他深深明白,李观云还有一个上天的机会,譬如说,成为鬼! 黑死牟从房顶一跃而下,他脚下的杂草,却没有半点受到重压的迹象。 如同缓缓踱步造成的自然塌陷,黑死牟慢慢走来,猗窝座面色微变,李观云望去,不知这冷峻鬼要做什么。 来到两人面前,黑死牟停下脚步。 猗窝座眉头微皱,黑死牟做了五百年的上弦之一,其实力,深不可测。 他曾经也想当当上弦之一,挑战过黑死牟,结果被一刀秒了,还是黑死牟比较欣赏他,没有杀他。 虽然比起以前,他现在更强,但猗窝座觉得对黑死牟来说,现在的他,也不过是多两刀的事情。 唯有踏足至高领域,才有可能和黑死牟争个长短,但猗窝座思忖,黑死牟恐怕早就比他先到了至高领域。 不然的话,以前他挑战的时候,绝招都还没有用出来,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找到破绽,一刀秒了呢? “你如果变成鬼,或许可以和我过几招。”黑死牟淡淡扫了李观云一眼,更不等他答话,便自顾自离开了。 李观云啼笑皆非,上弦之一明明赞赏的话,可是怎么就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也不怎么在意,都是凭实力说话。 “他一直都是这么臭屁。”猗窝座一摊手,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黑死牟要对李观云出手。 看了眼屋顶,童磨也已经悄然离开,猗窝座兴趣不减,拉着李观云,两人友好的切磋起来,直到天色快亮。 在两人不能察觉的,无惨的房间,他为了维持自己的逼格,没有亲自出面,但偷偷目睹了李观云和猗窝座较量。 他看到两人停手,黑死牟和童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收回了窥伺,面目阴沉,犹豫不定,一坐就是接近天亮。 他是千年的鬼王,但首鼠两端的毛病,根深蒂固,不同于三大上弦,他可是亲眼看着李观云成长到如此地步。 满打满算,堪堪一年的时间,李观云从一个有趣的人类,蜕变成一个可以和上弦之叁难分高下的强者。 而且有不知名的手段让鬼脱离他的掌控,甚至掌握了太阳的力量,可谓是鬼类的克星。 无惨定下了二十五年之约,就是希望李观云心甘情愿变成鬼,让他有机会成为在阳光下行走的生物。 然而现在李观云的强大,又让他犹豫起来。 第47章 千年之屑 无惨面色阴晴不定,换而言之,他又后悔了。 他怕,他怕李观云二十五年之后成长到能杀他的地步;他又不甘心,不甘心杀了这样一个掌握太阳力量的人。 心中万念斑驳,汇聚成难以言喻的心绪,后悔、期待、恐惧、不甘,交缠融合,让他举棋不定。 这时,陪伴了无惨半个晚上的女子,发出了声音:“大人不放心的话,不如把他关在我的……” “你想让我把自己吐在地上的唾沫吃进去吗!” 无惨寒声道,他下意识的想答应,又觉得这样很没面子。 “是,大人,是我失言了。”黑色长发,刘海遮住眼睛,怀抱琵琶的近侍鸣女低头道。 无惨越想越是烦躁,眼中杀意阵阵:“鸣女,明天晚上,你把那几个新提拔的下弦,给我叫来。” 鸣女默然,无惨大人又要开始秀自己的传统艺能了。 可怜的下弦,李观云之前才杀了一批,但鬼王同志,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杀了三四批下弦。 …… 第二天一早,曜日初升,本该是生机勃发的时候,但这座高宅里,却死气沉沉,唯一活动的就只有李观云一人。 宅子里所有的鬼都消失无踪,李观云也乐得清闲,先是跃上屋顶,如今快准狠在胸,利剑大成,紫气练眼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但习惯成自然,他也没有懈怠过,同时最让他上心的,莫过于恢复太阳真火。 这却是一门持之以恒的功夫,想要恢复到燃烧猗窝座的程度,少不得数月勤练不辍。 以他如今的实力,太阳真火一出,几乎是必杀猗窝座,乃至于上弦童磨,也能造成不小的威胁。 但这一招限制颇大,恐怕奈何不了黑死牟和无惨,李观云这样想着,纳完真火,复修剑术。 利剑大成,剑术也需要整理,但确实如黑死牟所料,实力再想有脱胎换骨的进步,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利剑大成之后,还有圆满境界,李观云先前已经接触到三分,乃是心眼之境,然而心眼二字,实难把握。 不多瞻前顾后,先整理目前的剑术,他和无惨立下君子之约,尚有二十五年的时间,何必徒增烦恼。 练完剑术,李观云在高宅内闲逛,这四五天时间,无惨好像也很君子,白天任由他行动,只要不离开就行。 李观云心中暗忖,无惨身为千年鬼王,该有的节操还是有的。 既然彼此立下约定,当该不会处处限制他。 心中一动,大丈夫岂能久立于危墙之下?来到高宅围墙旁边,顿时感觉到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念波动。 不用说,肯定是无惨在暗中监视他,李观云倒也不太在意。 无惨放任他白天活动,如果他有离开的想法,想必无惨定有后手。 哪怕是白天的时间,也足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所思及此,心中略有沉郁。 纵然无惨放任他白天活动,也不限制他在这宅中行走,但剑客岂能受困于瓮中?他心中离开念头就没消失过。 若非这几个鬼横生枝节,此刻的他已在鬼杀队逍遥快活,说不定已经完成了三个老婆的夙愿。 一念及此,又有些好笑,得失谁人能定。 若非猗窝座一场血战,他又如何利剑大成? 将离开的想法深埋在心,也决定不要天天在围墙边晃荡,免得引起无惨的戒心。 想她化身美妇,赠剑于已,又立下君子之约,不限制他高宅行动。 二十五年时日尚久,实力提升之后,大可以一剑败之潇洒而去。 ‘三年,最多三年!’李观云心中浮现出两个美好的背影,三年时间,他定要利剑圆满,从这宅中脱身。 而这也并非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三年真火积蓄,再加上修炼,有很大的几率触及到心眼,使利剑大成而圆满。 届时天下大可去得,无惨也不能限制他这位剑客的自由! 时间过去半月,李观云每日苦修,丝毫不懈,黑死牟和童磨也不再见面,猗窝座经过比试,同样有收获。 他醉心武道,修炼起来的劲头,并不比李观云要差,至于无惨,像是十分放心,仿佛从李观云生活中消失。 是夜,李观云又一次参悟心眼无果,忍不住有些自我怀疑,利剑圆满,是否真是心眼呢? 摇头一笑,今夜月光大好,便走出了房间,门口两个鬼看他,目中有垂涎之意,但不敢妄动。 他们都知道,这是鬼王订下的猎物,上弦都不能染指,何况他们这些中高级的小鬼。 李观云更不在意,如今的普通鬼,早不被他放在眼里,在院中赏了一会儿月,只觉心胸好不开阔。 又走动起来,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缕妙音,李观云心中一动,信步接近音源,是个他从未去过的小院。 空气中似乎有些血腥味,这一点李观云早就适应,这里可是鬼窝,一到晚上,这些鬼要干什么,不用人来说。 他也毫不客气的推开紧闭的门扉,见厅中端坐着一名女子,黑发很长,刘海蒙眼,怀抱琵琶,弹出妙音。 李观云席地而坐,鸣女恍若未觉,拨弄音弦,空灵渺远之音,如有浩大世界扑面而来,端是难得的极致享受。 李观云听着听着,便拄着下巴,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遮住眼睛的刘海,不知何时,一曲终了,李观云赞道: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客人谬赞了。”鸣女收了琵琶,微微鞠躬,真好似享乐之地,得到夸奖的歌女致谢。 李观云心中一动:“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原以为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这位小姐同样难以入眠,如此看来,你我真是有莫大的缘分。”说罢眉头一挑,可惜怎么看也看不穿鸣女刘海遮住的眼睛。 不过这并不影响,半个月终于看到一个女鬼,想她既然通晓音律,在这鬼窝定然没有知己,大受凄苦。 这时他横空出世,迷得这个女鬼死去活来,他也就稍微牺牲一下色相,发展出一个内奸,好早日离开此地。 这个办法,可行性十分之高,因为李观云的魅力,是属于要诛九族的那种,一个女鬼还不是受到擒来。 ‘嘿!半个月来心眼没有收获,但我的智商毫无疑问已经提高了。’ 李观云心头一喜,他果是多智近妖的存在呢。 鸣女见他眉飞色舞,稍微有点发呆,虽然不知道李观云在想什么,不过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鸣女冷声道:“客人深陷囫囵,还有心情欣赏音律,难道不知道此身危在旦夕,顷刻就有覆灭之祸吗?” 李观云哈哈一笑,让鸣女震了一震,但见那面上毫无不适之貌,也没有久被关押的阴郁,反而有一份快意。 他不在意道:“身处极乐如何?身在绝境又如何?难道我要天天愁眉苦脸,肝肠寸断,自寻烦恼不成?” 鸣女细观他面色,哪怕就生活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也没有畏首畏尾的卑微,不见假潇洒,唯有真快意。 她默然片刻:“那就让我再为客人抚一曲。”说罢安然落座,此时响起的,却非空灵,而是靡靡之音。 李观云并无不可,高远之音涤荡心境,靡靡之音也有享受,而他如何不知,无惨的房间,他还是清楚的。 三大上弦,住在远离无惨的地方,这女子,却近乎于紧贴着无惨房屋,可见其乃是无惨心腹。 所谓魅力折服,不过是心中一点杂念,既然能让无惨认为的心腹,又怎么可能被他勾引? 一笑置之罢了。 双耳听得靡靡之音,仿佛看到肉欲横流,酒色勾人的艳景,李观云索性放开心神,不顾其他,随音律而起伏。 一曲终了,鸣女刘海下的眼睛,见得李观云双眼中的迷离之色,面上色与魂授。 她嘴角微冷,心中微叹。 不好意思了,无惨大人,你看重的这个人,已经被我的音律征服,怕是不用等二十五年,现在就会变成恶鬼。 不过现在变了的李观云,恐怕就不是无惨大人认为的那个,是以鸣女觉得抱歉,谁叫李观云心志不坚呢? 鸣女的血鬼术,在于控制异空间,本身没有多大的争杀之力,但她人类时期的音律,却最容易击垮人心。 尤其是她成为鬼之后,这音律功夫不仅能带来极致的享受,还能让如李观云之流,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她方才已经看出来了,李观云彻底放开心神,随她这一曲靡靡之音起伏不定,如同将心志不断的拿起摔下。 恐怕现在李观云的心灵,已经碎成了无数块,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变成个傀儡罢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鸣女一惊,放目过去,李观云眼中迷离尽去,星眸清明无比。 ‘我这靡靡之音,没有给他造成一点影响吗?明明他已经放开心神,哪怕心志再坚韧,也能看出一点后果的!’ 鸣女难以置信,然而李观云清明眼中,一如方才,不增不减,却容不得她怀疑:“你怎么就会这一句?” 话音一落,李观云微露尴尬之色,鸣女大为惊异,倍感有趣,刘海下的眼睛,端详着他的双目。 李观云很快恢复常色,他总不能说,他就会这一句吧?“心之所至,如此方能形容一二。” 鸣女当然也不会知道是李观云词穷,反而十分受用,敛衽一礼,聊表谢意,李观云微微颔首。 “今夜深了,改日若有机会,再来听你弹奏一曲。”李观云长身而立,轻抚衣袖,一笑之后,洒然而去。 鸣女观他背影,目中若有所思,届时后堂走出一人:“如何?”赫然是无惨,面色依旧阴沉,眼中仍是犹豫。 “与众不同。”鸣女连忙行礼,她人类之时,乃是有名的歌女,见多了客人,像李观云这样的,确实前所未见。 …… 眨眼三月过去,太阳真火恢复大半,剑术也更加精炼,但利剑圆满的心眼,仍旧是难有头绪。 偶尔李观云也会去听一听鸣女的琵琶,闻着淡淡的血腥味,听着或靡靡或空灵的曲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鬼窝中如鱼得水,然而事实上,李观云从未懈怠。 想要离开这里,硬闯肯定行不通,挖地洞之类的更是贻笑大方。 唯有增强自己的实力,才是正道,只是利剑大成,不通心眼,究竟难有大收获。 刚落夜,三月未见的猗窝座突然到访,对人来说,三月不短,对鬼来说,三月不过是区区昨日。 猗窝座一来之后,面色颇为凝重,李观云若有所觉,当先发问:“是无惨让你来叫我的?” “是的,大人让你去见他。”猗窝座不知是夸他敏锐,还是说别的好,无惨大人要见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李观云倒是面不改色,觉得无惨身为千年鬼王,虽然可能是阴狠毒辣,但最基本的节操应该是有一点的。 两人一路默然无声,走向无惨的房间,今夜无月,鬼也不需要灯火,四下里暗沉沉,静悄悄的。 李观云来过这片区域,却没有这么早来过,脚步声在空空荡荡的四周回响,心跳依旧平稳,面上却没那么乐观。 蓦地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李观云目光望去,这是人的惨叫,他不会听错的,而惨叫的源头,是鸣女的房间。 猗窝座解释道:“你应该不知道,这是鸣女,无惨大人的近侍,大人对她十分信任,她以前是个琵琶女,音律不咋地,赚不到钱,饱受丈夫的虐待,然后杀了自己的丈夫,猛然发现自己弹的琵琶突然变得好听了。” 李观云奇道:“还有这种事?” 猗窝座点点头,轻声道:“后来她有了名气,但每一次弹琵琶,必须要杀人才行,以前我看她是除了吃饭,偶尔会杀个人弹弹琵琶,但最近两个月,每天晚上都要杀人,也许是音律有进步了。” 很快男人的惨叫声夏然而止,两人也越过了鸣女的房间,猗窝座这时面色微变:“大人让你单独进去。” 无惨搞什么名堂? 李观云自然是不解,猗窝座给了他一个小心眼神,李观云颔首,便走近了无惨的房间。 门口两个守门下弦瑟瑟发抖,李观云走过之时,连门都不给他开,瞄了眼两个新提拔的下弦,李观云莫名其妙。 房门紧闭着,但他一接近,门扉自然开了,屋子很大,灯泡很亮。 李观云入内后,眉头一挑,无惨是美妇形态。 李观云心里犯嘀咕,事到如今,无惨还想勾引他吗? 虽然美妇无惨很诱人,但他是心里很抗拒的! 无惨似乎也有些不自然,阴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来了,最近过得好不好?” 这…… 李观云心头狂跳,这美妇无惨,馋他身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夜怕不是思想走了滑坡,准备搞他吧? “还,还好。”李观云感觉很尴尬,万一无惨扑上来,他是宁死不屈呢?还是出卖色相呢? 唉!男人真难啊! 无惨见他面上尴尬之色,目光微冷,他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要搞个女装出来,银牙紧咬,又变成了男人。 李观云大松口气,然而看到无惨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 事情大条了,美妇无惨他还能稍微那个一下,男装无惨,他是真没有那个心情! 无惨咳嗽一声:“三个月来,我考虑了几天,觉得给你二十五年,太长了,减少三年,二十二年。” “你这?” 李观云杂念顿消,这无惨怎么回事? 一点节操都不要的吗? 狗还不舔自己吐出去的唾沫呢! “怎么,你有意见吗?”无惨双目微睁,压迫感袭来。 李观云头皮发麻,倒不是因为压迫感,而是这出尔反尔。 “你我君子之约,怎能说改就改?” 李观云心里还是觉得千年鬼王,是有自己的节操的,现在可能是节操掉了一点点。 这个时候,李观云觉得,可以帮他捡起来,这样的话,千年鬼王的逼格,还是有的。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我又不是你们东方人,休想拿这一套来说事,我已经决定了,二十二年!” 无惨面目阴森,口气令人不寒而栗,抬手一挥,旁边的红木桌子,顿时化为齑粉,偏偏毫无灰尘飞扬。 他心里也感觉面子不好看,但这件事折磨了他三个月,必须要想办法解决。 至于李观云的想法…… 说实话,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想他是谁?那是千年的鬼王,鬼舞辻无惨!对所有的鬼都有绝对的控制权。 生杀予夺,一句话的事情,上弦之一够厉害吧?深不可测,五百年的猛鬼,一刀秒猗窝座。 但上弦一又如何?还不是他的马仔。 所以说,他可是说一不二的千年鬼王,哪里能够处处迁就李观云。 他给了李观云二十五年时间,已经是他莫大的仁慈,现在收回三年时间,李观云只能乖乖接受。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李观云深吸一口气,知道无惨已经变了:“好,少三年就少三年,希望你……” “出去!” 第48章 朋友 李观云面色铁青,离开了无惨的房间,心中对美妇还存在的一点好感,顿时灰飞烟灭。 门口两个下弦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仿佛没有看到李观云一般。 很快他就离开了无惨房间,猗窝座正等着他。 看他面色,知道必然没有发生什么好事,猗窝座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李观云饶是觉得怀疑人生。 “他可是千年的鬼王,怎么能够毫无节操?他如果真的忌惮我,为何又要和我定下约定,如此首鼠两端…” 若他是无惨,觉得李观云有威胁,杀了就杀了,何必许下约定,而许下就许下了,又何必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这二十五年,一年都没过,才三个月就反悔了,他脸不疼吗? 难道说是千年的鬼王,脸皮子厚的很,不怕打? “啊!” “啊!” 两声惨叫传来,李观云一头雾水,猗窝座叹气道:“你是不知道啊,这两个月,大人杀了十几批下弦了,现在那些曾经向往变成下弦的高级鬼,那是个个色变,据说外面的高级鬼,现在连头都不敢冒。” 两人一边走,猗窝座告诉他详情,李观云那是大开眼界,之前藏在心里,找不到合适形容的词汇。 但今时不同往日,亲身领教之后,李观云福至心灵,下意识脱口而出:“这……这个阿惨,可真屑啊!” “呃…阿…是阿惨屑…” 猗窝座张张嘴,虽然无惨屑是事实,但李观云这样说出来,是否…啊!心里真舒畅! 听听,他自个儿都跟着忍不住说了出来,又连忙把嘴闭上,阿惨的感应可是强横的不得了,被听到就完蛋啦。 说着说着,已经远离了无惨的房间,夜浅且漫长,两人便在庭院里席地而坐,猗窝座招招手:“拿些酒来。” “你还喝酒?”很快就有鬼过来,不满的扫了李观云一眼,毕竟他是人类,和这座高宅格格不入。 但对于猗窝座,自然是恭敬有敬仰的,这可是上弦之叁,普通鬼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猗窝座眉目微皱,正要呵斥那普通小鬼,李观云并不在意,反倒问道:“看你这样子,还会喝酒?” “你我也不能干坐着吧?”猗窝座笑了,他身为鬼,喝不喝酒都是无所谓的,反正也尝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观云不由发哂,猗窝座说道:“其实变成了鬼,虽然有无尽的寿命和不灭的躯体,但必须要吃人肉,喝人血才能维持生存,普通人的食物,吃进嘴里,会变得分外恶心,到了肚子里,还得费工夫去消化。” 李观云侧耳倾听,猗窝座目光却望向别处:“可别小看这点消化的功夫,可是会让鬼感觉到疲累的。” “大战都不怎么消耗体力,反倒吃点普通人的食物,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李观云颇为讶异。 猗窝座点点头:“知不知道鬼杀队怎么看鬼?他们认为,鬼是被诅咒的存在,诅咒的源头,自然就是……” 李观云露出一副意会的模样,不过心中不无好奇,无惨作为千年鬼王,最开始的鬼,又是怎么蹦出来的呢? 猗窝座若有所觉,摇了摇头,他才是两百年的鬼,无惨也不会将自己的来历,和他们这些马仔说清楚。 这时候,清酒端了过来,李观云小抿一口,放下了酒杯,猗窝座见此道:“不合胃口?” “不够烈。”李观云微微一笑,其实他也没喝过什么太烈的酒,不过这清酒的度数,着实是太低了。 猗窝座闻言手一挥,酒樽和酒杯东倒西歪。 那正要退下去的普通鬼两股打颤,上弦大人一怒,他可如何是好? “下去吧,不关你的事。”李观云偏头一语。 那普通鬼顿时镇静,但见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上,荡漾着微微的笑意。 心安之余,不无好奇,这在高宅中住了三个月的人类,究竟是何许人也? 鬼杀队的吗?但看他对鬼也没有特殊的看法,如果是鬼杀队,八成现在已经扑过来砍人了。 普通鬼退下,他自然是不知道,李观云和猗窝座大战一场,后续又不分胜负,早就有了不下于上弦之叁的实力。 总的来说,是层次太低,高宅里除了三大上弦,鸣女无惨,另外的鬼,都不知道李观云的身份。 若非无惨有严令,估计三天两头,就会有不自量力的普通鬼,要来称一称李观云的斤两。 猗窝座见他对那普通鬼和颜悦色,面上表情比较微妙:“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怎么能够这么心平气和的对待…” 李观云一笑,不置可否,猗窝座望着流淌酒液的酒樽。“如果你是普通人,当该畏惧鬼类,如果是你是鬼杀队的人,当该是以杀鬼为己任,毕竟在世人的眼中,我们鬼类,是一种错误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李观云愕然道。 望着猗窝座刺青的脸上,突然发现几分落寞的意思。 “也许是三月未见,有点感叹罢。”猗窝座这么一说,面色也慢慢恢复如常,刺青鬼脸,端是人见人怕。 端详着他愕然的面容,猗窝座事到如今,也无法明白,怎么会有如此洒然的人存在。 俗世的牵绊,对他来说,简直不堪一提。 当然了,他身上还是有的,猗窝座觉得,他如果不喜欢女人,就可称完美了。 他心里也自然清楚,李观云当然不是普通人,他不应该怕鬼,应该是鬼要怕他。 而且李观云身上,也没有什么家族的传承,被恶鬼所伤害的痛苦。 他像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无论和人和鬼,都能相谈甚欢。 而也正是他不受俗世规则约束的一点,才能让他不顾鬼和人彼此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和他猗窝座,成为朋友。 “三月对你们鬼,又算什么?”李观云不在意一笑,伸手去摸酒杯,虽然不烈,但润润口还是可以的。 不过很显然,摸了个空,被猗窝座这家伙踢翻了。 猗窝座看他佯装无事收回去的手,心中大感有趣,内心几点惆怅一扫而空,打量他片刻: “听宅子里的鬼说,这三个月来,你过得貌似挺舒服。” “还行吧。”李观云耸耸肩,本来是还行的,不过今天晚上这么一闹,认识到屑形态阿惨,心情不美丽。 猗窝座微愣,又哈哈一笑:“那你不会乐不思蜀,打算在这宅子里过一辈子,到时候真变成鬼吧?” 李观云不答,仰望无月之夜,猗窝座笑声渐渐停歇了。 星眸之中,清明如镜,他深陷囫囵,落入瓮中,纵然生活再怎么好,无惨再怎么体贴。 却限制了一位剑客的自在,是以哪怕过得再舒服,也不会贪恋半分。 猗窝座无声凝望,那眼中倒映的,是漆黑的夜幕,没有一丝光华,但他分明看出,瞳中那片无限高远的天空。 天空如洗,清澈明亮,三月囚笼,无惨之屑。 如此种种,或许让表面有所起伏,但瞳中高远的天空,却没有染上半分尘埃。 猗窝座笑了笑,歉然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没关系的。”李观云自然是不在意,反倒觉得猗窝座道歉的样子也很有趣,他不是那种轻易低头的人。 猗窝座笑容不改,朋友之间,谈何低头? 不过他需要确认一下,确认自己并非一厢情愿:“我们是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很重要吗?”见猗窝座笑容一收,一脸郑重,李观云讶然之余,颇为奇怪。 “是的,这很重要。”此时此刻,这二百年的恶鬼,面上竟有一些藏不住的紧张,李观云心中感慨不已。 “我原以为你我之间,朋友二字,不必说出来的,难道不是吗?”李观云哂然一笑,握住了猗窝座的右手。 猗窝座浑身微震,望见那双清明之眼,心中却反复咀嚼朋友二字的含义。 似乎这二百年来,从不知道朋友是个什么东西。 上弦后三,对他而言,弱了,是上位者看下位者的态度,哪里会有朋友之说。 至于下弦和普通鬼,更是不值一提。 而童磨此人,盯着女人,还是处女和孕妇吃,他却是分外看不顺眼。 黑死牟面如冷铁,心也如冷铁,在那上弦之一的字典里,可能都没有朋友这个字眼。 鬼王无惨,不必多说。 是以他从没有过朋友,当鬼的二百年来自始至终如此。 但很奇怪,他似乎知道什么是朋友,兴许是早已遗忘的人类记忆在发挥作用。 他心中有一丝的渴望,他也模糊觉得,不论是已经遗忘的人类时候,还是鬼的时候,他都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 但现在却不同了,李观云出现,并且活了下来,两人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成了朋友。 “朋友啊!” 猗窝座反握住他的手,明明是望着他,但面上却唏嘘不已。 李观云见此,淡淡而笑。 在猗窝座眼里,他是一个奇特的人,在他的眼里,猗窝座又何尝不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鬼呢? 如果不是遇上猗窝座,蝴蝶姐妹和香奈乎想要顺利离开,怕是千难万难。 让他明白,猗窝座作为强者的准则,不向弱者和女人动手。 这一点上,李观云谈不上佩服之类的字眼,但欣赏却是绝对的。 而让他将猗窝座认作朋友的关键,却恰恰是那一场彼此间的生死之战。 死亡来临之时,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李观云于是明白了,猗窝座之所以让他死,是尊重他,不愿看到他变成无惨的马仔,成为一条任凭驱策的狗。 以前的猗窝座是没有选择,但现在的李观云,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去那份自在和洒脱。 而李观云同样如此,是以他不惜暴露太阳真火,也要将猗窝座斩杀当场! 因为他也不想这样一个奇特的鬼,是一条富贵人家豢养的犬。 纵然真火暴露,恐怕会让那鬼王杀之而后快,他却也能说,必杀猗窝座! 两者都是奇特的人和鬼,那般生死血战,彼此都差点要了各自的命,结果不仅没有成为仇敌,反而成为朋友。 这天下之大,真无奇不有。 “你要离开的时候,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猗窝座放开手,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充斥毋庸置疑的坚决。 李观云闻言一呆,彼此既是朋友,他从未想过,让朋友付出些什么,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是他认为的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意义,他有自己的见解。 人生在世,人人都如孤舟,有些人会有幸福的港湾停靠,不过他小孤儿一个,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 但他对于朋友,绝不会是所谓的港湾,而是同样的孤舟。 彼此有缘遇见,或三言两语,或小酌一杯,不必求之同行,更不需知根,相互畅言足矣,便能让前路拨开迷雾。 沉默良久,天空玉盘忽明忽暗,仍是被乌云掩盖,院中乌沉沉如在海水之中,氛围也颇为沉重。 “会死。” 李观云静静开口,他要离开,有可能么面对无惨,猗窝座是无惨的鬼,若要助他,不论成败,必死! 这一次,却是猗窝座仰望夜空,李观云端详着他的脸,刺青鬼脸仍旧丑恶,却泛出几分柔和的光晕。 生亦何惜,死亦何惧! 李观云看出那份决意,张口欲言,无声无息,目中一阵光芒划破夜空,如同晨曦! “也好,就请你来助我一臂之力!”李观云笑一声,长身而立,猗窝座唇角微扬。 一人一鬼,双手紧握。 乌云忽然拨开了,并不明亮的月华,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流转,彼此的眼中,俱皆坦然无比。 “你现在的实力可不行,童磨血鬼术施展开来,你我两人,仅能维持不败,黑死牟更不用提,哪怕是童磨加上你我,恐怕都会被打败,至于阿惨……不是我们能够战胜的存在。”猗窝座即有决心,当即低声道。 李观云微微颔首,两人复又落座,“不论如何,变强总是没错,不过最近我的利剑,怕近几年难有突破机会。” 见李观云微有愁容,猗窝座莞尔,“你陷入瓶颈,我却有所收获。” 和李观云一战,乃至比试,对他提升不小。 闻言,李观云顿时来了兴趣,猗窝座轻声道:“我知道你修炼的和鬼杀队不同,不过你听说过至高领域吗?” “至高领域?”李观云当然没有听说过,不过听到‘至高’之类的字眼,顿时就明白不可小觑。 “没错,至高领域,那是一种境界,人和鬼共同追求的境界,无论是修炼呼吸法的人类,还是我们这些鬼类,可以预见的终点,都是至高领域这四个字。”猗窝座道。 人类的叫法却有所出入,不过都是同一种境界。 李观云露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猗窝座笑了笑:“就拿你们人类来说,呼吸法修炼有成,再受到刺激,就能衍生出斑纹,暂时拥有鬼一样的躯体能力,然后再进一步,就是人类所称的‘通透世界’。” 李观云点头道:“通透世界,听这个名词,应该是修炼有成,五感发生变化,能用另一种眼光看世界吧。” “不愧是你,一说就中,没错,人类口中的通透世界一旦达到,不说别的效果,单是一点,瞬息就能看出此境界之下对手的全部破绽,预知其行动,并且气息不露,我的罗针都无法感应到。”猗窝座感慨道。 他的罗针,是由对手气势激发,一旦对方达到通透世界,那么罗针就感应不到气息。 他的战斗力无疑会大幅度下降,不过领悟了通透世界的对手,也不是目前的他所能对付的。 所以具体来说没啥子区别。 “基本就是小无敌。”李观云如此说着,心中却暗忖,利剑圆满的心眼境界,貌似和这通透世界挺像。 猗窝座道:“对,我还从没有遇见过达到通透世界的柱,另外我推测,黑死牟多半已经达到了通透世界。” 李观云眉目轻皱,黑死牟实力竟然如此可怕,五百年的上弦一,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达到通透世界之后,其实鬼类还是压着人类一头的,比如说,人想要暂时有鬼一样的躯体,先要开斑纹,而且也仅仅是力量上面,再生能力可比鬼差远了,即便到了通透世界,鬼在这一步,也比人类更恐怖。” “为什么这么说?”李观云发问,既然通透世界,都能看到彼此的弱点,砍头肯定更加轻易才对。 那时候,鬼类的躯体也就不再拥有优势,反正都是砍头杀,必死无疑才对。 猗窝座道:“鬼类达到通透世界,可以进一步突破限界,你也知道,鬼两大克星,阳光和砍头,对不对?” “阳光没有鬼躲得过,鬼王都不行,砍头这方面,貌似也是一样。”李观云迟疑道。 “这就说到突破限界了,达到通透世界的鬼,有可能突破限界,被砍头也能再生出脑袋,只怕阳光,已经相当于无敌的存在。”猗窝座如是道。 鬼总是压着人类打的,若非数量太少,无惨意不在此,人间全是鬼。 李观云闻言一惊,被砍头不会死,那就是真正的不灭之躯。 第49章 李观云说他憋坏了 又有无限体力,同等通透世界的人类,远非通透世界,还突破了限界的鬼的对手,磨也会被磨死。 不过猗窝座说是有可能,应该不是每个通透鬼都能突破限界。 “至于‘至高领域’。”猗窝座苦笑一声:“不知道有没有人或者鬼达到过,我甚至认为那是骗鬼的。” “不用去怀疑。”李观云笑了笑,拍拍他肩膀,猗窝座回以一笑,他也是走在路上的人。 至高领域,此世顶点,不仅能看穿一切对手,预知动作,让其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更能发挥出人体极限,掌握全身上下每一条肌肉,每一滴血液的力量。 那已经不是人或者鬼了,可谓是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堪称至高领域!人鬼终点! 猗窝座二百余年,无限接近至高领域,却始终差了一步,可和李观云一战,收获良多,已经接触到至高领域。 当然,是至高领域起点——通透世界。 而非直接达到至高领域,他若直接达到,早已脱离无惨掌控,乱杀阿惨! 李观云听到猗窝座大谈这个世界修炼的划分,也觉得获益良多,柱以下皆为蝼蚁。 柱、上弦、上弦贰叁、上弦一、无惨,一个比一个厉害,而斑纹、通透世界、至高领域,是人类三道门槛。 鬼类由于躯体,相当于天生开了永久的斑纹,尤其是上弦鬼,更堪称可怖存在,难怪压着人类打。 是以鬼类:通透世界、突破限界、至高领域。 至高领域,已无人鬼之别,也许最多就是寿命方面的差距,而至高领域之下,仍然是鬼类更胜一筹啊! 李观云理清思绪,直觉利剑圆满的心眼,恐怕也就相当于鬼类突破限界,他所认为的圆满,多半还并非太满。 摇摇头,不去多思,免得乱了心智,望了眼目露向往的猗窝座,心中一笑,他还真是武痴。 “我这修炼虽然陷入了瓶颈,但三个月来,也不是只会躺着吃饭。”李观云微声一语,打断猗窝座思绪。 “你的意思是?”猗窝座回神,眉头一挑,他也正有此意来着,没想到李观云先开口,倒是正合心意。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李观云腰间明剑,跃跃欲试,猗窝座双手似握非握,也渴望和他盘肠大战一场。 “你这拳头,怎么都握不紧了。”李观云瞄了猗窝座的拳头一眼,立时嗤笑一声。 “你这剑,半天没拔出来,不会生锈了吧?”猗窝座眉头一挑,毫不客气的嘲讽了李观云一句。 院子里爆发出两声大笑,将院外的普通鬼都震了三震,很快便听到一顿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了寂静的夜空。 一场大战,直战到李观云身上添了几道红痕,稍有力竭方止,猗窝座比他惨烈多了,残肢断臂,不忍目睹。 李观云席地而坐,些许小伤,以他的恢复能力,明天就能复原,瞥了猗窝座一眼,断手断脚。 见他望来,还恶趣味的从被划开的肚皮里,掏出条肠子来,盘在了腰上,应了那一句盘肠大战。 “你可省省吧。”李观云无语,似乎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猗窝座故意没有用鬼躯恢复身体,给他整这一出。 猗窝座顿时笑了,扔了肠子,身上的伤势,断脚长出,断手生长,肚皮愈合,眨眼就复原。 两人目光相对,各自望了某个方向一眼,彼此也不多言语,面对面坐下,一时无言。 李观云本以为自己三月苦修,虽然不通心眼,但快准狠融会贯通,又有心眼之外的领悟,当能略胜猗窝座一筹。 然而事实给了他无情的打击,猗窝座竟然也比三个月前更强了,于是两人还是之前一般,难分难解,不相上下。 见李观云面色,猗窝座差点破口大骂,‘你这他妈怎么练的,三个月又变强了,还让不让鬼活了?’ 原本以为李观云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临界点,想要再突破一步,是千难万难,没想到三个月时间,又给他惊喜。 要知道猗窝座不久前还信心满满,他三个月将所得消化,有所长进,这次必然压着李观云打。 没想到李观云方才说瓶颈了瓶颈了,搞得他心里还有小得意,准备放点水出来,殊不知一出手,就要他一条腿。 他好不容易才有点收获,接近至高领域的通透世界,但李观云的剑不仅比三月前更为锐利,还有别的变数。 让猗窝座竭尽全力,才能保持不分胜负的境地,他心里也暗忖,如果他还是三个月前一样,现在多半败了。 ‘真是个妖孽啊,他可比我、乃至比阿惨更像个鬼。’ 猗窝座心中暗道,他数十年才有点突破,李观云三个月又有所得,莫非是妖人转世不成? 两人静坐片刻,猗窝座斟酌道:“你的剑,比起三个月前,似乎复杂了许多,也好……怎么说呢?” “好看了许多。”李观云笑了笑道。 好看二字,完美说出了猗窝座心中的想法,他眼前一亮,又有些犹疑。 兵器本为杀戮而生,要好看做什么?如果不是李观云说出,他不会用‘好看’去形容他的剑,那是对他的侮辱! “复杂为繁,好看为美,兼繁而美,我这一剑,大体如此。”李观云淡淡道。 星眸温和,轻抚明剑剑鞘。 “我记得你之前的剑,没有这么复杂,现在这样,是否练……”猗窝座止住言语,他不该怀疑李观云对错与否。 李观云莞尔:“简剑可杀人,繁剑亦可杀人。”他三月来,化简为繁,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不论繁还是简,能杀人就是好剑。”猗窝座倒也不会想那么多,总之李观云较于三月前,更强无疑! “杀人是剑,却并不是好剑。”李观云笑道。 剑是兵器,杀戮而生,但剑道却不是兵器,不仅仅在于杀人。 猗窝座耸耸肩,他哪里懂李观云那套理论,瞥一眼倒在地上的酒樽酒杯。“还有没有力气?带你出去透透气。” “哦?”李观云奇道。 猗窝座已经拍拍屁股起身,刺青鬼脸哂然而笑:“你不是说,酒不够烈吗?” 暗处,两人的比斗,高宅里的普通鬼,或许只听到叮当声,但对于同层次,乃至于超层次的鬼来说。 却第一时间受到了吸引,童磨和黑死牟看着两人渐歇,俱都面面相觑,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片刻,黑死牟微声道:“猗窝座已经接触到通透世界了,等他领悟之后,你这上弦贰的位置,必落!” 说完之后,心中竟然有些跃跃欲试,这李观云真乃奇人也。 猗窝座的实力,他一清二楚,已经数十年没有变化。 但现在短短三个月,倏地就走上了关键的门槛,即将踏入至高领域的大门,领悟通透世界。 当然,通透世界他数百年前就领悟了,猗窝座纵然赶上来,也威胁不到他的位置。 可是他的实力,在数百年前领悟通透世界后,鲜有变化,这么多年,不过是在磨炼技艺,没有根本上的突破。 但猗窝座二百年的鬼,却已经拍马赶上,不得不提李观云这号人,搞得黑死牟都有点想动动刀子。 失笑摇头,李观云和他的差距仍然很大,他不是猗窝座,纵然和李观云比斗,也不会有猗窝座那样的收获。 童磨笑容渐收,心中一凛,黑死牟居然说得这么肯定。 ‘必落’! 一时间,上弦之贰,也有不小压力。 他毫不怀疑,猗窝座自来看他不顺眼,如果领悟通透世界,发起换位血战后。 有一半的几率吃了他,但因为他吃女人的缘故,猗窝座还有另外一半的几率,饶他一命,然后狠狠羞辱他! 童磨倒吸一口凉气。 纵然他没什么人类的情感,但被人羞辱还是接受不了的。 童磨眉头紧锁,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是通透世界? 不同于黑死牟和猗窝座,两人对于至高领域,对于通透世界,有着真知灼见。 童磨那是盲人摸象,啥也不懂。 他之所以强大,是血鬼术的强大。 他获得的血鬼术,加上了他扭曲的心灵,以及无惨的血液,让他能够登上弦之贰。 可他不是黑死牟这种武士,不是猗窝座这种武痴,他对通透世界,至高领域之类的,完全没感觉啊! 童磨心中差点大呼不科学,这猗窝座突然就要领悟通透世界了,突然就要干倒他了,突然就要上天入地了。 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的啊!童磨目光闪烁不定,追根究底,一切的源头,还是李观云这个人。 他耸动鼻尖,远远闻到李观云身上的肉香,若非无惨镇压,他就要打破不吃男人的准则。 然而事实如此让他无望,八成再过几年,李观云或许逃不出无惨的手掌心,但他这个上弦之贰,怕是不够看。 “咦?他们干什么?”黑死牟惊咦出声。 童磨思绪被断,两人目光望去,李观云和猗窝座,正走向高宅大门。 话说两人拍板决定之后,当即不带怂的,大步走向高宅紧闭的大门,甫一接近,令人头皮发麻的意念扫来。 “我们出去……”李观云眉目轻皱,屑无惨怕是天天监视他,他见识屑无惨真面目,也不想…… 猗窝座在摇头,李观云明智收声。 心中暗道猗窝座叫他出去,果然是有万全之策,他也犯不着节外生枝。 猗窝座颇为恭敬:“大人,李观云跟我说他被关了三个月,憋坏了,想出去找三个女的放松一下。” 李观云双目圆睁,惊呆了! 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当即揪住猗窝座的一侧衣领,正要反驳。 “准。” 缥缈的声音从宅院里传来,屑无惨现在知道要逼格了,李观云感觉到意念消失,心中却是哭笑不得。 眼前的大门轰然打开,但李观云整个人都不好,愤愤的瞥了猗窝座一眼,低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猗窝座拍了拍衣领,大步朝门外走去,听到李观云的话,还不忘回头对着他一笑。“我懂你的意思。” 李观云连忙追上,看到猗窝座面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是牙根发痒,冷冷道:“你懂我什么意思?” 猗窝座‘啧啧’两声,拍拍他肩膀,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就是那个意思呗。” 无惨的房间,他确实一直在偷窥两人,看到李观云实力增长极快,他是又惊又喜。 惊是增长太快,感到害怕,喜是如果变成鬼,肯定又是一个不弱于上弦一的超级猛鬼。 而且方才他出尔反尔,其实面子也不好看。 现在李观云要出去,他也就略微施以恩德,想必李观云回来之后,会感激他堂堂千年鬼王的体贴。 并且他一想也是,他见李观云的几次,身边都跟着女的。 最后更过分,居然有三个,还有个毛都没长齐的。 无惨捶胸顿足,他也是身在局中,被人所迷。 李观云他就好这一口,他为何不能找准这个软肋猛攻呢? 只怪他把人变成鬼时,基本都是男人,因为男人身体更强壮,变成鬼有优势一点。 现在他觉得,要多搞些女鬼。 这女鬼好啊,还不会累,也算给未来员工发发福利。 改天出去给李观云搞三个漂亮女鬼,保管让他服服帖帖的。 无惨越想越是欢喜,感觉已经把李观云玩弄在掌中了。 而说起哪里搞漂亮女鬼呢?这是一点都难不倒无惨的。 上弦之陆,妓夫太郎兄妹,镇守在日本最大的游廓街中,漂亮女鬼想要多少有多少。 无惨自感极良好,像他这样的好老板,员工还没入职,就开始发女鬼,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伟大企业家啊! 不过思来想去,又觉得不保险,不能全然靠猗窝座,当即传令:“黑死牟,你去跟着他两人,不要被发现了。” 黑死牟领命而去,无惨只觉已经面面俱到,心里也是美吱吱,又传令:“鸣女,把那两新近下弦叫来我房里。” “啊~” “啊!” 两声高亢的惨叫远远传来,已然离开高宅的两人莫名其妙,这高宅偏僻角落,还有人家这时候在杀猪吗? 无惨这一处高宅,在某座大城市里,虽然选址比较偏僻,但没半里路,已经能听到鼎沸人声。 两人走上街道,正是晚上九点左右,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路走来,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没办法,猗窝座的外相,属实骇人了些。 如今早已没有刺青的刑罚,但他面上近十道刺青,如同百年前的恶徒复生。 如果这还不够震撼,那么他穿着短褂,浑身上下都是刺青,就足够把普通人给吓住了。 “你不知道隐藏一下?”李观云无语,恐怕和猗窝座再多走两圈,两人就会被冒出来的捕快请进牢子里吃饭。 “大丈夫行走在月光之下,何需躲躲藏藏?”猗窝座和他相处一段时间,还学会他说话,真叫李观云无法反驳。 “好,好个大丈夫。”李观云耸耸肩,便也不在意了,两人吓退一溜行人,随意走近路边一家酒馆中。 酒馆生意还不错,近乎于满座,但两人进来之后,那喧嚣的酒馆,顿时一静。 普通饮酒者,看着猗窝座一身刺青,自是惊骇。 有几个该溜子,直接吓瘫,这一看就是个不得了的猛人呐! “上酒,上烈酒!越烈越好!”两人寻得一张空桌,左右邻近的客人,无不避退,猗窝座朝着柜台,大喝一声。 那小厮手足无措,年近半百的老板也是面色煞白,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两个客官,小店,小店不卖酒。” 猗窝座闻言,猩红眼眸一眯,煞气扑面而来,差点把那老板的屎都吓出来,强撑着道:“不,不卖酒。” “你一个酒馆,居然敢说不卖……”猗窝座当场就要发作,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居然吃了闭门羹。 “我说,你收敛一点,不卖算了,咱们找别家。”李观云极其无奈,而他一开口,猗窝座煞气顿消。 邻近客人这才注意到人畜无害的他,那六神无主的老板,也定了定心神,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还怪我?你等着,我不信他家里没酒。”猗窝座眉头一挑,他自是对自己的形貌多吓人没个具体的了解。 李观云笑了笑:“不是怪你,老板不卖,那是他的自由,总不能强买强卖,你不是不喜欺凌弱小吗?” 又望向那受惊的老板:“我这朋友煞气重,你不要见怪。走吧,另寻别家。” “你还是奇怪。”猗窝座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就连口口声声称不欺凌弱者的他,都在无意中欺压了老板。 当然是老板不长眼在先,明明有酒,被他吓住,居然说不卖酒,猗窝座哪里忍得了这口气? 但李观云却不以为意,没有半点受到侮辱的样子。 你说他不欺凌弱者吧,他确实比猗窝座还要守准则。 但猗窝座可亲眼见过,他杀起弱小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摇摇头,不必多思,反正是他认同的强者、朋友。 猗窝座依言站起,眼中只有李观云,其他人更不屑多注目一秒。 李观云莞尔一笑,两人正要离开。 第50章 饮酒 “等等客官,我这里有酒。”老板这时却变卦了,连忙吩咐小厮去端来烈酒,又上前赔不是。 猗窝座冷着一张脸,李观云仍是淡淡笑着,老板擦了擦冷汗,“我看这位,着实是吓人,恐怕是逃犯,哪里敢接待,不过您却是截然不同,像是贵人,有您这样的朋友,这位客官多半是可以接待的人了。” “贵人不敢当,快去上酒吧,酒钱少不了你。”李观云笑了笑,放下一排银币,老板连忙收起,笑容更为殷勤。 老板下去了,眼见猗窝座还有点不满,李观云心里大乐。 片刻,猗窝座道:“要不是你,怕是酒都喝不成。” “如果不是我,你又哪里会出来喝酒呢?”李观云笑道。 猗窝座微微点头,而酒,很快就上来了。 酒坛上桌,酒碗很大,一碗怕是有三两,两斤牛肉也送来下酒,老板道:“客官吃好喝好。” 目光却多是往李观云这里瞟,可以看出他还是怕猗窝座,李观云点头之后,老板便下去了。 倒了一碗清亮酒液,光看色泽,就知必是上品,满饮入口,一条火线从食道直入胃里,果然是烈酒无疑。 李观云喝得一碗,眼前一亮,猗窝座喝了一碗,却面如苦瓜,他自来就不觉得酒好喝,还是个鬼,就更难喝了。 李观云也不劝他,喝了三碗,心中正是痛快,以前他也偶尔饮酒,不过都是小饮,淡酒。 如今修为提高,身体耐受能力更强,淡酒已经寡而无味,正适合饮这种烈酒,三碗过后,毛孔舒张,端是爽快。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李观云越喝越来劲,猗窝座却越喝越难受,但他也是舍命陪君子,半个字不说。 李观云哈哈一笑,喝了半小时,兴致正酣,恍然发觉,店内的客人走得差不多,老板正急切的望着两人。 这时有人结账,老板连忙过去,那客人付完钱,低声道:“黑龙会的人,快要来收月供了吧?” 老板叹了口气,那客人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离开了,又过一会儿,老板正要过来催促两人。 有三人趾高气扬入内,“黑龙会收月供,闲杂人等,滚!” 端是盛气凌人,还剩的几桌酒客,纷纷付钱而走。 那三人颇为年轻,着实跋扈,扫了老板一眼,不客气的将桌上余钱纳入囊中,“这两个怎么回事?” 两人面色不变,老板暗自叫苦。“别生气,我来我来。” 老板走过来:“两位客人,喝也喝得差不多……” “谁说差不多?没看到我朋友喝得正高兴!”猗窝座见李观云兴致正高,又闻老板言语,眉头一挑,头也不回。 老板为难不已,李观云勾勾手:“我不为难你,叫他们过来试试,看能不能请走我二人。” 老板一听,错愕无比:“客官,我原以为你是明事理的人,可不要犯糊涂,他们是黑龙会的……” “好大的口气!” 那三个年轻人腰间别着短刀,大步而来,将老板推倒在地,目光不善的盯着两人。 陡见猗窝座满身刺青,心中不由一怵,但他们三人可是黑龙会正式会员,威风无两,哪里会被几个刺青吓住? 李观云不以为意,自顾自饮酒,三人见此目中无人的态度,大怒若狂,一人一脚踢来,就要踢翻桌面。 “滚!”猗窝座暴喝一声,煞气如骤雨狂风。 三人好似大海孤舟,顿时面如金纸,踢桌之人,径直吓瘫在地。 “鼠辈尔。”李观云莞尔一笑,猗窝座也面带笑容,两人继续推杯换盏,旁若无人。 “你们等着。”三人惊恐莫名,却不愿落了志气,俱都咬牙切齿,目中凶光丝毫不减。 猗窝座双目微睁,煞气逼人,三人面色狂变,抱头鼠窜而去。 老板爬撑而起,面色苦涩无比:“两位客人,你们,你们这是闯了大祸了,他们黑龙会,吃人不吐骨头的!” 猗窝座一愣,狂笑出声! 老板人都傻了,以一种看傻子的眼光望着猗窝座,又求助的望向李观云。 在他认知里,李观云的朋友,端是狂徒无二,唯有李观云正常一点。 “那可巧了,是真吃人不吐骨头,还是假不吐骨头?” 猗窝座笑声越大,老板心中叹息,原以为接了两位豪客,没想到都有点疯癫。“自然是真的,你们快走吧,等会他们就要找武士过来收拾你们了,走吧走吧,我这次月供多出点,也没那么多事情。” 老板话音刚落,那大门便被人砸成碎片,一行八九人,其中有两位浪人带头,后面跟着几个日本武士。 “中野大人,早川大人,就是他们两个,侮辱我黑龙会。”三个年轻人中的一个,恶狠狠盯着两人。 “两位大人,都是误会,是误会。”老板连忙扑过去。 中野抬起一脚,踹的老板七荤八素。“就是你们!” 老板不敢吱声,心中凄苦无比,面上万念俱灰,全完了,竟然来了两位浪人,就算用钱财打发,也是不够。 早川似乎比较冷静,端详两人片刻。 而中野见无人应答,面皮抽动,他乃是黑龙会三千浪人之一。 和年轻人这种外围会员天差地别,可以说是个小头目的人物,哪里会想到,在这里被两个无名之辈轻视。 中野拔出武士刀,早川随之,目光交汇,中野扑向似乎更强的猗窝座,早川也挑好软柿子捏。 “轻视我黑龙会,那就付出血的代价!”中野龇牙一笑,一刀直砍猗窝座天灵盖。 老板绝望闭目,两人带来的会众振奋无比。 两位浪人出手,这两人就算有点本事,也管不了什么用处。 “听说你们吃人不吐骨头?咱们交流一下?” 猗窝座狞笑一声,中野面色狂变,武士刀,竟被此人抓在手里。 “嗨呀!”中野提气发声,正要爆杀猗窝座,倏地身体失衡,落进了猗窝座的怀里。 心中正是惊怒,陡见两只鬼牙露出,中野顿时心如玄冰,“鬼!”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老板直接吓傻,黑龙会余众,怛然失色,如果是鬼的话,哪怕是最普通的鬼…… 陡然起惨叫,早川大惊失色,他发现李观云也不好对付。 竟然拿着一根筷子,和他打得有来有回,招式繁复至极,看得他眼花缭乱。 知道遇上强手,顿时心生退意,然而还没准备好撤退,听得中野言语,以及惨叫。 “和我过招,还敢分心。”李观云不由一笑,那早川瞬息回神,但见一根筷子充塞视野,戳进天灵盖里。 猗窝座大感痛快,将残尸一抛,冲入黑龙会余众之中。 抓起方才要踢桌的年轻人,两手发力,撕拉一声。 便是恶虎入羊群,三拳两脚,死了一地。 老板见此,身下地面出现大片湿润。 刺青鬼脸,猩红斑点如星,猗窝座满口艳红,耸耸肩:“事实证明,我还是喝不惯这个酒。” “又没人逼着你喝。”李观云大笑。 桌上之碗,酒液不复清亮,隐有淡红之色,也不换酒,满饮入口。 老板听着李观云和鬼说话,身子抽搐,他不怕死吗?这可是鬼啊!他的朋友是鬼啊!他还不跑吗? 猗窝座长笑坐下,而后各吃各的,倒也融洽。 老板半晌回神,再放目去时,两人已然无踪,面上唯有苦笑。 “怪人呐,嗯,还有怪鬼。”说是怪人,竟与鬼为友,说是怪鬼,竟然杀了黑龙会众,却不曾杀他? 是个好鬼不成,老板不能相信,他亲眼看见猗窝座吃人,鬼类这种东西,吃人就是原罪,哪里分什么好与坏呢? 离开酒馆,两人默然走向高宅,没两步,猗窝座脚步停住,李观云步伐微顿,也不回头:“回去吧。” 猗窝座张张嘴,如此良机,李观云怎能放过? 深吸一口气,他自然也感应到窥伺,那是暗中存在的黑死牟。 “那就回去吧。”猗窝座目光微眯,他将快速达到通透世界,直到李观云离开的那一天。 …… 时间如流水,又是三月过,猗窝座闭关了,李观云的太阳真火再有精进,他的繁剑,也只差一线。 他原本以为,利剑境界,该当无招,劈刺削撩足矣,然而剑招一繁,端有千万种变化在其中,竭尽摸索不能全。 李观云化简剑为繁剑,繁剑之间,剑招自生,若是得之,威能恐难估量。 这也让他心眼无果的利剑境界,不算是原地踏步。 然而他也时时三省吾身,繁剑是否是利剑大成的终点呢?还是说只是过程? 每思及此,自失一笑,剑道路且漫长,只要不是原地踏步,终有一日破之。 这两天,心里又有一些预感,这天晚上,他正在院中,忽然目光一凝,看到那烂漫月华下,一只精美瓷瓶。 瓷瓶完美无缺,花纹繁复难明,乃是人间极致的工艺品,他正悟繁剑,看着这花纹触类旁通,不由出神。 好半晌回过神来,走上前去,环顾四周,没想到鬼里面还有这种情操高尚之辈,懂得艺术。 于是拿起瓷瓶,月光映照瓷面,光暗交错,花纹竟如游动一般,李观云也有些爱不释手。“好瓶子。” “谢谢,但请你把我放下,不然就算有无惨大人的命令,我说不定也会取你一只手,给我这花瓶再添点美感。” 李观云眉头一挑,将瓶子放下,不一会儿,钻出个畸形的鬼出来,两只眼睛的位置,长着嘴巴,嘴巴里和额头,则生着眼睛,没有头发,额头数只扭曲的鬼角,脖子两边,四条婴儿大小的手臂,看不到下半身,像阿拉丁。 “你还敢这么看着我,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玉壶桀桀怪笑。 李观云略扫一眼,第一次看到长相这么清奇的鬼。 “上弦?” “上弦伍·玉壶。”见李观云似乎不怎么在意,玉壶两张嘴吐出舌头,上弦伍的气势扑面而来。 三大上弦和鸣女,乃是无惨真正的心腹所在,也跟随无惨,见识过李观云的厉害。 但上弦后三,大体是天各一方,数十年不曾一见。 玉壶应召而来,闻高宅中有一人类,颇受无惨看重,自是不满到极点。 看着玉壶对他凶神恶煞,居然还威压于他,李观云心中那是啼笑皆非。 他和上弦之叁有来有回,却被个上弦之伍看轻,而且还是威胁了? 殊不知玉壶也是如此,天下鬼杀队,闻他上弦之伍之名无不丧胆,李观云堪称匹夫! “你竟然敢直视与我,不卸你两条胳膊插花,我玉壶……”玉壶夏然而止,无惨在他脑海中下令了。 “算你好运,大人要你陪同。”玉壶一副放过他的样子。 李观云一笑,果然应验了,很快便来到了无惨的房间。 甫一入内,接触到一线幽怨的目光,李观云洒然抖落那目光中的不适。 鸣女微声道:“你久没来听我弹琵琶。” “妙音不该置于生命之上,那是魔音,听多了对身体不好。”李观云哂然一笑,鸣女更为幽怨了。 “对你来说,是人是鬼,又有何分别呢?”鸣女刘海遮住的眼睛,不知看他哪里,口中却叹息一声。 “特定条件无区别,但常态下还是有区别的,譬如说,你是鬼,而我是人。”李观云摇摇头,鸣女便默然了。 他原以为李观云并不在乎凡人的生死,然而对李观云来说,杀该杀之人,与杀该杀之鬼,确实是没有分别的。 可鸣女所作所为,以无辜之人的生命谱出音律,纵然再怎么美妙,李观云也不屑于去听。 玉壶心中暗惊,这人类竟然和大人心腹交头接耳,说的话味道还怪怪的,莫非是鸣女看上他了? 奇怪啊,这小子也不算多帅啊!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他也要慎重一点点。 他虽然是上弦之伍,但拼不过鸣女是近侍,给无惨大人吹吹风,也够他玉壶喝一壶的了。 但看李观云胳膊腿,又挺适合插花的,真是让玉壶矛盾。 “进来吧。”屏风后面,无惨的声音发出,一人两鬼入内。 无惨孤身一人,直望玉壶,眼里似乎有一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做好受打击的准备。“东西呢?” “大人您看。”玉壶谄媚一笑,从裤裆下面的花瓶里,又掏出个更大的花瓶,小心翼翼递到无惨面前。 无惨往里头一望,赫然是一朵青色的花,他心中正是大喜,聚精一看,怎么是圆的? 这花不对劲,不是正经花! 而且还是个喇叭的形状,无惨面上大黑:“我叫你找青色彼岸花,你给我找了朵青色牵牛花!” 无惨目中寒光射出,一手便捏住了玉壶的脑袋,上弦之伍毫无反抗之力,吃痛叫道:“大人,您可以先试着研究一下,彼岸花确实找不到,但牵牛花也不错啊,都是青色的嘛,也许效果差不多呢!” “滚远点!”无惨大怒。 一脚便将玉壶的花瓶踢出高宅,玉壶自然也没影,他还余怒未消。 这玉壶突然上报,说找到青色的花了,他大喜过望,连忙召见。 嗯,确实是青色的花,青色的牵牛花。 无惨挟余怒望来,端是让人肝胆皆寒,可惜李观云不吃他这一套。 无惨面色渐渐缓和:“半年了。” 李观云面无表情,无惨稍显尴尬:“鸣女,你先离开。”鸣女施了一礼,款步离开了房间。 “给你的时间太久了。”无惨佯装叹气,不等李观云接话,马上道:“二十二年,再减五年,十七年时间。” 李观云一听,虽然早就做好准备,但还是被无惨屑到了,他要是隔三个月整这么一出,怕是两年时间都待不到。 无惨之屑,简直令人发指! 无惨咳嗽一声,脸上尴尬一闪即逝。“当然了,我也是体谅你的,你看三个月前,我不是让猗窝座带你去找姑娘了么。这次憋坏了吧?我也给你放个假,让童磨带你去妓夫兄妹那里玩玩,那可是好地方,男人的天堂,漂亮的花姑娘,大大滴有,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三百个,你只要一开口,他们兄妹和童磨都会满足你的!” 无惨还加重语气,他这三个月比较忙,没有发展到女鬼,但为了安抚李观云,已经是找准弱点猛攻。 “我……”李观云欲言又止。 真是交友不慎,猗窝座打趣他几句,无惨这屑鬼王还真信了,以为他是色中饿鬼。 “好了,下去吧,玩得开心一点。”无惨不耐烦挥挥手,李观云眉目轻皱,离开了房间。 看着李观云背影,无惨心中暗忖,想必现在的李观云,已经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了。 他这个老板,怎么能这么为员工着想呢? 简直是专门发福利的企业啊,想到全天下的鬼,有这样一个好老板,无惨打心眼里嫉妒! “让黑死牟跟着,另外,新晋的下弦,收拾收拾,给我送进来。”无惨这一开心,就向鸣女传下伟大的命令。 走廊中,李观云顿住脚步,不必再对无惨有什么幻想。 这千年鬼王,虽然实力通天,但两番所为,真乃是反复无常,喜怒不定的小人。 第51章 真正的恶鬼 李观云仍是疑惑,如此宵小之心,为何能成为千年鬼王? 他纵然比任何的人和鬼都要强,但他的心智,却连猗窝座都比不上,有这样一个鬼王,真是鬼类的不幸。 缓缓吐出一口气,李观云遥遥望着无惨所在的房间:“三十年河东……呃。” 李观云咂咂嘴,什么时候他也要说这种话了?“这鬼宅,不待也罢!” 便大步而去,心中离开的念头,已经无比强烈。 然而他却是心知肚明,他离开的念头,也不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可这鬼宅中两大上弦,外加鬼王无惨。 天下间没有人能从鬼宅中逃出,哪怕李观云利剑大成,又有猗窝座相助,仍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但半年时间,对千年鬼王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无惨从未离开过鬼宅。 他想离开此方,必然不能和无惨面对面碰上,那样的话,他万分之一的几率都没有,但机会迟迟没有到来。 而且,就算无惨有事出门,但可能会将两大上弦留在鬼宅看守他,黑死牟和童磨的实力摆在这里,同样不乐观。 所思及此,心中忽生沉郁。 剑道本是高歌猛进,冉冉上升之道。 如今却被人困于瓮中,哪怕不限制他的行动,仍是被安排在这片鬼宅小小的天空之下。 剑客心中需要自在,此身需要自由,今朝却不得自在,不存自由。 心脏怦然跳动,不论是心中之剑道,还是那三年之约,都不允许他继续在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屑人眼下受困。 李观云眉目沉凝,心中不知不觉,已然结郁。 即便后续无惨不再缩减约定时间,但这口郁气若不能吐出,至多二三年,心中剑道必然受损,乃至于实力大退。 因为他此刻,被人强行塞进瓮中。 剑开两刃,一切烦恼不能滞留;纵剑狂歌,一切藩篱一剑破之。 倘若烦恼之丝缠绕而不能断;倘若藩篱之壁阻拦而不能破。 一念及此,那结郁的心中锋芒毕露,哪怕不能斩破这沉沉郁气,亦透出独属于剑客的刚烈。 哪怕折剑于此,也不能使心中剑道蒙尘! 李观云微微闭目,心眼不曾有得,然繁剑却大有收获,待到繁剑融会贯通,不论如何,就是他离开鬼宅之日! 后半夜,童磨就接到无惨的命令来见他,李观云看着眼前七彩眼瞳的男人,这还他第一次一人面对童磨。 与其说他是一个男人,不如说他更像一个少年,容颜俊美无俦,面上总是荡漾笑容。 微微一笑,能让无数女子前赴后继。 这样一个爱笑而俊美的鬼,会让人下意识认为,他的心灵,也和他的脸一样动人。 所谓以貌取人,不外如是,但李观云早已摒弃诸多外相,看着他含笑的面容,紧盯他七彩的瞳眸。 看到的东西,让李观云皱紧了眉头,那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一种颠覆人伦纲常的疯狂。 ‘这是一个恶到骨子里鬼,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在作恶。’李观云心中已经有所答案。 于是,他认为,这个童磨,比无惨更适合当鬼王,乃至于说,三大上弦以及鬼王无惨之中,只有这个童磨,是一个彻头彻尾,真真正正的恶鬼,这种喜欢吃孕妇和处女的恶鬼,是生来如此,还是成鬼如此? 李观云皱眉之时,倏地发现那双七彩眼眸中,泛起异样的光芒,他看着他,以一种看待食物的眼光。 李观云面色不变:“你想吃我?” 童磨马上点头:“是啊,我想你很久了。” 不同于李观云也许是第一次和他相见,童磨已经见过李观云不短的时间,他之前一直都有看着他。 是以童磨比较了解李观云,这次无惨让他带李观云去‘放松’一下,童磨还高兴了好一会儿。 李观云面无表情,童磨打开金扇,笑意盎然:“不要老是板着脸嘛,这样你的味道,都变得没有那么美味了。” 看他眸光冷锐,童磨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笑得更为开心:“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鬼,其实在我眼里,你比我还要像个鬼呢,我那万世极乐教的一批信徒,你是杀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那个时候,你们就在监视我?”李观云闻言,眉目紧皱。 原来这无惨,一直在暗中窥伺着他。 后续出现的妓夫太郎,必然也是受了无惨的命令,他心中早有猜测,此刻终于从童磨口中确认。 童磨笑着,两人离开了鬼宅,没有感觉到无惨的意念波动,看来这鬼王,对于上弦之贰,是十分的放心。 走了一段路,童磨漫不经心的说着:“无惨大人也真是,让我跟着你去,可不是让馋猫守鲜鱼么?” “你可以试试。”李观云微感意外,又觉理所当然,很快释然至极,上弦之贰纵然比他更强,也休想吃定他。 童磨却叹气:“有管家看着,我想监守自盗也没有门路,不过有机会,吃你两块肉还是不难的。” 李观云心头一凛,童磨无所谓的态度,是他对于自己实力的自信,而管家说得是谁,他亦是心如明镜。 正如之前与猗窝座外出,这次哪怕有童磨在侧,无惨仍是不放心,派出了黑死牟暗中监视,确保他插翅难逃。 心中郁气再增,李观云强自按捺,更没有说话的心思。 但他不想言语,童磨却故意挑逗他似的,嘴巴不停。 他确实对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如果说黑死牟和猗窝座,求的是武道的巅峰。 那么他童磨,是全然无法理解武道二字。 也正因为如此,他能将血鬼术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可以说仅在千年鬼王无惨之下。 而只要无惨不在身边,他也没有什么忠心的想法,若非黑死牟暗中跟随,此刻说不定已经扑上来吃人了。 “我一开始是不想吃你的,毕竟你知道,我从来不吃男人,男人的肉不仅比较硬,不那么好吃,也不像女人能孕育生命的肉体来的有营养,我一开始看中的,是小忍和小惠呢。”童磨眯着眼睛在笑。 深夜街道,唯两人独步,李观云闻言,脚步一顿,目光如剑。 童磨金扇掩面,不知是挡住他的视线,还是自然而然的动作。 “但是你出现之后,我特别想吃你,最近食欲不振,吃了几个yf都觉得不够滋味。” 童磨带着笑容,哀声叹气起来,那模样,说不出的古怪,像是厌食症患者在和医生诉苦。 但他话里的内容,却足够让人心惊肉跳,能旁若无人谈论这种事情的童磨,从根子里就不是人,而是恶鬼。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心情听你的感言。”李观云面色冰冷,童磨这个鬼,可谓是死不足惜的存在。 童磨微微而笑:“其实我很了解你,也只有无惨大人,才会相信你是色中饿鬼,但你并不是,对吗?” 不等他答话:“所以说,无惨大人想用女鬼来收买你,我觉得很好笑,大人看重你身上的太阳之力,和你立下约定,想让你变成鬼,我就觉得更好笑,你怎么可能变成鬼,到时候大人的算盘,必定会落空。” 李观云面色微变,这个童磨的头脑虽然疯狂,但不得不说,分外清醒:“不用那么着急下结论。” “放心,黑死牟听不到,他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和大人说的,大人什么脾性,你也应该了解。”童磨笑了。 李观云心中一动,“这么一个屑鬼王,你们还要给他效力?我看你这模样,更适合当鬼王。” 此言一出,李观云心下仍是沉郁,但感觉自己的智商增长了,这反间计用出来,必能动摇童磨的心智。 毕竟彼此都知道,阿惨是很屑的,这样一个屑鬼王,如何驾驭这么多的强者。 而童磨,必定会有不臣之心。 童磨嘴角微勾:“你不是鬼,不知道大人对鬼的掌控力,而且头上有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大人如果精明强干一点,可能我会被你说动呢。” 童磨笑容满面,李观云脸色一垮,对他来说,无惨很屑,但对别人,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上弦,尤其是三大上弦,无惨对三大上弦,还是没话说的,兼之他个人比较屑,也不会管理手下。 于是给了三人极大的自由,兼之无惨的鬼血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那生杀予夺的掌控权力。 这样一个虽然掌控生杀大权,但脑子不大好的老板。 童磨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起码不会隔三差五瞎几把折腾。 见他脸上发黑,童磨不由莞尔,走慢几步,和他并肩行走,低声道:“你心甘情愿让我吃了,你说好不好?” 发现那双七彩眼瞳中的馋色,李观云嗤笑一声:“做你的春秋大梦。” 手握明剑,大步而去,不与他并肩。 童磨连忙追上来,口中呼唤:“哎呀呀,不跑走得这么快,我觉得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我吃你,是为你好。” “你对每一个被你吃掉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吗?”李观云哂然发笑,童磨病入膏肓,已经是无药可救。 哪料童磨七彩眼瞳微睁,“这你都知道,是啊,你以为我是在吃人,其实我是在救人,我帮他们成佛啊!” 李观云差点破口大骂,童磨此鬼心灵之扭曲,已经是丧尽天良的地步。 他一言不发,更不与他答话。 童磨耸耸肩:“我吃女子,更有营养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是女子属于弱势,还是少女的时候,大体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但年纪一到,就会被催逼着变成女人,难免家庭不和睦,婆媳之间,邻里之间,生活之上,甚至夫妻之间。烦恼无数,天真无存,若有爱她们的男人还好一些,但如果不爱,可不是每日如处地狱?” “而纵然是丈夫爱惜,矛盾也从不会停止,还不如让我在少女时吃了她们,保留纯真,即刻成佛,你说多好?” 童磨眼中露出迷醉之色,他专和yf,百余年来,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也是这套理论的坚定执行者。 “歪理邪说。”李观云眉目紧皱。 三大上弦,猗窝座有强者之姿。 黑死牟虽然是一条忠犬,但也不屑于主动滥杀无辜。 无惨屑则屑矣,全然没有半分透彻,一介小人。 唯有童磨此鬼,歧路极深,令人发指,人神共愤! 童磨不置可否,两人赶了半夜路,白天找地方休憩,客栈中,童磨监视着他,黑死牟就在隔壁。 房内,李观云盯着童磨,这上弦之贰掩面笑道:“鬼不需要睡觉,你快睡吧。” 李观云深吸口气,他一旦入睡,童磨八成会上来咬他一口,李观云所思及此,不仅不快,更觉恶心。 所幸他体质虽然融合世界的规则,但身体远非此世界人类能比,吐纳灵气之时,也可以权作休息。 童磨便看着李观云盘膝而坐,他倒也见怪不怪,在鬼宅中半年,李观云每天都是如此,那是他的修炼法门。 一天转眼即过,夜幕降临,李观云豁然睁眼,无视童磨,大步出门,自院中舞剑。 他也并不在意,在鬼宅中半年时间,他无论是吞吐灵气,还是这繁剑,都隐瞒不住,他也没有隐瞒的想法。 他所行剑道,并非暗剑,而是明剑,何需躲躲藏藏。 况且这些个鬼类,也看不出他剑道中的名堂。 童磨看他在暗月下出剑,有所招式,极其繁复,令人眼花缭乱,哪怕是他,都不禁有些被迷晕了眼睛。 三月之前,他的剑术不是这样,如今却便变得如此繁杂,想必又有突破,童磨欣赏剑招繁美之时,也不无感叹。 李观云的成长速度如此骇人,想必是加深了无惨大人心中畏惧,于是缩减时间。 无惨,本就不是什么胆大鬼。 暗月之下,李观云明剑飘忽不定,剑招环环相扣,一招未尽,新招顿生,极尽美感,可称人间绝代风华之剑。 暗处的黑死牟,同样在看着,他却眉目紧皱,几乎可以肯定,李观云走了歪路。 剑是杀人,漂亮有什么用? 以前他对于李观云快准狠的剑,记忆尤深,现饶是无法接受李观云走上歧路。 这么漂亮的剑,要把人漂亮死吗? 黑死牟差点现身,要指点李观云一番,但犹豫片刻,作罢了,若是没有无惨的命令,他或许还真会下去指点。 但既然有无惨的命令,他会绝对的遵从,论起忠心二字,三大上弦中,黑死牟是最忠诚的那一个。 繁剑尽展,李观云心中稍有几分快意,然而和那半年淤积的郁气相触,快意杳然无踪。 沉沉吐气,忽而听掌声响起,童磨笑容灿烂,拍起手来:“你这剑法,比起小惠的花之呼吸,还要漂亮几分。” “你再叫小惠,有朝一日,我撕了你的嘴。”李观云目光微眯,剑气森然,童磨这个家伙的恶劣,超乎想象。 “哦?看来你很在乎她们三个?”童磨毫不生气,反而兴趣满满。 继续出发,晚上十一二点,来到一座小城。 妓夫太郎兄妹所处的吉原游廓,是这个国家最出名的花街,其规模极大,四周的城镇,也分外的繁荣。 譬如说现在这座小城,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即便入夜,依旧不减。 李观云并不打算和童磨多做交谈,但童磨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很难见到这么有趣的人类。 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和繁华的景象格格不入,迎面撞上童磨。 男人当即一屁股坐倒,口角咯血,周遭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李观云眉头一皱,童磨已经热心的蹲下去,扶起那个男人。 男人见那俊脸上无时不刻的笑容,顿时心生好感,面露感激之色,抹去鲜血:“冲撞大人,我不是故意……” “没事,我看你行色匆匆,面色很不好看,发生什么了?”童磨面上笑容亲和,但七彩眼瞳中,却分外冰冷。 “快回家去吧,不要多留。”李观云微声一语,这个男人被童磨盯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关你什么事?”男人正是感激童磨,听李观云的话,心中反倒有一股怨气爆发出来。 李观云皱眉,这男人的怒火,似乎并非是对他所发。 童磨一眼望来,淡淡一笑,智珠在握。 “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他不愧是邪教教主,说这话时,身上仿佛散发光辉。 望着那俊美无俦的面容,男人怔了一怔,仿佛看到真神,一腔冤屈如鲠在喉,倏地泪流满面。 “我本来是小地主家里的长工,每天干最累的活,换来的东西勉强果腹,然而干活太多,得了重病,家里一点积蓄花费一空,我妻子也带着儿子跑了,留下我一个人等死。”男人掩面而泣,又有鲜血从口角咯出。 童磨露出悲悯之色,七彩眼瞳中却丝毫没有动摇:“太可怜了,你没有向你那个小地主要求补偿吗?” “补了我一点钱,那又有什么用,我给他们家干了十年活,任劳任怨,现在重病,他们一点情面都不讲。” 第52章 黑夜中的灯火 男人咬牙切齿:“还有我的妻子,我平时那么爱她,结果她一句话不说就走,留下我一个人等死。” “我那个儿子,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辛辛苦苦省钱供他读书,他不仅没好好学习功课,天天就知道惹祸。” “我父母也不想管我,因为我没救了,反正他们儿子又不止我一个……” “我也是个废物,只能做长工的活,我如果……” “假如真有神明的话,我希望他能够救救我。” 男人喋喋不休,怨天怨地,怨父怨母,怨妻怨子,甚至连自己都怨。 李观云听不下去:“将死之时,你就不知道想想快乐的事情吗?” 男人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看你像个富贵公子,哪里知道我的辛苦,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观云并不动怒:“那么你想把这股怨气,带进棺材板里才甘心吗?” 男人闻言一哀,眼中死志沉沉,童磨这时拍拍他肩膀:“极乐童尊,你会得偿所愿的。” 李观云面色微变,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下一刻,男人体内响起鞭炮一样的声音,两臂上褴褛衣服瞬间炸开。 低级鬼露面的一个瞬间,四周行人若有所觉,然而李观云明剑更快,男人顿时丢了脑袋,左右尖叫四起。 离开纷乱所在,童磨似笑非笑:“你可是做了一件好事,男人早死晚死都要死,每活一刻,多一刻痛苦,早死一刻,少一分痛苦,你也是帮他成佛了呢?加入我万世极乐教如何,我让你当副教主。” 李观云目光清冷,童磨哂然而笑,不再看他,放目小城:“这座城市繁华之下,这种男人,又有多少?” “如果他是个女人,我都不需要你出手,我会吃了他,让他通过我的肚子,直升极乐,不过也可惜啊,他烦恼太多了,哪怕成了佛,也只是个小佛,成不了大佛,还是少女好,不仅好吃,也能成大佛。” “你在向我传教吗?”李观云星眸锐利。 童磨此鬼,不仅对他兴趣极高,并且两人独处,更时刻想动摇他。 “哎哟,这都被你发现了。”哪料童磨毫无隐藏,金扇轻摇,俊脸含笑,左近偶有几个女子,顿时被迷住。 童磨以金扇掩面,两人远走,那些被迷住的女子,方才回过神来,还在翘首张望童磨的身影。 “那你认为,男人该死还是不该死?”童磨笑容微收,望着李观云的双眼,星眸之中,仍是清明无比。 “他该死或者不该死,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李观云并不在意。 他或者童磨,可以掌控男人的生死。 但那是两人有着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实力,是实力让他该死或者不死,至于他是否要死,不在于人,而在于力。 童磨耸耸肩:“他不该死,按照人类的说法,他没有做什么坏事,但他也该死,因为他本来就活不久了?这一点,不因你我的意志而转移,而他活着会承受更大的烦恼和痛苦,所以你我是在做好事。” 李观云冷笑:“所以你觉得你吃的每一个少女,也是在帮助她们成佛?荒谬,童磨,你是个恶鬼!” 童磨笑了:“没错,但我难道不是在帮她们成佛吗?只是顺便吃吃人罢了,男人所承受的痛苦和烦恼,并不局限于性别,也有男人这样的女人,所以我在她们少女之时吃了她们,正是帮她们避免日后的痛苦和烦恼啊!” 李观云倒吸一口凉气,“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掩盖你丑恶的事实,你为何专吃少女,不吃少男?” “男人没那么有营养啊,如果男人会生孩子,那我就吃男人好了!”童磨理所当然道。 李观云不再与童磨言语,此鬼已经是无力回天,可谓是一个精神病人,和精神病计较,必然七荤八素。 “你我抛开男女之分,每一个少女,必然会长大成人,其中悲哀的,经历那个男人经历的一切,哪怕没那么悲哀,同样会有无尽的烦恼和痛苦,我在她们还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吃下她们,避免了日后的种种,如此你又如何认为我这是错的,她们在极乐里面,都在感谢我呢,感谢我让她们不被烦恼和痛苦所污浊。” 饶是李观云不准备与他交谈,此刻也是被逗笑了。“极乐里面感谢你,你还真说的出来。” “你不信,不要忘了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我可是神灵转世,自然能够感知到他们的灵魂。”童磨笑道。 李观云震惊,好笑道:“好一个‘神灵’,按照你的理论,你将一朵莲花在还未沾染淤泥时杀死,但这样是保留莲花的纯净,还是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淤泥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那不过是人生必经的风雨。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你即便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能洗去你是个毫无人性的恶鬼的事实。” 童磨默然片刻,道:“苦多乐少?苦少乐多?” 李观云道:“因人而异。” 童磨嗤笑:“什么因人而异,就是苦多乐少,和那无尽的烦恼和痛苦相比,那点快乐微不足道,人生来就是受苦,我认为草木最乐,畜生次之,人才是痛苦的根源,草木和畜生犯了错误,才会转世成人。” 李观云眉目紧皱,却不等他开口,童磨继续道:“少女只是我的食谱之一,在她们还没有被侵蚀之前帮助她们成佛,yf才是我的最爱,你知道吗?yf肚子里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会吃下去。” 童磨双目圆睁,狞恶如鬼:“每个胎儿,都是大佛,有我来渡化,不让他们接触这肮脏的人世,直接成大佛!” 李观云原是怒火中烧,听到最后,反而是平静下来了,悲悯的望着童磨:“你以前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童磨愣了一愣,面色恢复如常,笑容再度浮现,俊容含笑,可使明月失光。 他身为人类时的记忆,无比清晰,每每回想,都如昨日历历在目。 他这七彩眼瞳,泼血黄发,并非是变成鬼之后才有的。 他天生如此,于是被父母奉为‘神之子’,乃神灵转世,吸引了不少的信徒。 许多信徒都是大人,会来见他倾诉,诉说自己的欲望,诉说自己的痛苦,至于快乐当然是只字不提。 若是一个人快快乐乐,明明白白的,还信什么神佛?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童磨,每天听着那些饱含痛苦的言语,自然将痛苦当成了全部,见识到人类的脆弱、软弱,世道的荒唐、可笑,以及,那明明身为人类,却比猪狗还要更甚的愚昧、蠢笨、无知。 童磨的人性,于是一点一滴的磨灭殆尽,死是人类唯一的解脱,他深信不疑。 后来父亲出轨女教徒,母亲砍杀父亲,又服毒自尽,童磨在一旁看着,内心毫无感触,反而觉得父母已经成佛。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没有痛苦,哪来快乐?没有失去,谈何得到?不历绝望,怎知希望可贵?你只看到一面,却看不到另一面。”李观云怜悯的看着童磨,这个鬼的出现,可以说是巧合。 发觉李观云眼中怜悯,童磨心中竟有些怒火,然而很快熄灭,冷笑一声,他知道李观云的决绝,他看过那刚烈。 所以李观云可以说出什么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的话,但那仅仅是对他而言,他和别人不同。 然而如果李观云多去看一看,就知道童磨说的才是真实! 什么风雨,什么彩虹? 只有风雨,哪里来什么彩虹? 要么在风雨中凋零,要么在风雨中受苦,至于彩虹,做梦去吧。 天。 永远是黑的! 不会亮起来! 童磨不再说了,他知道自己无法动摇李观云。 李观云微微笑着,苦多乐少,乐多苦少,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正是因人而异,苦也是乐,乐也能变成苦。 童磨眼睛虽然是七彩,但看到的却只有灰色。 这是一种巧合,一个特例,并不能涵盖到所有人身上。 男人的遭遇,这座城市里,或许有不少,但同样的,也有不被烦恼和痛苦所压倒的人。 人生来本无意义,意义是要自己去追寻的。 烦恼和痛苦很可怕,但直面烦恼和痛苦,会发现没有那么可怕。 很多虚无之物,都是人本身给自己施加的障碍,若能看破这些障碍,人既是佛,何需他人去渡化? 佛云:人皆病中佛。 坚守自己的本心,点燃心中的火焰,不求照亮他人,只要能够照亮自己心中的黑暗。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有一分光,发一分热,就如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李观云心中很是快意,童磨不仅没有动摇他的心智,反而助他明晰本心,扫去了不少的阴郁。 童磨若有所觉,回身一望,目中略有三分钦佩,心中却是暗道:‘千百万人,也出不了你一个啊,李观云。’ 李观云若有所觉,四目相对,眼中略有三分怜悯,心中暗道:‘他人心中灯亮,毫无人性的恶鬼怎能瞧见。’ 童磨便也明白,他的剑不可怕,他的剑术不可怕,他的剑招不可怕,他的剑心,才是可怕。 于是越发好笑,无惨大人做的好梦,便是马上缩减时间,逼李观云变成鬼,那也是没有半分可能! 这个人,不会屈居于他人之下,他心中有一盏明灯,清晰的照亮了前路,哪怕是无惨,也不能使灯火熄灭。 “你血肉的味道,愈发香浓了。”童磨舔舔嘴唇,穷尽俊美魅惑,左右几个女子顿时眼睛放光。 李观云冷面,两人渐行渐远。 …… 两日后,终于到了妓夫太郎兄妹所在的吉原街,占半个城市,端是皮肉之都。 势力划分自然也是有的,吉原花街共有三大屋,若干小屋,其中三大屋分别是:时任屋、京极屋、荻本屋。 三屋呈现三足鼎立之貌,通过特殊渠道,源源不断送来姑娘,并列为这城中三大屋,可称为j中三霸! 妓夫太郎兄妹,堕姬是京极屋的花魁,化名蕨姬,此刻应该已经得到了无惨的命令,准备好好迎接他了。 只在街上闲走,耳中莺歌燕语,目中色彩缤纷,闻得馥郁芬芳,李观云眼前一亮,目光流连忘返。 他这表现,倒是叫童磨愣了一愣,自从之前理念交锋败下阵来,他已经不怎么搭理李观云了。 知道那样没用,也觉得此次应付一下就完事了,因为李观云不是色中饿鬼,不过现在看他形状,童磨有点懵逼。 “你不会真的要找三五百个姑娘来伺候吧?”童磨讶然发问。 此言一出,行人纷纷侧目,三五百个,好大的口气啊! 而行人中的女子,俱都被童磨吸引,感觉他要是一开口,就会扑上来似的。 “人生苦短,自当及时行乐。”李观云洒然一笑。 这喝花酒也是头一遭,他那日阴郁扫去大半,正是略有快意。 三五百个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三五十个,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嘛!嘿嘿!他身体倍儿棒! 不过思绪一转,想起蝴蝶姐妹,咳嗽两声,总感觉心里头发虚,眼光扫去,姿色能比两姐妹者,却一个也无。 走到京极屋大楼前,李观云自忖身份人,大步入内,当场就被看门的龟公拦住。 “两位快请,不过蕨姬吩咐了,要两位走后门。” 龟公端详两人一眼,李观云好认,童磨更好认,当即指点迷津。 “走后门,甚合我意。”李观云抚掌大笑,正是要走后门才对嘛!他们这次,本就是来走后门的。 童磨自无不可,两人便走了后门,来到京极屋的后面,堕姬正在此等候,身边也没什么随从。 李观云瞧她身穿紫色和服,淡妆增艳,艳丽之色,仅次于美妇,可惜是有哥哥的人了。 不过他也奇怪,怎么就堕姬站在这里,难道她要亲自服侍,那妓夫太郎能受得了? 看到两人,堕姬连忙上前,低身行礼:“童磨大人。” 童磨点点头,李观云一望,还有些奇怪,堕姬兄妹也是上弦,虽然童磨是上弦贰,但也用不着这么恭敬。 这在上弦里,却不是什么秘密了,堕姬兄妹之所以变成鬼,是童磨所为,后续换了无惨的血,才成为上弦。 是以童磨对堕姬兄妹来说,哪怕成了上弦六,也依然是有知遇之恩的老上司,可不敢不恭敬的。 “不必在意我,你们招待他吧。”童磨瞥了李观云一眼,他贪图女子的身体,那是实实在在的只对肉体有想法。 李观云呵呵一笑:“不用客气,像你这样的花魁,找十个八个,过来陪我喝酒就差不多。” “十个八个!”堕姬眼睛都睁大了,像她这种姿色,这皮肉之都也没几个,还要十个八个,端是口气吓人。 而且,她还没说话呢?无惨大人突然就让他们招待李观云,堕姬怎么可能老实照办,李观云可是败军之将! 那次她和哥哥回去之后,左思右想,总感觉是被李观云吓唬住了,现在他敢来,纵然得了大人看重,又能如何? “十个八个都没有的吗?”李观云眉头一皱,他没有说三五十个,已经是心里面有负担了。 而且像堕姬这种姿色,应该不难找吧?虽然刚刚路上没遇见,但他接触过的蝴蝶姐妹,比堕姬还美貌几分。 他都已经自己降低了审美需求,同时只要十个八个,已经很体谅堕姬了! 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 “三大屋,只有三名花魁,我就算把另外两人找来,也只有两个,加上我才三个,你想让我陪你吗?” 堕姬的笑容非常的危险,童磨在一旁也不提醒,他正怀疑李观云是不是色中饿鬼这个大问题。 “随你啰,你哥哥要是不在意,我无所谓啊。”李观云一摊手,堕姬姿色只是差了一线,但身材是极好的。 “你也敢说得出口,哥哥快给我出来,李观云,你今天别做梦了,京极屋的花姑娘,一个都不会给你日。” 堕姬启动了大喇叭,李观云听着她粗鄙之语,眉头一挑,左右扫视,后门只有他们三人,看来堕姬已经清过场。 李观云皱眉道:“什么日不日的?风雅之人的事情,能说得这么难听吗?你们也知道,我是从东边来的,对你们这一块的语言,不是太熟悉,是准备入乡随俗,找十个八个姑娘,好好学习一下日语。” 堕姬咬牙切齿:“十个八个也太夸张了!” “这你就不懂了,人多,学习效率会提高的嘛!” 童磨不由失笑,暗处的黑死牟同样瞪大眼睛。 堕姬双目之中,火焰腾腾,弯下腰身,而妓夫太郎,正钻出来。 “好一个学习日语。”妓夫太郎的出场方式,总是这么与众不同,让人不知说什么。 “童磨大人。”妓夫太郎扫了李观云一眼,冷笑一声,转首望向童磨,比起堕姬还要更为恭敬。 若非童磨在关键时候赐予鬼血,他和他妹妹早就没命了,是以他们对于变成鬼,没有半点抗拒,反而心甘情愿。 第53章 寻欢作乐 看着妓夫太郎眼中请示的目光,童磨笑道:“不用管我,随便你们拿他怎么样。”旋即摇扇而笑。 “你什么意思?这可是阿惨给我发的福利。”李观云似笑非笑,阿惨限制他自由,发发福利,他是心安理得。 “阿惨是什么?你敢叫大人阿惨!”妓夫太郎兄妹惊呆了。 阿惨是个什么东西,无惨大人竟然没打死他? 童磨捧腹大笑,幸好离得远,阿惨大人看不到这里,不然听到李观云这么叫他,非得三尸神暴跳不可。 暗处黑死牟面皮抽动,似乎在强忍笑意,鬼杀队对无惨恨之入骨,所有鬼的不管明暗,也许在心里嘀咕无惨,但像李观云这样,直接把无惨叫成阿惨的,还是千年来头一个。 黑死牟叹了口气,他总是如此不同。 他叫阿惨叫得那么轻松,难道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阿惨手里吗? 但他浑然不在意,好一个洒脱剑客。 妓夫太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身后的堕姬还怀疑人生,嘀咕着阿惨阿惨之类的话。 “别胡言乱语。”妓夫太郎低喝一声,堕姬身子一抖,和服难掩潮汐。 堕姬缩缩头,眼前的李观云,不是她能够战胜,至于阿……无惨大人,更是所有鬼心中的神明。 “哥哥,狠狠教训他,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堕姬一说就兴奋起来,朝着妓夫太郎的脑袋上爬去。 李观云无语,妓夫太郎又是低骂几句,堕姬悻悻止住动作,还顺便踢了妓夫太郎一脚,说哥哥不疼爱她之类的。 场内两人相对而立,妓夫太郎余光一扫童磨。 童磨大人一副事不关己的做派,这让妓夫太郎确信了。 可能童磨也对李观云不满,正需要借他的手好好敲打李观云,至于暗处的黑死牟,妓夫太郎自是感应不到。 但这并不妨碍他,这突然之间受到无惨看重的李观云,一来没有变成鬼,二来无缘无故。 除却三大上弦之外,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上弦,无不是心中十分的不满。 想李观云何德何能,哪里能得到阿…无惨大人如此重视。 之前那个尿壶不是跃跃欲试么?妓夫太郎虽然没有那么凶恶,但要说不快,必定也是有的。 况且他和李观云还有旧怨,妓夫太郎瞳孔微缩:“之前你是真的有底牌,还是疑兵之计?” “你猜啊。”李观云哂然不在意,如今的他,哪里将上弦之陆放在眼中,妓夫太郎原地踏步,他却不同往日。 妓夫太郎眉头紧皱,看李观云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顿时倒提两把血镰,放出他堂堂上弦之陆的气势,压迫过去。 再去端详李观云,见他不改颜色,甚至连明剑都没有持握,妓夫太郎更加吃不准了,这种态度…… 这态度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就在旁边,于是妓夫太郎望向童磨,两相对比,答案跃然于出。 李观云年许不见,居然如童磨大人一般,面对他上弦之陆,如此之随意吗! 不由仔细分析刚刚童磨和他说过的话,那言外之意,似乎不需要庇护,随便他拿李观云怎么样。 这不是对李观云有怨气,那就是对李观云有信心。 而童磨大人跟随李观云而来,也有两种可能。 一是保护李观云,二是监视李观云,想到这两种可能,妓夫太郎提着血镰的手一紧,竟有些发颤起来。 他一开始只想到第一种可能,但现在这第二种可能蹦出来,是否说明着,李观云实力之强,需童磨大人看守呢! 如若不然的话,随便安排一个上弦看守李观云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派出童磨,他可是上弦之贰啊! 如此一思,再看李观云,端是深不见底,如渊如海一般,竟然叫他心里,都浮现出几分恐惧之意。 堕姬大叫。“哥哥,你还愣着干什么?” 妓夫太郎猛然回神,摇了摇头,距离那时候,才过去多久,对鬼来说,不亚于三日之前。 他也有可能,是自己吓自己,李观云短短年许时间,怎么可能从他的手下败将,变得如此之强呢? 不可能! “你妹妹嗓门可真大,容易惊着老人孩子,要不要我调教一下?”李观云笑道。 “啊!哥哥砍他,快砍他,用你的血镰刀砍他!”堕姬尖叫一声,大受刺激,差点上来拼命。 看着李观云随意无比的态度,妓夫太郎的一颗心,渐渐沉到膀胱里。 在他的认知里,李观云不是轻敌的人。 现在这态度,这言行,这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轻松写意,那是这天下间顶尖强者才能具备的强者气度。 妓夫太郎一脸沉重,反观李观云却无比轻松,他的心情也比较奇妙。 往日难以战胜的敌人,此刻却已被他甩在身后,甚至无法分辨出彼此的差距有多大,岂不是莫大的悲哀? 个中滋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晃一晃首,李观云终于握住明剑,缓缓拔出了明剑剑身,如镜剑面,明月可鉴! 明剑出鞘,李观云气息陡然一变,不见漫不经心的随意,也不见寻花问柳的色心,唯有一柄锋锐无俦的利剑。 不知何时,堕姬失声了,妓夫太郎微微颤栗,而童磨却在点头,这才是他认知里的李观云,其人如剑! 暗处的黑死牟也微微颔首,不论李观云是否色中饿鬼,无论李观云是否走入歪路,他拔剑对敌之时,一如既往。 对一名剑客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在这一刻,妓夫太郎毫毛耸立,在这一刻,妓夫太郎几欲逃窜,在这一刻,妓夫太郎斗志全失。 他下意识的后撤半步,哪怕李观云并未出剑。 他后退了,看到了堕姬畏惧的双眼,妹妹比他更为恐惧。 他若是退了,堕姬怎么办?哪怕彼此吵闹百年,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最疼爱,乃至占据他一切的妹妹啊! 妓夫太郎深吸口气,往日和堕姬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那些真的谈不上美好,却支撑着他,成了他活下去的支柱。 想起背后这个将要守护的人的重量,那丧失的斗志,一点一滴的回到胸膛之中。 “血鬼术·飞血镰·园舞旋回。”妓夫太郎不敢有丝毫隐藏,出手就是之前都未使用过的绝杀之技。 这一招,他没有飞血镰也能使用,但血镰在手,威力暴增,两道血之风刃,汇聚成龙卷,袭杀向李观云。 沿途飞沙走石,京极屋的后门都被拉扯进入其中,瞬间绞成木屑,两道三丈高的龙卷,沉沉血色,尖利而不详。 童磨在旁观望,淡淡含笑,妓夫太郎有段时间没见,这一招园舞旋回比之前提升了一些,威力可圈可点。 当然,对他来说可圈可点,若是鬼杀队的柱碰上了,怕是要竭力抵挡。 而对于李观云来说,却是小技。 只见剑光一出,月光一闪,快准狠之剑,端是势如破竹,血色龙卷,眨眼告破,原地只留未尽的风息吹散木屑。 而那一剑,剑势不曾受阻分毫,片刻之间,妓夫太郎甚至来不及举起血镰防御,愕然的表情,顷刻定格。 李观云含笑望着眼前的堕姬,那张艳丽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而妓夫太郎的脑袋这才滚落,无头身躯孤立。 “怎么可能,你一剑就把我哥哥的脑袋砍了!”堕姬尖叫一声,那不可置信,化为了震怖莫名。 “还不去给你哥哥把脑袋安上,还有,以后声音小一点,太吵了。”李观云明剑归鞘,淡淡抬眼道。 堕姬低下脑袋,不敢直视那道目光,对于李观云,她心中已不仅仅是恐惧,而是充斥着无法理解。 明明一年多前,还是被哥哥压着打的人类,此刻再见,妓夫太郎为何却撑不过一剑? 这的确是不能理解的事情,若非事实发生在眼前,打死堕姬她也不会相信。 但现在发生,她相信与否已无干系。 匆匆走向妓夫太郎的断头,和李观云擦肩而过,仍能看到她颤栗的身躯,一年多时间,对鬼来说,太短太短。 童磨眉头一跳,这个结果,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他不会有丝毫惊讶,不过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暗处的黑死牟,却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现在李观云用出来的实力,和半年前与猗窝座比试无二。 这半年时间,他不可能没有进步,但没有使用出来,这是为何?黑死牟不禁想到他那套漂亮的剑招。 那剑招,是否真的只是漂亮?还是说,那是李观云除却太阳真火之外,目前他们所不能知道的底牌呢? 堕姬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李观云已经用实力证明,他那秒杀下弦陆,不在三大上弦之下的实力。 这种强者的话,她还是听的,别看堕姬挺疯,嗓门又大,但对于强者,她是打心眼里敬畏和恐惧的。 片刻,妓夫太郎的脑袋安上,迎着李观云的目光,除了苦笑,没有第二种表情。 李观云哂然一笑:“你太弱了。” 堕姬面色一僵,她哥哥明明不弱好不好,是因为遇上李观云这种怪物才会显得弱,哥哥很强的! 妓夫太郎苦涩道:“你太强了。” 李观云哈哈大笑,往日阻拦在眼前,无法搬开的石头,现在随便一脚就能踢开,当真心情愉悦,阴郁再去几分! 堕姬看着他撇撇嘴,一点强者的风度都没有,不过那恣意的模样,倒也十分吸引人呢! 妓夫太郎看着大笑的他,也仿佛受到其中的快意所感染,真是个洒脱至极的强者,让人不禁心生向往。 “我之前,是否能够败你。”妓夫太郎不禁问道,一年多之前,李观云绝对是在狐假虎威。 李观云不语,童磨笑道:“你可以和猗窝座阁下交流,他被烧得半死不活,还是大人拼了老命才救回来的。” 妓夫太郎倒吸一口凉气,童磨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他已经能够从中知道太多东西。 譬如说,李观云和猗窝座做过一场,猗窝座半死不活,心中震惊之余,又觉恍然,也对。 大人怎么会看上阿猫阿狗?若非李观云和猗窝座不分胜负,以人类之躯媲美上弦之叁,大人又哪里会看重呢? 妓夫太郎羞愧低头,堕姬也觉几分悲凉,李观云哂然:“你妹妹不错哦,要好好爱惜她。” 堕姬脸上煞白,妓夫太郎一愣,紧握血镰,哪怕是鬼躯,指尖都逼出几滴鲜血来。“李大人如果要对我妹妹…” 李观云看两人面色,啼笑皆非:“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爱惜她,不是我来。” 堕姬大松口气,妓夫太郎血镰一松,尴尬一笑,要动他妹妹,先得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哥哥,我也会爱惜你的。”堕姬眼睛一亮,一眨眼又爬到妓夫太郎的背上,锁住他的脖子,让上弦陆很难堪。 “好了,别闹了,让我回去吧,你找人好好招待李大人。”妓夫太郎拍了拍堕姬的浑圆饱满的大腿,无奈道。 堕姬还有点不满,但不敢不听哥哥的话,正要让妓夫太郎钻回去,李观云忽然道:“为何不一起?” 堕姬惊愕,妓夫太郎也不无愕然,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李观云奇道:“你在这待了不久吧?” 妓夫太郎不敢隐瞒:“几十年了,我一直在堕姬的身体里面,有鬼杀队的柱出现,才会出来。” “世界如此美好,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天我做主,进你妹妹的身体做什么?一起潇洒。”李观云莞尔一笑。 “世界……美好吗?”两兄妹闻言,心中却都有些疑问,世界何来美好一说?不过李观云发话,也就只好接受。 李观云大步走入后门,妓夫太郎看了看自己的病躯,皮包骨头;丑陋的容颜,满脸麻子。 望着后门,颇为迟疑。 “哥哥,他说一起就一起,你也找个姑娘睡一觉,别还是个童子鸡。” “我就算了……”妓夫太郎竟然脸一红,他生来奇丑无比,当了鬼之后天天藏在堕姬身体里,还是童子鸡。 “那我就不安排了,你一边看着吧。”堕姬心头一喜,她其实也不想哥哥和别的女人睡觉,她会疯掉的! 李观云大摇大摆进了京极屋,童磨紧随其后,不过他金扇掩面,没有抢走什么风头。 “蕨姬,这位客人是?”京极屋的老板娘夫妇,很快让人招待,又看到堕姬和妓夫太郎,十分惊讶。 堕姬是京极屋的摇钱树,但妓夫太郎是哪位?也太磕碜人了一点,老板娘夫妇,当即露出嫌恶的眼神。 这人可不能进去,若是把其他客人吓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老板娘夫妇心中所想,堕姬兄妹也猜出几分。 妓夫太郎眉间隐露一丝杀气,他做人的记忆也较为清晰,自小就是生活在花街,受人鄙视长大。 他变成鬼之后,纵然掌握了强大的力量,仍然十分的自卑,藏在堕姬身体里不出来,也有这自卑作祟。 如今在李观云的影响下,妓夫太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潇洒一番,没想到又看到这熟悉的目光,登时心中生火。 老板娘夫妇下意识发憷,不仅看到妓夫太郎阴狠的目光,同样发觉到堕姬面上不好看。 身为京极屋的摇钱树,哪怕堕姬脾气很臭,老板娘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敢得罪堕姬的。 “愣着干什么?姑娘都到齐了,还不快快上来!”李观云在二楼,已经开始潇洒,朝着楼下招呼道。 李观云正乐着呢,出声之后,也看到妓夫太郎窘境,失笑摇头:“姓童的,拿钱给我把这不长眼的老板砸醒。” 童磨笑容依旧,他身为万世极乐教教主,自是不缺黄白之物,也并不在乎李观云呼来喝去。 从袖子口取出一大把金币,照着老板娘夫妇头上砸去。 金币叮叮当当,老板娘夫妇脑门生疼,但一点也不敢发怒,反而是欣喜若狂。 用铜钱砸人已是豪横,这用百倍于铜钱的金币砸人,可称是恩客。 “勿怪勿怪,快请快请。”老板娘夫妇哪里还敢废话,蹲在地上捡起金币来,都忘了招呼妓夫太郎。 而这楼中其他的客人,见这两个生面孔如此之豪横,心下也被震了一震,一时间,喝酒的声音弱了三分。 众人目光望去,但见京极屋花魁蕨姬,带着妓夫太郎上了二楼平台,纷纷猜测这两位客人是何许人也。 一楼更有三四个武士坐了一桌,朝着为首一个浪人点头哈腰。 那浪人目光贪婪的盯着堕姬,他今日来此,本来是要点蕨姬相陪。 但现在李观云那一桌金币乱扔,他虽是有备而来,也不能相比,今日怕是点不到堕姬了。 两人来到二楼平台,登时吃了一惊,李观云竟然已经被莺莺燕燕包围。 一旁童磨金扇掩面,不露容颜,随意点了个姑娘相陪。 同时目光有意无意望向李观云,正是瞧得有趣,见两人上来,也仅是微微颔首。 妓夫太郎张张嘴,上一秒李观云还将其惨败,下一秒就看到他在喝花酒,如此反差,着实令妓夫太郎接受不能。 但见李观云左右手各搂两个,身后两名姑娘捶肩,身下两名姑娘捶腿,果是应了他那一句十个八个。 第54章 风流小白龙 他面上闲适自若,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完全看不出来是第一次逛青楼,一点强者风度也无。 妓夫太郎擦了擦眼睛,如果不是接上的脖子还有点疼,此刻多半会认为是个富家公子来此享乐。 堕姬也是白眼直翻,而她上来之后,陪在李观云旁边的八个姑娘,顿时丽色全无,正是珠玉在前,原形毕露。 八人当然谈不上丑,清纯妩媚,清丽性感,应有尽有,但堕姬乃京极屋花魁,自是掩盖群芳。 堕姬让八人继续伺候李观云,便带着妓夫太郎在旁边坐下,妓夫太郎还十分之局促,面上颇是惴惴。 “就让我来服侍服侍哥哥。”堕姬这一说,妓夫太郎尴尬一笑,不过也没人理会他,李观云正乐在其中。 李观云乐呵呵的,享受着八人的伺候,这时左手搂住的其中一名姑娘,一身红衣,姑且叫小红。 小红稍微有点奇怪,这客人出手之阔绰,实属罕见,一点就是八个,也该是色中饿鬼. 她心里还有点担心,今夜这客人要是让她们八个进屋服侍,明天早上闹出人命可怎么办? 然而让李观云抱了一会儿,发现不对。 他虽然光两手就抱着四人,但那手仅仅放在腰上,没有乱动,小红很纳闷,要真是色鬼,会这么规矩? 她不由细细端详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说实话,谈不上多英俊,但让人看着很舒服。 尤其是那脸上虽然迷乱,眼中也有迷离之色,可小红偏偏发觉到那深处的一线清明。 这让她感觉很怪,真是个奇怪的客人。 “大人,吃一颗葡萄吧?”小红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拈起桌上一颗紫红的葡萄。 “哦?你打算让我怎么吃呢?”李观云邪邪一笑,无害的脸上,也散发出莫名的魅力,让左右姑娘为之侧目。 “那当然,是我喂给大人吃了。”小红身经百战,哪里听不懂李观云的意思,青葱嫩指剥去皮衣。 “用手喂?不够香甜。”李观云佯装皱眉,顿时引起一阵娇柔哄笑。 小红刚将青绿果肉叼进口中,正要俯身,旁边响起一声惶急的声音,小红一个激灵,葡萄自己吃了。 九人目光望去,有几个姑娘捧腹大笑,原来是堕姬正半抱着妓夫太郎,也要给他嘴对嘴喂葡萄。 妓夫太郎人都傻了,身子一哆嗦,把堕姬推到一边,连连摇头,堕姬埋怨:“哥哥,别人都这样服侍客人的。” 话音刚落,八人齐齐一一惊,刚刚堕姬声音娇笑,没有听到,但现在这哥哥二字,是情哥哥还是别的哥哥? “我们是亲兄妹,这样不行的。”妓夫太郎大摇其头,八人惊愕交加,亲兄妹?哪里来的亲兄妹? 她们在这京极屋,哪怕是最久的姑娘,也没听说过堕姬有亲哥哥,现在这奇丑无比的妓夫太郎,怎么蹦出来的? 堕姬好不恼火,看着妓夫太郎一脸拒绝,顿时要找人撒气,她脾气臭是出了名的,堕姬目光一扫。 场内三个男人,没有一个是她出气的对象,竟然拉住李观云身边一个姑娘,一巴掌扇去。 八人顿时花容失色,李观云眉头一挑:“放下。” 堕姬眼里闪烁泪花,自然不敢违抗李观云的话,刚放下手,那险些被打的姑娘低声道:“谢谢大人。” “他不吃,你摁着他不就行了,真是好大的臭脾气。”李观云还顺便给她指点迷津,当然也有些不满。 这姑娘都在陪他呢,怎么能被堕姬打了,这话一出,那险些被打的姑娘,反而替堕姬说话。“蕨姬心情不好。” “我看她心情就没好过。”李观云扫了堕姬一眼,也是妓夫太郎教育无方,勉强是个上弦陆,一身孩子气。 小红这时道:“是时任屋新出了个花魁,把我们京极屋生意抢走不少,很多客人都在竞拍时任屋花魁的红丸。” 堕姬冷哼一声,倒是确实有这一部分原因在内,当然不是全部。 李观云心中一动:“时任屋的花魁,美吗?” 小红看他好色之情溢于言表,笑道:“当然美了,不然怎么能够当花魁呢?大人也有兴趣。” “我兴趣大大的有,姓童的,听到了,快快给我安排上。” 李观云哈哈一笑,朝着半天没有一个屁的童磨哟喝。 八女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嘀咕好一个喜新厌旧的男人,但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 童磨耸耸肩,放下金扇,那张帅得掉渣的脸出现在在众人面前,顿时让李观云身边八女七荤八素。 李观云见此,饶是不爽,逛窑子就不应该带着姓童的来,平白无故抢他的风头。 而发现李观云眼中的敌意,童磨哭笑不得,很快叫来老板娘夫妇: “时任屋花魁,洗漱好,给我们这位李大爷送过来。” “时任屋花魁?这……”老板娘夫妇面面相觑,他们三足鼎立,各自不爽,哪里可能叫别家姑娘。 童磨反手扔出三个袋子,老板娘夫妇捡起一看,人都吓傻了,竟然是满当当的金币,“是是是,这就去。” 随便一袋,就是目前时任屋花魁的最高价,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爽也能变成爽。 李观云身边几女异彩连连,童磨不仅帅得掉渣,而且都是他付钱,出手阔绰,年少多金,梦中情人呐。 “扇子掩上,别抢我风头。”李观云那是老大不乐意。 见李观云吃了个小瘪,童磨心中竟然有些高兴,而旁边的妓夫太郎和堕姬,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妓夫太郎心中强者影像已经破碎了,而堕姬却在嘀咕,上一刻还说她孩子气,现在李观云这表现,更像好不好。 “谁叫大人吩咐了,都听你的,行了吧?”童磨一摊手,金扇掩住面容,不和他抢风头。 “这还差不多。”李观云咧嘴一笑。 说白了,童磨就是他李观云的伴当,抢他风头,哪天金扇子都给他扔啰! 妓夫太郎兄妹见此,心中讷讷难言,何时见过童磨大人如此迁就,这里面恐怕不仅有着那位大人的吩咐,更有着李观云强绝的实力在内。 看这样子,莫非如今的李观云,不仅打得猗窝座阁下半死不活,也能和童磨一较高下? 等候的时间,两兄妹扭扭捏捏,童磨一个人清净,李观云这边,却是高歌猛进,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不过八女也发现不对劲了,李观云怎么规规矩矩的,让人很不适应,小红道:“大人这是第一次来吧?” “瞎说,我是常客,人称风流小白龙。”李观云道。 小红看着他的脸,心中不由一笑,她是见多识广,没有像方才的姐妹一样,对童磨闪烁异彩。 二楼的三个男人,妓夫太郎是个怪人,被堕姬缠上,童磨虽然又帅又多金,但小红感觉这不像个人,很可怕。 唯有李观云,是一个正常人,虽然也比较奇怪,但在小红的眼里,李观云比童磨舒服多了。 “大人这话我可不信,你这手怎么一动不动的,都不敢摸人家别的地方。”小红娇嗔一声。 “是啊,难道大人是对人家七个姐妹的身体不满意吗?”当即就有姑娘起哄,说话之大胆,足以让人脸红心热。 李观云不为所动,小红目光一转:“莫非大人家里有人看着,不过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夜深了。” 听到这暗示满满的话,李观云咳嗽两声,脑海中浮现蝴蝶姐妹的容颜,虽然个头矮了一点,但身材十分之匀称。 至于颜色,当然也并非此刻的八女能比,也确实被小红说中了,他放不开的原因,主要也是蝴蝶姐妹的缘故。 “陪我喝酒就行了,赏赐少不了你们的。”李观云一笑,一拍小红翘臀,让她娇哼一声,后续的话堵在嘴巴里。 八女闻言,也就不多深究了,只要陪陪酒,不用进房间,就能有赏赐,不得不说,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当即夹菜的夹菜,喂酒的喂酒,揉背捶腿的当然也少不了,给李观云服侍的舒舒服服的。 “大人的后背好宽,肌肉也很紧实呢!”有在后面捶背的姑娘,由衷的发出感叹。 李观云修行剑道,其人如剑。 躯体早被锤炼的堪称完美,虽然面上十分无害,但这副身躯,却是姑娘们从未见过的。 “大人的腿,同样让人爱不释手。” 捶腿的姑娘也发出自己的感想,李观云低头一望,看那姑娘满脸红晕,按腿按着按着就不正经了。 “我身体好,是出了名的。”李观云一笑。 “是不是真的,人家很想见识一下。”登时就有一个姑娘在他后面推推搡搡。 像李观云这样的好身体,前所未见,出手又这么大方,看上去也十分舒服。 只是陪着喝喝酒,貌似有点太吃亏了呢! “这就浪起来了,没见过男人似的。”小红打趣那几乎趴在李观云背上的姑娘。 顿时就揭开了锅,好几个姑娘互相调笑,李观云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后背也分外的柔软。 正是酒足饭饱,心中不禁有一线细若游丝的欲念流淌,这欲念十分神奇,并不属于阴郁,无法被剑心所断。 他淡淡含笑,目光空蒙,心中却感应着那一丝欲念,体会着灼热与刺激,让他想起,他不仅是剑客,也是个人。 小红调笑声一停,眼神古怪的盯着他,在她的眼里,李观云面上迷离瞬间消失,眼中之清明,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一个得道的高僧,他明明被八女包围,粉腿藕臂放出的肉香,竟不能使之动摇。 小红再观其他,有几个姐妹和李观云磕磕碰碰,面上已有情欲之色,她摇摇头:“大人,你可真奇怪。” 小红的声音,让几女一静,有几个率先回过神来,看到他的脸色,如小红一般,古怪的盯着他。 至于李观云背后那个,已经哼哼起来,全然不知身在何方,李观云也不打扰,微微笑道: “正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此情此景,亦可炼心。” 几女自然是莫名其妙,不是很理解李观云的意思。 小红笑了起来,来妓院炼心,李观云果然奇怪的不得了,而这时,李观云已经酒足饭饱,倏听一声咕噜。 那姑娘脸色大红,捂住小腹,李观云讶然望去,稍一回忆,才发现八女方才一直在服侍他,没有吃点东西。 “饿了就吃,我吃不了这么多。”李观云一笑,桌上菜肴丰盛,只动过几筷,他就饱了。 至于另外三位,鬼哪里要吃东西? 后背那位软趴趴倒下,小红将她扶住,低声道:“浪蹄子。” 那位姑娘脸红如血,也不知道怎的,趴着趴着,就着了魔。 刚被小红扶起,猛地听到李观云的话,八女顿时清醒,匪夷所思的盯着他。 “怎么了?”李观云一头雾水。 “大人,您让我们吃这些,这不行的。”小红眼里有些馋色,但哪怕腹内空空,仍旧是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不行的。”李观云不以为意。 “那大人,我可就吃了。”有姑娘紧张的拿起筷子,服侍了李观云大半个钟头,她早就饿了。 “还不放下,像什么话?”小红轻斥一声,那姑娘讪讪的放下了筷子,望了桌上的酒肉一眼,强行转过去不看。 “李大人,这都是规矩,服侍客人是本分,怎么能够吃客人的东西呢?她们服侍完你,就有东西吃了。” 堕姬这时也发现不对劲,转过头来解释道,而被她摁住的妓夫太郎,同样点点头。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最烦听见这两个字,都给我吃,要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谁不听话,我打她屁股。” 李观云眉头一挑,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规矩,当时就受不了,目光扫过,八女神色各异。 然而下一刻,即便那最先想动筷子的姑娘,都露出怯怯之色,自从堕姬说出规矩,此刻李观云仿佛在害她们。 小红看到李观云眼中的坚决,咬着牙道:“我知道大人是待我们好,但规矩破了,大人一走,我们会受罚……” “什么!”李观云大喝一声,还有这档子破事。“姓童的,把老板娘给我叫过来!” 八女面面相觑,不知这李大人要做什么,童磨自无不可,很快老板娘夫妇就来了,面上陪着笑。 李观云横眼道:“她们陪我有一段时间,肚子饿了,我现在让她们吃东西,是否坏了你们这里的规矩?” 八女不可置信的眨眨眼,李观云是为她们出头吗?怎么会有这种客人存在呢? 老板娘微愕,老板连道:“这确实是规矩,大人您逛归逛,规矩可不能破,不然以后……” 话音夏然而止,明剑插在地板上,八女花容失色,李观云丝毫不顾,目光微眯:“现在告诉我,规矩是什么?” “大人的话,就是规矩!”老板还很不情愿,老板娘陪笑道。 “听到了,都吃吧,吃饱一点,他事后若是敢罚你们,我这明剑杀的人,也并不少了。”李观云大笑道。 看着那明晃晃,如同镜面的明剑,老板娘夫妇面无人色,而八女却是异彩连连,这位大人,好生霸气。 小红当即带头:“大人让我们吃,那就不用客气了。” 八女小口吃着饭,还是在老板娘夫妇的注视下,初时还有些战战兢兢,但吃着吃着,不仅放开,反而莫名高兴。 以前可有不少的姐妹,因为服侍太久,肚子太饿,偷吃了客人的东西,被老板娘夫妇狠狠教训,皮鞭猛抽。 但现在,她们八人,不仅能够顺理成章的吃饭,而且就当着老板娘夫妇的面,怎一个高兴能够说尽。 有个姑娘面露满足之色,感激的望了李观云一眼:“大人人真好,其实我们八个姐妹,在屋里的等级不低,也就偶尔陪客人的时候会饿饿肚子,有一些等级。”小红这时望过来,那姑娘笑了笑,专心吃饭。 不一会儿,八女就吃饱了饭,这才放老板夫妇离开,两人离开之后,老板饶是小声嘀咕:“这客人发了什么疯,是来逛窑子还是给妓女出头的?”心中自是不满。 “不经常的事,算了,他给的不少。”老板娘看得开,也就那样,至于八女,等李观云一走,还不是任由拿捏? “把我京极屋当什么了,真以为是随便拿一把剑,就在这里放肆?”老板冷笑一声。 两人目光望去,看到一楼的几位客人,不仅有武士捧场,还来了一位浪人,也各自抱着几个姑娘在享乐。 这一头,小红知道老板娘夫妇的性格,吃饱饭后,还有点忧郁,不过很快就不多想了。 八女兴许是有了体力,更加用心的服侍李观云,小红看着他似迷乱似清明的眼睛,心中暗忖:这位大人一定是个好人吧,至于他说杀了不少人,多半也是吓唬老板娘夫妇的,不然如果他真杀人无算,哪里会做这种事? 看着那张脸,一时间有些出神。 虽然是人畜无害,但那无影无形的魅力,比起旁边的雕塑一般的童磨,不知道胜过凡几。 小红又很快恢复过来,坐在他腿上,给他喂起饭后水果来,眼中有几分莫名的敬佩。 妓夫太郎两兄妹看着他面上自在的笑容,面面相觑。 第55章 花姑娘 他们两人,乃是妓院中长大,妓夫太郎是个收债人,堕姬之前是个雏妓。 纵然变成了鬼,拥有了强大的实力,仍是无法摆脱人类时期的卑微。 他们已经被这个扭曲的社会所同化,是以无法理解,李观云的所作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纵然吃了一顿饱饭,但李观云走后,八女必定受罚,这是规矩,不能破的规矩。 童磨目光微眯,他一直就知道李观云不同,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之所以不愿意变成鬼,仅仅是不愿屈居于他人之下。 哪怕受到了生死的威胁,他也从来没有动摇过,是以他倒是能理解李观云几分心境。 没有妓夫太郎兄妹想得那么复杂,也不用去考虑有什么意义,也许李观云心里,就是单纯的看着不爽。 暗中的黑死牟,既然是监视李观云,同样是分出了一缕心神,看他一番作为,自是失笑摇头,无任何评断。 不多时,老板娘去而复返,受李观云目光一照,心中微有几分寒意,笑道:“大人,您看看谁来了!” 指向京极屋的大门,那大门处,有两个雏妓开路,缓缓走进一位妙龄少女,略施淡妆,姿颜极佳。 一时间,一楼客人身盼的姑娘,纷纷失色。 姑娘和客人,都放目望去,有人已经认了出来,是时任屋新晋花魁。 她原来的名字已经无从得知,花魁的艺名叫做鲤夏,年方二八,红丸未失,竞价极高。 不知这楼内哪一位豪客,怕是出了天价,才能让时任屋的花魁,亲自上这京极屋,献上红丸? 鲤夏花魁略显不安,由两个雏妓搀扶,一步步走向李观云等人所在的二楼平台,京极屋内男女目光皆跟随而来。 那一桌有着浪人的桌子。 那浪人见此,心中妒火中烧,紧捏住陪他姑娘的腰身,不顾姑娘眼中凄楚的泪光。 “鲤夏见过大人。”鲤夏花魁虽然才几天时间,但已经接受了培训,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她的恩客。 “大人,钱都花光了,好不容易请来,您可要好好享用啊。”老板娘给了他一个猥琐的眼神。 李观云扫了她旁边两个十二三岁的雏妓一眼,招招手,八女这时也纷纷退开,给鲤夏花魁留下足够的空间。 鲤夏莲步轻移,缓缓走近,面上十分平静,但几次踩到衣摆,还是旁边的雏妓帮忙才能顺利一点。 另外几人,童磨笑容就没停过,他是个爱笑的鬼,哪怕眼中只有灰色。 八女自是目光黯淡,失了颜色。 旁边的堕姬,眼中妒色一闪,这鲤夏容貌并不能碾压她,两人各有千秋。 但鲤夏身上的人味多了一些,看上去也柔柔弱弱,安安静静的。 男人貌似都喜欢这种,她那个大嗓门,就有点让人受不住了。 鲤夏走到他旁边,柔顺的靠住他的肩膀,低眉顺眼,小鸟依人的模样,让李观云心里一乐。 果是大大滴花姑娘! 而且也调教的很好,都不需要他开口,便细指微抬,拈起桌上未尽的酒壶,倒下一杯清酒,递到他的唇边。 李观云满口饮下,心头微有三分火热,这鲤夏不愧是花魁,不论姿颜还是身形,着实盖过八女太多。 微微低头,在她颈窝深深一嗅,脂粉香混合着体香,再涨几分欲念,感受到怀中颤栗的躯体,李观云嘿嘿一笑。 顺手便搂住她的纤腰,那衣物看上去繁复,但实际上十分的轻薄,几乎能感受到略显冰凉的肌肤。 怀中鲤夏顿时瑟瑟发抖,李观云心中大奇,他搂个腰就快乐成这样子了?不由低头望去。 但见俏靥失色,目中惶恐,仿佛不是被他抱在怀里,而是被野兽强行裹挟。 李观云见她惊惧之色,眉头一皱。 松开手来,将其推开,在场众人无不讶异,那鲤夏更手足无措。 李观云道:“你既然不愿意,何必做这游女。” 众人各有所思,老板娘陪笑道:“大人,都是这样的,她红丸在身,又初来乍到,大人今夜教一教就好了。” “闭嘴!”李观云凝眉怒喝。 那一个刹那,老板娘只觉自己受狂风暴雨无情轰击,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鸨讪讪一笑,心中暗骂,他又在发什么疯,什么玩意? 爱上不上,不上给人送回去了,白赚三袋金子。 一旁童磨微微讶异,他看到李观云眉宇间几分郁气,这很正常,之前和他争论之时,李观云也有郁气。 是以他了解,这样一个不屈居于他人之下的剑客,被无惨限制自由,心中怎会甘愿?必然生郁。 但此刻,那郁气只是少数,他分明感受到一阵莫名的火焰,这火焰,令童磨都为之心惊,也无法理解。 妓夫太郎兄妹,目光不断变换着,妓夫太郎的眼中,尤其之复杂。 他自小在妓院长大,一眼就看出鲤夏不是情愿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身不由己而已,你情愿与否,与你无干。 况且李观云人还不错,若是一夜过后,念了几分,鲤夏当可以脱离苦海,反而是一种福气。 然而现在李观云暴起一声,那眉宇间一丝怒气,令妓夫太郎心神剧震,他在不爽些什么?他在呵斥些什么? 妓夫太郎面上阴晴不定,到得最后,竟然浮现出几分向往出来,李观云为何能不顾一切的如此去做? 堕姬同样无法理解,她并不了解李观云,而了解李观云的童磨都懵了,她就更加无法看懂了。 两人素不相识,李观云给了钱,鲤夏献出红丸,这是理所当然的交易,哪怕她曾经反抗过,但早已习惯了。 暗处的黑死牟,一如李观云般眉目轻皱,这个男人,居然会生气?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生气? 他是希望鲤夏全心全意的服侍他吗? 摇摇头,反正李观云自来与众不同,黑死牟也懒得多想,看住就行了。 “没听到我的话吗?你既然心不甘情不愿,为什么要来做妓女?”李观云目光一转,鲤夏身躯剧震。 而李观云身后八女闻言,纷纷一笑,笑容很苦,正经人家,谁会来做妓女呢? 小红眼中有些悲哀,她稀里糊涂被卖到妓院来的,一开始,何尝不是和鲤夏一样。 但接了几次客,也就麻木了。 “我是自愿的,大人,您不要生气,我这就好好服侍您。”鲤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致歉。 李观云不语,略过鲤夏,望向那两个雏妓,十二三岁,稚嫩无比,微感刺目。“你们两个怎么进的这一行?” 那两个雏妓,受他温和的目光注目,还从没有男人这样看过她们,幼小的心灵中,生出了莫大的委屈。 其中有一个,带着哭腔:“大人,我们…我和她被黑龙会的人奸…又威胁,卖到这里。” 老板娘恶狠狠望来,那雏妓瑟瑟发抖,不敢再吱声,李观云却眉头一皱:“又是什么狗娘养的黑龙会?” 二楼的变故,早在这楼内客人的眼中。 毕竟京极屋和时任屋的两大花魁,都陪伴在那一桌客人身侧,如此想要不醒目都不成。 而在李观云发怒之时,楼内不知何时已然静谧。 再听到黑龙会三字冒出,不少客人都打了个寒颤。 基本所有的姑娘,都目露恐惧。 有浪人的一桌,当即暴喝一声:“黑龙会在此!” 众人纷纷侧目,很快有人认出了那浪人,“是黑龙会的河上大浪人。” 黑龙会三千浪人,三百大浪人,这河上大浪人,在其中排名靠前,鲜有败绩,也经常流连花街,知名度不低。 “你敢说我黑龙会是狗娘养的,小子,今天要么把钱全交出来,要么留下一只手。” 河上大浪人,由几个武士陪同,从桌子上一跳,借力上了二楼,引得楼内客人咋舌不已,不愧是一员大浪人。 “河上大浪人,这就不需要您出面了,他们是外地来的,不懂规矩。”老板娘连忙迎上去。 河上大浪人丝毫不理,目光贪婪的盯着几人,李观云旁边的鲤夏见那目光,震怖难当,身后八女,齐齐变色。 黑龙会势力极大,号称有三千浪人,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添些武士进去,却是足够这三千之数。 河上大浪人见众女神色,冷笑一声,他乃是黑龙会三百大浪人之一,地位远非浪人武士之流能比。 若非喜好眠花宿柳,早已拜入三大剑圣门下。 但他并不在意,此次前来京极屋,原是要让蕨姬相陪,却被李观云捷足先登。 而鲤夏花魁马上也落入李观云之手,河上大浪人正愁找不到理由发难。 现在李观云出口辱骂黑龙会,甭管他是何方子弟,今天若想无损,钱和女人,都得给他乖乖留下。 所思及此,河上大浪人目光热切,在鲤夏身上扫来扫去。 红丸未失,当是极好,更得两屋花魁共侍,当是绝佳。 鲤夏脸上苍白,不禁靠近李观云三分,却听这男人淡淡道:“她所说之事,可是属实?” “我黑龙会纵贯南北,权势滔天,这吉原花街八成游女,都是由我黑龙会运作,你如果识相……” 话音夏然而止,热血冲天而起。 剑势不止,一转而后,大浪人身后几员武士俱皆授首。 血柱直冲天花! 众人无不变色,面上无粉自白,鲤夏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在她的感觉中,李观云并未动过。 老板娘苍白后退。 童磨笑容收敛几分。 妓夫太郎兄妹,俱皆眉目紧皱的盯着他。 而李观云暴起杀人,毫无感触。 “大人,你,我……”鲤夏讷讷难言,目光不敢去看那几具倾倒的尸身,只觉李观云为她杀人。 李观云不以为意,更不多加注目,坐回原位。 身后八女微微惊悸,但见桌子对面尸身倾倒,如同朝拜。 他旁若无人,喝酒吃肉,“小红,你也是被这黑龙会胁迫而来的吗?” 小红微愣,见己身红衣,方知是叫她。 “大人,你这可是,摊上大事了。”小红叹息一声。 不管李观云身后势力多么的大,爆杀黑龙会大浪人,必然遭到黑龙会无情的报复。 乃至于今天这些陪伴在李观云身边的人,都有可能遭受池鱼之殃。 