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只想躺平，为何逼我夺嫡》 第1章 赐死 “请王爷上路……” 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用他的公鸭嗓大声唱喝后，还故意拉长了尾音。 这声音回荡在寂静肃穆的厅堂里，显得十分刺耳。 老太监看着跪在面前，穿着深红色衮龙袍的青年，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 这青年不久前还是大雍王朝的八皇子，擎王赵羿。 却不知，此刻占据他身体的是，一个来自不同世界的赵羿。 在那个世界，赵羿是一个提前三十年退休的头号特工。 因为被自己人出卖，选择同归于尽，引爆炸弹，在火光闪耀后，他一睁眼，便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被皇帝赐死的擎王赵羿。 震惊过后，赵羿不想坐以待毙，已经开始利用前身的记忆，梳理目前的处境。 这件事要从几天前的宫宴说起。 前身因为醉酒，调戏了当朝权臣定国公的女儿裴忆秋，导致裴忆秋悲愤投湖，至今昏迷不醒。 被皇帝责令在家禁足几日后，便迎来了皇帝赐死的圣旨。 想到这，赵羿皱起眉头，他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 前身的记忆中并没有调戏裴忆秋的记忆，这兴许是醉酒断片的缘故。 但退一万步说，就算前身真的调戏了裴忆秋，也不应该被皇帝赐死啊。 这是封建王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不存在的。 前身贵为皇子，只要不犯谋逆的大罪，是不可能被轻易赐死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赵羿抬起了头，目光先是捕捉到老太监嘴角那一丝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眸光微微一凛。 赵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右侧。 一个身姿挺拔的武将，傲然屹立。 他身披甲胄，左手握住刀鞘口，剑眉之下，虎目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赵羿从前身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武将的信息。 他正是裴忆秋的二哥裴鸿，巡城营左千户。 难怪他眼里有杀气。 释然的一刹那，赵羿脑海划过一道亮光，眉头一拧。 裴鸿为什么在这里？ 按理说，护送圣旨应该由皇宫禁卫来负责，怎么也轮不到巡城营的人插手。 一念及此，赵羿脑筋急转。 没多久，他眼睛猛然一亮，在纷繁复杂的思绪中，捕捉到解开谜团的关键点！ 这时，老太监等得有些不耐烦，阴阳怪气地催促道：“王爷，皇上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 赵羿回过神，眯着眼睛瞥了老太监一眼。 这该死的阉人！ 暗啐一句，赵羿缓缓站了起来。 在这短短的起身过程中，他脑海里已经思考出应对眼前局势的几种方案。 排除掉几个下下之策，赵羿出手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老太监右侧，伸出左手从身后搂住老太监的脖子，然后右手从自己的发冠上抽出玉簪，抵在老太监的脖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人吃惊不已。 老太监身边一个捧着托盘的小太监，因为受惊，本能地向后退去，慌乱间，手抖了一下，托盘里御赐酒壶的盖子，掉到了托盘上。 把小太监吓出一身冷汗。 “大胆赵羿，你敢抗旨！” 短暂的惊讶后，裴鸿剑指赵羿，厉声呵斥。 身后的四个护卫旋即围了过来，右手纷纷握住刀柄，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场面一下子剑拔弩张。 赵羿看向裴鸿，冷静开口：“裴千户，让这些人全部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裴鸿不为所动，下巴微扬，声音洪亮：“赵羿，圣旨已下，你已无力回天，放开高公公，束手就擒！” 话落，噌的一声，裴鸿拔刀出鞘。 虽然只是拔出了半尺不到，但杀机尽现！ 蠢货！ 赵羿心里骂了一句，抵着老太监脖子的玉簪，微微加了点力道。 “裴千户，让这里的人全部出去，否则的话，我先让高公公去见阎王。” “别……别啊……王爷……”裴鸿还没反应，高公公已经哭丧着脸，拼命给裴鸿使眼色。 “裴千户，赶紧让这些人出去啊！” 裴鸿眉头一皱，死死地盯着赵羿，犹豫不决。 赵羿眸光一沉，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 高公公吃痛，很快就闻到了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高公公心下一惊，慌乱不已，气急道：“裴千户，咱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定治你个护卫不周之罪！” 闻言，裴鸿暗忖片刻，后槽牙一咬，手一抖，把刀送进刀鞘。 随即右手一挥，“你们都出去。” 几个护卫和小太监退出去之后，把门关上，厅堂里只剩三人。 裴鸿看向赵羿，神情高傲，且带着一股不屑：“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呵！”赵羿冷冷一笑，给了裴鸿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语出惊人，“裴鸿，你裴家大难临头，你居然还在这得意忘形！” “真是蠢到了家！” 裴鸿额头的青筋凸起，瞋目道：“赵羿，大难临头的人是你吧，你休要在这胡言乱语！” 赵羿摇了摇头，“裴鸿，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巡城营的左千户，陛下为什么让你来陪同宣旨？” 此言一出，裴鸿眸光微动。 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但很快裴鸿想到了原因，他抱拳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那是因为陛下体恤我裴家，所以让我亲自来送你上路！” “蠢货！”赵羿毫不留情地给出了评价。 在裴鸿冒火的眼神注视下，赵羿继续道：“你裴家何德何能，陛下为了你裴家赐死一个皇子！” 裴鸿心头陡然一紧。 的确，按理说皇帝不可能为了一个朝臣之女被调戏，就赐死一个皇子。 可转念一想，他们裴家地位超然，跟普通臣子不一样。 再加上……裴鸿看向赵羿，心中恍然。 裴鸿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掷地有声道：“我裴家虽为臣子，但一门两国公，功勋卓着，是国之栋梁，得蒙圣恩。” “而你……” 裴鸿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虽贵为皇子，却不学无术，仗势欺人，陛下圣心明断，不徇私情，将你赐死，有何不妥！” “呵呵呵……” 赵羿摇着头，笑声里满是嘲讽，“裴鸿，你信不信，如果今天我死了，很快就会有人进言，你裴家以下犯上，逼死皇子。” “想想看，你们裴家会有什么下场！” 第2章 逼死皇子的罪名 “你……” 裴鸿下意识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忽然僵住。 他猛地压下眉头，死死地凝视着赵羿，沉声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 赵羿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陛下特意派你前来，是在试探你们裴家！” “你们裴家要是聪明的话，应该赶紧进宫，阻止陛下将我赐死！” “否则我死了，你们裴家就等着坐实逼死皇子的罪名吧！” 听完赵羿的话，裴鸿浑身一颤，瞬间感到全身被一股彻骨的寒意所席卷。 裴鸿不知道赵羿这番揣测是真是假。 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让裴家万劫不复。 这一刻，裴鸿脑海里骤然蹦出了一个词：功高震主！ 他之前曾听爷爷跟父亲叮嘱过。 自古以来，为人臣者，功高震主，必遭猜忌！ 一步。 两步。 裴鸿忽觉腿肚子一软，下意识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一颗颗黄豆大的汗水从裴鸿额头冒出，苍白的脸色和惊恐的圆目，让赵羿意识到，裴鸿终于开窍了！ 下一刻，裴鸿猛然转身，朝门口疾冲而去。 …… 祥国公府。 裴家一门两国公，但裴家人都住在裴家老爷子裴天麟的祥国公府。 此刻，正厅里，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少女坐在左手侧第一张官帽椅，右手肘撑在旁边的小方桌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揉着太阳穴。 少女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是一名特工。 就在不久前，他们正准备围捕一条大鱼，可谁知道，一声巨响后，她被火光吞噬。 再次睁眼，便穿越到大雍，成为大雍权臣定国公的小女儿裴忆秋。 “小姐，您……觉得怎么样了？” 脑袋上扎着两个丸子的贴身小丫鬟香悦，弓着身子，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裴忆秋，有些担忧道。 “我……”裴忆秋缩回手，秀眉微蹙，摇了摇头，“我感觉脑袋有些沉，最近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刚接收前身的记忆，裴忆秋的确有些混沌。 关于近日的记忆更是一片空白。 此时，一个身穿华服，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这年轻人是裴忆秋大伯之子裴涟，裴忆秋的堂兄。 见众人望过来，裴涟略显不忿道：“忆秋，你今日这般模样，都是那擎王赵羿害的！” “擎王赵羿？”裴忆秋努力从记忆的海洋里寻找线索。 很快，便对这位擎王赵羿有了大致的印象。 “没错！” 裴忆秋还没询问，裴涟便迫不及待补充道：“那日在宫宴中，这擎王赵羿借着酒醉，调戏于你，你不堪羞辱，于是投湖自尽。” “你已昏迷了几天，今天总算醒过来了。” “投湖自尽。”裴忆秋眼皮抖了抖。 被人调戏一下就要寻死寻活，古人真是把名节看得太重。 心里想着，裴忆秋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看在小丫鬟香悦眼中，却是心头一紧。 她的眼眶立刻起了水雾，拉住裴忆秋的手臂，带着哭腔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香悦说得对！”裴涟插口道：“为那赵羿寻短见，实在太不值了！” 说着，裴涟忽然想起不久前收到的消息，眼睛一亮，兴奋道：“忆秋，有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裴忆秋面露困惑。 裴涟想到刚刚那消息，便得意洋洋地笑道：“刚刚你二哥派人来报，说陛下已经下旨，将那赵羿赐死。” “你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 得罪裴家的人，就算是皇子，也要人头落地。 放眼满朝文武，也就裴家有这份圣眷！ 想到这，裴涟心中生出一分骄傲，胸膛不自觉地挺了挺。 周围的下人们，也因为这份荣耀，个个与有荣焉。 就在裴涟想着明天找朋友出来炫耀的时候，裴忆秋的眉头却拧在了一起。 她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 她绝不相信皇帝会为了一个臣子的女儿，赐死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有蹊跷！ “硌哒……硌哒……硌哒……” 就在这时，正厅外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急促。 众人纷纷举目望去，面露惊疑。 谁人敢在祥国公府内策马？ 不想活了吗？ 没多久，一个身穿甲胄的武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直接来到了正厅外。 “吁……” 武将勒住缰绳，骏马前腿抬起，马头高仰，停了下来。 裴鸿翻身下马，直冲正厅。 “裴鸿，你疯了吗！竟然在府内策马！”裴涟一见来人是裴鸿，便厉声斥责。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满头大汗的裴鸿走到裴涟面前，气喘吁吁地张望了一下，随即语出惊人：“祖父呢？快把祖父叫出来，我们裴家大难临头了！”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脸色大变。 裴涟眉头一蹙，上去薅住裴鸿的领子，瞋目问道：“你说清楚点，我们裴家怎么会大难临头？” 裴鸿拨开裴涟的手，凝视着裴涟，喘着粗气道：“陛下赐死赵羿是在试探我们裴家！” “赵羿不能死！赵羿死了，我们裴家也就完了！” 话落，裴涟呆若木鸡，僵僵地愣在原地。 裴鸿立刻看向一个仆人，大喊道：“快去请老爷出来！” “是……是……”那仆人点头如捣蒜后，飞速冲出了正厅。 短暂的失神后，裴涟瞪着眼睛，询问道：“裴鸿，你把话说清楚点，你怎么知道陛下是在试探我们裴家？” “是赵羿说的！”裴鸿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把刚刚在擎王府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愚不可及！”听完后，裴涟劈头盖脸啐了一句。 随即一脸不屑道：“裴鸿，赵羿狗急跳墙说出的话，你也能信？” “我们裴家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猜忌我们裴家。” “赵羿这么说，就是想利用我们裴家帮他求情保命！” “你竟然还傻傻地被他利用，真是蠢到家了！” 裴涟从小到大，喜欢摆兄长的架子教训自己，裴鸿心里甚是不服。 此番当众被裴涟训斥，裴鸿心头火起，立刻反诘道：“陛下如果没有猜忌我们裴家，你怎么解释陛下赐死赵羿？” “还特意派遣我去陪同宣旨？” 第3章 请罪 “那是因为我裴家对陛下忠心耿耿！” 裴涟朝天拱手虚敬，给了裴鸿一个轻蔑的眼神，底气十足道：“陛下与我裴家君臣相得，对我裴家格外恩宠，有何不妥！” 顿了顿，裴涟剑指裴鸿，语气严厉：“你轻信赵羿谗言，妄加揣测，实为不智！” “这件事若传出去，陛下如何看我裴家？” “就算陛下对我裴家再怎么恩宠，也没必要赐死赵羿！”裴鸿激动万分，抬手指天。 “别忘了，赵羿可是皇子！” “呵！”裴涟不屑一笑，“皇子又如何？” “与我裴家相比，他赵羿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三废王爷！” “放肆！”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声从正厅外传来，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个满头白发、不怒自威的老人龙行虎步来到了裴涟面前。 “啪！” 老人抬手给了裴涟一巴掌。 裴涟捂着火辣辣的脸，惊恐地看着老人，大惑不解道：“祖父，您为什么打我？”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祥国公裴天麟！ 裴天麟横眉怒目，指着裴涟怒斥：“孽障，皇子岂是你能非议的！” “以后再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老夫剪了你的舌头！” “祖父，我……” “闭嘴！” 裴涟不服，还想争辩，裴天麟根本不给他机会，抬手一指，吼道：“立刻滚去祠堂罚跪！” 见裴天麟在气头上，裴涟不敢再说什么，咬了咬牙，愤而离去。 这时，裴天麟注意到坐在官帽椅上的裴忆秋，先是一喜，随即皱起了眉头。 裴天麟略微思忖后，旋即看向裴鸿，斩钉截铁道：“立刻备马，随我进宫面圣！” “是！”裴鸿点头应诺。 裴天麟和裴鸿离开后，正厅的人都散去，只剩裴忆秋和香悦。 裴忆秋看向香悦，好奇问道：“香悦，刚刚堂兄说擎王赵羿是可有可无的三废王爷，是怎么回事？” 香悦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欣然回道：“小姐，这就要从三废王爷这称呼的来由说起。” “哦，这三废王爷有什么来由？”裴忆秋脸上的兴趣更浓了。 香悦掰开手指，细说：“所谓的三废是指废材，废子和废人。” “这废材，是因为擎王从小就不学无术，在众多皇子里，是最没出息的一个。” “而废子就要从擎王的身世说起。” “擎王的母亲是北翼公主，当初两国联姻嫁给了当今陛下，被封为惠妃。” “所以，擎王不像其他皇子，在大雍没有外戚，可以说毫无根基。” “再加上，大雍和北翼这五年战事频繁，听说陛下因此而迁怒惠妃和擎王。” “其他皇子都有资格争储君的位置，而擎王却已经提前被陛下放弃了。” 缓了一口气，香悦继续道：“最后就是废人，之前擎王因为坠马，摔断了腿，连脑袋也被马踢到，在床上躺了快半年，有人说他成了废人。” “从那以后，这三废王爷的称呼就出现了。” “哦……”裴忆秋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眼皮微微一压，看着香悦，试探道：“你一个小丫鬟，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香悦嘻嘻一笑，讪讪道：“都是从涟少爷那听来的。” 裴忆秋看向门外，若有所思。 …… 大雍皇宫，御书房。 “陛下，奕儿虽然行为不端，但罪不至死，求陛下饶过奕儿。” 一个身穿华贵宫装的妇人，跪在御案前，双手交叠伏于地，额头紧紧贴在手背上，声音微微发颤，透着一股慌乱和恐惧。 御案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戴金冠，身穿金黄色衮龙袍，端坐在御座上。 精心修整过的胡须，让他威严的脸庞多了一抹儒雅。 此人便是大雍的永兆皇帝赵玄基。 而跪在御案前的妇人，正是擎王赵羿的母亲惠妃。 听到惠妃的求情，永兆皇帝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沉默了片刻后，永兆皇帝开口了，“惠妃，奕儿的事情我自有定夺，你先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惠妃，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只能咬着牙求道：“陛下，如果您要治罪的话，就治我的罪！” “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愿代奕儿领罪。” “求陛下成全！” “惠妃！”永兆皇帝的声音高了几分，也冷了几分，“朕说过，这件事我自有定夺，你先回宫吧。” “来人，送惠妃回宫！” 话落，一个老太监领着两个宫女来到惠妃身边，两个宫女强行将惠妃搀扶起来，往外拽。 “陛下，求您放过奕儿！” “陛下……” 惠妃的声音渐渐淡去，一个太监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祥国公和裴左千户求见。” 永兆皇帝眉梢一挑，嘴角微微上翘，嘴里嘀咕了一句：“终于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裴天麟带着裴鸿走到了御案前，二话不说，两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微臣，参见陛下！” 永兆皇帝故作不悦，嗔怪道：“祥国公，朕不是跟你说过，你来御书房见朕，无须行跪拜大礼，快快请起吧。” “老臣有负皇恩。”裴天麟依旧跪着，诚惶诚恐，“今日前来，特向陛下请罪！” 永兆皇帝眉头一蹙，不解道：“祥国公何罪之有？” 裴天麟低着头，回道：“回禀陛下，前几日宫宴，擎王殿下因调戏老臣孙女被陛下禁足，今日更是听说陛下下旨赐死擎王殿下，老臣得知，深感惶恐。” “不久前，老臣孙女苏醒，将事情真相告知老臣，老臣才知，那日宫宴擎王殿下并未调戏老臣孙女。” “故而，老臣赶来，特向陛下请罪，请陛下降旨，还擎王殿下一个清白。” 永兆皇帝眼中狡黠一闪而逝，又摆出一副不悦的表情，“祥国公，你确定擎王并未调戏你的孙女？” “那日可有很多人亲眼目睹，而且你的孙女还投湖自尽，怎会弄错呢？” “老臣孙女亲口相告，千真万确。”裴天麟沉声回了一句，即刻咬牙补充道：“其实……老臣孙女与擎王殿下两情相悦。” “那日或许两人拌嘴，被人误会。” “至于投河自尽纯属意外，是老臣孙女失足才跌落湖中。” “请陛下明鉴。” “原来是这样啊！”永兆皇帝失望地叹了口气，“那朕岂不是错杀了老八！” 闻言，裴鸿赶紧禀报道：“陛下，擎王殿下还未身亡。” 永兆皇帝目光落在裴鸿身上，凝眉问道：“裴鸿，你怎么在这？你刚刚说老八还未身亡，又是什么意思？” 第4章 猜忌 “陛下，擎王殿下挟持了高公公，微臣特来禀报。” 裴鸿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这是进宫前裴天麟特意交代他这么回答。 真要追究起来，这是欺君之罪。 裴鸿还是有些心虚。 “什么！”永兆皇帝声调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怒意。 “老八那逆子，竟然敢抗旨！” 裴天麟眼神闪烁了一下，出声辩解：“陛下，擎王殿下蒙冤受屈，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还请陛下宽泽一二。” “说起来擎王殿下是受我裴家所累。” “陛下若要追究，老臣愿替擎王殿下受过！” 说着，裴天麟低头，将额头贴在坚硬的地面上。 永兆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罢了，这件事说到底是个误会，朕就不追究了。” “你们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祥国公和裴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永兆皇帝想了想，即刻宣布道：“裴鸿，传朕口谕，擎王无过，收回赐死诏令。” “宣读完口谕，把擎王带来见朕。” “微臣遵旨。”裴鸿抱拳领命。 这时，裴天麟出声，请求道：“陛下，裴家有愧于擎王殿下，老臣愿同往赔罪，还请陛下恩准。” 永兆皇帝犹豫了一下，颔首道：“你去吧。” 离开御书房之后，裴鸿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不会被人偷听，便压低声音发问。 “祖父，您说擎王殿下没有调戏忆秋就好，为什么还说她跟擎王殿下两情相悦？” 裴天麟叹了口气，阴沉着脸，压低声音道：“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借着这次的事情，试探我们裴家吗？” 裴鸿不假思索道：“因为我们裴家功高震主，陛下有所忌惮。” 裴天麟点了点头，又道：“那你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开始猜忌我裴家？” 裴鸿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裴天麟回忆了一下，说道：“之前，陛下曾提出，要把忆秋许配给擎王殿下。” “擎王殿下声名狼藉，我绝不可能把忆秋嫁给这种人，所以我便当面拒绝了陛下。” “现在想来，那是陛下对我的试探。” 言毕，裴鸿皱起了眉头，还是不解道：“祖父，陛下为什么用擎王殿下来试探？” “呵……”裴天麟冷笑一声，“因为擎王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裴鸿努力想了想，摇了摇头，“孙儿不明白。” 裴天麟抿了抿嘴，解释道：“陛下性格多疑，又喜弄权术，如今储君未立，而我裴家在大雍位高权重。” “陛下绝不会看着我们裴家和任何一个皇子走得太近。” “除了擎王！” “哦……”裴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您不答应将忆秋嫁给擎王，所以陛下便会怀疑我们裴家会与别的皇子有勾连！” “没错！”裴天麟无奈叹了口气，“想要打消陛下对我们裴家的猜忌，我们裴家必须促成忆秋与擎王殿下的联姻。” 裴鸿点了点头，面露忧愁道：“让忆秋嫁给擎王那种人？” “她……会同意吗？” “事关裴家命运，我相信她会体谅的。”裴天麟眼里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对了！”裴天麟忽然眸光一凝，看向裴鸿道：“陛下试探我裴家那番话，真是擎王殿下对你说的？” 裴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千真万确！” “看来这个擎王不简单啊！”裴天麟眯起了眼睛，望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擎王府正厅里。 “高公公，你觉得我之前对裴鸿分析的那些话，有没有道理？”赵羿笑嘻嘻地看着高公公问道。 实际上，他的左手已经悄悄地按在高公公的颈动脉上。 这是一种测谎的手段。 高公公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回应道：“王爷，老奴愚钝，不敢妄加评论。” “我让你说你就说，别跟我耍官腔，小心我手一抖，你以后可没机会再开口了。”赵羿故作生气，大声威胁道。 高公公立刻摆出一张苦瓜脸，求饶道：“王爷别生气，我说……我说……” 咽了口唾沫后，高公公讪笑道：“老奴觉得王爷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赵羿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眼珠子转了转，放缓语气问道：“高公公，陛下派你来之前，有没有交代过什么？” 高公公眼神闪烁了一下，堆笑道：“陛下没交代什么呀。” 感受到高公公颈动脉搏的变化，赵羿眼眸微微一动，继续问道：“高公公，假如我死不了，我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你会如实向陛下禀报吗？” 闻言，高公公心头一紧。 略微思考后，他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王爷，老奴老了，记性大不如前，今天您说了什么，老奴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 “高公公真是个聪明人！”赵羿笑着夸了一句。 高公公报以灿烂的笑容。 两人看起来十分和睦。 下一秒，赵羿脸色一变，左手用力地箍住高公公的脖子，声音阴沉道：“高公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陛下赐的毒酒应该毒不死人吧！” 此言一出，高公公脸色一变，双眼瞪得滚圆。 赵羿冷笑一声，“你来之前，陛下一定交代过你，没有毒死我，该怎么处置，对不对？” 听着赵羿的话，高公公眼中的惊恐无以复加。 他颤抖着嘴唇，急声辩解道：“王爷，老奴不知……老奴不知道啊！” 赵羿面无表情，抬手祭出裸绞，语气冷漠道：“高公公，你知道得太多，又对我撒谎，我不能放你回去了！” “啊……啊……” 高公公的脸涨得通红，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下意识地乱抓蹬腿。 没多久，高公公便没有了动静。 赵羿看着地上的高公公，微微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冒险杀了高公公。 但试探后，他不得不杀。 今天对裴鸿说的那番话，是绝对不能被皇帝知道的。 虽然他意外成为了皇帝跟裴家博弈的棋子。 但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利用，可见这个皇帝不但多疑，还不择手段。 这种人要是发现一无是处的皇子，竟然能够看穿他的心机手段，他会怎么想？ 恐怕会觉得这个儿子深藏不露，别有用心。 赵羿可不想一来就被皇帝猜忌！ 正想着，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屋门打开，裴天麟和裴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当两人看到地上的高公公，全都脚步一滞。 下一秒，裴鸿快步走到高公公身边，跪了下去，探手检查了一下高公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擎王殿下，你杀了高公公？”裴鸿抬头看向赵羿，瞠目结舌。 第5章 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我也不想。” 赵羿装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磕磕巴巴道：“情急之下，我……我用力过猛，所以……错手杀了高公公。” “我也不想的。” 裴鸿站了起来，转头看向裴天麟。 裴天麟眸中精芒一闪，开口道：“事已至此，只能回宫请陛下定夺了。” 说着，他看向裴鸿：“宣读陛下口谕吧。” 裴鸿颔首，看向赵羿，大声道：“奉，陛下口谕，擎王无过，收回赐死诏令，速速进宫面圣。” 赵羿恍惚了一下，见礼道：“儿臣遵旨。” 这时，裴天麟给了裴鸿一个眼神：“你把高公公带出去吧。” 裴鸿会意，把高公公扛在身上，走了出去。 厅堂只剩裴天麟和赵羿。 裴天麟用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着赵羿，揖礼道：“殿下，老臣孙女今日苏醒，已将那日宫宴真相道出。” “殿下与老臣孙女两情相悦，并非调戏。” “老臣已向陛下禀明。” “殿下因我裴家，而蒙冤受屈，故老臣特意前来向殿下赔罪。” 话落，裴天麟朝赵羿深深鞠了一躬。 赵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裴天麟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来和自己串供的。 赵羿不知道前身和裴忆秋是否真的两情相悦。 不过，裴天麟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配合。 裴家知道自己看穿了陛下的用意。 从裴天麟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已经猜出自己是故意杀了高公公。 今天这件事，他和裴家被迫站在了同一阵营。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赵羿伸手扶住裴天麟的手，意味深长道：“裴国公客气了，今天要不是你及时站出来，说出真相，我恐怕在劫难逃了。” 裴天麟直起身，深深看了赵羿一眼。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并肩走出了厅堂。 …… 大雍皇宫，御书房。 永兆皇帝坐久了，便起身，背着手，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 “曹岩。”永兆皇帝随口喊了一声，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老太监立刻应声道：“老奴在。” 永兆皇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曹公公，“探子来报，说老八挟持了高勇，跟裴鸿在房间里密谈后，裴鸿才冲出擎王府，策马赶回祥国公府。” “你说，老八跟裴鸿说了什么？” “这……”曹公公想了一下，堆笑道：“老奴愚钝，猜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永兆皇帝眸中精光闪烁了一下，“我还真好奇，他们说了什么。” 曹公公微微一笑，回道：“陛下不用着急，等高勇回来了，一问便知。” “嗯！”永兆皇帝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小太监迈着小碎步，来到两人面前，见礼后，说道：“陛下，祥国公，擎王殿下和裴左千户门外求见。” “宣吧。”永兆皇帝回了一声，迈步走向御座。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见陛下！” 赵羿，裴天麟和裴鸿站在御案前，朝永兆皇帝齐齐施礼。 “免礼。”永兆皇帝目光扫过三人后，皱起眉头：“高勇呢？” 裴天麟老神在在，裴鸿下意识地看向赵羿。 赵羿立刻作揖躬身，摆出一副胆怯的模样，惶恐道：“父皇，儿臣有罪。” 永兆皇帝语气不自觉地严厉了几分，“你又做了什么？” 又这个字十分贴切地反映了永兆皇帝对赵羿的印象。 这位宗人府的常客，听到最多的消息，便是做了什么不堪的事。 赵羿低下头，声音微颤道：“儿臣……儿臣刚刚不小心……错手……错手杀了高公公。” 闻言，永兆皇帝眼角的肌肉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砰！” 永兆皇帝一巴掌拍在御案上，猛地站起来，剑指赵羿，喝道：“逆子！你竟然敢杀朕的人！” “你反了天了！” 赵羿故作慌张道：“父皇，儿……儿臣不是故意的！” “儿臣是情急之下，失了分寸，才错手杀了高公公。” “请父皇明鉴啊！” “你……”永兆皇帝指着赵羿，斥责的话到嘴边，忽然卡住。 这个儿子从小惹是生非，又贪生怕死。 知道要被赐死，狗急跳墙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再加上，这次他利用了自己的儿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斥责的话便难再出口。 永兆皇帝放下手，无奈叹了口气。 心中斟酌片刻后，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御案前的三人。 最后把目光落在赵羿身上，“老八，你可知杀了朕的传旨太监，该当何罪？” 赵羿缩着身体，小声回道：“抗……抗旨，杀头之罪。” “你知道就好！”永兆皇帝厉喝一声，目光转向裴鸿，“裴鸿，朕让你护卫监行，你却让高勇死在老八手上，你又该当何罪？” 咕咚一声。 裴鸿直接跪了下去，低头道：“臣失职，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哼！”永兆皇帝背着手，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胆大妄为！一个玩忽职守！” “裴爱卿。” 永兆皇帝看向裴天麟，寒声问道：“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他们？” “裴鸿失职，有负圣恩，但凭陛下处置，老臣绝无异议。”裴鸿拱手回了一句，又迟疑道：“只是……” “只是什么？”永兆皇帝目光犀利地看着裴天麟。 裴天麟看了赵羿一眼，恳切道：“只是擎王殿下因蒙冤受屈才错手杀死高公公，情有可原，望陛下网开一面，切勿苛罚擎王殿下。” 永兆皇帝负手沉思了片晌，转头看向赵羿和裴鸿，“想要朕从轻发落也可以，就看你们谁能把握住机会。” 说着，永兆皇帝从御案上，拾起一份折子，晃了晃，“朕今天收到奏报，昨夜玄影司找到一处北翼据点，抓捕北翼细作时，逃走了一个。” 微微一顿，永兆皇帝眯了眯眼睛，“老八，裴鸿，朕现在给你们两个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七日之内，你们谁要是能抓到细作，即可免除责罚。” “没有抓到的人，朕绝不轻饶！” 裴鸿愣了一下，不明白永兆皇帝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考验。 但他还是点头应承：“微臣遵旨。” 赵羿则心中暗忖后，苦着脸试探道：“父皇，倘若儿臣没有抓到细作，您……打算怎么处罚儿臣？” “哼！”永兆皇帝鼻孔喷出一道冷气，厉声道：“你若抓不到人，就去宗人府思过半年！” 第6章 考验 抓捕北翼细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永兆皇帝神情一缓，看着赵羿，试探道：“老八，朕刚才听祥国公说，你与她孙女裴忆秋两情相悦，可有此事？” 赵羿扯出一抹憨笑，点头道：“确有此事。” 永兆皇帝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朕便赐婚，让祥国公的孙女嫁给你做正妃。” 顿了顿，永兆皇帝目光从赵羿身上，转到裴天麟，“祥国公意下如何？” 裴天麟心中叹息一声，还是挤出一抹笑容，朝永兆皇帝拱手一拜。 “老臣愿意！” “好！”永兆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 赵羿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抬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 肚子传来的咕咕声，让他意识到此时已至中午饭点。 这时，一个等在台阶口的宫女，快步走到了赵羿面前，施了一礼。 “殿下，惠妃娘娘有请。” 赵羿神色一顿，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位惠妃是前身的母亲，说实话，赵羿并不想这么快就去见她。 他才刚穿越过来，还未完全适应，怕被看出破绽。 不过，既然躲不过，他也只能面对了。 “擎王殿下。”正要随宫女去馨月宫，背后传来了裴天麟的声音。 “裴国公。”赵羿回了一礼。 裴天麟笑了笑，说道：“擎王殿下，今日你受我裴家所累，等抓捕细作一事过后，我定当设宴赔罪，还请殿下赏光。” “裴国公客气了。” 赵羿跟裴天麟客套了几句，答应赴宴后，便随宫女离开了。 “祖父，陛下让我和擎王殿下抓细作，是何用意？” 出宫的路上，裴鸿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压低声音问道。 裴天麟凝眉思考了许久后，叹息道：“陛下这么做可能有好几层用意。” “好几层用意？”裴鸿瞪大了眼睛。 裴天麟点头，解释道：“高公公是陛下的心腹，他的死，让陛下动了肝火。” “陛下是想借抓细作的事情，好好敲打擎王殿下，顺便试探我们裴家。” 闻言，裴鸿眉头深锁，“敲打擎王殿下我能理解，毕竟他杀了陛下的人。” “可您都已经答应让忆秋和擎王殿下联姻，陛下为什么还要试探我裴家？” 裴天麟摇了摇头，无奈道：“陛下生性多疑，一旦起疑，想要打消就没那么容易。” “只是让忆秋和擎王殿下联姻恐怕还不够。” “陛下或许还想从我裴家拿走更多的东西！” 说到这，裴天麟回头看了眼恢弘的宫殿，面露惆怅之色。 “祖父，我们裴家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这么做未免……” 裴鸿话未说完，裴天麟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左右看了看后，严厉警告道：“休要胡言！” “记住，以后在外面要谨言慎行！” “孙儿知错了。”裴鸿赶紧点头认错，随即又问道：“那抓细作的事情怎么办？” 裴天麟看着裴鸿，问道：“你觉得擎王殿下能抓到细作吗？” 裴鸿苦笑一声：“细作哪是那么好抓的，我都未必有把握，更别提擎王殿下了。” “谁都知道擎王殿下抓不到细作，陛下为什么还让擎王殿下抓细作？” 裴天麟咂了咂嘴，“陛下看似在考验你和擎王殿下，实则就是在考验我们裴家！” “考验我们裴家？”裴鸿面露困惑。 “你想想看，陛下让你抓的细作是哪一国的？” “北翼！”裴鸿脱口而出，紧接着，瞬间恍然大悟。 裴天麟缓缓点了点头，背着手道：“月余后，北翼便会遣使臣来我朝进行和谈。” “陛下让你抓捕北翼细作，是想试探我裴家的忠心。” “所以，这次抓捕北翼细作，你务必要尽全力！” “是！”裴鸿抱拳点头。 …… 赵羿跟在宫女的身后，朝馨月宫走去。 路上他一直想着抓捕北翼细作的事情。 这次考验，永兆皇帝和裴家的博弈是重点，而自己不过是添头。 这个便宜老爹，明知道前身是个废物，根本不可能抓到细作，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是存了狠狠敲打他的意思。 当然，杀了高公公的时候，赵羿已经做好被处罚的准备。 不过，失去半年自由，赵羿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决定，要抢在裴鸿前面，抓到那个北翼细作。 作为前头号特工，抓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挑战。 难的是，如何能不动声色地抓到细作，而不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思虑间，赵羿走入了馨月宫。 一个打扮华贵的宫装夫人等在正厅的门口，一见到赵羿，便提着裙摆，快步迎了上来。 “奕儿，你没事吧？”惠妃走到赵羿面前，急切地关怀道。 赵羿想了想，小心道：“母妃，儿臣无恙。” 话落，肚子咕咕响了起来。 惠妃莞尔一笑，拉着赵羿的手臂，“快随我进屋。” “我已让人备好了饭菜。” 赵羿被惠妃牵着，走进了屋里，两人依次落座。 惠妃很热情，这让前世是个孤儿，未曾体会过亲情的赵羿，有些不习惯。 肚子垫了点东西后，惠妃开口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最后，说到永兆皇帝让他和裴鸿抓捕北翼细作时，惠妃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母妃，您没事吧？”赵羿关心了一句。 惠妃抿着嘴，没有回应。 犹豫片刻后，她抬头对站在身后侍奉的宫女命令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娘娘！”几个宫女相继离开。 惠妃站起身，走到门边，朝外面张望了一下，然后把门关上。 赵羿放下筷子，一脸诧异地看着惠妃。 惠妃脸色已变得苍白，坐下后，更是惴惴不安。 “母妃，您为何如此惊慌？”赵羿再次问道。 惠妃抿了抿嘴，看向赵羿，惊惧道：“奕儿，你千万不能去抓那个北翼细作！” “为什么？”赵羿皱起眉头，心中涌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惠妃低下头，一脸挣扎。 赵羿似是想到什么，眉心一拧，急切问道：“母妃，难道您跟北翼细作有来往？” 惠妃抬起头，面露愧疚之色，颤抖着嘴唇道：“昨天下午，我听闻陛下要将你赐死，于是我派了心腹去找北翼的人。” “我打算请他们出手救你。” “没想到昨天晚上出了事。” “我的心腹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担心她……” 第7章 局面很糟糕 赵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有点黑。 前身的母亲居然还和北翼暗中有来往。 这要被那生性多疑的皇帝老子知道，他们两人必定大祸临头！ 原本对抓细作还胸有成竹的赵羿，现在感觉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感慨过后，赵羿还是选择面对现实。 他看着惠妃，深吸一口气，问道：“母妃，您实话实说，您跟北翼的人来往有多深？” 惠妃拧着眉，神情谨慎道：“我一直跟他们有联系。” “毕竟我是北翼的公主，在大雍没有多少根基。” “有些事还需要借助北翼的力量。” 赵羿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作为一名特工，他深知与敌国暗中来往意味着什么！ 一旦被发现，那必定万劫不复！ 穿越而来，就深陷这种水深火热的危险境地。 这让赵羿有种想要爆粗口的冲动。 局面很糟糕！ 但好在他曾是一名出色的特工，心中还是有底气的。 赵羿稳定了心神，再次问道：“母妃，你的心腹是什么身份？”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惠妃沉声回道。 赵羿眉头一紧，神情凝重道：“母妃，眼下局势十万火急。” “如果她落入玄影司手中，我们两个就完了！” “如果她逃了，我们必须先于玄影司和裴家找到她。” 惠妃慌乱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急切道：“我们在宫外有一个秘密落脚点，如果她逃出来了，很可能躲在那里。” “好，你把地址给我，我找机会去看看。” 惠妃很快画了一张地图给赵羿。 赵羿收好后，直接起身，“母妃，事情紧急，儿臣先行告退。” “奕儿，你千万小心。”临走前，惠妃叮嘱了一句。 赵羿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驻足回头，“对了，你的侍女叫什么？” “翠瑶。” 赵羿匆匆离开了馨月宫。 路上，他一直在脑海里推演各种可能和应对策略。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几个擎王府的护卫迎了上来。 赵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王爷，出行是有护卫相伴。 赵羿有些头疼了。 这些护卫一直跟着自己，那自己还怎么做事？ 算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去玄影司！”赵羿上了马车，大声吩咐了一句。 朝中的很多机构是布局在皇宫周围，所以距离都不是很远。 没多久，马车就停在了玄影司的衙门前。 赵羿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玄影司的大门。 玄影司是大雍王朝的特务机构，直属皇帝管理，职权很大。 几乎没有他们不能插手的事情。 即使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见到玄影司的人，都得客客气气的。 更别说一般人了。 他们一听到玄影司的名字，那是闻虎色变！ 赵羿抖了抖袖子，朝玄影司大门走去。 门卫见到来人，下意识想要喝阻。 但一看来人所穿的是深红色衮龙袍，后面还跟着几个御林卫，立刻变色。 “参见王爷！”门卫立刻行拜见礼。 赵羿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这些门卫，径直走进了玄影司。 前身是一个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纨绔。 自己可不能把这人设给演崩了。 赵羿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议事大厅，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首座上。 很快，一名姓刘的当值参事闻讯而来。 “小的参见擎王殿下。” 刘参事四十多岁，长相猥琐，特别是嘴上那一撇上翘的胡子，看着就不像好人，笑起来的模样更加惹人讨厌。 赵羿四下看了看，蹙眉道：“其他人呢？” “其他上官外出办事，不在衙门里。”刘参事小心回了一句。 赵羿心中冷笑一声。 知道自己要来，玄影司的上官全都不在，只留一个八品参事接待自己。 这摆明了是不待见自己。 不对，应该是前身才对！ 赵羿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懒懒道：“知道本王为何而来吗？” “知道！知道！”刘参事赶忙点头，“宫里已经派人交代过了。” “那你就跟本王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吧。”赵羿随口吩咐了一句。 刘参事把一份文卷呈上，“王爷，这是誊抄的卷宗，请您过目。” 赵羿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你直接说吧。” 刘参事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玄影司近日查到北翼细作的一个窝点。 昨夜便设伏准备抓人。 结果，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出现后，发现了他们，结果那伙北翼细作四散而逃。 玄影司便开始追捕。 最后，一个细作眼见无法逃脱，便当场自杀，一个细作在追捕中抵抗被杀，还有两个被捕，唯独那个女人受伤逃走。 闻言，赵羿暗暗松了口气。 翠瑶没有被抓，算是个好消息。 赵羿想了想，又问道：“被抓的那两个细作有没有透露什么信息？” 刘参事摇了摇头，撇嘴道：“我们对那两个细作上了严刑，愣是没问出那女的身份。” 这对赵羿来说，又是一个好消息。 翠瑶的身份没有暴露，人也没有被抓。 只要找到翠瑶，便可渡过眼前的难关。 “对了。”赵羿眉头微蹙，再次问道：“那个女细作伤得如何？” 刘参事哦了一声，回道：“那女细作逃跑时，左后肩中了我们的袖箭，应该不致命。” “不过……” 微微停顿，刘参事补充道：“那袖箭是涂了毒的，那女细作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很快会毒发，全身奇痒难耐。” “奇痒难耐？”赵羿眉头一拧。 刘参事点头解释道：“那是我玄影司精心研制的毒药，中毒的人，全身奇痒难耐，想要缓解，必定要去医馆或者药铺寻求帮助。” 刘参事邀功似的朝赵羿谄媚一笑，“王爷，听说您奉命抓那女细作，如果您没什么线索的话。” “不妨派人守着医馆和药铺，说不定，那女细作就会自投罗网！” 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 旋即扭头对随行的管事吩咐道：“赏！” 管事立刻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刘参事。 刘参事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谢：“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钱可以收买的人，赵羿绝对不会吝啬。 “对了！”赵羿眉头一挑，兴致盎然道：“你们玄影司竟然还有毒箭这么好玩的东西，带本王去看看。” 第8章 逛青楼 刘参事面露犹豫之色。 玄影司有规定，武备库外人不得擅入。 但一想到刚刚才收了银子，刘参事又不好拒绝，只能对赵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爷请！” 没多久，刘参事便带着赵羿来到了武备库。 “王爷，这就是袖箭。”刘参事命人取来袖箭，递给了赵羿。 赵羿拿着袖箭，细细把玩。 “王爷小心，这袖箭可涂着毒。” “啊！” 刘参事话音刚落，赵羿右手的食指就已经被箭头划出了一道口子，冒出了血珠。 刘参事愣了一下，抬起头，和赵羿大眼瞪小眼。 赵羿不悦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拿解药啊！” 刘参事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小的这就去拿。” 少顷，刘参事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走了过来。 他打开药塞，倒出一粒解药，递给了赵羿。 赵羿服下后，刘参事把药塞盖上准备收起来。 这时，赵羿一把抢过药瓶，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这瓶药我先留着，万一一粒解药没作用，本王也有备无患。” “王爷……”刘参事苦着脸，看着赵羿。 玄影司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进出都要有详细记录。 这少了一整瓶解药，他免不得被上官一顿训斥。 见状，赵羿拉下脸，嚣张道：“怎么，本王拿你一瓶解药，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刘参事赶紧堆笑道：“小的不敢。” 目的达到后，赵羿脚底板抹油，准备溜了。 走之前，他故意对刘参事大声吩咐道：“刘参事，让你们玄影司派人暗中守住京城所有的医馆和药铺，遇到可疑女子，立即抓捕。” 刘参事一听，嘴角猛抽了几下。 他之前不过是为了讨好赵羿，给了一个建议。 可这建议并非那么好实施。 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馆和药铺少说有上千家。 盯一家少说两个人，这一下就是两千多号人。 抓一个细作，又不是什么大案，玄影司自然是不可能如此兴师动众。 本想着，赵羿是王爷，可以想办法找人去盯。 没想到他打上玄影司的主意。 好在宫里传了话，刘参事便有了拒绝的理由，“王爷，此事我们玄影司爱莫能助啊。” “宫里的人交代了，这件案子，我们玄影司不得插手。” “啊！”赵羿故作惊讶。 随即，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拂袖离去。 “终于走了。”刘参事松了口气。 一回头，看到一人走来，刘参事快步上前参见道：“马行察！” “擎王殿下走了？” “刚走！” “那逃走的女细作有新进展吗？”马行察面无表情问道。 刘参事微微一滞，好奇道：“马行察，这案子不是交给擎王殿下和裴家了吗？” “他们都是外行，你觉得他们能抓到人吗？”马行察不满地瞪了一眼，“到最后，这案子还不是得交由我们玄影司来办！” “掌司大人说了，我们必须赶在和北翼使臣和谈前，抓到北翼的细作！” 刘参事恍然大悟，抱拳道：“属下这就去询问。” …… 惠妃给出的秘密落脚点在朝福云坊恒远街。 赵羿找了个借口，让马车朝那边驾去。 路上，赵羿在头疼一个问题。 身边的护卫如果一直跟着，他真的很难展开行动。 王府的护卫是按照朝廷规制来配置，一共有两百个护卫，由御林卫调配。 御林卫是禁军，这里面一定有皇帝的耳目。 没有合理的理由，很难支开这些护卫，自由行动。 得想个办法摆脱这些护卫。 心里打定主意，赵羿掀开帘子，观察着道路一侧。 没多久，马车经过那个秘密落脚点的巷口，赵羿粗略地看了一眼。 马车继续向前驾去。 “客官，进来坐坐吧！” “哎呦，这位公子，里面请啊！” “这位郎君，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包您满意！” 这时，前面传来一道道不正经的吆喝声，赵羿心生好奇，把头靠在马车窗沿，举目望去。 吆喝声越来越近，一个气派宽阔、金碧辉煌的门头映入眼帘。 门头中间挂着一个匾额，上书宵月楼。 门口有几个穿着打扮艳丽的女人，在使劲地招呼过往的公子哥。 这应该是古代的青楼了！ 赵羿莞尔一笑，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前身是个纨绔皇子，经常出入京城的烟花之地。 青楼最是人多杂乱。 正是一个摆脱护卫的好地方。 赵羿放下了帘子，嘴角微微扬起。 回到擎王府，一个三十左右，身材瘦长，着淡青色长褂儒巾的男人，带着几个下人迎了上来，齐声参拜。 “参见王爷！” 这男人是擎王府的长史许叔铭，长史是王府配置的属官，算是大总管。 赵羿冷眼瞥了许长史一眼，背着手，朝后院走去。 记忆中，前身和这位长史关系不怎么好。 前身经常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这位许长史则喜欢念叨，前身不胜其烦。 因为长史是皇帝任命的，前身拿他没办法，只能冷处理。 “王爷留步。”许长史快步跟了上来，挡在了赵羿面前。 赵羿眉头一蹙，没好气道：“有话快说！” 许长史抿了抿嘴，开口道：“王爷，下官听说陛下让您抓捕北翼细作，不知您作何打算？” 赵羿狐疑地看了许长史一眼，心里有些无奈。 他确定擎王府肯定有皇帝的眼线。 但具体是谁，有几个，他并不清楚。 看来还得想办法梳理一下擎王府的人员。 否则，一直被人盯着，寝食难安！ “这件事我自有办法，你无须多问。”赵羿冷冷地回了一句，直接绕过了许长史。 许长史看着赵羿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晚饭过后。 赵羿换了一身便服准备去宵月楼。 前身经常逛青楼，王府的统领姚百户每次都派六个精锐，便衣相随。 今天亦是如此。 赵羿带着六个护卫和一个管事，刚走到大门，许长史从后面追了过来，拦住了去路。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里？”许长史神色严肃。 作为长史，必须严格记录王爷的出行，这是职责所在。 赵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冷哼道：“本王要去宵月楼，你赶紧让开！” “王爷，您是皇子，怎可去那风月之所。”许长史痛心疾首，“王爷，请您三思啊！” “本王想去哪里，你管得着吗！”赵羿声色俱厉，抬手推开了许长史，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9章 宵月楼 许长史站在擎王府门口，长叹一声。 他抬头望天，脑海里回忆起八年前，他进京赶考的一幕。 那一日，他路遇劫匪，丢了盘缠，艰难行至京城外的大兴寺。 就在他快要饿昏之际，一孩童让其下人给了自己食物，并留了一锭银子让自己赴京赶考。 想到这，许长史缓缓闭上眼，幽幽叹了口气，嘴里轻声呢喃。 “王爷，您怎变得如此不堪啊！” …… 赵羿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宵月楼。 门口几个妖艳货色立刻围了上来。 “公子，您真是一表人才，快里面请！” “公子，您要几位姑娘啊？” “公子……” 赵羿根本没搭理，负手走进了宵月楼。 进入楼中，赵羿眼前一亮。 大厅里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文人骚客高谈阔论，觥筹交错，陪酒侍女巧笑嫣然，左右逢源，舞姬身姿曼妙，翩翩起舞，乐女技艺超群，琴萧飞扬。 京城竟有这样奢靡的夜生活！ 甚至能见到很多番邦的外国人。 真是大开眼界。 京城虽然有宵禁，但时间比较晚，从亥时（晚上九点）开始。 所以，亥时之前的京城，还是热闹非凡。 特别是这些风月之地。 赵羿心中虽然惊叹，但面色还是很淡定。 把四个护卫留在楼下，赵羿带着两个护卫和管事上楼要了一个包厢。 老鸨一见赵羿，像是见了银子一般，两眼放光。 “公子，怎么称呼啊？”老鸨凑近赵羿，笑得十分灿烂。 一股浓香扑鼻而来，赵羿有些嫌弃地撇开了头。 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老鸨。 这老鸨有些奇怪。 赵羿的眼光何其毒辣，他一眼就看出这个老鸨其实也就二十五左右。 从骨相上看，老鸨五官应该也不丑。 可她却化了一个很浓的妆，很艳俗又显老气。 一个年轻女人故意装丑扮老，是何用意呢？ “我姓赵。”赵羿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简单地回了一句。 “原来是赵公子。”老鸨抛了个媚眼，问道：“不知赵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把你们宵月楼最漂亮的姑娘给我叫过来！”赵羿背负双手，趾高气扬道。 老鸨娇笑了一声，试探道：“赵公子，我们宵月楼的姑娘可不便宜哦！” 闻言，赵羿二话不说，朝管事使了个眼色。 管事立刻掏出一叠银票。 老鸨看到那叠银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赵公子，我这就去安排！”说完，老鸨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还没等来姑娘，一个年约二十五左右的年轻龟公端着酒菜进来了。 当龟公把酒菜放到桌上时，赵羿忽然被龟公右手的老茧所吸引。 龟公手上的老茧，让赵羿想起了他身边的那些护卫。 简直一模一样。 除了劳作之外，最有可能的是练过兵器。 一个会武功的龟公？ 这宵月楼还真有意思。 赵羿留了个心眼，没有声张。 没多久，老鸨就领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走了进来。 “红伶，好好伺候赵公子！” 红伶一看赵羿长得俊秀不凡，顿时喜上眉梢，“奴家遵命！” 赵羿和红伶在包厢里把酒言欢了一刻钟左右，赵羿便搂着红伶出来，准备去后面的小院休息一下。 来到后院，两个护卫留在院外，没有进去。 赵羿进入闺阁后，抬手在红伶脖子上切了一下，红伶很快闭上眼睛，软倒在赵羿身上。 赵羿把红伶安顿好之后，悄悄离开。 然后七弯八拐，来到了宵月楼的后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翻墙而出。 绕了一大圈后，赵羿来到了惠妃给出的落脚点位置。 他四下看了看之后，取出一块布，蒙在了鼻口上，翻墙进门。 这是一栋一进的宅子，里面只有三间房，呈凹字形分布。 此刻，所有房间一片漆黑。 赵羿来到先来到西边的房间。 撬开后发现，里面是堆放杂物的仓房。 他蹲下来，伸出手指抹了一下地面，仔细观察后发现，地上积了一层平整的灰，显然没人来过。 又撬开东边的房子，发现那里是厨房，无人可躲。 最后，赵羿把目光落在北面的房子。 他从正厅的位置把房门撬开，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当他发现地上没有积灰，心中了然。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赵羿改变了发音的方式，让声音跟原来的自己不一样。 在易容这门技艺上，赵羿堪称大师。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赵羿继续道：“翠瑶姑娘，是惠妃让我来的。” 咔哒一声，左侧内室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 很快，帘子被掀开，一个女人手里握着剑，走了出来。 “你是谁？”女人一脸警惕地看着赵羿，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是谁你不用管，反正是惠妃派我来的。”赵羿并不想暴露自己。 他不了解翠瑶是什么人。 万一她是北翼的细作，如果被她发现，废物擎王居然是个高手，那就被动了！ 女人扬剑指着赵羿，厉声道：“藏头露尾，把面巾摘了！” “翠瑶姑娘，我真是惠妃派来的，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赵羿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试图让女人放心。 可让赵羿没想到的是，这话非但没让女人放心，反而让她动了杀心。 女人握剑直刺赵羿。 咻咻……咻…… 意识到女人来真的，赵羿也不再客气。 让了两招后，他欺步近身，左手卡住女人的脖子，右手扣住手腕，一扭。 哐当一声，女生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赵羿顺势一扣，把女人的手臂向后弯折，打算制服她。 却没想，女人左手一扬，手中一把匕首闪现一抹寒光，直刺她的胸口。 赵羿眼疾手快，左手一伸，抓住女人的左手腕。 再一扭，她的匕首很快离手。 赵羿在她的膝盖窝上踹了一脚，女人单膝跪地。 将女人的左手背扣时，女人嘴里发出嘶声，赵羿这才想起，女人左后肩中箭受伤。 不过他也没心情怜香惜玉，而是不解道：“翠瑶姑娘，我是来帮你的，你为何对我痛下杀手？”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女人微微扭头，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杀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是把我当什么人了？”赵羿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赵羿扭头看去，却见院门外橘黄色的淡光散乱摇曳着。 紧接着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巡城营搜查，快开门！” 第10章 我是擎王殿下的人 巡城营？ 裴鸿！ 好家伙，这裴鸿的动作可真快！ 赵羿很快收敛心神，压低声音，询问女人：“这里有地方可以躲吗？” “哼！我凭什么帮你！” 都这个时候了，这女人居然还这么不配合，赵羿着实有些上火。 “张校尉，里面没人！”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赵羿屏息聆听。 片晌后，门外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派人翻墙进去，把门打开！” “是！” 赵羿的神经猛地绷紧，脑袋快速转动。 下一秒，他贴近女人耳边，厉声道：“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但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如果我是惠妃的人，我们两个落在巡城营的手上，那肯定会连累惠妃。” “先躲过巡城营的搜捕，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身份！” 闻言，女人身体微动了一下。 此刻，外墙传来一丝动静。 女人一咬牙，低声道：“里面有暗室！” 话落，赵羿直接丢下女人，起身把门轻轻关上。 就在他关上的瞬间，院子外，一个巡城营的兵卒跳了下来。 赵羿转身，女人已经收拾好地上的剑和匕首。 赵羿站在原地，提防着女人。 这时，院子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女人眸光一凛，转身朝左侧内室走去。 赵羿松了口气，小心跟了上去。 进入内室，女人已经翻开角落的柜子，显现出里面一间极为狭窄的暗室。 女人率先进去，赵羿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个暗室不会被发现吗？” “里面机关上锁后，外面是打不开的。”女人冷冷回了一句。 赵羿不再多想，挤了进去，然后把柜子关上。 一关上，赵羿就感觉脖子上一寒。 暗室伸手不见五指，但赵羿知道，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把匕首。 赵羿懒得跟着女人一般见识。 暗室外很快传来动静。 “都给我查仔细了，如果抓到女细作，裴左千户说了，赏金千两！” “是！张校尉！” “咚咚咚……” “铛铛铛……” 暗室里，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可万万没想到，一旁的女人却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鼻音。 赵羿心头一惊，转头看向女人。 很快，女人又发出了一声闷哼。 赵羿心思急转，旋即恍然。 这女人毒发了！ 赵羿要伸手去拿身上的解药，可刚有动静，脖子上的匕首传来了压力，似是在传达无声的警告。 敢动一下，老娘就割断你的脖子！ 赵羿只好作罢！ “咚咚……咚咚……” 一阵近在咫尺的敲打声传来。 赵羿知道，有人在敲暗室外的柜子。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右侧的女人。 这时，赵羿感受到脖子上的匕首在晃动。 很明显，这女人在极力压抑自己！ “张校尉，没发现什么。” “那就收队吧！” “呼……”赵羿长出了一口气。 “呃啊……”旁边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 没多久，两人从暗室里走了出来。 女人的匕首一直架在赵羿的脖子上。 可她此刻毒发，身体难受至极，全身不断地扭动着，一只手还不停地抓挠身体。 “你中毒了！”赵羿十分冷静道：“我身上有解药！” “别动！”赵羿正要伸手取解药，女人眸中绽放杀意，厉声喝止，“敢再动，我就杀了你！” 女人喘了几口粗气后，咬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玄影司的把戏！” “假装来救我，为了取信我，还故意找巡城营的人来搜查！” “发现我中毒，你居然能够拿出解药！”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你是玄影司派来的人，对不对？” 赵羿惊呆了。 他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能联想。 不过，转念一想，她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过分小心总比麻痹大意更可取一点。 “把面巾摘下来！”女人低喝道。 事已至此，赵羿也不想再解释，他缓缓举起手。 就在他的手要去扯脸上的面巾时，忽然转向，对着女人右手腕猛发了一掌。 然后，身形逆时针旋转，欺近女人，左手抓住女人的左手腕，右手成爪，掐住女人的脖子。 “别动！”女人左手扬起，想要反抗，赵羿低吼一声，手上的力道加重，女人便不敢再动。 赵羿左脚一扫，女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赵羿顺势反手一扣，把女人制服在地上。 随手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女人的手绑好后，赵羿长吐一口气。 “呃啊……”女人的毒还没解，忍受着全身的奇痒，不停地扭动着。 见状，赵羿取出解药，掐住女人的脸颊，准备给她服下解药。 可女人死死闭着嘴巴，不肯张口。 奈何她此刻气力不济，没坚持多久，就被硬塞进了解药。 赵羿扯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女人面前。 迎着女人敌视的目光，赵羿缓缓开口道：“翠瑶姑娘，其实我是擎王殿下的人。” 赵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目光凝视着女人。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感受到身体不再那么痒之后，女人眼中的敌意渐渐消失。 但眼中依旧有困惑，“阁下尊姓大名？”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赵羿看着女人，语气转而变冷，“你只要记住，以后不要再跟北翼的人有来往。” “否则，任何可能危及擎王殿下的存在，我都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赵羿站了起来，帮女人松绑，然后径自离开了。 女人看着赵羿离开的方向，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 “赵公子，我……我……” 红伶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翻开被子一看，一丝不挂。 可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只能抬头看向已经穿好衣服的赵羿，递出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赵羿邪魅一笑，“红伶姑娘，本公子刚刚给你服用了一种药，这种药可以激发你的潜力，让我们两个欲仙欲死。” “当然，这药有点副作用，就是服药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记不住。” “不过你放心，对你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说着，赵羿掏出了一张银票，拉开红伶身上的被子，塞进了她的胸口，一脸淫笑。 “红伶姑娘，你刚刚浪得很，本公子很满意。” “以后除了本公子，你谁都不能接待，明白了吗？” 红伶羞涩一笑，乖乖点了点头：“奴家知道了，奴家等着赵公子就是。” 第11章 不务正业的孽子 搞定红伶后，赵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小院。 两个护卫见到主子，立刻跟了上来。 赵羿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翠瑶的危机算是解决了，但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 交不出细作，自己可要去宗人府思过半年。 这可如何是好？ 思虑间，赵羿回到了宵月楼里。 正打算回家，无意间一瞥，他发现之前给自己送酒菜的龟公，途经一过道的时候，状若无意地把一个东西丢在了一株盆栽的花盆里。 这一隐秘的动作，瞬间激活了赵羿的特工本能。 赵羿立刻驻足，站在二楼的内廊，欣赏一楼的歌舞。 “去，叫人送壶酒过来。”赵羿朝身边的护卫吩咐了一句。 没多久，护卫弄了一壶酒来。 赵羿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楼下的歌舞表演，实则把注意力放在那株盆栽上。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胡人装扮的商人引起了赵羿的注意。 那胡人站在盆栽旁，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取走了放在花盆里的东西。 果然有猫腻！ 赵羿心中一喜，把酒杯随手丢给护卫，然后假装微醺，朝那个胡人走去。 两人交错时，赵羿故意撞了一下胡人。 那胡人回头瞪了一眼赵羿，便自顾自离开了。 赵羿把从胡人身上顺走的东西收好，招呼护卫，离开了宵月楼。 回到擎王府，赵羿洗漱完，屏退所有人，拿出从胡人身上顺走的物什。 那物什是根长约半寸，粗细如筷子的小段竹节。 十分不起眼。 但赵羿清楚，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适合被利用。 赵羿琢磨了一下，打开了竹节的一头，往里面一看，果然藏着东西。 他小心地挑出里面的东西，发现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打开一看，竟是一张空白的纸条。 “呵！”赵羿咧嘴一笑。 这点把戏还难不倒自己。 赵羿拿了一支干净的毛笔，沾了一点水，然后试验性地在纸条上刷了一小段。 等了一小会儿，上面开始显现出字。 赵羿继续刷水，整张纸条的五个字全都显现出来。 不过，上面的字赵羿不熟悉，像是外国的字。 这个问题不大，明天找人问问即可。 收起纸条，赵羿嘴角一扬。 北翼的细作他是交不出来了，但幸运的是，自己遇到了另外一伙细作。 将这伙细作交出去，应该也能将功折罪吧。 …… 翌日。 退朝后，永兆皇帝踱步来到了御花园。 “曹岩，朕思虑了一夜，有件事还是放不下。”皇帝站在檐廊下，背负双手，目光远眺。 曹公公微微躬身，“陛下，您有何事放不下？” 永兆皇帝转头，看着曹公公，微微凝眉：“你说老八真的是错手杀死高勇吗？” 曹公公心头一动，不解道：“陛下，恕老奴愚钝，您的意思是？” 永兆皇帝眼中寒芒一闪，“朕总觉得高勇死得太巧了，如果老八是故意的话，那他肯定想要隐瞒什么？” “陛下，您是否多虑了？”曹公公看着永兆皇帝的脸色，小心道：“以擎王殿下的性子，会做出这种事情，老奴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如若他不反抗，那老奴才会觉得奇怪。” “至于高勇的死，老奴觉得多半是意外。” 永兆皇帝眯了眯眼，“意外吗？” 就在这时，一个宫卫快步来到永兆皇帝面前，单膝下跪：“参见陛下！” “免礼！” 宫卫起身后，抱拳躬身道：“陛下，宫外来报，擎王殿下昨日出宫后，去了玄影司。” “他本想借玄影司之力抓捕细作，但因陛下不允许，他负气离开。” “昨夜，擎王殿下去了宵月楼。” “今早，他又召集府内侍卫去医馆和药铺蹲守。” “宵月楼是什么地方？”永兆皇帝皱起眉头。 宫卫尴尬道：“宵月楼……是青楼。” “混账！”永兆皇帝喝骂一声，勃然大怒道：“朕才交给他任务，他一点都不上心，还有心思去逛青楼！” “本想着，这次他抓不到细作，只要尽心，朕还可从轻发落！” “谁曾想……好一个孽子！” “这次抓不到细作，朕必定严惩不贷！” “陛下息怒！”曹公公赶紧安抚道：“擎王殿下一向如此，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朕那么多的儿子，不说个个出类拔萃，可也没有哪个像他那样不学无术，玩物丧志！” 永兆皇帝实在意难平，“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陛下，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您没必要太过操心，龙体要紧。”曹公公笑眯眯地劝慰了一句。 永兆皇帝无奈叹了口气。 刚才他还在怀疑这老八有所隐瞒，现在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孽子要是真有别的心思，倒也不辱没这皇子的身份。 可老八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太让人失望了！ 正想着，一个身穿灰蓝色衮龙服的年轻人来到永兆皇帝身后，参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永兆皇帝一转身，展颜一笑：“老九，你怎么来了？” 九皇子赵祁英俊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开口道：“父皇，儿臣听说，您要将定国公的女儿裴忆秋许配给八皇兄，不知可有此事？” 微扬，永兆皇帝收起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父皇！”九皇子眉头一蹙，委屈道：“儿臣之前多次请您赐婚，将裴忆秋许给儿臣，为何您却将裴忆秋许给八皇兄？” “儿臣心中实难意平！” “儿臣斗胆，请父皇收回成命！” “放肆！”永兆皇帝不咸不淡地斥责了一句，又道：“君无戏言，朕已经亲口答应，岂能随意更改！” “再者说，裴忆秋与你八皇兄两情相悦。” “朕成人之美，有何不可？” “父皇，儿臣不信，裴忆秋绝不可能喜欢八皇兄！”九皇子语气笃定。 “哦？”永兆皇帝忽然来了兴致，“你为何如此肯定？” 九皇子神情一敛，朗声道：“儿臣之前亲眼见过，八皇兄为裴忆秋所厌恶，她不可能与八皇兄两情相悦。” 永兆皇帝眉头一紧，“你的意思是说，祥国公在骗朕咯？” “父皇，儿臣觉得这件事或许是祥国公自作主张。”九皇子朝永兆皇帝拱了拱手，“若要儿臣死心，恳请父皇召见裴忆秋，让她亲口相告！” 永兆皇帝背着手，凝眉沉思。 少顷，永兆皇帝抿了抿嘴，看向九皇子，“朕听说裴家之女刚刚苏醒，还未恢复，这件事容后再说吧。” “父皇！” “行了，这件事，朕会考虑的！” 第12章 野心 “曹岩，你说老九是真的看上裴家那姑娘了吗？” 永兆皇帝看着已经远去的九皇子，眸光精亮。 曹公公呵呵一笑，状似轻松回道：“陛下，裴家那姑娘才貌双全，九皇子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永兆皇帝转头看着曹公公，皮笑肉不笑，“你敢说老九不是冲着裴家去的？” “呃……”曹公公略微沉吟，堆笑道：“殿下如何想，老奴可不敢妄言。” “老狐狸！”永兆皇帝手指虚点着曹公公，一脸鄙夷。 随即，永兆皇帝举目远眺，自言自语道：“朕这些个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裴家，可不是他们能惦记的！” …… 祥国公府。 裴天麟站在钦云楼三楼的外廊，俯瞰下面瑾园的景色。 瑾园是祥国公府最大的花园，里面亭台楼阁，山石水景，绿树成荫，曲径通幽，每一处都彰显出设计者的巧思。 整个瑾园，就如同一幅巧夺天工的画卷，美不胜收。 每次俯瞰瑾园的景色，都能让裴天麟心旷神怡。 可今天，他却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爷，忆秋小姐到了。” 身后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裴天麟收回思绪，转身看向来人。 “忆秋见过祖父！”裴忆秋来到裴天麟面前，施了一礼。 裴天麟点点头，略显局促道：“忆秋，陛下赐婚，让你嫁给擎王殿下，你应该听说了吧。” 裴忆秋微微颔首。 这件事她已经听她二哥裴鸿说过。 乍听之下，心中甚是愤怒。 可转念一想，这是古代，普通人没有什么婚姻自由，全凭长辈决定。 更遑论王公贵族之女。 她们皆是政治联姻的工具。 “唉……”裴天麟叹息一声，“爷爷本不想这么做，可陛下已经猜忌我裴家，我别无选择。” “你能理解爷爷的苦衷吗？” 裴忆秋低头沉思了片晌，旋即抬头直视裴天麟，郑重其事道：“祖父，孙女理解您的苦衷，但我不认同您这么做！” 闻言，裴天麟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平常温顺乖巧的孙女，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定了定神后，裴天麟蹙眉问道：“你此话何意？” 裴忆秋神色一缓，解释道：“祖父，我裴家的态度是一方面，但陛下真正忌惮的是我裴家的实力！” “从他这次让我们裴家抓捕北翼细作可以看出，他并未因为我跟擎王殿下的联姻，而打消了猜忌。” “相反，裴家的实力，让他如芒在背。” “他真正想要的是削弱我裴家的实力！” 轰的一下。 裴天麟犹遭雷击，瞬间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孙女竟能，一语洞悉皇帝的真实意图。 裴天麟看着裴忆秋，有种惊艳之感，但很快，心里又惆怅起来。 这个孙女从小聪慧过人，是裴家三代中，最得他喜欢的一个。 不过，他也因此而偷偷感慨，这要是男儿该有多好！ 此刻，这种遗憾，更是无以复加。 “你说得对！”裴天麟艰难地点了点头，神情沮丧道：“我本以为答应陛下的赐婚，可以打消他对我们裴家的猜忌。” “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陛下恐怕要对我裴家下手了。” “至于你的赐婚。” 裴天麟看向裴忆秋，叹了口气，歉意道：“陛下金口已开，恐怕无法改变了。” “未必！” 裴忆秋掷地有声，让裴天麟心头一凛，“你有办法让陛下取消赐婚？” “办法我倒没有。”裴忆秋微微摇头后，又道：“不过，我们可以先拖着，等找到机会，我们再想办法让陛下取消赐婚。” 裴天麟点了点头，“这次抓捕细作的考验，擎王殿下肯定抓不到人，陛下早就存了敲打他的心思，想必他得在宗人府待上一段时间。” 微微一顿，裴天麟又有些犹豫道：“忆秋，你确定不想与擎王殿下联姻？” “爷爷看那擎王殿下未必如外面传的那么不堪。” 擎王殿下昨天所表现出来的机敏果决，那绝对不是一个废物所能做到的！ 裴忆秋果断拒绝道：“祖父，陛下让我与擎王殿下联姻，已经充分说明了一件事。” “陛下已将擎王殿下排除出储君继承人的队伍了！” 此言一出，裴天麟眸光亮了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深深看了裴忆秋一眼，心中暗暗感叹。 擎王殿下虽无缘储君之位，但好歹也是亲王。 连亲王都看不上，这孙女的野心不小啊！ 裴天麟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裴忆秋早已不是他的孙女。 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人，裴忆秋有她自己的野心！ 她不想沦为这个时代政治斗争的工具。 她要为自己的自由而奋斗！ 在封建王朝，绝对的权力才能换来绝对的自由！ …… 日落，擎王府。 吃过晚饭，赵羿叫来许长史，把昨天晚上字条里抄下的一个字，递给了许长史。 “许长史，这是哪一国的字，你看得出来吗？” 许长史一头雾水，想不通王爷找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辨字。 不过，他还是接过纸，看了一眼。 “这……”沉吟片刻后，许长史蹙眉道：“这好像是获虏国的字。” “获虏？”赵羿面露困惑。 许长史以为赵羿不知道，便娓娓道来，“获虏是北方大草原上的国家，大部分人游牧而居，他们生性好勇斗狠，野蛮落后。” “不过，自从新王继位……” “停停停！” 眼见许长史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赵羿赶紧叫停了他。 随即，不耐烦地问道：“你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吗？” “这……下官倒是不知道。”许长史拱了拱手。 不知道你还费那么多话！ 赵羿满脸黑线。 “那你知道有谁认识获虏字吗？”赵羿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许长史想了想，回道：“鸿胪寺掌外交事宜，他们那里肯定有人认识。” “还有白宁坊的胡市，那里是外商贸易之所在，有不少获虏人在那做买卖。” 闻言，赵羿眸子闪烁了一下，心中有了计较。 打听完之后，赵羿起身朝门外走去。 许长史又追了上来询问，“王爷，天色已黑，您这是要去哪里？” “宵月楼！”赵羿理直气壮。 许长史一听，一拍大腿，痛呼道：“王爷，您怎可夜夜流连那风月之地啊！” “本王喜欢，你管得着么！” 赵羿背负双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唉……”身后许长史徒叹一声。 第13章 抢人 “去宵月楼！” 赵羿登上马车，大喊了一声。 马车刚出擎王府，街对面的暗巷里，一个鬼祟的人头缩了回去。 暗巷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通知主子，擎王去了宵月楼！” “哟，赵公子，您又来了！” 见到赵羿，老鸨立刻扭着腰迎了上来。 赵羿笑眯眯地看着故意打扮得又老又俗气的老鸨，问了一句：“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 “奴家家中排行第三，赵公子可以叫我三娘。” 赵羿点了点头，直接吩咐道：“把红伶给我叫过来！” “奴家这就去叫红伶。” 目送三娘离开，赵羿眯了眯眼。 一个故意扮老扮丑的老鸨，一个帮获虏人传递信息的可疑龟公。 这宵月楼着实有些蹊跷！ 今天来宵月楼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查。 所以，他没有选择包厢，而是要了二楼内廊靠角落的一个雅座。 这里视野比较开阔，整个宵月楼的动静尽收眼底。 没多久，一个龟公送上了酒菜。 不过，这个龟公不是昨天那个龟公。 赵羿暗中观察了一下，这个龟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抿了一杯酒，三娘独自一人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古怪。 赵羿眉头一蹙：“红伶呢？” 三娘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殷勤道：“赵公子，今天红伶有些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换个人吧。” “我们宵月楼还有很多漂亮姑娘。” “不舒服？”赵羿心中冷冷一笑，“那就请三娘带我去看看红伶吧。” “呃……”三娘脸色一僵，有些心虚道：“赵公子还是算了吧，红伶生病，不宜见客。” 赵羿看着三娘，眉梢一挑，“三娘，本公子可不喜欢被人糊弄！” 说着，一指身旁的两个护卫，寒声道：“这些护卫不是吃素的，本公子生气，可是会拆了你的宵月楼！” 赵羿这话说得是十分跋扈。 一来是为了维持原主的人设。 二来是为了试探三娘的底细。 闻言，三娘脸色一沉。 能做宵月楼的老鸨，自然比别人多几分眼色。 京城中，出门有佩刀的护卫跟着，绝非泛泛之辈。 三娘不敢得罪，只能如实交代事情缘由。 刚刚她已经将红伶叫出来。 可在来的路上，被某位公子给强行截走。 那位公子，三娘不敢得罪，所以便拿话来搪塞赵羿。 “哪个不开眼的混账，连本公子的人都敢抢？”赵羿故作不悦。 三娘讪讪一笑，面露忌惮道：“是武宁侯的二公子彭华宇。” “武宁侯……”赵羿呢喃了一句，缓缓起身，“带本公子去会会这位彭公子！” 三娘眸光一闪。 她本以为报出对方名号，这位赵公子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他还知难而上了！ 莫非…… 三娘眼珠子转了转，对着赵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这边请！” 赵羿带着护卫，跟着三娘拐来拐去后，来到了一间包厢面前。 包厢门口还站着两个护院打扮的下人。 三娘不敢靠近，朝赵羿使了个眼色。 赵羿走到包厢门口，两个护院立刻抬手阻拦，“闲人不得入内！” “放肆！”赵羿的两个护卫，立刻上前，扬起佩刀抵在两个护院的脖子上。 护卫和护院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实力和底气还是差很多的。 赵羿抬手推开包厢的门，里面的一幕很快呈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正搂着红伶喝酒，一见门口的赵羿，立刻站了起来，恭敬施礼。 “见过擎王殿下！” “见过擎王殿下！” 房间里另外几个年轻人也跟着起身施礼。 这些人的声音很大，一下引起门外不少路过之人的关注。 赵羿心生疑窦。 那带头的年轻人定是彭华宇无疑了。 不过，从对方不慌不忙，淡定从容的模样看来，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到来。 难道他在等着自己？ 看了眼惶恐不安的红伶，赵羿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彭华宇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赵羿似笑非笑地看着彭华宇，开口试探：“我还以为是谁抢了我的红伶，原来是彭公子啊！” “不知彭公子，为何抢我的红伶？” 彭华宇一拱手，故作懵懂，“王爷，明明是我们先点了红伶，何来抢人一说？” 此言一出，赵羿瞬间恍然大悟。 自己这王爷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设。 彭华宇不过是侯府的二公子，两人地位悬殊，听到自己的话，不管有没有道理，彭华宇正确的做法，就是道歉还人。 可彭华宇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还想要跟自己讲道理，显然别有用心！ “三娘。”赵羿喊了一声。 早已候在门外的三娘，立刻走到了赵羿身边，施了一礼：“擎王殿下！” “你跟彭公子说说，是谁先点了红伶！”赵羿目不斜视，语气不容置疑。 三娘看向彭华宇：“彭公子，确是擎王殿下先点了红伶。” 一听这话，彭华宇立刻面露悲愤之色，咬牙道：“擎王殿下，您是王爷，您要以势压人，我等无话可说！” “在下告辞！” 话落，彭华宇朝赵羿拱了拱手，拂袖离去，其他公子哥随之离去。 这什么情况？ 赵羿看得有些傻眼，他还以为彭华宇有什么图谋。 没想到这就走了？ “红伶，快陪擎王殿下去喝酒。”三娘朝红伶使了个眼色。 红伶会意，来到了赵羿面前，施礼道：“红伶参见擎王殿下。” 赵羿没想明白彭华宇的用意，也懒得去想，搂着红伶出去了。 宵月楼外。 彭华宇出来后，径自走向停在斜对面的一辆马车。 他站在马车窗边，朝里面拱手道：“殿下，已按照您的吩咐，把事情传开了。” 马车帘子微微掀开一角，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正是九皇子赵祁。 九皇子看向宵月楼的方向，嘴角微扬，“明天，赵羿就会被言官的唾沫淹死！” 赵羿晚上没有和红伶去小院共度良宵。 完成探查任务后，便回府了。 今天晚上的收获不多。 三娘除了故意扮老扮丑之外，也无其它可疑行为。 至于那龟公。 赵羿仅仅从红伶的口中打听到他叫林平，是某个老龟公介绍来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探查出来。 次日。 为了查清楚那张字条上写的内容，赵羿一大早便去了鸿胪寺。 而同一时间，大雍的朝堂上，很多言官对赵羿发起了弹劾。 第14章 弹劾 “臣都察院监察御史朱宏弹劾擎王殿下行为不端！” “臣礼部给事中张进诚弹劾擎王殿下仗势欺人！” 言官阵营，两人手持芴板，一前一后出列，对着永兆皇帝躬身，大声禀明。 闻言，永兆皇帝额头的青筋瞬间凸起。 他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住心头的怒火后，寒声道：“擎王殿下又做了什么？”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朝臣弹劾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可每次听到，他还是感觉颜面尽失，怒意澎湃。 监察御史朱宏率先回道：“陛下，微臣得知，擎王殿下这两日，夜夜流连宵月楼。” “这宵月楼乃青楼，擎王殿下身为皇子，不洁身自好，却流连烟花之地，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话落，礼部给事中张进诚立刻补充道：“陛下，擎王殿下不但流连烟花之地，据臣所知，昨夜他还以皇子身份，欺压武宁侯次子彭华宇，抢夺青楼女子。” “此事还闹得人尽皆知。” “加之擎王殿下以往的不端之举，臣恳请陛下，严罚擎王殿下！” 言毕，不少言官都站了出来，纷纷附和。 “臣恳请陛下，严罚擎王殿下！” 站在龙椅旁的曹公公，偷偷看了眼永兆皇帝。 永兆皇帝十分注重皇家颜面。 这么多言官当面弹劾自己的儿子，作为父亲，他的脸上自然无光。 此刻，永兆皇帝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呼吸也变得粗重。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永兆皇帝开口了，“此事待朕查实后，自会处置。” 下朝后，永兆皇帝拂袖而去。 曹公公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曹岩，宫外可有来报？”去往御书房的路上，永兆皇帝大声喝问。 “老奴立刻遣人去问。” 没多久，御书房里。 永兆皇帝坐在御案后，一个宫卫将昨夜赵羿与武宁侯次子在宵月楼争女的经过，禀报了一遍。 听完后，永兆皇帝的怒意消减了几分。 那些言官大多道听途说，而他可以获得最真实的信息。 得知是武宁侯次子彭华宇先抢了赵羿点的人，永兆皇帝瞬间恍然大悟。 “武宁侯算起来，应该是老九的表舅吧。”永兆皇帝似是自言自语。 曹公公会意，点头回道：“武宁侯跟九皇子的生母是表亲，算起来，的确是九皇子的表舅。” “呵！”永兆皇帝冷笑一声，“老九这么快就出手了！” 这话曹公公可就不敢回了。 “这老八也真是不争气！”永兆皇帝一想到赵羿，火气又起来了，“要不是他流连烟花之地，又如何给别人可乘之机！” 暗忖片刻后，永兆皇帝对曹公公吩咐道：“去宣老八进宫！” “朕要好好教训这混账东西！” “老奴遵旨！” …… 鸿胪寺。 “你说谁来了？” 裴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来禀报的杂役。 “擎王殿下！”杂役重复了一句。 “他来做什么？”裴涟皱起了眉头。 “王爷说，他要找一个看得懂获虏文字的人！”杂役恭敬地解释道。 闻言，裴涟心里咯噔一下。 鸿胪寺里看得懂获虏文字的人不多，而他便是其中之一。 莫非他是来找我的？ 裴涟打心里看不起这个传说中的三废王爷。 平常明里暗里，都没少嘲笑赵羿。 现在赵羿突然找上门，他就有些做贼心虚了。 不过，裴涟很快就否决了这种想法。 他跟赵羿没什么来往。 而且，陛下已经赐婚，他堂妹裴忆秋很快就要嫁给赵羿。 两边很快就是亲家了。 赵羿没理由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裴涟松了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大厅走去。 “下官参见王爷。”裴涟见到赵羿，施了一礼。 “你是？”赵羿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裴涟笑了笑，“在下鸿胪寺司宾署署丞，裴涟。” 裴涟故意在裴字上下了重音，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赵羿。 他以为赵羿会明白他的意思，可赵羿压根没往那想，而是直接问道：“你看得懂获虏文字吗？” 裴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 他悻悻地撇了撇嘴，点头道：“看得懂。” 赵羿眼睛一亮，赶忙掏出一张纸，递给裴涟，“你知道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吗？” 裴涟接过来，看了一眼，回道：“上面这个是杀字，下面这个是臣字。” 闻言，赵羿瞳孔微缩。 那张纸条上一共五个字。 赵羿不想暴露纸条信息，只是抄了首尾两个字来让人辨识。 单单这两个字，已经让赵羿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王爷，您为何要问这两个字？”思虑间，裴涟忽然发问道。 赵羿缓过神，回道：“本王忽然觉得获虏的文字挺有趣，想要学习一下。” 说着，赵羿神情一亮，“你们这里有没有获虏文字的译本？” “有是有，但……” “快给本王拿来！” 裴涟话音未落，赵羿就迫不及待催促道。 裴涟苦着脸道：“王爷，我们这只有一本孤本，不方便外借。” “本王跟你借本书，你还敢推三阻四！”赵羿纨绔人设立刻上线，“赶快去拿，别逼我动手！” 真是蛮横霸道！ 裴涟暗暗腹诽了一句，还是乖乖去拿。 赵羿拿到后，翻了几下，满意地收下。 随即拍了拍裴涟的肩膀：“本王找人誊抄之后就会还给你们。”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裴涟看着赵羿离去的方向，撇嘴摇头，“哼，装模作样，还想学什么获虏文，指不定又在玩什么花样！” …… 擎王府。 许长史站在门口，来回焦急地踱着步。 一见到赵羿的马车，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许长史满脸愁容，“宫里来人，陛下宣您进宫面圣。” 赵羿眉头一蹙，“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许长史叹息一声，娓娓道来，“殿下，今日朝堂之上，两位言官弹劾你这两日流连宵月楼，仗势欺压武宁侯次子。” “陛下甚为不悦，故而宣你进宫。” 闻言，赵羿眸中寒光一闪。 他终于明白昨日彭华宇为什么那么做了。 “本王跟武宁侯的人有过节吗？”赵羿有些诧异地看向许长史。 许长史看了眼赵羿身后的护卫，对赵羿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借一步说话。” 赵羿愣了一下，便明白了许长史的意思，远离了护卫几步，许长史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王爷，武宁侯是九皇子殿下的人！” 第15章 立誓 赵羿很快从记忆中找到关于九皇子的信息。 永兆皇帝子嗣昌盛。 除了夭折的几位外，目前还有九位皇子，七位公主。 九皇子赵祁小自己三个月，相貌英俊，天资聪颖，深得皇帝喜爱。 加之生母淑妃出身高门，九皇子在朝野内外羽翼颇丰。 很多人都觉得，九皇子是东宫储君的有力争夺者。 记忆中，前身跟九皇子也没什么矛盾。 他为什么设计自己？ 正想着，许长史再次开口：“王爷，下官曾听闻，九皇子殿下多次请陛下赐婚，想让定国公的女儿成为他的正妃。” 赵羿缩了缩脖子，不解道：“他要娶老婆，关我什么事？” 许长史神情呆滞了三秒后，表情古怪道：“王爷，定国公的女儿正是裴忆秋裴小姐。” 闻言，赵羿瞬间恍然。 旋即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本王一下没反应过来。” 原来是夺妻之恨！ 怪不得九皇子要设计自己。 “本王知道了。”赵羿点点头，看向许长史，心中疑惑。 这许长史突然跟自己示好是什么意思？ 赵羿一直以为许长史是皇帝的人。 可他刚刚有意避开护卫，显然不想让护卫听到两人说的话。 难道他不是皇帝的人？ 去往皇宫的路上，赵羿坐在马车里闭目思考。 九皇子的设计给他提了个醒。 他现在毫无根基，信息闭塞，遇到任何事情都很被动。 “看来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必须提上日程了。”赵羿睁开了眼，眸中精光一闪。 上一世，赵羿厌倦了斗争，才选择提前三十年退休。 穿越到大雍，赵羿虽然没有夺嫡的野心，但他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情报机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 赵羿跟着一个太监走进了御书房。 “孽子，给朕跪下！” 刚要参拜，便听到永兆皇帝发出一声厉喝。 赵羿撇了撇嘴，还是乖乖跪下。 永兆皇帝负手而立，怒视着赵羿，斥道：“朕让你去抓细作，你无所作为也就罢了，居然夜夜流连烟花之地，还与人争抢青楼女子！” “现在搞得人尽皆知！” “朕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父皇，儿臣冤枉！”赵羿拱手，辩解道：“儿臣并非流连烟花之地，儿臣去宵月楼是为了查探细作！” “查探细作？”永兆皇帝先是一愣，随即脖子一伸，剑指赵羿，“你这混账东西，事已至此，你居然敢糊弄朕！” “孽子！” 永兆皇帝暴吼一声，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折子，砸向了赵羿。 折子没什么杀伤力，赵羿也懒得躲避，抬头看着永兆皇帝，认真道：“父皇，儿臣真的是去宵月楼查探细作。” “你……”永兆皇帝气得发抖。 可一看赵羿表情不像开玩笑，便点了点头道：“查探细作是吧。” “好！”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查到了什么？” “儿臣发现宵月楼有形迹可疑之人。”赵羿回了一句。 永兆皇帝冷声道：“那你可抓到人了？” “儿臣不想打草惊蛇，还未抓人。” “一派胡言！”永兆皇帝指着赵羿，“你这孽子，到现在还敢信口雌黄！” “细作你也不用再抓了！” 永兆皇帝大手一挥，“朕命你，即刻去宗人府面壁思过！” “若不悔改，你就一直待在宗人府，别出来了！” 赵羿苦叹一声，心中一言难尽。 这位八皇子在永兆皇帝眼中是有多不堪！ 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父皇且慢！” 眼见两个太监围了过来，赵羿略一思忖后，神情凝重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若不相信，儿臣愿在父皇面前立誓。” 赵羿一抬右手，郑重道：“儿臣发誓，必定在七日之限内抓到细作。” “如若抓不到，任凭父皇处置！” 永兆皇帝微微一滞，他没想到赵羿竟然敢立誓。 不过转念一想，赵羿也别无他法。 他不立誓，现在就要被关进宗人府。 立了誓，起码还有几天自由。 这孽子大智慧没有，小心机倒是挺多的。 “好！”永兆皇帝鼻孔里喷出一道冷气，眸光凌厉道：“朕倒要看看，你能变出什么把戏。” “你要真抓到细作，朕必有重赏！” “不过。” “如果你抓不到细作，朕必定严惩不贷！” “儿臣遵旨！”赵羿拱手一拜。 旋即看着永兆皇帝，请求道：“父皇，为防消息走漏，请父皇不要将儿臣去宵月楼查探细作的事情传出去。” “万一被宵月楼的细作得知，儿臣恐怕会前功尽弃。” “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永兆皇帝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颔首道：“你放心，朕会让人严守今日的事情。” “多谢父皇！” 赵羿走在路上，眉头紧锁。 他已在永兆皇帝面前夸下海口，无论如何都要抓到那些细作。 可问题是怎么抓？ 倒不是说宵月楼那几个细作不好抓。 而是府中的护卫多半是皇帝的人。 要怎么安排，才能不会暴露自己的手段。 “见过八皇兄。” 正思考着，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赵羿扭头一看，瞳孔微缩。 来人正是九皇子赵祁。 “九弟怎么在这？”赵羿嘴角微扬。 “臣弟刚刚去给母妃请安，出来便看到八皇兄了。” 九皇子笑着回了一句，随即好奇问道：“臣弟看八皇兄满面愁容，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赵羿心中冷冷一笑。 这位九皇子多半知道自己被皇帝召见，在这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唉……”赵羿长叹一声，愁苦道：“为兄这两日为了查探细作，去了两趟宵月楼，可没想到被言官发现。” “他们不明就里，便弹劾于我。” “害得我被父皇教训了一顿。” “只是教训了一顿？”九皇子微微凝眉，似是不相信。 赵羿面露不悦，“怎么，你觉得教训一顿还不够吗？”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九皇子促狭一笑，话里有话道：“臣弟只是好奇，八皇兄这次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满朝皆知，父皇怎会轻易罢休？” 赵羿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九弟似乎盼着我被父皇处罚啊？” “八皇兄此言差矣，臣弟只是关心你而已。” 九皇子笑着朝赵羿微微施礼，旋即大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赵羿深深看了眼九皇子的背影。 他不主动与人为敌，可别人若是对他不怀好意，那他也不会任人鱼肉！ 第16章 获虏人的阴谋诡计 赵羿回到擎王府，把许长史叫了过来。 “许长史，本王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赵羿掏出从裴涟那里借来的获虏文译本，递给了许长史。 然后又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一并递给了许长史，吩咐道：“许长史，这张纸上的三个字是获虏文。” “你拿回去，对照我给你的译本，翻译出这三个字。” “记住，这件事你切不可让第三者知道。” 交代完，赵羿又叮嘱了一句，“翻译完之后，找人将译本誊抄一份，再将原本归还鸿胪寺。” 许长史看了眼手里那张纸，继而望向赵羿，好奇道：“王爷，您要下官翻译这三个字有何用意吗？” 赵羿端起三才杯，打开杯盖，抿了口茶，皮笑肉不笑道：“许长史，该知道的本王自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你就不要多问！” “下去吧。” 许长史脸色僵硬了一下，悻悻地拱了拱手，“下官告退。” 看着许长史离去，赵羿微微凝眉。 整个擎王府，目前暂无可信之人。 赵羿翻遍前身的记忆，发现这位许长史除了爱唠叨之外，为人倒是十分耿直。 从他今天示好自己的情况来看，多半不是皇帝的耳目。 许长史是擎王府的大管家。 如果能够拉拢到他，那对掌控擎王府绝对大有裨益。 所以，赵羿让许长史翻译，是存了试探之意。 他的计划是，先掌控擎王府，再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 不管什么时代，信息的重要性都至关重要！ 情报机构就是赵羿在大雍安身立命的本钱！ 夜晚。 赵羿再次来到了宵月楼。 今天，他特意让红伶带着自己逛了一圈宵月楼。 宵月楼占地面积很大，除了主楼外，分布着很多小院，中间曲折游廊，飞瀑流水，亭台假山，应有尽有。 期间，赵羿还从红伶口中打听出了不少事。 回到雅座后，赵羿命人叫来三娘，直截了当问道：“三娘，这宵月楼是你的吗？” 三娘神情一滞，干笑一声道：“回禀王爷，奴家何来福分，只是替人打理着宵月楼而已。” “那宵月楼的东家是谁啊？”赵羿看着三娘，笑眯眯道。 三娘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她给了赵羿一个歉意的眼神，施了一礼，“王爷，东家交代过，不能随意透露他的身份，还请王爷见谅。” “连本王都不能说吗？”赵羿对宵月楼的东家更加好奇了。 “呃……”三娘面露为难之色。 赵羿洒然一笑，“本王也不为难你，明日你去告诉你们东家，就说本王有事找他商议，请他明晚来宵月楼一叙。” 三娘犹豫了一下，应承道：“奴家遵命。” …… 第二天。 朝堂上依旧有言官站出来，弹劾赵羿又去了宵月楼。 永兆皇帝圣心独断，以限擎王七人抓捕细作为由，择日再行处置，堵住了悠悠之口。 下朝移步至御书房后，立刻有宫卫来报。 “回禀陛下，擎王殿下昨夜携女游玩宵月楼，再无其他作为。” “裴家倾尽全力搜查，仍未抓到细作。” “携女游玩！”永兆皇帝冷笑连连，“这混账倒是好兴致啊！” 沉默片刻后，永兆皇帝沉声问了一句：“玄影司那边呢？” 宫卫恭敬回道：“玄影司未有进展。” “呵！”永兆皇帝冷笑一声，眸中寒光闪烁，“玄影司都抓不到人，那混账竟然敢跟朕夸下海口。” “七日期限一到，朕倒要看看，他如何给朕一个交代！” …… 中午。 许长史找到了赵羿，悄声禀报道：“王爷，下官已经翻译好那三个字了。” 闻言，赵羿眸光一亮，立刻屏退下人。 许长史很快取出一张纸，递给赵羿。 赵羿看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三个字是：北翼使。 加上昨天那两个字。 那张字条的意思就是：杀北翼使臣！ 获虏的人想杀北翼使臣？ “王爷，这三个字是何意？” 正困惑着，许长史出声问道。 赵羿看向许长史，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许长史，京中可有北翼的使臣？” 许长史凝眉想了想，片晌后摇了摇头：“最近并无北翼使臣来访。” “没有吗？”赵羿有些失望。 “我想起来了！”许长史忽然惊呼一声，随即欣然道：“月余后，北翼会遣使臣来我大雍议和。” “王爷要问的是不是这个？” 赵羿眸中精光一闪，迫不及待问道：“你说的议和是什么意思？” 许长史抿了抿嘴，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大雍东边有一个邻国叫月乔。 十年前，大雍举兵进攻月乔，北翼见机，也发兵月乔北部。 两面夹击之下，月乔国都很快被攻陷。 月乔除了东边一块据守天险的领土外，领土被大雍和北翼瓜分。 一开始，大雍和北翼还相安无事。 可五年前，双方为了争夺月乔的领土，兵戎相见。 一直打了五年。 北翼这边主动提出议和，大雍同意，便有了这次议和。 听了许长史的讲述，赵羿渐渐明白了获虏的意图。 获虏应该就是想要刺杀这次议和的北翼使臣。 他们的目的就是破坏这次议和。 想不到获虏那些蛮夷，竟然还玩起阴谋诡计这种细活了。 赵羿暗暗吐槽了一句，便不再去想获虏人的阴谋诡计。 这不是他该操心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抓到宵月楼那些细作。 悄悄打量了许长史几眼，赵羿心中有了主意。 “许长史。”赵羿目光灼灼地盯着许长史，出言试探：“本王可以相信你吗？” 许长史一听，先是怔了怔，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退后一步，张开双手，甩了一下袍袖，朝赵羿作了一揖，躬身一拜。 “下官誓死效忠王爷！” 许长史的一举一动都传递出十足的诚意。 可赵羿不是一般人，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话说得越漂亮，越要小心。 “许长史免礼。”赵羿不动声色地托起许长史的手。 待许长史站定后，赵羿忽然抛出重磅炸弹：“许长史，你觉得众皇子中，哪一位最有资格继承大统？” 话落，许长史两只眼睛骤然瞪得滚圆，眼里写满了惊惧，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第17章 效忠 在大雍朝，皇帝对朝臣的言论给予了很大的自由。 所以，小小的言官也敢直接弹劾擎王这种天潢贵胄。 可即便如此，有些领域是所有人都不敢触及的禁区。 储君是国本，涉及到整个王朝兴衰的根本利益。 没有人敢胡乱议论。 赵羿故意在许长史面前抛出这个问题，就是想要试探许长史的忠心。 如果他遮遮掩掩，赵羿便不会再相信他。 如果他敢于直言，那相当于留了一个妄议国本的把柄在赵羿手上。 赵羿想看看许长史会如何应对。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微微发白的脸色，配上眉心的“川”字，将许长史心中的挣扎完全展露出来。 赵羿静静地等着许长史做出决定。 终于，在某一刻，许长史抬头看向赵羿，张开有些干枯的嘴唇，“王爷，东宫储君之位乃是国本，下官……不敢妄议。” 闻言，赵羿眸光暗了下来，难掩心中失望。 “但是！” 就在赵羿打算放弃的时候，许长史忽然来了一个转折。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一口气。 随即，眸光一凝，后槽牙一咬，拱手道：“王爷有问，下官必知无不言！” “依下官之见……” 许长史像是开了闸的水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赵羿听着许长史的讲述，时而吃惊，时而沉思。 许长史将每个皇子都分析了一遍。 从他的措辞和分析来看，这些话显然不是临时想到。 说明他心中早有自己的看法！ “够了！” 在许长史准备说出谁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时候，赵羿出声阻止了他。 就许长史对皇子的分析，已足见其诚意了。 再说下去，可就有抄家灭族的危险了。 许长史身体颓然一软，他就像溺水刚被人救上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赵羿看着许长史，轻笑一声，“许长史，本王很好奇，你为何愿意效忠本王？” 前身是个被人戏称为三废王爷的纨绔皇子。 说句人厌狗嫌都不为过。 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人愿意效忠他，实在让人费解。 许长史缓缓抬头，看向赵羿，眼中有泪花闪烁。 下一秒，许长史跪了下来，动情道：“王爷，您还记得八年前，大兴寺外进京赶考的学子吗？” “呃……”赵羿翻了一下记忆，完全没有印象。 八年前，前身才九岁，九岁的事情谁记得那么清楚。 许长史不等赵羿回答，继续说道：“那日我路遇劫匪，丢了盘缠，行至大兴寺，饥寒交加，命悬一线。” “是您出现在我面前，给了我一口吃的，还留了一锭银子给我。” 说到这的时候，许长史已经泪流满面。 “王爷，没有您当初出手相助，就没有许某的今日。” “王爷的再造之恩，许某没齿难忘！” 许长史朝赵羿深深拜了下去。 赵羿傻眼了。 他万万想不到，前身和许长史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这前身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起码还做了一件好事。 赵羿略感欣慰，俯身将许长史扶起。 “许长史，本王对你有恩，为何你不早说啊？”赵羿有些哭笑不得。 许长史面色一僵，无奈道：“下官是曾打算说的，可……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赵羿回忆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 的确，去年开府，许长史上任后，一直规劝前身，前身不喜许长史的唠叨，一直就没给许长史好脸色，许长史也就没机会表忠心了。 “本王之前错怪你了。”赵羿拍了拍许长史的肩膀，“不过……” 神色一凝，赵羿意有所指道：“许长史，本王是皇子，你可知效忠本王，意味着什么吗？” 许长史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目光瞬间炯炯有神，朝赵羿作揖道：“下官愿为王爷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忠诚其实也有段位，普通的投靠，再到效忠，更进一步成为心腹。 最高一层应该是死忠了。 许长史能做到何种段位，还需时间验证。 但过往的教训告诉赵羿，再信任的人也得留一手。 不过，抓捕宵月楼细作的事情，倒是可以让许长史参与进来。 赵羿把他目前的处境，以及宵月楼细作的事情，有所保留地说了一遍。 然后取出那张纸条，“这是我捡到的竹节里藏着的字条。” “这上面五个字的意思是杀北翼使臣。” 许长史悚然一惊，随即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赵羿为何让他翻译那三个字。 “王爷打算如何抓捕获虏细作？”许长史恭敬问道。 “我打算这么做……” 赵羿把心中的计划跟许长史说了一遍，旋即道出安排：“这宵月楼背后肯定有人，这个人跟获虏细作有没有关系，我们还得查清楚。” “许长史。”赵羿扭头看向许长史，“这擎王府中可有你信得过的人？” “有！”许长史肯定道。 “好！”赵羿点了点头，眸中精光一闪，“今夜你带人去宵月楼待命，到时候等我的指示。” “下官遵命！” …… 赵羿再次来到宵月楼。 路过大厅的时候，和已经提前来宵月楼的许长史偷偷对了一个眼神。 “王爷，我们东家已经等候多时，这边请。” 上到二楼，三娘一见到赵羿，便来到他身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羿没有动身的意思，而是走到内廊旁边的一个雅座，直接坐下。 “让你们东家来见我！” 赵羿摆足了架势，三娘见状只能乖乖去复命。 没多久，三娘带着一个四十多岁，体态肥胖的男人，来到了面前。 “草民周禄参见擎王殿下。” “坐吧！” 周禄坐下后，立刻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谄笑道：“不知王爷约见草民有何事相谈？” 赵羿抬手指了指宵月楼，发问道：“这宵月楼是你的？” 周禄微微躬身，“回王爷，这宵月楼的确是草民的。” 赵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周东家，明人不说暗话，本王看上这宵月楼了，你出个价吧。” 看到赵羿一副压根不跟你商量的架势，周禄瞬间傻眼。 站在周禄身边的三娘，也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短暂的失神后，周禄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王爷，您这玩笑也开大了吧！” “草民可没想过卖这宵月楼啊。” 第18章 等着鱼儿上钩 “那你现在就想啊！” 赵羿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双眼盯着周禄，“本王可没跟你开玩笑！” “这……”周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瞬间被噎得哑口无言。 嘴唇嚅嗫了片晌，周禄一咬牙，朝赵羿拱了拱手，“王爷，实在不好意思，草民没有卖宵月楼的打算！” “还请王爷见谅！” 赵羿眉头一紧，冷笑一声，“怎么，你是怕本王不给钱吗？” 见赵羿似乎有要爆发的迹象，周禄赶紧堆笑道：“王爷息怒，草民绝无此意。” “草民是真的没打算卖宵月楼。” “你觉得本王这么好糊弄吗？”赵羿拿出纨绔的架势，一脸嚣张道：“本王给你个机会，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卖，你的理由要是让我满意，我立刻就走。” “要是不满意，那本王可不会轻易罢休！” 赵羿身体斜靠在扶手上，一脸玩味地看着周禄。 周禄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头纠结着。 犹豫再三后，周禄抬头看向赵羿，哭丧着脸道：“王爷，不瞒您说，草民背后有人，这宵月楼草民做不得主。” 果然！ 周禄的话印证了赵羿的猜想。 在京城这种地方，想要开一家青楼，背后没人是不可能的。 “你背后之人是谁啊？”赵羿再次问道。 “这……”周禄面露忌惮道：“草民……草民不敢乱说。” “行！本王也不为难你。”赵羿神色一缓，面露微笑，“你回去跟你背后之人商量一下，明天晚上再给我回复。” 话落，赵羿直接起身离去。 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朝许长史微微点了点头。 赵羿刚离开不久，周禄就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宵月楼。 上了马车后，身后不远处的许长史朝身边两个人点了点头。 那两人悄悄跟了上去。 马车停在了一处大宅门口，门口的匾额上写着徐府两个大字。 周禄在徐府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 “参见徐侍郎！” 周禄朝正在伏案书写的一个中年人，作揖施礼。 徐侍郎没有因为周禄的到来而停笔，只是头也不抬地问道：“星夜来访，有何要事？” 周禄愁眉苦脸道：“徐侍郎，不好了！” “今夜擎王殿下约见小人，他说想买宵月楼！” 闻言，徐侍郎抬头看向周禄，面露困惑：“擎王殿下？” 周禄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后，徐侍郎面不改色，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一个毫无根基的三废王爷，现在自身难保，还敢觊觎宵月楼！” “他要敢强抢宵月楼，本官必带头弹劾他！” “到时候，看他如何收场！” 微微停顿，徐侍郎看向周禄，吩咐道：“周禄，擎王正处在风头浪尖，不足为惧，你就说宵月楼不卖，我看他敢如何！” “小人遵命！” 赵羿正在书房，许长史匆匆赶来。 “王爷，查到了。”许长史迫不及待道：“礼部右侍郎徐怀沛。” 赵羿眼皮微微一压，问道：“他是谁的人？” 许长史摇了摇头：“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 “希望这位徐侍郎不要让我失望！”赵羿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次日。 赵羿召集了一百八十个府兵。 姚百户和崔百户听闻要去宵月楼后，面面相觑，提出了疑问。 赵羿直截了当道：“今夜兵围宵月楼，是为了抓捕北翼细作！” “不听调令者，斩！” 姚百户还想说什么，赵羿抬手阻止，态度坚定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今夜的事情，后果本王自会一力承担。” 事已至此，姚百户只能听令。 “卑职遵命！” 入夜，赵羿再次来到宵月楼。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 不过，周禄却一改昨日的胆怯，嘴上挂着一抹略显得意的笑容，出现在赵羿面前。 “擎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周禄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让赵羿心头一喜。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周东家，你背后之人怎么说？”赵羿一脸戏谑地看着周禄。 周禄朝赵羿拱了拱手，拿捏出一副歉疚的表情，装模作样道：“擎王殿下，实在是抱歉。” “昨夜我问过我家主子。” “他并无出售宵月楼的意思。” “还请擎王殿下见谅！” 赵羿眸中寒光一闪，缓缓起身，“周东家，机会我已经给过你，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闻言，周禄脸色微变，色厉内荏道：“擎王殿下，您在宵月楼闹事可不好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万一传到陛下耳朵里……” “呵！”赵羿冷冷一笑，看着周禄，“你还敢威胁本王！” “本王今天就让你看看，本王敢不敢闹事！” 话落，赵羿抬手一挥。 站在宵月楼门口的护卫收到命令，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吹了一声口哨。 没多久，宵月楼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很快，许多穿着甲胄的御林卫士兵，鱼贯而入。 带头的姚百户来到一楼中间，环视一周后，大声喊道：“御林卫捉拿北翼细作，所有人不得妄动，违者严惩！” 周禄双手搭在内廊的栏杆上，向下望去，双眼圆睁。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赵羿，“是你！” 赵羿背负双手，嘴角一勾，“本王奉陛下之命，捉拿北翼细作，本王现在怀疑你宵月楼匿藏北翼细作，派人缉拿，有何不可吗？” 周禄小腿肚软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倒，他扶着栏杆，吓得面无血色，手足无措。 一旁的三娘眉头紧紧锁住，眸光忽明忽暗，双手紧攥，似是想动，却又不敢妄动。 这些表现全都落在赵羿眼中。 楼下的姚百户开始进行排查，将宵月楼的人和顾客分开两边。 预先混进宵月楼的便衣护卫，早已暗中锁定赵羿重点关注之人。 其中一个想混进顾客队伍，直接被护卫擒下。 经过一番筛选后，赵羿带走了宵月楼的很多人。 但他故意把周禄放了，目的是想让周禄去报信。 如果那位徐侍郎真的跟获虏细作有勾连，他必定会着急。 一着急，必有动作！ 赵羿就等着鱼儿上钩。 第19章 提审 “你说什么？” 听到周禄的汇报，正在书写的徐侍郎不复往日的沉稳，刚刚落下的一笔，歪得不成样子。 他把毛笔一丢，咬牙切齿，“好你个擎王，居然敢假公济私！” “明天我一定好好参你一本！” 赵羿不知道徐侍郎的打算，此刻他正准备审讯目标人物。 带着一群人回到擎王府后，赵羿按照男女，分成两个房间关押。 然后，再一个个单独提审。 率先被带到房间的是那位叫林平的龟公。 护卫带进来后，把他的手脚全都绑在椅子上。 为了不暴露自己审讯的技巧和内容，赵羿故意屏退护卫，只留下许长史负责记录。 “知道本王为什么第一个叫你进来吗？”赵羿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平。 林平故作惊恐道：“王爷，小人不是北翼细作。” 赵羿抬手虚压，示意林平不用激动。 随即，向前俯身，目光直直地盯着林平，笑吟吟道：“本王当然知道你不是北翼细作！” 闻言，林平眉头舒展开来。 就在这时，赵羿话锋一转，丢出重磅炸弹，“因为你是获虏细作！” 话落，林平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一下，又下意识地避开赵羿的目光，将头微微撇向另一侧。 所有这些细微的变化，赵羿尽收眼底。 很快，林平又恢复正常，战战兢兢道：“王……王爷，小人不是获虏细作。” “小人只是宵月楼的一名伙计，您弄错了！” “呵！宵月楼的伙计？”赵羿冷笑一声，直起身子，睥睨着林平。 “林平！”赵羿看着眼神左右飘忽的林平，厉声道：“有人已经向本王举报，你就是获虏细作！” “快给本王如实招来！” 林平用力地摇着头，否认道：“不是，我不是细作，我不是细作！” “我是被冤枉的！” 赵羿缓步走到林平的身后，抬手从后面掐住林平的脖子。 实则是想搭在颈动脉上，通过脉搏测谎。 这方法并非很准确，但就目前的条件来说，却是最快捷有效的手段。 “林平，除了你之外，宵月楼应该还有获虏细作吧。”赵羿轻声问了一句。 “王爷，您误会了，我真不是细作，我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林平说得是情真意切。 赵羿根本没理会林平，自顾自问道：“那你说说看，带你进宵月楼的刘老四是什么人？” 林平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犹豫了片刻后，苦着脸道：“刘叔跟我是同乡，我们都是宵月楼的伙计而已。” 赵羿点点头，又问道：“那三娘呢？三娘对你怎么样？” 这回林平倒是回得很干脆，“三娘她平常很忙，我跟她没什么接触，不是很熟。” 感受到林平的颈动脉搏，赵羿眉头一蹙，若有所思。 很快，他又不动声色地问道：“宵月楼的东家周禄，你知道吗？” 林平立刻摇了摇头：“周东家每月只来一两天，我都没跟他说过话。” “礼部右侍郎徐怀沛呢？”赵羿冷不丁又丢出一个人名。 林平讪讪一笑，“这种大官，小人从未见过。” 问完后，赵羿略微沉思后，便先按下心头困惑，专注在林平身上。 赵羿伸手拍了一下林平的右手，随口问道：“林平，为什么你的右手长了这么多老茧？” 林平眼珠子转了转，干脆道：“小人在老家经常下地干活，手上自然有老茧。” “你家一亩地产多少石小麦啊？” “小人家的田是下等田，亩产不到一石。” 赵羿点了点头，走到林平面前，不再拐弯抹角，“那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么一个良民，为什么会把装着获虏文的竹节丢在盆栽的花盆里？” 林平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妥，便赶紧低头掩饰。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赵羿游刃有余，“本王那夜可是亲眼看到。” 林平缓缓抬头，瞪了赵羿一眼，眼神中带着一抹敌意。 紧接着，他便把头撇开，摆出负隅顽抗的姿态。 显然，赵羿的最后一击，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暴露。 再装下去也没有意义。 “看来你是打算顽抗到底了。”赵羿轻笑一声，不疾不徐道：“不过没关系，你不说那刘老四说不定会说。” 赵羿也没急着对林平动刑。 他让人把林平单独关押。 再派人把刘老四给带过来。 赵羿先是细细观察了一番刘老四，然后通过颈动脉搏对刘老四进行了测谎。 刘老四在回答林平的问题上，反应比较明确。 而剩下的人反应都比较正常。 这跟林平所测试出来的结果差不多。 赵羿心里不禁起了疑惑。 难道其他人都不是获虏细作。 徐侍郎和周禄赵羿不敢肯定，可那位三娘身上疑点颇多。 不应该啊！ 带着心中的困惑，赵羿提审了三娘。 “王爷，奴家不过是替人跑腿打杂的，您何必跟奴家一般见识。” 三娘被绑起来后，就苦着脸卖惨。 赵羿不为所动，围着三娘绕了一圈，最后站在三娘身后，抬手落在她的肩膀，然后一路向上，掐住脖子。 “三娘，你有什么话要跟本王说的吗？” 三娘微微仰头，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王爷，奴家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羿俯身，贴近三娘的耳边，“三娘，本王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你如实招来，本王可斟酌处理。” “如果你不说，那本王只能把你交给玄影司了。” “听说玄影司的人都没什么人性。” “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动起刑来，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此言一出，三娘的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 她的脸色因为妆容太浓看不出深浅，不过眼神中的惊慌还是逃不过赵羿的眼睛。 