小红目光望去,除了她们姐妹和鲤夏花魁,好像李观云四人,都没什么变化,谁知道呢,也许被吓傻了。 “没听见我问你的吗?”李观云洒然一笑,一手拍在她屁股上。 小红娇喘一声,见李观云面上洒然,芳心微微震动,然而那又如何?他们都会受到黑龙会的报复。 “我是被稀里糊涂送来的,说是给我找个大户人家婢女的活计,没想到送来了妓院,也许是看我姿色不足以当花魁,十几个黑龙会的浪人糟蹋了一遍,后面也就破罐破摔,留在了这里。”小红笑着说着。 李观云看她面上笑容,那身后的七女,已经恐惧无比,这小红反倒是坦然下来,让李观云一笑: “好一个黑龙会,来吃。” 小红点点头,反倒是招呼起姐妹们,“逃不了了,吃饱了好上路。” 七女各自强笑一声,却也不敢靠近李观云一步,况且她们也刚刚吃饱。 小红心情微微低落,转见李观云一眼,很快也受到了感染,陪着他喝酒吃肉,心中悲哀之余,也略有几分自在。 “你们呢?都一样吗?”李观云转向七女,很快,七女的遭遇也说了出来。 只有一人,是半自愿的情况下当了游女。 另外六女,无不是被黑龙会,或用阴谋,或以威胁,或是拐骗来到妓院,从此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李观云听罢不语,朝着鲤夏一喝:“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我斟酒。” 鲤夏一跺脚,扫了眼死无全尸的黑龙会几人,小红能想到的,她如何不能想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酒。 李观云满饮入口,清酒着实寡淡,“你的谎言,拙劣可笑。” 小红目光望去,鲤夏姣好的面容上,微有三分麻木,反正李观云爆杀数人,这一桌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是偏僻小镇的人,父母见我生得漂亮,一直藏得很紧,但一个月前被黑龙会武士发现,杀了我父母兄弟,把我劫到这吉原花街,选上花魁,让我给他们赚钱,不然就凌辱我。”鲤夏目中略带晶莹。 众女心中戚戚,忽听一声。 “乱七八糟!” 李观云大笑摇头,他面上再无阴郁之色,也无忿怒之象,有的,仅仅是畅快的笑容。 两女心中微感寒意,凄凉刮过心湖,这个男人此刻,像是听她们的悲惨遭遇而取乐的恶客。 妓夫太郎兄妹,一直面色很沉,妓夫太郎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堕姬见此,冷笑道: “你又能做什么?你发怒杀了这几人,丝毫没有考虑后果,她们已经被黑龙会盯上,黑龙会或许威胁不到你,但这几个游女,必定比现在还要悲惨百倍,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她们继续做游女来得好。” 从古至今,黑龙会这种人物从不曾消失,一百年前如此,而今同样如此,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堕姬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和妓夫太郎从小在花街长大,早就是见怪不怪,对李观云的行为嗤之以鼻。 几女神色各异,李观云的背景真的如此强大?能杀了大浪人而全身而退?但纵然如此,她们却难逃一死。 李观云一笑,扫了眼面色淡淡的童磨,紧盯着堕姬。 “你已经被同化,所以不知道,今天让我来告诉你。” 李观云豁然起身,两女被他带的一个踉跄,目光望去,李观云已然大步而走,踩着残尸,提起老板娘。 “黑龙会总部在哪?”李观云目光微凝。 老板娘呆了一呆:“你想干什么?” 但见那双目微睁,老板娘毫毛竖立,哆哆嗦嗦说出黑龙会总部的位置。 李观云长笑一声,将她丢下二楼。 双足踏血,丝毫不顾众人眼光。 二楼台前,一脚踢爆栏杆。 回身笑望:“你会知道,我这一把剑,能做什么。” 堕姬与那目光一触,身躯剧震,时逢妓夫太郎望来,两人目光中,皆是无法置信。 在十女呆滞的目光下,在一楼惊客震怖的注视中,那一双血色脚印蔓延到门口,又融入了无边缤纷的夜色。 妓夫太郎兄妹望去,童磨不知何时也离开了,两人四目相对,忽然知道,李观云,能够做什么。 …… 吉原花街,皮肉之都,大城内近乎一半的面积,都是花街的地盘,然而还有一半,丝毫不下于花街繁盛。 黄赌毒三者,在还没有发明出春风化雨、无声无息的手段之前,此三者永远占据赚钱的前三名。 这城中,一半是黄,另一半,当然是赌。 鼎沸之声,更在花街之上,灯光通明之下,不知多少人倾家荡产。 在李观云刚踏入这条赌街之时,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黑龙会并非这座城市明面上的统治者,却是在暗处,控制着城市的运转。 花街需要大量的新鲜血液充实才能繁荣,赌场也需要强大势力作为依靠。 第56章 无人生还 这座城市,因为这两个产业而昌盛,也因为昌盛,成为了黑龙会总部的根基地点,李观云正向本部走去。 黑龙会的消息,也十分迅速,在李观云杀了河上几人时,已经传回本部,现在登时有人认出了他。 下川是个能吃饱饭的农民,手里头有点闲钱,老是寻思怎么发财。 听村里头的别人说这里能发大财,下川便拿出原本要给父母看病的积蓄来搏一把。 博成自然是好的,输了也没关系,反正那两个老不死也是浪费粮食。 下川唉声叹气,回想起方才在赌场内的一幕幕,赌盅跳动之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集中在那盅里。 带来无与伦比的刺激和心跳,哪怕现在输的一干二净,仍是让他回味无穷,盘算回去借点本钱接着来体验。 下川正这样想着,忽觉后背毫毛直竖,他回头一望,七八个身穿黑龙会制服的武士虎视眈眈。 而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他一个孤客,两侧的赌馆之中,隐约可见一双双闪烁的眼睛。 下川登时六神无主,回过头来佯装镇定行走,也望见了他前方,那似笑非笑,抱剑而来的青年男子。 和这个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下川近乎崩溃,而身后的脚步宛如贴近后背,下川按捺不住,大叫一声。 惊惧回头,那青年男子已然渐行渐远,而他背后,七八名武士,成了十多块残尸,死不瞑目的瞪着他。 下川双目圆睁,口吐白沫,瘫倒在地,嘴角一歪,傻笑不已,竟是被吓成了失心疯。 两侧赌馆中的惊客,震悸不安,没有人敢出去救助下川,而没过多久,这半座赌城,响彻梆梆当当的示警声。 李观云一路深入,杀人无算,剑下已有十数条亡魂,基本都是维持秩序的黑龙会武士,鲜有浪人出现。 本部在望,赌城也在身后,四下依旧犹如白昼,天上皓月的光辉,亦不能媲美这人间之灯火。 前方出现百余会众,由一小队日本浪人带队,拦在了李观云的面前,浪人之首的大浪人,目光如炬。 “就是你,杀了我黑龙会河上大浪人!” 刷拉拉! 拔刀声响成一片,这武士和浪人混杂的百人,立时同仇敌忾。 李观云不言不语,面上笑容淡淡,甚至未曾拔剑,那大浪人目光微凝,眼神示意,左右各有六名武士包围过来。 十二名日本武士蹑着步子,谨慎靠近,彼此目光交汇,眼见李观云果然是毫无动作,各自心中暗喜。 待接近到一丈开外,不知谁‘嗨呀’一声,十二把武士刀不分先后,李观云浑身上下都罩在刀锋之下。 大浪人目光凝重,此人能杀河上大浪人,应该不是泛泛之辈,这十二个武士,怕是无法建功。 不过他也不能确定,李观云既然杀了河上大浪人,不仅不怕黑龙会的报复,反而敢寻上本部,此刻更以一敌百,他以为自己是谁? 大浪人面色变换不定,直觉这十二名武士,能将李观云杀了也说不定。 刀锋映射着灯火,却没有反射月光,地面的光芒过于刺亮,少了太多月华的莹润,李观云抬眼一望。 玉盘高挂,今夜月色极佳,正是杀人的好夜晚! 摇头失笑,一步踏出,那即将临体的十二把武士刀,便定格在月色之下。 李观云一步一步接近,轻易越过了十二个日本武士组成的包围圈,大浪人目中不禁惊惧。 这人施了什么魔法?也不见他什么动作,那十二个武士,怎么就给定住了? 而很快,也不需要他去揣测李观云有何魔法,身后浪人武士倒吸冷气的声音,已然是点醒了他。 但见那十二个定住的日本武士,同一时间,面上露出一抹难受的神色,上半身突然滑下地面,难受之色也凝固。 二十四块残尸倾倒,血液这才缓缓流淌出来,如同潋滟水波,受灯火照射,泛着微微的金黄。 大浪人面色微变,高举武士刀:“杀!” 百名浪人武士组成的洪流冲向李观云,那大浪人却纹丝不动。 他乃是三百大浪人之一,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若要与人争杀,也应该是手下上去,此刻他距李观云,有五丈。 李观云受众人包围,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目光却望着那大浪人,并不曾注目身侧的浪人及武士。 大浪人心中大怵,但李观云被人包围,想要威胁到他,却是不太可能,心下稍安,又喝令浪人武士。 有日本浪人自忖勇武,高喝一声,从李观云侧面杀来,明剑乍然出鞘,只见剑光一闪,人刀俱化残片。 李观云不守反攻,迈动一步,不见其人,只见其剑出剑归。 每出一剑,必杀一人,必走一步。 这百人组成的包围圈,竟如同一张薄纸,眨眼之间,李观云迈二十步,杀二十人,与大浪人近在咫尺。 “你!”大浪人瞳孔猛缩,看到李观云身后回援的浪人武士,只觉他们的速度,和眼前之人一比,如同龟爬。 李观云白衣明净如初,嘴角淡笑:“什么?” 大浪人牙齿紧咬,豁然出刀,但明剑之速,已非他能够捕捉。 刀剑相触,刀断而人亡。 明剑插进胸口,大浪人双目圆睁,五脏剧痛,却一时不死,四肢扭曲着。 忽觉自己凌空而起,原是李观云剑入胸膛,将之举起。 “大浪人!”那赶来的武士和浪人,见状惊呼。 大浪人痛的面目扭曲,不能答复,李观云淡淡一笑,回过身去。 便听一声长啸,大浪人的身躯扑面而来,当头寥寥几个浪人骇然失色。 轰然一声,大浪人化为肉泥,血肉混合泥土搓成肉丸,顺便砸死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浪人。 余下武士,肝胆皆寒,不及惊惧,那个男人,已然扑杀而入。 迎面碰上三名日本武士,见得李观云,面色狂变,下意识拿刀阻挡,却见明剑避过刀锋,划出一条半圆。 当即开膛破肚,惨叫惊天。 左侧两武士见他收招,两把武士刀削向他的腰身,李观云暴进半步,剑出如电。 五人立时而死,鲜血喷溅而出,然李观云早已离去,明剑之下,这些个日本武士,自是无一合之敌。 他也不再断人兵刃,分人身躯,或是剑尖一点,或是剑锋一划。 不存活口,绝不留情! 不知何时,百人尸首,在灯火中寂然入眠。 李观云白衣如故,气息如故,斜提明剑,一脚踢爆本部大门。 黑龙会本部,有一片偌大的广场,足以容纳上千人。 李观云目光扫视,广场铺有青砖,不见一块裂痕,左边的墙根下,有一方十米大池。 不过池水已干,大池周边有透明容器,装有不少美丽的观赏鱼。 然而广场上空空如也,独留鱼儿在容器中吐着泡泡,许是主人家换水,却被不速之客所打扰。 李观云走到广场中央,正要入屋,齐整的脚步声突然响起,那本部大屋中,呼啦啦涌出大量黑龙会浪人武士。 而不分先后,他身后被踢爆的大门,同样出现大量黑龙成员,林林总总,一转眼,空阔广场上满满当当。 黑龙会确实没有三千浪人那么多,而且因为势力极大,地盘也多,有不少黑龙浪人,分散在各个城市。 是以这黑龙会本部的浪人,堪堪一千,此刻李观云孤身一人,却来势汹汹,以一敌百,令人震惊。 黑龙会会主,已然调集了目前黑龙会在这城中的所有力量,一千浪人,两千武士,凑成了三千之数。 广场上人头攒动,已经看不到李观云的身影,他像是大海中的孤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纵然是此世顶尖强者,以一敌百已是难得,以一敌千,就是个笑话了,尤其是这场中的力量,并非普通人。 哪怕是最弱的武士,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遑论高出武士一头的日本浪人,乃至于大浪人! “神田会主来了!”这时候,人群中一阵骚动,那本部大屋前,缓缓走出两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老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而少者却是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女,一身青色和服,勾勒出苗条有致的身段。 面上白皙胜雪,瓜子脸蛋,一颦一笑,分外动人,不亚于鲤夏堕姬两花魁,正搀扶着老者,走到大屋台阶前。 老者神田一哉,乃黑龙会会主,少女神田纯雪,是他的孙女。 “三位剑圣也在!”又响起偌多惊呼,那老者身后,更有三人。 一中年,抱剑而立,双目似眯非眯,隐有精光闪烁。 另一中年,却是龙行虎步,两臂无袖,肌肉虬扎。 第三位年轻几分,年近三十,颇有傲气。 正是黑龙会三大剑圣:渡边、武宫、杉村! 神田一哉威严发声:“分开两边,让我见他。”一言既出,莫敢不从,李观云身前的浪人分为两边。 没了人影阻挡,李观云也望见五人,神色不动。 神田一哉端详片刻,微微颔首。 神田纯雪同样打量着他,美眸闪烁,目中分外的好奇。 而三大剑圣,渡边仍是双目微眯,不见表情,他乃是三大剑圣之首,实力强绝,自是不以为意, 那武宫扫了两眼,却有些惊喜光芒,至于杉村,比渡边还要不屑。 “我看你也是少年俊杰,一身实力不同凡响,给你一个选择,入我黑龙会,杀我黑龙会会众之事,可戴罪立功,他日未尝不能有一番大好前途,”神田一哉捻须而笑,李观云的气度和实力,倒也不错。 虽然杀了不少黑龙会会众,不过如此强者,若能招揽下来,不失为一件美事,而如若不能,神田一哉心中微冷。 闻得老者言语,渡边不为所动,武宫倒是斗志高昂,那杉村剑圣,饶是不满:“老师,这……” “我意已决。”神田一哉一摆手,杉村剑圣好不懊恼,一旁美少女见此,捂嘴偷笑。 杉村尴尬的摸了摸脑袋,眼里倒是还有几分宠溺在内,当然,贪欲也是不少。 神田纯雪是老者的孙女,他又是老者的弟子。 虽然年纪大了十几岁,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黑龙会上下,都认为他有机会成为下一任会主。 只要能够娶到美少女,这个机会必然大大的增加,是以平时,杉村对于神田纯雪,那是疼爱有加的。 而其他的黑龙会会众,听到老者的话,心中略微有所不满,但也不敢表露出来,老者威势自来极重,说一不二。 李观云左近的日本浪人,已经用嫉妒的眼光望着他,这小子杀了黑龙会的人,不仅没有身死,反而受到招揽。 这可真是让人越想越气,不过转念一想,若有如此以一敌百的实力,倒也确实值得,哪怕是黑龙会,也得招揽。 至于李观云答应与否,却不在众人考虑范围之内?此情此景,难道还有人会不答应吗? 不少人已经心思活动起来,李观云本意就是来投黑龙会,不过有强者傲气,于是采用这种一鸣惊人的方法。 现在目标达到,别看他面上不动,说不定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片刻,神田一哉眉头轻皱,那美少女开口,颇有几分凌人之风:“喂,你没听到吗?我爷爷和你说话呢!” 她皱着精致的鼻子,让在场不少会众心中一荡,少女不仅貌美,更是会长的孙女。 但凡被高看一眼,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说不得摘获芳心,不仅有美人暖床,更能争一争这权势滔天的黑龙会控制权。 届时一举万人之上,大丈夫当如是也! 李观云抬眼一瞥,众人的心情,也跟着他的眼神所跳动。 “今夜,无人生还。”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神田一哉明显愣住了,老脸上有着鲜明的错愕,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太老了,导致两只耳朵出现了老年的幻觉。 神田纯雪顿时被逗笑了,青青嫩指一指李观云,笑着说:“爷爷,他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 老者微微晃神,而一直半眯眼睛的渡边剑圣,略微睁大一丝,空气之中,竟有精芒爆裂之声。 另外两位剑圣,心中大讶,渡边剑圣的实力,已经能到如此地步了么? 武宫心头火热,亟待与渡边切磋。 而杉村剑圣,暗道前辈果然是前辈,哪怕同为三大剑圣,亦有高下之分,至于李观云的话,哂然一笑罢了。 四周会众怒不可遏,欲要择人而噬,李观云含笑而立,不置可否,老者似有惋惜,冷声道:“杀了他!” 日本武士和浪人,顿时合拢,三千余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周围数十人围拢,目光阴沉而危险。 李观云不以为意,名剑瞬息而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剑尖连颤三下,便点死三人,杀人如同割草。 然而三人之死,不过是千分之一,没有造成任何的变化,三人的缺口堵上的时间,比他出剑更快。 有日本浪人迎面砍来,李观云剑势何其之快,避开刀锋,点中胸腔,转瞬即分,再死一人。 他面上淡淡而笑,亦知此漫漫长夜,三千人哪怕不反抗,挨个去杀,也足够累死十头牛马。 所幸他经验丰富,彼此间的实力,亦如天堑一般,便以那血夜中悟出的准字,轻飘飘而点到即止的杀人。 杀人是一种艺术,李观云无疑是这种艺术的集大成者! 武士刀直割后背,李观云身子微矮,反手一剑刺出,更不滞留,剑随人走,明剑一挥,破开身前五人肚腹。 趁着血液未曾喷出之时,他再往左边连迈,明剑挑剔而出,点死四名日本浪人,回身一转,一剑直劈。 稍微多用了几分力道,那身后的日本浪人,当即浑身僵滞,两片残尸如切开的梨子,歪到两边。 好似身后长了眼睛,劈开这浪人之后,他双足生根,腰腹发力,弯成半圆,明剑划过,七人顿时身死。 有浪人趁他身子弯曲,直取他双腿,李观云单足在地,暴起一脚,踹的那人五脏俱碎。 身躯随着惨叫抛出,顿时又撞死身后四五人,惨叫也戛然而止。 然而见他只剩一足在地,在场浪人武士,都绝非普通人能比,哪里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十数把武士刀朝着他暴露出来的空门砍来,若是击实,必然是千疮百孔。 李观云临危不乱,身子竟已不可思议的角度一转,变成了脸面朝下,名剑在后背随意一扫,崩断数把武士刀。 这时身体也失去平衡,李观云以手一拍,身躯横空而起,迎着周围众人惊惧的目光,明剑无情收割。 二十多颗脑袋飞天而起,李观云适时落地,腔子里的热血不能染上半分,明剑左拍右斩,杀人无数。 他这一剑之下,武士、浪人、大浪人,更无分别,都是任他宰割的猪狗而已,全然没有挡住一招的可能。 有大浪人被杀出了血性,拼着李观云一剑扫来,不顾自身生死,反倒是以肚腹死死夹住明剑。 明剑剑势受阻,那大浪人双目溢血,两手抓住明剑剑锋,朝着李观云狠厉而笑。“我黑龙会大浪……” 第57章 血夜人独舞,暴杀三千人! 李观云一笑,感受到四面八方无数武士刀劈来,明剑一震,那大浪人当即暴死。 剑锋顺利抽出,他一脚蹬去,那大浪人的残尸,便被友军的刀剑砍成碎片,同时砸死数人,分开一条路径。 李观云冲入路径之中,明剑点刺劈撩,死者无有瞑目! 斜斜一斩,削去半边脑袋,剑势凌落,顺便断了一条手臂,那日本浪人当即痛呼出声,鲜血嗞射而出。 李观云一剑送进他口中,更不多看,飘然而出,如同鬼魅,无人能捕捉其身影,唯听连续不断的惨叫声。 又有一日本大浪人欺进身前,正要提刀砍他,李观云明剑剑势也在应付其他人,无暇他顾。 那日本大浪人心中大喜,使出毕生所学,眼见就要建功。 却觉手腕一痛,原来是李观云未执剑的手,打落他的武士刀。 时逢目光望来,大浪人肝胆皆颤,竟是生生楞在片刻,李观云洒然一笑,轻巧割下一颗大好头颅。 灯火明亮,杀戮还在继续当中,广场中喊杀震天,但如果细细听去,都是些毫无意义的音节。 于是喊杀也让人变得麻木,如同静谧的夜里,脑海中出现的幻听。 唯有深沉而暗红的血,诉说着发生的一切。 李观云剑如明镜,心中亦如明镜,眼神清明透亮,浑然没有陷入其中。 在他的感官中,只有一处处人体致命的所在,那些厮杀、那些惨叫,竟没有一点传入心中。 他仿佛立在高高的天空,心神高坐莲台,毫无感触的碾死一只又一只的蝼蚁。 夏虫不可语冰,小年不知大年,蝼蚁之死,如此的微不足道。 曾几何时,他都不觉得自己在杀人,如若不是生命逝去的光华,毫不停滞的绽放,他清明的眼中,几近于无情。 无情之剑,可是剑之极致? 李观云杀戮的本能,已经有了肌肉的记忆,这些对手,着实是孱弱得很。 于是他的心神,竟然有功夫去思考一些问题,比如说无情、比如说清明,清明的终点,是否就是无情? 那毫不动摇的剑心,无论造下多大的杀戮,无论人是否该死,杀了也就是杀了,不会滞留半分。 这时候,一声惨叫,将他的心神从思考中拉出,看着那个忙不迭塞肠的日本浪人,李观云点中他的咽喉。 那恐惧的双眼,顿时就平静下来,瞳孔涣散了,生命逝去的光华,盛放开来,让他清明的眼中,也有几分色彩。 ‘真美。’ 李观云如此想着,生命如同星辰,死亡之时,便如星辰陨落,拖着长长的尾焰,划过高邈的天空。 这岂非人间极美? 半个钟头过去了,李观云依旧在高效率的杀戮着,神田一哉不知何时,苍老的手掌,微微握紧。 五百人了,这五百人里,有武士,有浪人,也有大浪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然黑龙会根基有损。 美少女错愕的张着嘴,她也没想到,李观云竟然能杀这么多人,可谓是三秒杀一人,恐怖到极点。 三大剑圣,同样目光微微变换,李观云目前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强大。 但他的体力,他点到即止,只为杀人的剑术,却让三人都为之惊叹。 在这门艺术当中,李观云定然迈出了很远的距离,让三人难忘项背。 “杉村!”老者低喝一声,杉村浑身一震,握紧腰间武士刀,单膝跪地:“老师,我必取他项上人头。” “杉村叔叔,你可要小心哦!”美少女嘿嘿笑着。 杉村一柔:“放心纯雪,我有把握,还有,能不能叫哥哥。” “不行,你大我那么多,当然是叔叔。”神田纯雪狡黠一笑,杉村颇为无奈,长身而立,大喝一声。 “住手!” 李观云正细细体味那份美妙,忽觉人群散开,那些个浪人武士,俱都咬牙切齿,望着他的目中,亦有惊悚。 杉村飘然而来,四周武士浪人见此,大为振奋,三大剑圣之一的杉村,终于看不过去,要亲自击杀李观云! 黑龙会三大剑圣,个个都是强大至极的存在,想要成为剑圣,不仅需要卓着的功勋,更要有强绝的实力。 譬如说,以一敌百! 便要以一人之力,接受考验,击败一百人,才算是初步有了剑圣的资格。 而且这一百人,并非是普通人,更不是武士,而是需要浪人出手,是以每一个剑圣真正的实力,都分外夸张。 哪怕杉村是三大剑圣最弱的那一个,但黑龙会的浪人武士,毫无理由的相信,杉村此战必胜。 “杉村叔叔,你一定要干脆利落的杀了他呀!”神田纯雪心中期许。 她当然也能看出杉村对她有好感,不过彼此年纪差的有点大,让纯雪心里有点小犹豫。 但不得不承认,她对杉村,同样有所好感。 神田一哉面色淡淡,杉村出手,李观云又斩杀五百人,体力多半消耗不低,杉村若不能一击必杀,着实丢脸。 渡边依旧是似眯非眯,武宫眼里还有些可惜,没想到老会主不让他出手,不然的话,他会比杉村更漂亮。 人群之中,欢呼阵阵,杉村也来到李观云面前,他目光冷锐,手掌老茧粗粝,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李观云。 “他被杉村剑圣吓傻了!”眼见李观云木然站在原地,人群中当即响起高呼。 也对,这可是杉村,这可是剑圣! 杉村轻轻一笑,陡然目光一凝,方才没有注意,此刻来到近前,方知李观云,竟然还是一身白衣! 见他一脸沉凝,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杉村面色微微变换,悄然间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李观云是敌人,而不是让人尊敬的对手,对待敌人,自是要不择手段的杀之。 现在他看那模样,多半是陷入杀人太多的自我怀疑之中。 杉村也不准备出言提醒,反而心中一喜,他会给黑龙会,留下一次漂亮的击杀。 “受死!”杉村暴喝一声,剑势如狂风席卷,四周武士浪人,情不自禁暴退数步,他们也看出,杉村全力出手。 众人希冀的看着杉村手中的武士刀,不远处的老者同样目光紧盯,而旁边的美少女,更是面露期许之色。 “杉村趁人不备,有失武士道精神。”渡边淡淡道。 美少女朝着他冷哼一声,老者和另外一个剑圣,倒无意见。 风声灌耳,李观云恍若未闻,他心中正在思考美为何物,是否就是生命逝去之时,方为最美? 刀风割面,却让他思绪断裂,眼看就有答案的心中,再度茫然,眉头轻皱,明剑一抬。 于是,下一刻,杉村那所向披靡的一剑,便硬生生停滞在半空中,李观云看他面色,发觉那一抹匪夷所思。 他也许想不明白,为何他剑圣的全力一剑,竟然会被这么轻易的挡下,见此,李观云微微叹息。 夏虫不可语冰罢了。 信手一挥,明剑锋芒毕露,杉村的武士刀竟然未断,却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武士刀的主人,剑圣杉村,如同做梦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半边身子陷进地里。 “杉村剑圣!”左右浪人武士为之震怖,杉村剑圣,竟然也和浪人武士无二,连此人一剑都不能挡之吗? “杉村叔叔!”那美少女悲呼一声,老者面色亦是狂变。 时逢李观云望来,台上四人,无不暗骇。 他动了,李观云不喜他人打扰,撇下杉村残尸,径直朝着四人杀来,四周武士浪人,只觉白线如风。 “狂妄,让我武宫来会一会你!”那魁梧的武宫剑圣,当即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面目硬狠,扑上前去。 “武宫剑圣!”在众人眼中的希望还不曾磨灭之时,那武宫剑圣的半个脑袋陡然滑落。 李观云一吹明剑之血,明剑如镜。 脚步更未受到丝毫迟滞,将身前十数武士一杀而空。 武宫的残尸,便被武士浪人的尸体所掩盖,所谓的剑圣,亦是死得如此微不足道。 明剑之下,便再无阶级之分。 距离三人,仅有三丈,李观云脚步,突而慢了三分。 一个男人,挡在了面沉如水的老人面前,挡在了面色煞白的美少女身前。 他像是一堵高墙,明明没有武宫那么魁梧的身躯,但他的身形,更为高大。 渡边剑圣,三大剑圣之首,在武宫还是黑龙会打手,在杉村还是黑龙会小辈之时,他已是剑圣,唯一的剑圣。 不知何时,身后的人群默然了,没有急着追近。 因为渡边剑圣在那里,这黑龙会深不可测的擎天支柱。 “老朋友,靠你了。”见渡边剑圣出手,神田一哉也倍感心安。 而美少女也从杉村死去的悲伤中回神,一脸敬仰的望着渡边剑圣。 如果渡边叔祖和她同辈,和说什么也要嫁给渡边,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她从小就听着渡边的传说长大,对他的仰慕简直一海之水都难以洗尽。 而她更知道,看似中年的渡边,实则是和爷爷一样的同辈人。 他之所以年轻,也并不是变成了鬼,而是他太强了,强到可以返老还童的地步。 渡边听得神田一哉的话,微微点头,又给了神田纯雪一个放心的眼神,当即让纯雪心里小鹿乱撞。 渡边一笑,望向李观云,“你很不错,但你不该杀我黑龙会的人,也不该杀那两位剑圣。” 李观云微微而笑,渡边双目睁开过半,实质精芒闪烁,面前三寸,竟有噼啪之声,只听他淡淡开口: “我,许你休息一刻。” 李观云狂杀五百人,又连斩两大剑圣,体力必然不是全盛。 出奇的,渡边这话一出,身后的人群中,竟然没有一人不满,渡边不仅是黑龙会绝强存在,更是精神支柱。 此剑圣,对于武士道精神,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他所修的剑术,同样不允许他趁人之危。 一旦将对方当做对手,必然是见识对方最强的实力,对于气力有损的李观云,渡边甚至不屑于出手。 身后老者神田一哉苦笑一声,渡边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让他无法苟同。 反倒是神田纯雪,眼中满是小星星,她只在年幼的时候,见过渡边出过一次手,自那次之后,便彻底征服了她。 现在渡边又要出手,神田纯雪已经是云里雾里,思忖着杉村剑圣虽然死了挺可惜。 但现在黑龙会,配得上她的,也就只有渡边了。 再过两年,不得不出嫁,想必爷爷也只有把她许配给渡边这一个选择。 神田纯雪眉目含痴,一眨不眨的盯着渡边的背影,如此强者,对女子的魅力,简直是不分老幼。 李观云哂然一笑,明剑一指:“一剑。”言罢不以为意。 身后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李观云的目中无人,深深的刺痛了他们,他难道不知道,他面对的,是谁吗? “渡边剑圣,自出道以来,五十余战,从无败绩,若能侥幸不死,无不是对渡边剑圣推崇备至!” 那浪人只是说出来,也觉与有荣焉,渡边剑圣的事迹,黑龙会但凡有点台面的人,都是如数家珍。 渡边剑圣闻言,面色毫无变化,此人涵养之高,也确实是极有功夫,他微微颔首,略微一礼:“请出剑。” “来了,是渡边剑圣一生苦修的剑术,悲天藏刀流!”有人惊呼不已,渡边剑圣,即将出手。 不由望向他腰间的武士刀,那是日本名剑,观世——正宗! 渡边剑圣传承的剑术,名为悲天藏刀流,乃是将全身精气神,都集中在鞘中之刀上,谓之藏刀流。 此流派讲究后发先至,一旦对手出刀,便能立时掌握对手的破绽,鞘中之刀瞬息而至,一击破敌的博大剑术。 渡边一生不好女色,不喜权势,时刻都在磨炼这藏刀流,乃至于精气神三宝重回中年,端是天下无对! 而渡边剑圣,剑术大成,又机缘巧合得了观世正宗这种名刀相助,立时如虎添翼,难逢抗手,未尝败绩! 正宗已经是名刀,史上不止一把,而正宗刀中,能以观世为前缀的正宗,唯有渡边剑圣手中这一把! 场内虽有千人,在渡边剑圣开口之时,登时落针可闻,李观云略扫渡边一眼,明剑稍稍放下。 渡边全神贯注,精气神三宝皆在鞘中之刀,一旦李观云剑势一出,他便能眨眼看破,拔出那致命的一刀。 如他所愿,李观云出剑了,剑势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只是简简单单一刺。 下一帧,李观云和渡边并肩而立,渡边面向众人,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然而那只手,距离观世正宗的刀柄,如此之遥远。 李观云背对着众人,明剑斜指着地面,剑尖流淌出一滴殷红的鲜血。 “谁,败了……”人群诡异寂静一瞬,而下一瞬,所有人都满头雾水。 李观云目光空蒙,“相对于人类来说,你已经足够强了。” “是…是…吗…”渡边张张嘴,体内的生机迅速流失,他仍然无法理解,李观云的剑,怎么能快到这种地步。 他甚至才刚刚作出去握刀的动作,他甚至还没有感觉到胸口的痛疼,他甚至……却已经死了。 渡边双目无神,忽然想起,这个世界,还有一些无法触及的力量存在,譬如说鬼,譬如说鬼杀队。 他年少之时,也曾希望加入鬼杀队,苦苦求得一个柱的见面,却被告知不适合修炼呼吸法。 渡边没有失望,没有被打垮,反而磨炼凡人的剑术,成为了强绝的强者。 可是如今,却遭到了无法理解的失败,人世间最悲哀的事,不是遇到一个无法打败的对手,而是这份无法理解。 渡边倒下了,倒在台阶上,那滴滴答答流淌的鲜血,那双失落至极的眼睛,刺伤了每一个黑龙会的会众。 老者强笑一声,李观云面无颜色,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住老者的胸口。“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老者咳嗽不已,目中满是怨毒,李观云哂然一笑,一脚便将这权势滔天的黑龙会主踩死。 “你杀了我爷爷,我和你拼了!”少女疯狂了,面目扭曲着,欲要生食他的血肉。 “聒噪。” 李观云随手一剑,一颗头颅飞天而起,那张脸上,扭曲正缓缓淡下,恢复美丽,无法置信,有人舍得杀她。 “他把神田小姐杀了,杀了他!”众多武士浪人目眦欲裂,看着那倾倒的身躯,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李观云蓦然回身,龇牙一笑,圆月东移,长夜却才起了个头,他说过。 今夜,无人生还! 所有人都如同疯了一般,欲要取他的性命,而没有了几人的打扰,李观云放肆的收割着生命的微光。 那断掉的,对于美的感悟,再度自心底流淌出来,不知不觉间,那清明的眼中,也染上了几分颜色。 逝去之时,光华爆裂,若非人间至美,何能称之? 于是乎,那快字消失了,准字消失了,狠字也消失了,剑锋染血,很快流淌,他已用出那一套至繁之剑。 简为美?繁为美?化繁为简,乃返璞归真之美;还是说繁中更繁,演尽一切,推至极致之美? 姣白月光,也蒙上了一层血色。 暗处的童磨,妓夫太郎兄妹,直到此刻,终于露出一丝惊容,这至繁之剑,美轮美奂,却没几个人欣赏得来。 妓夫太郎兄妹,只觉李观云剑招之中,透出的恐怖犹有过之。 尤其是亲身领教了李观云那快准狠一剑的妓夫太郎,更是寻觅到莫可名状的恐惧。 这至繁之剑,已然超越了快准狠三字,乃利剑另一个层次。 童磨同样如此,他眼光远胜妓夫太郎,只觉李观云这一套剑招,已经足够威胁到他了。 暗处的黑死牟,却是心中一叹,他看到李观云那从未变过的清明荡然无存,慨然道:“恶鬼出牢笼。” 血夜人独舞,暴杀三千人! 第58章 一巴掌 尸堆成山,广场血洗,墙根下那十米大池,已然注满,早已凝固。 李观云仅仅是衣角下方,染了几层火焰般的鲜红。 好似那天边的晚霞,欲要烧穿空中的白云,却无力做到,不甘的退去了。 李观云的至繁之剑,却美如月中仙,目中尽是迷离,清明不复存在,透出一股子强横的杀气,止小儿夜啼。 最后一个浪人,战战兢兢的立在尸山血海之中,早已没有拔刀的勇气,陡见那双目光望来,杀气贯通天灵。 那浪人遍体生寒,双目圆睁,心如擂鼓,拔到高峰,登时停顿,脑袋一歪,竟是被杀气生生吓死。 李观云顿立在地,他实现了他的诺言,无人生还。 手拄明剑,闭上了那双迷乱的双瞳。 剑心之中,一股子杀意横冲直撞,几乎无法控制,此刻他若是出了本部,目光一扫,也能吓死大片路人。 这杀气,其实也没有那么玄乎,无外乎杀人罢了,杀人愈多,杀气越重,仅此而已。 透析了杀气的本质,李观云唇角微扬,剑心琉璃无垢,区区杀气,如何能染。 于是,杀气去,剑心明。 豁然睁眼,目中清明如故,暗中的黑死牟咋舌不已,他竟然并未迷失! 李观云一挥衣袖,脚踏红梅,面上一无愧疚悔恨,二无迷乱畅快,平淡面容,迈出了黑龙会本部大门。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童磨从暗处走出,兴趣盎然的盯着他:“真不考虑来当当鬼?变鬼后,杀起来轻松!” 李观云不屑一笑,童磨打了个哈哈,这时候,妓夫太郎兄妹,也出现在童磨身边。 堕姬复杂的看着他,无论如何,李观云暴杀三千,已将黑龙会连根拔起,而这一切的理由,却是那么的滑稽。 也许这三千人下了地狱,数十年后,听到是某个花魁不怎么愿意服侍,结果被人问了几句,问出了缘由。 那人便丝毫不考虑,也没有半点瞻前顾后,一人一剑,立马提剑杀来,将这如日中天的黑龙会,葬送黄泉。 知道这么个真相,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妓夫太郎且不管他杀人之威,也不理那繁剑之能,他的目光,比堕姬还要复杂,他却是清清楚楚。 李观云这一次,属实是突如其来,黑龙会遭此横祸,只因一个剑客的随心所欲,再无别的高深理由。 “我和堕姬,如果以前也能遇到你就好了。”妓夫太郎由衷的发出感慨,若是那时遇到,此刻南辕北辙。 “哪有那么多如果!”李观云不在意一笑,收了手中明剑,如镜剑面,隐有一线裂痕。 虽然是无惨送的剑,但毕竟也只是一把剑,随他杀戮日久,难免有所损伤。 “那几人,你便多多照顾。”李观云又扫两兄妹一眼,两人自是不能拒绝,童磨闻言,眉目微皱。 不知何时,气氛突然变得不同,妓夫太郎兄妹,虽是上弦之陆,也不禁心中震恐,只见场内一人一鬼相对。 童磨的笑容消失了,感受到一丝的压力,他很喜欢戏弄对手,但他知道,他亲眼看过李观云。 如果要戏弄这个人,他童磨,还不太够资格。 两人已经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也许李观云目前为止,还略差一线,但李观云争杀之姿,却非他童磨能比的。 “回去吧。”一声轻声细语,却有毋庸置疑的魔力,一条高大魁梧的背影,出现在李观云的身后。 “黑…黑死牟阁下。”妓夫太郎兄妹瞠目结舌,没想到上弦之一,竟然也跟着李观云来此。 …… 数天之后,无惨鬼宅,黑死牟将他送到门外,望他一眼,便自顾自离去了,而李观云,听到那屋中的声音。 “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房间内的无惨,看着玉壶献上,一只印有特殊图案的耳坠,心中为之震怖。 “这是我偶然看到一个人类的手里有,觉得这个花纹很好看,我就把那个人类杀了,准备装点我的花瓶。” 玉壶老实答道,他正是来给无惨送花的,这次绝对不是青色牵牛花,而是青色喇叭花,保证大人高兴。 没想到大人没有对喇叭花发表意见,反而看上他掏出来的一堆杂物之一,玉壶那是百思不得其解。 “去给我找,找到这个耳坠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找到那一家的主人!”无惨暴怒大吼。 玉壶脸都吓白了,无惨大人怎么回事?一个耳坠而已,用得着反应这么大吗?难道说大人已经屑入膏肓了? 玉壶唯唯诺诺,连忙出了门,而屋中的无惨,面上竟有几分惶惶之色,他不会看错。 这个耳坠上印上去的图案,和五百年前,那个呼吸法的始祖所戴的一模一样,是那一族的标志性印记。 无惨目光闪烁不定,难道说,那个剑士还有传人,他还有后代在这世上,而且这后代,还继承了日之呼吸? 无惨又惊又俱,纵然五百年过去,他这个鬼王的身上,仍然有被那个剑士所伤而无法愈合的伤痕! 如果那个剑士的传人还在,无惨一天都无法容忍这种威胁,因为那是一切鬼类克星,呼吸法的起源,日之呼吸! “不惜一切代价!”无惨有怒吼一声,缩在瓶子里,到了门口的玉壶,整个瓶子都回荡音波,震得他两耳欲聋。 房门打开,迎面却碰上一人,玉壶刚承接了无惨的怒火,此刻顿时大怒,“是你,你来这里……” 李观云扫了他一眼,一脚就给他踹出老远,玉壶晕头转向,杀机毕露,却见李观云进了房间,心里好不恼火。 看着屋里头,面色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的无惨,李观云眉目轻皱,这无惨现在,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你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吉原做的事,我要废多少工夫,才能帮你遮掩过去!”无惨面目阴厉。 李观云呵呵一笑,他杀人则杀,何必他人遮遮掩掩,不过是无惨为了不暴露自己,将锅甩在他身上而已。 无惨见他浑然不在意,脖子突然伸长,一张阴森而苍白的脸,几乎触碰到李观云的额头。 “我好意让你出去放松一下,你给我闯下这么大的祸事,还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真当我那么好说话?” 不知何时,那一双眼睛,已经化成了猩红的鬼眼。 方才玉壶带来那疑似日之呼吸传承的图案,已经是让无惨濒临崩溃。 五百年前的噩梦,他绝对不会想经历第二次,此刻再见李观云不在意之色,心中之火无比高涨。 他也并不否认,若非看到玉壶带来的图案,或许他没有现在这么暴怒,但既然看到了,他已是怒不可遏。 这就是强者的迁怒! 不会过问弱者有何意见,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弱者倒霉,刚好触碰到强者心情不好的霉头。 李观云面不改色,他看无惨面色,就知必定没什么好事,也如他所料,下一刻,无惨寒声道: “十七年太久,再减七年,我只给你十年时间,并且从今天起,白天的时间,不许你在太阳底下晃荡!” 无惨目光微眯,杀机层层叠叠,“如若不然!” 话音一落,李观云胸腹剧痛,他如今与一年前尤若云泥,却依旧只能模糊看到,无惨的手在他胸口轻轻一拍。 登时五脏移位,痛彻骨髓,撞碎木门,飞出房屋。 李观云半躺在地,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焦灼感,而身前是一条自己肉身犁过的痕迹,土石卷开,深达三寸不止。 他手扶胸膛,维持伤势,无惨随意一击,对他造成的伤害,仅次于和猗窝座那一战。 缓缓吐了口气,原本此去,心中郁气减损良多,但无惨这一掌,顿时带来数倍于之前的沉郁。 让他明白,不要对这鬼王抱有丝毫的幻想,此鬼之屑,无药可救,偏偏他实力极强,更是屑中大屑,天下无双。 他所幸也没有第一时间站起,反而仰望天穹。 月光黯淡,几颗不知名的星星闪烁着。 阴暗的天幕,如泰山压在头顶。 李观云微微一笑,不论再怎么黑暗的天空,仍会有未知的星星发着光芒。 一如他心中再怎么沉郁,终究不会忘了自己是一个剑客,慢慢站起身来,面上透出一抹决意。 那玉壶是一时未走,看到没两句话,李观云直接暴飞出来,心中乐开了花,正要上去大肆嘲讽之时。 忽见他抬头望天,玉壶感觉很奇怪,今夜天色有什么好看的。 待他回过神来,只见李观云面上决意,那些嘲讽的话,不知何时,咽进了肚子里。 竟然冒出几分寒意,李观云实力许不如无惨,但对玉壶来说,两者并无区别。 “我也是被无惨大人吓到了。”玉壶从震撼中回神,李观云已然离开,他不禁感到几分好笑的意味。 三月之后,李观云以那夜对于美的体悟,将至繁之剑推入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由于白天的时间,无惨以意念镇压他,限制他行动,修为的进步,不像前六个月那么迅速。 太阳真火这一招,同样陷入停滞之中。 再过三月,在这鬼宅已有一年时间。 这一天,李观云于月下挥剑,剑招繁复至极,华美无比。 如仙人弄剑,难以捉摸,重重剑影若虚若幻,美不胜收,而三尺明剑更有剑芒吞吐不定,清冷而绝艳。 院中剑影重叠,不知是一把还是万把,大亮的月华垂落下来,竟在这院中呈现深浅不同,浓淡有别的华光。 如此一幕,仿佛月光都为这人间极尽繁美的剑术而扭曲。 这时,一股强横的意念,让漫天剑影摇晃不已。 但也仅仅是摇晃,不曾散去,那些虚幻的影子,此刻如同真实,彼此连成一片,竟扛住了意念的压迫。 李观云执明剑,目光微变,漫天剑影顿时一收,皆融汇于心,而明剑竟放清冷之光,更甚月华,剑势推到巅峰。 他面上微微沉凝,不知这一剑,能否刺穿这压在头上的黑幕,能否让那个屑鬼,知道独属于剑客的刚烈! “大人叫你。”黑死牟从黑暗中现身,李观云面无表情,剑上的华光,便敛去了。 黑死牟眼中惊疑不定,看着他将明剑一寸寸归鞘,这半年时间,李观云纵然受到无惨强压,仍是未曾垮掉。 方才这推至巅峰的至繁之剑,甚至让他都感受到几分威胁,虽然仅仅是几分威胁而已,但他黑死牟身为五百年的猛鬼,更迈入了通透世界的大门,通透之下,无人无鬼可以威胁到他,偏偏李观云做到了。 “你和大人的差距,还十分的长远。”黑死牟在前领路,心中喟然一叹,微声一语。 李观云不答,无惨已经半年没有见过他,此次见他,难道是给他放松一下,这种鬼话,想都不要想! 很快就来到了无惨的房间,许久不见的童磨也在。 黑死牟入门之后,便站在了无惨身后,他对于自己的定位,一直有着明确的认知。 他心甘情愿的变成了鬼类,便将自己的忠心献于无惨,不论无惨如何之屑。 童磨笑眯眯的,扫了李观云一眼,看着拜倒在地的玉壶。 玉壶低声道:“大人,找到了,是一处偏远镇子里卖炭卖柴的,让我随便出个手就可以了。” 玉壶咂咂嘴,这半年时间,大人没让他寻找青色彼岸花。 反而是让他寻找半年前那个耳坠的主人,而玉壶同样是不负无惨厚望,很快就寻找到了。 “好,不用你们去出手,免得生出事端。”无惨说罢,玉壶退到一旁,无惨目光望来。“你过来!” 李观云上前三步,无惨呵呵笑道:“我的耐心已经不多了,当初说了三年,便只有三年,还剩两年。” 李观云微微闭目,他不想看见无惨的脸,他怕自己一看到,明剑会不顾后果的出鞘。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无惨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竟然走了过来,一眨不眨盯着李观云。 玉壶见此,心中大乐,李观云都在这鬼宅里住了一年,还不愿意变成鬼,真是一点都不把大人放在眼里。 设身处地的一想,如果他是无惨,碰到李观云这种人,不屈服没事,直接手脚剁下来插花,岂不是美滋滋。 童磨金扇掩面,心里也感叹无惨之屑,他对李观云,其实还是有点认同的,但没办法,谁叫这是阿惨大人呢? 阿惨大人,不仅是鬼王,同样是此世最强,李观云纵然是顶尖强者,但和无惨还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黑死牟更是心中叹息,但他同样也不能理解,李观云为何不愿意变成鬼,仅仅是不愿意向他人低头吗? 那么你不愿意低头,现在面对无惨的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谁叫无惨这么强大,可以任意拿捏你呢? “你现在心里一定恨不得砍了我,但我告诉你,你在别人眼里很强,在我眼里,你不算个什么东西,记住了!” 无惨豁然抬手,一巴掌罩来,玉壶面色大喜,黑死牟和童磨两人,却无不是变色,无惨这是要逼死李观云吗? 明剑猛然出鞘,立斩无惨鬼手,掌心一条红痕出现,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清脆的耳刮声,在房内回荡。 李观云这一剑,仅仅是挡住了无惨的一只手,而另外一只手,已经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细细端详他面上的神色,看着他面上的红印,无惨不禁笑了,舔了舔掌心的猩红,伤口已然复原。 “怎么样?来杀我。” 童磨闭上了眼睛,实在是无法继续看下去了,他毫不怀疑的认为,李观云必定会出剑。 但他也十分清楚,李观云出剑与否,改变不了什么,强者的凌辱,不因你的意志而转移,因为这是强者的权力。 无惨若铁了心要扇李观云一巴掌,李观云如何阻拦?任你万般手段,千般剑术,也逃不过这一巴掌。 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道德节操,对无惨这种鬼来说,都是狗屁,他就是一个字强,想你怎么样,就得怎么样。 玉壶已经笑开了花,看见李观云挨打,比他吃人还要痛快。 黑死牟眉头轻皱,目中略带几分忧虑,无惨大人这一次,是准备和李观云撕破脸皮了吗? 这一巴掌,没有造成肉体的损伤,却是心灵上的沉重打击。 他摇头而叹,看来李观云是成不了上弦了,以他目前为止的表现,岂会吃下这一巴掌? 黑死牟已拔出佩剑虚哭神去,他会给李观云一个痛快,免得再遭受无惨的侮辱,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童磨望来,两人眼中,俱都是同样的思考,今天,他们将要见证一个独一无二的剑客陨落。 “这一巴掌,我吃下了。”此言一出,四人皆惊。 黑死牟眉头紧皱,在他的观察中,李观云眼中金边转瞬即逝,终究是没有放出太阳真火,反而浮现出笑容。 童磨若有所思,而无惨却面沉如水。 日之呼吸传承者的消息,让他半年来吃不下肉睡不着觉,愈发觉得李观云的威胁极大。 本来他没打算侮辱李观云,但不知为何,就是这么去做了,屑鬼王做事不需要理由。 第59章 我的朋友,来了 他心里甚至还想着,等李观云一怒拼命,他正好铲除这个大患,可现在这个情况,让无惨患得患失起来。 他一直有抹杀的念头,直觉告诉他,这样一个掌握太阳力量而不愿变鬼的人,多半会造成难预估的后果。 但他依旧没有消去心中的幻想,认为李观云变成鬼,凭借他掌握的太阳之力,或许有克服鬼类缺陷的可能。 “哦?这倒是让我奇怪了,你口口声声剑客的骄傲哪里去了?”无惨冷笑不已,慢悠悠走回主位,闲适坐下。 他笑道:“因为我已经看清了你,你很强,但你是一条可怜虫,你哪怕是天上的神,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众人面色狂变,玉壶已经傻了。 竟然有人敢和无惨大人这么说话,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童磨变过之后,差点狂笑出声,连忙金扇掩面,这种话,这人间,也只有李观云这么一个人,敢说出来。 黑死牟的脸上很奇妙,正所谓人艰不拆,尤其是对无惨来说。 当他看到无惨的面色,忽然明白,两人并非生死争杀。 然而无惨这一巴掌,并未给李观云留下预期的心灵创伤,反倒是无惨,遭受到重重一击。 无惨,破防了。 他面色狞恶如鬼,浑身力量不受控制的暴动,强横的意念令玉壶瑟瑟发抖,“八嘎!” 无惨当即就要痛下杀手,忽而瞧见李观云面上那淡淡的嘲讽之色,明明是他的阶下囚,却比他还要自在洒然。 仿佛李观云不是被囚禁的一个,而是他无惨坐了一千年的牢,那淡淡的嘲讽,深深的刺痛了无惨。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也感受到玉壶几乎崩溃的意念,那意念是一句话,‘这个人类怎么敢说真话?’ 无惨双目圆睁,什么真话?玉壶也认为他是可怜虫吗?凭什么? 他是鬼王!最强的鬼王!谁说他是可怜虫! 黑死牟、童磨,手下两大上弦,竟然也没有发声的意思,无惨恍然明白,他们两人,也是如此认为的。 正所谓杀人诛心,李观云没有杀他,却诛了他的心,此刻无惨感受到的痛苦,比起五百年前被碾压不相上下。 “我要你生不如死!”无惨厉叫一声:“你们两个,给我轮换着看住他,不论白天黑夜,寸步不能离开,等我这次杀了日之呼吸传承者一家,我把你关进无限城,你变鬼不变鬼都无所谓,你会比现在悲惨百倍!” “我要亲眼看着你,变成一头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说我是可怜虫!”无惨纵声狂叫。 这鬼宅中的鬼,无论大小,全都吓得浑身打颤,鬼王为何如此之怒,这怒火,简直能将一座城池烧毁。 无惨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哪怕是重伤他的那个剑士,他虽然恨,也是带着恐惧的憎恨。 而且那个剑士,比他更强,人家活着的数十年时间,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把人生生熬死之后,他觉得自己又行了,那个剑士一死,他就是最强的鬼王,他是最强的!人世间最强的存在!没有人敢忤逆他。 但是今天,这个不比他强的李观云,竟然深深的伤害了他,他恨得连杀他的想法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腔倾尽两海之水无法洗去的烈恨,肉体消灭李观云,无法冲刷掉一点恨意,只会让他觉得李观云死得太轻松。 唯有让这个不愿低头的人,成为一条哈巴狗,天天对着他摇尾乞怜,或许才能让他心里感觉到几分释怀。 臻至极致的仇恨,从来不是杀戮那么简单。 而无惨话音一落,李观云已经被抛飞而出,无惨既然敢扇他的脸,他不必再给他什么面子。 死吗?他并不畏惧,用剑者死于半途,仅此而已。 漫漫剑道,心中虽有高远的天空,但这一巴掌,若是忍气吞声,便违背了他的剑道。 受人侮辱,哪怕他是神,哪怕他是蚁,也从来不会有分毫的迟疑。 况且无惨并非神,他李观云也不是蚁,双方撕破了脸皮,他绝不会像无惨这般瞻前顾后。 繁剑一出,真火一卷,哪怕不能同归于尽,哪怕己身会死,也决不能让心中剑道有所损伤。 是以黑死牟和童磨并未猜错。 口角溢血,李观云躺在院中的地上,噙着淡淡的冷笑,胸腹的痛苦,早已离他而去,无惨的暴怒,令他鄙悦。 这分明就是一条可怜虫,走了狗屎运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仍旧是一条可怜虫,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滚,都给我滚!”无惨仍是不能收敛怒火,玉壶直接被扔了十万八千里,两大上弦也满身狼狈的跑出来。 “鸣女,给我送下弦过来。”无惨尖狂大叫,他像一个疯子,被李观云一句话,破防破的彻彻底底。 今夜高月,鬼王无惨,暴杀七七四十九名下弦,惨叫天明方歇。 两条人影出现在他面前,童磨目光中竟有三分敬意,李观云或许不是最强,但他一颗豪胆,端是人间无有。 “我就不扶你了,自己站起来,免得无惨大人揍我。” 童磨似笑非笑,又有点忧愁,李观云这一番话说出来,不知道无惨大人会变化到什么地步。 虽然一听很舒服,屑无惨确实是这样,不过说出来就不对劲了。 “你不该说这种话。”黑死牟面色铁青,且伸出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目中分外的复杂难明。 李观云哂然一笑,不置可否,胸腹痛楚有所减缓,调息几天就能恢复大半,而若是忍气吞声,一辈子都受不了。 黑死牟认真的看着他:“无惨大人比你强,这一年来,他虽然出尔反尔,却也没有对你做其他过分的事情,于情于理,不论是大人的实力,还是他对你的放纵,你都应该对他有一个最基本的尊重,而不是……” “不必多说,在我眼里,他不配称之为强者,至于放纵,我本无拘无束,落到这步田地,还需感谢始作俑者?” 李观云摇头打断,黑死牟或许很强,也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但两人的准则,没有半点共鸣之处。 对于黑死牟的忠诚,心甘情愿当无惨一条狗的行为,李观云欣赏但不予置评,愚忠二字,是此人真实的写照。 黑死牟端详他两眼,便不多说了,他知道两人的区别,准则和底线南辕北辙,扶起他后,径直离开了此方。 童磨却一时未走,低声道:“无惨大人抹除威胁,去到的地方,以大人的速度,来回也起码要半月,而无限城是鸣女的异空间,依托现实世界,但也独立于现实世界,由鸣女掌控,大人监控,没有人能够逃得掉。” 李观云心中一动,童磨似笑非笑。“你可不要想着逃跑,我和黑死牟阁下,会日夜盯着你,你一个都打不过。” 第二天,无惨已经出发,昨晚杀了不少下弦,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丢丢,但一想起李观云,仍然是咬牙切齿。 寻思着抹杀了日之呼吸的传承,再回来狠狠炮制李观云,关进无限城里,保管这个b后悔莫及! 但离开之时,心里也有点忧虑,让两大上弦看守,而没有他亲自坐镇,是否不那么保险。 而且猗窝座闭关九个月,几乎从人间蒸发,不过这是一件好事,总觉得猗窝座这个吊人,不可能看得住李观云。 所思及此,无惨感觉好笑,李观云纵然是天下强者之一,但比他更强的童磨和黑死牟,已经是碾压之姿。 何必看管一个李观云,还需要他最强鬼王出手? 黑死牟必定会十分的执行他命令,童磨哪怕是摸鱼,有黑死牟就足够了。 至于猗窝座,也是他的鬼,如果敢出工不出力,无惨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暴杀之! 想通这一节,无惨也就放心了许多,虽然心中仍然有着残念,不过少了太多忧虑,一年光阴,终于离开鬼宅。 鬼宅地下室,共有三层,无惨今早离去之时,监视着两大上弦,将李观云送进地下三层,不准许离开半步。 两人自然是无法违抗的,而此时,地下室内,李观云估摸时间,此刻该是艳阳高照。 如果不是这地下室,而是鬼宅的房子,他付出一定代价,能从鬼宅离开,一旦站在阳光下,便有了答案。 不过此刻,却是事与愿违,他也不懊恼,盘膝而坐,恢复体内的伤势,两人中,黑死牟守着通道,童磨面对他。 “我说,你们那边都是这种练气士吗?呼吸法都不修,就能变成如此强大。”童磨那是兴致勃勃的。 李观云瞥他一眼,不吱声,童磨也不尴尬,黑死牟这时道:“别打扰他,他在疗伤。”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看李观云一心疗伤,童磨大感松懈,老不自在了,这可真是个苦差事。 无惨这一来一回,半月时间,他都要陪着李观云过,未免过于无聊,换做平时,他现在已经在享用。 说到吃的,他舔舔嘴唇,李观云现在越来越强,也越来越美味,但童磨吃他的想法已经淡了许多。 因为这要吃的话,他必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乃至于入不敷出,用脑子考虑一下,就能得到结果。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说不定哪天李观云身上的肉,自己掉下来,他吃两口,满足一下念想。 童磨无聊至极,所幸闭着眼睛小憩,已经是实打实的磨洋工,这也没办法,李观云在疗伤,黑死牟一点不健谈。 所以还不如睡觉,于是太阳垂落下去,来到夜晚的时间,黑死牟看他疗伤告一段落:“可以出去透风。” 晚上他们的实力不受影响,黑死牟也十分人性化,不必蹲在地下三层死守。 李观云微微颔首,疗伤已经疗的差不多,瞥了眼童磨,极乐童尊老大不情愿的站起身,“该开饭了。” 便来到地面,夜景极好,有鬼端来桌椅,请三人落座,也送上来食物,人吃的和鬼吃的。 黑死牟的口味十分清淡,童磨就不太对劲了,瞥了眼食物,都没有看一眼。 他要吃活,yf最好,这种血肉,他都是看不上眼的,于是乎童磨就看着两人吃饭。 吃完了饭,黑死牟擦去血腥,见李观云面色如常,心中有些微妙:“我很早就想问,半年前,你为何杀戮。” 说李观云惩恶扬善吧,不太像,说他伸张正义吧,更是无法理解,他竟然能和鬼共坐一桌,各吃各的。 如果李观云一身正气,现在已经不计后果的拔剑了,毕竟彼此吃的东西,是那么的不同。 常人看到黑死牟盘中的食物,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了,哪里还能像李观云这样,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饭。 所以他绝对不是纯粹的正义,但叫黑死牟奇怪在于,他既然是这样的,不应该去管妓院的事情。 童磨也竖起耳朵,他也想知道李观云的理由,他心里有一个大概的结果,不过结果很滑稽可笑的,让他怀疑着。 李观云扫了黑死牟那干干净净的盘子一眼。“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单纯心里不爽。” “是吗?”两人啼笑皆非,仅仅是两个字‘不爽’吗?那可是真是有够让人古怪的,这甚至都算不上理由。 不爽二字的背后,便是三千条人命,那这个不爽,恐怕是有史以来代价最高的不爽之一了。 李观云看两人表情,大概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而他也不准备扯什么高端的理由,他就是不爽,仅此而已。 如果说鲤夏顺从一点,他压根都懒得问,但既然反抗了,他看见了,他又问了,他知道了原因。 那心里一不爽,就提剑杀上去,管他是什么黑龙会还是黑蛇会,暴杀之! 他对剑客随心所欲的理解,大体是如此的,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也没有什么悲悯天下的救世之心。 没看见,那就是没看见,喝酒吃肉,不影响,但如果是看见了,而且心里还不爽了,也管的了,那就得管! 譬如说现在吃肉,他看猗窝座吃,他不仅没有不爽,反而觉得很痛快。 但看着黑死牟吃肉,他心里就有点小不爽。 不过随心所欲四个字,不是发神经,很简单的道理,他不爽归不爽,黑死牟这人,提剑杀不动。 李观云心里也有些微妙,他一直在践行剑客的随心所欲,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天下间绝巅强者的行列。 纵然深陷囫囵,但他的一个念头,仍可以悄然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他的一个不爽,代价就是黑龙会三千无声者。 而对于猗窝座和黑死牟两人的看法,却也产生了不同,毫无疑问,这里面有他心中的意志作祟。 猗窝座是他的朋友,黑死牟却决计不可能成为朋友,于是乎一个吃肉的问题,令他出现了两种看法。 忽然想起一张面容,皱着小鼻子,娇靥如春花,曾几何时,他还说小忍是双标怪,其实谁不是双标怪呢。 只要是人,只要有情感,永远看不到全面,事情总会因为人的意志情感,而出现顺应这颗小小人心的扭曲变化。 ‘小忍,香奈惠,香奈乎,你们三人,这一年来,还过得好吗?’李观云突然有点忧愁,倒叫两人开了眼。 黑死牟狐疑不已,他被无惨扇脸,都没露出这种表情,现在随便吃个饭,怎么还玩起忧郁来了。 而且他和童磨,那是直男,李观云这一套,用错地方了好吧?激不起两个人心中的母性的好吧? “你这表情,想女人了是不是?”童磨笑开了花,他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李观云这家伙,绝对是在想女人。 李观云不快的扫了他一眼,黑死牟顿时哭笑不得,得!被童磨说中了,李观云吃个饭,莫名其妙想起女人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自从和无惨大人闹翻,半年没出鬼宅一步,李观云这种色中饿鬼,哪里受得了? 黑死牟所思及此,居然有点怜悯李观云,孩子是憋坏了啊! 还是当鬼好啊,当鬼之后,色欲会出现不小的变化。 六大上弦里面,没有一个是好色的,因为鬼的身体和人类不同,没有那么多躁动的东西,都是比较寡淡的。 “可惜猗窝座阁下还在闭关,不然让他给你抢三个女人回来,让你好好潇洒一下。”童磨眉开眼笑的。 李观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猗窝座一句话,已经是给他贴上老色鬼的标签。 瞧瞧黑死牟那眼神,啧啧,简直是让人火大了。 而且童磨这鬼,没有人性的吃了一大堆,怕还是个童子鸡,也好意思取笑他。“去你……” 话音刚落,一道斗气狼烟,直冲霄汉,三人瞬间色变,目光望去,那正是猗窝座闭关九个月的所在。 空中凝聚的斗气,冲上天空,城中但凡在街上的行人,人人为之侧目,这是什么新式烟花,有点好看啊! 青蓝色的斗气光柱,仿佛与天地相接,瞬息就冲散了天空几朵乌云,明亮月华落下,将青蓝色的斗气光柱,镀上一层亮银,虽然是寂静无声,但几乎是第一时间,三人的耳中,都响起了无数顶尖强者的厮杀声。 强横的力量波动四散开来,鬼宅不论大小房屋,屋顶的瓦片,第一时间簌簌作响,下一刻不知会震落还是化粉。 鬼宅内的鬼,同样目光大睁的盯着这道仿佛斗破苍穹的斗气光柱,眼中涌现出无限的敬仰,是猗窝座阁下。 闭关九月,猗窝座,进至高领域,入通透世界! 李观云淡淡一笑:“时间到了,我的朋友,来了。” 第60章 自在 话音一落,两人目光微眯,黑死牟虚哭神去瞬间出鞘。 他已经感觉到,一股战意,遥遥锁定了他,不容他退缩,不容他言语,瞬息明白,猗窝座,站在李观云那一边。 他也不想说什么无惨大人的命令,猗窝座必不会听,那么唯有用实力来说话,决定李观云的去留。 猗窝座大步而来,斗气狼烟逐渐融入身体,将他的气势一步步推上高峰。 他每走一步,地面大坑乍现,土石四溅,草皮翻飞。 他每走一步,鬼宅中迎面的鬼,无不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他一入通透世界,实力天翻地覆,如今世界,可为天下第三! 黑死牟面色微微沉重,他也感受到了三分压力,望向猗窝座,看他脚下大坑。 他并不认为这是实力的体现,而恰恰是刚入通透世界,不能控制体内力量的短板。 而他数百年前,就已入通透,非猗窝座能比。 猗窝座傲然一笑,一指黑死牟,再一踏步,细而无声,不曾踩弯青草,瞬息之间,就已经掌握了体内庞大力量。 黑死牟不惊反喜,微微颔首,唯有如此,才能与他一较高下,如若不然,只是个吃肿的胖子,无甚痛快。 猗窝座移开目光,李观云此时望来,两人九月未见,一如初见,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猗窝座双脚与肩并,十二角雪花阵脚下自生,斗气凝而不散,如果不去看他,甚至不会觉得眼前有一个人。 通透世界,人如草木,气息一丝不漏! “今夜,我要送他走,谁赞成,谁反对?” 童磨咋舌不已,他一眼看去,已知猗窝座绝非昨日,心里颇有三分叹息,事实已然无从更改,弦贰将易名。 黑死牟不答,李观云听到猗窝座的话,心里有点古怪,“多加小心。” 猗窝座点头之后,李观云瞬息便去。 朋友二字,便是如此,光阴可以消磨很多的东西,但两颗心的映证,那夜一番言语,更比誓言牢靠。 他也毫不在意猗窝座的安危,不论他是胜是败,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 若是活着,饮酒便是;若是死了,报仇便是! 黑死牟并不阻拦,此时的猗窝座,已然和他站在同一层次,他若是要一战,不能再思虑其他。 无惨怪罪下来,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眼前这个对手,值得他全力应战,不能有半点的分心。 “他走了,你会死。”黑死牟目光偏移,略扫虚哭神去的刀面,淡淡的声音,说着一个铁打的事实。 李观云一走,无惨归来,猗窝座必受雷霆之怒。 哪怕通透世界,亦是鬼,也不能超脱出鬼王对鬼的绝对控制。 “又怎样!” 猗窝座狂笑一声,刺青鬼脸,生死无惧。 余光一扫李观云飘然而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祝福。 他不该受牢笼之困,他不该被无惨这么一个屑鬼所打压,他是一个剑客,他是一个强者,他是他的朋友。 愿他安好。 猗窝座潇洒一笑,生死已不在心中,黑死牟见此,轻轻点头,虚哭神去斩断目光:“月之呼吸·二之型……” 大战一触即发,童磨笑容顿收,两人的实力,两人的战斗,乃是这天下间仅次于鬼王的绝强之鬼争锋。 童磨已知,此非他所能参与的战斗,紧随李观云而去,不要忘了,他可不是李观云的朋友,他想吃他的肉! 跃出鬼宅,李观云心中爽朗无边,困去经年,方知墙外的天空,如此赏心悦目,忽闻背后脚步声,不以为意。 “闻够了吧?回去吧。”童磨似笑非笑,看上去没有太多的威胁性,但李观云感觉身周的温度,已然降了许多。 冰之鬼,他不像猗窝座和黑死牟那样,有一颗强者之心,也没有攀登武道的心思,他甚至不理解这些东西。 但他虽无人性,却是另一种层次的绝对纯粹,得到无惨的血后,血鬼术登峰造极,可谓是无出其右者。 李观云回过身去,童磨丝毫不敢大意,他心情同样比较微妙,昨夜暗示李观云,今夜又挡在面前。 不论如何,他确实想尝尝李观云的味道,无惨的命令,也不能置若罔闻,而对于李观云实力了解,他不敢懈怠。 李观云双目微睁,明剑倏地出鞘,一道惶惶剑光,裂风劈月,急袭而来,童磨早有准备,不慌不忙。 “血鬼术·冻云。”他金扇一挥,云雾一般的血鬼术罩向李观云,那看不清的云雾中,细碎冰凌数以万计。 一旦吸入肺腑,行动必然受阻,经久累积,冻毒和血鬼术自带的毒素,进入血液,便成鱼肉。 童磨的血鬼术,对鬼杀队的呼吸法克制极大,因为呼吸法自然是要呼吸的,而童磨血鬼术一展开,光是这一式冻云,就能让鬼杀队的人,陷入呼吸与不呼吸的窘境。 不呼吸,呼吸法无法维持,一呼吸,必然吸入冻毒。 李观云转眼就被冻云笼罩,方圆十米之内,地面上,也结出细细的冰棱,刹那间,周围温度接近零度。 童磨双目微眯,他自然不会觉得,这一式冻云,就能让李观云束手就擒,今日若要擒他,非得手段尽出,才有那么一份可能,而自见过半年前月下独舞之后,童磨就觉得李观云和自己的差距很小。 现在又是半年过去,纵然受到无惨的打压,但他也不相信李观云这半年时间,一点进步都没有。 果然,洪亮剑光一闪而逝,冻云顷刻就被斩破,童磨急催血鬼术。 却见他身前,那剑光刷过之处,冻云无法侵入。 仅仅是李观云残留的力量,就让这一式血鬼术,以及后续的冻云,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剑光又直刺而来,童磨只觉剑光未至,眉心刺痛,金扇一挥,五个缩小版的冰晶童磨并排出现。 这一式血鬼术,童磨之前已经用过,结晶之御子,是他最强的几式之一。 每一个傀儡御子,都可以释放他的血鬼术。 五个加上本体,就是六个童磨,冻云顿时大涨,如同洪水般将李观云淹没其中。 方圆数十米的青石地板,也响起碎裂的声音,竟是被这六倍的冻云,生生冻裂。 若非鬼宅四处渺无人烟,这一式用出来,不知要死伤多少人,童磨血鬼术的威能,属实是骇人听闻的级别。 他如果屠杀起来,绝对是上弦中效率最高的那一个,而他的棘手,也绝对是上弦中最难对付的那一个。 他或许不是最强,但结晶之御子五倍血鬼术,真要认真出手,怕是能牵制鬼杀队所有的柱。 而且鬼的体力了无穷尽,他尽可以生生耗死任何人,而想要打败他的方法,唯有一个! 一击必杀! 以前的李观云,就推算了出来,但之前他的实力不够,怎么可能对童磨做到一击必杀,此刻,却有所不同了。 童磨六倍血鬼术,顿时让李观云陷入冻云的世界,他明剑连挥,勉强隔开一处不受影响的空间。 更不犹豫,斑纹立开,两道剑眉直插云霄,一剑逆云而上,撕破层叠的冻云,出现在童磨的身前。 童磨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让两个御子继续释放冻云,以让李观云陷入泥沼之中,不得不防。 金扇一指。“血鬼术·玄冬冰柱。” 话音一落,他本体加上三个御子,释放出此道血鬼术,同一时间,大量尖锐冰柱,在李观云头顶凝结。 他连以明剑碎之,自然是无物不破,然而冻云此时袭来,一时间捉襟见肘。 李观云目光一凝,明剑爆出一尺剑芒,捅进那冰柱之中,剑风席卷,将头上所有的尖锐冰柱扫空,又偏移数步。 童磨正要再攻,李观云明剑一抖:“不必对耗了,你一时半会伤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 “那可不对,你迟早有体力耗尽的时候,我却没有这个担忧,对耗也是我的手段之一,谁叫你不是鬼?” 童磨此鬼,还颇为赖皮,不过李观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既然是鬼,当然要活用鬼的优势。 赖皮不赖皮之类,却是没有这种说法,不然的话,李观云是用剑的,让童磨也拿剑跟他打?那不是吊起来打?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别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李观云淡淡一笑道。 童磨笑容收敛,目光微惊,他也看出来,李观云目前为止,还是和猗窝座战斗时用的快准狠之剑。 那至繁之剑,他还没有用出,现在听这口气,难道说能用那漂亮的剑法,一招将他杀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观云非无的放矢之人,童磨闻言,心中大为警戒,血鬼术的风暴也弱了几分。 李观云屈指一弹,明剑嗡嗡作响,剑面隐露的裂痕,叫人有三分担忧,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曼声道: “我以快准狠之剑,不得圆满,另辟蹊径,得人间至繁至美之剑,九月过,有未成一式,还请品鉴。” 童磨见他剑眉之下,星眸灿亮,这一招未成,竟也要他开了斑纹才能用出,一时间,冰之鬼的心中,亦觉冰凉。 李观云这时动了,明剑一出,方才被童磨两招血鬼术,压得稍低的气势,随着这剑势一动,顿时出现变化。 那剑势无可捉摸,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弯曲,都带有一抹清冷孤艳,繁复绝美而难言。 剑影叠叠,凝而不散。 周围童磨数十米方圆的冻云,当即被压制下去,低低的匍匐下来,又绕开了李观云运剑的空间。 短短的一个瞬间,童磨的心神,便被这剑势勾去,七彩眼瞳中,浮现出一抹迷醉,此乃人间至美至繁之剑。 以前李观云从花之呼吸中得来的血梅放,已然是惑心之剑,下弦不能挡之,此刻这剑势一出,血梅放不值一提。 这剑势中,丝毫没有杀机存在,让这上弦之贰,也下意识的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冻云届时消散了。 这剑势中,又分明有着骇人听闻的杀机,却和剑势融于一体,几乎无法去分辨,沉浸在繁美之中。 也许只有剑穿咽喉,生命逝去时,这杀机才会绽放,这剑势方能圆满,因为那美的极致,就是生命最后的光华。 恍恍惚惚间,童磨入目所见,皆是剑影,浑然分不清真实虚幻的界限,一双七彩眼瞳,也被迷花了。 这剑中的颜色,绝非七彩而已,而是有千姿万色,融入了所有的色彩,唯有如此,方有叫人不顾一切沉浸之美。 李观云并未出剑,这至繁之剑,不像快准狠之剑,此剑只得半招,需要蓄势,待到他剑势尽展,推到绝巅。 届时即令上弦之贰,他也有五成把握,令其殒命于此,所思及此,他目中也有迷离,用剑者,亦沉入繁剑之美。 “厉害!但是可惜啊,我不会给你时间用出大招来。”童磨眼中,分外纠结。 那毫无人性的心中,也在催促着他,让他尽览这至繁之剑。 但与此同时,他上弦之贰的感觉,却告诉着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李观云这至繁之剑,需要释放的时间,一旦剑势走到终点,他必然刺来这倾尽所有光芒的一剑。 那时候,他就会处在危险的地步,乃至于随这至繁之剑终止而终止。 李观云微微一叹,这至繁之剑,需要尽展繁美,方能剑势圆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只是简单一刺,那也不能称之为至繁之剑了。 而与它的威力相比,也确实是需要这个前奏,如同华章盛放时的前奏。 只是可惜,他九月修习,至繁之剑高歌猛进,仍是差了一线,非完满之剑,不然的话,童磨压根无法清醒过来。 不过这已经很了不起,也无需说至繁之剑无用,至少这一式未成的剑招,天下间能抵挡者,不过五指之数。 李观云生生中断剑势,漫天剑影融汇于胸,虽然剑势不曾尽展,也有八分之貌。 此剑若出,当有四成把握,取下童磨之首级! 童磨毫毛竖立,第一次感受生死之危,李观云是认真的,这一剑,绝对会让他有生命危险。 一剑若出,有三个结果,李观云死、他死、同归于尽,童磨从不怀疑,李观云此人,从来不缺同归于尽的勇气。 是以在李观云的感觉中,有四成把握取他性命,但在童磨的感官里,他却是有着七成的概率会死在这里。 童磨金扇一晃。“等等。” 李观云眉头一挑,繁剑已然是不得不发,不过看童磨面色,以及那七彩眼瞳中的略慌,笑道:“哦?” “我没有和你拼命的意思,你不要拿那种眼光看着我,你走吧。”童磨摇摇头。 他不觉得李观云是朋友,他也不觉得李观云是什么生死大敌,彼此的矛盾,仅仅是无惨的命令,再没有别的了。 李观云没好气的望了他一眼。 我裤子都脱了,你直接就让我走? “你不考虑一下,无惨会放过你?” “我求你可快走吧。”童磨七彩的眼眸翻了个白眼,无惨的惩罚,他当然也考虑在内。 但绝对没有七成的概率那么夸张,阿惨虽然是下弦杀手,但对上弦,尤其是三大上弦来说,还是十分爱护的。 童磨心里饶是纳闷,一年时间,李观云已有要他性命的能耐,若是真等个二十五年,阿惨不得跪唱征服? 摇摇头,留下一个背影,李观云繁剑憋在心里,饶是难受,笑了一笑,渐渐散去了,如此也好。 童磨不回头而音飘来。“你这剑招,叫什么名字?” 李观云人去而音渺远。“至繁之剑——飞仙。” 童磨乍然回首,李观云已然不见踪影,想必这位剑客,已经投身入广阔的天空,不必再受屑鬼侮辱了吧! 童磨心中,涌动着淡淡繁复感觉,李观云是他数百年来见过最奇怪的人类,哪怕只是一年时间,印象如此深刻。 不禁想要说点什么,望着东移的弯月,星汉灿烂:“鸟儿是该飞上天空,” 童磨耸耸肩,内心莫名有些高兴。 仿佛是亲手将一只鸟儿举着送上了天空,看着它拍打着翅膀,那种快乐,无关乎善恶美丑,只是一种认同。 如同笼中的鸟,陆地的鱼,海中的兽,被无法反抗的力量,强行改变了原本的模样,然而。 鸟儿生出双翼,不该在笼中,无垠的天空,才是它的向往; 鱼儿长了鳃鳍,不该在地上,无际的大海,才是它的家园; 走兽有着四肢,不该在水里,无边的陆地,才是它的归宿。 亲眼看到困境中的生物天性得到舒展,只要不是草木金石,便自然而然受到感染,于是莫名其妙的也快乐起来。 童磨摇摇头,快乐很快就淡下去了,他也体味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想不明白具体原因。 进了鬼宅,这场战斗,也分出了胜负。 李观云月下疾行,转眼就已经离开了城市,踏入荒林之中,四周的景物快速倒退,心中盈荡着难以言喻的快意。 一年牢笼之困,终于来到了终点,剑客不必承受枷锁,广阔的天地,才是这明剑伸张的舞台。 四下幽静无声,唯有亘古不变的弯月,静静注视着他的身影。 第61章 彼此的决意 疾驰许久,开启斑纹,剑式未出,三重疲乏之下。 躯体也有些累了,李观云哂然一笑,回头望去,小城也被抛在远方,信步踏上一座小山,盘膝恢复。 不多时,疲乏缓解,李观云睁开双目,遥望远方,地平线上,弯月低低挂着,似一只精美的耳坠。 李观云长身而立,一口气息悠长而深远,他受困一年之久,此刻尽舒胸中之郁气,好不快哉。 气息完罢,他目光微眯,自来报仇不隔夜,自来不爽便提剑,脑海中划过一张刺青鬼脸,李观云微微而笑。 他心中早有决断,也不做小女儿之姿,此去鬼杀队,他日报血仇。 目光微微变换,忽见那弯月之中,一道黑影飘飘而来,如同月中飞舞的彩蝶,李观云见此,不禁微迷。 诚如黑死牟两人所说,他确实是想女人了,自失一笑,正要继续赶路,后背寒毛直竖。 黑影似慢实快,很快就能感应到一缕气息,正是这一缕气息,令李观云面色微变,他第一个念头,是夺路而逃,然而下一瞬,便冷静下来,何必去逃?目中决然无比,今夜,胸中剑式,仍有舞台。 一声尖啸传来:“你怎么敢逃跑!” 已能看到,鬼王阴沉欲滴水,愠怒将燃烧的脸。 …… 鬼杀队,前有新人握刀两月,成为霞柱,后有花柱之妹,融毒于刀,通过考验,成为虫柱,如今鬼杀队,十柱。 鬼杀队总部,每天都有各地关于鬼的信息传回,不过近一年来,鬼杀队上下,都有难得的轻松感觉。 因为这一年,各地鬼的消息,寥寥无几,基本隔段时间就会出现,需要柱出面对付的鬼中下弦,销声匿迹。 普通的鬼的情报,与之前相比,近乎于腰斩,让鬼杀队全员享受到难得的轻松。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出现一些中级鬼的消息,当鬼杀队派出剑士去灭杀时,发现那是高级鬼。 将高级鬼报成高级鬼的情报,极其之巨,鬼杀队吃过两次亏后,已经将中级鬼的消息通通当做高级鬼来处理。 蝶屋,鬼杀队剑士都知道,这是十柱中三位女柱之二的居所,这两位女柱,不仅貌美,还是姐妹花。 自从蝴蝶忍成为虫柱,毒术和医术稳步增长,蝶屋经过改造,成为鬼杀队的医疗部门。 虫柱的医术,有幸见识过的,都是赞不绝口,为鬼杀队挽回了许多的损失,也救了许多剑士的性命。 直到今日,有人都不愿意相信,救人无数、医术高超的虫柱,会是一个毒术高手。 这天,蝶屋迎来了一位客人,新任的恋柱,从大门走进,甘露寺密璃张望,很快看到一少女。“小葵,忍呢?” 神崎葵是蝴蝶忍的副手,此刻正在照看几个伤员,闻言往内堂一指,“忍姐姐在里面呢。” 恋柱点点头就进去了,神崎葵继续护理伤员,哪料那伤员耿直脖子:“今天刮了什么风,三位女柱都来了。” 神崎葵看他都已经受伤了,目光还频频望向内堂,心中正是无语,余光往门外一扫,看到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香奈乎,你来得正好。”神崎葵招呼道,香奈乎望了过来,摇摇头:“我要去看妈妈和小姨。” 神崎葵倒也不强求,而香奈乎的称呼,她也已经习惯了,但屋子里的几个伤员听见了,饶是不能置信。 “妈妈和小姨,花柱大人嫁人了?生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儿?”有新晋队员受不了这个打击,身子居然抽搐起来。 “那是花柱大人的继子,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也有知道的伤员开口,抽搐的身子顿时恢复正常。 香奈乎绕过前厅,来到内堂,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是密璃,忍小姨的好朋友,怎么现在没有进去呢? 一年来,香奈乎开口之后,也慢慢变得会说话了,虽然还有些迟滞,但日常的交流不成问题。 香奈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密璃早有感觉,轻嘘一声,香奈乎点头,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不行,小忍,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这会害了你,我们还有时间,用不着。”是香奈惠温柔的声音。 香奈乎一听就知道了,两姐妹在内堂里面谈什么,不过内容让香奈乎很迷糊,忍小姨是不听话了吗? “姐姐,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蝴蝶忍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清脆,透出一抹不能动摇的坚决。 香奈惠看着妹妹眼中的决意,心中一阵发苦,这一年来,蝴蝶忍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将花之呼吸扭转为虫之呼吸的事情,香奈惠也发现了。 一年来,蝴蝶忍一半的时间在苦练呼吸法,令一半的时间,放在毒术上面。 几乎没有一天时间停歇,像一根绷紧的琴弦,香奈惠生怕蝴蝶忍会崩断,还好有密璃在。 偶尔密璃会强拉着蝴蝶忍出去散散心,算是缓解一下紧绷的心神,但即便如此,香奈惠也觉得,妹妹坚持不了多了,半个月前,她发现蝴蝶忍鬼鬼祟祟,抓住一顿询问,从她口中翘出一个不小的秘密。 现在,香奈惠想要阻止她,但看到蝴蝶忍脸上的坚定,一时间心乱如麻:“我们已经很强了,不是吗?” “不,姐姐,鬼杀队的柱很强,那是在别人的眼里。”蝴蝶忍的声音并没有动摇,余光望向内堂一扇暗门。 那后面,是她研究毒术的地方,而她不小的秘密,自然是发现了极其强力的藤花毒。 她天生力量很小,虫之呼吸也不足以支撑她斩断鬼的头颅,于是用毒附在刀上,但那样的话,仍旧不是太够。 蝴蝶忍心知肚明,现在的她,虽然是十柱之一,但也是最弱的几个,如果不是毒术,压根成不了柱。 而纵然毒术厉害,但面对厉害的鬼,譬如说上弦,她的刀恐怕都伤不了上弦鬼,更别说击杀了。 她研究数月,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引毒入体,古往今来练毒之人,有一部分痴者,是如此做的。 引毒入体之后,她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小毒妇,血液毛发之中,都能带有剧毒,即便副作用极大,譬如说根源受损,寿命大减,可能活不过二十岁,但同样的,付出会有回报,实力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要将自己体内的毒素浓缩到极点,届时一挥手,就能杀鬼,一滴血,就杀下弦,上弦也不再遥不可及。 然而她的做法,香奈惠又怎么可能答应?香奈惠叹息一声,望着眼前的蝴蝶忍,一年时间,小忍面上的青涩退去大半,个子虽然只长了一点点,不过身形已经是个盛开的少女模样,亭亭玉立,美丽动人。 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毒妇,但凡有一点爱美之心,就不会去答应。 可是,谁又能劝得住她呢?香奈惠轻声道:“还是忘不了?” 她何尝不知道,小忍之所以日夜苦修,之所以现在走上歧路,需要的无外乎力量而已,而为什么要力量? “怎么可能忘得了?”蝴蝶忍笑了笑,潇潇洒洒的样子。 又温柔的望着香奈惠:“姐姐不用说了,我们一起给他报仇。” 蝴蝶忍目中微哀,很快恢复过来,不必想那么多,让那天的鬼,付出代价就行了。 可所思及此,又牙根发痒,充好汉逞英雄,完成不理会别人怎么想,死了真是活该! 看着蝴蝶忍眼中一抹亮光,香奈惠轻轻抱住了她,她没有放弃过寻找的念头。 但那日过后,男人的消息,彻底蒸发了。 而岩柱也说过,那样惨烈的战斗痕迹,李观云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之所以没尸体,兴许是被鬼吃了。 至于他变成鬼的可能,两姐妹是不可能相信的,这是她们对于李观云最原始的信任。 那么死了就死了吧,香奈惠倒是看得很开,也无非是先被鬼杀了父母,再被鬼杀了男人罢了。 但她仍然是希望蝴蝶忍可以快乐的活着,仇恨让她一个人承受就好。 可是希望归希望,小忍既然这么决定了,香奈惠浅浅笑着,想着自己是否是太自私了。 就让她们两姐妹一起也好,于是紧紧抱住她。 门外的密璃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知道,现在不应该进去打扰两姐妹,还记得一年前。 在听到李观云和上弦前三之一血战的消息,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那个男人的强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人类之躯,和上弦前三中的一位争杀,甚至有可能重创上弦前三,这种战绩,鬼杀队里百年未见。 因为上弦已经是碾压柱的存在,上弦前三和后三,更有极大的差距,那三个鬼,也许只有岩柱才能支撑一二。 可是很快,震撼之下,就是悲凉,那个男人,放尽了光华,多半是死了,密璃也有些伤感,但更心疼蝴蝶忍。 而后面小忍的表现,也让她十分挂怀,于是有事没事就会来看看小忍,强行拉着她出去散散心。 只是没想到今天来这里,蝴蝶忍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密璃难过之余,知自己不能阻止,仍是不住的心疼。 低头一望,小香奈乎抿着嘴唇,泪水一滴滴的滑落,却强行遏制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密璃叹了口气。 她给了香奈乎一个怀抱,蝴蝶姐妹至少还有报仇的能力,小香奈乎却只能看着,她心里,又该有多难过呢? …… 在看到无惨的一瞬间,李观云面色先是惊变,很快恢复了平淡,这属于预料之外的事情,但他并未有所触动。 无惨这鬼王,明明要去抹杀威胁,但很快就去而复返,李观云思及他一言一行,虽觉大出所料,却也理所当然。 这鬼王,本就是如此反复无常,说不定半路上走着走着,心里一个念头,就跑了回来。 李观云一念及此,更无杂念,他从不缺乏一战之勇决,更不必求饶,又或者说什么理由,独面鬼王,如此而已。 剑出鞘,斑纹开,至繁之剑,施展开来,清冷绝艳,剑影重重,无与伦比的颜色扑面而来,让无惨晃了晃神。 是的,仅仅是晃了晃神,下一秒,无惨便恢复了常色。 他是人间至强,强绝的鬼王,险些让童磨沉浸其中的至繁之剑,在无惨眼里,美则美矣。 但他的实力,让他有资格慢慢的欣赏,而不至于沉沦。 他之所以回来,也确实和李观云想的一模一样,他赶了一夜路,心里原本就不怎么放心。 一个迟疑,马上就赶了回来,准备带着李观云一起上路,而日之呼吸传承者,在他手下监视中,反正不会乱跑。 没想到刚要接近鬼宅,迎面就碰上李观云。 也是天有绝人之路,四面八方大道千条,偏偏两人一个走一个回,却能碰个满怀。 不得不说,缘分之奇妙,让人猜不透彻,而无惨此刻,已经是恼火无比。 他安排两大上弦看守李观云,竟然还让他逃了出去,看这面色,似乎一点伤都没有,真个叫无惨怒极。 两大上弦居然敢划水?看来他对于上弦,还是太放纵了,难道不知道他是下弦杀手吗? 这一年来,死在他手里的下弦,多达好几百个,一直没有拿上弦开刀,是他比较爱惜的缘故,现在上弦要造反? 又想起前两天李观云说他可怜虫,竟然没有一个上弦给他说话,无惨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寒得很。 目光闪烁不定,这次回去,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上弦,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没错,他就是君王,是所有鬼的君王,是国王,是皇帝!是说一不二的独裁者!他最强! 思绪到此,陡见李观云挥剑,无惨心中冷笑不已,事到如今,李观云还想着反抗? 若是李观云跪地求饶,他或许还能好看一点。 但现在居然敢反抗,完全没有把他最强鬼王放在眼里,无惨目中杀意暴涨。 他确实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对于李观云,是杀还是留,从来没有肯定的答案,受到他的心情所影响。 而那句可怜虫出来之后,无惨顿时狠下心来,他说过,他要让李观云生不如死! 他嘴角噙着冰冷,看着李观云挥剑,剑影已经遍布半个山坡,强横而繁美的剑意,如同潮水汹涌。 无惨冷冷看着,他当然知道李观云至繁之剑,他也知道李观云自命为剑客。 今日,李观云敢反抗,他就要让李观云明白,最强鬼王和他的差距! 那不是一把剑能弥补,不是随便修炼两年就能赶上的! 想到李观云挥出最强的一剑,却被他亲手破去,而且是随随便便打碎,那面上会有多么惊愕?无惨心中大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观云的剑势,也终于推到绝巅,漫天剑影尽入胸膛,那绝美的一剑,豁然而出。 “飞仙!” 李观云双目之中,神光大放,无惨竟然等着他剑势完满,这鬼王的高傲,不仅没有激怒他,反倒让他更为平静。 他会看到,一个剑客的决烈,也会知道,明剑的锋锐! 人间至繁至美,尽在这一剑之中,那三尺剑身,猛然爆发出恢弘的光芒,小山上下,明亮如白昼。 一山草木,摇摆不定,受光芒一招,簌簌落下,无论叶片枝干,都被这光芒照落,一转眼,就成了一座荒山。 这一剑,荡开了天地间沉沉的阴郁,扫尽了他心中的郁气,披荆斩棘,分开黯淡月华! 剑光斩断华光,那即将堕入地平线的弯月,静静注视这一剑的光彩,忽而如柱月光,悄无声息的凝结,投落在那执剑者之上,一时间,好似月中仙落,剑光与月光难分彼此,既是剑光,亦是月光,终是辉煌! 飞仙一剑,带着剑客一生的刚烈,倾尽利剑所有的锋芒,穷极至繁至美的剑光,裹挟更古长存的月华。 沉夜里,山顶上,如同太阳提早升起,辉煌之光,照彻四方! 此刻,若有旁人在场,定会沉迷进这惶惶华光之中,领略到至繁之剑的绝美,铭刻一生,永世不忘。 然而,并无旁人,有的,只是一个不太懂欣赏的鬼王,他冷笑着,看着充塞眼前的辉光,并未有丝毫动容。 “还行。”鬼王阴森的脸上,看起来十分的敷衍。 李观云并不受动摇,这一剑击出,生死一切都已寄之于上,彼此三丈之距,华光再盛三分,近了! 无惨不屑一笑,伸出一条右臂,刹那如老树暴涨,瞬息越过三丈,一把,就将李观云抓在手里,华光,消失了。 “我碾死你,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无惨举着巨臂,将李观云抓在眼前,眼中满是嘲讽。 他面上说得轻松,心中却也有三分凝重,李观云这一剑,已经是让他全力出手。 他千年鬼王,不知几百年没有全力出手了,而若是不出全力,他无法一招就将李观云制住。 此刻巨臂抓住,手掌仍然有些刺痛,飞仙一剑,着实是伤了他,哪怕是蚂蚁的咬痕,也让他感受到了痛楚。 第62章 飞仙一剑 无惨断首 李观云面色平静,口角止不住溢血,在那一瞬间,他像是从数千米的高空落下,迎面撞上一座大山。 他和无惨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哪怕领悟了至繁之剑,依然是不能弥补,难有反抗之力。 躯体在人手中,四肢百骸遭受挤压,全身骨骼咯吱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观云平淡的看着,手中仍然牢牢握住明剑,哪怕臂骨折断,也不能让他松开剑柄。 而看到无惨面上嘲讽,他脸上淡淡一笑,一缕轻蔑,不是任何嘲讽能够比拟。 无惨观之,双目圆睁,骨骼爆响。 “你就是一个废物,你哪怕再修炼一百年,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是千年鬼王,我是人间最强!” “是吗?”李观云龇牙一笑,口齿猩红,剧痛传入脑海,反倒是让他的灵觉更为清明。 华光陡然盛放,无惨面色微变,四根粗大的手指霎时断裂,绝美而辉煌的华光,吻向无惨的脖颈。 入肉三寸,不能再进,无惨目光冷得可怕,他看着李观云执剑的手,那已弯曲的手臂。 无法理解,他为何还能出剑。 华光彻底消散了,飞仙一剑走到了重点,但鬼王仍然是皮肉之伤,明剑卡在他脖子里,不甘的发出剑鸣。 李观云的眉眼撇下,无惨的嘲讽也消失,这时候,他身后突然出现一团舞动的黑影,如同纠缠的藤蔓。 九条管鞭,从他背后伸出,速度之快,无法捕捉,瞬息间插入李观云的四肢胸腹之中。 “我改变注意了,我要把你强行变成一个鬼,接受我的血,它会把你灌满。” 无惨的血,能把普通人强行变成鬼,但对于强者来说,不是心甘情愿,必然会变成一个失败品。 但现在的李观云,不仅激怒了他,也让他感受到威胁,反复无常的鬼王,已经是准备脱裤子硬上。 等到李观云浑身换了鬼血,他不愿意变成鬼,也不得不变成鬼,哪怕意志可能会因此消磨,但无惨顾不得许多。 李观云四肢胸腹都已经被刺穿,一股股鬼血正注入体内,他两根手指捻住明剑,笑容淡淡。 这一刻,无惨感觉到莫名的危机,心中大惊,只见那黯淡的瞳仁周围,浮现出一圈灿烂的金边。 几乎是金边出现的一瞬间,轰然一声,无惨的脑袋,燃烧成火炬,无情的太阳真火,进入了鬼王的身体。 一如他将鬼血注入李观云体内,那九根管鞭,当即缩了回去,李观云摔在地上,看着无惨抱头打滚。 太阳真火,半年吸纳,早已恢复如初,乃至于更甚一筹,但使用的限制颇大。 况且无惨也知道他有这一招真火,一直都在暗中防备。 可注入鬼血的时候,稍微有了三分松懈,李观云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他略缓一口气,艰难的撑住躯体,看着脑袋已经不成人形的无惨,明剑乍然而出,斩中方才三寸伤痕。 “死!”李观云暴喝一声,无惨首级当即被割下,太阳真火熊熊燃烧,很快便成为了一蓬灰烬。 看着一动不动的无头残躯,剑眉高挑,李观云哈哈大笑。 今日诛杀屑鬼王,快哉快哉! 幽幽的声音,突而响起:“多少年了,我像今天这样狼狈,多少年了,我竟会被砍掉头颅,李观云,你要死。” 李观云拄剑在地,强撑不倒,斑纹已去,油尽灯枯,一身伤势,更甚与猗窝座一战,而体内鬼血,沸腾无比。 无头身躯缓缓站立,脑袋很快就生长出来,干干净净的,一点污垢都没有,真火的痕迹也不存在。 “我反倒是要谢谢你,中了你的火焰,正犹豫要不要断头,现在省的我纠结,想必猗窝座也和你说过,突破限界这种事,我变成鬼一百年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 无惨的眼中,不再犹豫,再无徘徊,李观云已不必生不如死,死就可以了。 他的剑术,已然可怕,他吸纳太阳真火的能力,更是无惨小觑了,这一招,对鬼王来说,也是绝杀。 若是李观云吸个三五十年的真火,不仅能点燃他的脑袋,更点燃他的身躯,鬼王再怎么强大,也会化为灰烬。 手臂一展,化成巨手,如泰山压顶,李观云双目圆睁,横剑在前,咔嚓一声,明剑裂纹再增,他也被拍进地里。 骨骼碎裂,内脏变形,李观云竟然还不死,无惨大步而来,巨手再拍,一线曙光,忽而划破沉沉夜幕。 手臂受光芒一照,剧痛不已,刹那间就燃烧成灰烬,这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恩泽万物的光辉。 对无惨来说,却是千年鬼王唯一的弱点,目中大恨不已,一咬牙逃进小山的背阴面,躲避太阳的光芒。 李观云微微笑着,太阳光十分温暖,让人不禁有些慵懒,体内的鬼血也潜藏起来,暗暗侵蚀他的血液。 一个时辰之后,他艰难站起,目光望去,还能看到背英面无惨冷厉的脸,他正在守着李观云。 “头颅暂存于颈上,他日我来取之!” 明剑当拐,亦步亦趋的迎光前行,无惨看他背影渐去,面上阴沉如乌云。 李观云走了一段路,浑身伤口密密麻麻,仍是不住溢血,无惨注入他体内的鬼血,压制了他身体的恢复能力。 然而此刻分秒必争,一旦入夜,无惨必然追杀,体内的鬼血,就是无惨的定位器,让他无处可藏。 他思虑片刻,见正午曜日灼眼,强忍痛楚,引真火入体,灼热流经之处,鬼血迅速消融。 下午时分,鬼血消弭一空,他滴水未进,粒米未吃,倍感乏累,然意志依旧高昂,不能减损半分。 既然已展双翼,自该承受后果,无垠天空有猛禽,无际大海有鲸鲨,无边大地,亦有虎豹豺狼。 李观云脱下血衣,无惨身为鬼王,对于血的嗅觉,自然是无比敏锐,他将血衣搓成碎片又四散,以草叶蔽体。 第一晚,他躲在洞中,时不时能感觉到一股强横的意念扫过,他大气不出,更不修炼,以免气息泄露。 第二晚,白日赶路,安然度过。 第三晚,已觉大限将至,由于白日赶路,又没有修炼,伤口难以复原。 第四天白天,饮水却入河中,顺之漂流,入一小村,两闲汉将其捞起,觉明剑为宝,夺之而死,小村惊动。 村民不敢上前,一红衣少女惊呼出声:“是大人!”连忙排开人群,手脚并用,将李观云背进村中。 带到家里,村民散去,仍交头接耳,屋中还有女子,鲤夏花魁洗尽铅华,两人由堕姬兄妹安排,隐居在此。 鲤夏走出,见李观云惨状,错愕,后堂又有一人走出,竟是堕姬,她与两人为友,前来看望两人。 鲤夏和小红为李观云包扎好伤势,堕姬目光闪烁,不知作何思考,哥哥妓夫太郎从体内钻出。 妓夫太郎犹豫片刻。“救他。” “可是…”堕姬暗惊,这三日,鬼王无惨格杀令,已经是下发到上弦,他们若是违抗,他日被发现,必死无疑。 三女望向妓夫太郎,妓夫太郎也是决断:“堕姬,把这村人处理掉,你们还是回花街,改天安排别的去处。” 鲤夏小红面色煞白,是夜,一村血洗,两兄妹带三人回到花街,三日后,鲤夏两人去了别处,五日后,苏醒。 …… 无惨第三日,就已经放弃了追杀,他没有那个耐心,回到了鬼宅,看到被制住的猗窝座,大怒若狂。 黑死牟在一旁恭候,童磨也没了笑容,两人都感觉到,鬼王心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猗窝座面无表情,他终究不是黑死牟的对手,但彼此也只是差了几线,黑死牟想要败他,也不会是一刀两刀。 “就是你!”无惨双目微睁,猗窝座体内,顿时响起骨头摩擦的声音,他对于鬼,生杀予夺。 “是我,你是控制不了他的。”猗窝座错位的颧骨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 无惨目中杀机无以复加:“我控制不了他,我可以杀了你。”话音一落,猗窝座被强压跪在他身边。 童磨微微沉重,他已经感觉到鬼王的杀意,猗窝座今日非死不可,而一旦杀了上弦,他的下场也不乐观。 黑死牟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大人,他已经领悟了通透世界,是第三个。” “通透世界,通透世界又怎么样?我不敢杀他吗?还有你,黑死牟,你竟然被他牵制住,你太让我失望了!” 无惨面色微变,通透世界的鬼,有可能像他一样突破限界,这种鬼万中无一,但猗窝座让他十分的伤心。 “童磨,你也让我很失望,有被杀的危险,就不敢去挡住他,我养你们,是为了让你们趋利避害的吗?” 无惨不看猗窝座,但他余怒未消,又对着旁边的童磨,倾泻自己的怒火。 童磨讪讪一笑,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说话,免得触了鬼王的霉头,反而会遭受到更恐怖的暴怒。 鬼宅中无比沉默,三大上弦都不敢吱声,其他的鬼,更是末日降临般恐怖,无不是颤抖不已。 良晌,无惨喟然一叹:“黑死牟,我给你无限的光阴,让你可以追上你弟弟,你没有追上;童磨,我给你强大的力量,让你可以尽情帮人成佛,你跟我说你怕死;猗窝座,因为我你才有现在的一切,你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相助外人,你们三个,让我很寒心,还有那个李观云,我对他百般放纵,他竟然……” 鬼王似乎苍老了许多,挥挥手:“通知所有的鬼,遇上李观云,格杀勿论,你们三个,也给我去找青彼岸花。” 黑死牟领命而去,不发一言,他确实已经做到了极致,如果没有猗窝座阻拦,李观云没有可能离开。 童磨耸耸肩,他一点没往心里去,无惨发怒就发怒,以大人的性格,不可能对他们两位上弦出手。 猗窝座表情木然,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无惨既然不杀他,只是因为他更有用了,至于恩德,却是笑话。 …… 李观云醒了过来,入目是一张略施粉黛的脸,堕姬瞄了他两眼:“醒了?我哥哥救的你,可不要忘了。” 余光扫视四周,见家具样貌,再看堕姬,知自己身处于京极屋中,闻言:“救命之恩,自是不忘。” “嗯,无惨大人可是对你下了格杀令,不论是你,还是包庇你的鬼,都得格杀勿论。”堕姬点头道。 李观云眉目轻皱:“猗窝座,死了吗?” “猗窝座阁下怎么会死?他好端端的。”堕姬奇道,猗窝座可是上弦之叁,谁能杀得了他? 而猗窝座为了李观云背叛无惨之事,也没有几个鬼知道,堕姬兄妹镇守一方,自然不会知道这种隐秘消息。 李观云微微颔首,试着抽动手足,顿时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堕姬看得正快乐,妓夫太郎走进来。 “你这个伤,一共有九处,是被大人管鞭所伤,旁人几乎无法愈合,不过你的身体恢复力很强,应该有机会。” 妓夫太郎惊异的看着他,仍是不愿意相信,李观云在无惨的追杀下,还能逃出一条性命出来。 李观云闻言,稍微感受一下,双手双足,各有两处,加上胸膛中间的穿刺,足足九处。 也不甚在意,望向妓夫太郎:“多谢了。” 妓夫太郎连连摇头:“没事,其实最先发现你的,是你口中的那个小红。” 李观云来了兴趣,又问了两句,得知妓夫太郎已经安排两人去了别的地方,便微微颔首。 一时无言,两人谈不上朋友,连熟人都很勉强,曾经还是敌手,但现在,妓夫太郎却救了他。 “其实吧,我还有点后悔,这两天心惊胆战的,生怕无惨大人寻上门来,那时大家都要完。”妓夫太郎打趣道。 他也不知怎的,在童磨带来李观云,一剑败他之时,妓夫太郎只认为他是个人类中的绝强者。 然而月下血舞,妓夫太郎是第一个发现李观云缘由的人,他就是看着不爽,所以提剑杀去,仅此而已。 妓夫太郎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们遇上了李观云,纵然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觉得,只要是百年前遇上了,李观云也会如那夜一般,将欺凌堕姬的武士,杀得干干净净。 于是乎,看到李观云重伤,他无丝毫杀意,反而想要救他。 他和堕姬,可以说是在天底下最丑恶地方长大,见惯了人世间的肮脏,曾几何时,他也想要改变,但无能为力。 拥有力量之后,妓夫太郎更是麻木,这些年,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因为尝到过痛苦,便要将这些痛苦释放出来,无论是对谁,只要释放出来,就好了。 但李观云的出现,却给了他重重一击,心中未泯的良知,时刻折磨着他,恍然回神,已经变成了丑陋的模样。 摇摇头,妓夫太郎止住思绪,但愿李观云能一直初心不改,而不要变成一个曾经为之恶心的存在。 李观云若有所觉,目光望来,一张脸人畜无害,一张脸丑陋无比,俱皆相视一笑。 堕姬看着两人,她是不理解两个人莫名其妙傻乎乎的笑了,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咦,好恶心呢! “别看了,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让他好好休息吧。”堕姬插进来,妓夫太郎给了个无奈的眼神,两人退去。 …… 一个月后,李观云身上的伤势不曾复原,无惨的攻击,有阻止伤口复原的能力,便是他的躯体,也很难恢复。 如果缓缓恢复,估计得要个十年八年,李观云哪里可能等那么久,幸好调息养伤,可以加速伤势痊愈。 不过纵然如此,也得要个三五年时间,李观云头皮发麻,却也无可奈何。 月色之下,京极屋屋顶,李观云看着繁华的夜景,倒也觉得赏心悦目,如果身体不会偶尔传来痛楚就更完美。 声音从身侧响起,妓夫太郎缓缓坐下:“你可以找个医生看看,现在有些东西发达了,像什么科技之类的。” “你不是请了医生给我看过吗?”李观云笑了笑,请来的名医,都说李观云这个伤,好不了。 “他们是医术有限,据我所知,许多年前,有一个背叛大人的鬼,医术很高,还有你不是要去鬼杀队吗?” 妓夫太郎一笑,凡人的医术,还是比较难对症下药的,毕竟是鬼王所伤,有阻止伤口恢复的魔力。 李观云点头道:“你说的那个背叛无惨的鬼,是怎么背叛的?还有鬼能够逃出无惨的掌控?” 心中不无惊疑,除了被他扭转成信徒的魇梦,还有别的鬼可以背叛无惨吗? 而无惨是鬼王,背叛两个字,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不听命令。 需要脱离无惨对于鬼的绝对掌控,这才能叫做背叛。 “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还是说说鬼杀队,那里面也有医术高明的人。”妓夫太郎哪里知道那么详细。 李观云面目古怪,扫了他一眼:“跟你这个上弦谈鬼杀队,总是让人感觉很不对劲。” 第63章 祢豆子 妓夫太郎也乐了,丑陋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用在意,我并不怕鬼杀队,他们厉害,也只是针对于下弦来说,这些年,死在我和堕姬手上的柱……” 忽然话音止住,他和堕姬,在这之前,可不是什么好鬼。 “没十个也有八个了吧?”李观云一笑,妓夫太郎微愣,默然点头,对上弦来说,柱也就那么一回事。 李观云遥望夜空,他如果是个正派人物,此刻,当该毫不犹豫的杀了堕姬兄妹。 而他依然有着这个能力,哪怕身受重伤,快准狠之剑,也非上弦之陆能够抵挡。 摇了摇头,注目于繁华的街景,深陷红尘中的男女,醉生梦死,忽而目光一凝,发现几个武士打扮的人类。 那几个人挨家挨户的造访,显得谦恭有礼,而不多时,会有桃屋老板,将一个个小袋子送到他们手上。 妓夫太郎道:“白龙会。” 李观云目光微眯:“是吗?” 妓夫太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黑龙会根基尽去,但残尸之中,又生出了白龙会,手段较之于黑龙会,虽然柔和很多,但依旧存在恶迹,而也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白龙会也会变成黑龙会。 不过是穿上了另一套衣服,彼此的本质并未任何的区别。 妓夫太郎目光微忧,却听李观云淡淡道:“太阳底下无新事,不过……” “不过什么?”妓夫太郎下意识的追问,他方才看到他脸上的冷漠,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李观云的模样。 他笑了,灿烂而辉煌:“不过一剑杀之而已。” 妓夫太郎不语,如何杀得尽呢?李观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那么多做什么,不平便杀,杀尽不平。” 妓夫太郎浑身一震,望着那人畜无害的脸上,清明无比的眼睛,世上也许黑暗,但总有举着火把的人。 火把的光亮会照耀他人,让人们发现,不论再怎么弱小,其实也能生出火焰。 众人拾柴火焰高。 而如果人类只期待着救世主的出现,不去点燃自己心中的火,等到救世主的光芒散去,黑暗依旧会笼罩下来。 有一分光,发一分热,能照亮一点,就照亮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 “受教了。”妓夫太郎微微颔首。 “什么教不教的。”李观云哂然而笑,他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剑客,当然,他希望,有朝一日不必对弱者出剑。 三月之后,李观云伤势稳定,只需要慢慢的恢复,便也告别了妓夫太郎兄妹,也不知鬼杀队何在,所幸游历。 李观云不受拘束,一方面恢复眼中的太阳真火,目前还没有看到局限,半年的吸纳,远非尽头。 另一方面,对于至繁之剑的领悟,也日渐增长,飞仙一剑,只是半式,他若是需要领悟,还需要打磨。 对于利剑圆满的心眼,他这一年多来,也积蓄了许多的感悟,但是需要一个契机,还未到来。 一朝展翅入天空,身上虽有伤痕,但那是自由的代价,猗窝座既然没死,李观云也没有太恨无惨。 一切的一切,只是无惨这么一个强者,对于弱者的欺压罢了,谈不上仇恨,只待改日取下他项上人头便可。 而对于他人来说,可能要许多年才能提升一点实力,对于李观云来说,却正是高歌猛进的时候。 等到他利剑圆满,通了心眼,繁剑半式再全,一身实力,又会被拔升到极为可怖的程度。 纵然离无惨还有一段距离,但也不是太远了,所以说,无惨真给他二十五年时间,必死无疑。 这天晚上,李观云正在观赏日本的风土人情,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鬼气,大概是个高级鬼的程度。 如今高级鬼,给他提鞋都不配,他一眼发现,不过看那高级鬼神色匆匆,好像不是食欲,李观云心中一动跟上。 跟到一座宅院里,李观云大吃一惊,那浓郁的鬼气,必是无惨无疑,这屑鬼王,难道发现他的行踪了? 连忙退走,等了两天,无惨离开,李观云顺着鬼气,一路过城过山,来到一个小镇子,入夜时分。 李观云气息凝而不散,让无惨不至于发觉,很快,就看到无惨从镇外的小山下去了,转眼无踪。 李观云等到深夜,确认无惨无影无踪之后,这才上了他所去的镇外小山,爬到山腰,看到一户人家,门窗猩红。 无惨专门挑时间,来杀这一户人家?李观云心中不解,无惨虽然屑,还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 他一个鬼王,手下成千上万,若真要杀一户人家,派两个手下来做就是,何需自己亲自出手这么大阵仗。 心中思绪片刻,瞬息有所答案,曾听闻无惨说什么日之呼吸的传承者,他之前离开,好像也是因此。 现在憋了快半年,才终于出手,真是有够屑的,李观云走近屋中,一家人死的整整齐齐,无惨之屑,无需言语。 尸体共有六具,一个女人,五个孩子,李观云眉目轻皱,这女人小孩,都是普通人,哪里是什么日之呼吸传承。 届时,其中一具十二三岁女孩的尸体,微微颤动,李观云不假思索上前一探鼻息,居然还有气! 不及多思,这有气也只是半口气,连忙抱起,匆匆离开这山上的居所。 天色已明,他为了省时间,也没走大道,走半山更快的小道,镇上应该是有医生,或许能救这女孩子一命。 殊不知大路上,灶门家长男,灶门炭治郎,昨天卖炭到深夜,在城里休息一晚,天蒙蒙亮就急着回家。 回到家后,灶门炭治郎看到一家人死光,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妈妈、花子、竹雄……祢豆子,祢豆子呢?” 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怀里的女孩扭动了一下身子,李观云低头望去,顿时面色微变。 祢豆子的体内,有一股异常爆裂的力量在冲击她的身体,让那带着几分稚嫩的可爱脸蛋,变得狰狞起来。 李观云连忙放缓脚步,稍加感应,顿时感觉到无惨留下的鬼血,这鬼血,正在改造祢豆子的身体,让她变成鬼。 而无惨的血,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的,只能够乖乖变成他手下的恶鬼。 李观云思忖片刻,停下脚步,将祢豆子放在地上,数月来真火已复,这太阳之力,正是一切鬼类的克星。 他瞳仁映出两道金边,灼热的力量,通过目光,投射到祢豆子体表,很快,那白嫩的肌肤,便朝着焦褐色转变。 是米其林三星大厨十分钟爱的焦褐感,同时飘来若有若无的淡淡肉… 李观云脸一黑,好端端烤起牛排来。 收回目光,金边隐去,他这太阳之力,杀鬼在行,救人却是不能,那灼热之力,可以保护他自己。 但灼热之力的显化,是那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烤牛排也不错,但救人的话,只会把人烧熟。 心思电转,这女孩既然是被无惨认定的日之呼吸传承者,一家子又只剩这么一根独苗,如果她真的是日之呼吸传承,就这么变成鬼,过于可惜了,而且看她模样,也是十分可爱,让李观云想起香奈乎。 心中有所决断,拔出明剑,看着昏迷的祢豆子,李观云在她的小手掌心上,割开两条细口,对自己如法炮制。 掌心相握,体内的太阳之力,融于血液之中,那灼热而滚烫的血液,便顺着割开的伤口,进入祢豆子体内。 他同时不忘感应,而祢豆子体内有了他灼热的血液,顿时情况一览无余,已被无惨的鬼血侵蚀大半。 李观云微叹一声,这已经是九分鬼一分人,多半是没救了,但也没有立刻放弃希望。 依旧给她输过去带有太阳之力的血液,一时间,祢豆子的小身体,在昏迷中,情不自禁的颤动起来。 这可以说,是李观云和无惨的另类交锋,他们两人的血液,借由一个女孩的身体,来了一场惨烈的对决。 无惨血中的力量,无比强大,李观云的血较之不如,但他血中含有的太阳之力,死死钳制住无惨的血液。 太阳高高挂起,李观云眉宇间也有些虚汗,他已经渡了不少的血液过去,又是重伤之躯,早难以为继。 而他的血液,虽然效果极佳,但无惨的血,占据祢豆子的身体在先,早已侵蚀了躯体,他的血纵然神效,也如同攻城一般,十分艰难,一上午的抢救,不仅没有逼退无惨的血,反而让那一分人,只剩下半分。 而如果不是李观云坚持,祢豆子体内的半分人都不会有,而是会化成一个纯粹的鬼。 摇摇头,这女孩变成鬼,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李观云正要抽离手掌,忽然发现第三股力量加入进来。 也许是太阳之力的血液浇灌过久,也许是祢豆子体内的血,本身就有太阳之力,竟然在这无法镇守的情况下,又夺回了半分领地,而无惨血液中的力量,也彻底释放开来,将她化成了九分鬼一分人的异类。 李观云移开手掌,掌心的伤口很快止住,他虽然输了不少血,但并未动摇根基,此刻反而饶有兴致的望着女孩。 方才从她家里扫了一眼,这个女孩貌似叫灶门祢豆子,而他可以确信,刚刚祢豆子体内爆发的力量,不仅仅是他蕴含太阳之力鲜血的功劳,也有她本身的一部分力量在内,她的血里,有潜藏的太阳之力。 只是很可惜,她似乎没有经受过训练,那力量十分的微弱。 如若不然,她应该也可以和自己一样,将无惨注入体内的鬼血清理掉。 李观云皱眉片刻,单手抱住祢豆子,很快便消失在这座小山。 过了两天,祢豆子没醒,李观云到了另外一座城市,租下一间带院子的房屋,好照料祢豆子一二。 这天早上,他正在院中修习至繁之剑,忽觉两道目光望来,晨曦之下,懵懵懂懂的祢豆子,眼巴巴的望着他。 李观云收剑走过去,随着彼此的距离越发接近,清晰看到祢豆子眼中闪烁的纠结目光,李观云于是放慢脚步。 祢豆子张开嘴,犬齿异常,李观云见此,心道她果然变成了鬼,于是站在阳光下。 祢豆子闻到血肉的气味,心中饥渴难耐,鬼类的本能,驱使她扑上去,但晨曦的灿烂,又带来深邃的恐惧。 李观云等候片刻,正要进入屋檐下,祢豆子突然小心翼翼的伸出小脚,一步踏入阳光的领域。 青烟顿时冒出,李观云鼻子一动,又闻到一股子肉香,心中莫名有些古怪,而祢豆子触电般的收回小脚。 她歪着脑袋,并没有惧怕阳光,似乎在思索为什么会痛,连近在眼前的血肉都忘记了。 很快,小眉毛皱起来,而小脚的灼伤,以鬼类的躯体,自然也很快复原,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试试看。 于是伸出白白净净的小手,指尖接触到阳光,李观云目光微凝,看到那熟悉的焦褐感,以及闻到熟悉的肉香味。 祢豆子咬紧白牙,她是虎得很,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抽走,反而硬挺挺的将手放在阳光下。 不知何时,痛楚依旧剧烈,焦褐感也十分严重,但出奇的,她露在阳光中的手指,并没有化成灰烬。 李观云心中惊奇不已,伸出手去,盖住她的小手,将她拉到阴暗的角落里面,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李观云就在旁边,祢豆子顿时龇牙咧嘴,凶巴巴的样子,分外的可爱,然而一闻到他的气息,目光变得迷糊。 她还保留有一分人性,尤其是这分人性,是李观云蕴含太阳之力的血,和她的血共同作用的结果。 现在的祢豆子,如同新生,丧失了几乎所有的人类记忆,而闻到李观云身上的味道,顿时感觉特别的亲切。 “阿巴,阿爸?”祢豆子死死克制住自己想要吃人的欲望,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他。 “我不是你爸,你叫我李叔叔就好了。”李观云咂咂嘴,李叔叔好像也不是太对劲,应该是李哥哥才对。 “阿巴!阿巴巴!”祢豆子听到他的回应,眼睛一亮,李观云是十分无奈,她现在可能只会说个阿巴。 握住她纤细洁白的手腕,望见那双黑白分明,又是想吃,又在克制的眼睛,李观云哂然。 祢豆子现在的智商,跟个婴幼儿差不多,她觉得李观云很亲切,不能吃,让她死死克制住自己。 又觉得李观云香喷喷的,好想吃,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 心里面别提多纠结了,而婴儿的心思也十分弱小,很快就倦了。 看着她一副要睡觉的样子,李观云也不打扰,再次观察她体内的情况,不一会儿,大吃一惊。 无惨的血液,本来已经占领了大片的领地,而祢豆子和他的血,只能勉强保持住仅剩下的几座城池不失。 但现在的情况,两方似乎达成和解,竟然在开始慢慢的融合,有朝一日若是融合成功。 怕是无惨的血中,必然带上太阳之力,那么祢豆子,将会是第一个不惧怕太阳的鬼,这一切,如此之神奇。 而那时候,祢豆子体内流淌着的,恐怕也不再是无惨的血,而是经过三方变异,一种全新的血液。 李观云面色微沉,他虽然不知道不怕阳光的鬼,具体会带来什么改变,但直觉告诉他,无惨会为之疯狂。 好在现在由于三方开始融合的缘故,祢豆子体内的鬼血,已经不是无惨纯粹的血,她应该不受无惨所掌控。 李观云正是这样想着,祢豆子脑袋一歪,倒在她怀里,眼睛半睁半闭,眼看就要睡着了。 这景象,让李观云笑了笑,鬼类的体力了无穷尽,现在要睡觉的祢豆子,确实是鬼中的一个特例。 而看她脸上死死克制,又很饥渴的模样,李观云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是曾与三大上弦共坐一桌用饭的人类。 在他的认知里,鬼还是要吃东西的,不过现在没法给祢豆子找两个王八蛋来吃,只好自己先牺牲一下。 割开食指,一滴殷红流淌而出,祢豆子顿时来了精神,眼睛死死盯着他指腹上的血珠。 李观云还奇怪她怎么没有扑上来,望去之时,观察到那脸上一抹纠结。“吃吧,以后别乱吃人就行。” 听到李观云的许可,祢豆子眼前大亮,一招饿虎扑食,叼住他的食指,尽根吞入。 李观云看她面露享受之色,心中一动,分出一股太阳之力融于血液之中,祢豆子顿时有所反应。 猛地松开嘴,吐出小粉舌,不住的喘气,好似被辣到了,李观云自是啧啧称奇。 他血中有太阳之力,寻常的鬼如果敢吃他,必然烧成渣渣,但祢豆子不仅没有事,反而还能顺利消化。 这时太阳之力淡去,他一天修炼,也才能积蓄那么一丢丢,救治祢豆子耗费不少,可不能再这样浪费了。 谁知血液中的太阳之力一去,祢豆子吐出手指,奇怪盯着那湿漉漉的食指,这味道怎么不对劲呐? 第64章 三种血液 顿时就摇晃起李观云的手臂。“阿巴阿巴……”看着她撒娇似的,李观云头大如斗,这丫头嘴还挺挑的。 “就一次,以后没有了。”祢豆子似懂非懂的点头,直到血液中蕴含太阳之力,她才兴致勃勃的吮吸起来。 喂了大概一天修炼的太阳之力,也去了一点血液,不过他身体很好,祢豆子食量貌似也比较小。 隔三差五喂一阵,倒也不算什么事,况且还有王八蛋可以喂,那就随便她吃了,只要吃得下就行。 感觉到祢豆子吮吸的力道变弱,李观云望向她光洁的额头,心中古古怪怪的,这算不算滴血认主、 李观云摸着下巴,心思莫名活络起来,咳嗽一声,祢豆子眼睛望来,李观云目露神往道:“以后可要变成个大美妞来报答我啊,不过可惜啊,如果你是个狐狸或者猫猫,就最好不过了。” 祢豆子眨眨眼,恋恋不舍的吐出食指,她其实还只是半饱,不过总觉得不应该再吃了,不然李观云受不了。 而听到她的话,祢豆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子,乍然眼中爆发出光芒,捏住小拳头。“呀!” 李观云一愣,这还是她嘴里吐出的第三个字,然而很快,他不仅愣了,还傻了。 怎么感觉怀里沉甸甸的?这一眼看去,眼睛都晃花了,怀里坐着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女,衣服还是十二三岁的款式,紧绷绷的,好像因为突然长大,有点不适应,勾住他脖子保持平衡,大眼睛毫不设防的看着他。 “太大了,太大了,小一点。”李观云不由移开眼睛,实在是有点刺激,稍微不好适应。 祢豆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身躯很快又缩小,变成个七八岁的小萝莉,少了性感妩媚,反而越发可爱动人。 李观云轻舒口气,拨弄着她脑袋的头发,心中饶是怀疑人生,这不科学,不符合物质守恒定律的! 又想起某个屑鬼,也在他面前变男变女,变老变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祢豆子不会是个男孩子吧?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祢豆子是女孩子无疑,不然的话,李观云感觉自己半年都缓不过来。 就这样在这宅院里过了几天,李观云也在四处打探鬼的消息,准备吊个鬼杀队的剑士上来,好带他去总部。 不过事情并不是太顺利,他也所幸不去焦急些什么,身体的重伤还没恢复,日常的修炼也不能落下。 还有个祢豆子需要照顾,这孩子倒是让他挺省心的,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都不用他特别关照。 也请了几个据说是十里八乡特别有名的医生来给他治伤,然后看到他的伤口,人都给吓傻了,直呼这还不死。 李观云眼一横,那些个‘名医’,无不是夺路而逃,跑得比刚出栏的母猪还快,让他颇为无语。 清早,李观云做完例行的功课,感觉到两道纯净的视线望着自己,李观云低头看去,祢豆子今天起了个大早。 “阿巴!”祢豆子发现他望来,顿时张开嘴巴,又用手指指着,意思是不言而喻,她肚子饿了。 李观云走过去,祢豆子毫不客气的坐在怀里,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李观云无奈一笑,又和那天一样。 祢豆子吸了两口,吐出手指,咂咂嘴,歪着脑袋想了一想,这味儿不对,不够辣,差了很多。 “要吃…要换…辣娜娜…啊啊。”祢豆子笨拙的鼓动唇舌,发出一些很不连贯的词语,李观云闻之心中微喜。 不过看着她小脸上的郁闷,明显是没有吃到可口的食物,李观云眉头一皱,认真的看着她:“不可以。” 祢豆子顿时委屈巴巴的,揪住他的衣领子,还赌气的噘着嘴,晃来晃去,像个和父母撒娇的孩子。 而自无惨注入鬼血之后,李观云以蕴含太阳之力的鲜血救助,保证了几分祢豆子的人性。 现在祢豆子体内,三种血液混合,隐隐有了融合之貌。 等到融合完成,她体内流淌的血,确实有部分是源自于李观云。 李观云却没有被她萌到,香奈乎以前可一点不比她差,李观云已经有免疫力,而且她一吃,一天的太阳之力就没了,积少成多,会有一定的影响,现在身受重伤,倘若暴露,有上弦来找茬,只能靠这太阳之力。 李观云平静的注视着她,祢豆子越发委屈了,小脸上似乎还有点生气,愤愤不平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 李观云一拍脑门,不过他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人,说了不行,那就是不行,祢豆子怎么样都不行! 祢豆子看了半晌,李观云不为所动,她顿时生气的含住他的手指,只好吞吃普通的血液。 “啊!”吃着吃着,祢豆子不知道想起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呀!”下一刻,李观云尴尬无比。 “好好好,给你吃,快变回去。”李观云连忙告饶,祢豆子登时如愿以偿,而且她很聪明,顺便建立条件反射。 不一会儿,祢豆子心满意足的从他怀里离开,坐在一旁,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李观云略扫一眼,望见那可爱纯净的小脸上,一抹天真无邪,清晨的暖阳照下,顿时有焦褐感,不由一惊。 祢豆子坐在屋檐下,紧紧闭上眼睛,眼皮上也很快被烧焦了,她脸上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李观云连忙将她抱离阳光,而鬼类的恢复能力,真是可怕,她脸上的焦褐,如灰尘般散去,恢复了白皙。 祢豆子睁开眼睛,小嘴一瘪,赌气似的,从李观云的怀抱里逃开,一会儿伸出小脚,一会儿伸出小手…… 望见她和阳光斗智斗勇,屡败屡战,李观云也看得赏心悦目,直觉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 摇头失笑,这样的日子,对于剑客来说,着实是奢侈的,也不该沉迷进去,只是偶尔的几分点缀罢了。 一整天,祢豆子都玩得很高兴,似乎是之前几天睡得太久,又或许是从李观云这里得到充足的补给。 祢豆子精力旺盛的不得了,还拉着李观云跟她一起玩耍,倒是叫他哭笑不得,只能勉强应付一下子。 晚上的时候,祢豆子兴趣还不见减少,貌似很好奇月亮为什么不会伤到她,而李观云折腾了一天,饶是乏累。 “阿巴巴。”祢豆子疑惑的盯着他,李观云怎么就累了呢? 明明她一点都不累啊,李观云这么大一只,她这么小一只,怎么李观云这么虚啊,还没有她有精神。 而看着祢豆子疑惑的眼睛,李观云无语凝噎。 又玩闹了一会儿,也到了晚上八九点,祢豆子打了个哈欠。 