这女人肯定有问题！ “王爷，奴家真的不明白您什么意思。”三娘还是硬着头皮装傻道：“奴家只是宵月楼的老鸨，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您何苦为难奴家啊！” 说着，三娘泫然欲泣。 “是吗？”赵羿冷冷一笑，掐住三娘脖子的手慢慢下滑，嘴里不停道：“本王倒是很好奇，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会跑到宵月楼做老鸨？” “你长得应该也不难看，为什么故意扮老扮丑？” “你到底是谁？在宵月楼有何目的？” 说话间，赵羿的手已经落到三娘的胸口。 第20章 让人看不透 三娘的身体微微发颤，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她用力地咬住嘴唇，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肉里，极力想要控制住身体的反应。 可这努力是徒劳的。 当赵羿的手滑入她襦裙的领子时，她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坐在案几后面的许长史看到这一幕，面露局促之色，把头撇开。 “我说！” 一声低喝，赵羿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 他慢慢收回手，再次掐住三娘的脖子，在她耳边提醒道：“好好说，不要骗本王，否则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三娘点了点头，抿嘴道：“奴家是罪臣之女，自小就被卖到青楼。” “辗转来到京城后，无意间知道，周禄这人腰缠万贯，还开了一家宵月楼。” “于是，我想方设法进入宵月楼，为的就是接近周禄，然后从他那里骗钱。” “呵……呵呵……”赵羿发出了一阵怪笑。 旋即摇了摇头，叹息道：“三娘，你觉得本王好糊弄吗？” 说着，赵羿的手又开始下落。 “王爷，奴家句句属实，绝无虚言。”三娘挤出讨好的笑容，语气急切。 可赵羿根本没理会，猛地把手伸进襦裙领口，狠狠地抓了一把。 “住手！” 三娘浑身战栗，惊慌地吼叫出声：“我说！我说！” 赵羿这才放开手，缩了回来，再次把手搭在三娘的脖子上，出声警告。 “三娘，最后一次机会了！” 三娘大口大口地喘息，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随即，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赵羿，双眼里尽是悲愤之色。 赵羿回应她的是冷漠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后，三娘咬着牙开口了。 “十年前，我父亲路扬州同知颜毅，因遭人陷害获罪被杀，母亲含恨，自缢身亡，我和姐姐被卖到青楼。” “那年，时任路扬州知州徐怀沛去青楼的时候，看上我的姐姐。” “这畜生，不但玷污了我姐姐，还……” “还把她残忍地杀害了！” 说到这，三娘眼角奔涌出两道热泪，一下就把妆给冲花了。 咬破的嘴唇渗出血，让她尝到了一丝残忍的血腥味，可这丝残忍和心中的痛苦比起来又算什么。 三娘吸了吸鼻涕，双眼涌现一条条血丝，咬牙切齿道：“我发誓，一定要为姐姐报仇！” “可万万没想到，徐怀沛这个畜生居然步步高升，官居礼部右侍郎！” “我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京城。” “查到他是宵月楼背后的主人！” “于是，我混进了宵月楼，寻找机会，想要刺杀徐怀沛！” 三娘早已哭得面目全非，她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赵羿：“擎王殿下，我的答案你可满意？” 从颈动脉搏的变化来看，三娘这次说的是实话。 赵羿收回了手，脸上的冷厉褪去，眉宇间多了一抹释然。 他原本以为三娘也是获虏细作。 可万万没想到，三娘竟是为了谋杀徐怀沛而混进了宵月楼。 这倒是十分意外。 赵羿暗自思考了一下，走到三娘面前。 迎着三娘喷火的眼神，赵羿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意图谋杀朝廷命官，是何罪名？” “呵！”三娘嗤笑一声，故作无畏道：“我当然知道！” “可那又怎样，如今我孑然一身，无非就是赔上一条命而已。” “哈哈哈哈……”赵羿忽然大笑了起来。 三娘看得莫名其妙，恼怒道：“你笑什么？” 赵羿止住笑容，看着三娘，玩味道：“你要真不怕死，我刚刚碰你的时候，你就该忍住。” 三娘羞怒交加，咬着嘴唇，面露不甘之色。 赵羿俯身，附在三娘的耳边，低语道：“你还是处子之身吧。” 此言一出，三娘张大了嘴巴，惊恐地看着赵羿。 似是想到什么，她咬了咬嘴唇，寒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你不会把我交给徐怀沛吧？” 赵羿耸了耸肩，背着手，说道：“本王今天兵围宵月楼，已经跟那徐怀沛结仇了，我怎么可能把你交给徐怀沛。” 三娘暗暗松了口气，小心试探道：“那你会把我交给官府？” 赵羿摇了摇头，“把你交给官府，对本王没有任何好处。” 好处？ 三娘眉头一拧，眼中闪烁着计较之色。 下一刻，她眸光一亮，豁然看向赵羿。 后槽牙来回厮磨了几下后，三娘心下一狠，面露决绝，“擎王殿下，奴家愿与殿下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赵羿眉梢一挑。 三娘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擎王殿下帮奴婢手刃徐怀沛这个畜生，奴婢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从此以后任凭殿下处置！” 赵羿眸中掠过一抹意动之色。 他已经打算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 所谓的情报机构，关键就是培养情报人员。 三娘这种身世的人，的确十分适合培养成情报人员。 不过，为了她，去杀一个朝中三品大员。 这笔买卖不划算！ 赵羿咂了咂嘴，道：“让本王为了你杀一个朝廷要臣，你还没有这个价值。” 一听这话，三娘垂下了头，眸光黯淡了下去。 “不过你放心。”话锋一转，赵羿微微一笑，“本王虽不会帮你，但也不会告发你。” 三娘猛地抬头，看着赵羿，微微发愣。 她本以为落在赵羿手上，下场凄惨。 没想到，这位王爷竟然会放自己一马。 这擎王真是让人看不透！ …… 赵羿昨夜审到很晚，导致他睡得也很晚。 日上三竿还未起床。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整个朝堂因为他而沸腾了。 “臣礼部右侍郎徐怀沛有本启奏。” “准奏！” “陛下，臣要弹劾擎王殿下以权谋私，欺压百姓！” 永兆皇帝额头的青筋瞬间鼓了起来，他深吸一口，冷声问道：“擎王又怎么了？” 徐怀沛躬身回道：“陛下，昨夜擎王殿下率领府卫，以搜查北翼细作为由，抓捕了宵月楼相关人员。” “据臣所知，宵月楼根本没有什么细作。” “而是擎王殿下看上宵月楼，想要强取豪夺。” “宵月楼东家不答应，擎王殿下便假借搜查北翼细作之名，强行带走宵月楼众人。” “逼迫宵月楼东家就范。” “陛下，擎王殿下此等鱼肉百姓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如今，民愤沸腾，有损皇家颜面。” “臣，恳请陛下，严惩擎王殿下！” 第21章 怀疑 “陛下，若此事属实，擎王殿下确该严惩，否则难抚民愤啊！” “陛下，擎王殿下近日行事越发狂悖无道，似有失控之兆，还请陛下切勿宽纵！” “臣附议！” “臣附议！” 徐怀沛开了个头，很多朝臣纷纷站了出来。 坐在龙椅上的永兆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 自己给了老八一次机会。 可这孽子不好好珍惜，居然还搞了一出天怒人怨的混账事！ 实在是太气人了！ 明日正是七日之限。 可永兆皇帝已经等不及了！ 他今天就要好好收拾那个孽子！ 下朝后。 永兆皇帝对着曹公公吼道：“立刻宣那孽子进宫！” “老奴遵旨！” …… “陛下要见我？” 赵羿被许长史叫醒，一脸懵逼。 许长史叹了口气，苦着脸道：“王爷，下官打听到，今日早朝，徐怀沛弹劾您以权谋私，故意欺压宵月楼。” “朝中许多人都站出来附和。” “听说陛下脸色很难看，宣您进宫，恐怕是为了此事！” “徐怀沛弹劾我以权谋私？”赵羿眯了眯眼睛，随即喃喃道：“看来他跟获虏细作没什么关系。” 如果徐怀沛真的跟获虏细作有关系，肯定不敢声张。 这点，跟昨夜试探林平和刘老四的结果基本一致。 宵月楼的情况，赵羿基本已经摸清楚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赵羿便进宫了。 “父……” “孽子，给朕跪下！” 赵羿刚出声，就被永兆皇帝粗暴打断。 他手里拿着戒尺，直奔赵羿而来。 “父皇且慢！”赵羿大喝一声，在永兆皇帝的戒尺落下之前，抢先道：“儿臣已经抓到细作！” 永兆皇帝扬着戒尺的手，顿时一滞。 他眉头一拧，沉声问道：“你说是什么？你抓到细作了？” 赵羿暗暗松了口气，拱手回道：“父皇，儿臣确已抓到细作！” 永兆皇帝放下手，把戒尺随手丢给了曹公公。 然后指着赵羿，严厉道：“你最好是抓到细作，否则，朕绝不会轻饶你！” “说吧，怎么抓到细作的！” 赵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当然，其中一些关键的地方，比如他怎么顺走藏着情报的小竹节，还有他审讯几人的经过，他要么省略，要么轻描淡写带过去。 听完之后，永兆皇帝虎目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本以为赵羿抓到了那个北翼女细作。 可没想到，他竟然抓到了获虏的细作。 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赵羿的话，永兆皇帝再次蹙眉问道：“你从获虏细作那捡到的字条可带来了？” 赵羿摇了摇头，“字条在儿臣府上。” 永兆皇帝眯起了眼睛，背着手，围着赵羿来回踱步，目光渐渐生出了怀疑之色。 终于，永兆皇帝站在了赵羿面前，目光咄咄逼人，“老八，你不会为了应付朕，故意炮制出获虏细作来蒙骗朕吧？” “父皇，儿臣怎敢做这种欺君罔上之事。”赵羿哭笑不得，“请父皇明鉴！” 赵羿再次感慨，这位八皇子真是不招皇帝待见。 “哼！”永兆皇帝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 赵羿张了张嘴，发现无言以对，又悻悻地阖上嘴。 永兆皇帝凝目思考了一下，转头吩咐道：“曹岩，传朕旨意，让玄影司派人去擎王府接手获虏细作。” “老奴遵旨！”曹公公恭敬地鞠了一躬。 永兆皇帝看向赵羿：“回去把你抓到的获虏细作以及字条，全都交给玄影司的人。” “你有没有蒙骗朕，玄影司会给朕一个答案！” 赵羿心中无奈一叹，“儿臣遵旨。” 正打算离开，赵羿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徐怀沛。 于是，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拱手道：“父皇，据儿臣所查，这宵月楼真正的主人是礼部右侍郎徐怀沛。” “宵月楼里藏着获虏细作，徐怀沛肯定脱不了干系。” “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捉拿徐怀沛，严刑审问。” “徐怀沛？”永兆皇帝眉心一蹙。 略微回忆了一下徐怀沛今日在朝堂的表现，永兆皇帝眸光忽明忽暗。 权衡片刻后，永兆皇帝还是摇头道：“徐怀沛乃朝廷三品大员，没有确凿证据，不可随意抓捕。” “先审完那两个获虏细作再说。” 赵羿无奈一叹，说白了，皇帝还是不相信自己。 眸光闪烁了一下，赵羿又道：“父皇，要不先拿下宵月楼的东家周禄，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 这次，永兆皇帝没有再反对。 毕竟周禄只是一介庶民，抓了就抓了，没什么影响。 回到擎王府不久，曹公公带着玄影司的人悄悄来了。 玄影司的人悄悄来，也悄悄走。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 “擎王殿下，明日是七日之限，陛下让您殿前奏对，请您不要忘了。” 曹公公离开前，跟赵羿叮嘱了一句。 赵羿朝曹公公拱了拱手，“请曹公公代本王回禀陛下，本王明日一定准时上朝。” 说完，赵羿从袖袋里取出一张银票，塞进了曹公公的手中。 “殿下，这可使不得！”曹公公抬手推拒道。 赵羿硬塞进曹公公手中，拍了拍曹公公的手背，“曹公公，本王经常惹祸，还请你在父皇面前多美言几句。” 闻言，曹公公也不再拒绝，微微躬身后，给了赵羿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奴自当尽力。” “曹公公慢走！” …… 一夜无话。 玄影司大狱。 从擎王府接手两个获虏细作以及抓捕周禄后，马行察亲自调查审问。 一般来说，行察乃玄影司上官，负责案子的指挥调度，无须亲力亲为。 可这件事陛下亲自下旨，马行察自然不敢怠慢。 一番审问下来。 周禄一鞭子下去，把徐怀沛让他做的事，全部交代了。 林平和刘老四嘴巴很严，什么都不肯说。 马行察意识到这两人肯定有问题，开始严刑拷问。 结果两人直到昏迷，依旧不肯开口。 于是，他们等两人醒来，轮番用刑。 经过不知道多少轮的酷刑，那个叫林平的人终于扛不住，开口了。 马行察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副手刘参事端了一碗水给马行察，咧嘴一笑，“马行察，您去眯一会儿吧，等时间到了，我再叫您。” 严刑拷问费神费力，马行察十分口渴，接过碗，咕噜噜灌进了肚子里，横起袖子擦了擦嘴，然后拍了拍刘参事的肩膀。 “我卯正要上朝，你记得叫我。” “您放心吧，属下一定准时叫您！” 第22章 上朝 天色未明，赵羿就被许长史从床上叫了起来。 大雍朝朝会的时间是卯正（早上六点）开始。 为了赶朝会，官员必须提前起床。 “起得比鸡还早！古代官员也不容易啊！”赵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古代官员？”一旁的许长史一脸茫然。 “没什么！” 赵羿坐着马车来到了宫外。 此时，宫外排满了马车和轿子，这些都是来上朝的官员。 赵羿一下马车，就发现有人锁定自己。 朝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九皇子赵祁，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朝自己走了过来。 “八皇兄。”九皇子行了一礼。 赵羿倒是十分不客气，“你怎么在这？” 九皇子摆出一副愁苦的表情，含沙射影道：“八皇兄，臣弟可不像你，自由自在，为所欲为。” “臣弟受父皇教诲，自当勤于朝政，不敢有丝毫懈怠。” “倒是八皇兄出现在这里，让臣弟着实有些惊讶。” “不知八皇兄今日为何上朝？” 赵羿看着这位，因为女人而对自己心怀恶意的弟弟，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位九皇子到现在都没看透，皇帝为什么让裴忆秋嫁给自己。 还傻不拉几地想跟自己抢女人。 就算自己把裴忆秋让给他，他敢娶吗？ 皇帝是绝不会看着某位皇子做大做强。 特别是与裴家这种手握重兵的将门世家勾连在一起。 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威胁他的皇权！ 特别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这点智商，还敢在自己面前蹦跶，赵羿着实有些不屑。 赵羿左右看了看，朝九皇子招了招手。 九皇子以为赵羿要说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话，便把脑袋凑了过去。 赵羿挤出一抹同情的表情，认真道：“九弟，为兄今日免费给你一个建议。” “回家多吃点核桃！” 说完，赵羿抬手拍了拍九皇子的肩膀，扬长而去。 九皇子愣在原地。 等明白赵羿话外之意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眸中闪烁着冷光，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森寒。 赵羿朝天乾殿走去，路上认出他的人，像躲瘟疫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走着走着，赵羿听到前面有几个官员在议论自己。 “诸位，今日朝堂可有好戏上演了！” “程少卿指的可是，陛下让擎王殿下和定国公次子裴鸿，抓捕北翼细作一事？” “没错！今日正是七日之限，陛下可说了，抓不到北翼细作，必定严惩不贷。” “擎王殿下这次可难逃陛下敕罚了。” “可不是，擎王殿下做出如此荒唐无道之事，若再不加管束，只怕日后变本加厉，祸患无穷啊！” “下官见过擎王殿下！”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参拜声。 那几个正在议论赵羿的官员，猛地一个激灵。 他们做贼心虚地转头一看，悚然大惊。 纷纷朝赵羿作揖躬身：“下官参见擎王殿下！” 一般朝臣参拜王爷，只需微微躬身即可。 可这几人鞠躬的幅度几乎达到九十度。 这并非是他们有多敬重赵羿，而是他们背后非议，实乃大不敬，心中发虚而已。 赵羿背着手，彷如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往前走，直接把几人当作空气。 此时，不远处的裴天麟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睛。 “祖父。”一旁的裴鸿轻唤了一声。 等裴天麟看过来后，裴鸿苦着脸问道：“擎王殿下这次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陛下恐怕不会轻饶他？” “您说，孙儿会不会被他连累啊？” 这七天，裴家动用了一切力量去找北翼细作。 可结果不尽如人意。 说到底，裴家是将门出身，上阵打仗可以，抓细作对他们来说，太勉强了。 不属于他们的专业范围。 心有余而力不足。 裴天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以为擎王殿下没有惹怒陛下，陛下就会轻易放过我们裴家吗？” 裴鸿悻悻地撇了撇嘴，“祖父，陛下到底要从我们裴家拿走什么？” 裴天麟看了眼宏伟的天乾殿，叹息一声，“圣心难测啊！” 话落，裴天麟背着手，大步朝天乾殿走去。 裴鸿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此时，玄影司里。 正在打盹的马行察被一阵鸡鸣声给吵醒了。 他走出了值房，伸了个懒腰。 刘参事手里捧着用油纸包裹的肉包走进院子，见到马行察，快步凑了上去。 “马行察，这是刚出笼的肉包，您尝尝。” 马行察抬手去取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现在何时了？” 刘参事点头道：“卯正快到了！” “什么！”马行察失声惊呼，一巴掌拍开刘参事手里的肉包，一把薅住刘参事的衣领，“你为何不叫我起床？” 刘参事苦着脸，磕巴道：“您不是让属下卯正叫您起床吗，这卯正还未到啊！” 马行察抬手给了刘参事一巴掌，“你这蠢货！卯正早朝，我卯正起床，还来得及吗？！” “你……”马行察指着刘参事，恨恨道，“你误我大事！” “回来再跟你算账！” 话落，马行察推开刘参事，大步冲向了院外！ 皇宫里。 卯正一到，晨钟敲响。 永兆皇帝走到龙椅前，甩了一下长袖，坐了下去。 “臣等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按照流程大声奏唱后，就有人迫不及待站了出来。 “陛下，臣礼部右侍郎徐怀沛有本启奏！” “准奏！”永兆皇帝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徐怀沛躬身道：“陛下，今日乃陛下规定七日之限，擎王殿下若交不出北翼细作，还请陛下严惩。” “请陛下严惩！”很多官员齐声附和。 赵羿扭头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众卿稍安勿躁。”永兆皇帝安抚了一句。 随即朗声说道：“七日前，朕命擎王和巡城营左千户裴鸿抓捕北翼细作，将功补过。” “今日，期限已到，朕必定给众卿一个交代。” 说着，永兆皇帝目光掠过赵羿和裴鸿，“你二人可有结果？” 裴鸿率先出列，直直跪下，抱拳道：“回禀陛下，微臣有负陛下之托，未能抓到北翼细作，还请陛下降罪。” “朕知道了，你暂且退下，责罚一事，稍后再议。” 永兆皇帝打发了裴鸿后，看向赵羿。 赵羿会意，出声道：“父皇，儿臣也未抓到北翼细作！” 言毕，殿内一片哗然。 第23章 欺君之罪 谁都知道，擎王前日以搜查北翼细作为由，抓了宵月楼的人。 此刻，他说没有抓到北翼细作，等于当众承认他以权谋私、强取豪夺的恶行。 不少官员窃窃私语，摇头撇嘴。 站在赵羿右侧的九皇子也是面露幸灾乐祸之色。 左侧也有几位皇子，也俱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徐怀沛迫不及待开口道：“陛下，擎王殿下既已承认没有抓到北翼细作，那他兵围宵月楼，便是以权谋私，鱼肉百姓。” “臣恳请陛下严惩！” “请陛下严惩！”这次附和的官员越来越多。 “徐侍郎，本王的话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啊！” 赵羿转身，冷冷瞥了徐怀沛一眼，语出惊人，“本王的确是没抓到北翼细作。” “不过……” 赵羿哂笑一声，“本王抓到了获虏细作！”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获虏细作？” “擎王殿下抓到了获虏细作？” 谁都没想到，擎王殿下突然峰回路转，说他抓住了获虏细作？ 这……可能吗？ 众人从一开始的困惑，到冷静下来后，纷纷投出了质疑的目光。 徐怀沛更是直接质问道：“擎王殿下在何时何地抓到获虏细作，可有确凿证据？” 赵羿轻哼一声，“不瞒你说，本王前夜兵围宵月楼，不是为了抓北翼细作，而是为了抓获虏细作！” 一句话，如平地起惊雷，让百官再次沸腾。 “不可能！” 徐怀沛大喊一声后，义愤填膺道：“宵月楼何来获虏细作？” “擎王殿下，你莫不是抓不到北翼细作，便炮制出获虏细作来蒙骗陛下，蒙骗世人？” 嘶…… 殿内忽然发出一阵阵嘶嘶之声。 炮制获虏细作，这可是欺君之罪！ 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八皇子向来恣意妄为，就算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时，九皇子出列，看向徐怀沛，故作不悦道：“徐侍郎，炮制获虏细作可是欺君罔上的死罪，你切不可随意诬陷我八皇兄啊！” 九皇子明面上是在警告徐怀沛，实则是在提醒百官，赵羿这是欺君罔上的死罪。 徐怀沛朝九皇子拱了拱手，回道：“临王殿下，本官听说，宵月楼乃我大雍之人所经营，里面的人也都是我大雍子民。” “获虏乃蛮夷之地，获虏人长相粗犷，不堪入目。” “试问，他们如何能够混入宵月楼？” 微微停顿，徐怀沛目光转向赵羿，“所以，本官敢断定，这宵月楼绝不会有什么获虏细作！” “你这话说得倒是在理。”九皇子点了点头，转向赵羿，假装担忧道：“八皇兄，你确定抓到的是获虏细作？” 赵羿从九皇子的眼眸中捕捉到幸灾乐祸的恶意。 不过，他没有理会九皇子，而是看向徐怀沛，“徐侍郎，谁跟你说获虏细作就一定是获虏人？” 徐怀沛眼珠子转了转，凝眉试探道：“擎王殿下，莫非你抓到的获虏细作不是获虏人？” 赵羿迎着徐怀沛的目光，语气笃定：“本王抓到的获虏细作，的确不是获虏人！” “擎王殿下，你这话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徐怀沛忍不住嘲讽了一句，随即目光扫过周围同僚，最后落在赵羿身上。 “获虏细作不是获虏人，你又是如何确定对方是获虏细作？” 徐怀沛冷笑一声，嘲讽道：“难不成擎王殿下是用屈打成招的方式，让对方承认是获虏细作？” 徐怀沛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赵羿这样一个三废王爷，能够抓到什么细作。 在他看来，赵羿就是为了得到宵月楼，而借题发挥。 而赵羿这样一个三废王爷，炮制获虏细作，自然是漏洞百出。 想到这，徐怀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 徐怀沛的质疑，得到在场众多官员的认同。 他们纷纷朝赵羿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身为皇子，竟然做出此等弄虚作假之事，实在是皇族之耻！ 九皇子适时出言刺激赵羿：“八皇兄，你不会真的让人屈打成招吧？” 赵羿懒得理会九皇子，而是一脸戏谑地看着徐怀沛，问道：“徐侍郎，你真就这么肯定宵月楼没有获虏细作？” 徐怀沛干脆道：“本官当然肯定！” “好！”赵羿打蛇随棍上，剑指徐怀沛，“徐侍郎如此肯定，那你敢不敢用你的项上人头来保证？” 一听项上人头，徐怀沛愣了一下，没有接口。 赵羿冷冷一笑，“怎么，徐侍郎心虚了？” “擎王殿下，该自证清白的人是你吧。”徐怀沛反唇相讥，“你口口声声说你抓到获虏细作，可有真凭实据？” “本王当然有真凭实据！”赵羿指了指自己，“本王可以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 “你呢？” 赵羿上前一步，用手指指着徐怀沛，咄咄逼人，“你不是说宵月楼没有细作吗？” “你不是说获虏细作是本王炮制的吗？” “你敢说，为什么不敢用你的项上人头保证？” “难不成本王是你随便可以诬蔑的吗？” “我……”徐怀沛怒视着赵羿，欲言又止。 犹豫再三后，他一咬牙，豁出去道：“本官愿以项上人头保证！” “可若擎王殿下交不出获虏细作，又当如何？” 达到目的后，赵羿粲然一笑，“本王要是交不出获虏细作，愿以国法论处！”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赵羿如果交不出获虏细作，那无异于坐实了欺君罔上的罪名。 皇子欺君，往大了说是死罪，往小了说是家事，也没人敢置喙什么。 可赵羿当众宣称，以国法处置，那便是死罪！ 两人是在用脑袋对赌！ “放肆！” 龙椅上传来一声呵斥，让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永兆皇帝刚刚一直在看戏，眼见情况有些失控，他自然要出声了。 “这是朝堂，不是市井，你们在此逞凶斗狠，成何体统！”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儿臣该死，请父皇恕罪！” 赵羿和徐怀沛纷纷认错。 这时，永兆皇帝缓缓开口了，“昨日，擎王殿下说他抓到获虏细作，朕亦有所怀疑。” “为恐擎王蒙骗于朕，朕昨日已吩咐玄影司接手调查。” 微微一顿，永兆皇帝大声问道：“玄影司的人何在？” 等了一会儿，无人应答。 曹公公张望了一下，小声回禀道：“陛下，玄影司的人好像还未到！” 永兆皇帝眉头一蹙，黑着脸道：“立刻派人去问！” 第24章 这是朕的儿子 永兆皇帝特意安排了今日的殿前奏对。 所有唱戏的人都到了，唯独缺了玄影司的人，这让永兆皇帝很是不满。 但同时，也生出困惑。 玄影司办事向来稳妥。 不管什么结果，至少应该派人来回复。 连人都没出现，是什么意思？ 永兆皇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眉心一拧，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擎王抓到的人确系获虏细作，玄影司的人没理由不出现。 除非玄影司查出的结果不宜公之于众，所以他们不敢露面。 什么样的结果不宜公之于众？ 永兆皇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皇家颜面尽失的结果。 也只有这样不堪的结果，才能让玄影司的人不敢露面。 一念及此，永兆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看向赵羿，眸中闪烁着怒意。 这混账东西究竟做了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 永兆皇帝叹息一声。 终归是自己儿子，他丢脸，等于自己丢脸！ 永兆皇帝垂下眼皮，思考着该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 这件事不能摆在台面上，还得私下处理！ 只是满朝文武盯着，如果不给一个交代，恐怕难以收场！ 斟酌片晌后，永兆皇帝开口了：“擎王。” “儿臣在！” 永兆皇帝目光死死地锁定赵羿，沉声道：“趁玄影司的人还没来，朕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如果你抓到的人不是获虏细作，你现在承认，朕可以从轻发落。” “否则，等玄影司的消息传来，朕绝不会轻饶你。” 只要擎王认错，永兆皇帝便可暂时压下这件事，私下再做处理。 当然，所谓的从轻发落，说到底还是自己决定。 让永兆皇帝没想到的是，赵羿依旧坚持道：“父皇，儿臣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事到如今，这混账东西，竟然还如此信誓旦旦！ 真是不知死活！ 永兆皇帝搭在扶手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眼里的寒芒忽明忽暗。 “启禀陛下，玄影司行察马琛在殿外求见！” 却在这时，一个太监碎步走入天乾殿，躬身禀报。 这么快就来了！ 永兆皇帝心中无奈一叹，挥了挥手，“宣吧。” 很快，玄影司马行察便稳步走入天乾殿，走到大殿中间，朝皇帝下跪。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 待马行察起身后，永兆皇帝肃声问道：“马琛，擎王殿下交给你的获虏细作，查得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百官齐刷刷将目光落在马行察身上。 “启禀陛下！”马行察抱拳躬身，“微臣接手后，昼夜询问，终于在不久前查实！” “那两人确系获虏细作！” 说完，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份纸张，双手呈上，“陛下，这是案疏！” 嗡！ 马行察的话，如平地起惊雷，瞬间引爆整个天乾殿。 百官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擎王殿下竟然真的抓到获虏细作了！”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此事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 永兆皇帝猛地从龙椅上跳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高高扬起。 老八竟然真的抓到获虏细作！ 永兆皇帝本以为今天会因为老八而颜面尽失，没想到峰回路转！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一个太监将从马行察手中接过的案疏，呈现给永兆皇帝。 永兆皇帝迫不及待打开案疏查阅。 此时，九皇子阴沉着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徐怀沛眉头深锁，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观赵羿，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良晌后，永兆皇帝看完案疏，终于展露久违的笑容，“众位爱卿，看来这次擎王殿下没让朕失望！” 永兆皇帝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骄傲和幸灾乐祸。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看到没有，这是朕的儿子！ 此刻，他早已忘记要敲打这个儿子的初衷。 只剩愉悦舒畅的心情 “陛下。”徐怀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当众提出质疑，“臣有异议，想当面请教马行察，望陛下准许！” 永兆皇帝冷冷一笑，点头道：“朕准了！” “谢陛下！” 徐怀沛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马行察，凝眉问道：“马行察，本官问你，擎王殿下交给你的两个人可是获虏人？” 马行察摇头道：“他们是我大雍人！” 闻言，徐怀沛一摊手，高声问道：“既是我大雍人，玄影司的人又如何断定他们是获虏细作？” 马行察眸中闪过一抹不悦，但还是沉稳道：“擎王殿下握有他们传递的密信，加上我等连夜审讯，其中一人已然招供！” “可谓人证物证俱在！” “那本官倒要请教一下。”马行察上前一步，锋芒逼人，“传递的密信可否伪造？无辜之人是否可能屈打成招？” 马行察先是一愣，随即眉头一压，他没想到这位徐侍郎，竟然敢当众质疑他们玄影司的权威。 就在他要反驳的时候，有人抢在了他的面前。 赵羿走到徐怀沛面前，哂笑道：“徐侍郎，本王听你的意思是，本王不仅炮制了获虏细作，还与玄影司勾结，伪造证据，屈打成招！” 说着，赵羿身体前倾，贴脸逼问：“徐侍郎，本王哪里得罪你了？” “你为什么非要置本王于死地？” 赵羿此刻的模样，像极了那些欺凌弱小的恶霸，尽显纨绔风范。 这针锋相对的氛围，让文武百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作为弱势一方的徐怀沛慑于赵羿的淫威，本能地退了一步，咬牙道：“下官并非针对擎王殿下。” “下官只想替宵月楼的无辜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啪啪啪……”赵羿抬手鼓掌，嘴角挂起嘲讽的笑意，“好一个为民请命的徐侍郎！” 徐怀沛梗着脖子，“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民请命！” “而擎王殿下，身为皇子，不体恤百姓疾苦，肆意鱼肉百姓。” “难道不觉羞愧吗？” “呵！羞愧？”赵羿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扭头看向马行察，“马行察，宵月楼的东家周禄审得怎么样了？” “回禀王爷。”马行察瞥了徐怀沛一眼，回道：“宵月楼东家周禄与获虏细作无关，但他却招供他并非宵月楼的真正主人。” 闻言，徐怀沛身体猛地一颤。 “那请问宵月楼的真正主人是谁？”赵羿看着徐怀沛，阴阳怪气道。 马行察眼珠子一瞥，声音洪亮道：“正是礼部右侍郎徐怀沛，徐大人！” 此言一出，天乾殿哗声四起。 第25章 赏赐 “徐侍郎竟是宵月楼的主人？” “真是没想到啊！” “怪不得徐侍郎如此针对擎王殿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 这天乾殿中的文武百官，可以说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那一拨人。 赵羿道出徐怀沛是宵月楼真正主人后，他们自然不言自明。 “不！”徐怀沛大吼一声，拼命摇头道：“我不是宵月楼的主人！” “周禄冤枉我！” “陛下！”徐怀沛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惊恐万状，“微臣是被冤枉的！” “请陛下明察！” “陛下！”马行察抱拳，昂然道：“周禄还交代，他曾替徐侍郎私下收受贿赂达十余万两，并且勾结地方官员，强取豪夺，倾吞民产。” “诸多罪行，罄竹难书！” “狗官！”马行察话音刚落，赵羿就抬脚，猛地踹在徐怀沛的身上。 一边踹，还一边骂。 “敢诬蔑本王！” “踹死你这狗官！” “踹死你！” “住手！”永兆皇帝不痛不痒地喝道，“大殿之上，岂容你胡作非为！” 赵羿最后踹了一脚，朝皇帝拱手道：“父皇，这徐怀沛实在太可恶了，儿臣一下没忍住！” “还请父皇包涵！” “下不为例！” “父皇！”赵羿趁热打铁，“徐怀沛之前曾以项上人头保证宵月楼没有细作。” “如今那两人确系获虏细作。” “儿臣恳请父皇，赐死徐怀沛！” “让他自食恶果！” 徐怀沛悚然大惊，身体抖如筛糠。 “胡闹！”永兆皇帝斥责了一声，背着手道：“朝廷命官的性命，岂可因你儿戏之语来定夺！” 赵羿故作不悦地撇了撇嘴。 永兆皇帝沉吟了片刻后，看向百官：“朕宣布，即刻革除徐怀沛礼部右侍郎之职，交由玄影司查办。” “待一切罪名查实后，再行定罪！” “臣遵旨！”马行察恭敬一拜。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徐怀沛悲惨的声音，随着御林卫将他架出去，渐渐远去。 事情到这里总算告一段落。 只是这个结果和所有人预想的都不一样。 特别是九皇子。 他之前设计赵羿，是想要搞臭赵羿的名声。 裴忆秋何其心高气傲，如果知道赵羿是个流连风月之所的登徒子，必定不想再嫁给赵羿。 今天，原本等着看赵羿的好戏，可没想到，赵羿大出风头。 不但没有被治罪，还博得了皇帝的欢心。 九皇子心中的不甘，全都写在了脸上。 散朝时，赵羿捕捉到九皇子眼中的一抹阴狠。 他心知，这梁子看来是结下了。 既然躲不开，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赵羿故意拍了拍九皇子的肩膀，再次提醒道：“九弟，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核桃！” “记得多吃点！” 挑衅完，赵羿扬长而去，直奔御书房。 只留下九皇子在原地，双目喷火。 御书房。 赵羿、裴天麟和裴鸿恭敬地站着。 永兆皇帝在三人面前，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停在了裴鸿面前。 “裴鸿，这次你没有抓到北翼细作，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裴鸿十分干脆地跪下，“臣任凭陛下处置，绝无怨言。” 永兆皇帝微微颔首，“这次你虽然没有抓到北翼细作，但朕听说你也算尽心尽力。” “也就不苛罚于你。” “朕就将你从左千户降为右千户。” “你要引以为戒，切勿再疏忽大意。” “臣谢主隆恩！”裴鸿朝永兆皇帝深深一拜。 一旁的裴天麟也拱手感恩道：“老臣多谢陛下！” “祥国公。”永兆皇帝嘴角微扬，换了一副亲善的表情，话锋一转道：“朕找你来是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老臣但凭陛下吩咐。”裴天麟态度十分端正。 永兆皇帝抿了抿嘴，道：“北翼使团即将来京和谈，朕思来想去，这件事还得找个熟悉军务又德高望重之人来坐镇。” “你裴家是朕的肱骨，朕决定把这件事托付给祥国公。” “祥国公意下如何？” 祥国公愣了愣，即刻拱手回道：“老臣遵旨！” 永兆皇帝展颜一笑：“那就有劳祥国公多费心了。” “还有一件事。” 永兆皇帝看着裴天麟，问道：“朕听说令孙女至今还卧病在床，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裴天麟叹息一声，愁苦道：“虽然老臣的孙女已经苏醒，但郎中说，她可能落下了病根，需小心将养一段时日，方能恢复。” 闻言，永兆皇帝的眉头微微一抖，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旋即转头对曹公公吩咐道：：“曹岩，着太医院遣人去裴府替裴小姐诊治。” “老奴遵旨。” “老臣多想陛下隆恩！”裴天麟识趣地感激道。 永兆皇帝摆了摆手，笑道：“待裴小姐病情稍缓，朕便下旨赐婚，促成擎王与裴小姐这段佳缘。” “呵呵呵呵……”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该说的话说完，永兆皇帝便让裴天麟和裴鸿告退。 “老八，你这次做得不错，没丢朕的脸！” 只剩父子二人，永兆皇帝说话也就随意了起来。 “父皇，儿臣早就说过……” “停停停！” 一看赵羿跃跃欲试的得意模样，永兆皇帝立刻抬手阻止道：“老八，虽然你抓到了获虏细作，但你也要有自知之明！” “这次是你运气好，被你撞上了！” “不要因此而得意忘形。” “朕丑话说在前面，这次因为抓到了获虏细作，你兵围宵月楼的事情，朕不予追究。” “下次，倘若你真做出什么鱼肉百姓的事情，朕绝不会轻饶！” “你明白了吗？” 永兆皇帝发现，这个儿子还真是不经夸。 一夸就容易膨胀，所以还得以敲打为主。 “儿臣知道了。”赵羿闷闷不乐道。 “行了！”永兆皇帝神色一缓，含笑道：“既然你抓到了细作，朕就不再追究你杀死高勇的事情。” “多谢父皇。”赵羿拱了拱手，忽然眼睛一亮，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父皇，您可还记得之前答应儿臣的事情？” “什么事情？”永兆皇帝眉头一皱。 赵羿眼睛一瞪，“父皇，您之前可是亲口说过，若儿臣抓到细作，您必有重赏。” “君无戏言，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朕说过吗？”永兆皇帝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扭头看向高公公。 高公公立刻堆笑道：“陛下的确说过。” 永兆皇帝咂了咂嘴，无奈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父皇，儿臣想要宵月楼！” 赵羿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第26章 别无选择 宵月楼这种地方，绝对是获取情报的最佳场所。 从获虏细作潜伏在宵月楼，可见一斑。 “混账！”永兆皇帝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堂堂皇子，岂可经营风月之所！” “这要传出去，我皇族颜面何在！” “不行！朕绝对不答应！” 赵羿没想到皇帝拒绝得这么干脆，态度这么坚决。 不过想想也是。 皇子开青楼，传出去的确不怎么体面。 赵羿暗暗思忖，很快有了主意。 “父皇。”赵羿嘿嘿一笑，说道：“儿臣要的是宵月楼那块地，至于经营，儿臣绝对不会插手。” “这样别人也无话可说了。” 闻言，永兆皇帝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下。 赵羿见状，趁热打铁道：“父皇，要不这样，您把宵月楼赐给儿臣，宵月楼的利润，咱五五分，怎么样？” “呵！”永兆皇帝被赵羿的提议给逗笑了。 他手指虚点着赵羿，佯怒道：“你这混账，竟然还想拉朕下水！” “罢了！罢了！” 永兆皇帝摆了摆手，“你这次抓到获虏细作，也算大功一件，朕就把那宵月楼赐给你了。” “不过你要记住，你是皇子，不可沉迷风月！” “否则，朕不会轻饶你！” “儿臣多谢父皇！”赵羿立刻恭敬一拜，随即搓了搓手，讪笑道：“父皇，那分成？” “混账，朕还能分你那点利益！”永兆皇帝瞪了赵羿一眼。 “那儿臣就多谢父皇了！”赵羿赶紧卖乖。 走出御书房，赵羿深吸了一口，心情格外舒畅。 抓到获虏细作，躲过了处罚，又得到了宵月楼，大获全胜。 接下来，便可着手建立情报机构了！ 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皇宫，赵羿发现有人在等着自己。 “祥国公可是在等本王？”赵羿朝裴天麟微微施礼。 “王爷明鉴。”裴天麟回了一礼，客气道：“老臣在此等候王爷，是想请王爷今夜到醉铭轩一叙，不知王爷是否有空？” “祥国公盛情，本王必定如约而至。” “那老臣今夜在醉铭轩恭候王爷大驾！” “祥国公客气了！” 目送赵羿上了马车，裴天麟和裴鸿也进了自己的马车。 裴鸿迫不及待开口道：“祖父，陛下并未苛罚孙儿，还将与北翼使臣和谈的重任托付于您。” “陛下是否已经不再猜忌我们裴家？” “愚蠢！”裴天麟沉着脸，给裴鸿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你根本没看出陛下的心思！” 裴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面露困惑，“陛下有何心思？” 裴天麟叹息一声，神情凝重道：“陛下你以为陛下让我裴家负责北翼和谈一事，是什么好事吗！” 裴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蹙眉问道：“祖父，这北翼和谈，有何玄机？” “这是一次危险的试探！” 裴天麟眸光深邃道：“你父兄坐镇月乔，与北翼交手多年。” “陛下让我裴家来负责和谈，看起来顺理成章，实则暗藏杀机。” 裴鸿眉头不自觉地拧得更紧。 裴天麟继续道：“所谓的和谈，便是利益交换和制约。” “而筹码便是关键！” “陛下到时候一定会将提出筹码的重任交给老夫。” “如果我们提出的筹码太少，北翼不会答应。” “如果我们提出的筹码太多，有损大雍利益。” “不管哪个结果，这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陛下这次不仅是在试探裴家，更想借机留下把柄，制约我裴家。” “若我裴家有任何风吹草动，日后只要他想，便可借题发挥！” “嘶……”裴鸿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他原本还以为皇帝是想重用裴家，没想到内里居然暗藏杀机。 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机，实在是深不可测。 “既然这么凶险，祖父为何不拒绝陛下？”裴鸿一脸费解道。 裴天麟微微摇头道：“陛下对你高抬贵手，若我当时拒绝，岂不是落了他的面子。” “于情，我不能这么做。” “陛下如今猜忌我裴家，若我违逆他的意思，只会加深陛下的猜忌，对我裴家无益。” “于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唉……”深深一叹，裴天麟感慨道：“总归君臣有别，我裴家别无选择！” …… 擎王府，书房。 “祥国公要宴请王爷？” 赵羿回到擎王府，便把今日的事情跟许长史简单说了一下，得知祥国公今夜宴请赵羿，许长史神情有些激动。 “有何问题吗？”赵羿好奇地看着许长史。 许长史眸光精亮道：“王爷，裴家一门两国公，权倾朝野。” “若您能得到裴家支持，可谓如虎添翼啊！” 赵羿淡淡一笑，“许长史，你可知陛下为何把裴家小姐赐婚给我？” “下官听说，王爷与那裴小姐两情相悦，所以陛下才赐婚的。” 许长史回了一句后，发现赵羿的表情有些古怪，便蹙眉问道：“难道不是？” “咳……”赵羿轻咳一声，厚着脸皮道：“要说本王喜欢那裴小姐，确实不假。” 记忆中，前身的确是觊觎裴忆秋的美色，所以赵羿也就大方承认。 “不过……”话锋一转，赵羿自嘲一笑，“你应该知道，本王在别人眼里是何模样。” “你觉得裴小姐看得上本王吗？” 许长史神情一滞，面露困惑之色，“王爷此话何意？” 许长史如今也算赵羿的心腹，赵羿也没有隐瞒，把皇帝猜忌裴家，故此设局试探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许长史目瞪口呆。 “王爷，您的意思是，陛下是因为猜忌裴家，所以才将裴小姐赐婚给你！” 赵羿眉头一挑，“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许长史凝眉思考了一下。 下一秒，他慢慢瞪大了眼睛，悚然道：“陛下没打算让您坐上储君的位置！” 赵羿微微颔首。 许长史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道：“王爷有何打算？” “打算？”赵羿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本王还真没什么打算。” “难道王爷打算就此认命？”许长史眼中掠过一抹意动。 赵羿凝视着许长史，出声试探：“怎么，本王没有打算，让许长史失望了？” 闻言，许长史心头一紧，立刻退后一步，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下官立誓效忠王爷，矢志不渝！” “只是……” 表完忠心后，许长史踯躅片晌，深沉道：“王爷，恕下官多嘴。” “下官博览史书发现，身为皇子，即使您不争，有时候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第27章 赴宴 赵羿没想到，许长史对夺嫡看得那么通透。 他玩味一笑，问道：“许长史希望本王去争？” 许长史面露惶恐，立刻作揖躬拜：“下官不敢僭越！” “不管王爷作何打算，我许叔铭必定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赵羿咂了咂嘴，神情一正，道：“本王实话跟你说吧。” “能够做个闲散王爷，我便十分知足。” “可本王也知道，在这场争夺中，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如果能不卷入，自然是最好的。” 微微一顿，赵羿眸中寒芒一闪，“可如果有人非要对本王不利，本王也不会坐以待毙！” “以后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清楚。” “眼下最重要的是，强大自身的实力。” “本王可以不争，但不能没有自保的实力。” 许长史眼睛亮了亮，朝赵羿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下官明白了！” 眉头微蹙，许长史又问道：“王爷，那您打算如何应对裴家？” “这个问题问得好！”赵羿嘴角一勾，兴致盎然道：“众所周知，裴家一门两国公。” “祥国公在军方人脉甚广，而定国公坐镇月乔，手握三十万大军。” “裴家盛极一时。” “可盛极必衰，皇帝显然十分忌惮裴家。” “已经着手在削弱裴家的实力。” “想来裴家也不会坐以待毙。” “皇帝和裴家的博弈势必会愈演愈烈！” “本王并不想掺和进去！” “嘶……”许长史嘴里发出惊诧之声后，蹙眉问道：“那王爷为何要答应陛下赐婚？” “唉……”赵羿叹了一声，抬头远眺，语气无奈道：“本王别无选择。” “本王现在只能成为皇帝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 …… 夜幕降临。 一辆马车停在了醉铭轩的大门口。 身穿华服的赵羿从马车上下来，长年的特工生涯，让他养成了四下观察的习惯。 这一观察，赵羿便发现人群中有人在盯梢自己。 谁的人？ 赵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一边朝里走，一边想着。 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必须尽早落实。 可建立情报机构也没那么简单。 最关键的还是人才。 他现在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先培养基层的情报人员。 基层情报人员不需要十八般武艺都会，有特殊才能或者天赋都可以。 比如记忆力过人，语言能力出众，观察能力强，擅长伪装等等。 可遗憾的是，这是古代。 绝大部分人没受过教育，文盲遍地都是。 想找到合适的情报人员，恐怕不容易啊！ 思虑间，赵羿已经被人迎到了二楼一间大包厢的门口。 包厢门口站着两个青色劲装的随从，他们朝赵羿微微鞠躬后，同时将包厢的门朝两边推开。 赵羿吩咐护卫在过道尽头等候，便背着手缓步走了进去。 站在窗边的裴天麟和裴鸿立刻迎了上来，拱手道：“王爷！” “祥国公，裴公子。” 寒暄几句后，三人很快落座。 赵羿四下观望后，目光落在包厢左侧的隔断墙。 那隔断墙中间是一面木墙，墙上挂着一幅书法作品，两侧是木质格栅屏风组成。 刚刚进门之前，赵羿心中丈量过包厢的长度。 他可以确定，隔断墙的后面还有空间。 不会藏了刀斧手吧？ 赵羿自己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他当然知道，裴家没理由，也不敢在这里对自己下手。 那隔断墙后面到底有什么？ 赵羿猜得没错。 隔断墙后面的确还有一间雅室。 靠着隔断墙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戴面纱的女子。 这位戴面纱的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号称卧病在床的裴家小姐裴忆秋。 “王爷！”裴鸿的一声轻唤，将赵羿思绪打断，赵羿的目光也回到了裴鸿身上。 裴鸿双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恭敬说道：“之前卑职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见谅。” “卑职自罚三杯。” 说完，裴鸿直接饮下三杯。 赵羿淡淡一笑，热情道：“裴公子见外了，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这件事以后就不用再提了。” 说着，赵羿看向裴天麟，“祥国公以为如何？” “王爷说得是！”裴天麟领会了赵羿的弦外之音，端起酒杯道：“以后，我裴家还请王爷多多关照！” “祥国公客气了！” 双方虚与委蛇了一番后，裴天麟率先进入正题。 “王爷这次能抓到北翼细作，老臣实在是佩服。” “不瞒王爷，老臣之前听到过不少关于王爷的闲言碎语。” “现在看来，那些话皆是胡言乱语！” 微微停顿，裴天麟眸光精亮，挤出一抹欣赏的笑意，继续道：“依老臣之见，王爷之才不输其他皇子。” “陛下有王爷替他分忧，实乃社稷之幸！” “呵呵呵……”赵羿祭出战术性的笑容，回应道：“祥国公这话让本王无地自容啊。” “本王是块什么料，本王心知肚明。” “祥国公没必要抬举本王了。” “王爷，老臣句句肺腑，绝无半点玩笑之意。”裴天麟神色一凝，“恕老臣斗胆，王爷这般韬光养晦，是有何顾忌吗？” 这话问得还真是直接。 赵羿没有回答，而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随即嘴角微扬，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酒有些寡淡，却胜在可以浅酌长饮。” “不像有些烈酒，锋芒毕露。” “饮几口，便让人摇摇欲坠。” 眸光一转，赵羿凝视着裴天麟，问道：“不知祥国公喜欢何种酒？” “哈哈哈哈……”裴天麟捋着胡须，仰头大笑了起来。 片晌后，他收敛笑容，深邃如渊的双眸中闪烁着熠熠的精明，“想不到王爷跟老臣的口味，竟是一模一样。” “来！”裴天麟端起酒杯，“老臣敬王爷一杯！” 赵羿也端起酒杯，微微扬了扬以示敬意，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之后，双方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一派相见恨晚的模样。 赵羿的眼神开始迷离。 某一刻。 赵羿放下酒杯后，右手搁在桌上，身体朝向裴天麟，左手扬起，边说边比划道：“祥国公，本王母妃乃北翼公主。” “在众皇子中，本王是最无根基的一个。” “本王知道，祥国公心里肯定瞧不上本王。” “呃……” 赵羿打了酒嗝，醉眼迷离道：“本王知道裴小姐是祥国公的心头肉。” “本王不是那种夺人所爱之徒。” “只要祥国公不愿意，本王明日便去见父皇，让他取消赐婚！” “你看可好？” 第28章 深藏不露 祥国公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心里暗骂一声狡猾后，挤出一抹和蔼的笑容，说道：“王爷此言差矣。” “王爷乃人中龙凤，审时度势，韬光养晦。” “此等心性，老臣钦佩不已。” “王爷若真心待老臣孙女，老臣别的不敢说，他日王爷若有需要，只要我裴家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呵！ 老狐狸，说得情真意切，其实什么都没承诺。 心里虽然腹诽，但赵羿还是拿捏出一副肝胆相照的表情，拱手道：“祥国公放心，本王必以至诚相待裴小姐！” 一番掏心掏肺后，两人又干了好几杯，赵羿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告辞。 “裴鸿，替老夫送送王爷。”祥国公把赵羿送到门口后，又嘱咐了一句。 待裴鸿把走路跌跌撞撞的赵羿扶走后，祥国公返回了包厢。 隔断墙的屏风转动些许，露出身后的幽黑。 裴忆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来到窗边，和裴天麟同时俯视醉铭轩大门口的赵羿。 “此子深藏不露，必有所图！” 静立片刻后，裴天麟眸光深沉道。 “他的确藏得够深的。” 裴忆秋戴着面纱，看不清神情，但语气透着一股冷漠。 “忆秋，你觉得他今日这般试探，是何用意？”裴天麟微微侧目，用一种考校的口吻说出了刚刚的话。 裴忆秋目不斜视，微微思考了一下，回道：“他应该是把我们裴家当作他的机会，想要趁机拉拢我们裴家！” 裴天麟缓缓点了点头，“能够得到我们裴家的支持，他绝对有了跟其他皇子一争高下的资本。” 略微沉吟了一下，裴天麟看向裴忆秋，试探道：“你觉得他如何？” 裴忆秋哂笑一声，冷静道来，“知道自己毫无根基，便韬光养晦，以废物示人，静待良机。” “这份心智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但是……” 裴忆秋转头，迎上裴天麟锐利的目光，坚决道：“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登上那个位置的机会，十分渺茫！” “何以见得？”裴天麟眼眸里闪过一抹意动。 裴忆秋不慌不忙道：“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母妃惠妃乃是北翼公主。” “他身上有一半北翼的血脉。” “虽然，血脉自古以男方为传承。” “可涉及国本，陛下会怎么想？满朝文武又会怎么想？” “他们愿意留着一半北翼血脉的人登上那个位置吗？” “祖父！” 裴忆秋秀眉一蹙，凝重道：“选择错了，再努力也是没用的！” 裴天麟怔了怔，慢慢收回眼神，看向窗外。 自己的孙女分析得很精辟。 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掺和，就能置身事外的。 当你手握权力，就注定不能避开。 除非你放弃一切。 可一旦放弃，周围环伺的饿狼便会一拥而上，将你吞噬殆尽。 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选择。 夺嫡便是如此。 一朝天子一朝臣。 裴家能够延续两代辉煌，一来跟自身的能力有关。 二来是他们赌对了人。 当初，他们正是选择了如今的永兆皇帝，才有今日风光。 不过，如今永兆皇帝的猜忌，让裴天麟心中不免唏嘘。 看来，裴家要将目光放在下一代身上了。 可一想到自己那几个孙子，裴天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最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身旁的裴忆秋身上。 心中再次感叹。 她要是男儿身该多好啊！ …… 早上。 赵羿将许长史叫到自己的书房，开门见山道：“许长史，本王现在手上能用的人不多，需要培养一些能够用得上的人。” “本王走到哪都有父皇的人盯着，不方便做这件事。” “所以，只能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许长史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道：“下官必不辱使命！” 赵羿把自己需要人才的标准说了一下。 听完后，许长史脸色就有些为难了，“王爷，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 赵羿早就料到，淡淡一笑道：“没有现成的也没关系，能找到有天赋的也可以，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下官明白了！” 许长史话音刚落，一个下人便来禀报。 “启禀王爷，玄影司的人在门外求见。” “玄影司？”赵羿先是一愣，随即下令道：“让人进来吧。” 没多久，一个玄影司的人来到了赵羿面前。 看到来人，赵羿忍不住笑了。 来人正是上次见过的刘参事，只是此刻的他鼻青脸肿，看起来有些惨。 “刘参事，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赵羿问了一句。 刘参事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不小心摔到的。” 这伤很明显是被打的。 不过，赵羿也懒得揭穿，直接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参事恭敬道：“启禀王爷，小的今日奉命前来，请您去一趟玄影司。” “想请您描述一下那位胡人的长相，让画师记录后，方便抓捕。” 赵羿与玄影司的人交接的时候，的确提过，那藏着字条的竹节是从一个胡人身上掉落，被他捡到。 玄影司想抓人，只能请赵羿帮忙。 “行！”赵羿点了点头，“本王跟你去一趟玄影司。” 赵羿收拾了一下，走出了书房。 “刘参事，辛苦你跑一趟了。” 赵羿随手丢了一锭银子给刘参事。 刘参事双手捧着银子，差点哭出来。 昨日耽误了马行察的事，回来被狠揍了一顿。 今天脸上的伤还没消，被逼着来擎王府，本就一肚子气。 谁曾想，竟有这意外收获。 “小的多谢擎王殿下！”刘参事感激涕零。 赵羿此举当然是为了收买人心。 他在玄影司没什么人，如果能够花钱收买一个刘参事，自然再好不过。 从刘参事脸上的伤看出，他混得不如意。 在别人低谷的时候，施以恩惠，就像股票抄底，稳赚不赔。 “本王知道你不容易。” 赵羿拍了拍刘参事的肩膀，用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打听道：“可是衙门里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赵羿给了刘参事赏银，又如此平易近人。 刘参事像是遇到知己一般，卸下了所有防备，滔滔不绝。 “小的昨日误了马行察的大事，被马行察教训了一顿。” “唉……” “马行察最近因为北翼细作一案，毫无进展，火气正旺。” “他是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小的身上。” “小的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还有你们玄影司撬不开嘴的细作？”赵羿随口插了一句。 闻言，刘参事眼睛一亮，堆笑道：“本来以为没希望了。” “可没想到，今日出门时，听说一个北翼细作终于开口了！” 第29章 夺嫡之意 赵羿心头一凛，眼皮微微跳了跳。 畅然一笑，故作轻松道：“那北翼细作说了什么？” 刘参事想都没想，直接回道：“那北翼细作说，最近北翼那边会有一个重要人物将潜入京城。” “重要人物？”赵羿一脸吃惊道：“什么重要人物？” 刘参事摇了摇头，“那细作级别太低，并不知道。” “只听说，会在吟雪阁与京城的北翼细作接头。” “吟雪阁是什么地方？”赵羿下意识问了一句。 这一问，立刻让刘参事呆立原地。 赵羿不解道：“怎么了？” 刘参事一脸困惑，“王爷，吟雪阁可是京城四大青楼之一，您没去过？” 赵羿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嘴。 以自己纨绔王爷的名声，就算没去过，也应该听说过吟雪阁。 别人的记忆，果然没有亲身经历来得深刻。 赵羿轻拍了一下额头，笑着摇了摇头，“昨夜祥国公相邀，本王贪饮了几杯，这酒还未醒，脑子也不好使了。” “原来如此。”刘参事立刻挤出一抹暧昧的笑容，“我就说，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吟雪阁是什么地方。” 刘参事的话让赵羿一时语塞。 算了，这是前身的人设。 自我安慰了一句，赵羿和刘参事走出了擎王府大门，便见一个太监在几个御林卫的护送下，来到了面前。 “擎王殿下，陛下宣您进宫面圣。” 赵羿看向刘参事，淡笑道：“刘参事，本王现在要进宫面圣，待本王出宫后，自会去你们玄影司。” 擎王殿下居然还跟自己交代。 刘参事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立刻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慢走！” …… “儿臣参见父皇！” 来到御书房，赵羿恭敬参拜。 抬起头，只见永兆皇帝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随即把一份红色的文书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曹公公。 曹公公双手接过，来到赵羿面前，递给了赵羿。 这时，永兆皇帝略带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是北翼传来的国书。” “这次北翼会派来一位皇子。” “算起来，应该是你的表亲。” “他们指定你作为接待迎使。” 迎使，听名字就知道，是迎接外国使节的官员。 说白了，就是地陪么！ 赵羿一边看着国书，一边在思考着两个问题。 北翼为何指定自己作为接待迎使？ 永兆皇帝又是什么态度？ 看完国书，赵羿抬头，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父皇，儿臣可不想做什么迎使！” “为何？”永兆皇帝狐疑问道。 赵羿皱着鼻翼，一脸嫌弃，“我从没跟北翼皇族的人打过交道，哪来什么情分。” “他们指定我当迎使，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父皇，这事您可千万别答应。” 永兆皇帝的表情先是一缓，随即给了一个不满的表情，教训道：“瞧你这样！” “身为皇子，遇到一点事情就畏手畏脚，成何体统！” “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你和北翼皇族的关系摆在那里。” “人家指定你，朕若拒绝，岂不显得朕小肚鸡肠。” 咂了咂嘴，皇帝神情语气威严道：“这次北翼议和的迎使，就交由你来担当！” “你是我大雍的皇子。” “切不可失了我大雍和皇族的颜面！” “明白了吗？” 赵羿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拱手道：“儿臣遵旨。” “还有！” 话锋一转，永兆皇帝神情一凛，严正道：“北翼那边的人找你当迎使，说不定是想通过你的关系，来刺探我大雍议和的信息。” “你一定要有警觉！” “一旦发现他们有任何不轨的企图，要及时向朕禀报。” “记住！”永兆皇帝语气冷了几分，还透着一股警告的意味，“你是我大雍的皇子，别和北翼的皇族走得太近！” “儿臣知道了。” “行了，退下吧。” 赵羿带着困惑走出了御书房。 皇帝是个多疑的人，显然对于北翼指定自己当迎使，有所怀疑。 刚刚自己果断拒绝是明智的。 当然，北翼指定自己当迎使，多半是想借着自己这层关系，从中获取议和的信息。 所以，皇帝才会对自己发出警告。 多年的特工本能，让赵羿觉察到，突然卷入这次议和，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想着，无意间瞥见前面的一个宫女。 赵羿一眼就认出那是馨月宫的宫女。 “殿下，淑妃娘娘请您过去。”宫女施了一礼，恭敬禀明。 刚被定为迎接北翼的迎使，淑妃就在等着自己。 是巧合吗？ 赵羿不动声色地来到了馨月宫，被宫女直接带到惠妃的寝殿。 惠妃的寝殿是一座五开间的大屋。 赵羿一进正间，宫女就退出屋子，把门关上。 赵羿眼眸微动。 这时，惠妃从里间出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宫女。 赵羿定睛一看，此宫女正是翠瑶。 那日夜里，翠瑶甚是狼狈，今日一看，这翠瑶的容貌不施脂粉，倒也十分标致。 “儿臣参见母妃。”赵羿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躬身拜见。 “殿下万福。”翠瑶也朝赵羿施了一礼。 “奕儿，快坐。”惠妃招呼赵羿坐下后，自己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惠妃看了眼身旁的翠瑶，心有余悸道：“幸亏你上次派人救了翠瑶，不然我们母子俩可就大祸临头了。” 赵羿神情一凛，正色道：“母妃，您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和北翼有来往。” “陛下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一旦发现，你我母子二人，恐怕会万劫不复。” 闻言，惠妃悚然一惊。 很快，她紧紧抿着嘴，眉头深深拧在一起，眼皮微垂，双眼里浮现思忖之色。 片晌后，惠妃抬头看向赵羿，语气凝重道：“奕儿，你也不小了。” “身为皇子，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面对。” “母妃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赵羿怔了怔，颔首道：“母妃请问。” 惠妃咬了咬牙，“奕儿，你可有夺嫡之意？” 赵羿眉头一皱，困惑道：“母妃为何会这么问？” 惠妃侧目看了翠瑶一眼，再次看向赵羿，沉声道：“母妃听翠瑶说，救她的人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 “母妃一直以为你纨绔成性，早已失了夺嫡之心。” “可你暗中豢养高手，显然有所图谋！” “奕儿！” 惠妃伸手按住赵羿的手臂，颤声问道：“你过去一直以纨绔示人，是否有意为之？” “你是不是早就在筹谋夺嫡之事？” 第30章 一盘很大的棋 赵羿没想到自己会被怀疑要夺嫡。 不过，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一直以纨绔示人的三废王爷，竟然能派出一个“高手”去解救翠瑶，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好在眼前的人是惠妃。 既然她认为自己之前是装的，那何不顺水推舟，承认下来。 这也省去以后在她面前扮演前身的麻烦。 赵羿看向惠妃，神色一正，道：“母妃，儿臣之前的确是故作纨绔之态。” “毕竟，儿臣跟其他皇子不同，在大雍毫无根基。” “枪打出头鸟，所以儿臣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至于夺嫡……” 略微沉吟后，赵羿补充道：“儿臣本就没什么希望。” “再加上，儿臣也没有夺嫡之心。” “只是身为皇子，不管你想或者不想，有些事难以置身事外。” “儿臣现在所做的事，不过是想要有自保之力。” 惠妃缓缓点了点头，旋即无奈一叹，一脸愧疚地看着赵羿，“奕儿，都是母妃的出身拖累了你。” “母妃，您无须自责。”赵羿面带微笑，淡然道：“儿臣本就没有夺嫡之心，您有什么出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惠妃依旧满脸愧色，她微垂着脑袋，似是在凝思着什么。 犹豫许久后，她一抬头，眼中充满一股决绝，“奕儿，母妃知道你心有不甘。” “若你想要参与夺嫡的话，母妃可以帮你！” 赵羿瞳孔骤然一缩后，慢慢瞪大了眼睛。 “母妃，您这话是何意？” 惠妃深吸一口气，一股傲气从眉宇间溢出，“你母妃出身北翼。” “北翼当今的圣上是你母妃的胞兄！” “不瞒你说，北翼的势力早已渗透大雍。” “只要母妃开口，北翼以及北翼在大雍的势力，都将助你登上储君之位！” 惠妃的话说得铿锵有力。 可落在赵羿的心里，却是感到心惊肉跳。 大雍的皇子，借着北翼的力量去参与夺嫡。 这和通敌有什么区别！ 且不说这种合作，存在的风险有多大。 就算将来自己成功登上储君之位，也要永远背负一个通敌的隐患。 这个把柄会一直握在北翼人的手里。 将来必定会被挟制。 虽说夺嫡本就是一条不择手段、九死一生的不归路。 可与北翼相谋，后患无穷！ “母妃。”赵羿迎上惠妃炙热的目光，摇了摇头，肃然道：“儿臣并没有夺嫡的想法。” “所以，请母妃不要再提夺嫡之事。” “还有。” 赵羿眉头一拧，“与北翼来往实在太过凶险，儿臣恳请母妃切勿再与北翼来往！” “奕儿……” “母妃不必再说了！” 惠妃还想再劝赵羿，却被赵羿果断拒绝，“儿臣心意已决。” “既然如此，那母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见赵羿坚持，惠妃也就不再劝说，只是叮嘱道：“奕儿，若是你改变主意，母妃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从馨月宫出来，赵羿一直心事重重。 世界上的确有巧合的事情，但他是个不相信巧合的人。 北翼刚传来国书，指定自己作为接待迎使。 这边惠妃就找自己过去，提出利用北翼的力量，帮助自己夺嫡。 如果自己成功夺嫡，将来对北翼必定大有裨益！ 想到这，一道亮光划过脑海，赵羿想到了一种可能。 想要自己夺嫡的人并非惠妃，而是北翼的人！ 北翼指定自己当迎使，或许是想找机会和自己密谈。 他们让惠妃先试探自己的心意，是为之后的密谈做准备！ 这一切环环相扣，显然图谋已久！ 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惊骇不已。 北翼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自己是这盘棋里最大的一颗棋子！ 赵羿骤然止步，回眸看了眼馨月宫的方向。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那惠妃跟北翼的联系恐怕十分密切。 “唉……”赵羿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就想躺平，当个闲散王爷就好。 可事情似乎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想将他推向夺嫡的不归路。 …… 玄影司。 赵羿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玄影司大门传来一阵呵斥声。 却见两个玄影司的人，将一个衣衫陈旧的年轻人给推到了地上。 “滚，再敢嚷嚷，别怪我们不客气！”刘参事指着倒地的年轻人，威胁道。 “呸！”那年轻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着地上吐了口血水，指着刘参事，咬牙切齿，“你们这帮仗势欺人的混蛋。” “早晚会有报应的！” “混账……你再敢……”刘参事话到一半，便见赵羿向大门走来，原本怒气勃发的表情瞬间一变，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 “小的参见王爷。” 赵羿路过那年轻人的身边，侧目瞥了一眼，便收回眼神往里走。 刘参事把那年轻人打发后，跟着赵羿进入了衙门。 “还有人敢骂你们玄影司的人？”赵羿揶揄道。 刘参事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回答道：“王爷见笑了。” “那人是玄影司的杂役。” “前些日子，玄影司去查抄一罪臣之家。” “这家伙不懂事，得罪了上官，被扫地出门了！” “心里有些怨气。” “他怎么得罪了上官？”赵羿好奇一问。 刘参事一副贼眉鼠脸的模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 “查抄的时候，带队的百户顺手捡了些东西。” “这家伙不懂规矩，如实地把那些东西记录在案。” “结果上面发现对不上，便追究起来。” “若是一般人记录，那百户还可争辩几句。” “可那家伙记录的，那百户百口莫辩。” “为什么？”赵羿一下子来了兴趣。 刘参事嘿嘿一笑，指了指脑袋，“那家伙记性很好，过目不忘，他说有，没人会质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羿眼底掠过一抹意动之色。 略微思忖后，又不解道：“他既有此天赋，为何你们玄影司不重用，还把他扫地出门？” “王爷，您有所不知。”刘参事挑了挑眉毛，给赵羿使了个眼色，“那年轻人原本是一名童生。” “因为犯了事，被取消了科考资格。” “只能来我们玄影司做一名杂役。” “谁知这年轻人心高气傲，得罪了不少人。” “被扫地出门是迟早的事！” 第31章 收买 赵羿微微一笑。 看来职场斗争是不分时代的。 不过玄影司将那人扫地出门，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过目不忘那可是成为情报人员的重要天赋。 稍加培养，应该能够派上用场。 “那年轻人叫什么名字？”赵羿漫不经心一问。 刘参事颔首道：“他叫宗奇！” 赵羿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玄影司的画师，根据赵羿的描述，将那个胡人的外貌画了出来。 赵羿确认后，便离开了。 刘参事热情地将赵羿送出了玄影司。 上马车前，赵羿又掏出了一块银锭给了刘参事。 “刘参事，有什么事以后可以来找本王。” “小的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看到刘参事一副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的模样，赵羿笑了笑，走进了马车。 …… 回到擎王府，赵羿把许长史叫了过来。 “许长史，我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配合。” “什么事情？”许长史眉头微凝。 “处理身边的眼线！” 赵羿贵为王爷，走到哪里都有护卫跟着。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 眼下，他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很多事情他要亲力亲为。 处理身边的眼线迫在眉睫。 赵羿跟许长史交代了一番，许长史郑重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握着一摞纸，还带了一个近身护卫进来。 “卑职参见王爷！”来人一手持刀，单膝下跪。 赵羿没有让他起来，而是缓步来到了他身边，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开始用颈动脉搏进行测谎。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叫陈望。” “今天多大了？” “二十有四。” “识字吗？” “只认识几个字。” “可是你将本王去宵月楼的事情，向上汇报的？” 此言一出，陈望身体不自觉地僵住，眼神有些慌乱地左右飘忽。 最后，他一咬牙，惶恐道：“王爷，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本王最讨厌背后碎嘴之人。” 赵羿轻描淡写道：“之前奉命来宣旨的高公公，你还记得吧。” “你猜，如果本王错手杀了你，本王会不会有事？” 大雍朝的规制里，为了防止王爷谋逆，也为了监管，府中的护卫由朝廷指派，王爷不能随意调用，除非有上头的授意，比如赵羿之前抓细作。 除此之外，王爷是没有权力决定护卫的生死。 当然，规定是这么规定，如果王爷真要打死一个护卫，除非皇帝追究，不然也没人敢指摘什么。 这便是封建皇族的特权！ 赵羿此刻便利用这种特权来威胁陈望。 “王爷，卑职职责所在，身不由己，求王爷放过卑职！”陈望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疾声求饶。 身为皇帝近侍的高公公被杀，王爷依旧安然无恙。 更别提自己只是一个御林卫而已。 “好一个身不由己。”赵羿缓缓点了点头，开口试探：“想要本王放过你也可以。” “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就看你怎么选了。” 陈望身体一滞，缓缓抬起头，回眸看向赵羿，面露困惑。 赵羿嘴角一勾，“你如果愿意投效本王，本王就可以放过你！” “这……”陈望眉头一拧，面露为难之色。 这位王爷收买自己，想要做什么？ 赵羿轻笑一声，仿佛看穿了陈望的心思，笑道：“你不用这么纠结。” “本王没打算让你做什么，本王只是希望，以后你上报之前，先问过本王。” 此言一出，陈望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但他还是有些不确定道：“王爷真的只是让卑职做这些？” 赵羿点了点头，“就这些！” 陈望低头暗忖了片刻后，抬头看向赵羿，双手抱拳：“若只是如此，卑职定当奉命。” “嗯！”赵羿指了指陈望的胸口，笑道：“现在，你可以看看你衣袋里有什么了。” 陈望怔了怔，低下头，伸手摸进胸口的衣袋。 等他从里面取出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后，瞬间目瞪口呆。 “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陈望看着赵羿，结结巴巴。 “这是你的奖赏，也是你的投名状。” 赵羿回了一句后，朝许长史的方向伸出了手，许长史很快将一张纸递给赵羿。 “这是一张供状！”赵羿把那张纸亮在了陈望面前，“上面写的是，你从本王手里盗走一百两的口供。” 闻言，陈望悚然一惊，立刻直起胸膛，辩解道：“王爷，卑职从未偷过您的钱啊！” “本王知道你没偷！”赵羿抬手示意陈望冷静，随即解释道：“本王这么做，是因为本王不可能轻易相信你的承诺，所以需要你立一份投名状。” “这份口供就是投名状。” “他日，若本王发现，你欺瞒本王。” “那这份口供，便是你的索命符！” 陈望身体晃了晃，神情一颓，低下了头。 我该怎么办啊？ 赵羿十分清楚陈望此刻的心情，大棒之后，他丢出了萝卜：“陈望，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你不签的话，就说明你刚刚是在欺骗本王，本王现在就可治你的盗窃之罪。” “有本王和许长史作证，你这罪绝对逃不掉！” “当然。” 赵羿语气一缓，“你签了，这一百两就是你的奖赏！” 等了一会儿后，一声短促的叹息从陈望低垂的脑袋下发出。 他抬起头，抿着嘴，朝赵羿抱拳，“卑职愿意效忠王爷！” 陈望签了口供，收下一百两，便告退了。 许长史见机，上前施礼，神情振奋道：“王爷高明！”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王爷的手段如此老辣。 一顿审问后，威逼利诱，便把陈望拿下。 最匪夷所思的是，王爷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将一百两塞进陈望的衣袋里。 这位王爷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赵羿淡然一笑：“叫下一个吧。” 接下来，赵羿如法炮制，又拿下了五个近身护卫。 其实这些护卫就是普通的眼线，很容易收买。 毕竟，前身是个废材，皇帝也不可能派玄影司的精英来监视，那就太浪费人才。 赵羿身边的近身护卫，是由十八个精英护卫组成，分成三班，轮流当值。 今天已经拿下三分之一，等下次轮值的时候，再解决剩下的人。 之后，他便有空间施展拳脚了。 处理完眼线，赵羿让许长史去查一下宗奇，顺便去核实一下三娘的身世。 这个女人他派得上用场。 第32章 借一步说话 一连两日过去。 这天早上，宫里来人宣布了皇帝的诏令。 大意就是这次抓捕获虏细作有功，把宵月楼赏给赵羿。 送走宣旨太监后，赵羿把玩着手中的圣旨，嘴角情不自禁地高高扬起。 有了宵月楼，也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 想想也觉得前身挺悲催的。 作为皇子，除了这座王府之外，只有郊外的一座庄园。 在京城，什么产业都没有。 混得实在是太惨了！ 正感慨间，许长史快步来到了赵羿身边。 左右看了看后，压低声音道：“王爷，三娘的身世已经核实过了，没有问题。” “那个宗奇也已经调查清楚了。” 赵羿眼睛一亮，大手一挥：“去书房！” 许长史把调查的结果跟赵羿汇报了一下。 宗奇原本家境殷实。 他自小过目不忘，才学过人，被寄予厚望。 可之前参加乡试的时候，好友因为作弊被抓，宗奇跟他走得很近被牵连，下了大狱。 宗家耗尽家财，总算把他弄出来。 可他却从此不能再参加科考。 宗家就此家道中落。 为了糊口，宗奇不得不出去讨营生。 可他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没有一技之长，根本找不到活计。 最后，只能进入玄影司做了一名杂役。 结果，还因为得罪人，被扫地出门。 着实有些凄惨。 听完后，赵羿为之前的感慨默默忏悔。 比惨的话，自己还真没这资格。 “许长史。”赵羿略微沉吟了片刻，吩咐道：“你派人去找宗奇，约他今天晚上来宵月楼，就说有人想雇他，不用透露本王的身份。” “下官遵命！” 赵羿站起身，举目眺向远方，咧嘴一笑：“走！去接手宵月楼！” …… 时隔几日，赵羿再次来到宵月楼。 青楼一般正午过后开始营业。 此时正值日禺，宵月楼还未营业。 赵羿带着许长史走了进去。 正在大堂里指挥下人的三娘一见到赵羿，愣了一下，很快迎了上来。 “奴家参见王爷。”三娘施了一礼，抬头看着赵羿，目光灼灼。 赵羿朝挥了一下手。 许长史上前一步，拿出宵月楼新的房契。 “陛下已将宵月楼赐给王爷，从今日起，王爷就是宵月楼的新主人。” 三娘眼眸微动，接过房契，快速扫了一眼，便还给了许长史。 “王爷有何安排？”三娘抿了抿嘴，表情有些局促，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一抹期待。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问道：“本王想雇你做宵月楼的掌柜，你可愿意？” 三娘心头一震，瞪圆了眼睛：“雇我做掌柜？” “本王身为皇子，不能经营青楼，所以本王想雇佣你作为宵月楼的掌柜，你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赵羿带着一抹深意，凝视着三娘。 “奴家明白。”三娘点了点头。 “那你可愿意？” 三娘抿着嘴，低下了头。 赵羿微微蹙眉，心想：难道她不愿意？ 这时，三娘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一股清澈，语气坚定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奴家有些话想单独对王爷说。” 赵羿点了一下脑袋。 “王爷请随奴家来。”三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带路。 赵羿把人留下，跟了上去。 三娘把赵羿带到后院的一栋小楼前，打开门，把赵羿让进去后，又关上了门。 随即，三娘又带着赵羿进入了小楼。 “王爷请！”三娘站在楼梯口，对着二楼的方向一伸手。 赵羿微微一滞，他不知道三娘把自己带到这么幽深的地方是何用意。 瞥了三娘一眼，他发现三娘的眼神并无异样，这才迈步上了楼梯。 来到二楼，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与三娘身上那浓烈的脂粉香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通透、又沁人心脾的味道。 赵羿推开幔帐，走了进去，眼前瞬间一亮。 这竟是一间情致高雅的闺房。 赵羿情不自禁地打量起来。 闺房里的家具基本都是黄棕色的，而且放置整齐有序，散发出一种古朴雅致的韵味。 窗边的案几上摆放着一架古筝，给整个闺房增添了一抹才气。 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胭脂水粉，又让闺房不失女性趣味。 是个让人舒心的地方！ 赵羿心中暗暗赞叹。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咚咚两声，赵羿下意识转身。 只见三娘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两道泪痕冲花了妆容，让她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凄楚。 “你这是为何？”赵羿微微蹙眉。 三娘喉咙滚动了一下，挤出一抹笑意，说道：“王爷，奴家已经听说了。” “是您将徐怀沛那畜生送进了玄影司大牢。” “奴家听说，徐怀沛一旦罪名坐实，他必定性命不保！” 说到这，三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旋即张开双手，抖了抖袖子，双手交叠，恭敬揖礼，深深拜了下去。 “奴家拜谢王爷！” “你起来吧。”赵羿轻声示意。 三娘缓缓起身，用袖口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看到三娘这张面目全非的大花脸，赵羿着实有些倒胃口。 他撇了撇嘴，摆手道：“你先去清洗一下吧。” “奴家遵命！”三娘微微欠身后，便退下了。 赵羿在闺房里参观了一番后，又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三娘终于回来了。 当三娘再次走进房间时，赵羿忽然呆住了。 他的目光仿佛两枚钉子，死死地钉在了三娘的脸上，除了眨眼，便再也挪不开了。 褪去妆容的三娘，有一双黑白分明且如星空般幽深的眼眸。 雪白无瑕的鹅蛋脸上，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的杰作。 饱满丰润的樱唇，让人有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眉目间含着一抹忧愁，却是平添几分让人不忍亵渎的凄美。 “王爷！”三娘轻唤一声，将赵羿从失神的状态中唤回来。 赵羿眼神躲闪了一下，生硬道：“你……你卸了妆，感觉就像变了个人，我差点没认出来。” 三娘苦涩一笑，垂头道：“自从我被卖入青楼后，姐姐为了保护我，就教我把自己画的很丑，这样才不会被人觊觎。”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以丑容示人。” “从未让人见过我的真面目。” 深吸一口气，三娘挤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如今，徐怀沛终得恶报，我姐的仇也算得报。” 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三娘看向赵羿，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咬牙道：“王爷，之前奴家曾许诺过，如果王爷能够帮奴家报仇，奴家这条命就是王爷的！” 话落，三娘抬手掀开了自己的外衣。 滋溜一下，外衣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在赵羿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三娘扯了扯系得不是很紧的衣带。 随着衣带落地，三娘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失去束缚，也飘落到了地上。 赵羿呆若木鸡。 第33章 你就是我的女人 三娘未经人事，不堪忍受赵羿灼热的目光。 左手捂住胸口关键点，右手遮挡神秘地带，脸颊滚烫，身体不住地发抖。 赵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战术性地咳了一声后，赵羿把头撇开，余光却舍不得离开三娘的身体。 不得不说，三娘的身材实在是太极品了。 “你没必要这样！”赵羿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又补充道：“其实，我对付徐怀沛并不是为了你。” “而是因为这家伙没完没了地针对我。” “所以，我才出手对付他。” “你没必要报答我什么。” 一听这话，原本面红耳赤的三娘，微微抬头看向赵羿，面露吃惊之色。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脱光了，这位擎王殿下竟然婉拒了自己。 这是为什么？ 三娘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咬了咬嘴唇，语气微微发颤：“王爷是嫌弃奴家青楼出身，还是嫌弃奴家人老珠黄？” “啊？”赵羿呆了一下。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三娘出身青楼，地位卑贱。 今年算起来二十有四。 二十四岁在古代算是大龄女青年。 所以三娘才有此一问。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赵羿赶忙解释了一句，又道：“我确实不是为了你而对付徐怀沛，你这样……我受之有愧啊。” 闻言，三娘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深深低下头，声如蚊蝇道：“不管殿下是不是为了奴家，你把徐怀沛送进大牢，就是奴家的恩人。” “奴家心甘情愿这么做。” “嘶……”赵羿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火气自丹田处喷涌而出。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还废什么话。 赵羿两步便来到三娘身边，身体一弯，直接把三娘横抱了起来。 “啊！”三娘失声惊呼了一下，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只要你不愿意，我立即放下你！”赵羿看着三娘，十分郑重道。 三娘略微迟疑了一下，把头撇向一旁，“奴家愿意。” 床幔落下，一幕不可描述的香艳画面，在里面悄然发生。 ………………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闷的低吟后，床幔后面原本狂风暴雨的动静，戛然而止，只余短促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连呼吸声也渐渐变得平稳。 赵羿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爱不释手，嗅着鼻前的香润青丝，如痴如醉。 “三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本名叫颜清芍。” “颜清芍……好名字。” “王爷……” “以后你我二人相处的时候，不必叫我王爷。” “那……奴家叫您郎君可好？” “嗯。” “郎君……我们该起来了，不然外面的人就要等急了。” “呵……你起得来吗？” “我当然……啊……” …… 一番床笫戏语之后，三娘帮赵羿穿好了衣服。 “三娘，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赵羿双手搭在三娘肩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神情肃然道：“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王爷但说无妨。” 赵羿把他目前的处境，以及潜在的危机，跟三娘说了一遍。 最后，他神情凝重道：“我有预感，大雍很快会掀起一场夺嫡的狂风骤雨。” “我虽然不想参与，可身处风暴中心，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所以，我必须未雨绸缪。”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强大自身的实力。” “很多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可愿意帮我？” 三娘看着赵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语气坚定道：“奴家已是郎君的人，自当替郎君分忧！” “可能会有危险，你怕不怕？”赵羿提醒了一句。 三娘笑着摇了摇头，“郎君帮奴家报了仇，奴家这条命已是郎君的。” “奴家如今孑然一身，贱命一条，没有什么好怕的。” 赵羿抬手，手指捏住三娘的下巴，眉头一蹙，“颜清芍，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轻贱自己的话！” “你既是我赵羿的女人，我就不会让你死！” “记住，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话落，赵羿低下头，在三娘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三娘的眼眶开始起了水雾，她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羿的眼睛，嘴唇微微发抖。 “郎君！”一声欢呼，三娘直接扑进赵羿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赵羿的腰，把头埋在赵羿的胸膛。 赵羿搂住三娘，一只手在她后背轻抚，“眼下，你我二人的关系暂时不能暴露。” “否则，我怕有人会利用你来对付我。” “你能明白吗？” “嗯！奴家明白！” 二楼就像三娘最后的净土，她可以把真实的自己留在这里。 一旦她要出去见人，便会到一楼进行一番装扮，戴上虚假的面具，与所有人周旋。 作为特工之王，人像侧写是赵羿的基本功。 从三娘对住处的布置和安排，以及种种行为举止可以分析出，她是一个内心纯良的人。 她心中对至善至美有追求，但因身处困境中，只能极力压抑自己的本性，以假面目示人。 这种人一旦无法承受压力，是有精神分裂的风险。 三娘能撑下来，靠的是复仇的动力。 可复仇是一把双刃剑，不管成功与否，三娘都将失去自我。 最后的结局，很可能疯掉，或者自杀。 赵羿不是为了三娘而对付徐怀沛，但无意间确实拯救了三娘。 三娘的献身让赵羿有些意外。 坦白说，赵羿接受三娘，更多是馋她的身子，而非有多深厚的感情。 三娘以身相许，也只是为了报恩。 可就结果而言，赵羿给了三娘一个倾泻真实情感的出口。 她可以在赵羿面前做自己。 此刻的三娘有种涅盘重生的感觉。 眉宇间的忧愁已经被一抹喜悦所替代。 或许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 女人一旦与男人有了关系，心态和情感都会发生质的改变。 看来，男人睡服女人这句话，有一定道理！ 赵羿坐在一旁，一边想着，一边看着三娘装扮。 看着看着，他忽然心头一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三娘，我有一门手艺想传授给你。” “手艺？”三娘回头，眨了眨眼，“什么手艺？” 赵羿从三娘的装扮想到了易容。 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子，有诸多不便。 若想要自由行动，便需要易容。 而易容就需要准备一些易容的道具。 赵羿是易容领域的大师，制作道具自然不在话下。 可他想到的不仅仅是制作道具。 而是把三娘培养成一个易容高手！ 第34章 聋哑人 “呵呵呵……” 赵羿兴致勃勃地把他的想法跟三娘说了一遍，三娘听完后，却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郎君莫要说笑！” 赵羿脸色一僵，嘴角的肌肉抽了抽。 他没想到自己的话，三娘一点都不相信。 “三娘，我真的可以教你易容之术！”赵羿努力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可三娘依旧不相信，眉眼里尽是促狭之色，“郎君，易容之术可算是女子所擅长的技艺。” “我自小便从姐姐，以及青楼的一些老鸨和妓女那学了一些。” “奴家倒是想问问。” “您贵为王爷，如何习得这易容之术？” “……”赵羿一时语塞。 他只想着传授易容之术，却没想过怎么解释自己会这易容之术。 “咳！”赵羿轻咳一声，故作神秘道：“我如何习得易容之术你别管。” “你若不信，那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什么赌？”三娘眼睛一亮。 赵羿下巴一扬，“我找个机会易容之后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能认出我，那便算我输，如果你认不出，那便算你输，怎么样？” 三娘略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我跟你赌！” 随即，她嘻嘻一笑，“赌注是什么？” 赵羿耸了耸肩，“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你输了，你便答应我一件事。” “如何？” “一言为定！” 约定后，赵羿起身去案几上取来纸和笔，边想边写。 写完后，他朝三娘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三娘俏脸一红，但还是走了过来，坐在了赵羿的大腿上。 赵羿搂着三娘的腰，指着桌上的纸，说道：“这单子上的东西，都是我易容需要用到的材料，你想办法帮我置办回来。” 三娘拿起纸，扫了一眼后，微微蹙眉道：“你这单子上的有些东西可不好买啊。” “就比如这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人可不会随便卖头发。” 赵羿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身外之物而已，你要是穷得连饭都吃不饱，有人愿意出钱买，我就不信他不卖。” “大不了多出些钱！” “这头发一定要帮我多弄些回来！” 三娘乖巧地点了点头，“既是郎君吩咐，奴家自当尽力去置办。” 看到三娘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赵羿忍不住嘴角一扬。 他搂住三娘的手，轻轻一扯，三娘惊呼一声，向后倒去，赵羿立刻用手护住她的肩膀，然后对着三娘的嘴唇压了下去。 “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粗暴的推门声。 赵羿扭头，便看到一个横眉怒目的十五六岁少年，扬起拳头，朝自己冲了过来。 赵羿搂起三娘，起身的同时，转了一圈，让三娘站稳后，迎上了少年。 “阿良，住手！” 刚一交手，身后便传来三娘急切的劝阻声。 赵羿明白，这少年应该认识三娘。 他以为这个少年会停手，却没想到，这个少年依旧朝自己出手。 既然对方不客气，赵羿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过了几招后，赵羿惊讶地发现，少年看似瘦弱，却力大无穷，而且武艺不凡。 竟还是个高手！ 不过，少年虽然厉害，可他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特工之王。 赵羿很快就用锁技，将少年禁锢住。 三娘见状，立刻走到了少年面前，伸手比划了一下。 赵羿一眼便看出，这是手语，当即了然。 怪不得三娘出声，这少年没停手，原来他是个聋子。 随着三娘的比划，少年也慢慢停止了挣扎。 “王爷，请您放开阿良吧。”沟通完之后，三娘朝赵羿点了点头。 赵羿小心翼翼地放开了少年。 少年恢复自由后，猛地转身，赵羿以为他还要动手，立刻退后一步，摆出应战的架势。 可谁知，少年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赵羿的面前。 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赵羿瞬间傻眼。 这什么情况？ 赵羿看向三娘，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三娘将少年扶起来后，开始解释道：“王爷，他叫范良，今年十六岁，是个聋哑人。” “四年前我救了他，他一直跟在我身边。” “他一直把我当姐姐对待。” “得知你帮我报了仇，所以他才朝你磕头感谢。” “哦……”赵羿恍然大悟。 不过，他很快就皱起眉头，一脸困惑道：“我刚刚和阿良交手的时候，发现他的身手十分了得。” “为什么你不让他帮你杀了徐怀沛？” 闻言，三娘摇了摇头：“王爷有所不知，我本不想连累阿良，便没让他出手。” “可阿良这孩子还是背着我去刺杀过徐怀沛。” “结果，他受了伤回来。” “我一问才知道，原来徐怀沛身边有高手保护！” “高手！”赵羿眉头拧在一起。 徐怀沛身边竟然有一个高手！ 这家伙一定是做了很多亏心事，怕被人报复，所以才豢养高手在身边。 赵羿很快把徐怀沛抛诸脑后，抬手拍了拍范良的大臂，笑了笑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你这身手不错。” “有你在三娘身边保护，我也就放心了。” 话落，范良抱拳，朝赵羿拱了拱手，又抬手比划了一下。 赵羿看向三娘，三娘解释道：“王爷，阿良说您才是高手，他自愧不如。” “呵呵……”赵羿笑了笑，又骤然一滞，皱眉道：“三娘，他不是聋哑人吗？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三娘莞尔一笑，“王爷，正因为阿良是聋哑人，所以他学会了一门唇读术。” “只要看清对方说话时的嘴型，就能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赵羿恍然大悟。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范良，仿佛在看一件稀世之宝。 片晌后，他搓了搓手，问道：“范良，你可愿意将唇读术传授给我？” 此言一出，范良和三娘同时愣住。 范良犹豫了一下，看向三娘。 两人比划了一阵后，三娘莞尔一笑，转向赵羿，“王爷，阿良说可以把唇读术传授给你。” “不过……” 三娘抿了抿嘴，满脸促狭之色。 赵羿急不可耐道：“不过什么，你快说呀！” 三娘扬了扬下巴，“阿良说了，作为交换，你得把你的功夫教给他！” 第35章 满载而归 “嗐……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就这！” 赵羿白了三娘一眼，随即看向范良，眨了眨眼，“这件事我答应了！” 范良再次抱拳，朝赵羿恭敬地鞠了一躬。 赵羿将范良的手托起，盯着范良的眼睛，诚挚道：“三娘是我的人，你既是三娘的人，那我也就把你当自己人了。” “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无须多礼！” 范良神情一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羿。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天潢贵胄，居然如此待礼贤自己。 很快，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赵羿好像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意识到这点，范良下意识看向三娘，用眼神求寻答案。 三娘知道范良在想什么，她朝范良轻轻点了一下头，“姐姐已经是王爷的人，你如何选择，姐姐不会干涉，也不会怪你！” 范良微微垂下眼皮，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抬头看向赵羿。 他朝赵羿比划了一下后，拱手一拜。 三娘在一旁解释道：“王爷，阿良他愿意追随于你。” 赵羿眼中精光大盛，他抬手，用力地拍了拍范良的肩膀，给了范良一个肯定的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羿走出小楼的时候，嘴角一直上翘着。 一个早上，不但抱得美人归，还得到了范良这样一位潜力干将。 简直满载而归！ 回到主楼，赵羿派人把许长史叫到账房。 “许长史，三娘已经投效本王，以后宵月楼的事情，你和三娘对接。” “下官遵命！” 交代完，赵羿看向三娘，“三娘，下午你让宵月楼停业，把所有宵月楼的人都召集起来。” “本王要逐一审核！” “奴家遵命！” 宵月楼可以算是赵羿的大本营。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任何有问题的人留在这里。 赵羿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所有宵月楼的人都审核了一遍。 大问题的人没有，品行不良的人倒是有几个。 赵羿当机立断，直接把人扫地出门。 解决人员问题后，宵月楼开始营业。 入夜时分，许长史跑到赵羿面前，禀报道：“王爷，宗奇来了。” 赵羿点了点头，暗忖片刻后，看向三娘：“三娘，我看上了一个人，想要收为己用。” “我暂时不想现身，就由你代为接见。” “待会儿你这样……” 赵羿交代了一番，三娘点头领命。 宗奇被一个人带到二楼的一个包厢。 一路走来，他遇到了不少以前的同窗。 若是以前，他一定上前，敬上一杯，再聊上一聊，享受众人簇拥的感觉。 可如今，他家道中落，更被取消科考的资格，仕途之路尽断。 与昔日同窗早已是云泥之别。 宗奇没有上前相认，而是低着头，避开那些人的目光，以免被那些人看到自己如今的落魄。 包厢门推开，宗奇走了进去。 “宗先生，您可算来了。” 一道浮夸的声音，从次间的一座屏风后面传来。 紧接着，一个打扮艳俗，带着浓浓脂粉香的老女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宗奇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眼里丝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宗先生有礼了。”三娘微微欠身，对着一张官帽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宗奇不为所动，而是微微侧身，背负双手，语气冷漠道：“阁下何人？” 三娘自然看出宗奇的冷淡，不过她受赵羿所托，也不在意，而是笑道：“奴家叫三娘，是这宵月楼的老板娘。” 宗奇眉头一皱，继而追问道：“你一个青楼老鸨，为何唤我来此？” “是这样的。”三娘不紧不慢到：“奴家听说宗先生才识过人，又精通算学，正好我宵月楼缺一个账房先生。” “故而想请宗先生来我宵月楼屈就。” “什么！”宗奇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的猫一样，怒视着三娘，“我宗奇何许人也，你竟然让我在这青楼谋生！” “要是被人知道，我颜面何在？” “你……你欺人太甚！” “宗先生此话何意？”三娘秀眉一蹙，语气冷了几分，“我诚心诚意邀请你，何来羞辱之意？” “倒是宗先生的话，更像在羞辱我宵月楼吧！” “呵！”宗奇冷笑一声，指着三娘，瞋目道：“你宵月楼是座青楼，乃下九流之地，岂配让我屈就！” 咬了咬牙，宗奇冷哼一声，“我今日就不该来此赴约！” 话落，宗奇用力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就走。 “站住！” 一声大喝从次间的屏风后面传来。 宗奇驻足，转身望去，眉头微微皱起。 赵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走到了宗奇面前。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躲在屏风后面？”宗奇冷冰冰地问道。 “我是谁你不用管！”赵羿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打量着宗奇，抬手用手指一边戳着宗奇的胸口，一边训斥道：“你现在要搞清楚的是，你自己是谁！” “你！” “一个牵涉舞弊被剥夺科考资格的落魄书生。” “手无缚鸡之力！” “又无一技之长！” “你上有卧病在床的老母。” “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 “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 “有人愿意给你一口饭吃。” “你居然还自命清高，不屑一顾！” “怎么？” 赵羿嗤笑一声，重重地戳了一下宗奇的胸口，“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意气风发，前程似锦的宗学子吗？” 赵羿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刀，把宗奇刺得遍体鳞伤，却又无言反驳。 宗奇双拳紧握，咬着银牙，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是！我宗奇是落魄了！” 宗奇嘶吼了一声后，抬起头，满眼血丝密布，额头青筋暴起。 他紧咬着牙关，眼中喷出怒火，“可我读的是圣贤书，心中以圣人为榜样，岂可屈身在青楼这种腌臜之地谋生！” “啪！” 赵羿抬手给了宗奇一巴掌。 宗奇被拍傻了，捂着脸，惊怒交加。 赵羿哼了一声，指着宗奇，劈头盖脸：“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青楼之人？” “读过几年书，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是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读书，而别人却只能在青楼谋生？” 赵羿抬手一指，“这些在青楼谋生的人，如果他们家境殷实，不愁吃穿，他们会来这种地方谋生吗？” “不！” “没有人想活成这样！” “谁不想以圣人为榜样，笃志好学，求取功名？” “可他们有这个条件吗？” 第36章 知遇之恩 赵羿上前一步，逼视着宗奇。 “你回答我，他们有这个条件吗？” 宗奇从赵羿眼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喉咙滚动了一下。 不知怎的，刚刚还一肚子的火气，听了赵羿说的话，火气竟然全消了。 同时，宗奇心里在琢磨那些话的含义。 渐渐地，宗奇眼中有了一丝明悟之色。 是啊！ 如若出身富贵，谁人愿意起早贪黑？谁人愿意风餐露宿？谁人又愿意做牛做马？ 赵羿从宗奇的表情里看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于是，语气一缓，继续道：“宗先生，你看不起这些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之辈。” “可他们跟你一样，上有老下有小。” “为了养家糊口，什么肮脏的活，都愿意干。” “就此一点，他们已尽其责，便值得别人尊重！” “而你。” 微微一顿，赵羿语气严厉了起来，“看不起青楼这卑微的营生，还把别人的一番好意，当作羞辱！” “别说你现在被剥夺了科考资格，跟这些人没什么区别。” “就算你还是学子，将来金榜题名，入朝为官，也不会有何作为。” “因为一个自高自大的书呆子，不懂世态炎凉，不体恤人间疾苦的官。” “绝不会是好官！” 嗡！ 宗奇身体猛地一震，脑袋嗡嗡直响，眼睛瞪得滚圆，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自负饱读诗书，竟不如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的人，看得通透。 一旁的三娘也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赵羿，眼眶里有泪花闪烁着莹光。 心中有一股骄傲，油然而生！ 良久后，宗奇慢慢缓过神来，但眼里的震惊依旧还未消退。 他认真打量了一番赵羿，抬手作揖，恭敬一拜，“在下受教！” “敢问先生是何人？” 宗奇大概二十出头，而赵羿才十七岁，明显比宗奇小。 能以先生称呼，足见宗奇对赵羿心悦诚服。 赵羿还未开口，三娘便已来到身边，指着赵羿，笑道：“这位是擎王殿下。” “擎王殿下？”宗奇呆滞了一下。 他的记忆很好，虽未见过这位天潢贵胄，可对擎王的风评早就如雷贯耳。 擎王殿下可是人称三废王爷的纨绔皇子。 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位胸怀天下之人？ “你……你真是擎王殿下？”宗奇有些难以置信。 但想想又觉得，应该没人会冒充擎王殿下吧。 赵羿淡淡一笑，从衣袋里取出一块令牌，向宗奇展示了一下。 见到令牌，宗奇身体一颤，立刻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草民拜见擎王殿下！” “免礼。” 宗奇缓缓起身，心里带着一抹巨大的困惑。 眼前这位擎王殿下，与外界传言的三废王爷，简直天差地别啊！ 宗奇的目光在三娘和赵羿游移了片刻后，躬身问道：“王爷，请恕草民斗胆，敢问今夜是您招草民前来否？” 赵羿微微颔首，“本王听人说，你才识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可惜被人牵连而夺取科考资格。” “本王惜才，所以想给你一份差事，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却没想，你是个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之辈。” 说着，赵羿故意背过身，用失望的语气说道：“本王实在很失望啊！” “既然你看不起这宵月楼的账房先生一职，本王也不勉强。” “你现在可以走了。” 闻言，宗奇心里猛地一沉，脸上浮现惊慌之色。 手足无措片刻后，他猛地跪在了地上，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王爷，是草民妄自尊大，不知好歹，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 “草民愧对王爷！” 说着，宗奇脑袋重重地磕在地板上，恳求道：“但请王爷再给草民一次机会。” “草民愿为王爷鞍前马后，以报王爷知遇之恩！” 赵羿心中一喜，偷偷朝三娘眨了眨眼，三娘掩嘴憋笑，给了赵羿一个妩媚的白眼。 “咳！”赵羿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道：“你不觉得宵月楼的账房先生辱没了你身份？” 宗奇咬了咬牙，道：“王爷，草民已被夺去科考资格，再也不是学子，何来身份。” “只是，我自欺欺人，一直不愿面对，故而自命清高，看不起别人。” “从今以后，草民就是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之辈。” “王爷有何吩咐，草民无所不从！” 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能大彻大悟，还算可造之材。” “那你暂时就从宵月楼的账房先生做起！” “倘若你有真才实学，本王定会给你施展抱负的机会！” 宗奇眼眶泛红，嘴唇紧紧抿着，他再次作揖，缓缓拜下。 “草民谢过王爷！” “草民必不辱使命！” 走出包厢后，宗奇精神奕奕，心中豪情万丈。 自从被夺去科考资格后，他一直浑浑噩噩，心有不甘。 谁知今日，竟被擎王看中，有了一展才华的机会。 可谓咸鱼翻身，否极泰来。 细细一想，宗奇更是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断。 擎王殿下明明胸怀天下，有明君之资，却以纨绔示人，这说明了什么？ 擎王殿下必定韬光养晦，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 自己跟着擎王，说不定将来能够重返仕途，涅盘重生！ 一念及此，宗奇眼中精芒闪耀，走起路来抬头挺胸，虎虎生风。 路过的人，无不被他的风采所吸引。 “这不是宗兄吗？” 刚走到一楼大厅，宗奇便见几个昔日同窗走了过来。 “宗兄，你怎在此？”有人不解地看着宗奇。 宗奇背负双手，自信一笑，“从今日起，我便是这宵月楼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眼里俱是同情之色。 “宗兄，这宵月楼是下九流的地方，你怎可在此谋生，这岂不是有辱斯文！”有人皱着眉头，认真劝道。 “是啊，宗兄切不可丢了文人的气节！”周围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哼！”宗奇神色一凛，掷地有声：“下九流的地方又如何，养家糊口，正经营生，我问心无愧！” “尔等口口声声读书为民，可眼里却看不到这民生疾苦，一边花天酒地，一边还心怀歧视，简直虚伪至极！” “我宗奇羞与为伍！” 话落，宗奇一抖袖子，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昂首阔步，走出了宵月楼。 第37章 舞宴 宗奇离开后，包厢只剩赵羿和三娘。 三娘倒了一杯酒，目光灼灼地看着赵羿。 “为何这么看着我？”赵羿轻笑一声，抿了一口酒。 三娘嫣然一笑，虽然妆容很丑，但赵羿却能从妆容背后，看到三娘的崇拜之意。 “郎君可知，外面的人是如何看您的吗？” 赵羿洒然一笑，略带自嘲道：“我当然知道，他们都在背后称我为三废王爷。” 三娘抬起袖子，遮住嘴，眉眼里尽是促狭之色，“不瞒郎君说，奴家之前也跟外人一样，以为王爷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三娘放下袖子，神色一正后，又道：“可自从那日被郎君抓到府上，见识过郎君的手段，我便知道郎君绝非凡人！” “刚刚郎君与宗先生说的那番话，奴家听得热泪盈眶。” “奴家万万没想到，郎君心里竟装着天下苍生。” 说着说着，三娘竟然激动起来，她双手端起自己的酒杯，眼神挚诚，“奴家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敬佩郎君之胸怀！” “这杯酒，敬郎君！” 话落，三娘仰头饮尽。 “呵呵……”赵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三娘，我也不瞒你说，刚刚那番话，不过是为了骂醒宗奇而说的。” “我可没你想得那么有格局。” “呵！”三娘掩嘴一笑，给了赵羿一个柔媚的白眼，“奴家才不信呢！” “郎君腹中若无乾坤，又怎能说出那番肺腑之言！” “……”赵羿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通过许长史对宗奇的调查，分析出了宗奇的性格特点，以及弱点。 宗奇这人才华横溢，有抱负有理想，但自命清高，恃才傲物。 想要降服这种人，必须得让他心服口服！ 作为超越这个时代的人，赵羿深知封建时代的弊端和认知的局限。 于是，赵羿便用居高临下的方式，对宗奇当头棒喝，直接把他给骂醒。 说实话，那些话只能算是一种手段。 赵羿可没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觉悟。 没想到会被三娘误会。 不过，误会就误会吧。 无关紧要的事情，赵羿也懒得解释。 …… 晚上。 回到王府后，许长史来到了书房，递了一张请帖给赵羿。 “王爷，这里有一份请帖是下午送来的，请您过目。” 赵羿带着一抹好奇，打开了请帖。 看完后，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许长史见状，便开口问道：“王爷，这份请帖是何人送来的？” 赵羿把请帖递给了许长史，“吟雪阁送来的。” 许长史微微一怔，目光落在请帖上。 “吟雪阁将于五日后为大雍第一舞姬霓瑛举办一场舞宴，恭请擎王殿下莅临。” 看完后，许长史把请帖丢到了桌上，撇了撇嘴道：“不过是青楼之邀，王爷不去也罢。” “这场舞宴恐怕没那么简单。”赵羿沉声说了一句。 许长史眸光一凛，肃声道：“王爷此话何意？” 赵羿眯了眯眼，解释道：“前两日，我从玄影司刘参事的口中得知，被抓的北翼细作透露了一个信息。” “最近有一位北翼的重要人物要潜入京城。” “这跟吟雪阁的邀请有什么关系？”许长史迫不及待问道。 赵羿转头直视许长史，“他们接头的地方就在吟雪阁！” 许长史瞳孔猛地一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情不自禁道：“王爷的意思是，这场舞宴便是他们接头的契机？” 赵羿摇了摇头，谨慎道：“这个我不敢肯定。” “但毫无疑问，这场舞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王爷要去参加吗？”许长史迷惑地看着赵羿。 “不去！”赵羿果断拒绝道：“这种可能招惹是非的宴会，我可不想凑热闹。” “王爷说得对。”许长史深以为然道：“您的身份特殊，如果跟北翼扯上关系，未必是好事。” “嗯！” …… 接下来的几天，赵羿都在宵月楼度过。 他一边教授范良综合格斗术，一边和范良学手语。 赵羿的原计划是学唇读术，可范良是聋哑人，赵羿没办法跟他正常沟通，索性就把手语先学了。 赵羿意识到，手语这种东西，说不定以后也会派上用场。 当然，赵羿也没落下宗奇。 宗奇的记忆虽然很好，但有时候记忆的东西没有重点。 所以，赵羿教他如何分辨什么是有用的信息，什么是无用的信息。 什么样的人值得注意，什么样的人没必要浪费时间关注。 如何通过观察到的细节，分析出人物的身份背景。 宗奇并不明白赵羿为什么让他掌握这些。 但已决心效忠赵羿后，宗奇只管唯命是从。 赵羿每次教完后，便以宵月楼的来客作为实操对象，让宗奇练手。 一开始，宗奇虽然能够观察到客人的特征，可他并不能通过这些特征准确分析出客人的身份背景。 当赵羿通过他所观察到的这些特征，分析出客人的身份背景，宗奇还有些不相信。 于是，他便找机会上去求证。 当他求证到的结果，跟赵羿所分析的一一对上后，宗奇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擎王殿下眼光如此毒辣。 仅从一些细枝末节就能够准确推断出对方的身份背景。 宗奇心中对赵羿的敬佩与日俱增。 通过不断的练习，以及在赵羿身边的耳濡目染，宗奇很快有了进步。 这让赵羿倍感欣慰。 除此之前，赵羿就躲在三娘小楼的一间厢房里，制作易容的道具。 像头套、胡子这些要做得逼真，得花不少功夫。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 这天夜里。 赵羿回到擎王府，许长史又拿着一份请帖过来。 “王爷，吟雪阁又送来请帖了。” “不是送过了吗？”赵羿带着一丝困惑打开请帖。 看完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这份请帖不是以吟雪阁的名义送来的。 而是以大雍第一舞姬霓瑛的名义送来的。 上面的内容暗示了霓瑛北翼细作的身份。 她请赵羿明夜务必前来吟雪阁一叙，否则她将亲自登门相谈。 赵羿随手把请帖交给许长史，自己则伫立原地，凝眉沉思。 “王爷，这是？”许长史看完后，一脸诧异地看着赵羿。 “这位霓瑛应该就是北翼来的重要人物。”赵羿神情凝重，语气深沉，“事情恐怕有些麻烦了！” “北翼这次是冲着我来的。” “明天晚上这场舞宴，我恐怕非去不可了。” 第38章 吟雪阁 祥国公府，裴忆秋的闺房里。 “哇……” 香悦看着眼前男人打扮的裴忆秋，惊讶不已。 她围着朋友转了几圈后，忍不住啧啧称奇：“小姐，您的易容术也太厉害了！” “您这模样，完全就是一个翩翩公子哥，一点也看不出您是女儿身。” 裴忆秋正凑近铜镜，检查自己画粗的眉毛是否左右对称，嘴唇上的胡子是否粘牢，确定没问题后，满意地缩回了身子。 易容术是很多特工必备的技能，只是水平有些差距。 裴忆秋的易容术算不上顶级，但也算得上是优秀。 “咳……” 清了清嗓子后，裴忆秋伸出手指，抬起香悦的下巴，邪魅一笑，“小娘子，今晚可愿与本公子共度良宵啊？” 闻言，香悦略带婴儿肥的可爱圆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小姐，您怎么声音也变了？” 裴忆秋刚刚的声音十分低沉，还略带一丝丝磁性，跟她原本柔美悦耳的声音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发声技巧，有空我可以教你。”裴忆秋随口搪塞了一句。 就在这时，正间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裴鸿的声音随之而来：“忆秋，好了吗？” “来了！” 裴忆秋整理了一下，来到正间的大门。 吱呀一声，打开门后，原本背对的裴鸿，下意识地扭头。 当他一看到裴忆秋的模样时，整个人目瞪口呆。 “忆秋……你……你……” …… 去往吟雪阁的马车上。 裴鸿看着易容成男子模样的裴忆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位妹妹的容貌，本就倾国倾城，没想到打扮成男人模样，也是如此玉树临风。 而且一点也看不出破绽！ 不得不说，妹妹的易容术十分了得！ “忆秋……” “二哥……叫我三郎！”裴鸿刚一开口，就被裴忆秋纠正道。 裴鸿悻悻地撇了撇嘴，面露无奈道：“今夜你只可在一旁看着，千万不要闹出事端，若是被祖父知道，那我可免不了被罚了！” “放心吧，二哥，我一定不会给你惹事的。”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提醒的声音：“公子，吟雪阁到了！” 裴忆秋跟着裴鸿下了马车，她举目四望，打量起眼前的景致。 吟雪阁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是京城四大青楼之一。 仅从吟雪阁的占地面积，和气势恢宏的大门可以看出，确实名不虚传。 再加上此时吟雪阁的门口，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可见京城的达官显贵对吟雪阁也是趋之若鹜。 放眼街道两侧，一盏盏灯笼高挂屋檐，橘黄的烛光和皓白的月光交映着琼楼玉宇，星星点点的流彩，铺满整条街道。 时值入夜，整条街车水马龙，叫卖声、欢笑声，以及青楼里传来的曲乐之声，把城市的喧嚣和热闹，凝聚成了一幅繁华夜景的美妙画卷。 裴忆秋微微叹了口气。 受困于古代礼教，她无法随意出门。 看到此等景色，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参见擎王殿下！” 就在这时，一旁的裴鸿忽然朝着身后的方向参拜。 裴忆秋心头一紧，慢慢转过了身。 这是她第一次与擎王殿下面对面相见。 这位王爷身材瘦高，模样倒是十分俊秀，只是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让人有些反感。 不过，裴忆秋知道，玩世不恭是这位王爷的假面具。 “三郎，还不拜见擎王殿下！”裴鸿见裴忆秋在发呆，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 “三郎拜见擎王殿下！”裴忆秋朝赵羿躬身一拜。 赵羿从裴忆秋身上收回目光，询问裴鸿：“这位是？” 裴鸿赶紧解释道：“这是本家的一位亲戚，王爷唤他裴三郎即可。” “恰逢今夜吟雪阁举办舞宴，我便带他来见识一下。” “三郎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啊！”赵羿笑着夸了一句。 当他目光扫过裴三郎的喉咙时，眼皮微微压了一下。 “王爷谬赞！”裴忆秋谦虚了一下。 赵羿跟两人寒暄了几句，双方一前一后朝吟雪阁里走去。 “擎王殿下，裴公子！” 当一行人走到吟雪阁大门的位置，一位衣着样式别致、质地贵重的男子站在门口，拱手相迎。 “你是？”赵羿微微蹙眉。 男子立刻自我介绍：“在下是吟雪阁新掌柜苏政，在此恭候贵客光临。” “你怎么认识我？”赵羿记忆中没见过这个人，古代的信息并不发达，他很好奇这人为何能准确认出自己。 苏政淡淡一笑：“不才之前曾在别的地方见过两位。” “看来你是个有心人啊！”赵羿拍了拍苏政的肩膀，便朝里面走去。 青楼这种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很明显，苏政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刻意去记目标客户的长相。 当然，也不排除他别有用心，才会记住别人的长相。 吟雪阁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跟北翼的细作有关系。 所以，赵羿对吟雪阁的人都会留个心眼。 进入吟雪阁大厅，赵羿彷如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里比之宵月楼，更加富丽堂皇，绚丽多彩。 此时的大厅里，到处人头攒动，衣着华贵的公子哥，高谈阔论，觥筹交错，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八皇兄怎么也来了？” 赵羿向左侧扭头，便见九皇子带着一群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擎王殿下。” “临王殿下。” …… 一时间，众人纷纷打起招呼。 赵羿等他们打完招呼，才回道：“这种热闹，本王怎么能错过呢！” 九皇子瞥了眼赵羿身后的裴鸿，皮笑肉不笑道：“八皇兄对烟花柳巷之地，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不但请父皇赏了一座青楼，还惦记着别人青楼的花魁。” “臣弟真是望尘莫及啊！” 话落，九皇子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赵羿失望地摇了摇头。 显然这位九皇子，对于皇帝和裴家的博弈，一无所知。 他的眼里只有争风吃醋。 他以为在裴鸿面前抹黑自己的形象，就能让裴小姐厌恶自己，继而拒婚。 真是幼稚！ 且不说，自己压根不在乎，自己在那位裴小姐心中是什么形象。 就说这婚约，岂是裴小姐能够拒绝的！ 赵羿之前派范良暗中查看盯梢自己的人，都是彭华宇派来的。 想必也是这位九皇子授意的。 花这么多的心思在自己身上，何必呢！ “九弟！”赵羿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九皇子，“你如今这副模样，为兄甚是自责。” “都怪为兄忘了让人给你送核桃了。” 第39章 不睦 “送核桃？” 周围人全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明白赵羿话里的意思。 别人不知道，九皇子却十分清楚核桃的含义。 此刻，他英俊的脸庞黑得跟锅底一样，眸中还闪烁着寒光。 身为皇子，有些话私下说，大家还能留得体面。 可如今，赵羿竟然当众嘲讽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八皇兄。”九皇子沉着脸，反唇相讥道：“你可知外面的人怎么称呼你吗？” 九皇子冷笑一声，语气冷厉道：“他们称你为三废王爷！” “何为三废？” “废材！” “废子！” “废人！” “八皇兄！”九皇子咬了咬牙，面露狞色，“核桃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我们走！” 话落，九皇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跟着他的那些人，悄悄观察了一下赵羿的神情后，也都纷纷离去。 一旁的裴鸿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九皇子竟然会当众揭赵羿的短。 自己要不要安慰几句？ 还在犹豫时，自己的妹妹裴忆秋竟然率先开口了：“擎王殿下，您这位弟弟似乎与您不睦啊。” 裴鸿没想到妹妹竟然这么直接。 他赶紧给裴忆秋使眼色。 可裴忆秋压根没理他，而是直直地盯着赵羿。 赵羿侧身对着裴忆秋，眼珠一斜，对上了裴忆秋的目光。 他没有回应裴忆秋的话，而是反问道：“裴三郎觉得本王这位弟弟如何？” 裴忆秋和裴鸿同时一愣，赵羿的问题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裴忆秋还是谨慎回道：“这位临王殿下，相貌出众，气宇非凡，确有皇室子弟的风范。” “就是这脾气稍微差了点。” “闭嘴！”裴鸿狠狠地瞪了裴忆秋一眼，斥责道：“皇子岂是你可以非议的！” “无妨！”赵羿扬手，示意裴鸿不要生气，“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说着，赵羿看向裴忆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裴三郎可知，本王这位九弟深得我父皇的宠爱。” “不把我这皇兄放在眼里，也情有可原。” 裴忆秋眉头微微一凝。 赵羿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让她猜不透当中的用意是什么。 “失陪一下。”正想着，赵羿忽然开口了。 “王爷请便！”裴忆秋恭敬地点了点头。 赵羿示意许长史和两个近身护卫留在原地，自己则朝一个角落走去。 “小的参见王爷！” 刘参事见到赵羿朝自己走来，有些受宠若惊。 “刘参事也来凑热闹？”赵羿笑着问道。 刘参事苦笑一声，“小的哪有这福分。” “不瞒王爷，小的正在当值。” “当值？”赵羿故意装傻道：“在吟雪阁当值？” 刘参事左右看了看，凑近赵羿，低声说道：“王爷忘了吗，小的之前跟您提过，有位北翼的重要人物会在吟雪阁与京城的北翼细作接头！” “哦……我想起来。”赵羿假装回忆起来，旋即蹙眉试探道：“你们已经发现北翼细作了？” 刘参事摇了摇头，苦叹道：“我们已经盯了好些天，倒是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可抓回去一审，都不是。” 赵羿眼睛微微眯了眯，再次开口道：“那你们有没有查过吟雪阁的人？” “他们约在这里接头，说不定北翼细作就在他们当中。” “我们当然考虑过。”刘参事无奈地撇了撇嘴，“不过，这个提议很快被上面的人给否决了。” “为何？”赵羿脱口而出。 刘参事眼珠子又扫了一圈，然后才神神秘秘道：“据说这吟雪阁背后的人，大有来头，连玄影司都不敢妄动。” 赵羿点了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一块银锭，丢给了刘参事，“赏你吃酒的。” “小的多谢王爷！”刘参事激动不已。 他心里已经把这位擎王殿下当作了财神爷。 每次见到，都能得到赏钱，可不就是财神爷么。 殊不知，刘参事透露的信息，价值远超他得到的赏钱。 只是他没意识到而已。 赵羿回到许长史身边的时候，整个大厅外围的灯光慢慢变弱。 原本灯火通明的大厅，只剩中间最为明亮。 这时，很多仆从打扮的人，来到贵宾面前，引领他们入座。 吟雪阁大厅的中间是一个椭圆形的场地，场地中间已经搭好了舞台，舞台周围是一圈圈的座位。 贵宾按照身份的高低，由内到外依次落座。 赵羿和裴家不用说，自然被安排在最前面。 九皇子就在赵羿左侧四十五度的斜对面。 九皇子身边，正是上次在宵月楼和赵羿争抢红伶的武宁侯次子彭华宇。 没多久，吟雪阁的掌柜苏政走到了舞台之上，所有杂音很快消失。 环视一周后，苏政笑吟吟地开口道：“欢迎各位贵客莅临吟雪阁，不才苏政，在此谢过各位！” 客套一句后，苏政拱手，朝四面八方微微躬拜。 随即，朗声宣布：“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吟雪阁请来了大雍第一舞姬霓瑛姑娘！” “现在，有请霓瑛姑娘为大家献艺！” 说完，整个大厅掌声雷动。 赵羿听到周围不少人窃窃私语。 “听说这霓瑛姑娘，不但舞技独步天下，音律的造诣更是惊为天人，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这么说来，这霓瑛姑娘真是举世罕有的妙人啊！” “如此佳人，要是能一亲芳泽，岂不快哉！” “你可别痴心妄想！想要得其青睐的公子哥，数不胜数！但听说她至今未曾有入幕之宾！可见其眼光之高，一般人难以打动啊！” “区区一个艺妓，竟然还敢摆那么大的架子！” “你有所不知，这位霓瑛姑娘师从大雍几位大家，她的追求之人里也有很多达官贵人、名流才子，所以没人敢对她硬来！” “如你所言，本世子今日倒要看看，这位霓瑛姑娘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这些话全都落进赵羿的耳朵里。 让他对这位霓瑛姑娘更加地好奇了。 赵羿已经知道，霓瑛是北翼的人。 在大雍拥有如此名望的人，如何会成为北翼的人，实在让人费解。 思虑间，舞台上传来了动静。 两排服装一致、穿着精美的乐姬轻步走上舞台，端坐在舞台两侧的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事先准备好的乐器。 就在这时，大厅的正上方出现一道曼妙的身影。 她的右手攥着幔布，左手托着一把琵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从大厅的正上方，缓缓落下。 第40章 大雍第一舞姬 一片惊呼后，那道身影落在舞台正中间。 不用说，这道身影的主人就是大雍第一舞姬霓瑛！ 霓瑛的身材高挑，四肢和脖颈都很修长，裸露出来的手臂比一般女子结实，却不壮实，全身散发着一种健美的魅力。 遗憾的是，她的脸上戴着一块红色的纱布，看不清长相。 不过，仅从露出的如鬼斧神工般的眉眼，以及额头那抹花钿，便足以让人为之倾倒。 更让人惊叹的是霓瑛的穿着。 在这个时代来说，她这身穿着应该算很大胆了。 她的上身裹着无袖的红色胸衣，露出了紧实的腹部。 下半身穿着一条宽松的红黑渐变色纱裙，纱裙质地有些通透，隐隐能够看到霓瑛下半身的曲线，让人想入非非。 “各位贵宾，小女子霓瑛有礼了！” 霓瑛手里托着琵琶，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好！” 不知道谁吼了一声后，鼓起了掌。 紧接着，大厅掌声雷动。 显然霓瑛的出场十分惊艳，已经让在场的人为之折服。 待掌声停止后，霓瑛眉眼绽放笑意，“各位，霓瑛献丑了！” 下一秒，场中各种乐器的声音同时响起。 霓瑛一边演奏着琵琶，一边开始起舞。 一开始，她的动作舒缓轻柔，像一片柔软无骨的羽毛，轻盈地飘荡着。 随着乐章进入激烈的篇幅，霓瑛的动作开始变得刚猛有劲道，动作也越来越快。 让人惊叹的是，她弹奏琵琶的动作，没有因为动作变快，而失了水准。 把舞蹈和演奏结合得天衣无缝，已实属不易。 而霓瑛在此基础上，还能交出波澜壮阔、高低起伏的表演。 实在太过震撼人心！ 台下的人早已看得如痴如醉，神魂倾倒。 可还没完！ 霓瑛连续几个翻跳后，进入了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组成的鼓阵里。 圆形的大鼓竖着摆在鼓架上。 霓瑛一边弹着琵琶，一边抬脚去敲大鼓。 悠扬的鼓声，开始慢慢融入到各种乐器的声音中，让原本已经丰富多变的乐章，注入了雄浑壮阔的气息。 霓瑛敲击大鼓的速度越来越快。 到最后，她整个人高高跃起，长腿借力四面鼓，不断在空中变换着身姿。 此时，乐章也来到了最高潮的部分。 激昂的声音在大厅里高歌猛奏。 所有人的心情也随之激情澎湃。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 霓瑛抱着琵琶跪在了地上，身体慢慢蜷缩成一团。 等了一小会儿。 有人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他率先鼓起掌。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很快，他们全都加入了鼓掌的队伍。 “好！” “太精彩了！” “妙！实在是妙！”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 霓瑛的表演赢得了满堂彩，掌声一直持续不断，直到苏政走到舞台，霓瑛站起身，才渐渐平息。 “各位，霓瑛姑娘的表演如何？” “小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绝伦之技艺！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 “本公子阅遍无数舞乐表演，唯独霓瑛姑娘之表演，堪称完美之作！” “大雍第一舞姬果然名不虚传！不！应该是天下第一舞姬！” “说得对！说得对啊！” 众人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苏政朝台下众人拱了拱手，面带微笑：“霓瑛姑娘的表演，若能入各位法眼，还请大家不吝赏赐！” 话落，原先那些仆从再次出现，手中捧着托盘，站在贵宾中间。 或是出于真心，或是被这种气氛所裹挟，众人纷纷掏出银钱打赏。 一开始，有的人打赏十几两，多的几十两，慢慢地，数额开始变大。 “我出一百两！” “才一百两，有什么好得意的，本公子出五百两！” “本公子出八百两！” “本世子出一千两！” …… 赵羿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把这么些个非富即贵又自命不凡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让他们当众打赏，很容易激发互相攀比的心态。 特别是在这个十分看重脸面的时代。 一个身份不如自己的人，都肯豪掷千金打赏，自己若是给少了，岂不让人笑话。 又或者，有些人虽然没身份，但想要出风头，也不惜花钱博个彩头。 最关键的是，这种氛围。 这么多的人看着，很容易让人上头。 单单一个打赏，就能让吟雪阁赚得盆满钵满。 赵羿把目光投向舞台上的苏政，若这是他想出来的法子，也算是个人才。 正想着，赵羿忽然感受到苏政身边的一道目光锁定了自己。 赵羿目光一转，对上了霓瑛的目光。 虽然霓瑛戴着面纱，但赵羿还是能从霓瑛的眉宇间感受到她的笑意。 这女人打算如何与自己商谈？ 他们两个都是惹人注目的人，如果没有合理的契机，公然接触，肯定会让人起疑。 “王爷，要不要打赏？”正想着，一旁的许长史询问了一句。 赵羿想了想，让许长史打赏了一千两。 这是为了维持原身纨绔的人设，否则他才不会花这冤枉钱。 白嫖不香吗！ “多谢各位对霓瑛姑娘的打赏。” 打赏环节结束后，苏政朝众人拱手道谢，旋即朗声宣布道：“为了回报各位，霓瑛姑娘为大家准备了一个额外的福利。” 一听这话，众人一下来了兴致。 苏政嘴角一扬，继续道：“在座的都是饱读诗书的名流才子，霓瑛姑娘待会儿会出一道题。” “谁的作答能够得到霓瑛姑娘的赏识，便可与霓瑛姑娘单独相谈。”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一下就炸开了锅。 “竟有此等好事！” “我可是听说，至今没人能成为霓瑛姑娘的入幕之宾，没想到今日竟有此良机！” “今日，为了与霓瑛姑娘一叙，我必倾其所有，施展我毕生所学！” “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大家手底下见真章吧！” 台下众人个个激动万分，跃跃欲试。 可苏政的一句话，很快浇灭了一些人的热情。 “各位，先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这次作答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 “只有刚刚打赏超过五百两的贵宾能够参加！” 话落，台下一片唉声叹气。 五百两不是小数目，不是一般人能够打赏得起的。 这个活动，等于把绝大多数人都排除在外。 第41章 赌局 那些因为打赏数额达标，而获得作答资格的人，洋洋得意。 这种资格无异于一种特权。 能够满足这些权贵的虚荣心。 吟雪阁这一手也玩得很漂亮。 不过，场中除了霓瑛外，只有赵羿一人明白这个活动的意义。 霓瑛是想利用这个活动，光明正大与自己单独会谈。 毫无疑问，自己必定是最后胜出的人！ 这点，赵羿从霓瑛眼神里传递出来的信息，得到了肯定。 “各位，接下来有请霓瑛姑娘出题。” 苏政宣布完，退到一边，对着霓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霓瑛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开口道：“今夜就请各位以刚刚的表演为题进行作答，诗词歌赋，丹青水墨，题材形式不限，时间为半个时辰。” “小女子将选出最能打动我的作答，为最后的胜者。” “接下来，就请各位开始吧。” 很快，仆役端出各种工具，出现在那些获得作答资格的人身边。 “各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吟雪阁都已准备妥当。”苏政大声补充了一句。 话落，参加作答的人开始动了起来。 “王爷，您是何打算？”许长史在一旁低声询问道。 赵羿十分淡定：“我已想好如何作答，你在一旁看着便是。” 许长史点了点头。 这话落在一旁的裴忆秋耳朵里，让她不禁产生了兴趣。 “王爷看起来胸有成竹啊？” 赵羿扭头看向裴忆秋，淡淡一笑，“谈不上胸有成竹。” “只是有些灵感罢了。” “敢问王爷灵感为何？”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羿故弄玄虚了一下，又反问道：“三郎打算如何作答？” 裴忆秋拱了拱手，“在下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收回了眼神。 就在别人倾尽全力作答的时候，赵羿却一边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半个时辰很快就要结束。 发现赵羿一直没有动笔，裴忆秋深感诧异，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您还不下笔吗？” “别急，还有时间呢。”赵羿给了裴忆秋一个从容不迫的笑容。 裴忆秋眉头紧锁，心中想着，这位擎王殿下哪来的底气如此淡定自若？ “当当当……” 舞台上，一个仆从敲响了铜锣。 很快，苏政便大声宣布：“半个时辰到，请各位贵宾停笔！” 仆役将一份份作答收了上去。 裴忆秋亲眼看着赵羿在纸张背后签了一个名，便将空白的纸交了上去，心中大惑不解。 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所有人的作答收上去后，舞台上有两个仆从搬出了一个大板子，板子上列出了一众作答之人的姓名。 苏政指着大板子，再次开口：“大家请看，所有作答之人的名字都在这个板子上。” “在霓瑛姑娘选出最后的优胜者之前，吟雪阁给最后的优胜者开出了赌局！” “这赌局，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参加作答的人一共二十七人，押中的人可获得十倍的返还！” “押注的上限是一千两！” 话音刚落，大厅立刻躁动了起来。 “竟然还有赌局！” “十倍赔率！若是押了一千两，胜出可得一万两啊！” “一千两太多了，我押一百两就好了！输了也没那么心疼。” “那你想押谁啊？” “我看看上面都有些什么人！” …… 台下众人的热情，已经被吟雪阁开设的赌局重新吊了起来。 台上的苏政面露满意之色，他抬手虚压了一下，制止了众人的喧闹。 然后说明道：“为了确保公正，我们先让霓瑛姑娘下去，评出最佳作答，然后我们将这份答作封存后，大家再行下注。” 话落，霓瑛便收拾了一下，退下了舞台。 临走的时候，暗中给了赵羿一个眼神。 赵羿不知道吟雪阁跟霓瑛有没有暗中勾结设局。 不管怎么说，吟雪阁今日是赚翻了。 打赏已经割了一波韭菜。 现在的赌局恐怕又要收割一波了。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被称为三废王爷的自己，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霓瑛已经评出了最佳作答。 此时，经过深思熟虑的观众，也已经找到了下注的对象。 苏政宣布开始下注后，众人纷纷掏银子下注。 等到众人都下得差不多的时候，赵羿悠悠开口：“许长史，给我自己押一千两银子！” 此言一出，唰唰唰，无数道目光瞬间落在了赵羿身上。 很多人开始偷偷议论。 “擎王殿下疯了吧，他哪来的自信给自己下注！” “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有何才学可言！” “可不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那三废王爷的称号是何意思吗？” “我看他多半是想哗众取宠罢了！” …… 议论过后，所有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吃惊，变成了鄙视。 这时，九皇子带着几个人朝赵羿走来。 “八皇兄，我没听错吧，你竟然押了自己？”九皇子语气阴阳怪气，任谁都听得出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 赵羿微微蹙眉，看向苏政，“苏掌柜，有规定不能押自己吗？” “并无此限制。”苏政如实回答。 赵羿看向九皇子，“既无限制，我为何不能押自己？” “哈哈哈哈……”九皇子当即仰天大笑了起来，身后一众跟班，也都窃笑不已。 “抱歉，我实在没忍住。” 九皇子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故作歉意道：“八皇兄，诗词歌赋，丹青水墨，你是一窍不通。” “我不知八皇兄哪来的自信，赌自己能够胜出？” “八皇兄莫不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吧！” “呵呵呵……” “九弟，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赵羿一脸认真地反问道。 九皇子止住笑声，压了压眉头，“我怎么就理解错了？” 赵羿指了指舞台上的霓瑛，回道：“九弟，霓瑛姑娘是以打动她作为评审的依据。” “而非诗词歌赋和丹青水墨的水平。” “为兄虽然对诗词歌赋和丹青水墨一窍不通，可霓瑛姑娘说了，题材形式不限。” “为兄今日的作答别具一格，匠心独具！” 赵羿自信一笑，“相信一定能够打动霓瑛姑娘！” 第42章 解释 “哈哈哈哈……” 九皇子听完赵羿的言论，丝毫不留情面地发出了讥笑声。 “八皇兄，臣弟实在不相信，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形式，能够比诗词歌赋和丹青水墨，更能打动人心。” 言毕，九皇子看向身后的跟班，“你们说呢？” 众人纷纷摇头附和。 若赵羿不是皇子，恐怕有人早就站出来，斥责其故弄玄虚，哗众取宠。 “呵！”赵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抹戏谑，道：“九弟，你想不到，不代表没有啊。” “说不定，为兄的作答会让你大吃一惊哦！” 赵羿的自信，让九皇子微微愣了一下。 这时，身边的彭华宇眸中精光一闪，立刻附在九皇子耳边，低语道：“王爷，我看他就在故弄玄虚。” “他一直就是个废材，他的作答根本不可能打动霓瑛姑娘！” “既然他如此自信，您不妨跟他额外赌一局。” “若是他不答应，必定颜面扫地。” “若是他答应，您等于白捡了一份赌注！” 闻言，九皇子眸光一凝，喜上眉梢，他朝彭华宇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啊！ “呵呵呵……”九皇子嘴角挂起得意的笑容，看向赵羿，“八皇兄，既然你如此自信，那臣弟就跟你额外加赌一局。” “你可敢与我一赌？” “赌什么？”赵羿忽然有种天降横财的预感。 九皇子背负双手，下巴高高扬起，“我们就赌八皇兄最后能不能胜出。” “若是八皇兄能够胜出，臣弟立即奉上一万两，并且当众拜服。” “若八皇兄没能胜出，那八皇兄就得给臣弟一万两，并且当众保证，以后不再做这些哗众取宠之事。” “八皇兄可敢应否？” “这……”赵羿皱起眉头，故作犹豫之态。 见状，彭华宇立刻煽风点火：“擎王殿下，您刚刚可是信誓旦旦啊。” “怎么临王殿下一提出赌局，您就犹豫了。” “莫非，您刚刚都是装的？” 节奏一带，周围立刻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舆论是一片倒地质疑赵羿刚刚说的话。 眼见气氛已经渲染得差不多了，赵羿拿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架势，大声喝道：“好！本王跟你赌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九皇子指了指周围，“这么多人见证，八皇兄可别抵赖啊！” “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赵羿眼底闪过一抹狡猾。 九皇子看向舞台，“霓瑛姑娘，请揭晓结果吧！” 苏政退到一旁，对着中间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霓瑛走到中间，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打开后，向所有人展示。 看到那张纸上一片空白，所有人都是一愣。 有人不相信，揉了揉眼睛，再次细看了一遍。 竟然还是一片空白。 这下有人坐不住了。 “霓瑛姑娘，这是何人答作，为何一片空白？” 霓瑛没有回答，而是将纸张翻转过来，然后才宣布道：“这份答作是擎王殿下的！” 轰！ 台下一片哗然之声。 “我没听错吧，霓瑛姑娘说的可是擎王殿下？” “擎王殿下？怎么可能是擎王殿下？” “是不是搞错了？” …… 众人对于这个结果始料未及，纷纷发出了质疑。 裴鸿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羿。 他无法理解，一个交白卷的人，竟然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太匪夷所思了！ 裴忆秋眼中闪烁着惊疑的光芒。 她一下想起了赵羿之前的淡定。 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胜券在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吟雪阁一定作弊了！”一声厉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彭华宇走到舞台前面，指着苏政，横眉怒目：“你们定是为了赢下所有赌注，所以选了一个没有人下注的对象！” 此言一出，台下有不少输了赌局的人纷纷出声附和。 “对！定是吟雪阁作弊了！” “一份白卷怎么可能胜出！我不服！” “吟雪阁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就退钱！” “退钱！” “退钱！” …… 场下的人一下子就被煽动了起来。 苏政不慌不忙，抬手虚压了几下，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解释！” 在场都是读过书的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苏政这才解释道：“各位，下注是在霓瑛姑娘评完后才开始的。” “这当中不存在以下注的多少，来决定评选的结果。” “作弊一说，根本是无稽之谈。” “这次的评选全凭霓瑛姑娘个人意愿，我们吟雪阁绝没有插手。” “不瞒各位，霓瑛姑娘的选择，我也很是吃惊。” “所以，在各位质疑我们之前，我也想听听霓瑛姑娘的解释。” 微微停顿，苏政看向霓瑛，继续道：“霓瑛姑娘，能否请你跟大家说明一下，为何选择这样一份答作？” 霓瑛点了点头，看向众人，再次展示手中的空白答作。 “各位，收上来的二十七份答作中，有二十三份诗词，三份画作，唯有这一份，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大家一定会很好奇。” “现在，我就跟大家解释一下。” “慢着！”一声厉喝打断了霓瑛的说话，九皇子上前一步，阴沉着脸，大声道：“霓瑛姑娘，不是本王不相信你。” “而是本王十分担心，你的解读超出了八皇兄的本意！” 说话时，九皇子的目光已经转向赵羿，“霓瑛姑娘，本王不想听你的解释。” “本王想听我八皇兄的解释。” “若他的解释与你的解读截然不同。” “那么他这份答作是否应该作废呢？” 九皇子这番话，立刻引来台下众人的附和。 “临王殿下说得对！万一擎王殿下交了白卷，而霓瑛姑娘过度解读，那我们岂不是输得太冤了！” “还请擎王殿下跟我解释一下这份白卷的含义！” “对！我们不要霓瑛姑娘的解读，我们要擎王殿下的解释！” …… 霓瑛眉头微微一蹙。 她看到赵羿的答作时，也是有些意外。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不管这位擎王殿下是否藏拙，交白卷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也很快为这份白卷想到了解释。 可没想到，现在却被众人质疑，要让赵羿来解释。 万一他…… 正想着，台下的赵羿站了起来。 第43章 不容小觑的对手 赵羿面若平湖，环视一周。 “既然你们要听本王的解释，那本王就给你们一个解释。” “臣弟洗耳恭听！”九皇子袖子一抖，背负双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赵羿抿了抿嘴，看了霓瑛一眼，从容开口，“各位，刚刚霓瑛姑娘的表演实在是惊为天人，这点想必在座的各位没有人有异议吧？” 人群中有不少人点头附和。 赵羿略微沉吟，继续道：“当霓瑛姑娘出完题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此出神入化的表演，用什么词句去表达？用什么画面去呈现？” “想必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 这话又引来不少人的认同。 赵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四十五度仰天，摆出一副心向往之的表情，动情道：“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词句、有什么画面能够表达今天的表演。” “我当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各位。” 赵羿收回目光，扫过众人，慨然道：“扪心自问，今天的表演，你们能用什么词句去形容，你们能用什么画面去表达吗？” “不能！” “霓瑛姑娘的表演，任何形式都不足以道出其精彩之万一！” “所以，本王觉得，最好的表达就是，无言胜万言，无形胜有形！” “白卷就是本王对霓瑛姑娘今日表演，最高的敬意！” “各位，这个解释，你们可满意啊？” 话音一落，满场皆寂，无人应答。 赵羿的话有多少真心，不得而知，可就字面解释，的确高出其他人一个境界。 可谓无懈可击！ 谁能想到，这份独辟蹊径的答作，竟是出自三废王爷擎王之手。 太不可思议了！ 有不少人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 他们自诩饱读诗书，才高八斗。 当霓瑛出完题的时候，他们都是想着用什么诗词去表达，用什么画面去表达。 却从未跳出这些条条框框去寻找解题思路。 单就这一点，他们确实自愧不如。 九皇子早已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怒地看着赵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仿若在撕咬什么。 要说在场当中，谁人最为吃惊？ 那自然非九皇子莫属。 他与赵羿年龄相仿，两人打小就在一起读书。 赵羿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自己竟然输给这样一个废物！ 这让心高气傲的九皇子，心里极度不平衡。 “各位！”台上的霓瑛出声，将所有人从吃惊的状态中唤回。 待所有人看向她，霓瑛这才继续道：“擎王殿下刚刚的解释，便是我从这份答作上领会到的意图。” “正是这份独具匠心的作答，打动了小女子的心。” “我想应该没有人再有异议了吧。” 话落，台下再次议论纷纷，但已经没人站出来质疑。 显然大家已经接受了赵羿的解释。 “九弟。”赵羿走到九皇子面前，挤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愿赌服输，你是否该兑现承诺了？” 九皇子额头的青筋，肉眼可见地凸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赵羿，银牙紧咬，竭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怒意。 最后，他还是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沓银票，数出十张一千两，递给了赵羿。 “我们走！”九皇子不想在此多留一刻。 可他刚转身，赵羿便出声提醒：“九弟，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事情没做呢。” 九皇子怔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赵羿的意思。 此时，周围无数道目光盯着他。 若是反悔，以后自己的名声可就臭了。 九皇子咬了咬后槽牙，对着赵羿拱手躬拜道：“皇兄大才，臣弟佩服！” 话落，九皇子袖子一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舞宴告一段落。 霓瑛主动来到赵羿面前，施了一礼，恭敬道：“擎王殿下，请随我来。” 赵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注视下，跟着霓瑛走了。 霓瑛把赵羿带到三楼的一间雅室。 赵羿下意识看向房间的角落位置，想检查房间里是否有窃听装置，可一想这是古代，哪有这种东西，忍不住笑了笑。 “王爷为何发笑？” 霓瑛把门关上后，来到赵羿身边，对着准备好酒菜的桌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本王只是觉得有些荒唐。” 赵羿轻挑了一下衣袍的下摆，坐了下来，语带讥诮道：“本王堂堂大雍的皇子，竟然成了一个北翼细作的座上宾。” 霓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起身给赵羿倒酒。 一边倒，一边说道：“王爷可别忘了，您身上流着一半北翼人的血！” 赵羿眼皮一抬，盯着霓瑛，试探道：“霓瑛姑娘也是北翼人？” 霓瑛迎上赵羿的目光，给了赵羿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我是大雍人。” 赵羿瞳孔微缩，不解道：“你既是大雍人，为何帮北翼人做事？” “呵……”霓瑛嗤笑一声。 赵羿从笑声里听出了一抹嘲讽的意味，眉头深深一拧。 霓瑛没有解释，而是直奔主题，“王爷要是对霓瑛感兴趣，等今天的事情谈妥后，王爷想要知道什么，霓瑛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羿不知道霓瑛是不是故意在挑动自己的情绪。 但面对未知的对手，赵羿有个习惯。 宁愿高估对手，也不能低估对手。 霓瑛有多厉害，赵羿并不清楚。 但他可以肯定，霓瑛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能够成为大雍第一舞姬，已绝非常人！ 再加上她身为大雍子民，却是北翼细作里的重要人物。 没有过人之处，是绝对做不到的。 赵羿沉下气，把目光落在霓瑛脸上的纱布，轻笑道：“霓瑛姑娘打算一直戴着面纱跟本王说话吗？” 霓瑛微微一滞，一抹纠结从眼底掠过后，歉声道：“霓瑛样貌无关今日商谈，王爷不必介怀。” “呵！”赵羿冷冷一笑，“霓瑛姑娘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本王又如何相信，霓瑛姑娘说的话是真心话呢。” 闻言，霓瑛眼皮微垂。 迟疑些许后，她抬手解开面纱。 当面纱摘下后，赵羿瞳孔猛缩了一下。 霓瑛有着一张如百合一般清丽绝伦的脸蛋，比之三娘的真容，也不遑多让。 可细细一看，她的眉眼间隐隐散发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媚意，让原本清纯的气质里，多了一份魅惑的气息。 第44章 处境 好一个欲擒故纵！ 赵羿心中已经可以肯定。 霓瑛之前故意吊自己胃口，是她有意为之。 这是一位擅长操控人心的女人。 赵羿很快摆出一副贪婪的表情，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霓瑛，“本王实在没想到，霓瑛姑娘不但舞乐非凡，更是美若天仙啊。” “王爷过誉了。”霓瑛轻启红唇，露出一排整洁的皓牙，妩媚一笑，“天下美女数不胜数，霓瑛可当不得仙女的称呼。” “霓瑛姑娘过谦了。”赵羿故意把目光落在霓瑛那水润的红唇上，“这天下美女虽多，可大雍第一舞姬却仅此一个。” “霓瑛姑娘担得起天下无双的美誉！” “呵……”霓瑛嫣然一笑，媚意四射，“王爷可真是会夸人。” 说着，霓瑛端起自己的酒杯，“霓瑛多谢王爷的夸赞！” 赵羿也端起酒，虚敬了一下后，两人同时饮尽。 “王爷，时间宝贵，我们还是聊正事吧。”霓瑛放下酒杯，神色一敛，正色道。 赵羿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本王更喜欢跟霓瑛姑娘聊聊风花雪月的事情。” “不过，既然霓瑛姑娘有正事，那本王便洗耳恭听吧。” “王爷可知自己的处境？”霓瑛率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赵羿茫然地皱起了眉头，反问道：“霓瑛姑娘此言何意？” 霓瑛眉头一蹙，表情深沉来：“据我所知，裴家一门两国公，权势滔天，已经为皇帝陛下所忌惮。” “而王爷，不但是陛下和裴家博弈的棋子，也是牺牲品！” “我说得没错吧。” 霓瑛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她是有备而来。 但是牺牲品这三个字，还是让赵羿皱起了眉头，“本王的确成为父皇和裴家博弈的棋子。” “但牺牲品从何说起？” 霓瑛似乎早就知道赵羿会有此一问，不假思索地回道：“王爷可知，皇帝陛下为何将裴家小姐赐婚于你？” “本王是所有皇子中，最无根基之人，父皇想利用我来试探裴家。”赵羿直接回道。 “试探只是其一。”霓瑛若有深意地看着赵羿：“王爷有没有想过裴家的下场？” 赵羿眨了眨眼，沉吟道：“这个……本王还真没考虑过。” 赵羿根本不在乎裴家，所以也不会刻意去思考裴家会有什么下场。 霓瑛轻笑着摇了摇头，“王爷，裴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话何解？”赵羿脱口而出。 霓瑛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恨意，冷冷开口：“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如今的皇帝已经不再需要裴家，他必定会逐步削弱裴家。” “而裴家恐怕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场博弈很凶险。” “王爷，您觉得裴家有什么选择？” 赵羿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十分会吊人胃口。 他神色一凝，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愿闻其详。” 霓瑛美目眨了眨，不假思索道：“若是皇帝把裴家逼急了，裴家说不定会狗急跳墙。” “最坏的情况就是，裴家起兵造反。” “如此一来，与裴家联姻的擎王殿下您……” “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微微停顿，霓瑛继续道：“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情况。” “裴玉宗手握重兵，皇帝陛下也不会傻到把裴家逼上绝路。” “皇帝陛下也没必要这么做。” “裴家在朝中有不少政敌，别看裴家如今风光，可一旦失势，过去的政敌便会一拥而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皇帝已经不能指望。” “裴家唯一的希望，便是赌下一个皇帝！” “如果赌对了，裴家还能延续辉煌，如果赌错了，裴家便会万劫不复。” “可这条路，似乎也被堵住了！” 霓瑛眸光闪烁了一下，直直地看着赵羿，“皇帝陛下可是一位极擅权谋之人，他在对裴家出手之前，恐怕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 “皇帝陛下才让王爷与裴家联姻。” “为的就是断绝裴家东山再起的后路！” 言毕，赵羿心头悚然一惊。 先前，他也只是想到皇帝利用自己来试探裴家。 可经霓瑛这么一分析，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皇帝，原来皇帝想得更远。 连裴家的后路都给断了！ 不过，更让赵羿震惊的是，霓瑛竟然能够分析得如此深入。 足见北翼的情报能力和分析能力做得十分到位！ “王爷应该已经知道……”霓瑛的声音再次发出，“皇帝陛下从一开始就将王爷排除在储君的候选人之外了。” “所以，皇帝陛下才选择王爷来当这个牺牲品！” 赵羿没有否认，静静等待霓瑛下面的话。 “这点……裴家恐怕也想到了！”霓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又道：“那么裴家接下来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想办法让皇帝陛下解除婚约，另觅皇子。” “要么就是顺势而为，想办法扶持王爷去夺嫡！” “不管选择哪条路，都是不归路。” “王爷。”霓瑛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羿，“您现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吗？” “呵！”赵羿自嘲一笑，无奈一叹，“裴家要是舍弃本王，那裴家有可能会对本王不利！” “若裴家选择扶持本王，那本王就要被逼与其他皇子夺嫡。” 霓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王爷觉得裴家会如何选择？” 赵羿思忖片晌，撇了撇嘴：“我倒是希望裴家有办法让父皇解除婚约。” “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这条路如果行不通的话，那裴家只剩最后一条路。” “那就是扶持本王去夺嫡。” “王爷！”霓瑛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蛊惑的口吻，说道：“您虽然在众多皇子中，是最没有根基的一个。” “可倘若您得到裴家的支持。” “再加上北翼在暗中帮助。” “您将成为所有皇子中，最有实力的一个！” 此言一出，赵羿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中大为震惊。 皇帝就算打压裴家，可裴家两代经营，只要裴天麟和裴玉宗还活着，裴家的底蕴和根基就在。 而北翼，那是一股在黑暗中的强大力量。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的确会让赵羿如虎添翼。 倘若赵羿有夺嫡的心思，他必然心动。 可惜赵羿没有这心思。 赵羿用一种冷淡的目光看着霓瑛，开口问道：“霓瑛姑娘，若说裴家没有选择，只能扶持本王去夺嫡。” “可北翼帮助本王，图的是什么啊？” 第45章 这一招很高明 霓瑛恬然一笑，缓缓道来。 “王爷身上毕竟留着一半北翼人的血。” “我们相信，他日王爷登基，北翼和大雍必定会和平共处，互帮互助。” 看着霓瑛那纯真无邪的眸子，赵羿心中暗暗感慨。 漂亮女人说起谎来，一般人还真是无法招架 “呵呵……”赵羿发出无情的嘲笑声，一脸意兴阑珊道：“若是如此，那本王就要让你们失望了。” “本王对当皇帝没兴趣。” 说着，赵羿在霓瑛错愕的目光下，自斟自饮。 “王爷何必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霓瑛定了定神，带着质疑的口吻说道：“我就不信王爷不想成为那万人之上的主宰！” 赵羿摇了摇头，哂然一笑，“霓瑛姑娘，你只看到皇帝的好，却没看到皇帝的苦。” 霓瑛秀眉一拧，“皇帝何来之苦？” 赵羿咂了咂嘴，嫌弃道：“皇帝每天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还不如一个好吃懒做的公子哥过得舒坦。” “虽说天下都是他的，可他这一辈子却只能困在皇宫中，根本没办法想去哪就去哪。” “再说这皇宫，佳丽三千，万人服侍，可那又怎样？” “还不是整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活得太累。” “斗完后宫，皇帝还要跟满朝文武斗！” “皇帝是大权独揽，可他并不能为所欲为。” “他若处在这个位置，就注定要一直斗下去！” “这样的人生有何乐趣可言？” 赵羿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面露向往道：“本王只愿做个醉卧美人膝的闲散王爷。” 闻言，霓瑛瞳孔微缩，愕然看着赵羿。 她没想到，这位王爷居然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霓瑛并没有接受赵羿这番说辞。 她不相信有人能够拒绝皇权的诱惑。 霓瑛心中暗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道：“王爷，这里没有别人，您无须用这套说辞来搪塞我。” “唉……”赵羿无奈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你不相信，本王也没办法。” “不过，说到搪塞，你也没资格说本王吧。” 说着，赵羿眉头一拧，讥笑道：“你们北翼要帮助本王夺嫡，心思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吧。” 什么和平共处，互帮互助，赵羿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从赵羿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霓瑛知道，搪塞已经没有意义。 沉思片刻后，霓瑛再次展露笑容：“王爷心思玲珑，霓瑛佩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赵羿面若平湖，摊掌一请，示意霓瑛畅所欲言。 霓瑛提了一口气，神色一正道：“王爷，若我们助王爷登上皇位，希望王爷将来能够以月乔国一半的国土作为回报。” 赵羿不动声色，思考着霓瑛这番话的含义。 北翼虽然土地面积广阔，但有一半土地深处极寒之地，无法被利用。 而月乔国地处大雍东部，右面临海，土地肥沃，资源丰富。 北翼打上月乔国的主意，倒是说得过去。 “一半月乔国的土地，你们的胃口也太大了。”赵羿挑了挑眉，试探道。 见赵羿开始讨价还价，霓瑛眸中精光一闪，问道：“那王爷愿意给多少？” 赵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霓瑛姑娘在北翼是何身份？” “你能代表北翼跟本王讨价还价吗？” 霓瑛眯了眯眼睛，从容道：“霓瑛微不足道，此次受贵人之意，先行与王爷商谈。” “霓瑛自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王爷有何条件，霓瑛可代为转达。” 从霓瑛的话可以推断出，所谓的贵人，就在即将来大雍的北翼使团里。 赵羿暗忖片刻后，没有讨价还价，而是好奇问道：“本王想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帮本王？” “王爷请放心。”霓瑛自信一笑，“只要王爷点头，北翼在大雍的一切资源，都将为王爷所用。” “若王爷有什么需要，北翼那边也将鼎力相助！” “那你呢？若本王想要你，又如何？”赵羿目光灼灼地盯着霓瑛，毫不掩藏自己的觊觎之心。 霓瑛明显怔了一下，很快就挤出一抹迎合的笑容，略带娇羞道：“霓瑛自当无所不从。” 看来连美人计都准备好了！ 赵羿敷衍地笑了笑，旋即眸光一凝，陡然问道：“若是本王不同意跟你们合作，你们又当如何？” 霓瑛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王爷，如今的大雍朝可不只一个皇子！” 微微停顿后，霓瑛语气温柔道：“当然，不管怎么说，王爷身上流着一半北翼人的血。” “我们更希望王爷能够坐上皇位。” 一番软中带硬的话之后，霓瑛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似是在向赵羿展示一种优越。 我们手上的选择很多。 而你，只有与我们合作，才有夺嫡的希望。 赵羿可没兴趣品味霓瑛的优越感。 此刻，他心中震撼于北翼的策略。 因为这个策略，像极了他所熟知的某个无耻的霸权国家。 那个霸权国家喜欢派人暗中扶持他国的某些势力，然后挑动这些势力，去搅乱自己国家，从而达到削弱他国实力的险恶目的。 北翼派人来到大雍，趁着大雍储君未立，想要扶持其中一位参与夺嫡。 这明显是想搅浑这场夺嫡之争。 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北翼有高人啊！ 赵羿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高明。 不过，赵羿不喜欢成为别人的棋子。 “霓瑛姑娘。” 赵羿掀开慵懒的眼皮，冷漠的脸上，扯出一个不羁的笑容，“本王生性喜欢自由。” “最讨厌被人强迫。” 说着，赵羿抬手，晃了晃两根手指，“你犯了两个错！” 霓瑛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神情一下紧绷起来。 “其一。”赵羿继续说道：“你给本王发请帖的时候，威胁了本王。” “其二。” “你说大雍朝不只一个皇子！” “砰！”赵羿双手猛地拍在桌上，伸长了脖子，面露狞色道：“霓瑛姑娘，若你以为本王可以随意拿捏，那就大错特错了！” 赵羿双手一撑，直直地站了起来，对着已经有些惊呆的霓瑛，咧嘴一笑。 “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找哪个皇子合作！” “呵！” 冷笑一声后，赵羿居高临下，给了霓瑛一个睥睨天下的眼神，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袍，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包厢。 第46章 有意为之 赵羿没有明言拒绝。 而是表达完了自己的愤怒便离开了。 一开始的时候，赵羿根本没有打算跟北翼合作。 可听了霓瑛的分析后，赵羿没那么坚决了。 倒不是说他想跟北翼合作。 而是，他并不排斥和北翼合作。 目前，皇帝跟裴家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局势还不明朗。 赵羿作为棋子，恐怕没办法全身而退。 所以，他必须静观其变，根据局势的变化再做打算。 最为凶险的应该是接下来的夺嫡之争。 这场权力斗争的范围更广。 他很难置身事外。 夺嫡会演变成何种局面，他无法预料。 赵羿自己的势力还处在萌芽的阶段，未必能够应付可能到来的危机。 北翼可以作为一个备胎先留着。 当然，从霓瑛试图拿捏自己可以看出，北翼帮助自己，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和北翼的合作，绝对是与虎谋皮。 赵羿必须万分小心，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因此，赵羿没有顺着北翼的意图去跟他们谈合作。 发怒是他有意为之。 一来，赵羿笃定，北翼想找其他皇子合作，没那么容易。 二来，赵羿想试探一下自己在北翼策略中的分量。 如果自己对北翼很重要，他们肯定还会找上门。 到时，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上。 包厢里。 赵羿离开好一会儿后，霓瑛才缓过神。 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通，双方谈得好好的，赵羿为什么突然发飙？ 霓瑛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很自信，她受过训练，知道如何才能诱惑男人。 过往的目标，无不轻易被她拿捏。 今天晚上，她对赵羿略施媚术。 从赵羿的反应看，他确实已经被自己所诱惑。 原本以为事情水到渠成，可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赵羿竟然暴怒离场。 难道真的是自己激怒了他？ 可这位擎王殿下到底哪来的底气跟自己翻脸？ 他若想夺嫡，只能倚仗北翼。 霓瑛百思不得其解。 长出了一口气，霓瑛沮丧地低下了头。 这次上面派她前来先与赵羿商谈，是希望她能够摸清楚赵羿的意向。 为之后的深入谈判，做好准备。 可现在，她跟赵羿直接谈崩了，这可如何是好？ 霓瑛秀眉慢慢拧在一起，面露踌躇之色。 最后，她仰头对着空荡荡的包厢，幽幽一叹，“看来只能找机会再与他见一面了。” 赵羿刚下到吟雪阁的大厅，苏政就笑吟吟地来到他面前，恭敬施了一礼。 然后掏出一沓银票，递了上来，“王爷，您下注的一千两和您赢的一万两都在这里了。” “请您核对一下。” “不用核对了，本王相信苏掌柜。” 赵羿把银票交给许长史后，看着苏政，询问道：“苏掌柜，今夜这场舞宴是何人安排的？” 苏政拱了拱手，客气道：“正是在下安排的，若有不周之处，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苏掌柜真是好手段！”赵羿夸了一句，身体一转：“本王改日再来。” “王爷慢走！” 目送赵羿离开后，苏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思之色。 马车刚上路，许长史就迫不及待询问赵羿。 赵羿看了眼车夫的方向，摇了摇头。 许长史意识到自己不够谨慎，面带愧色地点了点头。 回到擎王府。 许长史屏退下人后，把书房的门关上，来到赵羿面前。 赵羿这才把今夜与霓瑛所谈论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许长史惊得目瞪口呆。 之前听擎王说，北翼细作是冲着他来的，许长史心中隐隐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许长史万万没想到，北翼居然想帮助擎王去夺嫡。 这个信息太震撼了。 以至于许长史呆立了好长一会儿，才回过神。 不过，他开口的第一句，就让赵羿有些意外。 “王爷，您千万不能跟北翼合作！”许长史瞪大了眼睛，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赵羿。 赵羿有些讶然道：“为何？” 许长史眉头一蹙，神情凝重道：“王爷，您与各位皇子夺嫡，不管如何争斗，那都名正言顺。” “可您若与北翼合作，那性质便不一样了。” “那可是通敌！” “一旦被陛下发现，您将万劫不复啊！” “将来，您若夺嫡成功，甚至登上皇位，还会被北翼所挟制！” “望王爷三思！” 许长史朝赵羿深深一拜。 赵羿伸手将许长史的手托起，淡淡一笑，欣慰道：“许长史，多谢你这么替本王着想。” “不过，还记得本王之前跟你说的话吗？” 许长史愣了一下，困惑道：“下官不知王爷何意，还请王爷明示。” 赵羿背着手，目光望向案几上的烛光，神色平和道：“本王并不想夺嫡！” “但就如你所言，身为皇子，本王未必能置身事外。” “倘若他们不针对本王，本王也不会与任何人为敌。” “可若是他们不放过本王。” 略微沉吟，赵羿扭头，凝视着许长史，语气笃定道：“本王绝不会坐以待毙！” “本王如今势单力薄。” “如果有选择，本王也不会去考虑北翼。” “你刚刚说的那些，本王都考虑过。”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赵羿眸中精光一闪，“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不会与北翼合作。” “可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本王也只能与北翼合作。”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长史张大了嘴巴，思忖片刻后，开口确认道：“王爷的意思是，北翼是您最后自保的选择？” 赵羿郑重地点了点头。 无奈叹了口气后，许长史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低落道：“王爷的难处，下官明白。” “可北翼那边，未必会按照王爷的意思行事啊。” 赵羿展颜一笑，摇了摇头道：“眼下不需要太过担心，北翼那边能不能合作，八字还没一撇。” “不过，你放心。” “若不能掌握主导权，本王宁愿放弃，也不会跟北翼合作的。” 许长史松了口气，抿嘴一笑，“看来王爷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那我就放心了。” …… 此时，临王府。 回到府中，已经砸了好几套茶具的九皇子，满脸怒意地在自己书房里不停地踱步。 一旁的武宁侯次子彭华宇，悻悻地站在一旁。 晚上，若不是他提议九皇子跟赵羿额外加赌一局，九皇子也不会既输了钱，又丢了脸。 “砰！” 一声闷响，吓得彭华宇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一抬头，发现九皇子正一巴掌砸在案几上。 只见九皇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天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47章 皇子中的清流 “二公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见九皇子朝自己看过来，彭华宇立刻恭敬回道：“殿下，属下以为，您没必要纠结眼下的得失。” “只要您能入主东宫，收拾一个擎王，根本不在话下。”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陛下取消擎王和裴小姐的赐婚。” “这样，您才有机会与裴家联姻。” “一旦得到裴家的支持，没有哪个皇子再能与您匹敌。” “储君之位，必定是殿下您的！” 听到储君之位必属自己的话，九皇子心头的怒意消去了不少。 可他还是咬着后槽牙，心有不甘道：“赵羿，这笔账，本王就先记下了！” 随即，九皇子看向彭华宇，“二公子，你可有什么办法让父皇取消赐婚？” 彭华宇凝眉思忖了片晌后，眸中闪过一抹狡诈，说道：“殿下，听说陛下让擎王担任这次北翼使团的迎使。” “这可是事关两国邦交的大事！” “我们只要想办法，让擎王搞砸这次迎使的差事。” “陛下绝不会轻饶擎王。” “到时候，殿下的机会就来了！” 九皇子眼中溢出森冷的寒光，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阴险的弧度。 “你说得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次日中午。 赵羿收到一份请帖，是霓瑛派人送来的。 请帖表达了霓瑛触怒擎王的歉意，希望擎王今夜再次莅临吟雪阁，霓瑛将扫榻相迎。 落款位置，还有一个惹人遐想的唇印。 “呵！”赵羿冷笑一声，“霓瑛，本王以为你多沉得住气，没想到第二天就给本王送请帖来了。” 赵羿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断。 自己在北翼的计划中，应该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至于有多重要，那还要进一步试探下去。 “王爷，您晚上要去赴约吗？”许长史好奇问道。 “当然不能去。”赵羿语气干脆道：“怎么也得多晾几天再说。” 许长史洒然一笑，朝赵羿竖起了大拇指：“王爷高明！” 正说着，书房外有个下人跑来通传：“王爷，宫里来人，请王爷立即进宫。” “是因为昨晚的事？”许长史看向赵羿，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赵羿挑了挑眉，无所谓道：“去了就知道。” …… 赵羿进入御书房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好几个大臣在里面。 “儿臣参见父皇。”参拜的时候，赵羿偷偷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 “免礼吧！” 永兆皇帝扫过御案前的众人，语气严厉道：“再过十几日，北翼使团就要抵达京城。” “朕今日把你们叫过来，是打算让你们一起负责接待与议和。” “此次议和，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谁要是出了差池，朕决不轻饶。” “你们可明白了？” “微臣明白！” “儿臣明白！” 众人齐声躬拜。 “祥国公。”永兆皇帝把目光落在裴天麟身上，嘱咐道：“朕将这次议和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希望你不负朕之所托。” “微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裴天麟立刻表忠心。 永兆皇帝颔首，目光转向裴天麟身边的一个五十多岁中年人。 “丁尚书。”永兆皇帝眉头微凝，带着一丝不满道：“原本礼部这边是由徐怀沛出面的。” “可徐怀沛现在进了玄影司的大狱，诸多罪行，已经确认。” “你身为礼部尚书，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 “这次，朕就让你出面协助祥国公，将功折罪。” “你可有异议？” “微臣不敢。”丁尚书诚惶诚恐道：“微臣多谢陛下！” “好！”永兆皇帝正式宣布道：“朕宣布，这次与北翼的议和，由祥国公全权负责，礼部，兵部，鸿胪寺，巡城营等衙门，从旁协助。” “还有迎使的差事，就交由擎王负责。” “微臣遵旨！” “儿臣遵旨！” “祥国公，你与他们商议，尽快拟定出一个议和的章程来。”永兆皇帝很快将众人打发走，把赵羿单独留了下来。 没有外人在，永兆皇帝也变得随意起来。 他背着手，踱步到赵羿面前，皱着鼻翼道：“老八，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消停啊！” 赵羿眉头一皱，故作委屈道：“父皇，儿臣最近可什么都没干啊。” “什么都没干？”永兆皇帝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昨夜是谁在吟雪阁大出风头，不但赢了很多钱，还抱得美人归。” 永兆皇帝凑近赵羿，呵呵一笑，“大雍第一舞姬的风采如何？” “父皇误会了。”赵羿缩了缩脖子，辩解道：“儿臣与那舞姬只谈风月，绝无任何逾矩之举。” 永兆皇帝不屑地撇了撇嘴。 脸上仿佛写着，老子信你个鬼！ 狠狠瞪了赵羿一眼，永兆皇帝不满道：“朕才赏了你一座青楼，你还不满意，现在又跑去别的青楼。” “你到底想怎样？” 永兆皇帝伸手戳着赵羿的胸口，训斥道：“你堂堂一个皇子，整日流连风月之地，成何体统？” 赵羿没有因为永兆皇帝的斥责，选择退缩，反而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死皮赖脸道：“父皇，您这么想，可就错了。” “朕错了？”永兆皇帝瞪大了眼睛。 赵羿硬着头皮解释道：“父皇，您想想看，史书上记载的那些皇子，大逆不道的就不用说了。” “结党营私，手足相残，比比皆是。” “最差的也是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您看儿臣我，除了喜欢逛青楼之外，可曾做过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情。” “没有啊！” 赵羿指了指自己，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说道：“父皇，儿臣绝对称得上是皇子中的清流啊！” “呵！”永兆皇帝笑了。 被赵羿的话逗笑了。 居然有脸说自己是皇子中的清流。 永兆皇帝指着赵羿，哭笑不得。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儿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其实，永兆皇帝心里也清楚。 他的那些儿子，多少在暗中结党营私，觊觎东宫之位。 有个别还纵容外戚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唯独赵羿，从未与朝中大臣来往。 仗势欺人的事情虽然没少干，鱼肉百姓倒也没有。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确比很多皇子做得好。 第48章 正义感 永兆皇帝心里还是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觉得身为皇子应该要有野心，这样才能有上进心。 所以，他对于皇子私下结党营私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他曾经也是这么过来的。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这些皇子野心太大，将来会手足相残。 到时候，免不得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果有人能够像赵羿那样与世无争，他也会省去很多烦恼。 遥想当年，他是皇子的时候，踩着其他皇子，不择手段地向上爬。 可如今，他已为人父，心态变了。 他并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 “父皇。” 一声轻唤，将永兆皇帝从回忆中拉回。 永兆皇帝收起心中的惆怅，看向赵羿，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儿子不是他最喜欢的。 他拥有一半北翼的血统，在朝中毫无根基。 再加上他不学无术，臭名远扬。 所以，永兆皇帝一开始就将他排除在储君的候选人之外。 甚至，还利用这个儿子来对付裴家。 可说到底，他也是自己的儿子。 这么做对他似乎不公平。 想到这，永兆皇帝心里涌现一丝丝愧疚。 他抬手拍了拍赵羿的肩膀，语气和蔼了许多，“你想当皇子中的清流可以，但也不能整日不务正业。” “朕想了想，你也不小了。” “之后，朕会交些事情让你去做。” “免得你太闲，到处惹事生非。” 这是要闹哪出啊？ 对于永兆皇帝的想法，赵羿有些措手不及。 “父皇。”赵羿摆出愁苦的表情，“儿臣可不是做事的料啊！” “哼！”永兆皇帝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你最近不是挺能耐的嘛！” “不但抓到获虏细作。” “还能力压京城一众勋贵子弟，抱得美人归。”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永兆皇帝觉得自己以前对赵羿关心不够，放任自流。 现在，是该好好管一管了。 盖棺定论后，永兆皇帝又嘱咐道：“不过，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协助祥国公，接待好北翼使团。” “这件事很重要，切不能有失。” “儿臣遵旨。”赵羿不情不愿地躬拜道。 “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离开御书房后，赵羿心里一直在琢磨。 皇帝怎么突然想起要给自己派事做？ 他到底怎么想的？ …… 一连两天。 赵羿在吟雪阁赢得大雍第一舞姬霓瑛青睐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成为这个圈子里众人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谁也没想到，这位三废王爷居然能够力压一众才识过人的勋贵子弟，独领风骚。 这件事太具传奇色彩了！ 身为当事人的赵羿，对于这个热度倒显得很淡定。 他每天早上准时去兵部衙门，参加议和集议。 祥国公之前当过兵部尚书，加上这次议和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双方议和的条件。 这些属于兵部的职责范围。 因此，祥国公便把议和集议定在兵部。 议和的水很深，兵部高层意见不一。 任凭其他人争得头破血流，赵羿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来兵部就是喝茶，到点便走人。 酱油打得很称职。 而每天下午，赵羿就在宵月楼，对范良和宗奇进行培训。 当然，他还要抽时间制作易容的道具。 期间，赵羿把从吟雪阁赢来的两万两交给了三娘，嘱咐她在京城各个坊购置房产，以备不时之需。 这天，赵羿终于完成了部分易容道具。 为了给三娘一个惊喜，他趁三娘出去的时候，躲在三娘的小楼里，开始易容。 夜晚。 一辆马车停在宵月楼门前。 帘子掀开，一位身姿清瘦，但却十分挺拔的俊俏公子走了出来。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霓瑛。 她连着给赵羿送了三天的请帖，赵羿根本没理她。 无奈之下，她只能亲自找上门。 打听到赵羿经常来宵月楼，霓瑛便易容来到了此处。 楼下的拉客的鸨子一见来了个如此俊俏的公子，一窝蜂都围了上来。 霓瑛不堪其扰，快步走入了宵月楼。 很快，三娘便来到了霓瑛。 “公子有礼了。”三娘欠身施礼，看着霓瑛笑吟吟道：“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宵月楼吧。” 霓瑛点了点头，直接道：“给我准备一个包厢。” 三娘立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楼上请。” 两人一路攀谈，交换了一些信息后，三娘领着霓瑛来到了二楼一处包厢里。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帮你准备。” 霓瑛摆了摆手，开门见山：“三娘，本公子听说擎王殿下经常来宵月楼，不知王爷今夜是否在此？” 一听是来找赵羿的，三娘心里多了一份戒备。 “这个奴家就不清楚了，我可以帮你去问问。”三娘先搪塞了一句。 霓瑛颔首道：“那就麻烦三娘了，如果王爷在的话，请跟王爷说，我在此恭候王爷大驾。” “好！” 三娘应承后，退出包厢，平开的门关上。 正当她转身要去寻赵羿时，一个长相有些粗犷，满脸络腮的男子站在了她面前。 此人正是赵羿。 “客官，你这是？”三娘讶然问道。 赵羿用变了调的声音，打量了三娘一番后，大大咧咧道：“小爷我听说三娘长得很得劲，特意来寻。” “三娘果然没让我失望。” 话落，赵羿直接拉起三娘的手腕，朝对面的包厢里走去。 “三娘，今晚你就陪好小爷，小爷必定有赏。” 三娘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 她一边挣脱，一边厉声道：“客官，三娘不接客，请你放手！” “开什么玩笑，这是青楼，你怎么可能不接客。”赵羿佯怒，一抄手，直接把三娘横抱在怀里。 “今晚，小爷就要你了！” 三娘一下就慌了神，抬手不断地拍打赵羿的胸膛。 “放开我！” “快放开我！” “你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嗯……嗯……” 三娘的警告丝毫没有作用，赵羿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唇。 三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使尽全身力气，不断挣扎。 “住手！” 赵羿正玩得尽兴，对面包厢的门刺啦一声打开，从里面传来一道厉喝。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一道劲猛的拳风直扑面门。 赵羿一个转身，把三娘放下的同时，立刻与来人短兵相接。 一个照面后，赵羿惊讶地发现。 眼前和自己交手的人，竟然是霓瑛！ 她怎么在这里？ 最让赵羿吃惊的是，霓瑛的身手十分厉害！ 第49章 主动权 赵羿找了一个机会，拉开距离，抬手阻止道：“慢着！” 待霓瑛停住后，赵羿试探道：“你是何人，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出手？” 霓瑛冷哼一声，眸光犀利。 “本公子最看不得你这种用强的狗东西！” 赵羿懵逼了。 你一个北翼细作，这么有正义感，合适吗？ “你疯了吧。”赵羿破口大骂，“这里是青楼，老子是花钱的！” “你特么管得着吗！”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霓瑛发出了充满正义感的质问，旋即指着三娘，声音冷厉道：“她已经说了，她不接客，你凭什么强迫她！” 赵羿恍惚了一下。 心里别提有多别扭。 你是一个细作，竟然为一个老鸨强出头，吃饱了撑的！ 再说了，自己不过是跟三娘闹着玩。 角色扮演你懂吗？ 你这突然横插一杠，坏了本王的好事，太气人了！ 事已至此，赵羿已经没了兴致。 他重重地朝霓瑛哼了一声，直接走人。 “多谢公子相救！”三娘眼角噙着泪水，朝霓瑛施了一礼。 霓瑛脸上依旧挂着怒意，但语气却轻柔了许多：“三娘无须多礼，本公子最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狗东西！” 三娘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歉意道：“三娘先行告退。” 说完，三娘便离开了包厢，疾步朝着小楼走去。 路上，一想到自己被人轻薄，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赵羿，述说心中的委屈。 当她推开小楼的大门，刚刚那个轻薄自己的男人，赫然站在厅中。 “啊！” 三娘惊呼了一声，就想转身往外跑。 可刚转身，就发现自己被人抱住，嘴巴也被一只大手捂住。 “三娘别怕，是我！”赵羿用自己本来的声音急声喊道。 闻言，原本全身战栗的三娘，凝滞了一下，身体慢慢平稳了下来。 赵羿缓缓松开手，三娘扭头凝视着身后这张陌生的脸。 “呵……”赵羿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解释道：“你之前不是不相信我会易容，结果我们还打赌来着。” “本来今天想给你一个惊喜。” “没想到……” “你讨厌！” 赵羿话未说完，三娘就气呼呼地扬起秀拳，捶打赵羿的胸口。 “你这坏蛋！” “你欺负我！” “刚刚被人轻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着说着，三娘委屈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赵羿一伸手，把三娘紧紧搂住。 一边轻拍三娘的后背，一边安抚道：“别哭了！别哭了！” 等三娘情绪稳定后，赵羿捏了捏三娘的琼鼻，打趣道：“你也是笨，就你这妆容，除了本王，还有谁下得去嘴！” “奴家吓都吓死了，哪还想得到那么多！”三娘心有余悸道。 “都怪那个霓瑛！”赵羿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要不是她半路杀出来，我亲完你就打算跟你坦白。” 怀中的三娘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谁？” 赵羿玩味一笑，“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公子哥，是女扮男装的大雍第一舞姬霓瑛。” “是她！”三娘吃惊不已。 “她应该是来找我的。”赵羿语气笃定。 三娘点了点头，很快又蹙眉道：“她为何来找你？” “应该是来卖好的吧。”赵羿眸中精光一闪，继而道：“我去会会她再说。” 赵羿很快卸下易容装扮，重新变回原来的自己。 “怎么样，本王的易容术厉害吧。”临走前，赵羿朝三娘得意地挑了挑眉。 三娘给了赵羿一个傲娇的白眼，不服气道：“我刚刚是被吓到了，要不我一准能认出来！” 赵羿一巴掌拍在了三娘饱满的翘臀上，哼笑道：“待会儿回来再收拾你！” 刺啦一声。 赵羿推开了包厢的门。 看到霓瑛，赵羿假装吃了一惊，随即皱起眉头，哼了一声，作势要离开。 “王爷留步！”霓瑛快步上来。 赵羿背负双手，把头一撇，冷冷道：“你还来找本王作甚？本王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 “王爷息怒。”霓瑛拱了拱手，“之前是霓瑛不知分寸，出言无状，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给霓瑛一个解释的机会。” 赵羿缓缓扭过头，高扬着下巴，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俯视着霓瑛。 “你知道错了？” “霓瑛知道错了。” 霓瑛态度十分恭顺。 赵羿犹豫了片刻后，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高姿态，懒洋洋道：“行吧，本王倒要听听你怎么解释。” 闻言，霓瑛立即对着桌椅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霓瑛把门合上后，才坐到赵羿对面。 “王爷……” “自罚三杯再说！” 霓瑛刚一开口，赵羿就抬手打断道。 霓瑛无奈，只能照做。 看着霓瑛为难的表情，赵羿心里十分得意。 从这些天霓瑛急切地想要见自己，到今天不惜女扮男装来宵月楼见自己。 赵羿清楚，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 所以，赵羿一上来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把霓瑛压得死死的。 霓瑛不傻，看得出赵羿故意刁难自己。 可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 在北翼使团到来前，她就算没能和赵羿谈成合作的意向。 但也不能把关系搞砸了。 毕竟，赵羿是北翼计划中，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 无论如何，必须掌控住。 之前她已失手过一次。 今日不容有失，霓瑛只能强忍着怒意，摆低姿态。 “王爷。”霓瑛看向赵羿，态度谨慎道：“上次霓瑛担心王爷不答应，所以故意搬出其他皇子来逼王爷就范，是霓瑛的错。” “其实，我们一直以来，只想和王爷合作。” “从未考虑过别的皇子。” “毕竟，他们没有北翼的血统，并不可信。” “我们只相信自己人！” 霓瑛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忽然把自己捧得那么高，赵羿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这么说来，本王对你们北翼来说，很重要咯？”赵羿盯着霓瑛的眼睛，似笑非笑。 霓瑛认真地点了一下脑袋，“王爷是天底下，唯一拥有大雍和北翼两国最尊贵血脉的人。” “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哼！”赵羿冷冷一笑，皱着鼻翼，讥诮道：“霓瑛姑娘，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若你这番话，上次跟本王说，本王兴许会相信。” “可你今日说这番话。” “本王不得不怀疑，你是故意来哄骗本王。” “其实，你心里根本没把本王当回事吧！” 第50章 两个选择 赵羿的话，让霓瑛心头一紧。 她这话的确有些夸大的成分。 可也不算撒谎。 赵羿对北翼来说，确确实实很重要。 没想到自己说了真话，还是被赵羿质疑。 这位王爷还真是难缠啊！ “王爷！” 霓瑛深吸一口气，眸光诚挚地看着赵羿，恳切道：“霓瑛说的句句属实。” “您若是不相信，霓瑛可以当着您的面，发毒誓！” “不好意思，本王不吃誓言这一套。”赵羿十分干脆地否决了霓瑛的提议。 “王爷，霓瑛如何做，您才会相信我的话？”霓瑛端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赵羿给了霓瑛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出声，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在霓瑛诧异的目光下，赵羿端起酒杯，缓缓饮尽。 然后，掀起慵懒的眼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霓瑛：“霓瑛姑娘，你什么心思，本王心里明白得很。” “你无非就是想要本王重新跟你商讨合作之事。” “若是如此，你就不用再拐弯抹角。” “我们开门见山地谈条件即可。” 说完，赵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自斟自饮起来。 他已经拿捏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探探霓瑛的底线。 霓瑛却拧紧了眉头，眸光忽明忽暗，似是纠结着什么，难以下定决心。 赵羿也不催促，自顾自喝着。 良晌后，霓瑛有些沮丧的声音传来：“王爷有什么条件，请说。” 一抹狡黠自赵羿的嘴角高高翘起。 赵羿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本王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把你的身世经历跟本王说一说，若你所言非虚，本王就答应重新跟你商讨合作之事。” “若你撒谎，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第二。” 赵羿眯了眯眼睛，坏笑道：“你把衣服脱光了，在本王面前跳支舞，本王也愿意重新跟你商讨合作之事。” “霓瑛姑娘，请选择吧。” 话落，霓瑛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攥在了一起。 一抹杀意从她眼底一闪而逝，却被赵羿精确地捕捉到。 赵羿眼皮微动，毫不退让地与霓瑛对视着。 心里却暗暗得意，自己已经触及到了霓瑛的底线。 之所以提出两个选择，就是为了试探霓瑛的底线。 霓瑛说她是大雍人，却成为了北翼的细作。 她的身世经历，必定不同寻常。 这是赵羿第一次见霓瑛后的猜测。 可今天，赵羿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他相信，霓瑛必定有过惨绝人寰的不公经历。 从她身为细作，却愿意为三娘挺身而出可以看出。 她心中对正义有追求。 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被大雍辜负过，又怎会叛国，转投北翼。 她所做的一切，很可能是为了报复大雍！ 这点跟三娘有点像。 或许霓瑛的遭遇比三娘更加悲惨。 不管真相如何，对霓瑛来说都很重要。 至于有多重要。 赵羿用另一个选择来试探。 这个时代，女人的清白很重要。 按理说，一个细作，一个混迹于青楼的舞姬，清白恐怕早已不复存在。 脱光衣服跳支舞，又有何为难。 可若是霓瑛的清白还在，那脱光衣服跳舞，对她来说就是一大挑战。 别看霓瑛之前对自己施展媚术，可赵羿的直觉告诉他，霓瑛可能还是清白之身。 赵羿看得出，霓瑛是个心气很高的女人。 这样的女儿不会轻易以色侍人。 若她以清白之身接近自己。 那么赵羿可以确定。 自己对北翼来说，无比重要。 重要到，不惜让霓瑛这样一个重要棋子献出清白也要拿下。 当然，赵羿可以直接逼霓瑛献身。 可他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他今天的目的是试探霓瑛的底线。 而不是逼迫霓瑛。 这种女人，如果没有征服她的心，而以强迫的方式得到她的身体，那么很可能在她心里种下恨意。 从她投靠北翼就可以看出，这女人心中的恨意有多浓。 赵羿不想冒险和霓瑛结仇。 或许，这女人未来还可以策反。 赵羿一箭双雕的试探，让霓瑛陷入了天人交战。 这两个选择，太刁钻了。 完全抓住了她的痛脚。 霓瑛的身世经历，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只有她的师父知道。 当然，她早就准备了另一套说辞。 可不知为什么，霓瑛总觉得拿这套说辞去搪塞赵羿，过不了关。 赵羿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着一双能够洞穿人心的毒眼。 万一被看出破绽，肯定很难再取信赵羿。 而第二个选择。 正如赵羿所猜测的，霓瑛是清白之身。 她早就已经做好献身赵羿的准备。 可那是在双方达成合作的前提下，她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控制赵羿的手段之一。 赵羿虽然没有要求她献身。 可让她一丝不挂地展现舞姿，实在太羞耻了。 这个要求是在羞辱她的尊严！ 霓瑛心里不断地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霓瑛闭上了眼，腮帮子鼓了鼓。 再次睁眼时，眼里多了一抹决绝。 赵羿知道，霓瑛做出选择了。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霓瑛。 霓瑛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赵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显然，霓瑛选择了第二条路。 衣服一件一件落地。 直到一具曲线玲珑的玉体完全展现。 赵羿眼睛一亮，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霓瑛不但是一名舞姬，而且武艺高超，她的体态呈现的是一种紧致的柔韧之美。 这与三娘那种柔软之美截然不同。 绝对是一种罕见的极品。 霓瑛背对着赵羿，走到包厢中间空旷的位置。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霓瑛开始动了。 她慢慢伸展手臂，翩翩起舞。 轻盈如风的舞步，灵动舒展的动作，看得赵羿目不转睛。 某一刻，霓瑛身体扭转，将正面暴露在赵羿面前。 赵羿下意识地看向关键位置。 粉红色。 嗯？ 竟然还是白虎！ 赵羿双眼绽放惊艳的光芒，小腹有一股邪火瞬间升腾。 霓瑛发觉赵羿目光逗留的位置，脸噌的一下，变得滚烫。 觉得羞耻的同时，眼里不自觉地释放出一股怒意。 似是感受到霓瑛的怒意，赵羿目光上移，对上霓瑛的双眸。 今日的霓瑛没有化妆，清纯质朴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 可眼里的怒意还是藏不住。 这女人对情绪的控制还差点火候。 古代细作没有经受后世那种专业的系统性训练。 更多靠的是天赋和经验。 所以，局限性摆在这里。 霓瑛的天赋很出色。 可在赵羿这种开挂选手的面前，还是显得稚嫩了一点。 对于人心的把控，微表情的观察，赵羿这位特工之王，可谓炉火纯青。 第51章 试探底线 “啪啪啪……” 霓瑛一支舞跳完后，赵羿面带微笑，鼓起了掌。 “霓瑛姑娘的舞姿真是美轮美奂，让本王如痴如醉啊。” “王爷过誉了。”霓瑛随口回了一句，开始拾起地上的肚兜，准备穿回身上。 这时，赵羿走到霓瑛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肚兜，两眼直视她的眼睛，嘴角微扬。 “本王帮你。” 霓瑛身体一僵，秀眉皱起，语气有些冷淡道：“王爷，等合作谈成后，霓瑛就是王爷的，您没必要急于一时。” 赵羿淡淡一笑，“霓瑛姑娘误会了，本王只是想帮你穿衣服而已。” 霓瑛干脆道：“不劳王爷费心，衣服我自己可以穿。” 赵羿手一松，退后一步。 霓瑛背过身，开始穿衣服。 这时，赵羿冷不丁抛出了一个问题：“霓瑛姑娘，你可曾侍奉过别的男人？” 这种问题，倘若第一次见面问出口，会显得很轻浮。 可现在，赵羿见过霓瑛真身，这些问题也就不会显得唐突。 霓瑛手上的动作瞬间一滞，但很快又继续下去。 “霓瑛从未侍奉过别的男人。” 赵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故作吃惊道：“霓瑛姑娘，难不成你还是清白之身？” 霓瑛微微转头，余光瞥了赵羿一眼，点了点头。 “唉……”赵羿故作叹息，失望道：“霓瑛姑娘，不瞒你说，比起黄花大闺女，本王更喜欢懂得闺房情趣的女子。” “本王还以为你……” 此言一出，霓瑛手中的衣服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猛地转头，嘴巴微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羿。 师父曾经跟她说，这世界上的男人都喜欢黄花大闺女。 对此，她深以为然。 男人都是自私的，谁会喜欢一个被别人染指过的女人。 可万万没想到。 这位擎王殿下，居然跟一般男人不一样！ 他所谓懂得闺房情趣的女子，说白了，不就是淫娃荡妇嘛！ 这天下，竟然有如此奇葩的男人？ 霓瑛仿若见鬼一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赵羿看到霓瑛的表情，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他已经从霓瑛的嘴里探出不少重要信息。 也验证了之前的一些猜测。 为了牢牢抓住主动权，他以与众不同的偏好，继续试探霓瑛的底线。 从霓瑛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意外让她完全傻眼了。 赵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霓瑛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赶紧收回表情，继续穿衣服。 可心中依旧一团乱麻。 赵羿要是不喜欢她，那北翼的计划不就打乱了吗？ “霓瑛姑娘。”正烦恼之际，赵羿再次出声：“想必你们北翼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女细作。” “要不你回去跟上头的人商量一下，换个熟知闺房情趣的人过来跟本王谈？” 说话的时候，赵羿还故意轻浮地挑了挑眉。 霓瑛心里那个气啊。 赵羿虽然是皇子，可霓瑛觉得自己委身于赵羿，心里还是很憋屈。 但为了完成任务，她愿意牺牲自己的清白。 可现在，赵羿居然嫌弃自己是黄花大闺女，想要把自己换掉。 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淫娃荡妇？ 霓瑛感觉自己的尊严被狠狠地羞辱了。 可眼下，谈判迫在眉睫，根本不可能再换一个人来跟赵羿商讨。 她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想办法去迎合赵羿。 “王爷。”霓瑛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倔强道：“霓瑛虽然未经人事，可霓瑛学过房中秘术。” “必定会让王爷称心如意。” 赵羿没想到霓瑛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看来，霓瑛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了。 赵羿压下嘴角的得意，用略带嫌弃的口吻说道：“霓瑛姑娘，再怎么说你也未经人事，没有那方面的经验，纸上谈兵，不足为信。” “本王还是喜欢有经验的人。” “除非……” 话锋一转，赵羿眼珠子一转，哂笑道：“霓瑛姑娘能够拿出证明，你可以让本王称心如意。” “那我就继续跟你谈下去！” “不然还是换个人吧。” 混蛋！ 霓瑛心里咒骂一声，深深提了一口气，压下心头临近迸发的怒火。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落入了赵羿的圈套。 所谓不喜欢黄花大闺女，根本就是借口。 他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故意找借口想把自己换掉。 然后逼自己就范！ 都怪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让他越发得寸进尺！ 这位擎王殿下实在太狡猾了！ “王爷。”霓瑛看着赵羿，目光冷峻，“您刚刚可是亲口答应，只要我跳完舞，您就重新跟我商讨，难道您要食言吗？” “呵！”赵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理直气壮道：“霓瑛姑娘，本王刚刚是答应重新跟你商讨合作，可不是答应跟你们合作。” “你若有诚意，就拿出证明。” “你若没诚意，那就换个人。” 无耻至极！ 霓瑛没想到这位擎王殿下这么卑鄙。 她气得牙痒痒，可又无计可施。 原本，她所学的房中秘术，是打算留待双方达成合作后，再用来对付赵羿。 现在，如果不先给赵羿一些甜头，他怕是不会罢休。 问题是，她虽然学过房中秘术，可真正去尝试，还是需要勇气的。 就在霓瑛试着说服自己的时候，赵羿却率先开口了。 “霓瑛姑娘，本王也不喜欢强迫别人。” 赵羿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虚伪道：“这件事你回去考虑一下。” “等你考虑清楚了，再给本王回复。” “本王不急！” 赵羿朝霓瑛眨了眨眼，转身离开了。 霓瑛杵在原地，呆若木鸡。 临门一脚的时候，赵羿竟然走了？ 赵羿不得不离开。 因为他已经看出霓瑛快要妥协了。 他原本就只是想试探霓瑛的底线。 可没打算今天逼迫霓瑛献身。 还没征服霓瑛的心，先征服她的身体，后患无穷。 其实，赵羿已经有了策反霓瑛的心思。 这女人本事不用说，最重要的是，她在北翼应该算得上是一颗重要的棋子。 如果在和北翼合作前，能够收获一枚暗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赵羿要先征服霓瑛的心，再征服她的身体。 顺序绝对不能乱。 赵羿急匆匆地朝三娘的小楼赶去。 霓瑛勾起的邪火，必须找人去一去。 不得不说，霓瑛这女人太诱人了。 若赵羿的意志没有经过千锤百炼，恐怕已经不管不顾扑上去了。 第52章 策反霓瑛 三娘早已卸完妆，换好衣服等待赵羿回来。 一见赵羿进门，她便迎了上去：“郎君是先沐浴还是……” “啊！” 话未说完，赵羿已经拦腰抱起，咧嘴一笑，“本王要先吃了你！” 说完，赵羿便抱着三娘上楼。 因为体内积攒了不少邪火，赵羿只用半个时辰解决了第一场战斗。 结束后，三娘气喘吁吁地趴在三娘胸口，全身香汗淋漓。 很快，赵羿便抱着三娘来到了浴房，赵羿四仰八叉坐在浴盆里，三娘则坐在一旁，脑袋枕在赵羿的胸口。 两人一边泡着鸳鸯浴，一边聊起了霓瑛。 赵羿毫无保留，把今夜试探霓瑛的经过，如实坦露。 三娘听完后，啧啧称奇。 “听说女细作都要以色诱人，想不到这位霓瑛姑娘竟还是清白之身。” “这有什么奇怪的。”赵羿轻笑一声，揣度道：“像霓瑛这种才艺双绝的棋子，应该是北翼精心培养的细作。” “所以，她的清白一定要用在重要的人身上才有价值。” 三娘微微一滞，抬起头，悚然道：“霓瑛姑娘既是为了郎君而来，那就说明北翼有很大的图谋！” “嗯！”赵羿点了点头，“从今夜的试探可以肯定，我在北翼的计划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那郎君岂不是很危险！”三娘猛地直起身子，两只饱满的小白兔，从水面跃出，她浑然不顾，一脸担忧地看着赵羿。 赵羿心头一暖，抬手抚摸着三娘的脸颊，道：“危险是有的。” “不过你放心，我能应付。” 三娘抬手抓住赵羿的手腕，脸颊在赵羿手心中蹭了蹭，“郎君打算如何应对？” 赵羿略微迟疑了一下，坦诚道：“我准备策反霓瑛！” 三娘先是一怔，随即思索起来，“我觉得霓瑛这人挺好的，不然也不会出手救我，她应该是个好人。” “可她一个大雍人，却为北翼效力，实在让人想不通。” “或许……” 三娘眼睛一亮，骇然道：“她一定在大雍受了很大的委屈，所以才不惜背叛大雍，为北翼效力！” 赵羿展颜一笑，“不愧是我的三娘，跟我想到一块了！” “霓瑛这人骨子里对正义是有追求的。” “这样一个人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国家。” “除非是这个国家辜负了她！” “她必定有过悲惨的经历。” “郎君有把握策反她吗？”三娘秀眉一蹙。 赵羿摇了摇头，“没有十全的把握。” “但我会尽力征服她！” 三娘跨身坐在赵羿的腰上，环手抱住赵羿的脖子，嫣然一笑，“奴家相信，郎君一定能够做到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赵羿轻笑道。 三娘凑近赵羿，用鼻尖蹭了蹭赵羿的鼻头，动情道：“郎君心怀天下，是奴家见过手段最厉害的人。” “奴家相信，没有郎君做不到的事情。” 赵羿看着面若桃花，含情脉脉的三娘，嘴角一歪，“三娘，之前我们为易容的事情打赌，你现在输了，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郎君想要三娘做什么？”三娘眨了眨眼，满脸好奇。 “嘿嘿……”赵羿凑近三娘耳边，故意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不但会易容术，还会房中秘术！” “接下来，我就亲自传授你房中秘术。” “首先，你要做的是……” …… 这一夜，赵羿和三娘解锁了很多动作。 赵羿不知道霓瑛的房中秘术是什么样的。 但他也学过很多这方面的技巧，觉得也不会输给她。 当然，这都是因为工作需要。 不然，正经人谁会学这些。 日子如常。 距离北翼使团抵达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 赵羿本以为霓瑛会很快联系自己。 可没想到等了八天，才等到霓瑛的请帖。 距离北翼使团到达京城还有五天时间。 留给霓瑛的时间不多了。 她只能做出选择。 酉初二刻。 赵羿如约来到吟雪阁。 一下车，赵羿就感受到什么叫门庭若市。 京城这些日子，最红火的地方，当属吟雪阁。 大雍第一舞姬自那夜表演后，便成为京城所有勋贵子弟、文人学子、富商巨贾追捧的对象。 每日都有很多人，带着真金白银来吟雪阁，想要请霓瑛献舞一曲，或者期盼能成为霓瑛的入幕之宾。 价格已经炒到过万两。 可吟雪阁说了，霓瑛姑娘一般只在重要日子出来表演。 剩下就看她的心情，心情好的话，便会出来表演。 可谁也不知道霓瑛姑娘什么时候心情好，所以很多人天天来吟雪阁等着。 指不定哪天就等到霓瑛姑娘的表演。 至于入幕之宾，众人也不敢奢望了。 据说除了那日与擎王殿下单独叙谈过，霓瑛再也没有单独会见过谁。 甚至不少好友登门邀请，也都被霓瑛婉言谢绝。 这让众人大惑不解。 霓瑛姑娘深藏闺中，是何原因？ “快看！那是谁来了？” “擎王殿下！是擎王殿下！” “他怎么来了？” “多半是为了霓瑛姑娘吧。” “哼！霓瑛姑娘已闭门多日，他也没有上次那般运气，我看他今日恐怕要失望了。” “可不是！上次他靠花言巧语胜出，胜之不武，凭他之才学，也配霓瑛姑娘青睐！” 赵羿一路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虽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可他能够看到别人在说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的唇读术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如果能清晰看到对方说话的口型，他能看出五成左右，剩下的就靠上下文来推敲出整句话的意思。 赵羿只是偷偷观察了一下，大致能推断出这些人的意思。 无非就是说自己上次胜出，全靠运气之类的话。 一股酸味！ “参见王爷。”吟雪阁掌柜苏政出现在赵羿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 随即对着楼梯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霓瑛姑娘已在雅室等候，您这边请！” “嗯！”赵羿微微点了点头，背着手朝楼梯走去。 苏政的声音不大，可在空旷的大厅中，听得十分清楚。 他说完后，在场无数道目光皆是一怔。 擎王殿下竟然是来见霓瑛姑娘的？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以？ 凭什么啊？ 众人心中发出一阵阵悲呼。 有不少人日日来吟雪阁苦守，却连霓瑛姑娘一面都未能见到。 这位三废王爷凭什么能与霓瑛姑娘在雅室相见？ 我不服！ 我不服啊！ 第53章 交易 赵羿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一路来到了雅室。 门口两位女仆朝赵羿欠身施礼后，推开门。 里面没有人。 赵羿缓步进入正间，门被关上，门外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四下看了看，屋内的灯光比较昏暗，有朦胧之感。 赵羿向东侧的次间望去，虽然有纱幔阻隔，但还是能窥得大致，霓瑛并不在次间。 正好奇霓瑛在哪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赵羿回眸一望，隔着西次间的纱幔，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身影朝这边走来。 他转身的间隙，那道身影也撩开纱幔，露出了真容。 霓瑛今日只淡淡抹了层胭脂，容颜比上次所见，略显清瘦，但依旧耀眼夺目。 内着一件淡色绣花长裙，外披黑色透纱长袍，衣摆随莲步微微飘动。 风姿绰约，温婉内敛。 “王爷！”霓瑛欠身施礼。 “免礼！” 霓瑛起身，抬头看向赵羿，眉眼舒展，红唇轻启，媚态横生。 “王爷，霓瑛想过了。” “既然王爷想要霓瑛证明，那今夜霓瑛就向王爷证明。” 赵羿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轻笑。 他看着霓瑛的眼睛，问出了一句话：“霓瑛姑娘可喜欢本王？” 霓瑛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很快堆笑道：“王爷贵为皇子，丰神俊朗，霓瑛自然钦慕不已。” 赵羿看着一脸虚情假意的霓瑛，缓缓抬起右手，伸向霓瑛的脸颊。 霓瑛本能地僵了僵，很快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赵羿的手猛地按住霓瑛的后脑勺，往前一送，自己的嘴巴对着霓瑛的红唇，迎了上去。 他的动作虽然很快，但给霓瑛留足了反应的时间。 霓瑛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把头撇向右侧，躲开了赵羿的强吻。 赵羿松开了手，缩回了身子，嘴角挂起了一抹狡黠。 霓瑛很快回过神，明白了赵羿此举的意思。 她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解释道：“王爷，我只是有些紧张，还没准备好。” “呵！”赵羿给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直言道：“霓瑛姑娘，本王不喜欢被人强迫。” “同样，本王也不喜欢强迫别人。” 话落，赵羿朝门口的方向一转，作势要迈步。 “等等！” 霓瑛喊了一声，从身后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赵羿，急声道：“霓瑛自愿侍奉王爷。” 赵羿拍了拍霓瑛的手背，“你先放开。” 待霓瑛松手后，赵羿转身，注视着霓瑛，语气中肯道：“霓瑛姑娘，本王也厌倦了跟你互相试探，不如今夜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你觉得如何？” 感受到赵羿目光中的诚意，霓瑛抿了抿嘴唇，思考片刻后，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赵羿眯了眯眼，正色道：“北翼帮助本王还有别的目的吧。” 此言一出，霓瑛眉头立刻拧在了一起，神情颇为凝重，却是一言不发。 赵羿看出了霓瑛的为难，淡淡一笑，“霓瑛姑娘，你真觉得凭月乔国一半的国土，便可以糊弄本王吗？” “你是不是太小看本王了？” 霓瑛微微低头，没有回应。 赵羿探身，歪着脑袋去寻霓瑛的眸光，冷笑道：“你觉得凭自己的姿色和媚术，能够轻易拿捏本王。”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抱着糊弄的态度，来跟本王谈合作。” “如此心思，你觉得本王应该跟你谈下去吗？” 赵羿完全切中了霓瑛的心思。 霓瑛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头越埋越低。 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太低估这位擎王殿下了。 从第一次见面，他暴怒离开，自己就落入下风，处处被动。 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位被外界称作三废王爷的擎王，城府和手段都太厉害了！ 自己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恐怕，自己的师父来了也未必能够应付得了。 霓瑛现在有些惶恐，北翼找这样的人合作，对吗？ “霓瑛姑娘。”见霓瑛低着头，没有回应，赵羿自顾自说下去，“你不想回答的话，本王也不为难你。” “等你上面的人来了，我自会跟他们谈。” “现在，我想跟你谈一谈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霓瑛错愕了一下，抬头看着赵羿，满眼困惑。 赵羿背着手，朝床边的软榻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听三娘说，你之前出手帮她赶走了一个登徒子。” “按理说，一个细作不应该多管闲事。” “可你却偏偏管了。” 赵羿转身，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嘴角上扬，“可见你心地善良，心中有正义感。” 霓瑛垂下眼皮，没有反驳赵羿的话。 赵羿抓起炕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赵羿看向霓瑛。 “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背叛自己的国家，投效敌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赵羿微微停顿，目光死死地锁定霓瑛的眼睛，沉声说道：“你必定有过惨不忍睹的经历，致使你对大雍彻底失望。” “而你投效北翼。” “应该是想借北翼向大雍报仇吧！” 霓瑛猛地抬头，双眼圆睁，眼里被惊骇所填满。 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胸口起伏剧烈，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这一切的反应，都让赵羿相信，自己猜对了！ 赵羿一口饮尽杯中剩下的茶，把茶杯放在了炕桌上，然后起身，走到霓瑛面前。 “霓瑛姑娘，本王想跟你做个交易。” 赵羿的淡定从容跟霓瑛的惊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霓瑛强自镇定道：“什么交易？” 赵羿自信一笑，“本王帮你报仇，你从此以后为本王效力。” 霓瑛瞳孔猛缩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羿，心中惊恐万状。 赵羿给了霓瑛一点时间去消化，然后继续道：“本王相信，你对北翼没有忠诚可言，你投效北翼，应该只是为了报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翼让你来接近本王，也必定向你承诺，将来利用我来帮你报仇。” 霓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眼中的惊骇之色，无以复加。 眼前这个嘴角挂着笑容的人，太可怕了。 她跟这个男人才见过三面。 他却已将自己藏在心中深处的秘密，完全洞悉。 霓瑛都怀疑，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怪！ 第54章 事情成了一半 赵羿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他上前一步，目光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霓瑛姑娘，你与北翼合作，最后还是要通过我来帮你报仇。” “那你为何不直接跟我交易。” “你若点头，就算不跟北翼合作，我也会帮你报仇。” 闻言，霓瑛再次低下头，凝眉思考起来。 赵羿的话充满了诱惑。 可她还是有顾虑。 一来，背叛北翼，等于背叛师父，师父对她有培育之恩，她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二来，她不清楚赵羿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经历，那是自己最大的秘密。 最后，是能力问题。她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没有北翼的帮忙，赵羿未必能帮自己报仇。 霓瑛的顾虑早在赵羿的预料当中。 毕竟，单靠嘴皮子就把人拿下，那也太小看对方了。 赵羿抬起手，轻轻托起霓瑛的下巴，“你放心，本王现在不会逼你说出自己的经历。” “你只要告诉本王，谁是你的仇人。” “本王可以先帮你解决仇人。” 轻轻捏了捏霓瑛的下巴，赵羿粲然一笑，“怎么样？本王够诚意了吧。” 霓瑛心头一动，眼里闪过一抹意动之色。 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先帮自己报仇，这诚意的确太足了。 霓瑛很想点头，可一想到师父，一想到强大的仇人，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赵羿见状，伸手去抚平霓瑛的眉头，语气十分轻缓，“这么漂亮的脸蛋，不要老是愁眉苦脸的。” “有什么顾虑可以跟本王说。” 霓瑛心头没由来地一暖。 感受到赵羿那如阳光般和煦的温柔目光，霓瑛脸颊微微一红，垂下眼皮，避开赵羿的目光。 等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道：“我是师父一手带大的，我不能背叛她。” “原来你还有师父啊。”赵羿愣了一下，略微思忖后，问道：“你跟你师父的感情如何？” 霓瑛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犹豫，抿嘴道：“我师父很严厉，我一身的本事都是师父传授的。” 赵羿没有从霓瑛脸上看到任何温情，反而捕捉到了一抹冷淡。 似是想到什么，赵羿蹙眉问道：“你的房中秘术也是你师父教的？” 霓瑛点了点头，很快又明白了赵羿这个问题的意思，补充道：“我师父是女的。”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旋即咂了咂嘴，试着道：“霓瑛姑娘，我不清楚你跟你师父的感情有多深。” “但以你的聪明，应该能够想到，你师父利用你对大雍的仇恨培养你，是把你当作一颗棋子。” “而你答应投效北翼，也是想借北翼向大雍报仇。” “你们之间说好听点叫合作，说直白点就是互相利用。” “若你实在放不下这份恩情，那本王可以答应你。” “你效忠本王后，本王不会逼你做背叛师父的事情。” “况且，你要明白一点。” 赵羿眉心一拧，沉声问道：“是报仇重要还是你师父重要？” 这话，让霓瑛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自然知道，师父培养自己，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而她也是为了报仇，才帮北翼买卖。 两人之间还真谈不上有多少恩情。 赵羿分析得很在理，可最打动她的一句话是，报仇重要还是师父重要。 那当然是报仇重要！ 她现在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报仇。 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后，霓瑛看向赵羿，语气笃定道：“王爷，霓瑛可以答应跟你交易！” “可你如何证明，你能帮我报仇？” 沉吟片刻后，霓瑛神情凝重道：“不瞒您说，霓瑛的仇家很强大，即使您贵为皇子，也未必动得了他们。” “哦？”赵羿心生好奇，“你的仇家到底是何人？” 一抹恨意夹杂着杀气从霓瑛双眸中绽放出来，她咬牙切齿道：“玄影司同知汪延！” 赵羿眼皮微动。 玄影司同知，地位仅次于玄影司掌司，设两名，从三品，相当于玄影司二三把手。 可谓位高权重。 正想着，霓瑛又补充道：“汪延这狗贼，武功深不可测，身边还跟着很多高手，他的行踪也是十分隐秘，想要找他报仇很难。” “北翼之前派过高手刺杀汪延，可全都以失败告终。” 微微停顿，霓瑛看向赵羿，诚挚道：“王爷，霓瑛建议您跟北翼合作。” “一旦您登上大宝，想杀汪延易如反掌！” “呵呵呵……”赵羿忽然笑了起来，霓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止住笑声后，赵羿看着霓瑛，淡笑道：“霓瑛姑娘，你可知登上大宝，得等多少年？” 说着，赵羿抬手，用手背轻抚霓瑛的脸颊，霓瑛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赵羿这些小动作，也没有躲避。 赵羿目光灼灼地看着霓瑛的眼睛，“本王已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你了！” 这话，让霓瑛心脏微微颤动了一下，俏脸有些发烫。 可她并没有丧失理智，“王爷，若没有北翼的帮忙，您如何能帮我报仇？” 赵羿给了霓瑛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反问道：“霓瑛姑娘，你之前一定很好奇，本王哪来的底气跟你翻脸？” 想起第一次见面，赵羿暴怒离开的一幕，霓瑛点了点头。 赵羿深吸一口气，从容道：“其实本王并没有骗你。” “本王对皇位没有兴趣。” “所以，本王并不想参与夺嫡，自然也不在乎北翼的帮助。” 此言一出，霓瑛的美眸渐渐瞪圆，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她有些不敢相信，可看赵羿的眼神无比清澈，她茫然了。 “还有一个原因。”霓瑛发愣之际，赵羿的脸凑到霓瑛跟前，鼻子都快碰到，“倘若本王想夺嫡，本王自信，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到。” “不需要借助北翼的帮助。” “这便是本王的底气！” 赵羿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全身霸气四溢。 霓瑛看得有些痴了。 “现在，回答你刚刚的问题。”赵羿挺直了身体，嘴角一扬，“本王的实力就是答案。” “你相不相信本王？” 霓瑛被赵羿看得心跳加快，脸颊也越来越烫。 想到赵羿的城府以及手段，霓瑛最后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赵羿得意一笑。 事情成了一半！ 第55章 早晚是本王的人 “汪延的确不好对付。” 赵羿再次抬手，托起霓瑛的下巴，“不过你放心，本王会想办法，尽快帮你报仇。” 霓瑛眼皮微沉，略思片刻后，抬眼道：“王爷，据我所知，汪延这段时间不在京城。” “想找他报仇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 轻抿了一下嘴唇，霓瑛眸光精亮道：“除了汪延外，他的爪牙也是我的仇人！” “王爷只要杀一个爪牙，那我们的交易就算成立。” “以后，我就是王爷的人。” 赵羿心中一喜，咧嘴一笑，出言调侃道：“看来，你迫不及待想成为本王的人了。” 霓瑛霎时面红耳赤，轻咬嘴唇，把头撇开。 赵羿伸出右手，搂住霓瑛的腰，往前一紧，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脸庞也近在咫尺。 赵羿能够闻到霓瑛身上那股幽香的气息。 “害什么羞！你早晚是本王的人！” 赵羿身上那强悍霸道的气息不断冲击着霓瑛的心房，让她心跳加速，慌乱的眼神，左右闪烁，不知该落在哪里。 “告诉本王，汪延的爪牙是谁？”赵羿不经意地蹭到了霓瑛的鼻尖。 霓瑛慌了一下，赶紧回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些天他一直在吟雪阁。” “此刻也在？” “应该在的。” 赵羿微微颔首，“现在带我去指认。” “王爷稍等，容我去换件衣服先。” 赵羿松开了手，霓瑛长出一口气，定了定慌乱的心神，提着裙摆朝里间走去。 没多久，霓瑛戴着面纱出来，换了一件绣花锦缎外袍，整个人显得端庄典雅了许多。 当赵羿和霓瑛并肩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大厅里的人纷纷一滞，继而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赵羿和霓瑛有说有笑地下楼。 其实霓瑛一直在跟赵羿描述目标人物的位置。 赵羿很快用余光锁定了那个人。 “王爷慢走！” 吟雪阁外，霓瑛朝着赵羿施了一礼，巧笑嫣然。 看得周围其他公子哥咬牙切齿，愤愤不已。 “本王下次再来拜会姑娘。”赵羿客气了一句，上了马车。 还有下次？ 有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实在意难平。 等赵羿马车离开后，他直接把霓瑛拦在了吟雪阁的门口。 “霓瑛姑娘，我等在此守候多日，你不愿相见也就算了，为何却对擎王殿下热情相待？” “如此厚此薄彼，让我等情何以堪！” 此言一出，立刻引发周围一片响应。 “对！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等了这么多天，一面都没见上，凭什么擎王殿下能够与你单独相见。” “说得是！难不成因为他是皇子，霓瑛姑娘就想攀高结贵。” “若是如此，那也太让我失望了！” …… 众人的怒意一浪高过一浪。 霓瑛不为所动，微微欠身后，淡淡道：“各位，霓瑛不过是一名舞姬，岂敢攀高结贵。” “霓瑛之所以与擎王殿下结交，是因为擎王殿下乃霓瑛的知音。” “他身份高贵，却对待霓瑛以礼相待，从不仗势欺人，或是有任何非分之举。” “若各位觉得霓瑛逢人便要笑脸相迎。” “那霓瑛只能让各位失望了。” “告辞。” 话落，霓瑛在一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下，提着裙摆，走入了吟雪阁。 人有时候很贱。 若别人谄媚，他会不屑一顾。 反而别人冷脸相对，他们会却觉得此人有风骨，有气节。 霓瑛的高傲，非但没有让众人愤然大怒，反而让他们因为心中那点龌龊的想法自惭形秽。 继而产生了一丝困惑。 擎王殿下可是京城排得上号的纨绔。 他在霓瑛姑娘面前，能够做到以礼相待，无非分之举？ 这可能吗？ 赵羿不知道自己再次成为别人热议的焦点。 这天下午，他来到宵月楼，进行了易容。 变成了一个留着胡子、骚气十足的公子哥。 他从三娘手中把范良给借走。 带着范良来到吟雪阁附近的一座宅子。 三娘按照赵羿的吩咐，到处买宅子。 这栋宅子是三娘最近买的。 为了方便晚上行动，赵羿先来这边踩点布局。 时间一晃来到了晚上。 赵羿安排好范良后，摇着一把扇子走入了吟雪阁。 环顾一周后，赵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他跟两个手下坐在一起，目光却一直观察着四周。 赵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要了点酒菜，还故意打听霓瑛的消息，装出一副为了霓瑛而来的样子。 一边饮酒，赵羿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期间，他通过唇读术，从下属对目标人物的称呼，知道别人叫他刘千户。 千户在玄影司算中层吧。 就在这时，身边一桌来了几个人。 赵羿定睛一看，竟是武宁侯次子彭华宇。 还真是冤家路窄。 彭华宇坐下后，开口就提到了赵羿。 “听说昨日霓瑛姑娘与那三废王爷又单独见面了，我实在不明白，那三废王爷一无是处，霓瑛姑娘怎么会对他格外青睐！” 彭华宇开了个头，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 “我看霓瑛姑娘是被他给骗了！你们还记得那日他明明交了白卷，结果靠着巧言令色，博得了霓瑛姑娘的青睐，实在是可耻啊！” “可不是！就他一个草包的三废王爷，要文采没文采，要人品没人品，必是花言巧语蒙骗了霓瑛姑娘！太可恶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上头。 赵羿其实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可苍蝇一直在身边飞来飞去，那也是烦人的。 赵羿正打算换个位置，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赵羿一手端着酒壶，一手捏着酒杯，凑到了隔壁桌。 “各位，你们说的可是那擎王殿下？” 彭华宇打量了一下赵羿的打扮，发现这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于是拱了拱手，“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赵羿顺势坐了下来，放下酒壶和酒杯，热情回道：“在下彭吉，听闻霓瑛姑娘来到京城，特意从老家赶来。” “二公子，这位是你本家兄弟啊。”有人看向彭华宇，打趣道。 一听这话，赵羿立刻朝彭华宇拱手，“敢问公子大名？” 彭华宇还没开口，就有人抢先道：“这位可是武宁侯次子彭华宇彭二公子！” 二傻一个！ 赵羿心里腹诽了一句，立刻讨好道：“原来是二公子，失敬失敬！” “刚刚听几位提到擎王殿下，不知可是那三废王爷？” 第56章 秘密调查 “你也听过三废王爷？”彭华宇好奇问道。 “三废王爷，谁没听过。”赵羿一脸疾恶如仇的表情，痛斥：“小弟在老家的时候就听很多从京城来的公子哥说过，这位擎王殿下简直荒唐透顶啊！” 接下来，赵羿就历数自己的荒唐事迹。 一起说同一个人的坏话，是融入一个团体的妙招。 赵羿一副十分嫌弃的态度，很快赢得了众人的认同。 群情激昂下，众人不得多干几杯。 再加上赵羿的撺掇，几人很快喝得醉醺醺的。 见彭华宇要去茅房，赵羿立刻上前，搀扶住彭华宇，“二公子，小弟与你同去。” “好！”彭华宇拍了拍赵羿的肩膀。 赵羿扶着彭华宇朝刘千户走去。 快走到刘千户身边的时候，赵羿脚下勾了一下，彭华宇一个趔趄，撞向刘千户。 赵羿假装去扶，却一手按压彭华宇的腹部。 本就有些难受的彭华宇，哇的一口，直接吐在了刘千户的身上。 “混账！”刘千户立刻破口大骂，“你特么找死啊！竟然敢吐在我身上！” 玄影司的人平常嚣张惯了，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骂了再说。 彭华宇难受地扶着旁边的柱子，赵羿却先指着彭华宇，耀武扬威道：“你这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这位可是武宁侯次子彭华宇彭二公子！” “你居然敢对他口出恶言！” “立刻跪下跟二公子道歉！” “否则，二公子今天让你不出了这个门！” 刘千户眼睛眯了眯，虽有忌惮，但也并不害怕。 武宁侯的儿子他惹不起，可身边这狗腿看着让人不舒服。 刘千户皮笑肉不笑，“那阁下又是何人？” “好说！”赵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乃二公子本家兄弟，彭吉。” 刚刚在酒桌上，赵羿早就跟彭华宇称兄道弟。 “是在下唐突了。”刘千户假意致歉，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 彭华宇他动不得，可这位狐假虎威的本家兄弟，找个机会，麻袋一套，狠狠教训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气。 彭华宇这边急着去茅房，赵羿没再跟刘千户纠缠，嚣张地朝刘千户脚上吐了口痰，大摇大摆走了。 刘千户看着脚上的痰迹，额头青筋凸起，他对身边的两个手下冷声吩咐道。“你们两个，跟着那个彭吉，别让他溜了！” 赵羿发现背后有人，嘴角一勾。 彭华宇小解完之后，赵羿就扶着他，鬼鬼祟祟朝吟雪阁的后门走去。 “有些不对劲，你去通知刘千户。”跟着赵羿的其中一人觉得有蹊跷，立刻让人去通知刘千户。 “禀大人，那个彭吉鬼鬼祟祟把彭二公子带向后门。” 手下的汇报，让刘千户皱起了眉头。 很快，他眸光一凛，低喊了一声“走”，便干脆利落地起身，朝后门疾步赶去。 两人来到后门，通过自己人留下的暗号，一路追踪到一条幽深的暗巷中间。 “等等！”刘千户意识到不对劲，停下了脚步。 很快，他猛地一个转身，看到了一道蒙着脸、只露出眼睛的身影出现在身后。 “你是何人？” 刘千户话音刚落，那道身影已经冲了过来。 暗巷有些窄，无法同时让两人施展。 刘千户便先让手下试试对方的实力。 蹲守吟雪阁，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都没带兵器，那手下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让刘千户没想到的是，那手下一个照面，就被对方一拳击中面门，倒飞半丈有余，重重地跌落在他面前。 刘千户大惊失色。 他没有必胜把握，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援兵。 只是犹豫霎那，便转身拔腿疾奔。 可跑了几步后，他忽然停住了。 因为巷子口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刘千户扭头看了一眼，一咬牙朝着巷子口的人冲了过去。 与其等待合围，不如一鼓作气跟前面的人拼了。 砰！ 刘千户失算了。 他的实力不弱，可前面的人比他预想的更加厉害。 十招左右，他便被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脖子一痛，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当刘千户再次醒来时，发现还是眼前一黑。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被人绑在椅子上，眼睛也被蒙住。 刘千户心头一寒，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哼！区区玄影司的千户，就别在本使面前丢人现眼了！”赵羿口吻带着浓浓的嘲讽。 闻言，刘千户怔了一下。 本使？ 这人说话的口气有些古怪。 刘千户迫不及待又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赵羿冷笑一声，附在刘千户的耳边，“我们是陛下的人！” 刘千户身体猛然一僵，结巴道：“陛……陛下的人？” “今天把你找来是有一些事情要问你。”赵羿不由分说，直奔主题，“陛下接到密奏，说玄影司同知汪延欺上瞒下，罪大恶极。” “陛下勃然大怒！” “故特派我等前来秘密调查。” “你身为汪延的心腹，必定知晓他做的那些事。” “本使劝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否则，本使奉陛下之命，可直接将你斩杀！” 虽然赵羿和霓瑛达成交易，但赵羿也不会完全相信霓瑛。 所以，赵羿要查清楚再下手。 免得被利用了。 赵羿以一种雷霆万钧的手段拿下刘千户，还摆出皇帝特使兴师问罪的架势，并且准确地道出他与汪延的关系。 刘千户不知道眼前这些到底是何人，但也信了七八分。 可他还是带着两三分的疑虑，开口问道：“你……你说你是陛下特使，可有凭证？” “你算什么东西！”赵羿抬手掐住了刘千户的喉咙，声音陡然一沉，“本使奉诏密查，还需给你凭证？” “你的小命只在本使的一念之间。” “速速招来，本使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否则，本使不介意将你的家人带过来，在你面前一个个处决！” “本使看你还说不说！” 话落，赵羿手指一紧，刘千户面色涨红。 “我……说……我说……” 家人是压倒刘千户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羿松开手，刘千户咳了一阵后，慢慢平稳下来。 “本使警告你，不要跟我耍花招，否则下场会很惨！”赵羿从身后掐住刘千户的脖子，准备进行测谎。 刘千户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没打算全部招供。 他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又说了一件稍微严重一点的事情，试图蒙混过关。 赵羿冷哼一声，“刘千户，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第57章 出命案了 “去把刘千户的家人请过来！” 赵羿转头对着候在一旁的范良大声吩咐。 范良会意，慢慢朝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故意弄出声响。 “慢着！”刘千户颤声吼了一嗓子。 赵羿给范良打了一个手势，范良停了下来。 随即，对着刘千户，冷声警告道：“刘千户，若你不想拉着全家给汪延陪葬，我劝你还是如实交代。” 那句“拉着全家给汪延陪葬”让刘千户心神俱颤。 刘千户脸上沁出不少汗水，喉咙滚动了一下，点头道：“大人，卑职如实交代，请大人放过卑职家中老小。” “那就要看你交代了什么！”赵羿牢牢掌握着主动权。 刘千户很快竹筒倒豆子，把他所知道的汪延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赵羿没想到，身为玄影司同知的汪延，竟然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玄影司这种直属皇权的机构，权柄实在太大，又没人监督。 滋生腐败是迟早的事。 汪延犯下的诸多罪行中，有一件让赵羿特别上心。 这是一件发生在十二年前的案子。 汪延觊觎沧水府安贞伯苏念承的家产，于是炮制出苏念承外通北翼的案子，将苏念承打入玄影司大狱。 并且以保住苏念承家眷为条件，逼苏念承签下通敌口供，然后畏罪自杀。 之后，汪延带人去安贞伯家，将一家老小四十七口人，全部斩草除根。 想来也只有干出如此丧尽天良又申冤无路的事情，才能让一个人不惜背叛国家，投效敌国。 事已至此，赵羿再无疑惑。 他把刘千户再次打晕，让范良扛着他，回到暗巷。 然后掏出从彭华宇头上顺走的象牙发簪。 对着刘千户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刺入。 …… 次日中午。 霓瑛在自己的闺房中，左手托着香腮，右手拿着筷子，心不在焉地挑着碗中的米饭。 最后，她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 自从答应跟赵羿做交易后，她的心一直忐忑不安。 她感觉自己有些草率了。 不管能不能成功，刺杀玄影司的人都会激怒玄影司。 玄影司可不是吃素的！ 唤醒这头猛兽，整个京城恐怕都会变得风声鹤唳。 北翼使团即将抵达京城，在这个节骨眼上激怒玄影司，恐怕对他们之后的接触会十分不利。 最关键的是，玄影司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擎王殿下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事情败露了，会不会连累到他？ 都怪我，一时脑热让他去杀玄影司的仇人。 