薄薄的嫩唇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粉红色的小舌头往后收缩,大大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显出几分慵懒的姿态。 李观云长出口气,总算把这孩子的精力耗尽了。 正当李观云松口气的时候,打完哈欠的祢豆子,眼中似乎有些思索的意思,小鼻子轻轻抽搐,像是在闻嗅。 还来啊? 李观云头大如斗,他可没那个精力和孩子闹腾,身体的伤势也只是稳定下来,远谈不上健康。 祢豆子耸动着鼻子,小脑袋左探右探,一头乌黑的秀发,随之轻轻晃动,她在这小院子里东走西走,貌似还觉得不对劲,竟然直接趴了下去,四肢着地,贴着草皮爬来爬去,活脱脱一只小奶狗。 李观云人都傻了,大步上去,直接提起祢豆子衣领,阻止她这个样子,祢豆子奇怪的望过来。 “不能这样子,这是狗,懂不懂?”李观云感觉心里有点累,所以说现在祢豆子的状态,到底是婴儿还是别的?“狗!”祢豆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记起什么东西,当即松开四肢,吐出小舌头,呼呼喘气。 “额……”李观云猛拍额头,对着祢豆子好一顿解释,才让她明白,什么是狗,而且不能学狗。 祢豆子还有点莫名其妙,李观云饶是头大,而这时候,祢豆子牵住他的手,一边指着自己鼻子。 李观云还以为她在胡闹,正要再告诉她人狗之分,一声惨叫划破夜空,祢豆子一听,当即更急切的拉他。 “你闻到了?”李观云眉头一皱,这惨叫声是人所发,但为何深夜惨叫? 联想到祢豆子方才的动作,似乎也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内。 心中仍是疑窦,便任由祢豆子牵着,离开了宅院。 很快便看到镇子上,不少胆子大的点燃了灯火,朝着惨叫的地方走去,而走了没多久,到地方了。 本地的捕快,已经拉开了警戒,有捕头哟呵:“你们不要来捣乱,可能是有鬼,大家快回去!” 一听鬼这个字眼,大半群众跑得比谁都快,而本就在前头的李观云,单手抱住祢豆子,凸显了出来。 “带着孩子就不要来看热闹了,很危险的。”那捕头扫了李观云一眼,又看到他腰间的兵器,仍是劝阻道。 李观云正欲答话,祢豆子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那眼里,似乎是对于同类气息的兴奋。 摇摇头,如果祢豆子知道,她闻到的同类气息,是一种吃人不眨眼的鬼,不知道孩子幼小的心灵会不会受伤。 而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在场的几个捕快不由色变,那捕头也管不了许多,带人过去支援。 李观云自然也迈动脚步,他虽然重伤之躯,但打两个下弦还是和玩儿一样,上弦也并不是很怂。 而且看这镇子规模这么小,别说鬼月,怕是高级鬼都是够呛的,他抱着祢豆子也过去,留下几个镇民面面相觑。 惨叫接连响起,他也快了几分,一户普通人家的宅院,几个捕快瑟瑟发抖,而那个捕头,也是冷汗涔涔。 李观云一眼望去,略过几个人尸体,看到当中被包围的鬼,“闲杂人等,不要靠近,快去请求支援。” 那捕快见得抱着孩子的李观云,心中暗骂一声,又招呼同伴去召集镇上其他的捕快。 李观云不置可否,走上前去,而那恶鬼吃了人后,实力有所增加,几近突破中级鬼,朝着捕头虎扑过去。 捕头咬牙拔刀,但他哪里挡得住恶鬼,眼看就要命丧于此,而李观云一指点去,似慢实快。 忽听一声脆响,两把短刀精准命中了恶鬼的手臂,那鬼吃痛,连忙退回,捕头惊出一身冷汗,望向短刀来源。 屋檐上,站着一个蒙面的男人,不多注目于恶鬼,反而饶有兴致的望着李观云,准确来说,是他怀里的祢豆子。 恶鬼这时已经甩掉短刀,再度扑来,目标仍然是捕头,四五个已经回神的捕快,赶来救援。 捕头准备殊死一搏,他也不是太悲观,有屋顶上蒙面人相助,压力会减少很多,正要拔刀,两指划过耳畔。 李观云轻轻一点恶鬼的头颅,那低级鬼鬼躯剧震,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敢动弹。 “你,你怎么做到的?”在场捕快捕头无不是傻眼,这个男人,还抱着一个孩子,就把这么恐怖的恶鬼制服了? “里面还有一头,你们快去搬救兵。”李观云对蒙面人的出现并不奇怪,也感觉到屋中潜藏的气息。 “那壮士,你可要撑住啊!”捕头当机立断,还说要不要让协助,李观云自是摇头,几个捕快感动而去。 闲杂人等离开,另一头低级鬼感觉到同伴受制,也冲了出来,蒙面人见此,当即挺身而出。 在他的观感里,李观云气息毫无出奇之处,之所以能制服低级鬼,或许还是他抱着的小女孩的功劳。 李观云静静看着,男人的实力还不错,一头低级鬼信手拈来,哪怕没有他出现,两只低级鬼也不是什么威胁。 但是人类对付鬼,是天经地义的,因为鬼吃人,而如果鬼来对付鬼,那可就让人奇怪了。 没多久,男人和鬼的战斗结束,李观云扫了眼那颤抖的低级鬼,指尖轻点,便要了他的脑袋。 蒙面男人惊咦一声,李观云杀鬼好生轻易,也没看他做什么,轻轻一下,就把鬼的脑袋斩去了。 李观云不以为意,陡见怀里的祢豆子,竟然流露出伤心的意味,也没理会那个男人:“小豆子,这可不是你的同类,你跟她们不一样。” 祢豆子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又很疑惑,明明大家气息都差不多的。 小身子挣动,李观云顺势将她放下,祢豆子蹲在李观云点杀的鬼面前,伸出小手指,戳了戳不动的低级鬼。 李观云微微一笑,但见祢豆子戳了两下,完全不动弹,祢豆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吸引了。 比如说那个蒙面人,他身上也有类似的气息,不过十分的微弱,祢豆子摇摇头,撒开脚丫子又玩耍起来。 李观云微微颔首:“李观云。” 那男人微愕,解开蒙面:“愈史郎。” “这个小女孩,是你的什么人?”愈史郎声音中有几分急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抱着鬼的人类。 “不是什么人,随便捡来的。”李观云哂然,祢豆子还真是他捡来的,是无惨这个老屑鬼干的好事。 “是吗?”愈史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更为惊讶了,如果不是幻觉,他们两人貌似在好声好气的聊天? 这个男人,应该是有点本事的,低级鬼不是他的对手,难道是鬼杀队的人? 摇摇头,愈史郎不觉得鬼杀队的人,能和他这个鬼这么友好的聊天。 而要说李观云不知道他鬼的身份,愈史郎也不太信。 很快,李观云的话,也确认了他的猜测:“你虽然是个鬼,但为什么杀鬼,不怕无惨怪罪下来吗?” 愈史郎两眼圆睁,听到李观云口中无惨二字,更是惊上加惊,他怎么知道无惨这两字?“你竟然知道无惨。” 见他一副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样子,李观云摇头失笑,又目光微眯:“大惊小怪,你是不受无惨控制的鬼吧?” “没错,我和珠世……”愈史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刚闭上嘴巴,却发现李观云压根就没有在意他。 “你在干嘛?”愈史郎眼中惊疑不定,只见李观云大步走去,原来是祢豆子,蹲在一具捕快的尸体前面。 她看着地上的鲜血,舔了舔小粉舌,于是伸出手指,点了一点殷红,送进口里。 然而,祢豆子跪在地上,捂着小肚子,疯狂干呕。“呕……呕……难吃……恶心!”动静之大,惊动了李观云。 李观云连忙拍着她的背,祢豆子干呕了一会儿,也没吐出什么来,两眼泪汪汪的。 不敢相信,刚刚这些血液,竟然吸引到她,怎么这么难吃啊,好恶心的。 和李观云一比,简直是潲水和龙肝凤髓的区别。 李观云见此,无奈翻了个白眼,完了,祢豆子被他养刁了,竟然吃不了普通的血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愈史郎,看到李观云面上的柔和之色,心中越发惊奇,这个人类男人,居然会对鬼如此善意吗? 正待继续询问几乎,忽而面色微变,脚下有一只半透明的小猫,给他带来了消息,愈史郎失声道:“下弦!” 第65章 有鬼珠世 “哪里有下弦?”李观云刚抱起一副吃了屎表情,还在不停吐舌头的祢豆子,听到下弦二字,莫名其妙道。 “说了你也不懂,你怀里的女孩子是个鬼,你小心一点。”愈史郎连连摇头。 无惨这两个字,可能是李观云偶尔听来的,算不得什么。 心中快速计较,珠世小姐的血鬼术,能拖延一段时间,足够他赶回去。 李观云失笑一声,浑然不在意,愈史郎目光一瞥,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了解下弦是什么。 但明知道如此,依然不屑一顾,仿佛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蚁虫。 再看他怀里的祢豆子,好像没有那种受无惨控制的鬼类应有的气息。 心中莫名一动:“这个女孩,似乎不是受控制的,能请你和我去一趟,见见珠世小姐吗?” 李观云微微颔首,他也从妓夫太郎的口中听到过,那个叫做珠世的女鬼,是无惨不能控制的一个。 两人便离开此地,后续捕头带人过来且不必多提,在夜色下赶路,愈史郎心中仍是疑神疑鬼。 有点吃不准,带陌生人去见珠世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但李观云给他的观感也并不差,而且还有特殊的祢豆子。 “珠世小姐的地方,被下弦发现,等会碰上,我会和珠世小姐联手对付,你注意保护自己,也不要让这女孩受伤了,毕竟是下弦,虽然近来下弦的质量下降的厉害,可也不是人类能对付的。”愈史郎还好心提醒他。 两人的隐藏地点,原来就在隔壁镇,没多少功夫就已赶回,愈史郎打开密道,里面已经战成一团。 珠世的血鬼术,是一种迷惑心灵的能力,正面战斗不是太行,缠住那只下弦,十分的勉强。 而那下弦,因为被珠世的血鬼术所迷惑,一身实力发挥不出多少,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珠世小姐,我来了!”愈史郎轻喝一声,加入战团,顿时压制住那只下弦,但要取胜却也不易。 两人正准备稳扎稳打,步步击溃,却见两根手指戳破僵滞氛围,那下弦竟然连抵挡都做不到。 一触额头,脑袋立断,留下了瞠目结舌的珠世和愈史郎,愈史郎惊道:“怎么还是两根手指,你的剑不用吗?” “对付这种货色,有必要用剑?”李观云轻笑。 这下弦,充其量就是高级鬼往上一点的程度,实力方面,他碰到过的任何一只下弦,都能将其吊打。 若非他眼中的文字,方才出手之时,他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下弦。 愈史郎饶是不能置信,这可是下弦,这可是鬼月,怎么在李观云手里,和那只低级鬼一样,死得如此轻易。 李观云扫了他一眼,淡淡摇头,天下绝巅的强者,岂是说说而已,哪怕重伤之躯,亦是碾压这水货下弦。 “我还闲他水分太大,无惨杀得太多。”李观云面露唏嘘,正在处理尸体的珠世,闻声一震。 等处理好尸体,珠世目光望来,确认了李观云是个人类。 但看他腰间的剑不是鬼杀队的款式,刚刚也不见呼吸法的痕迹,仍是非常不解。 而目光一转,看到祢豆子的时候,珠世顿时瞳孔猛缩。 不多时,四人在这隐蔽的地下室落座,放任祢豆子乱跑,珠世轻声道:“她是个鬼,而且不受控制。” 愈史郎早已知道,在见识过李观云的实力之后,他还是有些紧张,生怕是引狼入室,毕竟他两都是鬼。 “不用那么害怕。”李观云笑了笑,而愈史郎果真轻松下来,珠世看着他人畜无害的面容,甚至有几分错愕。 难以相信,这张脸的主人,就那么随手点杀了一个下弦,这种实力,哪怕是柱恐怕也差了三分。 “祢豆子的事情等会再说,珠世小姐,我早听过你的名字,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李观云目光扫视,这地下室里药剂的气味十分浓郁,现在的会客厅里,也能看到许多瓶瓶罐罐。 这珠世或许和小忍,会很有话题,李观云如此一想,心中微悦,其实,他如果真要找鬼杀队,不该这么随意。 主要是身体的重伤,他想要先治好再去看望两人,三年的时间,也才过去一年半而已。 愈史郎闻言,顿时又紧张起来,原来李观云早有预谋,不禁暗骂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一点。 珠世倒没有愈史郎想的那么多:“是什么小忙,我帮得上,一定会帮的。” 她没感觉李观云身上有什么敌意,而且帮忙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李观云出手,那下弦在这里闹,一时半会拿不下,恐怕生出许多枝节。 “早听说你医术非常的好,我想让你帮我治治身上的伤。”李观云明人不说暗话,两人的敌人,也都是无惨。 “你受伤了?怎么会呢?”珠世诧异莫名,仔细端详了李观云两眼,哪里看得出是一个伤者的模样? 而且是什么伤,居然要她帮忙?多半不是轻伤,但如果是重伤,他又怎么能一指点杀下弦呢? 愈史郎也不太相信,寻思李观云可能是没谱,磕磕碰碰这点小伤,都要找珠世出手,不然的话,下弦泥捏的? 珠世倒也没有想太多,如今还存世的鬼类,论年纪。她恐怕能排进前三,战斗力虽然不咋地,但实打实的老鬼。 真要计较起来,黑死牟都不如她活得长久。 恐怕仅次于无惨这个千年鬼王,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战斗,不是争杀之鬼。 于是五百余年钻研医术,这个世界,光论医术,怕是没有人能够超越她。 “你帮我们消灭了下弦,我帮你治伤,倒也没有问题。” 珠世应了下来,她心里稍微有些复杂的计较。 譬如说李观云为何而来,又为何如此强大,不过想到最后,倒也没有答案,见他是友非敌,也愿意相助。 这其中,不仅有着李观云给她的感觉,还有那只小鬼,珠世瞥了眼玩闹的祢豆子,心中大为惊奇。 李观云点头,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于是三人便来到了旁边的小房间,愈史郎还一脸谨慎的防备着他。 “是哪里受伤了?内伤还是外伤,有没有伤及骨头,脏腑之类的。”珠世戴上一副消毒手套,愈史郎打下手。 “手足胸腹,都有伤口,我说的太麻烦,请你仔细看一下,有没有快速恢复的希望,”李观云笑道。 两人微微一讶,珠世眉头轻皱,看李观云生龙活虎的样子,浑然不像有伤在身,然而他说的话,就有点夸张了。 愈史郎一脸不相信,手足胸腹都有伤口,哪里还能这么怡然自得,怕是直接躺在地上叫妈妈。 便让李观云躺在床上,愈史郎帮他脱掉衣服,躯体暴露在两人眼前,两人无不是大吃一惊。 “这……”珠世只觉匪夷所思,这种伤口,居然还能活下来,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简直违反常理。 如果不是李观云身上没有鬼的气息,珠世甚至以为他是个鬼。 不因为别的,实在是这伤口过于恐怖,已经超出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李观云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着实挑战了珠世五百年老鬼医的认知。 他手肘和膝盖,一共四处伤口,贯穿伤,可见碎裂的白骨,伤口仍是猩红,好似昨日。 但没有流出血液,缺陷的部位,肉芽蠕动,但始终生长不出,无法愈合。 珠世凑上前去,左瞧右看,饶是怀疑人生。 这膝盖骨都被击碎了,怎么还能够行动自如? 哪怕是鬼类,也动弹不得。 而且远不止这四处,他两只手臂,同样有四道不能愈合的贯穿伤。 加上胸口擦着心脏过去,可见跳动赤心的那一道贯穿,共有九道。 伤口无不是裸露在空气中,骨肉、肌腱、血管,乃至于跳动的赤心,都是清晰可见,暴露在两人的眼前。 珠世看完全部,倒吸一口凉气,这种伤势,再强壮的人都会当场死亡,鬼类如果无法愈合,也只剩下半条命。 但李观云承受这些伤势,竟然从外表上看出来异常,他仿佛是某种比鬼类层次更高的物种。 珠世端详片刻,李观云身上的九处伤口,有一种力量阻止他无法愈合,而这种力量,让珠世陷入沉思。 “你不疼吗?”愈史郎的震撼,更甚于珠世,一时间都忘记防备李观云,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恍恍惚惚间,心中匪夷所思,他竟然身受如此重伤,仍能一指点杀下弦,若是他没有受伤,该是如何强大? 看这伤口,哪怕李观云面不改色,但绝对影响了实力发挥,哪怕李观云面无表情,难道感受不到痛苦? “废话,你来试试,看你疼不疼?”李观云无语,怎么可能不疼?无惨这屑鬼,可是必杀之势。 “那你……”愈史郎讷讷难言,甚至捕捉到李观云面上一缕笑容,他如果真的痛,那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我疼的要死,不过那又如何?”李观云若有所觉,轻轻笑了笑,疼痛的要死,但却不能真的要他死。 愈史郎默然片刻,珠世忽然抬头,望着李观云平静而清明的双眼,“这是谁伤的,难道说?” “没错,和你想的一样,鬼舞辻无惨。”李观云不以为意,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话一出,两人大脑宕机,珠世虽然有所猜测,觉得这种伤口,绝对不是普通人或者鬼能够留下。 她也只是稍微一想,没想到李观云这么坦白就承认了,无惨伤的? 而李观云说出了无惨的全名,也让珠世最后一点疑惑消去。 无惨对所有的鬼设下禁制,说出鬼王全名,体内鬼血反噬,必死无疑。 所以李观云不可能是鬼,那么无惨居然会伤他如此严重,两者究竟有何仇怨,而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可是鬼王啊,千年鬼王,人间最强,除了五百年前的那个剑士,谁能从他手里逃得性命? 愈史郎也是被震了个七荤八素,饶是怀疑鬼生,望着李观云淡笑的双眼,脱口而出:“他为什么伤你,你们…” 李观云哈哈一笑:“为什么?我割了他的脑袋,他给我开了几个洞,如此而已。” 两人双目圆睁,差点掉出眼眶,珠世的一张脸近乎于扭曲,指着李观云:“你,你你,你割了无惨的脑袋?” 她瞬间以为李观云在吹牛,颗看到他面上不在意的面色,又无法去否认。 这个男人说得如此坦然,而这伤口也确实是无惨所伤,割了脑袋这一句话,似乎也并非虚言。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凭什么? 愈史郎如处梦中,有人割了无惨的脑袋?会有这么强大的人吗? 他跟着珠世,数百年来,由于不是争杀之鬼,实力进步几乎没有。 对付下弦已经是千难万难,上弦更只是听说过,至于鬼王无惨,那是一个无法对抗的存在。 哪怕是珠世小姐,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从来没想过和无惨正面交锋,而是不断的研制药剂,以求削弱无惨。 能够削弱几分,便是足够了,从来没有奢望过,和无惨面对面的争杀,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不信?”李观云耸耸肩,他知道无惨是很强,但并没有将其当成不可逾越的高峰,迟早会超越过去。 是以他是无法理解两人为何如此震惊,在他的感觉里,无惨强则强矣,也只是一个鬼王罢了。 “我们……”两人相视苦笑,愈史郎急声道:“那你割了他的脑袋,他是不是死了?” “无惨脑袋掉了不会死。”珠世慢慢冷静下来,以一种诡异的目光望着李观云,饶是难以相信,他有那般能耐。 愈史郎望去,李观云微微点头,无惨身为鬼王,所有鬼的始祖,早就突破了限界,弱点唯有阳光。 两人各自惊骇,珠世这时灵光一闪,貌似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你叫李观云,就是一年多前的那个男人?” “哦?你们还能联系到鬼杀队,那可太好了,就是我。”李观云心中微悦,遇到两人,可谓省了太多功夫。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智慧和实力并存的那个男人,但你不是和上弦一战,已经被鬼吃掉,而且这一年多以来,从没有听到你的消息,难道说?”愈史郎面色变换不定,李观云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 李观云张张嘴,听到愈史郎口中的一连串称呼,稍微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这也让他明白了,这两个鬼,和鬼杀队必然有所联系。 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李观云坦荡无比,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李观云笑道:“一战之后,无惨将我带走,关押在鬼宅中,想要让我变成鬼,最近才逃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惊骇无比,他竟然在无惨的眼皮底下生活一年多,还能保全性命,乃至割掉无惨的脑袋。 “我一定会救你的!”珠世斩钉截铁道。 无论如何,仅是鬼杀队当主说的那个男人,珠世就会相救。 因为她和无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她十分的明白。 遑论现在李观云竟然能割掉无惨的脑袋,实力之高,恐怕已经站在天下绝巅,绝对不能放任他受此重伤。 愈史郎也没有了防备,反而是肃然起敬,两人围着李观云忙前忙后,给他检测伤口的情况。 李观云长出口气,伤痛在身,饶是不爽利,而没过多久,珠世笑容满面:“还好,没有伤到根本,可能是你这个古怪的身体,旁人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不过被无惨残余的力量所压制了,不然我觉得,你自己能自愈。” “我身体好,无须赘述。”李观云微微而笑,他身体强壮的很,哪怕身受重伤,三个老婆都是小意思。 珠世深以为然,李观云身体之强健,远非人类所能及,“现在关键是消除掉无惨的力量,这个教给我。” 珠世深入研究过无惨的力量,李观云现在碰上她,可以说是找对了人,她确实能够帮忙怯除无惨的力量。 李观云闻言也比较高兴,但很快听到珠世的声音:“但我有一个条件,请你帮助鬼杀队击杀无惨。” “你看我像有仇不报、忍气吞声的人吗?”李观云不由笑了,珠世也安然而笑,愈史郎见此,同样心中大悦。 珠世道:“你的伤势,要分几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先要弱化无惨留在你伤口附近阻止愈合的力量……” 珠世很快也敲定下来治愈的计划,李观云认真倾听,也颇为信服,不愧是专业人士,大概三个月左右就能治愈。 有了这样一个时间,李观云也轻舒口气,不然靠他自愈,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便在两人的隐藏点住下。 经过了几天的治疗,双方也渐渐熟络,李观云虽然算不上健谈,但也不会故作高冷,一来二回,彼此熟悉。 修炼也没有落下,两人虽然住在隐蔽的地下室,但外面也有宅院,白天李观云便带着祢豆子去地面。 结束一天的治疗,李观云穿好衣服,望着旁边的珠世和愈史郎:“之前听你说话,你们和鬼杀队当主有联系?” 第66章 不惧太阳的可能 确定了李观云是无惨的敌人,珠世也比较放得开:“我和历代鬼杀队当主,都保持良好的关系,有些时候,会有当主请我去鬼杀队,不过我从没有去过,毕竟是鬼,鬼杀队的人多半接受不了。”珠世含蓄一笑。 “现在有你相助,消灭无惨的把握又大了几分,我这些年研制的药,也有了眉目。”珠世又道。 见李观云目露不解,愈史郎解释道:“珠世小姐和无惨势不两立,一直在研究让无惨弱化的药物,譬如说将鬼变成人,一旦无惨误食,必定实力大降,那样的话,才能给鬼杀队创造机会。” “哦?还有这种东西,有没有让鬼脱离控制的药?”李观云眼前一亮,没想到珠世还有这种手段。 看来无惨果然是屑的不行,不仅鬼杀队人人欲杀之而后快,连鬼中,也有他的敌人,只是珠世两人如何脱离? 珠世沉凝片刻。“有,但算是半成品,五百年前,无惨身受重伤,我是趁他虚弱,才能脱离控制,后来愈史郎则是因为由我所转化,天生就不受无惨控制,除此之外,没听说过有鬼能脱离无惨控制。” “珠世小姐。”愈史郎投去倾慕的目光,珠世连忙避开,李观云见此,咳嗽两声,还有外人在场,麻烦注意点。 愈史郎扫了他一眼,他本来还不愿意李观云离珠世太近,不过他太强,愈史郎也是出于对强者的尊敬。 另外来说,李观云这家伙,没有他帅,他觉得珠世小姐不可能看得上李观云,相较之下,他比较帅一点。 愈史郎心里的小九九,如果让李观云知道,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怎么随便蹦出个人来,都自我感觉比他帅? 男人要帅有什么用?实力才是硬道理! 珠世转移话题:“不管是变成人的药,还是脱离控制的药,都还没有试验过,而且也不是半成品,几个关键性的地方,没有突破,不过应该也快了。”珠世眉宇间不是太乐观的样子。 “应该快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李观云眉头一挑,鬼类的时间,和人类的时间,两者的时间概念可不同。 “几十年吧。”珠世不太确定的样子,李观云听得满脸黑线,好一句几十年,黄花菜都凉了。 珠世不好意思一笑,拿出一小瓶血液:“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李观云扫了一眼:“鬼血。” 珠世连点头:“没错,就是那天你杀了的那个下弦的血,这对我的研究十分有用,下弦体内有无惨亲自赐予的血液,如果浓缩出来,有利于两种药剂的进展。”珠世说着说着,投来感谢的目光。 李观云不以为意,他倒是不懂这里面的东西,不过略思片刻:“那应该找上弦,或者直接找无惨。” “你在开玩笑吗?”愈史郎一愣,他们两小胳膊小腿,对付下弦都费劲,找上弦那不是找死,还无惨, 无惨面都没见着,骨灰都给你扬了,背叛无惨的珠世小姐,可是鬼王心目中必杀的存在。 珠世歉然道:“确实和你说的一样,几个关键性的地方,就是需要大量无惨的血液去攻克,普通鬼体内的无惨血微乎其微,下弦浓度才高一点,上弦当然是最好的,而且各种上弦的血,可以帮助我研究无惨的血与这些上弦本身的血的融合关系,只要两三个上弦的血,我这两种药剂应该就能研制出来,但我们实力不行。” 李观云一听:“如果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要什么有什么。” 他是无奈一叹,早知道的话,猗窝座二话不说,妓夫太郎兄妹也差不多,姓童的拉出来放血。 还有那个尿壶精,摁着脖子宰,黑死牟难度比较高一点,但无惨本体的血,他都能搜集到不少。 “那能不能麻烦你一下,你伤好之后,帮我搜集一点血液。”珠世也不客气,她大概知道李观云的厉害。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药剂研制出来了,我也需要一点。”李观云想起猗窝座,自是揽下珠世的请求。 “没问题,其实我不仅这两种药,还有其他的,比如说让鬼变得衰老的药,破坏鬼类细胞的药等等,这些药都是建立在无惨血液的特性之下,只要你能收集到血液。”珠世说罢,站起身来,深深一躬,愈史郎也连忙行礼。 “多礼了,不必如此。”李观云摇头失笑,珠世两人半晌坐下,她眼里还有些红肿,数百年来,终于看到希望。 李观云能割下无惨的首级,若是再得她的药相助,还有鬼杀队的许多柱,希望还真是不小。 “其实我很好奇,你和无惨有何渊源,这么一心的想杀他?”李观云沉思片刻,缓缓问道。 愈史郎闻言有些担心,珠世笑了笑:“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五百年前,我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医师,却得了无法治愈的绝症,不甘心等死,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碰到无惨,他说能让我活下来,我自然是答应,然后我变成鬼后,亲手杀了丈夫和我的孩子。”珠世笑中带泪,愈史郎顿时手足无措。 李观云扫了他两眼,摇摇头,这居然还不抱上去安慰一下?歉然道:“抱歉。” “没什么,大家都是无惨的敌人,我说出来,你也会放心一些。”珠世很快恢复过来,仇恨藏进心中。 “无惨真屑!”李观云道。 珠世登时笑了,愈史郎张张嘴,他一直避免和珠世谈及无惨,以免勾起伤心事,没想到李观云浑然不在意。 “是啊,他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珠世一听,乐了,愈史郎连忙附和。 三人痛骂了无惨一顿,珠世的心情似乎爽朗许多,又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情报,关于鬼王无惨。” “哦?”李观云来了兴趣,他一直都很疑惑,无惨的来历,是突然变成鬼的? “我变成鬼后,做了他不短时间的助手,知道他很多隐秘,这也是他要除掉我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碰到那个剑士,我可能现在还被无惨逼迫着。无惨是一千年前平安时代出生的人。” “人?他原来也是个一个人?”李观云奇道,无惨不是天生的鬼吗?原来以前也是人类变化出来的。 “没错,他是近乎于死婴的婴儿,差点被烧掉才睁开眼睛,生来就体弱多病,后来遇上一个善良的医生,给他开了延长寿命的药物,但药物有副作用,让无惨愤怒的杀死医生,而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他真的恢复了健康。” 李观云默默点头,珠世继续道:“而且不仅是健康,他还获得了不老不死以及强大的肉体,却也渴望吃人类的血肉,这都是那种药带来的变化,同时因为他过早的杀死了医生,药还差一位关键的‘青色彼岸花’。” “青色彼岸花的缺失,让无惨变得害怕太阳,这一千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这味药材。” “这可真是农夫与蛇。”李观云耸耸肩,一千年前那个医生,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珠世默然,李观云思忖片刻:“那个剑士,是谁?” 珠世闻言,目露感慨之色:“那真是我见过最强的人类,五百年前的无惨,强大至极,却没能在那个剑士手下走过一招,浑身爆裂才逃了一条性命,但也数十年不敢出现,我正是趁他虚弱才脱离控制。” “他叫继国缘一,是呼吸法的创始人,他修炼的日之呼吸,也是目前五大基本呼吸的源头,他生来就开启了斑纹和通透世界,成年就踏入了至高领域,而且因为是日之呼吸,刀中有太阳的力量,克制一切恶鬼。” 李观云摸着下巴,确认了这个剑士的名字,简直是开了挂的人生:“他有后代传世吗?” “没有,他妻子早逝,很可惜是吧,如果他有后代,后代又学会日之呼吸,现在的鬼类估计已经消灭干净。” 珠世叹息不已,继国缘一也算救了她一命。 但这个剑士过于冷淡,过于专情,妻子早逝后,一生不近女色,哪里有什么后代。 “我这边也有一个情报,无惨先前据说是找到日之呼吸的传承,亲自杀了一户人家,祢豆子是唯一的幸存者。” 两人闻言微惊,愈史郎眉头一皱:“灶门祢豆子,这姓都不一样,不太可能是日之呼吸的传承者吧?” 珠世道:“这两天一直在给你疗伤,都没有注意你身边那个小女孩,她也是个鬼,也脱离了无惨掌控对不对?” 李观云点点头,招呼一声,祢豆子便蹦蹦跳跳走过来,坐在李观云的旁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她似乎十分的喜欢睡觉,一天时间,二十多个小时都在睡眠中度过,两人也因为李观云伤势,没多注意。 两人这才仔细望去,看着李观云旁边,没精打采的祢豆子,虽然同样是鬼,但祢豆子的气息,比他们两个人纯净许多,像是一个根本没有吃过人的鬼,而且她气息虽然微弱,但依旧让两人没来由的感受到恐怖。 “我能取她一点血用来研究吗?”珠世不好意思一笑,她对祢豆子身上的纯净气息,分外惊奇。 “小豆子。”李观云一听,也觉得未尝不可,于是询问祢豆子,不过祢豆子哪里懂这个,一头雾水的样子。 李观云解释了半天,祢豆子摇头晃脑,而珠世两人貌似很有耐心,看到李观云焦头烂额,还觉得十分有趣。 他好像对鬼没有一点成见,而且纵然那么强大,也表现出对一个小女鬼这么十足的耐心,不由让人侧目。 说到最后,李观云头皮发麻,灵机一动,在食指上割开一道细小伤口,随着血珠溢出,珠世两鬼微有躁动。 不过两人不愧是脱离了控制的鬼,很快按捺下来对于人血的渴望,同时又不解的望着祢豆子。 李观云找了个试管,正要教祢豆子怎么做,殊不知祢豆子一看到,顿时以为是开饭了。 她心里模模糊糊觉,喝李观云的血,对李观云身体不好,一直下意识的控制,以休眠来对抗饥饿。 不然的话,以鬼的食量,哪里是一点鲜血就能喂饱的,但现在看到李观云动作,祢豆子下意识叼住他的手指。 吮吸的力道传来,祢豆子舒服的眯起眼睛,李观云的血可不是那天晚上的捕快能比拟的,特别的香醇。 不一会儿,又咿咿呀呀的:“辣的,要辣的。” 李观云没好气,敲了敲祢豆子的脑袋:“吃饭的时候,你倒是说话说得清楚。” 祢豆子一知半解,然后嘭的一声,变成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女,衣衫不整的样子,半靠在他怀里。 愈史郎毫毛竖立,连忙移开眼睛,心中默念:珠世小姐最美丽,珠世小姐最迷人。 珠世面色讶然,祢豆子居然还会这种能力,真是大开眼界,又狐疑的扫了李观云一眼,这没几个男人受得了。 李观云扶额,“好好,给你,快变回去。”逼出带有太阳之力的血液,祢豆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变成小萝莉。 把祢豆子喂了个半饱,她又来劲了,精神旺盛的肉眼可见,而李观云这时,也伸出手,祢豆子乖乖把手放上去。 李观云指了指自己手指的伤口,又指了指祢豆子的手指,正要说话,祢豆子却好像领会了。 她用指甲一捏,也在自己的食指上割开一道口子,小眉毛轻皱,显然不太喜欢疼痛。 李观云见此,长出口气,祢豆子可真聪明。 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祢豆子竟然把手硬塞进他嘴里。 “吃吃……”祢豆子眉开眼笑的样子,好像还有点小得意,似乎是喂了李观云,感觉到十分的开心。 两人面色狂变,普通人哪里能吃鬼血,不论是什么鬼的血,对于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 李观云给了两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将祢豆子塞进嘴里的小拳头拔出来,又拿出试管,往里面滴了两滴。 祢豆子莫名其妙看着他的动作,又看到他将试管交给珠世两人,心里老大不乐意,一扭头,好像还发脾气了。 李观云又是一顿哄,好半晌才让祢豆子高兴起来,她可是真的不好哄,一点都不像香奈乎那样,一摸头就高兴。 哄完祢豆子,她是闲不住,而且因为吃饱了,精力更加旺盛,开始折腾起李观云。 强行拉走了李观云,这地下室压抑的很,祢豆子很不喜欢,而李观云和两人目光相对,珠世微微点头。 一路被拉着离开了地下室,李观云这时感觉到喉咙和口中有三分灼热,貌似是祢豆子的鬼血。 她现在体内的三种血液,融合的更进一步,又喜欢吸食李观云带有太阳之力的鲜血,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李观云目露思索,细细体会那份灼热,好像和他自己体内的太阳之力同根同源,更不必他去炼化。 等走到地下室的秘密出口,灼热便消失了,而他原本喂了祢豆子一天的太阳之力,此刻竟有一丝的恢复。 摇摇头,这算什么?是不是等以后祢豆子体内的血融合完成之后,她会成为一个史无前例的太阳小女鬼? 外头正是艳阳高照,祢豆子一点也不害怕,她貌似是觉得自己和太阳玩出感情来了,俏生生的出现在阳光中。 顿时飘出肉香味,还好这秘密出口,附近无人,祢豆子咋咋呼呼叫痛,连忙逃进地下室。 她现在已经无法被阳光消灭,但照得越久越痛,祢豆子有点受不了,一回头,看到李观云。 祢豆子连忙手脚并用,拉开他的白衣,竟然钻了进去,李观云面上大囧,也是没想到祢豆子会突然来这一出。 还好离宅院也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地方,正要叫祢豆子出来,听到细细的鼾声,才发现她抱着大腿睡着了。 当天晚上,愈史郎急匆匆来找他,“珠世小姐有重大发现,快来。”愈史郎掉头就走,面上分外焦急。 李观云纳闷片刻,还以为要等个几天才出结果,和愈史郎来到地下室,碰到面色沉重的珠世。 “你知道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吗?”珠世的手,都在下意识的颤抖,这个发现过于重大,让她都无法承受,如果祢豆子的情况暴露出去,恐怕立刻就会掀起腥风血雨,鬼王无惨,绝对会疯狂,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李观云早有猜测,但看到两人的面色,仍是有些错愕,而愈史郎面上忽青忽白,饶是不能相信珠世的结论。 注视好半晌,才恢复好心情,缓缓坐下:“第一点,她的血,价值很大,不低于一个上弦,我现在对于两种关键性的药剂,又掌握了更多的资料,不久应该会有突破,但是这都是小事,另外的一点……” 李观云微微颔首:“祢豆子的血,是不是蕴含了阳光的力量?她恐怕会成为第一个不惧怕阳光的鬼。” “你果然知道。”珠世目光微眯,没错,李观云说的和她得到的结论一样,祢豆子体内的血液,发生了不明的变化,多番融合之后,对太阳光已经表现出一定的抗性,虽然还没有彻底无视,但融合也还谈不上完美。 第67章 启程之前 等到有一天,祢豆子体内的三种血液完美融合,将是一个无缺的鬼类,再也不会惧怕太阳的光芒。 她将会进化成无惨眼中的完美生物,而她的价值,绝对会让无惨不顾一切,因为无惨也算半个研究人。 如果无惨得到祢豆子,加以研究,多半不会需要寻找青色彼岸花,直接就能从这方面入手,克服鬼类缺陷。 届时,珠世甚至无法想象,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在大白天行走的吃人鬼类,将是整个人类世界的噩梦。 “我希望,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愈史郎,我能信任你吗?”珠世突然又叹息一声。 “珠世小姐,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说一点讯息。”愈史郎轻声自语,珠世的话,在他心里,比任何东西都重。 “那就麻烦你们保密了。”李观云点点头,祢豆子的情况,他倒是没有珠世那么悲观。 他们或许认为,无惨是无法战胜的存在,乃至需要多番的削弱,才能有一线希望,但李观云却并无这种顾虑。 他现在重伤恢复,悟透心眼,至繁之剑半式完满,实力又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假以时日,无惨也不算什么。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无惨,还是压在他头上的高山,这一点,李观云从未忘记。 珠世又嘱托了几句,希望祢豆子配合她研究,那一点血液,太少太少,李观云表示会尽力。 翌日,李观云迎着朝阳修炼,祢豆子看到他,一路散发着肉香的味道,来到他身边,轻车熟路。 李观云表示很无语,看着白衣下,大腿上的挂件,摇摇头,也随她去了,修炼告一段落,前往珠世的地下室。 两人貌似正在吃饭,珠世使了个眼色,愈史郎连忙收起来,李观云笑道:“没关系,你们口味淡的很。” 两人心中原本还有忧虑,生怕李观云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但看他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不由惊奇。 珠世解释道:“我偶尔会出门救治一些病人,有时候会在不损害病人身体的情况下,抽出一些血液备用。” 他们是鬼,必须要人的血肉才能存活,不过两人将自己的食欲,压制的极低,只需饮用少量血液就能存活。 愈史郎也道:“有个时候附近有些低级鬼,我也会出去帮帮忙,算是补偿了。” 李观云笑了笑,将腿上的祢豆子生生拔下来,两人瞄了不乐意的祢豆子两眼。“她要不要?” 祢豆子也是鬼,应该不会抗拒的,而很快,愈史郎递来一个小杯子,祢豆子闻了一闻,露出一副恶心的样子。 两人面面相觑,李观云笑道:“她是被我喂叼了,吃不惯别的。” 珠世摇摇头,李观云可正在恢复身体:“那可不行,你是伤员,哪里提供的了那么多。” 李观云奇道:“不多啊,每次就一点点。” 珠世讶异道:“一点点,那这不对劲,我计算过,要保持基本的行动能力,每天至少需要五十毫升的量。” 李观云一愣,祢豆子每喂一次,大概也就二十毫升左右,而且是隔好几天,以他的身体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她肯定有其他的恢复力量的方法。”珠世确认了,又联想到祢豆子天天都在睡觉,有所猜测。 “毕竟是第一只能在阳光下行动的鬼,睡觉能恢复体力,倒也不是太出奇。”愈史郎这时轻声道。 时间过去一月,李观云身上的伤痕,已经恢复了六成,看不到骨头,只有血肉里面还有些小洞,需要慢慢愈合。 珠世自然是大跌眼镜,从没见过人类的身体,能强健到这种地步,饶是怀疑李观云是特殊的鬼类。 而有了祢豆子不怎么情愿的配合,珠世的研究,也愈发的深入,但取得一定成效后遇到瓶颈,需要另外的鬼血。 这天,李观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祢豆子竟然起了个大早,学着他在太阳底下盘膝而坐。 肉香味飘忽而来,然而她的再生速度,已经赶得上阳光的灼伤,太阳之力,居然一点一滴融进她的皮肤中。 就这样子过了一小会,祢豆子的面色,呈现不太对劲的苍白,她似乎也知道到了极限,连忙退出修炼。 李观云就在身旁,准备祢豆子撑不住把她抱走,现在祢豆子醒来,还不等他动作,眨眼就撩开他的衣摆。 李观云面色僵了僵,最近这一个月,祢豆子好像养成了几个不好的习惯。 第一就是喂食的时候,祢豆子都不需要他说话,自动变成美少女,好像这样,才能吮吸到带着辣味的血液。 第二就是这个钻裤裆了,只要是有阳光的地方,祢豆子下意识寻找庇护所,李观云的白衣,成为最佳选择。 这两点,让李观云头皮发麻,还好珠世彼此都是了解的,他苦口婆心,谆谆善诱,嘴皮子都说破了。 但是效果让人十分沮丧,祢豆子一点都没有听进去,李观云无奈至极,美少女就算了。 但第二点,实在是有伤风化,他还寻思着不穿白色的裾衣,但那样的话,如果阳光照下来,祢豆子又没办法躲。 李观云喟然叹息,等祢豆子适应了阳光,这个不良的习惯,应该就能改掉了,不然老是钻裤裆算什么回事? 感受到大腿上的挂件,李观云走到阴凉的地方,祢豆子小心翼翼的探出头,面上仍是苍白。 她一直都是吃不饱的状态,而鬼的不死之躯,同样需要力量的支撑,力量一旦消耗殆尽,躯体的恢复也会受损。 对于上弦来说,力量极其强大,近乎于没有极限,但祢豆子不同,她还是个小鬼。 便割破手指,祢豆子笑开了花,含住食指,苍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让李观云也心中微悦。 然后场面就有点诡异了,李观云抱着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女,却跟给孩子喂奶似的,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不一会儿,祢豆子就变了回去,李观云示意她还可以多吃一点,祢豆子忙不迭摇头:“不吃。” 李观云一笑,这时祢豆子站在他腿上,两只圆溜溜的眸子望着他的眼睛:“阿巴。” “……” 下一刻祢豆子割开自己手指,不由分说把小拳头的塞进他嘴里,李观云舌尖感触到腥甜的鲜血,心中微微柔和。 李观云的面色,从好笑,慢慢转变成惊讶,祢豆子血液的质量,比起一个月前,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她的血中,蕴含了太阳之力,很快就把李观云方才消耗一天的量,恢复半天,而祢豆子的气息,也萎靡下去。 很快,祢豆子打了个哈欠,当场就坐倒,蜷缩着身子,嘟囔着嘴唇,不知在说些什么,转眼就睡下了。 李观云抚摸着她乌黑柔亮的头发,心中莫名有些残念,小豆子应该会和蝴蝶姐妹还有香奈乎相处的很好。 目光微眯,祢豆子体内的三种血液,随着融合的完全,说不定能和他一样,容纳太阳之力。 到时候祢豆子的血,对他来说,说不定还是一种补品,可以快速积蓄太阳之力。 摇摇头,这么可爱的小豆子,哪里能忍心利用她呢?负责可爱就够了。 又是一个月过去,李观云身上的伤势,并没有痊愈,好了八成的程度,珠世告诉他,这是越到后面越难。 想要全部恢复,大概得半年左右,李观云倒是不以为意,八成愈合,九处伤口只能看到九个小洞洞。 地下室里面,珠世做完每天例行的检查,看着穿衣服的李观云,语重心长道:“恢复时期,不能剧烈运动。” 愈史郎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多月相处,也知道李观云是个挺随和的人。“是啊,不能剧烈运动啊!” 李观云眉头一挑,总感觉这两个人说话的味道怪怪的,摇摇头:“最近的药,研制情况如何?” “需要其他鬼类的鲜血,最好是上弦,不然的话,不会有太多的突破。”珠世正经道。 李观云笑道:“那除了鬼血,有没有想过,和其他人一起研制,我看就你们两个,难免人手不足。” “这个,不是每个人都和珠世小姐一样,有那么高超的医术。”愈史郎一副心醉神迷的模样。 “鬼杀队里,倒是有厉害的,譬如说蝶屋的主人,不过我是鬼,不好交流。” 珠世含蓄一笑,她的存在,也只有历代当主知道。 因为彼此都有共同的敌人,倒是没有什么矛盾,珠世还会暗中帮助,不过明面上,她属于秘密人物。 “蝶屋的主人啊。”李观云目露思索,这个蝶,是不是蝴蝶的蝶呢? “你认识?”愈史郎惊道,左看右看,也不是很像。 李观云笑而不语:“我要去鬼杀队了,祢豆子麻烦你们照看一下,另外去的方法,也麻烦稍加引荐。” 两人一愣,倒是没想到李观云这么快就要走,至于帮忙照看祢豆子,问题不大,引荐甚至都不是问题。 “这倒是小事情,不过祢豆子,恐怕不想你把她留在这里。”珠世一笑,祢豆子可是寸步不离,她十分清楚。 “只是暂时留一段时间,那边处理好了,我会来接她的。”李观云笑笑,事情就这么说定下来。 晚上,李观云抱着祢豆子赏月:“小豆子,我要出趟远门,你跟着珠世姐姐他们玩一段时间好不好?” “不好!”祢豆子本来乐呵呵的,听到他的话,顿时虎着脸,两个月来,她人性恢复了一些,说话也流利许多。 “听话,到时候回来给你带糖吃。”李观云脑袋疼,开始哄小孩。可惜他哄小孩的招数,十分之拙劣。 “糖有什么好吃的?”祢豆子莫名的奇妙的看着她,那个什么糖,她压根都吃不下。 李观云左哄右哄,祢豆子老大不乐意,总感觉李观云是要丢了她,然后去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李观云正是头大,祢豆子忽然耸动鼻尖,她小声嘀咕:“有怪怪的味道,很臭,跟那天晚上一样。” 看着祢豆子指着的方向,李观云倒也并不在意,便抱着小祢豆子,离开了宅院,很快走过稀稀拉拉的人流。 “在那里!”祢豆子手一指,而李观云也闻到了鬼类的气味,走进一条阴暗的小巷,看到一双失光的眼睛。 那应该是镇子里的乞丐,深夜被鬼偷袭,咀嚼声这时也传来,看到一头面目颇为狰狞的恶鬼。 那鬼停止进食,竟然没有贸然发动攻击,反而十分疑惑的看着李观云抱着的祢豆子,如果没看错,那也是鬼吧? 李观云也并不着急,扫了这恶鬼两眼,没想到这种小镇子,还能碰上这种层次:“高级鬼?听得懂话?” “放屁,我是中级鬼!”高级鬼顿时受了刺激,大吼一声,他是铁打的中级鬼,才不是什么高级鬼。 李观云也不恼怒:“你明明是高级鬼,会不会血鬼术?”不以为意的扫了那鬼两眼。 那鬼看他面不改色,哪怕一眼看破他是高级鬼,同样不为所动,鬼的心中,没来由冒出一阵子寒意。 至于他为什么谎称自己是中级鬼,这却是下意识的反应了,那鬼犹豫片刻,抛下乞丐的尸首就要逃窜。 “你好像很着急啊!”高级鬼刚要借助巷子的墙壁蹿上屋顶,那个抱着鬼小孩的男人,却在屋顶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鬼杀队?”高级鬼毛发竖立,直到此刻,他也没有窥见到李观云身上,一丝一毫的气息。 李观云目光微眯,见这鬼脸上一脸风霜之色,貌似是赶路了许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高级鬼话音未落,身躯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屋顶,李观云提着他的衣领。 “隔壁镇子,有两个下弦联手,围剿鬼杀队的柱,召集附近的中级鬼前去帮忙。”高级鬼毫毛竖立。 “哪个柱?”李观云一问。 “恋柱,甘露寺密璃。”高级鬼连道。 李观云点点头,转眼就消失在夜空中,而高级鬼的颈上,也出现一条红痕,脑袋孤零零的滚落下来。 抱着祢豆子来到地下室,途中祢豆子嘴巴一直撅着,李观云无奈,对珠世两人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两人自无不可,祢豆子盯着他:“那今天晚上,要哄我睡觉。” 李观云笑着答应下来,虽然担心恋柱的安危,不过祢豆子也是要哄的,不然的话,指不定有什么麻烦。 李观云坐在床沿,祢豆子不知想到什么,有点好奇的问道:“鬼杀队是不是杀鬼的?” “对啊,不过你这么可爱,不用担心鬼杀队的人。”李观云笑眯眯道。 祢豆子开心一笑,也放下心来,在李观云的注视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见此,李观云轻舒口气,还以为很难。 随着祢豆子体内的血液融合,她的人性慢慢恢复,睡眠时间变少,没想到今天祢豆子这么容易就睡着了。 便离开了房间,和珠世两人交待了几句,很快消失在无限的夜空中。 祢豆子等到他的脚步声离开,倏地睁开眼睛,她可没有那么容易就睡着觉,随着人性恢复,记忆也慢慢变得繁杂,出现很多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只好紧紧抓住身边的李观云,不过现在李观云突然离开,让她十分沮丧。 她体内三种血液的融合,正是关键的时候,十分需要一个支撑,但现在支撑离开,血液有些不受控制。 想着想着,心乱如麻,脑袋也分外的疼痛,发生一声尖叫,珠世连忙进来,一检查大惊:“鬼血逆流入脑。” 第二天,看着愣愣的祢豆子,珠世两人叹了口气,祢豆子皱着眉头看着两人。“阿巴?” 珠世见此,连忙吩咐愈史郎去拿来食物,祢豆子闻了闻,不住干呕,珠世见此,也分外无解。 过了几天,祢豆子体内的血液依旧在融合,记忆却更加破碎了,她也一滴血都不喝,整天都在睡觉。 珠世和愈史郎,颇为忧虑,不知道李观云回来,看到祢豆子这样的变化,会作何感想。 隔壁镇的一座屋子里面,没有点燃灯火,鬼类是黑暗中的生物,自然有着夜视的能力,压根不喜欢黑暗的地方。 屋中鬼影憧憧,为首坐着新晋下弦二和下弦四,而屋中的高级鬼,不下十只,显然是有备而来。 “唉,关口,七八年没见,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中级鬼的程度,没有变成高级鬼。”一个高级鬼感叹。 那个叫关口的高级鬼,同样唉声叹气:“秋元,我也以为你是高级鬼了,结果你还在原地踏步。” “晋升高级鬼太难了,我这辈子,最多就是个中级鬼的程度了。”叫秋元的高级鬼好不懊恼。 “是啊,秋元和关口说得很对,我们这些中级鬼,是永远晋升不了高级鬼的。”又有一个高级鬼发牢骚。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十个高级鬼,垂头丧气,让人动容,而其他真正中级鬼程度的鬼,无不是两眼翻白。 “住口,鬼杀队的柱就要来了,你们都机灵点,做得好,大人亲自提拔。”下弦二开口道。 第68章 解围密璃 小忍困境 “什么?我们都是中级鬼,哪里能让大人耗费鬼血,不求奖赏,一点都不求。”一屋子高级鬼,面色大变。 下弦肆冷哼一声,放出鬼气,一众高级鬼不由噤声,但心里却嘀咕。‘短命鬼,神气什么?’ 这时候,屋子外面也有响动,鬼杀队新晋恋柱,甘露寺密璃,带领一小队精锐剑士,前来绞杀下弦。 甘露寺密璃个子拔高一截,正带领着一众剑士小心踏入院中,很快就发现不同寻常。 最近这些鬼,十分的放肆,好像是要将之前一年潜伏的火气全撒出来,大片地区接连不断的闹鬼。 而且鬼中的弦月,下弦,质量一拨不如一拨,密璃自己,都杀了好几个下弦,故以不是太紧张。 密璃刚一落地,抬手示警,一众鬼杀队剑士,连忙屏住呼吸,密璃的厉害,跟随她作战的剑士深有体会。 这位恋柱,本来就是天赋异禀,战斗力不俗,一时间,虽然心中谨慎,但也没有太过紧张。 刚走两步,四周灯火大亮,重重鬼影扑面,小屋屋顶立着两个下弦。“血鬼术·凝滞罗网。” 那下弦是下弦二,还是有点料,两手一张,放出一团淡黄色的大网。 密璃秀美的面上微惊,日轮刀瞬间拔出,其他鬼杀队剑士也不慢,纷纷响应,暂且不顾扑来的鬼类,斩向罗网。 下弦二胜券在握,果然,日轮刀和罗网一接触,不仅没有斩断,那罗网反而软化下来,黏住了日轮刀。 密璃面色微变,“恋之呼吸·一之型·初恋的战栗。”她的日轮刀,如鞭子一般,抽向罗网。 而眨眼间,罗网岌岌可危,哪怕粘附在日轮刀上,也不能避免破灭的命运。 “血鬼术·迷幻毒雾。”下弦肆这时也出手,一股青灰色的迷雾吹拂过来,正在罗网中苦苦支撑的鬼杀队剑士,当即脑袋昏沉,把握不住日轮刀,一眨眼,就倒下了好几个,被罗网黏住,成了案板鱼肉。 密璃同样面色沉重,毒雾飘来的瞬间,她闭住呼吸,仍是气短,恋之呼吸眼看就不能破去罗网。 而这时中级鬼和高级鬼也扑了过来,一转眼,就分尸了三个被罗网捆住的剑士。 余下剑士心中大骇,这下弦二的罗网,可谓是极难对付,但鬼类却不受影响,顿时捉襟见肘,又死两人。 密璃目中一决,拼着吸入迷幻毒雾,也要将影响自己的罗网破去,再去救援余下剑士,汇合全力,消灭下弦。 这时候,罗网却松开,密璃大惑不解,看着那一点点蒸发成雾气的罗网,余下剑士也微愣片刻,马上组织防御。 暗月之下,那小屋顶上的两位下弦,面上凝固了同样的不解,脑袋却滴溜溜的滚落下来。 而鬼既然死了,血鬼术自然是失去了源头,化为了虚无,密璃目光望去,望见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 因为没有光线,看不清男人的面容,目力所及,只见一排白牙,正对着她微笑。 密璃心跳快速几分,脑海浮现一个男人的模样,下一瞬,剑光透亮,带着那如万载玄冰的寒意,划破天穹! 余下的剑士,惊惧的站在原地,他们每个人面前的鬼,俱皆掉了脑袋,目光望去,男人含笑而来。 “这不是密璃?变大不少嘛!还成恋柱了,了不起啊!”男人微微一笑,密璃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 “李先生就别取笑我了。”密璃一笑,双手在腹下合拢,稍有些拘谨的站着,目光略带三分飘忽。 李观云心头一乐,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觉不妥,连忙放了下来,而密璃脸蛋腾一下红透了。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头上源源不断的冒着蒸汽,带来淡淡的香味,李观云无语凝噎,这一点倒是一直都没变化。 获救的鬼杀队剑士,眼睛都给瞪圆了,恋柱害羞会冒蒸汽,但是还从没有人见过,以为是谣言来着。 没想到今天,可以亲眼见到冒蒸汽的女孩,原来不是假的,大开眼界之余,又奇怪的望向李观云。 这个男人什么来路,抬手就灭杀了下弦,那一剑的光辉,直到现在,都让众人的心中震撼莫名。 一剑之下,十头高级鬼,十数头中级鬼,竟然转眼就掉了脑袋,这种实力,难道说他也是一个柱? 众人疑惑间,密璃也回过神来:“真没想到能碰上李先生,你不是被鬼吃了吗?忍和香奈惠姐姐,都……” 密璃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不说话了,李观云倒是不在意,本来还想让珠世联系鬼杀队,现在直接碰上。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很多的麻烦,而扫清了在场的鬼类,余下剑士也开始替同伴收尸,处理善后的工作。 每个鬼杀队的剑士,但凡入队有点年头,都知道迟早会有死去的一天,是以虽然悲伤,倒也没有太沉溺。 李观云明剑已收,密璃站在他面前,目中深处似乎有些闪闪亮亮的东西,这个男人,从地狱回来了。 李观云洒然一笑:“想要吃我,还没有鬼有那个牙口。” “嗯嗯嗯!”密璃连连点头,一眨不眨的李观云,像个小迷妹似的,倒是让李观云心里有点小得意。 而在密璃的感觉里,李观云似乎比之前更为强大了,随手灭杀两个下弦,哪怕水分比较大,但她也无法做到。 密璃还想和李观云叙叙旧,一只鎹鸦轻巧的落入院中,停在了她的肩膀上,鎹鸦啼叫数声。 密璃面色大变,慌忙道:“李先生,有上弦的踪迹,把虫柱包围了。” “急什么?你们鬼杀队的柱,不是能和上弦较量一二吗?”李观云满不在乎,和密璃去援救即可,不必着急。 而且虫柱这两个字,听起来就怪怪的,感觉像个玩虫子的大汉,李观云的积极性不是太高。 密璃连道:“虫柱是忍。” “什么?”李观云微愕,单手抱起密璃,就往屋外跳去,看得几个存活下来的剑士瞠目结舌。 “她在哪里,是哪个上弦?她带了几个人?”李观云面上,也有了三分急色,小忍可不能出事。 正在冒蒸汽的密璃,看到李观云面上焦急,心中没来由的生出羡慕之情,咬咬嘴唇,将传来的信息说出。 “李先生,放下我吧,我自己能够走路。”又小声的说道,被李观云抱着,怪难为情的。 李观云歉然一笑,连忙放开密璃,朝着她指出的方向急奔过去,而密璃在身后,勉强跟随。 心中默默想着,李先生的速度,比起之前,又快了很多,也幸好她体质异于常人,耐力持久,才能跟上。 又想到方才寻觅到的急色,密璃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忍在李先生心里,一定占据了十分大的比重吧。 不然的话,一直都很冷静的李先生,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忍做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李先生知道了会怎么样。 密璃摇摇头,也感觉是造化弄人,不过现在李先生回来,忍那边的事情,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仍是不禁去想,李先生是怎么回来的,明明那次岩柱都说了,那种战斗痕迹,鬼可能活,人是活不了的。 密璃深吸口气,总之不管怎么样,李先生回来都是好事,只是现在马上就要去对付上弦,密璃有点担心。 上弦的厉害,她也只是听说过,还没有遇见过,而且现在这个上弦,貌似排名不低,他们三个不知能不能对付。 …… 暗月无光的夜幕下,一座黑黝黝的小山村内,蝴蝶忍和四五个剑士,躲藏在一户人家的地道里。 又是大半年过去,她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主要是个子方面,怎么也长不高,这曾让蝴蝶忍十分的懊恼。 但现在,这些懊恼都已经是不需要的东西了,她明媚无双的脸上,白嫩的肌肤下,隐隐浮现出不正常的青紫颜色,不曾减损她的美丽,反而更添了娇艳,如同一朵真正盛开的藤花,颇有些非人之美。 地下室内,灯火黯淡着,仍旧映出那白皙的面容上,一抹犹豫,很快变为决然。 年纪的增长,也带来心性的成长,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爱发脾气的小女孩,渐渐有了一个柱的风采。 她已经许久没有发过脾气,她总是能够遏制下来,也许是她长大了,也许是那个能容纳她的人,消失了。 “鬼杀队的虫柱,你们再不出来,我一分钟杀一个村民,直到杀光为止!”跋扈的声音,肆意入耳。 地道中的众人,无不变色,蝴蝶忍微微闭目,听到断断续续的惨叫,再次睁开明丽双瞳,已经做好了决定。 那一刹那的风采,让一同躲藏在此的剑士,都看呆了,哪怕是即将身死,也无法忽视这一份魅力。 “再藏也没用,迟早被发现,都和我出去,我会想办法对付那个上弦。”清脆的声音,透出一抹坚决。 “可是,虫柱大人,那是上弦啊!”那几个呆了一呆的剑士,回过神来,仍是感觉不寒而栗。 蝴蝶忍轻声道:“上弦也是鬼,我们鬼杀队,不正是为了杀鬼而存在的吗?哪怕敌人是上弦,也不该逃避。” 那出言的吉野剑士,顿时感觉到羞愧,却见一双平静的眸子,羞愧很快化开了。“请虫柱大人原谅我的软弱。” 躲藏的四五个剑士,也受到她决然之气的感染:“哪怕是死,也要让上弦知道我们的厉害!” 众人豁然而出,四下亮如白昼,一双双鬼目,肆无忌惮的扫视过来。 蝴蝶忍也和密璃一样,接到剿灭下弦的任务,但她运气着实不算太好,居然碰上了上弦亲自带队的群鬼。 而鬼类原本是不喜光明的,纵然是黑夜中不会伤害到他们的灯火,也会让鬼类下意识的抗拒。 但此刻村中透亮,凸显出那已经克服了本能,实力之强,鬼杀队柱都无法匹敌的上弦。 蝴蝶忍目光微眯,略过那些窥伺的眼睛,高级鬼数十计,更无一个中级鬼,拱卫着那名悠哉游哉的上弦。 是他,蝴蝶忍瞬间便认出了上弦,心中微微颤栗,很快平复,她见过这个上弦,他不是简单的上弦。 上弦之贰,万世极乐教教主,童磨。 而看到蝴蝶忍他们出现,躺在椅子上的童磨,稍微睁开一条眼缝,他身侧两个万世极乐教的高级鬼,连忙请示。 “这就是上弦吗?感觉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大家不要慌,掩护虫柱大人,还有……”一旁剑士大声壮胆。 童磨目光望来,那剑士感受到一种深邃的恐怖,但见那鬼似笑非笑,金扇一挥,寒意透入骨髓。 吉野剑士面色大变,存活的剑士也看着冻成冰棍的同伴,噤若寒蝉,他们甚至无法感觉到童磨曾出过手。 “安静点,别这么吵,小忍,你还记得我吗?”童磨笑眯眯的,竟比李观云还要人畜无害。 “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一个专门吃女人的变态。”蝴蝶忍冷声道。 “吃女人就是变态了?吃男人难道不是?我们都是变态。”童磨捂嘴轻笑。 “对对对,我们都变态。”旁边的高级鬼之一,石原大梦连忙应和,场内的高级鬼,同样嚷嚷。 一时间,小村内喧嚣无比,而蝴蝶忍身边的剑士们,早已是面无人色,忽然认识到彼此和上弦的差距。 那并非是一个勇气,就能够跨越的鸿沟,那种强大,超乎了他们这些鬼杀队剑士的想象。 童磨金扇一压,喧嚣顿时归于平静。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蝴蝶忍:“小忍长大了一点,闻上去特别的香醇。” 蝴蝶忍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旁边两个高级鬼,还在添油加醋,讨论起蝴蝶忍哪个部分最好吃。 “可不能呢。”童磨笑容灿烂,他如果吃了蝴蝶忍,那个男人必然把他挫骨扬灰,当然。 童磨完全都不会惧怕这些,他是一点都不怕死的,主要是无惨的命令,对于李观云的两个女人,要活捉回去。 “就让我把这女的抓来,献给童尊享用。”童磨坐下两个高级鬼之一,石原大梦突然请命。 另外一个高级鬼还有点可惜的样子,只听童磨淡淡道:“那你觉得你行,你就去吧。” 石原大梦一喜,越众而出,他虽然是个高级鬼,但可不是寻常高级鬼,最近这一年多以来,由于横空出世的下弦杀手,如今死掉的下弦,没有三百也有二百,现在的下弦,基本都是高级鬼强行提拔上去的。 这些速成的下弦,当然比不了之前的老下弦,实力弱了很多,而石原大梦,自问自己,比一般下弦还要强大。 他因为是万世极乐教的高级教徒,不是没有组织的高级鬼,由于背靠童尊,在浩劫中幸免于难。 正因如此,他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下弦,他才有这个把握,说要把蝴蝶忍抓给童磨享用。 而石原大梦一出面,蝴蝶忍面色微微凝重,这个高级鬼的气息很不简单,她正要出手,后面有鬼杀队剑士跳出。 “花柱大人,这种小喽啰,就交给我们,请您保存好体力。”那剑士瞄了童磨一眼,仍是止不住的心悸。 这剑士也是一员甲等剑士,姓白川,他一出现,旁边寥寥几个剑士帮他加油助威。 “白川假以时日,就将成为岩柱的继子,他的实力,绝对不会输给一个高级鬼。”幸存的几个剑士咬牙切齿。 白川闻言,心中微哀,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斩杀下弦的任务,会碰上数十年不遇的上弦。 深吸口气,压下杂念,白川抽出日轮刀,目光谨慎的望着石原大梦。 石原大梦嘴角一咧,白川寻得破绽,日轮刀斜斜往上一刺,大片泥浆覆盖刀刃,几点泥巴落在地面。 石原大梦脚下的土地,顿时软化成烂泥,一时不慎,东倒西歪,“泥之呼吸·三之型·飞翔击。” “白川的泥之呼吸,自岩之呼吸中衍生而出,不仅能通过日轮刀表面的泥浆,让对方的兵器失去锋芒,还能改变地形,这个高级鬼……”有剑士仿佛化身白川,正是胜券在握,话音夏然而止。 蝴蝶忍目光一凝,看到白川后背冒出来的骨茬,连忙飞身上去,却见白川惨然一笑,气绝而死。 “白川身为甲等剑士中的佼佼者,就这么死了?”几个幸存的剑士,饶是不能相信。 石原大梦呵呵一笑,他两只手臂,冒出一米亮银色的骨刃,哪怕脚下不受力,仍是轻易的将白川刺了个透心凉。 “血鬼术·银芒骨刃。”见蝴蝶忍来救,那石原大梦不慌不忙,手掌钻出来的骨刃,再次暴涨一米。 蝴蝶忍连用日轮刀抵挡,仍是手臂发麻,石原大梦又将骨刃收回,白川的尸体同时倒下。 几个幸存剑士,目光凄厉,而童磨坐下另一高级鬼笑道:“石原的骨刃,可长可短,可攻可守,坚硬如铁。” 童磨笑而不语,这种高级鬼,他平时都不怎么关注的,没想到石原的实力还不错,看来要瞒报一下。 石原属于中级鬼的程度,远远达不到高级鬼呀! 童磨心头一乐,大人都开始往万世极乐教抓壮丁了。 第69章 闪亮登场 弦二变化 “你这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当上柱的。”石原和蝴蝶忍的日轮刀一触,顿时感觉到异常,嘲笑不已。 蝴蝶忍美目一眯,自然不会被他两句话打击到,提起日轮刀,队长羽织大张,镌刻的花纹,如同展翅之蝶。 她迈着飘忽不定的步子,一瞬间就晃花石原大梦的眼睛,不知不觉来到他身后,日轮刀也不斩脖颈,而刺后背。 石原大梦稍微有些迷惑,但日轮刀的破风声,仍是惊醒了他,“血鬼术·靠背骨盾。” 他下意识出招防御,后背的一整条脊骨,骨刺森然,暴涨数尺,蝴蝶忍眼看就要一击建功,却被这骨刺逼退。 “虫柱大人!”几个幸存剑士大惊,他们看到蝴蝶忍肩头爆开一朵小小的血花,血液鲜红之中,略带紫色。 蝴蝶忍空翻后退,面上没有太多痛苦的神色,日轮刀漫不经心一扫,割伤了石原大梦的后腰。 这一个瞬间,石原大梦面色微变,鬼躯灵敏的感觉,告诉他后背那一条小小的血口,竟然无法愈合。 毒素侵入体内,石原大梦连忙压制,但那条伤口却大幅度扩张,小小一条刀痕,竟变成刀砍斧劈般的豁口。 蝴蝶忍飞退之时,目光微微闪烁,余光望见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以及那隐隐渗出的鲜血。 石原大梦虽然中毒,但并不算太致命,只是战力大降的程度,而刚刚她有十全的把握击杀石原大梦。 但蝴蝶忍没有这样去做,因为她一旦暴露出来,童磨必然有所防备。 一个高级鬼和上弦之贰,孰轻孰重,蝴蝶忍还是能够分辨的。 这时她也避开了石原大梦的攻击范围,见他受伤,再度握刀而上。 “听说虫柱大人,能够顺利经过柱的考验,用毒的手段出神入化,以前我还不太信,现在果然如此。” 几个剑士,眼神大亮,蝴蝶忍的毒素,面对高级鬼,竟然也这么厉害,如果伤口深入一点,恐怕已经击杀。 几人心中振奋之余,目光不禁略过石原大梦,看着那不知道排名第几的上弦,振奋顿时消散一空。 不管是排名第几的上弦,只要是上弦,鬼杀队的柱都不可能单打独斗胜过,除非是岩柱大人。 剑士们心中戚戚,但蝴蝶忍却不为所动,但见那羽织再度飘扬,闪电般袭向石原大梦。 石原大梦正在和体内的毒素抗衡,他也是没想到,这鬼杀队里籍籍无名的虫柱,身上的毒药如此厉害。 “毒妇!” 见蝴蝶忍这刀,直取脖颈,石原大梦怒骂一声,正要拼死一搏,一把刻着莲花纹的金扇,进入视野。 蝴蝶忍紧盯着童磨,两手握刀,用力一压。 金扇自然是纹丝不动,童磨虽然不是力量型的鬼,但下弦之贰的躯体,也并非是力气弱小的蝴蝶忍能够抵抗的。 只见他随意一扫,蝴蝶忍的日轮刀差点脱手而出。 几个剑士见蝴蝶忍在那上弦一扫之下,仅仅能够踉跄站稳,心中忽然涌出深深的悲哀。 虫柱大人虽然善于用毒,但战斗力并不算太高,如果不是最近下弦闹得太厉害,虫柱压根都不用上战场。 “我们和他拼了,誓死保护虫柱大人!”吉野剑士大喝一声,余下几人顿时纷纷响应。 “安静一点,没看到我要和小忍说话吗?”童磨目光一转,笑容依旧,那几个鼓起勇气的剑士,登时震颤不已。 哪怕他们当中,没有一个弱者,哪怕他们当中,最低都是乙等剑士,哪怕他们,每个人都杀了不少鬼。 但眼前的这个鬼,和他们杀过的任何一个鬼都不同,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感觉到臻至极点的恐怖。 一时间,余下几个剑士,心神大乱,甚至不敢直视童磨的眼睛,在那双七彩眼瞳下,勇气毫无作用。 童磨七彩眼瞳转动,盯着面色凝重的蝴蝶忍,望见那张稚气已去的俏靥,他掩面而笑。 “啧啧,小忍变得这么厉害,李观云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蝴蝶忍本来已经准备同归于尽,但此刻听到那三个字,仍是身躯微震:“他,你知道,他在哪里?” “谁知道呢?兴许是死了。”童磨觉得有趣极了,放下金扇,似笑非笑。 蝴蝶忍握紧了日轮刀,李观云一定是死了,现在这只鬼跟她这么说,一定是在动摇她的心智,她不能上当。 蝴蝶忍轻咬唇瓣,望着笑意盈盈的上弦之贰,如果给他再多一点时间,她可以灭杀更多的恶鬼。 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选择了,“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她手中的日轮刀,爆然突刺。 那几个本已放弃希望的剑士,眼中爆发出狂喜,中了,虫柱大人的突然袭击,刺中了上弦! 后面的石原大梦呵呵冷笑,这些剑士,根本不知道童尊有多厉害,他可是上弦!万世极乐教教主! 童磨微微一愣,看着那深入自己眼睛的刀刃,两指夹住,微微笑了:“速度很快呢!还带毒。” 童磨两根手指,夹住了日轮刀,任凭蝴蝶忍手腕颤抖,那刀锋仍是一寸寸的离开他的眼睛,眨眼恢复如初。 蝴蝶忍咬紧银牙,震开童磨的手指,日轮刀连续六击。“虫之呼吸·蜻蛉之舞·复眼六角。” 童磨身子摇晃,金扇或点或拍,方才是突然袭击,童磨也没多少心情阻拦,现在有所防备,这一招毫无建树。 童磨笑意盎然:“小忍的毒,滋味不怎么好,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蝴蝶忍后退半步,呼呼喘气,香汗淋漓,童磨的强大,远非她所能正面相抗,哪怕三个柱一起,都不太够用。 而直到现在,童磨一直都是戏耍的态度,连血鬼术都没有使用,就已经让她气力消耗殆尽。 “真是我见犹怜。”童磨耸耸肩膀,目光闪烁不定,虽然无惨让她带回李观云的女人,但他不怎么愿意的。 童磨怪笑一声,七彩眼瞳中,流露出如有实质的贪婪,“不如我还是吃了你吧,小忍!” 蝴蝶忍面色尚且平静,那几个幸存的剑士却是身如糠筛,他们多想挺身而出,但上弦如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童磨说完之后,双臂大张,如大鹏展翅,似饿虎扑羊,与其落在无惨手里,还不如让他吃了得好。 劲风扑面,蝴蝶忍大睁双眼,她不会闭上眼睛,她要眼睁睁看着这个恶鬼,和他同归于尽。 童磨三分不安,闻着蝴蝶忍身上的气息,略有头昏,转念一想,想必蝴蝶忍身上有毒,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蝴蝶忍静静望着他,她很早就不怕死了,所以不会感到恐惧,反而有几分释然,因为活着,很辛苦。 而她也并不担心童磨死不死的问题,她体内淤积的毒素,绝非日轮刀上的浅毒能够比拟。 ‘抱歉,姐姐,抱歉,那个家伙,我做了那么多努力,也只能和一个上弦同归于尽。’蝴蝶忍安然一笑。 …… “李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莽撞比较好,不如先打探清楚敌人的实力……诶……等等。” 密璃跟着他一顿赶路,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心中饶是咋舌,她的肌肉密度,是常人的八倍。 她的体力,在鬼杀队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程度,但现在跟上李观云,已经十分的勉强,累得够呛。 李观云一边疾驰,一边道:“也好,你去联系别的柱当后援,顺便打探一下情况。”言语淡淡飘来。 密璃心里听得一阵气苦,李观云这口气,明显是不让她去救人:“那怎么行,忍也是我的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跟紧我的脚步。”李观云回头一扫,密璃心中微震,不由愈发的羡慕。 李先生既然知道,那是一个上弦,仍然毫不畏惧的过去救人,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真是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 密璃勉强跟着,心中也在思考,一个上弦基本要三个柱才能够对付,他们三个人,这次的胜算,恐怕不会太高。 但略想片刻,密璃也就不瞻前顾后,李先生可是和上弦前三血战过的人,他一定有他的把握。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小村,暗夜之下,灯火通明的小村,如此的显眼,而密璃,也闻到熏人欲呕的鬼气。 粗略看去,场内的高级鬼,数以十记,但最让她惊骇莫过于,那扑向蝴蝶忍的上弦:“极乐童尊!” 两人突然闯入,一众高级鬼目露凶光,而鬼杀队的剑士,看到恋柱本人,精神不由一振。 蝴蝶忍一时都忘了近在眼前的童磨,错愕转头,依稀只看到一个幻影,自失一笑,是太想他了吗?却听。 “你抱着我做什么?”响起男人戏谑的声音。 蝴蝶忍眼中,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面上的喜悦,几乎流淌。 她望着眼前的那个背影,是一个男人的背影,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的背影,如一座巍峨的大山,挡在她的面前,一切的风雨,都无法逾越这座山峰,在这山峰的影子下,她可以无所顾忌,因为大山,会包容她。 童磨瞳孔猛缩,他原本是要扑上去,吃掉蝴蝶忍,但千钧一发之际,和李观云抱了个满怀。 “你果然没死。”童磨后退三步,整了整衣襟,七彩瞳中,似乎觉得十分意外,而又理所当然。 “童尊大人,他是什么东西?”石原大梦面色微变,童尊居然没有趁机攻击,这实在是出乎预料。 哪怕是鬼杀队的柱,贸然和童尊抱在一起,而童尊一身冰毒岂是吃素的?却不见攻击,反而退了回来。 童磨还未回答,石原大梦的话音也刚落下,一双眼眸略扫过来,石原大梦登时毫毛竖立,差点叫出声来。 这个男人,明明是一个人类,眼神却如此之恐怖,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被一把利剑四分五裂。 鬼杀队几个剑士精神大作,连忙小跑过来:“虫柱大人,恋柱大人。” 然而,没有回应,吉野剑士目光望去,发现两位柱大人,眼中迥异的光芒。 恋柱忧心忡忡,她瞬间就认出了童磨的身份,万世极乐教教主,上弦之贰。 上弦已是非柱能敌,上弦之贰,更不知如何之强大。 蝴蝶忍,却是痴了。 李观云届时回头一笑,更不顾童磨与否:“小忍,长大了。” 蝴蝶忍死死咬住薄唇,一言不发,李观云微感奇怪,他手都张开了,摇头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哼!”蝴蝶忍别扭的扭过头,却带出一串晶莹的水珠。 李观云无奈,来到她身侧,轻轻搂住佳人。 蝴蝶忍身躯剧烈颤动着,心湖在这一瞬间,近乎于倒流,感受到那令她安心的气息,又缓缓平复。 密璃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人,而一众鬼杀队剑士,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是什么人?怎么敢抱住虫柱? 李观云一瞥没长多少个子的小忍,心中莫名有些满足,深深一嗅她发间的芬芳,满足的心中,更增了安定。 忽觉脑袋有点发昏,不由一笑,太久没有见到小忍,问到一缕馥郁,就不禁醉了吗? “姓童的,你刚刚是不是想对我家小忍动手动脚?”李观云明剑一指,目光不是多么的友好。 这一句话,也让众人从惊愕中回神,在他怀里,有些迷糊的蝴蝶忍,转瞬冷静下来,想要出言提醒。 但李观云比她更懂这些,又责怪他贸然前来相救,搞不好三人都要搭进去,不过转念一想,又生出奇妙的信任。 密璃也取出日轮刀,严阵以待,上弦之贰,哪怕有李观云在此,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不能怠慢。 余下剑士,纷纷拔刀,现在有恋柱赶来支援,未必不能困兽犹斗,总比乖乖等死要好。 石原大梦心里冷笑不已,极乐童尊在此,谁敢撒野? 再来两个柱,也不能改变现在的结局,目中忌惮的扫了李观云一眼。 这个男人,不简单,但对他来说,或许可怕,可对于童尊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而很快,石原大梦便明白,对童尊来说,李观云算个什么。 童磨笑容满面:“你的伤,应该还没有好吧?” 密璃闻言一愣,这极乐童尊,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稍微端详那七彩眼眸片刻,竟然发现一丝谨慎。 密璃心中暗惊,李观云竟然能让童磨都心生忌惮么? 果然那一场上弦血战,让李观云在上弦心中,也非庸人。 然而听到他说李观云有伤在身,密璃大惑不解,李先生跑得比她还快,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密璃正是惊疑,蝴蝶忍却是心中微惊,一双手在李观云身上摸索起来,果然感觉到他胸口有个小洞。 并且抱住她腰身的手臂,也不是太对劲,两个地方有着缺口,心中虽然依旧信任他,却一时微感慌乱。 “不用慌,小忍难道不信我?”李观云哂然一笑,大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片刻,莞尔一笑。 余下剑士眼睛都瞪直了,李观云在干什么?太过分了吧,抱着虫柱大人也就算了,还用手…… 蝴蝶忍嫩脸微红,一年多的时间,花苞已然盛放,哪里还像以前那样,可以任由李观云乱来? 现在这种小动作,却是过于轻薄。 心中有点恼,瞪了李观云一眼,见他笑容依旧,蝴蝶忍心中暖暖,他还是一点没变,真好。 正这样想着,却板着脸蛋,掰开他的手,从怀中脱离,虽然他怀里很舒服,但没有点反应,容易让他得寸进尺。 李观云倒是不以为意,却目光微凝,看到蝴蝶忍肩头的伤口,眉目微皱:“确实没有痊愈,八九分的模样。” 见李观云坦然承认,密璃瞳孔微缩,时逢蝴蝶忍望来,两人目光相对,一左一右,站在李观云身后。 蝴蝶忍看着他的背影,银牙轻咬,如今她已经能够和李观云并肩作战,而不必躲在他的身后了。 “那你还敢来?”童磨笑容慢慢收敛,俊美的脸上,稍有几分阴沉,一缕杀意,破空袭来。 此方几个剑士,无不变色,正是六神无主,却见李观云淡淡一笑,一股丝毫不弱的杀意刺去:“我为何不敢?” 场内立时剑拔弩张,童磨此鬼,虽然相熟,但绝对谈不上朋友二字,如有必要,杀之毫不犹豫。 而童磨受这杀意一激,自然明白,李观云一颗杀心,不弱任何人或者鬼,而他感受到杀意,不禁面色微变。 “上弦之叁!”余下剑士失声尖叫,这竟然在六大上弦中,排名第三,天呐,那恐怕只有岩柱能够对付。 密璃毫不意外,万世极乐教教主,必然是前三的上弦,她面色分外沉重,然而目光一转,发现两人古怪面容。 “你什么时候变老三了?”李观云杀意都为之一顿,这童磨咋回事?怎么变成老三了? “你还好意思问!”童磨仿佛被揭开了伤疤,饶是不痛快,他这半年多,可是被猗窝座教训了好几顿。 “老三就老三。”李观云也不和他多做废话,屈指一弹,上前一步,明剑虽有裂痕,依然锋锐无双。 第70章 很想你 气氛复又凝滞,石原大梦却没有方才那么大的把握,极乐童尊,迟迟不出手,是为哪般? 而两人目光相触,空气之中,竟有爆裂之声,两人之外,人鬼俱都后退数步。 蝴蝶忍正要上前,李观云另一只手轻轻一挥,见此,让小忍好不懊恼,哪怕奋力直追,依然难望项背。 气势一触即发,却见童磨笑容再度浮现:“我不与你这莽夫争生死。” 李观云哈哈一笑:“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和你打生打死。” 两人各自一笑,众人错愕至极,却见李观云收剑,童磨也退了回去,余下剑士面面相觑,这是上弦叁认怂了? 密璃睁大眼睛,李观云竟然能够逼退童磨,如此的话,难道说他即便带伤,上弦之叁,也不能拿下吗? 蝴蝶忍看到密璃的神色,心里还有点小得意,不过马上就冷着脸,可恶,又让这家伙装到了。 至于两人,那是心如明镜,童磨不是黑死牟,在明知和李观云交手,会有生死之危时,他不会硬上。 而李观云对于童磨,两人也没有根本性的矛盾,现在即将前往鬼杀队,童磨既然退让,也不必强逼一战。 当然心中也有些可惜,童磨的血,效果必定不差,可以给珠世研究,但时机不行,如果他伤势痊愈,或有机会。 不然哪怕恢复了八九分,对上童磨,也是极其之危险的,两人本就是半斤八两,他差一线,就足够决出生死。 一众高级鬼正是怀疑人生,但童磨既然决定,他们也不能改变什么,正要跟随离开。 “谁伤了小忍。”李观云眉头一挑,环视众鬼,他明明只一人,但目光照面,每个高级鬼都有被人包围的恐怖。 石原大梦身躯下意识一颤,而童磨脚步一顿,并不停留,石原大梦面色惊变,转头望见李观云不悦面色。 蝴蝶忍心中微甜,有鬼杀队的剑士,士气高涨,指着石原大梦:“是他,就是这个鬼,伤了虫柱大人。” 很快,童磨带着人离开,石原大梦留在原地,感受到鬼杀队众人仇恨的目光,心中震颤之余,反而生出凶厉。 石原大梦冷笑:“一群窝囊废,方才童尊在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谁想死在我的骨刃下。” 余下几个剑士,目中大怒,然而甲等剑士白川的尸体就在眼前,现在局势已定,没必要和他讲规矩。 石原大梦放出骨刃,却见一剑如天外而来,他骨刃交叉在胸,那剑光直斩而下,骨刃顿破,头颅离体。 “就你这三瓜两枣,还跟我在这里装高手。”李观云收剑,哑然失笑。 余下剑士,俱都讪讪一笑,石原大梦的实力,已经接近柱,却挡不住李观云一剑。 也从侧面证明,这个男人,为何能够让童磨退却。 众人心中振奋无比,却见他又半抱住虫柱大人,俱都面色尴尬。 “你们把白川的尸体,还有其他剑士的尸体收拾一下,然后准备回鬼杀队。” 蝴蝶忍轻轻挣了挣,没有一点效果,面上着恼,吩咐其剑士来。 而这些剑士,听到蝴蝶忍的话,也赶忙离开。 “小忍,这一年多,我可很想你。”李观云轻轻一笑,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吹口气,顿时染上一丝红晕。 而幽香也是入鼻,李观云顿时感觉到微微的眩晕,很快自己就信了,想蝴蝶忍姐妹,想的头都晕了。 “是吗?我看你这么久没消息,还以为你死了,是不是在鬼窝里,过得很快活。”蝴蝶忍推了他一把。 “这可冤枉,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不知道鬼王有多屑,简直屑人发指。”李观云目光灼灼道。 “你一定又在骗人,还当我是小女孩呢,我是虫柱,不会被你两句话骗过去。”蝴蝶忍眼眉低垂,不与他对视。 密璃尴尬打断:“我说,那个,我们还是赶紧回鬼杀队,香奈惠和香奈乎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蝴蝶忍一听姐姐的名字,连忙推开李观云,装模作样的整理自己的衣服,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 李观云见此,饶是无奈,小忍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他还不够主动?真是让人头大。 通过乌鸦,传回消息,离鬼杀队本部也不远,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第二天夜里,就来到了鬼杀队。 李观云那是头皮发麻,小忍对他冷淡的很,他白天想找机会说两句话,小忍不是躲着他,就是拉上密璃。 搞得李观云有点烦躁,有一次都差点直接舔上去,然而他的节操,不允许他乱舔别人。 无奈之余,所幸也不过多计较,反正回到鬼杀队,有大把的时间,他倒想知道,小忍这是怎么了。 鬼杀队依山而建,环境极佳,今夜并非暗月,稍微有三分月光,三人赶上半山腰,忽见两只闪亮的灯泡。 灯泡忽然变大,也越来越明亮,急促的小步子如鼓点般剧烈,李观云微微含笑,张开双臂。 香奈乎扑进他怀里,胸口很久变得湿漉漉的,李观云摸了摸她的脑袋,香奈乎泪眼婆娑的仰起头。 “是不是很想我。”李观云笑眯眯的,香奈乎的变化可真不小,不仅长开了,个子也不比蝴蝶忍矮。 “我想死你了。”香奈乎含羞一笑,她可不像忍小姨那么别扭,听到密璃传回的消息,着实是高兴了一整天。 密璃看着两人,眼光里有点奇怪,小忍则是板着脸,但香奈乎可不吃她那一套,抱着李观云都不带放的。 李观云唇角微扬,单手发力,香奈乎惊呼一声,小巧玲珑的身体,便坐在了李观云的小臂上。 香奈乎高兴的环住他的脖子,脸上未干的泪花亮晶晶的,心里面的满足感,让她忘乎所以。 又走了一段路,鬼杀队的屋舍在望,鬼杀队当主产屋敷耀哉,正带着八柱,在庭院中翘首以盼。 各种各样的柱,投来各有不同的目光,香奈乎老大不好意思,但她可没有下来的觉悟,她想一直这样子。 还是李观云示意,香奈乎从从他身上下来,两方各自接近,李观云也寻觅到那一抹倩影。 “回来了。”香奈惠浅浅一笑,将微乱的发丝撩至耳后,话语出乎意料的平淡,像是等候丈夫回来的妻子。 “嗯。”李观云微微点头,想要从香奈惠面上,发现不同的神色,捕捉那眼中暗藏的喜悦,笑容一时更甚。 其余八柱见此,或面无表情,或隐有怒气,或目光好奇,或眉头紧皱,各自不同。 “好,鬼杀队欢迎你,李观云!这是我们的当主!”大嗓门炎柱上前一步,李观云望来,两人颔首见礼。 望向产屋敷耀哉,见他满头血痕,着实形貌骇人,气若游丝,似乎是不久于人世。 “恭候多时了。”产屋敷耀哉笑容温和,让人生不出丝毫的恶感。 李观云不置可否,细细望去,他双目灰白,竟然是个盲人,微微叹息一声,正要说话,一声暴喝入耳。 “你这是什么态度,敢对当主如此无礼。”话音一落,众人面色微变,目光望去,是个银白色刺猬头的柱。 “他是?”李观云眉头一挑,他态度比较随和,这人的态度,着实咄咄逼人。 “风柱,你收敛一点啊。”蝴蝶忍一跺脚,可不想看到李观云被众人所敌视。 “我已经够收敛了。”李观云饶是无语,他难道有什么冲撞之处吗?他可是半个字都没有什么不对。 “风柱先生,李观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他也没有什么无礼的地方。”香奈惠这时也道。 风柱目光微冷:“他来我鬼杀队,居然先和你问好,当主大人就在这里,连主次都分不清楚吗?” 李观云不由失笑,略过风柱,此人虽然强大,但和在场另外一人想比,却是差了不少。 他望着同样是盲人的岩柱,目中略带几分有趣,他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同,而岩柱若有所觉,盲眼也望了过来。 又有一柱发问:“他和鬼一战,一年多没有消息,突然出现,敢问李先生,这一年多时间,你在哪里度过。” 听得此言,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这个问题十分的关键,李观云不可能凭空消失:“鬼窝。”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李观云如此坦诚,那反问的柱,绷带缠口,肩上缠蛇,正是鬼杀队蛇柱。 他看到在李观云身后,老老实实站着的密璃,眼中厉光一闪,冷声诘问:“你一个人,怎能在鬼窝待这么久?” 蝴蝶忍大怒,瞪向蛇柱,这家伙完全不给李观云解释的时间,李观云在鬼窝干什么?肯定是在受折磨啊! 香奈惠也眉头轻皱,感觉到蛇柱对于李观云的敌意,一时间分外不解。 风柱发言,是李观云怠慢了当主,但蛇柱的话,却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密璃开口:“蛇柱先生,我相信李先生。” 蛇柱冷哼一声,闭口不言,面上饶是有着怒气。产屋敷耀哉道:“来了就好,先休息一晚吧。” 众人噤声片刻,岩柱忽然道:“当主,他既然是鬼窝来的,未尝没有可能,归顺了鬼王,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岩柱大哥,他绝对不可能归顺鬼王的,他是个牛气冲天的家伙。”蝴蝶忍顿时焦急了,连忙解释道。 “是啊,还请岩柱大哥、当主、各位柱,相信我们姐妹,我和小忍,愿意为他担保。”香奈惠轻声道。 “你们这担保,可不管用,对于喜欢的人,总会有偏袒。”风柱笑了笑,目光冷厉望向李观云。 “我也认同岩柱的话,需要调查清楚,不能贸然进入鬼杀队。”蛇柱道。 蝴蝶姐妹眼中各有忧虑,而香奈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鬼杀队的柱开口,她人微言轻,完全插不上话。 “真的是,李先生大老远赶过来,怎么能这样?”密璃埋怨的瞥了蛇柱一眼,蛇柱权作未见。 “李观云,没事,你如果真是清白的,不用怕这些!”炎柱张开大嗓门,大声的安慰道。 此时,还有三个柱冷眼旁观,但岩柱既然开口,他们说不说话,也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三个柱中,一人身材魁梧壮硕,白布缠头,左眼有花纹,后背两把日轮刀,虽然没有开口,但一双眼睛,扫来扫去,从蝴蝶姐妹再到香奈乎经过密璃转到李观云身上,口中啧啧称奇,这个男人有点东西。 他是音柱,宇髄天元。 还有一人,身材不高不低,面色冷淡,仿佛一切都不在意,双目似眯非眯,鬼杀队的水柱,富冈义勇。 最后一人,年纪和香奈乎差不多,身材只比蝴蝶忍高一点点,未成年小孩,面上也很冷,霞柱,时透无一郎。 “李先生远来是客,不必这样对待,我做主,先请他休息一晚。”产屋敷耀哉道。 “可是,当主!”蛇柱和风柱,颇为懊恼。 “当主,你的安危应该摆在第一位,我仍然不赞成,不过如果当主决定,我也不反对。”岩柱面冷道。 众人面色各异间,却听一声狂笑,李观云大步而出,众人目光望来,但见他笑容依旧,目光一望腰间之剑。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强者为尊,李观云在此,接受各位的挑战!瞧瞧我,是不是无惨安排的奸细。” 产屋敷耀哉正欲说话,听到无惨二字,目光微微变换,反而好奇的望向李观云,十柱在此,他似乎浑然不惧。 “好,果然是花柱夸上天的那个男人,蛇柱伊黑小芭内,来看看你的本事。”蛇柱当仁不让。 两人来到场中,蝴蝶忍忍不住想笑,方才真是白担心了,李观云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不过他的办法,真是鲁莽。 香奈惠忧虑望来,李观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其实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虽然说暂且忍气吞声,产屋敷耀哉应该不会怎么样,但不符合他的心境,容易被人看扁,饶是不爽快。 这鬼杀队的柱,既然有几个挑刺的,就让他们瞧瞧,让他们认清,自己是否有挑刺的资格! “柱级的较量,对鬼杀队其他的剑士,获益匪浅,我建议,挑选一些甲乙等剑士观战。”风柱不怀好意道。 “这还是不必了,传出去不太好。”香奈惠瞥了眼风柱脸上的坏笑,有点担心双方的颜面。 “这样也好。”岩柱点点头,望向产屋敷耀哉。 鬼杀队当主,倒是没有那么多考虑,能提升鬼杀队剑士的实力,再好不过。 便依了风柱所言,两人还未开战,本部出现不少高等级的剑士,站在众柱身后。 见到产屋敷耀哉,无不是十分有礼,产屋敷耀哉道:“柱级的战斗,你们多多学习。” 这些甲乙等的剑士,也得知花柱夸上天的那个男人要来,顿时热血沸腾,放目于场内,其中有一人,十分面熟。 “他终于来了,一来就要和蛇柱比试,可真是……”堂堂丙等剑士,已经化身堂堂乙等剑士。 在两年多以前,他就看到李观云碾压高级鬼,算是半个柱,现在看他直接对上蛇柱,心中分外紧张。 “你认识他?”有身旁剑士发问。 “他是我义兄。”堂堂乙等剑士中村太郎,胸脯拍得邦邦响,左右剑士,一点不信,堂堂乙等剑士胡说八道。 “你们说,他能不能胜过蛇柱?”两人在场内,一时间没有动手,已经有人好奇发问。 “蛇柱大人,一直神神秘秘的,实力不太清楚,这个李观云,花柱把他吹上天,不知道水分多不多。” 场内,伊黑小芭内面色颇为凝重,他虽然比较有信心,但也听说过李观云曾和上弦战斗过。 现在好端端的回来,说明李观云的实力,必然不会太简单,凝重之余,扫见密璃担忧的目光,心中微有怒气。 “我看你一个玩蛇的手艺人,不去街头卖艺,怎么跑来战斗?”李观云轻松站在地上,浑身都是破绽。 蝴蝶忍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众柱面无表情,倒是不少甲乙等的剑士,看得有点发呆。 香奈惠也淡淡一笑,李观云这话真是气死人,不过蛇柱历来阴冷,应该不会被这么轻易激怒。 水柱富冈义勇目光微微波动,蛇柱的厉害,他还是比较了解,被人说成玩蛇的手艺人,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一众剑士,苦苦憋笑,玩蛇的手艺人?街头卖艺?也许也就李观云,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贬低蛇柱了。 而直面李观云的蛇柱,原本不会有所怒气,但看到密璃的眼睛,顿时好不恼火。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日轮刀,是一把奇形的兵器,蛇形双面刃,刀身为深紫色,看起来就不像光明正大的刀剑。 听到李观云的嘲讽,不仅是伊黑小芭内动怒,他肩头的长蛇,也嘶嘶吐出信子,蛇瞳冰冷而无情。 “蛇之呼吸·三之型·巢绞。”伊黑小芭内的双眼,双瞳瞬间变化如蛇,呼吸法一用出,挥出一刀如同蛇形的弯曲长路,他那把奇形的日轮刀,在这一瞬间,化成一条巨蟒,转眼就将李观云缠绕其中。 第71章 一剑败众柱 巨蟒缠杀,金铁也要变形。 蛇柱一击建功,一众剑士嘘声四起,怎么这么容易就中招了,他们还以为会有一场世纪大战,完全学不到嘛! 然而外行人,只能看出这么一点东西,风柱目光微凝,对于李观云的实力,微有三分错愕,看来花柱也并不全是吹捧,说不定还真有几分事实依据在内,在他的眼中,李观云竟比蛇柱更快,场内只是虚影罢了。 风柱能看出来,因为他的实力,在鬼杀队可以排进前二,另外的柱,却是面露几分不解。 水柱微观片刻,点点头,霞柱若有所思,岩柱依旧是面无表情,炎柱还是乐呵呵的。 小香奈乎紧紧攥着拳头,貌似还十分担心,一望忍小姨的脸,表情就松懈下来,忍小姨一点都不担心呢。 恋柱紧张注视,她和蛇柱偶尔交手,十分了解蛇柱的实力,不过转念一想,李观云连上弦叁都能惊走。 而且他还那么有把握的接受挑战,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败北,目光望去,果见那缠绕住的李观云,如风飘散。 “就这?” 旁观的甲乙等剑士,俱都使劲揉搓自己的眼睛,怎么回事?怎么李观云一下子,就跑到蛇柱身后去了。 蛇柱面色大变,感觉到颈子后面的明剑冷锐,下意识就要提刀再攻,只觉明剑进了三分,心中大寒。 李观云已经在警告他,如果他还敢攻击,必然就不是比试那么简单,又见密璃松了口气的样子,蛇柱羞愤至极。 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无奈的事实,他在李观云手里,连一招都走不过。 “他的战斗天赋十分敏锐,蛇柱的实力,在柱中虽然只算中流,但兵器十分诡异,第一次交手,必然会吃不小的亏,但李观云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排除花柱告诉过他鬼杀队各柱的特点。”富冈义勇冷冷开口。 听到他声音的柱,露出了然的表情,望向香奈惠,香奈惠也不想解释,她才没有告诉过李观云柱的情报。 而一众剑士,听到这个说法,俱皆了然,原来是有花柱给他开后门,难怪能一下找准蛇柱的弱点。 场内,伊黑小芭内面色变换不定,他肩上的长蛇,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的不甘心,嘶鸣一声,扑向李观云。 蛇柱心中一喜,正要借此再战,却听一声:“我不喜欢蛇。”同时传出一声蛇的鸣叫。 “不要伤害镝丸,我认输!”蛇柱咬牙道。 李观云收回明剑,将小白蛇甩在蛇柱身上,也不多注目:“还有谁?” 蛇柱回到鬼杀队,心中饶是不服,冷冷盯着香奈惠一眼,这让香奈惠无奈一笑,富冈义勇乱说话。 而看着场中傲然的男人,一时没有人吱声,风柱握住刀柄,跃跃欲试,但李观云败了蛇柱,已经证明自己实力。 “不必了,李先生,已经够了,请入队休息吧。”产屋敷耀哉笑着道。 “无妨,我今天,就让各位心服口服,那个冷冰冰的,刚刚是你说香奈惠把情报告诉我对不对?” 李观云一拂袖,不顾鬼杀队当主的话,这让几个忠心耿耿的柱微有怒容,旁观的一众剑士也是如此。 但听到李观云主动开口,又有一些期望,方才的战斗,他们没几个人看清楚,哪里能学到什么东西。 “水柱,富冈义勇。”富冈义勇也不是怕事的人,听到李观云矛头指来,他上前一步,进入了场中。 “是否需要休息?”富冈义勇面色冷淡。 “不必,我看你半天不憋一个屁出来,栽赃嫁祸的本事倒是不低。”李观云一笑,击败蛇柱,着实是轻而易举。 “我只是实话实说,蛇柱的本事,不是有所了解,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你击败。”富冈义勇依旧冷淡。 “就是,还不承认,花柱大人明显是向着他。”一众剑士里面,还有酸溜溜的声音。 香奈惠见此,真是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不过心理还有些高兴,恰好望见蝴蝶忍的双目,两姐妹不由相视一笑。 岩柱仍是面无表情,水柱的实力,更在蛇柱之上,而李观云击败蛇柱,看上去云淡风轻,必然有所损耗。 现在对上水柱,肯定没有那么轻松,蛇柱也是等着看笑话,富冈义勇虽然三无,但实力可是一顶一的强力。 水柱也不需要出奇制胜,他的水之呼吸,乃是五大基本呼吸法之一,蛇之呼吸,也只是水之呼吸的衍生。 李观云挑谁不好,竟然挑水柱,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炎柱目中兴趣盎然,水柱和他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李观云如果能败水柱,已经不需要其他的证明了。 他心里权衡片刻,感觉两人的胜负,应该是在五五之数,主要还是炎柱自己,对于李观云的重视。 小孩霞柱的目光,也稍微多注意几分,水柱的能力,他也是有所体会的,一时间,也聚精会神的望来。 风柱还有点跃跃欲试,不过感觉不太好,李观云毕竟是客人,现在也证明了实力,他如果出手,不给人脸面。 岩柱依然是面无表情,作为鬼杀队最强的柱,几人的比试,他虽然看不见,也是低了一个层次的战斗。 蝴蝶姐妹,倒是十分相信李观云,但是两人的呼吸法,不论是虫之呼吸还是花之呼吸,都是水之呼吸的衍生法。 李观云想要赢下,应该不会像刚刚蛇柱那样轻松了,恋柱密璃同样精神紧绷,暗自给李观云加油打气。 这倒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毕竟不是人和鬼的战斗,而是人和人的比试,站位也就没那么随意了。 方才被击败的蛇柱,冷哼一声,不得不承认,水柱比他更强,水之呼吸,乃五大基础之一! “是水柱,水柱大人的呼吸法,为五大基本呼吸法之一,他的实力,在鬼杀队,绝对可以排进前四。” 不少旁观剑士精神大振,李观云击败蛇柱,并不算什么,要能击败水柱……不可能,水柱哪里可能被击败。 “最好的结果,我看是不分胜负,水之呼吸的威力,在五大基本呼吸法中,其实排在末尾,但是水之呼吸的防御能力,却是最强的,他打败蛇柱,已经耗了不小气力,想要击败水柱,千难万难。” 有剑士这样说着,已经是高看李观云一眼,毕竟花柱大人的情报,将他说得十分厉害,众人不敢小觑。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届时,场内两人已经接近,富冈义勇脚步连踏,挥出一道直斩。 水光潋滟,日轮刀便隐藏在水光之中,叫人看不清真切,而在斩击挥来之时,李观云差之毫厘躲过。 “二之型·水车。”富冈义勇面色不动,回身一斩,依旧是带着水浪,却是挥了个空。 水柱眉头轻皱,难道他的感觉出了问题,放目望去,只见李观云的身形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忽进忽退。 “三之型·流流舞动。”富冈义勇屏息凝神,找准数个疑似李观云落脚点的地方,流流舞动只见残影。 然而他的速度很快,李观云的速度,远远凌驾于他之上,一时之间,连人家一根毛都没有摸着。 已经有剑士发出惊疑的声音,在场各柱也面色有所变化,富冈义勇面如冷铁:“七之型·雫波纹击刺。” 这一招,是水之呼吸中速度最快的招式,在场没有几个柱能够防御下来,而富冈义勇,也感觉到李观云的衣角。 水色刀光,擦着衣角而过,仍是不能斩下衣角,更别说触及到他的体表,富冈义勇顿时面沉如水。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呼吸法强提气息,将一把日轮刀,轮成大风车,每转一圈,水光凝重三分。 场内水汽扑面,这生生流转,蓄势越久,威能越强,在感应到李观云所在后,一条水龙卷猛扑过去。 片刻,富冈义勇心中暗惊,又是扑了个空,怎么可能?李观云的速度,为何能够如此之快? “他,他在逗水柱吗?”有剑士不禁咽了口唾沫。 “他这个速度,也许只有五大基本呼吸法速度最快的雷之呼吸,才能捕捉到半分。” “有这种速度,天下大可去得。”一众旁边剑士,大开眼界的同时,又感觉莫名的悲伤,水柱竟被人戏弄一般。 蛇柱面上的不甘,此刻也慢慢消失了,李观云有此极速,更胜雷之呼吸,一招败他,似乎并非不可能。 而在场近半的柱,都自认为不如水柱,此刻看到水柱如同没头苍蝇般乱转,心中顿生寒意。 风柱紧握刀柄,这种实力,也许只有他才能一较高下,又望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岩柱,心中暗自惊骇。 岩柱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表情,哪怕现在这种情况,岂不是说明着,岩柱的强大,凌驾于众人之上。 风柱以前本有些不服岩柱,但此刻,若非岩柱的心性修为高,那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而场中,富冈义勇微微气喘,他已经使用了一整套的水之呼吸,仍是不能摸到李观云半根毛发,心中微有气馁。 “我让你尽展所学,却也不过如此。”李观云淡淡笑道。 饶是水柱不善言辞,面色木然,眉宇间也有三分愤愤,“你别躲,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一瞬间,富冈义勇气息沉凝如水,眉宇间的愤愤之色也消失了,他紧盯着眼前的李观云,日轮刀径直斩落,数条水色刀光,速度不下于七之型,还能在途中吸收水汽,壮大刀光,攻向李观云全身上下。 “这是?水之呼吸没有听说过这一招啊!”有剑士发出不解。 “这一招威力,更在前面的十型之上,恐怕是水柱自创的招式!”有剑士却比较识货。 蝴蝶忍也不禁紧张起来,虽然知道李观云不可能会败给水柱,但这一招下,会不会受伤呢? 他明明都已经受伤了,还在这里逞强,真是叫人不省心。 蝴蝶忍虎视眈眈的,盯着水柱富冈义勇,他可不要伤了李观云,不然下毒! 香奈惠秀眉轻皱,水之呼吸法,流传数百年,‘型’是固定的,但如果钻研的比较透彻,可以自创‘型’。 富冈义勇无疑已经钻研透彻,创出了固定之外的‘型’,这十一之型,看上去也不是简单的招式。 风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佩之意,富冈义勇平时闷声不吭,他还有点轻视,现在看来,端是人狠话不多。 岩柱仍旧面无表情,霞柱则是将全部的精神,都汇聚到两人身上,设身处地一想,他如何挡住水柱这一刀? “我若不躲,你如何能吃我一剑?”水刃逼来,李观云失笑摇头,而众人无不是笑了,认为他在说大话。 水刃这时逼近,富冈义勇眼中也有喜意,李观云终于不躲了,那么他这一刀…… 忽听一声清脆尖鸣,李观云屈指一弹,明剑嗡嗡作响,一剑陡然击出,浑然没有浮华的招式,简简单单一刺。 剑势快若惊雷,瞬息间破尽水色光刃,和富冈义勇手中的日轮刀一触,刀刃滑到到一旁,明剑直指咽喉。 “这!”围观的甲乙等剑士,哗然声四起,他们没有看错吧?水柱自创的绝招,竟然非一剑之敌。 风柱脸上也是惊疑不定,李观云强大至此?他败了蛇柱,毫不喘气,再败水柱? “我输了,我道歉,你的实力,并不需要知道什么情报。”水柱倒也干脆,收了日轮刀,转身便走。 哗然更甚,一道道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场中含笑而立的李观云,他面色依旧如常,好似败了水柱,是件小事。 蝴蝶忍轻舒口气,她又白担心了,看着场内李观云牛气冲天的样子,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忽而懊丧的垂下脑袋,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早点离开呢?现在即使他来了,她又怎么面对。 香奈惠若有所觉,目光望来,眼里分外心疼,小忍已经走了一条不归路,不知道现在李观云知道不知道。 “好了,李先生,已经够了。”产屋敷耀哉,也知道场内分出了胜负。 “方才不服的,可不止这几个,譬如说某个刺猬头。”李观云不以为意,目光扫去,风柱眉头大皱。 “他还想挑战风柱,风柱可是我们鬼杀队仅次于岩柱的人,他现在败了蛇柱和水柱,多半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当主也给了他台阶下。”有人窃窃私语,从震撼中回神,觉得李观云不自量力,不知道收敛。 “我想和你比试。”这时候,有柱上前一步,众人目光望去,发现那个瘦小的人影,不由咋舌。 “我不打小孩。”李观云不好意思一笑,这家伙就比蝴蝶忍高那么一点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未成年小孩。 “我不是小孩,我是霞柱,时透无一郎,我想见识你的剑术。”时透无一郎固执道。 有剑士大叫:“可恶啊,你把我们鬼杀队的柱当成什么了,霞柱可是握刀两个月,就成为柱的天才少年。” “是吗?”李观云纳闷的扫了时透无一郎一眼,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气息也就那个样子。 “你出刀吧。”李观云点点头。 “我见识你的剑术,你应该先出剑。”时透无一郎一板一眼道。 “跟个小大人似的,我出剑,你哪里还有出刀的机会。”李观云哂然一笑,却也顺了他的意思,明剑乍起龙吟。 时透无一郎愣愣的看着那一剑西来,眼皮一眨,剑锋已经触及了咽喉,再进一步,就是人头落地。 一众剑士瞠目结舌,议论纷纷:“霞柱这是吓傻了?我看这个李观云也确实是太凶了,都看不清楚。” 更多的人,只觉眼前一花,李观云已经持剑指着霞柱的咽喉,扪心自问,换做他们上,可能也会被吓傻。 蛇柱无奈一叹,现在他已经彻底明白了,望了眼李观云后面注视的恋柱,无奈承认,这个男人,强绝! 水柱面色微微波动,他是看明白的,霞柱不是不想出刀,也不是吓傻,而是如李观云所说。 我出剑,你没有出刀的机会! 李观云一剑之下,人剑合一,没有丝毫的破绽,没有任何的缺陷,霞柱根本没有拔刀的机会。 于是乎在外人的眼里,时透无一郎便像是吓傻一样,实则是他无论出刀与否,都不能改变现在的结局。 他也是天才少年,还不满十四岁,就已经是柱,他可能想要找到破绽,然后出刀,但事实却是如此让人绝望。 一时间,恋柱目光担忧的望来,却是望着霞柱,他确实还小,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不知会不会一蹶不振。 霞柱的年纪,可以称一句天纵之资,天资十分吓人,两个月成柱,有可能超越岩柱! 众人各有忧虑,产屋敷耀哉却很平静,时透无一郎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心智很坚定,不会因一次失败而丧失。 风柱目光沉重,李观云的剑之快,连他都只能隐约寻觅到轨迹,又望身旁岩柱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 “谢谢你,让我看到自己和顶尖强者的差距,你这一剑,叫什么名字?”李观云收回剑,无一郎欠身道。 第72章 强者为尊 李观云扫他一眼,对于孩子,他还是比较温柔的,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却成为了柱,经历或许凄楚。 然而有鬼的世界,总是有所不幸,摸了摸他的脑袋:“未来可期。” 霞柱没有闪避,面上稍微有点疑惑,李观云已经收回手去,他环顾四周,看到许多人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似乎都十分的想知道,他这一剑有何章法?为何如此之厉害?是呼吸法吗?还是别的东西? 李观云煞有介事的解说起来:“咳咳,这是我自创的呼吸法,叫云蝶呼吸法,第一型·云迷蝶。” 霞柱时透无一郎点头不止,原来李观云也会呼吸法,虽然没看到什么痕迹,但也许他的层次,已经超出太多。 所以他没有看到呼吸法的痕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时透无一郎认真道:“云蝶呼吸法很厉害。” 说罢便退了回去,而场内众人无不是窃窃私语,什么云蝶呼吸法,根本没有听说过好不好,胡扯的吧? 蛇柱皱眉思索,李观云的剑里,没有呼吸法的痕迹,但他说出个云蝶呼吸法的名号出来,让人将信将疑的。 水柱也是摸不着头脑,他看李观云这一剑,其疾如风,什么‘云迷蝶’,完全是词不达意。 风柱同样大惑不解,奇怪的呼吸法,奇怪的名字,感觉像是跑了题的东西,怎么着也不该用‘云迷蝶’这名字。 产屋敷耀哉,那是成了家,生了儿子的人,听到李观云的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音柱宇髄天元,眼前一亮,李观云是个可造之材啊,心比他还大,目光望去,看几人面色,这是强者的浪漫。 密璃本来还纳闷,云迷蝶,什么玩意,但转念一想,很快就反应过来,望着蝴蝶姐妹的眼中,好不艳羡。 李观云一个如此强大的男人,突然来这么一下小聪明,真是让人觉得反差太大,难以承受。 蝴蝶忍心里甜甜的,却撇撇嘴,都什么时候了,李观云还这样子逗她们姐妹,当鬼杀队的柱什么?是大木头吗? 香奈惠含蓄一笑,却见李观云目光望来,下意识避开,心脏怦然跳动,总觉得别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香奈乎笑容满面,她虽然不姓蝴蝶,但能沾一点点,一想就很开心。 而不知何时,私语声渐渐止歇了,一个银白色的刺猬头,大步进入了场中,李观云淡淡一笑。 风柱不死川实弥,还比较识相,知道自己下场,免得他亲自开口,不然的话,显得过于盛气凌人了一些。 “风柱不死川实弥,修炼五大基本呼吸法——风之呼吸,一身实力深不可测,仅在岩柱之下!” “风柱从入队开始,每一个任务都圆满完成,死在他手下的鬼数以百计,下弦数以十记!” “他连败三柱,面色如常,但实际上多半是强弩之末,必然不是风柱的对手。” 众人的声音,丛强变弱,再从弱变强,终究是归于静谧,不死川实弥,实打实的鬼杀队最强战士。 他满面的刀痕,是他荣耀的证明,他银白的刺猬头,是他个性的彰显,岩柱不出,谁与争锋。 众人目光望去,但见岩柱依然安坐,面无表情,似乎对风柱有着十足的信心,此举,让众人大为振奋。 李观云毕竟是一个外人,连挑鬼杀队三柱,有点打击到鬼杀队众人的自信心,正需要风柱力挽狂澜,败李观云! “如果是他们两个人的话,会陷入一场苦战!”富冈义勇轻声道,风柱的实力,在场众人深铭于心。 因为风柱,从来就是无所顾忌的杀鬼,永远冲锋在第一线,毫不避讳的自己的实力曝光。 这样一个人物,不论是他修炼的呼吸法,还是他自身的战斗本能,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让鬼杀队众人心服口服! “你确定不需要休息?”不死川实弥,目光很冷,两人目光一触,隐有风息入眼,眼眉不适。 李观云一抖明剑,淡淡笑道:“败你,一剑。” “哈哈哈哈哈。”不死川实弥狂笑出声,李观云和他苦战他还信几分,一剑败他,端是叫人笑掉大牙。 李观云连挑三柱,难道丝毫无损?风柱一点不信,仍是夸下如此海口,他倒要看看,李观云如何才能够收场! “这也太狂妄了吧?他知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是风柱,我鬼杀队仅在岩柱之下的柱!” 许多剑士,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纵然方才李观云败三柱,让众人对他实力的认知,无限拔高。 此刻甚至认为,他能够和风柱一争长短,但一争长短和一剑败之,是两码事! 一众剑士,像是炸开了锅,李观云这种话,已经可以说是不负责任的言语了,他必定会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音柱宇髄天元,闻言一呆又笑,难怪他会受到这么多优秀女子的喜欢,光是这一份气魄,已是万中无一。 至于一剑败风柱,他却也是不信的,风柱的实力,可不是刚才三柱的程度,仅在岩柱之下,绝不是吹捧出来的。 蛇柱不由笑了,他已经知道,李观云是个凌驾于他之上的强者,但风柱,同样如此,两人或许有差距。 但差距不会太大,李观云说出这种话,不仅是不把风柱放在眼里的程度,更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程度! 炎柱面色沉重,李观云的话,他却莫名有些相信,因为他听出来了,李观云的声音,如此的坚决和毋庸置疑。 但他怎样才能一剑败风柱,方才的剑虽然很快,但风之呼吸,风柱已经炉火纯青,绝非快剑能败的。 霞柱皱着眉头,他也相信李观云的言语,他亲身领教了李观云的强大,然而他同样领教过风柱的厉害。 如果不是那话语中的坚决,他甚至也会觉得是个笑话,而一剑败风柱,哪怕是绝巅强者,也不可能做到。 水柱木然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的心里,有了一点小小的涟漪,但他并不在意,同为五大基本呼吸的修炼者,他深深明白风柱的厉害,要说一剑败风柱,岩柱都不可能做得到,李观云就更不用说了。 而岩柱,也终于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风柱在鬼杀队的实力,仅在他之下,他能稳胜,而不能一招败,除非…… 恋柱好奇的看过去,她心里是半信半疑的,她亲眼见过李观云惊退上弦之叁,那是鬼杀队柱不能敌的存在。 然而三大上弦厉害是厉害,鬼杀队的风柱和岩柱,代表最强的战力,还是能过两招的。 蝴蝶忍眼一白,她毫无理由的信任李观云,这个男人敢说出来,必定能做到,不过心里有点小纠结就是。 香奈惠浅浅而笑,目光期许,她同样信任着李观云,他说能败,就是能败,而就算败不了,也不算什么。 香奈乎攥紧小拳头,她不是柱的存在,她模糊了解柱的强大,也模糊了解李观云的厉害,但绝对站李观云这边! 场内,风柱的笑声渐渐消失,他目光微眯,日轮刀瞬间出鞘,淡绿色的日轮刀,风齿状的刀身纹,刻恶鬼灭杀。 一刀拔出,狂风骤起,尽管离了场内一段距离,众人仍是不自禁的眯起眼睛,风息太强烈了! 狂风带来众人的私语声,清晰的传入风柱不死川实弥的心中,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 作为鬼杀队最强的柱之一,仅在岩柱之下的风柱,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傲然,而眼前李观云,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此轻视于他的人,风柱不会有丝毫的留手,李观云将有机会,将会幸运的看到,他和恶鬼争杀的慑人之貌! 望着那双冷厉的眼睛,李观云淡淡笑着,明剑随意一挑,似乎并不觉得风柱算个什么。 他的实力确实很不错,鬼杀队确实有几个强的柱,眼前的实弥,应该能够和后三上弦分个高低。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两道剑眉,悄然纹上,利剑的纹路,斜刺天穹,强大至极的气势,瞬间碾压了风息,使狂风匍匐,低低呼啸。 众人暴退! 这气息,这气息,怎会如此之强烈! 简直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又似大锤击在胸口,连呼吸都不能做到。 不死川实弥气息一滞,无法理解的望向他的面容,而几乎是同一时间! 产屋敷耀哉面色大变,岩柱悲鸣屿行冥豁然站起,两人虽是盲人,却直勾勾盯着李观云的脸。 “那是,什么?纹身吗?” 有鬼杀队剑士,暴退数丈,勉强站稳,见那剑眉刺天,一时间,讷讷难言。 蛇柱瞪大眼睛,此刻的李观云,和他们都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炎柱面色惊变,那是?那难道是?怎么会! 霞柱拄刀在地,才算是勉强站稳。 水柱木然的面上,也涌现出波浪一般的情绪,没错,那就是,斑纹! 恋柱震撼之余,忽而面色惨白,开了斑纹者…… 香奈惠咬紧牙关,心中悲痛,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 香奈乎正要高兴的叫出声,发现忍小姨的香奈惠妈妈的脸上的神色,分外不解,香奈惠好像很难过,而忍小姨… 忍小姨咬着嘴唇,血都流出来了,香奈乎正要提醒她,忽然就松开,脸上患得患失的样子,让人莫名其妙。 李观云,这时动了,那即便有着裂痕的明剑,在这一瞬间,化为一道光芒。 快,极快,快如白驹过隙! 在场众人,唯有岩柱,才能感觉到几分剑身,然而纵然是他,也不能窥见全貌。 岩柱双眼盲盲,心中默默,李观云竟然获得了斑纹,难怪那一夜,他能够和上弦血战。 而场内的风柱,双目圆睁,他知道,李观云这一剑,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刺,可是这一刺,却是凌驾于他。 凌驾于他的呼吸法,凌驾于他的战斗本能,凌驾于他的一切,这一刺,他用尽浑身解数,都不能抵挡半分。 失败,败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惊讶,如同吃饭喝水,再平常不过。 眉心微有刺痛,风柱低下了头,那张伤痕遍布的脸上,显出几分挫败之色,他彻彻底底的败了。 李观云明剑归鞘,也不看他,施施然站在场内,四下里鸦雀无声,方才风柱和蛇柱的打压言语,如同一个笑话。 “斑纹,鬼杀队的柱级剑士,才能够开启的特殊能力,需要心跳二百次以上,体温三十九度以上,获得斑纹后,一旦使用,实力将会直接提升一个层次,而斑纹对于肉体的伤害十分之大,开斑纹者,活不过二十五岁。” 水柱富冈义勇说着说着,目光中的波动渐渐平息了,看着李观云的目光中,已经只剩下敬佩。 一众剑士,既是心驰神往,又感到淡淡的悲哀,为何如斯强者,会遭受如此古怪的命运。 “都下去吧,大家也都散了,李观云,你就先住在蝶屋。”产屋敷耀哉半喜半忧。 听到他的话,鬼杀队有资格前来观战的高等剑士们,无声退去,而在场大半柱,无不深深望他一眼,而后归去。 人都离开的差不多,望着有点局促的香奈惠,李观云微微而笑,缓缓上前,略微张开双臂。 香奈惠忧虑的面容上,欢喜浮于眉间,又望见他渐渐消去的剑眉,心中复杂难明。 李观云等了两个眨眼,发现香奈惠貌似在思索,当即再上前两步,将她拥入,温香软玉在怀,心中洋溢温暖。 香奈惠目光闪烁着,这个怀抱,她也思慕许久,这一刻,那些牵肠挂肚,也得到了平复。 李观云笑而不语,抱着她转过身去,见蝴蝶忍目光不善,一笑:“小忍想要,我也是可以抱一抱的。” 作势张开一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然而怀里的香奈惠,却没有心情责怪他,蝴蝶忍,也并无怒色。 “谁稀罕。”蝴蝶忍哼一声,李观云耸耸肩,低头一望香奈乎,那小脸上,差点说我稀罕了。 一招手,香奈乎笑靥如花,来到他另一侧的怀里,看着香奈惠的眼睛,又有一点不好意思。 李观云心里一想,虽然没有抱到小忍,但现在这种情况,也算是左拥右抱了,那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密璃寻觅到他面上的意气,心中的话,不禁说了出来:“李先生,你开了斑纹,但是开了斑纹的人,活不到…” 怀中香奈惠娇躯轻颤,密璃将她的担忧直白说出,此刻重逢虽美,凭添乌云。 而香奈乎也睁大眼睛,什么意思?密璃的话,是说李观云活不到二十五岁吗?顿时惊呆在地。 “没事,我身体好,怎么可能二十五岁就嗝屁。”李观云哂然,他开了斑纹之后,每次使用,只是感觉身体比较累,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而且他的身体,确实不同于人类的血肉,应该已经脱出斑纹者短命的桎梏。 “嗯嗯,李观云说得一定没错。”香奈乎顿时高兴起来,李观云不会骗她的,于是一点也不忧虑了。 香奈惠强笑一声,而蝴蝶忍却看不出其他的神色,密璃看着四人,心中不知作何思考。 李观云和蝴蝶一家,亲密无间,她却是一个外人。 而李观云所说的话,她并不相信,斑纹的限制,哪里是一句身体好能揭过的? “我就不打扰你们四位了。”密璃轻轻一笑,便要告辞。 李观云微微颔首,正要说话,蝴蝶忍抢先一步:“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密璃,还不是太晚,我们走。” 李观云一挑眉,密璃尴尬一笑,而蝴蝶忍已经拉着这个好朋友离开了,一点都不想理李观云的样子。 见此,他是比较郁闷的,联想到白天她的冷淡,李观云头大,小忍难道是移情别恋?是谁?马上提剑去杀! “小忍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先去蝶屋吧。”香奈惠轻声道,李观云自然没有别的意见,香奈乎在前带路。 路上偶尔遇到几个鬼杀队值守的剑士,他们等级不够,还不知方才之事,看着李观云抱着花柱,眼睛大睁。 香奈惠自是有些适应不了那些目光,想到蝶屋里面的人更多,不仅有伤员,还有其他的护理人员。 哪里能被李观云这样半抱着,于是小声提议,让李观云放开她,但李观云权当没听见,面色如常的模样。 看着他霸道姿态,香奈惠也拗不过,心中一想,觉得这样也不错,一年多的思念突然出现,抱一下也不算什么。 不过仍然是有一点小心思,李观云这么强势的动作,是选她了吗?仰望他的侧脸,香奈惠又不禁失笑。 很快来到蝶屋,鬼杀队内为数不多的女剑士,这里占了大半,都是虫柱和花柱率领小队的成员。 看着花柱被一个男人大刺刺的抱在怀里,脸上爆发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而一进蝶屋,医护人员神崎葵愣住。 “花柱大人,这是,这是您的丈夫吗?”神崎葵嘴巴大涨,两姐妹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同一个男人。 第73章 治疗别扭的方法 香奈惠面上顿时不自然起来,李观云一乐:“真聪明,猜得没错。” 而蝶屋内的伤员,听到两人的话,好几个剑士,当场就给来了七八个仰卧起坐,精神的不得了。 “还不是呢,具体还要看他表现,小葵,这就是小忍和你说的那个李观云。”香奈惠微羞,轻轻挣脱。 李观云适时放开了,免得让那些个伤员伤势加重,不多久,便来到了蝶屋的内堂,分外清静雅致。 “小葵,你去帮忙整理一间空房,今天晚上以及后续一段时间,他会在蝶屋住下。”香奈惠微声道。 “啊?”神崎葵吃了一惊,这蝶屋的主人,是两位柱大人,平时只有外面的大厅,让伤员养伤。 后面的屋子,是两位柱和她们这些医护人员的住处,从来都没有接待过男人,更别说住进去了。 犹豫片刻,神崎葵为难道:“但现在蝶屋后屋,都是住满姐妹的,没有空闲房间,最快也要等明天腾出位置。” 李观云面色微变,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变故,实在是始料未及,也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大,空房都没有一间。