霓瑛越想越沮丧。 某一刻，她猛地挺起身子，来了精神，“他应该还没行动，现在阻止他还来得及！” 霓瑛起身，想要修书一封给赵羿。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姑娘，出事了！” 霓瑛心头猛地抽了一下。 脑海里立刻浮现一张看似纨绔却暗藏锋芒的笑脸。 “擎王殿下怎么了？”霓瑛刚打开门，就迫不及待问道。 “擎王殿下？”丫鬟愣了一下，一脸木然道：“我不知道擎王殿下怎么了。” 霓瑛秀眉一蹙，“那你说出事了？” 丫鬟哦了一声，解释道：“我说的是吟雪阁出事了。” 霓瑛松了口气，又好奇问道：“吟雪阁怎么了？” 丫鬟脸色一沉，不自觉地小声道：“出命案了，听说昨夜死了三个玄影司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千户。” “这不，楼下来了很多玄影司的人在查问，苏掌柜让我来请姑娘下去，配合玄影司的查问。” 闻言，霓瑛心里咯噔一下。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出声询问：“抓到凶手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霓瑛定了定心神，收拾了一下，戴上面纱，出了房门。 此时，吟雪阁大厅里到处是穿着青狼服的玄影卫。 他们到处盘问来此的客人。 而吟雪阁的人作为重点怀疑的对象，被安排在一个个厢房里，单独查问。 霓瑛被带进了一个厢房。 里面有几个玄影司的人，还有苏政。 苏政率先介绍道：“这位是大雍第一舞姬霓瑛姑娘，是我们特意从雁川府请来的。”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闺房中，鲜少出门。” 为首的玄影卫挥了一下手，旁边手下立刻拿着三张人像画，展现在霓瑛面前。 霓瑛看到其中一张人像时，心里震撼不已。 这不就是自己的仇人！ 擎王真的帮自己杀了仇人！ “你有没有见过这三个人？”为首的玄影卫开口询问。 霓瑛愣了一下，随即谨慎回道：“小女子似是在吟雪阁见过。” “那你可曾看到他与什么人有过冲突？” 为首的玄影卫刚问完，包厢的门就被打开，另一个玄影卫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为首的玄影卫点了点头，看向霓瑛：“你可以回去了。” 一旁的苏政大惑不解，立刻出声问道：“大人，不查了吗？” “我们已经有线索了！”为首的玄影卫回了一句，便朝手下甩了一下脑袋，带头离开了。 霓瑛看着玄影卫离去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 下午，赵羿又收到了霓瑛送来的请帖。 晚上，赵羿如约来到吟雪阁。 一路上，没什么人在议论霓瑛。 更多的是八卦吟雪阁附近死了三个玄影司的人。 玄影司那可是让人谈虎色变的机构。 他们不禁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对玄影司的人下手？ 赵羿背着手，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来到了雅室。 刚抬手准备敲门，哗啦一下，门就开了。 霓瑛探出头，左右看了看，便迫不及待地把赵羿拉进去，再把门关上。 “王爷可知，玄影司的人已经找到线索了！”霓瑛一上来，就急切地向赵羿禀明。 赵羿看到霓瑛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也不解释，心中反倒起了逗弄之心。 他背着手，走到软榻边，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什么线索啊？” 霓瑛双手攥着袖口，秀眉深锁，“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晌午的时候，被玄影司的人叫去查问，偶然听到他们说查到了线索。” “王爷，您的人不会出了什么纰漏，让玄影司发现了吧？” “你这么一说，本王还真想起来了。”赵羿坐了起来，故作慌张道：“本王好像留了一支象牙发簪在现场。” 第58章 交流 霓瑛骤然瞪圆了眼珠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赵羿这么大意，竟然留了一支象牙发簪在现场。 可她更没想到的是，赵羿竟然亲自出手。 “王爷您亲自出手？”霓瑛眼皮一酸，声音有些发颤。 赵羿点了点头。 霓瑛张嘴，欲言又止。 赵羿贵为皇子，为了帮她报仇，竟然以身犯险。 扑通一声，霓瑛跪在了地上，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王爷恩情，霓瑛没齿难忘。” “霓瑛从此以后，愿为王爷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赵羿俯身，将霓瑛扶了起来。 看着眼眶泛红的霓瑛，赵羿畅然一笑，抬手拭去霓瑛眼角的泪珠，然后宠溺地刮了一下鼻子。 “看不出你这么爱哭！” 霓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涩道：“霓瑛没想到，王爷竟然以身犯险。” “一时感动，情难自抑。” 话落，霓瑛清醒了一下，再次抬头，神情焦急道：“王爷，先不说这个了。” “您的象牙发簪若被玄影司的人发现，他们肯定会顺着这条线索找到您。” “您恐怕会有大麻烦！” “本王是留了一支象牙发簪在现场。”赵羿狡黠一笑，冲着霓瑛眨了眨眼，“不过那支发簪不是本王的。” 霓瑛一愣，“那是谁的？” “武宁侯次子彭华宇的！”赵羿咧嘴一笑。 “啊？” 赵羿不再逗弄霓瑛，把昨天晚上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霓瑛嗔怪地白了赵羿一眼，低头嘀咕道：“王爷好生讨厌，竟然戏弄霓瑛！” 赵羿抬手，托起霓瑛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坏笑道：“本王就喜欢看你着急的模样。” “煞是可爱！” 闻言，霓瑛顿觉心中小鹿乱撞，脸颊一阵燥热。 她不敢与赵羿对视，眼神有些慌乱地左右飘忽。 赵羿微微斜了一下脑袋，慢慢贴近霓瑛的脸，目标直指霓瑛的樱唇。 赵羿的动作很缓慢，霓瑛完全有时间躲避。 可这一次，霓瑛没有躲避，而是闭上了眼睛。 赵羿微微一笑，不再客气。 一开始，霓瑛还有些紧张。 可很快，霓瑛像是一个风月老手一般，反客为主，让赵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良久，两人分开，呼吸都有些急促。 赵羿看着霓瑛，笑问道：“这是你学的房中秘术？” 霓瑛红着脸，点了点头。 赵羿故意附在霓瑛耳边，窃声细语道：“其实，本王也略懂一些房中秘术，不如我们现在交流一下吧。” 言毕，赵羿一把抱起霓瑛。 “慢着！”霓瑛叫住了赵羿。 赵羿愣了一下，“你不愿意？” 霓瑛摇了摇头，解释道：“王爷，霓瑛已是你的人了，霓瑛的身子自然也是王爷的。” “不过，眼下北翼使团即将到来。” “我师父也会跟着过来。” “若她发现我失了身子，我便没法交代。” “所以，我想先留着身子，让师父相信我已将王爷拿捏。” “这样也方便霓瑛帮王爷从北翼那边打探到消息。” “原来如此。”赵羿释然一笑，“难得你这么为本王着想，那本王也不能辜负了你一番心意。” “看来今日只能作罢了。” 赵羿正打算放下霓瑛，却没想到霓瑛主动抬手，环住了赵羿的脖子。 她满脸羞涩，却是壮着胆子说道：“王爷，奴家的身子虽然不能给你，但奴家还有别的法子能让王爷尽享风月之愉。” 赵羿心头一阵火热。 话不多说，直接抱着霓瑛进入了里间。 霓瑛让赵羿领略到什么叫油嘴滑舌。 赵羿礼尚往来，让霓瑛知道什么叫巧舌如簧。 ……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两人鸣金收兵后，身体依旧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深入交流后，赵羿决定开诚布公。 他轻抚着霓瑛的后背，淡淡开口道：“昨夜我从那个死掉的刘千户口中，问出了一件事情。” “你可是沧水府安贞伯家的后人？” 此言一出，赵羿明显感受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 等了一会儿，霓瑛出声了，“王爷既然已经知道，那霓瑛就不再隐瞒了。” 很快，霓瑛就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缓缓道来。 霓瑛原名叫苏柔。 是沧水府安贞伯苏念承最小的女儿。 原本过着幸福日子的安贞伯府忽遭大难，安贞伯苏念承被玄影司带走，说他外通敌国。 安贞伯府也被监禁。 没多久，传来噩耗。 安贞伯苏念承写下认罪供书，自尽而死。 很快，玄影司的人上门，宣布安贞伯府的人全部诛连。 他们二话不说，开始屠戮安贞伯府的人。 霓瑛当时还小，藏在母亲房中的密阁之内，侥幸躲过大劫。 但她却目睹了母亲被几个玄影卫的人凌辱至死。 那位刘千户便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的时候，赵羿的胸膛早已被霓瑛的泪水浸湿。 他用力抱紧了霓瑛，在她的脑门上用力地啄了一下。 “别难过了，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霓瑛的经历跟三娘很像。 赵羿清楚，她们都是封建社会的牺牲品。 只要时代不改变，还有许许多多的霓瑛和三娘会出现。 赵羿不再去想这种沉重的问题。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后，转向了浴房。 鸳鸯浴是赵羿的最爱。 “王爷。”霓瑛一边帮赵羿擦拭身体，一边开口道：“北翼使团快到了，您打算如何跟他们谈判？” 赵羿轻笑一声，看着霓瑛道：“你还没跟我说北翼的状况呢。” 闻言，霓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竟把这事给忘了。” 看到霓瑛越来越多的小女儿姿态，赵羿成就感满满，“不急，你慢慢说。” 霓瑛开始娓娓道来。 北翼有个类似玄影司的机构，叫刺夜台。 她的师父叫梅榕，是刺夜台的统领。 刺夜台的负责人是监台，下来就是统领，一共有六人，职位平等，各司其职。 而霓瑛，是刺夜台的密使。 密使算是高级细作。 由统领培养，单独联系。 霓瑛对刺夜台的了解并不多。 这次来大雍负责跟赵羿谈判的人，正是霓瑛的师父梅榕。 “北翼跟我合作还有别的目的吗？”赵羿听完霓瑛的讲述，直奔主题。 霓瑛点了点头，又歉意道：“北翼肯定还有别的目的，但师父并没有跟我说。” “看来只能从你师父口中问出答案了。”赵羿咂了咂嘴，似是想到什么，又看向霓瑛，“我若跟你师父起了矛盾，你会不会为难？” 第59章 捡到宝了 霓瑛认真思考了一下，抬起眼皮，含情脉脉。 “若是今日之前，我可能会觉得为难。” “可如今，我已是王爷的人。” “自当以王爷马首是瞻。” “本王真是捡到宝了！”赵羿张开手，开怀一笑，“快到本王怀里来！” 霓瑛俏脸一红，趴在了赵羿的怀中。 赵羿搂着美人，正了正神情，“霓瑛，本王答应你，如果你师父不与我为敌，那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太为难她。” “可若是她对本王怀揣敌意，那本王也不会对她客气。” “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嗯！”怀中的霓瑛轻呢了一声，脸颊蹭了蹭赵羿的胸膛，“王爷只管放手去做，不必顾虑我和师父的关系。” “正如你所言，我和她更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我之前已经帮她做了很多事，也算还了她的培育之恩。” “我已经不欠她什么了。” “有你这话，本王就放心了。”赵羿轻抚霓瑛的纤纤玉臂，目光远眺。 …… 同一时间，玄影司牢狱里。 武宁侯次子彭华宇坐在刑房的椅子上，四肢都被绑着，他挣扎着大声嚷道。 “马行察，我爹是武宁侯，你们快放了我！” 马行察面色十分阴沉。 有人胆敢在京城刺杀玄影司的人，其中一个还是玄影司的千户，实在是胆大包天。 这件事朝野震动。 马行察没想到的是，掌司大人竟然将这件棘手的案子交给自己负责。 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这案子的利害关系太复杂了。 首先是死掉的那个刘千户。 那是同知汪延的人。 而他是另一位同知耿亦舟的人。 这件事如果办不好，汪延那一派的人一定会借题发挥。 再说眼前的疑犯彭华宇。 他是武宁侯的次子。 武宁侯可是九皇子的人。 一个不小心，可能把九皇子给得罪了。 他现在可谓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不过，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马行察拿出一支象牙发簪，一边观察着彭华宇的表情，一边问道：“你可认识这支发簪？” 彭华宇凝眉，探出脑袋，仔细看过后，颔首道：“这支象牙发簪是我的。” 随即，他意识到不对劲，立刻问道：“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马行察上前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彭华宇，“二公子，你可知道，这支象牙发簪就是杀死刘千户的凶器！” 马行察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贴近彭华宇的脸，“铁证如山，你有何解释？” 闻言，彭华宇瞪大了惊恐的双眼，不住地摇着脑袋，大声惊喊道：“不！不可能！” “我的发簪怎么可能是凶器？” “二公子！”马行察语气森冷，“你觉得我们玄影司的人会骗你吗？” 彭华宇低下了头，他当然知道，玄影司的人不可能骗自己。 可他想不通，自己的象牙发簪怎么就成了凶器。 这个问题还没想通，彭华宇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惧地看着马行察。 “马行察，你不会怀疑刘千户是我杀的吧？” “难道不是吗？”马行察厉声反问。 彭华宇张大了嘴巴，几番欲言又止后，愁苦着脸，憋屈道：“马行察，我跟刘千户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杀他！” “无冤无仇？”马行察抬手薅住了彭华宇的领子，低喝道：“二公子，我们已经找到人证，昨夜你在宵月楼醉酒吐了刘千户一身，你们当时起了口角！” “刘千户这个人我清楚，睚眦必报。” “是不是他找你报仇的时候，你错手杀死了他？” “我……”彭华宇下意识想要辩解，可脑海里忽然想起，昨晚他吐了别人一身的事情。 那个人应该就是刘千户！ 马行察察觉到彭华宇的异样，立刻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彭华宇喉咙滚动了一下，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我的确吐了别人一身，可后来我去了茅房。” “再后来，我……”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马行察直起了身子，冷冷地看着彭华宇，“二公子，我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清楚。” “如果你实在想不起来，那我们只能动手，帮你回想了！” 彭华宇意识到马行察不是在跟自己说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良晌后，他猛地抬起头，大声道：“我想起了！” 马行察转身，喝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当时有个人陪我一起去了茅房，他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他叫彭吉，哪里人我不知道。” “彭吉……” 马行察发现，彭华宇对这个彭吉一问三不知。 于是，他把昨夜与彭华宇一起喝酒的公子哥都抓了回来，连夜审问。 结果这些公子哥也都不知道这个彭吉是什么来路。 多年办案的经验告诉马行察，这个彭吉有些古怪。 他立刻找来画师，让画师根据这些公子哥的描述，画出彭吉的头像。 玄影司为了案子，夜以继日地忙碌着。 赵羿一早来到兵部。 朝中来报，北翼使团两日后到京。 大雍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这两日，各部衙门都忙得不可开交。 下了马车，却见兵部衙门口很热闹。 赵羿走近一看，原来有好些人跪在兵部衙门的大门口，兵部的人正在劝离他们。 赵羿叫住了一个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原来这些人都是在北翼当俘虏的大雍兵将家属。 他们得知大雍即将与北翼进行谈判，所以来兵部跪求上面的人，想办法把俘虏交换回来。 赵羿恍然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家属。 其中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引起了赵羿的注意。 这人虽然跪着，可表情冷峻，不苟言笑。 不管兵部的人如何劝说，他都不为所动。 全身散发着一股天塌下来也要死磕到底的气息。 还是个倔种！ 赵羿摇了摇头，走进了兵部衙门。 本想着又是打酱油的一天。 却没想到鸿胪寺卿许茂带着一个熟人找上了自己。 “王爷，这位是我们鸿胪寺司宾署署丞裴涟。” 许茂指了指身后的年轻人，然后解释道：“他将作为您的助手，帮助您完成迎使的工作。” 第60章 我相信他有野心 赵羿已经从许长史口中得知裴涟的身份。 爷爷是祥国公，父亲是刑部右侍郎，二叔是定国公。 裴涟妥妥的权贵子弟，还是顶级的那种。 他虽出身武将世家，可却想走仕途。 其实很多权贵子弟，不需要走科考，也能进入仕途。 按理说，裴家可以给裴涟弄个更好的职位。 可偏偏来鸿胪寺做了一个正九品的司宾署署丞。 据说，裴涟的目标是通过科考，进入翰林院，司宾署署丞就只是一个历练的地方。 由此可见，裴涟是一个心气和志向都很高的人。 “裴署丞，这些日子就有劳你了。”赵羿笑眯眯地客气了一句。 裴涟拱了拱手，“王爷客气了，这本就是卑职分内之事。” 寒暄了几句，赵羿和裴涟聊了聊接待的流程。 话说这位裴涟业务能力还真是不错，对于一些礼节条例，了然于胸。 看得出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 虽然裴涟已经很克制，但赵羿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心中那份傲气。 还有隐隐约约对自己的嫌弃之意。 之前和裴天麟见面，裴天麟嘴上对自己推心置腹。 可赵羿根本不相信这老狐狸的话。 如今，裴家的态度还不明确，现在又放一个裴涟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意思？ 聊完公事，赵羿离开了兵部。 出门的时候，发现早上那些跪地的家属已经走了。 除了那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 他像一颗顽石，定在了兵部的门口，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兵部的人也不赶他，就让他这么跪着。 赵羿深深看了年轻人一眼，上了自己的马车。 …… 祥国公府。 裴忆秋坐在自己闺房的正间软榻上，听着一个躬身而立的中年人在进行汇报。 “小姐，您那一批香皂一推出就已经销售一空，我们这次赚了不少！” 中年人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也怪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前这位裴家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种质地坚固的香膏。 这种香膏用来洗澡，不仅洗得干净，还能让身体留下香气。 一推出就风靡整个京中贵妇的圈子。 那些个夫人小姐争相抢购。 他们赚得可是盆满钵满。 “我知道了。”裴忆秋对于这个结局早在预料当中，神情十分淡定，“等我让人弄出新货，就派人送到你的铺子。” “小的知道了。” 中年人离开后，裴忆秋目光远眺。 穿越到大雍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 裴家目前被皇帝忌惮，形势扑朔迷离。 女人在封建时代，地位太低。 想大张旗鼓地做些事情恐怕很难。 所以，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计划，先通过自己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暗中发展经济。 任何事业，经济都是基础。 一旦有了经济，她就可以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最终目标是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小姐，老爷已经回府，他让你去一趟钦云楼。” 正想着，一个下人跑来禀报。 裴忆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出门。 没多久，裴忆秋来到了钦云楼，坐在了裴天麟的对面。 裴天麟抿了一口茶，看向对面的裴忆秋。 “我已经把你堂兄裴涟安排在擎王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裴忆秋点了点头，提醒道：“祖父让堂兄小心一些，这位擎王殿下可不简单。” 裴天麟身体微微探前，眉头微蹙，“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祖父。”裴忆秋看着裴天麟，眸光沉凝道：“以我对这位擎王的了解，他的城府很深，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若代入他的身份。” “作为一个皇子，他唯一想要的就是那个位置！” 看到裴天麟点头，裴忆秋继续说道：“凭他的聪明，肯定看得出陛下已经将他排除在储君的候选人之外。” “如今的他，在朝中根本没人支持他。” “您说，他若想扭转乾坤，应该怎么做？” 裴天麟眉头一拧，思绪急转。 少顷，他眸光猛地绽放精芒，骇然出声，“你的意思是，他会想办法争取北翼的支持？” 裴忆秋重重地点了点头。 “嘶……”裴天麟倒吸了一口凉气，眸光忽明忽暗，很快又道：“这可是通敌的死罪！” “你有多大的把握，他会这么做？” 裴忆秋略微沉吟了一下，摇头道：“大概五成吧。” “倘若他有野心的话，那北翼是他唯一的机会！” 裴天麟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他惊讶于赵羿可能与北翼合作，更惊讶于自己孙女竟能想到这一点。 如此才智，当世罕有啊！ 感叹过后，裴天麟又是一声叹息。 若这孙女是男儿身该多好！ 裴忆秋能够做出这种猜测，得益于她更长维度的历史观，以及超前的知识。 再加上她曾是特工，经过专业的训练。 对于换位思考，可以说是基本操作。 她将自己代入赵羿的角色，推演各种可能，得出这样的猜测，其实并非难事。 “你觉得他有野心吗？”裴天麟用一种略带忌惮的眼神看着裴忆秋。 裴忆秋深吸一口气，笃定道：“我相信他有野心！” …… 晚上。 一驾马车停在了吟雪阁的门口，赵羿一身华服从马车上走了出来。 抬眼便看到好几个穿青狼服的玄影卫，拿着画像在门口询问进去的客人。 赵羿身份尊贵，玄影卫的人自然不敢上前打扰。 可深知赵羿平易近人的刘参事就不一样了，大老远就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 “小的参见王爷。” “免礼。” 赵羿左右看了看，好奇问道：“刘参事，你们玄影司搞这么大阵仗是为何？” 刘参事神色凝重道：“王爷，您可听说前夜发生的命案？” “你们玄影司那三个人？” “没错，就是那个案子。” 刘参事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不瞒王爷，我们已经抓到嫌犯，正是武宁侯次子彭华宇。” “凶器是彭华宇头上的发簪！” “既然抓到人了，为什么还搞这么大阵仗？”赵羿试探问道。 刘参事咂了咂嘴，绘声绘色道：“王爷有所不知，彭华宇那日醉酒后与玄影司死的一位刘千户有过口角。” “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人叫彭吉。” “这个彭吉，来历不清不楚，我们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他之前来过吟雪阁，所以我们一直在这边蹲守，询问来往的客人，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彭吉。” 第61章 彭吉就是本王 赵羿心中暗暗发笑。 自己给彭华宇设的局很成功。 虽然玄影司怀疑“彭吉”这个人。 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彭吉杀了那三个人。 而且玄影司的人是不可能找得到彭吉。 那彭二公子恐怕要在玄影司的大狱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赵羿掏出一锭银子偷偷塞到刘参事手中。 “王爷，这怎么好意思。”刘参事虚伪地客套了一句。 赵羿拍了拍刘参事的肩膀，“跟本王还客气什么。” 说完，在刘参事目送下，赵羿大步朝吟雪阁里走去。 没多久便来到了霓瑛的雅室里。 霓瑛给赵羿倒了杯酒，蹙眉问道：“王爷，您可知一个叫彭吉的人？” 赵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不慌不忙道：“认识！” 霓瑛心头一紧，慌忙道：“是王爷的手下？” 赵羿摇了摇头，给了霓瑛一个促狭的笑容，“你猜！猜中了，本王有赏！” “猜不中，那就要挨罚！” “本王给你三次机会！” 一看赵羿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霓瑛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这位擎王殿下可是喜欢捉弄人的主。 他有心思玩笑，说明这位彭吉牵扯不到他。 既然不是他的手下…… 霓瑛眸光一亮，开口问道：“是王爷雇的人？” “不对！”赵羿摇了摇头。 霓瑛神色微紧，垂目思考了一下，又道：“是王爷的朋友？” “也不对！”赵羿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 霓瑛困惑了。 既不是手下，又不是朋友，也不是雇来的人，那到底是什么关系？ 霓瑛带着试探的口吻做最后的尝试：“难不成他只是王爷认识，却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赵羿咧嘴一笑，“还是错了！” 霓瑛樱唇微翘，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服气道：“那个彭吉跟王爷到底什么关系？” 赵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彭吉就是本王！” “啊？”霓瑛大吃一惊，略微回想后，否认道：“不可能，我见过彭吉的画像，跟王爷一点都不像。” “嘿嘿！”赵羿得意洋洋，朝霓瑛勾了勾手，“到本王这里来。” 霓瑛乖巧地来到赵羿身边，在赵羿的示意下，坐在了赵羿的腿上。 赵羿这才开口道：“彭吉是本王易容后的模样。” 霓瑛张大了樱桃小嘴，失声道：“王爷还会易容术？” “你不信本王会易容术？”赵羿眉梢一挑。 霓瑛略微犹豫了一下，认真点了一下脑袋，“霓瑛相信！” “这就信了？你不怕我骗你吗？”赵羿笑着问道。 “王爷神通广大，会易容术算什么。”霓瑛俏皮一笑，反问道：“而且霓瑛相信，王爷不会欺骗霓瑛。” 赵羿抬手捏了捏霓瑛的琼鼻，“你可别太相信本王，本王还有很多本事，不会轻易向你展示。” 霓瑛眨了眨美眸，好奇道：“王爷还有什么本事，瞒着霓瑛呢？” 赵羿看着霓瑛的樱唇，嘴角一歪，“本王还有一些房中秘术你没见过。” “你刚刚猜错，得接受本王的惩罚。” “本王现在就让你尝尝，我还未施展的房中秘术！” 话落，赵羿直接抱起霓瑛，朝里间走去。 …… 许久之后，云雨骤停，气息渐平。 赵羿和霓瑛开始泡鸳鸯浴。 霓瑛枕在赵羿胸膛，潮红未退，羞涩问道：“王爷，您的房中秘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比霓瑛所学的房中秘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赵羿轻咳了一声，笑道：“本王看过很多书，可以说是博采众长吧。” “王爷之所长真是让霓瑛大开眼界。”霓瑛深深感慨了一句。 这位擎王殿下，心思深沉，手段高超。 不但会易容术，连房中秘术也比自己厉害。 似乎与他接触越多，越让人感到震惊。 赵羿轻抚霓瑛的后背，语气颇为得意道：“你的身体也让本王叹为观止！” “王爷取笑我。”霓瑛有些不好意思道。 “本王说的是真的！”赵羿紧了紧霓瑛的身体，在霓瑛耳边细语，“你的身体让本王欲罢不能！” “王爷不要再说了。”霓瑛抬手捂住赵羿的嘴巴。 饶是学过房中秘术，想起赵羿对自己做的事情，她的脸颊还是羞臊不已。 赵羿看出霓瑛害羞，也不再逗弄。 “王爷，霓瑛有样好东西要给你看看。”霓瑛故意转移话题，探身从外面的竹架上取来一样东西，在赵羿面前晃了晃。 “王爷，这东西叫香膏，既能清洗身体，又能留香，十分神奇。” 赵羿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香皂么。 听霓瑛的口气，香皂在这个时代还是稀罕物？ 穿越来这么久，赵羿一开始也想过，通过自己超前的认知，创造些东西。 可后来他想起了一条法则。 叫黑暗森林法则。 虽然它说的是外星文明。 可赵羿觉得这个法则也适用在穿越者身上。 如果利用后世的认知，创造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倘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穿越者，那就很容易暴露自己。 所以，赵羿放弃了这种想法。 赵羿接过霓瑛的香膏，查看了一下。 他对这个时代的事物发展没有深入去了解，所以也不会因为香皂的出现，就怀疑其他穿越者存在。 留了个心眼后，赵羿把香膏递给霓瑛，“你帮本王擦洗吧。” 霓瑛俏脸一红，还是照做。 赵羿一边享受洗澡服务，一边开口问道：“你对北翼在京城的布局了解吗？” 谈起正事，霓瑛表情也认真了几分：“我一直是和师父单独联系，我跟北翼在京城的人并没有联系。” 赵羿略思片刻后，又问道：“北翼使团抵京后，你如何与你师父联络？” 霓瑛平静道：“我师父到时候自会想办法与我联络。” 赵羿点了点头，旋即像是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霓瑛抬头，看着赵羿。 赵羿神情一正，“之前我曾抓获两个获虏细作，从他们那截获一张字条。” “字条显示获虏人想刺杀北翼使臣。” “获虏人？”霓瑛皱起了眉头。 赵羿也没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获虏东面是北翼，南面是大雍，两大强敌环伺。” “他们自然不想看到两国议和。” “所以，他们就想刺杀北翼使臣，从而挑起两国矛盾，坐山观虎斗。” 霓瑛缓缓点了点头，继而问道：“王爷是想我把这条消息告诉师父？” 第62章 刺客 赵羿凝眉沉思了片晌，颔首道：“这件事北翼早晚会知道。” “倒不如由你先说出来，就说从我口中套出来的。” “这样还能让你师父更加相信，我已经被你拿捏。” “我知道了。”霓瑛乖巧地应了一声。 赵羿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脑海里盘点了一下几方势力。 裴家！ 北翼！ 获虏！ 当然不能把皇帝陛下给忘了。 自己必须小心应付！ …… 北翼使团抵京当日。 赵羿早早起床。 丫鬟将准备好的衮龙服和梁冠穿在赵羿身上。 用过早膳，赵羿在许长史以及一众随从的簇拥下走出了擎王府。 “参见擎王殿下。”裴涟早已穿戴得体恭候在外。 除了裴涟，还有一辆御赐的辇驾等候在门口。 皇帝陛下自然不会屈尊去接待北翼使臣，所以象征性地派出自己的座驾，由赵羿这位皇子代表他去迎接，以表礼貌。 “出发吧。” 赵羿一声令下，大队人马朝玄阳门的方向开拔。 北翼是从北面来，可进入京城还得从正南的玄阳门进来。 这是礼制。 大雍接待人员在巳初时分就已经在玄阳门外列队等待。 没等多久，北翼使团三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玄阳门外。 北翼这次带队的是海川候王贯。 但身份最尊贵的是北翼的六皇子宁允衡。 这位宁允衡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就在王贯和祥国公互相寒暄的时候，宁允衡找上了赵羿。 “想必你就是赵羿表兄吧。” 资料上说，这位宁允衡比自己小了一个月，按照亲缘关系来算，的确是赵羿的表弟。 他朝宁允衡拱了拱手，“本王正是赵羿，你应该是六皇子宁允衡了吧。” 宁允衡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表兄，大雍京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不知道六皇子喜欢玩什么？” “表兄直呼我名字即可，没必要如此生疏。” 对于这位表弟一上来就套近乎，赵羿还是很警惕的。 赵羿跟宁允衡聊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六皇子也是一个纨绔。 他的意思很明白，想要自己带他去逛青楼。 赵羿搪塞了一下，那边也走完接待的流程，双方的队伍开始进城。 为了迎接北翼使团，去往使馆的道路都已经实行管制，巡城营的人占据道路两侧，把百姓隔离在外。 到了使馆后，赵羿本以为事情结束，可以回府。 却没想，一声惊呼让他瞬间紧绷了起来。 “有刺客！” 不知道是谁喊的。 赵羿猛地转身，却看到一个巡城营的士兵，拿着一把匕首刺向了六皇子的胸口。 “啊……” 六皇子还处在惊慌中，已被旁边的护卫拉了一下，那刺客没有刺中心脏，而是刺在了肩膀上。 紧接着，旁边的护卫一拥而上，那刺客瞬间被捅成马蜂窝。 这一幕发生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 “快！保护六皇子！” “护送六皇子进去！” “快去叫郎中！” 一阵兵荒马乱后，海川候王贯走到祥国公裴天麟面前，冷哼一声，严厉质问道：“祥国公，刚刚的事情你作何解释？” 一个伪装成巡城营士兵的刺客，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大雍的责任！ 裴天麟脸色阴沉，立刻拱手道：“海川候息怒，这件事老夫一定会派人详查，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王贯袖子一抖，身体一侧，“祥国公，本侯已经不再相信你大雍的守卫，请让你们的人撤出使馆。” “否则，我们的议和就此作罢！” 裴天麟眼皮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心里斟酌片刻后，对身后的巡城营指挥使项刚下达命令。 “立刻让巡城营的人退出使馆一条街。” “是！”项刚沉着脸应和了一声，转身离开。 自己的巡城营出了刺客，他这次恐怕难逃责罚。 王贯斜眼看了祥国公一眼，拂袖而去。 出了这档子事，赵羿也没办法回府，只能跟着裴天麟进宫面圣。 “混账！” 永兆皇帝听完汇报后，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勃然大怒。 “祥国公，你是怎么安排的，竟然让刺客混进巡城营里！” “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裴天麟还没说什么，项刚就已经跪下请罪。 他是裴天麟的人，这件事本就是他失察，他必须站出来。 “曹岩。”永兆皇帝目不斜视，直接吩咐道：“立刻传陆归觐见。” “老奴遵旨！”曹岩躬身退去。 提到陆归这个名字时，赵羿发现裴天麟的脸色变了变。 陆归，玄影司掌司。 永兆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也是让所有朝臣畏之如虎的人。 御书房忽然安静下来，众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哼！”永兆皇帝鼻孔喷出一道冷气，沉声说道：“祥国公，你让朕很失望！” “朕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却……” “陛下！”裴天麟缓缓跪了下来，叩首道：“是臣失职，臣有负陛下所托，无颜再领议和之责，请陛下降罪。” 永兆皇帝，脸色一变，叹了口气，“临阵换帅，兵家大忌。” “眼下与北翼议和还未结束，这件事朕暂不追究。” “希望你们齐心协力，完成这次议和。” “不过，朕也提醒你们。” “若再有差池，朕可不会轻饶！”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躬拜。 没多久，御书房外传来动静。 一个身穿金丝滚边狼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中年人四十多岁，面白无须，毫无变化的表情，看不出深浅。 但目不斜视的刚毅目光，和他玄影司掌司的身份，让人觉得，他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阴狠之风。 “微臣陆归，参见陛下。” “免礼。” 永兆皇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跟陆归说明了一下，然后吩咐道：“陆归，这件事就交由你来督办。” “务必查清楚，刺客是谁派来的！” “微臣遵旨！” 略微沉吟后，永兆皇帝再次开口：“刺客一事，让我大雍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眼下，我们要想办法修复双方的关系。” 永兆皇帝眸光一转，落在了赵羿身上，“老八，你与北翼六皇子乃表亲，就由你代表朕去探望一下六皇子的伤势。” “顺便探一探北翼的口风。” “这件事你可做得到？” 赵羿干笑了一声，拱手回道：“儿臣没有十足把握，但儿臣必定会尽力而为。” 第63章 梅榕 北翼使团刚到，六皇子就遇到刺客。 赵羿没想到议和一开始就这么不顺利。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刺客到底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 获虏自然嫌疑很大。 从截获的字条可以看出，他们很想做这件事。 当然，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 赵羿在脑海里推演各种可能，以及动机。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在了使馆门口。 赵羿下车，裴涟立刻迎了上来。 作为自己的助手，裴涟十分尽职尽责地跟在自己身边。 赵羿也没有刻意支开裴涟。 表明来意后，赵羿被领进了使馆。 不过，赵羿没有见到六皇子，被王贯给挡下了。 “我们六皇子伤势严重，现在不宜见客，还请擎王殿下见谅。” 王贯态度很客气，但语气却透着一股不满。 “可有性命危险？”赵羿假装关心了一句。 “暂时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赵羿松了口气，语气遗憾道：“本王还想着六皇子如果伤势没有大碍的话，就带他去京城好玩的地方逛逛。” “既然如此，你就告诉六皇子，好好养伤吧。” “本侯会将擎王殿下的关心带给六皇子。” 赵羿点了点头，开口询问道：“刺客的事情，我父皇已经交给玄影司去调查，很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至于议和的事情，我们是否如期进行？” 王贯抬手，态度坚决：“我六皇子刚刚遇刺，议和的事情就暂且搁置，等我们商议后再另行通知。” 赵羿带着消息回到了皇宫。 得知六皇子伤势严重，众人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众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永兆皇帝命令赵羿，每天都去使馆探望一下，了解一下进展，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 赵羿无奈接下这个跑腿的任务。 同一时间，使馆的一个角落。 一道身影，趁着巡城营的人撤退，悄悄溜了出来。 此人身法轻盈灵巧，恍若鬼魅。 来无踪去无影。 霓瑛正在雅室擦拭自己的琵琶。 某一刻，她的头猛地扭向里间的方向，低喝道：“谁？” 话音落下没多久，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是我！” 那人出声后，霓瑛立刻单膝跪地：“霓瑛参见师父！” “起来吧。”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人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霓瑛恭恭敬敬做了汇报。 那人听完，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着霓瑛命令道：“把左手伸出来。” 霓瑛十分听话地伸出左手。 那人把手指搭在霓瑛的寸口上。 片晌后，那人点了点头，下达命令：“去把擎王殿下请来！” …… 回到擎王府。 许长史递了一份请帖给赵羿。 打开一看，是霓瑛派人送来的。 请帖跟往常一样，但有个地方做了暗号，是赵羿跟霓瑛事先约定好的。 这说明梅榕来了！ 今天出门，赵羿明显发现街上人少了很多。 玄影司死了三个人。 北翼六皇子又遇到刺客。 街上随处可见巡城营的人和玄影司的人。 吟雪阁门口依旧有玄影司的人在打听彭吉的来历。 赵羿下了马车，直奔霓瑛的雅室。 “咚咚咚……”赵羿站在雅室门口敲了三下。 滋啦一声，霓瑛将门打开，两人对了一个眼神后，霓瑛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爷请进。” 赵羿缓步进入雅室，目光投向站在软榻边，穿着黑色斗篷背对自己的女人。 这女人应该就是霓瑛的师父梅榕。 霓瑛将门关上，赵羿走到中间，停下脚步。 梅榕徐徐转身。 看到真容，赵羿心中暗暗吃惊。 梅榕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三十多岁。 当然，这是以赵羿的眼光来衡量，三十多岁在古代已经算半老徐娘了。 梅榕五官很精致，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气质却很突出。 她有一张冷若冰霜的禁欲脸。 眼睛细长，眉梢比眉头高，流露出一抹天然的怒意。 双唇极薄，但唇形分明，给人以一种刻薄之感。 再加上她的脸有些瘦削，腮帮子的线条显得生硬有力。 整个人散发一种刚毅的气息。 霓瑛一站在她身边，两人更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 在审美多元化的未来时代，这张脸或许很有市场。 可在这个时代，恐怕男人见了都会敬而远之。 “北翼刺夜台统领梅榕。”梅榕朝赵羿微微鞠躬，不卑不亢道：“见过擎王殿下！” 梅榕刻意压低声音，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赵羿点了点头，走到软榻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拿出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 “梅统领，本王喜欢开门见山，希望你不要拐弯抹角。” 梅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敷衍的笑意，“王爷放心，我也喜欢直来直去。” “好！”赵羿微微颔首，直奔主题：“本王问你，你们北翼选择帮助本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梅榕眸中精光一闪，语出惊人：“玄影司！” “玄影司？”赵羿眉头一紧。 梅榕解释道：“我们希望王爷有朝一日荣登大宝，能够把玄影司的一些人交由我们来处置。” 赵羿眯了眯眼睛，问道：“玄影司哪些人？” 梅榕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赵羿。 赵羿打开一看，眸光微凝。 这上面罗列了几乎整个玄影司的高层名单。 赵羿把名单还给了梅榕，嗤笑道：“你们跟这些人的仇这么深吗？” 梅榕点了点头，语气肯定道：“这些人是我刺夜台的死敌，他们存在一天，我刺夜台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呵！”赵羿冷笑一声，“倘若我把这些人都交给你们，那玄影司也基本名存实亡了，我大雍岂不是任由你们刺夜台胡作非为？” “王爷！”梅榕不慌不忙道：“这些人是当今皇帝的心腹，您若登基，还会沿用前朝的人吗？” 这话有些道理。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王更喜欢用自己的心腹，而非前朝皇帝的人。 特别是玄影司这种机构。 比起月乔国一半的国土，这个条件更符合刺夜台的利益。 赵羿垂下眼皮，暗自斟酌了片刻，再次问道：“请问梅统领，帮助本王夺嫡的想法，是你们刺夜台的意思，还是你们北翼皇帝的意思？” 这是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梅榕似是预料到赵羿会这么问，她从袖袋里取出一份卷轴，双手呈给了赵羿。 “这是我国陛下亲笔写下的密约，请擎王殿下过目。” 赵羿愣了一下，接过密约，打开细看。 这上面写的是北翼皇帝跟自己暗中合作的约定，落款还有皇帝的私印。 卧槽！ 有备而来啊！ 第64章 合作愉快 “这份密约是给本王的吗？”赵羿晃了晃手中的密约问道。 梅榕颔首，客气道：“没错，这份密约是给王爷的，您可以留着，作为我们合作的凭证。” 赵羿不知道这份密约是真是假。 但细细一想，这份密约很有可能是真的。 北翼皇帝可以暗中跟自己合作，这是他们北翼的策略，就算被人知道也无可厚非。 无须弄一份假的来蒙骗自己。 而自己就不一样，以皇子的身份跟北翼合作，那妥妥的通敌。 就算北翼到时候背信弃义，自己也没办法拿这份密约去找人伸冤。 赵羿没有直接收下，而是先把这份密约放在炕桌上。 “唉……” 赵羿深深地叹了口气，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他背着手走到正间中间，留给梅榕和霓瑛一个惆怅的背影。 “梅统领，本王目前的处境你们应该很清楚。” “本王早已被父皇排除在继承人的队伍之外。” “本王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你们又有何把握呢？” “王爷！”梅榕上前一步，语气充满蛊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您若不去拼，那您一点机会都没有。” “您只要答应跟我们合作。” “我们北翼将倾尽全力，帮助王爷夺嫡。” “得我北翼相助，王爷的实力绝对不输任何一个皇子！” 闻言，赵羿转身，眉头深锁，装出一副很纠结的模样，缓缓开口。 “说实话，你们的提议本王很心动。” “可本王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梅榕见状，恭敬摊掌，“王爷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赵羿咂了咂嘴，看着梅榕，问道：“与你们北翼合作，本王可是背负通敌的风险。” “一旦暴露，本王难逃一死。” “本王想知道，你们如何能够确保本王不会暴露？” “王爷大可放心。”梅榕自信满满，“王爷与我们的合作乃是北翼最高机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以后京城的刺夜台将由我来接管。” 梅榕指了指一旁的霓瑛，“您与我的联络，全都交由霓瑛一人负责。” “刺夜台在京城的细作，不会知道王爷与我们的合作。” “他们只会遵照命令去行事。” “王爷绝无暴露的风险。” 赵羿微微点了点头，犹豫片晌后，抿嘴道：“本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王爷请说！”梅榕颔首道。 “家无二主，国无二君。”赵羿凝视着梅榕，沉声问道：“我们合作后，一切听谁的？” 梅榕怔了怔，神情肃然：“自然是大家一起商量做决定。” “可若我们意见相左呢？”赵羿目光咄咄逼人。 梅榕眼皮抖了抖，略微迟疑后，挤出一抹虚假的笑容，拱手躬身道：“自当以王爷为尊。” “不过……” 梅榕直起身，迎上赵羿的目光，正颜厉色：“我丑话也说在前头，若发现王爷背信弃义，那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彼此彼此！”赵羿似笑非笑。 “如此说来，王爷同意跟我们合作了？”梅榕看着赵羿，眸光闪烁了一下。 赵羿郑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梅榕眼底闪过一抹喜色，笑容也比之前生动了许多，“王爷，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赵羿说完，带着一抹玩味问道：“梅统领，本王有个问题很好奇，还请梅统领解惑。” “王爷请说。” 赵羿笑眯眯地看着梅榕，“倘若本王不答应，你们北翼会如何？” 梅榕嘴角划出一抹毫无笑意的微笑，“王爷应该知道，这世界上很多人非友即敌。” “而且，王爷别忘了，大雍可不止一个皇子。” 赵羿嘴角一扯，也回了一个假笑。 梅榕收起笑容，指了指霓瑛，对赵羿说道：“既已达成合作，霓瑛就作为盟约之礼送给王爷了。” 说着，梅榕扭头，若有深意地看了霓瑛一眼，嘱咐道：“霓瑛，以后好好侍奉王爷。” 霓瑛微微欠身：“霓瑛遵命！” 梅榕朝赵羿拱手：“王爷，今日我们暂且就谈到这里，我不便久留，先行告辞！” “王爷若想联络我，告之霓瑛即可。” 赵羿点了点头，“梅统领慢走！” 确定梅榕离开后，赵羿看向霓瑛，两人对视片刻后，同时一笑。 “王爷就这样答应了？”霓瑛走到赵羿面前，笑着问道。 赵羿伸手搂住霓瑛的腰肢，嘴角一歪，“本王如果不答应，你师父会让你好好侍奉本王吗？” “王爷难道是为了霓瑛才答应的？”霓瑛给了赵羿一个妩媚的白眼。 赵羿低头一笑，坦诚道：“你只是原因之一。” “最主要的是，我发现跟北翼合作，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或许他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住我。” “可殊不知，我早已先他们一步，用美男计把他们的密使给拿下了。” “本王现在牢牢掌握主动权。” “跟他们合作，又有何妨。” 赵羿不知道北翼帮助自己，除了想除掉玄影司的高层外，还有没有别的图谋。 不过，这点似乎没那么重要。 和梅榕谈过后，赵羿大致摸清楚了北翼的底线。 北翼帮助自己夺嫡，其实未必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如若成功，那他们可以获得巨大的回报。 就算失败了，也能利用自己搅动整个大雍的朝局。 这就是他们的底线。 夺嫡并非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帮助自己成功夺嫡。 就目前来说太深远的图谋，明显不切实际。 走一步谋一步才是最务实的做法。 所以，赵羿暂时不需要担心北翼有别的图谋。 最重要的是，双方合作的主导权在自己手上。 加上霓瑛又是自己的人。 赵羿底气还是很足的。 “呵！”霓瑛掩嘴一笑，揶揄道：“什么美男计，王爷可真不知羞！” “大胆！”赵羿佯怒，用力地把霓瑛搂紧，探头逼近霓瑛的脸庞，“你敢质疑本王的容貌！” 霓瑛娇笑连连，“霓瑛不敢！” “哼！”赵羿扯着鼻翼，十分嚣张道：“晚了！本王现在要好好惩罚你！” 话落，赵羿横抱起霓瑛，朝里间走去。 如今已经与北翼达成合作。 霓瑛也无须再保留。 她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赵羿。 赵羿早就想一探户型，他单枪匹马，直捣白虎堂，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 大战过后，赵羿与霓瑛耳鬓厮磨了一阵后，开口问道：“疼吗？” “不疼！” 赵羿不得不佩服霓瑛的体质。 只是短暂的不适应后，便能主动迎合。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赵羿存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太过火。 霓瑛这身体素质，会让赵羿有很多花样想尝试。 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第65章 扑朔迷离 两人很快转到浴盆里。 赵羿四仰八叉地坐着，霓瑛坐在一旁，像个听话的小媳妇，帮忙清洗。 “你师父动作倒是挺快的。”赵羿睁开了眼睛，看向霓瑛。 霓瑛恬然一笑，“师父原计划是借着六皇子与您的关系，找机会与您密谈。” “但六皇子今日在使馆门口被刺伤，使馆周围的护卫被撤，师父便找了机会溜出来。” “原来如此。”赵羿点了点头，嗤笑道：“这一来就遇上刺客，六皇子也真是倒霉。” “听说他伤势很重，这次议和恐怕会有变数。” “呵呵呵……”霓瑛忽然娇笑出声。 赵羿面露困惑，“你笑什么？” “那六皇子只不过受了点皮外伤，没有那么严重！”霓瑛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赵羿怔了怔，随即如遭电击，倏地坐直了身体，急声道：“六皇子真的只是皮外伤？” 霓瑛眨了眨眼，茫然地点了点头。 似是想到什么，赵羿迫不及待问道：“你师父有参与这次议和吗？” 霓瑛摇了摇头，“我师父是秘密跟随使团来到京城，并未参与议和之事。” 赵羿垂下眼皮，自顾自分析着：“这么说，你师父来找我谈判，和北翼与大雍的议和是两码事。” “应该是这样。”霓瑛想了想，解释道：“师父跟我说，他来京城主要是为了找你谈合作。” 赵羿恍然大悟，继而语气有些失望道：“这么说，刺客不是北翼安排的。” 霓瑛神情一顿，瞪大了眼睛，困惑道：“王爷怀疑那刺客是北翼安排的？” 赵羿木木地点了点头，“北翼故意夸大六皇子的伤势，让我一下想到，刺杀可能是北翼自导自演的把戏。” “他们演一出苦肉计，便可以向大雍这边施加压力。” “之后，在谈判桌上有了更多讨价还价的筹码！” “可你说你师父并未参与到议和之事，那刺客应该不是北翼安排的。” 霓瑛认同地点了点头。 赵羿缓缓靠在了浴盆的边缘，凝眉分析着：“如果不借助刺夜台的力量，北翼使团根本不可能在巡城营中安排刺客！” “那么刺客可以排除是北翼安排的。” 赵羿抬手，摩挲着下巴，“如果不是北翼安排的，那又是谁安排的？” “是不是获虏人？”霓瑛眨了眨眼道：“你之前不是说获虏人打算刺杀北翼使臣。” “是有可能……”赵羿沉吟了片刻后，又道：“但我觉得不像是获虏人干的。” “为什么？”霓瑛好奇地盯着赵羿。 赵羿皱着眉头，抿着嘴，凝思片晌后，回道：“我不相信获虏人能够把刺客安排进巡城营这种地方。” 巡城营这种地方，想混入细作，难度很大。 而且还正好安排在使馆门口守卫，那就更难了。 何人能做到这种事情？ 赵羿正在苦思，霓瑛忽然说道：“王爷，我已把获虏人要刺杀北翼使臣的事情，跟我师父说了，没关系吧？” 赵羿摆了摆手，“没关系，就算北翼误会了……” 话到一半，赵羿忽然愣着。 下一秒，赵羿猛然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太突然，引得浴盆里的水，不断翻涌，四处溢溅。 “王爷，您怎么了？”霓瑛关心问道。 赵羿目光远眺，语气深沉：“我想到什么人能够做到这件事了！” “王爷怀疑什么人？”霓瑛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赵羿转身，冲着霓瑛淡淡一笑，“有两个人很可疑。” “一个是裴家！” “巡城营是裴家的势力范围。” “另一个……” “是皇帝陛下！” “玄影司想在巡城营安排刺客，也是易如反掌。” 此言一出，霓瑛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填满骇然之色。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良久后，霓瑛冷静后，开口问道。 “呵！”赵羿嗤笑一声，开口解释，“裴家要这么做的动机很简单，他们或许打听到获虏细作准备对北翼使臣下手。” “于是，他们顺水推舟，找人刺杀六皇子，让陛下降罪。” “从而甩掉议和这个烫手山芋！” 霓瑛脸上有了一丝明悟，随即问道：“那皇帝陛下呢？” 赵羿抿了抿嘴，不确定道：“皇帝陛下的动机不好说。” “他这个人城府很深，又不择手段。” “之前还利用过本王来设计裴家。” “他的心思难以猜透。” 霓瑛秀眉微凝，“如此看来，这次的议和恐怕变得扑朔迷离了。” “谁说不是呢！” …… 祥国公府。 裴天麟坐在书房里，面色凝重。 裴忆秋坐在不远处，垂首思考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在她身边的裴鸿实在憋不住，压低声音问道：“祖父，到底是谁抢在我们面前刺杀六皇子？” 其实，今天裴家也安排了一场刺杀。 裴家在玄影司里也有人，他们获悉获虏细作准备对北翼使臣下手。 裴天麟发现这是一个摆脱议和的机会。 于是，他安排裴家的死士混入巡城营，准备刺杀北翼的人，到时候再把责任推给获虏。 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抢先一步刺杀了六皇子。 这让裴天麟和裴鸿深感意外。 结果，皇帝是怒了，可他的板子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 并没有撤换掉他。 这让裴天麟心里感到十分不安。 裴天麟没有回答裴鸿的问题，而是看向裴忆秋，问道：“忆秋，你觉得是何人下的手？” 裴忆秋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裴天麟，干脆道：“两个势力最有嫌疑。” “一是获虏，他们本来就打算刺杀北翼使臣，但……” “孙女以为，获虏的嫌疑不大。” “为什么？”裴鸿一脸茫然，迫不及待问道。 裴忆秋转向裴鸿，解释道：“巡城营这种地方，获虏细作恐怕难以混进去。” 闻言，裴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北翼！”裴忆秋语气笃定了许多。 “北翼！”裴鸿吃惊不已，“你是说他们自己谋划了这出刺杀？” “没错！”裴忆秋点了点头，“他们这么做，就是想要给我们大雍施压。” “相比于获虏，北翼更有可能把人安排进巡城营。” 裴鸿茅塞顿开，“想不到北翼如此狡诈！” “兵者，诡道也，一出苦肉计而已。”裴天麟倒是很平静。 活了这么久，阴谋诡计见过太多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裴鸿有些着急道。 裴天麟叹了口气，“静观其变吧。” 第66章 谈判 第二日。 赵羿按照皇帝陛下的吩咐，带着一些补品上门探望宁允衡。 王贯依旧以六皇子伤势严重，不宜见客为由，将赵羿挡在外面。 赵羿没有说什么，留下补品，试探了一下王贯的口风，便离开了。 赵羿没有戳穿宁允衡的伤势，也没打算跟皇帝汇报。 一来，他没法解释消息的来源。 二来，议和的水很深，他只负责接待就好，其他的事，他不想多管闲事。 第三日。 赵羿终于获准去看望六皇子。 来到六皇子床榻前，赵羿发现六皇子跟自己第一次见到时，没什么两样。 还是白白胖胖的。 “六皇子，你的伤势如何？”赵羿假装关心了一句。 宁允衡挺会装的，嘴唇缓缓张开，有气无力道：“有劳表兄费心，我……我还死不了。” 赵羿叹息一声，故作遗憾道：“六皇子，本来还想带你逛逛京城。” “带你见识一下京城各色美女。” “特别是吟雪阁。” “大雍第一舞姬的魅力，堪称一绝。” “可惜啊……” 赵羿摇了摇头，“你现在受了重伤，下不了床，我也无法一尽地主之谊。” “遗憾！” “实在是遗憾啊！” 赵羿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锁定宁允衡的表情。 一听到大雍第一舞姬，宁允衡那目光瞬间绽放精光。 “咳！”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王贯用力地咳嗽了一下。 然后板着脸说道：“擎王殿下，我们六皇子还要多休息。” “请您改日再来探望吧。” 第四日。 赵羿再来探望的时候，宁允衡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他还主动表明，自己的伤势过几天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希望赵羿到时候带他去见识一下大雍第一舞姬的风采。 赵羿自然是一口答应。 或许是担心宁允衡恢复得太快，王贯提出明日开启议和。 赵羿带着消息，先去了一趟兵部衙门，跟裴天麟打了声招呼。 然后一众人进宫去面圣了。 “陛下，出了刺客这档子事，六皇子还受了重伤，恐怕北翼会趁机漫天要价。” 裴天麟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他跟裴忆秋一样，更倾向于刺杀一事是北翼谋划的。 可刺客已死，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而且皇帝已经把事情交给玄影司，他没必要多嘴。 永兆皇帝脸色阴沉，眉宇间散发出一股怒意，“这件事朕也想到了。” “可事已至此，我们又能如何？” “要不是你们护卫不周，怎会给北翼可乘之机！” “是臣无能，望陛下息怒。”裴天麟只能陪着小心。 “罢了！”永兆皇帝摆了摆手，“议和你们尽力去周旋吧。” “先看看他们提了什么条件，再做打算吧。” 永兆皇帝定下了调子，众人离开后，便回到兵部衙门商议具体的应对预案。 第五日。 裴天麟率领大雍团队，与王贯率领的北翼团队，坐在了谈判桌上。 王贯先声夺人，甩出了他们的条件。 裴天麟和议和大臣看完后，眼皮狂跳。 别的就不说了。 光是用一万匹战马换月乔国两个州，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月乔国总共才八个州。 一个州还在月乔国大将军的手上。 大雍手上占据了四个州，北翼占据了两个。 还有一个州是双方拉锯的战场。 在封建王朝，土地就是一切的根基。 用一万匹战马就想换走两个州，简直是异想天开！ 裴天麟当场否决，直指这些条件太过分。 王贯立刻反驳，他们千里迢迢带着诚意来议和，没想到一到大雍京城，就发生六皇子被刺杀的事情。 他们指责大雍保护不周，没有议和的诚意，扬言如果不同意这些条件，那就别谈了。 大雍早就料到北翼会拿刺客这件事借题发挥。 可对方提出的条件也太过分了，大雍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当然，裴天麟也知道，对方也是借题发挥，漫天要价，等着自己杀价。 谈判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 于是，双方开始了一场扯皮大战。 看着两边人互相指指点点，唾沫横飞，赵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赵羿通过许长史的调查，对这次议和的背景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雍和北翼攻占月乔国后，北翼觊觎月乔国肥沃的土地，于是开始跟大雍争抢。 双方在月乔国的潭州展开了争夺。 北翼因为地利的优势，进攻潭州的城池，轻而易举。 而大雍想要夺回就要耗费很大的代价。 潭州乃是战略要地。 大雍不能轻易放弃。 双方就这样一直拉锯着。 可谁曾想，这一年已经占据优势的北翼忽然提出要议和。 大雍这边感到很奇怪，但也同意了。 因为大雍这边实在不堪重负。 打仗就不用说了，打的都是钱。 原本以为打下月乔国，可以换来更多物产和赋税。 可战争导致月乔国耕农减少，月乔国余党暗中挑唆，百姓不配合，消极生产。 加上天灾，大雍非但没有收获什么，反而每年都要投入很多银钱去救济月乔国的人。 大雍每年花在月乔国的钱，让永兆皇帝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议和。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大雍比北翼更渴望议和。 北翼应该是抓住了大雍的软肋，所以才敢狮子大开口。 谈判一连持续了三天。 北翼有所让步，可条件依旧苛刻，大雍难以接受。 这三天，赵羿依旧每日去探望宁允衡。 宁允衡恢复堪称突飞猛进。 这天。 宁允衡拉住赵羿的手，面露狂热道：“表兄，我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夜你带我去吟雪阁吧！” 赵羿缩了缩脖子，“这……不妥吧！” “万一再遇到刺客，我可担待不起。” “怕什么！”宁允衡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豪气道：“多带些护卫就好了！” 赵羿摇着脑袋，“不行！不行！” “兹事体大，我可不敢擅自带你出门。” “表兄，我求求你了！”宁允衡拉住赵羿的手，晃了起来，像极了跟父母撒娇的小屁孩。 “我在房间闷了好多天，都快闷死了！” “你就带我出去逛逛吧！” 这些天，赵羿每日来探望宁允衡，两人的关系不说有多亲密，倒也热络了不少。 宁允衡又指望着赵羿带他逛青楼，对赵羿也是热情至极。 两人也算有了一些交情，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赵羿也不想拒绝得太无情，略微斟酌了一下，问道：“海川候同意你出去吗？” 第67章 官方活动 宁允衡拼命点头道：“他已经同意了，所以我才来找你。” 赵羿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王贯会同意。 沉吟片晌后，赵羿又道：“这样吧，我进宫请示一下父皇。” “他若同意，我就带你出去。” “好！”宁允衡瞬间喜上眉梢，“那表兄现在快去吧。” 赵羿勉强一笑，转身离开。 以他对永兆皇帝的了解，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他不过是借永兆皇帝来拒绝宁允衡而已。 可让赵羿没想到的是，永兆皇帝答应了！ 赵羿傻眼了。 陪他国皇子逛青楼这么不着调的事情，永兆皇帝居然答应了？ 赵羿百思不得其解。 发愣之际，永兆皇帝嘱咐道：“朕调派一队御林金甲卫给你，一定要保护好六皇子的安全。” 御林金甲卫是皇帝御林卫中的精英。 最差的都是百户的实力。 一队有一百人。 在京城保护一个人，应该没问题。 可问题是，既然担心被刺杀，为什么还要答应？ 赵羿越发困惑。 “另外，朕再派给你一个任务。” 永兆皇帝再次开口，“你要想办法从六皇子口中套出北翼谈判的底线。” “啊？”赵羿大吃一惊，心中却想着，皇帝果然别有目的。 “怎么，朕交给你这么一个小任务，你都做不到吗？”永兆皇帝蹙眉瞪了赵羿一眼，语气严厉了几分。 “儿臣尽力吧。”赵羿无奈答应了下来。 赵羿很快把这个消息带给了宁允衡。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出去了。”宁允衡高兴得手舞足蹈。 赵羿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撇嘴道：“允衡，你就不怕再遇到刺客吗？” 宁允衡先是一怔，随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怕是有些怕。” “不过，一直闷在使馆我实在受不了。” “大不了多带几个护卫就行了。”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赵羿笑着摇了摇头。 宁允衡嘿嘿一笑，“表兄，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我下午安排一下，晚上再去。” 赵羿离开使馆，去了吟雪阁。 皇帝同意赵羿带宁允衡去吟雪阁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临王府。 彭华宇急匆匆地来到临王府，拜见九皇子。 在玄影司关了好些天，彭华宇终于被放出来了。 玄影司找了好些天，一直没有发现那个彭吉的线索。 彭华宇杀刘千户的动机并不充足。 而且，他并没有杀死刘千户三人的实力。 如果是彭华宇找人杀死刘千户三人，那留在刘千户脖子上的象牙发簪就显得很可笑了。 种种迹象表明。 刘千户三人是被人预谋杀死，然后嫁祸给了彭华宇。 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个彭吉。 当然，案件还没水落石出之前，彭华宇是不能放出来的。 可九皇子派人打点了关系，上面发话，就把人给放了。 这次被抓，让彭华宇深深体会到权力的重要性。 彭华宇是武宁侯的次子，次子是无法承袭爵位的。 所以，他在玄影司里并没有得到特别的优待。 该受的皮肉之苦，还是要受。 出来后，他下定决心，要全力辅佐九皇子登上宝座。 将来他便可凭此功劳，封侯拜相。 “殿下，我们机会来了！” 一见到九皇子，彭华宇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九皇子看着憔悴许多的彭华宇，愣了一下，“什么机会？” 彭华宇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寒芒，压低声音道：“殿下，我刚刚打听到消息，陛下准了擎王带北翼的六皇子去宵月楼。” 九皇子困惑道：“你所说的机会是何意？” “殿下，您说如果北翼的六皇子再出了事，擎王该当何罪？”彭华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九皇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眼中精光大盛，“你是说……” 话到一半，九皇子就皱起眉头：“想刺杀六皇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之前他已经被人刺杀过一次，他身边的护卫恐怕十分严密。” 彭华宇得意一笑，“王爷，我找了一个杀手，此人是个弓箭手，能够百步穿杨！” 九皇子眼中闪过一抹意动，沉声问道：“有把握吗？” “此人射术我见过，绝对没问题，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彭华宇若有所指。 “什么机会？”九皇子脱口而出。 “让六皇子暴露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我们也去吟雪阁，帮他制造这个机会！” 九皇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略微思考后，嘴角慢慢上翘。 …… 夜晚。 赵羿和裴涟来到了使馆。 今夜逛青楼的活动属于官方活动，所以裴涟是必须在一旁盯着的。 他们身后跟着一小队身穿便服的御林金甲卫。 其他的已经安排在了吟雪阁附近。 宁允衡早就整装待发，一见到赵羿，就拉着他的手坐进了马车里。 路上，趁着单独相处的机会，赵羿开口试探。 “允衡，这次你父皇为何派你出使大雍？” 宁允衡忽然眼睛一亮，拉住赵羿的手臂，面露期待道：“表兄，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赵羿缩了缩脖子，“什么人？” 宁允衡神秘道：“定国公的女儿裴忆秋！” 此言一出，赵羿心头一紧，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你为什么打听她？”赵羿不动声色问道。 宁允衡憨憨一笑，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这次父皇让我来，是让我与大雍和亲。” “和亲？”赵羿愣住了。 他记得北翼提交的条件里，似乎没有和亲这一条啊。 很快，赵羿就想明白了缘由。 这应该是北翼的谈判手段。 一开始，狮子大开口。 等大雍退让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再亮出真正的底牌。 可让赵羿吃惊的是，宁允衡竟然想娶裴忆秋。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娶裴忆秋？”赵羿神色肃然。 宁允衡坦诚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父皇的意思。” 赵羿脱口而出，“你父皇为何让你娶裴忆秋？” 宁允衡撇了撇嘴，一脸不乐意道：“因为他是定国公裴玉宗的女儿。” 赵羿迟滞了一下，茅塞顿开。 裴玉宗长年与北翼交战，可谓北翼的头号死对头。 所以，北翼让宁允衡娶裴玉宗的宝贝女儿，是想恶心裴玉宗！ 赵羿不得不佩服北翼的心思。 这招够损的。 等等！ 若是宁允衡和裴忆秋和亲，那自己就不用再娶裴忆秋。 这是摆脱皇帝和裴家博弈的好机会啊！ 第68章 挡箭 “允衡！” 赵羿抬手搂住宁允衡，表情诚恳道：“为兄以人格向你担保，这位裴忆秋小姐才貌双全，绝对是良配！” 赵羿把他听到的关于裴忆秋的风评，如实道出。 唯独没有说他与裴忆秋被赐婚的事情。 毕竟，皇帝陛下只是口头赐婚，还未颁布圣旨，这件事还未板上钉钉。 听了赵羿的描述，宁允衡眼睛雪亮，面露憧憬之色。 闲聊间，马车来到了吟雪阁。 两人一下车，周围的御林金甲卫立刻警惕起来。 赵羿今天特意包了场。 可刚踏入吟雪阁，就看到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这位应该是北翼的六皇子吧。” 九皇子朝宁允衡拱了拱手，“本王赵祁，大雍九皇子，幸会。” 宁允衡回了个礼，“原来是九皇子，允衡有礼了。” 赵羿瞥了眼九皇子身后的彭华宇，开口道：“九弟怎么也在这？” 九皇子表现得很礼貌，“八皇兄，臣弟听说你为六皇子安排了一场霓瑛的表演。” “所以，特意赶来，沾沾六皇子的光，一睹霓瑛姑娘的风采。” “九弟，你这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赵羿阴阳怪气，话里有话。 九皇子笑眯眯地回了一句，“臣弟一直是霓瑛姑娘的拥趸，自然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毕竟是皇子，虽然不请自来，赵羿也不可能把他赶走。 众人很快落座。 没多久，霓瑛就登场了。 在赵羿的安排下，霓瑛表演了三个节目。 霓瑛的表演自然无可挑剔。 看得宁允衡目不转睛，连声叫好。 离开之前，宁允衡更是意犹未尽，叹息连连。 “我北翼怎么就没有霓瑛这般舞姬啊！” 赵羿还没说什么，九皇子身边的彭华宇就站出来，提议道：“若六皇子喜欢的话，不如请擎王殿下出面，说服霓瑛，让霓瑛随六皇子回北翼。” “这样，六皇子也不会有遗憾了。” 赵羿深深看了一眼彭华宇，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自己与霓瑛的关系，现在人尽皆知。 彭华宇让自己把霓瑛送给宁允衡，很明显，用心险恶。 看来这家伙没被玄影司改造好。 得找个机会，送他下地府去回炉重造了。 “表兄，可以吗？”宁允衡一脸期待地看向赵羿。 “不可以！”赵羿十分干脆地拒绝了，“霓瑛是本王的红颜知己，岂可随意送人！” 宁允衡怔了怔，拱手道歉，“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九皇子见状，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站了出来，“八皇兄，六皇子可是我大雍的贵客。” “霓瑛姑娘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舞姬。” “送给六皇子又何妨。” “呵！”赵羿冷笑一声，望向九皇子，“九弟，招待六皇子是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有空你还是回家多吃点核桃吧！” 此言一出，九皇子脸色瞬间涨红。 宁允衡瞪着好奇的眼睛问道：“表兄，为何你要劝九皇子多吃核桃？” 赵羿轻蔑一笑，信口说道：“他小时候脑子被驴踢了，不大灵光。” “所以，我就建议他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你……”九皇子正要爆发，却被彭华宇拉住，暗中加了力道，“殿下！” 这一幕看在赵羿眼中，心生疑窦。 彭华宇为何劝住九皇子？ 赵羿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九皇子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收起暴怒的表情，挤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看向宁允衡。 “六皇子，我八皇兄一向爱说笑，你可千万别当真。” 宁允衡客气地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允衡，别耽误我九弟回家吃核桃，我送你回使馆吧。” 赵羿故意看着九皇子，挑衅地说道。 九皇子眸中冷芒一闪，咬了咬后槽牙，没有理会赵羿，而是看向宁允衡，“六皇子，本王送你。”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宁允衡微微点头，迈步朝门外走去。 赵羿不知道九皇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来到吟雪阁门口，赵羿发现九皇子原先走在宁允衡左边，却抢先走到他右侧的位置，停在原地，等候宁允衡上来。 宁允衡上来后，自然而然站在了九皇子的前面。 裴涟正要走到宁允衡身后，却被彭华宇挡住位置，只能停下脚步，站在一旁。 赵羿忽然眉心一拧，下意识看向左侧。 “六皇子，今日一会，实在相见恨晚，改日本王做东，请六皇子一叙。”九皇子慢悠悠地跟六皇子寒暄。 六皇子也正要拱手回话。 这时，赵羿忽然发现左边一个高点，寒光一闪。 他想都没想，抬起腿，一脚踹在了彭华宇后背上。 彭华宇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就在他撞上六皇子的瞬间，噗嗤一声。 一支利箭扎在了他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响。 利箭所携的余威，让彭华宇撞倒了六皇子。 六皇子顺势也把九皇子给推倒。 三人齐齐倒地。 “有刺客！”旁边有护卫反应过来，立刻拥了上来，将倒地的三人围拢起来。 这一声，也让周围的路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抱头逃窜，场面十分混乱。 赵羿一指利箭射来的方向，大喝：“刺客在那边！” 御林金甲卫的一个统领，立刻挥刀一指，“抓刺客！” 一众御林金甲卫，迅速朝利箭射来的方向冲去。 赵羿挤入护卫里面，一脚踹开彭华宇，把六皇子拉了起来：“允衡，你没事吧？” 宁允衡一脸懵逼地摸着自己的身体，呆呆地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赵羿点点头，拉起宁允衡，“我送你回去。” 说着，便拉着宁允衡要走。 “慢着！”九皇子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彭华宇，勃然大怒：“赵羿，你怎么可以踢彭华宇去挡箭！” 赵羿冷笑一声，对九皇子说道：“六皇子可是我大雍的贵客。” 微微停顿，赵羿看向在地上挣扎，对自己露出仇视目光的彭华宇，“彭华宇能替六皇子挡箭，是他的荣幸！” 话落，赵羿拉着宁允衡朝马车走去。 宁允衡回眸，看到彭华宇背上的利箭，结合九皇子的话，他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进入马车后，宁允衡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表兄，真是太感谢你了！” “刚刚要不是你踢了彭华宇来替我挡箭，我恐怕性命不保啊。” 第69章 皇帝安排的 “是我带你出来的，我自然要保你安全。” 赵羿摆了摆手，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此刻，他正在脑海里复盘刚刚的事情。 他得出了一个让他愤怒的结论。 晚上的刺客恐怕是九皇子安排的！ 九皇子出现在吟雪阁可能不算巧合，可自己当众嘲讽，他却故意隐忍，这件事就十分蹊跷。 等出了吟雪阁后，九皇子奇怪的走位，以及彭华宇刻意阻挡裴涟，都充分说明，他们就是来给躲在暗中的弓箭手创造机会的。 九皇子跟宁允衡无冤无仇，应该不是冲着宁允衡去的。 他也没有理由去破坏大雍和北翼的议和。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想要陷害自己！ 若宁允衡被刺客射伤或者射死，作为带他出来的人，自己肯定会被追究责任！ 倘若这次议和失败，那自己更是罪加一等！ 好算计！ 赵羿没想到，这位九皇子能使出这么阴险的手段。 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家伙！ 行！ 这笔账我记下了！ 赵羿眼眸中掠过一抹狠意。 “表……表兄。”宁允衡看到赵羿的表情，没由来地一哆嗦，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不是跟九皇子不和啊？” 赵羿收起了自己的思绪，看向了宁允衡，略思片刻后，颔首道：“不瞒你说，我跟这位九皇子一直不对付。” “难怪你会把彭华宇踢过来帮我挡箭。”宁允衡瞬间想明白了。 赵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踢他帮你挡箭。” “只是他离你最近，我不踢他还能踢谁。” 闻言，宁允衡愣了一下。 赵羿能在那一瞬间，毫不犹豫踢彭华宇来帮自己挡箭，足见自己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 或许这就是血脉亲情吧。 想到这，宁允衡觉得心头一暖，他面露感激之色，诚挚道：“表兄，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你不是谢过了么。” 宁允衡憨憨一笑，“你救了我的命，谢多少次都是应该的。” 说着，宁允衡神情一正，拱手道：“表兄，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赵羿抬手拍了拍宁允衡的肩膀：“行！你这话我记住了！”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经过晚上刺杀一事，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些。 赵羿把宁允衡送到使馆后，便赶去和御林金甲卫会合。 使馆里。 王贯知道六皇子被刺杀后，先是一惊，随即心头一喜。 一次刺杀可以让他们在谈判中占据上风。 再来一次，他们岂不是又可以坐地起价了！ 这不是天助我也吗！ “侯爷。”宁允衡出声，打断了王贯的美梦，然后吩咐道：“今夜遇刺，是我表兄擎王赵羿救了我的命。” “明日你给大雍皇帝上一份谢表，以示本宫对擎王的谢意。” “谢表？”王贯先是一愣。 转念一想，谢表和自己借题发挥好像也不冲突，于是便一口答应。 …… 御书房。 “你说什么？又遇到刺客了？” 听到赵羿的禀报，永兆皇帝直接从御座上站了起来，面露吃惊之色。 看到永兆皇帝的反应，赵羿心头一动。 一抹思绪在脑海里冒出来，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六皇子是否受伤？刺客抓到了吗？”永兆皇帝一连抛出两个问题。 赵羿恭声回道：“六皇子安然无恙，已经送回使馆。” “刺客没有抓到！” 赵羿知道今夜的刺杀是九皇子安排的。 但刺客没有抓到，无凭无据，说了等于自找麻烦。 “你是怎么搞的，朕把御林金甲卫都派给你了，你竟然让刺客跑了！”永兆皇帝横眉怒目。 赵羿还没解释，一旁的御林金甲卫统领就跪了下来，“请陛下息怒。” “今夜的刺客是一个神箭手。” “他躲在百步之外射出暗箭。”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了。” “神箭手？”永兆皇帝皱起眉头。 御林金甲卫统领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得知是赵羿踢了彭华宇，救了六皇子的命，永兆皇帝有些吃惊。 “老八，你是怎么发现刺客的？” 赵羿想了想，回道：“因为之前刺杀一事，儿臣今日处处小心提防着。” “无意中发现远处有寒光一掠，儿臣也没多想，便把彭华宇踢了过去，先挡着再说。” “没想到，还真有刺客射了一支暗箭。” “好！”永兆皇帝点了点头，“你这次立了一功！朕先记着，等议和结束，再一起论功行赏！” “多谢父皇。” 略微思忖后，永兆皇帝扭头道：“曹岩，传朕口谕，让玄影司全力追查刺客下落。” “老奴遵旨！” …… 回去的路上，赵羿坐在马车里闭目沉思。 他一直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可总是抓不住头绪。 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擎王府。 许长史等在门外，见到赵羿，立刻迎了上来。 “王爷，事情怎么样了？” “陛下很生气……他……”赵羿随口回了一句，可话到一半，他就僵在原地。 一道亮光在脑海里划过，他瞬间醍醐灌顶。 赵羿终于明白蹊跷的地方在哪里了。 第一次刺杀发生时，皇帝也很生气，可问题就在生气上。 皇帝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有刺客这件事，就像他早就知道，所以跳过了惊讶的反应，直接发怒。 对比今日，皇帝听到刺杀时，表现得十分意外和吃惊。 一般人可能不会留意这些细微的差别。 可赵羿的职业本能，让他对这些细微差别十分敏感。 通过对比，赵羿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第一次刺杀，恐怕是皇帝安排的！ 所以，他听到刺杀的消息，并不惊讶。 而且，他当时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陆归处理。 可见他不想让别的人知道。 如果预料得没错，陆归的调查，最后会把锅甩给获虏人！ 赵羿之前跟霓瑛分析时，把嫌疑锁定在裴家和皇帝身上。 没想到，第一次刺杀竟然是皇帝安排的。 可问题是，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爷，您怎么了？”正思虑间，等在一旁的许长史忍不住出声问道。 赵羿回过神，看向许长史，“进去再跟你细说。” 第70章 有人站了出来 武宁侯府。 彭华宇那一箭并未射中要害，经过医治，已经趴在了床上。 九皇子屏退了下人，背着手在床边来回踱步，气色阴郁。 “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气死我了！” 趴在床上的彭华宇脸色有些苍白，但意识还是很清楚。 他看向九皇子，有气无力道：“殿下无须着急。” “我们还有机会。” 闻言，九皇子立刻来到床边，急切问道：“什么机会？” 彭华宇眸中闪过一抹阴狠，咬牙道：“殿下别忘了，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明天上朝后，您可借题发挥，参擎王殿下一本。” 九皇子眼睛一亮，坐到了床沿，“怎么参？” “您这么说……” …… 祥国公府。 裴涟一回来，就直奔裴天麟的书房。 得知今夜的刺杀后，裴天麟把裴忆秋和裴鸿也叫了过来。 “你们觉得今夜的刺杀是何人所为？”裴天麟目光扫过三人，开口问道。 裴鸿率先站出来，发表看法：“会不会又是北翼自己谋划的？” 裴忆秋之前怀疑第一次刺杀是北翼自己贼喊捉贼。 今夜裴涟暗中观察过宁允衡，他可以确定这位六皇子的伤势并没有说得那么严重。 也就是说，第一次刺杀很有可能就是北翼自己谋划的。 然后故意夸大六皇子的伤势，趁机在谈判中给大雍施压。 “应该不是北翼做的！”裴涟否决了裴鸿的看法，继而解释道：“我亲眼看到那一箭的威力。” “北翼不可能拿六皇子的性命来冒险！” 微微停顿，裴涟十分笃定地说道：“那刺客是弓箭手。” “获虏人就擅长骑射，我觉得这次刺杀有可能是获虏人的手笔。” 裴天麟抿了抿嘴，不置可否，旋即看向裴忆秋：“忆秋，你怎么看？” 裴忆秋略微沉吟后，不疾不徐道：“今日擎王带六皇子去吟雪阁是临时起意。” “获虏人如何知道？” “他们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杀手？” 裴忆秋的问题，让书房瞬间沉默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裴忆秋的话。 的确，皇帝同意擎王殿下带六皇子去吟雪阁，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算多。 获虏人的情报网不可能这么强大，第一时间就获悉这件事。 其次，刺杀可不是儿戏，需要精密地筹划。 获虏也不大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一场刺杀。 “那你觉得是何人所为？”裴涟看向裴忆秋，面露困惑。 裴家三代中，裴涟谁都不服，唯独对裴忆秋另眼相看。 这位妹妹的确才智过人。 “能够第一时间获悉擎王带六皇子去吟雪阁的人，才能做得到！”裴忆秋语气平缓。 可这话落在裴涟耳朵里，却是心头一惊，“你是说大雍的人干的？” 倘若是别国细作干的，这中间要经过获取信息，传递信息，分析信息，做出决定，以及安排刺杀的复杂过程。 时间上完全不够。 能做到这种事的，恐怕只有大雍内部的人。 “谁会做这种事？”裴涟有些不敢相信。 裴忆秋眸光闪动了一下，淡笑道：“或许明天朝堂上会给出答案！” …… 翌日。 议和这段时间，不管有事没事，赵羿每天都要上朝。 今天一进入天乾殿，赵羿就发现几道目光瞬间锁定自己。 他余光瞄了一眼，发现是九皇子的人。 于是，他很快在最前面的位置找到了九皇子的身影。 九皇子双手交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赵羿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九弟，彭华宇死了吗？” 九皇子眼皮抖了抖，冷笑一声，压低嗓音道：“托八皇兄的福，还活得好好的。” “那可真是……可惜了！”赵羿遗憾一笑。 九皇子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芒，咬牙道：“八皇兄，别高兴得太早！” “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那我先笑为敬！”赵羿冲着九皇子咧嘴一笑。 九皇子脸色一黑，嫌弃地把头撇开。 什么人啊这是！ 没多久，皇帝坐在了龙椅上。 走完参拜流程后，曹公公大声奏唱：“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落，九皇子直接走了出来，躬拜道：“父皇，儿臣有事想请父皇主持公道。” 永兆皇帝一听，皱起了眉头，“什么事，你说吧。” 九皇子挺起身，朗声道：“父皇，昨夜八皇兄带着北翼六皇子去吟雪阁遇到刺客时，竟然将武宁侯次子彭华宇踢出去，替六皇子挡箭。” “致使彭华宇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父皇，之前八皇兄与彭华宇曾因争抢青楼女子而结怨。” “昨夜，彭华宇又建议八皇兄将他的舞姬献给六皇子，而触怒了八皇兄。” “所以，八皇兄借机报复，故意踢彭华宇去挡箭。” “儿臣恳请父皇，替彭华宇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众大臣一下来了精神。 比起朝政大事，这种带有桃色属性的事情更吸引人的眼球。 不管男女，其实都有一颗八卦之心。 武官队列最前面的裴天麟眸光微微一敛，嘴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一切果真如他孙女所料。 有人站了出来。 昨夜，永兆皇帝已从御林金甲卫统领的口中，得知事情发生的经过。 当时他也没在意。 却没想到，会横生枝节出来。 永兆皇帝不咸不淡问道：“擎王，可有此事？” 赵羿站了出来，面露委屈道：“父皇，儿臣的确与彭华宇有些过节。” “但说儿臣借机报复，那就太冤枉儿臣了。” “当时情况十万火急，彭华宇恰巧站在六皇子身边。” “儿臣不踢他踢谁？” “荒谬！”九皇子一声呵斥，斜睨着赵羿，声色俱厉：“当时你大可将六皇子推开，再不济你可以自己去挡箭，为何一定要踢彭华宇去挡箭？” “我看你就是借机公报私仇！” 赵羿给了九皇子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故作生气道：“九弟，你说得可真是轻巧，当时我离六皇子还隔着一个彭华宇，你觉得我来得及吗？” “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个皇子。” “我怎么可能去挡箭！” “你……”九皇子狠狠瞪了赵羿一眼，转身朝永兆皇帝拱手，“父皇，武宁侯乃国之栋梁，如今他戍守边关，为国尽忠。” “他的儿子却因为得罪八皇兄，惨遭黑手，命在旦夕。” “若父皇不替彭华宇主持公道，恐寒了忠臣之心啊！” 第71章 以退为进 九皇子话落，文官队列末尾，一个年轻官员站了出来。 “臣都察院监察御史朱宏以为，临王殿下言之有理。” “擎王殿下行事向来狂悖无道，如今更是公报私仇，陷彭华宇于性命垂危。” “此等行径，若不严惩，将来恐变本加厉。” “望陛下明察！” 朱宏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他刚说完，就有很多人站了出来加入攻讦赵羿的队伍。 赵羿对于背后传来的言论，淡然处之。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永兆皇帝脸上。 当那些人在弹劾自己的时候，永兆皇帝面色平静无波。 赵羿心中知道，自己稳了。 他把彭华宇踢出去替六皇子挡箭，是得到永兆皇帝认可的。 至于说，自己有没有公报私仇，永兆皇帝也不傻。 在那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下，谁能有那么多心思。 退一万步说。 就算自己公报私仇，那又怎样？ 自己确确实实救了六皇子，立了大功。 皇帝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彭华宇追究自己的责任。 九皇子不明所以，就组织人马跳出来攻讦自己，注定是要失败的。 最愚蠢的是，他试图用武宁侯来裹挟皇帝。 以赵羿对永兆皇帝的了解，他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百官也不是傻子，说了这么多，有些人也注意到了永兆皇帝没什么反应。 大殿渐渐安静了下来。 “还有没有人要说？”永兆皇帝冷冷问了一句。 “臣有话要说。”裴天麟站了出来，让众人吃惊不已。 永兆皇帝眉头微皱，“祥国公想说什么？” “陛下，臣想替擎王殿下说几句公道话。”裴天麟的话一出口，便引来一阵惊叹之声。 裴天麟扭头，环顾一周后，不卑不亢道：“各位，有个事实我要提醒大家。” “昨夜，是擎王殿下救了北翼的六皇子。” “擎王殿下分明立了大功，尔等空口无凭，仅凭一己私心，恶意中伤擎王善举。” “老夫实在不明白，各位是何居心？” 裴天麟的话，无疑站在了九皇子的对面。 不少官员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九皇子。 九皇子脸色十分难看，眸光阴晴不定。 他万万没想到，裴天麟会站出来替赵羿说话。 这位可是他想拉拢的人！ 这时，监察御史朱宏开口道：“祥国公，救人固然要紧，却也不能公报私仇，拿别人的性命去救人。” “若是带着恶意去救人，就算救了人也不能算是善举！” “而是丧尽天良的恶行！” 赵羿算是见识了文官的嘴。 真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不过很可惜，他们太着急了。 赵羿拂了拂袖子，怒气冲冲地看向朱宏，“好你个朱御史，你竟然敢如此中伤本王！” “下官所言，句句肺腑，何来中伤之说。”朱宏抬头挺胸，正气凛然。 赵羿点了点头：“好！那本王问你，昨夜刺杀发生的时候，你是否在场？” 朱宏愣了一下，嘴唇嚅嗫了一下：“并未在场？” “那你是如何知道，本王公报私仇，拿彭华宇的性命去救六皇子？” “……”朱宏一时间语塞。 昨夜，九皇子连夜召集他们，嘱咐他们在今天早朝的时候对擎王发难。 所以，他昨夜就知道刺杀的事情。 可问题是，结党营私这种事，是不能说出口的。 犹豫再三后，朱宏眼神飘忽道：“下官是刚刚听临王殿下说的。” “哦……”赵羿浮夸地惊讶了一声，语带讥讽道：“所以，你从未求证过事实的真相，就道听途说，人云亦云。” 朱宏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九皇子品行高洁，为人正直，他说的话，下官自然信得过。” “你们呢？”赵羿目光投向攻讦自己的其他官员，“你们也是相信九皇子品行高洁，为人正直，所以才中伤本王？” 那些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出言反驳。 他们也反驳不了什么。 “呵！”赵羿嗤笑一声，转身看向九皇子，拱手道：“九弟可真是厉害，振臂一呼，群臣一呼百应，为兄实在是佩服！” 此言一出，九皇子脸色大变。 赵羿这话，无异于说他勾结朝臣，结党营私。 其实哪个皇子不结党营私，只要不过分，皇帝也不会太追究。 更没有人会把这摆到台面上说。 赵羿这么做，可是坏了规矩。 赵羿不理会九皇子阴狠的目光，抬头看向永兆皇帝：“父皇，儿臣踢彭华宇去挡箭，确是无心之举。” “九弟和众位朝臣若不相信，非要追究的话，那儿臣也无话可说。” “儿臣但凭九弟处置吧。” 好一招以退为进！ 裴天麟心中为赵羿拍案叫绝。 九皇子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本想借着彭华宇的伤势对赵羿发飙，没想到却被赵羿反咬一口。 这时，永兆皇帝把目光投向九皇子，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临王，你打算如何处置你皇兄啊？” 扑通一声，九皇子跪了下来，低头道：“儿臣不敢！” “一切请父皇定夺！” “你不敢！”永兆皇帝脸色突变，一股威势从眉宇间爆发，“你暗中纠集朝臣，攻讦你皇兄，还有什么不敢的！” 九皇子悚然一惊，慌忙磕头道：“父皇，儿臣没有，请父皇明鉴！” “闭嘴！”永兆皇帝怒吼一声，大殿瞬间噤若寒蝉。 永兆皇帝指着九皇子，斥责道：“你八皇兄替朕分忧，你却在背后中伤他！” “你是何居心？” 九皇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永兆皇帝抬头，目光落在那些攻讦赵羿的文官身上。 “御林卫，将刚刚攻讦擎王的官员，全部拖出去，杖责五十！” 话落，殿旁的御林卫立刻出列，两人架着一个，把那些攻讦擎王的官员全部架了出去。 “临王。”永兆皇帝收回目光，看着跪地的九皇子。 “儿臣在。”九皇子声音有些发颤。 “你可知罪？”永兆皇帝声音充满威严。 “儿……儿臣再也不敢了……”事已至此，九皇子也不敢再狡辩。 “谅你也不敢！”永兆皇帝鼻孔里喷出一道冷气，命令道：“朕命你跟八皇兄道歉，你可愿意啊？” “儿臣愿意……儿臣愿意……” 九皇子早就慌了神，竟然直接跪着跟赵羿道歉：“八皇兄，是臣弟错了，求你原谅臣弟！” “九弟，你跪着跟我道歉，我可承受不起。”赵羿慌忙躲开。 九皇子起身后，再次拱手道：“八皇兄，臣弟一时鬼迷心窍，请八皇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勿与臣弟计较。” 第72章 参与和谈 赵羿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九皇子的肩膀。 “放心吧，为兄不会放在心上。” “多谢八皇兄。”九皇子再次低头。 可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恨意。 “兄弟之间，理当兄友弟恭！”永兆皇帝最后叮嘱了一句：“临王，以后切不可再做这种糊涂事！” “否则，下次朕必定严惩不贷！”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赵羿看着九皇子，暗暗摇头。 这位皇子从未真正了解永兆皇帝的心思。 小手段耍得眼花缭乱，却没弄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触怒永兆皇帝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赵羿发现，永兆皇帝对这位九皇子还真是宽容。 只是惩戒了九皇子的党羽，当众教训了九皇子一顿便没了。 看来九皇子确实得宠。 正想着，外面有个太监进入了天乾殿，双手呈上一份奏折，大声禀报道：“陛下，北翼使团上表。” “哦？”永兆皇帝狐疑了一下，便道：“呈上来吧。” 没多久奏折便到了永兆皇帝手中。 看完后，永兆皇帝欣然一笑，然后把奏折交给曹岩：“念给他们听听吧。” “老奴遵旨。” 曹岩打开奏折，高声朗读了起来。 这份奏折是北翼的谢表，说的是昨夜遇到刺客，擎王殿下明察秋毫，急中生智，救了六皇子一命，特上表以示感激。 百官听完，议论纷纷。 他们对于北翼给擎王上谢表，都感到很意外。 但细细一想，人家是表亲，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次擎王救了北翼六皇子，立了大功，朕暂且记着，等议和一事结束后，朕再论功行赏。”永兆皇帝显得很高兴。 自己儿子做好事被别人感谢，作为父亲，他自然脸上有光。 “儿臣多谢父皇。”赵羿恭敬一拜。 永兆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文武百官：“各位卿家，可还有事情要奏？” 裴天麟在心中权衡了片晌后，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准奏！” 裴天麟拿捏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开口道：“陛下，北翼虽然上了谢表，可不代表他们会善罢甘休。” “老臣担心，北翼会再次借题发挥。” “臣不知该如何应对，还请陛下示下。” 裴天麟的话刚落，礼部尚书丁元庸站了出来。 “陛下，祥国公所言甚是。” “之前刺杀一事，被北翼抓住把柄，漫天要价，我们陷于被动。” “如今六皇子再遇刺杀，北翼必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议和之势，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丁尚书说完，又有几个参与议和的人也纷纷站出来附和。 永兆皇帝坐在龙椅上，眼皮微垂，神情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晌后，永兆皇帝声音低沉道：“众卿家可有应对良策？” 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可就是没人站出来。 就在永兆皇帝失望之时，一个文官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一策，或许可制衡北翼。” “荀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永兆皇帝催促道。 说话的人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荀睿。 荀睿在众人的瞩目下，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可以让擎王殿下出席议和。” “为何？”永兆皇帝眉头一蹙。 荀睿从容不迫道：“陛下，倘若北翼在谈判桌上拿刺杀一事漫天要价，擎王殿下便可以救命之恩相挟制！” “嘶……”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永兆皇帝略一沉思，便喜上眉梢：“这主意不错！” 裴天麟立刻笑着附和道：“陛下，荀御史此计甚妙！” 微微一顿，裴天麟拱手道：“陛下，老臣以为，擎王殿下于北翼六皇子有救命之恩，实乃当下议和最佳人选！” “老臣恳请陛下，让擎王殿下挂帅议和之事，老臣愿从旁协助！” 卧槽！ 这老狐狸想甩锅啊！ 赵羿一听到裴天麟的话，深感大事不妙。 他立刻朝皇帝拱手道：“父皇，儿臣对议和一事，一窍不通，难当此重任，还请父皇三思。” 永兆皇帝立刻板起脸来，训斥道：“身为皇子，一遇到事情就退缩，成何体统！” 赵羿眼皮抖了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永兆皇帝目光投向百官，大声宣布：“朕以为荀爱卿的主意甚是不错。” “朕宣布，从今日起，擎王出席议和。” “至于祥国公提议让擎王挂帅就不必了。” “擎王制衡可以，谈判并无经验。” “议和一事还是由祥国公总揽大局。” 裴天麟微微一滞，便躬拜道：“老臣遵旨！” 赵羿知道永兆皇帝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木已成舟，他只能硬着头皮遵旨。 赵羿一直小心地避着议和这个大坑。 可结果还是掉进来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 赵羿扭头，深深看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荀睿一眼。 一个正四品的大员，可不会跳出来无的放矢。 这是谁的人？ “陆归！” 正想着，永兆皇帝喊了一声。 武官队列站出了一个人。 “臣在！” “上次刺杀六皇子的刺客调查得怎么样了？”永兆皇帝朗声问道。 陆归拱了拱手：“启禀陛下，臣经过多日调查，确定刺杀六皇子的刺客乃获虏所派！” 果然是获虏！ 赵羿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堂堂皇帝，竟然是刺杀的主谋。 这位皇帝可真是不择手段！ 不过，赵羿到现在还是想不通，永兆皇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朝会结束后，赵羿郁闷地走在出宫的道路上。 放眼望去，别人都是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 唯独他是一个人。 势单力孤啊！ 回到擎王府，赵羿把许长史叫了过来。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荀睿？” 许长史皱起了眉头，凝思苦想。 良晌后，他摇了摇头：“听说荀睿此人，铁面无私，向来独来独往，没听说他和谁走得很近。” “王爷，他或许只是直抒己见，并未授意他人。” 赵羿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 他不相信一个四品大员会无缘无故跳出来。 必定有人指使。 从今天朝堂上的反应来看，赵羿觉得最可疑的人便是裴天麟。 荀睿建议自己参与议和后，裴天麟趁机想把黑锅甩给自己。 这说明他为了自保不惜把自己推下火坑。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第73章 三日期限 下午。 赵羿第一次坐上了谈判桌。 北翼几位大员看到赵羿，俱是有些错愕。 等谈判开始后，他们便明白赵羿为何出现在谈判桌上。 北翼刚打出昨夜六皇子遇刺的牌，大雍便回了一张救命之恩的牌。 这让北翼几个使臣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一点作用都没有。 赵羿的出现，只是起到了抑制的作用，对于整个谈判其实并没有实质的帮助。 一个下午谈下来，丝毫没有任何进展。 目前双方争论的还是以马易地的条件。 之前，北翼提出一万匹战马，换月乔国两个州。 后来北翼经过几次的“退让”，涨价到两万匹战马换两个州。 大雍这边则认为，一万匹战马换两个州，无异于割地。 割地是战败国才会答应的条件。 大雍和北翼是平等议和，所以坚决不同意割地的条件。 他们提出了别的条件，可都被北翼给驳了。 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赵羿原本以为僵持还要持续下去。 可没想到，临近结束的时候，海川侯王贯拍案而起。 “各位，我们是带着诚意来与你们谈判的。” “可数日下来，我们一再退让，你们却丝毫不让。” “你们如此态度，我看这议和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三日！” 王贯竖起三根手指，态度坚决：“我最后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考虑，若不见你们的诚意，议和就此作罢。” “我们走！” 王贯大喝一声，拂袖而去。 北翼的几个使臣也是义愤填膺，带着怒意离开。 哇靠！ 我这第一次坐上谈判桌，你就给我来了一个最后通牒！ 太不给面子了！ 赵羿苦笑连连。 裴天麟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无奈道：“各位，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进宫面圣，请陛下定夺了。” 御书房。 永兆皇帝正坐在御书房的侧榻与陆归在下棋。 曹岩在一旁煮着茶。 “陛下，细作回报，北翼的谢表是六皇子的意思。”陆归一边落子，一边面无表情地汇报道。 “六皇子为何这么做？”永兆皇帝取出一颗白子，随口一问。 “北翼六皇子与擎王殿下关系融洽，两人以表兄弟相称。” “哦？”永兆皇帝盯着棋盘的双眼微微一凝，“他们可有异样？” “并未发现两人有异样。” “陆归，你说北翼派了一个六皇子过来，又指定擎王当这个迎使，可有别的用心？” “这个……臣暂时没看出什么来。” 永兆皇帝不置可否，话锋一转，又问道：“北翼议和的底线可查清楚了？” “还未查出来，不过对方肯定还留着底牌未亮出来。” “果然如此！” 两人正闲谈着，门外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启禀陛下，擎王殿下，祥国公，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和鸿胪寺卿门外求见。” 永兆皇帝犹豫了片刻，中气十足道：“传！” 很快，几人走进了御书房，来到侧榻前，众人齐齐参拜。 裴天麟道明来意后，拱手道：“陛下，北翼给出三日期限，臣等不知该如何应对，特来请示陛下。” 永兆皇帝把手上的棋子放下，转向众人，语气漠然，“祥国公，你们身为朝廷重臣，难道一点主张都没有吗？” “兹事体大，臣不敢擅擅。”裴天麟谨慎回道。 永兆皇帝扯了扯嘴角，掠过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即正色道：“都到了朕面前，你们也就不要藏着掖着了，都说说自己的意思吧。” “祥国公，你先说。” 裴天麟抿了抿嘴，声音低沉道：“陛下，老臣以为，割地有损我大雍威严，切不能退让。” “祥国公的意思是放弃议和，继续跟北翼打下去吗？”永兆皇帝的语气冷了几分。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裴天麟慌忙拱手道：“老臣以为北翼以三日为限，是虚张声势，想要逼我们让步。” “我们万万不可中计。” “呵！”永兆皇帝冷笑一声，“倘若北翼三日后真的取消议和，祥国公该当如何？” “这……”裴天麟瞬间语塞。 永兆皇帝将目光转向其他几人，“你们有何想法？” 其他几人纷纷低头，无言以对。 永兆皇帝见状，也不再问什么，深吸一口气，沉重道：“如今我大雍国库空虚，每年要在月乔国消耗大量银钱，长此以往，国库必入不敷出。” “所以，此次议和，势在必行！” 顿了顿，永兆皇帝看向众人，语气深沉道：“至于如何应对，你们自己想法子吧。” “臣等遵旨！” “儿臣遵旨！” “擎王留下！” 赵羿参拜完，要跟着离开，却被叫住。 赵羿心里无奈一叹，转身回到永兆皇帝面前。 待其他人离开后，永兆皇帝才开口问道：“老八，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应对？” “啊？”赵羿故意装了一下傻，然后堆笑道：“父皇，此等大事，儿臣哪敢胡说八道。” “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永兆皇帝用眼神鼓励赵羿开口。 赵羿低头，脑袋快速地分析着。 从刚刚的谈话，他明显已经听出永兆皇帝有妥协的意思。 为何皇帝不直接明说，反而让他们回去想对应的法子。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赵羿带着一抹疑惑，缓缓抬头，用一副随意的口吻试探道：“儿臣以为，要不……退一步得了。” 永兆皇帝眼皮微动，“你同意割让土地？”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如此了。”赵羿满脸无奈道。 “你都懂得审时度势，有些人却故意在朕面前装模作样。” 永兆皇帝说了一句让赵羿摸不着头脑的话，继而站了起来，走到赵羿面前，拍了拍赵羿的肩膀，“老八，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 “朕深感欣慰。” “多谢父皇夸奖。”赵羿拱手感激，心里却警惕起来。 永兆皇帝忽然神色一凝，神神秘秘道：“老八，朕听说你与六皇子关系密切，可有此事？” 闻言，赵羿眉头一紧，小心翼翼道：“父皇，儿臣与六皇子只是趣味相投，泛泛之交而已。” “六皇子可有跟你打听过什么吗？” “我们只聊风花雪月的事情，别的什么都没聊过。” “你别紧张，朕只是随便问问。”永兆皇帝淡淡一笑，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孔，又道：“其实，朕把你留下来，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第74章 为了一个名声 赵羿愣了一下，心一下提了起来。 永兆皇帝目光灼灼，“陆归的人查到，北翼还未拿出议和的真正底牌。” “你跟六皇子关系不错，又救过他的命。” “朕希望，你想办法通过六皇子打听到北翼议和的真正底牌。” “啊？”赵羿懵逼了。 又说自己跟六皇子关系密切。 又让自己去打探北翼议和的底牌。 皇帝是在试探自己吗？ “父皇，儿……儿臣之前旁敲侧击过，六皇子对议和之事一无所知啊。” 赵羿苦着脸回了一句。 其实，赵羿若想知道北翼的底牌，还是有办法的。 宁允衡之前曾透露过，他来大雍是想娶裴忆秋。 这应该就是北翼的底牌之一。 除此之外，赵羿还可以动用梅榕来帮自己打探。 以梅榕的能力，应该是能够打探到北翼的底牌。 可赵羿是绝不会这么做。 他深知做得多暴露快的道理。 大雍的利益和他自己的利益比起来，他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利益。 现在的关键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永兆皇帝在试探自己。 永兆皇帝知道自己和宁允衡关系密切，让赵羿可以肯定，玄影司在北翼使团里有耳目。 自己跟宁允衡的任何接触，都有可能被人盯着！ 永兆皇帝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老八，之前你跟六皇子没什么交情，他对你自然有所提防。” “可现在不一样，你救过他，他还让人给你上过谢表。” “足见他对你的信任。” “这可是套取情报的绝佳机会。” “这……”赵羿面露犹豫之色。 “怎么？”永兆皇帝虎目一凝，声音低沉道：“你不会是把六皇子当作自己的好兄弟，所以不忍心利用他吧？” 赵羿讪讪一笑：“怎……怎么会呢。” 永兆皇帝双眼冷漠地看着赵羿，说道：“老八，别忘了你是朕的儿子，大雍的皇子！”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想明白！” 此言一出，赵羿立刻躬身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北翼不会无缘无故派一个六皇子来参加议和。”永兆皇帝微微侧身，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六皇子一定带着任务，或许就是议和的底牌。” “你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 “不要让朕失望，明白了吗？” “儿臣遵旨。”赵羿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永兆皇帝肯定猜不到，北翼派六皇子过来是为了掩护梅榕和自己密谈。 可他能猜到六皇子带着任务，可见其老谋深算。 加上玄影司在北翼使团里安插了耳目。 自己以后跟六皇子来往必须格外小心了。 离开皇宫，赵羿直奔擎王府。 把今天的事情跟许长史说了一下后，赵羿一脸困惑道：“许长史，本王不明白，陛下心思已经很明确，为何他不直说，反而让祥国公他们去想法子？” 许长史听完，恍然一笑，“王爷，此事恐怕涉及到陛下的颜面。” 赵羿用眼神示意许长史继续说下去。 许长史解释道：“王爷，自古以来，割地只出现在战败国的条款里。” “这一点，众位大臣和皇帝心里都十分清楚。” 微微停顿，许长史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意，“其实，北翼施压的时候，众大臣也知道该妥协。” “可问题是，他们不想承担割地的骂名，所以把决定权丢给皇帝陛下。” “而陛下也不想承担割地的污名，所以才把问题又丢给了众大臣。” “这是陛下和众大臣的一场博弈！” “原来如此！”赵羿瞬间茅塞顿开。 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两边的人推来推去。 原来谁也不想承担割地的名声。 一通百通。 想明白这点，一直困扰赵羿的很多问题，现在全都迎刃而解。 比如皇帝陛下为何派人刺杀六皇子。 他其实一开始就想把月乔国的土地割让给北翼。 这可以理解为剥离部分不良资产。 可问题是，割地有损大雍和皇帝的尊严。 他必须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能名正言顺地把地割让出去。 刺杀六皇子，就是为了创造合理的理由。 六皇子在大雍被刺杀，北翼肯定会漫天要价。 北翼的要价，正切中了皇帝陛下的心意。 而裴天麟恐怕就是皇帝一早就钦定的背锅人选。 所以，裴天麟想甩锅给自己的时候，皇帝拒绝了。 可问题是，裴天麟和那几个大臣也不想承担割地的骂名，一直不答应。 直到北翼给出了三天期限，他们直接把烫手山芋丢给了皇帝。 结果，皇帝恼了，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又强行把球丢还给了裴天麟几人。 这分明就是按住他们的头，让他们硬生生扛下骂名。 赵羿没想到，为了一个名声，皇帝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堪称令人发指！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封建时代，名正才能言顺！ 所以很多时候，名比什么都重要！ 赵羿算是对永兆皇帝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位皇帝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了。 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连刺杀都干得出来。 “裴家这次恐怕要吃哑巴亏了！”赵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裴天麟这老狐狸，还想算计自己，最后这锅还是落在他身上。 …… 夜晚，祥国公府。 书房被橘色的灯光所填满，可房间还是能够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冷意。 裴天麟坐在椅子上，眉头一直皱着。 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坐在一旁，不敢出声。 沉默最终还是由裴涟率先打破：“祖父，陛下分明是自己不想承担恶名，所以找您来顶替。” “他这么做，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闭嘴！”裴天麟一声厉喝，怒视着裴涟斥责道：“老夫跟你说过多少次，切不可胡乱非议陛下，小心祸从口出！” “你真是屡教不改！” “可……”裴涟还想争辩，可对上裴天麟那充满威严的眼神，张开的嘴，只能乖乖闭上。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裴天麟扫过三人，语气严厉道：“以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 “再被我听到，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孙儿知道了！” “孙女知道了！” “祖父，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裴鸿赔着小心问道。 裴天麟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后，再次睁眼，“陛下是君，我们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是替他背负骂名。” 第75章 求助 裴天麟对议和的凶险早有预料。 可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皇帝让他负责议和的用意。 皇帝这是指名他裴家替他背这个骂名。 裴天麟能够想象得到。 一旦割地的消息传出。 他便会被朝中自诩忠诚之士口诛笔伐。 甚至要承担国贼的骂名。 裴家的名声恐怕毁于一旦。 皇帝这一手玩得真够狠的！ 一股悲戚油然而生，裴天麟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顿时萎靡了不少。 看到裴天麟如此落寞，裴鸿不忍直视，他把头一埋，唉声叹气。 裴涟则是咬着牙，眉头深锁，眼里尽是不甘之色。 正当气氛越发凝重之时，裴忆秋忽然开口。 “祖父，孙女有一个法子，或许可解眼下危局。” 此言一出，屋中三人同时望向裴忆秋。 裴天麟挺直了身体，眸中绽放一丝期待：“你有何法子？” “祖父。”裴忆秋看向裴天麟，神色从容道：“孙女以为，您没必要急着给陛下回复，可以先请教擎王殿下。” “这件事若由擎王殿下提出，那我裴家便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裴忆秋的话让裴天麟眸光一敛，脸上瞬间有了神采，“你的意思是，让擎王来扛这个骂名！” “正是！”裴忆秋点了点头。 裴天麟暗自斟酌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大雍王朝是赵家的。 若裴家提出割地，那便是国贼。 可擎王就不同。 他是皇子，本就名声不好。 若由他来扛，别人只会说他是败家子。 百官不会过多苛责。 没有比擎王更合适的人选了！ 裴天麟看向裴忆秋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可每次看到如此出色的孙女，心中免不了感叹一句。 她若是男儿身该多好。 裴忆秋自是不知道裴天麟的遗憾。 此时，她心念一转，看向裴涟，开口问道：“堂兄，你这些日子跟在擎王身边，可有发现异样？” “比如……他与六皇子过从甚密？” 裴涟蹙眉回忆了片晌，缓缓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一开始，六皇子对擎王挺热情的，可擎王一直保持着距离。” “两人关系也是最近慢慢熟络。” 裴忆秋略微思忖，又问道：“那他有没有与六皇子之外的人有过接触？” “没有。”裴涟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擎王就只和六皇子有过接触。” 难道我看错人了？ 裴忆秋垂首，眸光有些黯淡。 之前，她认为赵羿为了野心，会铤而走险，寻求北翼的帮助。 而事实上，赵羿似乎没有这么做。 看来这位擎王殿下还是不敢放手一搏。 裴忆秋觉得，如果自己是擎王的话，肯定会试着搏一搏。 否则的话，面对即将到来的夺嫡，他只能沦为看客。 …… 次日早上。 赵羿起床，几个丫鬟正在伺候他更衣。 “王爷，下官有事禀报。”许长史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进来说吧。” 许长史进门后，朝赵羿施了一礼，才开口道：“王爷，有个年轻人一大早就跪在门外，说是想见您。” “年轻人？”赵羿眉头微蹙，“什么年轻人？” “一个长得挺魁梧的年轻人。”许长史比划了一下。 赵羿脑海里顿时浮现一道身影。 “把人带到书房。” 赵羿穿好衣服，便去了书房。 一进门，赵羿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 年轻人扭头一看，略微迟疑后，便转身朝赵羿磕了一头。 “草民参见王爷。” “起来说话。” 年轻人没有起身，而是继续保持着磕头的姿势，“王爷，草民有事相求。” “本王不习惯跟趴在地上的人说话。”赵羿语气强硬了几分。 年轻人这才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赵羿就近坐在了一张官帽椅上。 年轻人点头道：“草民叫路松。” “找本王有何事？” 扑通一声，路松再次跪了下去，神情凝重道：“草民请王爷救我兄长。” 赵羿也懒得叫路松起来，直接问道：“你先跟本王细细说明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路松开始讲述他和兄长的故事。 路家世代都是铁匠。 路松和兄长从小跟随父亲打铁，路松八岁的时候，父亲重病去世。 后来，路松帮了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人，被收为徒弟，离开了自己的家。 这一走就是十年。 因为师父死了，路松回家与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团聚。 本以为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可没想到，官府来征兵。 路家两个男丁要抽一个。 原本说好路松去应征。 可结果，兄长当夜把路松灌醉，代替路松去应征。 两年后，月乔国传来消息，兄长所部坚守的城池被攻破，官兵悉数成为北翼的俘虏。 兄长在北翼待了一年，生死未卜。 如今听说北翼来议和，那些在京城的俘虏家属便联合起来去兵部，请求议和的时候把俘虏换回来。 兵部的人却推托他们无法做主，便把人打发了。 路松没有放弃，在兵部衙门跪完，跑去兵部尚书家跪。 兵部尚书说自己做不了主，路松又跑去祥国公府跪。 祥国公倒是好生安慰了几句，却也没有给出承诺。 这两天，听闻擎王殿下参与议和。 路松一大早就跑来擎王府下跪，向赵羿求助。 “王爷，母亲思念兄长成疾，日日盼望兄长归来。” 说到这，路松已经眼眶通红，他后槽牙紧咬，重重地磕下头。 “草民恳请王爷相助！” “王爷若肯答应，草民此生甘愿做牛做马，报答王爷。” 赵羿坐在椅子上，陷入了回忆。 前世，他有一个遗憾。 他本是孤儿，加入组织后认识了一个朋友。 两个人情同手足。 可在一次任务中，赵羿被要求不能暴露身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被敌人杀害。 那种痛苦，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自那以后，赵羿便厌倦了这份工作。 到后来，他干脆提前三十年退休。 他要过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活。 深吸一口气，赵羿关闭了前尘往事的记忆之门，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路松。 “本王会尽力帮你。” “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本王没有十足把握。” 路松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赵羿。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赵羿站了起来，径自走出了书房。 刚刚的回忆让他的心情有些起伏，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草民多谢王爷！” 路松出了擎王府，又回头看了一眼，眸光慢慢黯淡了下去。 他不会是糊弄我的吧？ 第76章 口诛笔伐 赵羿吃完早饭没多久，许长史就拿着一份请帖过来。 “裴天麟邀请我中午吃饭。”赵羿看完请帖，跟许长史说明了一下。 许长史眉头一蹙，“祥国公为何找您吃饭？” “去了不就知道。” 中午。 赵羿如约来到醉铭轩。 包厢里，裴天麟就不用说了，礼部尚书丁元庸，兵部尚书周明毅，以及鸿胪寺卿许茂，几位负责议和的官员全都在场。 众人互相打招呼后，裴天麟招呼众人落座。 一开始，众人互相寒暄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裴天麟率先开口：“王爷，不知道您如何看待北翼割地之事？”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赵羿就感受到一双双期待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脸上。 微微一滞，赵羿立刻明白这顿饭的意思。 想来他们经过讨论，还是拿不定主意，才来询问自己的意见。 若自己的意见正好跟他们一致，他们便以自己马首是瞻。 以后，有人质疑的时候，割地的骂名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想找自己背黑锅！ 这帮老狐狸，真是狡猾！ 赵羿心里苦笑一声。 皇帝利用自己，这帮臣子也想利用自己。 自己怎么就成了香饽饽。 不就一个议和，所有人都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就没有人真正做些该做的事情！ 按理说，这趟浑水肯定不能蹚。 可自从早上见过路松，答应帮他救兄长后，赵羿便改变主意了。 他需要一定的话语权，才能在谈判桌上提出议和条件。 现在，便是拿到话语权的好机会。 “本王觉得……”赵羿一开口，那几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赵羿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出想法：“实在没办法就退一步。” “反正割让的是月乔国的土地，又不是我大雍的土地。” 此言一出，裴天麟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他立刻拱手道：“王爷所言极是！”