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他也是没有选择了,也不能让小忍和香奈惠难办,她们毕竟是柱,明明都已经住满了,还让人搬走,这对于名声不是太好,他纵然十分的难受,也只能做一点点的牺牲。 不等香奈惠开口,李观云非常的‘体贴’道:“没关系,我不在意的,等会和香奈惠或者小忍挤一挤就好。” 香奈惠闻言赏了他一个白眼,而神崎葵人都傻了,这么劲爆的吗?明明都还不是那种关系好不好? “也可以和我挤!”香奈乎主动请缨,本来傻了的神崎葵,下巴都快掉地上,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听到这句话,本来眉飞色舞的李观云,倍感无奈,望了香奈乎一眼,她也有之前离开时的小忍那么大。 算得上是一个小大人,怎么还能和以前一样的?传出去容易叫人误会。 神崎葵尴尬的站在原地,香奈惠说道:“别听他瞎说,去拿铺盖,就在内堂大厅铺个位置,等明天有房间。” 神崎葵大松口气,一擦额头上的冷汗,匆匆离开了,李观云还有点小郁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而且他千里迢迢的,直接睡大厅…… 香奈惠看着神崎葵离开,含蓄一笑:“你今晚,就在我房里休息吧?” 李观云眉头一挑,心思又活络起来,频频眨眼,也对,他和香奈惠,老早就确定好关系了,早该一起睡觉的。 “你现在能做出选择吗?”香奈惠本来还有点羞赧,却慢慢恢复了平静,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 李观云张张嘴,看着香奈惠面上一抹期许,如果他点个头,今夜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李观云沉默片刻,香奈惠收好那丝期许:“你好不容易才来这,当然不能让你睡大厅,至于别的,不要多想。” “也可以和我一起睡的呀。”香奈乎还在小声嘀咕,她对李观云的感情就没有变过。 李观云笑着摸了摸香奈乎的脑袋,她还有点似懂非懂的,觉得自己要多学习学习,大人之间的事情了。 月下院中,左侧一方碧绿的池水,几尾金鱼望月吐水,激起丝丝涟漪,一座假山立在池边,嶙峋高耸。 右侧一方半亩的花田,各色鲜花竞相绽放,偶有彩蝶蹁跹,煽动翅膀,微凉晚风,带来花香。 李观云余光望去,但见香奈惠忽而凝望碧池,忽而放目假山,多是在花田中流连,面上微微茫然。 一年多过去,她的面目,柔和了一些,更显清丽绝美,温婉端庄,一颦一笑,叫他心中触动,莫名心疼。 香奈乎一声不吭,开始仔细观察两人,拿出研究学者的派头,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关键。 李观云目光一转,见她一本正经,哑然失笑,收回目光,左臂伸出,放在香奈惠的肩头,微微发力。 香奈惠柔顺的靠了过来,无论如何,这都是她心爱的人,彼此早已表明过心迹。 他没有消息的这段时间,更是认之为自己的男人。 早已做好打算,此生惟愿杀鬼报仇,直至被鬼所杀,未成想,他再次出现,一如昨夜梦中。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洒脱不羁,甚至更为强大,领悟了斑纹,于是未来又变得不确定,幽幽一叹,心生阴霾。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做决断,叫她又好气又好笑,还想着左拥右抱的美梦吗?但如是是小忍的话…… 她一颗真心,都记挂在李观云身上,当初看到他和小忍吻在一处,近乎于心碎,然一年多来,也曾细细思考。 “香奈惠,我实在不想骗你,我确实是犯了那个错误,你和小忍,我都不想放弃,能听听你的想法吗?” 李观云本来不想说这些扫兴的话,但佳人在侧,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残念,让他无法逃避,那心中装着两人。 香奈惠银牙紧咬,轻轻锤了他胸口一下,真是个花心大萝卜,比音柱还要可恶,但还能怎么办呢?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两姐妹也自来亲密,没有争过什么东西,更不知如何去争:“小忍愿意的话,便宜你了!” 此言一出,李观云大喜过望,而香奈惠,也变得安宁许多,她不想再失去了,也不想彼此折磨。 但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仿佛看到一条大尾巴狼,将她们姐妹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别高兴的太早,小忍愿不愿意,还是两回事呢!”香奈惠瞥了他一眼。 李观云笑容不减,只要香奈惠能肯定就好,小忍都不是事,嫩得很,特别好操作,哪里逃得了他的手掌心? 香奈惠卸下心中的重担,目光从那个得意的男人身上移开,余光发现香奈乎正瞪着眼睛,香奈惠顿时放不开。 轻咳一声:“时间还早,我去给你做点宵夜,香奈乎,一起来吧。” 香奈乎点点头,两人便将李观云撂原地乐。 李观云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做饭的事,哪里需要你去做。” 堂堂花柱,又在鬼杀队,怎么可能做饭呢? “你不是回来了吗?” 香奈惠浅浅一笑,李观云不由一怔,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心中流淌着道不尽的温柔。 望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像是妈妈带着女儿,又似姐姐带着妹妹,这样的话,是否算一个家庭了? 他自来无父无母,不知家为何物,常听人说,有家的人是幸福的,此刻回忆及此,不禁微微出神,是这样吗? 一人的院中,李观云似乎在笑,又像思索,一抹倩影映入眼帘,如蝴蝶飘舞,令眼瞳中,激荡涟漪。 李观云目光望去,蝴蝶忍面色冷冰冰的,都不带看他一眼,径直走过,去了自己的房间。 李观云不由一笑,小忍越来越会演戏了,咳嗽一声,小忍没反应,他也不意外,站起身,跟在她身后。 途经不少房间,有医护人员面面相觑,这男人怎么回事?不知道蝶屋后面不能让男人进来的吗? 而且他还尾随虫柱,感觉有点奇怪啊,眼见虫柱不吱声,倒也没有人跳出来,正巧碰上路过的神崎葵。 “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情况?”神崎葵惊呆了,怎么刚才还和花柱大人腻腻歪歪,一转眼就瞄上虫柱大人了。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李观云一挥手,紧随在后,神崎葵眨巴眨巴眼睛,不对劲,更加不对劲了。 “小葵,这是谁啊?”有女队员还问。 “我原本以为他是花柱大人的相好。”神崎葵眯着眼睛。 一众女队员面面相觑,花柱大人虽然是很多鬼杀队剑士的梦中情人,但一直没有对别人加以颜色过。 很快,蝴蝶忍来到自己的房间,十分简朴,一张香床,一个衣柜,书架上还摆着几本书。 听到后面关门的响动,蝴蝶忍面色不动,身子微弯,自顾自的整理起已经不需要整理的香床。 望见她伏低的身子,美好的背影,李观云有一种扑上去,抱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冲动,不禁自失一笑,静静站立。 过了一会儿,蝴蝶忍反过身,秀眉轻蹙,十分的疑惑的问道:“你跟进来做什么?我有让你跟进来吗?” 李观云心里大摇其头,还在跟他装,闺房都进来了,还装,装了一天一夜了都,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微微一笑:“小忍……” “嬉皮笑脸做什么?我跟你很熟悉吗?”蝴蝶忍扫他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十分的不待见他。 “呃……”李观云眉头轻皱。 这就让他有点吃不准,这小丫头长大快两岁,漂亮多了,但貌似没以前那么可爱。 蝴蝶忍扫他一眼,翘着二郎腿,面上分外冰寒:“你领悟了斑纹,还行,不过你知道领悟斑纹的后果吗?” “我身体好。”李观云拍拍胸口,见蝴蝶忍坐在床沿,而他直愣愣站着,顿时就走过去。 “不许过来。”蝴蝶忍板着脸一喝,李观云无奈站在原地,小忍又道:“呵呵,你今年多大了。” 李观云皱着的眉头松开,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小忍在和他玩角色扮演呢!真会玩!“小生今年刚满二十。” “那是个短命鬼啰,还能活五年。”蝴蝶忍瞥他一眼,眼里也很冷,不见其他神色,完全不像以前那么好对付。 “你怎么能这说你的丈夫,来小忍,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快让我抱一抱。”李观云笑了笑,又接近过来。 “不准动!再动就给我滚出去,你也太不要脸了,你是谁丈夫啊?”蝴蝶忍嫌弃的眼神望来。 李观云顿时僵在原地,心里那是怎么想都想不通啊,之前亲都亲了,怎么现在这个样子? 嘿嘿一笑道:“我刚刚和你姐姐聊过了,她说,我们三个人,可以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小忍,别装了。” 蝴蝶忍微愣,很快寒声道:“是吗?但是我可看不上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让人很讨厌的。” 李观云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以前的小忍,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现在怎么了?难道说? “小忍,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人了?” 李观云面沉如水,蝴蝶忍小小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她的功力,已经是吊打李观云。 谁叫姓李的,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知道成长,已经不是小忍的对手了! 蝴蝶忍轻笑一声,不急回答,面上漫不经心模样,李观云见此,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上去撬开她的小嘴巴子。 此刻,虽然明知道蝴蝶忍是在吊他的胃口,但关心则乱,李观云丝毫没有感觉,反而忍不住乱想。 “你猜对了。”蝴蝶忍浅笑一声,面上竟流露出温柔的笑容,自从遇见她后,还是第一次看到。 “是谁!”李观云深吸一口气,一缕杀气在面上横冲直撞,看得蝴蝶忍小心脏怦怦直跳,会不会玩脱? 转念一想,玩脱就玩脱,那又怎么样? 李观云敢那样子对她,她能乖乖受下来吗?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李观云的实力,已经是天翻地覆,要真闹起来,鬼杀队没几个人制得住。 “岩柱啰,你有能耐就去啊。”蝴蝶忍眉眼弯弯,岩柱身为最强的柱,哪怕李观云开了斑纹,也不能稳稳拿下。 “小忍一定是在逗我,我才不会上这种当。”李观云杀气消殒,认真的望着蝴蝶忍的眼睛。 希望从那双美眸中寻觅到三分狡黠,然而不知道是他眼睛不太行,还是蝴蝶忍功力高深,没有看到半分神色。 “我可没心情耍你,岩柱大哥人真好呢?不仅救了我们姐妹,还是鬼杀队的最强。”蝴蝶忍捂嘴轻笑。 “他五大三粗的,还天天流眼泪,一个瞎子,小忍怎么可能看得上?”李观云冷静下来,小忍还在跟他演戏! “是吗?但我感觉岩柱大哥很有魅力,而且你不要小忍小忍的叫,我怕岩柱大哥知道了误会。”蝴蝶忍皱眉道。 看他不为所动,蝴蝶忍轻轻笑道:“当然了,其实我觉得,水柱富冈先生,比岩柱大哥好一点。” 她坐在床沿,有板有眼的数起来:“富冈先生虽然人冷了点,但背地里很温柔,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 李观云轻哼一声:“中看不中用的,跟个木头人一样,小忍,我那天晚上,错了,行了吧?” 蝴蝶忍心中微甜,但听李观云半点诚意都没有的,扭过头:“风柱也很好啊,一身疤痕,多威风。” 李观云翻了个白眼:“不用扯这些了,我知道小忍心里只有我,一会儿岩柱,一会儿水柱的,难道……” “你想得可真是美,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只有你?鬼杀队的每个男柱,我都觉得很不错呢。”蝴蝶忍摇头道。 “小忍,我……”李观云正准备不管不顾的扑上来,小忍就是这样的,不用跟她废话那么多。 “我什么我?你想说什么?话都说不清楚?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蝴蝶忍冷声道。 那双眸子,依旧美丽,却满装着冰冷,李观云动作一顿,直视那双眼睛,彼此各不退让,冰冷不曾化开。 眉头轻皱,想到自重逢起,蝴蝶忍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百般退让,近乎于舔,结果反倒是更为冰冷无情。 扭过头去,更不言语,大步而走。 蝴蝶忍瞬间睁大眼睛,手一伸,却僵在半空中,而那个男人,已经离开房间,门也被甩上了。 他走得如此坚决,没有任何的留恋,仿佛决然从她的世界中离开,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恍惚明白,他是剑客。 他从来不缺乏当断则断的勇气,也从来不会瞻前顾后、首鼠两端,他如果做了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混蛋!”蝴蝶忍身躯一震,眼泪扑簌流下。 李观云只要再等一小会儿,她肯定是第一个坚持不住的人。 但是李观云,就这么走了,不给她一小会儿的时间,蝴蝶忍咬牙启齿,一抹眼眶,眼泪却越擦越多。 而他会回来吗?那个男人的心中,没有藕断丝连的字眼,那个决绝的背影,已经说明了一切。 蝴蝶忍哭着哭着,眼眶红肿,扑在香床上,银牙咬破了淡粉唇瓣,珠泪染湿了绣蝶床单。 “哟,谁那么混蛋,把我家小忍给逗哭了?” 一声戏谑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蝴蝶忍慌忙抬起头。 “胡说八道,我,我才没有哭。”她眸中又惊又喜,伸出手乱抹眼里的泪水,还故意做出冷硬的表情。 那矫揉造作的样子,让李观云心中一哂,于是他面上也就露出笑容,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绝情模样。 蝴蝶忍这时候,又越想越是生气,精致的鼻子,重重冷哼一声,竭力隐藏眼中的喜悦,却怎么也不能藏住半点。 李观云微微而笑,小忍的个子没长高多少,他两手一抄,便抱在了怀里,放在了膝盖上,看着那又羞又气的俏靥,感受着柔弱无骨的身躯,闻嗅如兰似麝的幽香,脑袋都有些迷糊了,浑浑噩噩,陡见一双含羞带怯的明眸。 心中微感自责,小忍的怪脾气,难道他还不了解吗? 何必和她说那么废话,千言万语,不如一个吻。 于是,他吻了下去。 第74章 会死的 蝴蝶忍攥紧双手,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脸庞,那清明的目中,略有几分笑意,令她不禁闭上了双眼。 双唇接触,嘤咛一声,任何言语,都在这个热情的吻中消弭,所有的委屈,也敌不过那唇上的温热。 一双手,勾住李观云的脖子,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足轻重。 一刻、还是两刻?不是太清楚,李观云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蝴蝶忍将他推开。 目中稍微清明几分,望见和他保持二三十公分距离的蝴蝶忍,李观云心中一笑,小忍的魅力,竟让他不觉醉了。 “来,再亲一个,刚刚那样子骗我,亲一下远远不够。”李观云挑眉一笑,屁股一挪,逼近蝴蝶忍。 “你那个时候,竟然敢打晕我,我骗你怎么了?骗你一次都不够,我要骗得你团团转。”蝴蝶忍没好气道。 这个男人,压根不能理解,她醒来之后,看到只有香奈乎和姐姐,心中是多么伤痛,他太自私了! 李观云不以为意,却见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 笑了笑,不知不觉,也有一个女孩,愿意和他同行,生死不计。 “都说了,是我错了,小忍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吗?”李观云耸耸肩,屁股再挪过去,蝴蝶忍顿时紧张起来。 这让李观云内心直翻白眼,靠近一点就这么紧张,难道刚刚吻得不够久? “我不会原谅的你的,还有,别过来了,再过来我要叫了。”蝴蝶忍已经被逼到了墙边,气势却丝毫不弱。 李观云观她,此刻,她已经功力全失,眼中的情绪,他能够清晰捕捉到,三分不安,七分欢喜。 这叫他心中着实怪异,为何不安? 眉目轻皱,倒也没有继续逼近,反正小忍已经是他碗里的大白菜,插翅难逃。 “不过来就不过来,有点累了,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一觉好了。”李观云作势打了个哈欠。 双臂大张,仰面就倒在小忍的香床上,柔软非常,馥郁无比,李观云眯着眼睛,倍感舒坦。 “起来,你给我起来,不准你在这里睡觉,也不准你躺上去。”蝴蝶忍恨得牙痒痒,扑上去就拉扯李观云。 明明刚刚还不让李观云靠太近,现在自个儿主动扑了上来,李观云唇角微扬,不知何时,两人已滚在了一处。 蝴蝶忍羞不可遏,对着他又踢又打,挠痒痒似的,李观云撑着下巴,也瞧着有趣,忽而又觉头脑晕眩。 蝴蝶忍敏锐捕捉,瞳孔猛缩:“快放开。”纤细的双臂,自下而上,顶住他的胸膛。 李观云眉头略皱,正要发问,房门忽然打开,香奈乎小心翼翼的探进脑袋:“忍小姨,李观云,吃宵夜了。” 而与此同时,一连串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原来香奈乎身后,围了一群鬼杀队的后勤医护女队员。 神崎葵手里还拿着个木盆子,看到房里的一幕,‘嘭’一声,木盆子砸到自己的脚,她顿时尖叫一声。 “都怪你,让别人看见了,以后我和我姐姐怎么见人?你们不许说出去。”蝴蝶忍羞恼不已。 香奈乎连连点头,那些个医护女队员,闻言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她们干嘛好奇往里头看? 神崎葵张张嘴,什么情况? 谁能解释一下,刚刚还抱着花柱,这一眨眼,就滚到虫柱床上去了。 李观云一点自觉都是没有的,耸耸肩膀,倒也放开了蝴蝶忍。 小忍白了他一眼,收拾了一下,好歹找回点气势。 一群人做鸟兽散,但叽叽喳喳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刚才站在门外的,哪里三个,十几个都不止。 这嘴巴子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哪怕是虫柱下了封口令,明天多半也会传出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消息。 不知这消息传出去,会让多少人梦碎。 李观云一路上乐呵呵的,又顺手抱住香奈乎,蝴蝶忍在旁看着,老大不爽:“你是不是不抱东西,就不舒服。” “差不多。”李观云一笑,又给了蝴蝶忍一个眼神,意思不言而喻,不爽也可以抱小忍。 香奈乎貌似也有点害羞,顺从的趴在李观云的肩膀上,心里却有点患得患失,李观云抱她和两人不一样。 三人很快便来到厅里面,四方桌,刚好一人一角,蝴蝶忍故意坐在他对面,不想和他靠太近。 不过对面的话,目光相对,怎么也避不开,蝴蝶忍又有点后悔,早知道不坐在他对面。 香奈惠见两人面色,方才也听到一些叽叽喳喳,有人告密!不过她既然已经决定了,也没往心里去。 “看你们的样子,刚刚是不是打了一仗?”桌上饭菜喷香鲜艳,香奈惠不急着动筷,反而打趣道。 李观云不由笑了,蝴蝶忍则是紧张的不得了,好像有什么秘密被戳穿似的,看得香奈乎是一头雾水。 香奈惠见此微愕,难道还真打了? 又见蝴蝶忍面上红晕,瞬息明白,一定是被李观云欺负到了。 “吃饭吃饭。”李观云打了个哈哈,小忍倔强的样子,让他总是想调戏,但香奈惠却一直没有那个机会。 说起来,如果让香奈惠知道,刚才又亲了小忍一顿,可能面上不会有什么情绪,但心里肯定会有点小郁闷的。 瞥了眼桌上的空碗,正要去打饭,香奈惠先一步站起来,拿过他面前的空碗,很快打了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回来。 “不用这么照顾我。”李观云还是有点不习惯,他是天生不适应被人照顾,向来是自给自足。 “应该的。”香奈惠浅浅一笑,又瞥了眼闷头不吭声的小忍,朝着香奈乎轻轻一笑。 气氛十分的融洽,两姐妹都十分有默契,香奈惠能够包容,那么没必要放在明面上来说。 很快吃完了宵夜,都是些清淡的菜式,却也十分的美味,三人都是半饱,香奈乎却吃得十分满足。 香奈惠收拾碗筷,李观云瞧见香奈乎,心头一乐,伸出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圆滚滚的。 收回手,香奈乎脸红红的,蝴蝶忍扫了他一眼:“别毛手毛脚的,还当香奈乎是小孩呢?过不久,她就要参加鬼杀队选拔赛,正式成为鬼杀队的剑士。”心里犯嘀咕,总感觉香奈乎也被李观云吃得死死的。 李观云看到那红红的脸蛋,歉然一笑:“也对,香奈乎是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 “没关系。”香奈乎一听,反应有点大,竟然挪过来,拉住他的手,主动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他摸。 李观云咧嘴一笑,小心翼翼的抚摸了两下,感觉有点怪怪的,蝴蝶忍见此,也不知说什么好。 “忍小姨,今天这么晚了,你还不去吗?”感觉到李观云的手拿开,香奈乎脸蛋仍是发红,忽然出声道。 “啊?什么啊,香奈乎,我去哪里。”蝴蝶忍莫名其妙的样子,还轻轻的摇头。 “哦。”香奈乎也懂事,发现了蝴蝶忍的暗示,当即就不吱声。 李观云莫名其妙,心中无比狐疑,瞥了眼装作无事发生,到处张望的蝴蝶忍。 他眉目轻皱,小忍别扭的很,于是转向正襟危坐的香奈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香奈乎,可不要跟我说谎。” “不许说,香奈乎。”蝴蝶忍急了。 李观云顿时来了兴趣,望见香奈乎局促的双眼,一转身,隔开蝴蝶忍的目光,好叫香奈乎可以自由发挥。 “忍小姨天天吸毒,吃毒药,怎么劝都劝不住,我好几次都看见香奈惠妈妈,偷偷一个人伤心。” 香奈乎那是一点都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说出来,而李观云听完,面色微沉。 不知何时,香奈惠也收拾了碗筷,在蝴蝶忍身旁坐下,看着目光闪躲,面色闪烁的妹妹,叹了口气。 李观云转过身去,眉目紧皱,朝着蝴蝶忍一招手:“过来。” “不用你管,我自己喜欢吃,跟吃糖……”话音未落,那个男人大步而来,单手搂住,箍的她腰身发疼。 低下头去,埋首在她颈窝间,深深一嗅,蝴蝶忍心中百般不愿,此刻,化为了一份柔软。 还不是,为了他? 李观云面色不曾化开,那口鼻中的芬芳,竟然连他都微感眩晕,这强烈的毒气,绝不是一天两天。 香奈惠轻声道:“小忍力气太小,呼吸法的杀伤力也不足,她于是引毒入体,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 “你怎么不拦住她?” 香奈惠苦笑一声,她怎么不拦住她?她怎么拦得住?纵然能阻止一时,又怎么能时时刻刻监视小忍呢? “说了不用你管,还有,不许你凶我的姐姐,都还没过门呢,就当自己是一回事了。”蝴蝶忍有气无力锤他。 “没你说话的份。”李观云一瞪眼,蝴蝶忍大恼,张开嘴,露出白牙,咬向他抱着自己的手臂。 然而这一下口,咬到的地方,却是一片空陷,蝴蝶忍面色数遍,反手撩起他的衣袖。 刚刚跑过来的香奈乎,睁大了眼睛,捂嘴惊呼:“你的手臂上,被人开了洞。” 那是已经恢复了八分的伤口,仍是有个核桃大小的空洞,隐约可见蠕动的肉芽,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你老是说我,你自己呢?”蝴蝶忍眼中顿时晶莹,她一眼就看出,这已经是好了许多的伤痕。 香奈惠轻咬唇瓣,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掌,传来一份柔软的触感,让李观云微微一笑。 “鬼窝里面出来,怎么可能完好无损,不付出代价怎么行?”李观云不在意道,一捋袖子,便盖住了手臂。 这一句话的背后,包含了她们所不能承受的恐怖,蝴蝶忍愤愤道:“自己就是爱逞强,还好意思说我,你现在还开了斑纹,反正也活不过二十五岁,只剩下五年时间,你,你……”蝴蝶忍急得偏过头。 心中突然涌出深深的自责,她引毒入体,活不到二十岁,李观云开了斑纹,也活不到二十五岁。 两个人的时间都差不多,她倒是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是苦了姐姐。 香奈惠眼里也有些幽怨,反而羡慕蝴蝶忍起来,至于香奈乎倒是不担心,李观云跟她说过了,他身体好。 “我连这种伤势都能自愈,什么二十五岁会死的设定,在我身上不管用,反倒是你,小忍,怎么除去毒素。” 李观云拍拍自己的手臂,他开了斑纹,只是感觉到自己会比较虚弱,过不多久立马生龙活虎。 两姐妹闻言微惊,尤其是蝴蝶忍,想到他变态的恢复能力,恐怕还真有很大可能安然度过二十五岁。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走?那可不行,现在李观云回来,杀鬼他来干就可以。 “你别跟我说,你没有办法。”李观云皱眉道。 “当然有。”蝴蝶忍当即斩钉截铁的道,李观云瞄她两眼,也安下心来。 又道:“我来鬼杀队之前,遇上一个叫珠世的女鬼,不受鬼王控制,她医术也高明,” “珠世,是那个和鬼杀队一直保持友好关系,不被鬼王所掌控的女鬼吗?”香奈惠闻言,若有所思道。 “就是她,我身上的伤,还多亏有她帮忙,不然不会好的这么快。”李观云笑道。 不知何时,四人聊着聊着,已经从厅内来到院中,屋檐下走廊前的台阶,月色安好。 李观云以轻松的口吻,和三人分享鬼窝的种种,几个上弦的情报和特点,尤其是对鬼王无惨的屑,大书特书。 时不时有一阵笑声传来,而李观云不着痕迹的扭转手臂,香奈乎便坐在他怀里,两姐妹靠住他肩膀。 腰肢纤细,肌肤柔软,几无区别,左拥右抱,终于达成。 夜色渐深,香奈乎已然睡下,李观云抱着她回房,两姐妹一时未走。 香奈惠目光空洞,哪怕李观云说得十分轻松,但两人都能感觉到,那字里行间无处不在的凶险。 鬼王如此之屑,他能够来到这里,不知经历多少磨难。 芳心怦然跳动,不必思虑许多,他既活着回来,那颗心,已然如此明朗,如果这还不值得托付,何为值得? 一侧首,望见蝴蝶忍,微微叹道:“真的有办法吗?” 蝴蝶忍轻轻笑道:“我要抽个时间,去见见珠世。” “说什么悄悄话呢?”李观云含笑而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笼罩住两姐妹的身躯,回望,但见高大而雄伟。 “去休息吧。”香奈惠站起。 “我还是睡大厅好了。”李观云一笑,香奈惠也拗不过他,又微微脸晕,余光一望蝴蝶忍,款款而去。 蝴蝶忍也马上蹑着步子离开,她原本还想留下来给李观云看一下伤势。 不过李观云自己都说了,那是鬼王留下来的。 方才蝴蝶忍也暗中瞧过,珠世已经处理的很好,只需要等待自愈,不需要她过多插手。 李观云挠挠头,回到大厅侧室,被单简易的铺了个窝,不过他目光敏锐,面上微讶,进了被窝。 端是又香又软,熏人欲醉,心中莫名骚动,这原来是香奈惠自己的被子,难怪她刚刚显得有些不自然。 李观云躺了一会儿,发了会儿呆,只觉幽香阵阵,十分的好闻,一点睡觉的心情也无,而他也确实久未入眠。 于是站起,盘膝而坐,想要修炼,却是难得的定不下心,不知是不是被子的问题,还是心情有所不同。 黑夜中,他摸着下巴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轻手轻脚的离开侧室,形如暗夜蟊贼。 走了一半,不甚发出一点响动,李观云心跳的厉害,开始打退堂鼓,定在原地片刻,似乎没有被发现。 顿时壮胆,继续接近,却不知那黑夜中的一间房子,神崎葵眼睁睁看着他进入了蝴蝶忍的房间,死死捂住嘴巴。 “谁啊,是姐姐吗?我说了,我会去找……”蝴蝶忍听到轻轻的开门和关门声,嘟囔着。 “不用去找,我这就来了。”李观云嘿嘿一笑,利索的钻进她被窝里。 “怎么是你,你不去侧厅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蝴蝶忍毫毛竖立,连忙移开距离,她身上有毒的。 “睡不着,想抱着东西睡,别担心,你这点毒,还毒不倒我。”黑暗中的李观云,露齿一笑。 感觉一只手,箍住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不容她闪躲,而她的香床,着实也不算大,后背顿时贴住宽阔的胸膛。 “谁会担心你,就知道臭美。”蝴蝶忍小声嘀咕,僵硬身躯,慢慢变得柔软,他既然爬上来,肯定赶不跑。 “小忍可真是太太蠢了。”李观云在她耳边吹风。 “没错,我蠢,你聪明,别抱着我,免得被我传染了。”蝴蝶忍差点反过去扇他,但抱得太紧,没好气道。 闻着那让人晕晕乎乎的香味,李观云强自清醒几分,柔声道:“要为我报仇,也犯不着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蝴蝶忍心中一暖:“你想多了,谁会为你报仇?我是毒妇,引毒入体,是为了毒术长进,为毒道捐躯!” 李观云不答,将她的身体轻松的翻转过来,借着蒙蒙一缕光线,望见那羞赧的面容。 “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李观云轻抚她脑后乌发。 “嗯,你别抱这么紧。”蝴蝶忍声如蚊呐。 李观云笑道:“迟早要习惯,你和你姐姐,都是我的人,今天晚上风景不错,不如…” 蝴蝶忍耳尖轻颤:“休想,还有一年零三个月,到时候我和我姐姐都同意,才有你的便宜。” 沉默了一会儿,蝴蝶忍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呼吸声,分外的灼热而沉重,大急。 “见血你会没命的!” 话音刚落,蝴蝶忍眼睛往上抬,这才发现,他早就睡着了,方才之所以感觉到灼热,是他睡梦中脑袋低了些。 一时间,面红如血,而在他怀中,胡思乱想却也很快止住,拉了一条手臂放在耳下,不觉间,便已陷入了沉眠。 第75章 商议 第二天一早,清脆的鸟鸣声,将蝴蝶忍唤醒,鬼杀队本部建立在半山上,不仅风景宜人,也是生机勃勃。 她眼皮轻颤,却没有睁开,似乎在等待什么,一小会儿之后,轻轻睁开双眼,哪里还有李观云的影子。 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如昨夜入睡前原封不动,眸中闪烁着,既是欢喜他珍惜自己,又有点懊恼是否魅力不够。 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唇边露出个小小的弧度,反正不论如何,她却是十分欣赏,这一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意志。 穿上衣服出了房间,洗漱完后,正要去内厅,迎面碰上神崎葵:“小葵,发生什么了?这么紧张?” “没有没有,虫柱大人,一定是你看错了。”神崎葵一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蝴蝶忍心中不无疑惑:“李观云呢?”心中暗思,这种时候,李观云一定在做每天的功课。 “在庭院练剑,很多姐妹都在看。”神崎葵连忙答道,见蝴蝶忍点头,脚步匆匆离去。 蝴蝶忍不急不缓的来到内厅前的前院,果然看到李观云在院中练剑,而蝶屋的女队员们,大半聚集在这里。 见此,蝴蝶忍心里有点小不爽,李观云不守夫道,到处拈花惹草。 但一观那剑势,不禁呆了一呆。 他还是有所不同的,譬如说他现在所练的剑术,浑然没有以前的简朴之貌,反而至繁至华。 犹如九天落下的剑仙,一举一动,无不是让人目眩神迷,惊叹人间竟有如此繁美之剑。 蝴蝶忍半晌回神,才发现大半的女队员,都被那剑势迷住,这繁美之剑,已不因人的外貌减损,而是直指人心。 她也从其中看到香奈乎痴痴的目光,目光微微闪烁,轻轻咳嗽一声。 李观云若有所觉,至繁之剑也温习至终,淡淡一笑,明剑归鞘。 周边的女队员们,这才回过神来,再去看他,明明不算多帅,亦是小鹿乱撞。 李观云唇角微扬,这至繁之剑不仅威势极大,还有这种无影无形中让妹子倾心的魔力。 果然,这!就是剑术极致! 发现蝴蝶忍过来,在场的女队员,无不是面红耳热,匆匆跑开了,李观云笑容满面,魅力太大,是一种罪! 蝴蝶忍看他一脸笑容,恨不得上去猛击他两拳,是自己的被窝不香了,还是李观云花心病犯了? “我觉得,不能让你住在蝶屋,这样是引狼入室,祸害鬼杀队为数不多的小妹妹们。”蝴蝶忍目光微眯。 李观云不在意一笑,小忍的醋劲还不小:“放心吧,小忍,我心里,只有你们两姐妹。” “别以为说这些……”蝴蝶忍很是受用,不过依旧要冷着脸,小声嘀咕。 香奈乎这时走上来,拉住李观云的手臂,“李观云,我呢?” “当然也有香奈乎!”李观云咧嘴一笑,单手抱起香奈乎,在她脸蛋上香了一口,香奈乎当即展颜,红彤彤的。 蝴蝶忍在一旁看着,感觉奇奇怪怪的,香奈乎已经长大了,不能乱抱乱亲,不过心里又无奈,李观云才不理会。 香奈惠从内厅中走出,看到三人的瞬间,目中流淌几许温情,李观云来了鬼杀队,四人也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如果这世上,没有鬼的威胁,那么他们四人,此时此刻,是否算是圆满了呢?失笑摇头,香奈惠轻声道: “当主要见你,应该是询问鬼窝的事情,我陪你去吧。”香奈惠款步而来。 “不必了,柱的事情应该不少吧。”李观云笑着摇头,香奈惠不好意思点头。 鬼杀队的柱,有不少日常事务要处理,花柱专职战斗,需要去训练队员,而蝴蝶忍更忙,她得给伤员医治。 不多时,李观云便和三人分开,走到外厅,还能看到一个个鬼杀队伤员,发现他的身影,俱都面色疑惑。 “蝶屋内堂,不是不能让男人进去吗?” “这个人,昨天不仅抱了花柱,还跑到虫柱大人的床上去了。” “什么?你骗人。”“骗你是王八蛋,早上来检查伤势的仓桥,亲口告诉我的。” “啊!”便听数声大叫,身下的病床咯吱作响,好几个伤员,疯狂仰卧起坐,锻炼自己的腹肌。 叽叽歪歪的声音甩在脑后,李观云不以为意,有队员带着他前往当主产屋敷耀哉的房屋。 沿途遇到的鬼杀队剑士,无不投来敬佩的目光。 这个男人的强大,一夜之后,已经传开,而蝶屋的伤员,迟早也会知道。 李观云心中略微有趣,见众人对他行注目礼,强者无论在哪里,总会受到尊敬,这是一个基本的事实。 于是微微颔首,有队员和他目光接触,心中生出三分荣幸之感,这个男人,可是开了斑纹,碾压风柱的存在! 尽管他还没有和最强的岩柱战过,但昨天在场的甲乙等剑士,说起那开了斑纹的一剑,俱都心驰神往。 这也让鬼杀队甲乙等之下的剑士,纷纷揣测,哪怕是最强的岩柱,恐怕也不是这斑纹之人的对手。 再听他是从鬼窝中硬闯而回,乃至于面对过那传说中的鬼王,如此强者,岂能不叫人俯首帖耳。 李观云一路走来,见众人各异的面色,微微失笑,他纵剑狂歌,不知不觉,已然跻身天下五指之数矣。 绕过一个拐角,有个乙等剑士见他出现,面色大喜,大步而出:“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围观剑士错愕莫名,李观云也嘴角微扯,看着那张似乎熟悉的面容:“是你啊,堂堂丁等剑士,中村太郎。” 中村尴尬一笑,又满脸赤城:“您还记得我,但我现在是乙等剑士,义父,我等的你好苦。” “去去,谁是你义父,好好修炼吧。”李观云哭笑不得,一挥手,示意带路剑士继续,便渐行渐远。 中村太郎懊丧的摸了摸脑袋,心里好不后悔,当初在门外,他如果干脆拜义父,至今时今日,那还得了? “中村,你认识李先生?”他正懊恼的当口,呼啦啦围上来一群各种等级的剑士,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中村太郎一个乙等剑士,虽然从鬼杀队整体来看,算是有点料。 但相对于柱级,乃至这隐隐胜过岩柱的李观云,实在是微不足道。 而让人难以置信在于,李观云叫出了中村的名字,显然是认得他。 中村大声道:“那可不是?我三年前就遇上他了,你们不知道,我当初一眼,就认定他必定能成为柱!” 中村志得意满,舌灿莲花,说起李观云一剑秒杀高级鬼的威风,众人咋舌不已,向往之余,纷纷夸赞他好眼光。 来到鬼杀队当主的居所,听清泉流响,观草木盎然,厅门大开,有两人已经跪坐在桌前,当主与岩柱。 带路剑士恭敬退下,而一个银白色刺猬头,面有疤痕的凶人,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李观云,大步而来。 风柱气势汹汹,李观云倒是不以为意,或许旁人会被吓住,但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小小的柱而已。 不死川实弥来到近前,并没有给他找茬,反而深深一礼:“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开启斑纹的。” 李观云一笑不答,不死川实弥面有焦躁,堂中的产屋敷耀哉招呼道:“实弥,李先生,都进来说话。” 风柱强自按捺下来,他是一晚上都没睡觉,满脑子都是斑纹二字。 他身为仅次于岩柱的风柱,自然知道斑纹的存在。 但怎样都开不出来,现在李观云开出,他急切的想要知道,里面有什么关节。 至于二十五岁会死,他并不在乎,只要能获得强大的力量,杀更多的恶鬼,何惧一死? 两人入内,产屋敷耀哉十分有礼,请李观云落座,四人于是各自落座,风柱第一个开口:“请你告诉我。” 产屋敷耀哉无奈道:“风柱杀鬼心切,对斑纹数年领悟不出,看到李先生的斑纹,忍耐不住了。” 岩柱面无表情的坐着,李观云笑了笑,略扫一眼风柱惶急的面色:“要知道斑纹怎么开,何必来问我?” 此言一出,岩柱眉头轻皱,产屋敷耀哉面色不改,风柱双目圆睁:“师父,你早就开了斑纹?” “刻苦修行可得。”岩柱点到为止,风柱面色微僵,若是刻苦修行有用,那么他怎么还没有开启斑纹呢? 岩柱不言不语,心中却是慎重,李观云竟然能知道他开启了斑纹,正如他在看到李观云的第一眼,也有所觉。 斑纹开启之后,双方哪怕素不相识,也会有一丝丝玄妙的感应,而他开斑纹的事情,只有当主一人知道。 风柱看着岩柱没有表情的脸,心中着实是诧异,他们既是鬼杀队第一第二,同时也是师徒。 “师父,你别卖关子啊,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刻苦修行?”风柱瞪圆了眼睛,忙不迭追问,岩柱说得太含糊了。 李观云目光望去,那面无表情的岩柱,额间竟然冒出汗水,不由一哂:“斑纹应该不仅刻苦修行四字。” 风柱目光投来,岩柱轻舒口气,而风柱看着李观云,再次起身,弯腰一礼:“希望你能告诉我怎么开斑纹。” “死战可得。”李观云微微颔首,此言一出,三人各自变色。 岩柱想起那夜海岸边上的惨烈痕迹,产屋敷耀哉却是放下心来。 和谁死战?必然是和鬼死战,风柱眉头紧皱,斑纹开启这么简单吗? “我不知多少死战,但都没有开启斑纹。”风柱饶是有些不信,他也不是温室的花朵,他是杀鬼无数的风柱。 “多少死战?”李观云不由一笑:“那你可真是幸运,死战之死字,是一只脚踏进死亡的程度。” 三人闻声一凛,岩柱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说出,心中也油然而生一股敬意,李观云来到鬼杀队,必不会简单。 产屋敷耀哉也不无佩服,死战二字,可谓是九死一生,他如果经历九死一生的战斗,开斑纹也理所当然。 风柱却是若有所思,他还没有成为柱之前,确实有数次和鬼拼命,侥幸活了下来,也留下一身伤痕。 但成为风柱之后,哪里还有鬼能威胁到他,除了上弦月,下弦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上弦又数十年不见。 是以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酣畅淋漓的战斗过,更别说死战二字,若非身上疤痕,几乎都快遗忘。 而斑纹开启的条件,要么有岩柱那么高深的领悟,要么和李观云所说,死战一场,而这两个方向,都要求想开斑纹者,有着柱级的实力,是以他现在没有战斗,以前哪怕死战,但也实力太弱,开不了斑纹。 而他如果想开斑纹,用死战这种方法,唯有找到上弦死战,鬼杀队的柱切磋可以,但死战是不可能的。 风柱想通这一点,也感慨于李观云的大度,他昨天有所刁难,今天一问,却将斑纹之事告诉了他。 “多谢,如果杀尽鬼类之前,我还有命在,会报答你。”风柱神情一肃,再次一礼。 李观云一笑,他倒是不需要风柱报答,本来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哪怕知道斑纹怎么开,也没几个人开得。 风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面上颇有些跃跃欲试,如果不是产屋敷耀哉还坐在这,估计已经杀鬼去。 产屋敷盲眼望两人一眼,眼中虽然是灰白,但能看到丝丝诚恳:“李先生,我想请你成为我鬼杀队第十一柱。” 岩柱早有所料,面色不动,风柱稍有讶异,但也理解,李观云的实力,当个柱,绰绰有余了。 “多谢当主厚爱了,山野游人一个,当不惯柱。”李观云哂然,产屋敷虽然诚意满满,但他志不在此。 岩柱面无表情,风柱却眉头一挑,鬼杀队柱级,仅在当主之下,如此诚意十足,李观云为何拒绝? 产屋敷却不放弃,如此强者,怎么可能不拉拢?不过他也十分知趣:“李先生成为柱的话,虫柱和花柱……” 见当主张口就来,风柱咋舌,他虽然对女人没太大感觉,但还是懂个几分,知道当主这是在用美人计。 李观云自然是不以为意,他摇摇头:“我生性不受拘束,也没有什么杀鬼的觉悟,当柱还是免了。” 见李观云百般推辞,风柱饶是怀疑人生,鬼杀队柱的尊位,不知是多少剑士梦寐以求的目标,与他来说却无用。 产屋敷喝了口茶,润一润干了嗓子,无奈一笑,退而求其次。 “我欲设鬼杀队顾问一职,地位等同于柱,不受拘束,好让李先生名正言顺住在蝶屋,可千万不要再推辞了。” 这一年多了,产屋敷也知道蝴蝶姐妹挂念的男人。 对于左拥右抱,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蝴蝶姐妹愿意就行,而见识到李观云的实力之后。 当即想要将他长留在鬼杀队,成为一个柱,但现在既然不接受,产屋敷无奈之余,也只好便宜行事。 “这,好吧。”李观云点点头,确实也需要一个身份。 产屋敷大喜,面露笑容:“那好,李顾问,这次请你来,除了这件事,另外就是想了解,鬼窝的位置。” 此言一出,两柱顿时聚精会神,他们两人,都被鬼害得不惨,嫉鬼如仇,李观云一讶:“问这个做什么?” 岩柱面色一变,不怒自威,李观云这是在包庇鬼类吗?难道他真的有可能,是鬼王安插进来的奸细? 风柱同样变色,李观云这是下意识的维护,不想说出鬼屋的位置,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猫腻? “还请如实告知,上弦数十年不出世,我们需要派人去了解情报,伺机铲除鬼王。”产屋敷铿锵道。 李观云一听,顿时笑了,目光扫过三人:“不是我瞧不起各位,你风柱勉强对付上弦后三,仅此而已,你岩柱哪怕开了斑纹,也不是上弦前三任何一位的对手,至于鬼王那种恐怖的存在,想都不要想。” 岩柱面色冷静下来,风柱眉宇间有所怒气,但李观云方才大度告知斑纹,此刻发不得怒。 产屋敷点头道:“李顾问不必质疑我们的决心,我们鬼杀队对抗鬼类这么多年,也是有几分独到的地方。” 李观云一笑,告诉了产屋敷鬼窝的地址,产屋敷感谢点头,微声道:“鬼窝里,可有鬼王,鬼舞辻……” 此言一出,风柱于岩柱俱都耳朵一动,鬼王的消息,两人只有耳闻,而哪怕是产屋敷,也不曾亲眼见过。 “鬼舞辻无惨,你们鬼杀队的老对手,鬼窝里面,他自然也在。”李观云笑了笑,倒是没什么奇怪。 “那你还能逃出来,你有没有和他交过手。”风柱闻言,耐不住,急声追问。 产屋敷连道:“无惨千年鬼王,实力无人可知,李顾问应该是趁其不备离开的,我猜的可对?” 风柱平静下来,他虽然没有见过无惨,但深知这千年鬼王的恐怖,绝对不是人力可以匹敌的存在。 岩柱面无表情,无惨的恐怖,不必多说,他哪怕开了斑纹,也不敢有半点松懈,半点轻视。 第76章 三个老婆精通御妻之道的大先辈 产屋敷耀哉,代代相传,更是深深明白,从来没想过正面对抗无惨,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削弱,才有微末机会。 李观云颔首:“没错,我是趁他去斩杀日之呼吸的传承者,才寻觅到机会,从鬼窝中离开。” “日之呼吸,日之呼吸还有传承吗?”岩柱风柱面色惊变,产屋敷豁然起身,一双盲眼紧盯李观云。 “这我却是不清楚了。”李观云摇摇头,日之呼吸的传承与否,他虽然救了祢豆子,但她完全不会呼吸法。 产屋敷长叹一声,如果日之呼吸还有传承,将是他们对付鬼王最大的一张底牌,但转念一想,五百年来都没有消息,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恐怕是无惨捕风捉影,产屋敷一族,对于鬼王之屑,也是口口相传。 风柱面目颓丧,日之呼吸,是呼吸法的始祖,日光之力,是一切鬼类的克星。 岩柱面色也很快恢复如常,李观云这时道:“无惨反复无常,虽是鬼王,实乃小人,你们如果要对付无惨,有所把握,可以通知我,但他不会被寻常手段所杀死,哪怕掉了脑袋,也是可以生长出来,唯有阳光可杀。” 产屋敷听到李观云的话,心中颇为高兴,点头道:“没错。”又生疑惑:“你怎么知道他掉了脑袋不死?” 无惨的讯息,他们产屋敷一族当然清楚,但李观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这种隐秘,所思及此,目光微变。 风柱也是惊疑不定,李观云三言两语,透露出无惨掉脑袋不死的信息。 他却是不怎么相信,怎么会有鬼掉脑袋不死。 然而产屋敷的表情,却让风柱不得不相信,李观云怕是歪打正着,说出了无惨的某个特性。 岩柱却是双目微眯,见李观云淡然之貌,面色微微变化,掉脑袋不死这句话,貌似不是李观云瞎猜的。 李观云一笑,产屋敷看他笑容,心中匪夷所思,失声道:“难道你曾砍下过他的脑袋!” 风岩两柱,当即双目圆睁,目光紧盯着李观云的嘴巴,但见那唇瓣开阖:“侥幸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李观云离开了,三人脸上阴晴不定,岩柱无法保持淡定,产屋敷又惊又喜,风柱仍然呆滞。 “他怎么做到的?”风柱饶是无法置信,难道昨天,李观云还是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吗?他到底有多强! 岩柱轻轻摇头,李观云的强大,恐怕凌驾在鬼杀队所有人之上,而产屋敷面上大振,有此强者相助,大事可成! 过了几天,鬼杀队新晋顾问的事迹,也传开了,初来鬼杀队,一剑败蛇柱、一剑败水柱、一剑败霞柱,乃至于风柱,也抵不过那斑纹一剑,甫一听闻者,无不是震撼莫名,寻思怎么会有人,如此之强大。 而后续李顾问和花柱虫柱的绯闻,更是让无数剑士梦碎的同时,激发了心中的争强好胜之气,鬼杀队欣欣向荣。 些许传闻,李观云并不在意,不过由于他成了名人,每天练剑的时候,蝶屋的女队员,纷纷前来观看。 沉浸于繁剑华美的同时,也为他强大的实力而心折,短短三五天,不知收获了多少小迷妹。 李观云一开始还觉得有意思,后来就有点不太欢喜,练剑虽然不讲究许多,但总也得清净一些才好。 然而女队员们过于热情,他是迫不得已,蝴蝶姐妹给他单独开辟了一个小院,不容许外人进入。 每日勤修不辍,心眼的感悟一点一滴累积,完满的繁剑,也在稳步前行,一番坎坷,目下暂且安定了下来。 不过让他有点纳闷在于,两姐妹统一好战线,说要等当初的三年之约,在这之前,不会被李观云拿下。 小忍对他重重防备,香奈惠也相敬如宾,搞得李观云明明都是左拥右抱的人,但实际上只能抱抱香奈乎。 又过几日,李观云闷不住,找到了神崎葵:“小葵,给我找点土特产过来。” “好的,李顾问。”神崎葵很有礼貌,但看他的眼神,是十分的惊悚,仿佛看着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我有那么可怕吗?”看着神崎葵慌忙而去的背影,李观云摸着自己的下巴,他明明是纯良无害的好青年。 李观云等候的时候,香奈乎噔噔噔跑出来,仰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李观云,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他正想的出神呢,听到香奈乎的话,不由一笑,摸摸她的脑袋:“你去和你忍小姨给人治病。” “哦。”香奈乎有点挫败的样子,摸头都治不好,忽然道:“我已经长大了,不要摸我的头。” 李观云瞪大眼睛,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失落,香奈乎变了,居然不喜欢他摸头了。 香奈乎望了他一眼,声音软乎乎的道:“你想摸还是可以摸的。”她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好像也很别扭。 李观云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小忍的怪脾气,传染给香奈乎了,这可不行,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哄了好一阵。 香奈乎的脸上,顿时荡漾开来,乐得合不拢嘴:“我过几天就要去参加入队选拔,有段时间看不到你。” 李观云还不解,香奈乎解释一番,原来新人想要进入鬼杀队,除了推荐信外,还得参加选拔。 入队选拔有专门的人员操作,远离鬼杀队本部,每年都为鬼杀队带来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当然,危险程度也不低,每年都有很多想要加入鬼杀队的人,死在了入队选拔的考验里面,死亡率还不低。 李观云正仔细听着,神崎葵返回,看到李观云又抱着香奈乎逗弄,目中大怵:“顾问,东西在这,我先走了。” 看着她匆匆逃跑的背影,李观云饶是怀疑人生:“香奈乎,我是不是很可怕?” “没有啊。”香奈乎皱着小眉头,左看右看,李观云不仅和可怕沾不上边,而且越看越移不开眼睛。 “还是我家香奈乎体贴。”李观云嘿嘿一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香奈乎顿时扭捏起来。 不以为意,放下了香奈乎,她很快也跑开了,李观云提起土特产,走出了小院,走出了内堂。 外堂的伤员看到他,眼中既是羡慕,又是嫉妒,也有着恭敬,有这样的强者压阵,他们都会安全许多吧。 四处张望了两下,李观云来到音柱的居所,心中是颇为激动的,哪怕剑术有成,但依然不如这前辈高人。 音柱居所附近的剑士,看到他之后,起身行礼,口中直呼‘李顾问’,李观云示意众人低调。 “前辈,音柱前辈在家吗?”音柱家里,貌似有点吵闹的声音,李观云颇为紧张,敲了敲门。 “谁啊?”头缠白布,左眼纹着水滴图案,带着一串耳坠的音柱开门,看到是李观云,心中颇为诧异。 又看到李观云手里提着的土特产,人有点呆,这是什么情况?但无论如何,不敢怠慢,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两人进去坐下,音柱提着土特产,心里犯嘀咕,两人不过一面之缘,李观云这种强者突然造访,有何深意? 而且还提着东西过来,这就更加让人看不清楚了,另外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音柱前辈?他可担待不起。 “李顾问大驾光临,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音柱目中疑惑不少,但颇为客气。 “音柱前辈过谦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情向前辈请教,还望前辈为我指点迷津。”李观云连道。 “可不要叫我前辈,我哪里能当你的前辈。”音柱毫毛直竖,李观云不会找他去对付鬼王吧?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音柱前辈的名头,我老早就有所耳闻,心里是十分之仰慕的。”李观云大肆吹捧起来。 音柱心中暗爽,李观云的实力,能和岩柱分庭抗礼,现在来吹捧他,不爽都不可能。 不过爽完之后,内心是疑窦重重,这李顾问,又送礼,又叫前辈,姿态放的如此之低,相求的事情肯定不得了。 音柱严阵以待,只听李观云缓缓道:“那个,音柱前辈,你那三个老婆,这件事上面,你是……” 李观云尴尬笑了笑,音柱一拍脑门,哈哈一笑,折腾半天:“原来是这点小事,年轻人,你这就问对人了。” 李观云一听,眼中大亮,听听这口气,不是浸淫多年的老前辈,哪里能说出这种话。 心中大喜,找对人了! “你是来向我请教御妻之道的,是吗?”音柱神神在在,摆起老前辈的姿态,他可是有三个老婆的男人! “没错没错,还望前辈指点迷津,晚辈是感激不尽。”李观云连连恭维,感觉找到了指路明灯。 “你的目标。” 音柱瞥了他一眼,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人生导师的光芒,他实力不如李观云,但他有三个老婆! “晚辈就两个。”李观云讪讪一笑,感觉到几分羞愧,音柱前辈有三个,他才两个,但转念一想,音柱是前辈! 音柱宇髄天元一想,顿时知道是蝴蝶姐妹:“有眼光,姐妹花难度是大大降低,但你现在的样子,遇上困难?” “不瞒前辈,她们两现在特别防备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李观云顿时愁眉苦脸,亟待明灯照亮。 “小伙子,年轻人!你这是夫纲不振,这哪里行啊。”音柱老前辈,一眼就找到了关键点。 李观云点头不已,端是拨云见雾,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那敢问前辈,这个夫纲,如何来振?” “本来这都是我的不传之秘,但你既然问了,还带了东西,我也不得不告诉你。”音柱老前辈感怀不已。 李观云心头一乐,这东西是带对了!“前辈就别卖关子了,我现在急需你来指点啊!” 音柱轻咳一声,耳朵上的耳坠,叮铃铃的晃动:“第一点,你要像我一样,有强壮至极的身体!” 说完之后,音柱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他的魁梧身姿,不在岩柱之下,一身都是腱子肉,偏偏显得很匀称。 “这个方面,晚辈有的。”李观云撸起袖子,手臂上的筋肉,如波浪般涌动,他身体非常之好。 “好!你已经达成了最基本的条件,那么就要说到进阶条件了,第二点:华丽!”音柱点头不已。 “华丽?”李观云细细咀嚼这个词语,什么才叫做华丽,难道他找着蝴蝶姐妹,天天挥剑不成? “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正因为你不懂,你遇到难关了吧?”音柱马上就发现了症结所在。 “请前辈赐教。”李观云虚怀若谷,十分诚恳道。 “看我。”音柱一指自己。 李观云望去,眉头一皱,这左眼眶周围乱七八糟的花纹,还用白布缠头,带着一堆耳坠,怎么看都是个非主流。 见他的面色,音柱自得道:“这就是华丽的打扮,你要跟上潮流,照着我的模子打扮一下,这才与众不同。” “这……”李观云张张嘴,这就有点超出他的承受极限了。 “我看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如果不能与众不同,凭什么搞定两个?你要有自己的审美观,你要将这审美观发挥出来,让自己独立于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成为一个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人。”音柱苦口婆心道。 李观云感觉有点道理,但听得云里雾里,音柱继续道:“但凡女性,都会做梦,都会幻想,而有点姿色的女子,梦的越深,幻想越深,你要满足这一点,你不能和普通人一样,你得特立独行,彰显华丽。” 音柱摆了个风骚的pose:“拒绝平庸,ok?” 李观云挠挠头,音柱很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懂呢?反正你按照我这样打扮,今天回去,没效果你来打我。” 见音柱大先辈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李观云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音柱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这就对了。” “最后,就是我的独门领悟了,光嘴皮子说,你是不太能够清楚了,直接让你大开眼界。”音柱高喝一声。 他说得是唾沫星子横飞,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鬼杀队的柱,就他一个人有老婆,平时和其他柱的交往,也是泛泛。 现在李观云抱着后辈的心态来请求指点,音柱大悦,恨不能倾囊相授! 李观云顿时擦亮眼睛,看来是最终的绝学,是三个老婆的音柱大先辈,绝对不会外传的大绝招! 音柱宇髄天元傲然一笑,猛地一拍桌面,吓了李观云一跳,只听他道:“须磨、槙於、雏鹤,给为夫出来!” 很快,后堂走出三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踏着小碎步,来到宇髄天元的身后,恭恭敬敬的站着。 “三位前辈夫人,快坐。”李观云见此,连忙招呼。 “诶!我不让她们坐下,她们哪里敢坐下?”宇髄天元大手一挥,端是霸气侧漏,三位夫人娇躯轻震。 李观云张大嘴巴,着实大开眼界,感慨不已,十分之折服:“前辈,前辈好生威风。” “还不快给客人倒茶?”宇髄天元傲然而笑,伸手一指,三个颤抖的夫人中,须磨过来给李观云倒茶。 李观云见此,虎躯一震,竖起大拇指:“前辈,这难道就是您说的?” “夫纲!”宇髄天元淡淡道。 李观云心中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又听宇髄天元颐气指使:“须磨,捶腿;槙於,揉肩;雏鹤,捏手。” 一言既出,如同帝皇一般,三位夫人,相继跪坐,伺候起宇髄天元,他还嚷嚷:“槙於力气太小了,雏鹤力气太大了点,须磨,往上一点。” 说罢,还给了李观云一个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眼神,如此夫纲,端是惊天地泣鬼神! 李观云讷讷难言:“前辈真乃我辈之灯塔也!敢问前辈,如何……” 宇髄天元漫不经心,说出终极奥秘:“听好了,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观云狐疑道:“这不太好吧?” 宇髄天元傲然一笑,大手一挥:“还是那句话,效果不好,你来打我。” 李观云似懂非懂,不一会儿就告辞了,心中揣测着前辈赐予的三大要诀,一路都在思索。 而厅中,大门闭合,宇髄天元满脸惊恐,槙於叉着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好好,给我按住他……” 李观云隐约听到后面乒乒乓乓的声音,看来前辈已经动手了,摇摇头,他是舍不得打两姐妹的。 不过这个夫纲,确实需要振一下,如若不然,成何体统! 前辈已然将前路照亮,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了!正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今天,他要大振夫纲!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间,李观云早早落座,不一会儿,蝴蝶三人也来了,看到他第一眼的瞬间,三人表情各异。 香奈惠捂嘴偷笑,不知他发什么疯,蝴蝶忍目露嫌弃,李观云中邪了不是?香奈乎则担心极了。 只见李观云头上缠了块白布,跟被人爆头了似的,蝴蝶忍一眼就看出,那是撕下去的窗帘布。 他左眼上,还有几块深深浅浅的黑斑,蝴蝶忍一眼就看出,那是锅底灰瞎抹上去的。 耳朵上还画着一个又一个惟妙惟肖的耳环,蝴蝶忍一眼就看出,那是神崎葵画的,小葵告过密。 三人面色不同,李观云不以为意,他现在要践行前辈传授的御妻之道!这也是博大精深的学问啊! 瞥了眼面前的空碗,又看到小忍眼里的嫌弃,明明香奈惠和香奈乎都不这样,好不火大:“小忍,给我盛饭!” 第77章 入队考核 “你是精神错乱了吧?”蝴蝶忍撇撇嘴,瞪了他一眼。 看到李观云不退让,嘀咕两句,去给他盛了一碗饭。 李观云心中狂喜,前辈不愧是前辈,诚不欺我! 于是他一脸严肃,四人很快吃完了饭。 席间香奈惠苦苦憋笑,香奈乎莫名其妙,蝴蝶忍还有意无意投来目光,嗯,李观云这家伙,一定是中邪了。 香奈惠收拾碗筷的当口,李观云咳嗽一声,“哎呀,这个肩膀,好酸啊。” 心中暗思,方才小忍已经被他震慑住鸟! 现在这稍微暗示一下,还不乖乖过来给他捶肩揉腿! 蝴蝶忍翻了个白眼,反倒是香奈乎小跑过来,李观云按住她的手,这振夫纲,主要是振蝴蝶忍! 李观云喝一声:“小忍,没听见吗?还不过来给我揉肩,非要我亲自开口!” 蝴蝶忍攥紧拳头,看着他一副嚣张的模样,差点就忍不住了,不过转念一想,绝对是发神经,顺便中邪了。 蝴蝶忍瞄他一眼,来到他背后,膝盖顶住尾椎,替他揉起肩膀。 李观云闻着那让人有些晕乎的幽香,心中却是暴喜,前辈,真乃神人也! 揉了一会儿,蝴蝶忍还担心的望了他侧脸一眼,不会真的变成神经病吧?那可咋办呀。 李观云正爽着,丝毫没有注意,眼见火候差不多:“我房间里的袜子被子,拿去洗了,明天我要看到干净的!” 蝴蝶忍撞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有点生气的跑掉了,李观云咂咂嘴,什么情况? “你是不是发烧了呀?”香奈乎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他,还伸出手去抹他眼眶周围的锅底灰。 “呃……” 香奈惠一脸好笑的走过来:“听说你白天去了音柱哪里,他是不是教了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观云大摇其头:“前辈教我的是大道理。” 香奈惠忍不住笑了:“那你明天真该去拜访一下他,听说他下午摔了一跤,摔得不轻。” 李观云一呆,很快到了第二天,敲门之后,音柱脸上略有青紫,尴尬一笑:“昨天运气不好,摔得有点惨。” 又坐了一会儿,音柱天南海北的聊,绝口不提御妻之事,李观云头皮发麻,回到蝶屋,却见洗好的被子和袜子。 不由一笑,学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 月余之后,香奈乎参加最终的入队选拔,地点在藤袭山,这是最后一道考验,通过就能成为鬼杀队剑士。 考验完成的条件,需要在藤袭山上存活七天,这原本不算什么,但藤袭山上,囚禁了一定数量的恶鬼。 这才是考验的关键,虽然基本都是低级鬼类,数量也不多,但对于新入队的剑士来说,一旦碰上十分危险。 当然,这一道考验,不仅是对实力,也有其他方面,如果有本事,能够躲藏七天不被鬼发现,也算是通过考验。 数十个激动而又惊恐的少男少女,集合在一处,望着鬼杀队剑士把守的关卡。 他们度过了重重考验,终于来到这最后一关,一旦加入鬼杀队,就将获得系统性的指导,甚至拜柱为父母。 而他们中大多数人,基本都是被鬼害得家破人亡,对鬼恨之入骨,急欲加入鬼杀队,杀鬼报仇。 灶门炭治郎在人群中,侧戴狐面,眼里十分坚决,灶门一家,除了他外,其他的基本都可以断定死了。 但灶门炭治郎不相信,祢豆子失踪,说不定有活着的可能,为了这个念想,为了死去的家人,他爆发了。 那天他遇到了水柱富冈义勇,也见识到鬼类的可怕,他乞求水柱能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水柱将他引荐给前任水柱,而灶门炭治郎虽然没修炼过呼吸法,但资质不俗,再加上心中执念驱使。 他取得的成绩,令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也十分的惊讶,半年时间不到,他就把水之呼吸学了个七七八八。 灶门炭治郎看着打开的大门,心中十分坚定,他一定要成为鬼杀队的剑士,杀鬼为家人报仇,并且寻找祢豆子! 香奈乎也在人群中,她张望了一会儿,心里稍微有点失落,这最终的考验,是不容许柱插手的。 要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哪怕她是花柱的继子也不例外,当然,蝴蝶姐妹,对香奈乎的实力也十分的放心。 香奈乎低垂眼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着人流,也慢慢进入了关卡,待到众人入内,关卡顿时关上。 等到考核者们进去,关卡外面的几个镇守的剑士,也三三两两放松下来:“不知道这次能活下来几个?” “不太乐观啊,这里面的虽然是低级鬼,但由于饥饿过度,都有一定的智慧,比起外面的低级鬼还难对付。” 剑士们正聊着,产屋敷家族,也就是鬼杀队当主的两个女儿突然起身,欠身一礼:“李顾问。” “不用这么客气,我就随便来看看。”李观云一讶,他在暗处,虽然没有刻意隐藏,但不该这么容易被发现。 听到‘李顾问’三字,在场的剑士无不投来目光,他们是外围的剑士,几个月都去不了本部一趟。 而要说最近本部,风头最盛的人是谁,那无疑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智慧与力量并存的那个男人。 剑败四柱、二柱倾心、乃至于当主,知他不愿意成为柱,都特地开设一个不下于柱的顾问职位。 当然,最让人浮想联翩的,还是他之前深陷鬼窝,但现在却逃出生天的消息,引得无数鬼杀队剑士钦佩不已。 李观云见众人目光,他倒是很随和,没有什么架子,微微颔首,众人观之,俱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来产屋敷的两个女儿面前,她们既是主考官,也是监视者,李观云一笑:“我进去看看。” 众人面色微变,李顾问这是要破坏规矩吗?两姐妹不由露出为难之色,李观云竟是如此直接。 “骗你们的。”李观云哈哈一笑,洒然而去,两姐妹轻舒口气,众人也不由笑了。 又不禁去思索,李顾问来到这藤袭山,他何等尊位,难道说最近有上弦出没,那可就不得了,众人戒备无比。 李观云绕开看守处,随便找了一处地方,这藤袭山周围,有毒藤花环绕,人畜不能入,鬼类不能出。 但他家里有个小忍,哪些藤花有毒一清二楚,同时他的实力,也已经让他不是太畏惧,只要小心一些即可。 轻易穿过了花网,李观云进入了藤袭山中,果然闻到许多驳杂的鬼气,而他一现身,当即引起个低级鬼的注意。 “居然还有成年人类,今天要大饱口福了!”那低级鬼眼睛发光,竟会说话,叫李观云不无惊奇。 看着扑过来的恶鬼,他摇头一笑,信手折下一截枝条,往后一甩,便离开了此方。 那低级鬼正是疑惑,想要继续扑上去,枝条呼啸而来,以他无法理解的速度和力量,将他的脑袋打成碎肉。 藤袭山中,山高林密,又是午夜,正是恶鬼横行之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被一头低级鬼包围。 那小男孩看到鬼的一瞬间,那尖牙利齿,可憎面容,心中杀鬼的勇气,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这才发现,他的仇恨,如此之虚假,哪怕父母被鬼所杀,但他仍然缺乏杀鬼的勇气。 小男孩大叫一声,让那低级鬼更加兴奋,张开血盆大口,扑咬过来,小男孩也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血肉淋漓在身,那小男孩陡然睁大眼睛,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是眼前的鬼,成为了无头的尸体。 尸体渐渐消散,也让小男孩看到,那空荡的颈子上,插着一根不知名树木的枝条,像一朵插花。 香奈惠孤军奋战,她被两头鬼包围了,一左一右,夹攻而来,口中叫嚣:“我最喜欢吃小女孩,肉嫩!” 另一个同伴也大呼小叫,强大的力量,压迫香奈惠的刀锋,让她后退数步,口中微微喘气。 两头鬼呈合围之势,将香奈乎包围在其中,香奈乎胸口起伏着,似乎是已经力竭。 她已经杀了两头低级鬼,正要找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又出现两头,让香奈乎有点猝不及防。 两头鬼舔着嘴唇逼近,彼此只剩两米的距离,两鬼心中,俱都泛出一股子寒意,仿佛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 香奈乎见两鬼微呆,也有些奇怪,但她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原本以为会受一点伤,但现在看来不用了。 她深吸口气,足尖点地,小身躯腾空而起,在空中侧翻一圈:“花之呼吸·六之型·涡桃。” 两只鬼骇然变色,直欲抵挡,却架不住雪亮刀光,头颅俱皆落地,饶是不能置信,居然会呼吸法? 如果是会呼吸法的队员,说明他们可能是柱的继子之类,实力不会差,不是低级鬼类能够对付的。 香奈乎杀完鬼后,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心中忽而有点涟漪,惊喜转头,但见冷夜林木婆娑,稍微有点失落。 于是在林间找了些野果充饥,又跳上一颗大树,好恢复体力,今天还是第一晚,不能消耗太多。 躺在树梢上,香奈乎又有点睡不着,思绪有点发散,她确实长大了很多,也十分感激,能有现在的生活。 于是对于始作俑者,总是有一分特殊的感情,看着他和蝴蝶姐妹生活在一起,就觉得十分的高兴。 以前的话,只要他偶尔摸摸自己的脑袋,香奈乎就已经很满足了,但现在随着长大,却变得不那么满足。 她想要更多,却不是太清楚那是什么,她想要更多,又十分的犹豫,无法说出口。 如果她像忍小姨一样就好了,忍小姨真的很勇敢,比她勇敢多了。 想着想着,倦意涌上,香奈乎嘀咕两句,进入了浅睡的状态,方才她观察过,这附近没有鬼。 风吹林木,哗哗作响,树叶拨开,香奈乎上方的枝丫,李观云推开绿叶,看着浅睡中的她,微微而笑。 剑道披荆斩棘,不滞于物,却也甘愿守护这一份美好,惟愿天长地久。 后半夜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打斗声,将香奈乎惊醒,上面的李观云啧啧称奇,对香奈乎的警觉性十分高兴。 香奈乎却是不知道李观云在暗处,她透过重重绿叶,望向打斗的地方,这山上,除了人和鬼战斗,难见其他了。 她迟疑片刻,倒也没有多留,轻巧跃下树冠,朝着打斗声的方向赶去,甫一接近,闻到一阵鬼类的恶臭。 这鬼不是普通的鬼,估计已经是接近高级鬼的程度,再走两步,果见一少年,与一奇形怪状的恶鬼搏斗。 那少年身上已有伤痕,而那恶鬼,却是一个圆滚滚的生物,细细看去,当能发现,那是许多手臂纠缠所致。 “来了个女的,那刚刚好,一男一女,一阴一阳,大补。”手鬼桀桀怪笑,攻势越发急促。 “水之呼吸·水面斩击!”灶门炭治郎又惊又喜,这鬼的实力超出预料,让他十分棘手,然而援军到来,却是叫他大喜过望,连忙一招猛攻,斩向手鬼袭向香奈乎的扭曲长臂,香奈乎届时拔刀,两人合击,手鬼无功而返。 “灶门炭治郎,我吸引他的注意,你找机会斩他的脑袋。”炭治郎戴狐面,虽惊不乱,小小年纪,分外勇武。 香奈乎点点头,而暗处的李观云,听到这个名字,又看那少年的长相,觉得十分的熟悉。 那手鬼正是怪笑,他身为几百年的恶鬼,虽然只是中级鬼的程度,但阴谋诡计屡试不爽。 尖啸一声,那圆滚的身体,爆发出六条手臂,各有三条,袭向两人。 灶门炭治郎,用出水之呼吸,有惊无险,而香奈乎六下疾刺,竟是将手鬼的三条手臂直接砍下。 炭治郎一讶,这少女年纪轻轻,不仅漂亮,而且好像比他还厉害,不由多看了两眼。 手鬼吃痛,缩回断手,一边等待复原,一边生长出新的手臂,他是个中级鬼,恢复能力自是不如弦月。 两人收敛颜色,严阵以待,那手鬼对付一个炭治郎或许可以,但加上一个香奈乎,就没那么好拿下的了。 但他丝毫没有退意,一瞥炭治郎的狐狸面具,怪笑道:“狐狸小鬼,你是鳞泷左近次的弟子吧?” “是又怎么样?”炭治郎和手搏斗,怒喝一声。 “像你这样的,我吃了不少,都是他的弟子,其中尤以一男一女两个小鬼最为鲜嫩……如果没记错,你是第十四个了,乖乖让我吃了,送你去和你的师兄师姐们团聚。”手鬼喋喋不休。 炭治郎闻言,顿时心神失守,难以相信,手鬼吃了他这么多师兄师姐,一怔之下,被手鬼找到破绽。 炭治郎抛飞而出,香奈乎想要救援却来不及,而手鬼打倒炭治郎,用出全部的实力,攻击香奈乎。 香奈乎勉力支撑,炭治郎仍然是心神不定,脑海中回忆起家人的画面,握紧了手中的刀刃。 放目望去,香奈乎捉襟见肘,而手鬼奸猾一笑,数条手臂,扭曲如枯藤,破风刺去。 炭治郎面色大变,瞬间提起精神,不能看着香奈乎被手鬼得逞,稳定呼吸法,高喝道:“水之呼吸……” “停下。”他声音却被另一股声音所打断,香奈乎面上的惊容,在一瞬间,转变为欢喜。 而那手鬼,只觉一股透彻心扉的杀意包裹身躯,竟让他如被牢笼捆住,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李观云瞥了炭治郎一眼,不甚在意,香奈乎笑如春花,更不多看手鬼一眼,一溜小跑过来,投入他的怀中。 “你果然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香奈乎支支吾吾,说着自相矛盾的话,让李观云莞尔而笑。 手鬼眼珠转动着,这个男人,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好似另一个维度的生物,仅仅一缕杀意,就将他慑服。 他移动着眼珠,竭力想要看清这个男人的样貌,然而只是看到一缕衣角,便觉得眼目刺痛。 心中骇然失色,这杀意如此纯粹,不知杀了多少人,他的实力又何其恐怖,哪怕是柱都无法比拟。 他数百年的恶鬼,也曾领教过前任水柱的厉害,那是他这种等级的鬼,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然而今日,他却是见到了,在可望而不可即之上,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层次的存在。 他甚至只能看着那个男人的衣角,而无法有任何的动作,哪怕他没有出手,就是这么平淡的站在那里。 灶门炭治郎晃晃脑袋,清醒几分,看到抱住少女的男人,又扫了眼手鬼,那目中的惶恐,让他分外的惊讶。 “这位先生……”炭治郎迟疑道。 “我姓里,你可以叫我李顾问。”李观云笑了笑,摸着香奈乎的脑袋,对炭治郎微微一笑。 炭治郎一听,心道真是个奇怪的称呼,不过之前,好像听外面的剑士聊过什么顾问,但他没有过多的在意。 “好的,顾问先生,这个鬼,你是施了定身法术吗?”炭治郎眼中颇为惊奇,在他的观感里,手鬼一动不动的。 第78章 香奈乎的告白 香奈乎浅浅一笑,并不好奇,小的时候,以为李观云无所不能,长大了后,依然是如此。 李观云笑道:“这是意志,也可以称之为精神力量,这个鬼太弱了,被我所碾压。” 炭治郎睁大眼,这么厉害的鬼还弱吗?“顾问先生,那,你是柱吗?” “他不是柱,他是顾问。”香奈乎回答道。 李观云微微颔首,扫了手鬼一眼,那鬼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去杀了他,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炭治郎一听,更无二话,提起刀刃,将震慑住的恶鬼脑袋割下,手鬼甚至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那庞大的身躯消散,炭治郎心中却有些涟漪,握住了手鬼的手,面上流露出一抹悲伤。 李观云目光望去,炭治郎捂着胸口:“我不知道,这个鬼死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意念,他想他哥哥了。” 李观云不置可否,“该杀还是要杀。” “是的,该杀还是要杀。”炭治郎默然,心中却放下了仇恨,为手鬼默默祈祷,愿他来生不必成为鬼类。 李观云扫他一眼,心中不无惊奇,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孩,竟然会同情敌人,但杀起来也不手软。 李观云问道:“你姓灶门?” “对,灶门炭治郎。”炭治郎很快从悲伤中走出,一脸阳光的望着他。 李观云略思片刻,似乎隔着一层迷雾,所幸也不多想:“灶门少年,我看好你。” “谢谢,顾问先生,你不是来参加选拔的吧?”灶门炭治郎很有礼貌,但谢完之后,面露狐疑,李观云是大人! 听他言语,李观云心头一乐,年纪小小,还挺喜欢问东问西,也不回答,抱起香奈乎,飘然而去。 “真厉害。”看着他如风一般的身躯,炭治郎由衷感叹,瞬息明白,这哪怕不是柱,也绝对是个不弱于柱的人。 香奈乎的身子分外柔软,轻飘飘的像一块云朵,李观云低头望去,正见一张含苞待放的娇靥,眼睛明亮而清澈,此刻充盈着喜悦的神采,唇瓣轻薄而粉嫩,紧紧抿着,发觉他在看她,微微低下脑袋,靠在他胸膛上。 李观云见此,寻思香奈乎确实是长大了,不能说抱就抱,那样的话,影响怕是不太好。 “好了,香奈乎,自己下来走吧。”灶门炭治郎已经远远甩在身后,李观云脚步放慢,朝着香奈乎道。 “你再抱抱我嘛。”香奈乎有点不乐意,李观云闻言,手臂没有放松,抱着香奈乎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感觉到李观云的手没有松开,香奈乎心中一喜,眼眉也不禁弯了起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观云一笑,不假思索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因为不放心香奈乎。” 香奈乎顿时笑得更加开心了,心里跟装了蜜罐似的,略微仰头,看到他那张温柔的脸庞,目光竟变得痴迷。 也感受到他的心绪,好像自己不论长多大,都是一个小孩子,这让香奈乎欢喜满溢的心中,不禁生出懊恼。 淡淡月光之下,林木斑驳的黑影,映在她那张患得患失的脸上,隐隐传来的鬼叫,也被自动隔绝。 因为在他怀里,再厉害的恶鬼,都翻不起风浪,让香奈乎没有任何的顾虑,余光扫过,今夜,似乎只有他两人。 香奈乎依旧柔顺的贴住他的胸膛,却不自然的攥紧拳头,片刻,再度松开,过了一会儿,身子也绷紧。 “怎么了?不舒服吗?”不多时,李观云早有感觉,但没有太在意,直到怀中女孩数次如此。 香奈乎似乎吓了一跳,脸蛋羞红,李观云正莫名其妙的时候,蚊呐声响:“李观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李观云愣了愣,嘿嘿一笑:“喜欢一个人啊,大概是天天想着他,看到他就觉得很开心,总想靠近……” 心中颇为狐疑,香奈乎喜欢上谁了?这可不行,她还比较小,李观云觉得自己有必要介入一下。 但是不能伤害到香奈乎,他要先扮演一个知心大哥哥的角色,谆谆善诱,让香奈乎清醒一点。 当然了,李观云绝对是要把关的,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染指香奈乎,要是对方人品不咋地,他不得不做恶人。 瞥了眼羞红了脸的香奈乎,李观云微微一笑,看来他在香奈乎心里,还是十分重要的,有了喜欢的人,第一个就告诉他,想必也是想问问他的意见吧,李观云轻咳道:“谁这么有福气,让我家香奈乎看上了?” 香奈乎一听,手足无措,两只手搭住他的手臂,耳根子都开始泛红,羞涩的模样,可爱极了。 李观云看得十分有趣,心中不无感怀,香奈乎真是长大了,有了喜欢的男孩子,这是好事! 不过如果有人敢欺负她,或者欺骗他的话,李观云是决计不会放过的,而他现在的能力,人类中已无对手。 ‘最好的真心真意对香奈乎好,不然的话,骨灰都扬了。’李观云心中默默想道。 殊不知香奈乎扭捏极了,像今天晚上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时光不会经常出现,她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出来。 而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李观云狂翻白眼,提都提了,要有勇气一点啊。 便停下脚步,认真的望着香奈乎的眼睛:“还不相信我吗?香奈乎,如果喜欢一个人,要大声说出来!老是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而且不用怕,有我在,我会给你好好把关的!”他面上淡淡而笑。 香奈乎目光闪躲,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让李观云心中一阵好笑,忽听:“那个…那个人就在这里。” 李观云一惊,连忙以余光扫视四周,没有察觉到外人的气息,心中暗骇,这世界上,还有人类比他更强? 不太可能啊,香奈乎喜欢上的难道是个怪物,李观云疑惑之间,目光转来,发现香奈乎直勾勾盯着自己。 李观云不由开了个小玩笑:“不会是我吧?” 说完之后,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香奈乎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可爱的妹妹,是要用来好好疼爱的。 于是目光再次四望,香奈乎喜欢的人,莫非是有什么厉害的藏踪方法,竟然让他都无法察觉出来? 找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目标,李观云正是纳闷,衣襟传来拉扯的力道,于是回过头,香奈乎依旧望着他。 那眼中,即有期许,也有羞涩,三分紧张,七分释然,李观云一见,心中大愕,身躯一震,不会吧,难道? 香奈乎眼眉低垂:“这里还有别人吗?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李观云如同五雷轰顶,后退不止,看着局促不安的香奈乎,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个鸡蛋,为什么会是他? “香奈乎,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妹妹,没有……”看到香奈乎眼中晶莹,李观云张张嘴。 香奈乎不吱声,上前两步,合握住他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面上泛起一抹艳红,分外迷人。 李观云苦笑一声,始终无法定下心来:“我……这……我……唉!” 他心神不定,香奈乎反倒是平静下来,眼里深藏着紧张,面上不安若有若无。 李观云挠挠头:“以前我进你的梦里看过,你应该是把我当成家人一类的吧,香奈乎,是不是弄错了。” 香奈乎似乎很惊讶:“什么时候?” 李观云一听,有戏,连忙提醒道:“魇梦,还记得吗?” 香奈乎不自然的偏过头去:“那时候我还小,现在两年过去了,我长大了,小时候的事情不作数。” 李观云头大如斗,微声道:“香奈乎,依恋和喜欢,是要分清楚的,依恋并不代表喜欢,而喜欢……” 香奈乎轻咬唇瓣,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声音虽如梦呓,依旧清晰传入:“李观云,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李观云眉头紧皱,看着她通红的耳廓,能说出这句话,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而他若是拒绝,恐怕会对香奈乎造成不可扭转的伤害,但让他这么接受,也一时间难以回答,于是抱起香奈乎,跃上一颗老树。 看着趴在她怀里的女孩,李观云轻抚乌发,女孩便柔弱的靠住他的胸口,瞳中目光微波阵阵。 “你现在还小。” “我不小了,只是你觉得我小。” “还学会顶嘴了,你明明就是小。” “那忍小姨以前也才我这么大,你怎么没说她小。” “小忍是小忍,你是你。”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你,别想丢掉我。” 李观云头皮发麻,望着香奈乎那倔强的眼神,喟然一叹:“这样吧,三年,如果三年之后还是这样,那么就…” 香奈乎眼中大亮,按住他的胸膛,大眼睛紧紧盯着他:“说好了,不许反悔!” 李观云无奈道:“好好,不反悔。” 夜色越发深了,李观云望着怀中女孩安然的睡颜,心下饶是怀疑人生,叹息一声,摩挲秀发,也只有顺其自然。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以香奈乎的实力,对付藤袭山里的鬼类,绰绰有余,更别提还有李观云保驾护航。 这七天里,香奈乎自那夜告白之后,一切如常,也让李观云比较安心,愈发肯定是香奈乎想多。 但七天之后,李观云正要先走一步,香奈乎却拉住他:“不要忘了,三年之后,不能反悔!” 李观云看她眉目间的欢欣,只能点点头,很快,最终选拔的人选也出现,关卡门开,几人从山中走出。 数十个孩子进去,出来的却只有寥寥数人,分别是栗花落香奈乎、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不死川玄弥,堪堪五人通过考核,淘汰率着实不低,而这四人日后和鬼作战,亦不知还能留下几个。 产屋敷的女儿,开始讲述鬼杀队的等级划分,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讲完之后,五人也算正式队员了,分发鎹鸦。 嘴平伊之助,带着个野猪头套,以一种看食物的目光,看着鎹鸦,而我妻善逸,面色惊恐。 灶门炭治郎觉得十分新鲜,香奈乎却是见怪不怪,最后一个不死川玄弥,不看鎹鸦,问道:“日轮刀呢?” “日轮刀需要你们入队之后,挑选矿材,过一段时间才会送到手里。”产屋敷的女儿解释。 “我现在就要!”不死川玄弥寒声道,他一秒钟都不想等。 见两人没有答复,不死川玄弥目露凶光,一手抓向产屋敷一个女儿的头发,灶门炭治郎见此,正要出手。 “是李顾问,李顾问又来了,您的任务,是完成了吗?”有几个剑士,看到李观云的身影,发出惊呼。 不死川玄弥动作一顿,猛地转头,而灶门炭治郎同样如此,他看到众剑士的反应,越发肯定李观云的厉害。 嘴平伊之助眼冒绿光,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而我妻善逸依旧一脸挫败,没有注意到来人。 “基本完成,我来带香奈乎回去。”李观云善意一笑,而不需要他招手,香奈乎小跑过来。 扫了几人一眼,不以为意,正要离开,那不死川玄弥冷声道:“就是你,打败了我哥哥。” 李观云一讶,有人上来,递给他名单,李观云一扫,看到几人的名字:“不死川玄弥?” “就是我,我不相信你能打败我哥哥。”不死川玄弥目光中有三分挑衅之意。 众剑士面面相觑,有人斥道:“怎么和顾问大人说话的?不知道这是我鬼杀队和柱并肩的李顾问吗?” 灶门炭治郎闻言彻底确认,而不死川玄弥冷哼一声,看得李观云微微一笑,随意伸出一手,摁住他眉心。 “志气不错,但要懂礼貌。”说罢放下手指,牵着香奈乎便下山去了。 不死川玄弥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禁打了个寒颤,方才李观云一指点来,他下意识要躲。 却被一股深邃的恐惧攫住了心灵,连心跳都停了下来,甚至以为自己会死,眼中惊魂未定,这人强得离谱。 回到鬼杀队,香奈惠微嗔的看了他一眼,对香奈乎的保护太过度了,李观云一笑,让香奈乎离开。 不一会儿,有些奇怪:“小忍呢?” 香奈惠一边给他倒上热茶,一边道:“在你出门的第二天,她有别的任务,出去了。” 李观云闻言点头,面上似乎还有些不放心,香奈惠见此不由一笑:“她可是虫柱,小任务还是没有问题的。” “是吗?可是我感觉……”李观云也笑了,在他的感觉里,小忍还是很弱的那种,生怕她被鬼掳走。 香奈惠嗔怪的瞄了他一眼:“那是你太强了,鬼杀队一共才十个柱,小忍也是经过重重考验才成为柱的。” 李观云不置可否,望着香奈惠忙前忙后,真似一个贤惠的妻子,面露笑容,拉住她的手。 香奈惠温柔目光望来,也不显得羞涩,莲步微移,便伴在他身侧,只觉一只手搂住瘦削香肩,面上越发温柔。 翌日,李观云于院中练剑,由于繁剑吸引力过强,他单独住在一间小院,平时能自由出入的,仅寥寥数人。 练了一阵,如昨日一般,不禁三省吾身,自来到鬼杀队,不论是心眼还是繁剑,进展都十分之微末。 剑道一途,终究是要在生死之间徘徊,然而脱离无惨之后,已经很难尝到那种滋味。 而他目前的实力,这天下间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的,不过三指之数,此时此刻,也可称一句:高手寂寞! 明剑裂痕若隐若现,李观云持剑不语,如若生死不可得之,那么唯有摒弃一切杂念,沉心于剑道。 那样的话,当能继续前行,正是剑开两刃,断一切烦;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沉思之时,余光一转,正见香奈乎紧张注视,李观云自失一笑,明剑归鞘,大步走去,香奈乎眼中又惊又喜。 惊呼一声,已被李观云抱在怀中,香奈乎搂住他的脖子,面色微晕:“李观云,刚刚我有点怕,你突然飞走。” 李观云一讶,点了点香奈乎的鼻头,笑道:“不会的,相信我,会一直陪着香奈乎。” “真的吗?”大眼睛眨动,在看到李观云点头之后,香奈乎笑靥如花,忽而鼓起勇气,薄唇在他面上一触。 李观云面色古怪,香奈乎羞涩低头,届时惊叫声起,目光望去,是神崎葵。 她在护理方面十分拿手,是蝴蝶忍的左膀右臂,也是能出入小院的人之一,没想到,看到如此光景。 本来听到李观云和蝴蝶两姐妹的绯闻,她是吃了好几惊,现在看到香奈乎主动献吻,而且还害羞,必定不纯洁! 神崎葵感觉自己抓住了盲点,这个蝶屋唯一的男人,狼子野心,令人发指!他的目标,是全家桶! 想到这里,神崎葵感觉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又察觉到李观云的目光,倒吸一口冷气,不会杀人灭口吧? 在李观云纳闷的注视中,神崎葵一溜烟跑了,还摔了几个跟头,着实是让人莫名其妙。 第79章 快快把裤子送来 灶门炭治郎加入鬼杀队,已经有一个月时间,接受了基本的训练,也认识到鬼杀队具体的情况。 鬼杀队共有十柱,一顾问,一当主,而他比较留意的顾问,也确实是那天所见的李观云。 据说其人的实力,更在十柱之上,这让灶门炭治郎颇为向往,欲要成为十柱一顾问这样强大的战士杀敌。 而身为前任水柱的弟子,灶门炭治郎等级虽然低,但实力方面没的说,基本学全水之呼吸,可以单独做任务。 已经安排给他调查失踪少女的任务,灶门炭治郎准备出发,临行前,看着从家中带出来的遗物。 灶门炭治郎暗暗下定决心,要消灭世上所有的鬼类,并且找到妹妹祢豆子的踪迹。 他翻找一阵,看到一对熟悉的耳坠,灶门炭治郎想起自己的父亲,经常戴着这对耳坠在火堆旁起舞。 这耳坠可以说是灶门家时代相传的东西,灶门炭治郎没有犹豫,戴上了耳坠,同时整装待发。 他有惊无险的解决的导致少女失踪的沼鬼,又接到了另外的任务,去往浅草街调查鬼类。 而浅草街,好巧不巧,正是珠世隐藏的城市内的一条闹街,话说炭治郎踏入这人来人往的大街,心中莫名有感。 与此同时,在珠世和愈史郎隐藏的地下内,却进行着十分紧张的药剂合成试验,主人公,是两位女子。 祢豆子干瞪眼,愈史郎在一旁打下手,而珠世和另一人,则面露希冀的望着试管中渐渐融合的液体。 片刻,液体化成黑色,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两人退开,珠世摇头:“信息不够,需要上弦的血液才能再突破。” 另一女子轻叹一声,珠世微声道:“不必灰心,现在这药剂只差最后几步,你的毒术,功不可没。” 蝴蝶忍勉强点头,她是借任务的机会,来和早有耳闻的珠世见面,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而得知珠世正在研究让鬼变成人的药剂,蝴蝶忍当仁不让,也出了自己一份力,效果出奇的好。 珠世专攻医术方面,对于毒术虽然也有许多钻研,但没有蝴蝶忍那么深刻,对于变人药剂的几个关键性缺口,蝴蝶忍以毒术的角度提出解决办法,让珠世获益匪浅,也让这变人药剂,取得不小的突破。 不过尽然如此,还是需要分析上弦鬼体内无惨血液的讯息,才能够让变人药剂成功,而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蝴蝶忍寻思片刻:“珠世小姐,我想请你去往鬼杀队,以当主的财力,可以供珠世小姐的任何研究,而且我也希望,能和珠世小姐多学习一些医术方面的知识。”她的邀请却非突如其来,产屋敷耀哉有过提示。 珠世歉然道:“这……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 蝴蝶忍倒是没有强求,犹豫片刻:“珠世小姐,之前你没有说明,现在我想知道,我体内的藤花毒,还有……” 珠世闻言,目光怜惜,轻声道:“你引毒入体,体内藤花毒的含量,上弦都无法承受,我之前不回答你,是设想变成鬼后能够解毒,但抽取你的血液检测,藤花毒和鬼血克制关系太深。” 蝴蝶忍脸上有些紧张:“我不想变成鬼。” 珠世叹道:“我知道,但我了解你的情况后,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而且现在这个法子也行不通了,凭你体内的藤花毒的含量,将你变成鬼是不现实的,可以说是无药可解,但是还有一种……找到……” 蝴蝶忍连忙追问:“找到什么?” “青色彼岸花,据说是一种神药,蕴含着强盛无比的生机,任何的毒素也能迎刃而解。”珠世默默道。 然而她却明白,青色彼岸花,鬼王无惨找了上千年都没有一点收获,蝴蝶忍不到五年光阴,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明白了,谢谢了,珠世小姐。”蝴蝶忍面上却很平静,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况且五年也不短了。 两人话音落下,愈史郎在珠世旁边一动不动,如同一个忠心的侍卫,这一个月来,蝴蝶忍是见怪不怪。 不过屋子里另外一个呆呆愣愣的小鬼,倒是让她有点好奇,是两人的女儿吗?但没听说过鬼能够生孩子的。 摇摇头,想着在这里耽搁这么久,也该离开了,既然珠世不愿意回鬼杀队,那以后再说,而她如果不早点回去,那家伙一定会很担心,说不定直接找到这里来,撞破了她的秘密,又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所思及此,蝴蝶忍微微而笑,她自己的情况她自己清楚,李观云实力再强,对于毒术,也是一窍不通。 她也不想让李观云忧心忡忡,所幸就不告诉他,不然以他的性格,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对面珠世目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蝴蝶忍在想别人,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莫非是那个叫李观云的人吗? 正是揣测之时,地下室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串积满了灰尘的铃铛,本该沉睡不知多久的光阴,此刻,突然响起。 ‘叮铃’‘叮铃’,风铃的声音,依旧清脆,屋内听到这声音的两个鬼类,几乎在同一时间,变了颜色。 “珠世小姐。”愈史郎面色惊变,这串风铃所代表的意义,让他一颗心,沉入了深渊之底。 蝴蝶忍思绪中断,眉目轻皱,见珠世目中骇色,颇为疑惑,却听珠世缓缓道:“无惨!” 这串风铃,是珠世制作出来,侦测无惨动向的报警器。 数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响动,它的响动,说明那屑鬼王在附近。 三人目光交汇,迅速动作起来,风铃还能预警,代表无惨应该还没发现所在,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 鬼王无惨,正在浅草街头,自从李观云离开,他一方面让上弦倾巢出动,寻找青色彼岸花。 同时自己也在灭了日之呼吸传承的炭治郎一家后,将清理的目标,转移到李观云这个主要威胁的上面。 通过童磨的消息,得知李观云已经去了鬼杀队,无惨惊怒之余,却偶然得到背叛的鬼珠世的消息。 现在正是亲自出手,欲要抹除珠世这个背叛者,但珠世藏得很深,他暂时没有找到,不过这难不倒他。 正要放出意念,大规模的搜寻,找到珠世的藏身位置之后,必然会雷霆出手,杀掉这逃窜数百年的背叛鬼。 无惨装扮成青年男子,还带着随意找来的妻女,漫步在浅草街人流之中,更不避讳的放出鬼气。 他是千年鬼王,但凡闻到他的鬼气,哪怕是最强大的柱,也要两腿发软,那时正好将之抹杀。 他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又有点好笑,这浅草街哪里会有柱级的剑士出现,有个鬼杀队剑士都不错了。 “你是个鬼!”一声怒喝传入耳中,无惨面色微变,哪里来的鬼杀队剑士?真是不怕死啊。 他目光望去,看到了灶门炭治郎,他正要出手,发现了灶门炭治郎的耳坠,一瞬间,无惨如坠冰窟。 那耳坠,赫然是五百年前创出日之呼吸剑士的耳坠,那深刻进他灵魂的耳坠,无惨,震悚至极。 他完全没有出手的念头,哪怕灶门炭治郎随手可杀,他下意识的就要逃跑,那深入灵魂的恐惧,攫住他的心灵。 无惨不假思索,割破手指,将周边的几个路人强制变化成鬼,同时撒丫子就跑,鞋子掉了都不知道。 “别跑!”炭治郎大吼一声,吓得无惨一个哆嗦,炭治郎追将上去,却被变化的鬼挡住,提起日轮刀杀去。 眼见无惨的背影难以寻觅,灶门炭治郎咬牙切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会一直追着你,直到地狱的尽头!” 那声音远远传来,无惨惶急无比,差点叫出声来,直到身后的骚乱掩盖了声音,而他也终于逃到阴暗的角落。 ‘怎么会?我明明杀光了,怎么可能。’无惨大口喘气,他被吓得不轻,喘息良久,沟通到附近的鬼。 “朱纱丸、矢琶羽,我命令你两人去截杀一个少年,事成之后,提拔为下弦。”无惨下令。 另一个角落,两个高级鬼人都傻了,谁不知道,成为下弦代表什么?但无惨的话不得不听,无奈硬着头皮去了。 无惨仍是惊魂未定,又找来一个高级鬼当做侍从,“大人,我刚刚杀了一家人,正好让您去休息一下。” “好,以后你就是新下弦。”无惨捂着胸口,高级鬼面色狂变,又讪讪一笑,看来要多讨好大人才行。 那高级鬼接无惨去了一户人家里面休息,不一会儿,高级鬼送上一物,谄媚道:“大人,我给您找了条裤子。” “死!” 无惨双目圆睁,那高级鬼顿时化成碎肉,新裤子依然完好,无惨恨极,怒拍桌面,思来想去,换上了新裤子。 …… 朱纱丸、矢琶羽两鬼接收到无惨的命令,不敢怠慢,很快就循着踪迹找到灶门炭治郎。 两鬼也着实厉害,在高级鬼中,距离下弦一步之遥,已经领悟了血鬼术,一时间,将灶门炭治郎逼近绝境。 眼看就有生死之危,忽然出现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明明十分年轻,笑容却分外和蔼,手指轻抬。 那朱纱丸当即被控住,愈史郎也显出身形,利索的割掉了朱纱丸的脑袋,而另一边,更加轻易。 虫之呼吸,速度不低,蝴蝶忍和矢琶羽轻飘飘擦肩而过,那矢琶羽身上爆发出数条血线。 “你连砍我脑袋的力气都没有,还想杀我?”矢琶羽不惊反喜,正要反攻,伤口便涌出黑血,藤花毒已然发作。 灶门炭治郎楞在:“是虫柱大人,还有这两位,是鬼吗?” 愈史郎冷哼一声,蝴蝶忍看了炭治郎一眼,也有些眼熟:“一个月前,新加入鬼杀队的孩子,很不错。” 珠世道:“快进来吧?无惨虽然已经走远了,但说不准去而复返,他这个鬼,是个反复无常的真小鬼。” 炭治郎在微呆的情况下,被三人带进了地下室,他心里还有抗拒和鬼待在一起,但想到虫柱也在,放心许多。 四人从楼梯下去,蝴蝶忍有趣道:“你居然能够吓跑鬼王,怎么做到的?” “鬼王?那个鬼是鬼王吗?难怪他身上的鬼气,那么的恐怖。”炭治郎也十分惊讶。 珠世这时发现不同,她看到了炭治郎的耳坠,和五百年的剑士是一样的款式:“你的耳坠,是怎么来的?” “家传的。”灶门炭治郎道,此刻他也感觉到珠世的善意,似乎并非是只知道吃人的恶鬼? 珠世眉头轻皱,据她所知,那个剑士没有后代传承在世上:“你姓什么?” 灶门炭治郎疑惑间,见蝴蝶忍对他点头,如实道:“灶门。” 四人边走边聊,来到地下室,正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扑闪扑闪,灶门炭治郎,顿时僵住了。 “祢豆子!”灶门炭治郎身躯狂震,无法相信,他使劲擦了擦眼睛,竟然是祢豆子,他终于找到祢豆子! “哥……哥?”祢豆子似乎有些疑惑。 …… 入夜时分,蝴蝶忍做任务回来的消息,提前一点传到了蝶屋,她还在想事情呢,门口一个男人大步而来。 几乎没来的及反应,就被抱进了怀里,而门口两个放哨的女队员,似乎早有预料,各自装作没看见。 “喂,干嘛,让人看见了多不好。”蝴蝶忍嘀咕道,。 现在她们两姐妹和李观云的事情,几乎摆在了明面上,但蝴蝶忍总是放不开的,觉得被人看见了,怪难为情。 “一个月来,我都挺担心你,抱一下怎么了?”李观云不以为意,不过好歹换成单手搂住她的细腰。 蝴蝶忍心中一阵甜蜜,方才想的事情都快忘了,回过神来,想起炭治郎将祢豆子带回了鬼杀队,这本没有什么。 但祢豆子已经变成了鬼,又想起离去之前,珠世没有阻拦,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蝴蝶忍就感觉不对。 蝴蝶忍漫不经心的掰着李观云的手,佯装要把他的手掌掰开:“小任务而已,哪里用得着你担心。” 闻着她身上略有些醉意的香味,李观云笑道:“可是我觉得小忍,随便来个鬼都能掳走。” 蝴蝶忍白了他一眼:“我可是虫柱,知道吗?虫柱,是柱,鬼杀队最强的剑士之一!” 李观云耸耸肩:“知道了,是虫柱。”脸上不以为意,叫蝴蝶忍好不着恼,偏偏没有什么办法。 谁叫这个抱住他的男人,叫李观云呢?连风柱都接不住他一剑,在他眼里,柱可能和普通剑士也没什么不同。 正懊恼呢,究竟怎样李观云才能不要认为她弱?余光注意到两放哨女剑士羡慕的目光,心中不由生出点小窃喜。 “刚刚当主传来信息,有鬼杀队员带鬼来了本部,需要柱级去商量处理。”香奈惠走出,看到两人,微微一笑。 蝴蝶忍连忙将他推开,做贼心虚的样子,看得两人会心一笑,于是出发前往产屋敷耀哉的居所。 …… 此刻产屋敷耀哉的居所,八柱汇集,鬼杀队剑士将鬼带上本部,兹事体大,鬼杀队当主,也得让众人决断。 沉沉月色下,灶门炭治郎放下了背后的木箱子,或是漫不经心、或是目光阴冷,表情各异的八柱,在同一时间,视线放在了那木箱上面,但见木箱抖动片刻,板门打开,走出个七八岁的可爱小女孩。 赫然是祢豆子无疑,不过变得小很多,让人不禁心生怜惜,然在场众人,皆杀鬼不眨眼,清晰闻到鬼气。 这小女鬼身上的鬼气,居然颇有规模,不弱于寻常的下弦,如此,众人目光交汇,不知吃了多少人! 是的,不吃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盛的鬼气,千万不要被这外表所迷惑,这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小女孩恶鬼! “当主,我认为需要就地格杀,她身上鬼气过于浓郁,必定是吃过人,而且我们鬼杀队本部的位置……” 炎柱一言既出,众人面色皆有变化,吃人已是死罪,而鬼类皆受鬼王控制,这女鬼出现,恐怕暴露本部位置。 “胡说,祢豆子才没有吃过人,我带着她回来几天时间,都没见过她有吃人的欲望。”灶门炭治郎大叫。 八柱暂未发声,那蛇柱冷笑一声,他最近心情正是不佳:“他已经病入膏肓,连带着一起杀掉好了。” “那就华丽的处决掉他和这个鬼好了。”音柱拍手而笑。 众人三言两语,基本是决定诛杀祢豆子,同时炭治郎违反队规,带鬼上总部,也要以死谢罪。 产屋敷耀哉不动声色,风柱不死川实弥早是不耐烦,看在炭治郎还在争辩,乍然出手,青色日轮刀直斩过去。 风声呼啸,炭治郎双目圆睁,奋起扑去,却在半空中被人击落,蛇柱踩住他的脑袋,面上神情冰冷。 “祢豆子!”炭治郎大叫一声,奋力挣扎,无济于事,而风柱回以冷笑,直接砍向祢豆子的脑袋。 祢豆子的大眼睛,还在一眨一眨的,如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风柱嘴角一抹冷笑,日轮刀速度猛增。 第80章 天地良心李观云 却听一声清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轻易隔住了风柱的日轮刀,不死川实弥一抬头,看到一张淡笑的面容。 “这么冲动做什么?”明剑一抖,不死川实弥暴退数步,而众人也看到赶来的李观云三人。 灶门炭治郎大松口气,心中大为感激,密璃见他的一瞬间,眼中星光闪烁:“一段时间没见,李先生更帅了。” 平时密璃也会来蝶屋做客,两人的见面的机会也有些,但毕竟是恋柱,不能老是往蝶屋里面跑。 话一出口,左右两个柱讶异望来,密璃的脸腾一下红透,她竟然不自觉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时逢李观云,尚有闲暇,望了她一眼,密璃大惊,连忙低头,脑袋上面白雾腾腾,叫人生怕她中暑。 身后蝴蝶姐妹自然察觉,香奈惠面露古怪之色,而蝴蝶忍恨恨盯了李观云一眼,银牙咬得咯吱响。 李观云还纳闷呢,祢豆子看到他的一瞬间,“阿巴!”便像一只欢脱的小狗,原地起跳,蹦到了他的脖子上。 “她认识你!”“你究竟怎么回事?”此情此景,众人无不变色,这只小女鬼,明显认得李观云。 再联想到李观云是从鬼窝逃出,但现在和小女鬼的关系不可谓不简单,在场大半的柱,都惊出一身冷汗。 李观云无奈一笑,任由祢豆子爬来爬去,低头望了眼炭治郎,发现他怀疑人生的目光,不由一阵好笑。 “首先我声明两点,一:祢豆子不受鬼王控制,二:祢豆子没有吃过人,我都可以保证。” 李观云说完之后,背后蝴蝶两姐妹自是安心,原本她们就不相信李观云是奸细,只是感觉他和这女鬼关系不小。 风柱眉目紧皱,咄咄逼人:“既然是你说的话,我们暂且相信,但你现在,是想包庇这个小女鬼吗?” 灶门炭治郎心脏紧提,总觉得自己一家的事情,连累了李观云。 “我包庇她又如何?” 蝴蝶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而风柱的表情端是分外的精彩,是啊,李观云包庇他又能怎样?他又不是对手。 灶门炭治郎也傻了,还可以这么说话的吗? 这可是鬼杀队最强大的柱们啊,李观云仍是能够如此强势吗? 李观云不顾众人目光,将乱爬的祢豆子夹在腋下,让她稍微老实一点,望向产屋敷耀哉: “当主应该也明白这两兄妹的身份,有话进去说,免得隔墙有耳。” 产屋敷正要点头,风柱仍然不能释怀:“你说她没有吃过人,好,证明给我们看。” 只见风柱割破手指,溢出一滴鲜红,他不仅是强大的剑士,同时身上的血液,还是鬼类梦寐以求的稀血。 哪怕是下弦,看到他流血,都免不了疯狂,何况是祢豆子这种小鬼,而他血液甫一出现,顿时吸引祢豆子目光。 李观云见众人脸上,大都有着不信之色,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松开了夹住祢豆子的右手。 下一刻,祢豆子飞扑上去,众柱面色各异,果然,这天下哪里有不嗜血的鬼,哪怕再可爱,也是一个鬼! 不死川实弥轻蔑一笑,一甩手,血珠飞向祢豆子,只要祢豆子吃了这滴血,就坐实了吃人鬼的身份。 李观云笑容不改,蝴蝶姐妹疑惑的看着他,而很快,祢豆子用手掌接住了不死川实弥的血液。 “吃人恶鬼,你想要庇护,也不可能!”风柱暴喝一声,灶门炭治郎身躯狂震。 而大部分柱的眼中,也有决意,哪怕李观云庇护,但若是这鬼吃人,那必定要遭到诛杀,以免遗祸人间。 然而,下一个眨眼,祢豆子闻了一下掌心的稀血,仿佛被定住,随后捂着胸口,大口干呕,如同闻到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不仅吐了老半天,还疯狂的用手在地上搓来搓去,搓下来几层皮,才把稀血搓干净。 众人大脑宕机,眼睁睁看着祢豆子,一脸苦相的跑到李观云身边,一副求安慰的样子。 风柱瞪眼:“这,是你教的?” “你的血太臭了,她根本吃不下。”李观云莞尔一笑,略扫风柱一眼,又望向众人。 风柱呆了呆,饶是无法置信,以前战斗之时,他利用稀血的特性,不知多少次反败为胜,今天这小鬼怎么回事? 明明一开始还很渴望,但一闻到他的稀血,跟闻到排泄物似的,让风柱怀疑人生,他的血有那么不堪吗? 他的稀血,那可是鬼类难以抵挡的诱惑好不好?风柱在风中凌乱之时,李观云微微而笑,望向众人。 “大家看到了,哪怕是稀血,祢豆子都从心眼里抗拒,普通人更不用说,我说她没有吃过人,各位还不信吗?” 密璃这时连忙道:“我相信李先生。”李观云投来目光,略有谢意,密璃连忙低头,不敢对视。 产屋敷这时开口:“好了,都跟我进来吧,他们两兄妹的身份,是需要告知你们。” 众人一听,入了内堂,将炭治郎留在外头,看着屋中的各柱:“李顾问能证明她不吃人,我很欣慰,另外有一点,我希望大家都要牢记,且不能暴露,灶门炭治郎和他妹妹,正是鬼王无惨灭口的,疑似日之呼吸……” 产屋敷耀哉解开谜题,十柱这才明白炭治郎兄妹的重要性,可能是对付无惨的大杀器,万不能随意打杀。 如此,哪怕是最不满的风柱,也知道轻重的道理,露出信服之色,半个小时之后,众柱各自散去。 散会之前,产屋敷耀哉看着还赖在李观云身上的祢豆子,笑道:“她跟你这么亲密,也就交给你照顾了。” 李观云不置可否,本来想有时间去接祢豆子,没想到快了一步,和蝴蝶姐妹离开,屋外,望炭治郎紧张的双眼: “你妹妹就暂时交给我和花住虫柱照顾,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害他,你有空,也可以来蝶屋看看。” “这样……好的,谢谢顾问。”灶门炭治郎又喜又惊,但总体还是喜多一些,李观云的厉害人所共知。 祢豆子暂时跟着他,虽然会有点舍不得,但不是见不到,而且有他保护,也不怕鬼杀队仍有人对祢豆子不利。 …… 四人回到蝶屋,走过前院,修养的伤员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偶尔有几个亲眼所见,通过仰卧运动表达愤慨。 一路来到自己居住的小院,蝴蝶姐妹没有离开,尤其是蝴蝶忍,目光尤其犀利,一会儿望望他身上爬来爬去的祢豆子,一会儿望望李观云那带些微笑的脸,李观云见此,不由发笑,将祢豆子扯下来。 正要说话,香奈乎也来了,好奇的望着祢豆子,有点不太确定的说道:“这个,这个是个鬼吗?” 祢豆子本来在李观云手里扑腾,看到香奈乎的瞬间,眼睛眨动,小心谨慎的走过去,伸出一只手。 香奈乎还有点无措,片刻,迎着祢豆子疑惑的目光,她也递过去一只手,两人的手紧握,祢豆子顿时面露开心。 李观云余光望去,发现祢豆子缠住香奈乎,似乎要让香奈乎带她一起玩,倍感惊奇。 也许是看到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祢豆子有点想要探索一番,所思及此,李观云眉头紧紧皱起。 三人在台阶上坐下,见他眉目皱着,香奈惠微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李观云一笑,瞄了眼疑窦重重的小忍,解释道:“我从鬼窝离开,碰巧遇上无惨清除日之呼吸的传承者一家,等无惨离开,发现了祢豆子,带着她遇上珠世,住过一段时间,但我记得,那时候的祢豆子,已经恢复人性。” 李观云又补充了几句,香奈惠认真倾听,而蝴蝶忍眼中的疑惑也渐渐消失,望着祢豆子的眼中,颇为同情。 她们都是被鬼害得家破人亡,灶门一家更是由鬼王无惨亲自出手,祢豆子和炭治郎能逃过一劫,真可谓奇迹。 李观云心中不无腹诽,小忍方才一副想问又忍住不问的样子,活像个醋坛子,真是有够逗人的。 蝴蝶忍道:“也就是说,之前的祢豆子,已经慢慢恢复清醒,但是现在,又变成你一开始遇到时的状态了?” 李观云点点头,这时祢豆子兴许是新鲜感过去,扔下香奈乎,小跑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在李观云怀里。 “阿巴……”三人目光望来,只见祢豆子张开小嘴,李观云不假思索,割破手指,放进她嘴里。 “你这是,在喂她,她不是不吃人吗?”香奈乎眉目轻皱,看着祢豆子的眼中,多了几分戒备。 李观云摇摇头,开始观察祢豆子体内的情况,三种血液已经融合成为一体,不分彼此,恐怕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不惧阳光的进化鬼,且按理来说,她的人性早该完全恢复,但为什么现在反而退回懵懂的样貌? 李观云沉思之余,祢豆子的身躯忽然发生了变化,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李观云怀里坐着个身材劲爆的美少女。 李观云面色微变,连忙逼出太阳之力,融于血中,祢豆子这才心满意足,不一会儿,时隔几个月,终于尝到好吃食物的祢豆子,在李观云的指示下,变成了七八岁的小萝莉,松开嘴,拱拱身子,自顾自睡着了。 “她,她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香奈乎惊呆了,感觉祢豆子的身材,是她无法达到的高度。 两道锐利的视线逼来,李观云手一摊:“别这样看着我,她原本应该比香奈乎还小一点,但变成鬼后,忽大忽小,而且自从我阻止她体内的鬼血侵蚀后,只对我的血有反应,其他的血都吃不下去。” “李观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蝴蝶忍第一个跳出来找茬,一脸狐疑看着他。 “天地良心,我能做什么?”李观云摇头不止。 蝴蝶忍冷哼一声,香奈惠也觉得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观云顿时一本正经起来,扫了眼用羡慕眼神看着在他怀里睡着的香奈乎,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精神,将香奈乎拉到身前,她还有点放不开,毕竟虽然表明了心迹,但还没来得及和蝴蝶姐妹说明呢。 李观云咳嗽一声:“我直觉,灶门兄妹,将是以后对付无惨的秘密杀器,你们都知道,无惨杀他们一家,是因为疑似日之呼吸传承者,而我觉得,不用‘疑似’二字,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祢豆子体内的血……” 李观云声音低沉,说出祢豆子自己的血,混合他太阳之力的血液之后,能够对抗无惨的鬼血,同时对阳光免疫。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可能已经不怕太阳了,这种鬼,千万不能让鬼王知道。”香奈惠讶然道。 蝴蝶忍也面色变换,李观云不会骗她们,那么现在这祢豆子的重量,着实不下于万钧。 “具体看明天实际情况。”见两人注意力果然转移,不纠结祢豆子变身美少女的事情,李观云微微一笑。 而且据他的估计,这个秘密不大不小,迟早会暴露,哪怕他没有告诉产屋敷,但珠世那边,恐怕已经透露了。 如此,产屋敷不可能不重视,灶门兄妹,一个变鬼却克服了阳光,一个日之呼吸的传承,均对无惨杀伤力巨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蝴蝶忍就来了小院,李观云颇为无奈,他练眼的时间都还没到,小忍来的真够早。 不一会儿,香奈惠和香奈乎也如约而至,四人等着祢豆子展现不怕阳光的一面,静候第一缕晨曦破晓。 阳光照进小院,祢豆子瞳孔一缩,忙不迭避开,三人目光微讶,李观云更是惊奇。 以前那个孜孜不倦,和阳光斗智斗勇的祢豆子哪里去了?而他一发问,祢豆子支支吾吾:“猪…猪猪教…的。” 李观云纳闷,哪里来的猪?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头猪,蝴蝶忍灵光一闪:“珠世教你避开阳光对吗?” 祢豆子猛点头,李观云顿时了然,鼓励道:“不要怕,祢豆子,把手伸进阳光里面试一试。” 祢豆子脸上还有点怕怕,但在李观云的鼓励下,很快探出一只手,而李观云已经准备好迎接肉香味。 但下一刻,祢豆子白皙的手臂上,只是微微泛出淡淡的黄,如同表皮受热,轻微灼伤。 香奈惠见此,竟有三分紧张,她亲眼看到不惧阳光的鬼类,而香奈乎,虽然不太明白具体,也觉十分惊奇。 祢豆子被烧熟都不怕,这点灼伤的痛楚,更不算什么,不需要李观云鼓励,大着胆子迈了出去。 看着在晨曦中蹦蹦跳跳的祢豆子,蝴蝶忍轻声道:“这个秘密,不能够暴露,至少是现在,如果让鬼王知道…” 四人目光交汇,信任在其中流淌,李观云招招手,祢豆子有点不乐意的退出阳光。 她小身子都泛出淡黄,但一转眼,片片近乎于透明的皮膜脱落,显出白皙的肌肤,鬼类的恢复能力,让人仰望。 李观云郑重的看着她:“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现在阳光里,很危险的,知道不?” 祢豆子小眉头一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一刻,撩开他的衣摆,钻了进去,还作出瑟瑟发抖的样子。 “你教了她些什么?”蝴蝶忍恨恨道,三人目光古怪望来,李观云尴尬一笑。 随后的时间,炭治郎偶尔过来看看祢豆子,发现她健健康康,心中老怀大慰,哪怕祢豆子对他没有像李观云那样亲密,炭治郎也一点不吃醋,只要妹妹快快乐乐的,就足够了,以后也能让她慢慢恢复记忆。 密璃也有时会来蝶屋,主要是找蝴蝶忍,总是刻意避开李观云,让他还以为自己哪里惹到密璃了。 “香奈乎的任务,怎么全都是在鬼杀队里。没有像别的成员一样,出门做任务?”这天,李观云佯装不解道。 香奈惠笑道:“香奈乎还要和我学习花之呼吸,顺便帮小忍照看伤员,身上的任务也很重呢。” 李观云似笑非笑,香奈惠很快败下阵来:“这孩子,没多少杀心,怕是不能够干脆利落的击杀鬼类。” 李观云轻抱住她,香奈惠并不抗拒,他轻声道:“我陪香奈乎出去做几个任务,不能总让你保护她。” “也好。”香奈惠轻轻点头,她确实是不放心香奈乎,才一直没有安排她出本部。 很快,李观云整装待发,带着香奈乎出去历练历练,祢豆子也缠着他不放手,无奈只得带上。 李观云在蝶屋门口,香奈乎和祢豆子在身后,张开双臂,给了香奈惠一个拥抱,又不客气的强抱蝴蝶忍一下。 “总感觉你是想自己出去透透风。”蝴蝶忍推开,还跟他嘀咕。 这些天,她一直待在自己毒药密室里面,轻易不会出来。 一方面,是研究身上毒是否还有别的解除方法,另一方面,也是在和珠世远程通信,共同研制变人药。 故以小忍可比香奈惠还要忙,还叫李观云取笑过几回,说她朝着大毒妇的目标迈进,让蝴蝶忍白眼连连。 第81章 朋友重逢 挥一挥手,便带着两人离开了蝶屋,没走两步,碰上队员炭治郎,他惊喜道:“祢豆子,栗花落,李顾问。” 这次任务貌似难度不低,安排香奈乎和另外一个队员组队,至于李观云嘛,自是不受限制。 所以明面上,是炭治郎和香奈乎的任务,李观云出去走走而已,而他怎么走,两条腿长在他身上。 炭治郎发现祢豆子纠结的目光,似乎想要跑过来,但舍不得眼前的李观云:“没事,祢豆子跟着顾问我放心。” 李观云一笑,摸摸祢豆子的脑袋:“去吧,那可是你哥哥,很疼爱你的。” 祢豆子看看两人,小跑过去,抱了抱炭治郎,可让他好一阵感动,而很快,祢豆子又退回到李观云身边。 思绪片刻,觉得祢豆子跟着下山,十分不妥,她现在的身份不容暴露,李观云劝了几句,好歹把她送回蝶屋。 下山的时候,又遇上了炎柱,大嗓门道:“李顾问,还有你们两个小队员,也出去做任务,好,真是好!” 双方聊了几句,多是李观云和他闲聊,得知炎柱前去剿灭下弦,到了山脚下,各自便分道扬镳。 下了山,炭治郎发现李观云没有离开,心中十分惊讶:“李顾问,你不是有别的任务吗?” 在炭治郎的想象中,李观云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和他们这种新晋剑士一起做任务,这次下山,必有重任。 李观云不由笑了,看着认真的炭治郎,“我说我是随便出来走走,你信不信?” “啊?”炭治郎有点傻,“可是,以顾问你的实力,不去狩猎上弦,跟我们一起做任务,实在是……” 炭治郎想要说大材小用,但嘀咕两句没有说出口,可能李观云有自己的深意,不是他这个新晋剑士能理解的。 “上弦,哪里有那么好猎狩。”李观云摇头失笑,上弦前三,任意一位,都是一场苦战。 四人边走边聊,香奈乎表现的十分安静,没走多久,接近中午的时候,看到道上颇为有趣的一幕。 一个黄发少年,佩戴鬼杀队的日轮刀,正拦住一个大姑娘,张口就是求婚,自然是把人大姑娘吓得够呛。 大姑娘一溜烟跑了,那黄发少年立在原地,半晌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炭治郎认得那人:“是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闻声回过头来,看到李观云身旁的香奈乎,眼前大亮,顿时不再沮丧,死皮赖脸的贴上来。 “这位小姐,我叫我妻善逸,我想向你求婚。”他直接无视两人,对着香奈乎诚恳道。 香奈乎冷冷扫了他一眼,我妻善逸还以为有希望,一副如处梦中的痴呆样,忽觉脑袋一疼,委屈望去。 李观云敲他脑壳一下,令他回神,饶有兴致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痴汉?” “我…我不是痴汉…我是真心的。”我妻善逸看到李观云,眼中一怵,还硬着头皮辩解。 香奈乎撇撇嘴,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嫌弃,让我妻善逸瞬间跌入谷底。“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做任务。” 不多时,炭治郎奇怪的看着身后跟着的怪人,哪怕李观云和香奈乎拒绝,他还是傻乎乎的跟上来,没见过女孩? 又路过一块瓜地,听到吭哧吭哧的吃瓜声,李观云三人目光望去,看到一个大猪头,炭治郎二话不说。 “有野猪偷瓜吃,我去把他赶跑。”炭治郎正义感爆棚,用刀背斩向那趴着吃瓜的野猪头。 “是谁偷袭我!”野猪头猛地抬起,一道刀光闪过,炭治郎连退数步,定睛一看,面色煞白:“野猪成精了!” “我不是野猪精,我是山主,嘴平伊之助!”那野猪头大叫一声,神神经经的。 李观云摇头,放出一缕气息,嘴平伊之助顿时惊醒,看向李观云的眼中,又惊又俱,“你是这瓜地的神灵吗?” 而后嘴平伊之助也跟随上来,很快来到任务地点,发现两个孩子,一问原来是屋子的鬼抓走了哥哥。 众人没有怠慢,进入屋中,当五人出现在房间的刹那,房间迅速移动,将众人的分离。 炭治郎三人各自分开,但香奈乎在李观云身边,想要分开他二人,却不是随便来只鬼就能做到的。 李观云不动声色,感应到这屋中的鬼,充其量下弦的程度,于是语重心长:“香奈乎,赶紧吸取经验,历练。” 香奈乎无奈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煞有介事的四处张望起来,一本正经道:“嗯,这鬼屋里面,应该是鬼控制的,目前来看,可以控制房子移动。”又听到一阵鼓声:“还有,他还很会打鼓。” 李观云看她眼中神色,心里也觉无奈,他如果跟着的话,香奈乎谈何历练,一点压力都没有好不好。 摇摇头,望向一处:“看了这么久,不会以为我发现不了你吧?快点出来,让香奈乎砍了你,有个痛快。” 话音一落,李观云目光所及之处,钻出个长了六个小鼓的鬼,他正敲击其他部位的鼓,被李观云叫出身形后。 猛地一敲胸口稍大一些的鼓,三道爪状冲击波,撕碎了屋子里的地板,朝着李观云两人袭来。 李观云眉头一挑,连鞘名剑,瞬间劈碎冲击波,响凯晃神之间,已被他踩在了脚下:“下弦还是太弱了。” “我,我不是下弦,我是中级鬼。”响凯惊骇之余,还记得鬼类心灵深处的恐怖,要表明自己真正的身份。 香奈乎走过来,看着被瞬间制服的响凯,脸上表情有点微妙,李观云这才想起:“应该让你先出手。” 三言两语间,响凯受到李观云全面压制,香奈乎也拔出日轮刀,稍微有点紧张,李观云也不着急。 终是砍下了响凯的头颅,鬼之屋移动的房间,也随着响凯之死而破去,显出莫名其妙的三人。 看到李观云脚下,渐渐消失的尸首,炭治郎挠挠头,原本以为会是十分艰难的任务,但现在貌似不对劲了。 摇摇头,他也开始去搜索被响凯抓进鬼之屋的孩子,救了几个人,这时候,又有两声鬼啸响起。 我妻善逸如临大敌,面上惶恐不安,嘴平伊之助却是拔出满是锯齿的日轮刀,准备进行一场战斗。 而后只听噗通两声,那两个来袭的鬼,和响凯一样趴在地上,三人傻眼了,所以他们是来打酱油的? 香奈乎砍杀一个鬼之后,手法也逐渐熟练,又将这两个鬼击杀,且算是完成了历练,起码是杀过鬼。 ‘这是在作弊。’炭治郎心中疾呼,有李观云在此,除非上弦出现,不然谁挡得住他一招。 嘴平伊之助也被震了一震,这真家伙强的离谱,八成是和他同一个阶位的大神! 我妻善逸咂咂嘴,又小心翼翼瞥了香奈乎一眼,纵然是他,此刻也得有自知之明,敬畏的望着那个强大的男人。 李观云颇感无趣,正要带着香奈乎去执行别的任务,鬼杀队用来联络的乌鸦突然飞来,落在四人肩膀。 嘴平伊之助当场就要抓鸟吃,却见众人面色微变,香奈乎迎着他疑惑的目光:“炎柱请求柱级剑士支援。” 李观云心中一动,炎柱的实力,在鬼杀队已然是中上的层次,下弦绝非他的对手,唯有上弦才会请求支援。 …… 一片群山包裹的小型平原上,炼狱杏寿郎顺利完成了任务,下弦再怎么狡诈,也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 虽然很难像李观云那样干脆利索,但剿灭下弦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他此刻击杀下弦,正要继续进行其他的任务,谁知道,在那群山笼罩的黑影下,一条人影,缓缓走来,迫人的气势,让他面色惊变。 那是一个十分精壮的男人,刺青纹面,遍布身躯,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颇有三分赞赏之意:“算个强者。” 杏寿郎面沉如水,第一时间让乌鸦向附近的柱请求支援,战还未战,先请求支援,似乎有些露怯,但在杏寿郎的观感中,这个鬼如同凭空出现,他甚至不曾发现,直到这鬼主动露出身形。 这让杏寿郎想起了几个字眼,他们炎柱是家族体系,世代相传,根基颇为深厚,家中书籍不少。 杏寿郎也喜欢翻看,知道有那样一种境界,存在于传说之中,是数百年前的剑士,梦寐以求的境界。 而这种境界,并不区别人鬼,一旦踏足,意味着登上天下绝巅,那种境界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通透世界! 杏寿郎放出求援信号之后,并不畏惧,哪怕附近有柱,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赶到,而他自己,绝非避战之人。 既然是恶鬼,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斩杀,哪怕身死于此,也不负炼狱家族的荣光。 短短一瞬间,杏寿郎就提起了心中的战意,猗窝座也适时展开术式,发觉脚下十二角雪花阵的情况,面露笑容。 “不错,战意纯粹,斗志高昂,假以时日,你或许也有机会踏足至高领域,进入通透世界。”他赞赏道。 “上弦之叁,猗窝座,你已经踏足了。”杏寿郎面色沉凝,上弦的情报,鬼杀队有所记载。 是以看到猗窝座的第一眼,杏寿郎就明白,这个满身刺青的鬼,是上弦,更是上弦前叁,单柱无法匹敌的存在! “没错,你如果变成鬼,我可以饶你一命,而鬼类光阴无限,迟早会踏足至高领域,另外,我不是上弦之叁。” 猗窝座眼中赞赏不减,但冷光同样不失,杏寿郎是一个强者无疑,但还不是让他心服口服的强者。 他只是一个规则之中的强者,仅此而已。 无惨命令在身,若是杏寿郎成为鬼类,自然不错,如若不然,死便可。 无惨自从那天换了裤子,回到鬼窝之后,忧心忡忡,一方面有李观云的威胁,一方面是日之呼吸的传承。 他于是发下新命令,六大倾巢而出的上弦,要以绞杀鬼杀队柱级为重,暂缓寻找青色彼岸花。 猗窝座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一个开始,今日之后,上弦将会纷纷露面,掀起腥风血雨,主动击杀鬼杀队的剑士! 杏寿郎眉目轻皱,猗窝座不是上弦之叁,那谁是上弦之叁,情报中也记载他才是弦三,但他进入通透世界,难道说?而也没有让杏寿郎疑惑太久,猗窝座龇牙一笑,眼中出现上弦的数字,一眼:上弦;一眼:贰! 他亮出身份之后,也没有耐心继续等杏寿郎答复,两腿分开,一拳轰出:“破坏杀·乱式!” 两人中间,冲击波覆盖一片扇形,杏寿郎明明看到他出手,但压根来不及反应,而一转眼,冲击波袭来。 “炎之呼吸·炎虎!”他挥刀一斩,火焰腾烧,如同猛虎,撞向冲击波,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炎虎轻易湮灭在乱式的冲击波中,而杏寿郎已经挥不出另外一刀,只觉胸口剧痛,被这一招乱式,抛飞而出。 他正要爬起,猗窝座却已经蹲在他面前:“如果我未能领悟通透世界,你或许还能和我玩玩,但可惜啊。” 猗窝座摇头叹息,通透世界,是境界和实力全面的碾压,杏寿郎面对他,不会存在哪怕一丝的生机。 杏寿郎双手撑地,不言不语,他还想着要爬起来,还想着要战斗,可一只手,却牢牢扼住他的脖颈。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成为鬼,或者死。”狰狞鬼面,刺青游动,猩红双目,寒芒如电。 自然没有得到答案,杏寿郎不愧是心智坚定的鬼杀队炎柱,他也不会选择成为鬼类,哪怕是此刻殒命。 猗窝座目光微眯,手上渐渐握紧,已经能够通过颈动脉,感受到杏寿郎愈发急促的心跳,以及紫红的面色。 那张国字脸,遍布艳红,那双有神的眼睛,渐渐浑浊,唯有心跳愈烈,恍恍惚惚间,快速的心跳声,让杏寿郎如入梦中,历代炎柱的荣耀,鬼杀队柱级剑士的背负,酗酒消沉的父亲,以及温柔给他力量的母亲。 ‘咚咚咚!’一条火焰的纹路,从他的面颊上燃烧,那是,斑纹。 有那么一个传说:第一个开了斑纹的人,会影响身边的人,让身边人开启斑纹的程度大幅度降低。 心脏仍在剧烈跳动,但面上艳红已然消失,强横的力量在体内激荡,那是以人类之躯驾驭鬼躯的猖狂。 斑纹一开,人类的身体素质,不再弱于鬼! 杏寿郎一点点站起,猗窝座这时也松开了手,目中赞赏之意浓郁三分。 他方才就感受到杏寿郎即将开启斑纹,但他没有阻止,于是乎,那日轮刀一斩:“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 此型一出,一条如龙火柱呼啸飞出,旷野大亮,而火柱下方,地面的土石,渐渐融化,呈现琉璃之色。 猗窝座淡淡一笑,看着扑面而来的火柱,故技重施。“破坏杀·乱式。” 冲击波卷向火龙,二者一时僵持不下,杏寿郎呼呼喘气时,一条人影踩着乱式的冲击波接近,一脚,踢碎火柱! 脖子再一次被人捏在手里,杏寿郎呼吸再度困难,他喃喃自语,斑纹若隐若现:“这就是通透世界……” “你纵然开了斑纹,和我的差距,依然无法弥补。”猗窝座失笑一声,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他。 杏寿郎咬紧牙关,趁着斑纹还没有消失,还有还手之力时,一刀快若闪电,横斩向猗窝座的脖颈。 然而通透世界的猗窝座,早就对杏寿郎的一招一式了无质量,云淡风轻的一扫,抓住了他削来的日轮刀。 也不再废话,扼住脖子的手施加力道,杏寿郎只觉剧痛入脑,隐约间,听到颈骨碎裂之声,还有另外的人声。 “年许不见,老三,你果然还活着!”话语中蕴含着鲜明的惊喜,杏寿郎心中一凉,老三?还有别的鬼吗? 思绪却是中断,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被猗窝座随意抛在了地上,仿佛此刻,他成为无足轻重的角色。 “你不也是,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猗窝座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快意和欣慰。 杏寿郎艰难仰头,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脸喜色的李观云,以及同样如此的猗窝座,大脑,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张张嘴,勉强发出示警的声音:“李顾问,他是上弦之贰——猗窝座,你要小心。” 李观云扫了他一眼,唇角微扬,也不多看,放目猗窝座,啧啧称奇,大步上前,猗窝座同样走来。 杏寿郎心中一动,两人难道是宿敌?李观云在鬼窝中待了一年,必然和三大上弦有所交涉,恐怕现在这猗窝座,碰上他只是偶然,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抓捕李观云,所思及此,正要起身再战,下一刻,整个人愣住。 他看到了什么?李观云,李顾问,竟然拍了拍猗窝座的肩膀,而猗窝座,非但没有攻击,也同样如此。 这一幕,不仅让杏寿郎无法接受,紧随而来的炭治郎三人,同样傻了眼,端是瞠目结舌,不知具体。 炭治郎接收到炎柱的求援,已经准备拼死一搏,哪怕和上弦血战也在所不惜,但没想到李观云的这种举动。 香奈乎稍微想了一下,不是太清楚,不过李观云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需要她去多想的。 第82章 灭惨药剂研制成功 两人却是旁若无人,猗窝座笑道:“你不该叫我老三,十个月前,我已经击败了童磨,现在是上弦之贰。” “老二?”李观云心头一乐,而发现他眼中的促狭,猗窝座也笑了。“老三就老三,随你叫,无所谓。” “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和他打上了?”李观云点点头,又扫了在炭治郎几人扶持下,站起来的杏寿郎。 “无惨的命令,让我们尽量拉柱进队伍,如果不愿意,就击杀掉,” 猗窝座耸耸肩,对无惨没什么敬意,现在相隔不知十万八千里,他也犯不着当头忠心的狗腿子。 “原来如此。”李观云点头,猗窝座看向他:“你是加入了鬼杀队?还是顾问?” “虚职,你也知道,我两个……”李观云一笑,猗窝座嫌弃看他一眼,喜欢女人,这是毛病,要改才行! 两人间气氛融洽,浑然不顾杏寿郎四人见鬼的目光,而维持住杏寿郎的伤势后。 炭治郎看着交谈的两人,目光闪动。 忽然鼓起勇气,走近过去,杏寿郎抬起手,却觉喉咙剧痛,发不出声音。 “李顾问,他是鬼,你怎么。怎么能和他这样聊天?”炭治郎攥紧拳头,仰面质问,两人话音一停,各自望来。 炭治郎心中大怵,这两位,任意一位,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但他绝对不能看到,鬼杀队的人,和一个恶鬼和平相处。 这会颠倒他信念,他无法置若罔闻,因为这猗窝座,并非祢豆子,他是个吃人无数的恶鬼啊! “像你这样的小鬼,我巴掌能拍死几十个,还敢来管闲事?”猗窝座猩红瞳仁微眯,杀气不加掩饰刺来。 炭治郎不由后退半步,李观云笑道:“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做什么?”猗窝座冷哼一声,好歹收回杀气。 李观云面对炭治郎,一指猗窝座:“他是个吃人恶鬼没错,但他更是我的朋友,朋友交谈,有何不可?” “朋友?李顾问,你和鬼做朋友?”炭治郎惊呆了,无法相信,这是李观云能够说出来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他是鬼杀队的顾问,是和鬼不共戴天的鬼杀队顾问,怎么能和鬼做朋友? 我妻善逸直接吓傻,目光却不时望着香奈乎,李顾问犯下大错,恐怕会让漂亮姑娘牵连大祸! 嘴平伊之助野猪头套下,眼睛也很犀利,鬼是杀人不眨眼的,不可能成为朋友,鬼必须要杀掉才行! 杏寿郎惊愕之余,苦笑一声,以李观云的脾气,和鬼成为朋友,还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样的话,鬼杀队…… 香奈乎也很错愕,但她相信李观云,肯定不是心血来潮要和鬼做朋友,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李观云不以为意,望向猗窝座:“你我再次见面,聊天却是太寡淡了些。” “正有此意!”猗窝座狂笑一声,斗气激发,而李观云的气势丝毫不弱,场内顿时飞沙走石,不能视物。 炭治郎顿时暴退,讶然的看着场中两人,方才还说是朋友,怎么现在这样子,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杏寿郎却是若有所悟,望着场内的两人,那面上的表情,唯有惺惺相惜二字,对手难求,朋友更难。 “香奈乎,你们退百米。”场内传出淡淡的声音,是李观云,香奈乎连连点头,杏寿郎也不敢怠慢,众人连退。 “你看你,有了女人,难免瞻前顾后,我说的对也不对?”猗窝座戏弄的声音一同入耳。 便听一声长笑,长剑嗡鸣之声,令人两耳震动,而放目场内,依稀能见两道声音,飞腾跳跃,战意如火。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猗窝座领悟通透世界之后,双目所见,处处都是破绽,而他自己,却是纤毫不露。 如此对手,端是天下第三,仅在无惨和黑死牟之下,也无怪无惨不忍杀之,实在是太过难得。 他踏足至高领域,领悟通透世界,一身斗气,同样磨炼至绝巅,杏寿郎哪怕开启斑纹,也不过三五招而已。 而李观云,至繁之剑几近完满,虽然没有领悟心眼,但也差之不远,单论实力,能胜童磨一线。 他至繁之剑施展开来,猗窝座的破坏杀,也不能说一击建功,两人的战斗,已经不是旁人能够看明白的。 至少在百米外的几人眼中,也就杏寿郎,能模糊捕捉到两人的声音,心中震撼莫名,猗窝座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而李观云的厉害,同样再度刷新他的认知,原以为一剑败风柱,是李观云的顶点。 但此刻那风沙中李观云所用的剑式,并非败风柱的那一套,也许,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见过他真正的实力! 至于炭治郎三人,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他们纵然看不太清楚,依然能感觉到强横的力量汹涌。 任意一股力量,就足以让他们中的任意一人重伤垂死,和天下顶尖强者的差距,不是一般的遥远。 幸好李观云有先见之明,让他们退到百米之外,才不受场内力量裹挟,即便如此,劲风也让三人面目刺痛。 这一刻,几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忘却了人与鬼无法调和的矛盾,而是从中看到顶尖强者的姿态。 假如真的是光明正大的对决,那力量涌动的身姿,确实是有这种,让人短暂忘记一切,而被吸引的魔力。 不知何时,风沙减弱了,两人的身影显现出来,两人皆是面色不变,看不出胜负与否。 唯有李观云手中的明剑,裂痕更为醒目了三分,猗窝座轻笑道:“你的剑,该换了。” 李观云微微颔首,他这次与猗窝座一战,逊色半分,领悟通透世界,果然天翻地覆,至繁之剑,非得用出那半式剑招,才有一分高下的希望,然而,那剑,他不会对朋友挥去,正如太阳之火,不会再烧猗窝座。 是以他没有用出全力,他还有底牌,同样的,猗窝座也并未全力出手。 两人眼下的实力,若是全力出手,恐怕很难控制,而既然是惺惺相惜的朋友,也不会再有那日生死之斗。 五人走近,目光复杂,他们刚刚,无不是收获良多,哪怕是杏寿郎,同样获益匪浅。 两人相视一笑,席地而坐,李观云目光一扫,挑中一块地里的青石,明剑翻飞,刻出两盏石杯。 微风吹去粉屑,李观云手一招,香奈乎递来水壶,李观云在一杯中倒满清水,割破手指,另一杯装满血液。 五人面露不解,李观云将装血石杯抛去,猗窝座稳稳接住。 手执石杯:“满饮。” 猗窝座一笑,望眼杯中艳红,如果是童磨,估计已经迫不及待:“朋友之血,不饮。” 便将鲜血洒落地面,猗窝座手执空杯,遥遥一举:“你以水代酒,我便以气带血,满饮此杯。” 李观云却放下装水之杯:“这却不可,我妻善逸,过来。”我妻善逸一惊,一脸惶恐的走上前去。 猗窝座疑惑望来,奇道:“你要把这小孩给我吃?”我妻善逸闻言,面如金纸。 李观云一笑,手一伸,猗窝座了然,将杯子投来。 稳接入手,抓起他手臂,割开一指血口,鲜血装满一杯。 “可饮?”李观云复投杯,猗窝座笑而点头,而看到自己流血,我妻善逸当场昏迷。 “雷之呼吸·霹雳一闪。” 他昏倒之后,突然袭击,日轮刀疾出,竟是五大基本呼吸法中,速度最快的雷之呼吸。 炭治郎眉头一跳,只觉这一刀若是他来面对,竟是无法阻挡,而杏寿郎若有所思,我妻善逸原是雷之呼吸传人。 李观云眼皮略抬,明剑连鞘,轻描淡写一拍:“别闹。”便将他拍倒在地。 炭治郎等人,连忙抱起我妻善逸,见李观云面上淡漠之容,只觉此刻的他,颇为可怖。 两人各饮一杯,李观云指他手中杯道:“装满此杯。” 猗窝座一讶,想起方才李观云自己割破手指,原来是要他的鬼血,失笑道:“原来你打这个主意,不早说。” 猗窝座哂然一笑,不禁摇头,便装了一杯鬼血,投到他脚边,李观云见鬼血,轻声道:“重新做人?” 猗窝座微愣,见他微笑面容,沉凝片刻:“考虑考虑,再见之时,给你答复。” 李观云颔首,猗窝座豁然起身,鬼面一哂,便消失在月色中,炭治郎等人,确认离去,方觉安心。 炭治郎背起我妻善逸,时逢李观云转头,似乎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炭治郎心中,却忍不住打鼓。 杏寿郎眉目轻皱:“李顾问,你的行为,是违反了队规的,和鬼做朋友,按照队规,会遭到众柱追杀。” 香奈乎小脸一憷,连忙跑过来,站在他的身边,瞧她一脸担心,李观云笑道:“我又不是你们鬼杀队的人。” 杏寿郎尴尬一笑,他说这话,是过不去心中的坎,认为李观云的行为,侵犯了心中的原则。 然而真要翻脸,他此刻也做不出来,方才两人一战,那碾压性的实力,让杏寿郎惊为天人,只是如果他不和一个鬼称朋道友,就再好不过。长叹一声,杏寿郎晃晃脑袋,诚如李观云所说,他并未加入鬼杀队。 眼见杏寿郎都无法追究,炭治郎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他已经站出来过,也不被李观云放在心上。 只是背上的我妻善逸呼吸沉沉,炭治郎小声道:“李顾问,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妻善逸。” “他对我家香奈乎胡说八道,不放点血,真当我是木头吗?”李观云哈哈大笑,众人目瞪口呆。 原以为他的举动有所深意,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理由,炭治郎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是我妻善逸犯蠢了。 香奈乎小脸微红,原来李观云也会吃醋的,她都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我妻善逸脑子有问题。 “好了,都回去吧,今天的事,我也不给你们下封口令,香奈乎,你也早点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李观云一言既出,众人自无不可,杏寿郎伤势不轻,亏得李观云及时赶到,才捡回一条命,也是需要休养良久。 香奈乎看着李观云手中之杯内装的鬼血,若有所思,点点头,便护送着杏寿郎回去。 走到半途,有乌鸦送来新任务,是个叫那田蜘蛛山的地方,有鬼类需要消灭,我妻善逸这时也醒了,炭治郎权衡片刻,吩咐炭治郎三人,小心行动,而他和香奈乎先回鬼杀队,炭治郎三人于是领命而去。 李观云这边,取得猗窝座的鬼血,这可是上弦贰的血液,当今天下,也就只有他一人,能让猗窝座心服口服献上鲜血,他也没有耽搁,马不停蹄的赶向珠世的藏身点,让鬼变回人的药剂,大有希望。 没两天,便来到了珠世愈史郎的藏身点,看到李观云突然造访,两人颇为惊讶,而看到杯中之血后。 “这是,上弦的血?”愈史郎眼中微惊,同为鬼类,他能感受到,这杯鬼血的主人,十分之强悍。 “不是上弦,我也不会专门跑一趟。”李观云将杯子递过去,珠世小心接过,放到鼻下一闻,满脸凝重。 “上弦前三?”珠世瞬间就分辨出来,这杯血液中,无惨鬼血的浓度,远超下弦,乃至超过后三下弦。 “是猗窝座的血,快快研究,我坐等消息。”李观云也不卖关子,迎着两人探寻的目光,说出血液的主人。 “猗窝座?上弦之叁。”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惊疑不定,猗窝座这般强大的鬼类,如何能取他的血? 哪怕是珠世十分相信李观云,认为他有能力取来上弦的血,但最多就取来上弦后三,没想到这才半年光阴,李观云送来的就是猗窝座的鬼血,而见两人面色,李观云笑道:“他现在已经是弦二了。” 两人面色沉凝,珠世也不与他多聊,转身就走进了实验室里,愈史郎钦佩的望着他:“要不检查一下伤势。” 李观云摇摇头,心中颇为好笑,和猗窝座取血,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更没有发生什么生死大战。 没多久,珠世惊喜交加,上弦前三的血液,效果好得出奇,也顾不得许多,拉着愈史郎进去帮忙。 李观云完成任务,接下来就看珠世的能耐,他也不白着急,进入修炼之中,数天前和猗窝座交流心得,他的收获同样不小,而猗窝座已经进入通透世界,对于半步踏入心眼的他来说,端是良师益友。 他这一年修行,也没有原地踏步,至少心眼境界,已经只差关键性的一步,和猗窝座一战后,偌多感悟。 因为赶来送血,没有消化感悟,现在看珠世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正好可以清闲一段时间,吸收心中的领悟。 这一住,就是两个月,珠世彻夜不眠的研究,也幸亏她是个鬼,换做是人,早已经力竭而死。 这种情况,直到半个月前蝴蝶忍过来帮忙,才好转一些,而有了两人力量,变人药剂进展十分喜人。 李观云的修炼,同样稳扎稳打,只差一个关键的契机,就能领悟心眼,他已经模糊触摸到,利剑圆满的境界。 这天,实验室里传出一声轻响,紧接着是女人凄厉的叫声:“无惨,无惨!你的末日,末日就要到了!” 李观云听到那声音中,刻入骨髓的恨意,也不由有些心惊,又替阿惨感到默哀,既然这么屑,不知道少树敌吗? 面色微有些苍白的蝴蝶忍,陪着满目血丝的珠世从实验室中走出,看着珠世手中两瓶淡红色的药剂,探寻望去。 “这是初步完成的变人药剂,可以对上弦及以下生效,具体实验还没做,想要对付无惨,也需要进一步提炼。” 珠世憔悴的声音道,李观云点点头:“珠世、小忍,你们辛苦了。” 蝴蝶忍一副不领情的样子,让李观云微微一笑,珠世也走近,将药剂瓶送到他手里:“第一份药剂,共有两瓶,就交给你,你可以拿出去试试效果,另外服药后的反应,如果方便记录,也请务必告知我。” 李观云接过药剂,也懂珠世意思,这是让他拿个上弦开开刀,目下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不过上弦可不好找。 “没问题,药剂研制成功,是一件大事,变人药剂的名字听上去不美,你们两位研究者,不改个名?” 李观云刚一提议,珠世斩钉截铁道:“那就叫‘灭惨药剂’!” 李观云耸耸肩,听出她言语中的怨气,阿惨真是活该,蝴蝶忍也对名字没有意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珠世的功劳,她一个女人,凭借一腔愤恨,独自钻研数百年,终于研发出这让无惨胆寒的‘灭惨药剂’! 这着实不是一个励志的故事,其中多少危险外人难知道,所幸现在开花结果,努力的意义也就升华了。 珠世郑重的看着两人:“虽然我研制了数百年,让灭惨药剂有个初步的雏形,但蝴蝶忍带来的毒术,攻克了数个难关,没有她,这药剂恐怕还要晚个几十年,而且最重要是上弦贰的血液。” 第83章 吉原花街,弦六变人 李观云正要说话,珠世认真看着他:“你知道我和愈史郎的实力,碰到上弦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是你带来的血液,灭惨药剂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功,而且一带就是弦二的血,直接走完了最后最难走的一段路。” 李观云微微颔首,珠世眼中谢意流淌,原本如果是上弦后三的血,可能一份都不够,非得后三上弦每一个的血都收集到才能成功,但猗窝座身为弦二,体内无惨鬼血的浓度极高,便不存在这些问题。 如此,饶是省了珠世不小的功夫,也是灭惨药剂成功的关键。“无惨的体质十分特殊,任何药剂,迟早会被他分解,所以这灭惨药剂,只能在一段时间弱化无惨,我即日就要启程前往鬼杀队,和产屋敷商定灭惨计划。” 看着这个报仇心切的女人,李观云只能祝愿她报仇成功,而她也很快离开,开始去收拾行李。 珠世走后,蝴蝶忍扫了他一眼,脚步后退,似乎是觉得孤男寡女,要和他拉开距离。 李观云心头一乐,这表情,这模样,完全就是在说快来搂住我呀,他想到这里,更不犹豫,轻抱住蝴蝶忍。 蝴蝶忍还扭过头,李观云搂住佳人,心中也倍感安然,这半个月,小忍和珠世忙碌,一天见不得几面。 “可别累坏了身子,有人会心疼的。”李观云存心逗逗她,用含含糊糊的口吻说道。 “我又不稀罕,而且不一定是真的,某些人说心疼,实际上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蝴蝶忍轻哼一声,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乍然回头,逼视李观云,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我发誓,现在心里只有小忍,还有,我哪里花心了,我就喜欢你们姐妹两个,没有更多了。”李观云连道。 “是吗?那你给我解释一下,香奈乎是怎么回事。”蝴蝶忍目光微眯,微露银牙,有一种择人而噬的恐怖。 李观云大脑陷入迟钝当中,连说话都不利索,好半晌才讷讷道:“这……我……她跟你们说了?” “果然是心里有鬼,香奈乎不说,你还要隐瞒多久?”蝴蝶忍恶狠狠的盯着他,眼中又爱又恨,纠结极了。 事已至此,李观云急忙坦白:“我也是没想到,我只是把香奈乎当妹妹看,而且最后还要看香奈乎。” “香奈乎逃得掉?我看你就是装作不懂,要放长线钓大鱼。”蝴蝶忍一听就不高兴了,伸手放到他腰间。 “别捏别捏,好好好,我认了。”李观云无奈道,蝴蝶忍还很气愤,思绪片刻,没有捏他腰间的软肉。 但仍是不能解气,掰着他手指玩,小忍的手白白嫩嫩,又十分纤细,更没多少力气,李观云索性让她随意。 “你知不知道,现在鬼杀队的人都说,你李观云,胃口大,要把我们蝴蝶一家一锅端了,准备搞全家桶。” 蝴蝶忍俏脸发羞,李观云一听,心中一动,全家桶是极好的,想到蝴蝶姐妹加上香奈乎,在他…… 打了个哆嗦,李观云连忙不去想,不过下意识小声嘀咕:“音柱都有三个老婆,我有三个也不过分嘛!” 蝴蝶忍一听,就瞪眼:“什么?三个还不过分?那什么才是过分,还有账没跟你算,那个祢豆子,怎么回事?” “我不是跟你们解释了吗?偶然救下来的,我也是把她当妹妹来看的。”李观云信誓旦旦的说道。 蝴蝶忍白了他一眼,“还说是妹妹,刚刚就说香奈乎是妹妹,总感觉她也要遭你的毒手……” 李观云闻着她身上昏昏沉沉的体香,无奈摊手,蝴蝶忍望着他的侧脸:“还有呢?肯定不止我们三个!” “那可太冤枉了,小忍,要不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已经装满了,没地方了。”李观云苦肉计信手拈来。 “谁稀罕看,总之肯定还有。”蝴蝶忍仔细端详他半晌,确实没有其他颜色,难道真是一厢情愿? 蝴蝶忍心里有点小发愁,算了不管了,有机会再说,李观云见招拆招了这么久,突然蝴蝶忍这边不出招,还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却听鸟儿扑扇翅膀,两人于是走到地下室前,看到了蝴蝶忍的乌鸦。 乌鸦在他耳边嘀咕几句,蝴蝶忍微微点头,等乌鸦飞走:“之前新晋队员,祢豆子的哥哥,几个人进了那田蜘蛛山,查清出了盘踞的鬼类,居然是个真正的下弦,叫什么累,已经被后续的支援部队击杀。” 蝴蝶忍微微诧异,真正的下弦,那就不是鬼王光速提拔的高级鬼,祢豆子的哥哥以及几个新晋队员,居然没有死去,反而拖延到支援部队前来,果然是日之呼吸的传承者,有过人之处。 “还有什么消息?”李观云问道。 “吉原花街,有异常,疑似上弦鬼,当主已经安排音柱和几个女队员去花街调查。”蝴蝶忍点头道。 “吉原花街?”李观云一呆,非常熟悉的名字。 “你这个表情,是不是去过?你是不是瞒着我和姐姐,去过那种地方?”蝴蝶忍一愣,震惊的看着他的脸。 “呃……”李观云张张嘴,那是有苦说不出,他的表情也已经出卖了他,让蝴蝶忍相信,他必然去过那种地方! …… 两人出发前往吉原花街,蝴蝶忍是因为疑似上弦鬼,可以检测灭惨药剂的情况,当然,这都是小节。 至于李观云,却是明明白白,里头那一定是有上弦鬼的,妓夫太郎兄妹,八成闹出事情,惹起鬼杀队关注。 一路上,蝴蝶忍不和他搭话,让李观云无可奈何,快要接近花街时,突然发声。 “你难受就去找姐姐,不要去那种地方,真是的。” 李观云感觉胸口有点痛,什么叫难受去找姐姐?小忍不行吗? 两人来到吉原花街,发现路上没有行人,而激烈的战斗声,远远传来,连忙赶向战斗地点。 原来妓夫太郎,正和音柱打得火热,而妓夫太郎虽然是上弦陆,但好歹是上弦,音柱陷入劣势,岌岌可危。 而看到屋檐上激斗的两人,蝴蝶忍也认出了妓夫太郎:“是以前那对奇奇怪怪的兄妹!” 正绑着音柱三个老婆,准备用来威胁的堕姬目光望去,发现两人的身影,屋檐上激斗的两人,同样停手。 “别打了,发生什么事了?”李观云不得不又当了一回和事老,妓夫太郎的实力他有所认知,不是音柱能对付。 音柱大先辈,看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后辈,诧异道:“发生什么事,鬼杀队杀鬼?不是理所应该吗?” “卖我李某人一个面子,进去说话。”李观云扶额,而他一出现,表现出两不相帮的意思,一人一鬼不禁停手。 几人来到地上,蝴蝶忍狐疑的看着妓夫太郎兄妹,又望望李观云:“什么情况,你在鬼窝里面和鬼做朋友?” 音柱正焦急的望着被制住的三个老婆,听到蝴蝶忍的话,也不禁微呆,李观云是反骨仔不成? 蝴蝶忍攥紧拳头,要教训李观云,学什么不好,偏偏和鬼做朋友,不过想起他的个性,还确实不是没可能。 “确实有点交情,堕姬,把人三个老婆放了。”李观云无奈道,而堕姬闻言,倒是没意见,送上三个老婆。 音柱还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这上弦鬼,这么听李观云的话,殊不知见识到李观云的厉害之后,两兄妹,哪怕是桀骜的堕姬,也对李观云心服口服,他说的话,自然有不容拒绝的魔力。 让音柱带着三个老婆下去休息,蝴蝶忍去帮忙处理伤势,李观云望向妓夫太郎兄妹。 妓夫太郎也收起血镰,他知道,在这人面前,这两把血镰,不会比两把纸镰更加坚韧。 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三人便进了京极屋。 屋内一个客人也无,姑娘们花容失色躲得隐蔽,偌大的大堂,三人相对而坐,一时颇为静谧。 妓夫太郎张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第三次见面,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更加不可揣测。 从初见时被惊走,到再见时的震撼,三见却归于平静,这个叫李观云的男人,坐火箭似的,将上弦陆甩在身后。 在两人端详李观云的时候,李观云也在看着他们,并无太多的变化,于是一甩手,两瓶淡红药剂躺在桌案上面。 “喝下去。”李观云不复方才谈笑,而是毋庸置疑的口吻,让两兄妹心尖一颤,忍不住的发抖。 妓夫太郎一声不吭,堕姬叫道:“你让我们喝我们就喝,谁知道这是不是毒药,好歹说清楚是什么!” 李观云面色化开,让两人一怔,微微而笑:“这是灭惨药剂,对于无惨是至毒,对于你们,却可以帮助你们两兄妹重新做人,怎么样?不想喝吗?”他言语中并无胁迫之意,但两人心中寒意更深。 堕姬捂住嘴巴,无法置信,“我们还有拒绝的权力吗?”妓夫太郎却半喜半忧,他想的更为深远一些。 既然敢名之灭惨药剂,那么对于无惨来说,恐怕是会伤害到根本的猛药,这种药剂,应该还是个不小的秘密。 因为情报如果让敌人知道,那情报的价值无疑会大幅度降低,而现在李观云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非喝不可,不然李观云有可能让他们兄妹,带着这灭惨药剂的情报,去向无惨禀报吗? “聪明,你们当然有拒绝的权力,但我也不妨告诉你二位,拒绝等于死。”李观云笑容依旧温和。 堕姬咬牙切齿,恨不得殊死一搏,哪怕没有任何的胜算,妓夫太郎却沉默了,真的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他早已经准备和堕姬一辈子变成鬼类,直到被鬼杀队击杀的那一天,但面前的这两瓶药剂,却让他动摇。 “哥哥,变成人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被人欺负,我要当鬼,我不要变成人。”堕姬看他动摇,着急无比道。 李观云见此,笑了笑:“无惨如果死了,受他控制的鬼,也会跟着死去。” 堕姬莫名其妙,妓夫太郎身躯剧震,难道说,李观云已经有办法击杀无惨?细细端详李观云的面容,妓夫太郎信了八分,屑无惨的话,他也许不会信,但这个男人口中的言语,却让他下意识去相信。 所以现在,李观云是出于善意,不想让他们两兄妹跟着无惨陪葬,才会将这两瓶变人药剂摆在桌上吗? 妓夫太郎瞬息便明白了,起身,深深一躬:“谢谢,我愿意相信你。” “不用客气,你明白就好。”李观云一笑,他曾侧面通过姓童的,了解兄妹的身世,明白两人的凄惨。 此次前来吉原花街,虽然主要是看灭惨药剂的效果,但也确实是想让两兄妹解脱,不必扭曲心智,能重新做人。 堕姬张张嘴,看着妓夫太郎抓起一瓶药剂,一饮而尽,她不甘心的跺跺脚,也狠狠抓起一瓶,吞入喉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响起,两兄妹不分先后,跪倒在面前,满脸扭曲,皮下蚯蚓游动。 妓夫太郎的丑脸憎如恶鬼,堕姬美丽的脸庞,也颜色尽失,那皮下的蚯蚓,越发壮大,似一条条蜿蜒的长龙。 变人药剂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到得后来,两兄妹蜷缩在地,不住的抽搐着,忽而呜哇一声,吐出大片黑血。 良晌,看着眼前的手,妓夫太郎恍恍惚惚间,握住了那只手,站起身来,身躯前所未有的通透。 “哥哥,你变帅了!”堕姬惊叫一声,腾地蹦起,冲上去抱住妓夫太郎,就是雨点般的疾吻。 妓夫太郎尴尬一笑,他确实有所变化,身体也正常了,不像病躯,面上的麻子消失,血肉饱满许多。 他原本就不算丑,毕竟他妹妹这么漂亮,只是因为得了病,才显得很丑陋,现在变人之后,顿时有了大变化。 偷偷瞄了李观云一眼,妓夫太郎心里一乐,嘿!变得比李观云还要帅呢! 看着两兄妹亲亲我我,李观云嫌弃撇嘴,这是七形的爱,看了会瞎眼的,他明智的移开目光,不看两人。 “变人的感觉很好,多谢。”两兄妹闹了一阵,多是堕姬纠缠不放,妓夫太郎清醒过来,再次深躬。 “不用谢我,这是试验品,能不能成功还两说,你兄妹两人罪孽,死不足惜,但现在这试验品能够让你们变成人,那应该就是天意了,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害人了。”李观云摇摇头,他也得到变人药剂的情报。 如此,反倒是让妓夫太郎更为感激,但大恩不言谢,他郑重道:“我余生会带着堕姬做些好事,偿还罪孽。” “那样再好不过了。”看着面上露出笑容的兄妹,李观云也为他们感到高兴,有些时候,人的悲欢却能相通。 “但是,哥哥,我们变成人之后,肯定又有人会来欺负我们。”堕姬还有点残念,她变成人,一点力量都没有。 “我会保护你,直到死亡来临。”妓夫太郎宠溺一笑,他虽然变回人,但他的血鬼术,他百年来的争杀记忆,并不曾从脑海中消失,提起两把镰刀,也是普通人中的强者,保护堕姬,却是足够了。 后来,三人随意说了几句,堕姬倒是接受能力比较强,反正有哥哥陪着,她也不会觉得寂寞。 将李观云送到门外,两人挥一挥手,但见那个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妓夫太郎喃喃自语:“他真能消灭无惨!” 堕姬兴奋道:“嘀咕什么,快走吧,我可不想再留在这里,哥哥,我们一起去开始新生活,我现在是人了,我要给你生……” 妓夫太郎面色一变,急忙捂住堕姬的嘴巴,还紧张的四处张望:“不行,我们是兄妹!” “知道了,知道了。”堕姬漫不经心的说着。 妓夫太郎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脑袋大疼,要扭转妹妹的观念! …… 鬼宅,无惨面上阴云密布,没有传来一个柱被杀的消息,这一点让他很不耐烦,明明都派出了上弦。 正是烦闷之时,心中一动,一种缺失的感觉袭来,他面色微变,竭力施展手段,找到了妓夫太郎兄妹的所在。 他耗费鬼血,施展秘术,抢在妓夫太郎兄妹变成人之前,看到李观云的脸,无惨如五雷轰顶。 有鬼脱离掌控,有鬼变成人类!又是那个人,李观云! 无惨惊惧莫名,思来想去,一旁守候的鸣女悄悄招手,几个下弦战战兢兢地,一脸悲壮的走了进来! “死!都给我死!鸣女,传我命令,所有上弦,绞杀李观云,不把他的脑袋提来,不许来见我!”无惨狂怒。 他威势扫过之处,几个下弦相继殒命,鸣女面无表情的收拾尸体,同时用血鬼术,传达无惨的命令。 六大上弦缺一,五大上弦,同时接受到无惨的命令,黑死牟若有所思,来临了吗?他仰望黑天,要变了吗? 万世极乐教教坛,童磨乐呵呵的看着教众载歌载舞,以此取乐,他这一年来,食欲不振,不用说,李观云馋的。 接到无惨的消息,童磨兴致勃勃,他单独已经拿不下那个男人,但五大上弦逼迫,是否有机会尝一尝? 某处,猗窝座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命令,他心中正在思考,变人变鬼,是否有所选择? 李观云说让他重新做人,猗窝座毫不犹豫的相信,那个男人不会空穴来风,所以说,现在他该如何选择呢? 上弦之肆,半天狗,刚吃下一个人类,听到无惨的命令,桀桀怪笑,李观云之名他早有耳闻,恨不能大啖其肉。 尿壶,哦不,玉壶喜出望外,阿惨大人终于要杀那个李观云,他第一个拍手叫好,已经准备好出发击杀! 第84章 赠剑,以诚待之 鬼杀队本部,珠世的到来,在柱里面,已经算是半公开的消息,有些柱十分不满。 毕竟鬼杀队杀鬼而生,但本部却接纳了一个鬼,饶是动摇鬼杀队剑士的根本信念,但产屋敷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他是鬼杀队世袭的家主,权威很重,鬼杀队上下,大体是信服他的,在他口中知道珠世对付无惨起到的作用后。 即便有几个不满的柱,也乖乖闭上嘴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清楚。 而产屋敷家族,财力极为雄厚,珠世的灭惨药剂,已经研发成功,得到这财力的支撑,对于药剂材料的搜索,就不再是难题,要知道,灭惨药剂的材料不仅繁多,而且一部分都很贵重,没有财力是万万不行的。 按照珠世的估计,灭惨药剂对上弦生效,只需要一个试管,但对于无惨,还要继续浓缩原液,让效力增加。 当然,这里面的关节,李观云不懂那么多,回来之后,直奔为珠世建立的研究室,将上弦变人的情报告知。 “很好,那说明我们的药剂已经成功,接下来的时间,我会继续浓缩药剂,另外,希望得到蝴蝶忍的帮助。” 珠世精神大作,数百年的大仇即将得报,她这段时间,几乎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精粹灭惨药剂的事情。 “当然可以,那我预祝珠世小姐,早日研制出对付无惨的浓缩药剂。”李观云自是答应下来。 “你问我就行了,我不就在这里站着,你问他干什么?”蝴蝶忍发表意见,她可是一直都在旁边站着的。 “抱歉,我看你……”珠世连忙表示歉意,蝴蝶忍也不是怪罪,只是发发牢骚,有点小不满,都还没过门呢! 珠世面露笑容,和她一起研究药剂的时候,蝴蝶忍是十分严谨而具有探索精神的,完全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但如果李观云在旁边,蝴蝶忍这一举一动,真是叫她不敢置信,好在也见过几次,珠世慢慢适应了。 而方才询问李观云,却是珠世自己的古老思想作祟,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的关系,那一个家里,自然男人做主。 李观云望着蝴蝶忍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满,知道那是故意流露出来给他看的,小忍性子就是这么别扭。 不然的话,她身为鬼杀队的虫柱,怎么可能一点城府都没有,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天天闹腾来闹腾去? 伸出手,贴住那半边如玉脸庞,触感幼嫩,令爱不释手,蝴蝶忍鼻子一皱,正要说话,李观云微声道:“你可不能像珠世小姐一样,夜以继日的工作,如果过几天我看你变瘦了,家法伺候。” “呸,不要脸!”蝴蝶忍恶狠狠的盯着他,顺便钳制住他摸脸的手,贝齿微露,在他虎口上轻轻咬了一口。 李观云一笑,又交待几句,便离开了实验室,方才进来的时候,产屋敷耀哉说有事情要和他详谈。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珠世小姐,对于浓缩灭惨药剂的方面,我正好有一种培育出的药草,可以用来做个试验。” 蝴蝶忍面上分外正经,叫珠世频频侧目,若非她打过交道,有所经验,不知道的,还以为蝴蝶忍是影后。 “那个先不急,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你对别人是一副模样,对他又是另一幅模样呢?”珠世好笑道。 这一点,其实不仅是珠世,鬼杀队其他剑士,同样不能理解,尤其是有幸看到李观云和蝴蝶忍打打闹闹的队员。 甚至怀疑自己见了鬼,在他们的印象中,虫柱大人虽然年纪较小,但和姐姐香奈惠一样,体贴温和,认真不苟。 “因为他是个坏家伙,不能对他太好了!”蝴蝶忍顿时破功,又马上恢复,言之凿凿道。 “忍是只把自己少女的一面,展现给他看,我猜的对不对?”珠世心中一笑,她却是见多识广。 虽说这五百余年,多是在钻研灭惨药剂,但珠世也历经过人世,甚至有过丈夫和孩子。 蝴蝶忍对他来说,还是小女孩的模样。 不用太多看,就能瞧出端倪来,所思及此,珠世一笑,毕竟她虽是虫柱,也才十五六岁。 “其实有个时候,温柔一下,会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哟。” 兴许是灭惨药剂研制成功,无惨的末日即将到来。 珠世的内心也不由年轻了许多,此刻竟然贴心的为蝴蝶忍提供过来人的建议。 “嗯,知道了,谢谢珠世小姐提醒。”蝴蝶忍言不由衷的。 因为温柔已经有了姐姐,姐姐的温柔,是刻进骨子里的,不像她,只是和姐姐学习一下。 骗得了外人,但肯定骗不过李观云,说不定她一温柔,李观云会笑出声来。 再说了,她为什么要对李观云温柔,让他吃瘪可是蝴蝶忍的小目标,虽然一直没达成,但目标还是有的。 最后的最后,历史遗留问题,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她觉得这样也不错,每天和他斗两下,浑身都放松下来。 “李顾问可真幸福,会有两个这么在意他的女孩子。”看到蝴蝶忍面上变换的颜色,珠世由衷说道。 “其实都是相对的,有他在,我和姐姐每天也很开心。”这话如让李观云听到,不知道是否会高兴的合不拢嘴。 珠世深以为然,又听蝴蝶忍小声嘀咕:“不止两个,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你不要被他骗过去了。” 珠世捂嘴轻笑,这里面的关节,她就不清楚了,也不准备刨根追底的问下去,她又不是贩卖八卦新闻的。 又隐约听到蝴蝶忍小声数落某人,珠世微笑之余,若有所思,轻声道:“你之前找我,身上…有没有和他说?” …… 产屋敷的居所,景色宜人,李观云刚一出现,屋子门边,便出现一个小鬼:“李先生,父亲恭候多时,请进。” 那小鬼面无表情,偏偏说话恭恭敬敬,叫人觉得有些诡异,李观云信步入内,产屋敷耀哉抬手请坐。 那小鬼也到产屋敷耀哉旁边坐下,他介绍道:“这是我的长子,产屋敷辉利哉,如无意外,会是以后的当主。” 李观云对这种世袭制度,十分的不感冒,不置可否,产屋敷辉利哉一言不发,跪坐在旁。 产屋敷耀哉这时说道:“听说李先生的兵器出现损坏,我鬼杀队却不缺能工巧匠,所有剑士的日轮刀,都是身后锻刀人之村的朋友帮忙锻造,村庄和我鬼杀队,也是数百年来,相互依存的关系,愿为李先生锻造新剑。” 李观云饮茶的手,为之一顿,自古以来,兵器都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是不小的一部分。 鬼杀队的剑士,如果没有了日轮刀,那相当于拔了牙的老虎,对于鬼的威胁,降低何止一半。 所以这锻刀人之村,在鬼杀队内,应该是个隐秘的消息,恐怕只有核心层,也就是各队的柱才能接触。 现在产屋敷耀哉,却能开门见山,提出送他一把精良的兵器,乃至于告诉他锻刀人之村的存在,有些莽撞了。 然而这恐怕也不仅是莽撞二字,此时又是送剑,又是告知秘密,同样是一种诚意,十分有价值的诚意。 他确实需要一把新的兵器,无惨所赠的明剑,裂痕已然密布,恐怕再经历一二场战斗,就会破灭。 他的战斗强度,可谓是极高,都是天下间绝顶争锋,对兵器的压力不小,明剑这难得一见的宝剑,也不能满足。 然而,以上都是李观云的一部分思考,另外一部分,才是真正叫他若有所思,什么叫做‘听说兵器出现损坏’? 他兵器接近损坏,产屋敷耀哉怎么知道?而是谁说出他兵器快要不行的?答案显而易见,是猗窝座说的! 微微而笑,看来炎柱和炭治郎等人,已经将他和猗窝座一战,以及后续的事情,报告给产屋敷利哉。 这并不奇怪,乃是人之常情,设身处地一想,他也会如此去做,毕竟与鬼为友,在鬼杀队属实是耸人听闻。 但现在鬼杀队当主,不仅没有其他的情绪,反而提出送他一把新兵器,更告知锻刀人之村,端是诚意满满。 “当主有心了,却之不恭。”李观云轻抿一口淡茶,笑容不改,放下茶杯,望向产屋敷耀哉,笑道。 “李先生是聪明人,我也不瞒你,杏寿郎确实和我说过,但我不觉得意外,初见李先生,我就觉得你是个不受拘束的人,如果是弱者,那么只能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李先生的能力,却足够支撑这一份不羁。” 炎柱炼狱杏寿郎,不偏不倚的汇报给他,期间炎柱也很不理解,但产屋敷耀哉却是明白三分。 而相较于人鬼之别,他更看重李观云的实力,这是一个不受规则束缚的人,不能够用常理去限制他。 那样的话,只会逼得彼此心中不快,而听香奈惠以前的情报,此人随心所欲,一个不快,便能拔剑而出。 是以产屋敷耀哉心里明明白白,更没有半点说要以此对李观云如何的想法,正如他所说,李观云有那个能力。 产屋敷笑了笑:“另外李先生也确实不是我鬼杀队成员,自然不会有什么举措,还请李先生放心。” 产屋敷明白,无论他怎么说,李观云都不会在意,但他之所以说这些,是表明态度,态度很重要,诚意的基础。 李观云哈哈大笑,顿时明白了产屋敷的意思:“当主端是好阳谋。” 因为他实力极强,和弦二分庭抗礼,才能有此待遇,而当时炎柱在场,也不敢计较许多。 若是换做他人,竟然敢与鬼为友,可想而知,必然遭到鬼杀队制裁,哪怕不是鬼杀队的人,最好的结果是驱赶。 但产屋敷既然明白,也依然能够容纳下他,容人之心不小,也更看重他身上的实力,是对付无惨的主力。 是以不仅不计较,反而又送兵器,又表示诚意,为的就是让他心服口服,好乖乖去对付无惨。 若是他人,此刻恐怕已经是感激涕零,但李观云想明此节,反而要道他一句好阳谋。 产屋敷耀哉面色平静,目盲而面真诚:“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无惨,不是吗?” 微微一叹,浅尝清茶,轻笑道:“阴谋阳谋,都是有谋,都是设计,我对李先生,不过是以诚待之。” 李观云微微含笑:“好一句以诚待之,来日我必取无惨项上人头。” 他现在,也算是了解了三分产屋敷耀哉的为人,不愧是鬼杀队的当主,能够以凡人病弱之躯和无惨对抗。 产屋敷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让鬼杀队众柱信服,能让众多剑士认之为当主,不只靠世袭二字,也有他自己因素。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组织,每个柱的实力,都是凌驾于普通人,鬼杀队剑士,也有实实在在能分金断石的力量。 这种环境下,人世间的规则,会淡漠许多,失去一部分约束的力量,乃至于渐渐演变成四字——强者为尊。 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个体能够积蓄力量,力量可以打碎规则,万条规则,不如我这一把杀人之刀。 产屋敷耀哉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坐稳鬼杀队当主的位置,要么是谋略惊天,要么确实是做到了心诚这一点。 不说其他,单论这容人二字,就是旁人望尘莫及的肚量,某个鬼王,确实可以过来取取经,不要那么屑。 当然了,产屋敷是城府深还是心诚,和李观云并无干系,他和无惨的仇恨,以及无惨此世最强的实力。 都注定了,两者不可能相安无事,一年囚禁之辱,以及那一个巴掌,李观云不报此仇,心中郁气不能尽展! 所以他要取无惨人头,是自己早就存在的想法,现在说出也不是表忠心,而仅仅是一份诚意,一个明确的态度。 产屋敷耀哉笑道:“我们鬼杀队,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必李先生孤军奋战,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见李观云茶杯已空,示意旁边产屋敷辉利哉为他添茶,此刻若有他柱在场,多半已经怒目而视。 产屋敷辉利哉可谓是鬼杀队少主,继任当主的存在,谁有资格让他添茶?这种事,应该是仆人来做的。 李观云却不以为意,哪怕这是其他人眼中的僭越,产屋敷耀哉见此,心中暗自点头。 产屋敷辉利哉回来,耀哉轻声道:“李先生可知道,我产屋敷家族,为何建立鬼杀队制服,不杀无惨不罢休?” “当然不清楚,这里面难道还有别的隐情?”李观云一奇,产屋敷耀哉,这是又拿出了几分诚意。 “不瞒先生,我产屋敷家族,其实是无惨的近亲。”产屋敷窥探一叹,指着自己的脸,疤痕额头,双目失明。 “我这形状,也不是受伤,而是天生的病痛,产屋敷家族的人,一旦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双目失明,身上出现莫名的伤痕,鲜少有人活过三十岁,这是一种诅咒,因为我们的家族里,出了无惨这个异类。” “还有这种说法?”李观云却是不怎么相信,不过呼吸法和鬼都存在,有个诅咒也不是太例外。 “我知道,这对外人来说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无惨造孽无数,他本人却不老不死,这些罪孽,转嫁到产屋敷一族身上,所以我们这一族,世代引领鬼杀队,目标只有一个,消除无惨在这世间的存在!” 产屋敷娓娓道来,如果说谁最痛恨鬼类,产屋敷家族必然名列前茅,他们杀无惨的心念无比坚决。 李观云了解缘由,也就不多留,产屋敷和他商量好千万锻刀人之村的日期,不多时,李观云便离开了次此方。 屋内父子并坐,辉利哉这时道:“父亲,其实你不用和他说得这么清楚,他会杀无惨。” 产屋敷耀哉面色不动:“你也能看出他会杀无惨,不需要其他的言语,那你知道里面有几个理由吗?” “他受了无惨的侮辱,就注定他会成为无惨的敌人,诚意我认为大可不必,况且蝴蝶姐妹是我鬼杀队的柱。” 辉利哉表情木然,他现在虽然还没有变成瞎子,但两眼空洞无神,竟比自己的父亲还要没有焦距。 产屋敷耀哉欣慰一笑,又很快肃穆的看着辉利哉:“所以我让你多学习,如果没有意外,无惨这次会死,但一旦出现意外,当主要你来做,你还小,纵然聪颖,难免有很大不足,我今天教你的,你要记在心里。” “谨听父亲教诲。”辉利哉恭恭敬敬道,说完之后,正襟危坐,双目却依旧无神。 产屋敷耀哉自然知道自己孩子的秉性,酝酿片刻,轻声道:“首先你要知道,李观云这种人,和别人不同。” “他不受拘束,他实力很强,如果他没有实力,大可不必理会,你我更看不到他,但他的实力,不谈鬼类,此刻恐怕已经是天下第一,偏偏他又不受拘束,不能用常理去制约,对于这种人,只有一个字,诚。” 辉利哉点头,产屋敷耀哉继续道:“鬼杀队十柱,能够信服我,但不一定能信服你,而如果将李观云比作一个特例,那么其他的柱,虽有实力,却不如他,也受拘束,如岩柱风柱,他们的不幸,都是鬼造成的,哪怕没有鬼杀队,他们也会去杀鬼,对于这种人,只要告诉他们鬼杀队存在,让他们来到本部,便能让他们信服。” “另外的,如恋柱,音柱,他们和鬼的仇恨很低,不幸也并非来自于鬼,但都陷入困境,你就需要稍作指引,引入鬼杀队,日积月累,他们认同了鬼杀队的信条,也就能够为我所用,如同落入网中,挣脱不出。” 第85章 锻刀人之村 “鬼杀队的信条,不幸基本是鬼造成的,所以第一目标,是需要消灭鬼王无惨。”产屋敷辉利哉道。 “是的,所以岩柱风柱,天生就认同鬼杀队的信条,是最好的战士,能够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剑,恋柱音柱,哪怕不能全部认同,也一定是部分认同,同样奔赴在杀鬼的第一线,才有鬼杀队的今天。” “至于李观云这类,你一定要谨慎,他是一把双刃剑,彼此目标相同,就能同行一段路,一旦道路相悖,你就要小心了,他不会认同你的信条,他也和鬼没有深仇大恨,他杀无惨的理由,也仅仅是受到侮辱。” “另外,千万不要认为蝴蝶一家可以制约他,那是他的逆鳞,这个人杀性之重,可比一年前消失的黑龙会。” 产屋敷辉利哉面色一变,纵横日本多年的地下势力黑龙会,被一个神秘人一夜拔除。 有消息者,无不是讳莫如深,后来产屋敷耀哉调查过,知道是无惨动用手段压了下去,才没有造成太大的波澜。 说完这些,产屋敷耀哉望了辉利哉一眼:“作为一个当主,你要明白,所有鬼杀队的剑士,无论甲等癸等,还是柱级,都是当主手中的棋子,你要尽情发挥这棋子的力量,对无惨造成最大的伤害。” 产屋敷耀哉笑了笑道:“不然的话,凭我们产屋敷几个老弱病残,和无惨对抗,属实是贻笑大方。” “但是父亲,既然是棋子,难道对他们没有感情吗?”辉利哉忽然皱起眉头。 “当然可以有感情,但必要的时候,抛弃这颗棋子,能取得更大的胜利,就该抛弃,另外,我不是让你觉得自己在下棋,只是比喻,当主其实也只是一颗棋子,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抛弃。”产屋敷耀哉语重心长道。 产屋敷耀哉目光微微变换,而产屋敷辉利哉,却觉得脑袋恍惚,他确实还是太小了一点,对很多事情似懂非懂。 …… 蝶屋,李观云刚一进门,外堂的伤员中,不知谁暴起一声大叫:“是全家……全家桶,全家桶顾问回来了!” 李观云吓了一跳,很快就感受到十多道如狼似虎的眼睛,几乎是同一时间,对着他开启仰卧起坐。 瞧瞧那眼里的神色,如果不是因为受伤,怕是有大把的人,要冲上来,趴在他脚下,请教全家桶的高招。 照顾一众病号的女队员,无不是笑意盎然,眼中满是惊奇,这个男人,魅力可真不小,将一家人一网打尽。 经过那田蜘蛛山一战,身受重伤的炭治郎三人,看着周围伤员的剧烈运动,那是摸不着头脑,啥子叫全家桶哟。 而李观云听到众人说全家桶顾问的名号,差点当场岔气,本以为自己会有个威风凛凛的外号,没想到是全家桶! 他离开外堂,走入只有一个男人能够进入的后堂,迎面的碰上神崎葵,看到他满脸黑线,神崎葵不由发笑。 “小葵,怎么回事?怎么就叫我全家桶了,好像贬义的意思很严重,我是那种人吗?”李观云还跟她吐槽。 “呵呵,敢做不敢当。”神崎葵扫他一眼,一溜烟跑开了,说起来,全家桶还是她的智慧结晶,可不能让发现。 很快找到了香奈惠,拉着她来到自己的小院,李观云大吐苦水:“香奈惠,这全家桶谁传出来的,我灭了她。” 方才一路走来,沿途的女队员,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香奈惠还有点放不开,现在听到李观云这么问,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全家桶是什么?”说罢两腮发红,不能直视他。 李观云倒是看得开,心头一乐,揽住香奈惠,而脚步声此时响起,香奈乎也赶了过来,看到他还有点怯怯。 她忍不住把事情告诉了蝴蝶姐妹,现在还怕李观云怪她,有点踟蹰不前,直到看到李观云招手,方才展颜。 李观云嘿嘿一笑,左手香奈乎,右手香奈惠,他倒不觉得什么,就跟抱小忍和香奈惠一样。 然而两人在他怀里,目光对上了,香奈惠心里古怪的紧,忽听香奈乎小声道:“香奈惠妈妈,我……” “嘶……”李观云倒吸一口凉气。 香奈惠大羞:“香奈乎,以后不要这么叫,还是和小忍一样,叫我姐姐。” 香奈乎还有点不乐意,明明一直都是叫妈妈的,突然叫姐姐,她转不过弯来怎么办? “我觉得妈妈挺好的。”李观云挑挑眉,他是有着自己独到的审美观,况且香奈乎都叫习惯了,改口是不好的! “就知道作怪,香奈乎不说,你还要藏多久?真是的,我们三个都中了你的魔。”香奈惠有点薄怒。 “跟李观云没关系,是我,是我自己那样觉得的。”香奈乎一听还急了,张口结舌的解释道。 李观云大笑出声,志得意满的样子,真让人忍不住想泼他凉水,可惜小忍不在这里,李观云嚣张无极限。 没两分钟,祢豆子也过来,看到李观云就扑上来,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让李观云的得意消失,一个头两个大。 晚上,蝴蝶忍忙完事情回来,听到李观云要去锻刀人之村,皱眉道:“但是密璃最近去了锻刀人之村。” “跟密璃有什么关系?”李观云莫名其妙,他要去锻造一把新的剑,和密璃无关,而听到他的话,小忍冷笑。 几日后,李观云准备前往锻刀人之村,两姐妹各自有事,香奈乎也在努力修行,祢豆子是大秘密,都不能同去。 他去见了珠世一面,珠世又给了他几剂新研制出来的灭惨药剂。 嘱咐他现在上弦陆变人,削弱了鬼类势力,若是有可能再碰到上弦,不用跟他废话,直接药剂甩上去教做人。 李观云接过药剂,却是没有那么乐观,哪里能说教做人就做人的?天底下没有那么顺利的事情。 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产屋敷耀哉的居所,他已经准备就绪了,屋前空地摆着轿子,几个蒙面的剑士候立。 李观云目光扫去,那几个剑士,实力都非常不俗,在鬼杀队甲等剑士之上,却略逊于柱,是产屋敷的贴身护卫。 看到李观云,那几个剑士上前,拿出一条干净的黑布,产屋敷耀哉连道:“没必要这样,带李先生去就行。” 原来锻刀人之村,事关重大,柱以外的剑士想要进去,都需要蒙住眼睛,以免泄露所在,遭到鬼的报复。 鬼杀队剑士死了还可以补充人员,锻刀人之村如果被鬼端了,那可真是拔了鬼杀队的牙齿,不可不防。 李观云见此,朝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这份诚意和信任,他收到了,产屋敷也点点头。 对于如此强者,断绝拉拢的可能,那么善意就十分的重要,产屋敷耀哉释放出来的善意,让李观云十分满意。 “李顾问,请。”剑士躬身请其入轿,很快就抬着他离开了鬼杀队,大概一天之后,锻刀人之村在望。 村庄隐藏在山谷之中,端是山清水秀,还没入村,只是接近,便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由于产屋敷耀哉的嘱咐,锻刀人之村也不敢怠慢,将他迎了进去,李观云一路所见,村人皆带着火男面具。 全村老少,不论男女,都用面具遮蔽,起到一定的隐藏作用,毕竟他们只是手艺人,没有剑士的杀鬼能力。 村长名铁地河原铁真,是个瘦瘦小小的老头,也是戴火男面具,只从花白的头发,能看出他年纪颇高。 “还请李顾问见谅,我们锻刀人之村,自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村长将他请进屋子,还告了一声罪。 李观云示意不在意,原铁真招招手:“这是我们村子技艺最精湛的几人之一,名钢铁冢莹,有他来为李顾问锻造新剑,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是极佳的日轮刀材料。” 原铁真早已将一切置办妥当,只等李观云过来挑选,钢铁冢莹候立在旁,李观云望向盘中的矿石。 他来到近前,仔细检查,确实如村长所说,都是好矿石,而原铁真十分有信心,这都是村子里珍藏的好矿,一般只会用来给柱级剑士打造武器,现今李观云到来,原铁真也是当做柱级剑士来看待的。 李观云仔细抚摸,比较,摇了摇头:“我杀鬼并不需求特制矿石,我想要的剑,也很简单,利、坚,即可。” “李顾问的意思是,这猩猩矿,在锋利和坚韧的程度上,达不到你的心里预期?”原铁真微微一讶。 他也是做了功课,知道李观云不用日轮刀,也不用呼吸法,不过他们村子,收集的都是猩猩矿。 李观云思绪片刻,抽出明剑,如镜镜面即便遍布裂痕,也能清晰照出彼此的面容,而明剑一出,顿时吸引两人。 钢铁冢莹方才本来很冷漠,他是个锻造师,对于李观云毫无兴趣,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需要恭敬之处。 他脾气就是如此,并非区别对待李观云,但现在看到明剑,眼光微亮,扑上去就要抱起来把玩。 李观云面目微有不悦,轻描淡写拦住钢铁冢莹:“我的剑,不容许外人触碰。” 原铁真见此,心中讶然,看到李观云面上的不退让,也许这就是剑客的固执,不由一笑,也没有出声制止。 钢铁冢莹怒目而视,想方设法要去触碰明剑,但李观云何许人也,说是不让碰,这天下没几个人能碰到。 钢铁冢莹尝试几次无果,服软道:“好,那我不碰,我看一下总行了吧?” 他眼中还十分机灵,心中想着,只要李观云暂时不阻拦,到时候顺利碰到明剑,看李观云还能说什么? “你敢乱碰,我断你一手。”李观云果然不阻拦,但说出的话语,却让两人心中发寒。 他们如何不知道,李观云实力惊人,吊打鬼杀队众柱,甫一入本部,便连败数柱,性情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原铁真眼神示意不要犯了李观云的忌讳,钢铁冢莹心中还有些不满,都要碎了,还跟宝贝似的捂着,比他还怪! 李观云却是有自己的坚守,剑客之剑,对剑客来说,犹如第二份灵魂,哪里能够容他人染指。 这是原则的问题,别人不了解,李观云并不强求,他也不屑去解释,但如果有人贸然碰他的剑,必有后果加身。 钢铁冢莹收起小心思,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了许久,目中赞叹不已:“这是一把宝石铸成的宝剑,那位匠人真是别出心裁,这种剑的硬度远胜矿石,现在的情况,我很难相信,什么样的战斗,才会让这剑身出现裂痕。” 看完之后,钢铁冢莹心中的不满也消失了,鬼杀队那边的讯息果然没有出错,李观云用这把明剑进行的战斗。 恐怕是他钢铁冢莹无法理解的层次,如此强者,让他肃然起敬,更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 李观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有寻究过明剑的材质,钢铁冢莹分辨出来,果然是专业人士。 又端详了一会儿,钢铁冢莹眉目轻皱:“我看这锻造手艺,应该是当世有数的几位名匠之一,其中不在我们锻刀人之村,又擅长用这非矿的材料铸造兵器,我倒是听说过,不过那名匠一家,好像是死了。” 钢铁冢莹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实话跟你说,你这把剑,已经是一种手艺的巅峰,我很难超越。” “你们锻刀人之村,不是个个都是名匠吗?”李观云奇道,产屋敷耀哉还信心满满的告诉他。 锻刀人之村,遍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名匠,绝对能够满足他的要求,哪怕他不用猩猩铁铸剑。 钢铁冢莹声音中有三分歉然:“这话当然没错,如果用猩猩铁锻造,我的技艺,可胜锻造明剑的匠人,但……” 李观云一听,算是明白了,锻刀人之村主要的经验,都死磕锻造日轮刀的材料上,别的材料。 虽然可以,但没有猩猩铁那么得心应手,而他这把明剑,应该是猩猩铁之外的巅峰,钢铁冢莹也无法超越。 如此,李观云心中稍微有些遗憾:“那就选一种,和我这明剑差不多的材料,成品不比明剑差就行。” “这……可以,我会尽量满足顾问阁下的要求,不过村中猩猩铁不少,要找其他的矿材,且不比这把剑差的话,我心里也有数,但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联系当主调集矿材,短期内,是无法看到成品。”钢铁冢莹轻声道。 这把明剑的裂纹,如同勇士身上的伤疤,钢铁冢莹可以不信鬼杀队的讯息,却不能对裂纹视而不见。 李观云还有点纳闷他怎么突然这么恭敬,短期内倒也没问题,明剑还能再用一用:“无妨。” “那就请顾问,随村人下去休息,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村长原铁真见事情定下,连忙起身道。 李观云便在这锻刀人之村休息了一晚,翌日,由于铸剑的材料,不是猩猩铁,锻刀人之村没有存货。 一方面,是安排人出去寻找,另外一方面,当然是告诉产屋敷耀哉,让他用庞大的财力,在市场上收购。 不管是哪种方法率先找到材料,后续需要的锻造功夫,也不是一天两天,李观云可能要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 听说还有两个柱在这锻刀人之村,李观云有心看看这村子的全貌,晨曦微亮,便出了门,沿着小径走了不久。 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人来,神色似乎颇为紧张,面上还有几分扭捏之色:“真巧,李先生,这么早就碰到你。” 看着犹犹豫豫走来,又焦躁不安站在他面前的密璃,李观云忽然想起蝴蝶忍说过的:“密璃,你还真在这里。” “是,是啊,李先生吃过早饭了吗?我做好了。”密璃不着痕迹的轻舒口气,又马上发出邀请。 李观云自是点头,有美女相邀,总比在屋子里让村人送上早饭来得舒坦,又暗叹真是巧合,一出门就碰上密璃。 殊不知密璃方才可是紧张的不行,她老早就知道李观云会来锻刀人之村,里面当然是有人偷偷告密。 而昨天李观云终于来了,也知道他住的地方,只有一条路径通往外面,密璃一大早就起来,在拐角等候。 此刻两人并肩而行,密璃余光扫去,看到他脸上无甚他色,心中不无失落,也对,李先生都有全家桶了。 密璃原本就对李观云有不低的好感,在看到他重新回来,剑败数柱,赤裸裸的强大之时,心中无比复杂。 这绝对是她要寻找的:强大的男人,他如果不强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强者了,然而这个男人,爱慕者不少。 蝴蝶一家子,都不禁着了他的魔法,密璃就算有点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之前去蝶屋,表现的十分谨慎。 但现在不同,现在是两人独处,于是来到了密璃的屋子,请李观云坐下,她进去忙活,不一会儿,端出精致的早点。密璃局促的看着他,李观云拿起一块,入口香酥软糯,甜度正好:“很好吃。” 第86章 缘一零式,神匠兵刃 密璃一笑,为这份肯定而高兴,而后两人吃完了早饭,李观云便起身告辞了,密璃张张嘴,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比较沉默,密璃也不好意思开口,不知不觉,一顿饭的功夫就过去了。 看着李观云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密璃捂着胸口,良晌,摇头而笑,李先生确实对她没什么感觉呀。 李观云离开之后,内心也比较奇妙,他隐约察觉到什么,但不能问出来,免得密璃又冒蒸汽。 他已经达成了音柱的目标,和前辈并驾齐驱,是不怎么想再招惹其他女孩子,希望密璃以后能够看开一点。 想到这里,心情不错,小忍总说他是花心大萝卜,但现在事实证明,他和花心萝卜不沾边,充其量专三了点嘛! 用过早饭,阳光也落进山谷,锻刀人之村沐浴在暖阳之中,生机焕发,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 这一村人,不论男女,基本都会两手锻造的技术,传承数百年,历史十分的悠久,是以任意一个普通村民,放到外界,都是必有成就的匠人,若是村内闻名一些的,就是名匠,像钢铁冢莹这种,已经接近神匠。 李观云做完一天修炼的功课,在村中闲走,村人对他也很好奇,这么久过去,他的事迹,也早传遍鬼杀队。 对于这些目光,李观云不会觉得欢喜,也无甚讨厌,走着走着,来到村庄的后山,青山翠木,尤若长眠。 却听有人争辩之声,循声望去,原是一个戴着火男面具的村人小孩,和一个半大少年发生了争执。 争执是单方面的,半大少年面无表情,像一块木头,火男小孩大吵大闹,对着他诉诸自己的不满意。 两人也发现李观云,但见他慢慢走来:“发生什么事了?”目光从小孩脸上,转移到霞柱无一郎的面上。 “他抢我东西!”火男小孩诨名小铁,看李观云人畜无害,顿时心生好感,又朝着无一郎发飙。 无一郎目光微微波动,低头道:“我发现他们家有一具特别的人偶,希望借助人偶来锻炼自己的剑术。” 无一郎说完之后,不动声色,李观云倒有三分好奇,而小铁闻言:“你,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要抢。” 小铁十分无语,无一郎找到他,什么也不说,直接就让他把启动人偶的钥匙交出去,他怎么可能交? 那人偶可是他家传下来的,虽然破破烂烂算不上宝贝,但无一郎说抢就抢,换成谁也不乐意。 小铁大声道:“我知道你是鬼杀队的柱,是杀鬼的英雄,你要用人偶修炼,直接跟我说明,我会给你钥匙的。” “倒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没有恶意,只是不善言辞。”李观云一笑,一句解释,小铁还是有点不满无一郎。 “有什么事,和人说明白就行了,你这个样子,容易引发许多不必要的误会。”李观云见此,又告诫无一郎。 无一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铁心中不无惊奇,看来这个人畜无害的大哥,比着冷面少年,更加了不起啊。 小铁忽然想起一个人,据说是带有传奇色彩的鬼杀队顾问,特别的厉害:“你是李顾问吗?” 李观云刚一点头,小铁眼前一亮,撸起自己的袖子,又拿出一块黑炭:“太好了,李顾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闻言,李观云面色微愕,看着那火男面具隐藏下,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又怎么忍心拒绝这种要求? 也不嫌黑炭肮脏,刷刷刷就在小铁的手臂上签了个名,小铁高兴无比:“是我先遇到李顾问,还得到了签名,小铜、小珍他们,羡慕去吧!”小铁乐不可支,让旁边的无一郎有些奇怪,犯得着这么高兴吗? 小铁拍拍胸口:“李顾问,我带你们去,不过你们要小心,我家那个人偶,一旦启动,可是很凶的。” 三人便一齐过去,途中小铁还告诉他们两个,人偶一旦启动,是十分厉害的,修炼没有问题,但一定要小心。 很快,三人见到了那个人偶,果然是残破不堪,依稀是武士的模样,人类的形貌,但却长着六条手臂。 小铁道:“这是我的祖先,按照一个十分强大的剑士为原型制作出来的,里面封印了那个剑士一部分剑术。” “六条手臂的人?”李观云却是微微讶异,按照某个剑士制作,但怎么会有六条手臂? “当然不是了,是因为那个剑士的剑术实在厉害,人偶的两条手臂压根不够用,才做出了六条手臂。” 小铁连连摇头,哪里会有六条手臂的人,同时他又补充道:“对了,这个人偶是有名字的,叫‘缘一零式’。” 无一郎依旧面无颜色,走上前去,启动了人偶,而李观云闻言微讶,缘一二字,莫非是继国缘一? 他正猜测之时,已经传来金铁交戈的声音,原来无一郎启动了人偶,人偶便锁定了无一郎,开始与其对战。 这是纯粹剑术比拼,而没有用上呼吸法,那六条手臂瞬间舞成残影,令人眼花缭乱,精妙的剑术,也渐渐浮现。 无一郎原本准备不拔刀,但在六条手臂攻来之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剑术的层次在他之上,不出刀不行, 日轮刀左遮右挡,一时间,两个月握剑成柱的天才,竟然被一具傀儡所压制,里面果然是有古怪。 无一郎艰难支撑,勉强维持不败,其实他如果用呼吸法,瞬间就能毁掉人偶,但那样的话,就谈不上是修炼。 李观云作为旁观者,本来不甚在意,毕竟一具人偶而已,但看着看着,表情也逐渐端重三分,这剑术属实不凡。 哪怕是现在领悟至繁之剑的他,对于这其中的剑术,也有几处不甚理解,略思一番,才能明白。 不过可惜,很快,那人偶的动作就变慢了,无一郎变得游刃有余,人偶数百年风霜侵蚀,自是不复当年。 而一具人偶储存的剑术,也远远达不到那个剑士的全部,只是一小部分,没多久功夫,剑式就开始重复, 无一郎此刻已经将人偶的剑术记在心里,看到使用第二遍,招架极为轻松,很快便击败人偶。 “李先生,改日我会向你请教云蝶呼吸法。” 时透无一郎收回日轮刀,看了眼倒地不起的人偶,走过来,朝李观云一躬。 李观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微微尴尬,当初他随口一说,没想到无一郎现在还记得。 于是微微颔首,无一郎便出声告辞,将钥匙给了小铁,踩着遍地青翠,很快就消失在村庄的后山。 李观云若有所思,人偶中储存的剑术,虽然只一小部分,但架不住层次太高,无一郎消化之后,当有不小收获。 “怎么会,我家祖传的人偶,居然被他这么轻易击败了。”小铁垂头丧气,他可是明白人偶的厉害。 李观云微笑道:“他可是鬼杀队柱里面的天才,这人偶里面储存也剑术也不是完整,迟早会败下来的。” 听到他的安慰,小铁点了点头,心中不无腹诽,怎么李顾问明明比这个柱厉害多了,却比他平易近人这么多呢? “李顾问,你要不也去试一试?”小铁这时提议道,李观云正有这个念头,闻言也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了。 小铁心中一喜,小跑到缘一零式前,用钥匙捣鼓了一阵,人偶顿时咔嚓咔嚓作响。 “李顾问,那家伙让人很不高兴,其实我家人偶,还有隐藏开关,有更厉害的剑术,我把他激发出来!” 李观云心头一乐,看着孩子赤城的双眼,莞尔一笑,小铁连忙退到一边,期待的看着那站立起来的人偶。 如果人偶把李顾问打败怎么办?小铁心想,那一定要保密,而不同于无一郎,他倒是更希望李观云能够赢人偶。 李观云直面人偶,放出一缕气势,那人偶顿时将他锁定,六条手臂,挥舞着刀剑,使出来对付无一郎的剑术。 无可否认,这剑术层次很高,但对于他的至繁之剑来说,仍是差了几分,遑论他刚刚目睹全程,早已熟悉。 在小铁的眼中,只见李观云在人偶狂风骤雨的攻势中,显得毫无紧迫之色,随意变动一下位置,就能躲过攻击。 此情此景,比起无一郎一开始被压制的场面,让小铁捂住嘴巴,李顾问果然厉害,比那个霞柱更强。 李观云面对攻势,闲庭信步,偶尔有几处暴烈的攻击,信手一抬剑鞘,便格挡下来,不损分毫。 而哪怕是在场的小铁,这时也看了出来,无一郎或许需要这些剑术来领悟,但对李观云来说,纵然是有效果,也是微乎其微,乃至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因为他现在的层次,本就令人仰之弥高! 不多时,这人偶储存的剑术,便已经消耗殆尽,即将重复,李观云也彻底明白,于是对照心中至繁之剑。 确实有所收获,哪怕十分微末,也比自己一天修行所得的感悟要丰富,李观云微微欣悦。 这至繁之剑,始终不得完满,唯有半式飞仙,他并不焦躁,这是练剑大忌,而是顺其自然,期盼有天水到渠成。 而剑术方面,虽然长进较少,但心眼境界,却是喜人,和猗窝座交手之后,已经只有一层隔膜,随时都能突破。 他此刻斑纹一开,剑术和境界上面,端是俯瞰天下,一身实力,唯有两位上弦一个鬼王能够压制。 若是突破心眼境界,想必又是一次极大的提升,利剑大成与利剑圆满,一如快准之剑,与快准狠大成之剑。 思绪这时中端,那人偶招式穷尽,即将重复之时,却突然变招,生出了新的变化,这是新的剑术! 李观云顿时见猎心喜,这就是小铁所说的隐藏开关带来的效果,而人偶新的剑术,层次再度拔升。 一时间,给他都带来不小的压力,因为这是纯粹剑术的比拼,比的就是彼此剑术的高低。 李观云不能保持从容,也不敢托大的用剑鞘,于是明剑立时出鞘,如镜剑面明光一闪,不远处小铁不禁闭眼。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快的剑,好亮的剑!下一刻,却听破碎之声,小铁连忙睁眼,瞪大了眼睛。 “抱歉,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损坏了。”李观云歉然一笑,方才明剑出鞘,和这人偶对了一剑。 人偶当即支离破碎,主要是它内部老旧的零件,已经无法承载隐藏机关的剑术,才用出一招,便四分五裂。 小铁呆了呆,跑到人偶面前,仔细检查了片刻:“不关李顾问的事,是我自己的错,这人偶承受不住。” 他也很快找到了缘由,对李观云没有半点埋怨,反而觉得十分抱歉,一脸内疚的站在原地。 “人偶坏了,隐藏机关记载的剑术也消失了,让李顾问白高兴一场。”小铁歉疚的望着他。 李观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没有关系,但心里确实有些可惜,这人偶隐藏机关剑术,竟然不下他快准狠之剑! 此刻不能窥见全貌,不得不说,真的是一件憾事,然而看到小铁的内疚,李观云反倒是安慰起他来。 “李顾问人真好,比起那个冷冰冰的柱好多了。”小铁由衷道。李顾问真是平易近人,令人心里面很舒服。 李观云微微一笑,他自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对于懵懂孩子,更多了几分温柔,只要不看到他杀人之时就好。 小铁怔了一会儿,又蹲下去,收拢缘一零式的残骸,究竟是他的祖传之物,准备找个地方埋一下。 他一顿捣鼓,倏地惊呼一声,李观云放目望去,看到人偶掉了的脑袋里面,竟然藏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刀柄。 小铁目光望来,李观云沉吟片刻,握住锈迹刀柄,一抽,便拔出一把饱受岁月侵蚀的日轮刀。 “这是?”李观云目光微微变换,这把日轮刀,应该是人偶的中枢机构,但时间实在太久。 不仅人偶内部的零件损坏了,这把刀也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可纵然如此,他依然能感受到刀中的锐利。 李观云微微皱眉,这是一把日轮刀无疑,因为触感有三分余热,那是铸造日轮刀的特殊矿石发出来的。 但这又不像一把日轮刀,因为这把刀的材质,分外的坚韧,他屈指一弹,这百年的锈刀,仍有清脆鸣声发出。 数百年不损,仅仅是表面覆盖一层薄锈,若是将之打磨,必然又是一把宝刀,可猩猩铁,能保持这么久的时光? 小铁看他面色,又看他弹刀:“李顾问,这把刀太破旧了,我就把他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多谢。”李观云微微颔首,他轻易不会说谢谢,但这把刀却不是凡物,小铁能这么干脆送给他,值得道谢。 “不用客气,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小铁嘴角一咧,火男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分明很欣悦。 两人回了锻刀人之村,李观云叫来钢铁冢莹,将那日轮刀放在他面前,钢铁冢莹一开始还嘀咕。 这么一把破刀,李观云从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但当他仔细检查之时,顿时大吃一惊,竟然直接呆住了。 良久,饶是李观云耐心如牛,也忍不住想要询问,钢铁冢莹微声道:“这几百年的刀,竟然只生了一层锈,稍加打磨,就可以重新使用,实在是闻所未闻,哪怕我用猩猩铁打造的刀,也保存不了这么久。” 钢铁冢莹一脸赞叹,须知这刀剑兵器,数百年不损,并不出奇,千年前的刀剑都有传世。 然而不损是不损,能用是能用,那千年的刀剑,如果敢提在手里,两下就要坏掉,但这把日轮刀不同。 钢铁冢莹可以保证,一旦他打磨之后,这把刀会和以前一模一样,因为这刀没有出现任何损坏。 那表面的锈迹,只是刀身自然的反应,如此,才让钢铁冢莹称奇,这把刀,无论技术还是材料,都万中无一。 “这刀,可能是一位神匠,最后的心血之作啊!”钢铁冢莹感叹不已,他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了出来? “神匠,你们锻刀人之村没有神匠吗?”李观云看他评价这么高,心中一讶道。 “你不是铁匠,不知道神匠多么难得,我们锻刀人之村,最早的一位神匠,已经在两百年前去世了,而有史以来的神匠,也不过十指之数,铸造的刀剑,无不是流传百世的神兵利器,而且这把刀,是神匠最后的大作,倾注了一生的心血。”钢铁冢莹以专业人士的角度,对着这锈刀品头论足。 “你看这刀镡的技艺,这刀柄的角度……”钢铁冢莹絮絮叨叨,李观云摇头失笑,这是要教他当铁匠吗? “我仍有一个疑问,这刀是日轮刀,是用猩猩铁所打造,但为何这么坚韧?”李观云打断他的话。 他之所以不用打造日轮刀的材料,是因为他昨天看到猩猩铁的矿材,对于材质不满意。 第87章 决战伊始,弦二,人!弦四,死! 虽说猩猩铁打造的刀,十分锋利,毕竟是用来杀鬼的,但坚韧程度却达不到李观云的预期,这才需要其他材料。 钢铁冢莹还有点不高兴,但听到李观云询问,顿时解释起来,看起来,他很是享受给门外汉诉说锻造的道理。 “这应该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技术,能够压缩猩猩铁的原矿,使这把刀无论坚韧还是锋利上,都胜过日轮刀。” 钢铁冢莹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当然还需要神匠的技艺,才能够驾驭这种压缩过的原矿,寻常铁匠是不行的。 “好,我希望你把这把刀重铸成剑,我不用刀。”李观云见此,疑窦尽去,也提出自己的要求。 “什么?你说什么?你让我毁掉一位神匠的心血!不行!”钢铁冢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话音落下,钢铁冢莹一脸悲愤的看着他,这可是神匠的心血之作,重铸就相当于毁掉,他哪里下得去手。 李观云不答,静静注视,钢铁冢莹恨恨握住日轮刀:“如果不是有鬼,如果你不是顾问,我绝对不会答应!” “费心。”李观云轻声道。 钢铁冢莹轻叹一声,提起日轮刀,背影萧瑟而去:“一个月后,我会给你。”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二十九日,李观云这些天,深居简出,让密璃有些死心,还以为是故意躲着她。 但实际上,是李观云的修行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些天,他一直将精力放在境界的突破上面,利剑圆满,心眼! 这最后一层隔膜,说来是玄之又玄,始终不能破开,似进似退,让人肝肠寸断,幸好李观云不同。 他心智坚韧远超常人,不然也走不上十死无生的剑道,也不会走到现在,心眼不破,或修剑术,或纳真火。 …… “小铁,你再和我们说说,你遇上李顾问的故事。”黄昏的阳光下,一群锻刀人之村的小孩,围住小铁。 小铁傲然一笑,撸起袖子,签名早就模糊不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炭乱糊:“那还不给我端点水来?” 当即就有小孩去给他倒水,还有人送来椅子,小铁大刺刺坐下:“那我给你们讲讲,我没说过的东西。” 一群小孩欢呼不已,他们也是十分崇拜这个厉害的顾问,有人还想去见他,但李观云不见客,村长也有交待。 原铁真的话,效果还是有的,没有人去打扰李观云,这些锻刀人之村的孩子,就更不敢违抗大人的交待。 于是只能围住小铁,听听他东扯西扯,哪怕是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也算是能满足一点孩子的好奇心。 小铁说着说着,不觉天就黑了,看着伙伴期待的眼光,忽然拍拍胸口:“明天,我带你们去见李顾问。” “小铁真帅!”孩子们呆了一呆,有个小女孩大声道。 众人响应,小铁当时就夸得晕晕乎乎,不知自己在那里。 小铁心里寻思,李观云人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不出来,他去见见,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这时候,一束火光划破夜幕,吸引了这些孩子的目光,“是小铜家,小铜,你家里失火了!” 紧接着,不仅是小铜一家,村子各处,都亮起鲜明的火光,一时间,白天和黑夜的界限,都出现了混淆。 …… 李观云正在屋中,以灯光看着信笺,是蝴蝶姐妹寄过来的,略诉相思之情,让李观云唇角微扬。 而村中失火,他也有所感应,不以为意,村人扑灭便是,然而很快,感应到数股强大的鬼气接近,眉头一挑。 其中一股,迅速来到他的房屋,轻轻一踏,刺青鬼脸映入眼帘,猗窝座凌空而下,带落大片瓦石。 看到他的第一眼,也并无叙旧之言:“这村里,现在有几个柱?” “两个。”李观云眉头一皱,面色微变,又很快释然过来,有几股鬼气,忽远忽近,但因为猗窝座在这里,没有敢过来,而现在猗窝座开口就问他几个柱守着锻刀人之村,如此刻意的提醒,他瞬间就明白了。 伸手道:“坐下吧。” 猗窝座扫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信笺,嘴角一哂:“都来了,五个上弦。” 李观云闻言,稍微有些意外,无惨对他,还真的有够重视,竟然派出了五大上弦,看来是杀意已决。 “也好,做个了断。”李观云反倒笑了起来,细心将信笺装进信封,而后又收进了怀里。 “你倒是不慌不忙,黑死……你突破了?”猗窝座双目圆睁,这才发现,李观云的气息,几乎与无。 方才他之所以能第一时间来到这里,是李观云放出一缕气息指引,也说明他第一时间就认准了猗窝座。 “两天前。”李观云淡淡一笑,二十九天,前面的时间,苦寻不得,却在两天之前,突然明悟,入了心眼。 “你还真是会给人惊喜。”猗窝座苦笑,李观云的实力提升之快,确实是骇人听闻,难怪无惨都下了决心。 事实摆在眼前,猗窝座也就没有那么急迫,眼中还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和他比试一下,不过也知道时机不对。 坦然落座,李观云从怀中一掏,摸出一瓶淡红色的药剂,猗窝座目光一凝,看着那只手将药剂推到面前? “有把握?”他也不犹豫,一把抓起药剂,然喝下去之前,望着李观云的双眼,似乎有三分劝阻之意。 “必死。”李观云一挥手,猗窝座龇牙一笑,仰头就饮下变人药剂,保持端坐的姿态,面色瞬息万变。 等候片刻,惨叫声这时入耳,李观云明剑挂腰,已是准备离去,锻刀人之村,正被其他的上弦一点点毁掉。 “生死不能相助,无惨终是……”变回人类,猗窝座脑袋一阵眩晕,许多的记忆一股脑涌上,让他差点忘形。 李观云微微颔首,他确实明白猗窝座的心情,上弦后三,与他来说,无甚意义,上弦前三,童磨也在他之下。 唯有一个黑死牟,实力深不可测,但猗窝座不能帮他,弦二与弦一,却是有一些奇妙的情感。 至于无惨,终是给了猗窝座实力和寿命,却没有多少要求,只是人比较屑,猗窝座不可能去对付无惨。 而李观云,也确实没有让猗窝座帮助的意思,朋友之间,并非一味索求,灭惨之后若能活,再度重逢即可。 李观云进入火光照亮的黑夜,找回人心的猗窝座,按着激颤的心脏,暂且不理回忆:“希望你,能活下来。” 火光滕亮三千里,红河万丈生波涛! 李观云踏波而行,锻刀人之村,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处处可见带着面具的村人,在到处救火。 有两处,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李观云略微一思,提剑而去,远远便听到:“恋之呼吸·三之型恋猫时雨。” 一条人影,挥舞日轮刀,如猫儿跳跃无迹可寻,大片刀光四射,劈碎了几座村宅,而直面的鬼,也掉了脑袋。 那鬼头上生有两根鬼角,面容还颇为英俊,掉了脑袋之后,密璃正是一喜,却见那鬼身躯分裂。 两鬼立在面前,脑袋已然生长完毕,一鬼手持锡杖,放出一道惊雷,一鬼手持团扇,呼啸一股大风。 密璃面色惊变,只觉那风摧枯拉朽,后足发力,轻巧避开,但惊雷速度极快,瞬间击中躯体。 雷电杀伤力不小,不仅让她受创,更传来一缕麻痹之意,只觉手中的日轮刀,变得重若千钧。 但密璃的身体素质,饶是不能小觑,呼吸法运转开来,竭力驱赶体内的麻痹之意,提起日轮刀,再度反攻。 她的恋之呼吸,捉摸不定,十分灵巧,两鬼放出一个又一个的血鬼术,基本都被他躲避过去。 又见刀光一闪,两鬼同时掉了脑袋,恋柱的实力,着实不凡,而砍下两鬼,密璃思忖,这下该死了吧? 事实却没有这么简单,这两个鬼,居然再次分裂,变成了四个,双生鬼角,面上无不是刻满了嘲讽。 四鬼四面八方,将密璃包围其中,锡杖鬼再次放出雷霆,团扇鬼扇出飓风,雷霆迅速,飓风骇人。 新生的两鬼,一个手无兵器,却生有双翅鸟爪,腾空而起,张开大口,实质性的音波卷来,令人耳膜剧痛。 另一个不似同伴那般面露嘲讽,反倒是愁眉苦脸,手一哗啦,十字枪形的冲击波,朝着密璃轰来。 四面夹攻,均是威势不凡,密璃心思电转,这个鬼的血鬼术,层出不穷,极其扎手,在上弦中,想必也是极强。 而她现在,被攻势逼住,虽然谈不上束手就擒,但选择的余地也十分之少,情形非常不乐观。 她只能避开两道攻击,再斩下另外一道,无论如何,都必定会受到最后一道攻击。 短短时间,她已经决定下来,那锡杖鬼的雷霆,她领受过,尚能承受,于是避开飓风和音波,斩向冲击波。 雷霆即将加身,她调整自己的身体,也是她天赋异禀,肌肉密度大过常人八倍,一身实力其实是被低估了。 这强健的体魄,能够让她硬受不少的攻击,远比别的柱强大,然而心情却一点没有轻松的概念。 现在这四个鬼,应该不是上弦的本体,就已经逼得她硬受攻击,而鬼的体力远胜于人,迟早被耗死。 密璃咬紧牙关,不去想那些悲观的念头,雷霆赫然加身,比起方才还要剧烈,勉强提住日轮刀,无法反攻。 四鬼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空中放出音波的鸟鬼,厉叫一声,飞扑而下,锡杖鬼冷冷一笑,雷霆再度轰出。 其余两鬼也不甘落后,更在方才之上的攻势袭来,密璃面上又惊又怒,上弦鬼,果然不是单独的柱能够对付。 而她此刻也看到了,那四鬼眼中,无一例外,显出文字。上弦之肆!是那只千变万化的半天狗! 四道更强的攻击袭来,密璃被雷霆麻痹,短时间内无法行动,只能硬受攻击,期望自己的身体不会破灭。 这时候,一道剑风,飘然而来,那残垣断壁之上,立着一条憧憧人影,火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李先生!”密璃惊喜大叫。李观云目光望来,微微颔首,明剑一挥,剑风疾扫,四道攻势顿时湮灭。 密璃惊喜交加,擦了擦眼睛,断壁上的李观云已然消失,而周围四鬼的表情,突然停滞。 四颗脑袋,滚落下来,空中的鸟鬼,坠落地面,李观云信步而来,望见密璃那张通红的脸:“没事吧?” “没……又变化了,李先生小心,这是半天狗,要找到本体才能击杀!”密璃惊呼道。 李观云不以为意,而四具鬼尸,由一股莫名的力量所牵引,缓缓融合成了一个,半大的少年。 这少年鬼,可称之为憎鬼,带着强烈的憎恨,脑后更生有一圈太鼓,鼓面上面的文字,也是‘憎’字。 “无惨大人让我们杀你,我是觉得杀鸡用牛刀,现在到此为止,我是首功。”那憎鬼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 见李观云背后的憎鬼,密璃心中大寒,却见眼前的男人,面色冷漠如冰,再不见人畜无害,一时心弦微微震动。 “大言不惭。”李观云失笑一声,一个上弦之肆,也在在他面前聒噪,反手一剑,剑风极淡。 密璃回过神来,看到李观云这轻飘飘的一剑,甚至不曾回身,不由觉得,李先生是不是太托大了,这可是弦四。 憎鬼也如此想着,望着那袭来的,极淡的微风,他也不当回事,随手放出一道雷霆。 憎鬼是四鬼合体,也能使用四鬼的血鬼术,并且威力更强,那雷霆霹雳炸耳,让密璃瞳孔微缩。 方才若是这道雷霆击中了她,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这还是建立在她的肌肉密度,在常人八倍之上。 密璃咬紧牙关,只觉那剑风瞬息就会破去,然而下一刻,确实破去了,雷霆与那剑风一触,灰飞烟灭。 憎鬼眼中一惊,放出呼啸飓风,再张口吼出音波,挥手生成十字枪形冲击波,每一道,都和方才天壤之别。 密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见那憎鬼无论万般血鬼术,在那道如微风般的剑锋之下,都是顷刻消弭。 憎鬼终于是大惊失色,身后一圈太鼓大放光明,地面土石松裂,数条粗壮的树根生长,纠缠成龙。 地面晃动,李观云坚若磐石,但密璃身受两道雷霆,伤势不小,现在又暂时平静,正是虚弱,身躯不由软倒。 李观云眼眸深处,略有无奈之色,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支撑,密璃登时面红如血,又软绵绵没有力气。 她扭捏着,眼见李观云没有抱住她,但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脚下的地面摇动愈烈,她也晃来晃去,保持平衡。 温香软玉在怀,李观云也感受到女孩身躯的美好,心中喟然一叹,暂且半抱住她,免得她乱动或者摔倒。 憎鬼却是没有心情理会两人的动作,那剑风已经逼到面前,他血鬼术生成木龙,朝那剑风一口吞去。 木龙顺利吞下剑风,憎鬼略松口气,想来也对,这木龙可是他的底牌,方才四道攻击,也一定减损了剑风。 现在一口吞下,乃是理所当然之理,放目望去,看两人抱在一起,憎鬼目光微眯,正要攻击! 刹那间,木龙剧烈抖动,憎鬼面色狂变,只见木龙四分五裂,那剑风依然如故,突然加速,憎鬼双目圆睁。 憎鬼瞳孔涣散,过了数个眨眼,才看到他脖子上一条淡淡的红线,他张张口,脑袋软软滑落在地。 李观云依旧不曾回头,他眼神有些微妙,心中颇为古怪,怀中女孩正在冒蒸汽,让他感觉,自己好似抱着一个刚出炉的白面大馒头,热气正一股一股的扑面而来,滚烫无比,让他的体温,都跟着升高了一些。 李观云微声道:“已经死了。” “啊!哦哦,好。”密璃连忙推开,身上蒸汽若断若续,又羞不可遏,红如滴血,似低头又似抬头。 面上羞涩的风情,眉眼间勾人的魅力,气质也变得带上了几分迷幻的色彩,端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但李观云,却能轻易移开,一双锐利眼眸四下扫视,半天狗的本体,无所遁形,目光一眯,冷芒乍现。 不顾身后正在生长脑袋的憎鬼,朝密璃微微点头,身躯如风而去,密璃连忙跟上,心中却是思索。 如果换成了蝴蝶姐妹,此刻的李先生,应该是抱住她一起的吧?心下百转千回,谁叫她不是蝴蝶一家的人。 村旁的林中,李观云走走停停,没用多久,一剑便斩向旁边的矮草,密璃吃了一惊,这草还不到膝盖! 然而李观云的感觉,又怎么会出错?剑风荡开矮草,显出其中半天狗的本体,仅是个数寸的小人。 剑锋直直斩在脖颈之上,明剑剑面火光摇曳,半天狗大叫一声,明剑竟一时斩不下他的脑袋。 李观云微微惊奇,密璃也大出所料,李先生的剑,竟然斩不断恶鬼的头颅? 第88章 弦五灭,直面弦一 “住手,你们这只会伤害弱小的恶人!”憎鬼这时也赶来,看到本体受袭,大吼一声,端是强词夺理。 “弱小?恶人?你这个鬼,在说我们?”密璃惊呆了,憎鬼的脑回路,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血鬼术·无间业树!”憎鬼身后太鼓响起鼓点,他面前的地面,土石不断拱出,如同有一群野猪在地下放肆。 大量的树根纠缠成木龙,朝着李观云两人扑来,憎鬼目光阴冷,只要李观云砍不下本体的脑袋,必然受到攻击。 而半天狗的本体,脑袋是数一数二的硬,在上弦之中,属半天狗的脑袋最为坚韧,休想砍下来! “呃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数寸的半天狗本体,这时也突然暴动,目中恨意滔天。 一头全新的鬼,瞬息生出,是半天狗保护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恨鬼,实力更在憎鬼之上,但轻易不会现身。 唯有半天狗遇到生死之危的时候,才会召唤出恨鬼护体,此刻那恨鬼二话不说:“血鬼术……” “哪里那么多废话。”李观云轻笑一声,明剑一阵,木龙便平息了,恨鬼还没来得及放出血鬼术,也渐渐模糊。 半天狗的身体,一点一点消弭,密璃错愕的看着他,明明方才不是斩不下恶鬼的脑袋吗? 李观云笑了笑:“上弦之肆罢了。” 密璃轻咬唇瓣,这个男人,强大的姿容,已经深刻进她的心中。 而李观云却是不怎么在乎,他是刻意留了全力,在他的眼里,还没有斩不下的鬼脑袋。 “时透君,他那边也有鬼在袭击!”密璃这时想起什么,连道。李观云微微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此地。 村落边角,冒着烟的木柱下,传出微弱的呼救声,李观云明剑一挥,破开土石,看到里面头破血流的小铁。 密璃连去将他扶起,小铁看到李观云,眼泪扑簌落下:“李顾问,救救小铜,他被一个鬼抓走了。” 李观云微微颔首,密璃便带着小铁,朝着另一处打斗声行去,而行到半途,声音突然中止。 那场中,立着一个魁梧壮硕,一身鱼鳞,下身似蛇,完全就是一个怪物的鬼,发觉到三人,那鬼转过头。 “尿壶。”李观云眉目轻皱,这个鬼虽然变化极大,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在鬼宅中见过的尿壶。 “玉壶,是玉壶,不是尿壶!” 玉壶正是高兴,李观云寻上门来,省得他去寻找,但一听到尿壶,三尸神暴跳。 李观云不以为意,玉壶更怒,小铁这时发出微弱的声音:“就是,你这个怪物,你把小铜他们藏在哪里?” 玉壶闻言,目光从李观云身上移开,若有所思,邪邪一笑,从背后掏出个壶来:“他们都成了我的艺术品。” “小鬼,你说的是哪个?你想不想也成为我的艺术品,可以传承万代,千古流芳!”玉壶志得意满的介绍。 而小铁看到玉壶掏出的壶,双目赤红,就要冲上去和他拼命,好歹是密璃把他拉住,才没有让他莽撞。 密璃目光望去,也觉心中一寒,那壶中插满残肢断臂,男女老少皆有,又组成一个意义不明的形状,让人恶寒。 小铁呼呼喘气,玉壶反倒是狂笑起来,李观云略扫艺术壶一眼,不多在意,目光扫视,看到被困住的无一郎。 无一郎被玉壶的血鬼术制住,现在正憋在一个大泡泡,里面装满了水液,他正尝试着破开水泡。 但水泡十分柔软,日轮刀无法建功,兼之不能呼吸,也用不出呼吸法,只能被水泡困在,乃至于活活憋死。 玉壶怪笑道:“我可是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无惨大人要杀你,你的手脚,挺适合插壶的,送给我怎么样?” 小铁怒气勃发,密璃眼中也有些担忧之色,李观云击杀上弦之肆,现在还有余力击杀上弦伍吗? 对此,李观云淡淡一语:“聒噪。” 玉壶当即大怒:“血鬼术·千本针·鱼杀。”他身为上弦之伍,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血鬼术不可小觑。 大量可爱的金鱼凭空出现,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一齐望向李观云,鱼嘴却是张开,吐出暴雨般的毒针。 这毒针中蕴含神经毒素,但凡被刺中,就会中毒,造成肢体上的麻痹,变成玉壶插壶的好材料。 李观云一动不动,玉壶喜不自胜,而两人却面色微变,小铁心如擂鼓,密璃已经抽出日轮刀,她还有一战之力。 李观云摇摇头,他已经感应到了,目光恢复三分清明,见无数毒针刺面,迫近体表,于是随手一挥。 一股狂烈的剑风,如同万军压境,那即将建功的毒针,顿时飞向遥远的天空,而金鱼也纷纷绞成肉碎。 小铁忍不住想要欢呼一声,李顾问一定会给小铜他们报仇,密璃也放下心来,不愧是李观云!强大至极的男人! 玉壶眼中一惊,李观云竟然这么厉害?他念头刚起,只觉剑风割面,又见李观云冷淡双眼,顿时魂飞天外。 “血鬼术·阵杀鱼鳞!”玉壶尾巴一挺,以极高的速度反复跳跃,小铁目中模糊一片,密璃也看不清楚。 玉壶心中暗思,他这阵杀鱼鳞,速度极快,不管是用来迷惑对手,还是用来攻击对手,都是十分有力的血鬼术。 殊不知李观云心头一哂,竟然跟他比速度,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随意一剑,便截住了玉壶的身躯。 玉壶痛叫一声,尾巴已然消失不见,他双目圆睁,不敢相信李观云竟然如此厉害:“血鬼术·一万滑空粘鱼。” 眨眼之间,他取出十个刻着粘鱼纹的壶,每个壶中,都有一千条滑空粘鱼。 这些粘鱼,是他血鬼术所化,能在空中短暂的飞行,听从他的指令,扑向他锁定的对手。 滑空粘鱼,悍不畏死,数量众多,一旦接触到对手,如同被恶鬼贴身,口中的利齿,必将啖尽对方的血肉。 而如果用武器将粘鱼斩杀,那么效果会更好,因为这些粘鱼,体液带有剧毒,皮肤沾上一点,就是万劫不复。 密璃带着小铁连忙退离,一万条粘鱼数目众多,她回头一望,李观云已被粘鱼淹没,心中大急,放下小铁来援。 玉壶也是得意洋洋,这一万条滑空粘鱼,可谓是他的杀手锏,李观云应该是知道有毒,所以没有击杀。 但如果不击杀,又难免被包围,咬下血肉,是以这血鬼术毒辣异常,让人顾左右而失他,横竖都要中招! 密璃持刀杀向鱼群之中,救援李观云,但眼角余光一扫,动作顿时定住,面上匪夷所思。 玉壶还纳闷呢,这女人身材不够干瘦,不好插花,正寻思着干掉李观云后,吃掉补充一下体力。 见她要冲进粘鱼之中,心中还可惜,怕是轮不到他,要被宝贝鱼儿吃掉,可她突然停住,面上的表情怎么回事? 玉壶悚然一惊,也算是后知后觉,这才发现,那粘鱼将李观云淹没,但李观云的人在哪儿? 一群吃土的鱼儿正和他叫苦,玉壶却觉后背寒意直冒,哪怕他皮肤上已经没有汗毛,只有鱼鳞。 此刻,也觉得后背的鱼鳞,全都竖立起来,亟待回身,忽听:“知道无惨为什么要派五大上弦来杀我吗?” “我……”玉壶张口结舌,话音却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的喉咙,有一半,已经被明剑割开。 他身上滑溜溜的鱼鳞,并不能阻挡明剑的锋芒,哪怕他脖子难砍的程度,仅在半天狗之下。 “你不用回答,我来告诉你,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杀了我,而你,尿壶,你并非是带着这个可能性的鬼。” 话音淡下了,玉壶的脑袋滚了下来,恍恍惚惚之间,看到那锻刀人之村中,一处房屋的屋顶,一条雄壮的人影。 李观云面色淡淡,无一郎的血鬼术也破去,他走到李观云身边,看着玉壶逐渐消失的尸首,一言不发。 密璃也走了过来,芳心剧烈跳动,两大上弦死在他手中,如此战绩,整个鬼杀队数百年不曾一见。 小铁哭哭啼啼的,他很感激李观云为他的同伴报仇,但看了眼那壶中扭曲形状的残尸,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密璃,无一郎,组织村里人撤走,小铁,坚强一点。”李观云轻描淡写的说着,目光却望穿了重重黑夜。 无一郎不答,密璃点头,小铁正要反驳,哪里是能坚强一点就能坚强的,然而刚抬起头,看到他的目光。 他虽然站在这里,但目光却不在此方,小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那条身在遥远,却几乎逼迫而来的黑影。 “李观云,这,他是谁!”密璃这时也发现了,一股寒意几乎将她冻僵。 无一郎握紧日轮刀又松开,无法摆脱那一份恐怖,那条人影带给他的压力,比眼前的李观云更甚。 “上弦之一·黑死牟。”言罢,已是飘然而去,徒留三人,神色惴惴,满心不安。 村内的火,已经灭了,救火的村人,正是忙碌,但有几个劫后余生的小孩,看到了那唯一完好屋顶的人影。 人影下面的屋子很奇怪,可能是村中唯一没有起火的房子了,并且屋子里面,偶尔还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孩子们记起来,这是村中最厉害的铁匠,钢铁冢莹的屋子,而那条人影也很奇怪,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是鬼,是恶鬼!”有个小孩大叫一声,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抄起石头,就砸向那个人影。 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孩子含怒一击,也是可圈可点,然而飞到半空,石头便成了两半,断口光滑如镜。 人影似乎微低了下头,便听到数声物体落地的声音,而这声音,将一些村人惊醒,便听惊呼、痛哭、大叫交缠。 村民群情激奋,不仅朝屋顶扔石头,还扔钢叉,丢柴刀,更有甚者,力气大点,将铁锤都扔了出去。 然而无一例外,皆不能近那条人影,兴许是太过嘈杂,一条丈长的剑光,朝着人多的地方砍去。 剑光刺目,众人面色狂变,想逃却是来不及,那剑光实在太快了,是碾压一切的光! 不少人已经等死,闭上双眼,身体割裂的痛楚没传来,反而听得一声淡淡的‘叮’,同样一条人影,立在眼前。 “李顾问!”村人大呼,李观云并不回头:“都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言尽于此,一跃,上了屋顶。 两人相对而立,沉默,良久。 无一郎和密璃也赶回村中,组织村人撤退,很快这里,就恢复了寂静。 当然,不是十分的静谧,总会有偶尔的打铁声,破坏这份幽静的气氛,但两人,都有默契的不理不顾。 不远处,密璃组织了最后一批村人撤退,目光望向那屋顶仍是僵持的两人,目光中,分外苦楚。 “甘露寺姐姐,李顾问一定会赢,他会杀掉那个鬼的!”小铁攥紧拳头,面上是对李观云毫不保留的信心。 一旁无一郎目中微有波动,密璃却是笑了,笑得很苦,会赢吗?上弦之一,五百年的猛鬼,实力深不可测! 她心中跳动愈烈,不由浮现出李观云音容笑貌,生出一股没来由的信心,是的,他一定会胜,毋庸置疑! 然而很快,这信心就被上弦一的恐怖击垮,密璃站在原地:“小铁,大家都安全了,你也快跟着走吧!” “你们不走吗?”小铁若有所觉道。 密璃蹲下去,微微笑道:“我们是鬼杀队的,不杀鬼怎么行呢?”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小铁猛点头,他是很相信鬼杀队的厉害,无论多厉害的鬼,都会被鬼杀队杀掉。 而他自己也明白,他不能留在这里,于是很快就走了,在安全的地方,等候三人的好消息! 无一郎目光望来,密璃微微点头,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撤退的道理,即便无法插手这种战斗,也要力所能及! 屋顶上,火光早已消失,今夜无月,夜幕沉沉,如同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黑死牟面无表情,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是李观云气息隐藏的太好,不然也不会等弦四弦五死后才露面。 而现在,感受到李观云身上的气息,黑死牟意外之余,又觉理所当然,他一直是一匹黑到不能再黑的黑马。 “很好。”黑死牟淡淡道,确实是很好,李观云竟然入了通透世界,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合他心意。 不入通透世界,压根不在一个层次上,那样的战斗,他没有丝毫的战意,只是麻木的完成无惨的任务罢了。 “过奖。”李观云目光清明,轻笑,直到此刻,他才端正,弦四弦五,也不能让他有什么战意,实在是太弱了。 杀戮弱者,他自来无甚犹豫,但太弱的敌人,着实寡淡,了无滋味,而心眼领悟,他的目标,也正是黑死牟! 黑死牟端详他片刻,微微颔首,缓缓拔出了鞘中的刀,他的刀,亦是一把名刀,名为:虚哭神去。 刀身、刀柄,遍布密密麻麻的眼睛,足以使人头皮发麻,李观云看着那些眼睛,也想起了黑死牟的鬼面。 他的鬼形态,和人无异,不会有暴涨的肌肉,也不会生出鬼角,只是多了两双眼睛,和刀身上的眼纹类似。 他缓缓拔刀,面目肃穆庄重,动作一丝不苟,李观云静静等待,等他终于拔出刀来,明剑一跳挑,头颅轻点。 黑死牟面无表情,从李观云的脸上,移到他的明剑上,六双鬼目也未开:“裂了。” “是的。”李观云哂然一笑,明剑上的裂纹如此醒目,仿佛下一秒就将破碎,这把宝石铸成的剑,接近尽头。 这可真不是一个什么好预兆,李观云耸耸肩,黑死牟淡淡道:“我自无惨大人所得血鬼术,在这刀中,不损。” 他的刀,原是名刀,跟随他成为鬼后,由于他本身实力极强,血鬼术不过锦上添花,便用以强化虚哭神去。 是以他的佩刀,也和鬼类的躯体一模一样,不会损坏,哪怕断裂,也能很快复原,是不灭的刀。 李观云一笑,又听叮叮当当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相峙的气势,一把宝剑,正在两人的脚下,即将面世。 “我可以等。”黑死牟持刀不动,浑然不露一丝气息,如同一尊雕塑,让人相信,他可以站在原地,不计岁月。 “不必了。”李观云却谢绝了这一份好意,明剑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如镜剑面晃动,似乎未曾变化。 “你不爱你的剑。”黑死牟目光微眯,李观云的明剑,即将寿终正寝,新剑也在铸造当中,却不愿放下旧剑。 李观云洒然一笑:“再好的刀剑,也有损坏的一天,这是它的宿命,不是吗?” 黑死牟目露思索,李观云朗声道:“用剑则死于剑,利剑则损于战,岂非理所当然?” 黑死牟面上一肃,名剑蒙尘,埋葬无穷光阴之中,与其化作一抔黄土,还不如在执剑者的手中,碎掉来的痛快。 第89章 弦一的命运 此刻,他也终于感受到李观云的决意,这个男人,将会在最初对待猗窝座一样,但凡有一口气,也要取他人头。 “非常好。”黑死牟冷硬面色化开,淡淡一笑,直到上一刻前他还希望李观云变成鬼,现在,再无此念。 李观云微微而笑,目光自明剑剑身流转,此剑陪伴他征战一段岁月,也将陪着他,度过这最后一战! 两人的气势,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升到巅峰,狂风呼啸,夜色愈发沉重,密璃两人,只觉不能直视,暴退不止。 待到风息稍微小了一些,方才能够适应,放目望去,屋顶上的两人,依旧如故,唯风起兮! 不知何时,黑死牟面上,六双鬼目已然睁开,强大的压迫力席卷而来,李观云面色淡漠,目中清明,不受影响。 还未出招,两人的气势却开始交锋,在面前的空气中,发出尖利至极的风啸,足以撕碎普通人的耳膜。 李观云微微闭目,心眼的境界,大体等同于通透世界,甚至还要更强一些,如此,才能感受到对面的黑死牟。 心中分外透彻,若是不踏足通透世界,哪怕只差一步,面对这一层次的敌人,也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通透世界,可以在一瞬间,看穿对手的弱点,预判对方的动作,令其无所遁形,如此,战斗也变得十分简单。 不过是一刀、一剑,随意出招即可,因为那弱点已经放大了无数倍,动作也事先了熟于心。 一切的隐藏,都是那样的无力。 这是不同层次的碾压,唯有同为通透世界的对手,才能够与之交锋,才能不让对方看穿弱点、预判动作。 所以说,如果李观云现在没有领悟心眼,在黑死牟眼里,就是个漏洞百出的孩子,击败不会耗费太大的力气。 在大人的角度看来,孩子的动作同样是无所遁形,反应也不如大人,两者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但是现在的李观云,同样达到了通透世界,那么就不再是孩子,而是浇了尿素,极速成长为另外一个大人。 当然,大人里面,也是有着强弱之分的,李观云现在,充其量是个青少年,黑死牟,却是正当壮年。 他身为五百年的猛鬼,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领悟了通透世界,数百年的磨炼,可以说,技艺仅在无惨之下。 李观云心神力量,都已激发到顶点,目标全在面前的黑死牟身上,这时候,却有一缕异样的气息,飘进场内。 于是他的气势,略微滞涩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初,这一战,他不会有丝毫的挂碍,他会放下一切。 “离开。”黑死牟尤若自言自语,于是,那气息的主人,也不能违抗,很快,异样的气息,便消失殆尽。 六只鬼目,瞳孔乍然一缩,“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宫。”他刀势一出,快如白驹过隙。 如同月光的刃光,便从那刀身脱离,一个呼吸,便有丈长,风压迫面,速度极快。 李观云早有准备,不急不缓,飘然后退半步,明剑抵住刃光,剑锋一震,虽未震散,却令那刃光,偏移开来。 轰轰隆隆,那刃光斩中他处,一座被大火燃烧,虽满目疮痍,但根基不损的村屋,当即爆裂开来。 土石四溅,远处观望的密璃和无一郎,无不是心中剧震,这鬼随手一招,造成的破坏力,竟如此之惊人! 而眼见李观云后退半步,堪堪挡下这一之型,黑死牟更不犹豫,脚步逼近,虚哭神去回转一斩。 “月之呼吸,二之型·珠华弄月。”却是两道刃风,带有弯月光刃,一左一右,逼得李观云没有闪躲空间。 他虽惊不乱,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斜擦着那刃风而过,又没入村中,垮塌两座民居。 见黑死牟攻了两招,李观云从两道刃风中险之又险的避过,足尖一点屋檐,身躯如鬼魅般逼近。 明剑剑尖,透出一抹水波般的清光,眨眼就来到了面前,黑死牟六目微眯:“月之呼吸·五之型·月魄灾涡。” 即将建功的李观云,只觉一股爆发性的力量涌来,知道强攻的机会已失,连忙腾空数丈,放目往下。 但见黑死牟身子回旋,身周八面,放出数道圆月刃风,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方才若非他见机跃起,此刻挡那刃风,当是捉襟见肘,再有黑死牟持刀攻来,霎时间就会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 刃风呼啸不定,没有击中目标,便朝外飞去,没入沉沉夜色的之中,又传来数声爆响,不知坍塌几座房屋。 李观云身在半空,吐气开声,脚心朝天,手执明剑,一剑往下,得快准狠之精髓,虽无浩大声势,却更为凶险。 “月之呼吸·六之型常夜孤月·无间。”黑死牟仰头一望,虚哭神去快速连斩,刃风细小,却是繁多。 转眼之间,剑尖已到,而刀尖同样如此,一刀一剑,一上一下,须臾间,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唯听刃风凄厉。 李观云携下落之势,略胜一筹,但黑死牟技艺明显更为精湛,六目之下,哪怕是没有破绽,也能看到弱点! 一刀突然变招,李观云猝不及防,肩头登时爆开一点血花,眼见刀锋再起,明剑斜挡,借力落地。 远处观战的密璃,看到李观云受伤,顿时激动,两强相争,谁先受伤流血,就说明露出了败势。 而李观云还是人类之躯,哪怕只是小伤,这积少成多,也足以影响战局,但黑死牟,却全然没有这个担忧。 密璃目光闪烁不定,当场就要上去相助,无一郎却挡在他前面,摇了摇头:“还有别的鬼,还不到时候。” 密璃心中一震,咬紧牙关,现在他们过去,恐怕还会给李观云造成麻烦,只有等到合适的机会。 另外也如无一郎所说,她隐约察觉到另外的鬼的气息,但始终无法分辨出那鬼藏在哪里。 而五大上弦齐出,李观云立斩二人,现在又对上黑死牟,那么暗处隐藏的鬼,可想而归,绝不是上弦后三! 血花成雾,随风飘来,黑死牟闻到他血液的味道,心中也有三分意动,强自按捺下来,饶是难以忘怀。 此刻的李观云,应是这世间最强的人类,能和黑死牟争一长短,血肉中的力量,那鲜美的滋味,无鬼不受其惑。 李观云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反攻,心中却没有放过这种良机,肩头的血瞬间止住,一记斜刺,从侧面斩向脖颈。 待黑死牟从那一怔中回神,李观云的剑,再度跃然于眼前,甚至比刚才更快更狠,竟带着死亡的味道。 心中暗赞一声,李观云的时机把握能力,果然不俗,他那一怔,着实眨眼即逝,李观云刚刚受伤,却还敢反击。 “月之呼吸·八之型月龙轮尾。”黑死牟忽然喝了一声,虚哭神去横劈过去,速度竟不比李观云逊色。 一记堪称巨大的刀光,晃花了李观云的眼睛,明剑此刻,甚至变得渺小,他连舍了黑死牟,刺向刀光。 那刀光简直横扫一切,内里蕴含的力量,令李观云手腕剧痛,不得不用两手持握剑柄,勉强挑开几分。 却听一声清脆,明剑裂开一道缺口,而刀光也终于架住,擦着他的臂膀飞过,一路摧枯拉朽,地面的沟壑深达一尺,更不知摧毁多少民居,只见烟尘冲天,黑屑四起,而黑死牟,已经提刀攻来。 那巨大刀光出现的刹那,两人即便相隔较远,也是心惊肉跳,刃风劈出,密璃情不自禁的暴退数十步,眼睁睁看着那刃光势如破竹,将锻刀人之村一个方向的建筑全部毁掉,心下震怖,连放目望去,才暂且安心。 无一郎也咬紧牙关,这个鬼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界限,非人能够败之,不由握紧日轮刀,目中悸动望去。 但见李观云左遮右挡,身上又添了偌多刀痕,然而黑死牟却不准备放过他,找准机会,如那恶虎锁住咽喉。 绝对不会给猎物一点喘息的机会,李观云拼尽全力,剑势一变,黑死牟心中警铃微作,后退半步,没有急攻。 李观云目光凝重,黑死牟的实力,超乎想象,不愧是无惨之下第一人,他纯粹的实力,更在他之上。 遑论那鬼躯的体力,更是他不能比拟的,若是以快准狠之剑对敌,必然会败亡,不会有第二条路。 但至繁之剑,碰上这种对手,不知道能不能使之迷惑,而让他酝酿完成剑势,用出飞仙一剑。 他之所以是快准狠之剑对敌,而没有使用至繁之剑,着实是有自己的考虑,但此刻,不论如何考虑,都无意义。 于是,他剑势一变,不复方才之简,明剑来回之间,剑势万彩纷呈,蕴含繁复而华美的美感。 至繁之美,直指人心,黑死牟刚讶异他变招,便被吸入了那繁美的剑招之中,六目同时,出现浓浓迷幻之色。 而不仅是他,这剑势一出,本就对李观云抱有好感的密璃,登时忘乎所以,那张平平无奇、人畜无害的脸,忽然在心底,散发出无限的魅力,此刻,竟是无法分出,那是剑势之美,还是人面之魅。 无一郎怔了一怔,也恍惚起来,模模糊糊间,那挥剑的李观云,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下至美的具象物。 至繁之剑,至繁之美,直指人心,剑势需要蓄势,但这华美的剑势,哪怕心智最坚韧的对手,都不忍去打破。 惟愿览遍剑势,尽情欣赏繁剑之美,哪怕剑势完满之后,将是绝杀之剑,亦不能逃脱这份美感,情愿为之沉迷。 剑影层层叠叠,成百上千,转眼就遍布了屋顶的上空,李观云清明目中,此刻也染上三分迷离。 他亦是这繁剑之美最直接的接触者,他若是不能沉迷,又如何能挥出这世间绝美的一剑。 迷人者自迷也。 黑死牟目光微微波动,他究竟是五百年的猛鬼,硬实力更在李观云之上,数百年来修成的心境,此刻提醒着他。 如果还是沉醉其中,必遭断首之祸! 黑死牟面露一抹挣扎,他想看到李观云那剑势完满的一剑,那绝对是他五百年来见过最美的事物,为之付出生命,也是在所不惜,但自己如果死了,一切也就到了终点,他还未曾超越他的弟弟,那个剑士! 这份执念,如此深厚,于是,他的意识,似冰面出现一个小孔,活水一点点的涌出那小小的孔洞。 李观云若有所觉,心中微微一叹,他领悟心眼,半式繁剑,若等剑势完满,有六成把握,斩下黑死牟首级。 但现在的黑死牟渐渐恢复,挣脱出繁剑之美,不会再给他酝酿剑势的机会,如此,不得不博! 繁剑未满,仍如一线光芒,虽无恢弘之貌,亦有灿烂之华,剑锋,吻上脖颈,入皮,入肉,见骨。 成功了!密璃从繁剑中脱离,看到屋顶的情况,差点惊呼出声,他做到了,他的明剑,已经印进黑死牟的脖子! 无一郎默默注视,忽然觉得,自己和两人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遥远,摇摇头,从缘一零式中领悟的剑术,哪怕融会贯通,此刻也还够不到两人任意一位的边角,看着那割开黑死牟一般脖子的李观云,无一郎目露憧憬。 痛楚侵袭脑海,黑死牟瞬间回过神,目中迷幻消去,面上冷硬如寒铁,痛楚更不能动摇,脖子割裂,微不足道。 此刻,哪怕脑袋即将掉落,他甚至有闲暇,望眼李观云瞳中的决意,而脑袋,仅剩一丝皮肉相连。 “月之呼吸·十四之型凶变·天满纤月。”虚哭神去,忽而发生变化,不仅变得更长,更生出几截分支刀刃。 此刀和他的血鬼术完美融合,现在进化之后,放出了真正的力量,他挥舞进化后的虚哭神去。 一瞬间,迫人的压力,哪怕远处的密璃两人,都觉呼吸迟滞,而那屋顶上,无数巨大的弦月形刃风,呼啸肆虐。 每一道,都不下方才的月龙轮尾,每一道,都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直面这一招的李观云,顿时惨不忍睹。 他感觉到黑死牟这威力巨大的十四之型,也感应其中蕴藏的生死之危,然而黑死牟的脖子,仅剩一线。 战斗瞬息万变,不容多思,他并不收回明剑,仅以微弱剑风护体,于是乎,那刃光疾落。 胸膛登时千疮百孔,两排肋骨清晰可见,一时竟然没有流血,似乎血管中的猩红,也被刃风压迫的倒卷而回。 下一刻,一颗六目脑袋,陡然飞天,李观云哈哈大笑,胸口喷出无数小泉,打湿了黑死牟的紫黑短衣。 无数的巨大刃光,这时也露出狰狞的獠牙,爆炸声不绝于耳,呼啸声凄厉如鬼。 密璃两人,看到那不分敌我的刃光,速度极快,没有闪躲的可能,两人目光对视,合力斩向那道逼来的刃光。 便听两声闷哼,刃光消散,两人无不是口角溢血,受了不轻的内伤,而这,仅仅是其中一道罢了。 环顾四周,整座村庄,都覆灭了。 密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面前都是灰尘,她不顾体内伤势,以强悍的身体压制住,借力跃起,望向那屋顶。 正好看到黑死牟腾跃在半空中的脑袋,密璃喜极而泣,跌倒在地,而此时,李观云的狂笑,也随之传来。 那笑声无比快意,空气中的烟尘,都随之微微波动,端是声振寰宇,笑傲天下! 密璃跌倒在地,只觉一颗心脏,也随着那笑声愈发急促,勉力站起,李先生现在一定不好过,他们两不能放松。 届时一阵大风,吹进山谷,眨眼吹散烟尘,昨日的锻刀人之村,已然化作一片废墟,仍能看见焦黑的木石。 无数错综复杂的痕迹,深入地面数尺,黑死牟那十四之型造成的破坏,令人亡魂俱冒,但两人,不及多看,仰望那村中唯一完好的房屋,以及那个,仍然站立的男人,他笑声快意不减,胸口血柱仍自汩汩。 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胸口的刀痕,一如村庄的地面,密璃当即奔去,无一郎却是双目圆睁:“别去。” 密璃浑身剧震,倏地想起,还有别的鬼在窥伺,她也是担心则乱,这种时候,无一郎比她更为冷静。 “你对付那个隐藏的鬼,李先生伤势太重,支撑……”话音夏然而止,盖因无一郎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无头尸。 笑声,也止歇了。 密璃猛然回头,面色白如金纸,怎么可能! 弦一,未死! 李观云面色微变,后退半步,斜眼一瞥,黑死牟的六目之首,已然跌落地面,渐渐随风化去。 但无头残尸,仍屹立不倒,也没有鬼类被杀后,一点点消散的迹象。止住胸口鲜血,目光一凝:“突破限界!” 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蠕动声响起,那断掉的颈子上,一团团猩红的血肉,扭曲着,融合着,组成着。 李观云目光微眯,疾刺一剑,残尸无头,却轻易隔住明剑,刀锋与剑锋,俱都传出咯吱声响。 新生的黑死牟,出现在他的面前,全然没有了人类的形貌,六目依旧,却泛出鬼类的癫狂,不仅生出了鬼角,更是一长一短,崎岖丑陋,口中獠牙暴突,狰狞无比,他背后也传出细微爆响,下一瞬,数条形似章鱼,却长满了尖刺的触手,又有蜘蛛似的尖足,从他后背凭空冒出,身上的气势,竟然比方才更为强盛。 虚哭神去一压,明剑再增一条豁口,李观云抽身暴退,黑死牟癫狂追赶,如同一只丧失理智的野兽。 李观云面沉如水,心中一动,繁剑施展开来,黑死牟登时呆在原地,目中的疯狂,逐渐向着清明转变。 李观云再起繁剑,却是身受重伤,体力不支,嘴角咯出一口猩红,勉力维持剑势不乱。 如若一乱,黑死牟不受控制,在场三人,乃至于撤走的村民,都逃不过此劫。 这黑死牟突破限界,割头不死,已经没有了弱点,变成了一个疯狂的鬼类,实力之强,远非方才能比。 但由于他是疯狂占据心湖,心境已然全失,这繁剑正好轻而易举的令他沉迷,无法挣脱出来。 可繁剑终有剑势终末之刻,他的身体,也不容许他支撑了,虽能无视胸腹的痛苦,但体力的流失,却不能不理。 李观云的心中,颇为沉重,此刻,还有其他的招数吗?他纵然用出飞仙,再将他断头,又有何意义? 此鬼突破限界,断头不死,已然没有了弱点,至于天上的太阳,仰头一望,明月失光,仍能分辨,不过子夜。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鬼?”密璃无法置信,李观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砍下黑死牟的脑袋,却是如此结局? 鬼不是砍了脑袋就会死吗?这黑死牟为什么还能够重生?密璃的脑袋如同浆糊一般,淡淡的绝望萦绕心湖。 无一郎轻轻呼出一口气,既然如此,不必想着活着回去,扫了密璃一眼:“一起上,李先生撑不住了。” 密璃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无一郎的决定,他们三人,只要撑住黑死牟的攻势,半夜之后,还有生机。 于是一言不发,两人向着这村中唯一完好的房屋,快速赶来,这时,黑夜笼罩下的村庄,泛起一线柔和的华光。 疾驰的两人,顿时被吸引,只觉一腔心神,都离开了身体,投入那道华光之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层层乌云忽然荡开,更古长存的圆月,默默注视这飞仙一剑,明剑上的华光,从柔和到灿烂,仅仅一个眨眼。 