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王爷之言甚为中肯！” “我等与王爷想法不谋而合！” “一切就遵照王爷的想法行事。” 赵羿看着这帮老狐狸，心中暗暗鄙视，不过面上还是笑着，虚与委蛇。 几个人一番谈论后，决定以两万匹战马换一个州作为谈判的底线。 裴天麟遣人把这份决议送到了御书房。 可回来的人却说，陛下把这份决议退了回来，说一切交由裴天麟等人处置，他不过问。 裴天麟得知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皇帝这是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裴天麟猜得没错，皇帝明明看过决议，却故意说没看过。 正是想让自己置身事外。 此时的永兆皇帝火气很大。 “裴天麟这个老东西！” “陛下息怒，切勿伤了龙体。”曹岩在一旁劝道。 “哼！”永兆皇帝鼻孔重重地喷出一道冷气，胸口起伏不定，“这老狐狸竟然唆使老八站出来挑头。” 皱了皱鼻翼，永兆皇帝又叹了口气，“老八还是太嫩了！” “被这老狐狸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曹岩心中略微斟酌，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陛下，擎王殿下年轻，岂能斗得过官场上的老油子。” 永兆皇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眉心一沉，无奈道：“看来这次恐怕得委屈老八了。” 事已至此，永兆皇帝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只能让擎王来扛这个骂名了。 大雍决定让步后，很快派人去通知了北翼，双方决定后天重启议和。 这个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 次日，朝堂上。 朝会开始后，文官队列靠前的位置，有一位官员便站了出来。 矛头直指裴天麟。 “祥国公，下官听闻我大雍议和使团，已向北翼让步，答应割让月乔国国土作为谈判重启的条件，不知可有此事。” 裴天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祥国公，不知是何人决意让步？” 裴天麟提了一口气，沉声道：“此事我等皆不知如何抉择，便征询擎王殿下的意见，殿下觉得可以让步。” “我等思来想去，亦觉得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如此。” “荒谬！荒谬啊！”那位官员痛心疾首地大呼了两声，然后朝永兆皇帝一揖，“陛下，割地乃败国之策。” “我大雍与北翼乃平等议和。” “若答应割地，有损我大雍的国威，有损陛下的圣明！” “实乃奇耻大辱啊！” 言毕，另一个官员立刻站了出来，义愤填膺道：“陛下，擎王殿下身为皇子，未曾开疆扩土，却也应当守护国土，御敌于外！” “可如今，他竟将陛下好不容易打下的土地，割让给敌国。” “此等行径，无异于数典忘祖，大逆不道啊！” 话音刚落，另一个官员无缝衔接，“陛下，擎王殿下此举，离经叛道，辱国殄民，人神共愤！” “臣恳请陛下，严罚擎王殿下，惩前毖后，以正国威！” “臣附议！” “臣附议！” …… 十几个人站出来，火力全部对准赵羿，场面十分凶残。 赵羿第一次体会到惹众怒的下场。 朝堂之上，能说会道是斗争必备的技能。 只要你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或者抓住政敌的把柄，你便可以火力全开。 即便对方是皇子，也无所畏惧。 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在朝堂上毫无根基的皇子。 那就根本没必要留手。 这是上位和证明自己价值的绝佳机会。 赵羿对于这种局面早有心理准备。 但他没有急着去跟这些官员争辩。 作为背锅的“受害者”，赵羿知道，肯定有人会替自己出手的。 赵羿料得没错。 裴天麟虽然把锅甩给了赵羿，可他还是负责议和的人。 他可以不管赵羿，但他必须站出来维护割地的决议。 否则，皇帝陛下可不会答应。 “你们都给老夫闭嘴！” 裴天麟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众人耳畔。 众人都安静下来，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裴天麟这才朗声说道：“尔等口口声声说擎王殿下数典忘祖，大逆不道，你们可知眼下议和形势？” “此次议和，我大雍本就没有优势，加上六皇子被刺杀，我们更陷被动！” “谈判已僵持数日，我等未做丝毫让步。” “北翼已经没有耐心，他们限时三日，若我等再不退让，议和一事必定半途而废！” “各位，若不退让，尔等可有良策？” 一声喝问，让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可愣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回应裴天麟的质问。 第77章 举荐 “哼！” 裴天麟重重哼了一声，目光凌厉，气势逼人道：“尔等不知好歹，便对擎王殿下口诛笔伐，简直枉为人臣！” 裴天麟气势十足，很多人都不敢与他对视。 当然，官员中不乏头铁的。 有人硬着头皮站出来，不服道：“祥国公，议和再怎么艰难，也不能没有底线。” “割让国土，愧对列祖列宗。” “此等行径，绝不可原谅！” 话落，又有人站出来，“没错，北翼此次以三日为限相逼，我们便要退让，那下次他们故技重施，变本加厉，我们如何应对？” “对他们予取予求吗？” “尔等无能，却百般推诿，实在让人不耻！” “说得对，你们任由北翼人随意拿捏，根本是尸位素餐，毫无作为！” ……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 赵羿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些人根本没参与过议和，不知议和的水有多深。 他们所说的，全都是纸上谈兵。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正想着，赵羿看到裴天麟发飙了。 裴天麟剑指众人，声色俱厉：“尔等所言无据，胡乱攀咬，简直一派胡言！” “陛下。”裴天麟朝永兆皇帝拱了拱手，“臣为议和殚精竭虑，费尽心机，毫无建树，实在愧对陛下。” 说着，裴天麟回头看着众人，“尔等口出狂言，必定胸有经纬！” “老夫愿卸下议和一责，交由尔等接手！” “若尔等可保国土不失，完成议和，老夫愿将国公之位让于首功之臣！” 裴天麟抬头挺胸，剑指众人，厉声喝问：“尔等可敢接手？” 赵羿听到裴天麟这番见缝插针的说辞，心中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不愧是老狐狸！ 逮着机会就想甩掉议和的职责。 可放眼望去，根本无人敢站出来应承。 很多文官耍嘴皮可以，可一旦动真格的，他们就做起了缩头乌龟。 议和一事，兹事体大。 没有人敢在这种事情上进行投机。 “好了！到此为止吧！” 这时，一直稳坐龙椅的永兆皇帝发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远眺，面露忧愁。 “几位参与议和的大臣都是国之肱骨。” “听闻他们答应以月乔国的国土作为谈判条件，朕如尔等一般，也是心中愤慨！” “可细细一想，此事虽有不妥之处，但也需体谅他们的难处。” “割地，朕亦痛心疾首。” “但木已成舟，我大雍也不能出尔反尔。” 微微停顿，永兆皇帝长叹一口气，用一种十分无奈的口吻继续道：“割地一事，众卿家就不用再提了。”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议和。” 永兆皇帝目光扫过刚刚那些义正词严的官员，语气冷了几分，“朕刚刚听众卿家言之凿凿，满腹韬略，可有谁觉得自己能胜任议和之责？” 永兆皇帝的话无疑是在给祥国公撑腰。 那些站出来指责的官员，不少人已经把头深深埋下，后悔今日贸然站出来。 这些人很多都是投机分子。 在封建王朝，你很可能因为说错一句话，便万劫不复。 可同时，你说了很多不恰当的话，甚至做错了事，只要皇帝不觉得你错，那你就是对的！ 站在对面的人自然而然是错的！ 这便是皇权！ 赵羿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心中不得不佩服，这是一个把皇权玩得通透的男人。 但同时，赵羿觉得这男人也是无耻之尤。 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俨然一副下面的人做错事，他后知后觉，为了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形象。 好名声他赚了，坏名声都留给别人。 简直又当又立。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荀睿站了出来。 永兆皇帝眯了眯眼睛，狐疑道：“荀爱卿，你觉得自己能胜任议和之责？” 荀睿躬身一拜，才道：“陛下，臣有自知之明，难当此重任，但臣想为陛下举荐一人。” “臣认为，满朝文武，此人是议和的最佳人选。” “哦？”永兆皇帝的胃口一下被吊了起来，“你说的是何人？” “陛下，此人正是擎王殿下。”荀睿掷地有声。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哗然。 “开什么玩笑，擎王殿下何德何能，担此大任！” “可不是，擎王殿下只会割地求全，若由他去议和，我大雍国土恐怕会被败完！” “擎王殿下除了吃喝玩乐，从不问政事，让他去议和，那简直是任人宰割。” …… “肃静！”曹岩见下面声音太过嘈杂，大声提醒了一句。 等安静下来后，永兆皇帝才出声问道：“荀爱卿，你为何说擎王是最佳人选？” 荀睿恭声回道：“陛下，臣觉得擎王殿下有两样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一，擎王殿下与北翼有亲缘关系，可以人情与之讨价还价。” “第二，擎王殿下救过北翼六皇子，于北翼有恩，亦可作为讨价还价之筹码。” “还有一点。” 荀睿略微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我大雍与北翼议和至今，一直僵持不下。” “几位大臣亦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最终还是仰赖擎王殿下才打破僵局。” “臣觉得，擎王殿下做事果敢，可担此大任！” 言毕，永兆皇帝皱起了眉头，目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天麟眸光闪烁了一下，躬身一拜，再次出声道：“陛下，臣以为荀大人所言极是。” “老臣近日与擎王殿下相处，亦发现擎王殿下处事利落且不失睿智。” “臣举荐擎王殿下主掌议和，臣愿从旁协助。” 闻言，负责议和的礼部尚书丁元庸，兵部尚书周明毅和鸿胪寺卿许茂不约而同站了出来。 “臣等愿以擎王殿下马首是瞻！” 永兆皇帝眼底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怒意。 他喜欢掌控一切。 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此次议和，必遭人非议。 所以他已经提前想好担负骂名的人。 可没想到，这人一点都不安分。 总是想方设法摆脱自己的控制。 现在，他不但把自己的儿子拉下水，还想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儿子身上推。 岂有此理！ 永兆皇帝心里对这人很不满。 可他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强硬地驳斥众位大臣的提议。 因为这会落得一个独断专行的恶名。 永兆皇帝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 所以，他故作从善如流，把目光投向赵羿，开口问道：“擎王，这么多人举荐你，你意下如何？” 第78章 开诚布公 赵羿自然对议和没什么兴趣。 可问题是，他答应了路松救他兄长，而且也替裴天麟他们背了黑锅。 不拿到议和的话语权，自己不是亏大了。 赵羿故意装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深深看了永兆皇帝一眼。 略微迟疑后，他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回道：“若父皇觉得儿臣可担此重任，儿臣义不容辞。” “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永兆皇帝错愕了一下，他没想到赵羿会这么回答。 赵羿若百般推脱，他便可以不堪大用为由拒绝。 可现在，赵羿都这么顺从，他也不好强行否决。 事已至此，永兆皇帝心中徒叹一声，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深吸一口气，永兆皇帝略显无奈道：“既然如此，那议和之事，朕就交由擎王主掌。” “祥国公依旧总揽议和事宜，其他大臣从旁协助。” “儿臣遵旨！” “微臣遵旨！” 早朝结束后，赵羿被叫到了御书房。 永兆皇帝背着手站在侧榻面前，等赵羿走近的时候，才转身，背负双手，神情严肃地看着赵羿。 “今日你在朝堂上，为何顺着那帮老家伙的话，接受议和？” 赵羿立刻端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儿臣以为父皇希望儿臣接手，儿臣不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丢了父皇的面子，所以才那样说。” 永兆皇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上眼睛，以表无奈。 “唉……”永兆皇帝轻叹一声后，蹙眉看着赵羿，提醒道：“老八，你可知裴天麟和那几个大臣为何要征询你的意见？” 赵羿当然知道，可他还是装傻道：“儿臣是议和成员，他们自然要征询儿臣的意见。” 永兆皇帝张嘴，想要把真相告诉赵羿。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君臣博弈，有时候讲的是一个心照不宣。 若他把事情说出来，那就容易落人口实。 有损君威！ 永兆皇帝最后只是抬手拍了拍赵羿的肩膀，语气温和了许多，“老八，以后与裴天麟那帮人相处，要多个心眼。” “朝堂的事情，水很深。” “处处都可能有陷阱。” “父皇的意思是裴天麟他们给儿臣设了陷阱？”赵羿茫然看向永兆皇帝。 永兆皇帝盯着赵羿看了片晌，抿了抿嘴，叹息道：“算了，有些事说了你现在也不会懂的！” 在永兆皇帝看来，赵羿是个毫无斗争经验的外行人。 没经历过事情，说再多也是徒劳的。 略微沉吟后，永兆皇帝沉声嘱咐道：“既然议和一事交由你来主掌，那你就尽力而为，事成之后，你当首功。” “朕必有重赏！” “儿臣遵旨！” 赵羿离开后，永兆皇帝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老八真是太嫩了！” 既然主掌议和，赵羿自然要做些功课。 下午，他去了兵部衙门，翻看了一些资料。 特别是双方俘虏的数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双方俘虏人数差太多了。 北翼手上有将近八千人的俘虏。 而大雍手上只有千人不到的俘虏。 俘虏在古代就是免费的苦工。 干最脏最累的活，吃得连狗都不如。 月乔国战事连连，这种免费的苦工，北翼或许不会轻易放手。 看来得想办法摸清楚北翼的底牌。 赵羿心中有了决定。 一直负责盯着赵羿的裴涟，看到赵羿脸上自信的表情，皱起了眉头。 这让他一下子想到，之前赵羿来鸿胪寺询问获虏文字的事情。 这位擎王比外人看到的更加狡猾！ “王爷，您要去哪？” 看到赵羿朝门外走去，裴涟立刻跟了上去。 “去使馆。”赵羿十分干脆地回了一句。 没多久，马车来到使馆，赵羿下车，裴涟就凑了过来。 等待通传的时候，赵羿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便看向裴涟，开口问道：“裴公子，不知你们裴家的三郎还在你府上吗？” “三郎？”裴涟眉宇间凝结出一抹困惑，“哪个三郎？” “裴三郎啊。”赵羿嘴角噙着戏谑，“之前裴鸿说他是你本家亲戚，我们之前还在吟雪阁见过。” 裴涟根本没听说过，他们府上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裴三郎。 可以他的聪明，很快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裴三郎一定就是裴忆秋！ 那丫头可真是大胆！ 居然女扮男装去见擎王。 裴涟心生不满，脸上却是堆笑道：“我想起来了，三郎在府上没待多久就走了。” “那真是可惜了。”赵羿给了裴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本王与裴三郎一见如故，甚是投缘。” “本王还给裴三郎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他恐怕是要错过了。” “惊喜？”裴涟疑窦丛生，“什么惊喜？” 赵羿挑了挑眉，“惊喜之所以叫惊喜，就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还怎么叫惊喜！” 话落，使馆的门房来通报，赵羿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赵羿嘴里的惊喜，让裴涟心绪不宁，但他还是暂时放下心中困惑，快步跟了上去。 “王爷，你大雍京城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再带六皇子出去。” 海川侯王贯一见到赵羿，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赵羿淡淡一笑，解释道：“侯爷误会了，本王今日不是来找六皇子，而是找侯爷你。” “找我？”王贯面露诧异。 赵羿和王贯各自屏退身边的人，来到了使馆花园的一座凉亭里。 “侯爷，本王就有话直说了。”赵羿开门见山，“今日朝堂上，本王被举荐，主掌议和一事。” “本王是个爽利的人，不喜欢拖泥带水。” “所以……” 左右看了看，赵羿压低声音道：“侯爷，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大家不妨把底牌都拿出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侯爷意下如何？” 王贯缩了缩脖子，眯着眼睛盯着赵羿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眸中闪过一抹狡猾，故作坦率道：“好！本侯也正有此意。” “那就请王爷先亮底牌吧。” 赵羿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王贯。 王贯打开一看，目光闪动了一下。 随即把纸条还给了赵羿，摆出一抹凝重的神情，说道：“王爷，你们的条件与我北翼相差甚远啊！” 赵羿神色从容道：“那就请侯爷说说北翼的条件吧。” 王贯扬手遮住自己的嘴巴，在赵羿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后，赵羿面露愕然之色。 心中却狠狠骂了一句。 不要脸的东西！ 第79章 把握 赵羿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跟王贯谈条件的。 他给的，差不多是大雍这边的底牌。 可没想到，王贯提出的条件，毫无诚意。 赵羿听了都想爆粗口。 很明显，王贯是觉得自己年轻，没经验，想要拿捏自己。 行！要这么玩是吧！ 那就看看谁的手腕更硬！ 赵羿心中打定主意，嘴角挂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侯爷，看来议和这条路，任重道远啊！” “那我就不打搅你了。” “告辞！” “王爷慢走！” 目送赵羿离开，王贯哂笑一声，嘴角翘起，“黄口小儿，竟然天真地以为我会跟你亮出底牌！” “真是太嫩了！” 赵羿走出使馆，裴涟好奇问道：“王爷，您刚刚跟海川候谈了什么？” “我跟他谈了一下议和的底牌。” 赵羿没有隐瞒，把刚刚之事，和盘托出。 裴涟听完后，大吃一惊：“王爷，您……您把大雍的底牌告知海川侯了？” 赵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裴涟抬手扶额，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赵羿没理会裴涟，直接上了马车。 裴涟收拾情绪，直奔兵部衙门。 听完裴涟的汇报，四位负责议和的大臣，脸色俱变。 “荒唐啊！”兵部尚书周明毅是个急脾气，他一拍大腿，摊手道：“哪有人直接跑到别人家门口，跟别人透露底牌！” “擎王殿下太冒失了！”礼部尚书丁元庸摇着脑袋，苦涩道：“他怎么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去跟别人开诚布公。” “他也把别人想得太简单了！” “是啊！”鸿胪寺卿许茂自嘲一笑道：“我估计海川候现在正偷着乐！” 裴天麟皱起眉头，眉宇间疑云密布。 乍听之下，他也觉得赵羿这件事，做得太过草率。 可转念一想，他所认识的擎王，绝非行事草率之人。 擎王殿下这么做，背后必定有其原因。 可思来想去，裴天麟还是想不通，赵羿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赵羿跑去使馆跟北翼人交底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少人蠢蠢欲动。 夜晚。 赵羿来到了吟雪阁，和霓瑛会面。 几日不见，霓瑛用她如烈火般炙热的吻，倾述了相思之情。 “想我了？”赵羿用鼻尖蹭了蹭霓瑛的琼鼻，笑着问道。 霓瑛轻轻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赵羿的肩膀上。 霓瑛虽是北翼培养的细作，懂得如何诱惑男人，也研习过房中秘术，可赵羿发现她对真正的男女之情，没有丝毫经验。 自从与自己发生关系后，身上时不时会流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姿态。 或许是年纪还小，霓瑛心中对于男女情爱，还保有纯真的憧憬。 这份纯真在霓瑛身上，显得弥足珍贵。 “王爷今日来找霓瑛，可有要事？”霓瑛没过分沉溺相思之情，缩回身子后，正色问道。 赵羿点了点头，“我想见你师父，请她帮个忙。” 赵羿把今天被王贯糊弄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直截了当道：“我想请你师父帮我弄清楚北翼议和的底牌。” “皇帝为何让王爷主掌议和？”霓瑛蹙眉问道。 “这事说来有些复杂。” 赵羿把霓瑛拉到软榻旁，两人坐下后，赵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后，霓瑛忍不住捂着嘴，失声道：“想不到永兆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竟然派人刺杀六皇子！” “还让自己的臣子来背负恶名。” 身为细作，她自然见过很多阴谋诡计。 可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也用这种手段，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我这位父皇可不是一般人。”赵羿哂然一笑，语气略带嘲讽道：“他可是连自己儿子都会利用的人。” “有这样一位父亲，王爷一定活得很辛苦吧。”霓瑛抬手，轻抚赵羿的脸庞，眸光极致柔和。 赵羿抓住霓瑛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轻啄了一下，淡然道：“伴君如伴虎，对我来说，他就是皇帝，我可不指望从他身上体会到父爱。” 霓瑛把头枕在赵羿的肩膀，感慨道：“天潢贵胄看似尊贵无比，可又有谁知道，他们在皇帝面前，如履薄冰。” “说得没错！”赵羿点点头，喟叹一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夺嫡，更不想做皇帝的原因。” “我怕坐在那个位置上，会像永兆皇帝一样。” “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孤家寡人！” 霓瑛直起身子，蹙眉问道：“既然王爷知道，这是他们君臣之间的博弈，王爷为何要蹚议和这趟浑水？” 赵羿苦笑一声，解释道：“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帮他救兄长回来，所以我需要在议和中有话语权，所以才跳进这个坑里来。” 说着，赵羿把路松来求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霓瑛双眼起了水雾。 赵羿微微一愣，“你怎么了？” 霓瑛轻轻拭去了泪花，情真意切道：“霓瑛只是觉得，王爷是个好人！” “那可不一定！”赵羿忽然站起身，拦腰将霓瑛抱起，色眯眯地挑眉道：“本王可是很喜欢欺负人的哦！” “嘿嘿嘿嘿……” 霓瑛抬手搂住赵羿的脖子，妩媚一笑，“霓瑛任凭王爷欺负。” 卧槽！这怎么受得了！ 赵羿抱着霓瑛直奔里间。 …… 祥国公府。 裴天麟把孙子孙女叫到了书房，商议事情。 但主要的目的，是想听听裴忆秋的意见。 “忆秋，你觉得擎王殿下为何这么做？”裴天麟看着裴忆秋，带着考校的意思问道。 裴忆秋凝眉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要么是他把议和想得太简单，而栽了跟头。” “要么是他有十足的把握，即使北翼糊弄他，他也有恃无恐。” 闻言，裴涟轻哼一声，有些幸灾乐祸道：“我看擎王这次是托大了，他以为自己出面，能够轻易谈成。” “可谁知，那海川侯根本不买他的账！” “擎王这次要丢大脸了！” “先别急着下结论。”裴天麟看了裴涟一眼，然后转向裴忆秋，“假设他有十足把握，那么你觉得他的倚仗是什么？” 裴忆秋不假思索，“他有别的办法能知道北翼议和的底牌！” “他能有什么办法？”裴鸿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问道。 “应该是六皇子吧！”裴涟眸光精亮道：“他救过六皇子，或许他觉得能从六皇子口中问出北翼议和的底牌！” 第80章 以牙还牙 “六皇子……” 裴忆秋嘴里呢喃了一句，眉头的疑惑依旧未消除。 “忆秋，你可有什么疑虑？”裴天麟看出了裴忆秋的犹疑，沉声问道。 裴忆秋略思片刻后，回道：“祖父，六皇子或许是擎王的倚仗。” “可孙女觉得，六皇子也不会傻到把北翼的底牌告诉擎王吧。” “除了六皇子，擎王还有什么可以倚仗的？”裴涟有些不服气地反问道。 裴忆秋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或许……” “擎王还有别的倚仗。” “呵！”裴涟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擎王虽然心机很深，但毕竟没有什么根基，他能有什么倚仗。” “忆秋，你也不用太高估他了。” “裴涟说得对。”裴天麟凝思片晌后，点了点头道：“擎王最大的弱点便是根基。” “他在朝中可以说势单力薄，无人可以倚仗。” “如此说来，擎王的倚仗八成就是六皇子。”裴鸿神情认真地来了一句。 裴忆秋不置可否。 她心中隐隐觉得擎王还有别的倚仗。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裴天麟便下逐客令了。 “孙儿告退。” “孙女告退。” 三人离开书房没多久，裴涟朝身后看了一眼后，拦下裴忆秋，说道，“忆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裴忆秋愣了一下，“堂兄此话何意？” 裴涟眼神古怪地看着裴忆秋，“你之前是不是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去了？” 此言一出，裴忆秋神情一滞，裴鸿心跳咯噔一下，瞬间紧绷了起来。 裴忆秋沉着问道：“堂兄怎么知道的？” 裴涟啧了一声，责怪道：“你们可知，今日擎王在我面前忽然问起裴三郎，我当时根本不知谁是裴三郎。” “好在我机敏，应对了过去，不然的话，这件事要被擎王察觉出端倪。” “你们俩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裴忆秋可是称病卧床，皇帝才迟迟未赐婚。 若是被人知道，她早已经康复。 那裴家便是欺君之罪！ 裴鸿悻悻地撇了撇嘴，裴忆秋却皱起了秀眉，开口问道：“堂兄，擎王为何提到我？” 裴涟如实回道：“擎王说与你一见如故，问我你可还在府上。” “对了！” 裴涟眼睛一亮，又道：“他还说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裴忆秋大惑不解，“什么大惊喜？” 裴涟摇了摇头：“我问他，他没说。” 裴忆秋垂下眼帘，认真思考着。 “行了，现在想这个有什么意义。”裴涟说了一句，叮嘱道：“以后可别再做这种事了。” “万一被陛下知道，我裴家可就完了！” “多谢堂兄提醒。”裴忆秋微微欠身施礼。 回到自己的香闺，裴忆秋心里一直思考着大惊喜是什么。 她心里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安之情。 …… 次日下午。 赵羿来到兵部衙门，准备下午的议和。 可一到后堂，几位大臣便面色沉重地出现在他面前。 兵部尚书周明毅，凝眉问道：“王爷，老臣听说你昨日去了使馆，将我大雍的底牌透露给了海川候，可有此事？” 赵羿抿了口茶，才不急不躁道：“确有此事。” “哎呀……”周明毅悲痛欲绝道：“王爷，您怎可如此冒失！” 一旁的礼部尚书丁元庸愁眉苦脸，“王爷，议和需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你未曾与我等商量，便贸然去找海川候，实为不智啊！” “是啊，王爷。”鸿胪寺卿许茂，叹息道：“如此一来，我们会极为被动啊！” 怀疑赵羿早有把握的裴天麟，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发表意见。 赵羿轻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讥诮道：“各位，昨日是谁在朝堂上说本王处事利落且不失睿智？” “又是谁站出来附和此话？” 闻言，几位大臣全都闭上嘴，缩回了脑袋。 赵羿是他们请来背黑锅的。 他们心里自然是心虚的。 “你们说得没错。”赵羿拿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拍着胸脯道：“本王做事情向来雷厉风行，不喜欢拐弯抹角。” “你们磨磨唧唧谈了这么久，本王实在看不下去。” “所以，本王才直接去找海川候。” 周明毅一听，瞬间急了，“王爷，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您去找了海川候，跟人家开诚布公，可人家会跟您开诚布公吗？” “您真是……” 周明毅差点就要说出愚不可及这四个字，可最后硬生生用一声叹息来代替他心中的怒意。 丁元庸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们无须多虑！”赵羿忽然起身，让几位大臣愣了一下。 随即，赵羿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父皇既然让本王主掌议和一事，本王自会妥善应对。” 几位大臣嘴角抽了抽。 他们心想，这位王爷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就是个背黑锅的。 他还真以为自己才能出众，才被皇帝派来议和。 真是可怜！ 裴天麟并不这么认为，他眸光一亮，试探道：“王爷可有什么计策？” “以牙还牙！”赵羿掷地有声。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眼中全是困惑之色。 “何为以牙还牙？”周明毅狐疑地看向赵羿。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赵羿卖了个关子。 这时，有人来禀报：“王爷，各位大人，北翼使臣到了。” 没多久，议事厅里。 大雍和北翼负责议和的大臣，相视而坐。 王贯从进门后，嘴角就噙着得意的笑容。 遇到一个毫无经验的黄口小儿，他不得好好给对方上一课。 “听闻……” 王贯刚一开口，赵羿就直接打断道：“侯爷，之前你说我大雍毫无诚意。” “为表诚意，我大雍已经做了让步。” 说着，赵羿朝挥了一下手。 等在一旁的小吏们，将一份份文书放在了北翼使臣面前。 王贯不满地看了赵羿一眼，翻开文书。 等北翼使臣看完后，赵羿朗声说明道：“各位，本王不喜欢讨价还价。” “放在你们面前的，是我大雍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你们看完后，好好考虑一下。” 说着，赵羿伸出三根手指，嘴角一扬，“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要么接受我大雍的议和条件。” “要么带着诚意来谈。” “你们若还想讨价还价，那议和之事就此作罢！” “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第81章 本王一力承担 话落，赵羿直接起身，扬长而去。 留下满桌子目瞪口呆的人。 王贯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本来是想给这位擎王好好上一课。 可没想到，这位擎王一上来就不给自己任何发言的机会。 还直接给自己下最后通牒！ 态度强横到极点！ 等等！ 他刚刚是说以三天为限！这话不是几天前他说的吗！ 难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王贯后知后觉，脸色越发难看。 “砰！”王贯一巴掌重重地落在桌上，怒视着裴天麟，厉声质问：“祥国公，这就是你大雍的态度？” 裴天麟还未从赵羿自作主张中回过神，被王贯这一巴掌吓了一跳。 他很快收拾了一下心情，在脑海里分析着赵羿此举的含义。 赵羿何来底气，敢如此强硬？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赵羿已经知道了北翼的底牌！ 之前裴天麟怀疑，赵羿打算利用六皇子摸清北翼的底牌。 可现在看来，赵羿可能早就从六皇子口中打探出北翼的底牌。 所以，他才如此有恃无恐。 一念及此，裴天麟便丝毫无惧王贯的诘难。 他朝天拱了拱手，回道：“海川候，陛下已将议和之事交由擎王主掌，他的态度便是我大雍的态度。” “既然三日期限已定，海川候就抓紧时间，好好考虑。” “老夫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裴天麟起身，拱手示意了一下，便大步追了出来。 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起身，拱手告别。 王贯看着整个议事厅只剩自己这边几人，以及像雕塑一般，站在周围的小吏和卫卒，心头气血翻涌。 “混账！” 王贯恶狠狠地发泄了一句，带着满肚子的火气离开了。 兵部衙门后堂。 裴天麟带着人追上了赵羿。 兵部尚书周明毅抢先问道：“王爷，您未与我等商议，怎可擅作主张，以三日期限逼迫北翼做出决定！” “王爷，您此举太过冒险，万一北翼一怒之下，放弃议和，我们怎么跟陛下交代啊？” 礼部尚书丁元庸几乎要哭了。 “王爷，事关重大，您怎可如此轻率！”鸿胪寺卿许茂，连连摇头。 “哼！”赵羿背着手，鼻孔用力喷出一道冷气，语气极为不屑，“瞧你们几个吓的！” “本王就想不明白，北翼可以以三日期限威逼我们。” “我们为何不能以三日期限反逼他们？” “这……”周明毅被赵羿噎得语塞。 丁元庸却是理直气壮道：“王爷，陛下说了，再打下去，大雍国库入不敷出，此次和谈，势在必行。” “我们哪有底气去逼迫北翼妥协啊！” “呵！”赵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问道：“丁尚书，本王问你，陛下说此次和谈势在必行，北翼的人知道吗？” 丁元庸愣了一下，不解道：“王爷此言何意？” 赵羿嫌弃地撇了撇嘴，心想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礼部尚书的！ “丁尚书。”赵羿耐着性子，问道：“本王再问你，你可知北翼对这次和谈，是否势在必行？” “这……”丁元庸拧着眉头，细细琢磨了一下赵羿的话，眼睛猛地一亮。 赵羿的问题犹如当头棒喝，让他瞬间明白了赵羿话中的意思。 北翼之所以能以三日期限威逼，是因为大雍觉得自己比北翼更想达成议和。 所以不得不妥协。 而赵羿的意思是，北翼同样不知道大雍对于议和势在必行，所以他也可以以牙还牙，用三日期限逼迫对方妥协。 “可问题是……”丁元庸心中暗忖片刻后，提出疑虑：“王爷如何确定，北翼也跟我们一样，对于和谈志在必得？” “万一北翼并没有如我大雍一般迫切。” “那王爷此举，岂不是弄巧成拙？” 赵羿皱了皱鼻翼，一脸鄙夷道：“本王不相信，北翼千里迢迢来到我大雍，会不想促成这次议和！” “王爷可有几成把握？”周明毅心头一动，看向赵羿。 “怎么？”赵羿不满地啐了一口，冷声道：“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你们便不敢去做了？” 赵羿伸手虚点着几人，不留情面地训斥道：“你们几个，就是因为脑子里有输不起的包袱，所以才束手束脚，不敢放手一搏！”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本王真是替你们感到羞愧！” 赵羿的话，话糙理不糙，确确实实点出了几位大臣的痛脚，他们老脸一红，把头避开。 “你们也不用担心！” 赵羿下巴一扬，胸脯一拍，气势汹汹道：“这件事，不管什么后果，本王一力承担！” 说完，赵羿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祥国公，事已至此，我们该如何是好？”丁元庸扭头看向裴天麟，寻求意见。 裴天麟神色一敛，“事关重大，我们现在就进宫吧。” 御书房。 永兆皇帝听完裴天麟的禀报，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吃惊之色。 “擎王自作主张，你们为何不阻止？”永兆皇帝语气带着浓浓的责备。 本来裴天麟拉自己儿子去背黑锅，他已经很不爽了。 现在，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胡闹，他却什么也没做。 实在太可恶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看向裴天麟。 “陛下。”裴天麟躬着身，低头道：“您已将议和之事交由擎王主掌，擎王既已决定，倘若我等阻止，会让北翼觉得我大雍内部不和。” “看了笑话，失了威严。” “此外，臣以为……” “有话就说！”永兆皇帝看到裴天麟犹犹豫豫，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 裴天麟抬起头，解释道：“陛下，擎王虽然莽撞，可臣以为，他的法子未必不可行。” “此话怎讲？” 裴天麟将赵羿之前说的那番话，转述给永兆皇帝。 “陛下，正如擎王所说，臣等因惧怕有负陛下所托，行事束手束脚，处处被北翼所压制。” “而擎王的确比臣等更有魄力。” “虽不知此时有几成把握，但也并非毫无希望。” 永兆皇帝眯起眼睛，暗自斟酌。 正如裴天麟所说，赵羿自作主张，的确莽撞了点。 可他敢于放开手去做，却也不失胆量！ 也算是瑕中有瑜。 深吸一口气，永兆皇帝抿了抿嘴，发话道：“擎王既已有了决断，我们也不好再朝令夕改，失了我大雍的威严。” “先看看北翼有何反应，再做打算吧。” 第82章 第一次开口 夜晚。 赵羿来到吟雪阁的时候，梅榕已经在霓瑛房间里了。 “听霓瑛说，王爷有事找我。”梅榕面无表情地开启了话题。 看到梅榕那张禁欲脸，赵羿心中忽然闪过一抹恶趣味。 不知道这女人在床上会是什么表情。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 赵羿可不想当着梅榕的面去深思。 “梅统领，父皇下令本王主掌议和一事，你应该知道了吧。”赵羿看着梅榕，正色道。 梅榕点了点头。 “议和一事，本王志在必成。”抛出目的后，赵羿继续道：“可昨日我去使馆与王贯商讨时，这家伙故意糊弄我。” “本王今日来，是想请梅统领帮本王查出北翼这次议和的底牌。” “不知梅统领能不能做到？” 最后这句话，赵羿故意用一种考校的口吻说出来。 这是双方达成合作以来，赵羿第一次开口。 第一次很重要。 关系到双方信任的建立。 赵羿本以为梅榕会一口答应，可没想到梅榕却皱起眉头，迟迟未给出回应。 “怎么，这件事让梅统领很为难吗？”赵羿好奇问道。 梅榕皱着眉头，迎上赵羿的目光，回道：“王爷，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还望王爷能够坦诚回答。” 赵羿摊掌相邀，“梅统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梅榕略微沉吟后，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利用北翼的底牌？” 赵羿轻笑一声，从容道：“本王只是想尽快促成议和，知道北翼的底牌，本王才能在王贯面前更有底气。” “当然。” “即使不知道北翼的底牌，本王也有底气。” 梅榕瞳孔微缩，好奇问道：“敢问王爷哪来的底气？” 赵羿嘴角微扬，带着自信的口吻说道：“本王相信，北翼千里迢迢来到大雍，应该不想无功而返吧。” “再说了……” 赵羿一摊手，无所谓道：“本王本就不被寄予厚望，所以，本王不介意跟北翼谈崩了。” “反正有人会替本王收拾烂摊子。” 赵羿坚信，北翼是很想促成这次和谈的。 这是他敢于给王贯三天期限的底气。 再加上，他是被人拉来背黑锅的。 就算把事情搞黄了，也在情理之中，顶多被人说几句，到时候找个理由再换个人去谈，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闻言，梅榕的眼皮忍不住抖了两下。 这位王爷做事风格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梅榕并未完全相信赵羿的话，她再次出口试探道：“王爷，您不会是想通过我们拿到北翼的底牌，然后趁机压价吧？” 赵羿听出了梅榕的话外之意，眼皮微压问道：“怎么，梅统领还担心我趁机压价？” 梅榕眉心一拧，犹豫片晌后，直言道：“王爷，不瞒您说，这次议和中，有些条件是我们刺夜台想要极力促成的。” “所以，我们不希望王爷坏了我们的计划。” 赵羿眼中浮现一抹明悟之色。 怪不得梅榕不答应自己，原来这次议和中，刺夜台也扮演了重要角色。 “呵！”赵羿忽然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梅榕：“梅统领，听你这话的意思，是防着本王坏了你们刺夜台的计划。” “怎么，本王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梅榕没想到赵羿会突然发飙。 她赶紧挤出一抹笑意，解释道：“王爷多虑了，我只是担心……” 话到一半，梅榕发现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 潜意识中，她的确怀疑赵羿想利用自己。 可转念一想，赵羿现在已经与他们是合作关系，再加上他又主掌议和，何不与他合作，确保这次计划顺利完成。 也可趁机试探赵羿合作的诚意。 心念及此，梅榕立刻作揖，朝赵羿恭敬施礼，歉意道：“梅榕不敢怀疑王爷，还请王爷包涵。” “我现在就将北翼的底牌告诉王爷。” “这还差不多。”赵羿背负双手，端起架子。 议和之事，梅榕虽然没有参与，可当初拟定议和条件的时候，刺夜台是深度参与的。 所以，北翼的底牌梅榕是知道的。 梅榕一五一十将北翼的底牌说了出来。 赵羿听完后，沉默了良晌，然后才出声问道：“哪些条件是你们刺夜台想要促成的？” “只有一条是我刺夜台最想促成的。” 梅榕目光灼灼地看着赵羿，“我们希望六皇子能够与裴玉宗的女儿裴忆秋和亲！” 此言一出，赵羿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六皇子想娶裴忆秋是刺夜台的主意。 略微思考了一下，赵羿再次问道：“你们刺夜台为何想促成六皇子和裴忆秋的和亲？” 梅榕也没隐瞒，如实回道：“裴忆秋是裴玉宗的爱女，若我北翼逼得永兆皇帝把裴忆秋嫁到北翼，王爷觉得，裴玉宗心里会怎么想？” 好一招离间计！ 最重要的是，时机抓得很准！ 永兆皇帝如今正想打压裴家，北翼趁机提出这样的要求，正合永兆皇帝的胃口。 虽然永兆皇帝答应将裴忆秋赐婚给自己，可在利益面前，赵羿相信，永兆皇帝是会改变主意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赵羿皱起了眉头，“你们一开始就想好这个计划了？” 梅榕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得知永兆皇帝要打压裴家后，临时更改了计划。” 北翼的应变还真是快！ “王爷。”梅榕双目凝视着赵羿，“北翼的底牌我已经如实相告。” “现在，我想请王爷帮个忙……”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梅榕话未说完，赵羿立刻应承道：“你放心吧，本王会极力促成这门亲事的。” 赵羿早就想从皇帝和裴家的博弈中抽身出来。 如今，天降良机，他可顺水推舟，既能甩掉裴忆秋这个大麻烦，又能卖梅榕一个人情。 简直一举两得。 当然，梅榕是不会知道赵羿的心思。 见赵羿如此爽快，梅榕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她一揖到底，“多谢王爷相助！” “梅统领客气了，希望我们以后能多点信任。”赵羿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听出赵羿话外之音的梅榕，态度极为恭顺道：“王爷以诚相待，我刺夜台必不会辜负王爷。” …… 次日。 赵羿没有上朝。 他预感到，自己在议和中自作主张的行为，肯定会遭人弹劾。 索性就懒得上朝了。 他相信，皇帝会替自己挡下这些弹劾。 因为昨天事情发生后，裴天麟他们去跟皇帝打了小报告。 皇帝知道后，没有召见自己，那态度自然不言而喻了。 第83章 太欺负人了 正如赵羿所料。 今日的早朝，很多官员都跳出来弹劾赵羿。 “陛下，擎王殿下自作主张，独断专行，难当大任，还请陛下明鉴！” “陛下，议和事关重大，切不可让擎王胡作非为，臣请陛下严加管束擎王！” “陛下，若不尽早阻止，恐怕议和之事要毁在擎王手上！” “……” 朝堂之上，百官义愤填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赵羿睡了他们的老婆女儿，或是霸占了他们的房屋田产。 深知事情内情的永兆皇帝，冷眼旁观。 擎王虽然名声不佳，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 这帮人意思一下，差不多得了。 非要把擎王说成一个一无是处、惹是生非的祸害。 这让他的老脸也挂不住。 几次想要拍案而起。 当然，他没有那么做。 擎王自作主张，确实不妥。 所以，永兆皇帝只是让百官静观其变，毕竟不管对错，擎王代表了大雍，说出去的话自然不能随意更改。 至于擎王，永兆皇帝只能等待结果，再行处置。 …… 一连两日过去。 身在使馆里的王贯，这两人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他原本以为皇帝不会纵容擎王这种独断专行的行为，会派人来私下协商。 可两日过去，根本没人上门。 大雍什么意思？ 真的不怕他们取消和谈吗？ 王贯可是带着十足的信心来大雍的。 北翼已经调查清楚，大雍在月乔国每年都要投入很多银钱。 长此以往，必会拖垮大雍财政。 北翼可以说是抓住了大雍的软肋，来和谈的。 当然，北翼本身也有必须和谈的理由。 去年北翼很多地方遭了旱灾，收成不好。 再加上获虏在边境劫掠，让他们损失惨重。 北翼的财政也是捉襟见肘，无法支持他们继续打下去。 议和也是势在必行。 不过，北翼消息封锁得很好，大雍并不清楚北翼的困境。 这使得王贯在谈判时，底气十足。 北翼的皇帝跟王贯承诺过，倘若王贯能够在议和中，为北翼争取到超出底线的利益，王贯居功至伟，必有重赏。 王贯从议和开始，便利用六皇子被刺杀的事情，牢牢占据主导权。 本以为这次议和，北翼会大获全胜。 可没想到，换了一个擎王后，大雍不一样了。 这位擎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居然直接跟他们叫板！ 最让他不解的是，永兆皇帝竟然一声不吭，就这么纵容擎王跟自己叫板。 大雍到底是何意思？ “侯爷，去宫里的人回来了。” 正想着，一个属下前来禀报。 “快把人带过来！”王贯脱口而出，可说完后，便没了等待的心思，捏起袍子的下摆，迎了出去。 “快说，宫里怎么说的？”见到自己派去宫中询问的官员，王贯迫不及待问道。 那官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躬身回道：“侯爷，宫里的人说陛下抱恙，没接见下官。” 王贯神情一顿，身体晃了晃，抬手扶住一旁的柱子。 等了两日，没有等来大雍的人，王贯便派自己的人去宫中求见永兆皇帝。 可永兆皇帝称病不见，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擎王的决定，便是大雍的决定。 来之前，王贯也授命北翼皇帝，必定要促成此次和谈。 眼下，大雍如此强硬，他要不要妥协？ 不妥协，大雍可能服软，当然也可能是议和告吹。 可一旦妥协，他便很难再掌握主导权。 怎么办？ …… 这日。 赵羿给北翼定下的三日期限已到。 来到兵部衙门后堂，裴天麟和几位大臣齐刷刷将目光投了过来。 急性子的兵部尚书周明毅立刻走了过来。 “王爷，这三日北翼那边毫无动静，您的计划恐怕行不通啊。” 看到周明毅脸上的焦急之色，赵羿只是淡淡一笑，自顾自地走向座位，缓缓坐下。 然后，才云淡风轻地说道：“着什么急，时间还没到呢！” “王爷！”礼部尚书丁元庸拉长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苦涩，“北翼要让步，早就让步了，何须等到今日。” “是啊！”鸿胪寺卿许茂立刻接口道：“我估计，北翼的人现在正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唉……”丁元庸苦叹一声，“王爷之前有多强硬，我们之后就得多卑微去求北翼重新议和。” 丁元庸委婉地表达了他对赵羿的不满。 赵羿懒得理会，老神在在地接过仆役端来的茶。 刚抿了一口，外面有小吏跑向了后堂。 “启禀王爷，各位大人。”小吏拱手后，惊喜道：“北翼使臣到了！” “什么？”周明毅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周尚书，北翼使臣到了！”小吏大声重复了一遍。 闻言，三位大臣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最后才把目光落在正悠然自得品茗的赵羿身上。 一直默不作声的裴天麟，眸中精光闪烁了一下。 心中叹道。 这位擎王殿下真是好手段！ 一盏茶的时间后，大雍和北翼负责议和的人，再次坐在了谈判桌上。 赵羿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王贯，问道：“侯爷，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贯心中升腾出一股怒意。 被一个黄口小儿给拿捏住，他心里十分不爽。 但为了大局，他只能压下这口气。 王贯掏出几份文书放在桌上，看着赵羿，面色冷峻道：“王爷，这是我们北翼的诚意。” 说完，王贯示意一旁的小吏。 小吏捧起桌上的文书，小跑到对面，将一份份文书放在了大雍众人的面前。 鸿胪寺卿许茂看着文书，微微点了点头。 北翼果然让步了。 虽然不是很大的让步，但总算是让步了。 丁元庸对于北翼开出的条件，虽然不能接受，但总算有了一个好头。 周明毅则拿着文书和裴天麟小声地嘀咕着。 就在这时，坐在中间的赵羿，做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把手上的文书直接砸到了王贯面前，然后站了起来，用一种十分嚣张的表情，睥睨着王贯。 “侯爷，如果这就是你北翼的诚意，那这次的议和可以结束了。” “你们今日便可启程回北翼了！” 话落，赵羿又一次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裴天麟等几位大臣，连招呼都没打，便立刻追了出去。 北翼使臣全都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众人消失的方向。 王贯狠狠拿起文书，砸在了桌上。 妈的！太欺负人了！ 第84章 胡作非为 王贯昨夜一宿未眠。 妥协与不妥协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一直不停地交缠着。 直到今天早上，才分出胜负。 王贯不敢冒险。 所以，他选择了妥协。 可他并没有完完全全妥协。 他只是以做出些许让步的方式，来应对大雍。 他已经做好了继续和大雍慢慢拉扯的心理准备。 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擎王看完文书后，竟然直接甩文书，让自己滚蛋。 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涉。 就算再怎么不满，擎王也不能以这种粗暴的方式对待自己。 简直欺人太甚了！ 王贯举目四顾，想要找人控诉。 可整个议事厅，除了他们几个北翼的使臣，就只有几个小吏和卫卒。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王贯笼罩。 “侯爷，我们怎么办？”一个使臣忍不住轻声问道。 王贯后槽牙一咬，发狠道：“先等等看，我就不信，大雍会放任擎王如此胡作非为！” 此时。 赵羿还没进后堂，就被赶来的几位大臣给拦下。 “王爷，北翼已经让步，您为何取消议和？”兵部尚书周明毅瞪大眼睛，张开双手，急不可耐问道。 赵羿根本没机会回答，礼部尚书丁元庸已经苦大仇深道：“王爷，您若不满北翼的条件，大可以继续跟他们商讨，何必如此激进！” “是啊，王爷！”鸿胪寺卿许茂，面露忧愁道：“您这么做，万一北翼一气之下，真的离开，那可如何是好啊？” 一直很少出声的裴天麟，这次也发出了疑问：“王爷，您直接取消和谈，让老臣如何跟陛下交代？” 看着四个“惊慌失措”的老家伙，赵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北翼妥协，说明他们跟我们一样，渴望促成议和。” “可王贯那混账，居然跟本王耍小聪明。” “拿那么一份毫无诚意的条件来跟我们谈，糊弄谁呢！” “王爷，就算他没诚意，您也不能这么冲动啊！”丁元庸苦口婆心。 “冲动？”赵羿重重一哼，满脸不屑道：“本王可没耐心跟他玩什么讨价还价的把戏！” 赵羿伸手一指议事厅的方向，大声道：“他王贯若还想继续谈下去，拿出诚意来找本王！” “否则的话，趁早滚蛋！” “别浪费本王的时间！” 说完，赵羿袖子一拂，转身就走。 “王……王爷……”丁元庸冲着赵羿的背影招手，可赵羿压根没搭理他。 “怎么办？”丁元庸转头，看向其他人。 周明毅叹了口气，无奈道：“只能去请示陛下了。” 四人再次进宫面圣。 听到北翼妥协的消息，永兆皇帝嘴角露出了胜利者的笑意。 可当他听到赵羿居然取消议和，赶走北翼使臣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继而皱起眉头。 永兆皇帝心里明白，赵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擎王有说，为何这么做？” 裴天麟谨慎回道：“擎王殿下的意思是，他觉得北翼耍花样，没什么诚意。” “而他又不喜欢跟北翼讨价还价，所以直接放狠话，让北翼拿诚意去跟他谈。” 闻言，永兆皇帝眉宇间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心中暗暗赞叹，老八虽然冲动了点，但这一手还挺有魄力的。 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风范。 永兆皇帝并未透露自己的心思，而是看向四位大臣，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看，最后由兵部尚书站了出来。 “陛下，臣等以为，擎王殿下此举太过激进，太过冒险，若是激怒北翼，议和之事恐怕功亏一篑。” 永兆皇帝心中暗忖片晌后，心中不屑地哼了一声，开口道：“你们上次说，擎王自作主张，做事莽撞，不顾后果。” “可事实证明，他比你们有胆量，有魄力。” 闻言，在场的四位大臣下意识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尴尬之色。 敲打完，永兆皇帝侧身，装作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北翼既然有心议和，不会因为擎王的一句话，就打退堂鼓。” “擎王这次是对是错，你们把他的话传达给北翼使臣，便可见分晓。” 永兆皇帝嘴上没有明确支持赵羿。 可他做出的决定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态度。 皇帝陛下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四个大臣也不敢再说什么。 领命离开后，迅速回了兵部衙门。 王贯见到四位大臣回到议事厅，豁然起身。 正如他所料，这几位大臣，绝对不会坐视擎王胡作非为，肯定会去请示皇帝。 “祥国公，陛下是何意思？”王贯迫不及待问道。 裴天麟看到满脸期待的王贯，踯躅片刻后，抿了抿嘴道：“侯爷，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把擎王的话传达给你们。” “擎王的话？”王贯笑容瞬间消失，眉头凝结出一抹愁云，“擎王说了什么？” 裴天麟张开嘴，迟疑小半会儿，慎重道：“擎王的意思是，他不喜欢讨价还价。” “若侯爷想要继续谈下去，就带着诚意去找他。” 王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万万没想到，永兆皇帝居然能纵容擎王如此对待外国使臣。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议和本来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 你说不喜欢，你就可以掀桌子吗？ 还讲不讲道理了？ 这个问题绝对发自肺腑。 可一想到擎王就是个黄口小儿，跟他讲道理，跟对牛弹琴有何区别。 王贯的心气就泄了几分。 “祥国公。”王贯带着一股怒意看着裴天麟，冷冷道：“你们大雍真打算，把议和之事，交给擎王这样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 裴天麟眼角的肌肉抽了抽，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答道：“侯爷，擎王殿下虽然年轻，但也是才华出众，深得陛下器重的皇子。” “陛下相信擎王殿下有能力促成和谈。” “呵！”王贯冷笑一声，讥讽道：“祥国公，本侯可是听闻，擎王殿下在京中素有三废王爷的美称。” “你们大雍真是有胆量！” “竟然把议和大事，交给这么一个三废王爷主掌。” “本侯倒要看看，这位三废王爷的才华有多出众！” 话落，王贯大袖一挥，带着北翼的人，负气离开。 “几位。”许茂看着北翼使臣离去的背影，愣愣问道：“海川侯这是何意？” “他应该打算去找擎王殿下了！”裴天麟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第85章 这份诚意可够 翌日。 朝堂上又有许多官员跳出来弹劾擎王。 未经皇帝同意，也未与众大臣商议，擅作主张，取消和谈，驱赶外国使臣，简直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擎王贵为皇子，可在这些官员眼里，就是别人家的坏孩子。 数落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擎王俨然成了一个欺君误国的败家子！ 永兆皇帝听着这些言官的数落，眼皮直哆嗦。 可又无可奈何。 他以明君自居，自然不可限制言官直谏。 只能将跳得欢的那几个混账东西，记在心里，等待秋后算账。 赵羿好几天没上朝，耳根清净。 正打算去趟宵月楼，门房来报。 六皇子宁允衡送了一份请帖，邀请自己今夜去使馆赴宴。 “六皇子？”赵羿嘴角微微勾起，“恐怕是王贯给自己下的帖子吧。” 难得清闲。 赵羿在宵月楼待了一天。 看到宗奇和范良的成长速度，赵羿成就感满满。 宗奇记忆力超群，领悟力也远超常人，赵羿不断给他增加课业，打算把他培养成一个高端的情报分析人员。 范良虽是聋哑人，可力大无穷，武功底子不错，再加上手语和唇读术这种特殊技能，将来可往行动特工的方向培养。 当然，培养一个专业的情报人员，是需要时间的。 更别说，赵羿想要的是顶尖的情报人员。 所以，他不急着让宗奇和范良出师。 他要好好打磨，等到他们出师的时候，必定光芒万丈！ 入夜。 赵羿乘着马车来到了使馆。 门口早有人恭候。 看到赵羿，便热情地上前，将赵羿请进了使馆。 穿过几个游廊，赵羿被带入了一个偏厅。 王贯和六皇子宁允衡见到赵羿，便热情迎了上来。 “欢迎擎王殿下光临！”王贯满脸笑意，仿佛昨日被赵羿当场甩文书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表兄，里面请！”宁允衡只是正常地招呼着赵羿。 三人进入偏厅里，分案而坐。 宁允衡朝赵羿拱了拱手，解释道：“表兄，听说昨日你与侯爷在议和时，有些误会。” “侯爷回来后，深感不安，便让我今日邀请表兄前来。” “大家开诚布公，以解误会。” 赵羿心中冷笑一声，面上还是很客气，但依旧端着架子，说道道：“允衡，既然你出面了，那为兄肯定要给你一个面子。” 说着，赵羿目光转向王贯，似笑非笑，“侯爷，今日打算如何开诚布公啊？” “王爷稍待！”王贯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抬手拍了两下。 很快，几个乐女抱着乐器走了进来，落座在两侧。 人群最后，六个穿着清凉的舞姬，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了厅堂的中间。 鼓乐齐响，六个舞姬如同一群快乐的仙子，翩翩起舞。 赵羿一看这阵势，瞬间恍然。 这套路我懂！ 美人计么！ 赵羿没想到，王贯竟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 略微思忖后，便想明白了。 估计王贯从宁允衡那里打听到，自己可能有这方面的爱好。 所以，便投其所好。 想要用美人计来腐蚀自己。 呵！太小看本王了！ 赵羿心中坚如磐石，面上却流露出色眯眯的表情，让王贯相信，自己已经上套了。 如赵羿所料，王贯看到赵羿的表情后，嘴角微微翘起。 一个黄口小儿，我还对付不了你！ 昨日碰了一鼻子灰后，王贯痛定思痛。 跟赵羿来硬的不行！ 那就来软的！ 他找到六皇子，一顿忽悠后，从六皇子口中打探出了赵羿的弱点。 这家伙跟六皇子一样，是个纵情声色的酒色之徒。 对付这种人，美色是最好的手段。 艺术是纯粹的。 可舞蹈不一定就纯粹。 六个舞姬跳着跳着，有两个脱队，跳到了赵羿身边。 两人在赵羿左右两边，搔首弄姿了一番后，顺势坐在了赵羿的身边。 一股香风扑鼻而来，赵羿感觉左右两只手臂，传来柔软的触感。 很快，其中一个舞姬帮着倒酒，另一个端起酒杯，呈到赵羿面前。 “王爷，请！” 赵羿张开嘴，舞姬将酒缓缓喂入赵羿口中。 一曲终了。 赵羿身边的两个舞姬留了下来，另外两个走到六皇子身边去伺候，两个退了出去。 这时，王贯看着赵羿，笑着道：“王爷，这是我们特意从北翼带来的舞姬。” “王爷可还满意？” 赵羿故意轻浮地捏了捏一个舞姬的下巴，露出一抹坏笑：“还不错！” “你们两个，今夜务必要把王爷伺候好了！”王贯大声命令。 “是，侯爷！”两个舞姬齐声回应。 “王爷，奴家给您倒酒！” “王爷，吃菜！” 歌舞升平，赵羿左拥右抱，沉醉在温柔乡里。 这一切看在王贯眼中，眉宇间尽是得意之色。 时间悄然而逝。 眼见赵羿出现醉态，王贯使了个眼色，一个下人端着笔墨纸砚放在了赵羿案前。 王贯随即屏退了所有乐女和舞姬。 “唉……你们怎么走了？”赵羿皱起眉头，抬手指着离去的舞姬。 “王爷。”王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赵羿面前，“我们差不多该谈正事了。” “等谈完了正事，那两个舞姬，送给王爷都成。” “正事？”赵羿眨了眨眼睛，“什么正事？” “议和之事啊。”王贯理所当然道：“王爷不是让我带着诚意跟你谈议条款，你忘了吗？” 赵羿呆滞了片刻后，一抬手，憨笑道：“哦……本王想起来了。” “侯爷，你的诚意在哪里？” 王贯淡淡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打开后，交给了赵羿。 “这里是我们北翼想要的议和条款，王爷请过目。” 赵羿在看的时候，王贯解释道：“王爷，我们自然不指望这上面所有的条款，大雍都能接受。” “所以，我们把所有条款都列出来，由擎王殿下选择。” “你觉得哪些条款是能接受的。” “我们先打个钩。” “然后我们北翼根据王爷你所勾选的条款，再行商议。” “王爷，这份诚意可够？” 赵羿目光停留在纸上，心思却在急速转动。 很快，他就想明白王贯的意图。 不得不说，王贯这招挺狡猾的。 他不直接给出自己的底牌，而是故意列出很多条款，拿这些来试探自己。 说是让自己选择，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他们手上。 他也可以避免因为出价太高，惹怒自己。 或者出价太低，让北翼吃亏。 第86章 达成共识 说到底，王贯还是想继续讨价还价。 赵羿可不想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把那张纸放下，赵羿一拍大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等他再次看向王贯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十分清明。 王贯对上赵羿的眼神，心头一紧。 “侯爷。”赵羿也不再装醉，神态如常，语气平缓：“我已经再三跟你明说，本王不喜欢讨价还价。” “你这又是美人计，又是试探的，何必呢？” 王贯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他原以为自己把赵羿拿捏住了。 结果，人家早就看穿，根本没上套，还故意陪你演戏，遛着你玩。 到头来，王贯发现，原来自己才是被愚弄的傻子。 想到这，老脸一阵燥热，羞怒交加。 目光越过王贯，落在已经醉趴下的六皇子身上，赵羿淡淡开口：“侯爷，之前允衡突然向本王打听定国公的女儿裴忆秋。” 闻言，王贯瞳孔猛地一缩，眉头瞬间拧在一起，目光死死地锁定赵羿。 赵羿恍若视而不见，自顾自说道：“细聊之下，本王才知道，允衡这次来大雍，原来身负重任啊！” 话落，赵羿收回目光，看向神色凝重、如临大敌的王贯。 一句“身负重任”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赵羿故意没把话说得很透。 但他相信，王贯最终一定能够领悟。 赵羿朝王贯的方向，微微探头，压低声音道：“侯爷，本王跟允衡也算是表兄弟。” “他的愿望，本王自然会想办法帮他实现。” “当然，礼尚往来，本王也希望侯爷能够帮我实现愿望。” “本王的要求也不高。” “就是希望侯爷爽快点，不要再玩讨价还价的把戏。” “多浪费时间啊。” “你说是不是呢？” 王贯嘴唇紧抿，眼皮子有些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惊闻赵羿从六皇子口中得知北翼最重要的图谋，王贯心神剧惊。 而当赵羿说，他愿意帮忙实现时，王贯又感到十分错愕。 王贯摸不清赵羿是不是知道，和亲是北翼最希望达成的目标。 如果知道，他为什么会帮忙实现？ 可如果不知道，他那句“身负重任”又是什么意思？ “侯爷。”赵羿看着表情十分精彩的王贯，展颜一笑，用十分友好的语调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赵羿飘然而去。 赵羿故意点破和亲是北翼的底牌，就是想早点促成和谈完成。 当然，他不能暴露自己的消息渠道。 所以，他直接拿宁允衡来当挡箭牌，合情合理，毕竟这件事宁允衡跟他提过。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和亲就是北翼的底牌，无须多言。 让王贯自己脑补去吧。 …… 一夜无话。 赵羿昨夜受邀去了使馆，很多人都知道。 因为盯着使馆的人很多。 但在使馆里发生的事情，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玄影司掌司陆归，等永兆皇帝退朝后，便来到了御书房。 “陛下，探子来报，昨夜海川侯安排了乐女和舞姬招待擎王。” “后又让两名舞姬在一旁伺候擎王。” “饮至正酣时，海川侯屏退所有人，关门与擎王密谈。” “至于谈什么，并不知情。” 听完陆归的汇报，永兆皇帝不屑地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这么明显的美人计，擎王不会轻易上当吧？” 陆归清楚，这话不是对他说的，所以也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 早就养成察言观色习惯的曹岩，略微琢磨了一下，便试探问道：“陛下，要不要传擎王殿下来问话？” 永兆皇帝眯着眼睛想了想，摆手道：“不用了，先等等看再说。” 赵羿今日没有出门。 他在等一个消息。 临近中午的时候，这个消息终于传来了。 兵部衙门派人过来通知，让他下午去兵部衙门，准备和北翼重新开始谈判。 下午。 赵羿来到兵部衙门的时候，正巧在门口遇到裴天麟和裴涟。 裴天麟寒暄了几句后，便开口打探道：“王爷，听闻昨夜海川侯宴请了王爷，不知他找王爷，所为何事？” 如果说，我和海川侯打算把你孙女卖到北翼，你会不会很惊喜？ 赵羿当然不会现在就把惊喜说出来。 但他还是不介意先把幸灾乐祸的表情给挂出来，“祥国公，会无好会，宴无好宴！” “你不知道，海川侯有多凶残。” “他昨夜找了六个舞姬献舞，还让其中两个来伺候本王。” “你不知道，那两个舞姬……” “王爷！”赵羿一通废话，让裴天麟实在受不了，直接打断，“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 “你不爱听啊。”赵羿悻悻地抿了抿嘴，继而摆出假正经的表情，正色道：“昨夜海川侯找本王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判。” “本王终于说服海川侯，拿出诚意来跟本王谈。” “王爷和海川侯谈了哪些？”裴天麟眉头一沉。 赵羿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摇了摇头，“本王并未与海川侯谈任何具体的细节，但本王相信海川侯今天会拿出诚意来。” “祥国公稍安勿躁，等上了谈判桌，一切自有分晓！” 说完，赵羿大步先行。 裴天麟停下脚步，看着赵羿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祖父，我总觉得他故意隐瞒了什么！”裴涟有些不满地说道。 裴天麟当然知道赵羿故意藏着掖着。 赵羿的表情，让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到底谈了什么？”裴天麟嘴里呢喃了一句，便跟了上去。 赵羿来到后堂没多久，其他几位大臣也都围上来打听。 赵羿全用同样的话把他们搪塞了。 把几个大臣急得干瞪眼。 不过，他们的着急，随着北翼使臣的到来，便有了着落。 几人前后脚来到了议事厅。 当裴天麟坐下的时候，对面的王贯特意冲他笑了笑。 裴天麟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发现王贯除了给他特别笑容外，没有对别人笑过。 这是何意？ 裴天麟心中疑窦丛生。 结合之前赵羿的笑容，那种不祥的感觉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裴天麟下意识看向右侧的赵羿，赵羿似是感受到裴天麟的目光，立刻咧嘴一笑，给出最热情的回应。 “王爷有什么话要先说吗？” 王贯冷冷看了笑眯眯的赵羿一眼，谨慎问了一句。 他可不想再像之前那样，被赵羿粗暴地打断。 “侯爷是贵客，当然是侯爷先说。”赵羿笑容满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87章 好一招阳谋 王贯心里暗骂一句无耻后，扫过其他几位大臣，缓缓开口。 “各位，昨夜我与擎王殿下，就议和的条款，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 “我们在某些问题上已经达成共识。” 话落，王贯拍了拍桌上的文书，示意身后的小吏。 小吏会意，拿起文书，跑到对面，将文书分发下去。 赵羿拿到文书的时候，故意朝左侧，看了眼裴天麟。 裴天麟眉心一拧，快速打开文书。 当他目光落在倒数第二个条款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北翼六皇子与定国公之女裴忆秋和亲！ 多年沉淀下来的处变不惊，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是短暂震惊后，裴天麟立刻恢复正常，他低垂着眼帘，脑海快速分析。 赵羿虽然说他并没有与海川侯谈论细节。 可裴天麟相信，和亲是赵羿与王贯之间达成的协议。 至于是谁提出的，无外乎两种可能。 要么是赵羿提出的，要么是北翼提出的。 如果是赵羿提出的，那这位皇子的心机可真够深的！ 虽然裴天麟还没想通赵羿的动机。 可他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几种可能。 最让裴天麟不解的是，北翼为何想让六皇子娶裴忆秋？ 按理说，皇子和亲，不应该是娶公主吗？ 他们怎么会想娶自己的孙女？ 一个个问题，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还没等裴天麟深入思考，耳畔传来王贯的声音：“几位大臣，这是昨夜我和擎王殿下见面后，重新拟定的条款。” “这次的诚意应该够了吧。” “侯爷。”裴天麟忽然沉声开口道：“我想请问，为何你们要选择我孙女和亲？” “呵呵……”王贯虚假一笑，解释道：“六皇子来京城，听说裴小姐才貌双绝，便动了心思，执意想要与裴小姐和亲。” “为此，我们北翼做了不少让步。” “这份诚意，祥国公应该能看得到吧。” 王贯言外之意，就是条款中让步的地方，都是为了促成六皇子和裴忆秋和亲。 否则的话，条款的要求会更加苛刻。 这话让裴天麟陷入了沉默。 议和条款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否决的，现在急眼也没用。 见裴天麟无话可说，王贯笑着道：“我想各位需要时间商讨。” “一日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希望明日这个时候，能听到大雍满意的回复。” “今日我们就先告辞了！” 话落，北翼使臣纷纷起身，朝这边拱了拱手。 王贯走之前，还若有深意地瞥了赵羿一眼，好似在炫耀，这次是他把赵羿甩下离开。 赵羿没明白，也懒得去明白王贯的心思。 等北翼使臣全部离开后，赵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道：“几位大臣，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三位大臣都把目光投向裴天麟，面露古怪之色，没有开口。 裴天麟转头看向赵羿，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王爷，老臣想请问，北翼想要老臣孙女与六皇子和亲之事，您可知道？” “唉……”赵羿长叹一口气，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祥国公，此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怎么回事。” “我也没想到，北翼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赵羿朝裴天麟使了个眼色，“祥国公应该知道，本王对裴小姐的心意。” “可……” “对方以优厚的条件作为交换。” “国家利益在前，本王只能忍痛割爱了！” 说完，赵羿又换了一个痛不欲生的表情，摇了摇头。 皇帝把裴忆秋赐婚给赵羿这件事，只是口头承诺，还未颁发圣旨。 知道的人不算多。 当然，在座的都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他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这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私下对这件事，也有各种猜测。 在很多人看来，毫无根基的擎王，能够与裴家联姻，对他来说，堪比久旱逢甘霖，喜从天降。 只是没想到，擎王为了国家利益，竟然同意把裴家小姐让给别人。 这位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皇子，能做出这般舍己为国之举。 让他们感到万分意外。 当然，对于赵羿有一定了解的裴天麟，可不会这么认为。 他觉得今天这件事，就是赵羿与北翼串通好的。 可赵羿明面上说得大义凛然，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同样，他也没办法反对这个条款。 赵羿舍己为国，自己如果反对的话，那就是利己祸国之举。 好一招阳谋！ 这位擎王殿下还真不可小觑。 裴天麟心中对赵羿有了全新的认识。 “王爷，各位大人，此事我等还需请示陛下，再做定夺。”礼部尚书丁元庸见气氛有些怪异，便小心翼翼地提示道。 赵羿立刻点头道：“丁尚书说得对，我们这就进宫吧！” 赵羿已经迫不及待想让这件事板上钉钉！ 御书房。 永兆皇帝看完北翼的文书后，神色复杂地看了裴天麟一眼。 最后，他把目光转到赵羿脸上，问出了跟裴天麟一样的问题：“擎王，让裴忆秋与六皇子和亲是谁的主意？” 赵羿把之前回答裴天麟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听完后，永兆皇帝眉头深锁，嘴里喃喃自语：“北翼的意思……” 收回心神后，永兆皇帝看向裴天麟，“祥国公，你意下如何？” 裴天麟拱手低头：“陛下，倘若老臣孙女能为陛下分忧，老臣自当赞成。” “可陛下之前已经将老臣孙女赐婚给擎王，如若再行和亲，恐怕不妥。” “再者说，老臣孙女如今病况未明，不宜远嫁北翼。” “还请陛下明鉴。” 裴天麟委婉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似乎早就在预料中，永兆皇帝的脸色毫无反应。 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又看向赵羿，蹙眉道：“擎王，你不是说你与裴小姐两情相悦。” “你就忍心看着她嫁给别人？” 赵羿立刻摆出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咬牙道：“父皇，为了大雍，儿臣愿意牺牲个人的幸福。” 永兆皇帝收回狐疑的目光，转身背着手，伫立原地，思考了许久，迟迟不见发话。 赵羿心生疑惑。 这件事有那么难决定吗？ “这件事……”终于，永兆皇帝开口了，赵羿几人纷纷竖起耳朵，裴天麟的脸色十分凝重，像是在等待审判。 裴忆秋是他的心头肉。 也是第三代中最出色的一个。 说实话，他宁愿裴忆秋嫁给赵羿，也不愿意看到裴忆秋嫁到北翼。 沉吟了片晌后，永兆皇帝语气深沉道：“这件事让朕再考虑一下，明日再给你们回复。” 等了这么久，居然等了个寂寞。 赵羿暗暗撇嘴，心中也是诧异。 这还是第一次见永兆皇帝如此犹豫。 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第88章 他意图夺嫡 裴天麟回到祥国公府，便直奔裴忆秋的闺房。 屏退下人后，裴天麟把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忆秋。 听完后，裴忆秋先是脑袋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道亮光从脑海划过。 她一下子就想起裴涟之前跟她提过，赵羿打算给裴三郎一个大惊喜的事情。 想来与六皇子和亲就是大惊喜。 如此说来，当初自己女扮男装，已经被赵羿看穿了。 裴忆秋身体晃了晃，背脊有些发寒。 这是她自打穿越到这里后，遇到第一个让她感到棘手的人。 “忆秋，这件事恐怕很难办。” 裴天麟眉头一直皱着，怜惜地看着裴忆秋，叹气道：“北翼为了让你和六皇子和亲，做出了让步。”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为了利益，他多半会答应这门和亲。” 裴忆秋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的心情很乱！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优势。 可同样，因为女性的身份，也极大限制了她的作为。 封建时代的女性，想要实现自己的野心，最终还是需要依靠男人。 联姻是最快的捷径。 可惜的是，出身权贵世家，她的婚姻无法自己做主。 原本以为赐婚给擎王，是一个十分糟糕的结果。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北翼六皇子。 她好不容易在大雍发展起自己的事业。 心中也有了初步的规划。 远嫁北翼，一切就要从头开始。 这个消息太让人沮丧了。 见到孙女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裴天麟甚是心痛。 “忆秋。”裴天麟咬了咬牙，发狠道：“若是你不想远嫁北翼，拼了老夫这条老命，我也会跟陛下抗争到底。” “等等！”裴忆秋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骤然一亮。 “祖父，孙女想不通的是，六皇子为何执意要娶我？” 裴天麟怔了怔，垂下眼皮，思忖了片晌，忽然眸光一凛，揣度道：“忆秋，你说是不是擎王在背后撺掇六皇子娶你？” “擎王？”裴忆秋瞳孔微缩，眸光中神思急转。 紧接着，她摇了摇头道：“祖父，议和这么大的事情，绝不可能因为擎王的撺掇，就让北翼改变主意！” 裴天麟心头一动，探身问道：“你的意思是，北翼早有图谋？” “对！”裴忆秋斩钉截铁，眸中精光大盛，“我知道北翼为什么这么做了！” 裴忆秋看向裴天麟，目光灼灼，“祖父，我猜北翼定是知道陛下猜忌我们裴家。” “所以，故意提出，让六皇子与我和亲。” “如此一来，便可加深陛下与我裴家之间的嫌隙！” 裴天麟悚然一惊，瞪得滚圆的眼睛，一眨不眨。 “好一招挑拨离间！” 茅塞顿开后，裴天麟发出一声后知后觉的感慨。 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赵羿身上。 所以忽略了北翼。 裴忆秋道出玄机，他便瞬间了然。 “祖父。”裴忆秋再次开口，“擎王定是早早看穿北翼图谋，于是顺水推舟，与北翼达成了共识！” 裴天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此子果然心机深沉，阴险至极！” 眉头一拧，裴天麟恍然道：“以他的心思，必然能看得出，之前我征询他割地意见的目的。” “他明知道那是黑锅，还愿意接受，定是早有图谋！” “细思极恐啊。” 一股寒意莫名袭来，让裴天麟身体不禁微微一颤。 “忆秋。”裴天麟看向裴忆秋，语气凝重道：“你说，擎王为何想要摆脱我裴家？” 赵羿此举的目的，不言自明。 裴忆秋深吸一口气，眸光精亮道：“或许他早就看出，陛下利用他来对付我们裴家。” “倘若他真与我裴家联姻，必然断了夺嫡之路！” “我想，他这么做，充分说明，他意图夺嫡！” 此言一出，裴天麟眼里的光，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你说得没错！”良晌后，裴天麟冷冷一笑，“以他的城府，绝不甘心屈于人下。” 裴忆秋眸光骤然大亮，“祖父，孙女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裴天麟下意识皱起眉头。 裴忆秋语出惊人：“孙女怀疑，擎王或许和北翼暗中达成协议，故意帮助北翼，促成六皇子与孙女的和亲！” 裴天麟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擎王勾结北翼？” 裴忆秋点了点头：“擎王若想夺嫡，必定需要人帮助！” “北翼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争取的势力。” “话是这么说，可通敌……”裴天麟摇了摇头，“他恐怕没这个胆量吧。” “他若想夺嫡，必定要不择手段！”裴忆秋语气肯定。 裴天麟不置可否。 他觉得与北翼合作风险太大，擎王也未必能够掌控，可能性不大。 “擎王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思绪一转，裴天麟面露担忧道：“如今你的婚事，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既已看穿北翼的图谋，老夫现在就进宫，跟陛下陈述实情。” “想必，陛下知晓实情，便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祖父留步！”裴天麟正要离开，裴忆秋却出声挽留。 裴天麟好奇地看着裴忆秋，裴忆秋摇头道：“祖父，您去了也没用。” “为何？”裴天麟眉头一紧。 裴忆秋从容道：“以陛下之心机，必然已经看穿北翼的图谋。” “是顺水推舟，利用北翼来打压我裴家。” “还是念及君臣情谊，共抗北翼。” “皆是他的取舍。” 闻言，裴天麟身体一滞，眼皮慢慢落了下来，只留一道缝隙，可窥得眸中黯淡的目光。 自己的孙女说得没错。 永兆皇帝才智超绝，必定能够看穿北翼的图谋。 裴家根本影响不了他的选择。 “忆秋，倘若陛下同意和亲，怎么办？”裴天麟看向裴忆秋，不无担忧道。 裴忆秋眼底闪过一抹狠绝，“若真是如此，那孙女只能用苦肉计了！” …… 赵羿不知道，他送给裴忆秋的大惊喜，被裴家误以为他意图夺嫡。 此刻，他正在向许长史寻求解惑。 “许长史，陛下为何犹豫？” 赵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许长史说了一遍后，好奇问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 让裴忆秋与六皇子和亲，既可以趁机打压裴家，又可以在议和中捞到实惠。 一举两得的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许长史蹙眉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迟疑说道：“王爷，下官以为，陛下还是忌惮裴家的。” “忌惮？”赵羿眼睛亮了亮。 许长史微微颔首，“王爷有所不知，定国公裴玉宗是大雍战神，在军中地位超然。” “陛下自然不想看到任何人一家独大，这便是他忌惮裴家的原因。” “裴忆秋是裴玉宗的爱女。” “若陛下执意将裴忆秋远嫁北翼。” “恐怕他与裴家之间的隔阂，便难以修复。” “陛下是想打压裴家，但也不想与裴家结下深仇。” “把裴忆秋嫁到北翼，后果无法估量。” “所以陛下才会犹豫。” 第89章 作茧自缚 赵羿陷入了沉默。 许长史的分析让他豁然开朗。 君臣博弈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自己虽然有很多斗争的经验，也有着超越时代的认知。 可毕竟初来乍到，君臣博弈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科目。 当中的很多窍门，需要花时间慢慢琢磨，才能完全掌握。 “看来，是我太想当然了。” 赵羿自我反省了一下，朝许长史拱了拱手，“许长史，本王受教了。” 在学习这方面，赵羿从来都是很谦虚的。 许长史在官场上的阅历，是他所欠缺的宝贵经验。 所以，赵羿愿以师礼待之。 许长史一惊，立刻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王爷可是折煞下官了。” “为王爷分忧，本是下官之责。” “王爷无须客气。” 赵羿抬手将许长史扶起。 本想说些什么。 可一想到，君君臣臣的思想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太难了。 心中叹了一声，赵羿只是抿着嘴，拍了拍许长史的肩膀，以示亲近。 …… 一夜过去。 今日朝中休沐，百官不上朝。 可赵羿却收到宫中旨意，让他进宫面圣。 赵羿带着一抹好奇来到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赵羿恭敬参拜。 永兆皇帝随手指了指侧榻旁边的一套茶椅，笑呵呵道：“陪朕喝一杯。” 赵羿眉头一动，心中警铃大作。 像永兆皇帝这种心机深沉的人，突然对你过分地亲昵，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近亲。 毕竟是父子。 可赵羿早就养成做最坏打算的习惯。 赵羿揣着小心，不动声色地坐到永兆皇帝对面。 曹岩很快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赵羿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口茶。 好茶！沁人心脾！ “老八。” 永兆皇帝放下茶杯，面带微笑，用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看似随意道：“这里没外人，你跟朕说说，你是怎么跟海川侯达成共识的？” 果然！ 永兆皇帝还是那个永兆皇帝。 从不相信别人。 即使是自己的儿子。 对于永兆皇帝的试探，赵羿只是心中暗忖片刻，便挤出一个浮夸的表情，开口了。 “父皇，您有所不知。” “那海川侯实在狡猾！” “哦？”永兆皇帝眉梢微挑，“他如何狡猾了？” “儿臣去使馆赴宴后，他立刻派出了乐女和舞姬。” “儿臣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想给儿臣上美人计。” “啪！”赵羿一拍大腿，比手画脚道：“儿臣看穿他的心思后，假装中了他的美人计，跟他虚与委蛇。” “……” “最后！” 讲得口干舌燥，赵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得意洋洋道：“儿臣当面戳穿王贯的险恶用心！” “儿臣告诉王贯，他费尽心机，无非就是想要促成和谈。” “拿捏住他的心思后，儿臣给他两条路，要么拿出诚意来谈，要么就此取消议和！” “结果，王贯只能乖乖拿出诚意来谈。” 永兆皇帝轻抿了一口茶，缓缓点了点头。 赵羿的回答，跟陆归的汇报基本一致。 永兆皇帝别的不担心，就担心赵羿背着自己和北翼勾结。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要搞清楚。 否则，心里总不踏实。 现在看来，可以排除赵羿和北翼勾结的嫌疑。 “老八。”永兆皇帝眼皮一抬，用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直视赵羿，“朕再问你一个问题。” “不考虑国家利益，你愿意将裴忆秋嫁给六皇子吗？” “不考虑国家利益……”赵羿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认真回道：“儿臣当然不愿意裴忆秋嫁给六皇子。” 赵羿不得不这么回答。 否则，之前他和裴忆秋两情相悦，那就是欺君之罪。 永兆皇帝忽然闭上眼睛，眉头深锁，一副天人交战的忐忑模样。 赵羿看得一头雾水。 良晌后，永兆皇帝骤然睁开眼睛，看着赵羿，眸光一凝，深沉道：“老八，你是朕的儿子，朕绝不会让别人抢走你喜欢的姑娘！” 闻言，赵羿心里一突，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曹岩！” 永兆皇帝一伸手，曹岩把一卷圣旨放到他的手中。 永兆皇帝把圣旨放到赵羿面前，“这是朕将裴忆秋赐婚于你的圣旨。” “你！” 永兆皇帝伸手指着赵羿，继续道：“现在带着这份圣旨，去使馆跟北翼使臣说，朕早已将裴忆秋赐婚于你。” “你让他们更换议和条款。” “若北翼坚持和亲，朕可以让秀仪公主嫁给六皇子。” 赵羿瞬间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永兆皇帝竟然拒绝把裴忆秋嫁给六皇子。 最夸张的是，他竟然拟好了圣旨，将裴忆秋赐婚给自己。 这岂不是和自己的初衷，南辕北辙了！ “老八，你发什么愣？”永兆皇帝的声音，打断了赵羿的思绪。 赵羿赶紧挤出一抹受宠若惊的笑容，回道：“儿……儿臣没想到，父皇为了成全儿臣，竟然拒绝了北翼的和亲要求。” 嘴上是这么说，可赵羿心中清楚。 永兆皇帝是因为不想与裴家完全决裂，所以拿自己来当借口，拒绝北翼的和亲。 否则，他无法跟别人交代，为何拒绝北翼的和亲要求。 不愧是永兆皇帝。 永远让自己处在最有利的位置。 永兆皇帝给了赵羿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语气柔和道：“朕说了，你是朕的儿子，朕岂能把你喜欢的姑娘，送出去和亲！” 要不是赵羿了解这位永兆皇帝，还真信了他这话。 赵羿站了起来，深深一揖：“儿臣多谢父皇。” “只是……”赵羿很快又皱起眉头，讪笑道：“父皇，万一北翼执意想要六皇子与裴忆秋和亲，那可如何是好？” “呵呵……”永兆皇帝轻笑两声，“以你和六皇子的关系，朕相信，你一定能够说服六皇子改变主意。” “行了！”永兆皇帝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下逐客令：“你拿着这份圣旨，私下去跟北翼交涉。” “儿臣遵旨。” 赵羿带着圣旨走出御书房。 此刻，他真的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原本是要设计裴家，可结果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但坐实了他和裴忆秋的联姻，还不知道怎么跟北翼那边交代。 “作茧自缚啊！”赵羿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无奈叹息了一声。 第90章 先发制人 一辆马车停在使馆门口。 赵羿下了马车，通传后被迎进了使馆。 “王爷前来，有何贵干？”王贯见到赵羿，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他一直就看赵羿不顺眼。 粗暴对待自己，还故意装醉，把自己当猴子戏耍。 实在可恶至极！ 眼下，北翼也算拿出了底牌，已经退无可退。 无须在赵羿面前装模作样。 赵羿对王贯的态度，视若无睹。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怎么对付王贯了。 赵羿故意冷着脸，把圣旨递给了王贯。 王贯愣了一下，接过圣旨。 打开一看，王贯渐渐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何意？”王贯带着满脸的茫然，看向赵羿。 “哼！”赵羿鼻孔喷出冷气，恼怒道：“本王这次被你们害惨了！” 赵羿的话，让王贯眉宇间的困惑更加浓郁，“此事与我们何干？” 赵羿斜睨了王贯一眼，皱着鼻翼道：“王贯，你们太小看我父皇了。” “你们那点心思，以为我父皇看不出来吗！” 王贯悚然一惊，眼皮狂跳了几下，有些心虚地试探道：“陛下看出什么了？” “你说呢！”赵羿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你们挑拨离间不成功，父皇一气之下，直接把裴忆秋赐婚给本王。” “本王这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王贯嘴巴半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这无妄之灾从何说起？” 赵羿瞪了王贯一眼，故弄玄虚道：“侯爷，你可知父皇为何将裴忆秋赐婚给本王？” 王贯嘴唇嚅嗫了几下，摇了摇头。 “还不是本王与允衡的关系。”赵羿浮夸地叹了口气，仰头道：“本王救过允衡，父皇把裴忆秋赐婚给本王，允衡定然不能反对。” 王贯张嘴，想要问就算你救过六皇子，为什么不能反对？ 这之间好像没有必然关系。 可赵羿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说下去：“你们可知，裴家现在什么状况？” 赵羿左右看了看，凑近王贯，压低声音道：“父皇正在打压裴家！” “本王现在与裴忆秋联姻，等于惹祸上身！” “本王告诉你！” “这都是你们害的！” 最后那句话，赵羿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模样甚是气恼。 “……”王贯被赵羿说得无言以对。 他心中不是没有疑虑。 可赵羿说得那么愤怒，那么委屈，让人感同身受。 看到王贯那一脸懵逼的表情，赵羿心中偷着乐。 这招先发制人便是他想出的应对办法。 和亲之事，赵羿本以为皇帝肯定会答应，便跟王贯拍着胸脯保证，帮他们实现。 可现在事与愿违，他可不想因为言而无信，在王贯面前矮人一等。 这对于接下来的谈判十分不利。 于是，赵羿就先发制人，倒打一耙，把锅甩给王贯。 从而占据道德制高点。 “那个……”王贯踯躅许久后，声音不自觉地谨慎了几分，“陛下现在是何意？” 赵羿长出一口气，烦躁道：“父皇让我来跟你们重新谈条款。” 赵羿并没有一上来，就将永兆皇帝打算换秀仪公主和六皇子和亲的条件说出来。 因为他想看看王贯会有什么反应。 以不变应万变。 王贯缓缓垂下脑袋，面露挣扎之色。 来之前，北翼皇帝特意交代过。 促成六皇子和裴忆秋的和亲，是最重要的。 可是，谈判未必会心想事成。 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有备用方案。 事到如今，六皇子和裴忆秋和亲的意图，被永兆皇帝看穿，那是绝对没戏了，王贯也只能拿出备用方案了。 沉默了许久后，王贯再次抬头看向赵羿：“既然六皇子不能娶裴小姐，那我们就换种和亲的方式。” “换种和亲的方式？”赵羿眉梢轻挑。 王贯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朝皇帝有一义女，霞英公主，桃李年华，花容月貌，能文能武。” “愿在大雍皇子中择一良婿，结为秦晋之好。” 闻言，赵羿眼皮微微哆嗦了一下。 桃李年华说的是二十岁的姑娘。 二十岁在赵羿身处的时代，那绝对是小姑娘。 可在封建时代，二十岁还未出嫁，算得上是大姑娘。 花容月貌这种描述完全可以忽略。 重点是能文能武中的能武。 一个会武功，二十岁还未出嫁的女子。 一个母老虎的形象，跃然纸上。 似是想到什么，赵羿忽然皱起眉头，“侯爷，我朝有九个皇子，未立王妃的有四个，而适婚的只有本王和九皇子。” “陛下将裴忆秋赐婚给本王。” “那就意味着，这位霞英公主只能嫁给九皇子了。” 王贯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位霞英公主是我朝皇帝的义女，身份比之血亲公主略逊一等。” “所以，我朝皇帝的意思是，即使是侧妃，也是能接受的。” 赵羿心头一动。 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又能文能武，又愿意当个侧妃。 他觉得这位霞英公主恐怕不是一般人。 北翼的花招真是一招接一招啊！ 因为拒绝了六皇子和裴忆秋的和亲。 霞英公主的和亲，恐怕不好再拒绝。 赵羿想了想，回道：“侯爷的话本王记住了，除了这位霞英公主外，六皇子可还有和亲的想法？” 王贯摇了摇头：“既然娶不到裴小姐，六皇子也没和亲的打算了。” “不过……” 王贯嘴角一勾，哂笑道：“大雍既然拒绝了六皇子和裴小姐的和亲，那议和的其他条款我们也需要改一改。” 赵羿立刻回了一个凌厉的眼神，“议和的条款可以再谈，可本王被你害得要和裴家联姻，这件事本王也要跟你算一算！” 两个带着怒意的人，关起门来谈了很久。 “王爷，眼下已是晌午，不妨留在使馆吃顿便饭再走啊！” 两人从使馆走出来后，王贯笑呵呵地挽留赵羿。 “不用了！本王吃不惯北翼的饭菜！” 赵羿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直接拂袖而去。 …… 不久前，祥国公府。 皇帝派人来宣了圣旨，将裴忆秋许配给擎王殿下，择日大婚。 裴天麟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了裴忆秋。 裴忆秋知道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想到永兆皇帝会顾忌和裴家决裂的后果，而拒绝北翼的和亲。 可没想到，一道圣旨下来，把她和擎王的婚事，直接敲定。 裴忆秋估计，永兆皇帝是不甘心忌惮裴家而拒绝和亲，觉得皇帝的权威受辱。 所以，他要用这道圣旨告诉裴家。 我依旧要打压你们裴家！ 第91章 一天内连坑两次 下午。 赵羿来到兵部衙门。 在后堂见到裴天麟，赵羿挤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 他本以为六皇子和裴忆秋的婚事能成，便可甩掉裴家这个大包袱。 现在好了，一道圣旨下来，赵羿跟裴家绑在了一起。 之前他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打脸。 裴天麟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收回目光，自顾自饮茶。 其他三位大臣围了上来，打探进展如何。 他们已经收到消息，陛下拒绝将裴忆秋嫁给六皇子，还直接赐婚给了擎王殿下。 三位大臣感到十分困惑。 之前擎王殿下可是亲口表示，为了国家利益，愿意忍痛割爱。 听说擎王早上见过陛下后，陛下就拒绝了和亲？ 难道是擎王殿下不想放弃裴忆秋，所以求了陛下，改变主意了？ 这个问题，他们很想问，可又不敢问。 毕竟这是他们父子关起门来谈的事情，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 赵羿还是一如既往，搪塞了几句。 推说最后以北翼官方文书为准。 没多久，北翼使臣到来。 双方再次上了谈判桌。 北翼提交了新的议和条款，没待多久就走人了。 赵羿扫过众人，开口问道：“几位大人，以为这次的条款如何？” “这条款比昨日索要的更多了。”兵部尚书周明毅如实说了出来。 别的条款其实没什么大的变化。 主要多了两个方面。 昨日，北翼提出两万匹战马，换月乔国一个州。 今日，北翼在一个州的基础上，多要了潭州四座城池。 除此之外，北翼提出以物易粮，拿北翼的珍贵物产，换大雍一百万石粮食。 “王爷。”兵部尚书丁元庸看向赵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多出来的四个城池和以物易粮的条款，可是您的意思？” “你觉得呢？”赵羿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了一句。 这些大臣太狡猾了，丝毫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都想弄清楚是谁的意思，再看人下碟。 “王爷何必卖关子。”丁元庸讪讪一笑。 “我看还是直接进宫，请陛下定夺吧。”裴天麟知道，赵羿不说的话，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唯有请示皇帝。 很快，五个人来到了御书房。 永兆皇帝看完新的议和条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略微思考片晌后，他看向众人，开口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神情谨慎，余光互相查看别人的动静，没有任何人站出来。 “周尚书，你怎么看这份议和条款？”永兆皇帝直接点名。 “呃……”周明毅沉吟了少顷，谨慎回道：“臣以为，再给四座城池，有点多。” “那你以为，给多少合适啊？” 周明毅面露难色，斟酌许久后，艰难回道：“臣以为，不能超过两座城池。” 永兆皇帝不置可否，扭头看向丁元庸：“丁尚书，你呢？你有什么看法？” 丁元庸微微施礼，回道：“臣觉得一百万石粮食太多了。” “臣以为，五十万石还可接受。” “擎王。”永兆皇帝忽然点名。 “儿臣在！”赵羿拱手回应。 永兆皇帝朗声宣布道：“你找个时间，就按照周尚书和丁尚书的意见，去跟北翼交涉。” “儿臣遵旨！” 赵羿心中明白。 这次和谈条款中涉及到割地。 将来肯定要背负骂名。 赵羿不用说，已经被骂过了。 裴天麟作为和谈的总负责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鸿胪寺卿许茂在几人中官职最小，扛不了太大责任。 而丁元庸和周明毅，六部之首，位高权重。 这两位本应该是和谈的主力，却一直谨小慎微，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唯恐将来背负割地的骂名。 永兆皇帝明显对他们很不满，这是故意给他们挖了一个坑，让他们无法避重就轻。 两人也都明白皇帝的意思，只能低下头，暗自叫苦。 “擎王和祥国公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永兆皇帝谈妥后，直接赶人。 待众人离开后，永兆皇帝看了赵羿一眼，开口问道：“六皇子不打算再和亲了？” 赵羿摇了摇头，“儿臣问过，北翼没有这个打算。” 永兆皇帝抬头，眯着眼睛，眺望远方。 赵羿安静地站在一旁。 他心中想着，永兆皇帝能够看穿六皇子娶裴忆秋的险恶用心，定然也能看出北翼把霞英公主嫁给大雍皇子的不良企图。 可即使知道，永兆皇帝也很难拒绝。 你能拒绝一次和亲，就不能再拒绝第二次和亲。 这也算是一种阳谋。 不知道皇帝会让哪个皇子娶这位霞英公主？ 等了许久后，耳边终于传来永兆皇帝的声音：“老八，你以为谁适合与这位霞英公主和亲？” 这种问题问我干嘛！ 赵羿心中腹诽了一句，讪笑道：“此事全凭父皇做主，儿臣可不敢妄言。” 永兆皇帝缓缓转头，看向赵羿，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 卧槽！ 一种不好的预感，如电流般袭来，让赵羿身体猛地一紧。 早上，永兆皇帝便是用这种笑容跟自己说，把裴忆秋赐婚给自己。 一天内连坑两次！ 老天爷，不会这么玩我吧！ 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神灵。 反正，赵羿的愿望是没有实现。 “老八，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永兆皇帝走到赵羿面前，拍了拍赵羿的肩膀：“那位霞英公主比你大三岁。” “想来是会照顾人的。” “朕就让你与那位霞英公主联姻。” “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这……”赵羿真是无语到了极点，但他还是急中生智道：“父皇，您刚刚才将裴家小姐赐婚给儿臣，现在又让我与霞英公主联姻。” “恐怕……不妥吧？” 永兆皇帝没有回答赵羿的问题，而是转向裴天麟：“祥国公，你的孙女状况如何？” 裴天麟躬身回道：“老臣的孙女，依旧卧病在床，一时半刻还下不了床。” “这可不好办啊。”永兆皇帝面露遗憾。 很快，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戏谑，当即说道：“擎王的婚事，不能因为你孙女的病情而耽误。” “那这样吧！” “倘若你孙女能在霞英公主嫁过来之前恢复，那擎王正妃的位置，还是你孙女的。” “倘若你孙女未能恢复，那正妃的位置就只能给霞英公主了。” “你孙女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祥国公以为如何？” 裴天麟低着的脑袋下，眸光闪烁了一下。 略微迟疑后，便恭敬道：“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第92章 甩不掉的大麻烦 赵羿在心中叫苦不迭。 之前，他还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让自己和霞英公主和亲。 现在看来，皇帝就是要给裴家施压。 或许，皇帝早就猜到，裴忆秋是在装病。 皇帝当然也不点破，于是就借着这个机会，逼裴家做出选择。 是乖乖嫁给自己，做个正妃。 还是拖着不成婚，落到最后只能做个侧妃。 你随意！ 反正，皇帝稳操胜券。 当然，永兆皇帝把霞英公主许给自己，可能也是看穿了北翼的心思。 所以把霞英公主丢给了自己。 毕竟，自己早就被他排除在储君继承人的位置之外。 裴忆秋也好，霞英公主也好。 索性都塞给了自己。 这工具人做的…… 一言难尽啊！ 赵羿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御书房。 一旁的裴天麟脸色也黑得跟锅底一样，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朝宫门外走去，谁也没出声。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裴天麟忽然开口：“王爷，陛下没有答应，北翼六皇子和老臣孙女的和亲，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赵羿转向裴天麟，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这老狐狸是打算跟自己摊牌吗？ 怀着好奇，赵羿战术性一笑，“祥国公这是哪里的话，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呢。” “哦，是吗？”裴天麟扭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赵羿，“王爷应该知道，陛下把老臣的孙女许给王爷，是何用意。” “当然。” “老臣也知道，王爷为何不想与我裴家联姻。” 赵羿没有回话，用微笑来等待裴天麟未说完的话。 “呵！”裴天麟忽然哂笑了一声，“王爷的城府，真是让老臣叹为观止！” “年轻一辈中，无出其右！” 赵羿还是没有出声，只是笑容慢慢褪去，脸上多了一份漠然。 裴天麟浑然不在意，冷笑一声，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王爷，通往那个位置，并非只有一条路！” “后会有期！” 话落，裴天麟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赵羿驻足了一小会，也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最后那句话，赵羿知道裴天麟是在说夺嫡之路。 很明显，裴天麟认为自己想要夺嫡，所以不想与裴家联姻。 误会大了！ 自己努力促成六皇子和裴忆秋的和亲，裴家估计还在气头上。 那句“后会有期”说得别有意味。 “唉……”赵羿长叹了一口气。 裴家以后就是自己甩不掉的大麻烦了！ 晚上。 赵羿再次来到使馆，与王贯进行讨价还价。 事实上，北翼要价是潭州两座城池，以及五十万石粮食。 因为担心大雍会砍价，所以王贯故意将条件翻倍。 这点，赵羿早就知道。 倘若周明毅和丁元庸没有提出意见，他也会提出。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之后，赵羿和王贯达成了最终的共识。 得知皇帝让赵羿与霞英公主和亲后，王贯情难自抑地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王爷，恭喜你啊，能够抱得美人归！” 王贯这番假惺惺的祝福，让赵羿心中对霞英公主的期待一下降到了谷底。 赵羿本想找王贯打探一下。 但觉得这家伙肯定不会说实话。 还是改天找宁允衡问问。 …… 翌日。 大雍和北翼再次坐下，对议和的条款进行最后的确定。 最终的议和条款如下。 一，北翼用两万匹战马，换月乔国的定鸣州和潭州的两座城池。 二，北翼的霞英公主和大雍的八皇子进行和亲。 三，北翼用珍贵物产换大雍五十万石粮食。 四，双方开通边境贸易。 五，双方释放俘虏。 从文书上看，这是一份平等的议和条款。 因为双方都有付出，没有哪一方是无条件付出的。 可明眼人都知道，就第一条来说，那绝对是大雍吃了大亏。 两万匹战马和一个州两个城的土地，是不能画上等号的。 但出于各种原因，这个条款成功地出现在了最终的议和书上。 议和成功的消息，以及议和条款很快传了出来。 宫里传出消息。 明日朝会，要就这份议和条款进行最后的廷议。 所谓的廷议，就是涉及国家重大利益的政事，由百官集体商议，一般以多数人的意见作为最终决断的凭据。 当然，最终拍板的权力，还是在皇帝手上。 若皇帝执意要通过，你也没办法。 只是，这么做肯定会被朝臣诟病独断专行。 影响皇帝的名声。 不少有心人得知消息后，纷纷动起了心思。 …… 武宁侯府。 九皇子在彭华宇的床榻旁来回踱步，神色急切：“二公子，和谈条款明日就要廷议。”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赵羿促成议和，什么都不做吧！” 之前，九皇子和彭华宇密谋暗杀北翼六皇子失败，彭华宇受了重伤。 他们在朝堂上借机攻讦赵羿。 可最终失败。 九皇子被皇帝当众教训。 这段时间，他低调了很多。 可心中那口气他咽不下。 他一直在观望赵羿与北翼的和谈。 想等着赵羿犯下大错，再落井下石。 赵羿自作主张时，他盼着北翼能够取消和谈。 可结果，北翼妥协了。 赵羿取消和谈时，他觉得机会来了。 可结果，北翼又妥协了。 直到现在，赵羿竟然真的促成了和谈。 而且，让九皇子更加气恼的是，皇帝竟然下了圣旨，将裴忆秋赐婚给赵羿。 这让他一直以来的谋划，完全落空了。 九皇子心中对赵羿的恨意，无以复加。 眼看着议和就要成功。 赵羿肯定居功至伟。 这是九皇子不想看到的。 所以，廷议是最后的机会。 彭华宇经过几天的静养，伤势好了不少，说话比之前更有中气。 “殿下，别着急，我已看过那份议和条款。” “这次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闻言，九皇子停下脚步，看向彭华宇，眸光精亮道：“什么机会？” 彭华宇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说道：“殿下，那份议和条款别的都没什么问题。” “唯独第一条！” “以两万匹战马换一州两城的土地，绝对有损我大雍的尊严！” “殿下无须让我们的人站出来打头阵。” “相信明日，会有很多人站出来质疑。” “我们只需见机行事便可！” 九皇子听完，微微蹙眉：“可之前朝堂上，已经有人就这件事弹劾过赵羿。” “当时父皇把事情压下来了。” “这么做，恐怕没用吧。” 彭华宇意味深长道：“殿下，此一时彼一时！” 第93章 廷议 “此话怎讲？” 九皇子立刻坐到了床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彭华宇哂笑一声，解释道：“殿下，据我所知，之前北翼曾提出六皇子和裴忆秋的和亲条件。” “当时，北翼两万匹战马索要的只是一州的土地。” “可后来，陛下单独见了擎王，然后陛下便拒绝了北翼的和亲，还下了圣旨将裴忆秋赐婚给他。” “陛下，您想想看。” “擎王殿下必定不想看着裴忆秋嫁给六皇子，所以一定是他想尽办法说服了陛下。” “陛下才拒绝了北翼的和亲，还下了圣旨将裴忆秋赐婚给他。” “如此一来，我大雍只能重新跟北翼谈条件。” “结果，擎王不但和裴忆秋联姻！” “还给自己谈来了一个霞英公主，却多给了北翼两座城池。” “我大雍损失惨重，他擎王却抱得两个美人！” “您觉得这件事说得过去吗？” 此言一出，九皇子猛地站了起来，眸中闪烁着惊骇的寒芒。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之前他救了六皇子，父皇已经帮他记了一功。” “现在促成了议和，又是大功一件。” “不但和裴家联姻，还娶了北翼的公主。” “这么算下来，赵羿岂不成了此次议和最大的赢家！” 九皇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行！绝对不能让赵羿得逞！”九皇子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 “二公子，你快说说，我们该怎么针对赵羿！” “殿下，很简单。”彭华宇得意一笑，“您只要抓住，擎王罔顾我大雍利益，为了一己之私，迷惑陛下，阻扰六皇子和裴忆秋和亲。” “致使我大雍多付出两座城池的代价。” “这种以私害公的做法，必定会遭所有人唾弃！” “好！说得太好了！”九皇子大喜过望，“明天，我要亲眼看看，赵羿身败名裂的下场！” 深夜。 某条深巷里，两辆马车停在中间。 马车里的人没有露头，直接隔着马车对话。 “明日廷议，务必阻止议和条款通过！” “下官遵命！” …… 赵羿今日早早起来。 没办法，今日朝中廷议，作为主掌议和的人，他不可能缺席。 行至宫外，赵羿下了马车。 很快，数十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随之而来的是窃窃私语。 最近唇读术大有长进的赵羿，暗中观察了一下。 嗯？ 看来今天的廷议不太平啊！ 赵羿从这些私语中，读出了十分不友好的评价，以及不怀好意的打算。 赵羿一边朝天乾殿走去，一边在心中梳理了一下，自己接手议和后的种种举措。 或许在百官眼里，自己的很多举措都是不对的。 但问题不大。 因为自己就是这么一个玩世不恭，做事不计后果的人设。 想来想去，他们能指摘的，也就是条款的问题。 赵羿刚刚通过唇读术，读出了很多人都在说割地和拒绝和亲的问题。 其实，割地是皇帝的意思，拒绝六皇子和裴忆秋和亲，也是皇帝的意思。 绝大部分官员都不知道内情。 他们真要在这些问题上对自己发难，那最后只会是自讨苦吃。 赵羿带着一份安然的心情，走进了天乾殿。 走到皇子专属的区域，赵羿发现，九皇子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自己。 一看这模样，赵羿就猜到，他估计又没吃核桃了。 “八弟，恭喜你促成了议和。” 身后传来一道恭贺的声音。 赵羿扭头一看，立刻作揖，客气道：“多谢五皇兄。” 来人正是五皇子，裕王赵腾，比赵羿大三岁。 这位五皇子也不经常上朝。 赵羿只见过几次。 看起来比九皇子沉稳许多。 起码喜怒不形于色。 让人无法从表情看出他真实的内在。 不过，许长史曾经跟自己介绍过这位五皇子。 这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五皇子母族的势力不是很大，依附他的朝臣也不算多。 但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生母已经去世。 这话听着很不地道。 可却是许长史的原话。 许长史说了，这位五皇子因为生母去世，便有了充分的理由去讨好皇后。 皇后生有一儿一女。 儿子是大皇子，曾被立为太子，结果暴病而亡。 五皇子有朝一日，若能够得到皇后青睐，过继到皇后的膝下。 那他便有机会以嫡子的身份参与夺嫡。 其他皇子因为生母健在，没有合理的理由，是很难过继给皇后的。 这就是许长史所说的优势。 “五皇兄今日怎么想到来上朝了？”赵羿面带笑容地试探了一句。 任何反常都有其原因。 恰逢今日廷议，五皇子又突然来上朝。 很难不让人怀疑。 “呵！”五皇子轻笑一声，左右看了看，凑近赵羿，掩着嘴，低声道：“八弟，我听闻很多人对议和条款不满。” “今日廷议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可要早做准备。” 对于五皇子突然的示好，赵羿心里带着七分警惕，却留三分吃惊，询问道：“五皇兄从哪里听来？” 五皇子缩回脑袋，故作神秘道：“为兄自有渠道，八弟不用怀疑。” “那臣弟多谢五皇兄提醒。”赵羿十分礼貌地拱了拱手。 五皇子按住赵羿的手，一副不见外的口吻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应该的！” 正说着，殿后传来动静。 永兆皇帝被人拥簇着走了出来，赵羿和五皇子退到各自的位置。 文武百官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永兆皇帝在龙椅上正襟危坐。 “臣等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走完流程，率先开口的人是永兆皇帝。 “曹岩，将我们与北翼议和的条款，跟众卿家读一遍。” 闻言，曹岩立刻打开一本文书，当众宣读了起来。 等他读完后，永兆皇帝宣布道：“众位爱卿，现在就这份议和条款，进行廷议。” “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话音落下没多久，文官队列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臣吏部郎中庄忠建以为，此议和条款，有损我大雍利益，万万不能接受！” “请陛下明鉴！” 第94章 蛊惑陛下 永兆皇帝心中是认可这份议和条款的。 听到有人站出来反对，他自是心中不快。 但作为一个皇帝，一个明君，总是要听取不同的意见。 “庄爱卿此言何意？” 永兆皇帝并未表现出不满，但语调的低沉，已经释放出他的态度。 庄忠建没有在意皇帝的态度，而是理直气壮道：“陛下，北翼用区区两万匹战马，就换走一州两城的土地，实在大败亏输，如何能答应啊！”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站出来支持。 这次是武官队伍里站出来的。 “陛下，臣以为庄大人所言极是。” “月乔国是我大雍将士，用血肉之躯打下来的土地。” “如此轻易贱卖给北翼，如何告慰那些死去的将士。” “还请陛下三思！” 紧接着，又有三个官员跳出来，同样持反对意见。 一看这阵势，永兆皇帝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那么多不同阵营的人站出来反对。 不用说，有人想要捣乱！ 至于是冲着谁去的，很快就知道了。 永兆皇帝自然不会冲锋陷阵，这点裴天麟很清楚。 所以，他必须站出来。 “诸位。”裴天麟面色冷峻，中气十足道：“议和形势如何，想必你们都清楚。” “我大雍国库日渐空虚，已经不堪战事的拖累，此次议和，势在必行！” “加之六皇子一来便遭刺杀受伤。” “我大雍一开始便陷入被动。” “北翼对月乔国土地势在必得，若我等不退让。” “请问，如何能将议和谈成？” “祥国公。”庄忠建十分客气地朝裴天麟拱了拱手，“议和不容易，我们也知道。” “只是有些问题我们想不明白，还请祥国公能够替我们解惑。” 对方态度如此温和，裴天麟也不好发飙，微微颔首道：“庄大人请问。” 庄忠建抬头挺胸，大声问道：“祥国公，下官没记错的话，北翼曾经提出两万匹战马，换一个州的土地，可后来又改了。” “改成两万匹战马换一州外加两座城池。” “下官不明白，为何北翼又增加了两座城池？” “没错！下官也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还请祥国公给我们一个解释。”有官员立刻附和了一句。 裴天麟眉头一紧，暗忖片刻后，谨慎道：“此事缘起北翼六皇子提出和亲的要求，六皇子想娶老夫的孙女。” “为此，北翼不惜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可陛下早就许诺将老夫的孙女许给擎王殿下。” “陛下拒绝了北翼的和亲。” “北翼便更换了议和条款，原本增加了四座城池。” “最后，擎王殿下与北翼协商后，才减少为两座城池。” 庄忠建眸光一亮，抬头环视左右，拱手朗声问道：“下官想请教诸位同僚。” “若各位家中有女，北翼为了与各位家中女儿和亲，做出巨大让步。” “各位同僚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一文官大声附和。 “若我女儿和亲，能为大雍换来利益，我绝不会犹豫！” “没错！为了大雍，牺牲我一个女儿又何妨！” “……” 百官一个个慷慨大方。 反正这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自己女儿也不可能去和亲。 站出来刷一波忠心，稳赚不赔。 队列前面的赵羿一直不动声色。 从庄忠建站出来到现在，虽然没有提到自己。 但赵羿隐隐察觉，这家伙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想必很快就会提到自己！ 达到自己目的后，庄忠建看向裴天麟，问道：“祥国公，不知你对于令孙女与六皇子的和亲，赞成还是反对？” 这种问题是个官员都不敢反对。 裴天麟明知对方这个问题不怀好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老夫自然不会反对。” 庄忠建满意点了点头，抬头望向龙椅的方向，躬身一揖：“陛下，我等身为陛下的臣子，皆愿为大雍，舍己为国，万死不辞。” “可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国家利益，蛊惑陛下。” “致使我大雍利益受损！” 微微停顿，庄忠建傲然而立，望向赵羿，声色俱厉：“擎王殿下，下官敢问，您身为皇子，不为陛下分忧。” “却为了个人私欲，蛊惑陛下，破坏和亲，到底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庄忠建之前说的话，全是铺垫。 现在图穷匕见，矛头直指赵羿。 瞬间引爆今日廷议。 大戏上演了。 有人蠢蠢欲动，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旁观。 站在赵羿身边的九皇子，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心中为庄忠建大声喝彩。 好！弹劾得好！ 九皇子早就安排了人，准备借机对赵羿落井下石。 可没想到，有人跟他一样，想要针对赵羿。 庄忠建不是他的人。 但不管他是谁的人，他们都有同样的目的。 让九皇子没想到的是，这个庄忠建太厉害了。 一上来，就抓住赵羿的弱点，火力全开。 他的人根本没机会发挥。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够让赵羿身败名裂，谁出手并不重要。 赵羿心中冷笑连连。 这位庄忠建自以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大加责难。 可殊不知，他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你可知，拒绝和亲是谁的意思吗？ 庄忠建点名自己，赵羿不可能什么也不说。 他转身望向庄忠建，蹙起眉头，“庄大人，你从哪听说，本王蛊惑父皇了？” “这还用说吗！”庄忠建自信满满，“我大雍利益摆在眼前，只要眼睛不瞎，谁会拒绝北翼六皇子与裴家和亲？” “陛下舐犊情深，若不是擎王你蛊惑陛下，陛下怎么可能拒绝和亲！” 此言一出，有不少大臣纷纷点头，以表赞同。 赵羿嘴巴微张，面露惊诧。 他都想上去给庄忠建鼓掌了。 这家伙的话，可真是奔着作死的下场说的。 不过，也不能全怪庄忠建。 永兆皇帝与裴家的博弈，估计看得透的没几个人。 再加上，这次议和，是永兆皇帝、裴家和北翼三家博弈。 永兆皇帝是在权衡过利弊后，才决定拒绝和亲。 那些看不透的人，自然不会相信，永兆皇帝会主动拒绝和亲。 想来想去，除了擎王出面请求，让永兆皇帝改变主意，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 所以，庄忠建才如此笃定。 当然，不止庄忠建，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第95章 是朕的意思 “父皇！” 赵羿故意喘着大气，指着庄忠建，摆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喊冤道：“他……他血口喷人！”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见赵羿慌张，庄忠建心中更加笃定。 这位擎王殿下走投无路，只能向皇帝陛下求助。 庄忠建担心，陛下或许会为了保存皇家颜面而帮赵羿，于是便抢先开口。 “擎王殿下！”庄忠建面无惧色，理直气壮，“你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发誓，说你没有请求陛下，拒绝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 “我当然敢了！” 赵羿袖子一拂，抬手便发誓：“本王对天发誓，本王从来没有求过父皇，拒绝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 “若本王撒谎，就遭天打雷劈！” 庄忠建嘴角一勾，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誓言这玩意，他自己都不信。 他故意激赵羿发誓，就是想要逼赵羿到死角。 “擎王殿下！”庄忠建目光咄咄逼人，朝永兆皇帝作揖，“那依你的意思，拒绝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是陛下的主意了？” 庄忠建问完，面露期待之色。 这是他给赵羿挖的坑！ 他若撒谎，待会儿必定无法收场！ 殿中的百官也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赵羿。 赵羿下巴微扬，掷地有声：“这自然是父皇的主意！” 好！ 庄忠建心中暗叫一声，转向永兆皇帝，恭敬施礼：“陛下，臣请问，拒绝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可是陛下的主意？” 庄忠建笃定，这绝不是皇帝的意思。 他逼得赵羿当众撒谎，等于把锅甩给了永兆皇帝。 兹事体大，永兆皇帝绝对不会帮赵羿背黑锅。 如此一来，赵羿必定身败名裂！ 不少大臣已经看出了端倪，纷纷摇头，心中感叹这位擎王殿下还是太嫩了。 如果坦白承认，其实也没什么，顶多被人骂几句。 反正他的名声也不怎么好，虱子多了不愁。 可现在，他被庄忠建稍微一激，便当众撒谎。 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是当着皇帝的面，欺君罔上！ 肯定无法善了！ 众人将目光转向龙椅上的人。 永兆皇帝嘴角缓缓翘了起来，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庄忠建。 一旁的曹岩撇了撇嘴。 作为永兆皇帝身边的人，他深知，永兆皇帝真正生气的时候，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永兆皇帝当然生气了。 庄忠建之前当着他的面，口口声声说，只要眼睛不瞎，没人会拒绝北翼六皇子与裴家和亲。 现在，还故意给自己儿子挖坑，想要陷害他。 实在可恶至极！ “没错！”永兆皇帝语气十分平和，“拒绝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是朕的意思。” “陛下英明！”庄忠建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陛……” 话到一半，庄忠建整个人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回忆着刚刚永兆皇帝的话。 