璀璨的光华,照亮了整座小村,让人清晰看到,那火焰灼烧过的木石上,最细微的斑斑点点。 黑死牟的疯狂,在这一刹那,消失殆尽,他看到李观云那双半清半迷的眼睛,不去思考他死或不死,只是挥剑。 “月之呼吸·十六之型…”招式却没有用出来,因为一声脆响,划破沉沉黑幕,很快,就是连续的玻璃碎裂声。 明剑,材质已经承载不了这飞仙一剑,宝石剑面,块块崩散,不知多少碎片,于空中飘舞。 李观云手执剑柄,目中并不动摇,而明剑的碎片,也不曾落下,仍是闪烁灿亮的华光,随着他而来。 黑死牟呆了一呆,如镜的剑面,碎成千块残面,仍是光可鉴人,于是,他看到一千个自己的面容,狰狞丑恶。 这还是我吗?这还是武士吗?黑死牟心中刺痛,五百年的光阴,他并未超越他的弟弟,反而变成如此模样。 狞恶的面容,狰狞的鬼角,可憎的獠牙,以及那不应该是人生长出来的触手足趾,告诉他,他堕落的很深。 黑死牟六目微微波澜,那目中,清晰映出手执剑柄的李观云,心里,却没有这个人的影像,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成为鬼后六十年,依然保持巅峰,于是他找到他只剩一口气的弟弟:继国缘一。 他原以为自己能轻易将其击败,毕竟那个剑士,只剩下一口气息,事实也没错,他被轻易的击败了。 ‘兄长大人,多么悲哀啊。’那个剑士,看着他,落了泪,陷入沉眠。 那时的他惊魂未定,却不明白,为何悲哀? 黑死牟放下虚哭神去,剑柄跨越了彼此间的距离,轻触他的脖颈,却不曾入肉。 万千碎片华光一展,重新汇聚,明剑一如初时,李观云双目微睁,剑锋扫过,人头应声而落。 哗啦四响,明剑碎片落进瓦片之间,反射月光,忽明忽暗,好似黑夜中扑闪的萤火虫。 望着手中空空荡荡的剑柄,李观云微微而笑,明剑,陪他胜了这最后一战。 黑死牟的躯体,渐渐消散了,那六双鬼目中,微有些恍惚。 李观云明白,是他自己放弃,于是不笑,默然凝望。 黑死牟却笑了,又喟然一叹,六目闭合,再一瞬,上弦之一,归于天地之间,再不见踪影。 第90章 弦三可值得?化身为棋子 “李先生!”屋檐下,传来一声轻唤,李观云放目望去,密璃看着他的眼神,近乎于崇拜。 无一郎的眼里,也有无法隐藏的憧憬,淡淡一笑,就着屋檐中线坐下,这一战,到此时,着实让他精疲力尽。 “没想到,没想到黑死牟阁下,都死在了你的手里。”一声戏谑般的轻笑,突如其来的出现,两人暗惊。 童磨摇着金扇,俊美面上,笑容盛放,七彩鬼目,却是冰冷,他正是那个窥伺的鬼,此刻方才现身。 李观云略微一扫,微微喘息,密璃两人,瞬间拔出日轮刀,对童磨严阵以待,童磨一笑:“就凭你们?” 两人和上弦战斗,身上本就有伤,再受到黑死牟余波攻击,伤势加重,而童磨上弦之叁,却是毫毛不损。 无一郎面无表情,和黑死牟有的一拼,他丝毫不受童磨言语动摇,目下李观云已无战力,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看戏,李观云为了败黑死牟,付出的一切,无一郎都看在眼里,为了保护住他,无一郎同样不会退缩。 密璃更不需要多说,如果童磨要动李观云,她不可能袖手旁观,李先生已经够辛苦,是该她们来解决的时候。 童磨目光微眯,笑容略收,场内气温,当即降下数度,两人何等敏锐,顿时感到肺部冰冷,呼吸法不能如意。 密璃眼神示意,正要强攻上去,让无一郎伺机而动,又有一道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在场三人无不面色微变,居然还有人隐藏,但无论密璃无一郎,还是童磨,分明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通透世界。’童磨面色冰冷,攥紧拳头,猗窝座发起换位挑战的时候,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一顿暴打。 “童磨,上弦只剩你一个,你还想做什么?”猗窝座缓缓走出,望了李观云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各自颔首。 而他走来,童磨不禁后退,目中惊疑不定:“你,你变成人了?” 猗窝座不置可否,他虽然变成了人,但实力并没有丝毫下降,只是没有鬼类那么强大的躯体以及寿命。 此刻的他,饶是有些无法置信,他本以为李观云没有获胜的可能,但黑死牟的死去,却是不容任何人质疑。 七彩眼瞳微微闪烁,两柱风中烛火,不必多虑,但猗窝座却不能忽视,哪怕他变成了人,依旧是通透世界。 不过猗窝座没了鬼躯,他是否可以借此纠缠取胜?毕竟他的血鬼术,长在消耗,一点都不怕人多。 童磨思绪片刻,还是决定退走,猗窝座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他正担心着李观云身上的伤势。 童磨脚步后撤,忽觉一道目光刺面,七彩眼瞳涟漪阵阵,那个在屋檐上喘息的男人,倏地站了起来。 那一剑,荡开了乌云,圆月在他脑后,放出清冷华光,拉出一条长影,将他笼罩,瞳中七彩,此刻忽而失光。 李观云跃下房顶,竟然踉跄了一下,迎着三人担忧的目光,李观云不在意一笑。“刀。” “你的伤……”猗窝座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想要出言阻止,但看到他的面色,默然下来。 密璃咬紧唇瓣,此刻离李观云不过一二米,方才清晰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胸膛,白骨森然刺眼。 无一郎默然无声,递上日轮刀,李观云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出手。” 童磨面色瞬息万变,李观云直到此刻,竟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也无甚畏惧之意,李观云既敢,那就接下。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话音一落,五个冰晶人偶,面容浑然童磨的复制体,寒风扑面,气温骤降。 李观云摇头一笑,日轮刀一挥,轻易撕裂寒风,见此,原本有些担心的密璃,瞬间安心,李先生有把握!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童磨思索片刻,觉得寻常的血鬼术,对李观云毫无威胁,直接放出底牌。 巨大无比的冰人,如同双手合十打坐着的菩萨,俯瞰着房屋,更俯瞰着四人,甫一出现,空气中飘荡寒冰毒雾,密璃两人的体表,都结了薄薄一层冰霜,想用呼吸法抵御,又吸入了寒毒,胸腹难受无比。 睡莲菩萨巨掌一挥,音爆阵阵,李观云仰头一望,巨掌遮星蔽月,他好似成为一只受到镇压的猴儿。 洒然一笑,日轮刀一挥,刀风微弱如晚风,童磨却一点不敢小视,刚要让睡莲菩萨变招,却是晚了一步。 刀风割开睡莲菩萨的手掌,李观云踏入寒冰毒雾之中,再出一刀,刀风似慢似快,斩下睡莲菩萨的首级。 血鬼术顷刻被破,童磨也觉毫毛耸立,身后五个御子,放出大量血鬼术,只为阻碍李观云的脚步。 童磨也能看出,李观云不过是硬撑,只要将他挡住,迟早能够耗死他。 然而,事情并不会如他预料一般,李观云淡淡一扫,日轮刀如雄鹰坠落,一刀之下,五个御子瞬间一分为二。 日轮刀放肩头,童磨苦笑一声,李观云的实力,已经是毫无疑问的无惨第二,哪怕只有一口气,也非他能贪图。 感受到灼热的刀锋,童磨倒是看得开,耸耸肩膀:“其实死了也不错,毕竟活着就是在受苦。” 李观云一笑,甩出一支变人药剂,童磨愣了片刻:“为什么?在你们的认知里,我这种鬼,也值得?” “废话少说。”李观云眉头一皱,刀架在脖子上,童磨无可奈何,饮下了变人药剂。 手腕一松,日轮刀滚落下来,密璃连忙过来扶住他,而童磨感受到重新跳动的人心,一时之间,滋味繁复。 忽然余光一扫,发现猗窝座犀利的目光,童磨心理直犯嘀咕,怎么感觉还不如被砍了脑袋好。 “我们这就走了,祝你们一切顺利。”猗窝座这时道。 由两人扶住的李观云微微颔首,猗窝座也不婆婆妈妈:“在安排五大上弦来锻刀人之村时,无惨也有动作。” 他言尽于此,望了李观云一眼,上去不客气的揽住童磨肩膀,半拖着离开。“猗窝座阁下,别这样。” 尘埃落定,两人正在帮他处理伤口,李观云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事情不对,快回鬼杀队。” …… 自从李观云前往锻刀人之村,产屋敷耀哉的病症进一步加重,已经无法用双腿走路,需要依靠轮椅。 锻造新剑的材料,他也比较关注,安排人去收集,不需要他太挂念,整个鬼杀队,也还是如以往一样有序运行。 这天,产屋敷在家教子,辉利哉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也会继承当主之位,少不了悉心培养。 辉利哉正在学习财政方面的知识,不求精通,好歹要熟悉产屋敷家族的产业,然而这时,产屋敷开口。 “辉利哉,把书合起来。”辉利哉有些不解,但不敢忤逆父亲的话,合上了书本,望着他。 产屋敷耀哉道:“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吗?我们产屋敷家族,第一目标,是要将无惨从这世上抹去。” 辉利哉点头:“记得,父亲大人。” “很好,那么我们不能少了鬼杀队剑士的帮助,之前你问我感情的问题,我的回答或许有些模糊,现在我告诉你,你当然需要对大家有感情。”产屋敷耀哉双目全盲,坐在轮椅上,轻声道。 “父亲大人能记住每一个鬼杀队剑士的名字,记住他们的生平,以前每天都为他们扫墓,我知道。” “有感情和当棋子,两者并不冲突,但不能太以感情用事,每一个鬼杀队剑士,都是我们用来消灭无惨的力量,必要的时候,没有不可以牺牲的人,所以你不能认为你自己是棋手,你也只是一颗棋子。” 辉利哉似懂非懂,产屋敷笑道:“就譬如说现在,你觉得我现在如果死了,对于鬼杀队会有多少变化?” “父亲!”辉利哉吃了一惊,睁大双眼,木讷的面色下,涌动着情感的洪流,却没有表露出来。 “我说过,我也只是一颗棋子,假如无惨现在袭来,我死在他的手里,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辉利哉看着这个微笑的男人,忽然明白,产屋敷家族,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产屋敷耀哉一定预知到什么。 而等产屋敷耀哉说出这些话时,他分明听到几声略显粗重,但竭力掩饰的呼吸声,这里,有别的柱。 辉利哉面色淡漠:“父亲一可以尝试击杀无惨,二如果不成功,也能试探无惨的实力,三以父亲的威信,如果死了,鬼杀队的剑士,将会变得愤怒,让众人众志成城,坚定消灭无惨的决心。” “说得很好。”产屋敷耀哉笑了笑,一招手,叫来心腹剑士,将辉利哉带了下去,离开了当主的居所。 岩柱走了出来:“当主。” 产屋敷耀哉含笑道:“珠世和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岩柱点头之后,产屋敷也让他下去了,他自己驱动轮椅,打开了正门,就这样望着山山水水。 心中竟有三分激动,鬼舞辻无惨,这个产屋敷家族几十代人的目标,终于要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满意他的惊喜。 夕阳零落,天地之间,一片昏暗,直等到半夜,还不见异常,产屋敷耀哉盲眼一动,伸出手去,摸到一片衣角。 产屋敷耀哉叹了一声:“无惨啊。” 鬼舞辻无惨不置可否,产屋敷一家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自然也很明白:“看来你是早知道。” 产屋敷耀哉道:“可惜我的眼睛早瞎了,不然就能看到的脸,在地狱里,对于诅咒的目标,也比较清晰一些。” 无惨面色狂变,产屋敷耀哉却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他全然不顾,抽身暴退,将耀哉拖倒在地。 然而他来到这里之时,炸药已经开始引爆,无惨目光所及,光焰充斥眼帘。 当主居所正建立在半山腰,这一声炸响,端是地动山摇,所有本部的鬼杀队剑士,俱皆莫名其妙。 而一声呼啸,在鬼杀队本部存留的所有柱级,纷纷出现,目中无不是悲痛至极,盯着那居所冲天的烟尘。 “可恶啊!”无惨鲜血淋漓,狂叫一声,众人悲痛之余,也拔出了日轮刀。 无惨人还未现,一条粗壮的手臂,跨越数丈距离,朝着香奈惠狠狠抓去,他也知道,这是李观云的女人。 “花之呼吸·五之型·无果芍药。”香奈惠不慌不忙,用出呼吸法,而左进的音柱炎柱,也施以援手。 无惨被炸药重伤,正在恢复,这一招攻击软绵绵无甚力气,被人轻松化解,但他心中却杀意大放。 既然敢堂而皇之的来到鬼杀队,自然是无惨下了决心,要把鬼杀队连根拔起,虽然现在受了重伤,但问题不大,只待他恢复过来,就是一场屠杀!所思及此,无惨不仅不露面,反而朝废墟里面钻。 他是完全不需要逼格节操这类东西的,但见他趴在地上,屁股一拱,暴进数尺,只等钻入废墟,好好恢复。 “无惨,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一声妇人怨毒的叫声入耳中,无惨面色狂变,珠世已来到他身侧。 无惨吓得屁股一撅,就往废墟里面狂钻,珠世目光一厉,抽出五根大针出来,狠狠扎在他屁股上。 “啊!”无惨惨叫一声,又感八柱迅速靠近,咬牙切齿,鬼手一伸,给珠世捅了个对穿。 “你给我打了什么?”无惨又惊又怒,狠狠攥住珠世的心脏。 “让你下地狱的绝世好药。”珠世不断吐血,内脏无一完好,面上怨毒却丝毫不减。 而药效此时已经发挥作用,经过珠世浓缩之后,效果入体就会发作,其中还有蝴蝶忍加的料,精粹的藤花毒。 是以这已经不是变人药剂,而是真正的灭惨药剂,上弦中了一针,绝对没有活路可言,何况无惨中了五针。 无惨手臂变粗,已经没有剿灭鬼杀队的念头,只想要着快点逃跑,顺便还要把珠世带回去。 但灭惨药剂的效果实在拔群,他感觉到体内的组织,正在迅速失去活力,令他退化成人,而藤花毒正大肆破坏他变成人的组织,一瞬间,无惨的体表浮现快快龟裂,如同饱受烈日曝晒的黄土地。 身上痛楚如刀砍斧劈,似火烧雷打,无惨可没有免疫痛苦的心智,当即狂叫出声。 珠世看他一脸痛苦,快意无比,又掏出两根针出来,扎在无惨握住她的手臂上,她已经完全没有存活的念头。 无惨越痛苦,珠世越快乐! “你!你们!”这时候,心念忽然崩断,让他悚然回神,弦一死了! 对于上弦,无惨身为掌控所有鬼的鬼王,自然是有所感应,但现在,对黑死牟的感应突然消失。 那说明什么?黑死牟没了!而不仅于此,五大上弦,和他的感应,全部消失,一个都没有留下。 “啊啊啊!”无惨怒不可遏,又吓得肝胆皆颤,他安排五大上弦,誓要击杀李观云,但现在弦一竟然死了。 他猛地的一甩,将珠世摔得不成人形,勉强站起,分解体内的灭惨药剂,昏头昏脑,朝着一处猛冲出去。 “无惨,你的死期到了!”岩柱暴喝一声,他的兵器,却不是日轮刀,而是以长锁链连接的阔斧与流星锤。 他挥舞流星锤,狠狠砸在无惨的脑袋上,那头颅当即爆裂开来,红白四溅,但无头残尸,速度丝毫不减。 “死死死!给我让开!”无惨依然发狂,后背窜出九条管鞭,大肆挥舞,一时,竟无柱能够上前。 “快,不能让他跑了。”血肉模糊的珠世,还挺着脑袋大吼,那面上狠毒,让众人心中都是发寒。 众人连忙追击,然而无惨的实力,哪怕中了灭惨药剂,也不是众人能够对付的,他发狂一般,更没人能够近身。 珠世恨极,若是李观云在此,汇集众人之力,当能阻截无惨,将他彻底消灭在鬼杀队本部。 无惨一路狂奔,遇树破树,遇石破石,一路火花带闪电,端是无人可挡,一转眼,就已经跑出遥远的距离。 众人面面相觑,这鬼王如果要硬战,他们还有机会击杀,但鬼王如果要跑,在场谁都挡不住。 …… 鬼杀队山脚下,李观云腰间,挂黑鞘黑柄之剑,放目望去,颇为惊异,这山上怎么有一条神似疯牛冲过的路径? 进入本部,看到众人面色无不沉郁,也有剑士告诉他们,鬼王偷袭本部,败逃,但当主已经死了。 三人很快走上,产屋敷耀哉的居所,已经变成了废墟,草草修建了一间灵堂,共两大两小四口棺木。 产屋敷夫妇,连同两个女儿,都死在那场爆炸中,而此刻,辉利哉和另外两个女儿,正跪在灵前。 屋中八柱都在,待到三人入内,目光悉数投来,密璃和无一郎,过去给产屋敷跪拜大礼。 蝴蝶忍走过来:“李观云,过来给当主行礼。” 李观云倒也没拒绝,跟着蝴蝶忍上前,小忍跪了下去,还给了他一个眼神,李观云眉头一挑,随意拱拱手。 蝴蝶忍一时僵在原地,是啊,他连低头都不愿意,哪里会给人下跪,眉宇间又有一抹忧虑。 第91章 全家桶 众柱目光变换,香奈惠面色微变,连忙走上前来:“小忍,你先带着李观云回蝶屋吧。” 蝴蝶忍连忙点头,这时却有一声冷笑入耳:“当主给你超然的地位,还为你铸剑之事劳心劳力,现在死了,你连下跪送他一段路都不肯吗?”声音的主人,却是蛇柱,他自来对于密璃看重李观云不舒服。 “是啊,李观云,你跪一下也是应该的。”炎柱大嗓门嚷嚷,他是个比较传统的日本男人。 “李观云的习俗,和我们这边不一样,大家就不要为难他了,他刚刚回来。”香奈惠望向众人,有礼解释道。 众人面色大都不满,哪怕是面无表情的岩柱,也是眉头轻跳,蝴蝶忍想到办法道:“我代他跪一下好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正要跪下去,李观云却强硬的搂住她,蝴蝶忍面色微赧:“干什么,快放开!” “当主灵前,你们还敢搂搂抱抱,李观云,你自来不是我们鬼杀队的人,和我们鬼杀队不是一条心!” 风柱性子暴躁,早就忍不住,若非李观云力压众柱,此刻怕是已经有柱忍耐不住出手教训他。 两姐妹面色微变,蝴蝶忍又气又恼,轻轻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却觉触感凹凸不平,呆了一呆,连忙看他胸口。 “大家不要为难李先生,这是当主不愿意看到的,我们大家都是无惨的敌人。”密璃忍不住也表态。 “你们还有脸提无惨,昨天无惨偷袭本部,当主因此牺牲,你们倒好,躲在锻刀人之村,没出一点力。” 听到密璃出口,蛇柱恨恨道,肩头的白蛇,信子吞吐不定,而他这话一说,众人大都有些情绪。 蝴蝶忍这时凑近他胸口,小心嗅了嗅,顿时闻到了血腥味,脸上一白:“李观云,怎么……” 以他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还受伤,而且以她的经验去看,这伤还不是小伤,也鲜明感觉到他的虚弱。 众人虽然不语,但神色已生变化,密璃左右为难,香奈惠坚定站在他身边。 李观云目光微眯:“一群废物。” “你说什么?”风柱大喝一声,却见一双冷漠双瞳,那眼中的冰冷,令他心中的风都为之凝固。 他的目光扫过,炎柱火焰熄灭,水柱成为死水,音柱眼目刺痛,蛇柱面色煞白,岩柱和他对视一秒,哪怕是一双盲眼,也分明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下意识的偏开脑袋,不能直视那一双冷厉的眼睛。 “走。”他一挥手,蝴蝶忍毫不犹豫,香奈惠踟蹰片刻,也无奈叹息一声,跟在李观云身后,出了灵堂。 “好啊,我就知道,虫柱花柱,早已经是别人的人,和我们一样不是一条心。”蛇柱还嘶嘶尖细的说着。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知道李先生遇到多大的危险,才能回来吗?”密璃好不委屈,也匆匆跑掉了。 “杀鬼是男人的事,就不该让女人成为剑士。”风柱也冷哼一声,不愿承认方才出现了惧怕。 众人默然片刻,还是岩柱主持大局,望向无一郎:“你们在锻刀人之村,发生了什么?” “五大上弦齐出,五大上弦齐灭。” 满座皆惊,沉寂一瞬,顿时哗然四起,又很快湮灭,水柱面色波动:“你说什么?” 蛇柱第一个不相信:“你不会在骗我们吧?” 时透无一郎惜字如金:“情报很快就会传回。” “你,怎么不早说?”炎柱苦笑一声,率先追了出去。 “你们又没有问。”无一郎冷冷道。 辉利哉原本也是有些不快,所以才没有发声,但现在的情形,只能是怎么样挽回:“都去给李先生致歉。” 众柱面色各异,蛇柱表情分外精彩,风柱也叹了一声,众柱齐齐出了灵堂,追上没走不久的李观云四人。 “李观云,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岩柱高音喇叭,说话也是耿直的可以,让李观云无奈一笑。 而很快,众柱也将四人包围,于是乎,不少鬼杀队的剑士,都看到六柱朝着李顾问鞠躬致歉的一幕。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无非是让传说更添了三分色彩,李观云也并不怎么在意。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人聚集的地方,人一多,必然有人看你不顺眼,但他这棵树,风吹不倒就是了。 七柱很快回去,密璃也找了个借口告辞,蝴蝶忍还有点愤愤不平,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快回去让我看看!” 没多久回到蝶屋,蝴蝶忍给他找了间单独的医疗室,香奈乎和祢豆子也来了,祢豆子还想爬上去。 “不许乱动,知道吗?”蝴蝶忍认真的看着她,祢豆子望望目露忧色的香奈惠,又看看紧张的香奈乎。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乖站在原地,李观云本来还想说两句没事,不过转念一想,彼此何必隐藏这些? 胸膛的伤口早已被草草处理过一遍,蝴蝶忍自然是一点不放心,看到那白骨森森的胸膛,四人都吓傻了。 蝴蝶忍道:“姐姐,你帮我把小葵叫进来帮忙,真是的,这样的伤口,怎么能这么简单的包扎。” 香奈惠点点头,拉着香奈乎和祢豆子出去,不一会儿,神崎葵入内,看到李观云,也吃了一惊。 神崎葵默默给她打下手,蝴蝶忍想要缝合伤口,但好皮都没有一块,想缝合压根没地方入手。 于是只能从伤势没那么严重的侧腰开始处理,李观云倒是不在意,他身体恢复很强,哪怕是无惨造成的伤害,现在不都恢复如初了?现在胸口虽然恐怖,过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好的差不多。 然而他是轻松,但蝴蝶忍满眼都是惨,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又强装镇定,扭过头去,抹掉泪水,频率却是越来越快,半晌过去,处理的伤口九牛一毛,终于崩溃,这伤口,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处理:“我真没用。” 李观云早就不忍,连忙轻抱住她的腰身:“小忍可不能妄自菲薄,时间有的是,你慢慢处理不就行了。” 蝴蝶忍看他一眼,面上梨花带雨,咬紧牙关,最后缝合一些小伤,对胸口的开创性伤口,做做消毒,上了伤药,重新包扎,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满头大汗,李观云只觉熏人欲醉的幽香满入鼻腔。 搂住她腰身的手稍一用力,早就精疲力尽,又担惊受怕的她,缓缓软倒,在白色床单上躺下。 靠住他的腰身,避开了伤口的位置,仍是像一只柔顺的小猫咪,李观云望她一眼,秀色可餐,只是有时会很凶。 神崎葵悄悄退了出去,李观云闻着她的体香,有些晕乎,不知是现在虚弱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 “我真怕你死了。”蝴蝶忍咬着唇瓣,清脆的声音透出几分凄婉。 “怎么可能,我哪里舍得让你当寡妇。”李观云微微一笑,脑袋微低,轻吻她面上的泪痕。 绝美的脸上,当即飞起两抹晕红,此刻那柔弱的气质,更是叫他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目光都不禁迷离起来。 “哼,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在想什么下流的东西。”蝴蝶忍啐他一口,两手却紧紧抓住腰间的手掌。 李观云轻轻一笑,沿着眼眶,吻到鼻尖,睫毛颤动着,似受惊小鹿,嫩唇轻启,娇吟刚半,便受人为封住。 …… 安葬了产屋敷耀哉之后的第二天,鬼杀队本部开启众柱会议,会议的主题,自然是针对无惨这个鬼王。 如今五大上弦尽去,下弦之流,不入眼中,那无惨成了光杆司令,正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机会。 李观云携蝴蝶姐妹入内,众人向其行注目礼,在场无人知道他有多强,但有一点不用质疑,反正比在场的人强。 他虽然不是鬼杀队的人,但无惨手下六大上弦,或直接,或间接,折损在他手里,一人覆灭,战绩彪炳。 如今李观云在鬼杀队的名望,可谓是如日中天,但他并不在乎,轻易都见不到真人一面。 “李先生,请坐。”辉利哉一指位置,李观云微微颔首,安然落座,辉利哉宣布会议开始,风柱当即开口。 “当主大人,我认为现在良机难得,无惨没有上弦护卫,中了珠世的药剂也没那么容易恢复,应该趁胜追击。” 炎柱第二个开口,大声道:“我觉得风柱说得很对,现在找出鬼王的老巢,趁他虚弱,将其击杀。” 蛇柱也说道:“鬼王哪里那么容易击败,我觉得你们两位的意见,太过激进了,我们现在没有多大把握。” 一时之间,屋中议论纷纷,大致分为两派,以风柱为首的激进派,认为这是千载难逢机会,务必要击杀无惨,还有保守派,觉得现在鬼王退缩,正好壮大鬼杀队,同时清除鬼类的势力,等待机会,对付无惨。 “李先生怎么看?”辉利哉只有八岁,但他一抬手,屋内的议论声便消停下来,他望向李观云。 李观云望向众人:“你们知道无惨现在藏在哪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李观云不是从鬼宅跑回来的吗?难道无惨不在鬼宅?辉利哉这时道:“他已经走了,李先生之前提供的地址,空无一人。”众人忽然发现一个盲点,如果说无惨,躲起来怎么办? 风柱面色微变,他倒是想着和无惨决一死战,但关键是,无惨这还家伙很屑,他完全不和你对战,你也没办法。 五百年前,无惨用这种方法,硬生生耗死了那个剑士,现在,他如何不能用这种方法,耗死他们这一批人呢? 李观云淡淡道:“我倒觉得,无惨有可能被我们吓住,一辈子都不敢出现,而这一辈子,是我们的一辈子。” 众人面色各异,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但李观云一说,又觉得有非常之大的可能,无惨本来就不是什么强者。 他充其量就是个获得了强大力量,以及不死之躯的普通人,而且还极其的怕死,完全没有强者之心。 他强闯鬼杀队,吃了这么大亏,换做有血性的人,想方设法都要报仇,但鬼王无惨不一样,他没有血性这东西。 以他的性格,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个地方躲他百八十年,反正他不会死,看谁熬得过谁! “这……他应该会来报仇的吧?他都那么惨了,屁股都被打了几针,哪里忍受得了这种屈辱。” 风柱咂咂嘴,但他说的话,他自己都不信,以后恐怕是看不到无惨本鬼了,还需要他们翻江倒海的去找。 辉利哉道:“珠世小姐也和我说过类似的可能,现在我鬼杀队有十柱,有李先生压阵,还有珠世小姐研制的灭惨药剂,无惨有很大概率会躲藏起来,针对此点,我会一方面安排人手去寻找无惨,另一方面想办法引诱他现身,最后,是需要强化我鬼杀队本部的力量,从今天开始,鬼杀队上下剑士,无论等级,开启特训。” 辉利哉一锤定音,会议也就散了,李观云和蝴蝶姐妹正往蝶屋走去,密璃小跑过来。 而散会之后,蛇柱一直在观察密璃的动作,见密璃和三人交头接耳,心里好生妒忌,他暗恋密璃,不是一两天。 肩膀上的白蛇吐着信子,蛇柱面如苦瓜,现在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哪怕给李观云找点不爽,都无法做到。 一人之力,覆灭六大上弦的战绩,哪怕他看李观云再不爽,都不得不承认心中的钦佩之意,更不愿自取其辱。 “还好有你陪着我,镝丸。”白蛇缠住他的脖子,蛇柱稍微感受到几分安慰,留下个落寞背影,渐行渐远。 …… 转眼就是一个月后,李观云这段时间里,熟悉新剑,同时心眼境界融汇贯通,至繁之剑,仍是半招,不见突破。 身上的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日子过得也挺滋润,好几次都差点把蝴蝶姐妹吃掉,距离三年也越发近了。 这天,他没有像往日一般,在院子里钻研至繁之剑,而是出了内堂,香奈乎跟在他身边。 走到外堂,伤员的数量也显着的减少,躺着的三五个伤员,看到他来了:“是李顾问!天呐,终于看见他了。” 话音一落,数道目光投来,身子绷得紧紧的,李观云目光望向那发声的伤员,微微颔首。 那伤员心生荣耀,李顾问身为活着的神话,居然朝他点头,当即让他涨红了脸,床板咯吱作响。 但没有人按住他,因为在场的护士小姑娘,同样被他所吸引,那人畜无害的脸,在心中讯息的渲染下,散发出无穷的魅力,如斯强者,处事又分外随和,怎能不引得众人前赴后继,争相崇拜呢? 李观云见此,不由一笑,很快就离开了蝶屋,鬼杀队上下,都沉浸在一种朝气之中。 无惨的威胁,为前任当主报仇的决心,激发了他们的斗志,而李观云便如一块丰碑,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指引着众人前进的道路,可以说,他只要身在鬼杀队,就能提升整个鬼杀队剑士的实力。 血战上弦不死,自鬼王手中逃生,再覆灭六大上弦,任意一件,都是普通的剑士不敢想象的事情。 李观云原本只是想出来散散心,但架不住剑士们太过热情,走了半天,也没走几步路,所幸在无人处,找了块大石坐下,香奈乎陪在他身边,微微含笑,李观云好像有点郁闷的样子,真是稀奇。 “香奈乎,其实我觉得清净会好一些,你觉得呢?”李观云盘坐在大石上,将香奈乎搂在怀里。 “你喜欢就好。”香奈乎浅浅一笑,摸了摸他的胸口,前些天感觉到的凹凸浅了许多,眼中不无欣悦。 “那就陪我在这里睡一觉,好不好?”李观云心中一动,香奈乎轻轻点头,只见他便躺在大石上,香奈乎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女孩柔软的娇躯,李观云心中分外安宁,微微闭上双眼,放开了关于剑招的思索。 整齐的脚步声打破沉寂,香奈乎微微抬头,看到一群鬼杀队的剑士,正在进行体能训练。 她稍微有点局促,埋首在他怀里,也就安定下来,而李观云,自然是不以为意。 带头的音柱目不斜视,那队剑士里面,有人发现李观云,想要呼喊李顾问之名,但想到正在训练,只得憋住。 众人跑离,不多时,训练告一段落,休息之时,有剑士感叹:“竟然能亲眼看见李顾问,今天真是走了大运。” “是啊,李顾问寻常不会出门的,我两个月来,也是第一次看到真人。” “你们说的就是那个在石头上睡觉的人?他是顾问?但现在鬼杀队上下都在训练,他怎么这么懒散。” 一群休息的剑士,目光全都望向那发牢骚的剑士,牢骚剑士感觉到压力,讪讪一笑,却是一头雾水。 “你好像是前几天才进鬼杀队,所以不太清楚,但以后说话要注意,你是不知道李顾问的厉害?” 牢骚剑士愣了一愣,当即有剑士洋洋得意道:“鬼杀队上下谁不知道,李观云一人折损六大上弦的威风。” “六大上弦,你跟我开玩笑吧?”牢骚剑士大摇其头,上弦可是柱都不能对付的存在,还六个?大白菜呢! 众人都懒得理他,纷纷七嘴八舌说了起来:“要我说,我最佩服的,还是李顾问能从鬼窝中逃出生天。” “那算什么,干掉六大上弦才厉害好不好?那可不是下弦,而是上弦,一个比一个厉害,真不敢想象。” 人群出现分歧,有人觉得李观云直面鬼王而安然退去值得称道,但另有人认为干掉六大上弦才是最辉煌。 牢骚剑士傻了眼,众人说得头头是道,仿佛是他们自己经历过一般,此刻,他也不得不信。 眼见人马分为两方,居然有人撸起袖子,提议比斗一场,交流的同时,看看谁的观点比较合理。 “停停停,别吵了,我觉得你们都不对,要说李顾问最厉害的地方,不是逃出生天,也不是干掉六大上弦。” “你有什么见解?”众人目光望去,大都面色不善,看到个矮矮瘦瘦的剑士。 “听说花柱虫柱都已经决定了,还有半年时间,就一起嫁给李顾问,所以说,是全家桶最厉害了!” 人群寂静一瞬,目中的羡慕几乎溢出来,很快找到共同话题,也不准备比试了,凑在一起,你好我好哥俩好。 …… ps:明天开新卷,刺客伍六七 第92章 李观云:骚动,无惨:咕呱 天色微明,李观云的小院,今天请来一位客人,灶门炭治郎,颇为拘谨,祢豆子正在李观云肩膀上,朝着他笑。 灶门炭治郎顿时安心,妹妹跟着李顾问这样强大的人,没有人能够动她一根手指,虽然舍不得,倒也很释怀。 “你知不知道,你们灶门一家,因为什么,被无惨盯上。”李观云轻抚祢豆子乌发,微声道。 “无惨!”灶门炭治郎怒发冲冠,好半晌才平息下来,望着李观云:“李顾问知道吗?” 祢豆子正在玩他的耳朵,李观云无奈,拉住她纤细的手臂,硬生生摁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李观云点头道:“他是认为,你们灶门一家,是日之呼吸的传承者,为了抹除威胁,甚至亲自出手。” 灶门炭治郎愤怒之余,颇有些不解,于是李观云,将五百年前的剑士,以及日之呼吸的厉害,告诉了炭治郎。 炭治郎低声道:“我们一家,哪里会什么日之呼吸,我父亲也是个卖炭的,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卖炭的。” “这样啊。”李观云轻点椅背,炭治郎的存在,以及日之呼吸的传说,众柱大抵有所耳闻。 但接触过后,炭治郎确实只是前任水柱的弟子,等级也非常低,虽然实力在同辈中出类拔萃,却也就那样。 炭治郎并不会日之呼吸,让众柱微有些失望,李观云现在叫他进来,也是为了这日之呼吸。 无惨既然如此惧怕,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能唤来太阳之力的呼吸法,如果炭治郎真的会日之呼吸。 那么以他的呼吸法,加上自己温养一年多的太阳真火,对上无惨的胜算,必然会提升不小。 “日之呼吸很重要吗?”炭治郎遏制住怒火,也看到李观云面上三分失望,不禁问道。 李观云捏了捏祢豆子的小脸,面上的失望很快淡去,笑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既然没有,不必强求。” 说完之后,目中仍是有些疑惑,但炭治郎还是个半大孩子,本来就不是对付无惨的主力,有最好,没有也无谓。 炭治郎低下脑袋,李观云纵然没有回答,他也能看出,很重要,日之呼吸是很重要的。 如果他会日之呼吸的,鬼王都要忌惮三分,不然也不会亲自出窝,杀了他一家人。 但他家祖祖辈辈就是卖炭的,说要有什么传承,制炭技术算不算?炭治郎锤了自己脑袋几下,忽然灵光一闪。 祢豆子疑惑看着自己的哥哥,只见炭治郎猛地抬头:“李顾问,我家除了家传的制炭技术,确实还有别的。” 李观云精神一振,目光望去,但见炭治郎眼中犹疑不定,笑道:“没关系,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是一样,你才是个庚等剑士,不要有那么多的压力,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吗?” 李观云的话语,说进了他的心里,化解了他的全部压力,炭治郎看着那人畜无害面容上的笑容。 仍是无法置信,就是这位和蔼可亲的李顾问,一手葬送了六位上弦,炭治郎鼓起勇气,他一定要帮到忙! “我家里,有一种世代相传的神乐舞,叫做火之神神乐,是为了向“火神大人”祈愿平安而献上的舞。” 炭治郎说完之后,还有些犹疑,在他眼里,那就是普普通通的舞蹈,充其量跳起来会精力旺盛许多。 自从一家人被杀之后,他从来没有用过,更不会觉得,这祈愿舞和日之呼吸有什么关系。 现在李观云询问,他绞尽脑汁,才想起这家传的祈愿舞,但心里仍是不确定。 李观云心中一动,一眼望去,顿时让炭治郎有些紧张,毕竟眼前的人,可是如今鬼杀队最耀眼的强者。 “你现在试一下。”李观云敏锐察觉,问题也许就出在炭治郎家传的祭祀舞上面。 这确实是一个十分绝妙的隐藏手段,谁又能想到,呼吸法的始祖日之呼吸,传承竟然会是一种舞蹈呢? 炭治郎顿时点头,又看了眼天色,红日即将冒头,担忧的望着祢豆子,不过李观云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炭治郎随即开始跳起火之神神乐舞,李观云看第一眼,当即确定下来,当初的继承者,真是鬼才!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李观云看炭治郎三秒,就已经能够确定,这就是日之呼吸的传承。 这神乐舞中,分明有些呼吸法的痕迹,虽然隐晦,但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且让他肯定的另外一点在于。 炭治郎刚刚起跳,作为每天和太阳真火打交道的他,瞬息就感应到,炭治郎体内涌动的灼热之力。 炭治郎跳完神乐舞,满头大汗,但精神却无比旺盛,只觉全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 而他学会呼吸法之后,现在初次再跳家传的神乐舞,也感觉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炭治郎正在思索,李观云话音响起:“这就是日之呼吸,你后续修炼,就不必和其他剑士一起,多多练习。” 此言一出,炭治郎眼中大亮,饶是有些难以置信,直到李观云再次点头,方才如释重负。 看来最终的决战,他能够帮得上忙,他现在有了资格,可以向无惨亲自寻仇。 炭治郎握紧拳头,此时第一缕晨曦,也照在他昂扬的面上,炭治郎正是欣喜,猛地面色大变:“祢豆子!你…” 祢豆子竟然张开了手掌,任由阳光照在身上,还露出舒服的笑容,这一幕,让炭治郎目瞪口呆。 李观云一笑,这也是他猜测无惨并非空穴来风的原因之一,无惨的鬼血,侵蚀了祢豆子,他以太阳之力的血液制衡,造就祢豆子现在不怕阳光的特性,其中固然有他血液的力量,但祢豆子本身也不可小觑。 她的体内,天生就流动着灼热的血液,只是没有受到系统性的训练,无法激发出来,看不出出奇之处。 可一旦受到鬼血的刺激,竟然能够让她免受无惨的控制,更大大方方的走在阳光之下。 这里面必然是有原因的,而现在炭治郎的神乐舞,也让李观云看到了原因,灶门一家,确实传承着日之呼吸。 “要保密,不然对祢豆子不利。”李观云轻声道。 炭治郎连连点头,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祢豆子,而确认之后,李观云沉思片刻,也将日之呼吸的消息送达出去。 现在的炭治郎,实在是弱不可言,看来要逼出他的潜力,通过魔鬼训练,才能尽快掌握日之呼吸。 弄明白这件事后,炭治郎告辞离开,走到门边,饶是不放心,回头一望,登时吃了一惊。 原来是祢豆子缠着李观云要喂养,李观云准备等炭治郎离开,但祢豆子比较任性一点,直接用出杀手锏。 炭治郎扫了眼李观云怀里十七八岁,衣衫不整的美少女,张张嘴,祢豆子怎么突然长这么大。 “还在瞧什么呢?”李观云好笑道。 炭治郎连忙溜了,但心里犯嘀咕,祢豆子是不是天天这样让李顾问抱着,虫柱和花柱又知道不知道? 他揉着自己的脑袋,这样的话,以后祢豆子还怎么嫁人啊,炭治郎刚了解日之呼吸,现在又担心妹妹人生大事。 实在不行的话,他身为兄长,只能让祢豆子做小,但想到自己妹妹做小,哪怕是李顾问,炭治郎也有点不高兴。 …… 刚喂了一点,祢豆子就吐出手指,李观云并不意外,随着她能够在阳光下行走,每天都被动吸收太阳的力量。 感觉变成类似植物的生物,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变成绿色,李观云一想,摇摇头。 祢豆子现在缠着他,多是一种亲密的举动,也可能是以前养成的习惯,总之很快就心满意足。 瞥了眼怀里的大美人,李观云也早就生出抗性,堪称坐怀不乱柳下惠。 祢豆子勾住他的后颈子,眼睛闪闪亮亮,也咬破手指,不由分说的塞进去,李观云无奈一笑,轻抿一口。 那双澄净双瞳当即弯成月牙儿,李观云微微一笑,倒是有段时间,她没有这样过了。 猩红弥漫舌尖,没有腥味和铁锈味,反而尝到一抹淡甜,滑过舌尖,突然灼热,似一条火线,直坠腹中。 李观云心中微讶,祢豆子体内积蓄的太阳之力,比起他来,只多不少,这可真是大出所料。 不多时,祢豆子缩小,趴在他腿上,一脸纯洁的盯着他,李观云心头一乐,正要说话,猛地面色微变。 那火线入腹,他一时间来不及吸收,浑身血液都如同被点燃,沸腾起来,体温随之上升,心中无比躁动。 李观云满脸红光,低头看去,还有些责怪之意,然而接触到那双纯洁的眼睛,怎么也不忍怪罪她。 将祢豆子挪到一旁,李观云正想着修炼一番,化解灼热,这并不算什么,不出半柱香功夫,就能化去。 就算不做理会,也折腾不了多久,然而心中一动,曼妙身影浮现心湖,李观云舔舔嘴唇,大步出了小院。 蝴蝶忍的炼药室,也是一处独立的房间,她这几天正在发愁,要为半年之后做准备。 不过却有客人来了,是密璃,蝴蝶忍迎她进去,两人没聊几句,蝴蝶忍道:“怎么样?密璃。” “什么怎么样?”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哪里知道?”三两句话,密璃仿佛被猜中了心事,耳根子都微微泛红,蝴蝶忍摸着下巴,又唉声叹气。 她忽然拍了拍密璃的肩膀,拿出一副成熟智者的做派,唬得密璃都愣住:“其实呢,我有一个朋友。” “啊?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朋友吗?”密璃微惊,蝴蝶忍虽然在外人面前温和,但仅她能够深交。 “没错,我这个朋友,天生就是异于常人的类型,而且喜欢强大的男人。”蝴蝶忍正正经经道。 密璃呆了一呆,怎么觉得这么耳熟?不仅是蝴蝶忍口中突然冒出的朋友,还有这腔调拿捏的,好熟悉啊! 这时,门忽然被人拨开,用的力气好像还不小,蝴蝶忍面色一变,不动声色:“不是说过我炼药……” “小忍!”李观云找到目标,鼻孔中竟然喷出两条白气,身形如电,卷起狂风,眨眼就把蝴蝶忍死死抱住。 密璃双目圆睁,看到李观云一脸红光,后知后觉,捂住嘴巴。 而李观云这时,也才注意到居然还有外人,略微尴尬,不过抱住蝴蝶忍之后,状态缓解一些,说什么也不放开。 “喂,你弄疼我了,发生什么事了?”蝴蝶忍惊叫一声,感受到后背如同贴着一块铁板,而箍住她腰身的手臂,虽然听到她的话后,松了几分,但依旧锁得很死,一点逃走的可能都是没有的。 她心里感觉有够怪异,一转头,正对上李观云的双目,目中灼灼,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此刻再见,端是能化开人的目光,扭捏的一动身子,瞪圆了眼睛,整个人呆若木鸡。 李观云闻着蝴蝶忍身上迷幻般的幽香,心神差点失守,强提精神,粗声粗气道:“密璃,我和小忍有点私事。” “哦哦,那我不打扰了。”密璃吓了一跳,拔腿就走。 “不许走!”蝴蝶忍回过神来,叫唤一声。 密璃顿时左右为难,蝴蝶忍使劲推了推他,哪里推得动?“去去,你去找姐姐,不要来找我。” 蝴蝶忍连推带打,好歹把李观云推出门外,后背靠着门框,感觉到那粗重呼吸渐渐远离,松了口气。 发现好友促狭又羡慕的目光,蝴蝶忍漫不经心道:“密璃,你看看,我都还不是他妻子,就这么过分。” 密璃含羞一笑:“李先生这个样子,真是刷新我的认知,像一只小动物,出乎意料的可爱。” 蝴蝶忍无语,好半晌平复心情,瞄了眼耳根子红透的密璃:“我那个朋友的故事,想不想听一听?” 话说李观云,一路横冲直撞,不少女队员楞在原地,和那双眼睛一触,心中无不是小鹿乱撞。 来到香奈惠的房间,蛮横的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呼吸一滞。 香奈惠背对着他,整理被子。 而感应到李观云的气息,香奈惠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等会就要吃饭……呀!” 李观云一如方才,将她锁进怀中,香奈惠这才注意到他的情况,心中正疑惑,突然瞪大眼睛,目瞪口呆。 鼻中白气吞吞吐吐,香奈惠哪里敢看他的眼睛,下巴顶住他的肩膀,那是不打自招。 “我和小忍私下里已经商量好了,再有半年,就一起嫁给你。” 李观云稍微清醒一点,以强大的意志力,遏制住心中的火焰,他也是突然冒出一抹杂念,换做平时,眨眼就断。 但祢豆子添了一把火,让他的行动能力直接乘一百,现在听到香奈惠的话,顿时冷静过来。 可香奈惠没听到他的答复,心中又是紧张又是自责,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在他耳边微声。 李观云吃了一惊,没想到香奈惠这么大胆,却见那眼中媚意半丝,娇羞几许,更多的,是化不开的爱意。 “半年之后再说了。”香奈惠艰难仰头,但见他面色恢复如常,心中一柔,侧脸贴住他宽厚的肩膀。 温存许久,李观云离开了房间,心里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刚走出门,看到惊慌失措的香奈乎。 目光望去,香奈乎缓缓举起手:“我…我可以!” 李观云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可以什么?你都还是小树苗。” 香奈乎瘪着嘴,李观云心头大乐,却见香奈乎噔噔跑开,他一时无事,也没多少修炼心情,便再度出了蝶屋。 他找到岩柱,他有一个奇思妙想,说出之后,岩柱沉吟片刻:“痛苦绝望,确实也是激发斑纹的一条途径。” 斑纹开启,对于体温和心跳有要求,而想要达到那种程度,状态方面不能像平常一般。 李观云也是忽然有这个想法,想起几年前,被他控制的魇梦。 现实里面经受痛苦绝望,很容易毙命。 但魇梦的梦境,如同真实,如果在梦境中,是否能有那个可能呢? 李观云思绪片刻,便开始召唤魇梦,过了几天,询问众柱的意见,大部分的柱都愿意一试。 李观云便留下梦魇,这时珠世也找上他:“灭惨药剂还有改进的地方,我需要一些祢豆子的血液。” …… 几个月过去,鬼类的势力大幅度缩减,六大上弦一没,无惨也成了孤家寡人。 体内的灭惨药剂,他已经在不久前分解,仍是担惊受怕,整日东躲西藏,畏首畏尾。 他现在躲藏的地方,叫做无限城,是一处异空间,鸣女用血鬼术制造出来,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无惨坐在高位上,下面有个特别一点的鬼,正跪在地上,无惨道:“狯岳,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坐下上弦。” 狯岳大喜过望,连忙表忠心:“一定为大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心中微微激动,现在无惨提拔他当上弦,哪怕是最末尾的上弦,他也有机会不断往上爬,成为前三…… 无惨道:“很好,上弦之贰,狯岳!” 第93章 鬼灭终章 狯岳直接傻了:“大人,上弦之贰,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是猗窝座阁下!” 无惨怒声道:“叛徒,住口。” 狯岳咽了口唾沫,目光略过无惨,看到他身后琵琶女鸣女,刘海遮面,仍能分辨出来,上弦之一的字眼。 狯岳心头狂震,黑死牟大人哪里去了?猗窝座阁下又跑到什么地方?怎么让他这种小猫小狗当上弦之贰? 而听到无惨口中的叛徒二字,狯岳两股巨震,之前还心心念念想当上弦,现在貌似是个不怎么明智的想法。 无惨道:“就这么决定了,你说有重要消息要来见我,具体是什么?” 无惨也是没有办法,狯岳是鬼杀队剑士叛变的,实力更在下弦之上,虽然没有达到上弦的地步。 但现在他也是矮个子里面挑高个,那鸣女不是都成上弦一了?先把上弦骨架架起来,免得没人给他卖命。 再说了,有他的鬼血培养,加上鬼类无限的寿命,鸣女和狯岳,迟早会成为真正媲美上弦的鬼。 他们的极限,大概在童磨的程度,因为童磨这个鬼,在无惨眼里,已经是他能提拔到的巅峰。 还想要往上走,那就不行了,除非和猗窝座和黑死牟一样,走上强者之路,领悟通透世界,迈向至高领域。 想到这里,无惨叹了口气,黑死牟和猗窝座,着实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鬼,但是可惜啊,就这么没了。 黑死牟还是为他战死,猗窝座直接脱离控制,这让无惨牙根痒得受不了,对李观云的恨意,更胜那个剑士。 然而恨归恨,他心里也明明白白,现在鬼杀队风头正盛,鬼王也没有十全把握出去争锋,现在屁股都还很痛。 不过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一千年都过来,他准备在无限城躲个百八十年,耗死那群龟孙子。 一念及此,无惨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谁叫他是鬼王呢?他就是这么任性,鬼杀队的傻逼!死也找不到他! 想着想着,无惨呵呵傻笑,狯岳一愣一愣的,无惨大人这是犯病?小心翼翼:“大人,我发现不怕阳光的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无惨正是在心里鄙夷鬼杀队,都没什么心情听狯岳的情报,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什么?不怕阳光的鬼,你确定?”无惨回过神来,豁然起身,鬼目微眯,精神可谓兴奋。 狯岳连道:“是的,大人,我确定,以前我还在鬼杀队当剑士的时候,在浅草街发现,不敢轻举妄动。” 无惨神色一变,大步离开位置,径直走到狯岳面前,两手握住他的脑袋。 狯岳面色大变:“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骗你。” 无惨一言不发,他身为鬼王,对鬼类控制极强,甚至可以侵入对方的意识,窥探对方的记忆。 于是无惨进入狯岳的记忆之中,看到正午时分,在一座房屋的屋檐下,珠世愈史郎急急招手,但祢豆子却不怎么听话,在阳光里跑来跑去,她皮肤微微泛黄,但并没有被阳光摧毁,最后实在受不了珠世唠叨,才退离阳光。 无惨放开狯岳,狯岳一屁股倒在地上,呼呼喘气,心中只觉压力极大,如同透支。 无惨面无表情,目光空洞,他找不到青色变岸花,也不能让李观云变成鬼,却是天无绝人之路,竟有如此惊喜。 …… 一部分柱已经入梦,魇梦正在勾起他们心底最痛苦的回忆,另一些则在观察,见入眠众人面色狞恶,微感心惊。 结果还算可喜,有一些柱顺利开启了斑纹,李观云甩给魇梦一瓶变人药剂,魇梦恭敬有礼的退下去了。 “你是怎么控制这个家伙的?”蝴蝶忍好奇道。 “可能是觉得我比较有魅力,哭着喊着要给我当小弟吧!”李观云笑道。 蝴蝶忍白他一眼,香奈惠这时迟疑道:“李观云,我和小忍经受的梦境,和大家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战斗有我在,你们开什么斑纹?”李观云摇头,他身体好,不怕副作用,但两人可不一样。 香奈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李观云半抱住她,三人很快进了蝶屋,看到正缠着香奈乎要玩的祢豆子。 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体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所笼罩,李观云面色微变,握住腰间黑鞘之剑,下一瞬已不在鬼杀队。 李观云眉目轻皱,这里是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而他体质特殊,也能模糊感觉到,这里的规则不太一样。 瞬息明白,这恐怕是异空间,心系蝴蝶姐妹安危,他推开房屋的门,外面是一条幽深的走廊。 离开屋子,稍微注视,左右两边,也都是大同小异的房屋,随意打开一间,看不出太多出奇之处。 小半刻钟后,李观云探查四周,毫无进展,他凝眉思索片刻,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黑剑。 “你就是李观云!”这时候,却跳出一个鬼来,面上两条鬼纹,目光阴狠毒辣。 狯岳端详着他,无惨大人方才许诺,他如果能取下李观云项上人头,直接成为鬼王之下第一人。 狯岳心中未免有些意动,他也自忖本身实力不低,他乃是雷之呼吸的传承者,是上任雷柱的亲传弟子。 本来是想找我妻善逸比划比划,但现在察觉到李观云,也就先来一步,而雷之呼吸,以速度见长,神出鬼没! 另外,对于这个让无惨大人脑袋爆炸的人,狯岳也没有十全把握,但他之所以敢来,还是鸣女的异空间。 这片空间,受到鸣女主宰,哪怕他不敌,也不会也什么危险,所幸过来,看能否伺机击杀李观云。 李观云扫他一眼,自是不知道这狯岳心里活动那么多,他连问名字的心思都没有,此鬼勉强一个上弦的程度。 脚步声缓缓靠近,狯岳呼吸沉稳,扫了李观云手中黑剑一眼,心中发寒,但没有这么容易被吓倒。 “雷之呼吸·六之型·电轰雷轰!”狯岳的心脏悬到嗓子眼,等李观云踏入攻击范围,登时出手。 无数黑色的闪电状斩击从他刀中发出,朝着李观云袭来,沿途左右房屋的木门,瞬间破碎,冒起青烟。 李观云目光微眯,透出重重黑色闪电,一眼就望见了狯岳的双眼。 在这一刻,狯岳亡魂俱冒,心中大寒,亟待离去,然而一股恢弘的剑意,却在冥冥中锁定了他。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狯岳目中狠色一闪,自忖有鸣女为后盾,不退反进,迅速劈出五刀。 黑色闪电袭来,刀光就在其后,李观云面无颜色,目中淡漠。 狯岳分出大半心神,放在他手中的剑上,他十分明白,李观云一身实力,在这一剑上。 然而下一刻,出乎狯岳的意料,李观云的黑剑纹丝不动,正在他疑惑间,那未执剑的手,两指并拢,如剑一刺。 狯岳双目大睁,那两根肉指,刺破黑色闪电,更跃过他锋利的刀光,直直点在他的眉心。 自始至终,狯岳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心中一阵恍惚,李观云原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拔剑。 李观云表情淡淡,这时拉扯的力道袭来,鸣女此时才反应过来,想要将狯岳拉走。 脚步声起,狯岳倒在地上,脑袋怦然碎裂,李观云那一指,已经将剑气注入颅内,不留任何生机。 而鸣女欲要救回狯岳,却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李观云微微而笑,剑指再出,将那拉扯的空间之力斩断。 脚下顿时摇晃,如同地震的前奏,异空间竟然有些不稳,李观云信步走进一间屋子,破开墙壁,看到了鸣女。 “他们人在哪里?”李观云轻声道。 鸣女为之默然,她仍旧是刘海遮面,看不到眼睛,心中震怖之余,又有三分不可置信。 当初的李观云,还只是无惨手中的阶下囚,此刻的李观云,却已经成为了鬼王无惨,都需要忌惮的存在。 是的,就是忌惮! 如果不是忌惮,也不会单独将李观云分开,鸣女清楚记得无惨的命令,拖延李观云,给他争取时间。 “也许已经被无惨大人杀掉了,不如你听我再弹一曲琵琶?”鸣女声音飘忽,一如音律般令人捉摸不透。 李观云面色微惊,无惨此刻恐怕已经在对付其他人,不能和这鸣女多做纠缠,必须马上想办法和众人汇合。 “你不怕死?”李观云眉目轻皱,此刻的鸣女,虽然接受了无惨的鬼血强化,但对他而来,无甚意义。 “我只是想请你赏曲,就和以前一样,不好吗?”鸣女幽幽道。 李观云眉头大皱,这异空间里,没有鸣女的指引,他也很难找到众人的位置,而一旦拖延过久,恐怕不可挽回。 扫了鸣女一眼,她的心理素质,倒是坚韧,说着青葱五指轻抚琴弦,传出妙音,李观云点头:“也好。” 鸣女心中大喜,音律更为婉转,却见李观云,不似以前那样静静聆听,而是挥出黑剑。 这一瞬间,音律突然无声,鸣女抬起头,刘海散开,露出凄楚的双眼,见其舞剑,心神顷刻失守。 天下至美繁剑,无需音律,不必歌舞,一举一动,都有着浑然天成的美感,散发出直指人心的魅力。 …… 十柱战场,四下的房屋,已经破坏殆尽,出现个足球场面积大小的空地,无惨立在空地中央,鬼王也有些累了。 他现在并非全盛,五百年前留下来的伤势,一直没有复原,那个剑士的手段,过于恐怖,限制了他的实力。 此前为了救猗窝座,他放出大量的精血,这一年多过去,精血恢复了不少,但同样有所欠缺。 再有几个月前中招,为了分解珠世打进来的灭惨药剂,他也耗费了大量的力量。 如此三种负面状态,经过方才高强度的战斗,即便以他的躯体,也感觉到疲累,这种滋味,许久没有感受过。 不过那都已经不重要,因为他无惨,才是真正的赢家,他立在空地中央,露出精壮的上身,浑身长满了嘴巴的裂口,背后管鞭扭曲舞动,脚上更有八根管鞭,隐藏在地面,刚刚已经将不少柱打成废人。 他很快调匀了气息,他体内有五脑七心,让他的恢复能力进一步提高,砍头不死的特性,更傲视众人。 而场内的柱,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仅有岩柱和风柱勉强站立,无惨杀心一起,朝着蛇柱开刀。 刺鞭破空而去,蛇柱双目大睁,这时四五把日轮刀,不分先后,挡住了刺鞭,令无惨无功而返。 无惨目光微眯,这些柱的顽强着实骇人,直到现在,他没有杀死任意一人,只要杀心一动,就会有人插手干预。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无惨目光微眯,看到躺倒众柱之后的祢豆子。 祢豆子一直受到众柱的保护,没有遭到伤害,但此刻众柱相继倒下,无惨即将攫取这胜利的果实。 感觉到贪婪的目光,祢豆子睁大眼睛,懵懵懂懂,无惨脚步迈去,却听:“花之呼吸·四之型·红花衣。” 一条刺鞭电射而至,挡住日轮刀,无惨目光一转:“李观云的女人,那么先将你们两个杀了!” 香奈惠精疲力尽,仍是咬紧牙关,蝴蝶忍在她身旁,日轮刀拄地,脸上毫无惧色。 两条刺鞭破空袭来,两姐妹艰难抵挡,无惨目光戏谑,轻易挑飞日轮刀,两条刺鞭不分先后,当胸刺去。 “恋之呼吸·五之型摇摆不定的恋情·乱爪。”密璃闪身而来,日轮刀轻灵至极,竟然将两条刺鞭挑开。 “密璃,你!”蝴蝶忍一怔。 无惨也是一讶,却感觉到数股强大的气息苏醒,面色微变:“还有后手。” 密璃挡在两姐妹身前,回头一笑,香奈惠和蝴蝶忍,清楚看到她面上的斑纹,原来密璃,已经开启了。 蝴蝶忍心中一痛,想到好姐妹活不过二十五岁,倍感沮丧,但转念一想,总比她活得久,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同一时间,在密璃开启斑纹之时,岩柱、风柱、水柱、炎柱、蛇柱、全都焕发第二春。 被六柱包围,无惨神色也不轻松,他仍是疲累,而六柱现在抱着拼死之念,饶是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脚下管鞭震动,地面顿时摇晃,六柱站立不稳,无惨冷冷一笑,身形如电,朝着祢豆子扑去。 他现在全然没有战斗的意思,只要捕获祢豆子,破解了不怕阳光的秘密,鬼杀队将会成为永远的历史。 众人见无惨动作,也没想到他这么急切,鬼王的速度也在六人之上,而祢豆子依旧懵懂的看着扑过来的无惨。 两方迅速接近,无惨眼中大喜,鬼手已然伸出,眼看就要将祢豆子抓在手里。“不许伤害祢豆子!” 一声大喝,让无惨耳膜发震,一个半大少年,拦在无惨面前,看到那双耳坠,无惨瞳孔猛缩。 “日之呼吸·一之型·园舞。” “日之呼吸!”无惨怪叫一声,看着那条缭绕火焰的弧形斩击,熟悉的画面跃然于心湖,吓得面色煞白。 这时,鸣女血鬼术所造的异空间,本是漆黑如墨的天空,突然绽放出美轮美奂的华光。 那华光瞬息间照进众人心中,无不抬头,只见一根黑色的铁条,是那华光的源头,黑白交汇,宛如融合。 异空间剧烈震荡,众人恍恍惚惚间,黑幕已被那华光撕成两半,众人闻到草木的芬芳,看到星光的灿烂。 “是鬼王无惨!”“是柱大人们!”鬼杀队本部,无数鬼杀队剑士大呼。 当即冲出十来个悍不畏死的剑士,朝着无惨发起猛攻,无惨早就从飞仙一剑中回神,见鸣女的异空间竟被这一剑所破,眼中微微震颤,但最让他惶恐的,还是用出日之呼吸的炭治郎。 而感觉到剑士冲来,无惨不惊反喜,胸口豁然张开,竟然将那十几个剑士钳制在体内。 惨叫声此起彼伏,十几个剑士当即惨死,而无惨吸收了这些人,顿时精神大作,恢复了不少力量。 “不要过来,所有剑士,离开这里。”风柱大吼,一众剑士愤恨不已,然而他们的存在,相当于无惨的充电宝。 众人连忙后退,在远处观战,无惨本来还想多吃几个,但六柱合围,心中暗道可惜。 他立在原地,目光闪烁,一方面提防六柱,另一方面,紧盯着炭治郎,更分大半心神,谨防那破开空间的主人。 密璃当先出手:“恋之呼吸·六之型猫足恋风。”她身子一旋,斑纹开启后,灿亮刀光照彻无惨惊惶面容。 “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杏寿郎用处炎之呼吸的终极奥义,灼热的力量扑面而来。 这炎之呼吸,虽然不是日之呼吸,但和日之呼吸最为接近,此刻杏寿郎斑纹一开,无惨心中警铃大作。 “蛇之呼吸·四之型·蜿蜿长蛇。”蛇柱的身影,如同暗影中的鬼魅,那日轮刀,好似长蛇,朝无惨噬咬而来。 “风之呼吸·九之型·韦驮天台风。”风柱也全力一击,他仅在岩柱之下,实力极强,只是李观云的突然出现,掩盖了他的光芒,此刻斑纹开启,那风息更胜飓风,卷的无惨背后的管鞭,都有下垂的趋势。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水柱在水之呼吸上自创的招式,却有一股怪异的力量,让无惨差点跌倒在地。 这一招,牵制住无惨,撤去了他大半的防御,为最后的攻势做准备,便听。 “岩之呼吸·瓦轮刑部!”岩柱出手了,他的肉身,经久锤炼,早就到达人类的巅峰,一身实力极为可怖。 他也已经年纪过大,超出了二十五岁的年限,此时开了斑纹,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流星锤和阔斧,交替击出,大地都为之震颤,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所向披靡,眼中只有鬼王。 无惨目光微眯,六柱攻势极为骇人,哪怕是他,如果硬生生承受,恐怕也会身受重伤,难以快速回复。 但他不慌不乱,脚下的管鞭已经钻入地下四五丈深,正准备连同身子钻进地里,炭治郎却突然出手。 “日之呼吸·拾之型·辉辉恩光。”炭治郎从天而降,剑身上面的太阳之力,另无惨心惊肉跳。 他毫不犹豫,下半身已经陷入土中,那一直分出大半心神戒备的人,也终于出手。 无惨早已见识过飞仙一剑的厉害,方才更是破开了空间,他强提心神,等来的,确实两条阳光神龙。 这太阳之力凝成的神龙,明明是最后一个出现,却最先命中他上半身,无惨怪叫一声,没想到李观云竟未出剑。 众人攻势也到,六把日轮刀插进胸腹,无惨痛不欲生,他后背已经冒起了太阳真火。 而六柱只是毁坏他的肉体,岩柱的流星锤,也不过是将他的胸膛砸扁,但后背的真火,却着实要他的老命。 更不仅于此,炭治郎的刀送进他腹中,同根同源的太阳之力,点燃了他的鬼血,和后背真火两相夹攻。 岩柱目光一凝,手中的兵器死死缠住无惨,将他从地里拔了出来,远处的鬼杀队剑士,欢呼声不绝于耳。 “成功了!无惨鬼王被制服了!”“快看,李顾问!” 鸣女望着手中的变人药剂,看着李观云的背影,叹了口气,而李观云放出真火,便已经现身。 他此刻的双眼,仍是红如火炭,却没有任何狰狞之意,反而充斥光明和温暖。 和蝴蝶姐妹目光相触,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李观云大步走近,众柱分开路径,李观云看着捆住的无惨。 那目中的不甘,混合着怨恨,足以使人夜不能寐,他却微笑:“阿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无惨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制服我吗?” 他后背真火仍旧燃烧,但火势不增不减,六把日轮刀插进身体,仍旧不见丝毫死意。 “没有人,没有人杀我无惨!”无惨狂吼一声,绑在身上的铁链,顿时发出咯吱的声音,显出条条裂痕。 无惨的身躯极速变大,他嘴巴豁然张开,脑袋从中裂开,长开三排利齿,早已不复人的容貌。 一股凶厉的兽气,令众人面色狂变,而无惨的目标,正是李观云。 李观云面色不变,双眼再亮,太阳真火喷薄而出,但无惨不管不顾,拼着被真火灼烧,也要吞了李观云。 那太阳真火,虽然恐怖,但也不能瞬间杀了鬼王,他体内精血也有一定的效果,能够暂时抵御真火。 李观云黑剑一斩,竟发出叮当响声,满眼都是血盆大口,这时岩柱虎吼一声,推开李观云,朝着无惨扑去。 “岩柱!”众柱连忙去拔无惨体内的日轮刀,但已经被他的血肉锁住,一时半会拔不出来。 “不用管我,我斑纹一开,活不过今晚,你们快点想办法杀了他!”岩柱双臂青筋暴起,令无惨不能动弹。 而他和那口中的利齿接触,也是一瞬间千疮百孔,众人闻言,哀伤之余苦思计策。 “快让开,珠世小姐来了!”外围的霞柱突然一声轻喝,众人目光望去,珠世扛着一根大腿粗细的针管奔来。 “灭惨药剂3型研制成功,无惨,我来送你最后一程!”珠世眉飞色舞,众人两股打颤。 她三步做两步就来到跟前,无惨疯狂的眼睛,看到那大针管,居然冒出一抹惊悚。 珠世可不会和他客气,朝着他已经缩小的屁股,大针管狠狠一扎,透心凉。 一声高亢的惨叫,震动层云,无惨吐出还剩半条命的岩柱,捂着屁股疯狂打滚。 这3型药剂,加上了老化药,限制恢复药,破坏细胞药,更混合了祢豆子传承的日之呼吸血脉,太阳之力无比精纯,简直就是大锅炖,无惨中了这一针,再怎么神勇,都要变成一条小虫。 李观云接住岩柱,也放出最后的真火。 众柱抽出日轮刀,朝着无惨身上狠狠招呼,不一会儿,无惨变化的巨口就复原过来,身上的管鞭也消失了。 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无惨,众人抹了一把冷汗,不敢松懈,然而无惨怎么都不死,饶是让人头疼。 李观云挥挥手,众柱在无惨身上插了七八把日轮刀,将他钉在地上,令其不能行动。 珠世还死命按住大针管,给他一针到底,让无惨有气无力的叫唤两声。 众柱纷纷瘫坐,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无惨身受绑缚,又被日轮刀和大针管插在地上,身受还有几处幽静燃烧的火苗,消磨了他想要反抗的力量,可想而知,只待阳光破晓,那无所不在的太阳之力,便能让鬼王灰飞烟灭。 余光望见东方艳红,无惨认命般的呢喃:“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众柱嗤笑一声,不屑回答,李观云一笑:“死到临头,说自己想要活下来,真想活下来,何必到处作恶?” 无惨见李观云还搭理他,轻声道:“作恶?我和我的手下,所杀的人,不及人类历代战争造成的百分之一。” 众柱默然,李观云摇头:“你在偷换概念。” “我是陈述事实,我就算死了,恶行也不会停下来,只是没有了鬼,人与人之间互吃罢了。” 无惨嘲笑道:“你们真以为消灭了我,就能消灭所有的邪恶。” 众柱各有怒容,却不知如何反驳,李观云拍了拍他的脑袋:“至少你死了,会太平一些,不是吗?” 李观云哑然失笑:“别那么多废话了,你就是个屑鬼,都快死了,还跟我玩什么文艺。” “是吗?如果每个人生下来,都有所意义,那么我变成鬼王,是命中注定,吃人只是生存,想要自己不怕阳光,也是本能的追求,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至今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只是一个努力活下来,并且活得更好的变异人类而已,和芸芸众生没有区别,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我的意志会留存下来。” “你根本就不该存在……”炭治郎大怒,李观云摆摆手,炭治郎讶然的望着他。 李观云静静望着无惨的眼睛,无惨麻木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你应该坦然接受死亡,你为了寻找你自己的意义,破坏了太多人的幸福,所以这些人联合起来,找你报仇,并且现在制服了你,他们想让你死,也不想听你任何的解释,瞧,天亮了。” 晨曦照亮大地,鬼杀队的每个人,都沐浴在暖阳之中,但无惨的身上,却冒出大量的青烟。 李观云的太阳真火,可以随意抹杀普通的鬼类,但是对于鬼王来说,却是剂量不足以使之毁灭。 可太阳却不一样,光和热都是无限的,无惨第二次和死亡如此接近,却压根没有办法坦然接受死亡。 李观云看着他眼中的畏惧,所以,屑鬼王是个软弱的可怜虫,既然敢树敌无数,压根没想过会翻船的一天。 无惨痛叫一声,身体组织快速膨胀,众人微惊,眨眼间,无惨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死婴,瞬间吞没了李观云。 蝴蝶姐妹和密璃面色惊变,纷纷攻击,众柱也不甘落后,拔起地上的日轮刀。 然而那死婴啼哭一声,众人头昏脑涨,但见那婴孩一步步爬向背阴处,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骇人听闻。 李观云被血肉包裹,虽惊不乱,而周围的血肉滚动,传来清明的意念:“也许你说的对,也许是我的手段有问题,我曾经想杀了你,也很想看看你变成鬼的时候,是否能够进化成完美的生物,接受我的意念,我会一直伴随着你存在,这世上的鬼,是脱胎于人类的生物,百万年进化的成果,不会消失!” 无惨的意志,穿透他的脑海,欲要通过最后的力量,将李观云强行变成鬼,并寄宿在他身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隐约传来一声不甘的尖鸣,死婴的血肉块块剥落,气化成虚无,无惨的气息,彻底从天地中消失。 看着完好无损的李观云,蝴蝶姐妹连忙扑来,他微微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左拥右抱。 密璃纠结的站在原地,而众人见他无事,心中安定下,各自取回刀刃。 远处旁观的剑士们,敬服之余,艳羡尽享齐人之福。 …… 半年后,无惨的死去,让世界上所有的鬼跟着消失了,因为体内鬼血的源头覆灭,再也没有鬼这种生物。 鬼杀队自然因此解散,这天,一处高宅里面,人来人往,宾客满座。 大堂中,传出美妙的音律,有些客人不禁目光望去,看到一双消去许多凄楚的双眼。 李观云正在迎接宾客,将众柱迎进之后,走来两个男人:“恭喜恭喜,你什么时候娶第三个?” 看着童磨面上的笑容,李观云呵呵道:“应该就在这两年,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来?” 妓夫太郎道:“堕姬她和我闹脾气,没有跟着一起来,珠世小姐和愈史郎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于猗窝座阁下。” 童磨接话道:“他听说这事,人都跳起来了,还一脸悲愤的念叨,说你怎么能娶老婆。” 李观云哑然发笑,也没有过多在意,目下妓夫太郎兄妹,开了一家免费的学校,收养一些被遗弃,或者父母早亡的孩子,猗窝座是武术教练,珠世和愈史郎,也挂着闲职,至于童磨,进军新兴娱乐产业,很受欢迎。 招待完客人,天色渐暗,也三三两两散去,两位伴娘,稍微没那么呆的祢豆子和香奈乎,送他进新房。 房内的两人,听到脚步声,蝴蝶忍悄悄喝下一瓶药剂,那是珠世和她共同的成果,能暂时压制毒性。 “你还不告诉他啊。”香奈惠无奈道,蝴蝶忍轻嗯一声。 门外,三人止住,香奈乎看着他,小声道:“两年后,要记得娶我。” “我也…要一起。”祢豆子口齿不清的说着。 “好好好。”李观云乐呵呵的,香奈乎脸一红,拉着祢豆子跑开了。 推门入内,床沿的两个女孩,顿时有些反应,李观云不急不缓的关上房门:“先喝个交杯酒吧。” 香奈惠突然起身:“今天就陪妹妹,我,我明天再说。”说着不顾蝴蝶忍微颤的身躯,匆匆要走。 “都一样,我觉得还是一起好,反正以后都要适应的。”李观云拉住她,嘿嘿一笑。 香奈惠大囧,而感受到她的局促,李观云略思片刻:“那也行。”香奈惠如释重负,连忙出门。 李观云坐到床沿,贴住小忍的半身,掀开盖头,看到那张欲拒还羞的俏靥,心中不无得意,现在可跑不了了。 当即轻抱住她,蝴蝶忍身子微僵:“等一下,有些事情,要问清楚。” “什么事?良宵苦短,快点问吧。”李观云心中一动,感觉到几分危险的感觉,心中一警。 “密璃是怎么回事?”蝴蝶忍掀掉盖头,觉得非常碍事,要不是姐姐,她都不想用,目光一转,双瞳微眯。 “啊?我都没有那个概念。”李观云吃了一惊,这半年来,他大概也察觉到某些东西,但他非常善于控制自己。 “你还在装模作样,密璃明明也很喜欢你,她今天都没来,你说怎么办吧?”密璃银牙紧咬。 看到蝴蝶忍的白眼,李观云挠挠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看你们姐妹的意思。” 蝴蝶忍眼睛大睁,李观云好大的胃口了,她们姐妹的意思?那么他就是随意啰!“你还真是不主动,不拒绝…” “谁说我不主动,我现在很主动!”李观云唇角微扬,抱着她躺倒在床被之上,闻幽香袭人,见粉面含羞。 微微恍然,想起初见时的一幕幕,不由失笑。 她斗来斗去,却是一个不小心,斗到了他的怀里,可谓赔了姐姐赔自己。 心中有些淡淡的成就感,小忍终是没能逃出他的魔掌,此刻更不见别扭,如猫儿般靠在她怀中,任由采撷。 低头望去,但见风情万种,目光顿时灼灼,轻抚面容,又有无尽的怜惜。 李观云轻吻她光洁额头:“新婚之夜,谈论别人做什么,不论是谁,在此刻,都没有小忍一根毫毛重要。” 蝴蝶忍眉目微弯,轻锤他胸膛,檀口微张,没有言语,唯有一声轻吟。 长夜漫漫,灯火摇曳,暗影憧憧。 …… 几句话: 本来还码了几百字感言,想想全删了,鬼灭卷问题不小,太水拖沓,也是当局者迷,写完才发现。 小忍身上的笔墨,算是个人一点慰藉,身上的毒,本来是剧情结束后还想写一写番外,不过已经没激情了。 可以理解为通过物质交换解毒。 多的不说了,新卷吸取教训,故事全新,一天三更吧。 序 魔思 还是聊几句: 写完鬼灭,算是清醒了,一人卷写到头大如斗,寻思整个活出来。 天魔为本体,然后各种分身,每一卷都是全新故事,不必受到之前内容的制约。 之前:我真是个小天才! 现在:我真是个大伞兵! 不说了…… 比较矛盾,写同人,偏偏不想按原本剧情走,觉得自己有能力写出剧情之外的故事。 写原创吧,还是不足。 头皮发麻。 如今认清现实。 文风方面,日漫味儿不对,以后就算写日漫,也不会超过十万字。 抓着国漫写好了,刺客、灵笼、镇魂、秦时、不良、超神等等,国漫世界多了去了,随便写。 刺客这一卷,预计二十万字往上,大概是玄幻武侠风,是否会写到原着剧情,有点难说。 主角就是要狠狠的捧,这一卷,得把李观云捧到天上去! 另外,希望写出几分豪气和狂气。 言尽于此了,厚着脸皮吱一声,大家支持一下呗,起点订阅一下呗。 这本书,最少百万完本。 …… 无尽虚空之中,能量风暴化为银河漩涡,扰动星辰,震颤虚空。 风暴的中心,天魔·李观云似坐似卧,壮大法力。 修行不计岁月,每一天,都较前一天更接近天魔道果。 心有所感,睁开双目,神目如电,雷光霹雳,漩涡外围两颗受到吸引的陨石,瞬间化为了齑粉。 他双目空蒙,伸手一划,虚空波动,凝成一块明镜,清晰倒映出另一界剑道化身的身影。 “天魔,我这剑道到此为止,剑开两刃,为断一切烦恼,然我已陷入烦恼之中,再断不开。” 剑道化身,也有所觉,嘴唇开阖,虽然无声,但天魔已经知道,他要说的话。 天魔以大法力,纵览剑道入界之事。 彼此本为一体,打通界域之后,一切经历如同亲临。 微微叹息,镜中剑道化身,半躬一礼,天魔便挥散镜面,随自己去了。 凝望无穷虚空,沉凝不语,剑道化身不负众望,第一个和天魔取得联系,然而发生的事情…… 剑道竟然娶了五个老婆,没有了高歌猛进之心,快活潇洒去,恐怕难以突破界域,飞升到其他的世界。 换而言之,剑道化身的路途到此为止。 这有些出乎天魔预料,他一心求道,分出的剑道化身,却被女子所困,叫他也无可奈何。 不禁审视自身,剑道化身,取自他十七八岁之时,有剑客披荆斩棘之锐,却也还没有脱离世俗的欲望。 不多思量,体会剑道传来的感悟,天魔之道,正是要历经万世,领悟一切心之变化,才能当得起一句天魔。 数日后,感悟消化一空,距离天魔道果又近了几步,天魔不由颔首。 剑道对于剑的领悟,帮助并不算大。 但剑道在他界经历的种种,却充实了经历,拓宽了天魔之道。 天魔喃喃道:‘如果剑道继续成长,乃至于打破界壁,不知是否会飞升他界?’ 继续修行,法力涌动,虚空中的风暴,更为剧烈,不知多久后,天魔面前,有两个化身站立。 “我是剑道二化身。”这李观云,是新的剑道化身,仍是十七八岁,但面上激昂许多,透出一股蓬勃的朝气。 “我是鬼王化身。”这李观云,却是天魔以剑道传回讯息,改良无惨能力所分化而出。 一拂袖,鬼王化身遁入虚空。 望向剑道二,天魔比较安心,他分出剑道二化身之时,满脑子都是奋发图强、高歌猛进的念头。 剑道二斩钉截铁:“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绝对不会被女人牵绊,天魔放心。” “我对自己,当然是放心的。” 剑道二继承了剑道一的实力,心智也更为坚韧,必定可以沿着剑道这条路前行! 天魔便将剑道二送走,临行前,发现剑道二嘴角一抹狡黠的笑容,天魔顿时头大如斗。 “剑道化身,都是好色之徒?” 天魔结跏趺坐,冥想片刻,倒是没有差错,十七八岁的他,受世俗影响不小。 摇了摇头,不论如何,化身凝聚了他的法力,八成会传回经历,助天魔之道拓宽。 区别只在于,如果能不受烦恼所困,多多成长,乃至于飞升,经历会更加深刻,收获也就会更大。 分出两具化身,又用一些时间恢复法力,而后放出大量天魔分身。 天魔分身对法力的消耗十分微末,不似化身放出需要时间恢复,分身平时修炼即可放出。 与之相对的,天魔化身,基本没有失败的可能,必定突破界壁,进入他界。 但天魔分身,却九成九都突破不了界壁,哪怕突破,也有九成九适应不了他界的法则。 他之所以还要放出,是因分身的优点。 其消耗可忽略不计,权作是修炼之时的一步闲棋,看能否取得成果。 修炼日久,天魔心中,也有疑惑。 他此刻的状态,可以说已经飞升,但却没有飞升到上界,而是来到了虚空。 他所修法门《大自在天魔法》,走的是天魔之道,源自于大自在天魔主,但他可没有看到大自在天。 佛祖、道祖、天帝,这些神话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一个也不曾见到。 飞升之后的所在,也并非天庭、极乐净土,而是这片虚空。 那些神话大能,天庭净土,都是虚构的吗? 天魔有时会有这种疑惑。 但紧接着又有一个自相矛盾的问题,如果一切都是虚构的,他所修的天魔法,又是从何而来? 这片世界、这片宇宙,是否是唯一? 天魔,是否是唯一的神灵? 宇宙问题,天魔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唯一,他分出的化身、分身,都已离开这片宇宙,去往其他的宇宙。 而且他本身,也是从其他宇宙穿越而来,这两点,足以证明,宇宙远远不止一个。 神灵问题,天魔却不能肯定,此刻这片宇宙,他并未感觉到另外的仙神。 剑道化身所在的宇宙,也无神明。 天魔暂缓修行,冥思苦想。 忽而灵光一闪,想到他刚入此宇宙时,获得原欲法的过程。 “根源之光!”天魔若有所思,想要触碰,却无门可入,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是半个神灵的程度。 遏制杂念,不论如何,先取得天魔道果,成为真神真魔,届时这宇内之大,尽可穷尽而索。 也未尝不曾脱离此宇宙,看一看这宇宙之外的景象。 之所以分身化身能够突破界壁,是因为太过弱小,他半神之身,若是想要离开,所面对的比劫雷凶险千万倍。 唯有成就真神真魔,才有几分把握。 岁月如歌,光阴荏苒,不知多久之后,他终于触碰到几分根源的奥秘,与此同时,一道全新的化身立在虚空之中。 “我是吞……” 第1章 刺客伍六七 通过界壁,一片世界扑面而来,他无影无形,在这世界中游荡。 不是剑道二化身,而是天魔分身,极其难得的通过界壁,又极其幸运的来到此界。 天魔分身,寄托天魔一缕神性,仍是十分弱小,不过天魔一念所化,无形无体,如同死后在天地间游荡的魂魄。 简而言之,天魔分身最好是占有一副躯体,用以还魂。 飘飘忽忽间,来到一座山庄,上有匾额,书四个大字‘梅花山庄’。 山庄看上去颇为气派,主人家的身份必然不低,正是夺舍的好所在。 天魔分身每时每刻都在消耗法力,需要尽快夺舍,于是在庄内转了一圈,发现这山庄主人,实在太老,不宜夺舍。 而山庄主人十三个孩子,居然没有一个是男孩,天魔分身吐槽不已,寻思着要不要夺舍个女孩算了。 略思片刻,还是夺舍山庄主人比较好,纵然老了一些,但开局就有老婆和一个足球队的孩子,感觉好棒棒的! 来到山庄大厅,主人梅花大侠闭目养神,天魔分身紧逼过去,彼此一丈之时,老目睁开,精光闪烁。 天魔分身见这老头狐疑的扫视四周,心下讶然不已,老者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在他的感知里,不可能发现天魔分身,却能察觉到性命之危,生出了直感。 迟疑片刻,暂且作罢,天魔分身来到此界有一段时间,为数不多的力量消耗小半,夺舍也有成功与否一说。 若是初入此界,就在这老者面前,定会毫不犹豫的夺舍,但现在力量损耗,这老者又非凡人,会有一定的风险。 离开山庄,又来到一片村庄,四处查阅,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满意,通过村人的交谈,获悉了城市的方向。 越过一片森林,寻思是找人家强行夺舍,还是说投胎成婴,两者各有优劣,不好取舍。 陡然一声呼啸,分身神念微微飘摇,猛虎不愧是天地之灵。 哪怕是一头凡虎,对于无影无形的魂魄,都有不小的威慑力,当然,对天魔分身来说,仅是微微动摇。 虎啸刚落,狼嚎又起,天魔分身神念扫去,发现一件趣事,群狼攻虎。 这本无甚出奇之处,但如果群狼的头领,狼王的身上,坐着个十五六岁,赤身裸体的少年,就值得深思。 那少年满脸混沌之色,如同灵智不开的兽类,能大刺刺骑在狼王身上,群狼也没有其他的表现。 这无疑说明着,少年在群狼眼中,不仅是同类,还是比狼王更高等级的狼领。 在少年木棒的指挥下,群狼夹住尾巴,克服恐惧,围住那斑斓猛虎。 天魔分身围着少年转了一圈,很快,感受到少年的资质,令天魔分身也十分惊奇。 少年和群狼共同长大,虽是人形,但只有兽心。 流线型的身体,古铜色的肌肤,浑身疤痕交错,背心一道刺青,龟蛇交缠,浑身彰显着野性的力与美。 这岂非上佳的夺舍所在? 天魔分身不多犹豫,扑入少年脑海,出乎预料的顺利,很快便磨灭了少年的神魂。 正在这时,少年身后的刺青,迸发光芒,一股玄奥的力量竭力抵抗,天魔分身大吃一惊,只觉神魂剧痛。 片刻,无奈退出少年身躯,分身透明的神魂,背后竟刻了刺青。 再放目时,少年已死,虎狼茫然。 天魔分身微感无奈,他倒是能无中生有,塑造身躯,但那样的话,为数不多的法力荡然无存。 只能以一介凡人之躯降临世间,仅有魂灵中一缕神性镇压,远不如夺舍少年来的省力。 无奈之下,不得不凝结出身躯。 不多时,身躯凝结,自保的法力也消耗一空,背后皮肉竟也生出了龟蛇刺青。 李观云睁双目,身躯倒是适合修行,只是目前没有力量。 几乎是同一时间,群狼毛发竖立,狼王抖落少年尸身,朝他龇牙。 李观云哂然,一手伸出,狼王毛发竖立,偏偏不敢动弹,他拍了拍狼王的脑袋。“好狗儿,不要胡闹。” 狼王呜咽一声,顺服的趴在地上,天魔神性,对于这种懵懂的兽类,有天然的慑服之能。 狼王趴伏,群狼随之,斑斓猛虎虎目凶光闪烁,登时就要扑进群狼中大开杀戒。 “小猫儿,你也去吧。”李观云一挥手,虎目凶光消泯,似乎有些疑惑,盯了他一眼,反身窜进密林。 从狼王身上离开,李观云取地上落叶,林中绿叶,织好一条叶裙,围在腰间,权作蔽体之用。 见狼群仍是趴伏在地,盯着少年残躯,李观云微微叹息,便大步离去了。 不多时,身后狼啸山林,有凄厉之意,不知惊起多少飞鸟。 …… 分身无形无体,瞬息万里,人躯以双足丈量,却是慢了许多,七日之后,才寻到人踪。 村口有几个小孩玩球,李观云定睛看去,那球不是兽皮制造,而是科技合成的材料。 一个孩子脚下力道过大,将皮球踢来,李观云信手接住,再一次确认了皮球的材质,不由有些讶异。 小孩也发现了他,似乎并不怎么惧怕生人,小跑过来。 李观云放目望去,看到小孩身上穿着的古装,又看了眼手里现代科技才能生产的皮球,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古怪。 “你是野人吗?”一群孩子,一点不怕生,好奇的凑上来,对着他指指点点。 李观云发现,这些孩子全都有些不同,大概一半人的体内,流淌着内力这种神奇的力量。 即便是没有练出内力的孩子,体格也比同龄人强壮,一股悍勇之气,扑面而来。 “这里是哪里?” “玄武国,你还没有回答我们,你是野人吗?” 李观云含笑,从山村小孩的表现来看,玄武国的人尚武,而且层次不会太低。 毕竟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不满十岁的孩子,就有人练出内力。 不多时,有孩子通知了村长,老村长也姓李,十分好客,将他请进村中,又找来衣服。 看到他背心的龟蛇刺青,李村长浑身微震,又很快隐没。 但如此异状,自然瞒不过李观云。 “贵客,还请在这里休息,明天天莲派的人会下山招收弟子,老朽事物繁多,恕我不能相陪。” 村长之前还只是好客的程度,现在却毕恭毕敬,叫李观云若有所思。 在草屋中待了一会儿,下午,李观云在村中闲走,一村村民,不论男女老幼,都能看出几分练过武功的痕迹。 对于他这个外来的客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淡定的不得了。 偶然来到村中的一片空地,竟有十八般武器,一群村中的青壮,干完了农活,在这小村演武场练功。 有人舞枪弄棒,颇有章法,有人赤手空拳,劈啪作响,有人肉身抗击,体魄雄健。 李观云的到来,并未掀起什么波澜,他目光望去,看到有人表演胸口碎大石。 躺在板上,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汉子,胸口一块一尺方圆,生满青苔的大石,旁边的同伴,一锤下去,青石四裂。 一块碎石飞溅过来,落在脚下,李观云俯身拾起,两指一捏,不由一笑:“居然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相哥练功用的石头,难道还是假的不成?”左近一个青年,面色不愉。 那碎石青年,听到人声,走了过来:“李飞,怎么回事?” “相哥,这家伙怀疑你用的石头是假的。”青年李飞口直心快,大声嚷嚷,顿时让演武场内气氛一僵。 十多道目光投来,李相见李观云面不改色,心中暗赞一声,这少年十五六岁,颇为沉稳。 “你是我爹请回来的客人,按理来说,不该为难你,不过你既然怀疑我用的石头是假的,这是对于武者的侮辱,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李相发出邀请,不见多少敌意,这是玄武国的日常操作,名誉第一,强者为尊。 李观云发出质疑,哪怕是无心,也有损李相的名声,于是发出挑战。 他若胜了,李相自然无话可说,他若是败了,那自然低头赔罪。 玄武国人,全民尚武,大大小小的比斗,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起,而质疑武者的声音,一场比斗最好解决。 有人插嘴道:“我看你也是玄武国人,不会不知道话不能乱说,尤其是对于武者练功和实力方面。” 李相一挑眉,一只手放在背后,意思不言而喻:“你若是怕了,我可以让你一只手。” 李观云也没想到,一句话就引发如此变故,武者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之心,可见一斑。 他还没开口,有村中青壮已经嚷嚷起来。 “相哥天赋异禀,实力惊人,有孤身擒虎之力,你这人管不住嘴巴,活该被相哥教训。” 李观云面色微妙,旁边李飞以为他惧怕,瞥他一眼。 “相哥当年只差一步,就能加入天莲派,成为五大宗的弟子,你现在赶紧道个歉,相哥也不会和你一般计较。”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李相的威风,谈及天莲派时,李相面上有些低落,他天资不凡,只差一线就能加入。 而天莲派收徒极其严格,现在他却是无缘。 李观云摇摇头:“我不和你打。” 有人不屑道:“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你如果自认不是对手,乖乖道歉也行。” 李飞这时挺身而出:“相哥的实力,是我村中魁首,你畏惧也是正常,相哥,不如让我敲打敲打他。” “是李飞,虽然实力不如相哥,但还不满二十,是此次最有机会加入天莲派的我村子弟。” “可不是,这下有好戏看了。” 李相闻声,不着痕迹的叹息一声,拍拍李飞肩膀:“下手轻点。” 李飞猛点头,朝李观云一勾手。 众人后退几步,等着好戏开场,李飞这挑衅的姿势一出,没有任何的武者能够容忍。 李观云重复道:“我说了,我不会和你们比斗。” 这话一出,众人鄙夷的目光已经是毫不掩饰,无胆鼠辈也就算了,偏偏爱放厥词。 李飞话中,带上三分火药味:“这可由不得你,吃我一拳……” 话音未落,有人声传来。 “吵吵嚷嚷做什么,不要冲撞了贵客。”李村长这时赶来,看到没有发生矛盾,只是口角,大松口气。 李村长朝李观云唱了个喏,又面向青壮:“都回去了,今天的练功,到此为止。” 李相一讶:“爹?” 众人也面面相觑,寻思李村长为何对李观云如此恭敬,疑惑之间,见李村长没有解释的意思。 一村之长,更是看着他们长大,德高望重,不敢忤逆,便相继离开。 自是少不了,离开前投来鄙视的目光,李观云不以为意。 李村长还在告罪:“山野油人,冒犯了公子。” 李相饶是纳闷:“爹,你对他这么恭敬做什么?” 李村长瞪他一眼:“你闭嘴。” 李观云问道:“无妨,李村长,你们说的天莲派,是某个大门派吗?” 李村长目露疑惑,李相咋舌道:“天莲派你都不知道,你确定你是玄武国的人?” “我玄武国全民尚武,有五大门派,天莲派、飞鸟门、天龙帮、长乐宗、弥陀山,五家代表了玄武国江湖、武道!” “村口小孩踢的皮球,也是玄武国生产的?” “那是东边斯特国生产的东西,斯特国和我们玄武国不同,他们崇尚科技这种歪门邪道。” 入夜,李相发现李村长在堂内沉思,“爹,你还没告诉我,那个人是什么身份,让你这么恭敬,我看他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太清楚,不会是斯特国的间谍吧?” “这,你不必多问,反正是我们这个小村容不下的大人物,也许过几天他就走了。” 李相一脸郁闷的离开,李村长眼中饶是惊疑不定,李观云的表现,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摇摇头,也许是在故弄玄虚,不论如何,他住几天自己离开就是。 次日清晨,敲锣打鼓声唤醒一村上下。“天莲派的长老来了!” 李观云来到门边,看到许多踌躇满志的青年村人,在各自父母的陪同下,前往小村的演武场。 第2章 天莲派 “三年过去,你家儿子的功力又有长进,我看啊,这次八成会成为天莲派的弟子。” “天莲派哪里那么容易收弟子,我这孩子不成器,你家女儿才有希望。” 双方父母喜气洋洋,后面跟着的十六七岁的男女,无不郁闷。 迎面走来一人,李飞扫他一眼:“你虽然不是我们村的人,但不妨去见见世面。” 李观云正有此意,李飞笑道:“天莲派身为五大宗之一,执玄武国武道之牛耳,想要成为天莲派弟子,要么在二十岁之前,功力打通三脉正经,要么经过测验灵石,天资符合,才能入宗。” 说着说着,目中有戏谑之意,明显是等着看李观云出丑。 昨日不敢接受挑战,已经说明他功力不行,至于天资之类,那就更加没有可能。 村中演武场,李家村数十个适龄的年轻人,正排成长队,队伍的尽头,是天莲派的长老,有两记名弟子打下手。 李村长和李相,正在外头盼望,看到李飞和他,讶然道:“客人怎么来了,你也想如天莲派?” 李观云笑道:“看看热闹。” 李村长点点头,焦心盼望,天莲派盘踞玄武国东面,每隔三年,会在辖区村庄内招收弟子。 数百小村中,不过数十人得以入天莲派,一旦有村人被选中,所属村庄,也会获得不少好处。 也不仅是好处,如果连续三次没有挑选到一名合适的弟子,村庄将会降级。 届时不仅需要向朝廷缴纳赋税,也向天莲派献上孝敬。 那时候,村人的日子,难免艰难许多。 李家村已经是第三次,如果还没有适格弟子出现,村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正是知道这一点,不仅是李村长,那些个测验的村人,同样颇为紧张,不复方才谈笑之貌。 数十人的长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那天莲派长老已有不悦之色,他负责的村子,也不止一个李家村。 “太难了,二十岁之前,三脉正经打通,在玄武国,也称得上一句好手,至于资质,五大宗对资质的要求太高,丁等就能练出内力,他们最低的条件,偏偏是乙等资质,也太苛刻了一些。” 队伍只剩寥寥二三人,仍是没有村人被选上,李相想起三年前自己志得意满,结果被刷下去的窘状,叹道。 李飞这时出言道:“是李二觉,在我们村里,也算个天才,他多半有希望。” 李观云望去,但见那最后一人,面目稚嫩,看着面色铁青的天莲长老,颤巍巍伸出手。 天莲派长老虽然不悦,但还犯不着和村人发作,一摸李二觉手腕:“通了三条正经。” 李二觉咽了口唾沫,天莲派长老又摸其骨,最后,一指旁边白色的圆石。 “李二觉十六岁,通了三条正经,他的资质,是有目共睹。” 李村长说着安慰自己的话。 下一刻,李二觉的手放在圆石上,淡白色的灵光一闪即逝,移开手,显出二字。 “丙上,不合格,李家村是否还有适龄村人,莫要耽误本长老的时间。”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天莲派长老无情挥手,李二觉如丧考妣而去。 李村长也不免唉声叹气:“没想到李二觉才是丙上,李飞,靠你了。” 李相也道:“李飞,你的资质比我更胜一筹,绝对有机会!” 这时候,不合格的村人,大多聚集在李村长身后,看着李飞,目光希冀。 李飞顿时感觉胸口沉甸甸的,走上前去,一摸手腕:“十二正经通了三脉。” 李飞闻言浑身紧绷,又通过天莲派长老的摸骨确认,最后手触圆石,白光教之李二觉,稍微明亮了一丝。 天莲派长老面色缓和几分:“嗯?乙下,不错,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弟子。” 长老轻声道:“你多大?” 李飞眉眼间尽是遏制不住的喜悦:“十八岁。” 长老点点头,朝记名弟子道:“勉强合格,李家村概况如何?” 身后的天莲派记名弟子答道:“两轮未出弟子,此次为第三轮。” 长老交待下来:“李家村免税九年,七日之后,我会来接你。” 李飞喜形于色,回到众人这边,登时欢呼四起。 李相道:“李飞,恭喜了。” 发现李相面上感慨之色,李飞也心中复杂,七日后,他将进天莲派山门,从此仰望的相哥,也只能看到他后背。 李村长也拍拍他肩膀:“李飞,好小子,进入天莲派,务必好生学习,不能懈怠。” “会的,村长。” 一村姑叫道:“飞哥,我等你回来!” 李飞目光望去,正是村中和他忽有好感的女子。 女子身旁的中年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对他怒目而视,反而以一种看女婿的眼光,对李飞无比认同。 李飞春风得意,天莲派长老在花名册上,记下李家村李飞的名字,又道:“村中可还有适龄人员?” 李村长正要答复,李飞目光一转:“还有这位。” “李飞,你!”李村长面色微变。 “李村长,不如让他见见世面。”李飞今时不同往日,壮着胆子道。 李村长目光微变,欲要斥责李飞,但他如今已是村中天骄,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呵斥。 长老已经发话:“过来。” 李观云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有昨日村中青壮,知他连挑战都不敢接受,瞬间明白是李飞要让其出丑。 于是个个擦亮眼睛,等着看李观云的笑话。 天莲派长老,却不同于村野油人,颇具慧眼,看出李观云身上气质与山野之人格格不入。 “倒是好气度。”长老颔首,一摸李观云手腕,皱眉道:“一点内力也无。” 想要接受天莲派的测验,前提条件是二十岁以下,十二正经至少打通三脉,不然连资格都没有。 李飞顿时解惑:“难怪他昨天不敢接受李相挑战,原来是个练武废物。” 李相听他相哥也不叫,心中腹诽几句:“李飞说得对,快叫他下来吧,免得继续出丑。” 身后众人附和,目光多在李飞身上,显是唯他马首是瞻。 李相心绪,一言难尽。 长老沉凝片刻,不是太情愿的摸完骨后,点头道:“也罢,测一测资质,将手放在测验灵石上。” 刹那间,圆石灵光大放,清晨不太耀眼的红日,一时间显得微不足道。 李飞讷讷张嘴,却被晃得睁不开眼睛,更发不出声音。 李相还没从那微妙的心绪中调整过来,乍然感觉到强盛灵光扑面,只觉眼睛灼烧似的疼痛。 众人呆若木鸡,全都被灵光晃花了眼睛。 李观云将手放下,长老看着那圆石上出现的两个字,口齿不清:“这这这…甲上!” 见李观云含笑而立,长老擦了擦眼睛,确认圆石上的字迹无误。 这测验灵石,分为四等:甲乙丙丁,又有三级:上中下,共四等十二级。 李观云的资质,无疑是最高等级的甲上,如此资质,百年难得一见。 他也有幸见过甲上资质的弟子,是六年前宗主带上山门,当着天莲派众弟子的面亲自测验。 如今那已经是天莲派首席弟子,赐号白莲,钦定为下一任宗主。 然而那时候测验灵石放出的光芒,也不如此刻强盛,只因灵石测验的最高等级,只是甲上而已。 长老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妖孽啊,你可愿加入我天莲派?” “愿意。” 长老眉飞色舞,吩咐后面记名弟子:“李家村免税一甲子,你和我即刻启程,前往天莲派。” “这,这是搞错了吧?”李相张张嘴,说出了绝大多数村民的心声。 “难道你们怀疑本长老的眼光,怀疑我天莲派测验灵石的公正?”天莲派长老目露不悦。 “不敢不敢。”李相忙不迭摇头,再望李观云时,眼中又惊又悸。 长老又道:“准备一下,巳时离开。” 如今寻得这等珍才,余下村庄的挑选,让其他的长老去办即可,他得将李观云尽快送到天莲派内。 “李兄,是我之前故作姿态,现在想来,分外羞愧,还请李兄见谅。” 明明看上去比李观云大的李飞,第一时间赔礼道歉。 李观云一笑,村人倒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势利而争强好胜了些,他倒是没有在意过。 见他面上笑容,李飞又羞又愧,又有三分失落,原来李观云自始至终,就没有将他们的挑衅放在眼中。 目光一扫,众人唯唯诺诺,李村长欲言又止,似乎疑惑他为什么要进入天莲派。 李村长拱手道:“那祝大人一帆风顺。” 李观云点头,村人散去,此地也没有什么好留,巳时很快就到。 不少年纪较大的村人,听得这种好消息,竟然免税了六十年,自发的送上了一些土特产表示谢意。 长老开口:“时间到了,李观云,跟我走吧。” 两人正待离去,李飞微微尴尬,“那个,长老,还有我,你看我是等七天之后,还是现在一起?” 长老满眼都是李观云,听到这一提醒,笑道:“倒是将你忘了,也一起。” 李飞尴尬笑了笑,不多时,天莲派长老,便带走了李观云和李飞。 李相看着众人背影:“爹,还是你有眼光,慧眼识英雄啊!” 他话一出口,周围村人顿时赞美起李村长来,突然免税一甲子,如此惊喜,压根按捺不住。 李村长知道,村人认为他是因为李观云的资质,从而刮目相看,但实际上如此吗?只得苦笑一声。 路上,天莲派长老对他和颜悦色:“我姓毕,你可以叫我毕师叔,天莲派新晋弟子,统一面见门派长老以上的高层,有资质出众者,会拜得长老为师,大部分弟子,则需要经过三个月的考验,三个月后,决定去留。” 李观云微微点头,李飞按捺不住,连道:“毕师叔好。” 毕长老闻言不悦,李飞的资质,三个月后能否留下来还不确定。 况且他在门中,也算是中等层次的长老,师叔二字,是对于李观云的看重,哪里能让李飞随便叫出来。 察觉到毕长老不悦,李飞一个哆嗦,闭嘴不言。 毕长老饶是不快,李观云道:“毕师叔在上,不知天莲派所修功法为何?” 见毕长老移开目光,李飞大松口气,感激的望了李观云一眼,方才他可生怕毕长老一个不高兴,让他回村子。 同时对于李观云的问题,他也十分在意,常听村里人说,五大宗门的武功如何神奇。 那说得是天花乱坠,具体是什么,了解的却十分浅薄。 毕长老笑道:“我天莲派为玄武国五大宗,宗门内的功法,大大小小不下百种,不过以你的天资。” 毕长老顿了顿:“天莲派绝学,名为《白莲大法》,具体有何神奇之处,修炼后自知。” 李飞听得心驰神往,想到自己有机会修炼天莲派绝学,差点高兴的蹦起来。 毕长老有所察觉,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天莲派绝学,哪里是乙下这种资质能够贪图的? 在他的判断中,李飞受己身资质所限,哪怕拜得长老,最多也就成为一个天莲派外门弟子。 而不入内门,不得真传。 三人赶路一日,黄昏时分,来到一处集合地点,毕长老本以为只有他一人提前来此,没想到碰上同门师兄弟。 毕长老惊讶道:“王师兄!” 这王长老,在天莲派内,更在毕长老之上,看到他的瞬间,毕长老若有所悟。“恭喜王师兄寻得良才。” “为我天莲派壮大略尽心力而已,距离集合之日,还有六天,毕师弟怎么提前这么久,岂不知违反了规矩?” 王长老面相颇为苛刻,看到毕长老,便开始发难。 说完之后,目光从略过毕长老,在李观云和李飞两人身上流转片刻。 他看人颇准,李飞不过一介庸才,不值得在意,李观云倒是气度不凡,但连内力都没有练出。 毕长老心中暗骂,有人的地方,必有纷争,天莲派内,也不能免。 王长老和他,彼此之间,虽然没有大仇,但嫌隙少不了。 第3章 六脉武者 毕长老淡定一笑:“王师兄寻得良才,师弟我,自然也有所收获,李观云,这是王师叔。” 王长老眉头轻皱,这还没有加入天莲派,顺带将他也打成师叔这一辈。 毕长老真是好大的口气,想他王强,在宗门长老之中,可是名列前茅。 此刻师叔二字,莫非毕长老带来的李观云,入门之后的师父,地位更在他之上? 姓毕的,哪里来这么大自信? 王长老朝屋中一招呼:“刘权,你也来见见你毕师叔。” 一个十七八岁,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当即从屋中走出:“见过毕师叔。” 言罢好奇的打量毕长老身后的两人,王长老也教了他一些东西,知道天莲派收徒基本的规矩。 毕长老赞不绝口:“不错不错,天资不凡,敢问王师兄,这刘权,可是甲等资质?” “正是甲等的天才!”王长老傲然一笑,甲等天才,十年难得一见,他今日寻得,务必要让刘权拜自己为师。 他的身份也勉强能够收甲等资质为徒,不过在他之上,还有几位长老,这就让王长老有些担忧。 毕长老呵呵一笑:“甲下?” 王长老眉头一挑,甲等天才,不是甲下,还能是什么?如果甲中的话,普通长老是没有资格收其为徒。 毕长老笑道:“不瞒王师兄,李观云,上来见过你王师叔。” 见两人明争暗斗,李观云也颇觉有趣,闻言上前一步:“见过王师叔。” 王长老点头,狐疑的望向毕长老:“气度极佳,难道说,是甲中?” 毕长老怡然笑道:“师兄,胆子要大一点,要往高了猜。” “不可能,甲上这种资才,百年难得一见,六年前我天莲派得了一位,已是冥冥中眷顾,你毕方何德何能……” 毕长老大笑出声:“王师兄,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王长老讷讷难言,毕长老不可能骗他,若是虚报甲上天才,哪怕是长老身份,也必受重罚。 王长老言不由衷的道:“恭喜毕师弟了。” 毕长老道:“同喜同喜,师兄不也寻得甲等良才了么?” 王长老面色变换,甲下资质,如何能比甲上? 天莲派中,甲下的资才虽然不多,但两只手也数不过来,可甲上的资质,唯有那么一人。 毕长老面色和煦,心中好不得意,王强是在他之上的长老,平时可没少受气,现在一展郁气,痛快的不得了。 毕长老大手一挥:“拿去,这是我天莲派的中品筑基丹,你现在内力没有练出,吃下一颗,有助于强壮根本。” 一个灰色的瓷瓶落在手中,拔开瓶塞,一粒碧绿色的丹药散发淡淡的药香。 旁边刘权和李飞,闻到药香,体内内力的流动,都快了那么一分。 这定是宝药,如果给他们,说不得通一二条正经,一时间,两人俱都羡慕的望着李观云。 王长老微微一讶:“师弟好大的手笔。” 这筑基丹,是天莲池靠近那一亩天材地宝的莲子为主药,辅以各种珍稀药材所练。 长老级别,一个月也才供应三颗,是增长内力的丹药,没想到毕长老一出手,就是筑基丹。 李观云道谢一声:“多谢毕师叔。” 毕长老道:“我是你师叔,当然是疼你。”说罢,似笑非笑望着王长老。 王长老也拿出一物:“毕师弟都舍得,我也是你师叔,不能藏着掖着,这颗筑基丹,为上品,收下吧。” 毕长老目光微眯:“师兄还说我,你的手笔也不小啊。” 原本只是让王长老出点血,没想到他这么舍得。 上品筑基丹,对于天莲池所取的莲子,有苛刻的年份要求,仅仅供应天才子弟和前五的长老。 这一颗上品,可比三颗中品。 李观云若有所觉:“感谢王师叔。” 李飞和刘权,看他矗在这里,就白拿了两颗筑基丹,眼睛都瞪直了。 李飞呼吸急促,寻思着如果这两颗筑基丹给他,他至少能够通到五脉正经。 王长老笑道:“无妨,我天莲派上下一心,还有一年,是玄武国武道会,你先打好基础,说不定能一鸣惊人。” 他和毕长老互有嫌隙,但李观云清清白白,天资又如此可怖,他完全没有打压李观云的意思,而是给好处。 如此,算是结一份善缘,甲上资质的可怕,他是深有体会,六年前的甲上天才,如今已能和长老平起平坐。 甚至更盖一头,那也是无人不满。 而且筑基丹虽然珍贵,但他十二正经已通,奇经八脉需要天材地宝,筑基丹效果有所折扣。 毕长老暗叫糟糕,他一路自恃身份,对李观云虽不冷淡,但也不算他热情。 现在可别让王长老捷足先登,当即又想拿出更好的宝药。 犹豫片刻,拍拍李观云肩膀。 “你现在没有内力,两颗丹药足够打好基础,务必勉力练功,以后如果修炼上需要支持,可以随时来找师叔。” “毕师弟入宗年限不如我,境界不如我,底蕴自然也有所局限,以后若有困惑,或能指点你一二。” 说着说着,空气中有些许火药味,两人也大眼瞪小眼。 李飞和刘权,见堂堂天莲派长老如此做派,齐齐目瞪口呆。 过不久,兴许是发现两人神色,王长老咳嗽一声:“歇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入夜,李飞看着两大天才,心中滋味繁复,按照原本的预估,他还需要在村子留七天,享受村人敬仰目光。 尤其是相哥,八成要变成相弟,叫他一句飞哥。 待到七日之后,也是和一群差不多的少年少女上天莲派。 一点点接受自己在村中是天才,但放在大环境下,不过是一个庸才的事实。 可是现在,直接省略了过程,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让李飞心里饶是堵得慌。 目光望去,但见刘权眼中,也有戚戚之色,李飞稍微感觉到几分安慰。 若是不出意外,刘权应该是这一届最闪亮的明星,甲等资才,让王长老亲自相送,甚至有机会入前三长老座下。 但李观云横空出世,刘权顿时成为了渣渣,而他自己,连留下渣渣,都不太够资格。 李飞咂咂嘴:“李观云,没想到你资质这么夸张,两位长老送的丹药,可要省着点吃。” 他差点就想要向李观云讨要,毕竟筑基丹虽然有打基础的效果,但对于有内力在身的人,效果会更好。 好歹遏制住,声音酸溜溜的,有够奇怪。 李观云道:“我心里有数。” 李飞讪讪一笑:“哈,那就好,刘权,我是李家村的李飞,十八岁,家境很普通,不知道你是哪个村子的?” 他连忙转移话题,生怕别人看出他尴尬。 刘权憨厚一笑:“刘家村的,我比你小,飞哥可以叫我阿权,我家里耕田的。” “可别叫我飞哥,担当不起。”李飞连连摆手,面上却有得色,这可是甲等天才叫的飞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家底透露的差不多,不过李观云有点被孤立的意思。 刘权好几次想找李观云聊,但李飞从中作梗,他的心态,还没有完全扭转过来。 李观云不以为意,细观两人,李飞表现,乃人之常情,其人瞻前顾后,心智一般,若无大变,庸碌而已。 这刘权倒是叫他高看一眼,此人面上憨实,但眉宇间,有峥嵘之姿。 李飞佯装老成的叹气:“内力太难练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打通十二正经,迈入先天境界,成为先天武者。” “先天在玄武国便为巅峰,我的目标,就是先天!” 刘权峥嵘一露,李飞震了一震,不禁问道。 “我从来九岁开始练武,现在九年过去,十二正经,堪堪通了三脉,不知道阿权你,现在如何?” 九岁之前练身体打基础,九岁之后练武,这是玄武国武道界默认最适合的路径。 “我是不如飞哥的,我也是九岁开始练武,八年通了三脉。” 李飞道:“阿权可要多多努力,你可是甲等资才。” 心里有点小得意,刘权虽然是甲等资才,但境界上面,跟他差不多。 刘权咬紧牙关,他家庭困苦,父母早亡,生活的压力在肩上,一天修炼的时间,不如别人家的一半。 李飞目光一转:“李观云,你是在太浪费自己的资质了,九岁之后,每拖一年,练出内力的几率就会降低,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虚度了这么久的光阴。” 李飞唉声叹气,如果他有甲上的资质,从九岁开始练功,现在还不得一飞冲天?直接改名李飞天? “夜深了,好生休息。”李观云微微而笑,便起身离开。 “他比我们都要小,但看起来好成熟。”刘权面目间有点疑惑。 “两位长老都夸他气度不凡呢!但我觉得,十五六岁才开始练功,哪怕资质再夸张,恐怕也练不出内力。” 刘权一听有道理,也有点担忧:“不会吧,那样的话,两位长老不是很失望?” 夜,李观云取出毕长老赠送的筑基丹,闻得药香,只觉分外舒适,便吞下一颗。 次日,众人整装待发,王长老皱眉道:“李观云呢?莫非是在睡懒觉,刘权,你去叫他。” 刘权便去了,三人等待片刻,李飞见两位长老眉宇间不悦,大气不敢喘。 王长老道:“师弟,是否太过纵容了些,哪怕是甲上的资才,也不能如此目无尊长。” 他早已敲定下出发的时间,严令不能有耽搁,但李观云竟然耽误了。 昨夜回到房间,他左思右想,觉得一颗上品筑基丹,属实贵重了,哪怕对他效果有折扣,一个月也才一颗上品。 毕长老也有相同的想法:“璞玉需雕琢,若是惯坏了,罪过在于你我。” 王长老道:“那好,等他来了,你我好好敲打他一番。” 李飞听得两人言语,心中又是高兴,又是低落,一言难尽。 刘权来到李观云的门外,梆梆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他等了片刻,推门而入,正见李观云盘膝而坐。 外人入内,李观云吐出一口浊气,目中精光乍现:“是刘权啊,倒是忘了,现在该继续赶路。” 刘权捕捉那眼中精芒,浑身毫毛竖立,但精光一闪即逝,他很快恢复过来,又有些惊疑不定。 李观云道:“怎么?” “没事。”刘权摇摇头,心中疑惑去了几分,又想起什么,连道: “你耽误了时间,两位长老好像不高兴,等会认个错,两位长老应该不会计较的。” 李观云笑而不语,两人出门,刘权跟随在后,看着他的背影,直觉和昨夜变化极大。 刘权冥思苦想,脑海中灵光一闪:“你练出内力了?” 话音刚落,连连摇头,昨夜李观云还无一分内力在身,一夜之间怎么可能练出? 这内力的出现,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需要先有气感,慢慢培养,才能得到一丝内力。 当初他可是用了足足三个月,李观云纵然甲上资才,也不可能一夜间,从毫无内力练出内力。 李观云道:“嗯。” 刘权思绪顿止,面露错愕,而这时,也到了大厅,看到椅子上端坐,板着脸的两位长老。 见得他来,王长老面色不愉:“我天莲派身为五大宗之一,门规极为严格,哪怕是天才弟子,若是违反了规定,该受到的惩罚,一点不会减损,你如今还未加入我天莲派,却如此不守时,这个习惯要……嗯?” 两人豁然起身,李飞吓了一跳,只见那毕长老双目圆睁:“你昨夜练出内力了?” 不等李观云答话,王长老如风而过,李飞听到内力二字,大脑顿时停滞,却听:“这这这!” 李飞心跳慢了半拍,僵涩转动脑袋,放目望去,两位长老围在李观云身边,一人抓住一只手。 “六脉已通!”王长老怛然失色。 李飞心跳剧烈跳动,一股眩晕感直冲脑海,差点让他软倒在地。 如果说李观云一夜练出内力,叫他无法置信,那么六脉已通四字,已经超乎他承受的极限。 第4章 白莲 他捂着胸口,只觉泰山压顶,踉跄数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尖叫道:“不可能,王长老,一定是搞错了!” 刘权瞠目结舌,他还没从李观云练出内力的事实中回过味来:“什…什么,六六六脉……通……” 王毕二人,不愧是天莲派长老,好歹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各自从眼中,读出震惊二字。 毕长老更将方才准备好敲打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一夜时间,通了六脉?” 李观云道:“大概是的,怎么了?很奇怪吗?” 李飞捂住胸口,差点吐血,这已经不是奇怪能够形容,他十年苦修,不如李观云一夜。 刘权也在风中凌乱,面上苦涩无比,一时之间,峥嵘之气,也被这两句话,打击的荡然无存。 王长老面色冷峻:“你确定,你在这之前,没有修炼过内力,没有隐瞒过境界!” 李观云道:“弟子昨夜吞服筑基丹,只觉体内灼热,内力自然而生,又服一粒,内力盈满六脉。” 两人一个面沉如水,一个面如玄冰,李观云应该不是在说谎,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为他如果隐瞒了修为,若是到宗门之中,见得宗主,如此造成的影响,远比现在只有两位长老来的震撼。 毕长老忽而一问:“冲脉之时,可有滞涩?” 练功为何称之为打通十二正经,因为十二正经,天生就不是太通畅,需要打通之后,才能让内力如意流转。 冲脉正是其中的关键,需要耗费大量内力去打通正经。 十二正经,每通一脉,消耗的内力,稳步增加。 就算李观云天纵之才,瞬息练出内力,也没有浪费一点药力。 但两颗筑基丹,哪怕有一颗是上品,药力也没有强大到直通六脉的程度。 “冲脉?” 见李观云不解之色,两人心弦剧震,难道说?他的资才,不仅仅是甲上,而是之存在于传说中的…… 尤其是毕长老,目光明暗交错,他亲自见过测试灵石的灵光,早就猜测李观云的资质,多半超出于甲上。 但此刻这隐隐指向的结果,叫他不可思议,他哪怕想过不止甲上,却也无法想到那一个层面上去。 王长老长出口气:“此事我等无法定夺,即刻全力启程,请掌门师姐分辨。” 玄武国武道昌盛,有天龙帮、弥陀山、长乐宗、飞鸟门、天莲派五大宗门,各自独霸一方。 其中天莲派建立在东部名山大泽莲华山,天莲派历史悠久,传承邈远,可追溯到玄武国未曾立国之前。 两名长老引路,上得莲华山,一路所见,奇花异草,竞相绽放,珍禽走兽,十步可观,山灵毓秀,风流之地。 天莲派宗门大殿广场,李观云放目环顾,一砖一瓦,大气无双,最是旁边的莲池,引人注目。 莲池雕栏围绕,有天莲池三个大字,占地广阔,不下十亩,四季花开不谢,粉白莲花随风招摇。 微风带来花香,和筑基丹药香类似,却更为清淡好闻的花香扑面,短短时间,内力竟有微末的增长。 这十亩天莲池,便是天莲派的根基所在,取莲子所练丹丸,是天莲派弟子练功的极大助力。 莲子分为若干品,不一赘述。 李观云极目远眺,发现那十亩天莲池中,中心一亩方圆,隐隐传出蜂鸣,莲花颜色纯白如雪,美轮美奂。 毕长老微声道:“那是我天莲派最高规格的天莲花,三十年花开,六十年结子,百年方可采摘。” 李观云颔首,倏地目光微眯,那十亩的中心,为一亩,一亩的中心,似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金光。 收回目光,又发现天莲池紧挨着的广场,放着大大小小,呈金字塔分布的数十个蒲团。 王长老道:“天莲池边,闻得花香,大助修行,这些蒲团,都是天才弟子才有资格占据的修炼宝地。” “两位师叔,师父听得消息,已经在大殿等候,请随我入内。” 淡雅的声音飘来,大殿门口,出现一名女子,十六七岁,身材修长,肌肤如玉,长发飘舞,衣袂飘飞。 李观云目露惊艳之色,如此姿颜,一眼望去,心中只浮现四个大字‘美若天仙’。 正惊叹天莲派气派的李飞,闻声望去,登时呆愣在地,连花香掠过鼻尖,都无心细品,口中自语:“仙子。” 刘权眼睛瞪圆,他偏居一村,哪里见过这般绝色,好在他心智较于李飞坚韧太多,知非礼勿视。 余光扫视之下,仍能听到李飞口中的自言自语,这岂非莲花中诞生的仙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见李飞呆住,刘权低头,唯有李观云双目如方才观望天莲,两位长老暗赞一声。 自从这位白莲师侄入了天莲派,饶是起了一番风浪,李观云能不受影响,不愧是甲上,乃至于那传说中的奇才。 此女既是天莲派唯一的甲上资才,六年前掌门师姐带上天莲派,传以衣钵,亲自赐名‘白莲’。 天莲派传承悠久,历任掌门无名,号天莲,而下一任掌门起名也有讲究,名字中必带‘莲’字。 两人嘱咐刘权李飞恭候,携李观云上阶:“白莲师侄,他就是李观云。” 白莲妙目流转,彼此视线相触片刻,李观云道:“见过师姐。师姐真似池中白莲,至纯至净。” 听李观云言语,两长老面上一黑,毕长老在他耳边低声道。 “莫受美色所惑,我天莲派第一条门规,禁止男欢女爱。” 白莲浅笑,便如莲花承朝露,清雅无双。 “王师弟,毕师弟,带人进来。”大殿门开,四人入内,看到那殿中之人,一男一女。 女子面容刻板,眼角数条鱼尾纹,男人身材消瘦,李观云甫一入内,便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审视。 毕长老连忙行礼:“见过掌门师姐,易副掌门,此次下山,寻得甲上资才一位,姓李名观云。” 天莲掌门一招手,白莲走去,李观云正欲踏步,浑身受一股古怪的气劲裹挟,不禁随之接近。 来到近前,易副掌门目光更为锐利,如同要将人从上到下看透。 他气势滴水不漏,此刻却分出一缕,端是如渊如海,功力之深,叫人喘不过气来。 李观云肃然而立,面上即无惶恐,也无畏怯,易副掌门颔首。 这时,周身的古怪气劲骤然加强,浑身骨骼有规律的响动,李观云目光望去,是天莲掌门的手段。 片刻之后,天莲掌门眉目轻皱:“确实是甲上资才,下去吧,七日后随这一批弟子,统一入门。” 气劲消散一空,李观云也恢复了行动能力,在他的感觉中,这天莲掌门,较于易副掌门,更加的难以揣度。 十二正经打通,而修奇经八脉,称之为先天境界,这两位掌门,必然是先天之人。 李观云告退,天莲身后的白莲也目露疑惑,王毕两位长老更是面色微变。 毕长老上前一步:“掌门师姐,这可是甲上资才,而且……”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么甲上资才,在李观云面前,也不值一提。 王长老也有不解之色,他们两位长老,都能察觉到特殊,两位掌门眼界何其之高,岂会看不出来? 如此妖孽之才,就是天莲亲自收徒,王长老也觉得毫无意外之处。 但现在直接无视之,里面有何道理? 天莲不答,李观云已然退出了门外,毕长老饶是忍不住:“掌门师姐,他之前一夜连破六脉,更不知道冲脉为何物,我猜测他压根就没有消耗内力去冲脉,这种资才,只有传说中的通脉……” 易副掌门道:“李观云甲上资才,却心浮气躁,需和众弟子一同修行,尔等莫要传以谣言,否则门规处置。” 毕长老张口结舌,哪里来的心浮气躁? 在他眼中,李观云可是练武的好苗子,一点不下于白莲。 而且这种绝世天才,不当宝贝供起来,反倒是这么平淡的对待,天莲派两位掌门脑子坏掉了不成? “掌门师姐、副掌门,这?” 毕长老还待再说,王长老拉了拉他。 毕长老悚然回神,见天莲沉思目光,那眼中并未有寻得千年之才的喜悦,反而有一股担忧。 这担忧,令毕长老心中剧震,身为玄武国五大宗的天莲派掌门,会为何事担忧? 而之所以担忧,必然是有威胁到天莲派,乃至于对天莲派不利的可能。 可问题是,谁又能对五大宗不利呢? “是,我等告退。”毕长老似乎想起什么,和王长老退下了。 “白莲,你也下去。”天莲又道。 “是,师尊。” 等到白莲离开,偌大的殿内,落针可闻,易副掌门微声道:“师姐,你也看到了。” “通脉之人。”天莲眼角的鱼尾纹更为深重,这四个字里沉甸甸的分量,足以使任何人疯狂。 “通脉之人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资才。”易副掌门一叹。 所谓通脉,便是天生贯通十二正经。 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炼,在先天境界之前,不会遇到任何的瓶颈,也不会消耗任何内力去冲关。 这已经不是天才二字能够形容,与之一比,甲上资才相形见绌,可称之为上天的宠儿。 这种资质,千年一遇。 按理来说,哪怕是天莲派这种大宗门,遇上通脉奇才,心性还如此良好,全宗上下都得放鞭炮庆祝。 顺便通告余下四宗,摆一场奇才盛宴,昭告天下,大壮天莲派声威。 然而问题是,通脉之人,千年难得一见。 毕长老纵然祖坟冒青烟,随便下个山,也不可能遇得上。 易副掌门道:“玄武国有史以来,通脉之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天莲目光空洞,她担忧的关键在于,通脉之人基本不存在野生这个说法。 门外,王长老道:“毕师弟,如果这个李观云,真如你我猜测,是通脉之人,那么掌门的做法,也实属正常。” 毕长老不太确定道:“也许他并非真正的通脉,也许他是野生的呢?” 说完之后,自己都笑了。 他也是当局者迷,现在天莲一盆冷水泼下来,方才明白通脉之人四字后面暗藏的冰山。 殿外三人,李飞抓耳挠腮,等得辛苦,刘权倒是沉得住气,目光不时扫过,希冀捕捉到那一抹身影。 两位长老来到面前,见李观云淡然之貌,心中无不赞他是练功的好材料。 毕长老犹疑片刻:“你之前,是否…失过忆?” 李观云道:“是的。” “这……”两位长老面面相觑,苦笑一声,拍拍他肩膀:“就按掌门所说的去办,你好自为之。” 有些事情,不是两个刚入先天的长老能够插手,乃至于五大宗的天莲派,也无法擅自做主。 夜晚,便在天莲派住下了,明天会和同门一起修行。 三人初来乍到,安排在一处休息。 “云哥,白天掌门和你都说了什么?”李飞憋了一整天,老早就想知道。 他和刘权,可是连掌门的面都没有见到,李观云却得到亲自接见,不过结果貌似不太好,居然还和他们一起住。 李观云轻声道:“好好修行。” 说罢盘膝而坐,虽然还没有学到功法,但内力的增长,基本的吐纳,却是无师自通。 李飞耸耸肩,望向刘权,悚然一惊,一个白天,刘权都像是入了魔怔,一言不发,他还没怎么在意。 但是现在再看,刘权痴痴傻傻的样子,饶是吓人:“刘权,你在发什么呆?” “啊!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是不是在想姑娘,不会是白天的师姐吧?”李飞狐疑道。 刘权顿时脸红,李飞一摸头,还真歪打正着,目光微眯,那大师姐美如仙子,但他李飞知道自己的斤两。 李飞道:“阿权,不要想这么多,对你不好。” 刘权捏紧转头,眉角峥嵘显露:“我明白,但仍不住去想,如果能够和白莲师姐双宿双飞……” 李飞摇头道:“不是哥打击你,你不撒泡尿照照,而且门规是禁止男欢女爱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飞哥说得是。”刘权低头,心中却埋下了一颗种子。 第5章 域外之魔 两人睡下了,李观云依旧在修炼,通脉之人,修炼的速度,胜过任何天才。 内力之事,要打通周身经脉。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这二十条大脉,由若**道组成。 而人体穴道,天生有所堵塞,以堵塞的程度,来区分四等十二级的资质。 哪怕是甲上资才,也只是堵塞比较轻,仍是需要内力冲脉。 十二正经,越是往后,越是艰难,乃至于遇到瓶颈,无法冲脉成功,需要等待机缘,或者水滴石穿的功夫。 机缘不至,滴水不穿,不知多少武者,望脉兴叹,止步不前,蹉跎一生。 然李观云,只需要修炼内力,不存在冲脉的艰难,内力盈满正经,便算是突破了境界。 如此,中途不陨落,必将成为大圆满武者,入先天,成宗师也未尝没有可能,称为天之宠儿。 两颗筑基丹,通了六脉,此刻修炼,向着第七脉进发,正修到怡然忘我之境时,一丝异状陡然生出。 魔性! 是他与生俱来的魔性,隐隐约约,冥冥之中,有一些召唤的声音, 李观云退出修炼,魔性也就消退了,眉目间不无狐疑,这是走火入魔? 略思片刻,这魔性虽然由心而发,但似乎是受到外物所引诱。 放目望向紧闭的屋门,分外疑惑,天莲派绝非邪派,而是名门正派,怎么会有外物勾起他心中的魔性。 他乃天魔一念所化,心中之魔性,哪怕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毫,也不是凡物能够唤起。 六日之后,明天就是此次天莲派收徒的截止日,在各个村落、城镇挑选弟子的长老,将会带着合格弟子归来。 六天来,三人的行动范围,限制在居住的房间周围,天莲派掌门,似乎忘记了,有这样两位甲等资才。 李飞和刘权心态良好,以为这是天莲派的规矩,李观云却是知道,是因为自己。 然思虑无用,不如修炼,这天晚上,两人熟睡,李观云修炼深入之时,魔性适时生发。 他早已习惯,可以免受魔性的干扰,是以见怪不怪。 姣白月光透过窗户投入,映出他淡泊的面容,倏地双眼睁开。 今夜月圆,魔性端是增涨,心中一动,轻手轻脚出了房门,辨明方向,朝那冥冥中召唤的声音走去。 亭台楼阁,笼罩在月华之中,如同披了亮银衣裳,清冷流转,孤艳无声。 天莲派广场,十亩天莲池,尤其是中心的那一亩纯白天莲,竟与月光不分彼此。 雕栏旁,站着一人,青衣飘飘,青丝微扬,随时将要远离尘世而去。 白莲回首,眼中十分平淡,绝美的面容上,透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并非装模作样,仅仅自然而然。 李观云同样淡漠,不多注目,手抚雕栏,放目而去,那冥冥中的召唤,来自于一亩天莲的中心。 察觉到他的目光,白莲似乎有些惊讶,深夜众人都安歇了,李观云何故出现在此地。 他尚未入门,更没有修炼白莲大法,此刻也能如她一般,有所感受吗? 李观云深吸口气,内力微末增加,天莲池边,真是修行的好地方。 十亩莲花散发的香气,也带有些许药力,可事半功倍。 月华丝丝缕缕,碧水微波,游鱼吐水,一亩天莲,纯白花瓣,渐渐晶莹剔透,如同华光凝结。 李观云微微颔首,白莲面容依旧平淡,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视线中。 第二天一大早,天莲派热闹非凡,喧嚣之声,响彻半山,毕长老出现:“新晋弟子都上来了,你们跟我来。” 李飞早就按捺不住,一蹦而起,刘权更是早已洗漱完毕,修炼中的李观云,适时苏醒。 “练功不可贪进,需循序渐进。”毕长老微声提点,又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 广场上,集合了一群踌躇满志的少年少女,七嘴八舌,长老都呼喝不住。 玄武国尚武成风,武者并不是多么神秘的东西,如今初步加入了天莲派,自是遏制不住心中兴奋。 又有另外一群人走过,身上穿的是天莲派正式弟子的服装。 “是天莲派的师兄师姐们!三年前经过三个月的考验,加入天莲派,成为正式弟子!” 顿时许多仰望的目光望来,那一群正式弟子中,有人昂首挺胸,有人志得意满,也有人抱怨。 “吵吵嚷嚷的,今天的早课,算是废了。” “想你三年前,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三年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内门弟子,学到白莲大法啊!” 正式弟子们,很快就入了偏殿,他们的等级不够高,虽是正式弟子,不过外门,不可以缺席天莲派安排的早课。 “咦,他们三个,没有进入偏殿,而是朝我们过来,他们也是这一批的新晋弟子吗?” 有人感慨道:“可能是甲等资才,能让长老提前带上山。” “三个甲等,这么厉害!” 喧嚣顿时更甚,李飞闻言,十分拘谨,他是个充数的,可不是什么甲等资才。 刘权也不无紧张,但一瞥身旁面不改色的李观云,深吸两口气,登时显得淡定许多。 “萧长老,几日不见,收获如何?” “毕师兄,哪里比得上你,寻得甲上资才。” 毕长老和相熟的长老客套,三人也进入了新晋弟子之中,面对一双双或好奇,或挑衅的眼睛。 一位长老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副掌门即将接见尔等,给我噤声!” 人群安静一瞬,马上反弹:“什么?才副掌门,不是见掌门吗?” “我们现在还只是新晋弟子,要三个月后的整体考核,才能决定去留,掌门才会出面呢!” “这样啊,我还以为一来,就能见到五大宗的掌门。” 长老的呼喝,完全起不到效果,那出声的长老,好不恼怒。 一时之间,天莲派广场,如同大型菜市场,各种声音经久不绝,搅乱了名山的清净。 李飞朝气蓬勃:“阿权,你看到没有,那些正式弟子多威风,三个月后,我一定也要成为正式弟子!” 刘权点点头:“还好吧。” “什么叫还好,新晋弟子有一半的淘汰几率,才能成为正式弟子,不过……” 李飞颇为懊恼,他乙下的资质,堪堪碰到门槛,只能说有望留在天莲派。 李飞心中比较微妙:“阿权,云哥,你们两个,铁打的内门弟子。” 正式弟子,已经是威风,但不得天莲真传,唯有内门弟子,才有机会学习到不传之秘,白莲大法。 刘权道:“飞哥,你也有机会的,不要灰心。” 李飞强笑一声,外门正式弟子都不确定,更别提内门弟子。 他目光望去,刘权面露安慰之色,李观云则是仿佛没听到,让他好不恼火,明明云哥都叫上了。 心中暗暗咬牙,他一定要悄悄的努力,迟早有一天,惊艳所有人! 广场喧嚣无比,届时一声如雷贯耳。 “肃静。” 这一瞬间,广场新晋弟子,好似扼住脖子的鸡鸭,胸口都堵了一块大石,目光齐齐望去,看到殿外的人影。 有弟子反应过来,惊叹道:“好强烈的气势,这大概是先天,不,宗师级的武者!” 先天高手,必先贯通十二正经,入奇经八脉,而宗师级的高手,便站在了玄武国武道界的金字塔顶端。 此言一出,有人正要附和。 易副掌门目光如电,望向那出言的弟子:“下山!” 那弟子人都傻了:“副掌门,我……” 他还想要辩解什么,但易副掌门的威压何其严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易副掌门更不理会,那弟子径直被丢下山去。 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声。 易副掌门面容阴沉:“我天莲派,门规严格,如若犯错,便如此子。” 目光扫过之处,一片鸦雀无声,易副掌门淡淡开口:“尔等初入天莲派,这一天的行程,由老夫为你们讲解,上午入启蒙堂,听我天莲派文长老宣讲,下午往藏书阁,挑选武功修炼,晚上会安排住处。” “玄武国以武称尊,三月之后,接受考核,力强者、智强者、德高者,通力或兼顾后两者,可留下。” “尔等务必勤加修炼,留在天莲派,成为外门正式弟子,接受更高级别的武学,乃至于习得白莲大法。” 听到白莲大法二字,众人目光无不闪亮,若非方才有个倒霉的家伙被丢下山,此刻恐怕喧嚣震天。 “文长老,带这些弟子去启蒙学堂,先了解我天莲派传承之事。” 易副掌门说完,旁边走出一六十余岁的老者,须发灰白,面目和蔼,十分亲切。 启蒙堂是一处偏殿,在文长老的带领下,众人鱼贯而入。 经过易副掌门的教育,少年少女们安静许多,依次落座,目光如饥似渴,望向讲台上的文长老。 “我天莲派第一条门规,禁止男欢女爱,违反者,轻则逐出山门,重则处以极刑,你们可曾了解。” “知道知道。”众人无不点头,天莲派第一条门规,哪怕不是天莲中人,也一清二楚。 “天莲派传承千年,由初代天莲老祖所创,老祖羽化之后,留有白莲大法一部,并栽下天莲,两者以作根基。” “老师,练武真能练到羽化的程度吗?” “千年前,应该是有的。” “老师,那一池子,都是天莲吗?难怪那么香,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内力都有所增加。” 此言一出,众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确实有微末的增长,一时间亢奋无比。 “十亩天莲池,只有中央那一亩,可以称之为天莲。” “老师……” “安静,接下来主要是讲咱们天莲派开派祖师,天莲老祖的事迹。” “据传,千年之前,有魔族出世,大地生灵涂炭,当时天莲老祖,同弥陀法师,玄武祖龙,击败魔族首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文长老竟然显出疲累之貌,而不少少年少女也反应过来,听得没那么认真。 又有另外的长老带众人去藏书阁,文长老正在讲台上小憩,见一名少年迎面走来。 少年年纪虽小,气质沉凝,和散发朝气的新晋弟子格格不入,竟有几分出尘脱俗之貌。 李飞和刘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少年们前往藏书阁。 李观云躬身道:“长老,我有几个问题。” 文长老此时还能感觉到几分不屑的目光,他早已习惯,不怎么在意。 看到李观云如此谦恭,和颜悦色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指出来,我为你解惑。” 李观云面色淡薄,文长老不由点头,这位弟子,心性极佳。 他虽然是长老,但并非是以力胜出,他的实力,不入先天,知识渊博,才挂了个长老的虚职。 是以方才讲课之时,有的弟子感觉到他实力不行,顿时失了恭敬。 文长老也并不恼怒,玄武国以武为尊,这是大环境。 李观云道:“关于魔族。” 文长老一笑:“哦?你对这方面有兴趣,那可巧了,天莲派里,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千年前魔族乱世,留下的典籍少之又少,仅有的记载,也含糊不清。 文长老不通武道,所幸钻研起魔族之事,所得不少。 “魔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吗?” 文长老笑道:“你若是问别人,官方解释,是地脉崩裂,浊气喷发,污染了人兽,从而诞生了魔族。” “那么长老得到的答案呢?” 文长老目光微眯,斩钉截铁道:“魔族,来自天外。” 以他的研究,魔族和世界上的任何生物,都没有共通性,完完全全的另类物种,乃域外之物。 李观云面色微变,文长老轻声道:“我观阅世界地理,千年前的大陆,是一块整体。” “然而现在,大陆裂为两块,西有玄武国,东有斯特国,若干小岛遍布大海,你可知为何?” “灭魔引发的后果吗?” 文长老道:“没错。” 李观云眉目轻皱:“请问有哪些魔?” 第6章 对不起 从文长老处离开,李观云的疑惑更深,这位长老,应该是比较了解魔族的人,但实际上了解的并不算深。 文长老还十分热情,毕竟千年前的事迹,又有某些力量刻意掩盖,如今哪里还有人关注,李观云很合他胃口。 谈及自己钻研史料,他日若有关键性的收获,可以去登门造访。 李观云谢过而去。 晚一步来到藏书阁,共有三层,第一层人满为患,是他们这些新晋弟子。 真正的武功秘籍只在少数,多是些杂书,供以拓宽视野。 李观云翻了十来本,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内功秘籍,名为《黄道宝典》。 看了两页,便放下了,还不如他自己自然领悟的修炼法门来的实在。 旁边有人感叹:“藏书阁第一层,是低级武功秘籍,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人,足够了,不过真想上二楼看看。” 李观云迈步过去,二楼的楼梯口,有外门弟子镇守。 “干嘛呢?新晋弟子想上二楼,还装模作样,当我不存在?”外门弟子当即呼喝。 那弟子还要呵斥,有人从二楼下来。 弟子当即色变:“万师兄好。” 万师兄颔首,走下一楼,李观云正欲抬步。“好狗不挡道,滚远一点。” 李观云奇道:“你在说我?” 万师兄好不客气:“除了你还有别人吗?新晋弟子要知道守规矩!” 李观云眉目轻皱,一楼之内,诡异一静,有窃窃私语声响起:“那是谁啊?”这显然是新晋弟子发问。 “你们新来的,可注意点,他是万振海师兄,在外门弟子里,八脉已通,是出类拔萃的几人之一,比较狂霸。” 天莲派,倒也不乏和善之人,当即有外门弟子,向新晋弟子解释。 一众新晋弟子连连点头,认下了万振海的容貌,寻思着以后见到了,不免躲远一些。 李飞也发现这茬,小声抱怨道:“是李观云,阿权你瞧瞧,他怎么就挡了万师兄的路,万师兄太霸道了吧。” 有外门弟子惊道:“你这话可别让万师兄听到,不然有你好果汁吃,诶!你干嘛?” 看到刘权竟然朝两人走去,那弟子讶然不已。 守楼弟子打圆场。“万师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新晋弟子一般见识。” 这位万师兄的脾性,出了名的霸道,他们这些外门弟子,都要躲得远远,更别提新晋弟子。 万师兄冷声道:“与你无关。” 他八脉已通,第九脉难度倍增,正是毫无建树,想要来藏书阁寻求机缘。 自然是没有求到,正是恼火,要怪只怪,李观云撞到枪口上。 又有声音响起:“万师兄您好,他不太懂规矩,我马上带他走。” 毕竟彼此七天相处,虽然李观云没说几句话,但刘权深知入门之后,相互帮扶的重要性。 他本是孤儿,幸亏村人接济,故以此刻见李观云蒙难,不似李飞只敢抱怨,他却愿意施以援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 万师兄听两人劝解,心中大怒,单掌一挥,一股气劲逼来。 刘权面色微变,双手划圆,勉强接住气劲,仍是倒退数步,忽觉后背一暖,原是李观云将他扶住。 刘权不好意思一笑,李观云摆摆手。 那万振海见此,目光微凝,他这一招,有八分实力,刘权竟然没有瞬间倒地,看来有几分可取之处。 所思及此,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阴沉着脸:“你跪地磕个头,我饶你今日冲撞之罪。” 守楼弟子尴尬道:“万师兄,这就有些过分了。” 有外门弟子道:“是啊,万师兄,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 新晋弟子中,也传出阴阳怪气的声音:“天莲派都是些什么人呐?动不动就磕头,以为自己是哪根葱?” 万师兄面皮抽动:“住嘴!” 八脉贯通的气势扑面而来,真个将这些最高七脉的弟子震慑住了。 守门弟子使了个眼色:“给师兄表达一下歉意,这事就算过去了。” 万振海面色微微不愉,倒也没有继续相逼,以免惹得众怒。 他倨傲站在原地,等着李观云给他致歉。 刘权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就说一下,不会少块肉。” 李观云淡淡一笑:“能接受我歉意的人,只怕是还没有出生。” 众人面色无不惊变,这新晋弟子,好大的口气! 不少外门弟子讥讽道:“看来万师兄不教训教训他,这批新晋弟子和他学习,那我们外门弟子的尊严何在?” 刘权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这可是八脉武者,而且是天莲派外门弟子,修习的武功必定不凡。 在他的印象里,李观云心性平淡,却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居然这么狂! 守门弟子闭上嘴巴,李观云自讨苦吃,怪不得他人。 “有好戏看啰,万师兄在外门弟子中,可以排进前十,乃八脉武者,所修《阳罗神功》,实力更胜寻常八脉。” 万振海眉头狂跳,一个小小新晋弟子,有什么勇气,敢在他面前蹦跶? “今天不教训的你哭爹喊娘,我不姓万。” 有弟子扭过头去,不忍目睹李观云的惨状,万师兄脾气火爆,非得让这新晋弟子饱尝皮肉之苦。 “受……你!” 万振海含怒出手,忽而发出一声尖叫。 守门弟子一愣:“什么情况?” 刘权眼睛大睁,他也没有看清楚,只觉万振海刚摆好起手式,一只手,便突破一切阻拦,制住了万振海。 “我没看错吧?这新晋弟子,把万师兄的脖子抓手里?” 有人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使劲擦了擦眼睛。 不少外门弟子,饶是怀疑人生:“万师兄阳罗神功怎么没有发挥出来,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的关口,万振海面色铁青,一身内力鼓动,想要暴起,却与李观云目光一触,偃息旗鼓。 李观云似乎不解:“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铁青的脸,顿时通红,万振海牙齿咬的嘎嘎响:“你可敢放我下来,我和你公平一战。” 李观云目光微眯:“你我若生死搏杀,我早已取你性命十回。” 刘权闻言,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在说谎,但那面容,没有丝毫异色,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他不过六脉武者,如何能一击制服八脉武者? 有外门弟子,在李观云出手之后,感应到他身上的气息:“他新晋弟子,竟然是七脉武者!” 众人纷纷回神:“了不得啊,新晋弟子就是七脉,万师兄大意了。” 原来关键就在这里,李观云和万振海的实力,相差并不大,万振海又没有提防,如此一招制服,倒是还能接受。 “他,他怎么就七脉了?”李飞面目呆滞,七天前,李观云不还是六脉吗? “二十岁之前,练成七脉武者,三个月后,新晋弟子几个打得过他?我看,他必定是个外门弟子。” “岂止啊,你看他这么年轻,我觉得内门弟子有望。” 众人交头接耳,一时之间,都忘记了万振海的存在,于是让那张脸,趋于猩红。 这时候,又想起脚踏楼梯的声音,似乎是从最高的三楼传来,片刻,一楼内再度一静。 原本新晋弟子们,还在讨论,但看到身旁的外门弟子目光,连忙放目望去。 那守门弟子不敢怠慢,方才万振海出现,他只是叫了一声,但此人出现,连站起身行礼:“何师兄。” 何师兄扫过众人:“发生了何事?” 有新晋弟子小声问道:“他是谁?” 有外门弟子低声道:“内门弟子,何鸿风,何师兄。” 便不多言语,而内门弟子四字,胜过千言万语,天莲派数百人,内门弟子不过二三十人。 外门弟子哪怕再优秀,也不过是内门弟子的候补而已。 万振海也没有了那狂霸之气:“何师兄,他偷袭于我,望师兄为我主持公道。” 何鸿风道:“小万,你还骗我,你自来暴躁了些,现在可吃到了苦头?” “我没有……”万振海不由低头三分,“师弟吃到了。” 何鸿风点点头:“这位师弟,请你将万师弟放了吧,教训已经够了。” 有新晋弟子,赞叹于何鸿风的风度:“不愧是内门弟子,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五大宗弟子啊!” “不错,何鸿风师兄,在内门弟子中,也是比较温和的人。” 李观云却不受那气度所折服,望向一脸懊丧的万振海:“你向我道歉,我便放了你。” 有外门弟子大惊失色:“他什么意思?何师兄都出面了,他连何师兄的面子都不给吗?” 守门弟子惊道:“小子,七脉武者,有狂的资本,但也要有个限度,别给脸不要脸,这可是何师兄!” 刘权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道:“算了吧,反正这姓万的,知道你厉害。” 如果说方才李观云制服万振海,让众人震惊,那么此刻,却不是震惊,而是觉得这人不知天高地厚。 没点逼数! 何鸿风道:“哦?方才你和万师弟,多半发生了矛盾,现在万师弟受制于你,应点到即止,还有什么不满呢?” 他是内门弟子中,比较温和的一位,若是换做他人,已经出手干预。 但温和归温和,身为新晋弟子,要知道尊重正式弟子,不然的话,成何体统? 万振海面色已经不红了,反而是冷笑不已。 李观云尽可以阴他,彼此还是同一个层次的争斗,若是惹得何师兄不满,在这天莲派,有他享用不尽的福气。 “何师兄所言极是,你既然是新晋弟子,需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而且你制住万师兄,我看也不像光明正大的本事,背地里使阴招,算什么武者。” 外门弟子起哄,一众新晋弟子老老实实,刘权叹了口气,他是看错李观云,不知他心中竟如此硬邦邦。 李观云不理众人,也不多注目那何师兄,望向冷笑的万振海。 “你自忖有力在身,无的放矢,我若技不如你,此刻已然受辱,你敢率先发难,岂能不承受后果。” 万振海不以为意,何师兄在此,新晋弟子焉敢动他? 何鸿风却听出几分狰狞之意,面上淡然之貌,渐渐消失,以一种危险的目光,端详李观云。 李观云道:“你向我道歉,我可放你。” “滚你……”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让众人的心脏,狠狠一抽,无数匪夷所思的目光望去,看到万振海肿起的脸颊。 万振海面露呆愣之色,无法相信,一个新晋弟子,敢扇他耳光。 何鸿风危险目光消失了,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你敢……” ‘啪!’ 众人刚刚抽搐的心脏,也随着何鸿风这被扇回去的话语,猛然一停。 “你你你……” “啪啪啪……” 万振海,化成猪头。 “不要扇了,对不起!” 李观云随手一甩,万振海便躺在楼梯下方,目光呆滞,神志不清,不能接受,方才自己经历的一切。 众人面面相觑,如处梦中,直到看到一脸颓丧的万振海,眼中,才渐渐有了画面。 外门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万师兄,今日被一个新晋弟子狂扇数十耳光,并且亲口道歉,方才息事。 李观云不以为意,转身便走。 “他还想着走,他当着何师兄的面,将万师兄打成猪头,他现在还想走?” 众人的目光变了,那不是看着一个新晋弟子,而是看着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或者说,以为自己有点斤两,便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徒! 何鸿风的声音,不复方才洒然:“站住!” 李观云淡淡道:“你有何指教?” 何鸿风目光冰冷:“见内门弟子,不叫师兄,不遵长辈,依照天莲派门规,可酌情惩戒。” 方才李观云殴打万振海,是万振海挑事在先,又技不如人,哪怕闹到执法长老处,也没有什么值得发作的地方。 但内门弟子想要针对新晋弟子,有一万种理由。 现在李观云,转眼便露出了破绽,给了何鸿风发难的借口。 至于酌情二字,那自然是要他来好好‘酌情酌情’。 刘权面色狂变:“何师兄,他这个……” 第7章 大法 “无事者离开。”何师兄拂袖一挥,刘权拼尽全力,也是被轻飘飘的扫到一旁。 “好小子,不卖何师兄面子,方才当着何师兄的面扇万师兄,将劝导的何师兄当成什么人?” “何师兄十脉武者,虽然还未得我天莲派真传《白莲大法》,但所修《紫极经》这种高等武功秘籍,哪怕对上圆满武者,也能保持不败!这小子该哭了!” “我看他,方才多威风,下一刻就多狼狈,能一招制服万师兄,但在何师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讥讽声不断传来,多是外门弟子,李观云殴打万师兄,已经极大威胁到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的地位。 正等着何师兄出手,杀一杀李观云的狂气! “何师兄,你要给我做主啊!” 万振海久久才回过神来,悲愤大吼,已是泪流满面,不少外门弟子观之,心中戚戚。 全然忘了方才万振海如何盛气凌人,眼里只有李观云的‘暴行’,只有对万师兄的同情。 李观云转过身来,目中似有憧憧火焰,他原本只是想寻个宗门,好生修行,却是变故颇多。 何师兄却是冷静三分,微有惊疑,李观云不过七脉,对上他这十脉武者,竟然不惧? “师尊有令,传李观云觐见。” 一人莲步轻移,三千青丝微扬,款款而来。 一瞬间,场内不论外门还是新晋,所有的弟子,都受其风华所慑,发不出声音。 何鸿风目中微迷,连忙一礼:“大师姐,掌门要见他?” 白莲道:“跟我走。” 何鸿风被人无视,却没有丝毫怨怼,大师姐速来高冷,哪怕同为内门弟子,大师姐也未必和他说一句话。 见李观云跟在大师姐身后,何鸿风深吸口气,冷声道:“这就是你的倚仗吗?甲上资才,李观云!” 等到两人一走,藏书阁内炸开了锅。 “那是谁?” “那是大师姐,掌门的亲传弟子,内定的下一代掌门,白莲大法已经修到高深境界!” “好美啊,和仙子一样。” “可不要动歪心思,牢记咱们天莲派的第一条门规,” “甲上资才,那李观云,天资如此之可怖吗?” 纷乱的声音传入耳中,何鸿风无心去听,他目光飘忽,李观云着实不识抬举。 宗门已经有一位甲上资才,再来一位,副掌门的位置,恐怕也会变成内定。 这让一些野心勃勃的内门弟子,如何接受? 是以传出甲上资才时,大部分内门弟子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何鸿风下楼一眼所见,便判断出李观云的身份。 “易副掌门和大长老已有爱徒,传以衣钵,李观云啊李观云,你最好祈求掌门看重你,不然的话。” 何鸿风不怀好意一笑,若非那两位正在闭关,不然现在就有李观云好受。 …… “我原本以为,你也是一个清净的人,不受荣辱所动。” 李观云闻言笑笑,快走几步,与其并肩而行。 “荣宠我不惊,受辱却万万做不到,我也想做一个清净之辈,奈何世道不允许,总有跳梁小丑。” “修行之人,何必理会那些,恪守本心不动,所谓荣辱,不过是湖面上不足道的涟漪罢了。” 李观云细观她俏靥的轮廓,弧线柔和,仿佛有光芒散发而出。 “清静无为可取,于我则不够,我努力修行,不为让人肆意骑在脖子上窜跳,师姐需知,外圆内方。”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李观云微微而笑:“师姐高看了,当不起这一句,睚眦必报可能更适合我。” 瞳中魔性,隐露一丝,白莲默然。 …… 天莲派一处偏殿,白莲敲门三声,推门而入,屋内正副掌门都在,她在天莲掌门身后站定, 易副掌门道:“前因后果我已知晓,李观云,你不顾门规,打伤同门,又不敬师兄,屡次冒犯,汝可知罪?” 李观云一笑:“我何罪之有?” 易副掌门眉目轻皱:“执迷不悟,不知悔改,自去执法长老处领受刑罚。” 李观云笑容更甚:“如此不分是非黑白,这天莲派,不待也罢!” “哦?” 易副掌门目光一凝,宗师级的气势横压而来,小小一个七脉武者,一如风中烛火,飘扬欲灭。 “副掌门师叔,他虽过分了一些,却也在情理之中。” 易副掌门气势一收,心中颇为惊奇,李观云在他宗师气场之下,居然还能保持稳如泰山,如此心性,极为不凡。 再听清淡的女子声音,易副掌门更为惊讶道:“白莲师侄,竟然会为他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请易师叔,师尊明鉴。” 天莲一抬手,易副掌门沉默:“此事确实不能全怪你,但你锋芒过盛,与我天莲派格格不入。” 李观云哂然:“玄武国既是武道称尊,若无争强好胜之心,反甘愿受辱,不如去道观寺庙求神拜服来得自在。” 易副掌门目光微冷:“牙尖嘴利!” 李观云感觉到一缕想要隐藏的微末敌意,饶是不得其解,这易副掌门,咄咄逼人,所为那般? 天莲抬手,目光在李观云身上停留片刻。 “甲上资才,修习寻常武功,却是浪费天资,你可知今日,召你来此,是为何事?” “弟子不知。” “我原欲传你白莲大法下三重法门,此刻却不得不多做考虑,传下下三重第一层法门,务必潜心修行。” 片刻,得到下三重第一层的口诀,离开了房屋。 “你不必有所不满,白莲大法博大精深,哪怕第一层也极难领悟,你若通了第一层,师尊不会不传后续法门。” “多谢师姐指点。”李观云一笑,这是在安慰他吗? 魅力太大,是一种罪呀! 不过能学到白莲大法,确实是意外之喜,原本都做好离开这天莲派的准备。 白莲见他脸上颜色,面上恢复清冷,微微颔首,便分道扬镳。 …… 夜晚,新晋弟子各自安排了住所,多是数人同住,李飞刘权李观云三人,还是和之前一样,住在一处。 看到李观云入内,李飞眼中惊怵,白日种种,历历在目。 未成想这李观云心中,如此之狂傲,又思在李家村,他有所挑衅,顿时后怕不已。 “云哥,回来了,掌门没有为难你吧?” 李飞张张嘴,憋红了脸,想要为之前的事道歉,却放不下脸面。 李观云不置可否:“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尴尬的重复。 原本李观云甲上资才,他已经有依附之意,但白天殴打外门弟子,还和内门弟子结怨。 哪怕甲上资才,毕竟还没有成长起来,李飞踟蹰不定,生怕依附不成,反倒让自己惹祸上身。 被内门弟子惦记,不论新晋还是外门,必然夜不能寐。 李观云若有所觉,目光望去,李飞讪讪一笑。 不以为意,李飞不过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副常相。 瞻前顾后本是常事,首鼠两端总是如此。 一来一回之间,宝贵的心力损耗,有限的光阴虚度,到头来一句平平淡淡才是真,聊以**。 而所谓心性极佳,便是不受这些杂念所困,坚定不移的向前,哪怕堕入深渊,亦能说一句不负此生。 刘权将李观云迎进,叹息道:“李兄,你知不知道,你闯下大祸了,如今……” 李观云笑道:“我如何闯下大祸?”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那可是内门弟子,现在李兄你的名号,已经在天莲派内门弟子中传开了。” 刘权见他不在意,头皮发麻。 “那又如何?” “如何?内门弟子,在天莲派中地位尊贵,你不顾何鸿风脸面,相当于不把内门弟子放在眼里。” “他们要对付我们这种新晋弟子,简直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 李飞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如果换做是他,还不得屁滚尿流,赶紧趁夜逃下山去? 想必李观云再怎么狂傲,听到所有的内门弟子将他视作眼中钉,也无法和之前一样淡然吧。 所思及此,李飞心中还有点窃喜,又连忙按灭,他窃喜什么?那样岂不是一个小人? 于是放目望去,见李观云面不改色,李飞呆了呆。 似乎不是李观云要怕内门弟子,而是内门弟子应该敬畏他。 李飞哑然失笑,今天晚上是脑袋抽抽了?想的什么? 打定主意,后续和李观云保持距离,即不依附,也不落井下石。 李观云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一只蚂蚁?” “这只是一个比喻,你懂我意思的,李兄,恕我直言,白天的事情,你太冲动,也太自信了些。” 李观云摆摆手:“休息吧。” “你我三人一起上山,也是缘分,理该互相帮扶,李兄,我打听到一些情报,天莲派有新晋、外门、内门,三种弟子,身份是天差地别,你力压万振海,已经把外门弟子得罪死了,但他们应该知道你的厉害。” “可不顾何鸿风的脸面,却是让内门弟子也跟着掺和进来。” “我了解到的,是天莲派的早课,平常情况下,三种弟子互不干涉,外门弟子和新晋弟子,入偏殿,听长老宣讲,内门弟子自由很多,一般会在广场旁边的天莲池修行,大抵是不容易碰上的。” “不过天莲派有规定,每个月初,三类弟子会统一在广场接受检验,同时互相映证修行进度,还有三天…” 刘权说的口中发干,却见李观云已经进入修炼,无奈道:“我说了这么多,李兄,你听没听到?” 两日来,风平浪静,李飞对他敬而远之,刘权说了几次,没有答复,也就放弃了。 这两天时间,李观云一直在修行白莲大法,不愧是天莲派不传之秘,哪怕第一层,也十分精深。 这一卷大法,不仅有内力的修炼方法,也存在克敌制胜的武功。 但第一层心法,并无高深武学,只是打个基础,两天的时间,李观云已经将大部分内力,转化为白莲内力。 白莲内力的质量,远胜寻常,李观云的境界居然有所跌落,回到了六脉武者的程度。 如果全部转化,应该还会跌一个层次。 两日苦修,不能转化完成,差了一线,所幸暂且歇息。 此刻夜深人静,两人入眠,冥冥中的召唤从未消退,李观云想起那方天莲池。 池中究竟有何物,能够对他产生感应,而且貌似不仅是他,那夜遇上的大师姐,绝非是偶然。 这白莲大法,修炼起来也出乎预料的顺利,可以说如有神助。 似乎是专门为他准备好的功法,又或者说,天生就和他百分百的契合。 疑惑实在太多,李观云轻轻推开房门。 今夜暗月,于廊道中行走,万籁俱静,别有一番诗意。 忽有一些异动,李观云屏息凝神,隐于暗影之中,只见一名颇为俊秀的外门弟子,在小院假山边东张西望。 不一会儿,那外门弟子出声轻唤,很快就走出一个有几分姿容的女弟子,两人三言两语,抱在一处。 彼此间的动作,渐渐热情,轻车熟路,显然不是一次两次,李观云不由一个白眼,他是没心情欣赏激情大戏。 悄然退走,天莲池边,略带三分希冀望去,又笑自己自寻烦恼,果见那清冷如仙子的身影,脚步便动了。 立在雕栏之侧,心中那断断续续的召唤,似乎也停歇了。 侧首望去,她的面容依旧冷淡,失笑一声,闻得莲花芬芳,内力增长,便寻了池边一个蒲团坐下。 兴许是心情比较轻松,最后一丝内力,也转化为白莲内力,境界得花香之助,没有继续倒退。 白莲若有所思,观他气息一变,透出一抹纯洁意蕴,知他已经修成白莲大法第一层。 眼中微微一讶,很快便隐没在清冷之中,放目于中心那一亩天莲池。 她,也在修行,但对她来说,丹药无用,花香仅仅好闻,她的层次,需要感悟。 感应那冥冥中的召唤,是积蓄感悟的好方法,是以她若是无事,每夜都在天莲池边驻足。 …… 夜半归去,却有弟子前来传令,来到天莲掌门的住处。 “师尊。” 第8章 守宫砂 天莲掌门温和道:“中三重不可急迫,而需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这些,不必为师多说,你应该心中清楚。” “弟子深知。” 片刻,天莲掌门轻声道:“他也能感应到池中之物的召唤吗?” “他已经修成第一层。” “这?”天莲掌门一讶:“以你的天资,也是半月有余,才能转化白莲内力,且你六年前境界不过六脉,内力较少,转化起来更为容易,他七脉内力,竟在三天内修成第一层,不愧是通……” 白莲微惑,师父有什么瞒着她,但她不多问,许是有所隐情。 “内门弟子闹腾就闹腾,敲打他一番也好,白莲,最近玄武国有变,为师和易副掌门要赶往皇都,数月不能归来,天莲派,暂时就由你执掌,各位长老,也会协助你,先熟悉一下当掌门要做哪些事。” “弟子听命。” “有机会,你可以将下三重传给他,但中三重绝不能外传!” “是。” “另外,三月之后宗门斗武以及新晋弟子考核,我和你易师叔若无法按期赶回,也由你主持。” …… 翌日,是天莲派月度大检验的日子,对于这个月度大检验,新晋弟子中大部分人闻所未闻。 来到天莲派广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波,神似一家之中,大儿子和小儿子。 至于新晋弟子们,则畏畏缩缩的掉在最后面,地主家里打杂的佣人,是没得跑。 李观云甫一出现,顿时吸引了绝大部分弟子注意。 他以新晋弟子的身份,将内外两门弟子得罪的事迹,属实前所未有。 那些个外门弟子,目光愤愤,也有敬畏,毕竟没有几个外门弟子,觉得自己比万振海厉害。 李观云连万振海都能收拾,内门弟子的面子都不给,又岂会惧怕他们这些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的目光就放肆多了,在何鸿风的渲染下,李观云的狂傲之气,着实让大部分内门弟子不舒服。 “这就是李观云,果然是目中无人,以为自己甲上资质,就可以无视师兄师姐。” 新晋弟子们,神色复杂,想他们还在为成为外门弟子努力,李观云已经和内门弟子眉来眼去。 虽然,是以卵击石。 来到新晋弟子群中,左近少年少女,无不后退数步,和他刻意拉开距离。 李观云放目四顾,发现一件奇事。 新晋弟子中,有男有女,但内外两门弟子,却是清一色的男子,寻觅不到女子的身影。 莫非是天莲派门规严格,招收女弟子较少?免得男女相吸,发生欢爱之事。 一念及此,不由想起昨夜那对共赴云雨的弟子。 目光转去,还真在外门弟子中,看到昨夜的男子,但没有看到女子。 “我记得,天莲派不是男女弟子均等吗?怎么没有看到师姐们?” “都在大师姐麾下,天莲派门规严格,男女弟子,基本都是分开的,也只有月度大检验,才会集合。” “兄弟你懂这些,这个月度大检验,又是什么情况?” 周围数人望去,那新晋弟子正要解惑,大殿前面的高台,站出一位长老:“安静!” 一言既出,内外两门弟子当即噤声,新晋弟子们,也还记得三日前发生的情况,连忙闭嘴不言。 齐齐放目过去,天莲派诸位长老,有男有女,都已到齐,在高台上讲话的,是一名面容严峻的长老。 “内外两门弟子,对于检验,了熟于心,新晋弟子中,应该还有许多人不了解。” “你们要三个月之后的考核通过,才能算是我天莲派正式弟子,在此之前,本不必参加月度大检验。” “不过为让尔等深知我天莲派门规严厉之处,哪怕是成为了外门弟子,乃至内门弟子,也不代表可以松懈。” “月度大检验一月一次,若是查出差错,不论内外弟子,轻则逐出山门,重则当场击毙!” 一众内外弟子面色如常,新晋弟子们听到‘当场击毙’四字,无不是惶恐不已,门规如此森严。 “检验开始。”那严峻长老说完,众长老分为男女两派。 偏殿一处,天莲派的女弟子,在大师姐的带领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大师姐,原来天莲派内,女弟子并不少啊!”新晋弟子中,有人目露迷醉之色。 “大师姐…” 李观云耳朵一动,原来是旁边的刘权,那痴痴的模样,似乎中毒很深。 这时候,广场已经开始有序进行月度大检验,首当其冲的,是男女内门弟子。 一位长老歉然道:“白莲师侄,例行检查。” 白莲颔首,伸出手臂。 纤细洁白的手臂,一点朱红醒目。 新晋弟子不论男女,目光都放在接受检验的白莲身上。 看到那朱红一点,有认识的不便多言,但也有人大刺刺问出。 “大师姐手臂上的东西,是啥?胎记吗?” “蠢货,那是守宫砂。” 那发问弟子支支吾吾:“守…宫砂。” 此言一出,这些个少年少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者有之,霞飞双颊者更甚。 “脸红个什么劲,很正常,天莲派收的就是我们这种,还记得一开始的摸骨吗?就是为了检验。” “等到女弟子成为正式弟子,也会点守宫砂,至于我们男子,则是通过摸骨辨别。” 有弟子拍拍胸口,傲然道:“没错,我是童子我骄傲!” 女子观砂,男子摸骨。 不多时,内门弟子全部通过考核,严峻长老道:“外门弟子出列。” 一个又一个的弟子上前,又下去,众人谨记天莲派门规,绝不敢与师姐师妹、师兄师弟私通。 新晋弟子们看在眼里,心中也有思量,天莲派身为五大宗之一。 哪怕不修白莲大法,藏书阁内的武功,也远非流传在江湖上的秘籍能比。 既然加入了天莲派,自然也要守天莲派的规矩,况且天莲派,也并非严令入门之后,一辈子不通男女之事。 达到一定的入门年限,又通过某些考验,是可以成为记名弟子,保留武功下山。 考验并不算难,是以天莲派其实有不少记名弟子。 天莲派势力,也不仅仅是一座莲华山。 当然,如果按捺不住,思想滑坡,在莲华山内发现私通,惩罚极为严厉。 李飞在村里的相好,能说出等他二字,便是明白其中关节,只待李飞学成之后,衣锦还乡。 检验台上,一名女长老,望见一女弟子臂上朱砂,似在沉思。 那女子地佯装无事:“长老,还有很多师姐师妹。” 女长老伸手一抹,那朱砂当即抹去,化作一抹残红,而守宫砂,若非破身,绝不会去。 女弟子面色大骇,女长老暴喝,一巴掌甩去:“贱人!” 喝声一出,微微骚乱,身后的女弟子,也看到她的朱砂已去。 “靳师妹,糊涂啊。” “她以前入门时,我看她就是个骚浪蹄子,受不下寂寞,现在果然不出所料,污了我莲华山名山大泽。” 女弟子如丧考妣,女长老道:“有弟子元阴已失,请执法严长老执行门规!” 男弟子中,也有骚动,这姓靳师妹破了身子,总不可能是自己干的,而内门弟子都通过了,那么这嫌疑人? 果然,昨夜李观云所见,那颇为英俊的男弟子,面上惴惴不安。 严长老怒目而来,先天武者的气势,因为执掌刑罚,更为森然,沿途内外两门弟子,无不暗惊。 靳师妹花容失色:“大师姐,大师姐救我。” 天莲派有白莲这位掌门亲传,原本内斗龃龉可能更可怕的女弟子之间,明面上暂且是相亲相爱。 白莲为人清冷,对于女弟子,却也十分爱护,这靳师妹看到严长老,立时向她求救。 “你违反门规,我如何救你,是与谁私通,尚可从轻发落。” 靳师妹一呆,垂下脑袋:“我,我不能。” “靳师妹,你快说吧,不然严长老铁面无情,你心里没点数吗?” “靳师姐,不值得。” 靳师妹人缘不算太差,传来许多劝阻的声音,然而靳师妹低头一言不发。 严长老来到近前,靳师妹瑟瑟发抖,便有女弟子站出:“是谁和靳师妹私通,还不赶紧站出来,想让靳师妹一个人受罚吗?” 外门弟子中,你看我,我看你,俱都一头雾水,而那名私通的男弟子,咬牙良久,始终不敢站出去。 严长老也比较有耐心,等了片刻,无人答话,靳师妹心中微凉,一眼望去。 那男弟子连忙低头,生怕别人认出他似的。 “靳师妹,你瞧瞧,赔了身子又折情,你太糊涂了。”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的。” 靳师妹面如死灰,明明昨夜,不是如此,难道他真的变心,亦或者说,她看错了人? 严长老冷面道:“律法无情,你既然打算一人承受,稍候另一人查出,自废武功即可,至于你。” “靳师妹,你快招啊!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们两人受过,你还能保有一命。” 倏地一抹猩红流淌台阶,靳师妹软倒在地,严长老拂袖而去。 惊呼声起:“靳师妹咬舌自尽了!” 有一和靳师妹叫好的内门弟子,娇声怒斥:“是哪个混蛋,占了靳师妹的身子,还不认账!给我滚出来。” 外人弟子中噤若寒蝉,忽然一声惊叫,众人目光望去,那发声的男弟子。 “师姐,是陈凡,陈凡这小子,定是蒙骗了靳师妹。” “你真是不知羞耻,给我们男人丢脸。” 陈凡面色灰败,看着靳师妹倒在台上的尸首,眼目刺痛:“我不是,我只是还在犹豫……” “靳师妹都死了,你怕就是怕,别说什么犹豫不犹豫的。” 事情无法更改,元凶这才出现,那发声师姐,狠狠盯着陈凡,目中竟有三分杀意。 “靳师妹看错人了。” “可不是,铁打的负心汉,仗着自己一张脸,把靳师妹骗了。” 严长老道:“已有人受过,自废所学,留汝一命,即刻滚下山去。” 陈凡失魂落魄,想要上台去看一看靳师妹遗容,然哪里上得去,心中大骂自己无蛋鼠辈。 又羞又愧,简直是痛不欲生,怪叫一声,狂奔而走。 “负心薄情,可怜靳师妹,用自己的命,换了这样一条狗……” 话音夏然而止,那陈凡奔到莲华山边缘,不顾雕栏阻拦,投身无底悬崖。 那师姐面色缓和几分:“总算靳师妹没有看错他。” 但目光一转,靳师妹和陈凡都死了,人死如灯灭,不过是天莲派门规下的一对苦命鸳鸯罢了。 除此二人,后续倒也没有出现其他状况,外门弟子们顺利通过检验。 新晋弟子们,看到台上发生的种种,一时之间,心惊肉跳。 少女觉得旁边的少男,是致命的毒药,少男觉得旁边的少女,是烂肠的砒霜。 不知何时,男女自动分为两边,哪怕之前有些许好感,此刻也不敢表露丝毫,生怕一时不慎,犯下大错。 月度大检验落下帷幕,接下来是三类弟子的交流,促进感情。 不过在见识了方才一幕以后,男女各自保持距离,交流来交流去,怕是只能交流出基情和姬情。 一群外门弟子,正在交流修炼心得,李飞定定神,在同伴讶异的目光中,走向一位看上去颇为温和的外门师兄。 那师兄正在和人交谈,见得李飞寻来,两人话音一停。 “两位师兄好,我叫李飞,是李家村……” “闲话不多说,你测验之时,是什么资质?” “那个,是乙下。” “乙下资质,入不入门还两说,一边去,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李飞灰头土脸退回,心中好不气恼,发现方才同伴面露讥笑之色,暗自冷笑。 两个外门师兄,如此高傲,几个新晋弟子,也嘲笑于他,他一定要悄悄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目光望去,却见刘权和几位外门师兄笑谈甚欢,心下不是滋味。 “师弟年纪轻轻,甲下资才,师兄我看啊,勤加修炼,铁定入门,他日成为内门弟子,也有很大的希望。” 第9章 习霸 “师兄谬赞了。”刘权颇为谦逊,那师兄见此,也面上甚悦,主动询问起刘权修炼事宜。 新晋弟子,虽有每日早课,可找长老解惑,但人数众多,长老也应付不过来。 这每月检验,就是这样一个交流平台,增进感情的同时,若能寻到聊得来的师兄,未尝不能指点一二。 李飞环顾四周,发现不止是他吃了闭门羹,不少和他一样有勇气的新晋弟子,也被打击到。 也并不仅仅是新晋弟子,有外门弟子想找内门弟子交流,比他更狼狈者同样不少。 反观女弟子那边,却是十分的团结,有新晋弟子,居然找上大师姐。 “大师姐,我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听说天莲派掌门收到一位年仅十岁,不出世的天才。” 有内门师姐面露不快:“注意点,这是大师姐,时间何等宝贵,不要来叨扰。” “没关系的,都是同门。” 那少女见白莲也不比她大,风度却拍马不及眼前的人。 方才被那内门师姐一喝,差点受惊离开,现在听大师姐细语,当即受到鼓励,小声问道。 “那大师姐,我有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可以。” 新晋的女弟子中,便传来一阵欢呼声。 “大师姐你也太宠她们了,能不能成外门弟子还不一定,每个人只许问一个问题,大师姐还得修炼!” 李飞瞧着瞧着,艳羡不已,新晋女弟子,竟然能找上大师姐。 那可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修习不传之秘,白莲大法。 放眼玄武国,也是首屈一指的天之骄女,与之相比,天莲派内门弟子,都需要仰望。 话说男弟子里面,怎么就没有一个大师兄? 收回目光,心中无比感慨,他虽然打定主意要悄悄努力,但如果有贵人相助,岂非事半功倍。 ‘我的贵人在哪里?’李飞心有残念,目光有意无意望向一处,十余名内门男弟子。 内门弟子中,只有小半人在交谈,视线漫不经心间,投向新晋弟子这边。 李飞悚然一惊,顺着那视线望去,发现正欲离去的李观云。 这时候,有个内门弟子眼神示意,那外门弟子中,当即走出一人,朝这边大步而来。 李飞惊上加惊,连忙想要上去提醒李观云,犹豫片刻,他和李观云无亲无故,何必给自己惹事。 一咬牙,刘权说得对,彼此算是有缘分! 刚要踏步,却见自己犹豫之时,那外门弟子,已然找上李观云。 李观云无心与人交流,他的修炼速度,注定彼此都是过客而已,还不如回屋修行。 也没有人敢和他交谈,新晋弟子畏之如虎,外门弟子更知他得罪内门弟子的意义。 却见一人,满脸和气而来,一众外门和新晋弟子面露惊异。 谁这么大胆子,明知李观云得罪内门弟子,还敢上前和他结朋交友? “是吴书,外门弟子中排名前十的人物,不在那万振海之下,和内门几位师兄也交好,难怪不怕何鸿风师兄。” 吴书有礼道:“在下吴书,李兄大名,早有听闻。” “你听过我什么大名?” 没想到李观云这么直白,明眼人都能听出他这是吹捧之词,暗骂一声此子情商真低。 吴书一笑:“自然是李兄的威风,我是十分敬服的,内门弟子自来高傲,与我们外门弟子有矛盾。” “其中还有这些关节?” 吴书道:“可不是?我觉得李兄是有骨气的人,但何鸿风师兄乃内门弟子,你们差距较大。” “你与我说这些废话,所为那般?” 吴书皱眉道:“李兄,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我知你甲上资质,追上何师兄指日可待,为你推荐一处宝地!” “哦?什么宝地?” 吴书哈哈一笑:“李兄请随我来。” 说罢在前引路,走到天莲池边,淡雅花香飘来,十数蒲团罗列在地,此刻尚且无人。 “这天莲池边,正是修炼宝地,天莲花香,有增长内力之效果,李兄若是能在这里修炼,当是进展神速。” “这些,都是内门弟子的位置吧?” 吴书道:“确实如李兄所说,但内门弟子,也无法时时在此修行,空出了位置,正需要李兄这种资才来把握。” 李观云晚上也来过几次天莲池,知这蒲团共有两处,一处是男弟子,一处是女弟子。 女弟子那边,分为五等,男弟子这边,却只有四等。 吴书手指第五等的五个蒲团:“李兄你看,这五等共有五个蒲团,第二个,是何鸿风师兄的位置。” 李观云颔首,吴书又指:“这第三等共三个位置,中间那个,是习霸师兄的位置。” 天莲池边,修炼效果都差不多,之所以要以金字塔来排位,也是代表了内门弟子各自的身份高低。 何鸿风不过是内门弟子的末尾,但这习霸师兄,则是男性弟子中前五之人。 “这边第一等为何没有位置?那边却有?” “女弟子中,有大师姐,她当然是独一档,天莲派男性弟子中,无人有那个器量做大师兄,只有两位候补。” 吴书对他竖起大拇指:“我看李兄你啊,有机会成为大师兄!” 李观云一笑,吴书又道:“李兄资质出众,如果能在天莲池边占个位置,修炼起来必然如有神助。” “可惜我还不是内门弟子。” 吴书道:“诶!同门师兄弟,如手足一般,习霸师兄修炼《王霸八法》,最近在闭关,这位置就空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 吴书道:“我和习霸师兄交情笃厚,他闭关之前,将位置暂时让给了我,但我觉得,李兄比我更配。” “你要让位与我,这不是太好吧?” 吴书道:“这哪里话?李兄莫拒绝,枉费我一番好意,再过不久,弟子们离开广场,明日李兄尽可在此修炼。” “择日不如撞日,我观今日风景独好,不如现在就来试试?” 吴书愣住,一拍手掌,赞不绝口:“李兄果然是气度非凡,请了,我来为李兄护法,震慑宵小!” 李观云便坐上位置,吴书还有点转不过弯来,果然如内门师兄所说,此子狂出天际也! 广场众人多在交谈,但自从吴书带李观云去到那蒲团边,声音便低微下来。 有意无意,都在望着这边。 此刻,见李观云竟然大刺刺的坐上蒲团,看那模样,还真的在修炼。 “我的天!” “他哪里来的胆子,谁给他的勇气啊!” “那可是内门弟子的座位,哪怕是没人坐,也不是外门弟子能够染指,他一个新晋弟子,凭什么敢?” “我知道他和何鸿风师兄有嫌隙,但还是小看了他,他现在坐的位置,如果没看错。” “那是?” “啊习霸!” “习霸师兄来了!” 一股气息横冲直撞,霸道无双,外门弟子中有些不济的,已经东倒西歪,显出一条虎背熊腰的大汉。 新晋弟子中,李飞怛然失色。 正和外门弟子相谈甚欢的刘权,也是面色微变。 那外门弟子见刘权颜色:“你刚说,是和这小子一起上山的,听师兄一句劝,离他远一点,他已经完了。” 刘权张张嘴:“师兄,他就是坐了个位置,没那么严重吧?” 外门弟子摇头道:“这天莲池边的蒲团,是内门弟子专属,代表着每个内门弟子的尊严。” “他惹了何鸿风师兄,也许还有商量的可能,但现在坐在第三等第二位,那可是习霸师兄啊!” 刘权望向大汉,吃了一惊:“习霸师兄!” “习霸师兄,所修《王霸八法》,是白莲大法之下的顶级武功秘籍,他个人的实力,乃是圆满武者。” 刘权咽了口唾沫,难怪习霸师兄气势如此慑人:“通了十一脉的圆满武者。” “没错,十一脉为圆满,十二脉为大圆满,王霸八法刚猛无俦。” “内门男弟子中,除那两位得了白莲的师兄,习霸师兄近为魁首!” 刘权心中复杂:“李观云,唉!” 外门弟子摇头不已:“别感慨了,没有用的,习霸师兄最喜欢用爱的教育,被他盯上,保管爱的死去活来。” 习霸师兄排开众人,虎目一眯,盯着还在修炼的李观云:“姓李的小子,谁让你坐这里的?” 声音十分浑厚粗重,左近几个离得近的新晋弟子,脑瓜子嗡嗡的。 有外门弟子连忙运功,这才维持不动:“习霸师兄王霸八法,霸气侧漏,端是摄人心魄!” “是啊,这王霸八法,仅在白莲大法之下,是我天莲派一等一的武学神功,习霸师兄圆满武者,更增威力!” “那两位候补大师兄不出,几个是习霸师兄的对手?这姓李的,不给何师兄面子就算了,还敢撩拨习霸师兄。” “你们猜,他能在接住几招王霸八法。” “几招,你也太高看了他,我觉得习霸师兄霸气侧漏,光是气势,就能使其失禁丧胆!” 刘权听得众人耳语,唉声叹气,但此情此景,他新晋弟子,爱莫能助。 目光一动,望向高台那边,长老各自离开,内门弟子,不论男女,皆安坐,拱卫在那位大师姐旁边。 见那风华绝代,刘权目光痴迷,一如李飞要悄悄惊艳所有人,他却是观那风姿而沉迷。 “大师姐,这是他故意占据内门弟子之位,按照门规,习霸师兄理该出手教训,以免他骄纵忘形。” 一众内门弟子在侧,何鸿风也有所倚仗,言语中不失恭敬,却也有三分告诫之意。 李观云得掌门召见,之前让大师姐传令,何鸿风未免大师姐庇护,刻意把话说死。 白莲目光投去,面上微有波澜,很快隐没,左近女弟子暗惊。 “你们这些男的斗来斗去,以为大师姐会有兴趣去管吗?” 有女弟子,对于何鸿风阴阳怪气的话不满,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何鸿风见那女弟子,认出她姓余,在他之上,讪讪一笑:“余师姐说得是。” 心中暗恼,自从大师姐横空出世,两位候补大师兄远远不如,哪怕大师姐无心争斗,手下女弟子却是狐假虎威。 天莲派雌威大涨,男性内门弟子无人敢直撄锋芒。 ‘呜呼哀哉,阴盛阳衰!我们这些男性内门弟子,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何鸿风目光望向后山闭关所在,希冀着候补大师兄,能够挺身而出,一朝震慑所有人! 而余师姐盛气凌人,也叫不少男弟子心中默默,发现何鸿风目光,不禁随之望去。 那余师姐见此,心中冷笑,他们心有怨愤,毫无作用。 纵然候补大师兄,在大师姐面前,也不过是阿猫阿狗,殊不知大师姐的白莲大法,已至… 这时,余师姐低声道:“习霸下手没轻没重,闹出人命他也得滚出山门。” 话一出口,有女性内门弟子附和:“是啊,习霸的王霸八法,打起来跟虎熊要命似的。” 众人闻言,或笑而不语,或目露忧色,但无一例外,都是觉得习霸招式杀伤力较大,容易让事态不可控制。 何鸿风连道:“习霸师兄,应是知道分寸。” 众人各有所思,何鸿风轻声问道:“大师姐觉得,这小子能在习霸师兄的王霸八法下,支撑多久?” 那首先出言的余师姐,名余秀,也是一位丽人,只因在大师姐旁边,显得平平无奇。 白莲不语,余秀迟疑道:“最多两三招吧?” 场内,习霸一声吼出,李观云身躯微微摇晃,顿时惹得一阵讥笑。 “习霸师兄霸气未出,仅仅是一缕气势,已经让这小子身如糠筛,等会可别尿了裤裆。” “可不是,习霸师兄的厉害,可不像何师兄那么好说话。” 李观云缓缓睁眼,见眼前习霸与吴书:“何故来扰我修行?” 习霸双目圆睁:“扰你修行?” 一侧吴书身躯剧震,只听习霸道:“你坐了我的位置,还敢说我扰你修行?” “是吗?你就是习霸?” 目光望来,吴书身子一抖:“习霸师兄,这李观云说要给我看个宝贝,直接给我拉到这里来,二话不说,就坐下去修行起来,师弟我人都看傻了,现在哪怕习霸师兄您不出现,我都要上去好好的教训他。” 第10章 王霸八法 说罢撸起袖子,作义愤填膺状。 习霸手一挥,蒲扇大的巴掌扫来,吴书跟个小鸡崽似的,踉踉跄跄退到人群里。 四五个人堪堪将他扶住,吴书擦了把冷汗,总算没有让何师兄的交待落空。 “原来你还不认识我,很好,今天师兄就教教你,什么叫做爱。” “嘶!” “嘶!” 一连串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习霸师兄果然深藏不露,博学多才,惊为天人啊。 有弟子瞠目结舌:“习霸师兄,好骚!” 习霸咂咂嘴,好像说的话有点不对劲,不管了,反正教会李观云爱的道理就可以。 浓眉大眼的脸上,显出一抹森然笑意。 轰然一声,王霸八法第一法,霸气爆发! 他身前李观云,发丝飘扬,天莲池中莲花,也低低伏下绿叶。 他身后弟子,受霸气扑面,无不是呼吸一滞,勉强保持秩序后退。 刘权咋舌:“好猛烈的气势。” 外门弟子道:“王霸八法的霸气爆发,自然不是寻常武者能够承受,你我退远一些,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高台上,余秀道:“王霸八法,先练霸气,再练王气,习霸现在霸气,已经大成,恐怕不久就要修行王气了。” 何鸿风也有几分佩服:“师姐所言无错,王气大成,就是王霸之气,光凭气势,便能不战而屈人。” 余秀目光微眯:“奇怪,他在这般猛烈的霸气之下,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再观旁边白莲,一直是无甚波动,余秀习以为常,大师姐向来是平淡如水。 不过这种不对等的战斗,大师姐按理来说,会告诫习霸点到为止。 然而大师姐没有开口,现在那李观云好像也确实有点料。 何鸿风冷笑道:“强撑罢了,谁不会呢?” 广场上,见李观云面不改色,浑然一体,丝毫不受霸气所慑,不少弟子啧啧称奇。 “能在习霸师兄霸气之下支撑,难怪敢出来卖弄,怕是真有本事。” “呵呵,莫要忘了,习霸师兄,仅仅放出霸气,还未出手!” 习霸霸气压顶,李观云只是六脉武者,可一身白莲内力,却是从等阶上碾压王霸八法,纹丝不动。 相持片刻,也有一缕气息流泻而出。 习霸不屑一笑:“六脉武者,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身后刘权奇怪道:“他之前不是七脉吗?怎么又变成六脉了?” 有不少人,也知道李观云是七脉武者,但现在的六脉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说三天前,是搞错了。” 何鸿风也颇为讶异:“之前在藏书阁,他的气息,分明是七脉武者,现在是境界倒退?” 余秀却有自己的见解:“他又不是年老体衰,怎么可能倒退境界,也许是修了厉害武功。” 何鸿风闻言,目光微微凝重,他知道以前的李观云,没有修炼过武功。 而但凡高深武学,会将武者体内的内力转化,可境界倒退这种事,只有极其强悍的武功才会引发。 因内力的质量会大幅度增加,不得不缩减武者体内原本的内力总量,导致境界出现倒转。 天莲派内,有这种显像的武学,包括白莲大法在内的寥寥数种。 难道是白莲大法? 何鸿风心中一跳,白莲大法,不传之秘,越阶战斗,家常便饭。 摇摇头,天莲派修炼白莲大法的人,一双手数得过来。 唯有最优秀的内门弟子,才能得传一二,他何鸿风都没有那个福气。 如此绝世武学,哪怕甲上资才,也必须经受重重考验,才有可能习得。 李观云不过入门几天时间,掌门岂会传他白莲大法? 失笑一声,暗忖自己想多了。 今日李观云,不论何种手段,必将知道内门弟子四字的分量!必将为自己的狂傲付出代价! 习霸一拳,以泰山压顶之势轰来,除却李观云身下蒲团,其余蒲团皆四散而飞。 习霸狞笑道:“王霸八法第二法,爱的教育。” 不少新晋弟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习霸师兄拳势打死人都不奇怪,怎么还叫爱的教育? 高台余秀面露嫌弃:“分明是霸者崩山,说什么爱的教育。” 王霸八法第二法,霸者崩山,确实有夸大的成分,但如果习霸步入宗师境界,将王霸八法融汇贯通。 那么这一拳,绝对有崩碎小山之能。 何鸿风目光冷锐,习霸身为前五的内门男弟子,功力高深,这一拳下去,他都没有把握抵挡。 却见那李观云,拳风将一头黑发吹到脑后,脸颊有所塌陷,面容仍是淡薄。 刘权见此,心中微急:“他不会是被习霸师兄震住了吧?挡不住就跑,真想硬抗不成?” 旁边与他交好的外门弟子,肖师兄摇头:“习霸师兄拳势刚出,他还有机会,但现在已经晚了。” 一众外门弟子,面露嘲讽之色,这点斤两,也敢在习霸师兄面前放肆! 新晋弟子们,对李观云敬而远之,但他殴打外门弟子,挑衅内门弟子的威风,也让不少人心里默默佩服。 可是此刻,李观云到此为止。 有些心肠较软的女弟子,已然别过脸去,不忍看到李观云惨状。 毕竟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习霸这一拳,声势浩大,威力极强。 李观云这细胳膊细腿,受那拳面一轰,不得当场骨断筋折? 李飞也是捂脸不看的一个,对于李观云,他心情颇为复杂,但真要看着他惨像,却也有些抗拒。 ‘嘭!’ 一声巨响,广场上防备不及的弟子,只觉耳膜刺痛,欲要裂开。 李飞忍住刺痛,心中叹息,已然能看到李观云,在这一拳之下,五脏移位,七窍流血的惨状。 “唉!”李飞长叹一声,背过身去,准备离开。 “这!怎么会?”左近新晋弟子,望着天莲池边,双目圆睁,几近变声。 李飞心中暗惊,猛地回头,顿时瞳孔涣散,惊愕交加。 刘权也楞在原地,脑袋转不过弯来。 他旁边那个外门弟子,嘴巴大张,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高台上观望的内门弟子,在短短一瞬之间,俱皆面色狂变。 何鸿风豁然起身,见天莲池边,习霸砂锅大的拳头,由一只正常的拳头所阻,眼中饶是不能置信。 何鸿风失声叫道:“他竟然能挡住习霸师兄王霸八法之二,这不可能!” 余秀凤目之中,犹疑不定,她也没有想过,一个新晋弟子,能接住习霸的招式。 目光望去,心中一震,如果没有看错,李观云身上隐露的气息。 余秀疑惑自语:“那是……白莲之气?” 何鸿风声音尖细:“余师姐,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他是一个新晋弟子!” 其余内门男弟子,面色也和何鸿风差不多,绝对无法相信,李观云身上,有什么白莲之气。 余秀哼一声:“难道你觉得我会看错吗?” 内门女弟子中,有人娇叱:“余师姐修炼白莲大法,比你更清楚。” 何鸿风狂擦眼睛,哪怕那白莲之气,不需要他用眼睛去看,仍是不能控制,擦掉了数十根眼睫毛。 “何师弟,这确实是白莲大法啊!” 何鸿风悲呼一声:“赵师兄,我,这,为什么?” 说完之后,全身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走,一屁股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无法相信,不能承认,凭什么?为什么? 李观云入门不过三天,何德何能学到白莲大法。 想他何鸿风,天资甲下,经历了重重考验,在入门五年后,才成为内门弟子,学到一卷紫极经。 紫极经是高深武功秘籍,可和白莲大法一比,完全不算什么。 他,无法接受。 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 余秀心中一动,问道:“大师姐,三天前藏书阁掌门召见?” “是的,师尊见他甲上资才,传他白莲大法第一层。” 余秀感慨道:“甲上资才啊。” 甲上资才,百年一见,和甲中及以下,有天壤之别,是以此刻余秀惊讶归惊讶,倒也有三分理解。 赵师兄拍拍何鸿风的肩膀:“何师弟,你是低估了甲上资才的分量。” 何鸿风面如死灰,右手死死抓住椅背,将原木捏碎,仍不自知。 在他那一批新晋弟子中,何鸿风无疑是最耀眼的资才,顺利成为外门弟子,同样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内门弟子,光芒收敛许多,但他习得紫极经,十分契合于他,也是前途无量。 未尝没有机会,学得不传之秘,白莲大法。 数年苦功,不过一个机会;三天光阴,获传白莲大法。 何鸿风自言自语:“我好不甘心啊,赵师兄。” 李观云随手接住王霸八法第二法,在内门弟子中顿时引震荡,广场上的外门和新晋弟子,却第一时间不太清楚。 “咦?他六脉武者,竟然能够接住圆满武者,习霸师兄的王霸第二法?” “什么情况?” 一些个外门弟子,那是纷纷摸不着头脑。 李飞惊呆了,他想过李观云可能会有一点手段,但没想到,居然能直接和习霸师兄硬碰硬。 刘权轻舒口气:“没事就好。” 马上疑惑深重:“六脉武者和圆满武者,彼此相差五脉,这不合乎常理,难道习霸师兄外强中干?” 言语落尽,有意无意望向旁边的那个外门弟子,肖师兄。 有人大喝:“放屁,习霸师兄内门弟子前五,怎么可能是绣花枕头,换你上去,光凭气势就能让你吓破胆。” “但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习霸师兄这一拳雷声大雨点小,也许是有什么内情。” 广场上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声音,又将名山搅扰成菜市场。 刘权道:“肖师兄,你怎么看?” 肖师兄的面色,从刚才的疑惑,到震惊,此刻慢慢平静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是白莲大法!” 嘘声四起! “白莲大法,他入门不过三天,他能修成我天莲派不传之秘,白莲大法?” “我觉得他可能是横炼武者,不通内力的歪门邪道。” “胡扯,他那细胳膊,你觉得能是横炼?” 吵吵嚷嚷的声音入耳,肖师兄轻声道:“各位,细观他身上的气息,和大师姐何其相似。” 此言一出,整片广场,都诡异一静,见李观云隐露一丝的白莲之气,俱皆默然。 是啊,若非不传之秘白莲大法,如何能越五脉对敌? 况且习霸也不是普通武者,他修习的王霸八法,也是天莲派顶级武功。 除了白莲大法,还有别的可能吗? “肖师弟没有说错,一年一度的宗门斗武上,大家应该见到过大师姐施展白莲大法时的风姿。” 白莲大法四个字,仿佛有某种魔力,无数双眼睛望去,眼中的羡慕嫉妒,令人如同背负了一座朔极于天的山峰。 新晋弟子中,李飞舌头和牙齿打架,木然的重复:“白莲大法,李观云获传了白莲大法。” 绝大部分新晋弟子,与他无异,呆滞自语。 他们还在为了成为外门弟子而努力,哪怕通过一半的淘汰率,也只是外门弟子,学不得高深武功。 唯有成为内门弟子,才能有机会一览顶级武学。 纵然如此,也不过获得了一个可能传授白莲大法的机会。 毕竟天莲派内门弟子二三十人,学到白莲大法者,仅仅是个位数。 此刻,却有这么一个人,直接站在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到达,甚至看都看不到的终点。 心中之思绪,怎一个繁杂能道尽。 感受到李观云在铁拳下纹丝不动,习霸作为交战者,瞬间就感应到白莲之气。 浓粗眉毛一挑:“竟然是白莲大法,我王霸八法霸者大成,正愁不能领教这‘不破之法’的奥秘。” 喧嚣入耳,随风而去;目光成山,崩散成沙。 李观云细细体会白莲大法的奥妙,确实当得起一句不传之秘。 白莲大法,得莲花之真蕴。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无垢无漏,又名不破之法。 便是玄武国弥陀山的绝学《金刚佛陀功》,在白莲大法不破二字面前,也差了一线。 他六脉武者,一身白莲内力,不受圆满武者霸气所动,不受崩山一拳所伤。 白莲大法,不破之名,凿凿如铁! “王霸八法第三式,断河!” 第11章 不破之莲 习霸招式一变,两拳轰出,不似方才声势浩大,反而无所异象,显得慢慢吞吞。 李观云却是看出端倪,这第三法断河,不似崩山刚猛,而有一股绵绵不绝的气劲在暗中涌动。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运起一身白莲内力,也挥出两拳。 李飞等一众新晋弟子,已经是震得说不出话来,外门弟子中,稍微有几个冷静角色。 刘权见习霸再次出招:“习霸师兄这一式,却是平平无奇,是气势已衰?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 左近外门师兄失笑,刘权一头雾水,他眼中所见,确实是习霸力有未逮。 肖师兄道:“这是王霸八法第三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这李观云初练白莲,彼此又有五脉差距…” 刘权有点不太确定道:“肖师兄的意思是,李观云会输?” 不必肖师兄答复,左右有师兄道:“对于白莲大法,我们当然是知道厉害的,不过问题在于。” “习霸师兄霸者大成,本身又是圆满的十一脉武者,那李观云虽有白莲大法,但六脉局限,又仅仅修炼三天。” “是啊,他的赢面微乎其微,三天时间,哪怕甲上资才,也顶多入门,不可能全部转化为白莲内力。” “等到白莲内力消耗一空,他仍是必败无疑。” 外门弟子交头接耳,李观云白莲大法一出,着实让众人大吃一惊。 不过惊讶之后,羡嫉之余,局势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肖师兄点头:“各位,无论如何,此子甲上资才,获传白莲大法,还能和习霸师兄正面过招。” 刘权闻言,心中一动,只听有师兄点头道。 “没错,万振海受辱,却是自作自受,没什么值得同情之处,与我等更是毫无干系。” 肖师兄叹息道:“不论他是胜是败,我等外门弟子,还是不要针对他比较好,说直白些,不够资格呀!” “肖师兄所言甚是。” “肖师弟所言甚是。” 偌多附和者,心情也是复杂,他们之前还对李观云冷眼相待,嘲讽交加。 但是此刻,依稀看到宗门斗武时大师姐的风采。 李观云甲上资才,又得白莲大法,不论是否愿意承认,纵然才入门三天,也已经和外门弟子们拉开了距离。 见肖师兄感叹之貌,刘权心下也爆发出一股浓烈的艳羡,明明昨夜大家还住在一处,今日一见,却似天各一方。 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不可能,他一定是偷学了白莲大法,他凭什么入门三天学到不传之秘。” 刘权目光望去,见那出声之人,原来是吴书。 肖师兄不怀好意道:“吴书啊,人家连内门弟子都不惧,必有倚仗,你一个外门弟子,跟着掺和什么?” 此话一出,左右无不颔首,吴书垂头丧气,众人只能是心下为其默哀。 他虽是外门大名鼎鼎的人物,但陷害那李观云,却是万万不该。 此刻彼此差距一览无余,外门弟子,资格都不够。 此战之后,李观云完全有底气和内门弟子相提并论,吴书那般小人行径,但凡李挂念几分,有他好果汁吃! 高台上,何鸿风抓碎扶手:“他能和内门弟子持平又如何?终究不是内门弟子,习霸师兄,必让其吃尽苦头!” 何鸿风面色狰狞,心中却是颇为寒凉,此刻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习霸令李观云丑态尽出。 毕竟白莲大法一出,假以时日,他终将难望项背,现在场内的习霸,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赵师兄摇头道:“何师弟,何来如此深仇大恨,此战过后,不如找个机会致歉,你与他还是同门。” 不管怎样,李观云和内门习霸分庭抗礼,已经是铁打的事实。 “我……”何鸿风捏紧拳头,如何能低得下这个头! 场内四拳相交,凭空炸裂一股气劲,习霸身后新晋弟子倒了一地,外门弟子相互搀扶才能站稳。 众人无暇他顾,连忙把视线投去,但见天莲池中,碧水激荡,一颗颗透明的水珠,在一片片绿叶上流转。 直面断河一式的李观云,身上白莲之气大放,仍是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李飞喃喃自语:“白莲大法,好生厉害,仅仅修炼三天,便能越阶五脉而战!” 新晋弟子,无不是目露神往,这白莲大法,夸张的吓人。 十二正经之前,一脉的差距,虽非天堑,也绝对不低。 连越五脉,可谓是云泥之别。 习霸修炼的也不是大路货,而是顶尖武功。 但在白莲大法之下,径直抹平了这些差距,李观云仅仅修炼了三天而已啊! 多半只是入门的程度,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如此神功,如何不能引得天下武者前赴后继! 外门弟子中,肖师兄皱眉:“不对劲啊。” 刘权见左右师兄,也目露疑惑之色,虚心问道:“师兄,如何不对?” “这白莲大法,神功无疑,但三天修炼,就能让人越五阶和习霸师兄这种修炼顶尖武功的武者抗衡,不可能!” 左右师兄微微点头,白莲大法自然是厉害,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厉害能够形容,而是天方夜谭。 有师兄道:“三天时间,入门白莲大法,顶多抗住习霸师兄的崩山,挡不住断河,你们说,他现在,莫非是?” “你的意思?他已经通了第一层,开什么玩笑,以前大师姐,都用了半个月好不好?” “那怎么解释?我看他身上的白莲之气,极速消耗之下,也没有变杂的迹象。” 外门弟子中争执起来,高台之上,何鸿风神情紧绷。 三天时间,哪怕甲上资才,也最多转化一部分白莲内力,不可能全部转化。 王霸八法岂是那么好接?现在李观云连接两招,应是耗尽了白莲内力。 所以他不得不使用之前的内力,不破之法便从内部瓦解,必受习霸师兄无情轰击! “习霸师兄,狠狠教训他!”何鸿风恨声道。 那赵师兄见此,摇头不已,目光一转,发现大师姐身侧的余秀师姐,目中似有思索之色。 余秀师姐,是大师姐还未上山之前,天莲派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只因大师姐出世,少了太多光辉。 余秀道:“我看他身上的白莲之气,如此之纯净,与大师姐相比,也不遑多让,此刻更不见枯竭,莫非他…” “他昨夜悉数转化白莲内力,下三重第一层已是练成了。” 此言一出,内门弟子无不侧首,想从那张清淡而绝美的面上,找到哪怕一分虚假。 没有人找到。 赵师兄感叹道:“甲上资才啊!大师姐都比……” 他下意识的觉得,李观云此刻竟比大师姐更为耀眼,差点说出,连忙住嘴。 大师姐应该不介意,但其他的女弟子听见,可有他姓赵的小鞋穿。 何鸿风咬牙道:“大师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此言一出,男性内门弟子面色惊变,何鸿风这是脑袋坏掉了? 他们第一时间,就感觉白莲的话有所不妥,但全然不敢发问,这可是大师姐,下一代的掌门人。 余秀目光微冷:“姓何的,你什么意思?” 许多女弟子怒目而视,大师姐在她们心目中,比天莲池的天莲还要清净。 知道李观云通了第一层,可能是别的理由,但何鸿风的话,语气就不对劲。 何鸿风咬牙道:“我只是疑惑。” “我昨夜,见过他。” 此言一出,一众外门弟子,不论男女,俱皆面色微变。 余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大师姐既然敢光明磊落的说出来,自是不惧他人眼光。 想大师姐,在天莲派,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是独一档的存在。 其人素净如莲,岂能用凡人的眼光去揣度。 余秀能想到,女性弟子们,大抵也能想到其中关节,很快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男弟子们,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想入非非,是对眼前之人的侮辱。 大师姐之心性,一如不破之法。 不过虽然不可能发生,但大师姐能见李观云,是否说明了几分看重之意? 大师姐的看重,下一任掌门的看重,对三类弟子而言,可以称得上是平步青云的机缘。 赵师兄暗忖:‘如此甲上资才,已有一位,再来一位,那两位候补大师兄出关,不知是哭是笑,甘或不甘呢?’ 何鸿风灰头土脸,面色苍白,然此刻已无人关注他如何如何。 余秀放目场内:“他既然通了第一层,那么现在,各位以为谁胜谁负?” 赵师兄道:“这,不好分辨。” 习霸霸者大成,又是圆满武者,对付六脉武者,本该是手到擒来。 但李观云通白莲大法第一层,远非六脉武者能够形容,而且他身上的白莲之气,清纯至极。 赵师兄大概明白,白莲大法所生的白莲内力,外放的白莲之气,也有清浊之分。 越清越好,越纯越佳。 余秀修白莲大法,称李观云身上白莲之气,不下大师姐。 于是这胜负之说,更加难以预测。 何鸿风自言自语:“习霸师兄不会输的,这李观云必定颜面扫地。” 余秀不屑望去,她早就感觉何鸿风此人,儒雅的外表下,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今日,果然不出所料。 场内,习霸一式断河,居然毫无建树,也渐渐明白李观云的厉害,收起轻视之心。 “我王霸之法,霸者大成,这最后一式,原本是为了候补大师兄准备,现在,却不得不让你开开眼。” 习霸虎目微眯,王霸八法,有上下之分,王四法为上,霸四法为下,合二为一,为王霸八法。 他身后新晋弟子面面相觑,但觉习霸气势一变,方才狂猛的霸气,如同云雾般迅速扩散。 失了狂猛的气势,反倒是笼罩前身后背,强烈的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来。 刘权旁边的肖师兄,面色几变:“王霸八法第四式,习霸师兄在这里用出来,难道不怕受罚吗?” “没有办法了,那李观云通晓第一层,不破之法,习霸师兄屡次不能建功,唯有拿出底牌。” 外门弟子们,和商量好似的,呼啦啦退出一大圈,而新晋弟子们见此,饶是不敢多留。 “王霸之法第四式,以此身为鼎,入霸气为火,龙象入鼎!” 习霸身上霸气激荡,空气中涟漪阵阵,广场上隐约传来咔嚓之声,原是青石不堪重负,有碎裂迹象。 李观云面色淡然,感受到几分压力,身后天莲池哗哗作响,习霸呼吸之间,碧水起伏不定。 习霸双手虚张,怀中如抱大鼎,依稀间,龙象虚影,在那鼎中飞腾跳跃。 龙鸣象吼,狂猛霸气扑面而来,天莲池边,半亩莲叶,沉入水中。 高台上余秀眉头轻皱:“在天莲池边,用如此招式,习霸真是不知轻重。” 却是无人理会,内门弟子,自问能盖过习霸者,不过寥寥几人,此刻两强争锋,俱都全神贯注。 “轰!” 雕栏爆碎,石板龟裂,半亩莲花,化作残莲,李观云纹丝不动,习霸后退数步。 习霸咬牙:“不愧是不破之法,我认输。” 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未曾破去李观云的白莲之气,不破之法,名不虚传。 新晋弟子中,李飞讷讷难言,心中却是懊悔不已。 有少男少女窃窃私语:“他竟然能赢习霸师兄,他真的是和我们一批的新晋弟子吗?” 外门弟子中,有人饶是不信:“习霸师兄认输了?这,明明是不分胜负啊!” 肖师兄感慨不已:“习霸师兄招式尽出,其丝毫无损,这还不算输吗?” 他已经能够看到,李观云三天入门的新晋弟子之姿,在天莲派兴风作浪,偏偏无人能够制服的风采。 刘权无语凝噎:“妖孽一般。” 时逢肖师兄望来,两人目中,均是戚戚。 隐藏在外门弟子中的吴书,连忙望着自己的鞋面,悄悄往后退走,生怕别人发现他似的。 “习霸输了。”何鸿风瘫坐在椅子上,连习霸都输了,那他岂非跳梁小丑? 心中又惊又惧,若是李观云睚眦必报,以后在天莲派,他将度日如年。 第12章 鬼神惊 “不过如此。” “你!”习霸顿时恼怒,一个新晋弟子,怎敢用如此口气和他说话? 习霸低头道:“罢了,强者为尊。” 李观云面色微冷:“你此刻即知强者为尊,方才为何百般挑衅?自认有三分器量,便目中无人?” 不少外门弟子闻言,心下复杂难明:“好犀利的言语,完全不将习霸师兄放在眼里。” 习霸微怒,他自忖只比李观云差了一线,如今认输,当该兄友弟恭,给他颜面才是。 习霸恨声道:“你占我位置在先,我岂能忍气吞声。” 李观云冷道:“是吗?” “这……” 习霸这才审视自己的内心,也无非是觉得李观云不知天高地厚,准备出来杀一杀他的威风。 吴书他自然知道,何鸿风的手段他大概了解,半推半就,出面而已。 没想到踢到铁板上面,成就了李观云,一时间颇为后悔。 “是我听信小人之言。” 目光有意无意间,望向内门弟子的方向,更在何鸿风身上剐了几剐。 何鸿风已然麻木,而不少内门男弟子,俱皆苦笑。 谁能想到,这姓李的新晋弟子,会这么硬? 李观云也放目去,道:“一群鼠辈!” 新晋弟子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话? “嘶!”外门弟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李观云有败习霸师兄之力,但这句话,就有些骇人听闻了,那可是天莲派上下内门弟子啊! 余秀粉面薄怒:“大师姐,真该教训教训这小子。” 何鸿风眼前一亮,还有操作机会,却见白莲微微而笑,哪怕此刻的他心如死灰,也不禁怔住。 “两人在宗门斗武之外比斗,损坏天莲广场,伤了几许莲花,三日内,修缮完毕。” 一众女弟子本来有点生气,见大师姐避而不谈,甚至一笑,心中嘀咕,难道他真的受大师姐的看重吗? 白莲起身离开,女弟子们也去得七七八八。 一位一直冷眼旁观,背负长剑的师兄开口:“何师弟,如你所传,这个小子,有点狂霸。” 何鸿风惊道:“南宫师兄!” 场内,闻得大师姐不咸不淡的惩戒,李观云扫了习霸一眼:“由你所坏,自己处理。” 习霸瞪眼,明明是叫他们两个一起修缮。 然技不如人,习霸倒也几分武者之姿,没那个脸皮去撒泼发作。 待到李观云离去,新晋弟子和外门弟子们,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暂且恢复了几分。 “入门三天,就能和内门弟子争锋,关键是还真将习霸师兄击败,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啊!你还真掐!” 旁边人一个白眼:“说起来,他殴打万师兄,不给何师兄面子时,我还觉得此子狂妄,此刻……一言难尽!” “各位师兄弟,努力修行吧,甲上资才,不可用常理看待,我们那里比得了。” 一群外门弟子,摇头晃脑,渐渐四散。 刘权在其中,听得私语之声,也不由感慨,人与人之间,差距何其之大。 新晋弟子们,却出奇的默然,憧憬者有之,嫉妒者不乏。 李飞满口苦涩,下定决心,李观云必然是他生命中的贵人无疑! 三人同住一屋,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现在回去,定是要表露心迹! 见往日对他敬畏有加的外门弟子,不曾多注目一眼,习霸面上青红交加,暴喝一声:“吴书,给我滚出来!” 如惊雷灌耳,新晋弟子无不惶恐,李观云能败习霸师兄,但对他们,习霸仍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四散的外门弟子,同样如此。 闻得此言,纷纷散开,显出人群中畏畏缩缩的吴书。 吴书强笑一声,连忙一溜小跑过来:“习霸师兄,您有何吩咐。” “妈了个巴子!把老子坑死了。”看着吴书的笑脸,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可习霸越想越气。 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就是一个大逼斗。 吴书原地转了一圈,口中还掉了颗门牙,偏偏不敢有丝毫不满,赔笑不已。 众人见此,自是鄙夷。 “三天之内,莲花重新种上,雕栏石板也给我修好,不然的话……” 吴书漏风门牙,打包票:“是,保证完成任务。” 习霸冷哼一声,幸好只是伤了天莲池外围的普通莲花,不然他内门弟子,也有得罪受。 视线中习霸的身影渐渐消失,吴书心中气苦,捂着门牙,不住嘶气。 看了眼习霸造成的破坏,心惊之余,暗自发誓,迟早有一天,要让何鸿风、习霸、李观云,刮目相看! 又听到偶然传来的几声嘲笑,吴书怒目:“你们什么身份,也敢嘲笑我!” 话音未落,门牙更痛,连忙捂住,笑声不绝。 入夜,李飞来到居所,只看到刘权一人,讶然道:“云哥呢?” “李兄啊,他搬到别处去了。” 刘权却是意料之中,李观云虽还是新晋弟子,但成为内门弟子,不过时间问题。 李飞好不郁闷:“这,唉!” 刘权猜到几分,笑道:“飞哥,李兄乃池中金鳞,你我能和他同住一段时间,可惜缘分仅此而已。” 李飞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心中又下定决心,没有贵人又如何? 他李飞,乃是李家村天才子弟! 定要悄悄努力,有朝一日,惊艳所有人! 李观云换了一处单独的宅院,在天莲派中,这是只有内门弟子和长老才能享受的特权。 内门弟子,无不是十脉武者往上,长老身份,多半是先天武者。 到达这种境界,修炼的速度有所放缓,对于环境也有一定的要求,清静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李观云这新宅,从窗台望去,能看到广场,也能看到天莲池,环顾左右,独此一处。 深夜之时,余光一瞥,雕栏石板,大抵修缮完毕,缺失的莲花,也补种上去。 弯月之下,一池莲花摇曳似舞。 李观云不无惊奇,习霸五大三粗,没想到干起活来还十分精细嘛! 正欲收回目光,却见一人飘然而来,皎白月华浴面,映出莹润光泽,中心天莲摆动,好似欲拒还迎。 她立在拦边,妙目流转,恍惚化成一朵盈满月光的白莲。 若有所觉,目光望来,有相邀之意。 李观云吃了一惊,他知道自己魅力之大,震古烁今,足以惊死八百头大象! 但对于白莲,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男欢女爱对她来说,是一种亵渎。 施施然来到天莲池边,正欲开口,白莲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吐纳之间,缕缕白莲之气凝成雾状。 李观云观雾中之人,经脉运转隐约可辨,瞬间了然。 那是白莲大法下三重,第二层的修炼法门。 传下法来,白莲立于雕栏之侧,放目中心那一亩天莲,不言不语。 李观云并不意外,也感受着天莲池中心,冥冥中传来的一缕召唤之意。 修成白莲大法之后,方才发觉,感悟那缕意蕴,有助于白莲大法的修行,便也明白她为何每夜在池边驻足。 隐隐约约,闻到几丝嗡鸣,李观云眉头一挑,这是召唤的来源吗? 极目望去,发现在天莲花盘中忙碌,斑斑点点的金点。 再回首,人已消失不见。 李观云下意识仰望弯弯月牙,又转向中心处盛放的雪白天莲。 何方,为归处? …… 莲华山山势奇高,达数千丈,一面为路径,三面为断崖,壁立万仞,深不见底。 在东面断崖的某个节点,横生一颗形状崎岖的歪脖子老树,扎根断崖。 树干虬扎如龙蛇,树皮粗厚如龟甲,枝叶浓淡有致。 老树上,挂着一人。 晚风带来几许清凉,陈凡幽幽睁开双眼,下意识的抱紧树干,自言自语:“我没死。” “靳师妹,天莲派!”转瞬间,泪流满面。 直哭成个泪人儿,又低声叫骂,骂天莲,骂自己。 “我陈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靳师妹,我不会让你死不瞑目!”陈凡胸口起伏,手脚并用,坐在树干上。 底下悬崖深不见底,头顶乌云层层叠叠,一时间,如同放逐到天外,举目无依,令他的心脏狠狠一抽。 被困于此,与死何异? 一盆凉水,让心情瞬间冰寒,腹中咕咕作响,陈凡打起精神,发现那老树绿叶间,有点点红意。 “这是?”陈凡一惊,摘得一颗,吃得一口,口齿生津,腹内饱满,内息急转。 眨眼间,他五脉武者,突破到六脉。 陈凡身躯狂震,见老树上还有大大小小数十颗果子,他吃下一颗,顿时知道这乃是天材地宝! “朱果!百年朱果!” 朱果已是难得,百年朱果,一颗千金难求。 “哈哈哈哈哈!”陈凡纵声狂笑。 又吃下两三颗,境界突破,心思电转,纵有一树百年朱果,受困于此,也是龙游浅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沉思间,身下隐有一抹红光闪烁,陈凡连忙倒挂树上。 百年朱果树下三五米处,有个不大不小的洞穴,洞穴前方,凸出三尺平台。 “难道说。”陈凡心脏狠狠抽搐,他未入天莲派之前,也看过一些世情小说。 此刻,跳崖不死,歪脖老树、百年朱果、平台洞穴,四者合一,岂非天地惊,鬼神泣! 陈凡好半晌才平缓心跳,手抱老树,轻巧一跳,立于洞前。 红光大放,血气扑面! …… 天莲派,长老堂,灯火黯淡,天莲派大大小小十数位长老,基本都来到堂中。 首位一人道:“除却寥寥几位,大概到齐了,三长老怎生不见?” “三长老称身上有疾,不便前来。” 首位人面色变了几变:“罢了,不来便不来,在我天莲派,是委屈了他。” 众人默然。 首位人又道:“玄武国大变,天莲师姐与易师兄下午已经出发,少则一二月,多则年许。” 有长老道:“我天莲派与弥陀山,同皇族关系极近,不得不前去助力。” “三月后新晋弟子考核、宗门斗武,天莲师姐,都托付与白莲师侄,师侄毕竟年轻,还需我等多多指点。” “大长老所言甚是,新晋弟子考核,关乎到我天莲派新生血脉,不可不重视。” “一年一度的宗门斗武,更是重中之重,白莲师侄,怕是难以把握。” 大长老道:“也要为一年后的武道会准备,唉,皇族之间,出此意外,着实让人猝不及防。” “令狐师侄,闭关数月,想必也已将白莲大法修炼到高深层次,宗门斗武必定大放异彩,说不定能成大师兄。” “劣徒而已,谈不上大师兄,比不上易师兄爱徒萧师侄,更远不如白莲师侄。” “大长老谦虚了,白莲师侄,自然是不出世的奇才,不过和萧师侄相较,却是不在其之下。” 有长老道:“大长老,新晋弟子中,有一李观云,入门三天,已能与内门弟子争锋,更得传白莲大法。” 这时有个熟悉面孔,毕长老道:“此子是我带上山门,甲上资才,心性极佳。” 大长老笑曰:“掌门师姐已有授意,他不得白莲大法中三重,一介弟子而已,可为令狐磨刀。” 堂中气氛尚且和睦,如同村中长辈闲聊,然隐露的一丝气息,却令人心惊肉跳。 先天高手,不下十位。 先天高手,十二正经大圆满后,感应奇经八脉。 既然号称奇经,自然是玄之又玄,感无所感,大部分大圆满的武者,都不知先天之门何在。 成就先天高手,内力化真气,对于先天之下,可谓是降维打击。 此等境界的武者,已经有开宗立派的资本,在寻常人眼中,乃是一代宗师。 至于真正的宗师武者,哪怕玄武国尚武成风,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接触的到。 …… 第二日,李观云得第二层心法,正是突飞猛进之时,有人却来敲门。 门外,是一员外门弟子:“李师兄,我师父说有事情和你商谈。” 李观云奇道:“你叫我师兄?” 马师弟不好意思一笑:“以李师兄的能力,我虽然是外门弟子,但迟早也得叫你师兄。” 又补充道:“三月之后,宗门斗武,李师兄成就外门弟子,我觉得信手拈来。” “你师父是哪位?” “文长老。” 第13章 皇城变 李观云便跟着他,来到了文长老的住所,让马师弟下去之后,李观云疑惑的看着他。 文长老吹胡子瞪眼睛,貌似是十分的不满:“对于魔族,我有了新发现,这可是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这么一个小爱好,能引起共鸣者几乎没有。 他长老身份,又不好意思到处卖弄,正好李观云表露出兴趣,可以一聊。 李观云面色一正:“洗耳恭听。” 文长老一笑:“我遍览宗门典籍,寻找到几分蛛丝马迹,千年前的魔灾,竟然仅仅只是一个魔头。” 说完之后,面色极为沉重,魔族若是有千军万马,也就罢了,仅仅一个魔头,竟让大陆两分。 李观云也惊道:“魔族的力量竟如此之可怖?” “万幸那血魔,已被消灭了。” “血魔?” 文长老点头道:“没错,那个魔头,记载为血魔。” 李观云道:“血魔,是魔族的整体,还是只是一个种类?” “这……如果都清楚,就不需要研究。” 从文长老处回来,李观云心中疑窦重重,魔族?血魔? 血魔是否只是魔族中的一个种类? 而这个世界的魔族,又是否是他心中认为的那样。 别只是文长老一番脑补,仅是个走火入魔的人类,那就贻笑大方了。 不过能以一己之力,引发魔灾,涂炭生灵,千年前血魔的强大,恐怕远远超出这个世界力量的极限。 …… 李观云得第二层功法,闭门不出,勤修不辍。 白莲大法第一层,将内力转化为白莲内力,初通不破奥秘。 然第一层没有攻击手段,难以占据主动,也仅仅是白莲大法的初始。 第二层功法,较于第一层玄奥许多,修炼的时间,同样呈几何爆发式增加。 不过这第二层,仍然是白莲大法的皮毛。 旨在将白莲内力,融入四肢百骸之中,进一步提升不破之能。 李观云不以为意,他争杀之心不是太强。 白莲大法共有三重九层,这才下三重第二层,如此,他并不意外。 可以说下三重,都是白莲大法的基础。 光阴弹指过一月,第二层的修炼之顺利,远超李观云的意料。 这等绝世神功,哪怕是天纵甲上资才,对于时间同样苛刻。 第一层以月记,第二层以年记,第三层更以数年记。 万万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这天,夜里。 李观云从修炼中退出,面上略有几分惊异。 自他修了白莲大法第二层,每天都能看到显着的增长。 他隐约觉得,如果将这事说出去,天莲派都得震动。 感受着天莲池内隐约的召唤,观望那雕栏边融于景中的人影,李观云不由沉思。 第一层三天练成,可以说他天资奇高,但现在第二层仍旧如此,单是一个天资解释,显得不太够。 也许? 可能? 大约? 这白莲大法,完美契合于他,乃是为他生出的功法。 如此解释,叫李观云啼笑皆非,还真是什么天命之子不成? 他根本内核,乃是一域外之魔,哪里可能成为此世界天命之子。 况且此世界天命不显,不存在什么天命之子。 模糊觉得,这白莲大法的来历,也非简单。 届时思绪却止,一道目光投来,八分清冷,二分微讶,李观云莞尔而笑。 …… “阿权,一月时间,你已经突破了一脉,成为四脉,我却还在原地踏步,不知两月之后,能否顺利通过考验。” 早课做完,新晋弟子中,李飞和刘权结伴而行。 一月时间过去,今天他们要去一个地方。 “飞哥是三脉武者,想继续攀登,希望不小,两月时间,应是足够了。” 见李飞面露惆怅,刘权轻声道。 李飞面上愁色不减:“阿权,你不必骗我,你现在是又快突破了,对不对,马上就五脉。” 刘权张张嘴,这修炼一事,看天分,看机缘,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李飞。 这时,有人朝这边打招呼:“是刘权啊,也来领丹药,快过来,我介绍几位师兄弟给你认识。” 两人目光望去,正是和刘权交好的外门弟子肖师兄,正热情的招呼刘权。 刘权目露为难之色,李飞连道:“阿权,你快去吧,不必顾虑我。” 刘权犹豫片刻:“飞哥,那恕我先失陪了。” 李飞见刘权走向外门弟子中,目中有些羡慕,而左右新晋弟子见此,也同样羡慕不已。 外门弟子身为正式弟子,和新晋弟子,自然是泾渭分明的两波。 但刘权以新晋弟子之姿,和外门弟子打成一片,偶有几分提携,便胜过他们苦修,岂能不羡慕? 李飞看着和外门弟子谈笑的刘权,又看到孤零零的自己。 身为和刘权同住一屋的人,知道他已经受到不少外门弟子的赏识,甚至有内门弟子对刘权有过赞扬。 可他自己,却是毫无出奇之处,一月时间,仅仅结交了一些新晋弟子。 心中暗自咬牙,他要悄悄努力,要让刘权那一声飞哥,叫得心服口服! 他李飞,要惊艳所有人! …… 刘权走到几位师兄面前,彬彬有礼:“刘权各位师兄。” 几个师兄各自点头,肖师兄拉过他:“不必这么客气。” 转向几人:“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刘权。” “刘师弟英姿勃发,一看就非池中之物。” “刘师弟眉目峥嵘,我也觉得他日必定前途无量。” 刘权连道:“几位师兄,折煞我也。” 肖师兄微笑道:“这是周师兄、这是郑师兄、这是章师兄……” 刘权一一见过,众人和颜悦色,那周师兄道:“见得师弟,三言两语,未免寒掺,我这有一颗聚力丹。” 刘权连连摇头:“师弟惶恐。” 肖师兄道:“周师兄给你,你就收下,他修炼的武功,不是太需要丹药。” 周师兄佯怒道:“你这姓肖的,揭我的老底。” 刘权面色一正:“聚力丹是八脉武者以下修炼的灵丹妙药,极为贵重,师弟无功不受禄。” 周师兄面色颇悦,聚力丹是修炼的丹药没错,但当担不起极为贵重四字,刘权这么说,给足了他面子。 周师兄道:“师弟莫要谦虚,若是不收下,我可生气了。” 刘权躬身道:“这……多谢周师兄厚爱。” 肖师兄见刘权收下黑色瓷瓶,啧啧有声道:“周师兄出手大方,正是宝药赠英杰。” 几个没有给见面礼的师兄,当即叫嚷道:“好啊,姓肖的,合起伙来套我们师兄弟呢?” “感念肖师兄知遇之恩,不过各位师兄,既是武者,当以修炼为重,能认识各位,便是我刘权的福分。” 刘权连连拱手,倒是叫众人有些不好意思,肖师兄见此,心中暗自点头。 “也别说我们做师兄的小气,这是我修炼到六脉的一些心得,便赠予刘师弟。” “周师兄手笔大,送得出聚力丹,我这有两颗凝气丸,刘师弟切莫推辞。” 刘权挨个道谢,不因礼轻而薄,不因礼重而厚。 众人见此,无不点头。 周师兄道:“刘师弟进退有方,资才惊艳,若非肖师弟捷足先登,我倒也愿意为刘师弟领路一段时日。” “师兄谬赞了。” 周师兄摇头道:“甲等资才,何来谬赞一说。” 章师兄感叹道:“是啊,刘师弟可是这一度唯一的甲下资才,迟早与我等并肩,乃至于内门弟子也非虚妄。” 自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几位师兄,初见刘权,便能慷慨相赠。 仅仅一个看得顺眼,怎么可能? 还不是在肖师兄的介绍下,让众人知道,这可是甲下资才。 今日你对他爱答不理,他日便叫你高攀不起。 是以这些个外门师兄,心甘情愿解囊,算是结个善缘。 甲下资才的份量,有大半的几率成为内门弟子。 他朝的刘权,就不是他们这些乙等资质的外门弟子,所能和煦交谈的存在。 刘权谦逊道:“师兄们过誉了,这一批新晋弟子中,李兄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郑师兄道:“李观云?” 周师兄目光一怵:“莫要多提,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况且他败了习霸师兄,又口出狂言,如今……” 刘权奇道:“怎了?” 周师兄拍他肩膀:“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他们内门弟子之间,咱们不要多管闲事,不够格儿。” 各自勉励几句,师兄们便也散去,今日是炼丹堂分药的日子,皆往那头而去。 刘权若有所思,肖师兄道:“所幸那李观云已经搬走,免得殃及鱼池。” “肖师兄,发生什么了?” 肖师兄讳莫如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刘权半知半解,目光一瞥,李飞似乎在等他,正要告歉离开。 “刘师弟,你和那李飞,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连外门弟子多半都成不了,莫要交心,免得于己不利。” 肖师兄勉声道:“听师兄一句劝,早日和他划清界限,乙下资质,淘汰率高达七成。” “李兄于我,一同上山,又同住一屋,自是缘分,不管成与不成,我当是要力所能及的帮扶。” 肖师兄惊异道:“你!” 肖师兄感慨道:“随你,这个且收下,你将通五脉,有丹药相助,可事半功倍。” “这是?” 结果肖师兄递来的瓷瓶,刘权大惊。 竟是一颗下品筑基丹,这一颗的价值,远胜方才众师兄相赠的丹丸。 聚力丹凝气丸之流,不过是用于日常修炼,这筑基丹,却是八脉以下武者突破境界的助力。 肖师兄七脉修为,正是需要筑基丹的时候,怎能赠他? 肖师兄道:“机缘巧合,得了几颗,不必推辞。” 刘权动然道:“感念师兄知遇之恩,刘权铭记在心。” 肖师兄笑道:“明日再会。” 见刘权走向李飞的方向,肖震微微颔首,他随口一说,但此子竟是如此顾念旧情,着实出乎意料。 此刻他还是刘权师兄,来日却不可见得。 对刘权来说,他迟早也会如同李飞一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现在表现,让肖震十分安心,乃至于愿赠筑基丹。 摇摇头,走向炼丹堂,外门弟子在新晋弟子眼中,自是威风,然放眼整个天莲派,也不过中下层。 天莲派五大宗之一,家大业大,山上人不多,但肖震知道,自己天资有限,多半转为记名弟子下山。 有人的地方就有龃龉,记名弟子下放到各处,势单力薄,若无靠山,日子也是难过。 长老之流,与他相隔天堑,不敢奢望。 刘权有望成为内门弟子,便是有可能成为他日后的靠山。 亲手培养靠山的感觉,属实不错。 …… 天莲派传世千年,莲华山地界广阔。 除宗门大殿之外,有若干建筑,天莲池、三类弟子居所、炼丹堂、炼器堂、玄武斗场等等。 丹药对于武者修行,有不可忽略的作用,天莲派炼丹堂,四长老为堂主。 每月炼丹堂,会按照宗门内地位高低,分发修炼丹药,其中以天莲池内天莲练成的灵丹为最佳。 不过那种丹药,绝非外门弟子能够染指,哪怕内门弟子,也大半只能观望。 炼丹堂外,大门未开,还不到时间,肖震来到此地,等阶森严。 大门之侧,是内门女弟子,弟子之中,以她们地位最高。 毕竟有大师姐,天资无双,心性无双。 其后是内门男弟子,肖震看到诸位内门师兄,习霸、赵师兄、何鸿风等。 再往后,便是外门弟子,万振海、吴书之流,虽大受打击,但在外门之中,地位也不低。 新晋弟子,暂时还没有入内,需等内外门弟子领完丹药。 方才的周师兄,周善安道:“肖师弟。” 肖震便过去,等候炼丹堂开门,闲来无事,聊道:“内门弟子,几位重要人物,还没到场。” 肖震点头:“四长老开门比较随意,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也只好苦等。” 外门弟子中,偶尔闲聊,内门弟子安静许多,却也不乏声音。 内门弟子聊天的内容,却非外门弟子能够涉足,毕竟彼此实力差距、眼界差距、格局差距。 “皇城有变,掌门和副掌门前往皇都,斯特国似乎也蠢蠢欲动,偏偏皇族不稳,真个是多事之秋。” 第14章 无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正愁这几月没有宗门任务,在山上待得生锈,正好出山多做任务,得天莲丹修行。” 对于赵师弟,赵方的话,习霸呵呵而笑。 赵方也笑,习霸师兄心可真大,天莲丹?能是内门弟子享受之物? 又有忧虑道:“皇族之间,十多年前,就有大变,如今又变,玄武国国本动摇,习师兄,你倒是乐观。” 微微一叹:“我天莲派,原本是玄武国第一大派,千年前天莲老祖,与弥陀法师,玄武祖龙,共抗魔灾。” “玄武国立国之后,我天莲派为国教,只叹光阴如刀,没落成五大宗。” “如今大变,风雨飘摇,两大掌门倾巢而出,两月后宗门斗武,我总有些不详之感。” 习霸笑道:“你是杞人忧天,我等武者,怕什么大变,惧什么不详,大风大浪之中,才是武者奋进的乐园。” 赵方见习霸自信无比,心头一跳,细细端详,惊道:“师兄因祸得福,月余时间,是有所得?” 习霸冷哼一声:“略有所得,那小子一月来闭门不出,不然正要找他雪耻!” 左右内门师兄弟,闻言无不惊讶。 女弟子中,也有几人侧目。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一月时间,哪怕是日夜苦修,也真个看不出来太大的效果。 端详而去,果见习霸气势与之前不同,心中讶异之余,不无敬佩。 习霸本就是内门前五的人物,此前踢到铁板,有损威风,但现在逆流而上,越发夺目! 赵方道:“怕是不需要习师兄你出面了。” 习霸傲然道:“那可未必,南宫此人,现在未必能破我王霸八法!” 说罢眼睛一剐,自从吃了憋,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吴书不够解气,还想着弄弄何鸿风。 不过那何鸿风,又寻得大腿,叫习霸好不郁闷。 可现在不同,他七日前,大有长进! 内门弟子中的何鸿风,背靠大树,一月来颓丧尽扫,正是意气风发,只苦于李观云居然闭门修炼,似人间蒸发。 此刻习霸携突破之威,目光照来,哪怕同为内门弟子,何鸿风也深知不能与习霸相较。 不禁缩了缩脑袋,惹得习霸一阵大笑。 那笑声中,霸气毕露,本已是摄人心魄。 然而此刻,更带上一分睥睨之意。 内门男弟子中,大部分人正对何鸿风鄙夷,闻得笑声,也下意识一缩头。 内门女弟子中,由于没有重要人物压阵,同样落了风头,面露惊色。 外门弟子,心神激荡,那吴书面无人色,如鹌鹑般低下脑袋。 肖震浑身一震:“这是?习霸师兄,莫非将王霸八法,突破到高深境界,已通王者之气!” 周善安慨然道:“必然如此,我听这笑声,竟有一丝拜倒之意。” 内门弟子勉强保持不乱,外门弟子中已是交头接耳。 “习霸师兄因祸得福,令人拜服!” “习霸师兄,威势端是无两。” 闻众人耳语,习霸笑声愈烈,赵方见此,感叹道:“习师兄,王霸八法,真个为你打造而成。” 习霸一点也不谦虚,笑声烈烈:“哈哈!” 内门女弟子中,有人腹诽,这习霸真是得意忘形,不过如此强者之态,男儿之姿,倒也生不出什么恶感。 赵方道:“两月后宗门斗武,习霸师兄有望力折南宫师兄,甚至向两位候补大师兄发起挑战!” 习霸道:“两位候补大师兄,何等英才,我却有自知之明,不过南宫此人,不无把握!” 外门弟子心驰神往,肖震道:“看来习霸师兄,有望把这位置挪上一挪。” 周善安心中滋味繁复,内门弟子,才是天莲派的支柱,真正的人中精英! “习霸师兄通了王霸之气,确实不无可能。” “习霸师兄原就是内门前五,若是两月后胜了,将是内门前三了吧?” “可不是!” 外门弟子中细细碎碎,习霸笑过之后,心中快意,正要收回笑声。 “习霸!” “好生威风!” 声音尖利无比,如同剑鸣,炼丹堂外,私语声陡然一清。 吴书鹌鹑脑袋一挺,双目圆睁,猛地转头,看到那缓步而来,背负长剑,面容英俊的年轻人。 何鸿风原本面色发白,闻言精神大作,失声叫道: “南宫师兄!” 习霸笑声忽停,赵方面色微变,一众内门弟子,面上无不恭敬。 内门女弟子中,也无人敢表达不满,此乃内门男弟子中,那位前三之人。 两位候补大师兄不出,谁与争锋! 习霸察觉原本在自己掌控下的气场,在这年轻人出现之时,瞬间破碎,面沉如水。 “南宫无天!” 外门弟子,个个失色:“南宫无天,是南宫师兄!” “如果说内门弟子,是人中精英,那么南宫师兄,便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到二十五岁,已经登上我玄武国青秀榜,榜上有名!” “青秀榜,是玄武国武者中,三十位不满三十岁的年轻高手,南宫师兄能有名字记上,真乃我辈楷模!” 肖震和周善安,在人群之中,瞻仰南宫无天的英姿,无不是心中震颤,眼中震怖。 肖震道:“南宫师兄,乃是武道界几近凋零的剑修。” 周善安道:“剑修原本是不下于内力的修炼之道,只是对资质要求极为苛刻,还有别的方面要求,这才没落。” 肖震道:“南宫师兄为剑修奇才,所修《无双剑气诀》,是我天莲派,白莲大法之下,绝顶的神功。” 周善安道:“据说当年南宫师兄上山,仅仅第一天,我天莲派三长老,神形激颤,直呼盖世剑才,倾囊相授。” 肖震道:“南宫师兄的事迹不止于此,一年前宗门斗武,十剑力败习霸师兄,傲视群雄!” 震动声四起,南宫无天信步而来,直直走到习霸面前。 剑眸锐利无双,压迫感十足,习霸身后内门弟子,俱都偏开视线。 习霸一咬牙,低声道:“南宫师兄。” 南宫无天冷冷道:“我更喜欢,听你,叫我无天师兄。” 习霸胸口起伏:“你不要…” 旁边赵方,连忙使个眼色,习霸王霸之气消弭良多,道:“无天师兄。” 南宫无天道:“好!” 何鸿风在不远处见此,眉飞色舞,习霸又如何?在南宫师兄面前,还不是任由拿捏。 外门弟子中,见习霸师兄不得不低头,俱都讷讷难言:“这就是南宫师兄的威风吗?” 周善安叹道:“习霸师兄,贵为内门前五,我辈只能仰望之,然而南宫师兄…” 肖震道:“南宫师兄,不愧为盖世剑才!” 内门弟子中分外安静,但外门弟子里,聒噪声入耳。 习霸正是得了王气,方才一展快意,哪里受得了这些个闲言碎语。 南宫无天唇角微扬,道:“再唤一句,饶你不敬之罪。” 赵方还在使眼色,习霸当场爆发:“南宫无天,欺人太甚!” 南宫无天冷声道:“好一个习霸,不敬师兄,汝可知罪!” 眼见事态不对劲,内门弟子暂且散开,赵方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习霸,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习霸深吸口气:“正要向师兄赐教,王霸八法第五法,王霸之气!” 王霸之气,横扫四方,外门弟子,如海中浮萍,相互帮扶才能站稳,心中仍是残念颇多。 肖震擦了把冷汗:“多谢周师兄,我差点跪倒在地。” 周善安苦笑一声:“勉强维持。” 内门弟子中,面露惊骇者不在少数,习霸领悟王气,得王霸之气,已非内门前五能够限制。 一众女弟子,同样露出敬畏之色,这王霸之气,臣服之威,何其之烈! 众人稳住身形,目光望去,见习霸王霸之气之下,南宫无天如标枪般挺立。 观王霸满脸狰狞,南宫无天不屑道:“什么是霸,什么是王,在我这一剑之下,如若蝼蚁一般!” 便听一声激颤剑鸣,隐隐可见一道灿烂剑光。 王霸之气,瞬间告破。 习霸面如金纸:“怎么可能,一年时间,你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步?” 南宫无天不屑答之,几个内门弟子上前:“恭喜无天师兄,登临大圆满,剑气诀大突破!” 外门弟子相顾骇然,只觉王霸之气散去,面面相觑:“刚刚发生了什么?” “俺也不知道,貌似是气势争锋,南宫师兄瞬间破了习霸师兄的王霸之气。” 肖震目光微眯:“王霸之气,若是气势破去,便是输了一半。” 周善安也道:“南宫师兄轻易破去王霸之气,习霸师兄已经知道彼此的差距之大,更不需要交手了。” 旁边有人道:“南宫师兄,无敌啊!两个月后宗门斗武,怕是要剑指两位候补大师兄了。” 南宫无天信步而去:“我知你王霸之气刚刚领悟,不曾融会贯通,更不得其后之法。” “务必勤加修行,两个月后,宗门斗武,我令你习霸心服口服!” 习霸面上青红交加,一拍大腿,见赵方目光,苦涩道:“盖世剑才,名不虚传。” 炼丹堂门外,最前方的几个女弟子,见南宫无天过来,还颇有些紧张。 南宫无天道:“诸位师妹不必惊惶,南宫在此安好。” 言罢,站定。 此刻独一档,诸位女弟子之后,诸位男弟子之前。 众女轻舒口气,又觉自己落了气势。 南宫无天,哪怕是天上的剑仙转世,在大师姐面前,何足道哉! 南宫自己也深知,师父说他是修剑奇才,他也引以为傲,曾几何时,甚至不将大师姐放在眼里。 大师姐与世无争,也并不与他多计较,偶有不满的女弟子,也并不能拿他怎样。 南宫无天傲然四方,一时无两,应了无天二字,直到…… 直到初次参加宗门斗武,见识到大师姐的姿度,南宫无天自愧不如,思及此前狂行,羞愧难当,恨不得找缝钻。 所思及此,微感愁然,盖世剑才,在玄武国青秀榜上有名有姓。 但他和白莲大师姐,竟不在同一个榜上。 吞一口气,与大师姐相提并论,岂非夜郎自大? 轻抚背后长剑,南宫无天重拾信心,此次宗门斗武,他的目标,是那两位候补大师兄! 在此之前,顺带教训教训那狂徒! …… 炼丹堂隔门外,一群新晋弟子吵吵嚷嚷,他们还不能入内,需要等内外两门弟子领完丹药才行。 李飞在人群之中,望见那隔门旁守着的两名外门弟子,那目光偶尔一扫,充斥对新晋弟子的不耐烦。 李飞不满道:“外门弟子如此骄狂,简直不把我们新晋弟子放在眼里。” 身旁刘权耸耸肩,其实在他的观感里,外门弟子挺好相处。 李飞刚刚不满,又露艳羡之色:“我两月之后,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外门弟子。” 刘权正要接话,李飞絮絮叨叨:“外门弟子能接触的武功,放在江湖上,也可称一句不凡。” “我老实做几年外门弟子,再外派为记名弟子,届时回到李家村,也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美事。” “飞哥,好好努力啊,我这里有几颗凝气丸、聚力丹,飞哥收下吧。” 李飞大惊,一边接,一边道:“这怎么行?” 刘权忍俊不禁,李飞一阵不好意思:“感激不尽,我知你阿权,是天莲派精英,我如果能成外门弟子,能度过考验下山,以后你要是做任务来到李家村,一定会报答你今日的恩德。” 刘权摇摇头:“飞哥言重了,你我缘分所致。” 李飞看着手中的丹药,心情复杂,他们一群新晋弟子在这等着,也无非是领一颗凝气丸。 但现在刘权一出手,五颗凝气丸,还有两颗外门弟子才能领到的聚力丹。 大家都是新晋弟子,凭啥刘权出手能吓死人? 感受到左右新晋弟子嫉妒的几乎要发狂的目光,李飞讪讪一笑,连忙将丹药收好。 守门的外门弟子,任务在身,也得和新晋弟子一起领药,正是不耐,忍了片刻,叫道:“烦死了,给我闭嘴!” 新晋弟子中沉寂一瞬,倒是声音小了许多,但不少恨恨的目光,投向那两守门弟子。 第24章 汝必死 第214章 汝必死 万振海吴书,咧嘴傻乐,何鸿风轻锤地板,若是细细去听,还是那句歌。 百里正浩发出咔咔的声音,他在憋笑。 无匹压力袭来,李观云眉头抽动。 谢晓峰目中危险光芒犹如实质,亟待择人而噬。 他给的两个选项,第一个,不必多说,他动手,李观云必定比南宫无天凄惨。 而第二个,更是凶险,明面看只是赶出宗门,可李观云如果没有了天莲宗弟子这个身份。 剑修杀个把人,那是除魔卫道! 毕长老正是闭口不言,陡见文长老面上怒意,摇摇头,他两,一个是凭乱七八糟的文化,一个凭资历。 两人半吊子长老,哪里敢撄剑修之锋芒。 文长老也是大为不快,同为长老,虽有高低,但谢长老着实不顾颜面,又不忍李观云凄惨下场,正要讥讽几句。 忽见药长老面上大怒之色,文长老吃了一惊,还是低估了李观云在药长老心中地位了吗? 药长老深吸口气,谢晓峰敢和他玩横的,那就玩玩。 他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李观云! 豁然起身,起到一半。 “三位长老言之有理,长老会审,不可武断,当从长计议,细致调查,他日再启。” 一言即出,全场皆呆。 万振海吴书钉在原地,看着那发声之人。 何鸿风敲地板的手定住,六神无主:‘大师姐,大师姐的意思,难道……’ 百里正浩发出嗬嗬的声音,他嗓子眼卡住了。 内门弟子,无不是瞠目结舌,习霸喃喃自语:“大师姐这话,是站在李观云这一边?” 赵方也愣了:“他有何能耐?能让大师姐为他说话?” 余秀眉目紧皱:“三位长老确实说的有道理,只因没人压得住谢长老,大师姐这也是按法办事。” 药长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狐疑的扫了李观云一眼。 这小子还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睛,嘴唇轻动。 药长老依稀分辨出‘魅力’二字,没好气道:“尽放屁!” 谢晓峰狂怒:“你说什么?” 药长老冷冷道:“怎么,谢长老要对我动手?” “你!”谢长老怒发冲冠,强自遏制住,猛然起身,目光望来。 “白莲师侄,迟则生变,今日他必须受惩,扬我天莲派律法之森严。” 白莲淡淡一瞥,并不多言。 谢晓峰面色变了几变,他深深明白,白莲如果仅仅是下一代掌门,他会给七分面子,但另外…… 哪怕他谢晓峰,也得给十分! 白莲开口,无可奈何,便是定局。 谢晓峰仿佛苍老了几分,格外落寞:“罢了罢了,无天,为师愧对于你。” 此言一出,众人各异。 一直不敢说话的吴书万振海,呆呆出声:“这不是真的。” 何鸿风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五个痣,大师姐保他,大师姐保他…… 百里正浩已经不发狂了,他嫉妒的要死,羡慕的要死! 内门弟子,目光皆是复杂。 习霸明明高大,望向那位,也凭空矮了几分:“这才是真正的一锤定音!” 赵方感慨道:“是啊,白莲大师姐,不是你我所能仰及的存在。” 余秀摸着尖下巴:“大师姐,是看他白莲大法练得好?” 谢晓峰面容苍苍,意兴阑珊的挥挥手:“你随我去剑竹屋,与我那无天致歉,长老会审,便不必再开了。” 吴书万振海,面面相觑,目中含泪。 何鸿风百里正浩,相顾无言。 内门弟子们,只觉出乎意料,又觉理所当然,谁叫大师姐开了口。 习霸慨然道:“谢长老,先天剑修,贵为三长老,此刻,在新晋弟子身上栽了跟头,是真的放过他了。” 赵方拍头:“你说,大师姐为啥看重他呀,我想不通。” “大家都一样。” 堂内气氛松弛,文长老却面色微变,药长老更是目露惊骇,面上刚有苦笑,只听。 “老东西,你手里的剑,如果没看错,是我的,还不给我递上来!” “嘶!” “嘶嘶!” “嘶嘶嘶!” 众人面色疯狂变化,冷气声此起彼伏,吴书万振海之流,脸都要发霉了。 “莫要以为有白莲师侄保你,我便不能拿你如何,现在,你不仅要给我无天致歉,若不低头,休想踏出此门。” 谢晓峰苦苦遏制怒火。 药长老大急道:“李观云,莫要狂妄,快快向谢长老赔礼道歉!” 李观云扫了谢晓峰一眼,淡淡一笑,朝药长老道:“多谢药老美意。” 又朝另二人道:“文长老,毕长老,也是多谢。” 言罢复又肃立,大长老面无表情。 轻声仿若自语:“狂妄?何来狂妄一说?玄武血仇令,南宫无天技不如我,没有死在我手里,算他命大。” 众人若有所思,李观云所说无错,但不能不考虑谢长老。 正是思索之间,再听。 “老不死,这剑,是我的,南宫无天你救下了,那也是我的狗,快快送到我家,让我赏他几根骨头吃。” 谢长老闭上双目,药长老苦涩无比,文长老欲言又止,毕长老面目呆滞。 先天剑修,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习霸尖叫一声:“快跑!” 赵方撒腿就跑,余秀比他更快。 李观云一旁,吴书万振海之流,四肢着地,猪突猛蹿;何鸿风百里正浩之流,连滚带爬,鸡飞狗跳。 内门弟子,无不飞奔! 谢晓峰轻声道:“死吧。” 白莲之气,纯白灵光,神圣而洁。 “白莲师侄,我杀此子,必向掌门请罪。” 白莲之气不散,然谢晓峰杀意已决。 李观云道:“杀我!终于敢杀我了吗?谢晓峰?浪费了一个好名字,你行刚烈剑道,有仇有怨,自该一怒杀人,行此鬼蜮伎俩,也不过一个小人,你如何有资格执剑,剑修之中,如何出了你这种败类?” 谢晓峰面色波动,李观云直视其目:“谢晓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三十年?” “笑话,三年之后,玄武血仇令,届时若不能一招取你性命,原地自戕!” “好,好好好!好一个三年之后,汝必死!” 拂袖一挥,长老堂大门爆碎,擦肩而过,皆如玄冰。 白莲之气消散,白莲瞥他一眼,便也离去了。 一屋长老,呆若木鸡,李观云淡淡一笑。 长老徒有虚名,先天不过如此! …… 莲华山山势奇高,山顶一段,更是险峻,狂风呼啸,习霸以内力维持身形。 此时回头一望,端是能让人丧去肝胆,厚厚云层,竟在脚下;山川河流,历历在目。 白云悠闲,心中却是悚然,同行的内门弟子,名周青。 周青道:“习师兄,这种地方,可真是有够吓人的,莲华山竟有如此风貌,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登天。” 周青又叹息道:“真是搞不明白,莲合洞,为何要建在此处。” 习霸笑道:“如此可养心气。” 周青若有所思,道:“师兄所言无错,大师兄闭关一年,明日便是宗门斗武,我等速速去请他出山。” 习霸一笑,如今已是两个月后,天莲派上下总动员,宗门斗武明日就将开启。 而他们来请闭关之人,一是大长老有令,二来是他们便站在那位一边。 习霸道:“令狐师兄,还是候补,叫大师兄,未免有些逾越了。” 周青慷慨道:“大师兄武功盖世,而今闭关一年,想必大有长进,成为名正言顺的大师兄,迟早的事。” 习霸眉目微皱:“细究起来,萧师兄和令狐师兄,同时闭关,目前也有一年。” 易副掌门爱徒,姓萧,一众弟子,皆称其为萧师兄。 天莲派内,大师姐是独一档,毋庸置疑的存在,没有人会脑子不好,想去做挑战大师姐这种蠢事。 但大师兄三字,争端不少,如三长老爱徒南宫无天,他的目标,也正是成为大师兄。 不过南宫无天,纵然剑仙转世,较之于两位候补大师兄,也是差了不少。 当下更被李观云所废,无需多提及。 两位候补大师兄,一位是大长老爱徒,一位是副掌门爱徒。 大师姐的地位,比泰山更稳,大师兄的位置,却不是那么容易定下。 天莲派女弟子,万众一心,男弟子这边,不得不围绕两位大师兄的有力人选,分成了两派。 两人势均力敌,以往宗门斗武,基本是不分胜负,所以齐齐成了候补大师兄。 实力方面如此,背后的势力,也差不多。 天莲掌门,自是最高,其下,就是副掌门,再下,为大长老。 副掌门和大长老,有所高低之分,但差距不算太大。 两位候补大师兄明争暗斗,支持两人的两派也不是那么和睦。 习霸和周青,正是站在令狐师兄这边。 两人赶路之余,目不斜视,行走在此地,真如万丈悬崖走钢丝,哪怕十脉武者,亦心中震颤。 “宗门斗武,是我天莲派一年一度的盛典,以往都会由掌门邀请友好宗门一齐鉴赏,但现在掌门不在…” 习霸目露思索之色,周青道:“怕是要冷清一些,不过也无妨,反正是自家比斗。” 又道:“况且数年一度的天下第一武道会,就在宗门斗武九个月后,届时当能见识到玄武国各派天骄。” 习霸点头:“大师姐必定再夺魁首!” 周青笑意盎然:“可不是!” 对于大师姐,女弟子不必多说,敬之如神明,哪怕是围绕两位候补大师兄的男弟子,也无不是心服口服。 白莲大师姐是内门弟子中年纪最小的那位,但在她的天资面前,年龄不是问题。 甚至非天骄二字能够概括,乃是不出世的奇才、妖才、鬼才。 无论实力还是心性,都是远超同辈,甩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各派天骄,都是仰之弥高。 弥陀山枯荣方丈,在三年前,见得大师姐,以豆蔻之躯,败尽各派,夺得天下第一武道会冠军时。 曾有断言:天莲派,必复千年前风光。 而千年前的风光为何物?玄武国国教,第一大派也! 习霸道:“大师姐啊,离我们太过遥远,你我还是脚踏实地,争取在宗门斗武取个好名次。” 周青赞道:“我这一年,有长进,不是太多,不过内门中游,倒是习霸师兄你,王霸之气通了,当一鸣惊人!” 习霸哈哈一笑:“我就和一年前一样,争一争内门前五,主要还得看令狐师兄!” 周青道:“是也!” 届时忽有狂风吹来,两人连忙闭口,面色微白,脚下生根,一动不动。 风卷云舒,山下河山更增秀丽,两人面色缓和,习霸心中一动:“这风倒是吹醒了我,这届宗门斗武,恐怕是没有你我二人,所想象的那么乐观,那条狂龙,碾压南宫无天,是否能与两位候补大师兄,一争雌雄?” 周青也面露惊悸之色:“李观云?” 习霸悚然:“除了他还有别人吗?那天长老会审之后,我连着三天做噩梦,他敢对三长老说出那些话,真是…” 两月之前,长老堂中内门弟子,如鸟兽飞逃,习霸此刻想来,饶是心中震悸。 周青微声道:“不尊先天,迟早丧命。” 习霸道:“但事实是,他没有丧命,还活得好好的。” 周青不服气道:“那是四位长老,还有大师姐保他,不然的话!” 习霸看到他面上不服气,这是目前绝大多数内门弟子的心态,叹道:“设身处地一想,你敢对三长老狂言吗?” 周青叫道:“我又不是傻子,那可是先天武者,还是剑修!” 又觉自己失态,冷笑道:“况且他两个月闭门不出,难道不是害怕了?我估计,他这两个月,在自家小院,天天吓得生不如死,后悔着那天自己对三长老说过的话,正一天一天的数着时间过日子!” 习霸叹气:“三年之后。” 周青振奋道:“师兄莫慌,任那李观云翻到天上去,却不是仗着自己,还不是四为长老和大师姐?” 习霸喃喃道:“大师姐庇护他,可能是看他白莲大法修得好。” 那日若非大师姐阻挡,李观云绝无现在这么好过。 第25章 令狐冲云 第215章 令狐冲云 此地在莲华山山顶在望,但见那山尖如一根直柱,草木不生,直刺云天百丈。 一个个洞口,如若蜂巢,被巨石堵死,唯有两个洞口,洞门是敞开着,显然有人入住。 习霸幽幽道:“据说这莲华山,不仅是我天莲派内门弟子闭关之所,更是一些太上长老,太上宗主,自知寿元将近,不愿葬进坟冢,于是退位让贤,来到这莲合洞坐化,也轻易不许门人瞻仰。” 周青轻声道:“是以莲合洞,又名:宗师百冢。” 巨石堵住的洞穴,两人并未感应到任何生息存在,周青很快回过神来,不望其他洞穴,只望两洞其中之一。 周青道:“习师兄,你说,令狐师兄闭关一月,是否已经突破先天?” 习霸哂然:“怎么可能,周师弟,莫要好高骛远,先天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周青有些不服:“但是以令狐师兄天资,在这莲合洞宗师百冢,沾点先人的光泽,也不是没可能嘛!” 习霸一笑,不与他多做争辩,指着洞口:“令狐师兄,看来是早有准备,他出关了。” 山尖脚下的右侧洞口,走出一人,二十三四,浓眉大眼,衣衫褴褛,满面憔悴,一双眸子,却分外明亮。 那瞳仁中,有一片白茫茫,不曾遮掩明亮,反如点缀的缎带,令明亮更为幽深。 习霸二人震了一震,但很快,那白茫茫便消失一空。 见得两人,令狐冲云目光空空,背过身去。 周青一讶:“令狐师兄,这是为何?” 习霸目中惊疑不定,只觉相较于一年前,此时的令狐师兄,竟无法捉摸:“兴许还在感悟之中。” 周青望见那不算高大,却十分宽广的背影,颇为激动:“令狐师兄大才!” 习霸面色沉静:“令狐师兄,一年之前,不满二十五,大圆满武者,白莲大法修到第二层通贯。” 周青道:“更是玄武国青秀榜,上榜第八,傲视天骄无数!” 习霸道:“玄武国青秀榜,有最上、上、中、下,四大次榜,青秀榜共三十位天骄,下榜取后十,中榜取中十,上榜取前十,而最上榜,虽为青秀榜,却独立于青秀榜,统共寥寥数人,那南宫无天,剑仙转世,也不过下榜有名,令狐师兄,却是上榜第八!” 周青血脉偾张,当即单膝跪地,高声道:“一年之期已到!” 习霸也不例外,朗声道:“恭请令狐师兄出山!” “嘘!”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但见那令狐冲云,朝山尖一堵死的山洞,恭恭敬敬一礼。 “大师伯,感念前辈指点之恩,今日是我天莲派宗门斗武,还请恕冲云不能继续陪伴。” 两人闻言,震怖! 目光望去,但见按大石堵死洞口,仍有数字,青莲之冢! 周青大震:“青莲大师伯未死!” 习霸骇声道:“青莲大师伯,乃是现任掌门师兄,本该继任掌门,却推辞不继,二十年前,闭死关于莲合洞。” 片刻,没有答复,令狐冲云微微叹息,前辈偶有几句指点,便胜过数年苦修矣。 令狐冲云目光一凝:“炎化,明日宗门斗武,你还不出关吗?” 另一洞,清朗男声道:“冲云自去,我等九月后。” 令狐冲云目光闪烁,他一年闭关,已经是悟无可悟,再闭关下去,也不过是虚度光阴,不如出山。 但萧炎化,却扬言还要闭关,这岂非说明着?萧炎化的所得,比他更甚。 令狐冲云心中一警,之前两人不分伯仲,但现在,却不一定了。 目光余光一扫,在青莲之上,洞穴无数,其中有一座,堵洞大石,几乎与山壁融为一体。 令狐冲云深吸口气:“好,届时定要分出长短!” 两人震撼莫名,三言两语,已经是让两人看到日后天莲派的风起云涌。 也不一定是日后,譬如说现在,萧师兄竟不出关,那此次宗门斗武,大师兄之位,岂非是内定下来? 周青自言自语:“萧师兄这是认输了吗?” 习霸沉声道:“不,萧师兄这是剑指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令狐冲云缓缓转头,见得两人,气度怡然:“起来吧,阿青,你还是老模样。” 周青嘟囔:“我明明有些小进步,自然是比不过令狐师兄。” 令狐冲云一笑,反观习霸,面上微微愕然:“阿霸,你倒是一年不见,当刮目相看。” 习霸连道:“师兄谬赞了。” 又道:“宗门斗武明日将起,大长老命我二人来请师兄出山。” 令狐冲云笑道:“一年不见,师父可健朗如故?” 习霸道:“如故。” 令狐冲云道:“好,稍等片刻。” 两人正是莫名其妙,令狐冲云望山尖一眼,信步而出,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毫无落脚之地的山尖攀登。 山尖笔直刺天,已非人力所能攀登,然令狐冲云,白莲之气自足底喷发,闲庭信步,须臾便过十丈之距。 习霸心中大震:“白莲之气离体,一年不见,令狐师兄果然进度喜人,修到了第三层!” 周青掷地有声:“三层白莲,舍大师姐之外,足以傲视我天莲派众弟子!” 两人从平视,渐渐转变为仰视,山尖的狂风更烈,令狐冲云,无意间透出一丝气息。 习霸若有所思,周青双目圆睁,直看到令狐冲云步入云端,立在山尖,成为了真正的山巅。 山尖,一红一紫,一年风吹日晒,不减颜色,原就是灵器,也是一年前,他和萧炎化闭关之时,相约的比斗。 不过此刻,对手不曾出关,徒增了寂寞。 令狐冲云慨然一叹,取下红衣,披在身上,遮掩了褴褛。 衣袍猎猎,放目往下,莲华山、天莲派、乃至玄武山河,皆入眼中:“风景独佳。” 等到令狐冲云,再次来到两人面前,赤衣惊艳,周青激动道:“令狐师兄,你,你已经步入先天了吗?” 令狐冲云一哂:“先天岂是说入就入?” 习霸却是知道关节:“师兄这是大圆满浑然一体,时刻有可能晋升先天。” 令狐冲云笑道:“诚然。” 十二脉武者,对于后天武者来说,是极其关键,也极其特殊的一个境界。 若能顺利感应奇经八脉,迈出那通往先天的一步,在整个玄武国武道界,也可以算得上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十二脉中,以后天入先天,很重要的一个步骤,那便是内力盈满十二正经,名大圆满浑然一体。 令狐冲云现在,已经做到浑然一体这一步,站在了后天武者能到达的的巅峰。 也正如习霸所说,他随时都有可能感应到先天之门。 …… “明天就是宗门斗武了,过后新晋弟子考核,能不能继续留在天莲派,就是各凭本事。” 一群新晋弟子,心中关注宗门斗武,但更重要的,还是对于他们自己的考核。 三三两两的弟子们,眉宇间有些忧愁,没人有十全的把握通过考核。 “如果有信心的话,没必要参加新晋考核,直接在宗门斗武,挑战外门师兄,赢了就有资格留下来。” 有人说了另外一条路,但响应者却是寥寥无几。 外门师兄,最少都留在天莲派三年,学到了高深的武功,不是他们这些根基浅薄的新晋弟子能够战胜。 “张伟,这一次,你应该有不小把握吧?” 张伟两月不见,姿态昂扬许多:“李师兄叫我好好修行,我可没有浪费一天的时间,这次我准备……” “你难道准备挑战外门师兄不成?那对于我们新晋弟子来说,是不可战胜的。” 张伟掷地有声道:“没错!” 众人吃了一惊,望着张伟:“有志气啊你,有多少把握?” 张伟神秘一笑:“我一定会成为正式的外门弟子,那样的话,才能更一步的接近李师兄!” 众人看他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也受到了那份安定的感染,面上变得自信许多。 毕竟他们在天莲派,只是新晋弟子,但在各自的家乡,那都是冠之以天才之名的人物。 只因天莲派放在玄武国,都是五大宗门,内里的天才,自是多如过江之鲫。 