周围的官员全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庄忠建。 “陛下……”庄忠建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您……您刚刚说什么，臣……臣没听清楚。” “没听清楚是吧！”永兆皇帝朝庄忠建点了点头，“你把耳朵竖起来，听好了！” “拒绝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是朕的意思！” “这次听清楚了吗？” 扑通一声，庄忠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磕头大呼道：“陛下，您舐犊情深，可也不能如此包庇擎王殿下。” “您这么做是害了他！” “请陛下三思啊！” “呵呵呵……”永兆皇帝怒极反笑，“庄忠建，你诬蔑完擎王，现在竟然还敢诬蔑朕包庇！” 庄忠建连连磕头，带着委屈的腔调，大喊道：“陛下，臣绝无此意，臣对陛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请陛下明鉴呐！” “你刚刚说朕包庇擎王殿下，难道朕还冤枉了你？”永兆皇帝沉着脸，冷声斥问。 庄忠建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永兆皇帝，苦着脸说道：“陛下，臣绝对不相信，您会罔顾大雍的利益，拒绝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 这时，有位臣子站了出来，拱手问道：“陛下，臣斗胆请问，陛下为何拒绝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 永兆皇帝冰冷的目光扫过大殿，厉声质问：“你们在问朕之前，有没有想过，北翼为何肯为了六皇子和裴家小姐的和亲，做出巨大让步？” 言出，殿内百官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赵羿眼皮微动。 永兆皇帝肯定不会说出真相。 那他会找什么理由呢？ 等了好一会儿，没人站出来，问话的臣子施礼道：“臣愚昧，还请陛下明示。” 永兆皇帝鼻孔用力地哼了一声，才道：“朕早些时候，已经将裴家小姐赐婚给了擎王。” “只是裴家小姐卧病在床，朕迟迟未下诏书。”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北翼应该也听说了！” “明知擎王与裴小姐有婚姻，他们还提出与裴小姐和亲，这是为何？” “六皇子见都没见过，为何执意要娶裴家小姐？” “还愿意为了和亲，做出巨大让步？” 微微停顿，永兆皇帝给了众人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义愤填膺道：“北翼嘴上说得好听，实则用心险恶！” “倘若朕为了利益，同意北翼六皇子和裴家小姐和亲。” “那我皇家的颜面何在？” “裴家的颜面何在？” “士可杀不可辱！” “朕绝对不答应他们的和亲！” 此言一出，百官脸色俱变。 他们万万没想到，北翼提出和亲，包藏祸心！ 文官队列前，一个头发和胡子有些灰白的老者，缓缓躬身施礼：“陛下英明！” 见状，百官立刻齐齐跟着躬身施礼。 “陛下英明！” 赵羿心中暗暗感叹。 这位永兆皇帝真不简单。 明明是不想与裴家决裂，才拒绝和亲。 他把锅完完全全甩给了北翼，利用百官对北翼的恨意。 硬是说成为了皇家和裴家的颜面，才拒绝和亲。 何其正义凛然！ 赵羿肯定这位永兆皇帝没学过心理学。 但在把控人心的造诣上，他绝对堪称高手。 “庄忠建！”永兆皇帝忽然喊了一声。 跪在地上的庄忠建早就已经吓得没了魂。 被永兆皇帝这么一叫，整个人竟然抖了起来。 第96章 最大的赢家 “你该当何罪？” 永兆皇帝发出严厉的质问。 庄忠建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只能叩首求饶：“陛下，臣一时糊涂，请陛下恕罪！” “一时糊涂？”永兆皇帝眸光扫过百官，目光威严犀利，所到之处，无不低头避让。 “自议和以来，朕便听到很多人，信口开河，胡乱攀咬！” “此风不可长啊！” “来人！” 永兆皇帝信口一喊，随即当众宣布：“将吏部郎中庄忠建拖出去，廷杖八十！” 廷杖二十有可能残废，廷杖四十死过人。 廷杖八十，如果祖坟没有冒青烟，不死也落得个终身残疾！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 庄忠建惨叫声，渐去渐远。 天乾殿内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永兆皇帝一直以明君示人。 但不表示，他心慈手软。 议和这些日子，多方博弈，这位擎王太过稚嫩，被多方利用，背了黑锅，受了不少委屈。 作为皇帝，他觉得自己再怎么利用儿子，也无可厚非。 可别人不行！ 擎王是替皇帝办事，那就象征着皇帝。 针对擎王，便是针对皇帝。 前些日子，已经有很多人在弹劾擎王。 可那时候，擎王做事情的确稚嫩，落人口实，被弹劾也就算了。 可今日，不一样。 这些人全都是冲着擎王来的。 不怀好意！ 如此，皇帝便不能姑息。 必须杀鸡儆猴！ 让那些藏在背后的人，安分一些。 天乾殿安静了许久，永兆皇帝才缓缓开口：“各位爱卿，关于议和之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殿内无人回应。 谁都看得出，陛下今日怒了。 没人敢再触他霉头。 否则，庄忠建便是前车之鉴。 永兆皇帝等了片刻后，当即宣布：“既然没人有意见，那议和之事，就这么定了！” 赵羿再次体会到了永兆皇帝的手段。 心机深沉，杀伐果断。 不过，赵羿也发现了这位皇帝的一个弱点。 这是一位极重名声的皇帝。 他自然是不想与这位皇帝为敌。 可世事难料。 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多了解这位皇帝，还是有必要的。 退朝后，九皇子沉着脸，一言不发，直接离开了。 赵羿不知道那位庄忠建是谁的人。 可今日跳出来攻讦自己的人当中，必有九皇子的人。 “八弟，恭喜你啊！” 思忖间，五皇子来到了赵羿面前。 “五皇兄，何来之喜？”赵羿面露困惑。 五皇子展颜一笑，笑容如沐春风，“八弟，今日廷议你能全身而退，那此次议和，你必定居功至伟。” “居功至伟不敢当，略尽绵薄之力而已。”赵羿客气了一句。 五皇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边走边聊。 “八弟，你这绵薄之力，让人好生羡慕啊。” “此话怎讲？” 五皇子掰开手指，细算：“你看，你救了六皇子，得了六皇子的人情，父皇那也记了一功。” “父皇拒绝北翼和亲，把裴家小姐赐婚给你，又让你与北翼的霞英公主和亲。” “你可是抱得两位美人归啊！” “再加上议和，你居功至伟，又是大功一件。” “此次议和，你可是最大的赢家！” 闻言，赵羿心头紧了一下。 五皇子这话什么意思？ 赵羿憨憨一笑，“五皇兄，我只是走了大运而已！” “八弟谦虚了。”五皇子左右看了看，忽然眸光一敛，意味深长道：“八弟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为兄的眼睛！” 赵羿愣了愣，蹙眉问道：“五皇兄此话何意？” 五皇子露出了一个恭维的笑容：“八弟，文武百官，没人敢接手议和！” “唯独你，迎难而上！” “这份胆魄，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祥国公那几位大臣，面对议和，束手无策。” “而你一出手，便马到功成！” “此等才能，绝对出类拔萃！” 微微停顿，五皇子抬手搂住赵羿的肩膀，目光灼灼道：“八弟，为兄知道，你一直在藏拙，对不对？” 赵羿顿时恍然大悟。 敢情这位五皇子是来试探自己的。 “五皇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羿面露困惑道：“臣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此次议和，臣弟也没做什么。” “只是听从父皇的安排，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五皇兄要说臣弟藏拙……” “呵呵！” 赵羿笑得十分洒脱，“臣弟还差点信了！” 五皇子眸光闪烁了一下，“你说这是父皇安排的？” 赵羿干脆点头道：“是啊！很多事若非父皇授意，我怎么敢乱来！” 五皇子垂首思忖片刻后，挤出一抹应付的笑容，“父皇指点，即说明父皇也看中你。” “八弟不用过谦！” “说得也对！”赵羿装傻般点了点头，附和道：“我要是一无是处，父皇也不会找我去议和！” “正是这个理！” 赵羿和五皇子聊到宫门口，两人拜别。 裕王府。 五皇子回到裕王府，便去了一处小院。 进入小院后，五皇子把身边的人留在了院外，走向了院子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 “南锦先生。”五皇子朝中年人恭敬施了一礼。 “殿下！”那位中年人合上手中的折扇，朝五皇子回了一礼。 五皇子收起了笑意，一脸认真道：“南锦先生，我今日试探了一下八皇子。” 随即，五皇子把他和赵羿的话，转述给了南锦先生。 听完后，南锦先生扇子一开，一边轻摇，一边开口。 “殿下，这位擎王十有八九藏了拙。” “何以见得？”五皇子蹙眉问道。 南锦先生轻笑一声，自信道：“议和之事，谁都束手无策，唯独他出马，便打破了僵局，促成了议和。” “若这一切都是陛下在操纵，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北翼和祥国公可不是摆设！” “擎王能够在陛下、北翼和祥国公之间，游刃有余。” “仅此一点，就说明，他的手段非比寻常！” 五皇子凝眉思考了一会儿后，缓缓点了点头，“南锦先生说得对！” “父皇、北翼、祥国公，没有一个是善茬！” “看来我这位八弟，深藏不露啊！” “殿下，这位擎王的确不简单。”南锦先生摇了摇扇子，诡异一笑。 “不过，他对殿下构不成威胁！” 第97章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还请先生指教。” 五皇子十分客气地拱了拱手。 南锦先生从容解释道：“殿下，你觉得陛下最宠爱哪个皇子？” 五皇子想了想，回答：“若论得宠，应该是九皇子。” “这位九皇子长得英俊不凡，又会在父皇面前表现。” “再加上，九皇子生母淑妃，如今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 “九皇子自然是最得宠的。” 南锦先生点了点头，又道：“殿下应该知道，九皇子之前曾向陛下求娶过裴家小姐。” “即使得宠如九皇子，也被陛下拒绝了。” “殿下可知为何？” 五皇子摇了摇头，“此事我也纳闷。” 南锦先生抬头，目光远眺，“殿下，裴家权势滔天，在军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望其项背，陛下是不会看着哪个皇子与裴家走得很近。” 五皇子眼皮抖了抖，眸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 随即，惊讶道：“那父皇把裴家姑娘赐婚给八皇子，岂不是说……” 五皇子看着南锦先生，没有把话说完。 南锦先生微微一笑，颔首道：“殿下想得没错！” “之前，只是听说这位擎王被排除在储君候选人之外。” “现在看来，此言不假！” “原来如此！”五皇子眸中精光大盛。 南锦先生摇了摇扇子，面露笑容道：“北翼不管是想让六皇子和裴家小姐和亲，还是把霞英公主嫁过来，都不安好心。” “以陛下的睿智，定然看得出这其中的险恶。” “陛下把霞英公主许给擎王，更加证明，擎王与储君位置无缘了！” 五皇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那以后我就不用再理会这位八皇子了？” “非也！”南锦先生果断摇了摇头，然后目光深切地凝视着五皇子，“殿下，擎王虽然与储君无缘。” “可你别忘了，一旦与裴家联姻，擎王将成为一股可怕的势力。” “谁能得到擎王的帮助，也就是得到了裴家的帮助！” 闻言，五皇子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浓浓的意动之色。 “多谢南锦先生指教！”五皇子恭敬地施了一礼。 南锦先生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摇着扇子。 似是想起什么，又问道：“殿下，今日廷议如何？” 五皇子把今日廷议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那位吏部郎中庄忠建应该是四皇子的人吧。”南锦先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五皇子嘴角挂起戏谑的笑容，“庄忠建的确是四皇子的人！” “他对八皇子出手，是为了报仇！” 五皇子和南锦先生对视一眼。 “被擎王拉下马的礼部右侍郎徐怀沛，也是四皇子的人！” …… 信王府。 后院一块宽阔的空地上，一个年轻人握着一杆银枪，耍得虎虎生威。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儒袍的中年男人，脸色仓皇地走了过来。 年轻人头一撇，余光锁定了来人。 他嘴角一扬，一个旋转，手中的银枪如一条银蛇，直奔来人的眉心。 “啊！” 银枪的枪尖停在来人眉心前半寸的位置，吓得来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爷，你吓死我了！”来人满头大汗，轻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来人叫郭晋，是四皇子的幕僚。 那位耍枪的年轻人正是大雍四皇子，信王赵诚。 四皇子长得高大魁梧，全身散发着武夫的气势。 把银枪随手丢给一旁的手下，四皇子看向郭晋，面露笑容道：“今日廷议怎么样？” 郭晋站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尘土，苦着脸，拱手道：“王爷，庄忠建被杖毙了。” “你说什么？”四皇子虎目一凝，伸手薅住了郭晋的领子，一股怒意从他眼中喷薄而出。 “你再说一遍！” 郭晋把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 四皇子慢慢松开了手，眼皮下的眸光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 徐怀沛是四皇子的人。 一位三品大员可是十分重要的棋子。 可万万没想到，徐怀沛竟然被赵羿给拉下马。 这件事纯属意外。 并非赵羿有意针对徐怀沛，而是两人之间因为青楼而产生利益冲突。 徐怀沛主动站出来针对赵羿。 可没想到，却被赵羿给拉下了马。 四皇子气得火冒三丈。 可又无可奈何。 擎王是光脚的不怕穿鞋。 他在朝中毫无根基，没有任何党羽，四皇子想要报仇也找不到人下手。 可这件事四皇子一直记得。 这次议和，他自以为发现了赵羿的过错。 便吩咐庄忠建站出来攻讦赵羿。 万万没想到，拒绝和亲是皇帝的意思。 结果，惹恼了皇帝。 庄忠建直接被杖毙了。 这次非但没有报复回来，还把庄忠建给赔进去。 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爷，这次我们失算了。”郭晋垂首而立，语气沮丧道：“谁能想到，拒绝和亲是陛下的意思。” 四皇子虽然是一个武夫，可却不是一个莽夫。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后，眸中寒光一闪，“老八，这次算你走运。” “来日方长，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 “吏部郎中庄忠建？” 赵羿回到擎王府，把许长史叫过来询问，一听庄忠建的名字，许长史皱起了眉头。 “王爷，下官对这位庄忠建并不熟悉，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他会不会是九皇子的人？”赵羿抛出了自己的猜测。 许长史略微思考后，摇了摇头：“不大可能！” “之前九皇子让人弹劾王爷，已经被陛下申斥警告。” “他就算想要出手，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赵羿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皱起眉头，“除了九皇子外，还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可我除了得罪九皇子，也没得罪过谁啊！” 许长史眉头一压，凝目道：“王爷，您忘了徐怀沛了吗？” “徐怀沛？”赵羿眨了眨眼睛，眸光一亮，“你的意思是，徐怀沛背后有人！” 许长史淡淡一笑，“正是！” “王爷把徐怀沛拉下马，自然得罪了徐怀沛背后的人。” “徐怀沛背后的人是谁？”赵羿眉梢一挑。 许长史再次摇头，“徐怀沛此人左右逢源，他真正向着谁，还真不好说。” 赵羿自嘲一笑，“那这次庄忠建被杖毙，这笔账不会又算在我头上吧？” “多半是要算在王爷头上！” 第98章 好深的算计 徐怀沛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 被查出来，是他咎由自取。 庄忠建不知深浅，恶意中伤自己，也是自作自受。 这两人的账算在自己头上，赵羿真是觉得冤。 可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大雍通过了议和条款，接下来双方正式签订国书。 北翼使团明日便要离京回北翼。 这日，皇帝特意在宫中宴请北翼使臣，也算是饯行。 宫宴上，赵羿找了个机会凑近了六皇子。 “允衡，我跟你打听一件事。” “表兄请说。”宁允衡态度和善。 赵羿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我想问问，霞英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允衡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眼皮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赵羿心头一紧，暗叹不好。 这位霞英公主必定大有问题。 宁允衡支支吾吾，甚是为难。 赵羿一把抓住宁允衡的手臂，言辞恳切道：“允衡，你千万不能瞒我，有话直说！” 宁允衡嘴巴嚅嗫了一会儿后，叹息一声道：“表兄，这位霞英公主原本是将门之女，从小习武。” 略微停顿，宁允衡面露忌惮，补充道：“她的武艺十分高强！一般将军都不是对手！” 武艺高强等于坐实了母老虎的形象。 “那她长得怎么样？”赵羿有些担心问道。 不会长得五大三粗吧！ 宁允衡脸色一缓，“霞英公主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许多，长得还算清秀，就是……” “就是怎么样？”见宁允衡犹犹豫豫，赵羿当即催促道。 宁允衡回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回道：“就……就是她不喜女装，成日以男装示人。” 卧槽！ 男人婆加母老虎啊！ “性格呢？她性格如何？”赵羿眉宇间已经有了一抹忧愁。 宁允衡这下连话都不回，只是一脸讪笑地看着赵羿。 赵羿深吸一口气，给了宁允衡一个鼓励的眼神，“允衡，你说吧，为兄扛得住！” 得到鼓励的宁允衡，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这位霞英公主的脾气……有些火爆。” “一言不合，她说动手就动手！” 赵羿抬手，揉着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二十岁了也没嫁出去。 原来是凶名在外。 只能利用议和外销出去。 赵羿给自己灌了一大杯的酒，浇了满肚子的委屈。 随口又问了一嘴：“她既是将门之女，怎么就成了皇帝的义女了？” “是这样的。”宁允衡抿了抿嘴，解释道：“霞英公主的父兄五年前被派往月乔国。” “在与你们大雍的一场大战中，他的父兄战死了。” “她就成了孤女。” “陛下可怜她，于是就收她为义女。” “大战？”赵羿重复了一句，似是想到什么，猛地揪住宁允衡的衣袖，凝眉道：“那场大战，大雍的领兵将领是谁？” “是定国公裴玉宗！” 此言一出，赵羿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赵羿万万没想到。 霞英公主跟裴家有深仇大恨！ 那她和裴忆秋如果进了擎王府，岂不是…… 赵羿不敢想下去。 再细细一想，赵羿顿时背脊发凉。 北翼好深的算计！ 六皇子娶裴忆秋是冲着裴家去的，霞英公主嫁过来也是冲着裴家去的！ 这位霞英公主不管嫁给哪个皇子，一定不会安分。 她必定会千方百计设计裴家。 只是谁也没想到，皇帝会把霞英公主塞给自己。 裴忆秋和霞英公主进门后，必定会斗个你死我活！ 到时候城门失火，必定殃及池鱼。 赵羿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表兄。”宁允衡见赵羿如此愁苦，便握拳，鼓励道：“霞英公主再怎么厉害，也毕竟是女人。” “我相信表兄一定能降服她的。” 说完，宁允衡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羿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已至此，到时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次日。 作为迎使，赵羿来到使馆，将北翼使团送出京城。 “表兄，如有机会来北翼，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离开之前，宁允衡热情地拉着赵羿的手说道。 “好，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北翼找你玩的，到时候你可得带我，好好逛一逛北翼的青楼。”赵羿客套了一下。 赵羿对宁允衡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但他心里清楚，两人想要再见，恐怕是很难了。 送走北翼使团后，赵羿便回去了。 此时，议和之事已经盖棺定论，京城的各个告示墙，贴上了议和的公告。 京城一间铁匠铺的后院。 路松坐在母亲姚氏的床榻边，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姚氏的嘴边。 姚氏喝完后，呆滞的双眸眨了眨，右眼角毫无征兆地滑落一滴眼泪。 带着绝望的口吻道：“看来我是等不到你兄长回来了。” “母亲。”路松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悲伤，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劝道：“您别灰心，擎王已经答应我，会尽力周旋。” 姚氏用绝望的眼神看了路松一眼，语气沮丧道：“松儿，你就不要再骗我了。” “那日，你与朱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朱通说那擎王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你自己都不相信，就少拿擎王来搪塞娘了。” 路松半张着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自己都不相信那位擎王，又如何叫母亲相信。 路松只能咬着牙，缓缓低下了头。 “路松，你在哪？”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急切的询问声。 “母亲，我去看看。”路松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口。 刚打开房门，一个年轻人就冲到了路松的面前。 “路松，好消息！好消息！”年轻人急不可耐地大喊着。 路松愣了一下，“什么好消息？” 年轻人抬手，重重地拍在了路松的大臂上，激动道：“松儿，你兄长可以回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路松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年轻人抿了抿嘴，解释道：“陆铮，议和条款已经贴出来，上面有一条就是双方释放俘虏！” “陆铮，你们兄弟很快就可以重聚了！” “真的吗？”路松双眼通红，猛地抓住年轻人的肩膀：“朱通，你没骗我吧？” 路松一双铁掌拍下，朱通一下吃痛，他哎呀一声，拨开了路松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骗你！” 第99章 投效擎王 “母亲！” “母亲！” 路松高呼着，眼眶泛着泪花，冲到了母亲的床榻边，直直地跪了下去。 “母亲，兄长可以回来了！” “兄长可以回来了！”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姚氏早已泪流满面。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路松一把抓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流下了两行热泪。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站在门边的朱通看到这一幕，也不免触景生情，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许久后，路松母子终于平复了情绪。 姚氏朝朱通招了招手，朱通快步来到床榻边，蹲了下来，抓住姚氏伸出的手。 “大娘，恭喜你们！” 姚氏点点头，笑着问道：“朱通，大娘问你，你可知释放俘虏，是何人建议的？” “大娘，我打听过了。”朱通侃侃而谈，“这次议和，那些个大臣都一筹莫展。” “结果擎王殿下出马，经过多次博弈，把这议和条款给谈下了。” “想来那些条款，都是擎王谈下来的。” “母亲。”路松看向姚氏，神情振奋，“擎王曾亲口答应我，会尽力周旋，这条款一定是他谈下来的。” “好！好！”姚氏连连点头，“这位擎王是信守承诺之人！” “松儿。” 姚氏看向路松，嘱咐道：“既然擎王救了你兄长，你务必要好好报答于他！” 路松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拱手道：“母亲，孩子这就去擎王府，投效擎王！” “去吧！”姚氏笑着挥了挥手。 “路松，我陪你去。”朱通拍了拍路松的肩膀，咧嘴笑道。 两人大步走出了铁匠铺。 可没走几步，迎面遇上了几个捕快打扮的人。 为首的一个班头一挥手，十几个捕快操出刀，从两旁包抄，把路松和朱通围在了中间。 “你就是路松吧。”班头带着一抹狡猾的笑容，朝路松扬了扬下巴。 见来者不善，路松皱起了眉头，“我是路松，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班头哼了一声，开口道：“昨日，你打了一个公子哥和他的八个随从，今日，他们上堂提告，所以我们特来抓你。” “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可别怪我们刀剑无情！” “你们这些差人，也太是非不分了吧！”路松还未开口，朱通已经站出来打抱不平。 “昨日，是那公子哥当街调戏民女，路松看不过，出手喝止，是那公子哥和随从先动的手。” “你们岂可听信一面之词就抓人！” “简直岂有此理！” “闭嘴！”班头厉喝一声，指着朱通，警告道：“是非曲直，我们自会查明！” “这里没你的事，给我滚一边去。” “不然的话，我们连你一并带回！” “你……”朱通还想争辩，却被路松抬手阻止。 路松压低声音，对朱通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帮我好好照顾母亲。” “千万不要跟她说，我被抓走了！” “路松！”朱通面露担忧，“这帮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哪那么容易放你出来。” “没事！”路松神色平静，“大不了受点皮肉之苦。” 说完，路松便伸出双手。 两个捕快上来，给路松上了镣铐后，便把路松带走了。 “怎么办？”眼睁睁看着路松被带走，朱通锤了一下手，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朱通想到了一个人，眼睛一亮，“魏大叔有门路，找魏大叔问问！” 晌午。 一个大汉从成兆府衙门的后门走了出来。 朱通立刻上前，拉住大汉的手，急切道：“魏大叔，路松呢？怎么样了？” 魏大叔晃了晃脑袋，叹息道：“我问过牢里的朋友了，路松打的是景延候的世子卢柏彦，景延候世子要整路松，我的面子捞不出人啊！” “那怎么办？”朱通急得原地打转。 “唉……”魏大叔垂首，无可奈何道：“我朋友说了，得找个能够压得住景延候世子的人，才能把路松保出来！” “可上哪找这样的人！” 朱通蹲下来，挠头苦思。 忽然，他神情一振，猛地站了起来，“我想到一个人了！” “谁？”魏大叔脱口而出。 “擎王！擎王殿下或许能救路松！” 朱通大喊了一声，拔腿就跑！ “擎王，你们还认识擎王！”魏大叔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朱通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擎王府。 “你是什么人？”门口的护卫直接把朱通拦在外面。 朱通哪见过那么大的阵仗，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叫朱通，我……我找王爷。” “你找王爷何事。”护卫蹙眉问道。 “我……我朋友路松被关进成兆府了，我想请王爷救人！”朱通点头哈腰。 护卫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通，越发困惑，“路松又是何人？” 朱通小心翼翼答道：“路……路松是一个铁匠，他之前来过擎王府，见过王爷。” “滚！”护卫算是明白朱通的来路，一个市井小民竟然敢求到擎王头上，不知好歹。 朱通吓了一跳，退了一步，但还是硬着头皮跪下：“这位军爷，求求你通传一声！” “求求你了！” 正说着，外面有一队马车停在擎王府门口，身后还跟着一队御林卫。 护卫一看便知是宫中来人。 他丢下朱通，迎上了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位太监，手上拿着一份圣旨。后面的马车正在卸箱子。 太监走在前面，御林卫抬着箱子，跟在后面，走入了擎王府。 朱通也没起身，就这样一直跪在门口。 他听路松说过。 路松就是一直跪在门口，然后被叫进去的。 赵羿在正厅跪接了圣旨。 这是一道赏赐的圣旨。 北翼走后，大雍这边开始论功行赏。 赵羿在这次议和中居功至伟。 皇帝赏了一些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外加近郊的一座皇庄。 “许长史，送送陈公公。”接完圣旨，赵羿嘱咐了一句。 许长史会意，将宣旨的陈公公送至门口，塞了一张银票当作打赏。 正当许长史要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忽然瞥见跪在地上的朱通。 他走到朱通面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跪在擎王府门口？” 第100章 毒打 “路松？” “我想起来了，之前来求我救兄长那个！” 赵羿回忆了一下，看向跪在地上的朱通，脑袋一歪，“他犯了什么事了，怎么会被成兆府的人抓走？” 朱通拧起眉头，义愤填膺地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赵羿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气定神闲道：“路松得罪了卢柏彦，卢柏彦要整路松，所以你来找本王，希望本王帮忙把路松救出来，对不对？” “是的！”朱通点头如捣蒜，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赵羿。 赵羿撇了撇嘴，反问道：“这天下每天都有不公之事发生，本王凭什么要去救路松？” 若按照后世的标准，封建王朝满大街都是不公之事。 谁管得过来！ 朱通被赵羿问得哑口无言。 擎王跟路松非亲非故，的确没理由救路松。 情急之下，朱通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路松已经答应投效王爷。” “如此一来，他便是王爷的人。” “求王爷救救路松吧！” 赵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路松要投效本王，可本王答应收他了吗？” 之前答应帮路松救他兄长，只是触景生情。 赵羿压根就没想过路松的报答。 朱通再次被赵羿问得答不出话。 他的脸瞬间急得通红，最后，他只能慌乱说道：“王爷，路松……路松他是铁匠，会锻造神兵利器。” “而且他……他武艺高强！” 朱通一指门口的方向，豁出去道：“我敢说，您府上的护卫，十个一起上，都打不过他！” “呵！”赵羿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本王府上可都是宫中禁卫，十几个，你也太能吹了！” “不，我没有骗您！”朱通把胸口拍得砰砰响，“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证，路松他真的很厉害！” 似是想到什么，朱通瞪大了眼睛，补充道：“昨日那位景延候世子和随从都不是普通人，可他们八个人一起上，还是打不过路松！” 朱通的话，赵羿没放在心上。 可许长史像是想到什么，走到赵羿身边，附在赵羿耳边，低声道：“景延候是武将世家，景延候世子卢柏彦的武艺，在京中的确久负盛名。” 赵羿眼皮一抬，面露讶然之色。 如此说来，这个朱通还真没吹牛。 赵羿心中斟酌了片晌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既然你把路松说得这么厉害，那本王就去成兆府看看吧。” …… 成兆府大狱里。 早上被抓回来之后，路松就被单独关起来，滴水未进。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路松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得罪权贵，被暗中使绊子，下黑手，他也领教过。 这次得罪了侯府世子，一顿毒打是免不了了。 “你！出来！” 路松正盘坐在监房里，一个狱卒打开了牢门，冲着路松喊了一嗓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 路松缓缓睁开眼，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出了监房。 三个狱卒把路松带到刑房。 目之所及，除了今日抓他的班头和几个捕快外，那位侯府世子卢柏彦也在场。 “把他给我绑起来。”班头见到路松，立即大声吩咐。 没多久，路松就被绑在了桩子上。 “世子爷，请！”班头一脸媚笑，把一根鞭子双手递给了卢柏彦。 卢柏彦脸上还残留着昨日被路松打过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极为狼狈。 他接过鞭子，扭头看向了路松，露出了阴狠的表情。 卢柏彦自小跟随父亲学武。 因为天资过人，武艺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 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 他自己也颇为自负。 可没想到，昨日遇到一人。 以一敌八，把他和他的一众手下，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 此等奇耻大辱，让他切齿难忘。 于是，便有了今日之事。 “啪！” 卢柏彦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路松身上。 路松吃痛，眼皮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但他还是后槽牙紧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到路松硬挺着的模样，卢柏彦心中的戾气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紧接着，一道道鞭打声，接连不断从刑房里发出。 离刑房近的犯人，无不面露困惑。 为何只听鞭声，不闻喊声？ 打了许久，卢柏彦发现路松竟然还是没有吭声。 他把手上已经被沾满血水的鞭子，随手一丢。 紧接着，缓缓走到路松面前，伸手拍了拍路松的脸。 “想不到，你还是一根硬骨头！” “你知不知道，我这人最喜欢硬骨头了！” “拿匕首来！” 卢柏彦随手一抬，目光却没有离开路松，一脸猖狂道：“你不是武艺高强么！” “本世子现在就挑了你的手筋和脚筋，看你以后还怎么逞威风！”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路松低垂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目眦欲裂。 “我得罪你，你打我一顿，也就算了，何必赶尽杀绝！” 卢柏彦看到路松愤怒的模样，嘴角挂起了戏谑的笑容，“这才对！” “本王就喜欢看你生气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哈哈哈哈……” 路松气得咬牙切齿，却什么也做不了。 “来！”卢柏彦伸出手指，朝路松勾了勾，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厉芒，“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放你一马！” 路松张嘴，想要狠狠吐卢柏彦一脸口水。 可一想到病榻上的母亲，路松只能压下心头的愤怒。 他神情一松，缓缓低下头，语气漠然道：“求世子爷放我一马。” “唉……”卢柏彦得意地笑了起来，扭头和班头捕快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摊手道：“这就对了嘛！” “本世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你要早点道歉，本世子……” 话到一半，卢柏彦故意一顿，扭头看向路松，伸手薅住路松的头发，往后一扯。 然后逼近路松的脸，狞笑道：“你要早点道歉，本世子就早点挑断你的手筋和脚筋了！” “哈哈哈哈……” 路松怒气填胸，他咬着后槽牙，目光死死地盯着卢柏彦，嘴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呵！”卢柏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再怎么骂也没用，在本世子面前，你就是一只我随意能踩死的蝼蚁！” “本世子玩够了，从你的手筋开始吧！” 卢柏彦向左移了两步，盯着路松的左手腕，舔了舔嘴唇，然后猛地扬起匕首。 “住手！” 就在这时，刑房外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 第101章 以势压人 卢柏彦手上动作一顿，眉头一蹙，缓缓转过身。 赵羿背着手，走进了刑房，后面跟着许长史和成兆府通判，以及朱通和两个近身护卫。 别的人可能不认识赵羿，可卢柏彦身为王孙公子，自然认得赵羿。 他赶紧放下手中的匕首，朝赵羿施礼：“参见擎王。” 那些人班头捕快见状，也跟着施礼。 被绑在桩子上的路松，一脸呆滞。 擎王为何会到这里？ 赵羿缓步走到卢柏彦面前。 卢柏彦一脸困惑地问道：“不知王爷为何来此？” 赵羿目光投向路松，扬了扬下巴，“他是本王的人。” 卢柏彦神情一滞，满脸错愕地看向路松。 这只蝼蚁是擎王的人？ 短暂的吃惊过后，卢柏彦慢慢回过了神。 他眯起了眼睛，干笑一声道：“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赵羿抬头看了看刑房，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卢柏彦脸上，“你觉得本王来这么一个阴暗肮脏的地方，是为了跟你开玩笑？” 卢柏彦眼皮微微抖了抖。 他自是听出了赵羿的不满。 赵羿虽然是亲王，可卢柏彦知道，这位擎王可没什么势力。 平日里也是流连勾栏瓦舍的酒色之徒。 混了个三废王爷的称号。 卢柏彦的身份虽然不如这位擎王，可景延侯府延绵几代，根基深厚，再加上他与四皇子交好，心中也无惧这位擎王。 暗自琢磨了一下，卢柏彦扭头看向路松，故作轻松道：“你既是擎王的人，为何不早说？” 路松不知道怎么回答。 卢柏彦不再理会，又看向赵羿，拱了拱手，“王爷，既然他是你的人，那此事我也就不计较了。” “我还有事情，就此别过！” 卢柏彦说完，便想离开。 赵羿一伸手，拦下了卢柏彦，卢柏彦侧着头，一脸狐疑地看着赵羿。 赵羿斜睨着卢柏彦，似笑非笑：“世子，你这就想走了？” 卢柏彦眉头一紧，面露警惕之色，“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计较，本王可要计较。”赵羿说了一句，指向路松，“你把本王的人打成这样，什么交代都没有，就想走吗？” 闻言，卢柏彦脸色一沉，他指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瞋目道：“王爷，你看看我的脸，都是被他打的。” “我教训他一顿，有何不可？” 赵羿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语调森冷：“他是本王的人，是你可以随便教训的吗？” 卢柏彦愣了一下，脸上很快浮现怒意。 赵羿明摆着不想息事宁人了。 可他景延侯世子，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卢柏彦指着自己，质问道：“王爷，我可是景延侯世子，他不过是你的一条狗，你难道要为了一条狗，跟我过不去吗？” 这话已经暗含着威胁的意思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赵羿面露不善，态度嚣张道：“你把本王的人打成这样，被本王抓了现行，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本王这脸往哪搁啊？” 卢柏彦额头的青筋凸起，腮帮子鼓了鼓，沉声问道：“王爷想要怎样？” 赵羿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干脆道：“打了人肯定要道歉！” 微微一顿，赵羿上前一步，指了指路松：“你把人打成这样，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肯定是免不了的。” “我也懒得细算，就收一千两吧。” “我这要求不过分吧？”赵羿扭头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班头捕快。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人，忽然被点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陪着笑，缩着脑袋。 治个外伤索要一千两，这无疑是狮子大开口。 卢柏彦冷笑一声，低沉道：“王爷，一千两买他十条命都够了！” “你这么做，也欺人太甚了吧！” “我欺人太甚？”赵羿目光直直地盯着卢柏彦，“我刚刚在外面可是听到，你要把他的手筋脚筋都挑断。” “你这么对待我的人！”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卢柏彦指着路松，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道：“王爷，这不过是场误会，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条狗，就算杀了他，又怎么样！” “难道，王爷真想为了一条狗，跟我景延侯府过不去？” “啪！” 赵羿忽然扬手，狠狠抽了卢柏彦一个大嘴巴子。 卢柏彦毫无准备之下，被直接打懵了。 他捂着脸，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向赵羿，“你……你敢打我？” 卢柏彦没想到，这位擎王竟然直接动手！ 这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赵羿上前一步，“本王就打了，你又能如何？” 对于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是有用的。 对于不讲道理的人，讲再多的道理也是浪费口水。 那就直接点，以势压人！ 卢柏彦双拳紧握，双眼通红。 “怎么着，你还想打本王？”赵羿把脸伸过去，挑衅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来呀！有种你就打呀！” 卢柏彦额头青筋一根根凸起，胸口怒意翻腾。 可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人是皇子，是亲王。 地位比他尊贵。 他惹不起！ 卢柏彦只能打落牙齿吞，他低下头，语气生硬地回了一句：“不敢！” 赵羿背着手，把身体一侧，低喝道：“既然不敢，那就道歉，赔钱！” 卢柏彦气得浑身直打颤。 赵羿摆明了是要仗势欺人。 这件事，又被他抓个现行。 闹大了，他根本不占理。 形势比人强，卢柏彦不得不低头。 卢柏彦朝赵羿拱了拱手：“王爷，是我鲁莽，打了你的人，请多多包涵。” 话落，卢柏彦从袖袋里取出一叠银票，从中捻了一张，用力地拍在了一旁的桌上。 冷冷瞥了赵羿的背影一眼，卢柏彦径自离开。 赵羿转身，目光投向班头捕快，“还不放人！” “放！放！马上就放！”班头点头哈腰，朝身旁的捕快使了个眼色。 几个捕快疾步来到路松身边，将其松绑。 朱通也上前，将松绑后的路松搀扶住。 “你没事吧？” 路松只是晃了晃，便站稳了身形。 然后走到赵羿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多谢王爷相救！” “起来吧，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说完，赵羿便率先转身离去。 朱通扶起路松，跟了上去。 第102章 快意恩仇 成兆府外。 “这些钱你拿去吧！”赵羿把卢柏彦给的那一千两递给了路松。 “王爷，这……这怎么可以！”路松连连摆手。 一千两是大雍普通人三四十年的收入。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擎王这一出手就是一千两，让路松诚惶诚恐。 “拿去吧，就当那位侯府世子对你的补偿吧。” 赵羿把银票硬塞给了路松，叮嘱道：“回去好好养伤，养好了伤再来找本王。” 微微一顿，赵羿看了朱通一眼，用玩笑的口吻说道：“你兄弟跟本王担保，你能一个打本王府上十个护卫。” “下次来本王府上，你最好能够做到！” “否则，本王就把你扔回成兆府。” 闻言，路松展颜一笑，给了赵羿一个自信的眼神：“王爷，小的必定不负王爷所望！” 看到路松如此自信，赵羿心中有了一丝期待。 回去的时候，赵羿把许长史叫进了马车。 “许长史，景延侯你可了解？” 这段时间，许长史跟赵羿的默契越来越好。 赵羿叫他进马车，许长史就预料到赵羿会问什么。 “王爷，卢家是武将世家，承袭五代爵位，在大雍根基也算深厚。” “卢家在军中的威望虽比不上裴家，但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今的景延侯已经四十多岁，深得陛下器重。” “他膝下本来有两子，可大儿子多年前战死。” “世子之位便落到了卢柏彦头上。” 微微停顿，许长史凑近赵羿，压低声音道：“王爷，景延侯是陛下的心腹，可这位世子却和四皇子走得很近。” “四皇子……”赵羿重复了一句。 许长史介绍过。 四皇子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皇帝也经常让他外出历练。 这位卢柏彦和四皇子都是好武之人，兴趣相投，自然而然走得近。 “王爷。”许长史面露担忧，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赵羿给了许长史一个鼓励的眼神。 许长史看着赵羿，肃然道：“王爷，我觉得您没必要为了路松，把景延侯世子给得罪了！” “树敌太多，可不是好事啊。” 赵羿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长史。 他是想要躺平。 可躺平不是胆小怕事，畏首畏尾。 有些事情，要么不做。 要做，就不能瞻前顾后。 赵羿来到刑房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去，而是在刑房外站了一会儿。 里面的事情，他都听到了。 路松这个人，很对赵羿的胃口。 有骨气，但不迂腐。 这种人可堪大用！ 已经决定收下路松后，赵羿就把他当自己人了。 听到卢柏彦一口一个一条狗，赵羿实在忍不住，对卢柏彦下手了。 那一下，赵羿觉得很解气。 快意恩仇，无怨无悔！ 对于一直认为自己胸怀大志的许长史来说，这种心情，他恐怕不会理解。 赵羿洒然一笑，抬手拍了拍许长史的肩膀：“许长史，我知道你为我好！” “可有些人真的很欠揍，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 “下次！下次我一定忍住！”赵羿一本正经地向许长史保证道。 许长史看到赵羿那假正经的表情，一下被逗笑了。 “王爷。”许长史朝赵羿拱了拱手，诚挚道：“下官知道，王爷心怀仁义，听不得景延侯世子那糟践人的污言秽语。” “但成大事者，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赵羿会心一笑，拍了拍许长史：“许长史，本王身边有你，实乃本王之幸！” “下官多谢王爷抬爱。”许长史一揖到底。 …… 祥国公府，钦云楼。 裴天麟屏退所有下人，单独和自己的孙女裴忆秋，坐在钦云楼谈话。 “忆秋，陛下圣旨已下，看来他已经铁了心想把你嫁给擎王。” 裴天麟神色沮丧道：“这件事，我们恐怕无力回天了。” 裴忆秋眼皮微垂，眸光有些黯淡，不发一语。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赐婚的问题。 正如她祖父所说，永兆皇帝已经下了决心。 不管她再想什么办法，恐怕都没办法改变永兆皇帝的心意。 那接下来，她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嫁给擎王。 作为一个穿越者，裴忆秋自然不想遵从政治联姻。 她自然想过一走了之。 可这是封建时代。 逃避皇帝赐婚，那就是抗旨。 砍头的大罪！ 一个女子，隐姓埋名，亡命天涯。 下场何其凄惨。 裴忆秋很快就将这种选择给放弃了。 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嫁给擎王。 嫁给擎王充满了不确定因素。 首先，因为和亲问题，他们裴家已经与擎王产生了嫌隙。 裴家和擎王关系会如何，这是一个未知之数。 其次，这位擎王是一个心机深沉、手段阴险之人。 裴忆秋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拿捏住这位擎王。 最后，裴忆秋一直担心这位擎王已经跟北翼勾结。 倘若真的如此，那该怎么办？ 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让裴忆秋心烦意乱。 “忆秋，你有决定了吗？”裴天麟见裴忆秋迟迟不开口，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裴忆秋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叹息一声，才开口道：“祖父，眼下别无选择，我只能嫁给擎王了。” “委屈你了！”裴天麟紧抿着嘴唇，缓缓点着脑袋。 裴忆秋很快打起精神，语气果断道：“祖父，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必要再伤秋悲春了。” “眼下，我们还是要想办法，看看怎么应对赐婚吧。” 看到裴忆秋做事当机立断，裴天麟心中难免感怀。 “你说得对！”裴天麟一拍大腿，提振精神，“一切还是要往前看！” 神色一缓，裴天麟又道：“陛下估计已经看出你是在装病。” “所以，故意提出，你若不能在霞英公主来和亲之前恢复，就让你当侧妃。” “看来，你得找个时间下床了！” 裴忆秋点了点头，“祖父，正妃之位，我一定要拿到。” “但现在，孙女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你问吧。” 裴忆秋正色道：“祖父，我与擎王联姻，我们裴家日后要打算如何对待擎王？” 第103章 贪墨赈灾钱粮 裴天麟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凝重之色。 他很难用三言两语去表达自己对擎王的感受。 这位皇子，城府极深，深到让他有些忌惮。 擎王是有夺嫡的野心。 可他是最没有希望的那一个。 孙女的意思很明白。 她想知道，裴家会不会支持擎王夺嫡。 如果支持擎王，那便是一条不归路。 如果袖手旁观，不知道这位擎王将来会如何去夺嫡，他会不会利用裴家。 裴天麟也是十分头疼。 但此刻，他也无须急于做出抉择。 “忆秋，此事无须操之过急。”裴天麟斟酌着说道：“有些事情，一厢情愿是没有用的，还得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免得一开始就陷入被动。” “我也是这个意思。”裴忆秋眸光精亮，“其实，按目前来看，若这位擎王有心想要夺嫡，他才是应该先开口的人！” 裴天麟心头一动，缓缓点了点头。 擎王之前想要保留夺嫡的资格，帮助北翼促成六皇子和裴忆秋的和亲。 可现在，陛下已经下了圣旨。 擎王无法撇清与裴家的关系。 如此一来，擎王别无选择。 既然别无选择，他不可能放着裴家这么大的势力，无动于衷。 所以，擎王必定会先开口。 擎王开口，那主动权就在裴家手上。 …… 一连十几日过去。 赵羿又回到以前的日子。 他白天在宵月楼培训宗奇和范良。 当然也抽时间传授三娘易容术和房中秘术。 夜晚，他有时候会去吟雪阁找霓瑛深入交流。 日子好不惬意。 这日，祥国公府传出消息。 裴忆秋病况好转，已经可以下床。 这个状况早就在赵羿的预料之中。 反正这婚事是躲不过了，再装下去也没意义。 到时候把正妃的位置丢了，那可就亏大了。 这消息传出来没多久，宫里就派人来传召，陛下要见擎王。 赵羿只能从三娘白嫩的肚皮上抽身，更衣进宫。 来到御书房，赵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永兆皇帝背着手，背身伫立在御案前。 “儿臣参见父皇。”赵羿小心翼翼地施了一礼。 永兆皇帝慢慢转了过来，“免礼！” 赵羿直起身子，看向永兆皇帝。 “老八。”永兆皇帝从御案上拿起两份奏折，然后赵羿面前，正色道：“你先看看这两份奏折。” 赵羿接过，打开了第一份奏折。 这是一份弹劾奏疏。 弹劾的是峡东省沐源州知州郭川。 事情的起因是沐源州今年闹饥荒，朝廷拨款拨粮，可是钱粮拨下去，灾情却没有按下去。 很多灾民聚众闹事，冲击府衙，官兵镇压，打死了不少灾民。 御史弹劾知州郭川中饱私囊，克扣赈灾钱粮，导致灾情无法控制，民怨四起。 赵羿缓缓把奏折合上，又打开第二份奏折。 第二份奏折是沐源州知州郭川的弹劾奏折。 他弹劾的是户部主事康淳，跟御史弹劾他的罪名一样，郭川也弹劾康淳中饱私囊，克扣赈灾钱粮。 赵羿看完后，心里想着，皇帝把这么两份奏折给自己看，到底什么意思？ 一旁的曹岩上前收回奏折，永兆皇帝严厉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这些个衣冠禽兽，居然连赈灾钱粮都敢伸手！” “老八，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赵羿眼皮抖了抖。 永兆皇帝直接说道：“朕命你联合都察院和玄影司，查清楚赈灾一事，到底是谁在中饱私囊，贪墨赈灾钱粮！” 赵羿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他苦着脸说道：“父皇，查案这种事，儿臣一点经验都没有，要不您换个人吧。” “儿臣怕耽误了事，给您丢脸。” “混账！”永兆皇帝怒喝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朕让你做点事，你就知道推三阻四！” “你现在也不小了，是该找些事情历练一下。” “整天厮混在青楼，成何体统！” 赵羿还是满脸不情不愿，“父皇，查案这种事，我真的不行，要不换别的事情。” 永兆皇帝抬手打断：“朕不是让你去查。” “查案的事情交给都察院和玄影司，你在一旁督办即可。” “议和你都能谈下来，这件事朕相信你也能做好！” 赵羿清楚，永兆皇帝决定的事情，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 “那……那儿臣就尽力吧。”赵羿拱手领旨。 “记住！”永兆皇帝指着赵羿，郑重道：“贪墨赈灾钱款，兹事体大，一定要查清楚，若有人来游说，你绝对不能徇私，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 “去吧！”永兆皇帝嫌弃地摆了摆手。 “等等！” 赵羿刚转身，永兆皇帝又叫住了他，“听说裴家小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朕已派御医去府上询问。” “待她恢复得差不多，朕便着人选个好日子，将你们的婚事办了。” “多谢父皇！” “还有一件事。”永兆皇帝脸色忽然变了变，又道：“北翼今日快马加鞭送来国书，择了吉日就将送霞英公主来京城，与你和亲。” “你这边也要做准备了。” “儿臣遵旨！” 赵羿恭敬施礼后，离开了御书房。 北翼真是迫不及待要把那个母老虎送过来了。 这下，擎王府可有好戏看了！ 赵羿摇了摇头，加快步伐离开皇宫。 擎王府。 “许长史，你说父皇让我督办这案子，到底是何意思？”赵羿一脸疑惑地看着许长史。 许长史略微沉吟了一下，抬起眼皮，若有深意地看着赵羿。 “王爷，您可知这两日朝堂发生了什么？” 赵羿摇了摇头，“我已经好多天没上朝了。” 许长史眸光一敛，沉声道：“王爷，徐怀沛的案子结了。” “礼部右侍郎的位置空了出来。” “吏部郎中庄忠建被杖毙。” “吏部郎中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微微一顿，许长史补充道：“王爷，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两个位置空出来，会涉及到很多人的位置。” “各方势力为了争这些位置，这几日正斗得如火如荼。” “哦……”赵羿会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蹙眉道：“可这跟查案子有什么关系？” 许长史神秘一笑，“王爷，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牵扯到很多人，这些人都想把手伸进来。” “都被陛下否了。” 赵羿眯了眯眼睛，一下就明白了许长史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在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上博弈？” 第104章 踏入夺嫡的棋局 许长史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王爷，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 “唯独您在朝中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陛下才让您来督办这个案子。” “呵呵呵……”赵羿摇头苦笑了起来，“原来是没人可信，才让我来督办这个案子。” 不过，由此可以看出，永兆皇帝对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还是很谨慎的。 有些钱贪墨了，皇帝睁只眼闭只眼。 可赈灾的钱贪墨了，很容易激起民变。 一着不慎，便会埋下祸患。 “王爷，这个案子可是烫手山芋啊！” 许长史神色凝重地提醒了一句，旋即身体向前一探，“这后面说不定有其他皇子牵涉其中！” 赵羿心念一动，垂目琢磨了一下。 脸上渐渐展露恍然之色。 或许，夺嫡之争早就开始了！ 之前，因为前身是个毫无根基的皇子，也不受皇帝待见，根本没资格入这个局。 经过获虏细作和北翼议和的事情后，皇帝好像突然意识到，这个废物儿子，也不是无可救药。 皇帝生出了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他不想看到自己整日游手好闲，混吃等死，所以开始培养自己。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踏入夺嫡的棋局。 真是毫无预兆啊！ 赵羿早就知道，自己很难在夺嫡这条路上置身事外。 可万万没想到，一下就卷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吧！”暗忖片刻后，赵羿眼睛微眯，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禀报：“王爷，裕王上门拜会。” 赵羿和许长史很有默契地看向对方，同时展颜一笑。 “来得可真快啊！”赵羿摇头笑道，随即站了起，“走吧，去会会这位五皇兄。” 没多久，赵羿来到了正厅。 五皇子穿着便装坐在厅内的椅子上，悠然地喝着茶。 “五皇兄大驾光临，臣弟有失远迎。”赵羿笑着上去拱了拱手。 五皇子立刻摆出一副不见外的态度，“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赵羿嘴角噙着笑意，开口问道：“五皇兄来找臣弟，不知有何贵干？” 五皇子回了一个热情的笑容，说道：“为兄听说湘云居最近来了一批西域舞姬。” “那舞跳得别具一格，赏心悦目。” “今日得闲，特意来请八弟一起去看看。” “不知八弟可否赏脸？” “五皇兄哪里的话。”赵羿面色一喜：“难得五皇兄邀请，西域舞姬臣弟还没见过，臣弟怎么会拒绝！”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吧。”五皇子看了门外天色一眼，笑着提议道。 “五皇兄，请！” “八弟，请！” 两人并肩朝擎王府外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湘云居的门口。 湘云居是京城的高级酒楼。 赵羿下车后，发现进出湘云居的皆是穿着富贵之人。 “八弟，我已订好最上等的包厢，里面请。”五皇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五皇兄，请！” 赵羿配合着五皇子，上演着一幕幕兄友弟恭的戏码。 两人进去后，店小二像是见了亲爹似的，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两位贵人，楼上请！” 赵羿和五皇子跟着店小二来到二楼。 砰的一声，一声清脆的响声忽然从正对楼下舞台的房间传出。 紧接着，半掩的包厢门里，传出了哭求声：“哎哟，两位爷，小的真的没骗你们，这包厢已经被贵人订了。” “那位贵人我们得罪不起，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换个包厢吧。” “混账东西，你可知这位是谁？这包厢我们要了，再敢啰嗦，小心你的脑袋！” 听这对话，赵羿知道，有人在里面仗势欺人。 赵羿扭头看向五皇子。 有五皇子在这，又是他做东，赵羿自然不会出这个头。 五皇子眉头一拧，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包厢。 包厢里的人齐刷刷将目光投了过来。 五皇子和赵羿，以及包厢里的人见到对方，全都愣住了。 “四皇兄！” “五弟！” 四皇子和五皇子同时开口。 就在四皇子和五皇子目光对峙的时候，赵羿的目光也和四皇子身边的景延侯世子卢柏彦对上了。 没想到这家伙也在这里。 四皇子瞥了赵羿一眼，开口道：“五弟和八弟怎么会在这里？” “四皇兄，这包厢是臣弟订的。”五皇子嘴角扯出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笑容。 闻言，卢柏彦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是借着四皇子的名头，狐假虎威。 可没想到欺负到五皇子头上了。 这事已经轮不到他开口了。 他只能扭头，看向四皇子，等待他做抉择。 四皇子爽朗一笑，丝毫不见外地说道：“五弟，既然这是你的包厢，那我们也就不用再找别的包厢，大家一起吧！” 赵羿心中暗笑。 这位四皇子的脸皮够厚的。 五皇子明显不欢迎，四皇子还硬要留下来。 不过，这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的较量，他是绝对不会插嘴的。 正想着，五皇子提到了自己：“四皇兄，今日这包厢是特意为八弟准备的。” “我们兄弟之间要说些体己话。” 顿了顿，五皇子若有深意地看了卢柏彦一眼，继续道：“有外人在场，终究是不方便的。” “臣弟请四皇兄体谅，改日我定当设宴赔罪。” 五皇子客气，但却明确表明了拒绝的态度。 原以为四皇子会识趣离开。 可没想到，四皇子却一副自来熟的态度，说道：“五弟，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这么见外。” 说着，四皇子看向赵羿，“八弟，你说是不是？” 赵羿扯了扯嘴角，微微点头。 这种问题，他肯定不能回答说不是。 没等五皇子开口，四皇子直接对店小二吩咐道：“把你们的好酒好菜都拿上来。” “五弟，八弟，今日这顿算我的！” 话落，四皇子根本不给五皇子拒绝的机会，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事已至此，五皇子也不可能再赶人。 他扭头对赵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八弟，坐吧！” 话音刚落，四皇子也拍了拍旁边的座位，招呼道：“柏彦，你还站着干嘛，快坐下！” 卢柏彦偷偷瞥了赵羿一眼，嘴角一勾，坐了下来。 第105章 互相吹捧 三位皇子加一位世子，湘云居自然不敢怠慢。 没多久，酒菜就上来了。 “贵人，舞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发话。”店小二在五皇子身后，躬身而立，说话极为谨慎。 五皇子点了点头，吩咐道：“可以开始表演了！” “小的这就去安排！”小二微微鞠躬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包厢。 四人所在的包厢，是一个半开放的包厢。 对着楼下舞台的方向，是一道围栏加竹帘的隔断。 竹帘拉起，这包厢便是整个酒楼观赏表演最佳的位置。 表演还未开始，四皇子端起酒，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笑着说道：“几位，难得大家坐在一起，我们先干三杯。” 话落，四皇子也不给别人推拒的机会，十分豪爽地干了三杯。 喝完后，他笑眯眯地看着赵羿和五皇子。 四皇子看似诚意十足，实则暗藏强迫之意。 虽然大家都是皇子，但长幼有序，四皇子作为兄长，干了三杯，赵羿和五皇子自然不能含糊。 说白了，四皇子一上来就玩了一手以大欺小。 当然，赵羿和五皇子也可以找借口拒绝。 可那样就落了下乘。 赵羿和五皇子没办法，只能连干三杯。 “五弟。”黄汤入肚，四皇子看向五皇子，一点也不客气道：“你刚刚不是说，有体己话要跟八弟说吗。”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也别见外，只管放心说。” 五皇子暗自斟酌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回了一个漠然的笑意，开口道：“四皇兄，我听说八弟过些日子，要连娶两位佳人。” “八弟第一次娶亲，想来有些事情没什么经验，难免会有疏漏。” 微微一顿，五皇子看着赵羿，笑容多了几分热情：“八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为兄开口。” “为兄定不推辞！” 赵羿朝五皇子作揖，“多谢五皇兄一番美意，臣弟在此先谢过了。” “到时若难以周全，定当请五皇兄助一臂之力。” 四皇子看着五皇子，似笑非笑道：“五弟对八弟的婚事这么上心，倒让为兄有些汗颜了。” “四皇兄深得父皇器重，有些事情难免兼顾不过来。”五皇子神色自若道：“臣弟就不一样了。” “臣弟才疏学浅，平常也没什么事情。” “倒是可以抽出时间，替八弟分忧一下。” “五弟谦虚了吧。”四皇子眉梢一挑，“父皇之前都让你去巡查盐矿的事情，可见你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啊！” “哪比得上四皇兄。”五皇子嘴角噙着笑意，“父皇让四皇兄跟随鲁泰将军去西北平乱，足见父皇十分信任四皇兄啊！” “哈哈哈……”一番互相吹捧后，四皇子忽然大笑了起来。 随即，他把目光落在了赵羿身上，面带笑意道：“要说看重，我看父皇最近对八弟倒是格外看重啊！” 赵羿本想在一旁看两位皇子互相吹捧的好戏。 没想到，绕来绕去绕到了自己身上。 “四皇兄说笑了，父皇怎么会看重我。”赵羿故意装傻道。 “八弟！”四皇子若有深意地看着赵羿，手指虚点道：“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谁不知道，你是最近全京城风头最盛的人！” 轻笑一声，四皇子一一列举：“之前你抓了获虏细作，顺手把当朝三品大员拉下马，让多少人为之惊讶！” “这次促成北翼议和，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你出去打听一下，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你。” 四皇子忽然给了赵羿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今日父皇又把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交给你了吧！” 四皇子手指用力地敲了一下桌子，道：“父皇接二连三把事情交给你，这难道还不是看重你吗？” “嘶……”赵羿忽然眯起眼睛，面露琢磨之色。 很快，他眸子亮了亮，惊喜道：“四皇兄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只是……” 赵羿抬手摩挲着没有胡子的下巴，蹙眉道：“父皇怎么突然这么看重我了？” “那定然是父皇慧眼识珠，知道八弟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所以才委以重任！”四皇子脸不红心不跳，丢了一句马屁过来。 这位四皇子看来很喜欢玩捧杀呀！ 赵羿心中暗暗感叹。 但面上还是挤出一抹心虚的笑容，摆手道：“四皇兄太抬举我了。” “臣弟不敢妄自菲薄，但不世出的奇才，还是万万不敢当的。” “诶！”四皇子抬手打断道：“八弟莫要谦虚！” “擒住获虏细作，谈下北翼议和，哪件事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若非你有大才，父皇岂能把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交给你！” “呃……”赵羿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撇嘴道：“不瞒两位皇兄，查案的事情，我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可父皇非要让我来督办。” “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说完，赵羿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四皇子。 “呵呵呵……”四皇子忽然祭出了战术性的笑容，身体微微前探，压低声音道：“八弟，别的事情，为兄或许帮不上什么忙。” “可查案这种事情，为兄倒是有点经验。” “还请四皇兄赐教！”赵羿拱手道。 四皇子最近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八弟，你可知，牵扯到贪墨赈灾钱粮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赵羿略微回忆后，答道：“一个是沐源州知州郭川，另一个是户部主事康淳。” “八弟，为兄指的不是这个。”四皇子露出若有深意的目光，“为兄问的是，你知道这两人背后的人是谁吗？” 赵羿懵懂地摇了摇头。 四皇子眉头一扬，意味深长道：“八弟，沐源州知州郭川可是当朝右相沈敬林的门生！” “而户部主事康淳……” 四皇子故意顿了顿，目光一凝，玩味道：“他是九弟的人！” 康淳是九皇子的人？ 赵羿眼皮微动，心中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 这时，他的余光捕捉到，五皇子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瞥了四皇子一眼。 这是何意？ 难不成四皇子对自己透露的信息有偏差？ 赵羿正琢磨着要不要深入询问一下，楼下忽然传出曲乐之声。 四皇子的目光被一楼舞台所吸引。 赵羿失去了询问的时机。 他也只能把目光投向楼下的舞台。 只是瞥了一眼舞台的方向，赵羿的目光便定住了。 第106章 道歉 一楼的舞台上出现了三个美艳的西域舞姬。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三个舞姬长相一模一样。 很明显，这是三胞胎！ 跟随着欢快的曲乐，那三位西域舞姬扭动着柔软的身躯。 她们的舞姿热情奔放，魅力四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充满了异国风情。 看得楼上和楼下的食客，纷纷鼓掌叫好。 一曲终了，整个湘云居掌声雷动。 显然，这种极具异国风味的表演，赢得了众多食客的青睐。 “想不到，能在湘云居看到如此绝色的西域舞姬。” 四皇子感慨了一句，看向了五皇子，嘴角扬起玩味的弧度，“五弟，这三个西域舞姬你从哪里找的？” 此言一出，赵羿心头微动，缓缓看向了五皇子。 从四皇子的话里可以揣摩出，五皇子有可能是这家湘云居的幕后老板。 五皇子略微沉吟，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悠悠道：“这三个西域舞姬，是我从朵丹商人手中买下来的。” 四皇兄点了点头，旋即眸光闪烁了一下，凑近五皇子，笑道：“五弟，这三个西域舞姬为兄甚是钟意。” “你把这三个西域舞姬让给为兄如何？” “钱你随便开。” 五皇子瞥了赵羿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对四皇子说道：“四皇兄，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三个西域舞姬，我打算送给八弟作为新婚贺礼的。” “原来是送给八弟的。”四皇子面露恍然之色，看向赵羿，羡慕道：“八弟真是艳福不浅啊！” “不但娶了裴家小姐和霞英公主。” “现在又得了三位如此绝色的西域舞姬。” “哦……对了！” 四皇子眼睛一亮，眉梢一挑，若有深意道：“我听说吟雪阁还有一位大雍第一舞姬，也是八弟的红颜知己。” “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言毕，赵羿眉心微凝，疑窦丛生。 这位四皇子打探自己和霓瑛的关系，是何居心？ 赵羿的余光捕捉到四皇子身边的卢柏彦，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之色，瞬间警惕了起来。 赵羿微微一笑，语气却是肯定，“外界所传非虚，这位大雍第一舞姬，的确是臣弟的女人。” 为了防止四皇子对霓瑛起贼心，赵羿必须承认霓瑛是自己的女人。 “哈哈哈哈……”四皇子笑得十分灿烂，“八弟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赵羿跟四皇子客气了几句，四皇子之后便没再提霓瑛。 但卢柏彦眼底那抹讥诮，让赵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赵羿心中打定主意，明日得去霓瑛那，提醒一下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羿发现四皇子已经有些微醺。 他饮酒倒是颇为豪爽，来者不拒，次次都是举杯饮尽。 正想着，四皇子忽然指着赵羿，开口说道：“八弟，有件事，我要跟你说道一下。” 赵羿微微一愣，颔首道：“四皇兄，请说。” 四皇子身体微微前探，借着酒劲，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势，“八弟，我听柏彦说，前些日你仗着皇子的身份，把他打了。” “这事你做得可不厚道啊！” 闻言，赵羿眼皮微动，神情严肃了几分。 四皇子眉头一蹙，情深意切：“柏彦可是景延侯府的世子，景延侯世代忠良，为我大雍立下过汗马功劳！” “你岂可仗着皇子的身份，羞辱柏彦。” “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你免不了一顿责罚。” “为兄跟柏彦有些交情。”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矛盾，大家关起门来解决。” “没必要闹到父皇那，你说是不是！”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吧……” 四皇子指了指卢柏彦，“你跟柏彦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 “以后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互相帮衬！” “八弟以为如何？” 说完，四皇子递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赵羿假装没看到，冷冷瞥了卢柏彦一眼，端出一副纨绔的架势，“四皇兄，我可是皇子，你让我这皇子，给他一个世子道歉？” “不可！不可！” “这要传出去，我这皇子的脸面何在啊！” “此事绝无可能！” 四皇子和卢柏彦都没想到，赵羿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且理直气壮。 五皇子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端起酒杯，用饮酒来掩饰压制不住的嘴角。 “八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四皇子语气多了些许冷意，“我们虽然贵为皇子，可也不能为所欲为，仗势欺人。” “做错事自然要道歉。” “这件事，你有错在先，道歉也是应该的！” 微微一顿，四皇子特别强调道：“八弟，最重要的是，道个歉能交到一个新朋友，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赵羿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四皇兄，你说得有道理！” “不过……” “不过什么？”四皇子眉梢一挑。 赵羿鄙夷的目光扫过卢柏彦后，哂笑道：“四皇兄，你恐怕被这位景延侯世子给骗了！” “这件事，错可不在我，而在他！” 话落，卢柏彦眸光一凛，立刻朝四皇子拱手道：“信王殿下，我绝对没有骗你！” 随即，卢柏彦看向赵羿，开口质问：“擎王殿下，你敢说你没有打过我？” 赵羿点了点头，“我的确打过你。” “不过，那是因为你该打啊！” 卢柏彦不再理会赵羿，看向四皇子，“信王殿下，我不过是打了擎王殿下手下一个身份卑微的人，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一巴掌！” “这件事，还请信王殿下，替我主持公道！” “八弟，这件事我听说了。”四皇子用一副公正的口吻，看着赵羿说道：“柏彦不过是打了一个身份卑微的人。” “你岂可为了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对一位世子动手！” “这岂不是乱了章法！” “不对啊，四皇兄！”赵羿凝起眉头，困惑道：“你刚刚可是说，身为皇子不能为所欲为，仗势欺人！” 赵羿忽然指向卢柏彦：“难道他一个世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仗势欺人吗？” 四皇子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赵羿还抓着他的话柄，纠缠不休。 四皇子一下没了耐性。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一沉，冷声道：“八弟，这么说，你是不愿跟柏彦道歉了？” 第107章 粉墨登场 “四皇兄。” 赵羿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茫然道：“我身为皇子，又没有做错事情，岂能道歉！” 四皇子深深看了赵羿一眼，随即嘴角一咧，挤出一抹爽朗的笑容。 “算了，不说这事了，大家喝酒！” 四皇子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赵羿心里清楚。 他刚刚是在试探自己对他的态度。 若是一般的事情，赵羿也不会逆了他的意思。 可跟卢柏彦道歉，那简直是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当时，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这四皇子恐怕记恨上自己了。 不过，记恨就记恨吧！ 这些个皇子现在为了夺嫡，恐怕没人会真心对你好。 四皇子待了一会儿，找了个理由，和卢柏彦先行离开。 包厢只剩赵羿和五皇子两人。 五皇子轻笑一声，若有深意地看着赵羿。 “八弟，你可知四皇兄为什么逼着你跟卢柏彦道歉？” “兴许是想帮卢柏彦出头吧。”赵羿随口想了一个理由。 五皇子摇了摇头，“帮卢柏彦出头，不过是个由头。” “他这么做，是想试探你！” “试探我？”赵羿瞪圆了眼睛。 “没错！”五皇子抿嘴一笑，“他对你有所忌惮。” “所以故意拿卢柏彦来试探你。” 赵羿装傻道：“我有什么好忌惮的？” 五皇子把手搁在桌上，身体探向赵羿，嘴角一翘，“八弟，四皇兄对东宫之位，志在必得。” “而你，最近深得父皇器重。” “四皇兄想知道，你是敌是友，对他有没有威胁！” “啊？”赵羿大吃一惊，旋即面露困惑，“四皇兄觉得我对他有威胁？” “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五皇子目光死死地盯着赵羿，沉声说道：“八弟，如今你不但得到父皇的器重，还和裴家联姻。” “已经有人在背后猜测，父皇有意立你为储君！” “什么？”赵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父皇怎么可能立我为储君！” “这帮人也真是闲得蛋疼，瞎猜什么呢！” “八弟，我倒觉得未必！”五皇子神秘一笑。 赵羿有些呆滞地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凑近赵羿，眯了眯眼睛，“其实为兄觉得，众多皇子中，你最有资格继承大统！” 说着，五皇子拱了拱手，情真意切道：“八弟，若你有意，为兄不才，愿助你一臂之力！” 五皇子表情十分诚恳，看不出半点破绽。 可赵羿心里却不屑地笑了一声。 五皇子分明是借着四皇子来试探自己有没有夺嫡的意思。 小样，还挺会装的！ 赵羿伸手按下了五皇子的手，摇了摇头：“五皇兄，你别说笑了！” “东宫之位，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这点我心知肚明。” “况且……” 赵羿撇了撇嘴，嫌弃道：“我对皇位没想法。” “我宁愿做个整天醉生梦死的王爷，也不想天天起早贪黑去上朝。” “什么国家大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赵羿这话是发自肺腑，表情绝对没有任何水分。 五皇子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赵羿这话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他必将全力拉拢。 如果是假的，他也不怎么担心。 南锦先生说过，这位八皇子已经率先出局，不足为虑！ 五皇子眉头一蹙，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八弟，你不为国尽忠，为父皇分忧，岂不白白浪费了你一身的才华。” “算了吧！”赵羿摆了摆手，“我可不想活得太累。” “你这……”五皇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为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那就不用说了，我们还是喝酒吧。” 赵羿和五皇子又待了一段时间，便提议回家。 五皇子把赵羿送到酒楼门口，给了赵羿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八弟，那三位舞姬，为兄明日差人送到你府上，希望你能喜欢。” 赵羿咧嘴一笑，拱了拱手：“那臣弟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赵羿转身要上马车。 这时，五皇子又叫住了赵羿。 “五皇兄还有事吗？” 五皇子左右看了看，凑近赵羿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八弟，礼部右侍郎徐怀沛和吏部郎中庄忠建都是四皇兄的人！” 说完，五皇子给了赵羿一个促狭的笑容，背着手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赵羿呆立了片刻后，也上了马车。 马车里，赵羿闭上眼睛，复盘晚上这顿饭。 四皇子是不是故意出现在包厢里，不能肯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怀好意！ 如果五皇子没骗自己，那自己扳倒徐怀沛和庄忠建，已经和四皇子结仇了。 他之前主动对自己透露，户部主事康淳是九皇子的人，很明显是有意为之。 他知道自己跟九皇子之间有些过节。 那么，他告诉自己这条消息，是希望自己和九皇子斗得你死我活，他可以在一旁看好戏。 至于五皇子么，也不是省油的灯。 从他一开始就准备送自己三个西域舞姬来看，他似乎打算和自己套近乎。 原因么，多半是想拉拢自己，帮助他夺嫡。 所以，他刚才假意拥护自己夺嫡，实则想要试探自己的心意。 知道自己没有夺嫡的心思后，临走前，他主动示好，把徐怀沛和庄忠建是四皇子的人，透露给自己。 “呵！”想到这，赵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一顿饭的工夫，自己已经身在夺嫡的棋局之中。 两位皇子粉墨登场。 他们倒是各有特点。 四皇子性格霸道，做事阴险。 五皇子心机深沉，奸猾狡诈。 前方真是暗流涌动，波云诡谲啊！ …… 次日。 赵羿去了一趟都察院。 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他是主要负责人，可实际查案的主力是都察院，玄影司从旁协助。 来到都察院，让赵羿有些意外的是，负责案子的都察院官员是右佥都御史荀睿。 这位荀大人，正是在朝堂上提议自己负责议和之事的推手！ 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这位荀大人背后之人是谁。 “参见王爷！”荀睿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赵羿点了点头，看向荀睿身边身穿玄影司官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主动躬身参拜：“下官玄影司佥事程万里，参见王爷。” 第108章 一定有问题 赵羿知道，自己是皇帝钦点的。 而荀睿和程万里是不是皇帝指定的，就不知道了。 这两人背后又属于哪一方的势力，他也不知道。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这两人要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随机应变。 三人，以及一众下属，很快来到了一间偏厅，这是专门为查贪墨赈灾钱粮案子腾出来的房间。 赵羿坐在上首座，目光扫过荀睿和程万里，缓缓开口：“谁能跟本王说说，案子的具体细节？” 荀睿起身，朝赵羿拱了拱手，然后给了身后属下一个眼神，那属下立刻将一份卷宗呈给赵羿。 赵羿接过卷宗，看了起来。 沐源州今年春季发生旱灾，粮食欠收，官府动用储备粮赈济，可受灾人口将近十万，储备粮根本不够。 于是知州郭川便上报朝廷，请求拨放钱粮赈灾。 朝廷核实后，拨了二十万石粮食和二十万两银子。 结果，钱粮到了沐源州，灾情却没有缓解，很多灾民冲击府衙，与官兵对峙，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 都察院御史暗中上奏朝堂，弹劾知州郭川克扣钱粮，致使灾民没有得到钱粮，而引发冲突。 皇帝知道，大发雷霆。 郭川便上奏朝廷，弹劾户部主事康淳。 他申辩自己接收时，钱粮数目就已经被克扣，粮食不到十万石，而且被掺杂了很多沙子，赈灾款也只有五万两。 克扣的钱粮是被康淳给贪墨了。 而康淳则表示，自己没有贪墨，是郭川自己贪墨，把黑锅甩给他。 看完卷宗，赵羿心思微动。 他虽然没有深入研究过历史，但对于赈灾这种事，也是有所了解的。 但凡赈灾，朝廷拨下的钱粮，必定经过层层盘剥，到了灾区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种事，只有压得住和压不住的区别。 不幸的是，这次的事情没有压住，被皇帝知道了。 这个案子，必须有人站出来负责。 眼下看来，不是户部主事康淳，就是沐源州知州郭川。 赵羿放下卷宗，抬头看向荀睿，“荀大人，程大人，这案子，你们打算怎么查？” 荀睿和程万里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朝赵羿作揖。 “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赵羿眼皮抖了抖。 好家伙，这两人已经商量好了，看这架势，是想甩锅给自己啊！ 赵羿清楚，查这种案子是得罪人的事情。 不管最终把谁拉下马，都会得罪他们背后的人。 按理说，都察院的人不应该怕得罪人，玄影司更是皇帝的私人机构，谁的账都不用买。 可这一上来，就把事情的主导权丢给自己。 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呵！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赵羿心中冷笑了一声，嘴角却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两位，父皇说了，这次案子我只在一旁督办即可。” “查案的事情我不懂，怎么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父皇让我在一旁多跟你们学一学呢。” 说完，赵羿端起桌上的盖碗，旁若无人地饮起了茶。 荀睿怔了怔，扭头看向程万里。 程万里微微一笑，也不发表意见。 他和荀睿不是一路人。 可荀睿一开始找他，说案子以擎王马首是瞻，程万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他得到背后之人的授意，要想办法把擎王拖下水，把水搅浑了。 虽然擎王没上钩，但他也不着急。 反正查案的事情，是由都察院主导，让荀睿站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躲在后面，伺机而动，可以说稳如老狗。 荀睿明白了程万里的态度。 他收回眼神，看向赵羿，拱手道：“王爷，既然如此，那下官便替王爷查办这个案子。” “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王爷多多指教。” 荀睿联合程万里，想把主导权丢给赵羿。 可没想到，这位擎王不为所动。 不过，有些事，不是他不想掺和就能不掺和的！ 赵羿想做甩手掌柜，可荀睿话里话外还是一副帮赵羿打下手的态度自居。 赵羿也懒得计较，直接问道：“荀大人打算如何查这个案子？” 荀睿想了想，从容道：“王爷，我打算先审了康淳，查了户部的账目，再去沐源州查郭川。” “王爷觉得如何？” 赵羿点了点头：“康淳现在何处？” 话落，程万里回答道：“在我们玄影司的大牢里。” 赵羿看向荀睿：“荀大人怎么安排啊？”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审审康淳？”荀睿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那就去审审吧！” 一众人，很快来到了玄影司。 赵羿下了马车，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荀睿和程万里落后一个身位，跟在后面。 他们后面跟着十来个下属。 总之，查案的阵仗还是挺大的。 赵羿没有直接去玄影司的大牢。 程万里安排了一间偏厅，让人把康淳带了过来。 赵羿打量了一下康淳，你别说，长得还挺帅的。 三十多岁，白白净净，风度翩翩。 可嘴唇上那一撇微翘的八字胡，让赵羿觉得太风骚，太油腻了。 赵羿还没开口，康淳就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朝众人拱手道：“在下户部主事康淳，见过擎王殿下，见过荀大人，程大人。” 户部主事正六品，荀睿和程万里都是正四品。 康淳的礼数做得很到位。 可正是因为到位，赵羿才更加奇怪。 他没想到，康淳完全没有身处麻烦的忧愁。 康淳哪来的底气如此淡定？ 九皇子给的吗？ 荀睿看向赵羿，用眼神请示了一下，赵羿点了点头。 荀睿目光转向康淳，开口问道：“康淳，今天来，我们是要问问你，赈灾钱粮的事情，希望你一五一十交代。” “若是半句虚言，后果会很严重。” “你可明白？” 康淳点头：“下官明白，荀大人尽管问，下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荀睿嗯了一声，继续道：“那你就说说，你筹备赈灾钱粮运送到沐源州的经过。” 康淳从容不迫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都察院的一个文吏在一旁记录康淳的供述。 从筹备赈灾钱粮，到运送到沐源州，康淳把自己说得兢兢业业，丝毫没有任何破绽。 可越是没有任何破绽，越是不对劲！ 赵羿可以肯定，这个康淳一定有问题！ 第109章 斗的全是心眼 赵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荀睿和康淳对话。 从康淳回答的干脆程度，赵羿心中可以肯定，他早有准备。 不出所料，荀睿什么都没问出来。 康淳被带走后，荀睿看向赵羿，开口询问：“王爷，您觉得康淳的供述，可信否？” 赵羿眉头一蹙，一脸不善地看着荀睿：“荀大人，你们平常都靠感觉查案的吗？” “……”荀睿被赵羿问了一个哑口无言。 他不过是想挖个坑，看看这位毫无经验的擎王殿下，会不会往下跳。 可没想到，这位擎王殿下反手将了一军。 荀睿觉得自己有点小瞧这位擎王殿下了。 略微斟酌后，他小心应对道：“王爷，查案虽然讲究真凭实据，但有时候，直觉也很重要！” “很多有经验的人，仅凭对方的言行举止，便可窥得真假。” “哦……”赵羿故作恍然，朝荀睿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 “不过，你也说了。” “是很多有经验的人，才有这样的直觉。” “你看我是有经验的人吗？” 荀睿再次语塞。 这位擎王殿下还真能抓重点！ 不过，荀睿久经宦海，自是有一套应对说法：“王爷谦虚了！” “王爷天赋异禀，才智过人，想必也是火眼金睛。” “所以下官才斗胆，请教王爷指点一二。” 这马屁拍的！ 以直言敢谏闻名的御史，竟然能把马屁拍到这种水平。 可见，当官的没一个是简单的！ 赵羿当然不会中计，他摆了摆手，“荀大人，你就别抬举我了！” “本王跟你说过，这查案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 “倒是你们两个，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你们说说看，这康淳的供述可信否？” 赵羿轻描淡写地把球踢了回去。 荀睿先是一愣，眸光一凝，立刻扭头看向程万里，笑道：“程大人擅长讯问犯人，不知程大人觉得康淳的供述如何？” 程万里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略微沉吟后，说道：“王爷，下官以为，康淳的供述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 程万里蹙眉，用不确定的口吻补充道：“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程万里看向荀睿，“不知荀大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程万里一通含糊的回答后，把球丢给了荀睿。 荀睿眼皮微微抖了一下，干笑两声，回道：“程大人都发现不了，我又如何能看出问题呢。” 看着荀睿和程万里来回踢皮球，赵羿心中甚是感慨。 赵羿清楚，这两人肯定都知道康淳的供述有问题。 可就是没人主动揭露！ 因为一旦揭露，那便是得罪人的活！ 谁也不愿干得罪人的活！ 这便是官场！ 斗的全是心眼！ 赵羿心里是鄙视他们的。 但也理解他们。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自己何尝不是被逼着来督查这个案子。 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把这出戏演下去。 “程大人。”赵羿看向程万里，面露困惑道：“我看刚刚康淳带来的时候，衣着整齐，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 “难道你们把他抓回来的时候，没有动过刑吗？” “呃……”程万里拱了拱手，“王爷，是这样的，康淳我们也是刚接手，还没来得及动刑。” “再加上，这康淳有些关系，上面打过招呼。” “所以，我们没动手。” “不过，现在王爷接手，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王爷若要我们动刑，那我们便动刑！” 这个老油条，一句话里不给你挖个坑，不算完！ 赵羿当然不会傻到让程万里动刑，但他还是问道：“谁跟你们打过招呼？” 四皇子透露过，康淳是九皇子的人。 按理说，玄影司是皇帝的私人机构，他是绝对不会看到，玄影司卖皇子的面子。 这必定会让皇帝猜忌。 所以，赵羿不相信玄影司能卖九皇子的面子。 程万里笑了笑，给出了答案：“是大长公主递了话。” “大长公主？”赵羿有些吃惊。 大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姑妈，她怎么会和康淳有关系？ 程万里抿了抿嘴，提醒道：“王爷，这位康淳是大长公主的嫡女瑞清郡主的女婿。” 赵羿愣了片刻后，恍然大悟。 大长公主是永兆皇帝的亲姑妈，那这位瑞清郡主就是永兆皇帝的表妹。 这么说起来，康淳还跟自己沾点亲啊！ 自己还要叫他一声姐夫啊。 怪不得这位康淳被抓进玄影司，一点也不慌张。 原来有大长公主这层关系。 大长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啊。 那康淳肯定是不能动刑了。 赵羿看向荀睿，“既然康淳这边不能动，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查？” 荀睿思考了一下，正色道：“王爷，康淳提到了一些户部的官吏，我打算把那些人叫过来，一一询问。” “还有赈灾钱粮的账簿。” “我们也得找人详细查一查！” 赵羿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办吧。” 离开玄影司，荀睿和程万里一起去户部提人和收账簿。 上午基本没赵羿什么事，趁着间隙，他直接去了宵月楼。 来到宵月楼，赵羿把宗奇叫了过来。 “宗奇，下午你跟我去一趟都察院。”赵羿开门见山，直接表明目的。 “都察院？”宗奇一头雾水。 赵羿把调查贪墨赈灾钱粮案子简单跟宗奇说了一遍。 “下午你去都察院，跟都察院的人一起查看赈灾钱粮的账簿。” “记住，如果有发现什么疑点，记在脑子里，不要说出来，明白了吗？” 宗奇用力地点了点脑袋：“明白了！” 赵羿拍了拍宗奇的肩膀，欣然一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查账簿算是一次锻炼。” “王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宗奇神情振奋道。 赵羿这段时间教了宗奇很多东西。 数学是必不可少的一门功课。 这次查账，正好可以让宗奇练一下手，看看成果。 交代完宗奇，赵羿去了三娘的院子。 和范良在院子里过了几招，三娘招呼两人吃饭。 “王爷这些天在忙什么？”三娘一边给赵羿倒酒，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呵！”赵羿轻笑一声，无奈道：“皇帝让我督办一件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 “过些天我可能要去一趟沐源州了。” “沐源州？”三娘端起酒杯，追问道：“查谁？” “沐源州知州郭川！” 啪嗒一声。 三娘手里的杯子掉在了桌上，杯中的酒洒了出来，可三娘一脸吃惊，恍若未觉。 第110章 老油条 “怎么了？三娘！” 赵羿蹙眉看着三娘，好奇问道。 “王爷，您说的可是沐源州知州郭川？”三娘神情慌张，语气还有一丝急切。 赵羿点了点头，“你认识郭川？” 三娘点了点头：“郭川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他们曾在同一个地方为官，我跟他的女儿情同姐妹。” “那年，我父亲遭人陷害，郭川四处为我父亲奔走。” “他于我颜家有恩。” 三娘抬手拉住了赵羿，面色焦急道：“王爷，郭川到底怎么了？” 赵羿没想到，这个郭川竟然跟颜家有那么深的交情。 他抬手拉住三娘的手，把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跟她说了一遍。 “不可能！”听完后，三娘不住地摇头，“郭大人跟我父亲一样，清正廉明，绝对不可能贪墨赈灾钱粮。” 赵羿微微蹙眉，小心说道：“三娘，你有多久没见过郭川了？” 赵羿相信三娘的话，她当初认识的郭川，可能是一个清官。 可官场是个大染缸。 十几年这么长，任何人都有可能被腐蚀。 有多少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人，最后走上了不归路。 三娘听出了赵羿的言外之意。 她缓缓垂下眼帘，眉宇间凝结出一抹愁容。 下一秒，她陡然抬头，站起身，跪在了赵羿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赵羿。 “王爷，我虽然十几年没见过郭大人，但我相信郭大人是个好官。” “请王爷看在三娘的面上，帮帮郭大人！” 话落，三娘朝赵羿磕了一头。 赵羿赶紧起身，将三娘扶了起来。 他看着三娘，神情严肃道：“三娘，这件事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三娘抓住赵羿的手臂，惊慌道：“为何？” 赵羿长出一口气，解释道：“三娘，若我查实，郭川真的贪墨赈灾钱粮，那我是不会帮他的。” “当然。” 赵羿语气一缓，又道：“若我发现他是被冤枉的，我一定尽力帮他。” 三娘怔了怔，随即紧抿着嘴唇，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三娘多谢王爷！” 赵羿笑着拍了拍三娘的臂膀，“跟我还这么客气。” 三娘终于展露出一抹笑容。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看向赵羿，紧张道：“王爷，若郭川真的贪墨赈灾钱粮，那你能不能保住他的家眷？” “这个……”赵羿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件事皇帝陛下关注着，怎么处置家眷，要看皇帝的意思。” 微微一叹，赵羿语气柔和道：“三娘，我答应你，若我力所能及，一定帮你保下郭川的家眷。” 赵羿知道，三娘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所以，她不希望郭川的家眷有同样的经历。 不过，这件事赵羿心里还真没底。 一来，郭川到底有没有贪墨赈灾钱粮他不清楚。 二来，皇帝什么态度，他也不清楚。 原本以为这案子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现在看来，想要置身事外，也没那么容易。 赵羿的保证，让三娘获得了些许安慰。 饭桌上，三娘聊起了郭川的女儿。 一个比她小四岁的好姐妹。 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 虽然过了十几年，可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十分牵挂。 下午。 赵羿带着宗奇来到了都察院。 见到宗奇，荀睿主动打探：“王爷，这位是？” 赵羿随口一回：“这是我府上的账房先生，名叫宗奇，叫他过来，是帮忙看看赈灾钱粮的账簿。” 对于赵羿突然带了一个账房先生过来，荀睿心里很是不解。 于是，他出声试探道：“王爷是不相信我们都察院找来的账房先生？” “荀大人不要多心。”赵羿神色淡定道：“我呢，懒得看账簿啊，案卷什么的，所以就是找个人过来，替我过目。” 赵羿的解释，有些牵强，可荀睿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目的。 也只能按照赵羿的吩咐，让人把宗奇带去查账。 一旁的程万里跟荀睿一样，心里也是纳闷。 他觉得这个宗奇有些眼熟。 看着看着，他忽然想了起来。 这个宗奇之前在玄影司里做过杂役，后来被扫地出门。 赵羿带这样一个人来查账，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带着困惑，和赵羿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赵羿坐在中间，荀睿和程万里分坐两旁。 侧边有文吏记录。 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不过，审的不是犯人。 而是户部的一些官吏。 根据康淳的供述，荀睿和程万里找了一些户部的相关官吏来问话。 以此来核实，康淳的供述是否属实。 很快，户部的官吏，一个个带了上来。 赵羿再次目睹了官场老油条是怎么做事的。 被带来的官吏，有几个在回答问题时，跟康淳一样，回答得太干脆。 一看就是事先准备好的。 荀睿和程万里明明发现这些人有问题，可却都装作没看见。 还时不时地给自己挖坑，想让自己成为发现问题的人。 赵羿没有当场跟他们翻脸，而是将可疑之人的名字记在脑海里。 郭川有没有问题，赵羿不知道。 但康淳肯定有问题！ 因为三娘的关系，赵羿在情感上是偏向郭川的。 所以，他决定留一手。 既然荀睿和程万里不作为，如果有需要，他就得自己动手，暗中去查。 下午的询问，没有实质性的收获。 账簿那边，都察院的账房先生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一切的证据都显示，康淳是清白的。 “王爷。”荀睿看着赵羿，试探道：“这康淳还要不要查？” 赵羿扯了扯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道：“查案是你们的事情，查出问题，或是没查出问题，那都是你们的责任。” “我就是负责督办而已。” 闻言，荀睿和程万里对视一眼，露出一抹苦笑：“王爷，话不能这么说。” “这案子，是您挂帅。” “查谁，不查谁，我们可都听您的啊。” 程万里也是笑着帮腔道：“是啊，王爷。查案您不插手，可查与不查，这大方向您总得替我们拿个主意吧。” 这两人看来是贼心不死。 变着法地想要把锅甩给我！ 赵羿暗暗琢磨了一下，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头。 思虑良久后，赵羿给了一个狡猾的回答：“这案子才刚开始查，一天不到就把康淳的嫌疑排除，显得有些草率。” “这样吧，你们再查三天。” “仔细地查一查。” “查完再说！” 第111章 勾结 赵羿找了一个荒诞的理由。 嘴上说着仔细查查，可话里话外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感觉。 让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 荀睿和程万里算是领教了。 这位擎王殿下，绝对是一个不亚于他们的小狐狸啊。 他们百般挖坑，这位擎王殿下守得滴水不漏，实在是太狡猾了。 “今天就到这吧。” 赵羿看这两个老油条，越来越不爽，眼不见为净，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赵羿让宗奇上了自己的马车。 “怎么样，账簿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赵羿带着考校的口吻询问道。 宗奇轻轻点头，神情带着一丝丝兴奋，说道：“王爷，赈灾钱粮的账簿明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我却发现，户部采购的粮食，有六成来自同一个老板。” 赵羿微微一笑，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你细细说来！” 宗奇舔了舔嘴唇，神采飞扬，“王爷，我之前在玄影司当杂役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一个案子！” “我无意中得知，京城很多家粮行背后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同一个老板，只要跟一家粮行买就行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从不同粮行购入粮食？” 宗奇越说越来劲，眸中的精芒也越来越亮，“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户部的人不知道，被骗了。” “要么就是掩人耳目！” “倘若六成的粮食都从一个粮行购入，那就会很扎眼。” “一旦追查，这家粮行首当其冲！” “若户部的人知道，还这么做。” “那就说明，户部负责采购的人必定和这粮行有勾结！” 听完宗奇的分析，赵羿瞬间笑开了花。 他抬手拍了拍宗奇的肩膀，欣慰道：“宗奇，分析得很到位，本王没看错人啊！” 宗奇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王爷，我可不敢居功，这一切都是王爷教得好。” “胡说，我可没教过你拍马屁啊！”赵羿笑着调侃道。 赵羿的幽默，让宗奇忍俊不禁。 轻咳一声，宗奇努力止住笑意，看着赵羿，认真道：“王爷，说真的，我宗奇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 “您是我打从心底里佩服的人。” “我实在很好奇，您年纪轻轻，从哪里学到这么多本事。” “您教我的那些算学法则，让我大开眼界，我从没见过如此精妙的算法。” 赵羿咂了咂嘴，拿出他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不瞒你说，我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位白胡子老爷爷。” “我的很多本事都是他教给我的。” “哦……”宗奇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感慨道：“想不到王爷竟有如此奇遇。” “别说这个了。”赵羿话锋一转，吩咐道：“回头你把那些粮行的名字，以及户部从这些粮行购入的明细全部写下来。” “我找人查一查。” “是，王爷！” 之后，赵羿便回了擎王府。 一进门，许长史汇报，下午五皇子派人送了三个西域舞姬过来。 “人呢？”赵羿开口问了一句。 “安排在后院的厢房。” “把人叫到书房，我问问。” 没多久，一个下人把三位舞姬带到了赵羿面前。 “参见王爷。”三个舞姬齐齐施礼。 “大雍话说得很地道啊！”赵羿看着三位异国风情的漂亮舞姬，似笑非笑。 其中一个舞姬莞尔一笑，回道：“王爷，我们三姐妹从小就随父亲与大雍做生意，所以对大雍的语言和文字都很熟悉。” 赵羿不动声色，旋即又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莎。”刚刚开口的舞姬指着自己，“我是大姐。” “这是米娅，我二妹。” “这是米月，我三妹。” 米莎一一介绍。 赵羿眯起眼睛，目光扫过三人，蹙眉问道：“你们怎么会流落到湘云居呢？” 米莎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父亲从大雍进货回朵丹，半道上，所有货都被土匪抢走了。” “父亲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就把我们三个卖给了一个大雍商人。” “那个大雍商人，又把我们转卖到了湘云居。” 赵羿抿着嘴，点了点头，“那湘云居的老板把你们送给我，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闻言，米莎扭头和两个姐妹交换了一下眼神，三人齐齐跪在地上。 “王爷，我们三姐妹无依无靠，愿意为奴为婢，只求王爷能够善待我们。” “你们起来吧。”赵羿示意了一下，看向许长史，“许长史，你给她们安排个房间先住下来。” “是，王爷！” 赵羿不知道这三个舞姬有没有问题。 若五皇子只是为了拉拢自己送了三个舞姬，那倒也没什么。 若这三个舞姬是他放在自己身边的耳目，那自己可不会答应。 当然，赵羿现在也没心思去查这三个舞姬有没有问题，先晾一边，等有空了再处理。 晚上，赵羿再次来到宵月楼，从宗奇手中拿到了粮行的名单。 赵羿特意找来范良。 一来，他不熟悉这些粮行的位置，需要一个人带路。 二来，也是时候带着范良去练练手了。 赵羿简单地易容了一下，和范良从宵月楼后面偷偷溜了出去。 此时，武宁侯府。 彭华宇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现在已经能够下床。 他和九皇子坐在椅子上，一边品茗，一边谈论。 “二公子，你说赵羿会不会查到我头上？”九皇子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一丝丝担忧。 彭华宇自信一笑，“殿下，您大可放心。” “那赵羿根本不会查案。” “我还听说，荀睿和程万里都不想蹚这趟浑水，一直消极查案。” “康淳背后有大长公主撑着，他们问不出什么。” “户部的账面上，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退一万步说，就算发现问题，也只会查到周成修头上。” “周成修一家老小的命，还都攥在殿下手上呢！” “他肯定不敢把您供出来。” 听了彭华宇的分析，九皇子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紧接着，他神色一凝，看向彭华宇，刻意压低声音道：“郭川那边，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彭华宇嘴角一勾，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寒芒，“殿下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处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好！”九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112章 畏罪自杀 “对了！” 九皇子抿了一口茶后，忽然蹙眉问道：“那个荀睿到底是谁的人？” 彭华宇摇了摇头：“荀睿这个人平常不怎么与人交往，看不出是谁的人。” 九皇子眉头一紧，脸色疑色更浓，“荀睿明哲保身，我可以理解，可程万里为什么也故意消极查案？” “他可是玄影司的人啊！” “呵！”彭华宇不屑一笑，“殿下，玄影司的人再怎么狠辣，可说到底还是个人。” “是个人就要考虑将来。” “谁也不想主动得罪一个将来可能坐上龙椅的皇子！” 一听这话，九皇子忽然感觉通体舒泰，嘴角一直往上咧，笑得都合不拢嘴。 “若不是父皇严禁我们与玄影司的人走得太近，这程万里倒是个可以拉拢的人！” 说到这，九皇子眸光一亮，脸上浮现一抹意动，“二公子，你说我找人跟程万里接触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彭华宇脸色一变，沉声提醒：“殿下，玄影司是陛下的逆鳞，您可千万不要与玄影司的人走得太近。” 闻言，九皇子叹了口气，“玄影司没我的人，始终是个遗憾啊！” “殿下，不止您在玄影司里没人，其他皇子也同样没人。”彭华宇若有深意道。 九皇子听出了言外之意，释然地点了点头。 …… 深夜。 赵羿和范良潜入了一家叫丰祥米行的店铺。 今夜的行动，除了要查这些粮行的账簿之外，就是让范良练练手。 行动的时候，赵羿全程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让范良一手操作。 两人翻墙进入米行，蹲在墙角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状况。 范良带头朝铺头的方向潜行。 围着铺头绕了一圈后，范良把目光锁定在铺头后门的锁上。 这是一把普通的铜制横开挂锁，锁眼是工字型的。 赵羿之前让范良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锁，都买了回来，然后拆解研究。 琢磨出了各种开锁的手段。 范良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卷袋，快速打开，然后根据锁眼的大小，挑出了两根铜条。 接着，他把两根铜条，同时插入锁眼。 没多久，锁就开了。 范良朝赵羿比了一个拇指，赵羿点了点头。 范良进入铺头后，没有急着奔向柜台，而是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 然后转身，手指指着地上的老鼠夹，提醒赵羿小心。 赵羿很满意范良的细心。 两人来到柜台，范良翻找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账簿。 他把账簿给了赵羿，又点燃了火折子。 赵羿拿出宗奇记载的交易信息，找到了当日的交易记录。 对了一下，发现没有丝毫出入。 赵羿眼睛眯了眯，目光在柜台周围查看了起来。 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个上了锁的柜子。 赵羿指着柜子，朝范良示意了一下。 范良会意，很快取出工具，三两下把锁打开了。 打开柜子后，赵羿笑了。 不出所料，这里藏着另一本账簿。 这本应该是真的账簿。 赵羿取出账簿，仔细核对了一下，眸光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他取出了一张纸，再拿出一根自制的炭条，将账簿上的一些关键信息记录了下来。 做完这些事，赵羿把东西重新放回去，上了锁，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一晚，赵羿把宗奇列出的粮行名单全部跑了个遍。 查到了让他极为吃惊的一个结果。 回到宵月楼，赵羿给范良布置了一个新任务。 “这几天，你想办法把这些粮行背后的东家查出来。” “记得不能打草惊蛇！” 范良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一夜无话。 赵羿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去了都察院。 赵羿给了荀睿和程万里三天的时间去仔细查一查。 但他清楚，以这两个老油条的尿性，是不可能查出什么的。 所以，赵羿也没太当回事。 果然，两天下来，赵羿一问有没有什么收获，两人苦着脸直摇头。 本以为案子不会有什么进展，可在第三天的时候，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这天早上，赵羿正在府上用早膳。 就在这时，许长史急匆匆赶来。 “王爷，出事了。”许长史脸色十分凝重。 赵羿眉头一蹙：“发生什么事了？” 许长史微微低头，“王爷，玄影司派人来通知，说沐源州知州郭川前日在家中畏罪自杀了。” 赵羿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瞳孔缓缓放大，满脸错愕。 半个时辰后，赵羿来到了都察院。 他一坐下，便把目光投向程万里，“郭川畏罪自杀到底怎么回事？” 程万里脸色阴沉道：“王爷，前日早上，我们玄影司守在郭川府上的人，进入郭川书房，发现郭川吊死在房梁上。” “书桌上留了一封他亲笔写的遗书！” 话落，程万里从手下那接过一个信封，呈给了赵羿。 赵羿打开信封，取出一张纸。 里面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话：我郭川贪墨赈灾钱粮，罪无可恕，以死谢罪！ 赵羿看完，把遗书放在了桌上，“字迹确认过了吗？” 程万里颔首道：“确认过了，是郭川的字迹！” “两位怎么看？”赵羿目光扫过荀睿和程万里，语气低沉。 荀睿和程万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赵羿本来对案子没什么想法。 可因为三娘的关系，稍微上了点心。 昨天晚上，暗中查了那些粮行的账簿后，赵羿心中更加肯定，康淳有问题。 赵羿虽然也不敢肯定郭川一定没问题，可很明显，郭川的嫌疑小了很多。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查郭川，已经传来郭川畏罪自杀的消息。 赵羿心里明白，有人想要郭川扛下这个罪名。 所以，用了肮脏的手段，逼迫郭川畏罪自杀！ 听到消息的时候，一股熊熊的怒火瞬间自心中燃起。 无法兑现三娘的承诺是一点。 更多的是对坏人作祟，逍遥法外的愤怒。 有些不公的事情没看到，赵羿可以心安理得。 可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若他什么都不做。 那等于眼睁睁看着坏人骑在他的头上拉屎。 这口气，赵羿忍不下！ 而眼前这两个负责案子的官员，在这种时候，还特么装缩头乌龟。 赵羿心里的怒意更盛了！ 第113章 查个水落石出 “程大人！” 赵羿直接点名程万里，“你们玄影司的人为什么没有看住郭川？” “这……”程万里咽了口唾沫，陪着笑脸解释道：“王爷，我们玄影司的人也不可能一直跟在郭川的身边。” “行了，我不想听你解释。”赵羿态度十分强横，“郭川的死，你们玄影司是肯定逃不了干系了！” “你就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程万里嘴唇嚅嗫了几下，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王爷，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我们还是要走一趟沐源州的。” 程万里没有发表对郭川畏罪自杀的看法。 但他还是觉得该去沐源州查一查。 赵羿把目光转向荀睿：“荀大人，你的意思呢？” 荀睿看了程万里一眼，点了点头：“下官同意程大人的看法。” “郭川虽然畏罪自杀，可他并没有交代他是如何贪墨赈灾钱粮。” “也没交代他贪墨的赈灾钱粮去了哪里。” “我们还是要去查清楚为好。” “好！”赵羿声音陡然高了几分，“既然你们都觉得应该查清楚，那我们就走一趟沐源州。” “你们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启程。” “我现在进宫，跟父皇汇报一下。” 说完，赵羿收起那封遗书，离开了都察院。 …… 御书房。 “你说什么？郭川畏罪自杀了？” 听到消息后，永兆皇帝十分吃惊。 赵羿把郭川的遗书递给了永兆皇帝。 永兆皇帝看完后，陷入了思考。 片刻后，他看向赵羿，沉声问道：“字迹呢？字迹确认过了？” “确认过了，是郭川的。”赵羿点了点头。 永兆皇帝眯起眼睛，凝视着赵羿，开口问道：“你怎么看郭川畏罪自杀？” 赵羿浮夸地皱起了眉头，语气却显得很随意：“父皇，郭川畏罪自杀，无外乎两种结果。” “要么是他真的有罪，畏罪自杀。” “要么是他无罪，被人逼着畏罪自杀。” 永兆皇帝点了点头，嘴角微翘，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随即又问道：“那你觉得郭川是有罪还是无罪？” “这个……”赵羿故意沉吟了很久后，摇了摇头：“儿臣从来没见过郭川，对他不是很了解，他有罪无罪，儿臣也不敢乱说。” “不过……” 赵羿眼睛亮了亮，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儿臣已经问过荀睿和程万里。” “他们都觉得，郭川的死有疑点，还是要去一趟沐源州，好好查一查，再做定论。” 荀睿和程万里并没有对郭川的畏罪自杀表达出明确的质疑。 可到了赵羿口中，那就是这两个人提出了质疑。 荀睿和程万里一直想甩锅给他，赵羿也不介意坑他们一回。 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他想查，一切都是荀睿和程万里的主意。 永兆皇帝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你跟在荀睿和程万里身边，学到了不少东西。” “朕甚是欣慰！” “郭川的事情，你们好好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回来，朕一定重重嘉奖你们。” “儿臣多谢父皇！”赵羿恭敬施礼。 “去吧，路上要小心！” 赵羿特意来请示皇帝，就是想要弄清楚皇帝对这件事的态度。 正义想在封建王朝实现，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郭川的案子，最后办成什么样子，还是要看皇帝的心意。 若他不想查下去，你很难施展拳脚。 好在，永兆皇帝对这件事的真相还是很看重的。 赵羿回到擎王府，两个许久不见的人，让他露出了笑容。 “草民参见王爷！”路松和朱通朝见到赵羿，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免礼吧。”赵羿上下打量了一下路松，“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路松爽朗一笑，“我那些都是皮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朱通忍不住打趣到：“王爷，路松早就在家里待不住了。” “要不是我提醒他，如果来了王府，打不过王爷府内十个护卫，那王爷可就不要你了，路松恐怕早就过来了。” 赵羿呵呵一笑，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路松，问道：“这么说，你今天来是有十全把握能够打赢本王府上的十个护卫喽？” 路松嘴巴一咧，眸中瞬间绽放出自信的光芒，“十全把握不敢说，但我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赵羿点了点头，略微斟酌了一下，说道：“你一个打十个，太过招摇。” “这样吧，本王让我的贴身护卫跟你过几招，了解一下你的实力就可以了！” 路松拱了拱手，“草民听王爷安排。” 赵羿把人带到后面园子的草地，然后安排陈望和路松交手。 陈望是赵羿收服的第一个贴身护卫。 实力在贴身护卫里算是数一数二的。 用他来考验路松的实力，再合适不过。 “你们两个，点到即止。”赵羿提醒了一句，大手一挥，“开始吧！” 陈望作为御林卫中的精英，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他有些看不上一身粗布衣打扮的路松。 直接表现为，他没有主动发起进攻，而是朝路松招了招手，示意路松先攻。 路松表情十分从容，没有因为陈望的轻视，而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那我不客气了！” 低吟一句后，路松脚下一蹬，壮硕的身体，如同炮弹一样射出，朝陈望冲了过去。 陈望一看路松的出手，就知道对方不是等闲之辈。 虽然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招架路松的进攻。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路松的速度太快。 堪堪躲过第一招之后，陈望的腹部就被路松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一拳，倒飞出五丈开外。 好在地面是草地，起到了缓冲的作用，让陈望没有受二次伤害。 这场较量才开始没多久，就以路松压倒性的胜利而告终。 “承让！”陈望起身后，路松礼貌地抱拳施礼。 陈望早已没有了轻视之心，他也朝路松抱拳施礼，身体微微躬身道：“路兄实力之强，在下甘拜下风！” 习武之人，自然是以实力说话。 路松的实力远在陈望之上，就算他是一介布衣，陈望低头臣服。 赵羿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大喜，于是高喊道：“赏！” 第114章 南下 陈望领了一百两赏钱，先离开了。 赵羿拍了拍路松的肩膀：“可以啊，两招就能拿下本王的贴身护卫。” “朱通说的话，本王现在相信了。” “你一个打十个护卫，没问题！” 路松倒是没有飘，而是认真说道：“王爷，其实刚刚若不是陈望轻敌，我可能得用五招才能拿下他。” 要不是路松表情诚恳，赵羿会觉得这家伙在装逼。 “行了，你也别谦虚了！”赵羿调笑道：“两招打赢还是五招打赢，有什么区别。” 路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你娘的身体怎么样？”话锋一转，赵羿问了一句。 路松面露感激之色，激动道：“王爷上次给了我一千两，我用那些钱给我娘找了好大夫，开了好药，我娘现在好多了。” “那你走得开吗？”赵羿追问道。 