一来二去,也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甚至有些自卑感生出。 此刻受到张伟的感染,顿时唤醒心中的志气,一个个的,志气长存。 这时有人道:“刘权刘师兄,他可是我们新晋弟子中的风云人物,备受外门师兄的看重。” “真是刘师兄,听说他可是甲下资才,外门弟子对他来说,都是毛毛雨,是有望成为内门弟子的存在!” 刘权和李飞偕同而来,刘权气息,较于两月前,更为浑厚,境界也有所提升,对于考核,十拿九稳。 李飞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哪怕有刘权的帮助,仍是原地踏步,怕是成不了正式弟子。 想到自己淘汰下来,李飞忧心忡忡,真是无脸面见江东父老。 刘权走来道:“诸位师弟,在讨论什么呢?明天就是宗门斗武,大家调养好状态,让内外门师兄,大吃一惊!” “刘师兄已经做好让各位师兄大吃一惊的准备了吧?但是我们,还是不太行。” 刘权一笑,正要说话,张伟走上前:“刘师兄,听说你们是和李师兄一起上山的,他现在情况怎样?” 众人闻言,暂且噤声,对于这新晋弟子中,足以与内门师兄争锋的人物,彼此关注可不少。 刘权皱眉片刻:“这?” “李兄闭门不出,一如之前的一月,怕是有大进步吧?” 心情却没有这么轻松,通过一些外门弟子的嘴巴,他大概了解一些事情。 “可是我听说,李师兄当着诸位长老的面,怒骂三长老,致使三长老颜面尽失,当场发作。” “若非有人作保,李师兄已经被打死,但他和三长老立下三年玄武血仇令,要和三长老一分生死。” “真的假的,那可是先天剑修,李师兄怎么可能做那种傻事啊。” “刘师兄,是真的吗?” 刘权叹了口气:“是真的。” “难怪李师兄闭门不出,如果是我,早吓得天天躲在被窝里发抖了,李师兄多半也不能免。” “可不是,先天剑修,光是想想,我觉得自己裤子都要湿漉漉了。” “对啊,李师兄虽然厉害,但长老这种人物,还是排名第三的三长老,堂堂先天剑修,怎么能这么傻。” 众人面面相觑,又捶胸顿足,李师兄太傻了,为什么做这种事。 刘权苦笑一声,余光一扫,李飞六神无主,正想着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他人。 一声大喝:“住口!” 众人面色微变,目光望去,原来是张伟。 张伟一脸悲愤:“李师兄一定有自己的把握,之前的长老会审,我看就是三长老借题发挥,毕竟李师兄重创…” 左右无不是大惊失色:“张伟,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非议长老。” 刘权也目光变换,微声道:“张师弟,我等新晋弟子,切莫非议长老,需慎言。” 张伟张张嘴:“我……” 大声道:“反正李师兄敢这么做,一定不是傻,而是有把握的,这两个月来,李师兄也必定不是瑟瑟发抖,我觉得是功力大进,才会闭门不出,大家都擦亮眼睛瞧好了,这一届宗门斗武,李师兄绝对一鸣惊人!” 看着一脸强硬的张伟,众人左右四顾,皆是默然无声。 张伟一脸慷慨,越说越激动:“李师兄不会这么轻易倒下的,无论是三年后,才是此次宗门斗武,李师兄都会是最耀眼的明星,他是我们所有新晋弟子的偶像,是我们所有人的楷模。” 刘权微微惊诧,这张伟怎么和着了魔似的,李兄给他灌了迷魂汤不成? 有人道:“张伟,那是你的偶像,哪里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你可不要‘代表’我们新晋弟子呀!” 张伟皱眉道:“钱荣,之前内门师兄欺辱我们,钱荣你也看到了,现在不站在李师兄这一边吗?” 钱荣冷冷道:“站不站边,有什么用,李师兄迟早都得完蛋,也是咎由自取,自己活该。” 第26章 囊中物 第216章 囊中物 他是新晋弟子,看到李观云无限威风,心中老早就不满嫉妒,不过人微言轻罢了。 而今李观云惹上死劫,他没有蹦跶,但落井下石,说两句风凉话的胆子还是有。 张伟道:“钱荣,小人!” 钱荣道:“小人就小人,你张伟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那姓李的不过对你说了一句话,又不是你爹。” 张伟怒目,钱荣淡然自若,一众新晋弟子见此,自是两不相帮。 刘权轻声道:“两位师弟,以和为贵。” 张伟冷哼一声:“我不和你一般计较,擦亮眼睛看着,明日宗门斗武,李师兄绝对大放异彩。” 钱荣笑道:“满地找牙还差不多。” “说得好,好一句满地找牙,什么大放异彩,狗屁不通!” 这时一声高笑入场,众人齐齐一惊,放目望去,原来是外门师兄,万振海。 “万师兄。” “万师兄好。” 众人连忙见礼,他们可不是李观云,对于高位的师兄,若是不礼貌,一句不敬兄长,都担待不起。 张伟暗暗咬牙,万振海得意洋洋,他已经得到消息,令狐师兄出关了! “你叫什么名字?” 钱荣愣了一愣,指了指自己,见万振海点头,受宠若惊道:“师弟钱荣,见过万师兄。” 万振海道:“不错不错,内力也练的有模有样,若能通过考核,以后就跟着我,师兄带你多见见世面。” 钱荣大喜过望:“这,多谢万师兄,” 新晋弟子,哪怕成为外门弟子,也不见得轻松,根基总是薄弱,有人庇护,当然是极好的。 “你呢?” “张伟!” 万振海傲然道:“给我道歉!” 张伟一愣:“什么?” 万振海目光微眯:“给我道歉,没听见吗?” 张伟愕然无比,他怎么就要道歉了,怎么就惹到万师兄了?心中一怒,却不能发作。 刘权解围道:“师兄见谅,张师弟性子直爽,不知如何惹得师兄不满,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万振海道:“你是刘权对吧?师兄不找你麻烦,你也不要多说话。张伟,速速道歉!” 他是知道刘权乃甲下资才,受外门许多人看重,自不会找麻烦,但也不用太给面子。 毕竟是新晋弟子,和他外门前茅不可放在同等地位上。 至于张伟,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用给的。 刘权爱莫能助,张伟怒极反笑:“敢问师兄,我为何要想你道歉?” “为何?” 万振海一笑,大刺刺站在张伟面前:“师弟,挡着师兄我的路了,快给我道歉,不要让我说第四次。” 张伟顿时明白,万振海就是来挑刺儿的,苦苦按捺住:“大家评评理,这算什么?” “张伟,快道歉。” “是啊,张伟,快给万师兄道歉,又不会少块肉。” “张伟,别那么倔,道个歉就行了。” 钱荣冷笑:“愣着做什么?万师兄叫你道歉,你若是耽搁了,真当万师兄吃素的?” 万振海一听,心中大悦,这一下,不会是捡到宝了吧? 见张伟没反应,万振海道:“看来师弟还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做师兄的,也只好亲自指点一二。” 有和张伟交好的新晋弟子,一听要指点,大惊道:“张伟,快道啊!” 张伟坚决道:“我没有错,我不会道歉的。” 万振海目中危险光芒一闪,正待亲自指教一下这位张伟师弟做人的几个道理。 “发生了何事?” 万振海眉头一挑,谁敢来打扰他?一回头,一个激灵,连忙小跑过去:“令狐师兄!” 新晋弟子们一头雾水,令狐师兄是哪位? 不必去深究,单看方才耍横的万振海,前倨后恭的模样,以及那令狐师兄身侧的两位内门师兄,便知一二。 万振海道:“那新晋弟子冒犯与我,我正令其道歉,如若不肯,正待指点。” 令狐冲云道:“和新晋弟子,较什么真?” 万振海连道:“师兄教训的是。” 余光发现习霸和周青目露嫌弃,万振海讪讪一笑,他是站在令狐师兄这边,但和习霸两人却不太熟稔。 令狐冲云点头道:“走吧。” “是。” 习霸小声道:“令狐师兄,那位是刘权,此次新晋弟子中,唯一的甲下资才。” 令狐冲云饶有兴致的目光望来,而一众新晋弟子,见习霸师兄对其俯首帖耳,顿时震惊莫名。 “你是刘权。” 刘权连上前一步:“见过令狐师兄。” 令狐冲云观其气度,略微点头:“不错。” 说罢,四人便离开了此方。 片刻,有弟子后知后觉:“令狐师兄,莫非是莲合洞闭关的两位候补大师兄之一?” “肯定是了,不然习霸师兄和周青师兄,怎会如此恭敬,令狐师兄,气度非同寻常,真是叫人钦佩啊!” “张伟,你真该感谢令狐师兄,不然的话,方才万师兄够你喝一壶。” 张伟皱着眉头,令狐冲云,方才确实为他解了围。 对于这种层次的师兄来说,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那态度,却着实让张伟心中难受,仿若一个君王,对着平头百姓高高在上的态度。 …… 令狐冲云一年前闭关的房屋,今日篷垢尽去,焕然一新,宾朋满座。 若有新晋弟子,定是要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不大的厅中,摆放着七八个座位,赫然都是内门师兄。 外门弟子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来了十余位,却连位置都不曾有,站在旁边恭候。 有内门弟子道:“恭喜师兄出关,明日宗门斗武,怕是有万全的把握。” 令狐冲云微微一笑,又有人道:“大师姐代掌门之职,此次应不会参加斗武,萧师兄又不出,此次大师兄,众望所归!” 令狐冲云摇头道:“不敢当,我与炎化,孰强孰弱,还不能定论。” 赵方这时笑道:“令狐师兄此言差矣,我观师兄有三胜,而萧师兄有三败。” 众人来了兴趣,令狐冲云也道:“哦?赵师弟有何高见?” “令狐师兄率先出关,夺得斗武魁首,此乃先下手为强,为一胜,萧师兄闭关不出,已落下风,此乃一败。” 众人微微颔首,赵方又道:“萧师兄闭关,想必是为九个月后武道会准备,然令狐师兄先取得大师兄之位,九个月经营,取得天莲派人心,此乃二胜,萧师兄即便到时有所峥嵘,下风再下,此乃二败。” 习霸道:“言之有理。” 赵方沉声道:“令狐师兄站出身来,我等便有了主心骨,摇摆派的弟子,也会有所抉择,此乃三胜,萧师兄莲合洞苦修,站在他那一派的弟子,无人能撄令狐师兄锋芒,惴惴不安,人心涣散,此乃三败。” 令狐冲云哈哈大笑:“不错,赵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赵方连道:“师兄过奖。” 众人交口称赞之时,有人忽然道:“狂龙风头正盛,哪怕两月闭关,也不曾减损太多,令狐师兄……” 此言一出,内外门弟子,无不目露忧虑,诚然李观云已是将死之人,但那是三年之后。 明日这宗门斗武,恐怕会成为令狐师兄最大的敌人。 令狐冲云笑道:“是那李观云否?方才习师弟与周师弟,已然和我说过。” 赵方道:“李观云碾压南宫无天,十脉武者不值一提,但白莲二层通透,确实有所阻力。” 令狐冲云含笑不语,赵方正是惊奇,他都为令狐冲云担心呢! 令狐冲云道:“无天剑气无双,终究差了二层通贯许多,惨遭碾压,也是理所当然。” 赵方讶然道:“师兄有十全把握?” 令狐冲云笑而不语,习霸忍不住道:“令狐师兄,已入第三层,并且……” 习霸投来探寻目光,赵方颔首道:“白莲大法,第三层,大成。” 众人齐齐一惊,一年以前,令狐师兄不过通贯第二层,一年之后,如何第三层大成?打激素也没有这么快呀! 令狐冲云神秘一笑:“自有一番机缘。” 屋内众人猜测间,习霸却是明白,令狐冲云口中的机缘为何。 想来也唯有如此了,不然白莲大法,一层更比一层难,令狐冲云又非大师姐,哪里可能这么快? 赵方道:“看来斗武之冠,已是令狐师兄囊中之物也!” 众人恭维之词飘来,令狐冲云含笑,他方才下山时,也对习霸口中的李观云,有所了解。 知其人狂妄无边,天资亦是卓绝,令狐冲云不惊反喜,他若要坐稳大师兄,需要不少的帮手,越强越好。 李观云凶性猖狂,但那是没有遇到能使之折服的人,刚好他出关,正可收服为坐骑,为己所用。 至于对手二字,令狐冲云哑然失笑,除了萧炎化,天莲派内,还有谁能当他的对手? …… 傍晚,候补大师兄令狐冲云出关的消息,传遍了天莲派上下。 而另一位还在闭关的消息,却让不少人心中戚戚,萧师兄,这是退出大师兄的角逐了吗? 天莲派男弟子中,几人欢喜几人愁。 见过内外门师兄弟后,令狐冲云也面见自己的师父。 师徒见面,自是一番恳切,交谈之间,也猜出令狐冲云的想法,大长老不由道。 “冲云,我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不过那小子,不是你能降服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是亲眼见过李观云的狂,先天剑修都不放在眼里,令狐冲云怎能比三长老谢晓峰?如何有那个能耐? 令狐冲云道:“师父慧眼。” 见他没有放弃之意,大长老也不多劝:“也罢,你自己把握。” 大长老又提点道:“萧师侄既然不出关,那这九个月,可不要浪费良机,另外,青莲师兄当真?” 令狐冲云娓娓道来,大长老听完之后,幽幽一叹:“青莲师兄还活着,这……于我天莲派,不知是福是祸啊?” 令狐冲云吃了一惊,青莲大师伯活着,那不是大好事吗?怎么在师父口中?福祸? 大长老却不深谈:“老一辈的恩恩怨怨,你就不用了解太多,等会去三长老那边看看。” 令狐冲云若有所思,晚霞之时,前往三长老的剑竹屋。 谢晓峰不在,院中唯有一人安坐,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背影分外落寞。 “无天。” 南宫无天面容悲苦:“令狐师兄,你出关了,这二月来,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师兄弟。” 令狐冲云闻言,心情微微复杂,曾几何时,南宫无天,是两位候补大师兄之下,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纵然星星再亮,也不如日月之光,然此刻亮星黯淡,曜日不出,唯有皓月当空,也徒增了寂寞。 令狐冲云走近,果然没有感应到一丝气息,南宫无天已是毫无内力的废人:“无天受委屈了。” 南宫无天轻声道:“不委屈,技不如人罢了,留得一条性命,已是不错。” 令狐冲云一讶,以往南宫无天,可谓是傲然无比,锋芒毕露,此刻如何能说出这话? 心中微叹,任谁变成废人,也得是心性大变不可。 两人默然片刻,谢晓峰此时赶回,瞥了令狐冲云一眼:“进来。” 令狐冲云不敢造次,哪怕谢晓峰人缘不好,那也是凭一身实力,跻身于三长老的先天剑修。 屋内,斟酌片刻,令狐冲云道:“谢长老,那李观云,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谢晓峰冷哼一声:“萧炎化不出,看来此次,你有十全把握!” 令狐冲云一笑:“十全谈不上,八九分还是有的。” 谢晓峰目光冷锐,审视其身:“你突破先天了?” 令狐冲云连道:“谢长老高看了,先天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也是,你此刻大圆满浑然一体,有生之年,能否入先天,还是一个未知数。” 令狐冲云正要开口,谢晓峰冷不丁拂袖转身,道:“宗门斗武台上,你找个机会,把他废了,我支持你!” “这?” 从剑竹屋离开,令狐冲云心中权衡,他有收服李观云之心,但三长老的支持…… 天莲派大师兄大师姐的分量,从来不是大师兄大师姐那么简单。 大师姐是不可更改的存在,但大师兄,却有不下于他的副掌门爱徒,萧炎化。 第27章 斗武之日 第217章 斗武之日 即便此次斗武,取得大师兄之位,但用屁股去想,萧炎化也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萧炎化不出,绝对是为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在整个玄武国,乃至于天下的舞台上,一鸣惊人。 不得不说,这让令狐冲云有些忧虑。 而此刻,三长老的话,却让他颇为心动,这么一位强力的外援,他或萧炎化,都不得不考虑周全。 剑竹屋。 谢晓峰走出屋门:“无天,你此前二十余年,正应了剑修刚极易折四字,若能破而后立,不负天资,令狐冲云和萧炎化,野心勃勃,但纵然是现在,为师也认为,你不比他们任何一位来得差!” 南宫无天面色没有波动:“师父厚爱了,无天何德何能,不过师父……” 谢晓峰道:“你想说什么?” 南宫无天低头道:“弟子不敢。” 谢晓峰却说了出来:“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是不是觉得,为师不该对令狐冲云做下许诺?” 南宫无天默然片刻,缓缓道:“师父若能诚于剑,早入宗师。” “我何尝不明白,但是无天,他将你废了,为师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三年之后杀他,太慢,太慢了!” 见他老目含泪,南宫无天心中五味陈杂,剑修不跪,于是深深一躬。 再抬头时,身上落寞尽去,面上悲苦全无,一双剑眸,深沉如夜空:“若是师父信任,无天来日必亲自雪耻。” 无双剑气,透体而发,即便弱小,却有一丝洗尽铅华,莫能抵挡的深邃剑意。 谢晓峰老目圆睁,上前握住他手,面上激动莫名:“无天,难道这两月来,你已经?好好好!” 天色渐暗,归途。 令狐冲云正准备回屋调整状态,好让明日宗门斗武,天莲派上下瞻仰他的风姿。 倏地心中一动,来到一座简雅木门前,“劳烦师妹,通报一声,令狐师弟,想向大师姐请教白莲大法。” “令狐师兄呀,你出关了,等等。” 不一会儿,那样貌清秀的师妹出来,瞄了眼恭敬的令狐冲云:“大师姐说没什么请教之处,不见哦!” 令狐冲云心中郁闷,也知道大师姐对男弟子一视同仁,不论新晋外门内门。 只有女弟子,才能说上几句话。 是以吃了闭门羹,十分正常,老老实实道:“是。” …… 在令狐冲云出关的前一天,李观云的小院,静室内,他盘膝而坐,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内力涌动。 后天武者,十脉以后,每一脉需要的积累,都是前面的总和。 培元丹、通慧丹,兼之两月苦修,才算是将他的修为,推到了十一脉武者的程度。 和之前一比,可谓进展缓慢,主要也是这两月闭关,他的大部分心思,并不在内力上面。 离开静室,来到屋中,窗外望去,淡淡一笑。 次日,清晨,李观云两月来,终于离开了小院,直奔炼丹堂而去。 “是李观云诶,两月前,他和三长老立下玄武血仇令,自此闭门不出,当个缩头乌龟,现在敢冒头了?” “明天就是宗门斗武,我看他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露头参加。” “是啊,先天剑修,光是想想,都是不寒而栗。” “你们说,如果不考虑三长老,这一届宗门斗武,他能排到什么位置?有没有希望成为大师兄。” “可省省吧,令狐师兄就要出关了。” 一路遇见的外门弟子,多有聒噪,李观云心中发哂,不以为意。 炼丹堂外,药童将其迎进,看到今日的药长老,面上多了几分忧愁,右手摩挲着一物。 李观云定睛望去,那原是一块玉佩,碧绿如凝翠,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玉佩上的花纹,也十分惊奇,竟是一株奇形怪状的草药。 李观云发誓,绝没有见过这种神异的草木,而随着药长老摩挲,他甚至能闻到一缕淡淡的药香。 这无疑说明着,这块玉佩,恐怕并非玩物,确实有神妙之处。 药长老道:“神龙药玉,神农国国宝之一,共有两块,一块凝碧如翠,一块明黄若金,为一对。” 李观云心中颇为惊奇,一国之宝,岂会轻易在他人手中? 李观云道:“明黄那一块呢?在神农国?” 药长老轻叹一声:“不提也罢。” 面目一变,咳嗽一声:“你一个将死之人,来寻我作甚,给我这炼丹堂,白白增添了晦气。” 李观云明知故问:“何解?” 药长老冷冷道:“何解?天莲宗上下,你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觉得你是将死之人,先天剑修都敢放肆!” 长老会审之后,他也是越想越气,四位长老维护,白莲也作保,事情本已解决。 但李观云这么一闹,便让事态朝着更加无法挽回的地步发展。 原本是想好好训斥他一番,未成想直接闭关两个月,今天才冒出头来。 药长老的气,早就消了,只是替李观云感到可惜。 李观云不语,药长老微声道:“三年之后,你如何应对?道歉而已,为何不肯?” 李观云笑道:“你看我,像是会道歉的人吗?” 药长老仔细端详他两眼,寒声道:“你可能还不太清楚,谢晓峰的能耐,绝非先天二字能够概括。” 药长老重重道:“你即便入了先天,也不会是他的对手,遑论三年时间,突破先天,简直天方夜谭!” 李观云道:“三年时间,我若不能突破先天,不用他来杀,我自己找块豆腐撞死!” 药长老一拍桌面:“好大的口气!” 见李观云不以为意,药长老苦口婆心道:“莫要好高骛远,你可知后天先天,尤若天堑,九成的大圆满武者,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到先天之门,入先天的难度,不是现在的你所能理解的。” “真有那么难,我却不信。” 药长老闻言,饶是无奈,得,说了白说。 李观云并无实际感受,他又如此之狂,不当回事,倒也在意料之中。 只等到他突破大圆满,先天之门,拦在路前,到时的李观云,应该就知道这话的分量。 李观云柔声道:“药老不信,看着就好,不必瞎操心。” 药长老面色不愉:“好,我瞎操心,那我就看看。” 说罢,惊咦一声,一直记挂着李观云和谢晓峰的玄武血仇令,此刻才发现几丝不同寻常。 药长老奇道:“大圆满?” 李观云道:“正是,如何,三年之内,入先天,不是小儿科?” 药长老却颇为悲观:“你不听我劝告,是否吞了天莲丹?丹药堆出来的大圆满,想入先天,难度倍增。” 李观云直翻白眼:“没错,吞了,遭老头子嘴里就没一句好话,我有那么不堪吗?” 出乎预料,药长老十分平静:“你现在当务之急,要尽快到达大圆满浑然一体的地步,好为突破先天做准备,但是丹药堆出……唉,明日宗门斗武,大长老爱徒令狐小子出关,你拿个前三应是没有问题。” “斗武之后,天池寻莲,找准中心一亩天莲去薅,薅到一株,就算赚大了,取来我为你练成天莲丹。” 李观云道:“药老,不必考虑的如此周全。” 药长老瞥他一眼,面色冷淡:“说得也对,反正你丹药吃多,根基不行,先天无望。” “有那么夸张吗?不说别的,这次宗门斗武,大师兄我当定了。” 药长老吹胡子瞪眼:“令狐冲云,可不是南宫无天之流,一年前斗武,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是大圆满武者,也与你一般,得了白莲真传,早就第二层通透,小子说大话成瘾,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李观云笑而不语,药长老好不来气,挥手赶人。 也不多留,便告辞而去,药长老目光空洞,微有愁然,李观云不听他劝,吃下丹药太多,更难入先天。 三月之内,从无到有,修成十二脉大圆满,如此进步,骇人听闻,却因丹药毁了前路。 ‘我是不是害了他?’药长老喃喃自语,叹息一声,一拂袖。 李观云接住白色瓷瓶,只听。 “你现在境界,想要大进,通慧丹之下,已无大用,瓶中几粒通慧丹,几颗木灵丹。” “三月成就大圆满,吞丹过多,根基不足,丹毒侵体,此生怕是再也无望进入先天之门,除非…” “罢了罢了,反正救不回来,敢不敢破罐子破摔?提升些实力自保,总是没有错的。” 李观云莞尔,木灵丹这丹药,极其珍贵,已经是后天武者所能承受的极限。 瓶中三颗木灵丹,统合药力去看,不下天莲丹。 是夜,天莲池边,天空乌云密布,不见星月。 白莲衣袂垂地,立于雕栏之侧,无论从何种角度去看,都是非人之美。 似乎早有所料,对于他的到来,清淡无比,放目于碧水,但见水波荡漾,水面下陷一寸有余。 碧水凝成四字,为何修行。 李观云见此,暗忖这莫非是对自己的考验?微微一笑。 “站的够高,才能看的更远,也无非是想纵览天下万象,不知师姐,又是为何?” 白莲不答,即无赞赏,也无意见,目光微动,白莲之气,凝结成雾。 李观云收敛形容,聚精会神,白莲大法更高层次的奥秘,扑面而来。 …… 翌日,天莲派广场,三门弟子早早来此集结,宗门斗武,不过是一宗内部的事情。 规模当然不如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但不可否认,是天莲派一年一度的大事,连续举办数天。 玄武国武道称尊,强者当然是要分出个高低上下,一年一度的宗门斗武,便是排出内外两门弟子的名次。 但凡处在前十,都有丰厚的修炼资源作为奖励,而其中内门前三,更是有资格亲自入天莲池采集天莲。 天莲池中心一亩天莲,最外围的也是百年为单位,妥妥的天材地宝,可练天莲丹。 据说一亩天莲的中间,更有千年的天莲花,乃天莲老祖所栽,放眼天下,可谓顶尖的天材地宝,能练圣品丹药。 广场左右,一座座临时的斗场搭建而起,不同于寻常比斗,先弱后强,天莲派是将重头戏放在最开始。 宗门斗武的第一天,便是内门弟子大比,其后外门弟子,斗武完毕,便到新晋弟子考核。 众人交头接耳,此时的天莲派山门,莲华山山脚,却迎来了两位怪客。 “萧师兄不出关,我知道他是为了九个月后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但是他不出来,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咋办?” 山门,两位外门弟子镇守,两人运气不佳,抽到轮值签,不能一睹宗门斗武,本就郁闷。 两人又站在萧炎化那一边,如今令狐冲云出关,风头无两,萧师兄不出关,正无人能正面其锋芒。 一不能目睹斗武,二阵营的主心骨不出关,心中郁郁,可想而知。 “要不我们投靠令狐师兄那一派算了,萧师兄自己不出来争,我们小小外门弟子,也非内门弟子有自由选择。” “你说的是,没有萧师兄撑腰,咱们还是投了令狐师兄,免得后续受到打压。” 两人言语之间,已信然,他们外门弟子,人微言轻,令狐冲云应该不会打压内门弟子,但绝对会打压外门弟子。 不怪他们势利眼,见风使舵,要怪就怪萧师兄不出面,他们哪里敢和令狐冲云作对? 而两人的想法,也代表天莲派大部分外门弟子的想法,今令狐冲云出关,必须要有一个表态才行。 赵方所谓的三胜三败论,也并非是无稽之谈,不过一二天时间,已经有了不小的效果。 可以预见的将来,天莲派站在萧炎化一边的外门弟子,绝大部分要更改阵营。 这一批新晋弟子更不用提,以令狐冲云及其班底的实力,收容进来,轻而易举。 至于内门弟子,应该会有小半人负隅顽抗,但不影响大局。 待到萧炎化九个月后出关,发现天莲派弟子已被令狐冲云掌控,不知会不会后悔不出关的决定。 第28章 囊中之物 第218章 囊中之物 “此次宗门斗武,令狐师兄对大师兄的位置,势在必得,你我早日投来,也是一桩美事。” “所言极是,我认得几个师兄师弟,还在摇摆,该是要劝上一劝了。” 两人下定决心,心中舒坦不少,仍有残念不能目睹宗门斗武,却总比上一刻少了许多纠结。 “谁?” 陡见两条人影,两人心中一惊,此届宗门斗武,两位掌门不再,并未邀请友好宗门。 想必也没有谁不长眼,敢来堂堂玄武国五大宗的天莲派放肆。 两人的职责,也不过是些门面功夫,若非门规森严,早就擅离职守,去观望宗门斗武。 历届宗门斗武,天莲派内门师兄师姐,手段尽出,哪怕只是看两眼,对外门弟子来说,收获也不会少。 “桀桀,两个天莲派弟子,也敢对本老祖呼来喝去,真是找死。” 两人大惊,来人好大的口气,定睛望去,原是个尖嘴猴腮,面上还张着疙瘩,如同一只晒干癞蛤蟆的老头子。 而他身侧,却是一位妙龄少女,黑纱蒙面,看不清真容,唯有从身形判断,蜂腰一握,玉腿修长,身段绝佳。 一弟子稍微恭敬几分:“阁下何方神圣?今日乃我天莲派宗门斗武,不请外人上山。” 老者怪笑道:“老祖来观摩你们天莲派斗武,是给你们天莲面子,还不速速滚开。” 另一弟子微怒:“好大的口气……” 话音未落,但见那老者单手一张,彼此明明相隔数丈,但觉天地元气挤压而来,浑身精元蠢蠢欲动。 “先天!” “邪功!” 两人面色狂变,只感一身精元把持不住,旁边女子道:“师叔,早些上山吧。” 音色宛转悠扬,两人即便岌岌可危,也不由心中一荡,目光望向黑纱,急欲看穿真容。 老者不答,那少女上前半步,两天莲派弟子双目圆睁,很快眼目无神,瘫倒在地。 四目相对间,相顾骇然,短短一瞬,精元在那老者手段下,损失过半,对根基造成无法扭转的损害。 若非少女上前半步,干扰了老者的手段,今日他二人,非得死在天莲派山门不可。 老者余光一扫少女,眼中冒出绿光,道:“算你们命大,不然的话,老祖把你们两个小子吸成人干。” 两人自顾自越过山门,往天莲派本殿走去。 老者目露淫邪,从身旁少女的足尖,扫到秀颈:“苏师侄,你的自在极乐功,已经到了瓶颈,师叔说得可对?” 少女轻抿粉唇:“不劳师叔挂念。” 老者伸出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唇,看着旁边少女的目光,如同观望一块香肉。 “十八岁时,自在极乐功,若不能得到交融,苏师侄必定香消玉殒,届时……嘿嘿!” 少女不答,反倒越过老者,自往山路行去。 老者盯着那款款腰肢,无限美好,即有少女的青涩,又带一丝熟女的魅惑。 一时间,口角竟有涎水流出,他贪图这位姓苏的少女,可不是一天两天。 “就这几个月,与其便宜了他人,不如让师叔一亲芳泽,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师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老者恨不能扑上去,苦苦按捺下来,仍是邪火乱窜,面上疙瘩颤动,令人头皮发麻。 两人渐渐远去,一言半语飘来,两弟子心中剧震,不顾根基损坏,浑身无力,强撑要站起。 “自在极乐功!” “长乐宗!” “长乐宗趁两大掌门不在,上我天莲派,快快通知各位长老和大师姐!” …… 天莲派广场,陆陆续续的,长老级别的人物,也开始入场。 不多时,除了大师姐和大长老,余下的长老,都已经在观礼台上安坐。 内门弟子们,不论男女,个个蓄势待发,只等着大师姐两人出场,宣布斗武开始,便要一展身手。 “习霸师兄,此次你王霸之气大成,南宫无天又折戟沉沙,此次必然夺得内门前三之位呀!” 习霸连道:“不敢当,有大师姐和令狐师兄在此,还有诸位师姐,我习霸,不过一介陪衬而已。” 内门弟子恭维道:“习霸师兄休要过谦,我觉得你很有希望内门前三!” 习霸连连摇头:“内门男弟子前三还差不多。” 宗门斗武,那可是不分男女,大师姐那一派卧虎藏龙,习霸自认王霸之气通了,还不是余秀和几位师姐的对手。 “那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瞧,令狐师兄来了!” 令狐冲云闪亮登场,登时引得一阵阵狂呼。 新晋弟子中,个个擦亮眼睛,李飞感慨道:“那就是令狐师兄吗?昨日刚刚莲合洞出关,青秀榜上榜的物。” 刘权点头:“厉害啊,玄武国三十岁以下的天才,令狐师兄排行第八!” 张伟在人群中,也不得不承认,令狐师兄,确实有王者的风姿,喃喃道:“君临天莲派。” 外门弟子目光随同,肖震道:“周师兄,萧师兄不出关,我等外门弟子,也没有选择了。” 周善安叹道:“是啊,以往有萧师兄,两人不分胜负,大师兄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但是现在……” 有外门弟子道:“我等还是快快投了令狐师兄,免得瞻前顾后,徒增烦恼。” 左右外门弟子,无不颔首,令狐师兄出关,成为天莲派新一代的大师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旦成为大师兄,尊贵不在长老之下,对天莲派弟子,都有一定的处置权,端是位高权重! 正是因为如此,萧炎化与令狐冲云,才谁都不服谁。 而且最重要莫过于,大师兄大师姐,一直是两位掌门的候选人! 大半内门弟子,见得令狐冲云到来,面上顿时恭敬许多,周青在其中:“大师兄!” 众人微微愕然,这么快大师兄就叫上了,又苦笑一声,是啊,萧师兄不出,除了令狐冲云,还有谁有资格呢? 令狐冲云凝眉道:“诶!阿青!” 周青笑着摸头,习霸这时也来到左近:“令狐师兄早晚都是大师兄,周青倒是没有叫错。” 之前上莲合洞请令狐冲云时,习霸还不敢确定,但是如今,舍令狐还有谁? 赵方连忙道:“大师兄三字,实至名归。” 令狐冲云连连推辞:“各位,言重,言重了。” 何鸿风凑上来:“习师兄,赵师兄,周师兄说得没错,以后我等应不能再叫令狐师兄,而是得以大师兄相称。” 一众内门弟子,拱卫在侧,一口一个大师兄,争相祝贺。 众人笑容满面,习霸道:“大师兄大圆满浑然一体,白莲三层也已经大成,大师兄尊位,如囊中之物也!” 令狐冲云脸一板:“晚上再叫也是不迟!” 众人相视一笑,连连称是,周青话锋一转:“大师兄登位,我天莲派男弟子,也终于能够站起来。” 一伙人面面相觑,习霸目光一瞥,他们这边拱卫在令狐冲云身旁,和内门女弟子却是泾渭分明。 那些个内门女弟子,偶尔余光扫来,都不怎么将他们这些内门男弟子放在心上。 多是注意着那高高的长老台上,最中央的尊位,那是大师姐的位置。 大师姐代掌门之职,此刻的天莲派,再没有比她更尊贵的人,她也是所有女弟子,心中憧憬的对象。 习霸收回目光,回味听得周青之语,心中暗惊,令狐师兄可不要昏了头脑。 令狐冲云肃道:“白莲大师姐何等天骄?阿青,你这话却是不对,况且我天莲派男弟子,也从未处于下风过。” 周青连忙道:“是,是师弟失言了。” 一众内门弟子,频频点头,大师姐属于规格外的人物,这一点,必须深铭于心。 但方才周青的话,却有将令狐师兄放在对立面的意思。 此刻闻得令狐师兄如此清醒,没有昏头,众人心中也十分佩服。 外门弟子中,见得令狐师兄,在内门弟子,顿时就是众星捧月,一众外门弟子,也投来敬佩的目光。 肖震道:“令狐师兄成为大师兄后,两大派系的明争暗斗,也到此为止了。” 周善安道:“诚然如此,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萧师兄退出,对我天莲派弟子,是件好事。” 左右外门弟子,无不点头称是:“两位师兄,所言极是。”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入耳:“你们觉得这令狐冲云,坐定大师兄的位置,难道除了萧炎化,没有挑战者了吗?” 左右数人吃了一惊,肖震讶然道:“你是谁?好面生。” 那人年近三十,长相十分普通,也十分面生:“我叫张华,你可能不认识我。” 周善安也奇道:“是吗?天莲派就这么大,外门弟子我基本都见过。” 张华笑道:“我自来没什么交际。” 众人倒是也没有什么猜疑,张华太过普通了一些,属于扔到人群中不会被注意到的那种。 “那你是闭关太久,不知道门中具体,现在萧师兄不出,令狐师兄对于大师兄之位,那不是信手拈来。” 长出好奇道:“我听你们说,不是还有条狂龙么?” 几人面面相觑,不禁笑了,肖震后知后觉道:“令狐师兄出关的震撼太大,倒是把李观云忘了。” 周善安扫视四周:“他在哪儿呢?以他的实力,内门前五应该可以争一争吧?” 肖震叹息道:“好像没来?也对,他躲藏了两月,哪里还敢在三长老眼皮子底下蹦跶。” 张华问道:“什么情况?” 肖震不由笑了:“这你都不知道,师兄我说与你听一听。” 张华似笑非笑:“那劳烦‘师兄’告知。”言罢做聆听状,肖震微微奇怪,摇摇头,娓娓道来。 外门弟子另一头,万振海四处张望:“李观云呢?哼!现在倒是知道了明哲保身之道。” 吴书在旁,也冷笑道:“不说他两年十个月后必死,此次令狐师兄出关,也不敢来自取其辱。” 万振海笑道:“吴兄此言,深得我心。” 新晋弟子,见得一众内门弟子,俯首帖耳,令狐冲云无上风光,自是仰慕。 李飞感叹道:“令狐师兄啊,我不知何年何月,或者说今生可有机会,和令狐师兄并肩。” 闻言,左右新晋弟子,数人目露讥笑。 李飞当即脸一红,刘权拍拍他肩膀:“飞哥,有机会的,话说宗门斗武,怎么还没看到李兄出现?” 李飞道:“他哪里还敢出现?不说了,阿权,斗武之后,就是我们的去留了,好好加油吧!” 刘权不怎么在乎,漫不经心的点头,李飞咬咬牙,是他该加油才对。 刘权入了天莲派,俗事枷锁褪去,登时彰显出甲下资才的恐怖。 短短三月,连破两脉,已经是五脉武者,哪怕放在外门弟子中,也属于中游的程度,成为正式弟子,小事一桩。 可叹他李飞,只是稍微有点长进,仍然是三脉,能否留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患得患失,难受至极。 人群中,张伟焦急的跺脚:“李师兄,你怎么还不出现,再晚几分,资格就自动取消了。” 钱荣笑道:“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出现,这可是在三长老的眼皮子底下!现在估计已经吓破了胆子。” 张伟嫌恶道:“小人,离我远一点。” 钱荣冷笑,他现在已经得了外门前茅万振海的赏识,春风得意的很:“张伟,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时候!” 张伟不屑一笑。 外门弟子这头,听完了肖震的讲述,张华讶然道:“这李观云,有点意思啊。” 肖震讶然道:“有点意思,师弟你糊涂了吧?这分明是自己找死。” 张华笑而不语,周善安也道:“你瞧瞧,现在他人都没来,这两个月来,说不得正在后悔呢。” 张华道:“若是如肖震讲述,他应该不会害怕才对。” 肖震皱眉道:“咦,你怎么不叫我师兄,还有方才,竟然直呼两位大师兄的名字。” 张华笑道:“令狐冲云和萧炎化,我张华还要称他们师兄吗?” 第29章 长乐宗 第219章 长乐宗 左右外门弟子,闻言目瞪口呆。 肖震吃了一惊:“等等,张华?张华!你是莫非是?” 内门弟子里头,众人恭维之后,正要等候大师姐两人入场,何鸿风道:“令狐师兄,李观云此子,不可不防。” 令狐冲云微微一笑,何鸿风咬紧牙关:“令狐师兄,他一定不会服你的。” 百里正浩也窜出来:“何师弟说得没错,此子狼子野心,必须要打压其嚣张气焰。” 令狐冲云莞尔,两人还要再说,周青冷声道:“用你们来说?” 令狐冲云摆摆手,两人气度太差,但好歹是内门,该拉拢还是拉拢一番,略尽王者之姿。 令狐冲云淡淡道:“他得白莲真传,又是甲上资才,若是出现,我当指点一二。” 两人顿时愕然,何鸿风惭愧道:“是师弟多嘴了。” 习霸见此,哑然失笑,令狐师兄登临大师兄,毋庸置疑,李观云来于不来,并无干系。 这两位内门,被嫉恨冲昏了头脑,居然想利用令狐师兄,着实让人啼笑皆非。 百里正浩这才明白,原来他两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李观云,令狐冲云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心中好不郁闷,终究一声叹息,百里正浩诚心诚意道:“大师兄出关,一如君临天莲派,我等拜服。” 何鸿风身躯一震,也做臣子谦恭状。 观礼台上,分外安静,长老大多是先天武者,和众人有本质差别,自不会吵吵嚷嚷。 毕长老自言自语:“奇怪了,他怎么没有来,这不符合他的性格,难道真的怕了?” 药长老满面笑容:“扯淡,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今天看来是准备搞个大惊喜。” 毕长老奇道:“哦?药长老昨天见过他?” 药长老笑眯眯的:“可不是?” 毕长老一瞥内门弟子中,众星捧月的令狐冲云,他倒是也希望李观云能取得前三的好名次。 那样的话,两年十个月后,谢晓峰的事情上,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如果一鸣惊人,取得大师兄之位,那可不得了。 这些只是毕长老心中想想,以他的眼光去看,令狐冲云大圆满浑然一体,白莲大法也凌驾于李观云。 不过看到药长老笑容,不禁道:“药长老以为……” 谢长老冷哼一声,毕长老额头冒着冷汗。 药长老扫他一眼,笑容依旧:“这我可不知道,看他自己发挥。”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这时那执法堂的严长老面色微变,站起身来:“诸位,有贵客驾临,斗武先行开始。” 众长老惊道:“严长老,什么贵客?” 毕长老一讶,贵客,用的还是‘驾临’二字,来头怕是不小。 严长老道:“白莲师侄和大长老两人,正在接待贵客。” 众位长老,正是揣测之间,严长老踏上高台,身侧有个小木箱。 “宗门斗武开始,第一天抽签比斗,一众内门弟子出列。” 众人微微讶然,怎的大师姐和大长老不曾出面,反而是严长老宣告开始? 心中有所疑惑,却也不敢违逆,一行人来到高台上,在严长老的监督下,各自抽签。 广场新晋弟子和外门弟子们,见得那高台上的内门弟子,目中憧憬交加,内门弟子,天莲派精英中的精英。 “周青?” 周青苦着脸:“习师兄,你可下手轻点。” 赵方脸都白了:“余秀。” 余秀目光望来:“赵师弟,承让了。” 赵方苦哈哈一笑,余秀师姐白莲二层,哪里是对手。 何鸿风眉飞色舞,他挑了他比他不如的师弟,运气可真的没话说。 百里正浩也有个稳胜的人选,心中大快,看来这李观云藏起来,他的运气都变好了呢! 马上有弟子,盯上这次最厉害的人物:“令狐师兄抽中谁了?” 令狐冲云笑道:“蔡德彪。” 蔡德彪无奈:“还请师兄手下留情。” 令狐冲云客气道:“蔡师弟侍奉在药长老左右,我当然知道分寸。” 严长老见一众即有欢喜又有忧愁的内门弟子:“抽签完毕,宗门斗武,正式开始,这第一天,决出……” “天莲派宗门斗武,怎能闭门造车,不让其余大派,见识见识天莲派弟子出来丢人现眼,何其遗憾!” 在场众人,正是等着内门师兄比斗,好大开眼界,台下鸦雀无声,忽听这从山下传来的尖利嘲讽之声。 “什么人,敢来我天莲派大放厥词,放肆!” “何方鼠辈,还不速速现身,今日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狂妄,我天莲派贵为玄武国五大宗门之一,哪里来的阿猫阿狗,真是不知死活!” 广场沉寂一瞬,登时喧嚣震天,天莲派众弟子众志成城,誓要将那出声之人,挫骨扬灰! 天莲派乃玄武国五大派,纵然没落了,也是武道顶端的宗门,不是他人撒野的地方! 新晋弟子,群情激奋,外门弟子,目光冷厉,肖震寒声道:“简直找死。” 那张华却是心中一跳,放目望向下山的小径。 与愤怒的弟子们想必,长老台上的长老,却是惊疑不定,毕长老讶然,这一声,离广场颇远。 仍能清晰传入,足以见得来人功力之高。 余光一扫,陡见药长老身躯轻颤,毕长老那是大吃一惊:“药长老?” 内门弟子,各各色变,不同于新晋外门,他们也感觉到那压迫性的气势,随着声音传来。 严长老眉目大皱,令狐冲云面相小径,上前一步,众内门弟子稍感安心。 “不知是哪位光临天莲派,即便是前辈,也是失言了,今日不给我天莲派一个交待,休想安然下山。” 令狐冲云沉声一语,广场上众人呼喝更甚。 “令狐师兄说得好!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管他前辈不前辈的!” 张伟张张嘴,微有三分佩服:“令狐师兄站了出来,不愧是有王者之姿的大师兄。” 外门弟子中,肖震大喝:“令狐师兄引领群雄,保管叫那劳什子前辈,有去无回。” 周善安也激起了心中火气:“竟敢出言侮辱我天莲派,甭管是谁,必定叫他悔不该出此言!” 高台上内门弟子,见令狐冲云发话,也找到了主心骨,习霸寒声道:“当我天莲派无人乎!” 广场嘈杂,有外门弟子,死死盯着小径,恨不能冲出去,将发言之人揪出来,令其跪地赔礼道歉! “你们?要让我尹长峰什么交代,又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尖利的声音,刺入耳膜,嘈杂为之一顿,无数的眼睛,望向那小径,那条枯瘦的身影。 他极其丑陋,但他的气势,极其恐怖! 严长老面色大变:“宗师!” 外门弟子中,肖震骇然失色,口齿不清:“宗宗宗宗宗师!” 周善安咽了口唾沫,宗师!竟然是宗师! 众人一如谈虎色变,嘈杂声抛到九霄云外,而宗师的气势扑面而来,单凭一人,覆盖整个广场。 一时间,竟有不少新晋弟子吓得昏死过去,外门弟子,无不是两腿打颤:“宗师!” “你们两位掌门不再,天莲派不过一群土鸡瓦狗,说说,要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苏姓少女在侧,尹长峰眸光森然,他面上疙瘩跳动,令人心中烦恶,在场数百弟子,无一人敢与其直视。 目光扫过,如同收割麦茬,无不是低头看鞋,尹长峰尖利大笑,宗师级的气势,愈发狂猛。 不少外门弟子,支撑不住,躺倒在地,宗师过于恐怖,天地元气信手拈来,已非人力所能触及。 长老台上,药长老身躯剧震:“长乐宗护法,尹长峰!” “你个小娃娃,口气大得惊天,说说,方才要让我有个什么交待!” 高台上的内门弟子,见得那尹长峰,也是在宗师的气势下苦苦支撑,目光希冀望向令狐冲云。 令狐冲云头皮发麻,有些后悔方才言语,但此刻若是退让,威信荡然无存。 心中一狠,抬起头来:“前辈既是……” 尹长峰目光微眯,面上疙瘩仿若蠕动,目光精光四射:“嗯?” 令狐冲云,当即一口内力不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会死,会死的! 大圆满浑然一体,与宗师境界,相隔十万八千里,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他还有远大的前程。 不值,不值得! 令狐冲云咬牙道:“未成想宗师前辈,是晚辈冲撞了。” 令狐冲云背后内门弟子,无不苦笑,明明是宗师出言不逊,反倒是令狐冲云道歉。 一时间,心中令狐冲云的地位,矮了三分,然而设身处地一想,直面宗师,他们可能已经神智失常。 令狐冲云的表现,反倒是心智坚韧的表现,至少没有吓得失态。 见得令狐冲云,竟然低头,外门弟子无不心中戚戚,有人悲呼道:“令狐师兄!” 令狐冲云面上发热,长叹一声,直面宗师,他又能如何呀! 倒下的外门弟子,目光哀楚,是啊,堂堂宗师,天下绝巅,令狐师兄低头,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华一笑:“偌大天莲派,也是无胆。” 肖震闻言,呵呵一笑道:“你又能怎么办?” 张华苦笑:“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张华,同样无胆。” 众人默然,这一瞬间,天莲广场,落针可闻,每个人的脊梁,都在宗师威势下,出现不同程度的弯曲。 不弯?不行! 宗师,宗师不可辱! 一声暴喝响起:“尹长峰,莫要欺人太甚。” “谢长老,是谢长老,先天剑修!”众人目光望去,身躯狂震,果然,那位不负剑修之名。 尹长峰冷冷道:“谢晓峰?先天剑修,在我面前蹦跶,还是差了一线。” 谢晓峰握住剑柄,怒发冲冠。 “怎么?谢晓峰,你敢对我拔剑吗?” 尹长峰目光一凝,无穷天地元气如狂风卷过,在场所有人,俱都呼吸一滞,一池天莲,哗哗作响。 谢晓峰嗔目扬眉,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一怒拔剑时,他却松开了手。 见此,怎一句心如死灰能够形容。 在宗师面前,大师兄屁都不是,三长老更没有拔剑的勇气。 尹长峰心中大快,天莲派两位掌门不在,大猫小猫三两只,谁能奈何得了他? 修成宗师,天下无对! 尹长峰纵声大笑,众人却连怒目的勇气都不曾有,脑袋垂得低低的。 谢晓峰叹息一声,苍老良多,令狐冲云心在滴血,却无能为力。 目光一转,阴厉笑道:“姓药的,老熟人了,如今天莲派两位掌门不在,你观我,威势如何?” 药长老双目圆睁,如若忿怒金刚:“尹长峰!” 文长老暗暗心惊,药长老和长乐宗的旧事,一言难尽,这尹长峰,正是当年谋划人之一。 尹长峰轻喝一声,面上疙瘩上下跳动,天地元气如泰山压顶,天莲派大殿的瓦片,咯咯作响。 新晋弟子倒了一地,李飞捂着胸口:“阿权,好难受,这就是宗师吗?” 刘权呼呼喘气:“飞哥,不要吱声,运内力抵抗宗师气势。” 目光明明没有望向这边,新晋弟子,不过一群蝼蚁,但张伟仍是感觉如有芒刺在背。 这宗师甫一出现,宗门斗武顿时打破,令狐师兄,大奇不敢喘一声,先天剑修,也迫于威势不能发作。 再见宗师对着药长老犯难,竟无一人敢于吱声,张伟牙缝溢血:“难道没有宗师,我天莲派无人乎?” 新晋弟子中,张华心下默默,宗师威势,他深有体会,便是如此,玄武国这般强者,寥寥尔。 一人灭一派,对宗师来说,弹指而已。 “若非当年你跑得够快,又有天莲接应,姓药的,早死在我长乐宗,也不撒泡尿照照,凭什么敢来报复?” 尹长峰气势无人能敌,药长老听他旧事重提,五指深深陷入椅背。 “怎么回事?怎么放任一条老狗,在这天莲广场,狗屁连天?这么多人,怎不拿条绳子将它锁住了?” “!” 广场众人,不论新晋弟子,还是外门弟子,乃至于内门弟子,长老之流,目光齐齐望去。 尹长峰讶然转头:“你说什么?” 第30章 唯有一人 第220章 唯有一人 自从修成宗师,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今日趁天莲派两位掌门不在,特来杀一杀天莲派的声势,目前效果极佳,却因为太过顺利,出现幻听了? “原是一只癞蛤蟆,不对不对,一定也有狗的成分,毕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众人瞠目结舌,这可是宗师,谁敢这么对宗师说话? 躺倒的新晋弟子,一阵骚动响起:“李师兄?是李师兄!” 李飞张口结舌:“李师兄,果然是他。” 刘权讷讷难言,见那闲庭信步而来的男人,一点也没有被所谓的宗师吓倒:“李师兄啊!” 张伟心如擂鼓,面上猩红发紫,目中竟有几分晶莹:“李师兄,才是真正的男儿!我辈的楷模。” 左右新晋弟子,无论之前,对李观云观感如何,此刻,都被狠狠震了一震。 钱荣瑟瑟发抖:“他怎么敢?谁借给他的胆子。” 外门弟子,心湖激荡不休,肖震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你我,自始至终,都小看了李师兄。” 周善安咬紧牙关:“他值得你我这一句:李师兄。” 张华喃喃道:“他就是李观云?大开眼界!” “他宗师都不放在眼里,他不是被谢长老吓得躲了两个月吗?”万振海捶胸顿足。 吴书双目猩红:“快杀了他,快,宗师快杀了他!” 万振海笑得比哭还难看:“吴师弟,我也恨不得他立刻从人间蒸发,但外敌当前,只有他……” 吴书默然了,是啊,令狐师兄,狗屁不敢放一个,谢晓峰剑都不敢拔。 长老和大师兄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简直微不足道。 然而李观云,一介新晋弟子……吴书苦涩道:“我真不想叫他一句李师兄。” 高台上,一众内门弟子,同样被震得远离雾里,李观云寥寥几语,震耳发聩。 习霸感叹道:“李师兄,还真是没让人失望过。” 赵方道:“是啊,我天莲派,还是有人的。” 周青目光望去,但见那人,在宗师气势之下,面上丝毫无怯,眉宇间,竟有三分不屑之意,一时间自惭形秽。 余秀等一众女弟子,芳心剧震,不论如何,没有人有他这份气魄:“这气魄,远超我等内门啊。” 令狐冲云面上青红交加,心中又恼又羞,恼李观云甫一现身,抢尽他的风头。 羞却是也有几分无地自容之貌,然而面对宗师,他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啊! 令狐冲云自语道:“总要活着才行。” 长老台,药长老陷入椅背的手,渐渐松开,自失一笑:“这小子……” 谢晓峰见那形状,老眉紧皱,原以为李观云是故以挑衅,不将他放在眼里。 此刻,果然如此,宗师都不放在眼里,他一个先天剑修,又待如何? 忽而响起两月之前,那如雷之声:“如何有资格执剑?如何有资格执剑?” 他所修剑道,既然是刚猛无俦,失了锐气,难怪无望宗师。 闭目轻叹:“诸位,出手吧,此子不能死。” 左右长老,暗惊:“谢长老?” 药长老笑道:“谢晓峰,算你还是个剑修。” 谢晓峰冷笑道:“我只是希望三年之后,他能如约履行玄武血仇令!” 众人心中各异,暂且不表。 尹长峰端详着这个一步步走来的男子,目中似乎分外的疑惑,身旁的苏曼,目光微微波动。 “老狗,耳聋了吗!” 尹长峰猛然回神:“找死!” 天莲大殿,瓦片爆裂,宗师气场,俱皆抽离,朝着那走来的男人压去。 李观云面色如常,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广场的地板,都塌陷近尺,但他的目光,反倒有几分讥笑。 “宗师?就这?”耸耸肩膀:“毕竟是老狗来的。” 苏曼黑纱之下,一声轻笑,尹长峰登时三尸神暴跳:“给我灭!” 单手一压,天地元气挤迫而来,便是一块百炼精钢,也得成为一堆铁渣子。 “天莲大殿之前,长乐宗护法,休得猖狂!” 轰! 一道剑光,令曜日失光,威势无匹,斩向那逼迫李观云天地元气。 “尹长峰,住手!” “尹长峰,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尹长峰,你真要挑起天莲派和长乐宗的战争吗?” 一众长老,或是留力,或是全力,纷纷出手,李观云此刻已非一个弟子,而是天莲派的象征。 “臭鱼烂虾,滚开!” 尹长峰冷厉一笑,真气爆发,剑光顿时湮灭,其余长老的手段,也不能坚持一秒。 广场众人,新晋弟子中,由于宗师气势转移,众人压力大减,张伟爬了起来,大吼出声。 “李师兄,李师兄撑住,李师兄你不能倒下!你是我天莲派的光辉!大家能眼睁睁看着李师兄涉险吗?” 有人无力道:“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师兄涉险,但我们新晋弟子,又能做什么?” 张伟一跺脚:“李师兄,师弟我无能为力,只好为师兄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大家伙跟我冲了这个宗师!” 在李飞震惊的目光中,刘权挺身而出:“张伟说得对,大家不要怕,他即便是宗师,也只有一个人!” 一言既出,从者云集,新晋弟子中,不论男女,皆奔赴而去。 钱荣在人群中,看到一张张狂热的脸,前赴后继冲向那堂堂宗师,自言自语:“疯了,都疯了。” 外门弟子,见得新晋弟子发狂,肖震双手发颤,“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新晋弟子,尚且如此,我们……” “那几个新晋师弟说得对,大家一起冲了他!” “肖师弟,天莲派好歹于我们有恩,宗师也不能侮辱,大家不要怕,师兄我冲在最前面!” 外门弟子,也朝着尹长峰扑去。 高台上,内门弟子面色各异:“令狐师兄,你看?” 令狐冲云道:“一群莽夫,宗师岂能如此败之,不要着急,我赌那尹宗师,不敢动手。” 何鸿风擦了把冷汗:“令狐师兄明智。” 周青目光一扫,余秀已经带着女弟子去帮忙了:“这不太好吧?” 令狐冲云冷静道:“莫慌,现在群情激奋,尹宗师若要杀人,除非是想将整个长乐宗拖下水。” 众人听得山呼海啸的声音,想法不尽相同,习霸道:“师弟我要去助力。” 令狐冲云寒声道:“习霸?” 周青张张嘴,一指:“习霸已经下去了。” 令狐冲云眼见习霸入了人群之中,心中不是滋味,习霸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何曾违逆过他。 习霸入了人群,耳旁尽是众人狂呼,甚至有杀了这宗师的大胆想法。 他心中却是十分清楚,宗师不是说杀就杀的,尹长峰若死在此地,长乐宗必不罢休。 况且他们这些人,在宗师眼里,不过乌合之众,哪里杀得了? 思绪到此为止,心中微微有些快意,他依附于令狐冲云,此刻算是第一次违逆他的话语。 竟然觉得分外舒坦,心下默默,王霸之道,既是王者霸者,有如何要为自己找主子。 然人生在世,总是不由自己的。 目光越过攒动人头,望见那傲然面对宗师的身影,若是他修行王霸之法,该是一日千里吧! 收敛形容,不论如何,这一次,他要和众人好好冲一次。 李观云,不能死! 天莲派新晋弟子外门弟子,俱皆冲向尹长峰,其中不乏钱荣这种受到裹挟的人。 正是大势所趋,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不想冲也得冲。 可绝大部分人,却是心甘情愿的。 练武练武,练得就是一口意气,胸中意气没了,还当什么武者,一点血性都没有,不如回家种菜。 尹长峰携宗师之威,端是无人敢于撄其锋芒,令心中志气大受打击,生了郁气。 可以预见的将来,必然有不少人受到这郁气折磨,难以突破。 李观云横空出世,三言两语,让众人找回了志气,此刻人群之中,竟有不少卡住的师兄弟,当场突破瓶颈。 以后天武者之姿,直面宗师,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此番逆水行舟,以后天抗宗师,闻所未闻,光是一思自己曾是其中一员,姿态何其雄昂! 不知不觉,众志成城,石破天惊! 尹长峰感应到身后天莲派两门弟子压来,那是头皮发麻。 前有众长老虎视眈眈,后有众人逼迫而来。 他若是不出手,必遭毒打,宗师被一群后天武者毒打,传出去,他必定颜面扫地。 若是出手,杀了几个人,那可就不是杀天莲派的威风,而是真要重启战争。 一时间在,堂堂宗师,竟然左右为难。 李观云也未成想如此变故,微微而笑,人生在世,人心易变。 弱肉强食,然弱者总是多数,强者总是少数,弱者发怒,强者如何自处? 之所以没有发怒,不过是还没有到达临界点,一旦到了,只需要一个契机,强者也会悚然。 见他面上笑容,苏曼眼中微讶,这个男人,如此特别,明明后天武者,直面宗师,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不知道,宗师要杀后天武者,一如碾死蝼蚁般轻易? 他以为面前的天莲派长老,能挡得住宗师吗? 尹长峰大怒:“你还笑,你还敢笑!” 若非李观云,他早已完美达成此行的目的,却因此子的狂言,惹了一身腥臊。 尹长峰两手虚拉:“极乐虹吸!” 一道透明漩涡,自他两手中生成,长老之流,只觉浑身真气蠢蠢欲动。 药长老面色微变:“是这阴损招式,诸位小心,莫要被他吸了元气。” 面前长老戒备,身后众人也眨眼就要扑来,尹长峰冷冷一笑,朝着长老背后的李观云,电闪而至。 众长老正受他阴损招式惊骇,各自防备,面对宗师,丝毫不能大意,不免难以护住李观云。 药长老大惊,谢晓峰寒声道:“他真正的目标是李观云,休想得逞!” “先天剑修,算个什么?滚!” 一道阴阳交融的气劲袭来,谢晓峰剑势受挫,胸口微痛,口角溢血,反倒目光清明,正要继续出手。 “长乐宗,尹长峰,好大的威风,还不住手?” ‘吼!’ 一声龙吟,震动四方,那天莲大殿,竟是冲出一条五爪金龙。 正和一群弟子冲来的张华,暗暗松了口气:“师父,你可纵欲出手了。” 谢晓峰暗暗惊骇:“宗师,又是宗师!” 药长老瞬息认出来人:“金龙,是《天龙典》,贵客原来是天龙帮帮主,龙行羽!” “天龙帮帮主,居然来了天莲派,莫非是向天莲派俯首称臣?我必杀此子,别想拦我!” 尹长峰目中恨火,这来自一位宗师的愤怒,足以令后天武者失禁! “老狗。” 尹长峰已然突破诸位长老,离李观云不过咫尺:“自寻死路!” 大殿之门,轰然打开,显出以为虎背熊腰的大汉,宗师威势烈烈,冲向尹长峰的众人,不由一呆。 其人声音浑厚,如雷震在耳:“尹长峰,你敢动手?” 尹长峰不管不顾,直取李观云面门,龙行羽一指点去,金龙如箭矢射来。 尹长峰目光闪烁,龙行羽全力出手,他若要杀李观云,必受重创,划不来。 但看到那面上淡淡的嘲讽,心头无名火起,哪怕杀不了,也要废了此子。 枯瘦五爪撕风扑面,李观云淡定无比。 尹长峰微微一惊,但见两人的面前,突兀出现一颗纯白的莲子。 他五爪触向莲子,掌心竟有几分灼痛之感,一瞬间,莲子轻震,灿然盛开,华光圣洁,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李观云身后,青衣飘飘,青丝飘扬,面目清淡,绝美非人。 尹长峰散去攻势,沉声道:“莲种化生,天下第一!” 对于这个女子,尹长峰知道,她可以说是长乐宗梦寐以求的宝物。 若是修行自在极乐功,甚至有机会接触到那传说中的境界。 但他同时也知道,也是长乐宗无法得到的宝物。 他对于采阴补阳,早就是家常便饭,但此刻站在这里,甚至生不出多少欲念,反会觉得羞愧。 而她不论在哪里,哪怕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派,也绝不会默默无闻。 第31章 无双 第221章 无双 身后扑来的弟子停住脚步,黑纱蒙面的苏曼,视线也受到李观云身后之人的吸引。 莲花仙胎,不外如是,至于天下第一,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的称呼。 新晋弟子,外门弟子,目光望去,唯有仰慕与拜服。 张华在人群之中,讷讷难言,较于三年之前,她可以说没有变化,也可以说变化很大。 余秀花容失色:“大师姐,那朵白莲是?刚刚那颗莲种?” 高台上的令狐冲云,长叹一声:“她竟然已经将白莲大法,修到这般层次了么?” 纵然面对宗师,亦是不加颜色,素手轻抬,那白莲便飘然入手。 莲花飘过之时,李观云能闻到自然的花香,这竟然是一朵真正的莲花。 洁白的花,洁白的手。 莲花消散了,龙行羽大步而来:“白莲师侄进展喜人,尹长峰,你长乐宗真是不知好歹!” 尹长峰目光移开,扫将过来:“龙行羽!” 白莲檀口微张:“天莲派宗门斗武,不受请柬,请自下山。” 龙行羽哈哈大笑:“听到没有,白莲师侄叫你滚。” 尹长峰面上又青又白,甚至有不顾一切大开杀戒的想法,自从三年前白莲露面,五大宗人人色变。 天莲派,即将崛起。 叹了口气,他若敢动白莲,天莲必疯,长乐宗与天莲派,必然不死不休。 况且如今,莲种化生,也非他想动就能…… 但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尹长峰如何甘心,目光狠辣:“李观云是吧?很好!” 众人目光望来,暂且从白莲的风华中挣脱,此刻,新晋弟子,清一色的敬服,外门弟子,同样佩服之至。 内门弟子,目光复杂,不多细说,诸位长老,摇头者有之,含笑者有之。 龙行羽目露有趣之色,这弟子该是不知道他来了天莲派,却敢直面宗师,如此气魄……天莲派何德何能啊! 李观云淡淡一笑,在尹长峰的注视下,甚至上前三步,几乎和他面贴着面。 “老狗,头颅暂存于颈上,他日必斩你狗头下酒!” 新晋弟子,面面相觑,心中骇然之余,又觉好像没什么奇怪。 外门弟子,不由笑了,李师兄自来狂到没天,一个宗师,貌似也不过如此。 令狐冲云捏紧拳头,他已经输了一场。 不论实力如何,气魄这一块,他即便成了大师兄,也是拍马不及。 尹长峰不怒反笑:“好好好,你最好不要下天莲派,苏曼,走!” 龙行羽目光望去,见两人背影,黑纱蒙面的女子,倒是有几分印象,长乐宗年青一代的杰出,一如张华般。 不过玄武国天骄无数,在眼前这位面前,统统差了不止一截! 药长老大笑道:“小子,你这几句大话,够解气!” “我说真的。” 左右长老,无不失笑,谢晓峰冷哼一声,自顾自回了长老座位。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李观云就是如此,是他格局太小,跟不上此子的脑回路。 药长老冷道:“可不许你下山。” “腿在我自己身上。” 龙行羽颇觉意外:“气魄与志气,都是古今罕有。” 李观云微微颔首,泰然自若,龙行羽颇为意外,他宗师赞赏,后天武者不得涕泪纵横? 摇头一笑,他都说要杀宗师下酒呢! 龙行羽微觉有趣,见李观云对他也并无多少恭敬,心中微妙,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显得有气魄呢? “听说你还是新晋弟子,白莲师侄,不如第一场,就让他比划比划,看看有几斤几两?是不是只会装腔作势?” …… 堂堂宗师,趁两位掌门不在,覆雨翻云,镇压天莲,但出奇的,众人不仅没有浑噩,反而意气风发。 斗武台周围,三门弟子再下观望,新晋弟子中,张伟还未从尹长峰灰溜溜下山的震撼中回神。 他摸着自己的脸,恍恍惚惚:“没想到有一天,我张伟竟能正面硬刚宗师。” 左右一名弟子,说出来心里话:“跟做梦一样……” “是啊,先天是怎样一种存在?更在先天之上的宗师,你我终其一生,都望不到其鞋面吧。” “我现在都无法相信,我们这些蝼蚁般的存在,能在宗师面前耀武扬威。” 众人恍恍惚惚,惚惚恍恍,心中意气,时高时低,总是不能平复下来。 李飞喃喃自语:“阿权,我甚至觉得刚刚,我疯掉了。” 刘权眼中暗暗藏着莫名的火焰:“飞哥,我又何尝不是呢?那可是玄武国的宗师,一共就那么几人。” 斗武台上,一人站立,他面目平淡,站姿也很随意,没有会相信,这个人,竟是那样一个狂徒。 不,狂徒已经不适合他了,一如大师姐是独一档的存在,他胸中的气魄,亦是无人能及。 后天武者之姿,直面宗师,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胆量。 张伟心如擂鼓:“李师兄!” 这一声,如同引燃了火药桶,新晋弟子俱皆从恍惚中苏醒,纵声狂呼:“李师兄!” 张伟振臂高呼:“李师兄天下无双!” 登高一呼,从者云集,新晋皆起:“李师兄天下无双!” 人群,再度受到裹挟。 钱荣在新晋弟子中,默默的瞻仰那斗武台的英姿,不觉间,视线渐渐模糊。 喃喃开口:“李师兄天下无双……” 那胸中凌云之气,确实当得起这一句,天下无双! 新晋弟子,见他上台,无不狂热至极,即便有几个像保持清醒的弟子,在充塞耳膜的呼喊中,也渐渐失了清明。 外门弟子中,肖震望见那挺立的人影,闻得新晋弟子中的高呼,微微一叹。 周善安奇怪望来,却见肖震也高喝一声:“李师兄,天下无双!” 周善安惊愕一瞬,左右外门弟子,口中也渐渐有了低呼。 恍然明白,此刻,此地,天莲派两门弟子的人心,皆系于一人之上。 那么,他配吗? 周善安哂然,他不配,谁配呢?令狐冲云吗? 偌大天莲派,唯有这么一个人! 周善安深吸口气:“李师兄天下无双!” 万振海和那吴书,相视苦笑,此时此刻,此地此人…… 万振海低眉:“李师兄,不是狂徒啊。” 吴书面露羞惭之色:“李师兄之气魄,古今绝无,以后天武者,直面宗师,前无古人!”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时,心结尽去:“李师兄天下无双!” 长老台上,诸位长老已经到齐,药长老目光含笑,不论以后如何,此时台上的他,无疑是天莲派最耀眼的人! 哪怕是台上的大师姐,也不能分润他的光芒。 药长老摇头道:“这小子,真是叫人越看越顺眼。” 大长老面上叹息,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若是不陨落,必定搅动玄武国的波涛。 大长老默哀:“令狐啊,你是运气不好。” 而今的输赢,已经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了,纵然令狐冲云赢了,也最多挣回几分人心罢了。 大师兄之位,名不副实,可以预见的将来,至少几年之内,李观云的威风,更甚大师兄。 白莲和龙行羽,独坐一处,龙行羽笑道:“恭喜了,天莲派即有天下第一,又出了个天下无双。” 他受天莲掌门之托,前来观摩天莲派宗门斗武,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目前来看,长乐宗果然有些龌龊手段,但不仅没有得逞,反而受此子所阻,灰头土脸。 张华侍奉在侧,目光担忧道:“他是不知道宗师的厉害。” 龙行羽道:“那倒也是,有气魄是极好的,太过就不好,不过有天莲派庇护,倒也没什么太危险的地方。” 龙行羽又道:“他若是聪明,便该老老实实留在天莲派,宗师的记挂,绝非后天武者所能承受。” 白莲面色清淡,并不答话,龙行羽余光一扫,望见紧张盯着台上的张华。 天龙帮在玄武国五大宗中,根基最浅,也是最弱。 龙行羽得张华,悉心培养,盼望他能壮大天龙帮,目前倒是没有让他失望。 然而和身旁之人一比,一言难尽…… 张华盯了良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师父,白莲师姐,你们看他,有几分把握?” 龙行羽止住思绪,目光望去。 内门弟子中,令狐冲云的身后,习霸等一众内门弟子,相顾无言,令狐师兄已经输了,输了太多太多。 甚至有两个内门弟子,听到新晋和外门弟子的呼声,差点都要喊出声来。 周青咬牙道:“令狐师兄功力惊人,必败李观云于斗武台上,坐稳大师兄之位,定能收服天莲派人心。” 众人默然,令狐冲云吐出一口郁气,道:“好!诸位,静观!” 言罢不加掩饰,气势汹涌而出,轻巧一跃,如鹰隼遮天,立于斗武台上。 龙行羽颔首:“大圆满浑然一体,不愧是上榜第八,九个月后,当该再有长进,就是不知白莲大法练到几层。” 又道:“华儿,多和令狐学学修行,和那李观云,学学气魄。” 张华无奈道:“知道了,师父。” 长老台上,大长老点头:“执掌大师兄之位,令狐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也许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悲观。” 内门弟子一方,习霸狐疑道:“令狐师兄已然放出气势,李观云怎么没什么反应。” 周青咬牙道:“大圆满浑然一体的气势,压力可不小啊!” 闻言,众人不由发哂,周青稍稍尴尬,人家连宗师气势都不怕,大圆满浑然一体能有什么压力? 何鸿风心跳加快:“令狐师兄,风头都让着小子出尽了,你定要将其碾压,不能让他这么得意啊!” 百里正浩一眨不眨,自言自语:“令狐师兄定叫他吃到苦头,不复目前得意!” 台上,两侧弟子口中高呼,喧嚣震天,饶是让令狐冲云心中吃味。 不过他也很快扭转过来,面上怡然自若,望他一眼,轻声道: “李师弟,宗门斗武第一场,便让师兄来指点你一二。” “李师兄必败令狐师兄!” “李师兄定会成为我天莲派大师兄!” “李师兄天下无双!” 令狐冲云,心中好生不爽,他话音刚落,便淹没在声音的洪流之中,对面的李观云,似乎没听见。 李观云淡淡一扫,目光环顾,内门弟子尚且平静,但外门和新晋,俱皆投来狂热的目光。 微微一笑,抬手下压:“我知道。” 长老台上,药长老哈哈大笑,龙行羽面露古怪,令狐冲云却是一阵羞恼,李观云竟未将他放在眼里! ‘可恶!’令狐冲云心中暗骂一声,鼓足一口内力,大圆满浑然一体的气势,登时大放! 而随着李观云发声,众人的狂热也消减良多,终于感应到令狐冲云的气场。 外门弟子中,呼声一停,肖震惊道:“大圆满?不对,比大圆满武者,还更有压迫力!” 周善安也惊了:“这应是大圆满浑然一体,随时都有可能破入先天,令狐师兄一年苦修,修为进展如此可怖!” 此言一出,左右外门弟子,也不禁嘀咕起来,李师兄根基浅薄,入门不过三月。 之前也堪堪十脉武者,之所以能败数位内门师兄,是靠白莲大法的厉害。 但现在令狐师兄,得传的也是白莲大法,李观云的优势荡然无存。 新晋弟子中,也有人感应到,李飞一阵脸红:“刚刚喊了李师兄必败令狐师兄,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刘权摇摇头:“不过即便李师兄败了,也不影响他在我等心中的光辉形象!” 张伟没来由的信心爆棚:“李师兄,一定会赢!” “张伟,话不能这么说,李师兄毕竟根基浅,境界不如令狐师兄,白莲大法也肯定是不如的。” “是啊,胜负方面,结果显而易见,但那没关系,李师兄败了,也是内门前几,依旧是那么的光芒四射!” 张伟固执的摇头:“不用说了,我就没见李师兄败过,这次也是一样。” “今时不同往日,令狐师兄修得可是白莲大法,你不必这么固执,李师兄胜败如何,都是我们的楷模!” 内门弟子也在窃窃私语:“两个月前,他还是十脉吧,之所以能败南宫,还是白莲大法层次高。” “你说他现在会不会突破了?” 第32章 耀目 第222章 耀目 赵方摇头:“十脉之后,突破极难,他坐火箭也有燃料耗尽的时候。” 习霸却有不同意见,悄悄一扫长老台:“莫要忘了药长老,燃料可不容易耗尽。” 赵方道:“额,习师兄说得也是,药长老真是太偏心了,不过两个月,最多也就达到圆满的程度。” 习霸深以为然:“那样的话,圆满武者,还是差了令狐师兄不小,功法的优势,也抹平了。” 长老台上,大长老也慢慢安心下来,只要令狐冲云坐上大师兄的位置,一切还是有挽回可能的。 余光一扫,见药长老面色淡淡,大长老心里没来由一突,这老头偏心已经传遍天莲派。 独台,张华道:“师父,我听弟子们说,他是十脉武者,对上大圆满浑然一体,可不容易。” 龙行羽皱眉:“胡说八道,他明明也是浑然一体。” 张华吃了一惊:“嗯?可是他两个月前,还是十脉啊。” 龙行羽一讶:“确有此事?” 张华道:“天莲派弟子,应该不会搞错这种事吧?” 龙行羽迟疑道:“这?也许是吞了灵丹。” 两人交谈间,台上李观云也终于放出了自己的气势,赫然也是大圆满浑然一体,和令狐冲云不分上下。 事实摆在眼前,龙行羽微微凝眉:“十脉之后,冲脉何其困难,两月到达大圆满浑然一体,那是吞灵丹……” 张华微声道:“也是不够啊。” 长老台上的大长老,分辨出李观云的气势,阴阳怪气道:“药长老可是舍得下血本。” 药长老笑道:“我却是没有什么功劳,这小子要多谢谢长老。” 谢长老面色铁青:“暴殄天物!” 大长老这才明白,原是是南宫无天手里那颗天莲丹:“却是,先天灵丹,后天武者吞了增长内力,属实浪费。” 内门弟子惊疑不小,习霸一脸怀疑人生:“他竟然也到了大圆满浑然一体,吃了多少丹药啊!” 赵方哼哼两声:“财大气粗,财大气粗……” 余秀却是皱眉:“这样丹药堆出来的浑然一体,质量肯定不如令狐师兄苦修,而且白莲大法……” 周青笑道:“令狐师兄三层大成,李观云不过二层通透,彼此天差地别。” 余秀点头道:“两月时间,吞丹吞到大圆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百里正浩咬牙切齿:“可恶啊,两月到达浑然一体,一定吞了天莲丹,还有药长老的偏心,气死人了。” 何鸿风冷笑道:“他三月时间,从无到有,吞丹修行,我看呐,以后先天无望啰!” 百里正浩闻言,乐得合不拢嘴:“何师弟高见矣!” 外门和新晋弟子,喧嚣阵阵,“李师兄,李师兄居然也是大圆满,李师兄必胜!” “如果我没记错,两月前李师兄还是十脉吧?现在大圆满浑然一体,无敌啊!令狐师兄危!” 外门弟子,肖震比较冷静一点:“据说令狐师兄的白莲大法,已经到了高深层次,李师兄即便浑然一体……” 周善安若有所思:“胜算微渺,令狐师兄数年前就是候补大师兄,差距不是一两个月能弥补的。” 新晋弟子这边,李飞傻眼:“卧槽,李师兄,李师兄这就大圆满浑然一体了。” 刘权张张嘴:“太夸张了。” 不同于他人,他们两个,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李观云起来的,明明三月前,他一点内力都没有的。 李飞苦笑道:“我这辈子如果能够大圆满,不求浑然一体,只要大圆满,就算不枉此生了。” 刘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心里怪纠结的。 张伟喜上眉梢:“李师兄也是大圆满浑然一体,李师兄一定会赢的!” “张伟,你太乐观了,令狐师兄的白莲大法,据说已经修炼到高深的层次,不是李师兄能比的。” 张伟当即反驳:“李师兄第二层圆满,还不算高吗?” “第二层后面还有第三层,我觉得,令狐师兄一定修炼到……” 话音夏然而止,因为那台上,浮现一缕赤光,便听:“白莲大法·纯洁心灵·原力觉醒!” 白莲大法第三层奥秘,唯有第三层大成才能施展的奥秘,纯洁心灵,原力觉醒! 此刻白莲之气盈满十二正经,覆盖体表,不仅有不破之躯,一招一式,也带上白莲大法的威能。 令狐冲云,身上覆盖一层如流水般的白莲之气,放出淡红色的光芒,一身气势,拔升到可称之为恐怖的程度。 斗武台上,淡淡红光笼罩,扑山倒海般的气势,令离斗武台较近的弟子,如同背负千斤重担。 众人连退,张伟面上喜意瞬间消失:“这是?这是什么?” 李飞心脏狂跳:“白莲大法,连道高深层次,白莲之气竟能能够离体,如果我没有猜错。” 刘权暗自惊骇:“内力离体,那可是先天高手才能做到的啊!令狐师兄,现在简直和变了个人一样。” 李飞失声:“李师兄如何挡得住,令狐师兄的光看气势,比南宫师兄强盛不知凡几!” 新晋弟子,骇然之间,又有疑惑:“不过这白莲大法,怎么会变成赤色?” 外门弟子,惊悚之余,也有不少人觉得疑惑,肖震缓缓回神:“白莲大法,练出内力不尽相同。” 周善安深吸口气:“到了第三层大成,白莲之气的颜色,也会有所变化,令狐师兄,是白莲第三层大成了。” “第三层大成?令狐师兄竟然到了第三层大成,李师兄第二层通透,哪里是对手。” 肖震轻舒口气:“大师兄之位,已是令狐师兄囊中之物。” 内门弟子中,见得此情此景,倒也不觉得意外,习霸道:“赤莲啊,令狐师兄闭关,收获竟如此之大。” 余秀观望片刻,暗自心惊:“白莲大法之赤莲,算是中上的层次,令狐师兄果然厉害。” 白莲大法,练到第三层,会出现因人而异的变化。 原力觉醒之后,外放的白莲之气,颜色不尽相同,橙黄绿赤青蓝紫,也有所品级之分。 令狐冲云练出的赤莲之气,杀伐颇为厉害,在历代白莲大法的修炼者中,属于中上层次。 余秀自问自己到了第三层大成,是练不出来赤莲的,最多练出个绿莲,令狐冲云的赤莲,无疑在她之上。 大长老微微而笑:“不错不错。” 独台这边,龙行羽道:“华儿若不专心练功,青秀榜上榜,迟早被这令狐挤了下去。” 张华暗自惊讶:“他白莲大法的赤莲,还比不上《天龙典》,师父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龙行羽莞尔,《天龙典》是天龙帮不传之秘,不弱白莲大法橙黄绿赤四品,但和青莲相较,就有所不如了。 至于身旁这位,龙行羽一瞥白莲,摇摇头,那是没有丝毫可比性的。 毕竟她得的,可是白莲大法有史以来,唯独天莲老祖才领悟…… 龙行羽笑道:“我听说,这白莲大法七品之中,也各有故事,原本是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来排品级,其中紫莲最尊,赤莲最下,但数百年前,有一位老前辈,开发出赤莲杀伐之法,令赤莲凌驾于橙黄绿三莲之上。” 张华道:“师父见多识广。” 龙行羽微声道:“天莲派收徒之严,为我玄武国五大宗之首,便是因为这白莲大法,非得童男童女修行,才有望第三层大成,这七品之莲,也是依据各自心中纯洁与否,越纯品级越高。” 张华道:“令狐兄练出赤莲,有望继承天莲派衣钵,毕竟天莲掌门,也才练出青莲呢!” 龙行羽叹息:“不过?” 张华见师父欲言又止,余光一扫仿佛隔着一个世界的白莲,心中五味陈杂,天下第一,天下无双呐! 台上,令狐冲云体表白莲之气荡漾,若是细细看去,当能发现一朵朵赤莲花开花落。 练出赤莲之后,白莲大法不破之名有所减损,但攻杀之利,却是几何倍数提高。 令狐冲云轻声道:“李师弟,风头太盛不是好事,望你以后能够收敛一二,不枉师兄我今日的指点。” 赤光大放,映出他的眸子,都猩红如血,台下每个弟子的脸上,也笼罩了一层不详的赤光。 白莲大法七品之莲,各有所长,各具神妙,譬如绿莲,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力,青莲,又名剑莲,紫莲又号君莲。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白莲大法,玄奥无比,毕竟是千年前,阻挡魔灾的天莲老祖的功法。 可以说句毫不客气的话,除却弥陀山,玄武国没有宗门能和天莲派相提并论。 无奈光阴如刀割,天莲没落,即便天莲派掌门,也才练出青莲。 思绪顿止,令狐冲云目光如逼,一双赤色双瞳,令人发自心中的震栗。 “聒噪。” 此言一出,那些个正被令狐冲云赤莲所慑的弟子,顿时呆若木鸡。 张伟狂呼:“李师兄,不要大意啊!” 李飞大声道:“李师兄,实在不行认输算了,我看这赤莲,好生恐怖!” 刘权连道:“飞哥说得对,李师兄,你已经证明了你自己!” 外门弟子,也是一阵骚动,内门弟子中,习霸微微错愕,倒也觉得李观云有些轻视了。 何鸿风冷笑道:“嘴皮子真硬,令狐师兄赤莲之下,必受教育!” 百里正浩来劲了:“他嘴皮子没软过,第二层通透的白莲大法,如何能和令狐师兄相比,你我擦亮眼睛看好!” 长老台大长老摇头一笑,赤莲已出,局势已定,一旁的药长老,笑容也消失了,为李观云担忧起来。 独台龙行羽哑然失笑,他直面宗师,可称气魄,对同等级的对手轻视,却有些不知好歹了。 龙行羽瞥了眼张华,淡淡道:“这份气魄,稍微有…” 话音顿止,因为一束圣洁的白光,从斗武台上,爆发开来! 耀眼! 好耀眼! 太耀眼了! 这一刻,天空的曜日,也失去了光辉,台下的弟子,无不是紧紧闭上双目,心中匪夷所思,这是什么光? 令狐冲云面色狂变,只觉一瞬间,自己的气场七零八落,赤莲在这圣洁白光面前,尤若不值一名的渣滓。 他呆呆的,呆呆的看着,赤莲的赤光,在一瞬间,压迫到他的体表,又压迫进他的体内。 下一刻,他身上的赤莲之气消失。 白莲大法,破去了。 两者甚至没有正面交锋,单单是气势一接触,他苦练数年的白莲大法,这不破之法,就这么破了。 那是来自于不同等阶的碾压,是毫无疑问的碾压,如同蚂蚁窝前,天降大手,碾死一只蚁虫。 令狐冲云,很茫然,他不知所措,他无法理解。 他看着那光芒中的人,一步步走来,如同天神,下凡尘! 他发自真心的诘问:“为什么?” 圣洁白光,柔和几分,仍是放出无穷的光晕,笼罩他的躯体。 新晋弟子们睁开眼睛,李飞讷讷难言:“这是,这是白莲大法第二层通透吗?” 刘权倒吸一口凉气:“一眨眼的时间,令狐师兄,就被压制,连白莲大法都破去了吗?” 张伟心湖激涌,自语道:“李师兄,必胜!” 外门弟子,全都梗直脖子望着,好似等待填食的鸡鸭,他们也和令狐冲云一样,满脑子都是无法理解。 “为何赤莲,一瞬告破?” “李师兄也是第三层大成了吗?” “七品之莲中,为何没有其他的颜色?” 肖震喃喃自语:“大师姐!” 周善安晃一晃神:“是啊!” 内门弟子呆若木鸡,何鸿风和百里正浩,见得那圣洁白光,直接傻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习霸恍若梦呓:“三月时间,大圆满浑然一体,白莲大法碾压令狐师兄,必然通透无疑,而且他得的……” 余秀目光痴迷,那圣洁白光,她只在大师姐身上看见过:“是白莲!” 白莲大法,有七品之莲。 而白莲,属于七品之外,古往今来,不过两人练成。 现在,是三人。 大长老身躯剧震,瘫软在椅子上:“唉!” 第33章 天池采莲 第223章 天池采莲 药长老又惊又喜,面上瞬息万变,到头来,只是摇首失笑:“这小子……” 独台上,张华目光呆滞:“师父,这是真的吗?天莲派又有人得了白莲,不是只有白莲师姐一个人吗?” 龙行羽目光紧紧跟随着李观云脚步,宗师眼中,也有几乎化不开的羡慕之色。 缓缓吐出气息:“天下无双!天莲有双!” 李观云,站在面前,身上白莲之光,若隐若现。 令狐冲云眼目恍惚,深深一躬。 “大师兄。” …… 内门斗武,依旧在继续着,然在场所有人,注意力都变得飘忽。 时隔千年,再度有人得了至高白莲,数年前,原以为天莲派命中注定会崛起,今日,再次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三天之后,内门弟子的排名基本定下,仍有一天时间,进入自由挑战的时间。 第一第二,早有定数,众人倒是知趣,于是乎,第三的角逐变得极为激烈。 最终的结果,是余秀胜了王霸八法第六法的习霸,成为内门前三,这个结果,让习霸有点小郁闷。 明明只差一点,就有采莲的机会,但凡取得一朵天莲,便是莫大的机缘。 下午,外门弟子的比斗开始前,天池采莲,作为内门前三的嘉奖,在白莲的监督下,开始了。 天龙帮帮助龙行羽,和弟子张华,在天莲派留了两日,便已下山。 一帮之主,兹事体大,前来相助,天莲也落了不少情面,长久留在天莲派,却是不可能的。 三门弟子聚集在广场,说起来,这宗门斗武,还只是前半段,外们都为上场。 新晋弟子中,众人目光游移,长出陡然一凝:“快看,是大师兄!” 一众新晋弟子,随之望去,但见一人,闲庭信步而来,三门弟子,皆仰视之。 “张伟,你眼睛可真够尖的!” “大师兄英姿无双,这两天,我饶是回不过味来,明明之前还是新晋,一转眼,就已经成了大师兄。” “大师兄何等天骄,你回不回的过味,又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知道,只是两句感叹罢了,真要说起来,还是张伟这小子慧眼如炬,一眼就知道李师兄必成大师兄。” “张伟,厉害啊!” 张伟闻得众人吹捧,骄傲之余,连连谦虚:“大家过奖了,大师兄神人降世,我相信大家也是能看出来的。” 新晋弟子交头接耳,望向那条人影的目光中,憧憬不加掩饰,敬佩油然而生。 李飞和刘权,也是人群中平平无奇的两个。 李飞感慨道:“三月时间,大圆满浑然一体,白莲大法第三层通透,更得了白莲妙谛,大师兄不是人啊。” 左右弟子闻言,怒目望来,李飞浑然未觉:“他是一个传说。” 刘权目光唏嘘:“前所未有!冠绝古今!” 新晋弟子,信然点头。 外门弟子中,仰慕之余,眼中艳羡异常,肖震道:“天池采莲,若得了一株天莲,炼制天莲丹,先天有望。” 周善安道:“是啊,大师兄境界已经浑然一体,随时有可能突破先天,若是采得天莲,还不得一飞冲天?” “各位,先天哪里有那么容易突破的,纵然大师兄天资如神,怕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大师兄已经吞服过天莲丹,天莲丹晋升先天,也远非必成。” 肖震若有所思:“如果采得二百年的天莲,炼制玉莲丹,你们觉得呢?” “二百年天莲,玉莲丹怕是练不出,三百年以上,才有可能。” 天莲池中莲花,可炼凡、灵、圣,三品丹药,其中天莲可练灵品丹药,也就是先天丹药。 而年份越久,药力自然更强,三百年以上的天莲,已经有本质的变化,可练天莲丹之上的玉莲丹。 玉莲丹之上,更有白莲丹,不过那般等阶的丹药,需要的天莲,怕是无人能取。 “天莲池乃我天莲派根基,布有天莲大阵,越往内越是艰难,后天武者,接触到中心一亩天莲,已是极限。” “没错,也只有这天池采莲,才会打开阵法,不然寻常时分,擅入天莲池,先天都得毙命。” “纵然打开,那也是有阵法余威,深入中央天莲,极为艰难,更何况还有灵兽……” 肖震道:“但我觉得,以大师兄的本事,取得一朵天莲,还是不难的。” 周善安道:“这倒也是,说不定还真能摘下三百年的天莲呢!” 内门弟子中,余秀出列,天莲池边,李观云令狐冲云和余秀,呈三角站立。 习霸目光幽幽:“这就成了大师兄,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周青沮丧无比:“令狐师兄输了。” 内门弟子,无不是心中戚戚,只等宗门斗武一结束,传下位来,满门弟子,都得唤他一句大师兄。 赵方这时道:“周师弟无比要端正心态,李师兄成为大师兄,我等理该心服口服。” 周青苦涩道:“我知道,只是有点受不住。” 赵方微微点头,环顾左右,那何鸿风与百里正浩,如立针毡,叫人好笑。 赵方忽然道:“大家觉得,李师兄能否取得天莲池中的天莲?” 习霸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他若是取不得天莲,我找块豆腐撞死。” 赵方一笑,众多内门弟子,也和习霸是一样的想法,李观云,那是必定取得天莲的! 赵方挑眉道:“大师兄的本事,你我亲眼所见,关键是,各位以为,大师兄能取多少年份的天莲?” “百年吧,二百年也有可能。” “大师兄得白莲妙谛,我认为最少是能炼制玉莲丹的三百年天莲。” 众人纷纷猜测起来,习霸这时道:“五百年!” 左右大吃一惊:“开什么玩笑,五百年,那要深入中央天莲十米,阵法压力可不是吃素的,遑论还有金……” 习霸笑道:“胆子要大一点嘛!往大了猜,三天前,大家都觉得他成不了大师兄,现在可不?” 赵方道:“这倒也是,五百年天莲所练的玉莲丹,可是突破先天的极佳丹药。” “大师兄三个月到达大圆满浑然一体,哪怕得了玉莲丹,应该也不会立刻吞下,少说也要一二年光阴吧。” “我却不信习师兄的话,五百年的天莲,哪里能说取就取,没那么容易。” 习霸笑道:“大师姐以前还摘过千年天莲呢!大师兄摘五百年,我看不是没有希望!” 众人吵吵嚷嚷的,天莲池边,令狐冲云患得患失,七嘴八舌的声音,全都是眼前的李观云,不曾谈论他半分。 成王败寇,令狐冲云微微叹息。 长老台上,大长老满面愁容,心中思绪不必多说。 白莲清淡的声音响起:“开始天池采莲,限摘一朵,限时半个时辰。” 三人进入天莲池,忽起浓雾,伸手不见五指,令狐冲云和余秀,瞬间从感知中消失。 李观云微微讶异,只觉身后众人的交谈,也消散无踪,明明彼此相隔不远。 若有所思,这天莲池乃是天莲派根基,天莲大阵,俱有屏蔽感知的能力,倒也不是太奇怪。 踏足莲叶之上,粉白莲花摇曳绿茎,李观云按照记忆中中心天莲的方向走去。 半刻钟后,浓雾不散,猛然回神,这天莲池不过十亩,以他的脚程,半刻钟时间,绕个三五圈也足够了。 “有趣。”李观云莞尔,若是所料不差,这天莲池,竟是某种洞天之类的奇地。 放出白莲之气,逼开浓雾,稍微望见一眼天色,进来时已是下午,天莲池中,曜日高悬。 武者的世界,也有洞天存在吗? 李观云停下脚步,在莲叶上驻足,常人擅入天莲池,许是找不到方向,但与他来说,只需稍微费点功夫。 自他来了这天莲派,天莲池中,一直有某物呼唤着他,只是已经被他无视掉了。 现在循着心中呼唤,眼目微闭,瞬间认清方向,不以双眼分辨,而是依心而行。 李观云在天莲池中迷住,外面的众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新晋弟子,见李观云原地兜圈,莫名其妙:“咋回事?大师兄脑袋晕乎了?” 张伟暗暗心急:“已经过去半刻钟了,大师兄快点清醒过来啊,不然只能采外围的普通莲花,那可亏大了。” 外门弟子却是知道缘由:“这天莲池有大阵守护,此刻采莲,虽杀伐尽去,但幻象丛生,不是那么好采的。” 内门弟子,俱皆一笑,习霸道。 “大师兄初次入天莲池,难免有些不适应,余师姐和令狐师兄,可都在稳步前进呢!” 众人目光望去,余秀和令狐冲云,经验丰富,已经深入莲池百米,就快看不见了,李观云才入了十米。 何鸿风登时得意起来:“任你天资无双,也采不到天莲!” 百里正浩阴阳怪气道:“方才习师兄,还说他能采到五百年的天莲,我看呐……” 习霸一眼望来,百里正浩夹住尾巴,习师兄此次内门前四,非是他能嚼舌根。 习霸冷哼一声:“你们看好,五百年或许说高,但大师兄,必得天莲!” 话音刚落,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李观云仿佛生了第三只眼睛,一眨眼,就已深入百米。 习霸吃了一惊:“什么情况?” 内门弟子,面面相觑,他也不懂,李观云这么快,就已经适应了,但就算适应,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周青狐疑道:“难道是大师姐给他开后门,让屏蔽感知的效果消失。” 没有一个信他的:“开什么玩笑。” 众人惊疑之语,自然传不到李观云的耳中,心中的呼唤,清晰的指明了前路,令他很快就接近了中心的天莲。 随着愈发接近,天莲大阵的镇压也显露出来,可谓是举步维艰,然而对他来说,不必太过在意。 李观云忽生一股好奇:“天莲池的中心,是天莲,天莲的中心,又是什么呢?” 那能勾动他心中魔性的事物,是天莲吗?还是其他的东西? 复行数步,豁然开朗,迷雾尽去,一亩天莲,纯白如雪,幽香袭人。 金色光点,忙忙碌碌,定睛望去,原来是一只只金色的蜜蜂。 李观云信步而去,金蜂察觉,登时金压压扑面。 嗡鸣震动耳膜,李观云淡淡一笑,金蜂很快将他铺满,他也化作了一个金人。 金人动了,旁若无人,踏上一亩天莲。 金蜂流水般泄去,甚至有几只在他指尖起舞。 外面的众人,模糊之间,骇然失色,内门弟子个个面色凝重:“大师兄不知金蜂厉害,必吃大亏!” “但凡天材地宝,必有灵兽相护,天莲池中的金蜂,毒性无解,先天高手,也要死去活来啊。” “再往内深入,金蜂王出现,随时都有性命……嗯?”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注视下,金蜂离开了李观云的身体,而他,一头扎入天莲池中,不见了踪影。 金蜂确实厉害,却是灵智未开,在天魔神性的慑服下,反而为他引路。 外围百年的天莲,偶尔能看到采摘的痕迹。 三百年,花香馥郁,一呼一吸间,足以使三脉以下武者瞬间突破,采摘痕迹,较难寻得。 五百年,洁白花瓣上,荡漾着微微的灵光,鲜有采摘痕迹。 七百年,李观云内力急转,可惜暂且领悟不到先天之门。 九百年,每一株天莲,都放出纯白灵光,每一个毛孔,都浸满了天地灵气。 一千年…… 千年天莲,屈指可数,返璞归真,不过手掌般大小,似开非开,透出醉人的洁白。 李观云环顾四周,见得左侧有一株断茎,略过之后,终于看到整座天莲池的中心。 那是一株普普通通的莲花,也不见莲花的芬芳,粉白的花瓣,却有一根黑色的茎,好似受淤泥所染。 李观云心中微动,无视千年天莲,抬手摘向那朵普通莲花。 指尖一触,烟消云散。 李观云怔怔望着,不知过去多久,心中呼唤无比强烈。 碧水清晰倒映出他的眼睛,瞳仁之中,花开花落,非黑非白。 天莲池上空,回荡白莲的声音:“时间已到,三位退出。” 第34章 大师兄 第224章 大师兄 回过神来,恍然明悟:“在水下!” 面上微微波动,摘下一朵,便也离开了此方。 余秀吃了一惊,她费尽心力,才来到这一亩天莲池边,听到大师姐声音,金蜂拦路,正是急迫,却见李观云。 “还没摘到?” 余秀道:“师兄,这金蜂,怎么不蛰你?” 李观云哂然,信手往后一招。 余秀愣了一下,看着手中足有三百年的天莲,面上表情十分精彩,再放目去,李观云已然消失在迷雾中。 …… 天莲池阵法重启,隐隐透出一丝白雾,里面的情况,再也看不到了。 三门弟子,心如猫爪,李飞翘首以盼:“时间到了,大师兄会不会采到天莲啊!” 刘权道:“应该没问题吧,比较大师兄都钻进天莲池了。” 李飞摸摸头:“但听各位师兄所言,金蜂这么厉害,大师兄可别被叮了满头包,一无所获。” 刘权摇头:“不可能。” 外门弟子,双目大睁,肖震道:“令狐师兄出来了,果然摘到了天莲。” 周善安羡慕的望着令狐冲云手中的天莲:“令狐师兄练出天莲丹,突破先天有望啊。” “先天没那么容易的,不过令狐师兄有天莲丹相助,增加几分感悟还是有可能的。” 令狐冲云立在天莲池边,微微含笑。 摘取这天莲可不容易,数次宗门斗武,还是凭借前几次失败的经验,一举攻成! 长老台上,大长老也欣然点头:“令狐不负众……” 目光微眯,原来是余秀出来了,大长老一惊:“那是?” 药长老识货:“三百年天莲,余秀这丫头,真是走了大运啊。” 内门弟子炸开了锅:“余秀世界,摘了三百年天莲,怎么做到的?” 习霸张张嘴:“余秀师姐,不同凡响啊!” 赵方眼中馋的不得了:“余秀师姐今天是洗了手吧?不然怎么能摘到三百年天莲,令狐师兄才百年天莲呢!” 周青伸长脖子:“李师兄也出来了,看来收获不咋的,摘了朵小莲花,习师兄,看走眼了。” 余光一扫,只见习霸下巴都差点掉地上,狠狠揉了揉眼睛:“那是?” 赵方咽了口唾沫:“要放光了。” 长老台上,诸位长老,无不是离开了椅子,挺直身子,直勾勾盯着李观云手里那巴掌大的莲花。 外门弟子,面面相觑,肖震双目暴突:“这小莲花,难道说,不可能!” 周善安扶着下巴:“我他妈的……” 新晋弟子中,正是狐疑,只见李观云手中的莲花,放出一缕柔和的光芒。 微风吹过,莲叶轻颤,竟发出天籁之声,清灵澈净,柔和的光晕,丝丝缕缕,直入心头。 那光芒并不刺眼,柔和而并不柔弱,已非一朵莲花,他掌中,如同躺着生铁般的月亮。 药长老失声道:“千年天莲!” 令狐冲云,不知何时,悄悄收起了自己采摘的天莲,余秀的默默站到一旁,原来他竟是得了千年的天莲。 众人目光都痴迷了,千年天莲,不仅是圣品丹药的代名词,更是人间绝美的象征。 李观云拈花,淡淡一笑,越过众人,来到长老台前。 药长老笑道:“有孝心!” 李观云扫了他一眼,药老头哼哼两声。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走到白莲的面前。 “那时我言,池中天莲,与大师姐绝配,今日取来赠之。” 双瞳凝望,微微含笑。 刹那芳华,千年天莲,也作陪衬。 …… 数日后,天莲派宗门斗武落下帷幕,内外两门弟子的排名,有所更迭,欢喜忧愁,皆于心中流转。 天莲大殿,殿外,新晋弟子人头攒动,努力往殿内张望。 只见那宽阔殿中,满满当当,外门弟子男女各立两侧,似莲花花瓣。 内门弟子人数肉眼可见的减少,拱卫在殿中主位大师姐左右,好似莲花的花盘。 天莲派上下,三门弟子都有到齐。 李飞长吁短叹:“明天就是新晋弟子考核,阿权,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刘权道:“飞哥,信心不能丢啊,丢了先输一半,这些天我们看到这么多内外门师兄的厉害,加把劲就成了。” 见刘权飞扬的眉毛,李飞心中百感交集,考核对如今五脉的刘权来说,不过信手拈来。 但对他还在原地踏步的三脉武者李飞,却是难如登天。 新晋弟子们,大都在为明日的弟子考核而发愁,届时有人高呼:“别闲扯了,大师兄来了。” 李观云面上淡泊,目不斜视,往天莲大殿走来。 “大师兄之位,实至名归!” “大师兄文武双全,登临大师兄宝座,实乃我天莲派之福啊!” “我要快快成为外门弟子,说不定还能听到大师兄一番教诲!” 无数敬仰的目光,雪花般飘来,李观云面不改色,更加叫新晋弟子们敬服。 李飞喃喃自语:“大师兄……” 刘权憧憬道:“天莲派,再也没有人,比李兄更合适。” 人群中的钱荣,目中既是羡慕,也有嫉妒,然而他心里深深明白,他羡慕与否,嫉妒与否,毫无意义。 那位大师兄,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呀! 新晋弟子,有人冲将出来,一声大叫:“大师兄!” 旁人大骇:“张伟,发什么疯,大师兄今日登临尊位,可别惹得大师兄不快。” 李观云眼睛微动,目光所照之处,新晋弟子鸦雀无声,既是尊敬,同样畏惧。 张伟也十分紧张,局促的立在原地:“大师兄,我……” 李观云淡淡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认得你,张伟是吧?” 张伟喜上眉梢:“对对,是我,我就是张伟!” 李观云微微含笑:“成为外门弟子,有把握吧?” 张伟当即激奋至极,涨红了脸,恨不得掏出心肝,看看里面的把握:“有,大师兄,我有,我有十全把握。” 李观云勉励道:“你小子,挺不错。” 说罢便略过了新晋弟子们,进入了天莲大殿。 张伟仍是满面红晕,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背影,甫一入殿,外门弟子便为他分出一条路径。 左右新晋弟子,惊呆了:“哇,张伟,大师兄居然和你说话,还说了好几句,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有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望来,仿佛重新认识了张伟:“是啊,那可是大师兄啊,没听出吧?怎会认得你?” 张伟拍拍胸口:“大师兄其实人很随和的,以前有内门师兄欺压我们,还是大师兄解围呢!” 一伙弟子,顿时来了兴致:“是吗?张伟,说来我们听听。” 张伟咧嘴傻笑:“其实大家误会了,大师兄对我们新晋弟子,那是没话说,一点也没有架子……” 张伟娓娓道来,众人听着听着,无不是目露神往。 随着他入殿,殿中偶尔交谈的外门弟子们,便也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尤自带着匪夷所思。 肖震感慨道:“大师兄无双天骄,我天莲派注定崛起。” 周善安点头:“有大师兄和大师姐两位,天莲派想要低调,我看都做不到。” “是啊,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想低调都不行,真的是太难了,好难啊。” 一众外门弟子,纷纷附和。 内门弟子中,习霸和余秀上前一步:“噤声。” 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内门弟子们,望着他淡淡的面容,亦是五味陈杂,谁能想到,大长老和副掌门爱徒,斗了数年,不分伯仲。 却是那突如其来的新晋弟子,异军突起,短短三月,成就天莲派大师兄的尊位。 赵方喃喃自语:“三月大师兄,我天莲派有史以来,他是第一个吧?” 周青也接受了事实,苦笑道:“他直面先天剑修的傲然,不屑宗师的气魄,大圆满浑然一体的实力,千年仅有三人得到的至高白莲,任意挑出一种,已经足够我辈吹嘘不尽。” 赵方慨然道:“与之相比,令狐师兄和萧炎化师兄,显得微不足道。” 周青叹道:“是啊。” 内门弟子,俱都复杂,百里正浩藏在后面,恨不得把头缩到颈子里。 他的光芒,太盛,太强,照耀之处,污浊也只能仰望。 ‘还有令狐师兄,令狐师兄现在还没来,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而且还有萧师兄,萧师兄不会坐视不理!’ 何鸿风暗中给自己打气,李观云还没有赢,两位师兄还没有认同他! 所思及此,心中大振,令狐师兄现在没来,估计是等下要给李观云好看! 而且萧师兄岂会坐视不理,说不得马上出关,杀落李观云的威风!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何鸿风想着想着,面上眉飞色舞。 白莲清淡的声音响起:“他来了,开始吧。” 内门前三和前四,在代掌门监督下,主持此次大师兄尊位授予一事,余秀宣道。 “诸位,萧师兄继续闭关,令狐师兄回了莲合洞,不参与大师兄角逐,我宣布,斗武魁首,李观云为大师兄!” 外门弟子,目光崇敬,内门弟子,也纷纷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终于,天莲派迎来了大师兄,与大师姐并列,拥有不下长老的尊位,乃至更甚一筹。 毕竟大师兄和大师姐,从来不是两个称呼,而是天莲派下一代两位掌门的候选。 何鸿风,喜意凝固,整个人失落的像一条落水的狗。 余秀到他身侧,递来大师兄令,是天莲派大师兄权柄的象征,也以此令拟大师兄手谕、法旨。 李观云接过,余秀目光复杂:“大师兄,感谢你赠予的天莲,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是人吗?” 明明之前,还是个新晋的小老弟,现在一转眼,就成了她的大师兄,余秀偌多残念。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人呢?” 秀眉的脸庞,嘴角轻扯:“大师兄,你可真是有够幽默的。” 一众内门弟子,也是啼笑皆非,无论他外表看上去如何平淡,但胸中的气魄,无人能及也! 习霸轻咳一声,上前三步:“众内门弟子,众外门弟子,随我觐见大师兄。” “见过大师兄!” “觐见大师兄!” 偌大殿内,数百弟子,一人站立,一人安坐,余下,皆俯首。 “众爱卿平身。” “……” “……” 白莲浅笑,李观云眨眨眼。 余秀行完礼后,秀眉狂跳,习霸面目呆滞,面前的内门弟子,也是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 “怎么,余师妹,习师弟,师兄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余秀不理他,习霸言不由衷道:“大师兄说得很好。” 李观云,大笑出声。 众人闻声,腹诽之余,却也感觉到他那随着笑声传来的意气,心湖之中,皆有波澜。 笑声渐渐淡了,面上泛着微微的笑意,目光环伺之间,无论是外门正式弟子,还是心高气傲的内门弟子。 受此目光照面,不管是否油然而生,脸上都有顺服之意。 外门弟子中,肖震周善安之流,仰之弥高也。 万振海吴书之流,惴惴不安,恨不能穿越到三月之前,狂扇以前自己的脸蛋儿,惹谁不好,惹大师兄? 内门弟子们,也缓缓适应了,事已至此,谁都明白,天莲派,有了一位大师兄。 身为玄武国五大宗之一,天莲派的大师兄,无疑已将无数天骄踩在脚下,足以笑傲四方。 “何鸿风!” “大师兄,我我,我在……” 何鸿风身躯狂震,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刚刚躲在后面跟我玩变脸?以为我看不到。” “不敢,师弟不敢,师弟是这两天心口堵得慌,胸闷呢,大师兄,我绝对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 何鸿风吓得都快哭出声来,求助的目光,左右扫视。 受他望见的内门弟子,面色不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大师兄何等样人,那胸中之气魄,宗师都不能压制,内门弟子,焉敢触他虎须? 习霸余光一扫,心中暗自摇头:‘何鸿风愚蠢啊,现在大师兄发难,怕是没办法承受啰!’ 赵方心中也是好笑:‘何鸿风有眼无珠,和大师兄结怨,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呀!’ 第35章 抬走 第225章 抬走 内门弟子,立场明确,哪怕有和何鸿风交好之人,此刻也成了闷葫芦。 外门弟子中,见得何师兄瑟瑟发抖之状,心中是暗骂一声活该。 万振海吴书,见得李观云发难,吓得是六神无主,差点直接蹲在地上,生怕被人发现。 “看到你这张脸就烦,现在给我滚下山去,不要再让我见到,否则……” 何鸿风一呆,顿时哭爹喊娘:“大师兄不要啊,我错了,我错在不该顶撞你,饶过我这一次,求求大师兄。” 何鸿风真是被吓到了,原以为李观云只是教训他,没想到,居然这么狠毒! 外门弟子闻言,相顾骇然,大师兄威风无两,何鸿风要惨啊! 内门弟子,面色各异,余秀小声道:“大师兄,就算是你,也不能无故将弟子逐出山门。” “大师兄这点权力都没有?” 目光望去,一众内门弟子赔笑不已,堂堂内门弟子,说赶就赶,一个理由都没有,这怎么行呢? 习霸连道:“内门弟子是我天莲派中坚,若要驱逐出山,无缘无故怎么行?” 内门弟子连连称是,李观云要是这么干了,以后内门弟子那不得天天提心吊胆? 何鸿风闻言,顿时镇定许多,暗忖:‘我堂堂内门弟子,岂是你说赶就赶的?’ 一时间,面上缓和良多,也不复方才惊恐。 李观云眉头一挑,大步走向何鸿风,顿时令其亡魂俱冒:“大师兄要杀人了,各位……” 李观云揪住他一只手,何鸿风面如金纸,片刻,众人一头雾水间。 “明明没有胸闷,何鸿风欺瞒于我,是重罪,要重罚,我欲将其赶出天莲派,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猛然回神,赵方沉眉道:“欺瞒大师兄,确实是重罪,赶出山门,也未尝不可。” 一众内门弟子面面相觑,心中摇头,何鸿风惊吓过度,乱七八糟,可被大师兄抓住了把柄。 天莲派大师兄,要治一个内门弟子,那没错也能找出错来。 余秀余光一扫,见大师姐依旧清淡,没有说话的意思。 驱逐内门弟子,确实不是小事,掌门不在,也得大师兄和大师姐两位同意,现在大师姐沉默,可以当默认。 是因为那朵千年天莲吗?余秀心中暗忖。 晃一晃神,那可是千年天莲啊,若是送给她,转为记名弟子以身相许都可考虑一二。 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千年天莲,对她来说,无价之宝,但大师姐真想要,只需通报掌门即可。 想不明白,余秀无奈道:“欺瞒大师兄,何鸿风理该受罚。” 众内门弟子,见白莲默然,也各有所思,纷纷表态。 “余师姐说得没错,这何师弟,太过分了。” “连大师兄都敢骗,真是脑子进水。” “我天莲派门规森严,掌门不在,大师兄大师姐有代掌门行事之责,此时便宜行事,合情合理。” “何鸿风,愚蠢透顶,自讨苦吃。” 内门弟子瞬间明白李观云这是在立威,大师姐也不出声,岂非另类的支持? 顿时不敢继续保持沉默,嚷嚷开了。 外门弟子安静无比,听得众内门弟子之语,无不是噤若寒蝉。 何鸿风面如死灰,李观云随手一丢:“还不快滚!” 何鸿风瘫倒在地,允自发抖,众人观之,已明李观云意决,暗叹何鸿风不知好歹,谁叫他先前有眼不识泰山? 何鸿风想到自己,在家乡乃是一等一的天骄,加入天莲派,受了不少考验,才能为内门弟子,有今日风光。 却在李观云一句话之下,成为了一条丧家之犬,半生努力烟消云散,心中之恨,三江之水难以洗尽。 所幸破罐子破摔:“好,好一个李观云,你给我何鸿风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朝一日……” “还敢冲撞,我欲执刑,废其一身所学,各位以为如何?” “这执刑是严长老的事情,不过现在大师兄开口,便宜行事。” “对对对,便宜行事。” 何鸿风人都懵了,连忙捂住嘴巴,却见李观云大步而来。 “啊!” 一声惨叫,令殿内弟子心头狂跳,殿外弟子,也是浑身发颤。 “抬下去。” 李观云挥挥手,习霸眼神示意,便有几个外门弟子,将昏死过去的何鸿风抬离大殿,眼看是要丢下莲华山。 望向众人,李观云一笑:“诸位师弟师妹莫慌,师兄我儒雅随和……” 殿外,新晋弟子大呼小叫:“卧槽,这不是何师兄吗?咋变成这副模样了?” 抬人的外门弟子,摇头不已:“欺瞒大师兄,被大师兄给治了,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完蛋了。” “活该,我记得之前,何鸿风屡次三番针对大师兄,现在还留着他一条命,大师兄仁慈啊!” “是啊是啊,这何鸿风,触犯大师兄,现在还活着,大师兄仁心也!” “大师兄仁人呐!” 新晋弟子七嘴八舌,说出的话,让半醒的何鸿风大受刺激,接受不能,怪叫一声,再度昏死过去。 …… 大师兄尊位定下,天莲派新晋弟子考核,也于次日开始。 相较于宗门斗武,新晋考核,却起不了太大的波澜,有专门负责此事的长老,与几个内门弟子处理。 天莲派后广场,一众新晋弟子聚集在此,李飞刘权在人群中,一个面色淡定,一个忧心忡忡。 主持此事的长老,是毕长老,他平静开口:“开始吧。” 一个又一个的新晋弟子,便上了台,捉对比斗,胜者留而败者淘汰。 毕长老,和几位内门弟子,意兴阑珊,在他们的观感中,和小孩子过家家无异,实在提不起太大兴趣。 很快,有胜者意气风发下台,有败者垂头丧气而去。 胜者自然获得留下的资格,届时这一批新晋考核完毕,成为外门弟子,会有两位掌门面见嘉许。 目前两位掌门不在,也有大师兄和大师姐,对众弟子勉励。 至于败者,自然是卷铺盖下山。 新晋考核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李飞自言自语:“阿权,我这次,多半留不下来。” 刘权叹息一声:“飞哥,唉!” 李飞强颜欢笑道:“阿权,到你了,快上去吧!” 刘权心中也很难过,他可是给了李飞不少丹药修行,但三月时间,想要突破,实在太过艰难了些。 李飞三脉武者的修为,在新晋弟子中,也是中下游的存在,基本没有希望成为正式弟子。 刘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上了考核台。 看到刘权的一瞬间,那弟子脸都白了:“我可真倒霉啊,竟然是刘权。” 刘权拱拱手:“师兄,承让了。” 监督台上的几人,也眼前一亮,刘权的名声,偶有听闻,乃是甲下资才,他在这次新晋考核,可谓重头戏。 那弟子是有苦说不出,刘权可是这次新晋最耀眼的明星,唯一的甲下资才,目前也是五脉武者。 他不过四脉的程度,哪里是刘权的对手,苦哈哈道:“不敢,刘师兄,我认输。” 说罢潇洒下台,他心里却有自己的考虑,他四脉武者,在新晋弟子中,其实算是中上游。 遇上刘权,属实倒霉,还不如保存实力,等到后续排名初定,仍是可以自由挑战,更改一下名次的。 监督台上的毕长老和几个内门弟子,以及维持秩序的外门弟子们,大感无趣。 新晋弟子,嘘声四起。 那弟子嚷嚷道:“嘘什么嘘,新晋弟子里面,谁碰上刘权不得栽跟头?” 话粗理不粗,众人安静许多,倒是知道自己斤两。 刘权下台,李飞目光望去,眼中复杂无比,阿权再怎么亲和,也无法掩盖天骄的事实,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又是一番比试,监督台上,几人昏昏欲睡间,忽听:“我要挑战外门弟子!” 此言一出,后广场中的所有人,顿时精神一振,放目望去。 新晋弟子中,有人认出那出言之人:“是张伟,果然好志气,居然敢挑战外门师兄!” “张伟,你干嘛做这种傻事,以你实力,正式弟子不是板上钉钉?挑战外门师兄,可不明智。” 在场维持秩序,为数不多的外门弟子,俱都面色不善。 张伟重复道:“我要挑战外门师兄!” 毕长老笑道:“有点意思,你们谁去?” “我叶辰,接受你的挑战!”维持秩序的外门弟子中,便站出一位六脉修为的师兄。 …… 新晋弟子第一天的考核落幕,刘权不出意外,顺利过关,李飞不出意外,惨遭淘汰。 新晋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开,刘权李飞,一路无言,走向居所。 刘权张张嘴:“飞哥……” “阿权,你不用安慰我,我很坚强的,真的,不就是淘汰吗?无所谓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李飞强笑着,眼角竟然有些泪痕,他其实也才十八岁,一时受不了如此打击。 刘权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飞哥,难过的话,没关系的。” 李飞顿时绷不住了,眼泪从眼角滑落:“阿权,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在天莲派三个月里,我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在修炼,还有你送给我的那么多丹药,但为什么,还是突破不了,还是三脉。” 刘权默然,李飞眼泪断断续续,口中也絮絮叨叨的:“在李家村里,大家都说我是天才,我也认为是这样了,挑选弟子,只有我一个人适格,我是全村人的希望,我真不知道,两天后,怎么回去,用什么表情面对。” 刘权揽住他的肩膀,默默行走着。 李飞哭着哭着,又笑了:“阿权,你和我不一样,你一定要在天莲派发光发热,要在玄武国一鸣惊人,也许我李飞,就是个种田的命,只是觉得对不起我父母,他们如果知道我遭到淘汰,想一想,心都要裂开了。” 刘权连道:“不会的,飞哥,你是他们的儿子,不管怎么样,都会支持你的。” 李飞抹了一把眼泪:“也许吧,阿权,以后如果有任务下山,一定要来李家村看看,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刘权重重点头:“会的,飞哥。” …… 另一边。“张伟,强!五脉修为,战胜六脉师兄,我们新晋弟子中,除了刘权,就属你最强了!” 张伟连道:“大家过奖了,刘师兄甲下资才,可比我厉害多了。” “诶!刘师兄虽然是甲下,但你也是乙上,差距不是太远,况且你入门的时候,还是三脉,现在……” 左右弟子惊道:“对啊,张伟,你怎么做到了,三个月时间,连突破两脉,这也太夸张了吧?” 张伟神秘一笑:“主要是用心,没有别的。” “别卖关子了,张伟,就告诉我们吧,你一定有修炼小技巧!” “是啊,张伟,张师兄!张师兄!照顾照顾我们这些个师弟吧!” “张师兄!” 众人目露哀求,一口一个师兄,张伟受不住,嘿嘿笑道:“因为我心里,将大师兄当做我的榜样!” “大师兄?” “大师兄啊,三月时间,大圆满浑然一体,白莲第三层通透,简直是妖怪转世。” 张伟攥紧拳头:“我知道,穷极一生,可能都望不到大师兄的项背,但我依然将他当做榜样!”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这三个月来,一口气都不停,接连突破,定然是大师兄冥冥之中指引着我!” 左右弟子,面面相觑:“好像有点道理,好像又没有道理。” 张伟也没有和众人争辩:“你们不信拉倒,反正这就是我的修炼小技巧。” “信,当然信了,大师兄还和你聊过天呢!张师兄,以后入了外门,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张伟应付着众人,而围在他身边的,大抵是通过考核的新晋弟子们。 三言两语之中,张伟俨然成了众人的中心,这还让他有点不习惯。 他和刘权一样,身世都算不上好,为人耿直一点,因为说话不讨喜,三月来,还得罪过不少外门师兄。 在宗门斗武前,有几位外门师兄看他不顺眼,扬言要对付他,说绝对不会让他成为正式弟子。 张伟提防了好一阵儿,但直到现在,尘埃落定,也没看到人发难,这叫他有点奇怪。 第36章 洗尽铅华 第226章 洗尽铅华 “张伟,我记得你还惹过几个外门师兄,说让你滚下去呢?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嘛!” 张伟挠头道:“对啊,那些个师兄,可能是嘴皮子硬,其实心肠还是比较软的,说说而已。” 有人若有所思,但没有吱声。 众人正闲聊间,一行三四人,气势汹汹而来:“哪个是张伟,给我站出来!” 众人大惊:“是外门师兄,为首那个,是被张伟打败的叶辰师兄!”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基本会成为正式弟子,但依然不敢得罪外门师兄。 比较资历最浅的外门师兄,也是比他们早三年的存在。 见那几个师兄来势汹汹,围在张伟旁边的新晋弟子,有一部分悄悄后退,但也有不少坚定站在原地。 张伟上前一步:“我就是张伟!” 有外门师兄,怒气冲冲呵斥道:“你就是张伟,就是你用卑鄙手段,偷袭了叶辰师弟!” 张伟一愣,大怒道:“我明明是光明正大打败他的,没有偷袭!” 叶辰目光恨恨:“叶良师兄,他嘴皮子够硬,明明就是偷袭了我!” 叶良眸光冷厉道:“好一个无耻的张伟,现在我不好好教训你,叶辰白受委屈了,给我出来!” 说罢,同是六脉,但更在叶辰之上的气势扑面而来。 张伟旁边的新晋弟子,面色皆白,这叶良师兄,看来叶辰请来的救兵,要给张伟好果子吃! 张伟心中无名火起,他明明和光明磊落,这叶良却血口喷人,而且以他的实力,胜了叶辰,正是虚弱。 叶良道:“不敢了是吧?刚才偷袭有种,现在变成孬种,不出来也行,给叶辰磕头道歉!” 张伟眼看就忍不住,身后四五双手拉住他,张伟回头一望,面上惊讶。 有新晋弟子道:“血口喷人,张伟明明是胜得坦坦荡荡!” “就是就是,分明是叶良师兄故意找茬。” “张伟,别上他的当,咱们也是正式弟子了,叶良师兄,你太没有道理了。” 张伟这边,五六名新晋弟子,居然众志成城,和叶良据理力争。 叶良怒极反笑:“新晋弟子不敬师兄!” “叶师兄也要教训我们吗?” “师兄是不是要教训我们这些新晋弟子!” 有人嗓门出奇的大,左右三三两两的新晋弟子,目光俱都投来,大部分都是通过考核的弟子。 叶辰尖叫道:“反了天了!” 叶良面沉如水:“你们以为我不敢吗?” 张伟心中激荡:“大家……” “张伟,我们就快成为正式弟子了,你也没有做错,叶师兄无的放矢!” 叶良大喝一声:“住嘴!” 众人怒目而视,叶良也倍感棘手,新晋弟子铁板一块,他还真没那个能耐教训这么多人。 叶辰捂着胸口,咬牙切齿:“你们。你们……” 叶良太阳穴狂跳,见张伟一方毫不退让,这样僵持下去,必然大大减损他的威信,他好歹是外门中游,身份人! 叶辰是和他同村的弟子,前来告状,叶良二话不说,就要问罪,没想到有点难办。 忽而余光一扫,登时大喜过望,那是他叶良的大靠山。 叶辰眉飞色舞:“万师兄!吴师兄!” …… 李观云庭院外,登上大师兄之位,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天莲派传承千年,一应事物,都有具体的人去处理,大师兄和大师姐,如同储君,需要处理的事物寥寥无几。 修炼,也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到达大圆满浑然一体,他也确实理解了药长老的心情。 当然,他的体质,乃天魔所化,丹药之毒,不值一提,主要是先天之门,确实是难寻。 寻了两天,一无所获,内力的增长,也不复往日。 李观云还觉得有点不满意,怎么两天还没有寻到先天之门? 他人若是知道他心中想法,定要骂一句不当人子。 大圆满浑然一体的武者,是后天武者的巅峰,不知道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摸不到先天之门。 先天难入! 一入先天,在凡人眼中,便是一代宗师,开宗立派,不过等闲尔。 对李观云来说,修炼内力,是顺带的,主要还是参悟白莲大法。 如今第三层通透,可以称之为下三重完满。 白莲大法,有三重九层。 白莲大法,有七品。 而至高白莲,不仅兼容七品,更有属于白莲的独特。 这门大法,妙用无穷,练到高深境界,甚至可以立地飞升,可谓是此世界顶级的功法,也许没有之一。 不过李观云心中总有几分怀疑,他域外天魔,修此界法门,怎么和量身打造一般? 晃一晃首,白莲大法前两层,都是基础,白莲之气于体内流转,有不破之法之名。 自第三层大成,原力觉醒,分出七品之莲,各有所长。 也是第三层,白莲之气可以离体,增加使用者的一应能力。 到了中三重第四层,更进一步…… ‘梆梆梆~’ 敲门声响起,李观云微微颔首:“进来吧。” 来人,却是一个他想不到的人,那曾扬言要取他性命,结果被他狠狠扇刮,乃至成了废人的的剑仙转世。 “南宫无天,你有何事?” 李观云微讶,放目望去,南宫无天身上竟无一丝锋芒,如归鞘之剑。 此刻他手执无双灵剑,颇为谦恭。 见得李观云,南宫无天也闻他事迹,赞叹不已,恭敬一礼:“无天见过大师兄。” “……” 南宫无天面露歉然,却不显卑微:“无天今日,是来请罪,大师兄盖世天骄,是无天有眼无珠。” 李观云扫他两眼,心中啧啧称奇,这小子受他一顿扇,貌似因祸得福,被他直接扇醒了。 “你倒有一番造化,往事且随风去罢。” 南宫无天多少,还是有些紧张,闻言,心中更是佩服:“师兄大量。” 李观云莞尔:“我对剑修,有一分特殊的感情,若非你剑入歧途,倒也不必受皮肉之苦。” 南宫无天奇道:“此前师弟自傲,师兄也通剑道?” “略懂一二。” 见他不欲多聊,南宫无天面色一肃:“今日南宫来此,有三事,一是请师兄谅解,二来物归原主,三为吾师。” “剑放下,可以离去。” 南宫无天微露急色:“大师兄,我师父他……” “这也不是出自他的意思吧?” 南宫无天默然,确实是他偷偷摸摸过来,谢晓峰哪里拉得下那个脸面? “你师父刚强剑道,虽修了个不伦不类,但对后天武者,他自有傲气,你此番提及,却是多管闲事。” 南宫无天轻声道:“我想请师兄提议,我与师父周旋,血仇令撤销,这与师兄也有好处。” 李观云道:“南宫啊。” 南宫无天微呆:“大师兄?” 李观云淡淡一笑,平静目光,却如同自天顶俯瞰,默然注视红尘中庸庸碌碌的凡人。 “你高看你师父,你仍是小视我。” 南宫无天浑身剧震,眼前这位,是天莲派有史以来,第一位以三月时间,登临大师兄的盖世妖孽。 三年时间,他能否突破先天?而一旦突破先天,至高白莲之下,剑修又有何优势? 南宫无天默然无声,满脸苦涩。 李观云安坐:“自去。” 南宫无天放下无双灵剑,慨然一叹,萧瑟而去。 …… 手执无双灵剑,李观云挽了个剑花,初时的滞涩,便如云烟般散去。 微微而笑,他并非剑道化身,但也残留有对于剑的感悟,快准狠乃至于飞仙,总有些模糊的理解。 心中一动,先天之门非朝夕之功,境界难以突破,白莲大法中三重,也不再像下三重般一日千里。 少了实力提升带来的成就感,孤坐在这院中,也是无趣。 …… 叶辰仿佛看到大救星,举起来招呼:“万师兄,吴师兄,这边!” 万振海和那吴书,身躯一抖,这两日来,两人可谓是度日如年,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晚上睡觉都不敢踏实。 有点风吹草动,便生大祸临头之感,心中思绪万千,实在是一言难尽也。 此刻正是受不住四面八方,无影无形的压力,两人于是结伴,前往前途未卜的所在。 听得叶辰呼唤,两人目光望去,也悚然回神,四周新晋弟子外门弟子可不少。 暂且按捺住心中繁复,可不能在一群师弟面前落了面子。 万振海面色恢复,与吴书大步而来:“是叶辰兄弟,有何事?” 叶辰笑开了花,叶良也连道:“两位师兄,你们看看,这几个新晋弟子,要反天了,联合起来顶撞我两。” 吴书面色一沉:“居然还有这种事?不当人子!” 叶辰兄弟喜笑颜开,他们两人,原就是和万振海吴书叫好,现在有两位师兄主持公道,顿时精神大振。 张伟这边,方才还众志成城的新晋弟子,见得万振海吴书两人,霎时瑟瑟发抖。 这两位师兄,可不得了! 叶辰兄弟,不过是外门弟子的中下游水准,众人有信心,追赶上他们的脚步,是以张伟受辱,敢于站出。 然而万振海吴书两位师兄,那可是外门前十的人物呀! 两人和叶辰兄弟一比,那是天壤之别,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他们纵然成为正式弟子,想要追上万振海吴书两位师兄,怕是需要一辈子的功夫去努力。 现在两位师兄出面,但凡三言两语,就足够让他们这些人心惊肉跳的了。 叶辰傲然道:“吴师兄,还请快快教训他们,让他们这些新晋弟子,知道我天莲派尊敬兄长的规矩!” 吴书冷笑一声:“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张伟一方人闻言,骇然失色,这两位师兄的实力,任意一位,都是碾压他们一群人! 叶良道:“新晋弟子,不当人子,吴师兄代外门弟子指点,吴师兄真乃我辈人杰!” 吴书面露悦色,叶辰两兄弟,叶良还是颇得他心意的。 吴书侧首道:“万师兄,这事就交给我了。” 万振海的排名,比他还高一二位,自然不能让万振海出手。 张伟一行人,张伟咬紧牙关,身后支持他的几个新晋弟子,眼看一顿教训跑不了。 有人目露悲愤,也有人面露后悔之色。 叶辰兄弟他们不惧,但万振海和吴书,外门前十的师兄,却是立在他们面前无法逾越的山峰。 “等等。” 吴书一惊:“万师兄,这是何意?” 叶辰兄弟也莫名其妙,万师兄吴师兄何等身份,教训几个新晋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伟一方,呆了一呆,又马上面露惶恐,难道万师兄还想着更严厉的法子? 万振海目光微眯:“发生了什么,总要先说清楚,哪里能够无缘无故?” 吴书暗暗点头,原来如此,这几个新晋弟子,即将成为外门弟子,想要教训,确实要找个理由才比较好。 叶良兄弟一脸嘚瑟,叶辰凑上来:“是这样的,请两位师兄明鉴,方才新晋考核,这张伟暗中使用卑鄙手段…” 张伟身后新晋弟子,慑于万振海吴书的威风,不敢吱声,张伟可忍不住:“胡说八道,我是堂堂正正赢了你!” “还敢狡辩,明明就是……” “啪!” 响亮的耳刮子响起,众人瞠目结舌。 张伟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脸,但貌似不是自己挨巴掌,但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吴书也愣住了:“万师兄,这是何意啊?” 叶辰委屈极了:“万师兄,你打错人了,你干嘛打我呀!” 叶良也叫冤:“是啊,万师兄,叶辰没有错,是张伟,你应该打张伟才对。” 万振海低喝一声:“闭嘴!” 众人闻声,浑身发抖,万振海又抡起巴掌:“打得就是你叶辰,以为我不知道你叶辰的脾气,喜欢颠倒黑白。” 又是狠狠扇了两耳光,叶辰两颊高肿,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万振海收回巴掌,笑道:“张师弟,这叶辰还想蒙骗我,受我教训,你看,可还满意了?” 张伟一愣一愣的:“这?” 吴书大惑不解,张伟身后的弟子,同样是云里雾里。 万振海面上笑容,竟有一丝谄媚之意:“还请张师弟,在大师兄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师兄我啊,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