路松神情一正，颔首道：“王爷放心，我已经买了一个丫鬟，帮忙照顾我娘。” “王爷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尽管开口，我路松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赵羿摆了摆手，继续道：“本王明天要去沐源州查一个案子，想要带上你。” “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闻言，路松立刻拱手低头：“草民遵命！” “那个……”一旁的朱通忽然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赵羿。 “你想说什么？”赵羿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朱通咽了口唾沫，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说道：“王爷，不知道您还缺不缺打下手的人？” “我虽然没有路松那一身的好武艺，但我做些杂事还是没问题的。” “您能不能把我也收了？” 赵羿故意皱起眉头，表现出一副不悦的模样。 见状，朱通赶紧识趣地打圆场：“王爷，您要是不方便，那就当我没说！” 就在朱通以为没希望的时候，赵羿一掌拍在了朱通的肩膀上，“其实你不提，本王也打算把你留下来。”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朱通半张着嘴，不知所措。 赵羿笑了笑，开口解释道：“就冲你为了路松敢来王府求助，这份义气就值得本王另眼相看！” 朱通激动得满脸通红，随即退后一步，深深一拜。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朱通有没有才能，这得观察过才能知道。 但朱通能够为了路松，奔走求告，这种品质还是比较难得的。 而且，人才是有梯队的。 一个团队里，要有能力特别出众的人才，也要有资质平庸的队员。 有些事情，就需要这些平庸的队员去做。 朱通若是没有什么培养价值，让他做些简单的事情，也是没问题的。 交代完事情，路松和朱通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赵羿来到了宵月楼。 三娘得知郭川畏罪自杀后，潸然泪下。 “王爷。”三娘流着泪，双手死死攥住赵羿的衣袖，“请你救救芷嫣，救救郭叔叔的家人，我求你了。” 说着，三娘膝盖一软，跪在了赵羿面前。 郭芷嫣是郭川的女儿，三娘曾经的好姐妹。 之前提及郭芷嫣，三娘眼中充满了怀念。 可见，当年两人的感情有多好。 赵羿赶紧将三娘扶起来，抱在怀里，抬手轻抚三娘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救下他们。” 翌日。 赵羿带上路松和朱通，还有宗奇，以及二十几个护卫，来到正南的玄阳门。 与荀睿和程万里的人会合后，他们直接出城南下。 沐源州在京城的南方，距离京城有四百多里，坐马车的话，大概三四天的时间。 赵羿还没出过京城，所以有些好奇。 他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马，一边走，一边观察京城外的景色。 可让赵羿没想到的是，才出玄阳门，便发现城外有许多衣衫褴褛的流民在乞讨。 走在路上，更是时不时能见到很多朝京城走去的流民。 赵羿把朱通叫过来，让他去打听这些流民的来历。 朱通很快回报，这些流民都是沐源州来的灾民。 那边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他们就想着来京城碰碰运气。 看着这些流民，赵羿想起了一句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还好此时临近夏季，否则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三天后的傍晚。 赵羿一群人来到了沐源州。 城门外，一众官员穿戴整齐，列队欢迎。 “沐源州同知谢金亮，携沐源州官员，恭迎擎王殿下。” 马车外，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赵羿轻轻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然后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别杵着了，进城再说吧。” 话落，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 赵羿他们被带到了驿馆。 大部分人被留在了外面，谢金亮带着几个有品级的官员，跟着走进了驿馆。 堂屋里。 赵羿坐在了上首座，荀睿和程万里分坐两旁。 谢金亮和他带来的人则站在中间，毕恭毕敬。 “王爷，下官已经在味云轩安排好了酒席，为王爷和诸位上官接风洗尘。” “时候差不多了，要不我们现在动身吧？” 赵羿根本没理会谢金亮。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大口茶后，才看向谢金亮，语气显得十分随意，“谢金亮是吧。” “郭川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谢金亮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叹息道：“王爷，郭川的案子实在是突然，下官对这案子也是知之甚少。” 看着谢金亮脑满肠肥的外表，谄媚狡猾的眼神，赵羿知道，想从他嘴里问出点真话，恐怕没那么容易。 略微斟酌后，赵羿站了起来，端出王爷的架势，说道：“案子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一路舟车劳顿，本王也饿了。” 摸了摸肚子，赵羿看向谢金亮：“你最好准备了好酒好菜，不然的话，可别怪本王不给你好脸色看！” 闻言，谢金亮立刻点头哈腰：“王爷放心，今日的酒席保管王爷满意！” 一听这话，赵羿心头一动。 敢在自己这位皇子面前夸下海口，这位谢金亮今天到底准备了一桌什么菜？ 当然，不管谢金亮准备了什么，赵羿已经在心中将这位谢金亮拉进黑名单了。 沐源州刚遭遇大灾，你一个父母官，为了巴结皇子，搞这么大的阵仗。 若说谢金亮是一个清官，赵羿是肯定不相信的！ 第115章 接风 与这种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跟他们是一路人！ “走！吃饭去！” 赵羿一声令下，众人簇拥着他，朝驿馆外走去。 味云轩距离驿馆不算远，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 下了马车，站在味云轩的门头前，赵羿不免有些吃惊。 这味云轩的气派程度，一点也不输京城的那些酒楼。 怪不得谢金亮这么有把握。 “王爷，请！”谢金亮来到赵羿面前，弓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羿嗯了一声，背负双手，昂首阔步，朝味云轩走了进去。 和外面的气派一样，味云轩里面的装修，也是富丽堂皇。 不过，兴许是今天被包场了，里面没有别的客人。 只有穿着贵气的中年人，带着一群下人，垂立在厅中。 “王爷，这位是舍弟谢振兴，也是这味云轩的东家。”谢金亮对着中年人介绍了一下。 赵羿微微颔首：“这味云轩看着还不错，可就是不知道这酒菜的味道如何？” “王爷放心。”谢振兴露出得意的笑容，自信道：“别的不敢说，今晚为了给王爷接风，我们可是费了一番心思。” “一定让王爷满意！” “王爷，楼上请！” 赵羿在谢振兴的带领下，到了三楼一间特意准备的包厢。 这包厢很大，四面开阔，可远眺沐源州的夜景。 单就用餐环境，那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能有资格坐在这个包厢的人不多。 除了赵羿，就只有荀睿和程万里，还有谢金亮。 赵羿刚落座不久，谢金亮就领了四个漂亮的姑娘进来。 “这几位都是京城来的达官贵人，你们今天可得仔细伺候！若有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谢金亮严厉地嘱咐了一句。 “是！”四个姑娘齐声应诺。 话落，谢金亮给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带着笑容坐在了赵羿身边。 谢金亮立刻堆笑道：“王爷，这位是万花楼的花魁蓝蝶姑娘。” 赵羿故意露出一抹轻浮的笑容，上下打量这位蓝蝶姑娘。 蓝蝶娇羞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王爷，奴家给您斟酒！” 赵羿抬手按住酒杯，坏笑道：“兰芝姑娘，斟酒可以，若是洒出来，本王可要罚你的酒哦！” “奴家但凭王爷惩罚！”兰芝娇滴滴地回了一句。 就在赵羿和兰芝逢场作戏时候，谢振兴大喝一声：“上菜！” 话音落下没多久，下人端着一盘盘菜上来了。 第一盘菜放下，谢振兴在一旁得意地介绍道：“王爷，这是红烧熊掌！” 赵羿眼睛微微一亮。 熊掌可是山珍海味中，上八珍之一，算是极品。 “这道是干烧黄鱼翅，这道是葱烧干鹿筋，这道是百花鱼肚汤，这道是……” 每道菜上来后，谢振兴都报出菜名。 这些菜味道如何不说，可光食材，那绝对都是十分昂贵的稀罕物！ 怪不得谢金亮和谢振兴敢打包票。 看着眼前这一桌山珍海味，赵羿想起这三日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流民。 赵羿心中的怒意更盛了。 “王爷，荀大人，程大人。”谢金亮双手举起酒杯，态度十分恭敬，“三位远道而来，实乃我沐源州之幸。” “下官在此先干三杯，聊表敬意！” 话落，谢金亮连干三杯。 “谢大人今天的诚意，本王已经感受到了。”赵羿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大家今日不醉不归！” 赵羿作为酒席上身份最尊贵的人，他的举杯，也代表了酒席的正式开始。 很快，四个各怀心思的人，在酒桌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席间，他们说的全是废话和套话，只字不提郭川的案子。 时间一晃，一个时辰过去。 荀睿和程万里都借着不胜酒力为由，先后离开了。 包厢里只剩赵羿和谢金亮，以及两个侍女。 赵羿装着半醉的模样，笑道：“谢大人，不瞒你说，我是一点都不想来沐源州。” “这里刚闹了旱灾，我想着这地方肯定不是人待的。” “来了之后我才知道，我大错特错！” 说着，赵羿一把搂住兰芝，“你们这地方，一点也不比京城差！” “我很满意，很满意啊！” 谢金亮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王爷能满意，是下官最大的荣幸！” “唉……”赵羿叹了口气，蹙眉道：“可惜接下来还要查郭川的案子。” “没那么多时间可以好好体会沐源州的风土人情啊！” 闻言，谢金亮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试探道：“王爷，郭川不是畏罪自杀了吗？” “还有什么要查的？” 赵羿打了个酒嗝，眨了眨有些困倦的眼皮，“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可我父皇觉得郭川突然畏罪自杀有些蹊跷。” “所以，让我过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谢大人，你跟郭川这么熟，你跟我说说，郭川畏罪自杀，有没有蹊跷？” 谢金亮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眸光一凝，沉声说道：“王爷，关于郭川贪墨赈灾钱粮的事情，下官不敢多言。” “可关于郭川这个人，下官有些话已经藏在心里很久，不得不说啊。” “哦？”赵羿脑袋一歪，“那你跟我说说，郭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金亮眉头一拧，气愤道：“王爷，自从郭川上任沐源州知州后，做了不少让人怨声载道的事情。” “任人唯亲，中饱私囊就不用说了。” “他还暗中向沐源州的一些富户豪绅索要孝敬。” “最让人不齿的是，听说他还与一些土匪勾结！” “如今，他畏罪自杀，实在是咎由自取，大快人心！” 赵羿眉梢一挑，瞪大了眼睛，“他还与土匪勾结，这个郭川还真是该死啊！” “那可不！”谢金亮一下来了劲，“王爷，您是不知道，听说郭川畏罪自杀，沐源州的百姓可高兴了！” 赵羿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个郭川这么不得民心！” 微微一顿，赵羿一脸好奇地看着谢金亮，“谢大人，你既然知道郭川贪赃枉法，那你可曾上奏弹劾过他，或者举报过他？” 此言一出，谢金亮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第116章 纸条 “王爷有所不知啊！” 谢金亮挤出一抹委屈的表情，苦着脸道：“这郭川在沐源州一手遮天，下官我，不敢得罪他啊！” “混账！”赵羿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区区一个知州，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实在是无法无天！” “谢大人！”赵羿指着谢金亮，努力地撑开眼皮，“这次回去，我一定向父皇揭露这个郭川的真面目！” “那真是太好了！”谢金亮朝赵羿拱手道：“下官在这里替沐源州的百姓，谢过王爷了！” “客气什么！”赵羿按住了谢金亮的手，“这几天你多准备些好酒好菜，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招待好王爷！” 赵羿又跟谢金亮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回去。 起身的时候，赵羿故意打翻了一个酒壶，脚步还跌跌撞撞，装出一副醉得站不稳的样子。 谢金亮想上来扶，赵羿还一把推开，“我没醉！我没醉！” “要不让兰芝姑娘送王爷回去吧？”谢金亮立刻指向兰芝。 赵羿摆了摆手：“不行，父皇找人盯着我，我不能带女人回去。” 说完，赵羿自顾自往外走去。 下楼的时候，一个下人主动来搀扶赵羿。 赵羿刚要推开的时候，发现这个下人往自己的袖袋里塞了一张纸条。 塞完纸条就走开了。 赵羿深深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然后踉踉跄跄走出了味云轩，在路松和朱通的搀扶下，坐进了马车。 坐下后，赵羿马上从袖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 那纸条上写着：若想知道郭川案子的真相，明夜酉正时分，单独来城西土地庙后院相见。 看完信息，赵羿又把字条反过来查看了一下。 没有任何落款。 这字条不知道谁写的。 赵羿努力回想刚刚搀扶自己的那个人。 虽然她嘴上有胡子，可赵羿能够看出，那是个女人。 她到底是谁？ 赵羿思考了一下，很快便摇了摇头。 他可不会冒险，去见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 次日。 赵羿带着荀睿和程万里来到了知州府。 “参见王爷，参见程大人、荀大人。” 这时，一个穿玄影司千户制服的男人，走到赵羿他们面前参拜。 程万里主动跟赵羿和荀睿介绍道：“这位是沐源州玄影司千户白傲。” 赵羿看了眼白傲，出声问道：“郭川的尸体呢？” “在地窖放着。”白傲低着头回道。 “带路！” 白傲带着赵羿一行人来到了地窖。 地窖十分幽暗，不过靠着烛光还是能够看得清地窖中间摆着一副棺材。 棺材周围放了很多冰块。 进入地窖后，明显能感觉这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 几人上去，目光纷纷投向棺材里的人。 没多久，赵羿再次看向白傲：“郭川的死有没有疑点？” 白傲恭敬回道：“已经找仵作验过尸，确定是吊死的。” 赵羿眼睛眯了起来，眸光变得犀利，“白千户，你是怎么让人在你眼皮底下畏罪自杀的？” 白傲一听，立刻单膝下跪，“卑职该死！” “我不想听你废话。”赵羿背着手，语气森冷：“我父皇觉得郭川的死疑点很大。” “你将郭川畏罪自杀的前后，跟我们说一说。” 说着，赵羿看向荀睿和程万里，“两位大人，查案你们是专家，这当中有没有问题，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赵羿搬出永兆皇帝，来掩饰自己想要查清案子的目的。 果然，一听皇帝的意思，荀睿和程万里两个老油条，脸色都变了。 “下官必定竭尽全力。”两人同时保证。 白傲起身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郭川自从被监禁在家，玄影司便一直派两个人守在他的房间外面。 能进出郭川房间的，只有送饭和打扫的下人。 郭川死的那天夜晚，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玄影司的人，也是早上送饭的时候，发现郭川已经上吊死了。 赵羿心中有疑惑，但他没有出声询问，而是看向程万里。 这种事情，应该由他来询问。 可赵羿发现，程万里只是暗自思忖，并没有出声的意思。 这混蛋，居然还藏着掖着。 赵羿主动出声：“两位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吗？” 荀睿主动表示道：“王爷，刑案追凶，程大人才是专家。” 程万里似是早有预料，他看向赵羿，面露为难道：“王爷，目前还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下官待会儿会再细细过问。” “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 赵羿看出了程万里的心思。 这家伙是打算甩开自己，私下调查。 赵羿自然不能揪着程万里不放，他的目光又转向白傲：“郭川的家眷现在什么情况？” 白傲躬身回道：“王爷，郭川在沐源州的家眷，一共十三人。一妻一儿一女，儿子已经成婚，娶了一房媳妇，生了一个女儿，此外还有九个仆人。” “目前除了郭川女儿，其他家眷都在府上。” 赵羿眉头一蹙，“女儿去哪里了？” 白傲：“据说郭川的女儿，之前与一寒门书生情投意合，可郭川不答应这门亲事，郭川的女儿便离家出走。” “至今没有什么消息。” “离家出走？”赵羿微微讶然，脑海里一下浮现昨夜暗中给自己递纸条的那个女人。 莫非她就是郭川的女儿？ 赵羿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吩咐道：“走！上去提审郭川的家人。” 良晌后，赵羿等人来到了知州府的堂屋。 白傲让人把郭川的妻儿带了过来。 郭川的妻儿都披麻戴孝，妻子陈慧英面色憔悴，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 儿子郭元宸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母亲，满脸怒意。 “荀大人。”赵羿看向荀睿，提醒了一句。 荀睿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郭川妻儿面前：“两位，在下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荀睿。” “这次是奉了皇命，前来沐源州调查贪墨赈灾钱粮一案。” “郭川已经畏罪自杀，可他并没有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目前，赈灾钱粮的去向也不知道。” “你们若是能够主动交代，本官可以保证，到时候对你们从轻发落。” “或者，你们有别的什么话要说，也都可以跟我直言。” 闻言，郭元宸立刻咬牙切齿道：“我父亲没有贪墨赈灾钱粮，他不可能畏罪自杀！” “他是被人逼死的！” 第117章 调查 荀睿眉心微凝。 “你说，你父亲是被谁逼死的？可有凭证？” 郭元宸梗着脖子回了一句，大声嚷道：“是那个康淳！” “赈灾钱粮是他贪墨的！” “一定是他逼死我父亲的！” 荀睿不动声色。 “你说康淳逼死你父亲，可有真凭实据？” 郭元宸微微一滞，抿了抿嘴唇，旋即又激动道：“我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你们可以去查康淳！” “你们去查的话，一定能够查到真相！” 荀睿哼了一声，“如此说来，你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只是凭着一腔不忿，在这里胡乱攀咬！” “我没有胡乱攀咬！”郭元宸猛地扭头，看着荀睿，瞪大了眼睛，“我父亲向来心系百姓，清正廉明。” “他怎么可能贪墨赈灾钱粮！” “定是那个康淳诬陷他，想要他背这黑锅！” “荒谬！”荀睿斥责了一句，袖子一拂，冷声道：“你父亲畏罪自杀，还留下了一封亲笔书写的遗书。” “可谓铁证如山！” “你空口白话，没有真凭实据，攀咬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我……”郭元宸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陈慧英打断：“元宸，你不用再说了。” 郭元宸看向陈慧英，心有不甘：“娘……” 陈慧英目光呆滞，语气绝望：“你爹已经被人害死了，我们无依无靠，你说再多也没用。” “他们官官相护，没人会帮咱们的。” 郭元宸后槽牙一咬，狠狠瞪了荀睿一眼，便绝望地低下了脑袋。 荀睿见状，却是道：“夫人不用如此愤世嫉俗，我等是奉皇命来查此案，自当是秉公办案。” “如今，郭川畏罪自杀，铁证如山，我们也只是凭着证据说话。” “若是你们能够拿出有力的证据。” 微微一顿，荀睿扭头，朝赵羿拱了拱手，“擎王殿下督办此案，我等绝不敢怠慢，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赵羿眼皮抖了抖。 这个老油条，还真是时刻不忘拉上自己。 这时，一直目光呆滞的陈慧英，缓缓抬头看向荀睿，“荀大人，如果我们拿不出证据，你们便不会继续查下去了吗？” 荀睿略微思考后，态度倨傲道：“怎么查我们自有章法，无须跟你交代。” “你只需把你知道的交待出来即可。” “我夫君什么都没做，我们能交代什么。”陈慧英惨然一笑，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荀睿眉头一拧，转身请示赵羿：“王爷，看来他们是没什么想说的了。” “不如让他们先退下吧。” 赵羿点了点头。 两个玄影司的人上来，要将郭川妻儿带走。 陈慧英刚转身，又回头，看向赵羿：“王爷，我们何时可以给我夫君下葬？” 赵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程万里。 程万里点了点头，态度干脆：“案子还没查完，不能下葬！” 陈慧英失望地低下头，颓丧的背影慢慢消失。 “两位，接下来怎么查？”赵羿在荀睿和程万里开口之前，抢先问道。 荀睿想了想，拱手道：“王爷，郭川虽然畏罪自杀，可贪墨赈灾钱粮的始末，他并未交代。” “贪墨赈灾钱粮，郭川一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必定有人帮忙。” “我们可以从他的同僚和郭家的仆人着手调查。” “还有赈灾钱粮的账簿也要好好查一查，看看钱粮的去向。” 这边说完，程万里立刻补充道：“王爷，我会详细调查郭川死前与他接触过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 看到这两人认真的模样，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 扯出皇帝这面大旗，对他们还是有震慑作用的。 “那你们就分头调查吧，有什么消息，及时来跟我汇报。” 赵羿把宗奇派给了荀睿，让他帮忙去查账。 之后，他便离开知州府，直接回了驿馆。 “路松，你和朱通去外面打听一下，百姓是如何看待郭川的。” “顺便问问谢金亮的官声怎么样？” 赵羿把路松和朱通派出去，暗中调查郭川和谢金亮的口碑。 自己则回了房间，思考着晚上要不要去赴约。 他感觉那个给自己递纸条的女人，很有可能是郭川的女儿郭芷嫣。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再三考虑后，赵羿决定晚上单刀赴会。 傍晚的时候，路松和朱通回来了。 “调查得怎么样？”赵羿等路松灌下一大杯茶水后，开口问道。 路松用手背擦了擦嘴，点头道：“王爷，我们走了好些地方，跟很多人都打听过。” “一提到郭川，大部分百姓都说他是个好官。” “可一提到谢金亮的时候，他们撇嘴的撇嘴，吐唾沫的吐唾沫。” “他们都说，谢家在沐源州就是一恶霸！” “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可谓无恶不作！” “还有人说，谢家勾结土匪，把和他们作对的人，暗中铲除！” “简直无法无天！” 闻言，赵羿眯起了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冷厉的寒芒。 这个谢金亮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他把自己做的坏事，全部甩给了郭川！ 以为郭川死了，就可以随意泼脏水吗？ “你们做得好！”赵羿夸了一句，话锋一转，又道：“晚上我要去做一件事，你们两个帮忙替我打个掩护！” 赵羿把他晚上准备去赴约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听赵羿要只身前往，两人都大吃一惊。 “王爷，万万不可！”路松当即提出反对：“对方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是啊王爷，您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对方来者不善，您如何应对？”朱通也是满脸担忧之色。 赵羿轻笑一声，也没解释，只是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大概猜到对方是谁，她应该对我没恶意。” 见赵羿心意已决，路松也没再劝，而是主动表态道：“王爷，既然您想去的话，让属下暗中跟您一起去吧。”。 朱通也点了点头：“王爷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让路松跟着吧。” “万一遇到歹人，也好有个照应。” 赵羿摇了摇头：“不行！路松如果离开的话，会引起别人怀疑。” “你们两个留下替我打掩护。” “我自己一个人去赴约。” 赵羿自信一笑：“你们放心吧，我能够应付！” 第118章 小样，跟我斗 晚上。 荀睿和程万里回来的时候，赵羿借口身体不适，让他们有事明天再谈。 他自己早早地睡了下去。 然后他换上朱通的衣服，腰间挂上自制的战术腰袋，悄悄溜出了驿馆。 一路询问后，赵羿朝着城西走去。 越往西走，周围越来越安静。 原本有些地方还能听到狗叫声，可到了城西土地庙后，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 周围都是一些破败的房子，只有零星几家亮着烛光。 毕竟遭了旱灾，走的走，留下的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赵羿躲在远处，围着土地庙绕了一圈。 透过残破的外墙可以看出，这土地庙早已经破败不堪。 赵羿没有按照约定，从后院进入，而是从侧面直接翻墙进去，然后贴着墙角，缓缓潜行至庙前门的窗户下。 赵羿缓缓探头，从破破烂烂的窗栏，朝庙里面望去。 庙里面很暗，没有一丝动静。 观察了一会儿后，赵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里面的暗处丢了进去。 丢进去的一刹那，赵羿立刻闭上眼睛，竖起耳朵。 从石头传出的响音，赵羿可以确定，暗处没人。 于是，赵羿便推开前门，潜入了庙里。 仔细检查了一遍后，赵羿确定，这里面没有藏人。 他暗自揣摩道：“她没有躲在庙里面。” “那应该是躲在一处可以观察到后院的地方。” “若是发现我单独来，她便会出现。” “若我带着人，她便不会现身。” “还挺小心的。” 心中有了推断，赵羿直接离开了土地庙。 绕了一圈后，大大方方地从土地庙的后院走了进去。 等了有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有人现身了。 看身形，正是昨日在味云轩给自己塞纸条的那个女人。 这女人站在门墙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她手中的剑却很显眼。 赵羿心头一紧，这女人恐怕来者不善啊！ 心念及此，只听噌的一声，那女人抽出剑，刺了过来！ 这女人速度飞快，赵羿根本来不及多想，疾退数步后，朝侧边一个翻滚。 刚站稳，剑光已至。 赵羿一边躲避，一边喊道：“住手，有话好好说！” 可女人根本不听，剑势反而变得更加凌厉凶狠，招招要取赵羿的性命。 妈的，这么不讲道理是吧！ 赵羿心中骂了一句，后槽牙一咬。 他假意不敌，退到庙的后门，夺门进庙。 那女人果然追了过来。 赵羿之前已经踩过点，知道香炉在什么地方。 他抓了一把炉灰，猛地转身，将炉灰洒向了女人的眼睛。 庙里的光线太暗，女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睛吃了一手的灰，下意识地阖上眼皮，把头撇开。 这种机会，赵羿岂能错过。 三两步来到女人身后，直接锁住对方的脖子。 那女人挣扎了一会儿后，赵羿开始倒数：“三……二……一！” 时间一到，女人停止了挣扎。 赵羿也松开了手。 “小样，跟我斗！”赵羿不屑地撇了撇嘴。 随即，从腰间的战术腰袋里，取出火折子，在庙里面生了一堆火。 然后又拿出一捆绳子，将女人的手脚绑了个结实。 最后，赵羿用力地掐了一下女人的人中，女人的眼皮缓缓睁开。 刚睁开眼的时候，女人或许因为脑子缺血还没反应过来。 等了一会儿之后，女人悚然一惊。 发现自己被绑住后，女人拼命挣扎。 “没用的，我绑的绳子，你是挣脱不了的！”赵羿坐在一旁，手里摆弄着女人的剑。 女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她咬了咬牙，怒斥道：“你卑鄙！” “卑鄙？”赵羿嗤笑一声，拿着手上的剑，用剑刃随意地拍了拍女人的脸颊。 “你拿着一把剑，对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下死手，你好意思说我卑鄙！” 赵羿用剑刃拍女人脸颊的动作，极具侮辱性。 女人咬着牙，把头扭开，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赵羿，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赵羿把剑送回剑鞘里，看着女人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把我约到这里，想要杀我？” 女人用愤怒的眼神，盯了赵羿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想杀你，我只想绑了你。” “绑我？为什么绑我？”赵羿一脸不解。 女人哼了一声，“我原本是想请你替郭川伸冤。” “可没想到，你跟谢金亮是一丘之貉！”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赵羿皱起眉头，带着不满的语气，反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我不是好……好人？” 女人瞪了赵羿一眼，不屑道：“你和谢金亮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谢金亮诬蔑郭川，你连查都没查过，就认同了他的话。” “你要么是被酒色蒙蔽双眼的废物。” “要么就跟谢金亮是一路货色！” 赵羿心中恍然。 原来这女人听到自己和谢金亮的对话了。 略微思考后，赵羿再次问道：“你跟郭川是什么关系？” 女人的眼神闪避了一下，搪塞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呵！”赵羿轻笑一声，直接道：“你连自己的爹都不打算认了吗？” 话落，女人瞳孔猛地一缩，吃惊地看着赵羿。 随即，她又欲盖弥彰地扭头，“你胡说什么。” “郭芷嫣小姐，到了现在，你还要跟我装傻吗？”赵羿一脸玩味地看着女人。 女人再次一惊，她瞪大的眼珠里填满了不可思议。 良晌后，女人吃惊问道：“你……你怎么看出我是女人，你又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你这点易容术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赵羿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又道：“至于你的身份，也没什么难猜的。” “除了郭川的女儿，谁会对我下手。” 郭芷嫣听到赵羿的话，慢慢垂下眼皮，眸光里尽是沮丧之色。 她本以为自己手段高明，没想到在这位擎王殿下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郭芷嫣的声音十分消沉。 赵羿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递给我的纸条上说，你知道你父亲案子的真相。” “这是不是真的？” 郭芷嫣缓缓抬头，带着怀疑的神色，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羿身体微微探前，咧嘴一笑，“你若知道真相，我可以帮你父亲伸冤！” 第119章 小女子佩服 “你？” 郭芷嫣的声调充满了质疑，“你跟那个谢金亮是一路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赵羿耸了耸肩，撇嘴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闻言，郭芷嫣陷入了沉默。 赵羿说得没错。 他是贪墨赈灾钱粮案子的负责人。 她父亲的案子想要翻案，必须依靠赵羿！ 关于这点，郭芷嫣心中其实很清楚。 一开始，她混进味云轩就是打算约赵羿出来，把自己手上的证据交给他，请他帮父亲翻案。 可万万没想到，在味云轩外伺候的时候，她听到了赵羿和谢金亮的对话。 这个王爷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酒色之徒。 更是听信谢金亮的谗言，把父亲当作一个贪官。 郭芷嫣对赵羿彻底失去了希望。 可后来，转念一想，这个王爷不能指望，或许可以把他绑了，逼着别人去帮父亲翻案。 带着试试看的心情，郭芷嫣给赵羿递了字条。 其实，她知道，赵羿可能不会当回事，也可能带着一大批人过来赴约。 可想不到的是，赵羿竟然一个人来了。 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岂能错过。 于是她提着剑出现，准备把赵羿给拿下。 又一次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王爷手段比她想象得厉害。 非但没拿下他，反而成了他的阶下囚。 他甚至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 现在又突然提出要帮自己父亲翻案。 这种人会这么好心吗？ 想到这，郭芷嫣心中陡然一凛。 莫非他是想故意示好，然后从自己手中骗走证据。 好一个阴险小人！ 郭芷嫣自以为看穿了赵羿的险恶用心，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赵羿。 “就算没有别的选择，我也不会相信你这种人！” “呵！”赵羿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你对我成见很深啊！” 郭芷嫣鼻孔用力地喷出一道冷气，面带鄙夷说道：“你这种人，一看就是那种整天花天酒地，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指望你，还不如指望老天爷开眼，能一道雷劈死害我父亲的奸人！” 赵羿没想到自己竟然当面被人鄙视了。 “咳！”轻咳了一声，赵羿看着郭芷嫣的眼睛，认真道：“郭小姐，其实来沐源州之前，有人拜托过我，保下郭川的家眷。” 闻言，郭芷嫣眉宇间凝结出一抹狐疑之色，“谁？” 赵羿嘴角噙着笑意，语气平和：“你还记不记得颜清芍？” 郭芷嫣先是一愣。 片晌后，她眼底闪过一抹回忆之色，随即慢慢瞪大了眼睛。 “你……你……”郭芷嫣似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一样，无法将心中的话倾吐出来。 咽了口唾沫后，郭芷嫣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认识清芍姐？” 赵羿点了一下脑袋，“她是我的女人。” 郭芷嫣再次愣住了。 心中盘算了一下，眼中顿时浮现错愕。 自己的清芍姐，如今应该二十四岁。 眼前的王爷，最多十七八岁。 清芍姐是他的女人？ 微微摇了摇头，郭芷嫣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急切询问道：“清芍姐如今在哪里？” “她过得怎么样？” 赵羿咂了咂嘴，缓缓把这段时间三娘所经历的事情，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郭芷嫣听完，心中感慨万千。 看向赵羿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赵羿面色温和地看着郭芷嫣。 郭芷嫣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赵羿起身，走到郭芷嫣身后，将她手脚的绳子，一一解开。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赵羿重新坐在郭芷嫣对面，笑着打趣道。 郭芷嫣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刚刚是我太过冒失，多有得罪，还请王爷恕罪。” “只是……” “有话直说。”赵羿扬了一下脑袋。 郭芷嫣咬了咬嘴唇，凝视着赵羿，质问道：“王爷在味云轩和谢金亮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王爷作何解释？” 这女人胆子够肥的，还敢质疑王爷！ 赵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即解释道：“谢金亮这种人，狡猾至极，你若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是不会对你说真的话。” “你只有让他以为，你跟他是一路人，他才会吐露心声。” 郭芷嫣略微思忖，恍然大悟，“王爷是故意和谢金亮拉近关系？” 赵羿点点头，语气严厉道：“沐源州遭遇灾情，民不聊生，食不果腹。” “他谢金亮竟然能够摆出一桌山珍海味来替我接风。” “这种人，阿谀奉承，曲意逢迎，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有直觉，这个谢金亮必定跟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有关。” “所以，我才故意跟他拉近关系。” “好从他嘴里套些话出来。” 冷笑一声，赵羿继续道：“果然，他当着我的面，给你父亲泼了很多脏水。” “他的话我自然是不信的。” “于是，我今天让人去街上打听你父亲和谢金亮的官声如何。” “一问之下，我才知道。” “谢金亮把自己做的坏事，都栽赃到你父亲头上。” “由此，我更加肯定这个谢金亮有问题！” 闻言，一直脸色阴沉的郭芷嫣，眸光猛地一亮，脸上终于展露出了笑靥，“没想到王爷早就看出谢金亮有问题。” 说着，郭芷嫣起身，拱手，深深一拜：“小女子佩服！” “你先别佩服我了。”赵羿手掌虚压，示意郭芷嫣坐下，然后问道：“说说你的情况吧，你怎么敢冒险绑架一个王爷呢？” 郭芷嫣坐下后，呆呆地望着火光，娓娓道来。 当年颜清芍家出事后，郭家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郭川虽然四处奔走，可却无济于事。 加上他当时远赴西南上任，根本顾不上颜家。 虽然郭川也曾派人打听颜清芍姐妹的下落，却没有任何音信。 郭家的人都以为颜清芍姐妹已经死了。 而这边，在西南上任的郭川，结交了一个老道士。 这道士武功高强，一眼看中郭芷嫣的根骨，收为徒弟。 郭芷嫣跟着老道士学了五年的功夫，后来因为郭川的离任，和师父分别。 到了嫁人的年纪，父母原本想为郭芷嫣找一门好亲事。 可郭芷嫣却看上了一个穷书生，两人约定，等穷书生高中，就来迎娶郭芷嫣。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年。 第120章 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眼看郭芷嫣错过了嫁人的年龄。 郭家又不看好那个穷书生，于是便逼着郭芷嫣嫁人。 奈何郭芷嫣性子刚烈，坚决不从。 前段时间，更是离家出走，想要去京城找穷书生。 可没想到，半道听说父亲牵扯进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 郭芷嫣又返回了沐源州。 谁知，半道上遇到杀手，一番厮杀后，郭芷嫣逃了出来。 回到沐源州后，惊闻父亲畏罪自杀，郭芷嫣悲痛欲绝。 同时，她心里也是怒意滔天。 郭芷嫣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 他不可能畏罪自杀。 一定是有人逼迫他。 为了替父亲伸冤，郭芷嫣很快振作起来。 她曾听父亲提过，谢金亮的谢家，在沐源州财雄势大，只手遮天，还跟鹤鸣山的土匪有勾结。 而谢金亮此人，更是贪赃枉法，为所欲为。 只是碍于谢金亮背后有人，父亲不敢轻举妄动。 锁定目标后，郭芷嫣便暗中跟踪谢金亮。 她发现谢金亮果然和土匪有勾结。 郭芷嫣曾潜入谢金亮的宅子，寻找线索。 可谢金亮很狡猾，她什么都没发现。 于是，郭芷嫣把目光转向土匪。 她悄悄潜入鹤鸣山的土匪窝。 土匪果然没有谢金亮那么细致，郭芷嫣发现了一本账簿。 上面都是他们和谢金亮交易的记录。 甚至有劫走赈灾粮食的记录。 拿到证据后，郭芷嫣回到沐源州，等待翻案机会。 听闻京城派人来沐源州调查案子。 郭芷嫣打听清楚后，混入了味云轩，准备跟调查案子的官员伸冤。 结果，因为误会赵羿，才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赵羿听完后，沉思了片晌，问道：“那本账簿带来了吗？” 郭芷嫣摇了摇头，“那么重要的证据，我不可能带在身边。” 赵羿心中微微讶然。 郭芷嫣除了误会自己，低估自己的实力外，其他事情都做得很到位。 这还是没受过专业训练。 若是受过专业训练，她绝对能成为一个王牌特工。 赵羿收起了自己的职业眼光，沉声问道：“你愿意相信我，把账簿交给我吗？” 郭芷嫣略微迟疑了一下，抿着嘴，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我现在就带你去拿账簿。” 赵羿将火堆熄灭，跟着郭芷嫣离开了土地庙。 两人走了两刻钟的时间，来到了一间破房子面前。 进屋后，郭芷嫣取出了一本账簿，咬了咬牙，递给了赵羿：“这本就是我从鹤鸣山那个土匪窝偷出来的账簿。” “请王爷务必帮我父亲伸冤翻案。” 赵羿没说什么，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收下了账簿。 “对了。”话锋一转，赵羿蹙眉问道：“你之前说遇到一伙杀手，知道是谁想杀你吗？” 郭芷嫣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我这辈子也没和谁结仇，我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杀手。” 赵羿眉头皱在了一起，抬手摩挲着下巴，分析道：“如果不是你的仇人，那多半是你父亲的仇人。” 想到这，赵羿忽然眼睛一亮，陡然问道：“你有落下什么吗？” 郭芷嫣愣了一下，颔首道：“我的包袱落在那里。” “有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丢了？”赵羿连忙追问道。 郭芷嫣想都不想，直接道：“一块我祖母送给我的玉佩在包袱里。” 赵羿眸光一闪，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郭芷嫣不明所以，好奇问道：“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赵羿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然道：“我怀疑，杀手是真正贪墨赈灾钱粮的人派出来的。” “他们本想抓住你，来威胁你父亲。” “虽然你逃走了，但你留下了玉佩。” “那些人或许是拿着玉佩威胁你父亲，逼他畏罪自杀！” 话音落下，郭芷嫣瞳孔巨震，身体晃了晃，蜷缩在了墙边。 慢慢地，郭芷嫣身体软了下来，跪在了地上，嘴唇颤抖着。 “是……是我害死了我父亲！” “是我害死了我父亲！” “呜……” 喃喃呓语了几句后，郭芷嫣忽然掩面哭泣。 赵羿叹了口气，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郭芷嫣的肩膀，“郭小姐，你没必要自责！” “你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让真正陷害你父亲的人，更加得意！” 听了赵羿的话，郭芷嫣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用力地抹去了眼眶的泪水，强打起精神，咬牙道：“王爷说得对！” “我不能哭，我也不能自责！” “我一定要陷害父亲的人，付出代价！” “你能这么想就好！”赵羿欣慰地点了点头。 等郭芷嫣站起来后，赵羿看了看房子，问道：“你现在就在这里落脚吗？” 郭芷嫣嗯了一声。 赵羿垂目思考了一下，嘱咐道：“这些天你就呆在这里，哪都不要去。”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会再来找你。” “我知道了！”郭芷嫣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赵羿交代完，便离开了。 晚上和郭芷嫣见过后，他脑海里对郭川畏罪自杀的真相，已经渐渐有了轮廓。 程万里和荀睿那边，他是不指望了。 想要替郭川伸冤，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 第二天早上。 赵羿把荀睿和程万里叫到了堂屋。 “两位，昨天有什么收获吗？” 赵羿问了一句，看向荀睿：“荀大人，你先说吧。” 荀睿站了起来，拱手后，正色道：“王爷，昨日我们细细审了郭家的仆人，发现他们并不清楚郭川是否有贪墨赈灾钱粮。”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让我很惊讶。” “什么事？”赵羿对于荀睿故意卖关子很是不满，语气很是冷淡。 荀睿故作讶然道：“下官询问这些仆人对郭川的看法时，他们都说，郭川平常十分节俭，对待百姓也从不摆官员的架子。” “他们都不相信，郭川会贪墨赈灾钱粮。” 赵羿眉头微凝，琢磨着荀睿这话的意思。 荀睿似乎借着郭家仆人，委婉表达了他也不相信郭川贪墨赈灾钱粮的看法。 再细细一想，赵羿瞬间就明白了。 荀睿和程万里背后的人，跟贪墨赈灾钱粮的人不是一路的。 他们自然不介意帮郭川翻案。 一旦翻案，他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甚至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荀睿不想自己站在前面冲锋陷阵。 他话里话外，就是想借着自己的名义去调查。 到时候追究起来，这一切都是擎王殿下的意思。 这就是一个官场老油条的处世之道！ 第121章 收获 想通了利害关系，赵羿不介意被荀睿“利用”。 “荀大人。”赵羿朝荀睿点了点头：“既然你觉得有可疑，那就继续查下去。” “一定要把贪墨赈灾钱粮的来龙去脉，查个一清二楚！” “否则，我回去很难跟我父皇交代。” 荀睿眼底掠过一抹喜色，拱手道：“下官遵命！” 赵羿又看向程万里：“程大人，你昨天有什么收获？” 程万里神色一正，凝目说道：“王爷，昨日我和白傲，细细将郭川畏罪自杀前三天，去过他房间的名单，都列了出来。” “我……” “名单呢？”程万里说到一半，赵羿直接打断道。 程万里犹豫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纸，双手呈给了赵羿。 赵羿打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上面详细地表示了去过郭川房间的人名和具体时间。 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赵羿瞬间心思通达。 “你接着说。”赵羿把名单还给了程万里。 程万里收好后，点头道：“王爷，昨日我们细细审问了郭家送饭和打扫的下人。” “他们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不过，有些细节，倒是引起了我们注意。” 一听程万里这话，赵羿心中冷冷一笑。 这老油条恐怕也想学荀睿！ 果然，赵羿示意后，程万里说道：“王爷，那两个下人之前进入郭川房间时，发现郭川的神情都没什么异样。” “就在郭川畏罪自杀前一天晚上，他们进入房间后，发现郭川眉头深锁，面色凝重。” “好像极为挣扎！” “哦？”赵羿故意配合着程万里，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如此说来，郭川之前见过的人，都值得好好查一查！” “看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话落，程万里抱拳道：“下官遵命！” “行了！你们去查吧。”赵羿摆了摆手，旋即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本王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和你们去了！” “王爷保重！” 荀睿和程万里客套了一句后，退出了堂屋。 事实证明，自己授意荀睿和程万里后，这两人的效率就变得十分惊人。 晚上回来，两人都带回了不小的成果。 荀睿今日带着都察院的人，去沐源州府衙，调查郭川的同僚以及赈灾钱粮的账簿。 可万万没想到，谢金亮说赈灾钱粮的账簿被郭川拿走了。 以谢金亮为首的同僚，把郭川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贪官。 甚至说郭川和土匪勾结。 荀睿问起郭川贪墨的赈灾钱粮去了哪里。 谢金亮十分肯定地告诉荀睿，郭川把赈灾钱粮交给土匪保管。 荀睿又问起，郭川有没有同党。 这个问题，倒难住了郭川的这些同僚，没人能说一个名字。 荀睿又找来那些经手赈灾钱粮的官吏，大部分人都一问三不知。 只有三个人，信誓旦旦，说看到郭川让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把钱粮都运走了。 “王爷。”汇报完，荀睿脸色凝重道：“以下官愚见，这件事有太多疑点！” 赵羿朝荀睿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荀睿会意，接着说道：“首先，贪墨赈灾钱粮非一人之力可以办到。” “他们说不出郭川的一个同伙，这件事就十分蹊跷！” “其次，郭川再傻，也不可能明目张胆让土匪来接手赈灾钱粮。” “最后，账簿没有，赈灾钱粮又在土匪手里。” “现在，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能够证明郭川贪墨了赈灾钱粮。” 赵羿眯了眯眼睛，“所以，你觉得郭川这些同僚的话，有问题？” 荀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赵羿不动声色地看向程万里，“程大人，说说你的收获。” 程万里将今日的调查如实汇报。 其实，郭川自杀前，除了送饭和打扫的仆人，就见过谢金亮。 程万里今天正是去找谢金亮，询问他见了郭川，都说了什么。 谢金亮的回答是，郭川被监禁之前，有些公务没有交接清楚。 他上门找郭川，就是询问一些公务。 程万里当然不相信，他当场就给谢金亮施压。 若是不说实话，被发现，玄影司可是会大刑伺候。 可没想到，谢金亮底气十足。 说自己所言非虚，拍着胸脯保证，若玄影司的人能够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撒谎，他愿意接受大刑伺候。 可若没有证据，玄影司要想屈打成招，他上面也是有人的。 谢金亮区区从六品的沐源州知州，敢跟程万里这位正四品的玄影司佥事叫板。 让程万里脸上有点挂不住。 放在以往，程万里直接抓人，打也打到你说实话。 可奈何这个案子万众瞩目，错综复杂，没有证据，他确实不敢乱来。 程万里看着赵羿，苦着脸道：“王爷，下官觉得这个谢金亮肯定有所隐瞒。” “可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不敢乱来。” 略微一顿，程万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王爷，若是您同意，下官愿意冒着风险，对谢金亮动刑！” “下官保证，一定从谢金亮嘴里撬出真话！” 呵！又想把自己当枪使！ 赵羿腹诽了一句，摆出一副不悦的表情，斥责道：“程万里，我知道你们玄影司那些手段。” “可这件事，我父皇看着！” “你现在屈打成招，到时候人家一翻供，到时候这责任你扛吗？” 程万里自然是不介意借着赵羿的名头，把谢金亮拿下，让赵羿和谢金亮背后的人继续斗下去。 可赵羿不上当，他也没办法，只能悻悻地瘪了瘪嘴。 这时，荀睿一脸为难地开口道：“王爷，眼下这案子的确有诸多疑点。” “可问题是，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 “账簿没了，土匪在哪也不知道。” “谢金亮和郭川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一无所获。” 赵羿故意皱起眉头，但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荀睿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等了一会儿，荀睿提议道：“王爷，实在不行的话，恐怕只能兵行险着，让程大人对谢金亮动刑了。” 面对荀睿的撺掇，赵羿清楚，他用心不纯。 不过，赵羿没有拒绝，而是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吧，你们再查两天，若是实在没有任何进展，那就对谢金亮动刑。” “不过，这件事你们要保密，千万不可声张！” “下官遵命！” 第122章 抓土匪头子 沐源州谢府。 谢金亮把谢振兴叫到自己的书房，关起门来，说着悄悄话。 “大哥，我听说都察院和玄影司的人，今天都找你问话了？他们不会发现什么吧？”谢振兴有些担忧地问道。 谢金亮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他们的确找我问过话，不过，你不用担心。” “就算他们发现什么，也拿我没办法。” “因为他们没有证据！” “这……”谢振兴抿着嘴，犹豫了一下，不解道：“大哥，我可是听说，玄影司做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一旦落入他们手中，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你不怕他们……” 谢金亮摆了摆手，面色淡定道：“这个案子不止陛下关注，朝中各个势力也都盯着。” “玄影司的人不敢乱来！” “屈打成招的供词，是不能作数的。” “反而会让玄影司陷入被动！” “呵呵……”谢金亮得意一笑，“如今，郭川畏罪自杀，铁证如山。” “赈灾钱粮的账簿已经被我们销毁。” “就算他们知道我见过郭川，可没人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 “没有证据，他们奈何不了我！” “大哥英明！”谢振兴恭维了一句，又皱起了眉头，“大哥，若都察院和玄影司的人一直查下去怎么办？” “他们虽然拿不到证据，可跟着我们一起撒谎的那些官吏，若是扛不住，说我们教唆他们撒谎，那我们也不好解释啊？” “放心吧。”谢金亮面不改色，哼了一声，道：“那些人我都交代过，谁敢乱说，小心他们全家人的性命！” “再者说，都察院和玄影司的人应该清楚，替郭川翻案，那是得罪人的事情，他们犯不着！”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沐源州。” 说着，谢金亮伸手，指了指天上，得意道：“京城的人可不会答应！” 谢振兴闻言，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脸上的担忧之色，也随之散去。 …… 驿馆里。 赵羿回到自己房间，在心中盘算许久，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觉得，手上光有土匪那边的账簿还不够。 还需要一个人证！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最合适。 那就是土匪头子！ 抓了土匪头子，谢金亮在劫难逃！ 不过，抓土匪头子也没那么容易，需要好好盘算一下。 赵羿把路松、朱通和宗奇都叫了过来。 得知赵羿的计划后，三人无比瞠目结舌。 “王爷，您这计划是不是太冒险了？”朱通第一个提出质疑。 宗奇瞪大了眼睛，直摇头：“是啊王爷，我们才这么些人，如何能够从土匪窝里，把他们头子给绑出来？” 路松略微斟酌了一下，咬牙道：“王爷，您是千金之躯，属下不赞成您去冒险。” “若您确实需要那个土匪头子，属下愿意一人前往。” 赵羿也懒得解释太多，直接拍板道：“这件事我有把握，你们只要听我安排就好！” 闻言，三人只能互相交换无奈的眼神。 第二天早上。 赵羿故意当着荀睿和程万里的面，派路松回京办事。 实则，他是让路松先去与郭芷嫣会合，做好夜擒土匪头子的准备。 荀睿和程万里照常带人出门查案，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这一天，两人什么收获都没有。 赵羿让他们明天继续努力，然后就回房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赵羿再次换上朱通的衣服，溜出了驿馆。 来到郭芷嫣的落脚点，郭芷嫣和路松都已整装待发。 门口还有三匹路松白天准备的马。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赵羿看向路松，询问了一句。 路松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赵羿翻身上马：“郭小姐，带路吧！” 郭芷嫣二话不说，一马当先。 三人趁着夜黑，直奔鹤鸣山。 鹤鸣山距离沐源州有一百二十多里，路松准备的是良驹。 良驹速度虽然快，但跑一个时辰，起码得休息半个时辰。 他们前后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鹤鸣山脚下。 “时间不多，我们抓紧一些！”赵羿提醒了一句。 郭芷嫣前面带路，轻车熟路地从小路来到了土匪窝后面。 土匪窝外围是用木桩构筑的防御工事，高度有四米多，上面有人来回巡逻。 郭芷嫣带着赵羿和路松，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 然后拨开杂草，指了指下面的洞。 看到那个洞，赵羿和路松都傻眼了。 这个洞很小，郭芷嫣穿过去没问题，可赵羿和路松就有些困难了。 时间紧迫，赵羿当机立断：“郭小姐，你从下面穿过去，我们从外墙上翻过去。” 话落，赵羿从自己的战术腰袋里取出两把匕首。 在路松和郭芷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羿一手拿着一把匕首，戳在木桩上，慢慢上去了。 郭芷嫣是赵羿的手下败将，她知道赵羿的身手肯定不错。 见此情景，虽然吃惊，但也没有失态。 而路松就不一样了。 像一座雕塑一样，呆立在原地。 赵羿翻上墙后，把匕首丢了下来，路松这才反应过来。 他也拾起匕首，学着赵羿的模样，爬了上去。 三人很快在里面的墙根下会合。 郭芷嫣再次带路，三人躲过巡逻的土匪，来到了一间木屋后面。 赵羿看向路松，路松会意，从袋子里取出一根竹子，用火折子点燃竹子中间的烟草。 待烟草燃起时，路松将中间封住，拿着竹子直接从窗户纸戳进去，对着竹子的另一边用力地吹气。 这是赵羿让路松准备的迷烟。 路松之前混迹江湖，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 当然，下三滥的手段也学了不少。 行走江湖，有些东西你不一定要用，但起码得会！ 迷烟只要有门道，哪里都能买得到。 迷烟吹完，三人等了一会儿，赵羿试着用匕首将窗户撬开。 通了一会儿空气后，三人小心翻了进去。 屋子里空间不大，有一张大床。 床上躺着三个光溜溜的人。 一个男人躺在正中间，左右手各搂着一个姑娘。 看到这一幕，郭芷嫣下意识地扭过身。 赵羿来到床头，不确定迷烟的药效能持续多久，他随手拿了一条裤衩，塞进土匪头子的嘴里，然后绑得严严实实。 路松找了一条薄被，把土匪头子包裹了进去，绳子一捆，三人开始撤退。 第123章 生不如死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 路松有些兴奋，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 可没想到，到翻墙的地点时，路松忽然脚步一滞。 两个正站在墙根边放水土匪同时转头。 路松和那两个土匪大眼瞪小眼。 就在路松心里大喊不好之时，咻咻两声。 对面那两个土匪，脖子上分别插了一把匕首，两人身体顿了一下，顺势倒了下去。 路松和郭芷嫣同时转头。 赵羿面无表情，催促了一句：“趁没发现之前，赶紧离开！” 路松和郭芷嫣同时反应过来。 三人很快翻墙离开。 回去的路上，因为多了一个人，他们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回到郭芷嫣的落脚点。 赵羿看了一下天色，对路松和郭芷嫣说道：“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 “等这家伙醒来后，你们想办法从他嘴里，把他跟谢金亮勾结的事情，问清楚！” 路松和郭芷嫣点了点头。 赵羿交代完便离开。 望着赵羿离去的方向，郭芷嫣不禁感叹道：“想不到你们王爷的身手这么厉害。” 闻言，路松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赵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 可没想到，这位王爷的身手如此了得。 最让他吃惊的是，赵羿的杀伐果断。 忽然遇到那两个土匪，一时之间，他还有些懵逼。 赵羿却第一时间射出了两把匕首。 没有人能够做到天生就杀伐果断。 这必定是经过锻炼，才能做到。 路松忽然觉得，自己这位主子的形象，在他心中越来越高大，也越来越神秘。 同时，自己效力的人是一个强者，让他心中多了一份底气，也多了一份骄傲。 …… 第二天。 毫无意外，荀睿和程万里的调查没有任何突破。 夜晚，两人同时来请示赵羿。 “王爷，我们是不是……” 程万里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已经两天了，他们这边走投无路，是不是该对谢金亮动刑了。 赵羿早就看透了他们的心思。 在京城时，碍于康淳背后的势力，他们不敢妄动。 可来到沐源州就不一样了，谢金亮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就算有背景，那也够不到这里。 或许他们早就期待着对谢金亮动刑，把事情搞大。 这两天他们压根没尽心去查过什么。 赵羿眉头深锁，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纠结良久后，赵羿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然后，咬着牙说道：“程大人，明日将谢金亮拿下！” 程万里眸光一亮，抱拳施礼：“下官遵命！” …… 沐源州谢府。 一阵得意的笑声从谢金亮的书房里传来。 “大哥果然料事如神。”谢振兴拍了一句马屁，笑眯眯地说道：“都察院和玄影司的人，这两天找了很多人问话。” “可听说，他们就是走个过场，根本没为难过谁。” “想来他们也怕得罪人啊！” “呵呵呵……” 谢金亮站在自己的鸟笼前，逗弄着自己心爱的画眉鸟，随口笑道：“那是当然，为官之道，首要之事，便是明哲保身。” “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想给自己树敌，你说是不是啊？” “大哥说得对！”谢振兴连忙点头附和，随即又有些担心道：“不过，他们一直没结案，我这心里一直没底啊。” 谢金亮轻笑一声，扭头看向谢振兴：“你不用着急。” “我听说擎王这几日身体抱恙，明日我便带些补品上门拜访擎王。” “想必擎王收了我的补品，应该很快就会结案了。” 闻言，谢振兴眼珠子一转，谄笑道：“大哥英明！” …… 深夜。 赵羿再次溜出驿馆，来到了郭芷嫣的落脚点。 “怎么样，那土匪头子招了吗？”赵羿一来就直接询问。 路松和郭芷嫣对视了一眼，面露尴尬道：“王爷，我没想到这土匪头子是根硬骨头。” “我怎么打他都不说。” “哦？”赵羿眉头一蹙，“带我去看看。” 路松和郭芷嫣把赵羿带到一间柴房。 进入柴房前，赵羿提醒路松和郭芷嫣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 他不能让土匪头子知道自己是谁。 土匪头子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蒙住，脑袋低垂，身上伤痕累累。 路松走到身边，一把薅住土匪头子的头发，往后扯了一扯。 赵羿故意变了嗓音，开口道：“你不怕死？” “呵！”土匪头子冷笑一声，“老子落在你们手里，我认栽！”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老子凭什么要说！” 还真是一根硬骨头。 赵羿扯了扯嘴角，略微思考后，左右观察了一下，从房间角落随手抄起一根木棍。 “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赵羿的话，不仅让土匪头子愣了一下，路松和郭芷嫣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种痛苦叫生不如死！” 说着，赵羿拿棍子戳在了土匪头子的胯下。 “啊……”土匪头子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音，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下没什么伤害。 这时，赵羿慢悠悠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一刀杀了你，二是一刀切了你这玩意，让你下半辈子做个太监。” “你选哪个？” 闻言，土匪头子身体忽然一滞。 紧接着，他咽了口唾沫，神情变得紧张了起来。 赵羿看到土匪头子的反应，心中大定。 昨夜去抓人的时候，赵羿就清楚，这个土匪头子很好色。 人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 “你不选的话，我帮你选！”赵羿开始施压，他故意对路松说道：“把他的腿给我掰开！” “我要切了他那玩意！” 路松会意，走到土匪头子面前，用力地掰开他的腿。 土匪头子拼命合拢腿，抵抗着。 看着土匪头子奋力抵抗，赵羿冷笑一声：“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现在只是切你身上的一个小玩意而已，你怎么怕成这样？” 土匪头子愤怒大喊：“有种你杀了我！” “不不不！”赵羿果断拒绝，随即语气慵懒却透着一股寒意，“我不会杀你！” “你要不说，我就先切了你那玩意。” “你再不说，我把你的双脚砍断！” “你依然不说，那我再把你的双手砍断！”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我说过，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124章 招供 “呼……呼……” 土匪头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呼吸变得十分粗重。 他脑补了一下没有那玩意的场面，顿时感觉胯下凉飕飕的。 额头顷刻间冷汗直冒，全身开始瑟瑟发抖。 路松心中大为震撼，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如此狠毒。 郭芷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背脊微微发凉。 她望着赵羿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准备好了吗？”赵羿用手指弹了弹刀刃，语气轻松道：“你最好别动，免得我一刀没切断，你可要多受几次苦。”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土匪头子终于忍受不住，喊了出来。 咚的一声。 赵羿把匕首狠狠插在了土匪头子的裤裆前面。 “还好你说得及时！”赵羿拔出匕首，用刀刃拍了拍土匪头子的脸，“不然，我收不住，你那玩意说不定已经没了。” 话落，只见土匪头子的裤裆间流出一摊液体。 吓尿了！ 一股骚味瞬间弥漫开来，赵羿有些嫌弃地扭开头。 郭芷嫣有些受不了，直接夺门而出。 路松很快打来一桶水，直接浇在了土匪头子的身上。 等差不多的时候，赵羿开始审问土匪头子。 “你今天的下场都是拜谢金亮所赐！”赵羿故意暗示了一句，教唆道：“你最好把你跟他之间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否则，那家伙抱着女人，吃香的喝辣的，而你却在这里受尽折磨！” “你甘心吗？” 赵羿这话不是随便瞎说。 这是一种审讯的技巧。 先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不断地施压，等对方承受不住后，再对比一下处境。 这一对比，心中的不甘就容易被激发。 土匪头子和谢金亮是以利益为纽带的同盟，根本经受不住挑唆。 他很快就竹筒倒豆子，将谢金亮和他之间做的那些龌龊事，全部抖落出来。 郭芷嫣早就准备好纸笔，将土匪头子的口供记录下来。 三人关上柴房的门，来到另一个房间。 “王爷，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郭芷嫣看着赵羿，既害怕，又有些佩服。 她和路松忙了一天，都没撬开土匪头子的口。 赵羿一来，就让他全部招供。 虽然手段狠毒，但却效果显着。 赵羿思考了一下，咂嘴道：“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 “明天玄影司的人就会把谢金亮抓起来审问。” “我们先等等看，看玄影司能不能撬开谢金亮的嘴巴。” “再看看会不会有人跳出来。” “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郭芷嫣皱起了眉头，困惑道：“为什么不直接把账簿和土匪头子交出去？” 赵羿一听郭芷嫣的话就知道，她没什么斗争经验。 淡淡一笑，赵羿解释道：“我们手上掌握的东西是杀手锏。” “杀手锏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亮出来，给对手致命一击，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 “若是过早亮出来，说不定会留给对手应对的时间。” “这次，我们绝对不能给谢金亮反扑的机会！” “明白了吗？” 郭芷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她不是很懂。 但赵羿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从认识到现在，赵羿给她的感觉还是比较靠谱的。 所以，赵羿的话，就算不懂，她也选择相信。 “还有问题吗？”赵羿目光扫过郭芷嫣和路松。 郭芷嫣摇了摇头。 路松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干嘛吞吞吐吐的，有话干脆点！”赵羿催促了一句。 路松一咬牙，小心翼翼问道：“王爷，若那土匪头子不说的话，您真打算让他生不如死吗？” 闻言，郭芷嫣也好奇地看向赵羿。 赵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吓唬他而已。” “若不说得狠一点，他会开口吗？” 话落，路松和郭芷嫣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担心赵羿是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变态。 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变态为伍。 “行了，这两天你们把人看紧了，然后等我的通知！” 赵羿跟郭芷嫣和路松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们这两天准备一下，然后便离开了。 …… 次日。 赵羿正在睡梦中，被朱通叫醒了。 “王爷，谢金亮来了？” 迷迷糊糊间，赵羿听到了朱通的声音。 愣了一会儿后，赵羿陡然抬头，“你说谁来了？” “谢金亮！”朱通重复了一遍。 赵羿坐了起来，嘀咕道：“他怎么来了？” 程万里还没动手，谢金亮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爷，他听说您身体抱恙，特意来探病的。”朱通解释了一下。 赵羿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笑了。 “让他等着！”赵羿吩咐了一句，便起身洗漱了。 没多久，赵羿便来到了堂屋。 谢金亮见到赵羿，立刻站了起来，来到赵羿面前，施礼道：“参见王爷！” “免礼！”赵羿坐在了上首座，明知故问道：“谢大人，你怎么来了？” 谢金亮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歉意道：“王爷，下官该死。” “您身体抱恙多日，我昨日才听说。” “实在是照顾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今日我特意带了些薄礼，来探望王爷，还请王爷笑纳。” 话落，他朝身后的下人示意了一下。 两个下人，将手中捧着的礼品，放在了赵羿身边的方桌上。 赵羿翻看了一下，扭头看向谢金亮：“谢大人，你这些礼品可一点都不薄啊。” “这些礼品跟王爷的身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谢金亮适时拍了一下马屁。 赵羿看着谢金亮，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用手指虚点谢金亮，“谢大人，你让本王怎么说你好！” 谢金亮立刻谄媚道：“只要王爷满意就好！” “本王自然是满意的。”赵羿点了点头，随即微微挑眉：“谢大人这么关心本王，本王有什么可以帮谢大人的吗？” 赵羿主动出击。 谢金亮眼睛一亮，先是一喜，随即又挤出一抹苦恼的表情，说道：“王爷，不瞒您说，下官的确有些苦衷。” “有什么苦衷你说说看。”赵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爷，是这样的。”谢金亮抿了抿嘴，“您是不知道，郭川不在，府衙本来就乱。” “再加上都察院和玄影司这些日子为了郭川的案子，一直在府衙问人。” “府衙现在是一团糟。” “下官斗胆，想问问王爷，郭川的案子什么时候能结？” 第125章 刑讯逼供 赵羿来之前就猜到，谢金亮上门必定有所求。 现在看来，是希望自己早点结案。 可真相还没查出来，怎么可能结案呢！ 正想着，赵羿看到堂屋外，程万里和荀睿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赵羿嘴角慢慢翘起，抬手指向程万里。 “谢大人，这案子什么时候结，你要问问程大人。” 谢金亮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的程万里，随即又回头询问道：“王爷此话何意？” 赵羿似笑非笑：“谢大人，程大人有些话想问你。” 谢金亮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扭头看向程万里，慢慢皱起眉头，“程大人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 程万里此刻拿出玄影司标配的阴狠表情，冷冷道：“我是问过你，可你好像没说实话。” “所以，我只能请你回玄影司一趟。” “我们再细细聊一聊！” 此言一出，谢金亮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十分苍白。 谢金亮抬手指着程万里，嘴唇微微发抖：“程大人，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无凭无据，怎么可以随意抓我？” 程万里咧嘴一笑，反问道：“我们玄影司抓人，还需要证据吗？” 这话实在是太嚣张了！ 可谢金亮却无法反驳。 眼见讲道理没用，慌乱之下，谢金亮猛地转身，看向赵羿，乞求道：“王爷，下官是无辜的，求求您，救救我。” 赵羿皱起眉头，拿捏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谢大人，本王也相信你是无辜的。” “可这查案的事情，本王不懂，还是得听谢大人和荀大人的意见。” “你委屈一下，配合程大人的调查。” “你放下，本王会亲自在一旁督办。” “绝对不会让他们冤枉你的。” 赵羿说的话滴水不漏，让谢金亮说不出任何不是。 张了几次嘴后，谢金亮忽然眸光一亮。 他想通了一件事。 程万里恐怕是得到了赵羿的授意才敢这么做。 好你个擎王！ 我百般讨好，你竟然阴我！ 谢金亮心中恨恨地想着，可却是不敢跟赵羿翻脸。 不过，震惊过后，他并没有惊慌，而是给自己的下人暗中使了个眼色。 玄影司在大雍很多州府都有据点。 有些据点的构架并不完备，但审讯室是所有玄影司据点必不可少的一个地方。 沐源州据点的审讯室在阴暗可怖的地牢里。 这里的光线全靠烛光提供。 无关紧要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面。 审讯室里除了赵羿和荀睿，剩下都是玄影司负责审讯的人。 谢金亮被带进审讯室后，看到满屋子刑讯的设备，神情比之前更加惊慌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 被几个玄影司的人带到木桩旁，谢金亮失声惊呼道。 可没人理会谢金亮。 玄影司的人很快把谢金亮绑在了木桩上。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对我用刑！” “王爷，您不能看着他们对我动刑啊！” “……” 谢金亮不停地呼喊求助。 赵羿和荀睿坐在墙边的椅子，两人中间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了两杯刚泡的茶。 赵羿没理会谢金亮，而是看向程万里，笑着道：“程大人，本王听说你们玄影司的人手段十分了得。” “今天你可得让我好好见识一下。” 程万里嘴角一扬，自信回道：“王爷，下官自当尽力！” “好！”赵羿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 …… 此时，沐源州谢府。 谢金亮没有回来，陪谢金亮去送礼的下人，一脸惊恐地逃回了谢府。 还一边大喊着：“不好了！出事了！” 谢振兴听到动静，手里的茶杯没有放下，便走了出来，厉声呵斥道：“嚷什么嚷！” “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 下人咽了口唾沫，指着门外的方向，苦着脸道：“二爷，不好了，大爷被玄影司的人带走了！” 砰的一声，谢振兴手里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下一刻，谢振兴上前一步，抬手薅住下人的领子，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大……大爷被玄影司的人带走了！”小人惊颤地重复了一遍。 谢振兴直接甩开了下人，转身朝书房奔去。 他万万没想到，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好在之前谢金亮已经交代过。 若他真的被玄影司的人带走，谢振兴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谢振兴来到书房，将准备好的两张字条卷起来，塞进小竹筒里。 两只信鸽很快从谢府飞了出去。 …… 玄影司的审讯室。 “啪！” “啊……” 一声鞭子的炸响发出后，便是谢金亮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程万里站在谢金亮面前，神情冷酷道：“谢金亮，郭川死之前，你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程万里已经重复了十几次。 谢金亮一再回答说，他和郭川是谈公务。 可慢慢地，谢金亮知道，这么说没有用。 此刻，谢金亮身上已经有十几道伤痕，他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开口道：“你们……打算……屈打成招吗？” 谢金亮在委婉地提醒程万里，自己若是屈打成招，到时候也可以翻供。 程万里不为所动，而是冷冷问道：“那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谢金亮眼皮狂抖，眼底掠过一抹恨意。 但他还是咬牙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想要我说什么？” 程万里看向一旁行刑的人，干脆地喊了一嗓子：“继续打！” “啪！” 无情的鞭打声再次传出。 谢金亮已经疼得发不出多大的声音，只是本能地呻吟了一声，便如死狗一样，垂下了脑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赵羿一边喝茶，一边看着。 他没想到谢金亮这样一个脑满肠肥的贪官，居然能够撑到现在都不说。 看来求生欲很强嘛！ 赵羿刚感叹没多久，谢金亮就晕了过去。 见此情景，一旁的荀睿提出了困惑：“王爷，谢金亮被打成这样都不说。” “您说，他会不会真的没有撒谎呢？” 赵羿瞥了荀睿一眼。 以他对这个老油条的了解，他这么说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万一将来追究起来，他可以辩解说，自己当时已经提出了质疑，是王爷和程万里没有听进去。 深知事情真相的赵羿，当然不在乎荀睿跟自己玩的把戏。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荀大人，你觉得谢金亮有没有撒谎呢？” 第126章 我招还不行嘛 荀睿表情僵住。 随即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堆笑道：“依下官愚见，谢金亮应该有所保留。” 荀睿回答得十分谨慎，用词极为保守。 略微停顿后，荀睿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正如谢金亮所言，如果他是在我们用刑之下，屈打成招。” “将来他要是翻供，我们没有证据，可就被动了。” “没有证据，就让他说出证据！”赵羿十分自信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程万里：“程大人，你说是不是？” 程万里愣了一下，敷衍地点了点头。 眼下，他的心里其实有些打鼓。 一开始，他觉得谢金亮这种官员，只要一上刑，很快就会招供。 过去，他见过太多这种官员。 平常谏言的时候，看着铁骨铮铮，一旦来真格的，怂得比谁都快！ 到时候，他便可以顺着谢金亮的供词找到证据。 拿到证据后，一切就能盖棺定论。 可万万没想到，被打昏过去了，谢金亮也没招供。 程万里现在可是进退两难。 动刑和不动刑都有问题。 动刑，只能用些普通的手段。 若真是动了大刑，谢金亮万一扛不住死了，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不动大刑，万一谢金亮始终不开口，他也没法交代。 不动刑，趁着事情没闹大之前收手，他也不需要承担太大责任。 可问题是，自己这脸就丢大了。 而且，这位擎王殿下恐怕不会答应。 思来想去，程万里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动刑。 他就不相信谢金亮真的能够继续扛下去。 而且，这件事是赵羿点头的，万一出事，赵羿要负最大的责任。 等了一会，赵羿有些不耐烦道：“程大人，你不能让我们在这干等着。” “想办法把谢金亮弄醒吧！” 程万里无奈地点了点头，跟一个手下交代了几句，很快那手下提着一桶水进来。 然后劈头盖脸地朝谢金亮的脑袋泼了过去。 “呃……啊……” 谢金亮醒了！ 等谢金亮完全清醒后，程万里走到了谢金亮面前，开口威胁道：“谢金亮，你若不招，我就一直让人打到你招为止！” 谢金亮垂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同时脑子也在思考着。 他心里清楚，如果他招了，他和谢家必死无疑。 这也是他一直能够扛到现在的最大原因。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他不可能一直扛下去。 好在京城的人告诉他，他们早有安排。 所以，他必须在援军赶到之前，先稳住眼前的人。 谢金亮咽了口唾沫，有气无力地说道：“招！我招还不行嘛！” 闻言，程万里眼睛一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赵羿和荀睿也看了过来。 程万里沉声提醒道：“谢金亮，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否则，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谢金亮点了点头。 调整好呼吸后，谢金亮徐徐开口：“我那天去找郭川，是想知道他贪墨的赈灾钱粮藏在哪里？” “我知道郭川肯定不会告诉我。” “于是，我就拿她的家人威胁他。” “如果郭川把赈灾钱粮藏在哪告诉我，我就保下他的家人。” “如果不说，我会立刻找人弄死他的家人。” “我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 “可没想到，他为了不告诉我赈灾钱粮藏在哪里，竟然畏罪自杀了。” 听完谢金亮的口供，程万里立刻皱起了眉头。 谢金亮的话的确很惊人，但有些说不通。 郭川就算不想说，也没必要畏罪自杀。 程万里扭头看向赵羿。 赵羿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而是朗声问道：“荀大人，程大人，你们相信他的话吗？” 荀睿和程万里还没回答，谢金亮就已经嚷起来：“王爷，下官说的句句属实啊！” 荀睿心中暗忖了片刻，提出疑问：“谢金亮，你如何确定是郭川贪墨了赈灾钱粮？” 谢金亮眼神飘忽了一下，回道：“我跟郭川做了这么久的同僚，我知道他私底下就是个贪赃枉法之人。” “我也听人提过，他跟土匪有勾结。” “所以，我敢肯定，赈灾钱粮一定是他贪墨了。” “我去找郭川的时候，他也亲口承认了！” 话落，审讯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很快，程万里又皱着眉头开口道：“就算郭川真的贪墨赈灾钱粮，也不可能凭你的一句威胁就畏罪自杀。” “这根本就说不通！” 谢金亮似乎早就预料到有人会这么问，没多想就答道：“或许郭川知道，他这次在劫难逃。” “他只要畏罪自杀，他的家人会被人关起来，我就没机会对他的家人动手了。” 闻言，程万里面露思考之色。 人在遇到危机时，未必能够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谢金亮的解释不说多合理，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程万里当然没有主动发表意见，而是扭头看向赵羿，询问道：“王爷，您意下如何？” 赵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谢金亮，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你这套说辞吗？” 谢金亮嘴角抽了抽，讪讪道：“王爷，我这……这都是当面跟郭川说的话，当时也没人在场，哪有什么证据。” “那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赵羿撇了撇嘴，完全不买谢金亮的账。 “王爷！”谢金亮露出愁苦的表情，“我说的这些，可都是丢官获罪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谁知道呢？”赵羿冷笑一声，“或许这是你随便编出来的一套说辞，为了应付玄影司的刑罚。” “等事情过去后，说不定你一改口，说自己是屈打成招。” “你说的这些话又没有证据，我们到时候不是拿你没办法了吗？” 谢金亮一脸错愕地望着赵羿。 他万万没想到，为难自己最狠的人，竟然是这位看起来跟自己是一路人的擎王！ 他在心里把赵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王爷，下官对天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若有一句谎话，叫我不得好死！” 谢金亮没办法，只能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当众发誓。 “呵！”赵羿嗤笑一声，用一种讥诮的口吻说道：“若发誓有用，还要玄影司的人干嘛？” 程万里下意识地看向赵羿。 他一时间分不清赵羿这话是夸赞还是嘲讽。 “王爷，您要怎样才肯相信我？”谢金亮带着哭腔，无助地问道。 第127章 接着打 “很简单！”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坏笑，“接着打！”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你一定能够经受考验，而不改口！” “若你说的是假话，那正好也可以打到你说出真话为止！” “一举两得，你们说是不是？” 审讯室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程万里和荀睿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赵羿。 他们没想到，赵羿会提议继续动刑。 更没想到，他说出来的理由，是如此的……荒诞！ 但细细一想，还真有点道理。 不过，他们真正吃惊的地方在于，赵羿竟然如此狠辣。 一言不合，就动刑！ 简直比玄影司的人还凶残！ 谢金亮有种上去撕咬赵羿的冲动。 我特么招你惹你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 气归气，他可没有胆量这么做。 他只能挤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乞求道：“王爷，下官体弱多病，求求您放过我吧。” “万一把我打死了，你们也不好交代啊。” 赵羿扯了扯衣袍，翘起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轻笑道：“怕什么，玄影司有的是人。” “真要把你打死了，随便找个人出来扛就好。”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无耻了。 落在程万里的耳朵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这分明就是在点我啊！ 谢金亮绝望了。 他现在是改口也不是，不改口也不是。 横竖都要遭一顿打啊！ 这也太没天理了！ “程大人，别愣着了。”赵羿看向正在发呆思考的程万里，催促了一句。 程万里赔了个僵硬的笑脸，点了点头。 很快，审讯室里再次响起鞭打的声音，以及谢金亮的惨叫声。 赵羿看腻了，让程万里继续打，他先回驿馆休息。 赵羿离开，是故意给程万里一个留手的机会。 他嘴上说着打死无所谓，但也不能真的让人把谢金亮给打死。 谢金亮可是贪墨赈灾钱粮的重要案犯之一，也是逼死郭川的真凶。 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如赵羿所料，他离开后，程万里就让人停手。 他和荀睿商量了一下，两人开始轮番劝说谢金亮。 让他赶紧坦白。 如果再不说，等赵羿回来，他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谢金亮一直忍着没说。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援兵很快就会来。 一旦援兵到了，他就有救了。 …… 深夜，京城武宁侯府。 九皇子收到通知，连夜赶到了武宁侯府。 “二公子，出什么事了？”九皇子神色凝重，他知道，若没有重要事情，彭华宇不会这么晚把他叫过来。 彭华宇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来到九皇子面前。 “殿下，沐源州传来消息。” “赵羿让玄影司的人把谢金亮给带走了！” 九皇子迫不及待问道：“他们找到证据了？” 彭华宇摇了摇头：“他们没有证据，应该是打算对谢金亮动刑。” “动刑？”九皇子瞪大了眼睛，“谢金亮会不会招供？” 彭华宇自信一笑，回道：“殿下放心，谢金亮是个明白人。” “贪墨赈灾钱粮可是死罪，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招供。” “就算招供，他也不会说实话。” 九皇子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担忧还是没有散去，“可谢金亮在赵羿手中，始终是个隐患，万一他挺不住，说了真话，怎么办？” “殿下，不瞒您说。”彭华宇嘴角勾勒出一抹狡猾弧度：“我早就料到赵羿可能出此下策。” “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很快就会有人去救谢金亮。” “这次，赵羿算是走了一步臭棋！” 九皇子眉梢一扬，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彭华宇徐徐分析道：“殿下，这个案子，郭川畏罪自杀，可谓铁证如山！” “而赵羿，肯定查不到证据，所以才让玄影司的人对谢金亮严刑逼供。” “谢金亮在挺不住的情况下，肯定会招供。” 微微停顿，彭华宇冷笑道：“殿下，屈打成招的证词是无效的。” “明日，等我安排的人一到，谢金亮会当场翻供！” “赵羿便会落下严刑逼供的罪名！” “等沐源州消息传过来，我们便安排人进行弹劾！” “到时候，赵羿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好！”九皇子大喝一声，眼里充满了狰狞之色，“赵羿啊赵羿，这次你终于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 …… 新的一天来临。 赵羿在驿馆静静地等待消息。 昨天，谢金亮的表现，让赵羿可以肯定，他必定有所倚仗。 否则，他是扛不过严刑逼供的。 像贪墨赈灾钱粮这种事，多半需要朝中和地方互相勾结，才能做到。 以赵羿现在手上所掌握的线索。 他可以肯定，康淳和谢金亮互相勾结！ 当然，他们背后肯定有人！ 毕竟这两人的官职太小，没有后台，做不了这种事。 赵羿大致可以猜到是谁。 想到那位缺少核桃补脑的九弟，赵羿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他现在是不是想着算计自己呢？ 正想着，朱通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王爷，程大人派人来报，峡东按察使魏茂生和峡东右参政刘牧海到了玄影司，请王爷现在过去。” 终于来人了！ “走！我们去会会这两位大人！” 赵羿轻笑一声，站了起来，背负双手，龙行虎步。 再次来到玄影司的地牢，这里依旧阴暗可怖。 还没走到审讯室，赵羿就听到里面传来厉喝声。 “你们玄影司简直无法无天，竟然对朝廷命官严刑逼供！”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我定要重重地参你们一本！” 赵羿走进了审讯室，嘴角噙着笑意，“谁的火气这么大啊？” 这时，审讯室里的人全部望向门口。 “参见王爷！”荀睿率先参拜。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参拜。 随即，荀睿指着两个赵羿没见过的人，介绍道：“王爷，这位是峡东按察使魏茂生魏大人。” “这位是峡东右参政刘牧海刘大人。” 一个省有三个最大的权力机构，分别是提刑按察使司，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 分别掌管刑名，民政和军政三分事务。 提刑按察使司的一把手正是按察使，正三品的大员。 魏茂生可谓峡东省的三巨头之一。 而右参政是承宣布政使司的三把手，从三品的大员。 这边出动的规格不小啊！ 第128章 无法无天 赵羿目光扫过魏茂生和刘牧海。 “不知两位大人，为何会在这里？” 魏茂生绷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冷声道：“王爷，我听说玄影司在我峡东省，无凭无据，便抓走朝廷命官。” “我们便赶了过来。” “没想到，竟然看到刑讯逼供的一幕！” 魏茂生朝赵羿拱了拱手：“王爷，这件事您可知道？” “我当然知道。”赵羿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谢金亮有嫌疑，又不肯说实话。” “所以，玄影司的人对他动刑，有什么问题吗？” “王爷！”魏茂生冷喝一声，振振有词，“谢金亮是朝廷命官，你们无凭无据，岂可对他动刑！” “这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魏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赵羿眉头一蹙，面露不悦道：“本王奉命查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这谢金亮又有所隐瞒。” “不动刑，他会招吗！” 魏茂生眯了眯眼睛：“他招了？” “招了呀！”赵羿眼珠子一瞪，指了指程万里，“把供词给魏大人看看！” 程万里还没出声，谢金亮就大声呼喊了起来：“魏大人，下官冤枉啊！” “下官都是被逼的！” “下官怕被打死，才屈打成招的！” “请魏大人替我做主啊！” 赵羿早就料到谢金亮会有这么一手。 他假装惊讶，指着谢金亮，火冒三丈道：“好你个谢金亮，你竟然敢骗本王！” “打！给本王使劲打！” “住手！”其实根本没人响应赵羿的吩咐，但魏茂生还是喊了一声。 随即，看着赵羿说道：“王爷，您既然奉陛下之命查案，岂可做出屈打成招，滥用私刑的事情！” “这混账东西骗了本王，难道不该打吗？”赵羿一脸嚣张地反问道。 魏茂生迎上赵羿愤怒的目光，理直气壮道：“王爷，您对谢金亮刑讯逼供，已经有错在先。” “他屈打成招也是情有可原，您再动私刑，就是一错再错！” “请王爷三思！” “请王爷三思！”刘牧海立刻附和。 两人虽然恭敬，可语气都十分强硬。 荀睿和程万里站在一旁看好戏，都没有吱声。 赵羿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抬手虚点着魏茂生和刘牧海，“你们两个混账，竟然敢管到本王的头上！” “本王告诉你们，这是本王的案子！” “本王怎么查，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滚！现在立刻给本王滚！” 魏茂生咬着牙，据理力争：“王爷，您查案我不管，可您对峡东省的官员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下官身为峡东省按察使，不能坐视不理！” “您若要一意孤行。” “那就先对我动刑吧！” 说完，魏茂生把头一歪，袖子一拂，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好家伙！ 这是硬往枪口上撞啊！ 赵羿冷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程万里吩咐道：“程大人，把这位魏大人给我关进牢里。” “等本王收拾了谢金亮，再满足他的愿望！” 程万里傻眼了。 魏茂生可是按察使，三品大员，级别比自己高两级。 玄影司虽说权柄很大。 可有些事情也是要讲规矩的，有些人也不是说想动就能动的。 一般来说，要查三品大员，怎么也得从三品的玄影司同知出面，而且必须有皇帝的旨意。 否则，他们也不敢轻易抓比自己级别高的人。 现在好了，赵羿让他直接拿下三品大员。 这不把他往火坑上逼吗！ 程万里犹豫之时，魏茂生已经惊得说不出话！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擎王殿下，竟然真的敢对自己下手！ 见程万里迟迟没有动静，赵羿怒吼道：“程万里，本王的话你不听了？” “王爷息怒！”程万里躬身，小心提醒道：“王爷，魏大人可是三品大员，兹事体大，还望王爷收回成命。” “他是三品大员又如何？”赵羿指了指自己，跋扈到了极致：“本王是亲王，是皇子！” “他敢对本王无礼，还敢阻拦本王查案！” “本王要治他的罪，谁也拦不住！” “程万里！”赵羿反手从程万里身后的下属手上，抽出一把刀，架在了程万里的脖子上。 “你敢抗命，本王就敢要了你的命！” 身为玄影司的一员，程万里这辈子接触过各种人，也见过皇帝陛下。 可像擎王这么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程万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按照赵羿的吩咐去做。 “来人！将魏大人送进大牢！”程万里咬着牙，大声命令。 “你……你……你……你敢！”魏茂生没想到，程万里还真的照做了。 魏茂生的喝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两个玄影卫上来，直接把他架出了审讯室。 已经看傻的刘牧海，慌忙看向赵羿，“王爷，魏大人何罪之有，您怎可将他下狱？” 赵羿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刘牧海：“你再敢说一句话，本王立刻把你也扔进大牢！” 刘牧海下意识地闭上嘴，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事情朝着他没想到的方向发展。 不过，仔细一想，擎王这么做，等于把事情闹大了。 朝廷要是知道，这位擎王恐怕要被口诛笔伐了！ 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后，刘牧海拱了拱手道：“王爷，下官告辞！” 说完，刘牧海直接走人。 “王爷，您这么做是不是太冲动了！”刘牧海离开后，荀睿上前来，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冲动？”赵羿撇了撇嘴，“你没看到这老东西目中无人的模样吗？” “都快骑到本王脖子上拉屎了，我能惯着他！” 荀睿不敢再劝，小心试探道：“王爷，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赵羿冷笑一声，走到谢金亮面前：“谢金亮，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愚弄本王！” “王……王……王爷，下……下官……不敢！”谢金亮吓得瑟瑟发抖。 见到魏茂生和刘牧海出现后，谢金亮一直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下去。 他相信，有这两位大人在，玄影司的人肯定不敢再对自己动刑。 可万万没想到，擎王这么霸道！ 一点面子都不给魏茂生。 还直接把他关进了大牢。 这种事，恐怕皇帝都干不出来吧。 这位擎王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太无法无天了！ 第129章 扭转乾坤 谢金亮怕了！ 打从心底里害怕了！ 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真怕这位擎王殿下，一气之下，把他给宰了。 赵羿抬手，扯了扯谢金亮的脸皮，面露狞色道：“不敢？” “刚刚是谁说自己是屈打成招的？” “我……我……我……”谢金亮嘴唇不住地发抖，任何辩解的话到嘴边，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最后，他急中生智，哭着求饶道：“王爷饶命！” “下官真的没办法。” “我真的是跟郭川谈公事。” “你们不相信，我只能撒谎了！” 谢金亮清楚，他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往回圆，才说得过去。 他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京城那边。 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赵羿就坐实了屈打成招的罪名。 再加上，他把魏茂生抓进大牢，这件事恐怕会引起朝廷震动。 到时候，倒霉的就不是自己，而是赵羿！ “谢金亮，到现在了，你还敢跟本王耍花样！” 赵羿冷笑连连，退后一步，手掌一摊，“鞭子！” 一个玄影卫把鞭子递给了赵羿。 赵羿抻了抻鞭子，狞笑一声后，扬起了鞭子。 …… 刘牧海离开玄影司后，立刻去了谢家。 谢振兴一见到刘牧海，立刻恭敬地迎了上来：“刘大人，大哥怎么样了？” 刘牧海摇了摇头，“那擎王实在是太跋扈了，竟然把魏大人直接抓进了大牢。” “你赶紧带我去书房，我要修书通知九皇子，还要上疏弹劾擎王！” “刘大人这边请！”谢振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赵羿对着谢金亮抡了十几鞭后，谢金亮直接晕了过去。 他把鞭子随手一扔，回到座位，拿起碗盖，灌了一大口茶。 这时，荀睿凑了上来，“王爷，您的气已经出了，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程万里立刻附和道：“是啊，王爷。眼下谢金亮翻供，他的供词恐怕无法采用。” “最关键的是，我们还没问出证据。” “如此一来，我们很被动。” 话落，荀睿又道：“王爷，您把魏大人关起来的事情，恐怕很快就会传到朝廷。” “估计朝廷会派人过来。” “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赵羿垂着眼皮，沉思了良晌后，缓缓开口：“你们说得也对！” “眼下时间很紧，我们得尽快弄到证据！” “这样吧。” “程大人继续对谢金亮用刑。” “荀大人去沐源州府衙，找郭川的同僚，看看有没有站出来。” “我去找郭家的人问问！” 荀睿和程万里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 荀睿和程万里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驿馆。 沐源州府衙的官吏，没人敢站出来。 谢金亮咬死了不说，程万里也不敢下死手。 赵羿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嘴角噙着笑意：“再等等，说不定明天会有转机呢！” 说完，赵羿便回自己房间了。 荀睿和程万里一脸茫然。 这擎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隔天上午。 荀睿和程万里的房间，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 两人得知是擎王叫他们去堂屋，心中大惑不解。 来到堂屋后，两人看到堂屋中间跪了一个模样邋遢的人，身上还被绳子绑住。 旁边还坐着一个模样出众的女子。 参拜过后，荀睿主动问道：“王爷一大早喊我们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介绍一下。”赵羿指了指女装打扮的郭芷嫣：“这位是郭川的女儿郭芷嫣。” 闻言，荀睿和程万里心头一动，纷纷看向了郭芷嫣。 不得不说，女装打扮的郭芷嫣，十分惊艳。 五官生得是精致秀美，坐在那自是有一番大家闺秀的端庄气度。 赵羿忽见之时，也是眼前一亮。 郭芷嫣男装打扮时，看不出什么，换了女装，没想到是个大美女。 可见这女人可塑性极强。 “郭小姐，你自己跟两位大人说说吧。”赵羿朝郭芷嫣示意了一下。 郭芷嫣起身，微微施礼，便将她离家出走，再到查出谢金亮和土匪勾结，然后找到账簿，又抓了土匪头子的经过，娓娓道来。 当然，中间省略了赵羿的戏份。 然后编了一套说辞，她在知州府门口蹲守，发现赵羿，然后便主动联系。 听完后，荀睿和程万里无不瞠目结舌。 他们没想到，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够做到这份上。 两人还未从吃惊中缓过来，郭芷嫣把一本账簿和几张土匪头子的供词，递了过来。 荀睿和程万里接过后，交换着查看。 看完后，两人下意识地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份账簿和口供，那绝对是铁证啊！ 再顺着这份供词追查，谢金亮和谢家恐怕在劫难逃！ 荀睿和程万里原本以为这次查案，如果谢金亮不开口，很难再有突破。 却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了郭川的女儿。 这位郭芷嫣简直天神下凡，扭转乾坤。 称她为奇女子也不为过！ 就在荀睿和程万里心中惊叹之时，赵羿开口了：“两位大人，现在证据有了。” “接下来，就有劳两位大人，根据上面的供词，把谢家的人抓回去，好好审一审！” 荀睿和程万里躬身一拜：“下官定不辱使命！” “对了。”赵羿眉头微蹙，提醒道：“抓人的时候，随便找别的借口！” “我们手上有证据的事情，你们暂时不要透露。” “以免打草惊蛇！” “下官遵命！” …… 此时，京城的朝堂之上。 左相周匀甫出列，将一份奏折呈上。 “陛下，这是峡东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 曹岩走到周匀甫面前，接过奏折，再回到永兆皇帝身边，将奏折递到了永兆皇帝手上。 永兆皇帝在看的时候，周匀甫大声说明：“这份奏折是峡东省右参政刘牧海上表。” “他要弹劾擎王殿下，在调查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时，对沐源州同知谢金亮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奏折上还说，峡东按察使魏茂生去劝阻的时候，擎王殿下非但不听，还一意孤行，甚至让人把魏大人关进了大牢。” “擎王殿下还扬言，要对魏大人动刑。” 周匀甫话落，百官一片哗然！ 第130章 老八是被人算计了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魏大人堂堂三品大员，擎王这么做，简直无法无天啊！” “可不是嘛！就算他是查案，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啊！” “陛下真是所托非人啊！” “……” 众人议论纷纷，舆论的风向十分统一，都是谴责赵羿的不堪行径。 永兆皇帝看完奏折后，默默合了起来。 额头凸起的青筋，已经说明，此刻他的心情有多愤怒。 自己这个儿子，最近的表现不错。 这次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 原以为交给他，就算不能办得多出彩，也不至于给自己丢脸。 可万万没想到，离开京城，没有了管束，这混账东西，竟然肆意妄为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文官队伍里陆续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擎王殿下目无法纪，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有辱国法，有负圣意，还请陛下召回擎王，严加惩罚！” “陛下，魏大人忠心为国，却换来擎王殿下如此欺压，臣请陛下替魏大人主持公道！” “请陛下严惩擎王，替魏大人主持公道！” “臣附议！” “……” 弹劾加附议的人达二十多人！ 看到这一幕，九皇子嘴角翘了起来。 他的眼里仿佛已经看到，赵羿被召回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在大殿，被永兆皇帝训斥责罚。 “陛下。”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九皇子美好的幻想。 扭头一看，裴天麟站了出来：“此事目前只有峡东右参政刘牧海的一面之词。” “臣请陛下派人调查清楚后，再做定夺！” 话落，右相沈敬林出声附和道：“陛下，臣以为裴国公说得在理，是非曲直，不能偏听偏信。” “陛下查明真相后，再处罚也不迟。” 永兆皇帝眉头微微一沉。 裴天麟站出来替赵羿说话，他可以理解。 沈敬林也为赵羿说话，让他有些不解。 虽然永兆皇帝不允许皇子结党营私。 可说归说，历朝历代，哪个皇子不结党营私。 皇帝暗中都会关注，皇子和哪位大臣走得近。 赵羿向来不涉朝政，也从来没听说他跟哪个大臣走得近。 右相位高权重，忽然帮赵羿说话，自然让永兆皇帝格外在意。 不过，仔细一想，永兆皇帝很快就释然了。 郭川是沈敬林的门生。 赵羿对谢金亮严刑逼供，显然是不相信郭川畏罪自杀，他或许想从谢金亮口中问出真相，替郭川翻案。 如此一来，沈敬林替赵羿说句话，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永兆皇帝的怒气似乎消了不少。 赵羿对谢金亮刑讯逼供，可见是在认真查案，没有敷衍了事。 就是这手段实在是太稚嫩了，竟然被魏茂生和刘牧海发现，还跟魏茂生起了冲突，把魏茂生给关进了大狱。 等等！ 永兆皇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魏茂生和刘牧海为何会知道赵羿对谢金亮刑讯逼供？ 略微思忖后，永兆皇帝渐渐想明白了。 看来老八是被人算计了！ 心思通达后，永兆皇帝做出了决定。 “陆归！” 一道洪亮的声音发出后，玄影司掌司陆归站了出来：“臣在！” “朕命令即刻前往沐源州查实刘牧海奏折所陈之事。” “若确有其事，朕允你便宜行事！” “臣遵旨！” …… 沐源州谢家。 刘牧海昨夜住在谢家。 此刻，谢振兴正在花园中招待刘牧海。 “谢二爷不用太过担心。”刘牧海放下茶杯，嘴角挂着从容的笑容，自信道：“我已上疏弹劾擎王。” “九皇子那边也会让人响应。” “我估计今日陛下便会派人来沐源州。” “只要钦差一到，你大哥就会没事了。” 谢振兴松了口气，幽幽道：“不知道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能挺到钦差到来！” 话音刚落，前面廊道传来一阵动静。 谢振兴和刘牧海同时扭头望去。 只见白傲带着五个玄影卫在谢家下人的跟随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刘牧海不认识白傲，但认得出对方的衣服。 “本官峡东右参政刘牧海。”刘牧海自报家门后，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你们到谢家来做什么？” “在下玄影司沐源所千户白傲。”白傲拱了拱手，然后看向谢振兴：“我们奉命带谢振兴回去问话。” 闻言，刘牧海眉头一皱：“许长史犯了何罪，你们为什么带他回去问话？” 白傲面无表情回道：“谢振兴牵扯谢金亮的案子，擎王殿下让我们带他回去问话。” 话落，白傲对着身后的手下一挥手：“带走！” “慢着！”刘牧海抬手指着白傲，横眉怒目道：“光天化日，随便找个借口，就要带走良民。” “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 白傲脸色平静，语气不咸不淡：“刘大人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去找擎王殿下理论，我们只负责抓人。” 说完，几个玄影卫立刻走到谢振兴身边，把谢振兴架走。 “刘大人，救我啊！” “刘大人，救我啊！” 刘牧海怒视着白傲，想要斥责，可白傲根本没有鸟他的意思，直接转身离开。 气得刘牧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不过，刘牧海很快冷静下来。 赵羿让人来抓谢振兴恐怕是想逼谢金亮就范。 这更加说明赵羿已经走投无路了！ 而且，这件事等于罪加一等！ “好！我再上一道奏折弹劾你！” 冷笑一声后，刘牧海转身朝书房走去。 谢振兴被带回玄影司后，并没有丢进地牢。 而是被带到了一间闲置的库房。 “你……你们做什么？” 谢振兴被绑在椅子上，一脸惊慌地询问。 可根本没人搭理他。 等被绑好后，屋外来了好些人。 为首的正是程万里。 程万里站在谢振兴面前，冷冷一笑：“谢振兴，我带了一个老熟人来见你。” “老熟人？”谢振兴一脸茫然。 程万里挥了一下手。 后面两个手下押着土匪头子来到了谢振兴面前。 谢振兴一眼就认出了土匪头子，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这些变化全都落在程万里的眼中。 “谢振兴！”程万里指了指土匪头子，“他已经全部交代了！” “我劝你最好如实交代！”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玄影司的酷刑！” 第131章 供词 玄影司的威名，谢振兴是听过的。 他们是皇帝手上的利剑，做事向来不讲规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谢振兴跟刘牧海想得一样，被抓来的时候，以为是玄影司为了逼谢金亮就范，拿自己来威胁谢金亮。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抓了鹤鸣山的土匪头子王峰。 正如玄影司是皇帝的利剑，鹤鸣山的土匪是他们谢家手中的屠刀。 在沐源州，谁敢跟他们谢家作对。 这把屠刀就会落在谁的脖子上。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绝对隐秘且十分危险的。 谢振兴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玄影司的人才来沐源州多久，他们是怎么知道王峰的？ 又是什么时候抓到王峰的？ 一个个问题，如雨后春笋从脑海里冒出来。 可现在，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玄影司的人带来王峰，那也意味着自己完了。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谢振兴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整个人颓软在椅子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程万里从谢振兴的反应判断出，谢振兴已经绝望崩溃。 人在绝望下，会变得极端。 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什么都说。 为了让谢振兴开口，程万里要重新给谢振兴一点希望。 “谢振兴，我听说你有一个老婆，四个小妾，一共有六个子女。” 程万里的语气很缓慢，一边说一边观察谢振兴的反应。 当他说完，谢振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又重新有了生气。 他抬起头看向程万里，先是愣了一会儿。 随即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哆哆嗦嗦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谢振兴，我们玄影司做事的风格你应该清楚。”程万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振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一是，将你们谢家跟土匪勾结的事实，如实交代，我可以保你全家性命。” “二是，你可以选择不说，但代价是，你全家都跟着陪葬！” 话音落下，谢振兴眼睛瞪得滚圆，眼里布满了血丝，身体因为害怕和愤怒，抖得十分厉害。 程万里用一种冷酷的表情，回应着谢振兴。 过了不知道多久，谢振兴身体不再抖动，眼中泛起一抹无奈后，低下了脑袋。 “我说！我全都说！” 程万里心中大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谢振兴忽然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程万里，咬牙切齿：“你得发誓，我说了以后，你一定要保我全家人的性命。” “否则，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程万里二话不说，抬手起誓：“我程万里发誓，若谢振兴如实交代，我定保他家人性命无虞！” 说完，程万里放下手，又补充道：“你放心，你的家人跟我们无冤无仇，只要你说了，我没理由再为难他们。” 一听这话，谢振兴长舒了一口气。 从王峰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谢家已经完了。 能保住自己家人，也算是万幸了。 接下来，谢振兴开始交代。 谢家这些年和土匪王峰勾结，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听完后，程万里心中笃定，谢家这对兄弟犯下的罪行，死多少次都不够。 不过，谢振兴没有提到贪墨赈灾钱粮的事情。 于是，程万里主动问道：“关于贪墨赈灾钱粮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谢振兴怔了怔，垂下眼皮，语气低沉道：“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都是我大哥经手的。” “但我听大哥提过，大头已经被京城那边扣下。” “赈灾钱粮运到沐源州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了。” “我们这边只拿了一点。” 程万里知道，谢振兴嘴里再问不出什么了。 让他签字画押后，便离开去跟赵羿复命。 赵羿拿到供词，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走！我们一起去找谢金亮！” 没多久，赵羿来到了审讯室。 两天时间，原本脑满肠肥的谢金亮，已经瘦了不少，整个人更是狼狈不堪。 赵羿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站在了谢金亮面前。 “谢金亮，考虑得怎么样了？招还是不招？” 谢金亮抬起眼皮，看了赵羿一眼，又阖上了眼皮。 他现在又饿又困又累，实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谢金亮，我让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着，赵羿亲自把谢振兴的供词摊开，谢金亮再次睁开困顿的双眼，目光有些费力地落在供词上。 看了几眼后，谢金亮像是见了鬼一样，猛地睁大了眼睛，双眼鼓得跟铜铃一样。 一字不落地看完后，谢金亮下意识张开嘴唇，想要否认这份供词。 可里面的内容准确无误，根本不可能是伪造的。 很快，他就在脑海里思考这份供词的来历。 这天底下，知道这些事情的，除了自己，就只有谢振兴和王峰。 他们不可能抓到王峰！ 那唯一的答案就是谢振兴。 他们抓了自己的弟弟逼供！ 想通后，谢金亮忽然激动起来，他目光死死地看着赵羿，咬牙切齿：“你……你们是不是对我弟弟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了？” 赵羿把供词交给了程万里，挥了一下手。 很快，有两个玄影卫把谢振兴带了进来。 谢振兴身上被绳子绑着，低垂着脑袋，死气沉沉。 可谢金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看到弟弟没有受到任何刑罚，谢金亮吃惊不已。 可他实在想不通，谢振兴没有受到刑罚，为什么把他们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和盘托出。 赵羿指了指谢振兴，嘴角一勾道：“看到没有，我们可没对你弟弟用任何刑罚。” 说着，他指向程万里，“程大人最喜欢讲道理。” “他对你弟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弟弟幡然醒悟，才坦白了一切。” “程大人。”赵羿退后一步，对着谢金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谢金亮就交给你了。” 赵羿坐到了椅子上，一边品着茶，一边看好戏。 程万里走到谢金亮面前，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谢金亮，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招了吧。” 谢金亮腮帮子鼓了鼓，咬着牙，顽抗道：“你们这是逼供，你们一定用了什么手段，逼我弟弟招供！” “没有证据，这些供词根本不能作数！” 第132章 水落石出 谢金亮心中抱着一丝希望。 就算谢振兴招供，没有证据，他们随时可以翻供。 有京城的人帮他们托底，他们一定能够翻身！ 正想着，一直低垂着脑袋的谢振兴缓缓抬起头。 “大哥，他们抓了王峰！”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金亮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遭雷击，瞳孔猛地收缩，整张脸因为惊恐，而不停颤抖。 王峰！他们竟然抓到了王峰！ 这怎么可能？ 谢金亮的反应跟谢振兴一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赵羿他们才来沐源州几天。 如何查到王峰？如何抓到王峰？ 这每一件事都不容易，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 可谢振兴不会骗自己。 而且，谢振兴在没有动刑的情况下招供，说明王峰真的在他们手上。 否则，谢振兴是不会说的。 “把人带进来！” 就在谢金亮惊愕之时，程万里大喝一声。 很快，又有两个玄影卫把王峰带了进来。 王峰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金亮彻底蔫了。 程万里故技重施，拿谢金亮的家人跟谢金亮做交易。 谢金亮最终同意了。 可他又跟赵羿做了另一个交易。 他不可能把京城那边的人供出来。 因为一旦说出来，京城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所以，谢金亮只能自己扛。 这要求很合理，赵羿一口答应。 最主要的是，赵羿也没指望谢金亮能把京城的人拉下水。 京城的人，他早有准备。 等谢金亮坦白完，天也已经黑了。 “两位大人辛苦了。” 走出玄影司的地牢，赵羿面带笑容道：“这案子到现在终于有了突破，两位功不可没，晚上我们回驿馆喝两杯庆祝一下。” “这案子多亏王爷运筹帷幄，下官不敢居功！” “我等只是听从王爷吩咐，功劳愧不敢当！” 荀睿和程万里纷纷客套了一句。 一众人正走到衙门口，街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赵羿停下脚步，眉头微蹙。 没多久，马蹄声由远及近，赵羿也看清楚了来人。 为首的正是玄影司掌司陆归！ 玄影司一把手都出动了。 看来这边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赵羿心中想着的时候，陆归翻身下了马，来到了赵羿面前。 众人互相打了招呼，赵羿率先发问：“陆掌司怎么来了？” 陆归面无表情，朝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语气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淡漠：“峡东右参政刘牧海上表弹劾王爷。” “我奉陛下旨意，来沐源州核实。” 赵羿微微侧身，对着衙门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进去谈吧。” 一众人又回到了堂屋。 赵羿和陆归分坐在上首座两侧。 陆归看着赵羿，开门见山：“听说王爷把峡东按察使魏茂生关进了大狱。” “不知可有此事？” 赵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陆归眼底闪过一抹狐疑，“魏大人何罪之有，王爷将他关进大狱？” 赵羿神色从容：“魏大人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来到玄影司对我们查案指手画脚，还故意阻挠我们审讯疑犯。” “无奈之下，本王才把他关进大狱。” “这件事，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陆归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投向程万里。 这是他玄影司的人，别人敢骗他，程万里可不敢。 程万里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陆归这才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赵羿。 “王爷，刘牧海在奏折里说，您无凭无据，对谢金亮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此事您作何解释？” “呵！”赵羿嗤笑一声，讥诮道：“简直是无稽之谈！” “本王不知道那刘牧海是何居心。” “这案子跟他们没关系，跑来指手画脚也就算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上表诬蔑我们！” “回头我一定好好参他一本！” 陆归眉头一沉，“王爷没有对谢金亮动刑？” “动了！”赵羿十分干脆地点头。 “可有证据？” “有啊！” 陆归愣了一下，再次看向程万里。 程万里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 陆归垂目一想，随即眸光精亮道：“王爷，案子有结果了？” “陆掌司来得刚刚好。”赵羿嘴角噙笑，“这案子基本已经水落石出！” “我们已经拿到谢金亮的供词！” 话落，赵羿朝程万里示意了一下，程万里将供词呈给了陆归。 陆归翻开，快速看了起来。 不愧是玄影司的一把手，全程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估计这种事情他见过不少，已经无法让他心中起任何波澜。 陆归把看完，把供词还给了程万里，看向赵羿，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拱手道：“恭喜王爷，不负陛下所托！” “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荀大人和程大人的功劳。”赵羿客气一下。 事情也算弄清楚，赵羿原本想要邀请陆归去驿站喝几杯，可陆归委婉拒绝，还把程万里留了下来。 赵羿知道陆归有些事情要找程万里问清楚，也没再说什么。 赵羿和荀睿离开后，陆归屏退手下，只留下程万里。 “你把查案的经过，详细跟本座说一说！”没有外人的时候，陆归就是玄影司里让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他朝那一坐，程万里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将这些天查案的经过，细细道来。 听完后，陆归站了起来，左手凝于腹部，右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微微抬头，作沉思状。 片晌后，他嘴角微扬，喃喃道：“这位擎王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程万里以为陆归跟他说话，立刻回应道：“说起来还真是！” “本来我们已经走投无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郭小姐。” “她还拿下了土匪头子和账簿。” “这运气好到没边了！” 陆归没接程万里的话，而是吩咐道：“带我去地牢看看吧。” …… 次日，朝堂上。 百官因为刘牧海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再次沸腾了。 他在奏折里说，擎王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 把谢金亮的弟弟谢振兴给抓起来，想要逼谢金亮就范。 九皇子的人再次带头，对擎王进行猛烈地抨击。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响应，恳请皇帝严惩擎王。 皇帝顶住压力，说一切等待陆归查实后，再做定夺。 可皇帝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火。 老八做事实在太没脑子了。 怎么什么事情都被人抓着把柄！ 实在是太蠢了！ 第133章 山贼 此时的赵羿正在知州府，吊唁郭川。 昨天赵羿就已经解禁了郭家的人。 他们守了一夜的灵，今天准备让郭川入土为安。 因为案子的原因，郭家也没有通知什么人。 可发丧的时候，知州府外还是来了不少百姓。 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一个官员好与坏，盖棺论定的一刻，能有多少百姓站出来，可见一斑。 郭川入土后，郭家人来到赵羿面前，齐齐下跪。 “多谢王爷！” 陈慧英已经从郭芷嫣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虽然郭芷嫣提醒家人，这件事要保密。 可他们还是执意要对赵羿的帮助，表达感激。 本来郭家人已经绝望了。 没想到，这位他们并不抱期望的擎王殿下，竟然帮郭川翻案了。 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只能磕头表示。 赵羿离开的时候，把郭芷嫣也带走了。 一来，她是这个案子重要的证人。 二来，她也想去京城找她的心上人。 还有就是，她想去见见十几年未见的清芍姐姐。 中午赵羿从驿馆出发，在城门口和其他人会合。 早上几人商议了一下，既然谢金亮已经招供，再留在沐源州也没什么意义。 谢金亮在供词里说出了一些同谋。 这些次要的人和事情，就交由白傲来收尾。 赵羿他们决定下午就启程回京。 陆归也跟他们一同回京，这支队伍的人一下就变得很多。 出发之前，一个玄影卫带着赵羿和陆归的两封信，先行一步回京复命。 可让赵羿没想到的是，三天后，他们在路上休息。 几个都察院的人相约去林子里解手，无意间发现一具尸体。 陆归带人一看，正是送信的那个玄影卫。 “王爷，我们查验过，他应该是遇到了山贼，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抢了，那两封信还留着。” 玄影司的人检查后，陆归主动向赵羿汇报。 赵羿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蹙眉道：“这些山贼也太猖獗了，敢在京城附近，对玄影司的人动手！” 陆归面色冷峻道：“这两年各地灾情不断，很多流民汇聚到京城。” “可京城不可能收留那么多流民，很多被拒之门外的流民，就落草为寇。” “京城附近的山贼是越来越多！” “朝廷没派兵围剿吗？”赵羿好奇道。 陆归若有深意地看了赵羿一眼，“山贼可没那么好剿！” “京城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很快就知道。” “知道后，他们便可东躲西藏。” “朝堂出动多少次，都无功而返。” 赵羿恍然点了点头。 “王爷对剿匪有兴趣？”陆归忽然问了一句。 赵羿愣了一下，很快就嗤笑一声，摇头道：“本王怎么可能对剿匪有兴趣。”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地面微微颤动，林子里鸟兽惊飞。 “是山贼！”陆归眉心一拧。 “不会这么巧吧！”赵羿有些无语。 “王爷，你们先躲进林子里。”陆归目视前方，语气冷静。 赵羿深深看了陆归一眼。 此刻的陆归，全身散发出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颇有一股大将之风！ 赵羿示意马车里的郭芷嫣下车，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和都察院的人，躲进了旁边的林子。 道路中间剩下三十几个玄影司的人。 赵羿没有走远，而是躲起来想看看陆归如何应付。 “吁……” 没多久，一群骑着马的山贼，停在了陆归他们前面。 粗略一数，有一百多人，看过去黑压压一片，声势十分惊人。 为首的一个山贼目光扫过陆归他们，皱起了眉头：“你们是玄影司的人？” 陆归他们穿着玄影司的制服，想否认也不可能。 “我们是玄影司的人，你们还想抢吗？”陆归面色平静，语气也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 贼首黝黑的脸，看不出变化，但紧锁的眉头还是能看出，他心中的忌惮。 一般来说，土匪是不会劫官家的车队，他们只是象征性地收点过路费就放人。 “我们是黑风寨的人。”贼首自报家门后，继续道：“既然你们是玄影司的人，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交点过路费，我们就放人！” “呵！”陆归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想打我们玄影司的主意，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落，陆归抽出自己的佩刀。 身后的人纷纷响应，全都抽出佩刀，个个杀意凛然。 “我数三下！”陆归看着贼首，“三下后，如果你们不走，那就把命留下！” 山贼们万万没想到，面前才三十几个人，竟然敢跟他们叫板。 “大哥，我们一百多人，还怕了他们不成！” “对！干死他们！” “玄影司的人又如何，老子不信他们有三头六臂！” 正嚷着，陆归开始数数。 “一！” 贼首是见过世面的，他听过不少玄影司的传闻。 可双方人数差距实在太大，就这么走了，以后不得成为别人的笑柄。 “二！” 贼首眸中寒光一闪，一咬牙：“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话落，这些山贼还没动静，对面的马已经先动了！ 陆归一马当先，带着全部人冲了出去。 赵羿看到这一幕，心中吃惊不已。 陆归作为玄影司的老大，竟然身先士卒！ 当然，主将这么做，对己方的士气是极为重要的鼓舞。 特别是处于劣势的情况下。 刚想到这，赵羿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玄影司人数在账面上处于绝对劣势，可在实力上，却是截然相反。 陆归一个照面，便将那贼首的脑袋砍了下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些山贼虽然打家劫舍，恶贯满盈，可哪里见过这种凶残的场面。 瞬间乱了阵脚。 玄影司那三十几个人，很快杀入山贼阵营中，简直如同狼入羊群，予取予求。 队伍后面的山贼见状，立刻调转马头，落荒而逃。 玄影司那三十几人追杀了一会儿后，便撤了回来。 这场遭遇战，以玄影司的完胜告终。 赵羿全程目睹。 若双方真刀真枪开干，这帮山贼虽然干不过玄影司的人，可玄影司也不可能赢得那么轻松。 只能说陆归太厉害！ 从一开始就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对方！ 毕竟，玄影司训练有素，而山贼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一看苗头不对，没人会跟你死磕。 “王爷，我们还要不要派人送信回京城？”重新会合后，陆归拿出那两封信，询问赵羿。 赵羿略微斟酌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明天就到京城了，没必要再冒险送信了。” 第134章 当庭问话 京城，武宁侯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他们通过运作，将峡东右参政刘牧海召到京城，准备当面跟赵羿对峙！ 彭华宇正好收到沐源州传来的消息。 他当着九皇子和刘牧海的面，汇报道：“殿下，刘大人，今日玄影司沐源所已经将魏茂生放了！” “魏茂生回去就立刻上奏书控诉赵羿。” 略微停顿，彭华宇嘴角泛起一抹狡猾的弧度：“三天前，赵羿被陆归带回京城，就已经注定他这次输得一败涂地！” “按路程算，他们明日就能回到京城。” 彭华宇又看向刘牧海，“刘大人，你来得正是时候！” “有你在，赵羿便无狡辩的余地！” 刘牧海朝九皇子拱了拱手：“本官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哈哈哈……”九皇子肆意地笑了起来，“明日可有好戏看了！” …… 次日，朝堂之上。 左相周匀甫将魏茂生的奏折递了上来。 永兆皇帝看得肝颤。 这份奏折，魏茂生措辞十分严厉。 永兆皇帝仿佛看到魏茂生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儿子就是一个无法无天，无可救药的顽劣之徒。 你看看，他干的这是人事吗？ 我堂堂三品大员，他竟然说关就关。 这事情，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愿意帮你们赵家治理这个天下。 永兆皇帝是个极其爱面子，又极其注重自己名声的人。 平常也是极力塑造善于纳谏，尊重臣子的形象。 可这份奏折，太不给面子了！ 让他真的想要揍人。 可想归想，眼前的烂摊子还要自己收拾。 陆归去了沐源州，第二天便带着赵羿回来。 不用说，赵羿肯定是做了那些不堪的事情，陆归才把他带回来。 三天时间，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恐怕事情有些棘手，让陆归都难以启齿。 其实，处罚赵羿事小，自己丢脸事大。 赵羿是自己指定的人，把事情办砸了，还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唉…… 永兆皇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憋着一口气，实在是郁闷。 就在这时，天乾殿外一个太监躬身走了进来，大声禀报道：“陛下，擎王殿下和玄影司掌司陆归在殿外求见！” 哗的一下，百官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太监。 那太监吓了一跳，茫然不知所措。 永兆皇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陆归怎么直接把人带到了朝堂上？ 陆归是永兆皇帝的心腹，深知永兆皇帝的脾性。 像这种丢人的事情，应该私底下跟自己禀报，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把人直接带到朝堂上，当庭问话，万一兜不住怎么办？ 可事已至此，永兆皇帝也只能召见。 “宣！” 没多久，赵羿和陆归走入了天乾殿。 一路走来，赵羿感受到了各种目光。 有鄙夷，有愤怒，有不屑，还有不少幸灾乐祸的。 老子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 赵羿心中自嘲了一句，来到殿前，和陆归一起参拜。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陛下！” “免礼吧！”永兆皇帝语气透着一股无奈。 随即，在文武百官的期待下，永兆皇帝开口道：“擎王，你可知罪？” “知罪？”赵羿愣了一下，“知什么罪？” 永兆皇帝眉头一拧，看向陆归：“陆归，这是怎么回事？” 陆归躬身回道：“回禀陛下，臣去沐源州核实，擎王殿下确如刘大人奏折所述，对谢金亮严刑逼供，将魏大人关进大狱。” 话音刚落，大殿内哗声四起。 “肃静！”曹岩扯着嗓子，大声提醒了一句。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后，永兆皇帝发问道：“陆归，你没告诉擎王，他犯了什么错吗？” “陛下。”陆归面不改色道：“擎王殿下没错！” 此言一出，如平地起惊雷，百官无不瞠目结舌。 有人直接站了出来。 正是峡东右参政刘牧海。 “陆掌司，擎王殿下做出此等目无法纪之事，你竟然说他没错，请问你是何居心？” 赵羿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扭头一看，竟是刘牧海。 这家伙竟然也来京城了！ 这时，陆归头也不回，直接回道：“陛下，臣以为，擎王殿下为了查案，做出这些事情，并无不妥！” “荒谬！难道为了查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就是！你们玄影司平常无法无天惯了，自然要替这种行为说话！” “若以后谁都这么做，那还有王法吗？” “……” 陆归一句话，立刻引来众人的质疑。 百官原本就对玄影司颇有微词，平常不敢质疑，现在陆归往枪口上撞，他们还不得趁这个机会，发泄一下不满。 陆归微微扭头，余光冷冷一扫，轻哼道：“各位，刑讯逼供本就是合理合法的手段，擎王殿下这么做，有何不妥呢？” “至于将魏大人关进大狱，此事我已查实。” “魏大人和刘大人无故跑来对擎王殿下指手画脚，还故意阻挠查案。” “擎王殿下劝阻无果。” “所以，迫于无奈才将魏大人关进大狱。” “陆掌司！”刘牧海面色阴沉，义愤填膺道：“我和魏大人是听说擎王殿下对谢金亮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所以才赶去劝阻擎王殿下。” “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变成指手画脚，故意阻挠查案。” “你如此颠倒黑白，莫不是收了擎王的好处！” 陆归冷冷一笑：“刘大人，请问你从何听说擎王殿下对谢金亮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刘牧海理直气壮：“我是从谢金亮的弟弟谢振兴口中听说的。” 陆归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又如何断定，擎王殿下屈打成招了？” “呵！”刘牧海嗤笑一声，朗声回道：“那日，我和魏大人去了审讯室，亲眼看到谢金亮被打得遍体鳞伤。” “他还亲口跟我们说，擎王殿下屈打成招，请我们帮他伸冤。” 说着，刘牧海看向赵羿，大声质问：“擎王殿下，下官可有一句谎话？” 百官顺着刘牧海的问话，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赵羿身上。 永兆皇帝也皱着眉头看向赵羿，想要看他如何回答。 赵羿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没错，刘大人说的都是实话！” 就在所有人要发出感慨之前，赵羿又补充了一句。 “可惜，谢金亮说的不是实话！” 第135章 这份供词是真的 谢金亮说的不是实话？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困惑。 刘牧海皱起眉头，“擎王殿下此话何意？” “刘大人。”赵羿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反问道：“本王倒是想知道，为何你和魏大人就这么相信谢金亮说的话？” “他说自己无辜，你们就相信他是无辜的。” 刘牧海冷笑一声，自信满满，“擎王殿下，谢金亮在沐源州的官声有口皆碑。” “你们若有证据，又何须对他动刑！” “而事实是，你们无凭无据，严刑逼供，我和魏大人亲眼目睹。” “试问，有谁能扛得住玄影司的严刑逼供。” “谢金亮屈打成招若不是无辜。” “那天理何在？” 刘牧海的话掷地有声，引得众多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谢金亮在沐源州的官声有口皆碑？”赵羿一脸戏谑地看着刘牧海，“刘大人，你敢拍着胸脯替谢金亮作保吗？” 刘牧海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点头道：“我相信谢金亮的为人，我为什么不敢！” “好！”赵羿满意地笑了笑。 随即，他从袖袋里取出一份供词，高举在天，大声说道：“各位，这是谢金亮的供词。” “他亲口承认自己贪墨赈灾钱粮。” “并拿郭川家人的性命，逼郭川畏罪自杀，承认罪名。” 哗的一声，整个大殿平地起惊雷。 “这……这是怎么回事？” “擎王竟然让谢金亮招供了？” “谢金亮才是贪墨赈灾钱粮的真凶？” “……” 惊讶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对赵羿突然拿出来的供词，感到吃惊的同时，又充满困惑。 曹岩快步来到赵羿面前，将供词收走，拿去给永兆皇帝过目。 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刘牧海忽然失声惊吼道：“不可能！” “这绝对不是谢金亮的供词！” “这要么是你们伪造的！” “要么是你们威胁谢金亮签下的！” 刘牧海朝永兆皇帝躬身参拜道：“陛下，臣怀疑这份供词是伪造的。” “臣恳请陛下，让人当众宣读这份供词！” “臣相信，伪造的供词，必定逃不过众人的法眼！” 刘牧海说完余光扫了一眼赵羿，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在他看来，赵羿这是狗急跳墙，才使出伪造供词的手段。 伪造的供词必定错漏百出！ 这回赵羿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永兆皇帝没有立刻答应。 他跟刘牧海一样，怀疑这份供词有可能是赵羿伪造的。 若真是如此，他不可能让人大声宣读。 这不等于当众打自己的脸。 所以，永兆皇帝决定，看完后再回复。 看着看着，永兆皇帝的眸光越来越明亮。 他知道，这份供词是真的！ 但同时，也因为谢金亮的供词而变得愤怒。 好一个谢金亮，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百官一直在关注永兆皇帝的表情。 他们看到永兆皇帝生气，便以为这份供词必定是作假被发现了。 不少人都对赵羿投去了鄙夷和失望的目光。 堂堂皇子，竟然做出此等目无法纪，丢人现眼的事情。 实在是皇家之耻！ 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人。 比如缺少核桃滋补的九皇子。 他正扭头，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赵羿。 赵羿注意到九皇子的目光，故意顽皮地咧嘴一笑。 九皇子哼了一声，傲娇地收回目光。 待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永兆皇帝看完供词，随手把一扬：“你读给他们听听！” 曹岩双手接过供词，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大声宣读。 大殿安静了下来，众人全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刘牧海嘴角噙着笑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可听着听着，他的表情就开始变了。 这供词说得有鼻子有眼。 根本不像是作假的。 等听完后，刘牧海的脸色已经一阵青一阵白。 他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实。 谢金亮的供词是真的！ 这混蛋真的招供了！ 完了！ 这下完了！ 自己刚刚还信誓旦旦地替谢金亮作保。 这脸打得太狠了！ 永兆皇帝脸上一扫今日的阴霾，重新焕发了容光。 他没想到，赵羿竟然查出了真相，还拿到了谢金亮的供词。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啊！ 想起前几日那些在自己面前攻讦赵羿的人，永兆皇帝心中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各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这种时候，自然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之前那些攻讦赵羿特别凶猛的人，也纷纷把头埋下，生怕被永兆皇帝的目光扫到。 “陛下！” 一声高呼传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牧海。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脸。 于是，站出来，提出质疑：“陛下，只有一份供词，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而且，这份供词，很有可能是谢金亮屈打成招下供出的。” “陛下，臣恳请陛下，让谢金亮上庭，当面对峙！” 刘牧海坚信，谢金亮这份供词，肯定是威逼之下才招供的。 所以，只要让谢金亮上庭，他一定会翻供！ 这时，站在前面的九皇子眼珠子转了转，也站了出来。 “父皇，想必有很多人跟刘大人一样，有所怀疑，不如就让谢金亮上庭，当面对质，也好给八皇兄正名。” 呵！ 赵羿看着九皇子心中冷笑。 还替我正名！ 你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永兆皇帝没有回应九皇子，而是看向陆归。 这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以陆归的沉稳，没弄清事情，他是不会乱说话的。 陆归从永兆皇帝的目光中，读出了永兆皇帝的心思。 他拱了拱手，回道：“陛下，谢金亮以及相关之人，已经在宫外等候！” 闻言，永兆皇帝心中有了底。 他当即宣布：“让谢金亮上庭！” 众人等了一会儿，两个玄影司的人押着谢金亮上了天乾殿。 谢金亮手被反绑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罪臣谢金亮，参见陛下！” 永兆皇帝哼了一声，才问道：“谢金亮，朕问你，擎王呈上的这份供词，可是你亲自供述的？” 谢金亮点了点头：“是臣亲自供述的。” 还没等皇帝再次发问，刘牧海就迫不及待问道：“谢金亮，这份供词是不是有人逼你说的？” 第136章 必定是被人所逼 刘牧海刚问完，九皇子就站出来暗示。 “谢金亮，你若是被人逼迫才招供，大可直言。” “这是朝堂，陛下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谢金亮一直低着头，不敢和别人对视。 他心里明白，九皇子和刘牧海是让他翻供。 谢金亮也想翻供，可他翻不了。 对方已经掌握了证据，还拿捏了他的家人。 事已至此，他再翻供也没什么意义。 他也只能违背九皇子和刘牧海的意思。 “我没有被人逼迫，我是自愿招供的。”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九皇子和刘牧海脸色大变。 谢金亮疯了吗？ 他怎么不翻供？ 慌张过后，刘牧海急切地提醒道：“谢金亮，你不用怕，你要是被人威胁，你就实话实说，陛下会替你做主的！” “我没有被人威胁，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谢金亮低着头，重复了一遍。 刘牧海急得不知所措。 这谢金亮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不翻供呢？ 九皇子心思急转，忽然眼睛一亮，大声询问道：“谢金亮，是不是有人用你的家人威胁你，逼着你招供？” 闻言，刘牧海灵光一闪，立刻接口道：“谢金亮，我亲眼看着你弟弟谢振兴被玄影司的人带走！” “他们一定是拿你弟弟的性命，逼你招供，对不对？” “没有，他们没有威胁我！”谢金亮摇了摇头。 看到谢金亮如此不配合，刘牧海气得要吐血。 他赶紧朝皇帝拱手道：“陛下，那日我亲眼看到玄影司的人，将谢金亮的弟弟谢振兴带走。” “时至今日，谢振兴还没有放出来！” “臣怀疑，定是有人拿谢振兴的性命，逼迫谢金亮招供！” 刘牧海再次看向赵羿：“擎王殿下，敢问谢振兴现在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赵羿身上。 赵羿展颜一笑，从容道：“谢振兴就在宫外等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人都在宫外了？ 刘牧海眉头紧锁，垂目盘算了一下，再次朝永兆皇帝拱手：“臣请陛下宣谢振兴上殿对峙！” 九皇子立马附和道：“父皇，事已至此，只有让谢振兴上殿，事情才能弄清楚。” 永兆皇帝冷冷瞥了九皇子一眼，大声道：“宣谢振兴上殿！” 又有两个玄影卫押着谢振兴来到了天乾殿。 谢振兴跪在了谢金亮身边。 满朝文武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帝都盯着他，这阵仗他哪见过。 慌得不知道该干什么。 “见了陛下还不行礼！”一个玄影卫提醒了一句。 谢振兴慌忙磕头道：“草……草民谢振兴，参见陛下！” 见谢振兴一直脑袋贴着地面，永兆皇帝示意道：“抬头回话！” 待谢振兴抬头后，永兆皇帝问道：“谢振兴，可有人拿你的性命，逼谢金亮招供？” “回……回陛下，没……没人拿我的性命威胁我大哥。”谢振兴因为紧张，声音哆哆嗦嗦。 这种表现在刘牧海看来，那就是恐惧。 这不明摆了是被人威胁嘛！ 再加上谢振兴也被绑着，这明显不合理！ 刘牧海急不可耐地拱手道：“陛下，谢振兴如此害怕，必定是被人所逼！” “请陛下明鉴！” 说着，他转头，指着谢振兴，质问赵羿：“擎王殿下，谢振兴何罪之有，您要将他绑起来！” “莫非，您将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谢振兴身上，想要赶尽杀绝！” 刘牧海豁出去了，把他能想到的脏水都往赵羿身上泼。 他这话也引起不少人的议论。 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但他们都把目光落在赵羿身上，看他如何回应。 赵羿丝毫没有慌张，反而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嗤笑道：“刘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啊！” “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我父皇的面，诬蔑一个皇子！” “你该当何罪？” “我……”刘牧海一下语塞，但很快就辩解道：“我并没有诬蔑殿下，我只是提出怀疑。” “谢振兴一个良民，究竟犯了什么罪，您要将他绑起来！” “还请擎王殿下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要交代是吧！”赵羿冷冷地看着刘牧海，又从袖袋里取出一份供词，在手中扬了扬。 “各位，谢家在沐源州这些年，勾结土匪，恶贯满盈。” “这是谢振兴的供词！” 话落，大殿惊呼一片。 谁也没想到，赵羿竟然连谢振兴的供词都有了。 曹岩再次将供词取走，递给了永兆皇帝。 刘牧海一开始有些慌张，但脑海忽然灵光一闪，捕捉到了一丝关键的信息，心中大喜。 “擎王殿下，你真是好手段！”刘牧海阴阳了一句，旋即怒视着赵羿，义愤填膺。 “您去了沐源州才没几天，就替郭川翻案，让谢金亮认罪。” “若我没记错，您抓了谢振兴不过才一天时间，就启程回了京城。” “难不成您只用一天时间，就查出谢家勾结土匪，恶贯满盈？” 刘牧海抬手指了指文武百官，有些幸灾乐祸道：“还请擎王殿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清楚。” “您如何只用一天的时间就查出谢家诸多罪行！” 轰的一声。 朝堂一下子就沸腾了。 “擎王只用一天时间就查出这些罪行，这可能吗？” “当然不能！你没听出，刘牧海说的是反话吗！” “如此说来，谢振兴的供词极有可能是伪造的了？” “这……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 看着众人的质疑，刘牧海心中偷着乐。 谢振兴被抓的那天，他就在谢家。 掐指一算，谢振兴抓过去才一天时间，赵羿就回京了。 就算谢振兴的罪名是真的，赵羿也绝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查出来。 所以，刘牧海笃定，赵羿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谢振兴招供。 赵羿，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永兆皇帝看完后，默默把供词递给了曹岩，眯着眼睛看向下方的赵羿。 赵羿深吸一口气，咂了咂嘴道：“不满各位，谢振兴的罪行不是我查出来的！” “而是有人向我揭发的！” “呵！”赵羿话音刚落，刘牧海就冷笑一声，他早就料到赵羿会这么说。 无中生有的把戏，谁都会。 “敢问擎王殿下，是何人向你揭发？” 赵羿还没回答，刘牧海又急着堵住赵羿的后路：“您可别说是个不愿透露身份的人，暗中向您揭发的，这满朝文武可没那么好糊弄！” “还有，除了人证和谢振兴的供词外，还请您拿出确实的证据！” “否则，也难以让我们信服！” 第137章 有赏必有罚 刘牧海在脑海里分析过。 就算赵羿能够安排一个揭发的人，他一定安排不出确实的证据。 之前在谢家的时候，刘牧海曾跟谢振兴交谈过。 关于贪墨赈灾钱粮一案的关键证据，已经全部销毁。 赵羿抓了谢振兴才过一天就回京了，也不可能拿到谢家犯罪的确实证据。 特别是勾结土匪。 这种事情，没有人证物证，你怎么说都可以！ 除非赵羿伪造了证据！ 可这种证据哪有那么容易伪造，若他敢拿出伪造的证据，必定会败露！ 到时候，赵羿更是罪上加罪，万劫不复！ “唉……” 赵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刘大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话落，赵羿看向永兆皇帝，拱手道：“父皇，向儿臣揭发谢家罪行的人，以及能证明谢家罪行的人都在宫外候着。” “不如，把他们都叫进来。” “省得一个个叫，太麻烦了。” 永兆皇帝点了点头，声音洪亮道：“朕准了！” 过了一会儿，郭芷嫣和土匪头子王峰来到了天乾殿。 两人参拜后，赵羿指着郭芷嫣，开口介绍道：“陛下，这位是郭川郭大人的女儿郭芷嫣。” “是她向儿臣揭发谢家罪行，并提供了证人和证据！” 说着，赵羿指着跪在地上的王峰：“他叫王峰！” “他便是和谢家勾结的土匪头子！” 话落，赵羿掏出了王峰的供词以及账簿，让曹岩递给了永兆皇帝。 趁着永兆皇帝看供词的时候，赵羿扭头看向刘牧海：“刘大人还有什么疑惑吗？” 刘牧海此时已失了方寸，脸色煞白，眼神飘忽。 赵羿搬出一个揭发的人，他不惊讶。 可赵羿把跟谢家勾结的土匪头子也给带来了，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不过，久经宦海的历练，让刘牧海很快镇定了下来。 心中斟酌片晌后，他抬手指向郭芷嫣，提出质疑：“她是郭川的女儿！” “她的话如何能信？” “还有他！” 刘牧海又指向王峰：“说他是跟谢家勾结的土匪，他就是吗？” 赵羿嗤笑一声，背着手来到了刘牧海面前，一脸戏谑道：“刘大人，事到如今，你还坚持相信谢家兄弟是无辜的吗？” 赵羿的问题，让刘牧海瞬间哑口无言。 “刘大人，你还敢拍着胸脯替谢家兄弟作保吗？”赵羿上前一步，贴脸逼问。 刘牧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抿着嘴唇，缓缓把头低下。 事到如今，刘牧海不知道赵羿手中还有没有底牌。 谢家兄弟本来底子就不干净。 他不能再陷进去，否则他也会被牵连。 刘牧海的低头，预示着这场庭前对峙，以赵羿的获胜告终。 九皇子看到这一幕，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必胜的局面，又被赵羿给翻盘了！ 实在是太气人了！ 永兆皇帝长出了一口恶气，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今日，他已经做好丢尽脸面的心理准备。 可谁能想到，赵羿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么短的时间，不但查出了贪墨赈灾钱粮案子的真相。 还狠狠打了那些跳梁小丑的脸！ 实在是大快人心！ 当然，高兴归高兴，他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永兆皇帝看向赵羿，正色道：“擎王，这口供上的事情，你可查实了？” 赵羿拱手道：“父皇，儿臣急着赶回来复命，核查的事情都交给沐源州玄影司的人。” “嗯！”永兆皇帝点了点头，“这次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你办得很好！” “等案子结了，朕必定重重有赏！” “多谢父皇！” 有赏必有罚！ 永兆皇帝看向了刘牧海，冷哼一声道：“刘牧海，你记得之前你口口声声要替谢金亮作保！”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牧海神色一惊，愁眉苦脸道：“陛下，臣被人欺瞒，已至一时糊涂，犯了失察之错！” “还请陛下看在臣一片忠心，饶恕一二！” 永兆皇帝皮笑肉不笑地扫过满朝文武，语气带着一抹冷意：“你们是不是以为，朕待你们宽厚，你们就可凭着一片忠心，肆意妄为！” 话音一落，百官齐齐下跪。 “陛下息怒！” “哼！”永兆皇帝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了一道冷气，大声宣布道：“刘牧海！你身为峡东右参政，识人不明，还妄图诬蔑皇子！” “罪责难恕！” “朕念你多年为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免去牢狱之刑。” “即刻起，免去你峡东省右参政的职位，贬为庶人。” 刘牧海心神俱震，身体晃了晃，缓缓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永兆皇帝继续道：“另外，内阁拟一道旨意，魏茂生身为按察使，却偏帮罪臣，严重失察！” “立刻免除其峡东省按察使之职！” “降为峡东省司狱司司狱，以儆效尤！” 左相周匀甫恭敬一拜：“臣遵旨！” 赵羿心中暗笑。 刘牧海跳得欢，把自己官职给跳没了。 魏茂生虽然没被罢官，但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是正三品的按察使，一下贬为从九品的司狱。 可以说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辈子白混了！ 赵羿甚至还怀疑，皇帝是故意要恶心魏茂生，所以把他贬为司狱。 司狱说白了就是管理监狱事务的芝麻官。 自己把魏茂生关进大狱，皇帝还让他以后天天跟监狱打交道。 魏茂生跟监狱是脱不了干系了！ 处理完刘牧海和魏茂生，今天的事情也到了尾声。 整件事可谓一波三折。 谁也没想到，原本占尽上风的刘牧海，最后被擎王殿下逆转。 落了个丢官罢职的下场。 让人唏嘘不已。 退朝时，皇帝把赵羿和陆归叫到御书房。 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后，永兆皇帝才知道，原来赵羿刑讯逼供也是走投无路。 要不是郭川的女儿及时送上证人和证据，今天当庭对峙的结果恐怕要颠倒过来。 “老八，你做事也太鲁莽了！” 永兆皇帝指着赵羿教训道：“要是郭川的女儿没有站出来，你这次怎么收场！” 赵羿讪讪一笑，随即佯怒道：“父皇，儿臣尽心尽力在查案，这魏茂生和刘牧海突然就找上门，对我指手画脚！” “儿臣实在是气不过，才把魏茂生关起来的。” 第138章 重逢 永兆皇帝眼底掠过一抹寒意。 随即，又挤出一抹笑容，拍了拍赵羿的肩膀：“魏茂生和刘牧海我都已经处置了。” “这件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接下来，你把这个案子好好收个尾。” “事成之后，朕必有重赏！” “儿臣遵旨！”赵羿微微躬身。 “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儿臣告退。” 目送赵羿离开后，永兆皇帝的笑意慢慢消失，沉下的眼皮里绽放犀利的寒芒。 “有些人看来要敲打一下了，不然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都不清楚了！” 自言自语了一句后，永兆皇帝看向陆归：“谢金亮一个从六品的同知，是不可能一个人贪墨赈灾钱粮的。” “这件事背后必定有人。” “你想办法暗中查清楚真相。” 陆归十分干脆地点头道：“臣遵旨！” 陆归和永兆皇帝之间有很深的默契。 他已经想到，贪墨赈灾钱粮可能牵涉到什么人。 那么永兆皇帝一定也想到了。 以他对永兆皇帝的了解，是不希望这种事情见光。 所以，这件事不能声张，只能暗中调查。 “那……”陆归微微沉吟，又问道：“擎王那边呢？还让不让他继续查下去？” 永兆皇帝略微斟酌了一下，抿嘴道：“老八那边就随他去吧。” “这次要不是他运气好，有郭家小姐站出来，他什么都查不出来！” “估计他接下来也查不出什么。” “这件事，还是你多上点心！” “臣知道该怎么做了！”陆归恭敬地点了一下脑袋。 心里却在琢磨一个问题。 擎王真的是因为运气好才查清案子的吗？ …… 一辆马车里。 赵羿看着坐在左手侧双手紧紧攥住的郭芷嫣，笑道：“这么紧张干嘛？” 郭芷嫣看了眼赵羿，又低下头，“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清芍姐，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赵羿想起三娘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玩味，故意压低声音道：“你见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 “为什么？”郭芷嫣抬头，一脸茫然。 赵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后，叹息道：“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岁月是把杀猪刀？ 郭芷嫣一下没反应过来。 “女人嘛，总有变老变丑的一天！”赵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郭芷嫣皱起了眉头，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 赵羿这话带着一股对女人的嫌弃，让她听着很不舒服。 似是想起什么，郭芷嫣开口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清芍姐是你的女人。” 赵羿十分坦然地点头，“没错！清芍是我的女人，怎么了？” “清芍姐比你大那么多，你为什么……”郭芷嫣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之色。 “我就喜欢比我大的，有什么问题吗？”赵羿嘴角挂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闻言，郭芷嫣眉头一蹙，眼中浮现一抹嫌弃和警惕。 她感觉赵羿的口味有些变态，竟然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 而恰巧，她也比赵羿大三岁。 郭芷嫣不再出声，把头撇到一旁。 赵羿看到这一幕，笑而不语。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路松的声音：“王爷，宵月楼到了。” 赵羿还没回应，郭芷嫣就迫不及待站了起来，直接下了马车。 还未到晌午，宵月楼还没营业，只是开着门，没有什么人进出。 “走吧，我带你去见三娘。”赵羿路过发呆的郭芷嫣，提醒了一句。 郭芷嫣抿了抿嘴，跟了上去。 进入大堂后，赵羿找人询问了一下，便带着郭芷嫣直奔后院的小楼。 还没到小楼，就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胯，走了出来。 那女人正是三娘。 三娘一眼便看到了赵羿，瞬间心花怒放。 但很快，她就注意到赵羿身边的清秀女人。 略微打量，三娘轻蹙眉头。 她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赵羿带着郭芷嫣来到三娘面前，对着一脸惊愕的郭芷嫣，介绍道：“这位就是你的清芍姐姐。” 郭芷嫣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眼眶泛起了水雾。 记忆中的清芍姐姐冰清玉洁，钟灵毓秀，是她曾经的榜样。 可眼前的女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俗不可耐的风尘气息，哪还有一点气质可言。 郭芷嫣感慨命运的残忍。 把那样一个水灵灵的人，活生生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 就在郭芷嫣陷入感慨的时候，三娘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是谁。 她双手掩着嘴，失声惊呼道：“芷嫣！你是芷嫣！” 出声的一刹那，两道清泪顺着脸颊滚落。 “清芍姐姐！” 郭芷嫣呼唤了一声后，上前一步，抱住了三娘。 三娘也用力地抱住了郭芷嫣，两人很快泣不成声。 赵羿悄悄离开，把这一刻留给两个十年未见的好姐妹。 他知道，两人这么多年没见，重逢后一定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离开后，赵羿去了范良的小屋。 范良的小屋就在三娘小楼的后面。 进去后，赵羿发现范良不在。 正打算离开，范良出现了。 范良见到赵羿，笑着点了点头，把赵羿带进了屋里。 “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赵羿坐下后，开门见山。 离开前，赵羿让范良去查那些粮行背后的东家是谁。 这是第一次让范良单独出任务。 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赵羿还是有些期待。 范良没办法开口回答，于是拿来了笔墨纸砚，将他发现的结果，写了下来。 赵羿看完后，笑着拍了拍范良的肩膀：“干得好！” 范良原本找了一家店铺，在门口守了一天。 可一天下来，没什么收获。 范良便开始琢磨，一般东家没事不会出现在店铺。 掌柜的没事也不会去联系东家。 这么守着，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查出背后东家是谁。 等想个办法，让掌柜主动去找东家。 于是，范良一盘算，三更半夜潜入一间米铺，盗走库房两千两的银票。 第二天，店铺的账房发现丢了两千两的银票，通知了掌柜。 掌柜的让店铺里的人找了一天，都没有发现银票。 最终确定被人偷了。 隔天，掌柜便派人去报官，然后自己离开了米铺。 一直蹲守在外的范良便一路跟踪掌柜。 终于发现了米铺的幕后东家。 第139章 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 范良又跟踪了东家好几天。 把他的身份也查清楚了。 东家名叫周成修，周家世代都是商贾，家里有多少钱不知道。 不过，周家很是低调，周家的宅邸并不是很大，看着也有些年头。 以周家的财力，肯定不是没钱修缮，那就是故意不修。 让人看不出他们周家的实力。 为了一探周家的底蕴，这几天范良每天晚上都摸进周家，暗中观察。 果然，周家掩藏在破旧宅邸之内，竟然是另一番景象。 周成修的书房里，收藏了很多珍贵的书画和文玩。 范良守了几天还发现，周成修的书房有一间地下暗室。 虽然没进去，但范良看到周成修会把自己收集到的东西拿进暗室，又从暗室里拿出一些自己喜欢的书画文玩。 可见，那地下暗室是一个藏宝室。 范良第一次出任务，能够查到那么深入，赵羿很是满意。 得到赵羿的夸赞，范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随即，伸手比划道：王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赵羿眯起眼睛，作沉思状。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要么自己暗中调查，找到周成修和康淳勾结的证据。 要么就把周成修交给都察院和玄影司去查。 权衡再三后，赵羿还是决定让都察院和玄影司去查。 自己调查，可以确保证据万无一失。 但这么做，很容易暴露自己，后患无穷。 所以，还是交给都察院和玄影司去查比较妥当。 从沐源州郭川的案子可以看出，荀睿和程万里虽然做事情很油滑，但只要自己授意，他们还是会去查的。 其实，抓到周成修，再去核查那些粮行的账目，这案子并不难查。 现在得想个办法，让都察院和玄影司去查。 想到这，赵羿一抬头，正好对上范良好奇的目光。 赵羿愣了一下，忽然灵光乍现。 有办法了！ “范良，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赵羿抬手搂住范良的肩膀，“待会儿，你帮我写一封信。” “等晚上的时候，你替我跑一趟都察院，把这封信放在都察院最显眼的位置！” 一听有新的任务，范良的眼睛瞬间绽放精光，然后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 人一旦学了本事，得到了施展的机会，就会上瘾。 跟赵羿去探查过粮行，又单枪匹马调查了周成修，范良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让他对新的任务充满了期待。 另一边。 三娘的小楼内。 郭芷嫣拉着三娘的手，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三娘的脸庞。 为了让郭芷嫣看清楚自己的真容，三娘特意去卸了妆。 卸完妆后，三娘就恢复了本来的绝色容颜。 郭芷嫣看到后，自然大为吃惊。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困惑，“清芍姐，你这么漂亮，为什么故意打扮得那么庸俗？” 三娘示意郭芷嫣坐下，然后才缓缓道：“当年，我和姐姐沦落风尘，我年纪还小，姐姐为了保护我，便教我如何扮丑……” 记忆一开，三娘将十几年前的经历娓娓道来。 听完后，郭芷嫣忍不住落下眼泪，感慨道：“清芍姐，这些年你受苦了！” 三娘抬手抹去郭芷嫣眼角的眼泪，淡然一笑：“傻丫头，你还是这么感性！” “最黑暗的日子，姐姐已经熬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你应该替姐姐高兴！” 郭芷嫣拿手绢擦掉眼泪后，展颜一笑。 可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人，又问道：“清芍姐，我听擎王说，你是他的女人。” 三娘俏脸微微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郭芷嫣看到三娘这副模样，意识到三娘估计是对赵羿动了真情。 她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清芍姐，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他呢？” 三娘嘴角噙着淡笑，回道：“我之前发过誓，如果有人能够帮我报仇，我一定会报答他！” 三娘还没说完，郭芷嫣就迫不及待道：“报答有很多种方式，你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 “一开始我的确只是想要报恩。”三娘说了一句，脸颊浮现两朵红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可相处下来，我发现自己很快就喜欢上了他！” 郭芷嫣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带着同情的目光，急切道：“清芍姐，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可是皇子！” “你和他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 “他不可能娶你的！” 三娘洒然一笑，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让他娶我。”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郭芷嫣眉头拧得更紧了，她咬着嘴唇，心里火气上涌。 眼前的清芍姐姐是她曾经仰慕的人。 可现在，她竟然心甘情愿做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 说好听点，是情人。 说难听点，就是玩物。 一想到赵羿那玩世不恭的模样，郭芷嫣越发生气。 深吸一口气，郭芷嫣豁出去道：“清芍姐，我觉得你这么做太傻了！” “你现在年轻貌美，还有姿色，他或许会对你好。” “可等你年老色衰的时候怎么办？” “他身边会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你呢？” “你还有什么？” 三娘眼皮微垂，眼里闪过一抹怅然后，随即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或许等我年老色衰的时候，会被他抛弃。”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后悔。” “我已经是他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 看到三娘那决绝的表情，郭芷嫣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替三娘感到不值。 可事到如今，三娘已经是赵羿的女人，说再多也没用。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 女人一旦做了选择，便没有退路了。 “不说我了。”话锋一转，三娘拉起郭芷嫣的手，笑着问道：“说说你吧！” “你成亲了吗？” 这下轮到郭芷嫣不好意思了，她抿了抿嘴：“还没。” “你也不小了，家里没帮你张罗亲事？”三娘有些不解道。 闻言，郭芷嫣没有回答，而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三娘一看便想到了什么，于是笑着问道：“你有心上人了？” 郭芷嫣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三娘面色一喜，晃着郭芷嫣的手，催促道：“是哪家的公子哥，你快跟姐姐说说！” “你们在聊什么呢？” 郭芷嫣还未出声，赵羿便笑着走进了屋里，一屁股坐在了三娘旁边。 第140章 心上人 “我们在聊芷嫣的心上人呢。” 三娘眼含笑意，故意大声说道。 郭芷嫣打了三娘一下，嗔怪地瞪了一眼。 赵羿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打趣到：“那我可得好好听听。” “郭小姐为了这位心上人离家出走！” “想来必定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一定不能错过！” 郭芷嫣白了赵羿一眼，有些不满道：“女子闺中密话，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赵羿灌下一杯茶水，咂了咂嘴道：“你是三娘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子！” “小姨子的事情，我怎么能不上心！” “谁是你小姨子！”郭芷嫣像一头炸了毛的猫，立刻顶了回去。 赵羿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郭小姐，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一听这话，郭芷嫣就软了下来。 虽然她对赵羿的印象不好。 可不管怎么说，赵羿都是他们郭家的大恩人。 还是三娘的男人。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这么对待赵羿。 “你一个大男人，对女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做什么？”语气虽然温和了许多，但郭芷嫣还是怀疑赵羿别有用心。 赵羿眉头一挑，“你来京城是要找心上人。” “京城我比较熟，说不定可以帮上你呢！” 闻言，郭芷嫣贝齿轻咬着嘴唇，心里琢磨着，她来京城，很多事情的确需要赵羿的帮忙。 一念及此，郭芷嫣也不再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郭芷嫣将她的爱情故事缓缓道来。 几年前，她随父亲调任沐源州。 那时候她十六岁，正是要出阁的年纪。 家里已经开始帮她张罗婚事。 一日，郭芷嫣和母亲到沐源州附近的一座道观上香。 母亲上香的时候，她和自己的丫鬟到后山去玩。 正巧遇到一个书生被无赖欺负。 郭芷嫣学过武，身上有些江湖人的意气。 于是出手帮书生解围。 书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长得眉清目秀，斯文儒雅。 一来二去，两人就看上眼了。 书生名叫卫思安，沐源州人士。 卫家是书香世家，卫思安的祖父曾中过进士，官至通政司右通政，在沐源州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可卫家到了卫思安这一代，已经败落。 卫家想要复兴，只能靠科举再次改变命运。 卫思安聪明过人，十六岁便已经过了院试，成了一个秀才。 卫思安知道，如今的他和郭芷嫣门不当户不对，郭家是不可能答应将郭芷嫣嫁给他的。 所以，他跟郭芷嫣约定，等他中了进士再去郭家提亲。 可时间过去三年，卫思安虽然中了举人，可在会试时落榜了。 只能再等三年。 郭芷嫣年龄大了，家里催着成亲，可郭芷嫣铁了心要嫁给卫思安，一直不嫁人。 这次，家里逼得急了，郭芷嫣索性就离家出走，去京城找备考明年会试的卫思安。 要不是家里出事，她已经到了京城。 “妹妹，你也是个痴情人！”听完郭芷嫣的爱情故事，三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随即，又笑着调侃道：“那位卫公子也真是好福气。” “能够让我们芷嫣非他不嫁！” 郭芷嫣有些扭捏地晃了晃三娘的手，“姐姐，你取笑我！” 这时，一旁的赵羿忽然开口问道：“郭小姐，你来京城的事情，跟卫公子说了吗？” 郭芷嫣略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离开家之前，我曾写了一封信给他，说我要去京城投奔他。” “他回你了吗？”赵羿蹙眉问道。 郭芷嫣愣了一下，垂下眼皮，摇了摇头。 似是想要证明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他或许没收到吧。” 赵羿没有接这个话头，反而问道：“郭小姐，你和卫公子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郭芷嫣看着赵羿，表情茫然，“王爷此话何意，我不太明白？” “呃……”赵羿沉吟了片刻后，直白道：“就是……你跟卫公子是到牵手的阶段，还是亲吻的阶段，还是已经同床过了？” 噌的一下，郭芷嫣猛地站了起来，羞怒交加地看着赵羿，眼眶泛红，泪珠打转。 “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吗？” 赵羿没想到郭芷嫣反应这么大。 本以为她一个练武之人，不拘小节。 没想到骨子里那种陈旧的守节观念还是那么重。 赵羿干笑了一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 “我就是想问问，你和他进展到什么程度。” “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们也好根据你们的关系，思考应对之策。” 三娘白了赵羿一眼，但还是帮着赵羿说话：“芷嫣，王爷说话有时候是直了一点，可他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闻言，郭芷嫣脸上的怒意消散了许多。 等平复情绪后，她重新坐了下来，徐徐开口。 “我和卫郎虽然情投意合，但尚未成亲，我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 “我们……” 微微一顿，郭芷嫣低头，声如蚊蝇：“我们连手都没牵过。” 赵羿嘴角抽了抽。 古代人谈个恋爱还真是守规矩！ 居然连手都没牵过。 感慨归感慨，赵羿还是轻咳一声，小心问道：“郭小姐，是卫公子不想碰你，还是你不让他碰？” 话落，赵羿就感受到两道凌厉的目光同时射了过来。 赵羿赶忙堆笑，举手投降：“我真没别的意思，你要介意的话，当我没问好吧！” 郭芷嫣犹豫再三后，还是回道：“是我不让他碰。” 然后，她立即怒瞪赵羿，问道：“你问那么多，到底是何意思？” 赵羿抿了抿嘴，正色道：“郭小姐，京城是一个花花世界，男人若是没有强大的意志，很容易迷失自己。” “我不知道卫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只是想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万一……”赵羿挑了挑眉，“你懂我的意思吧！”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那就当我没说。” “不可能！”赵羿话音刚落，郭芷嫣就大声否认。 随即又拧着眉头，理直气壮道：“卫郎曾跟我保证，这辈子会一心一意对我。” “他绝对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在外面拈花惹草！” “王爷，请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141章 人才的培养 我小人？ 赵羿一脸错愕。 天地良心，赵羿可以摸着良心发誓。 他是凭着男人对男人的了解，给了郭芷嫣一个中肯的建议。 若卫思安没问题，那皆大欢喜。 若真的有问题，你好歹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赵羿站了起来，撇了撇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说完，赵羿背着手，转身离开。 “我的事，才不用你管！” 等赵羿走远后，郭芷嫣对着赵羿离去的方向，重重地哼了一声。 三娘哑然失笑，“芷嫣，你别看王爷平常玩世不恭，可很多事，他看得比我们更深远。” 此话一出，郭芷嫣再次想起在沐源州的事情。 这位王爷的行事作风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清芍姐。”郭芷嫣看着三娘，瘪了瘪嘴，“我承认王爷很厉害。” “可他并不了解卫郎。” “卫郎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 郭芷嫣如此相信自己的心上人，三娘既替她高兴，也替她担忧。 有多少人能够得一知心人。 可同样，三娘堕入风尘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多少山盟海誓，最终都变成了移情别恋或者背信负义。 三娘知道，郭芷嫣十分相信卫思安，她再说什么也没用，可能还会坏了姐妹的感情。 三娘没再劝说，而是在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那位卫公子不要辜负了芷嫣！ …… 下午。 赵羿把几个手下全部召集到了一起。 路松和朱通在沐源州这些天已经和宗奇比较熟悉，但他们还没见过范良。 赵羿把几人互相介绍后，做出了安排。 他先让朱通跟在宗奇身边，学习一段时间。 然后再让朱通跟在范良身边，学习手语和唇读术。 赵羿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朱通的语言才能还不错，也擅长察言观色，将来或许能够胜任潜伏工作。 而路松，赵羿让他跟范良切磋了一下。 范良如果不用赵羿传授他的综合格斗术，打不过范良。 可用上综合格斗术，路松就不是他的对手。 从来没见过综合格斗术的路松，感到十分意外。 当得知是赵羿传授范良时，路松心中更为吃惊。 他没想到自己这位主子，竟然还会这种奇特的武功。 路松当即表示要跟赵羿学习。 赵羿却摇了摇头，让范良去教路松。 对于人才的培养，赵羿是十分用心的。 相比于批量生产的人才，一对一教出来的才是真正的精英。 但是，相较于学，很多人都忽略了教。 教也是一种提升自身的办法。 赵羿把路松交给范良，就是希望范良在教的过程中，也得到提升。 在他们学得起劲的时候，赵羿把目光投向了三娘的小楼。 若郭芷嫣能够加入自己的团队，那绝对是如虎添翼。 这女人天赋过人，有成为王牌特工的潜质。 只可惜是个恋爱脑！ 想到这，赵羿遗憾地摇了摇头。 …… 武宁侯府。 今日朝堂发生的事情，彭华宇已经听说了。 九皇子满肚子的火气，背着手，来回踱步，气急败坏。 “你说这叫什么事！半路杀出个郭川的女儿，把人和证据都准备好了！” “赵羿什么都没做，就能坐享其成！” “这次没打击到他，还折损了魏茂生和刘牧海！” “真是气死我了！” 话落，九皇子还不解气，抄起桌上的盖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他真的觉得太窝囊了。 每次总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都被赵羿给逆转翻盘。 最气人的是，他一直想要娶裴忆秋的计划，随着皇帝颁布了圣旨，也宣告彻底失败。 九皇子万万没想到，所有皇子中，最不起眼的赵羿，竟然把他搞得如此狼狈！ 此时此刻，他已经恨不得将赵羿万箭穿心！ 彭华宇也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想到，郭川的女儿能够抓住跟谢家勾结的土匪头子，还找到了他们勾结的证据！” “若没有这个女人，赵羿这次必定翻不了身！” “只能说他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砰！”九皇子一拳砸在桌上，咬牙道：“本王怎么就没这种运气！” 放眼历史，不管是夺天下还是夺嫡，很多人都相信运气之说。 毕竟，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实力很重要，可运气更重要。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九皇子一直被赵羿压着，让他心头不由得产生一种悲观的想法。 难道自己不是天选之人！ 彭华宇看出了九皇子的沮丧，出声安慰道：“殿下，一时的得失是常有的事情，您不能把目光局限在眼前。” “放远点看，等您登上大宝，这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闻言，九皇子眉头缓缓舒展开来，颔首道：“你说得对！通往宝座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我不能因为这点挫折就失去信心！” 彭华宇眸光一敛，又补充道：“殿下，我最近听到了一则传闻，我忽然想明白，陛下为什么不把裴忆秋许配给你了。” “什么传闻？”九皇子眉头一拧。 彭华宇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说道：“陛下把裴忆秋许配给赵羿，等于宣布赵羿失去储君继承人的资格！” “哦？”九皇子眸光精亮，“此话怎讲？” 彭华宇立刻解释道：“殿下，之前盛传，赵羿因为一半的北翼血统而遭到陛下厌恶。” “当时，你我都觉得这种事情不过是传闻，不足为信！” “可现在想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当然，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陛下把裴忆秋许配给了赵羿这件事。” 略微停顿，彭华宇抿了抿嘴，继续道：“裴家在朝中可谓权势滔天，以陛下的个性绝对不可能看着某个皇子与裴家走得太近。” “所以，陛下不答应殿下娶裴忆秋，反而让赵羿娶了裴忆秋。” “殿下，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九皇子微微迟疑了一下，很快眸中精光大亮，嘴角也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他忽然兴奋地脱口而出：“这说明，父皇根本没打算让他坐上储君的位置！” “正是如此！”彭华宇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第142章 检举信 “哈哈哈哈……” 九皇子忽然仰天大笑，这笑声肆意猖狂，得意至极。 彭华宇在一旁附和道：“王爷，别看赵羿现在走运，可有朝一日，等您登上大位，他最终会一无所有！” 闻言，九皇子笑得更加得意：“说得好！” “总有一天，我会将赵羿手上的一切全部拿走！” “到时候，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殿下必定如愿以偿！”彭华宇巴结了一句。 九皇子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对了，康淳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彭华宇神色一正，回道：“殿下，谢金亮虽然招供，可他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有把康淳供出来。” “他们这边没查出什么，应该很快就会把康淳放了。” 九皇子点了点头，又蹙眉道：“康淳没放出来，我始终还是放不下心。” 彭华宇想了想，提议道：“殿下，要不我让人去康家说一声，让他们明天去跟赵羿要人。” “好！就这么办！”九皇子再次点头道：“早点把康淳弄出来，让这件事早点了结！” “我们也好安心。” “是，我现在就派人去说。” …… 裕王府。 五皇子来到了南锦先生的小院里，两人隔着石桌相对而坐。 “南锦先生，九皇子这次恐怕损失惨重了。”五皇子抿了一口茶，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南锦先生没有接五皇子的话茬，而是摇着扇子，面露思考之状。 好一会儿后，南锦先生才看向五皇子，开口道：“殿下，九皇子的损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八皇子如何破了案子。” 五皇子面露困惑道：“这件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呵！”南锦先生轻笑一声，道：“殿下相信，是郭川的女儿把人证和物证交给了八皇子，帮助八皇子查清楚了真相？” 五皇子凝眉思考了一下南锦先生的言外之意。 随即，眸光一亮，问道：“先生怀疑，这件事不是郭川的女人做的？” 南锦先生点了点头，“我听说郭川的女儿从小习武，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大可能一个人做到这些事情。” “她身后必定有人。” “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八皇子！” 闻言，五皇子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可细细一想，南锦先生分析得很有道理。 郭川女儿就算会武功，可毕竟是女儿家，想抓到土匪头子，没那么容易。 这当中必定有很多值得推敲的细节。 一想到这，五皇子看向南锦先生，肃然道：“南锦先生，我现在立刻派人去找荀睿，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内情。” “嗯！”南锦先生微微颔首，半阖的眼皮下，眸光忽明忽暗，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荀睿向来独来独往，可谁也不知道，他是五皇子的人。 而荀睿能成为五皇子的人，是南锦先生从中牵线。 因为荀睿是南锦先生的同门师弟。 …… 次日。 休息了一晚上，赵羿坐着马车来到了都察院。 一路闲庭信步，走到了专案办公的房间。 刚进门，荀睿和程万里就迎了上来。 “王爷，您可来了！” 见到荀睿一脸急切的模样，赵羿开口问道：“荀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荀睿左手拿着一封信，右手拿着一把小刀。 然后，指了指身后墙上的匾额，解释道：“王爷，下官早上来到这间房，发现这匾额上用小刀插着一封信。” “我便让人把这封信取了下来。” “这信封上写着，擎王亲启。” “下官不敢私自拆信，正等着王爷到来。” “给本王的信？”赵羿故作吃惊，抬手接过了那封信。 其实，这封信是他让范良昨夜潜入都察院，留在匾额上的。 里面什么内容他都已经一清二楚。 看完信，赵羿又皱起眉头，厉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荀睿一脸好奇。 赵羿把信递给了荀睿。 荀睿迫不及待一窥究竟，程万里也凑了过来，一起查看。 两人看完后，脸上全都浮现了吃惊之色。 这是一封检举信。 信上说，户部采购的粮食，有六成都是来自同一个东家的店铺。 这些店铺里都有两本账簿，一本真的，一本假的。 真的账簿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交付记录。 这等于说，户部有人和这个东家勾结，并且伪造了账簿。 信中还写明了东家的名字和住址，以及店铺的名字和真的账簿藏在哪里。 “王爷，您觉得这封信上写的内容是真是假？”荀睿率先提出了疑问。 赵羿不置可否，而是反问道：“以两位大人的办案经验，你们觉得这封信的内容是真是假？” 赵羿把球踢了回去。 荀睿看了程万里一眼，程万里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我只是协助查案的姿态。 无奈，荀睿只能先回答：“王爷，这上面言之凿凿，看着不像是假的。” “程大人，你觉得呢？” 程万里被点了名，也不生气，故作沉思后，回道：“我的看法跟荀大人一样，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好！”赵羿立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根据这上面的内容好好查一查！” 微微一顿，赵羿看向荀睿：“荀大人，你带人去户部，把记录赈灾钱粮账簿的人全部带回到玄影司审问。” “程大人。”赵羿又转向程万里：“你即刻派人，分头查抄这些米铺，把掌柜的都带回来！” “然后，你亲自带人去抓周成修！” “下官遵命！”荀睿和程万里同时施礼。 一场猛烈的抓捕行动迅速展开。 就在荀睿和程万里他们离开没多久，有人来到了都察院，找上了赵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康淳的妻子林玉柔。 一个三十出头，衣着华贵、风韵犹存的女人。 放在后世，她就是妥妥的御姐一枚。 “王爷安康。”林玉柔朝赵羿微微施了一礼。 “夫人来找本王，有何贵干？”赵羿大概猜到林玉柔的来意，明知故问。 林玉柔朝赵羿端庄一笑，从容开口道：“王爷，妾身今日来，是想请问王爷，什么时候放了我夫君？” “放了你夫君？”赵羿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这案子还没结束，夫人是不是太着急了。” 第143章 捅了马蜂窝 林玉柔脸色僵了一下。 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带些有些强硬的口吻，说道；“王爷，妾身听说，谢金亮已经招供。” “既然真凶已经抓到，那我夫君就是无辜的。” “王爷还关着人不放，有些说不过去吧。” 赵羿没想到这女人态度这么横。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赵羿就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故意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眼神也是极为傲慢。 “夫人，关什么人，放什么人，我们自有定夺。” “不是你说无辜，我们就要放人。” “若都像你这样，那我们还怎么查案？” 林玉柔从小在大长公主身边长大，是大长公主最喜欢的一个外孙女。 虽然身份没有天潢贵胄那么尊贵，可从小也是万人宠大的。 性子极为刁蛮。 平常在家，她也习惯了说一不二的特权。 当面被赵羿不留情面地驳斥，林玉柔的火气一下子被引了出来。 再加上，康家投靠的是九皇子，林玉柔自然以为赵羿是故意为难他们康家。 于是，脸色一沉，语气变得冷厉：“王爷，你这么做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我家夫君既然没有嫌疑，你就应该放人！” “你关着人不放，到底是何用意？” 哟！还敢跟我叫板！ 赵羿仰头靠在了椅背上，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朝天拱了拱手，“本王奉皇命查案，只需跟父皇交代。” 顿了顿，赵羿脸色突变，冷哼道：“你什么身份，也敢质疑本王做事？” 赵羿的态度，让林玉柔心头的怒火更加旺盛。 可他提到了皇帝，让林玉柔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压着心头的怒意，皮笑肉不笑道：“王爷，妾身的身份虽然比不上王爷，可好歹也是延平侯的嫡女，大长公主的亲外孙女。” “不看僧面看佛面。” “你若执意不放人，就不怕得罪了大长公主和延平侯吗？” “难不成，王爷是要他们亲自出面跟您要人吗？” 哇靠！竟然敢威胁我！ 赵羿眸光一凛，站了起来，走到林玉柔面前。 林玉柔没有丝毫畏惧，主动迎上了赵羿的目光。 “来人！”赵羿目视着林玉柔，大喝一声。 两个一直站在门口的贴身护卫走了进来，躬身待命。 “找个房间，把这位康夫人给我关起来！” 那两个贴身护卫二话不说，走到林玉柔面前，“夫人是自己走还是我们动手？” 林玉柔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赵羿竟然敢把她关起来。 “你……你敢关我？” 赵羿嗤笑一声，撇嘴道：“康夫人，你去打探一下，峡东按察使魏茂生是怎么被贬职的！” 闻言，林玉柔心脏猛地一抽，眼皮开始狂跳。 昨日朝堂的事情，她听说了。 魏茂生的下场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魏茂生是因为阻挠赵羿办案，才被赵羿关进大狱。 自己不过是要求赵羿放了无辜的丈夫，合情合理。 他凭什么把自己关起来？ 而且，自己背后可是延平侯和大长公主，赵羿这么做不怕得罪他们吗？ 难道仅仅因为康家是九皇子的人，他连自己也不放过？ “带走！”赵羿看林玉柔迟迟没有反应，直接下令。 就在贴身护卫动手前，林玉柔大喝一声：“慢着！我自己走！” 林玉柔又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立刻回去报信，就说我被擎王殿下抓起来了！” 交代完，林玉柔狠狠瞪了赵羿一眼，“王爷，妾身可不是那么好关的！”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哼了一声，林玉柔转身，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林玉柔相信，赵羿无缘无故把自己抓起来，根本没法交代。 到时候告到皇帝那，赵羿免不了被一顿训斥！ 最终，还得乖乖放了自己。 说不定，还要跟自己道歉！ 赵羿看着林玉柔那副傲娇的模样，摇了摇头，“都死到临头了，还搁这摆谱，真是不知死活！” …… 最先得知赵羿抓了林玉柔的人是彭华宇和九皇子。 彭华宇派了人跟着林玉柔来到了都察院。 得知赵羿抓了林玉柔，便第一时间赶来禀报。 “呵！”彭华宇得知后，冷笑一声，“这赵羿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连林玉柔也敢关起来！” 九皇子也是一脸幸灾乐祸道：“他或许以为林玉柔跟魏茂生一样，想关就关！” “可殊不知，林玉柔可是大长公主的心头肉。” “而大长公主可是连我父皇都要礼让三分的。” “这下，赵羿可算捅了马蜂窝！” …… 御书房。 永兆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门外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陛下，延平侯在外求见。” “延平侯？”永兆皇帝眨了眨眼，继而颔首道：“宣他进来吧。” 没多久，延平侯来到了御案前。 参拜后，永兆皇帝开口道：“林将军来见朕，有何要事啊？” “陛下！”延平侯一脸悲愤地拱手道：“臣今日前来，是想请陛下主持公道！” “公道？”永兆皇帝眉心一蹙：“到底发生什么事？” 延平侯沉声说明道：“陛下，小女林玉柔乃户部主事康淳的妻子。” “康淳之前因为牵涉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被关进了玄影司大狱。” “昨日，得知擎王殿下已经查清案子真凶后，小女今日便去找擎王殿下，恳请他将康淳放出来。” “可谁知，擎王殿下蛮横不讲理，不但不放人，还把小女给关了起来。” “陛下！” 延平侯眼眶泛红，一脸委屈道：“小女是大长公主的心头肉，大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昏过去。” “还请陛下替小女做主啊！” 说完，延平侯深深一拜。 延平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可永兆皇帝心中却不为所动。 跟文武百官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 他深知这些人是什么德行。 一个个都会演戏！ 谎话更是信手拈来！ 什么大长公主听到消息，差点没昏过去，永兆皇帝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无非就是想借此给自己施压而已。 永兆皇帝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 可皇帝和臣子的博弈就是这样。 你没办法戳穿他们，也不可能跟他们翻脸。 最重要的是，大长公主的面子，他必须给。 这可是自己的亲姑姑，曾经帮助过自己登上皇位。 深吸一口气，永兆皇帝沉声道：“林将军放心，我立刻派人去，好好教训老八，让他把你女儿放了。” 第144章 一切由本王来决断 延平侯面露犹豫之色。 永兆皇帝眼皮微抖，“林将军还不满意？” “微臣不敢！”延平侯微微躬身，随即抬起眼皮，讪笑道：“陛下，可否将康淳也一并放了。” “毕竟谢金亮已经认罪，再关着康淳，也没什么意义。” “还望陛下体恤康家的妇孺。” “康淳一日未归，家里的人就多担心一日。” 还真是得寸进尺！ 永兆皇帝心中腹诽了一句。 可也不能一口否了延平侯，毕竟他身后还有大长公主。 “这样吧！”斟酌片刻后，永兆皇帝开口了，“我让曹岩亲自走一趟，去了解一下状况。” “若没什么问题，便让他把康淳放了。” “臣多谢陛下隆恩！” …… 赵羿坐镇都察院，接二连三收到消息。 荀睿已经将户部的负责账簿的人抓了起来。 程万里也将那些米铺的掌柜和账簿都带回了玄影司。 他自己则带着人马把周成修的宅邸给围了，已经抓到了周成修，正在搜查证据。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有人前来汇报：“王爷，曹公公带着延平侯来了。” 赵羿放下茶杯，眉头微挑。 没多久，曹岩和延平侯在几人簇拥下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曹公公怎么来了？” 众人打过招呼后，赵羿主动问道。 曹岩看了旁边的延平侯一眼，轻笑道：“陛下听说王爷把康淳的夫人关了起来。” “所以，特命老奴前来问清楚状况。” 赵羿点了点头，眉头挤在一起，露出一抹为难的表情：“曹公公，本王也是无奈啊！” “这位康夫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强硬地要求本王放了康淳。” “本王可是奉旨查案，岂可听她指挥。” “当下便拒绝了她。” “可谁知，她不依不饶，胡搅蛮缠，还敢威胁我。” “不给点教训，她真是无法无天了！” “于是，我便把她关了起来。” “怎么，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了？” 最后一句话，赵羿就是明知故问。 “呃……”曹岩刚要开口，便被延平侯粗暴地打断了，“擎王殿下，你这话也太离谱了吧！” “小女自小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怎么可能胡搅蛮缠，还出言威胁！” “擎王殿下为了把我女儿关起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完，延平侯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就在延平侯表达不满的时候，一旁的曹岩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暗暗表达了对延平侯的不满。 赵羿捕捉到了曹岩的不满，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道：“延平侯，你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请把你女儿看好，不要让她到我面前胡搅蛮缠。” “否则，本王不介意替你好好管教她！” “你……”赵羿当面数落，气得延平侯刚好发火，赵羿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看向曹岩，抢先出声。 “曹公公，父皇可有什么旨意？” 曹岩挤出一抹和蔼的笑容，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让王爷把康夫人放了。” 赵羿早就料到曹岩来此的目的。 其实，他也知道关不住林玉柔。 这么做，纯粹就是想恶心一下林玉柔，好好出口气而已。 赵羿二话不说，抬头看向门外，大声吩咐道：“把康夫人放了！” 没多久，康夫人便被人带到了厅堂里。 “女儿，你没事吧？”延平侯立刻迎了上去。 “我没事！”林玉柔摇了摇头。 “延平侯，记得我刚刚说的话！”赵羿叮嘱了一句，随即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事情还没完呢！”延平侯眉头一拧，大声回道。 “人都还给你了，还想怎样？”赵羿眼睛眯成一条不善的弧度。 延平侯脑袋一仰，理直气壮：“你还没放了康淳！” “康淳？”赵羿愣了一下，缓缓扭头看向曹岩。 曹岩会意，轻声解释道：“陛下让老奴过来，问清楚状况。” “若是康淳没什么问题，就请王爷把人放了。” 赵羿琢磨了一下曹岩的话，眉头一蹙，确认道：“曹公公，父皇是说没问题就放了康淳。” “可若是有问题呢？” 曹岩迟疑一下，很快笑道：“全凭王爷决断！” “哦……”赵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十分干脆道：“那就请曹公公回去禀报父皇，就说康淳有问题，不能放！” 此言一出，曹岩愣了一下。 延平侯和林玉柔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延平侯指着赵羿，勃然大怒：“擎王殿下，你这是要抗旨吗？” 赵羿侧着脑袋，看向延平侯：“延平侯，刚刚曹公公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一切由本王来决断！” 林玉柔柳眉倒竖，尖声说道：“擎王殿下，你这分明就是以权谋私！” “康夫人！”赵羿厉喝一声，警告道：“你若再敢诬蔑本王，本王不介意把你丢进玄影司的大狱里！” “你！”林玉柔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气得肺都快炸了。 可她清楚，耍横她是耍不过赵羿的。 压下心中的火气，林玉柔咬牙道：“好！既然擎王殿下说我夫君有问题，那我请问，我夫君到底有什么问题？” “若擎王殿下说不出个缘由，那这件事我们只好请陛下主持公道！” “呵！”赵羿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林玉柔面前，居高临下道：“康夫人，案子还在调查中，你让我把康淳的问题透露给你？” “万一你跟案子有牵扯，或者你林家也跟案子有牵扯！” “那本王岂不是像个傻子一样，泄露了调查机密！” “擎王殿下，你少吓唬我们！”林玉柔双眼冒着怒火，“你推三阻四，还故意给我们泼脏水，这分明就是你心虚的表现！” “你现在，要么放了我夫君，要么我们就到陛下面前，请陛下主持公道！” 赵羿没想到这个林玉柔竟然敢如此蛮横。 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十分淡定。 林玉柔蹦跶得越欢快，她的结局就越悲惨！ 赵羿看向延平侯，指着林玉柔，戏谑道：“延平侯，这就是你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好女儿！” “我真想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谁是她不敢威胁的？” 第145章 评评理 “擎王殿下！” 延平侯不以为然道：“小女不过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何来威胁之说！” “你何必小题大做！” 赵羿眼睛一眯，冷笑道：“怎么，逼着本王放人，还叫小题大做？” “擎王殿下，你少在这颠倒黑白！”林玉柔理直气壮道：“分明是你以权谋私，故意扣着我夫君不放，现在还想加罪于我！” 林玉柔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掷地有声，“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放我夫君，我就去找陛下讨要一个说法！” 事已至此，今日若救不出自己的夫君，林玉柔咽不下这口气！ 赵羿冷笑连连。 既然你要作死，那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行！”赵羿朝着林玉柔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找父皇评评理！” “曹公公！”赵羿看向曹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先请！” 曹岩客气地躬身道：“王爷请！” 就在一众人朝着皇宫走去的时候，一个人冲进了武宁侯府，直奔彭华宇的书房。 此时，刚刚得知，赵羿和延平侯他们进宫找皇帝说理，彭华宇和九皇子正在书房，等待着那边的消息。 “二公子，不好了！”一个手下冲到了书房外，急切地喊道。 彭华宇立刻皱起眉头，不满道：“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有什么事，慢慢说！” 那手下咽了口唾沫，表情凝重道：“二公子，周成修被抓了！” “什么！”彭华宇和九皇子同时站了起来。 “被谁抓了？”九皇子抢在彭华宇面前问出问题。 “被玄影司的人抓了！” 此言一出，九皇子瞬间僵在了原地，彭华宇眉头深锁，脸色阴晴不定。 “周成修怎么会被抓了？”九皇子惊慌失措，“这……这可怎么办？” “他会不会供出我们？” 彭华宇拉住九皇子的手，摇了摇头：“殿下，周成修一家老小的命在我们手上，他不敢乱说！” 闻言，九皇子做了一个深呼吸，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下。 随即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彭华宇凝眉深思了片刻后，咂嘴道：“周成修恐怕保不住了！” “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说到这，彭华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喊道：“不好！” “怎么了？”九皇子心头一凛。 彭华宇眉头一沉，“得赶快找人阻止延平侯进宫啊！” 话落，彭华宇找来自己的手下，急声吩咐：“立刻赶去皇宫，把延平侯拦下！” “属下遵命！” 那手下一出门，便策马急奔。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皇宫前。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延平侯一众人走入了皇宫。 他只能咬了咬牙，掉头离开。 御书房里。 曹岩率先进去通报，赵羿、延平侯和林玉柔才被叫进来。 三人参拜后，永兆皇帝不满地瞪了赵羿一眼。 这件事，他听曹岩简单说了一下。 在永兆皇帝看来，赵羿故意扣着康淳，是意气用事。 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到御书房来！ 实在是不成体统！ “擎王，听说你扣着康淳不放，可有此事？”永兆皇帝语气透着浓浓的不满。 赵羿听出了永兆皇帝的不满，可他胜券在握，神色从容道：“确有此事！” “但儿臣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赵羿正色道：“父皇，儿臣发现康淳有问题！” “哦？”永兆皇帝眼皮微微一凝，脱口而出，“康淳有什么问题？” 赵羿看了左侧延平侯父女一眼，回道：“父皇，这案子还在调查中，万一他们都跟案子有牵扯，我现在说出来，岂不是让他们都知道了！” 永兆皇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赵羿说的话不无道理。 可问题是，他真的查到康淳有问题了吗？ 这时，林玉柔已经迫不及待站出来道：“陛下，擎王这话分明就是借口！” “众所周知，贪墨赈灾钱粮的真凶是谢金亮。” “那我夫君康淳就是无辜的。” “擎王现在扣着我夫君，根本没有道理！” “他现在还故意给我们泼脏水，分明是仗势欺人！” “请陛下替我们主持公道！” 赵羿斜着脑袋，用余光冷冷地看着林玉柔，“康夫人，这案子一天未结，就一天没有定论！” “你靠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就敢来我这要人，这种行为已经是目无法纪！” “你现在居然还逼着我交代案情，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父皇！”赵羿朝永兆皇帝拱了拱手，朗声道：“若天下人都像她这般无理取闹，那我们还怎么查案子！” 永兆皇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赵羿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在理。 林玉柔被赵羿说得哑口无言。 加上这里是御书房，她自然不敢造次。 看到女儿吃瘪，延平侯站了出来，“陛下，小女的行为的确有些冒失，可她也是救夫心切，情有可原。” “而擎王，借着查案，为所欲为，仗势欺人。” “陛下，此风不可长啊！” 永兆皇帝眉头深深拧在一起。 这件事还真有些棘手。 于情，康淳背后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的情面肯定要给。 于理，赵羿说的话也很有道理，逼他放人也说不过去。 想来想去，问题的关键还在康淳身上。 赵羿说康淳有问题到底是不是真的？ 斟酌片晌后，永兆皇帝看向赵羿：“擎王，你既然说康淳有问题。” “那你就当着他们的面说说，康淳到底有什么问题。” “朕知道你担心泄露案情。” “不过，事急从权。” “你就直说好了！” “有什么后果，朕都不会怪罪你的。” “真的要说？”赵羿有些为难道。 永兆皇帝看着赵羿的模样，忽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这混账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吧？ 可既然话已出口，也不能再改口了。 永兆皇帝撇了撇嘴，催促道：“你就说吧！” 赵羿扭头，发现延平侯和林玉柔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轻哼一声后，赵羿开口了，“父皇，据儿臣调查，康淳伪造了赈灾钱粮的账簿。” “他还和粮商勾结，侵吞赈灾钱粮！”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所有人，脸色俱变。 第146章 我当然有证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众人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林玉柔已经出声反驳：“擎王殿下，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把戏！” “你不就想随便给我夫君安个罪名，好给自己不放人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等过些天，一句查无实证，把我夫君放了。” “今日的一切便可以搪塞过去了！” “擎王殿下真是好算计啊！” 林玉柔出身名门，又嫁给了康淳，对于一些尔虞我诈的手段，也是耳濡目染。 所以，一眼就看穿了赵羿的“把戏”。 林玉柔能够看穿，永兆皇帝自然也能看穿。 赵羿离开前什么都没查出来，他是知道的。 这才回来第二天，不可能一下子就查出康淳这么多问题。 正如林玉柔所说，赵羿多半是想以此为由搪塞过去。 可没想到，被人当场揭穿。 这下可有些难堪了。 延平侯可是个人精，趁着永兆皇帝犹豫时，他看向赵羿，冷笑道：“王爷，你既然说康淳伪造了赈灾钱粮的账簿。” “还和粮商勾结，侵吞赈灾钱粮。” “那请问，你有证据吗？” 此言一出，正在烦恼的永兆皇帝抬起了眼皮，看向了赵羿。 他正想着，待会儿延平侯要赵羿拿出证据怎么办。 想什么来什么。 永兆皇帝最担心的是，赵羿继续撒谎下去。 到时候被人揭穿，那可不止他一个人丢脸，自己也会跟着丢脸。 就在他要开口替赵羿解围时，赵羿十分干脆地回了一句。 “我当然有证据！” 永兆皇帝半张着的嘴缓缓闭上，眼皮也无奈地阖了起来。 还是晚了一步！ 延平侯听到赵羿的话，不忧反乐。 他跟永兆皇帝想的一样。 赵羿刚回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查到证据。 年轻人，为了自己的面子撒谎，这是常有的事。 可这么一来，赵羿等于骑虎难下了。 延平侯嘴角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再次开口：“请问是什么证据？” 赵羿看向永兆皇帝，抬头挺胸：“父皇，我们查赈灾钱粮的账簿时发现，账簿上记录粮食是从不同的粮行购买。” “可事实上，六成的粮行都属于同一个东家所有！” “这明显有问题！” “儿臣已经让人将户部负责记账的人带回来。” “也把粮行的掌柜和他们的账簿带回来。” “还把他们背后的东家也带回来。” “目前正在调查中。” “在事情真相还没查清楚之前！” 赵羿微微一顿，扭头看向延平侯和林玉柔，“康淳不能放！” 延平侯和林玉柔瞳孔猛地一缩，两人同时惊呆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 永兆皇帝下意识锁紧眉头，但眼中却是精光大亮。 “老八，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羿躬身道：“父皇，那些人都已经抓到玄影司，父皇派人一问，便可知儿臣所言非虚。” 永兆皇帝瞬间展露的笑容。 他心中着实有些惊讶。 赵羿才刚回来一天，便查出这么多问题。 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正要询问赵羿是如何查到。 可注意到延平侯父女还在，永兆皇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却听赵羿开口道：“父皇，这案子目前正在调查，儿臣怕泄露出去，所以才不肯声张。” “现在看来……” 赵羿故意停顿，扭头用戏谑的眼神扫过延平侯和林玉柔，“儿臣有个大胆的怀疑。” “两位是不是知道康淳有问题，所以才以要人为由，想从我嘴里知道，我们调查到了什么。” “现在你们可算是如愿了！” 林玉柔毕竟是妇人，听到赵羿的话只觉得委屈和愤怒，却没有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 政治嗅觉灵敏的延平侯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臣绝无此意！” “臣只是替小女担忧，所以才帮她解救丈夫。” “臣对康淳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还请陛下明鉴呐！” 听到父亲的话，林玉柔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了。 父亲这是在撇清关系啊！ 那……那我怎么办？ 林玉柔慌了。 她平常只知道康淳跟九皇子走得很近，也没过问康淳做的事情。 之前去玄影司大狱探望康淳，也询问过康淳有没有贪墨赈灾钱粮。 康淳信誓旦旦保证，他绝对没有贪墨。 他说是因为朝中党派争斗才被人诬蔑。 林玉柔当然相信自己丈夫的话。 所以，赵羿扣着康淳不放，林玉柔便以为赵羿就是康淳所说的政敌。 于是，林玉柔便咄咄逼人，非要赵羿放人。 现在好了，事情闹到皇帝面前，没想到赵羿真的查到自己丈夫有问题。 这下她和父亲都下不来台了。 等等！ 林玉柔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跪在地上，抬头看向永兆皇帝。 “陛下，我夫君是被人冤枉的，请陛下替我夫君做主！” 永兆皇帝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 康淳是被冤枉的？ 案子虽然还没查清楚，可永兆皇帝心中可以肯定，康淳绝对有问题。 谢金亮一个小小的知州，不可能一个人贪墨赈灾钱粮。 朝中必定有人主使！ 主使的人，永兆皇帝心中也有了猜测。 但可以肯定，康淳是不可能逃得了干系的。 毕竟他是负责赈灾钱粮的主管。 想跳过他，贪墨赈灾钱粮是不可能的。 沉默许久后，永兆皇帝终于开口了，语气透着一股不满：“康淳是不是冤枉的，等查清楚了就知道。” “陛下……”林玉柔还想说什么，永兆皇帝严厉打断道：“够了！” “你一个妇人，不在家安分守己，跑到擎王面前，胡搅蛮缠，阻碍办案。” “你该当何罪？” 林玉柔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立刻失去了血色。 她赶紧磕头求饶：“妾身知罪！” “哼！”永兆皇帝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一道冷气，随即叹了口气道：“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朕这次放你一马。” “若还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说完，永兆皇帝目光落在延平侯身上：“林将军，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儿！” “实在是无法无天！” “竟然敢跟皇子胡搅蛮缠，她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还有没有对皇家的敬畏之心？” 延平侯眼皮狂跳，再次磕头道：“是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第147章 进入陆归的视野中 “责罚就免了！” 永兆皇帝回了一句后，阴阳怪气道：“万一大长公主知道朕责罚了你，又差点晕过去，朕岂不是落了个不孝的罪名！” 延平侯怎么可能听不出永兆皇帝的言外之意。 他赶紧磕头认错：“臣惶恐，还请陛下恕罪！” “行了，你们下去吧！”永兆皇帝心中的气出了，也懒得再看到这对父女。 延平侯和林玉柔离开的时候，林玉柔偷偷地剐了赵羿一眼。 她把今天的一切都归咎于赵羿。 康淳要是出了事，康家必定败落。 而赵羿就是罪魁祸首！ 两人前脚刚离开，一个太监后脚就来通禀：“陛下，陆掌司到了。” “让他进来。” 曹岩带人来禀报的时候，永兆皇帝就已经让人去叫陆归了。 “陆归，你来得正好！”陆归参拜后，永兆皇帝直接道：“老八查到康淳的问题。” “你跟我一起听听，他是怎么查到的。” 说着，永兆皇帝看向赵羿，“老八，说说吧，你才回来一天，是如何查到康淳的问题？” 赵羿干笑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道：“父皇，其实也不是儿臣查到的。” “是有人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儿臣的。” “哦？”永兆皇帝眉头一蹙，“谁把这些信息透露给你的？” 赵羿将都察院收到那份检举信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永兆皇帝的眼皮抖了抖，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羿：“这么说来，康淳的问题不是你查到的，而是别人提供的。” 赵羿讪笑着点了点头。 永兆皇帝扯了扯嘴角，“那刚刚你为什么说是你查到的？” “呃……”赵羿扭捏了一下，厚着脸皮道：“刚刚有外人在，儿臣怎么能说是别人提供的信息！” “那不是弱了自己的气势。” “你小子！”永兆皇帝手指虚点着赵羿，哭笑不得。 “话说回来。”永兆皇帝神情缓了缓，轻笑道：“在沐源州的时候，有郭川的女儿站出来。” “回到京城后，还有人给你提供消息。” “这案子，可以说，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 “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可不是嘛！”赵羿咧嘴一笑，“儿臣都怀疑自己上辈子定是做了无数的好事，才能换来这样的运气！” “哈哈哈哈……”永兆皇帝被赵羿的说法给逗乐了。 虽然赵羿的说法有些浮夸，但永兆皇帝对运气这套说法还是很相信的。 不过，有一人却用狐疑的余光锁定了赵羿。 这人便是陆归。 之前在沐源州的时候，他对郭芷嫣提供人证和物证这套说辞就持怀疑态度。 如今，又有人直接给赵羿送案子的消息。 一次或许是运气。 可连续两次，都靠运气查出真相。 陆归是绝对不相信的！ “擎王殿下。”陆归扭头，目光没有一丝波澜，语气也很平和：“对于何人给你提供线索，你可有什么猜测？” “这个……”赵羿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摇头道：“我想不到是什么人做的。” “不过，能够知道这么详细，恐怕是参与赈灾的人。” 赵羿煞有介事地思考着，然后揣度道：“我觉得最有可能是户部的人！” “只有他们才能接触到账簿和粮行！” “外人是不可能那么清楚的。” 赵羿看出了陆归的怀疑。 所以，他按照正常的逻辑去分析，自然而然把嫌疑甩到了户部那边。 利用户部这枚烟雾弹，搪塞一下陆归。 陆归眼皮微阖，心中琢磨了一下赵羿的话，的确没什么破绽。 不过，他对赵羿的怀疑没有因此就打消。 这件事很多细节他并不清楚，所以一时间也找不出疑点，只能先将这份怀疑深藏起来。 其实，不管真相如何。 无外乎赵羿是不是藏拙了。 玄影司是皇帝手上的利刃。 很多事情，皇帝没说，陆归就会主动去做。 但有一件事，陆归绝对不会去碰触。 那就是夺嫡。 这是皇帝的逆鳞。 陆归知道很多皇子的秘密。 皇帝其实也知道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过，他从来不会主动过问。 陆归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因为，一旦他说出来，便会被皇帝质疑他的用心。 陆归是孤臣，失去皇帝信任，他的下场就是死！ 这是他和皇帝之间的默契。 作为皇帝的头把利刃，陆归会将所有可能危及皇帝的隐患，监控起来。 皇子之间的夺嫡，陆归不会插手。 可若有人危及皇帝，那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赵羿之前不是陆归关注的对象。 可从现在开始，赵羿已经正式进入陆归的视野中。 思虑间，永兆皇帝的声音传来，“老八，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你查得不错！” “不管怎么样，这次案子了结后，你记首功！” “儿臣多谢父皇！”赵羿感激了一下。 永兆皇帝面色一缓，眸光一凝，笑道：“老八，裴家小姐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你接下来就专心准备大婚的事情。” “案子查到现在，也基本接近尾声了！” “收尾的事情就交给陆归吧。” 赵羿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想明白永兆皇帝的用意。 估计永兆皇帝已经猜到康淳背后的人是谁。 若是继续查下去，他担心会扯出背后的人，而使皇家颜面尽失。 所以，在这个时候让陆归接手，是最好的时机。 既查清楚了真相，给外面一个交代，又守住了皇家的颜面。 想明白之后，赵羿果断拱手道：“儿臣遵旨！” “你先退下吧。” 挥退赵羿后，永兆皇帝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他看向陆归，沉声说道：“陆归，这案子怎么查，你心里有数吗？” 陆归立刻躬身道：“微臣明白！” “好！你去吧！”永兆皇帝点头后，侧目看向曹岩：“曹岩，你亲自去把老九给我叫过来！” “老奴遵旨！” …… 此时，武宁侯府。 心情一直七上八下的九皇子，在不久前听到一个消息后，整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消息是从周家的宅邸传出来的。 周成修被抓后，周家的宅邸也被玄影司的人控制了起来。 不过，彭华宇还是通过手段，派人进入周家宅邸，从周成修的一个心腹下人那里打听到了消息。 第148章 还真的是你 周成修被抓时留下了消息。 他知道彭华宇定会派人来打探消息。 提前跟心腹下人留了话。 周成修说他自己会守口如瓶，请彭二公子信守承诺，保他一家老小的性命。 听到这个消息，九皇子和彭华宇如释重负。 只要周成修扛下来，那案子就查不到他们头上。 他们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殿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只要拿捏住周成修一家老小的性命，他绝对不敢乱说话！” 彭华宇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略显得意地说道。 九皇子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做得不错！”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话音刚落，一个下人跑到门外，躬身禀报道：“二公子，曹公公在外头，请殿下跟他进宫面圣。” “曹公公？”九皇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曹岩！” 随即，他看向彭华宇：“父皇竟然派曹岩来叫我进宫？” 曹岩可是皇帝身边的人。 若没有重要事情，皇帝是不会让曹岩亲自来叫人的。 彭华宇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面露思忖之色。 “二公子，父皇为何叫我进宫？”九皇子见彭华宇不出声，有些着急地问道。 彭华宇抿了抿嘴，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过……” 彭华宇看向九皇子，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殿下不用担心，周成修那边刚刚被抓，不可能查出什么。” “而且周成修已经保证，会守口如瓶。” “陛下一定不是因为这件事找您。” 闻言，九皇子松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不是因为这件事就好！” 彭华宇给了九皇子一个眼神，笑着提醒道：“殿下，您待会儿见到曹公公，跟他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九皇子瞬间眼睛一亮，“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问问曹岩！” 没多久，九皇子和彭华宇来到前厅，见到了曹岩。 “曹公公，陛下找本王是有何要事吗？”九皇子凑近曹岩，小声问道。 问的时候，又偷偷塞了一张银票给曹岩。 曹岩知道九皇子此行恐怕没什么好事。 于是，回了一个和善笑容，却拒绝得很果断：“王爷不必如此，陛下只是让老奴来传唤王爷，至于什么事，老奴也不清楚。” “王爷随老奴见了陛下就知道了。” 见曹岩态度坚决，九皇子心生疑窦。 他也知道，宦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传递好消息，打赏是必收的。 不好不坏的消息，斟酌着收。 若是传递坏消息，那是坚决不收的。 曹岩不收，难不成这一趟不是好事？ 来到御书房外。 九皇子的眼皮忽然狂跳了起来，心里也开始变得烦躁。 进入御书房后，九皇子看到永兆皇帝背着手站在侧榻前面。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躬身参拜：“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吧！” 永兆皇帝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缓缓转过身，目光死死地看着九皇子。 九皇子被看得有些发毛，讪笑一声，试探道：“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在永兆皇帝面前，九皇子永远是一副乖孩子的形象。 等了片刻后，永兆皇帝终于开口了。 “老九，关于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你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此言一出，九皇子心脏猛地一滞，随即狂跳了起来，脸色也开始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皇帝是冲着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而来。 担心归担心，九皇子还是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低头道：“父皇，儿臣对这个案子并不了解，没……没什么想说的。” 说完，九皇子就这么一直低着头。 他不敢抬头，因为抬起头要面对永兆皇帝严厉的目光。 他承受不住。 永兆皇帝看到九皇子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眼里浮现一抹失望之色。 身为一个皇子，不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起码也不能把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一点城府都没有，何堪大用！ “老九！”永兆皇帝语气越来越冰冷，“你现在跟朕坦白，朕可以从轻发落。” “若是等玄影司查出来，那朕可不会轻饶于你！” 完了！ 父皇肯定知道什么了！ 脑海里有了这种想法后，九皇子心中仅剩的一点顽抗信念，瞬间崩塌。 扑通一声，九皇子直接跪了下来，磕头求饶：“父皇，儿臣一时糊涂！” “请父皇恕罪！” “还真的是你！”永兆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九皇子，恨恨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九皇子瞬间僵住。 原来父皇并不知道！ 他是在试探自己！ 意识到自己被坑后，九皇子心里后悔不已。 可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只能不断求饶：“父皇，儿臣错了！” “儿臣愿意赔偿，请父皇恕罪！”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永兆皇帝朝着九皇子吼了一声。 随即，他一摊手，吩咐道：“曹岩，把鞭子拿来！” 曹岩恭敬地将鞭子放在了永兆皇帝手上。 九皇子抬头一看，吓得拼命求饶：“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知错！” “求父皇手下留情啊！” “你这混账东西，竟然连赈灾的钱粮都敢贪！” “啪！” “啊！” 永兆皇帝怒气冲天，一边训斥，一边抽打九皇子。 九皇子从小娇生惯养，这一鞭子下来，背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疼得他哇哇大叫。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错了！父皇饶命啊！” “做出此等卑劣之事，你还有脸让朕饶了你！” “啪！” “啊！”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九皇子抱着永兆皇帝的腿，哭着求饶：“父皇，别打了！” 永兆皇帝扬起鞭子，几番要落下，可看着泪流满面的九皇子，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最后，把鞭子狠狠砸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等气息稍微平稳后，永兆皇帝指着九皇子，“你这混账东西！” “从今日起，你在家闭门思过！” “没有朕的旨意，你哪都不许去！” “听明白了没有？” “儿臣明白！儿臣明白！”九皇子赶紧磕头谢恩，“儿臣一定在家，好好反省！” “还有！”永兆皇帝眉心一凝，“朕不管你吞了多少赈灾钱粮。” “限你三日之内，交出三十万两作为补偿！” “你可有意见？” “没有！没有！”九皇子拼命摇头，“儿臣一定如数奉上！” 第149章 恩宠有加 九皇子回到临王府的时候，天色已黑。 他的脸色和心情跟天色一样黑。 彭华宇因为担心九皇子出事，特意赶来等候。 一见到九皇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彭华宇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陛下找你所为何事？” 九皇子没有回答，目光呆滞地坐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才一脸木然地回道：“父皇已经猜到这案子背后的人是我。” “什么！”彭华宇定性研究大吃一惊，神色慌张了片刻后，他好奇问道：“陛下怎么会知道？” 九皇子咽了口唾沫，闭眼一叹后，后悔道：“是我自己太蠢了！” 彭华宇愣了一下，急切道：“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九皇子咬了咬后槽牙，将御书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彭华宇沉默了许久。 他没想到，皇帝已经猜到这案子跟九皇子有关。 他更没想到，九皇子这么容易就被皇帝给试出来了。 不知道该说永兆皇帝诡诈，还是该说九皇子愚蠢。 彭华宇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选择了九皇子，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看到彭华宇默不作声，九皇子心底涌现一股绝望。 自己做了如此不堪的事情，还被皇帝给发现了。 夺嫡之路可以说彻底断送了！ “二公子。”九皇子半搭着眼皮，无精打采道：“本王是不是已经没机会再入主东宫了？” 一提到东宫，彭华宇下意识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暗自揣摩了一下，彭华宇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精光。 他迫不及待看向九皇子，兴奋道：“殿下，我觉得未必！” “未必？”九皇子看向彭华宇，一脸茫然，“此话怎讲？” 彭华宇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解释道：“殿下，您犯了错，的确会让陛下失望！” “可您反过来想想！” “您犯了这么大的错，陛下没有严厉惩罚您，只是将您禁足，上交赔偿，便草草了事。” “您知道，这说明什么？” 九皇子眉头一蹙，脑袋一歪：“说明什么？” 彭华宇没想到，自己说到这份上了，九皇子还不明白。 他只能抿了抿嘴，点明道：“这说明您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陛下对您恩宠有加，不忍心严罚于您。” “嘶……”彭华宇的话，让九皇子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 最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 “你说得对！” 九皇子高兴得语无伦次，“父皇对我恩宠有加！” “所以才不忍责罚本王！” “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 “竟然试探出本王在父皇心中的分量！” “真是太好了！” 看到九皇子重新恢复自信，彭华宇也是跟着露出了笑容。 可很快，九皇子就止住了笑容，皱起了眉头：“二公子，本王不能一直禁足在家啊！”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父皇取消对本王的禁足？” “这……”彭华宇蹙眉想了想，回道：“殿下，我以为您应该让陛下知道，您已经在深刻反省。” “只要您重新取得陛下信任，陛下一定会放您出来。”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父皇知道，我已经反省了。”九皇子迫不及待问道。 “您这么做……” …… 就在彭华宇给九皇子献计的时候，五皇子来到了南锦先生的书房。 南锦先生正在研究棋局，见到五皇子进来，便把棋子放下，拿起折扇摇了起来。 五皇子坐在了南锦先生对面，面露笑意道：“南锦先生，今天我带了两个消息来。” “我洗耳恭听。”南锦先生眨了眨眼睛，嘴角微扬。 “第一个消息是关于八皇子赵羿的。”五皇子抿了抿嘴，略带失望道：“我找人询问了荀睿。” “他的回复是，擎王殿下在沐源州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不过，荀睿倒是提了一句，说擎王此人甚是狡猾。” “绝对不像外界传的那般纨绔。” 南锦先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第二个消息呢？” 一提到第二个消息，五皇子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南锦先生，不久前宫中的眼线传来消息，说陛下把九皇子叫到御书房，似是打了九皇子，据说九皇子的惨叫声都快掀翻屋顶了！” “之后，陛下还下旨将九皇子禁足在家。” “呵呵呵……”南锦先生轻笑了几声，眼睛微眯道：“看来陛下已经发现，九皇子是贪墨赈灾钱粮的罪魁祸首了！” 五皇子点了点头，随即蹙眉道：“只是没想到，九皇子做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只是罚他禁足在家！” “看来父皇对九皇子还真是恩宠有加。” 南锦先生看向五皇子，宽慰道：“殿下无须羡慕。” “这件事若换成任何一个皇子，陛下都会这么处理。” 五皇子愣了一下，困惑道：“为何？” 南锦先生从容道：“很简单，若这件事传出去，丢的不仅仅是皇子的脸。” “更是丢了皇家的脸，和陛下的脸！” “我们这位陛下可是十分注重名声。” “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声张出去！” “当然！” 微微一顿，南锦先生眸中精光一闪，语气笃定，“陛下肯定不会让这种人入主东宫！” 五皇子仔细琢磨了一下南锦先生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学生受教了！” …… 宵月楼。 无事一身轻的赵羿，来找三娘，打算好好温存一下。 可刚进入三娘的小楼，便听到里面传来哭泣声。 赵羿微微蹙眉，快步走入了小楼。 一进门，赵羿确定声音是从次间传来，于是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却见靠墙的罗汉床上，郭芷嫣正趴在炕桌上哭泣，坐在对面的三娘，抬手轻抚郭芷嫣的后背，柔声安慰。 “怎么了这是？还哭上了？”赵羿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口问了一句，便坐在对面的官帽椅上。 赵羿的出现，似是有止哭的作用，郭芷嫣很快停止了哭泣。 然后，把头扭向赵羿看不到的一边，用手帕擦拭眼泪。 赵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向三娘，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50章 寻花问柳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 三娘还没回答，郭芷嫣已经射出了一道想吃人的目光。 赵羿嘴巴微张，一脸无辜道：“天地良心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笑话你什么呀！” “你这是纯纯的诬蔑！” 郭芷嫣不相信，侧着脸，狐疑道：“那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呵！”赵羿嗤笑一声，“这是我的地盘，三娘是我的女人。” “我来找她，你说我要做什么？” 郭芷嫣愣了一下，看了眼俏脸绯红的三娘，瞬间明白了赵羿的意思。 她的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于是气呼呼地瞪了赵羿一眼：“无耻！” 说完，她快速下床，要朝门外走去。 刚掀开珠帘，又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赵羿，丢了一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然后飞也似地逃出了小楼。 “她……她受什么刺激了？”赵羿指着郭芷嫣离去的方向，满眼诧异地看向三娘。 三娘给了赵羿一个白眼，嗔怪道：“芷嫣正伤心呢，你干嘛在她面前说那么露骨的话。” 赵羿站了起来，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走到三娘身边，坐在了她的身边。 抬手搂着三娘的腰，方才说道：“这位郭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伤心？” 三娘幽幽地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个卫思安！” 三娘把事情向赵羿娓娓道来。 今天早上，郭芷嫣盛装打扮，带着殷切的心情坐上马车，去卫思安留给她的地址找人。 三娘自是一同陪着。 两人来到那条街，询问之后，来到了一间小宅子。 郭芷嫣双手攥着手帕，有些紧张，于是三娘便帮她敲了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终于有动静。 原本以为开门的人是卫思安，可没想到是一个女人。 看她的举止打扮带有很浓的风尘味。 三娘一眼便看出，这女人是个窑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找谁啊？”女人打量了一下郭芷嫣和三娘，语气有些不耐烦。 郭芷嫣迟疑了一下，怯生生道：“请问……卫思安住在这里吗？” 女人眉头一蹙，大喇喇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找卫郎做什么？” 卫郎？ 一听女人对卫思安的称呼，郭芷嫣心里猛地一抽，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三娘皱起眉头，担忧地看向郭芷嫣。 郭芷嫣死死地盯着女人，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鼓足勇气问道：“请问你是卫思安什么人？” “我……” “谁在外面啊？” 女人刚要回答，里屋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郭芷嫣目光越过女人，看向里屋的方向。 很快，一个身材单薄，但相貌十分俊朗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当他走到女人身后半丈的位置，郭芷嫣的目光和男人的目光对上。 那男人仿佛触电一般，整个人怔在原地。 郭芷嫣眼皮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却没成想，那女人一转身，扭着胯走到男人身边，抬手搂住了男人的手臂。 随即，指着郭芷嫣和三娘，打趣道：“卫郎，外面有两个姑娘找你！” “莫不是你吃了别人的花酒没给钱，人家找上门来讨要了吧！” “呵呵呵呵……” 男人便是卫思安。 感受到郭芷嫣灼灼的目光，卫思安做贼心虚般地扯开女人的手臂，然后快步走到郭芷嫣面前，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芷嫣，你……你怎么来了？” 两道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顺着郭芷嫣的两颊滚落。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卫思安，抬手指着他身后的女人，嘴唇颤抖道：“她是谁？” 卫思安看到郭芷嫣这副模样，瞬间不知所措。 他嘴巴张着，却是结结巴巴，有口难言：“她……她……” 这时，那身后的女人却走到了卫思安身边，带着讥诮的口吻说道：“卫郎，这位小姐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卫思安抿了抿嘴，没有回应。 女人看向郭芷嫣，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发梢，一边调笑道：“这位小姐，不瞒你说，我是红悦阁的姑娘。” “男人嘛，寻花问柳很正常。” “你也没必要掉泪珠子呀！” “听姐们一句劝，男人最烦你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 “是吧，卫郎？” 女人故意看向卫思安，嘴角噙着看好戏的笑意。 “啪！” 卫思安抬手给了女人一个大嘴巴子，然后凶狠地吼道：“你给我闭嘴！” 女人没想到，弱不禁风的卫思安竟然对自己动手！ 她可是在勾栏瓦舍里打滚过的人，什么人没见过。 见人下菜碟的本事可谓炉火纯青。 卫思安一看就是那种文弱书生。 女人丝毫没有犹豫，抬手回敬了卫思安一个巴掌。 然后端出十分泼辣的态度，指着卫思安的鼻子，破口大骂：“卫思安，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被人发现，还好意思对我耍横！” “你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 “我告诉你……” 女人对着卫思安一顿数落。 卫思安一个书生，哪见过这种女人，全程被压制着。 骂得解气了，女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然后走出了宅子，路过郭芷嫣的时候，她还一副嫌弃的表情，嘲讽道：“这位小姐，我可提醒你一句。” “这卫思安看起来人模狗样，在床上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草包一个！” “哼！” 说完，女人扭着胯，扬长而去。 听着女人那些刺耳的话，郭芷嫣忽然一咬牙，对三娘喊道：“清芍姐，我们走！” 两人刚要朝马车走去，卫思安冲了出来，张开双手拦住了两人。 “芷嫣，你听我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郭芷嫣抬头，一脸漠然地看着卫思安。 卫思安咽了口唾沫，慌张道：“芷嫣，我昨日陪几个好友去红悦阁喝酒，一时多饮了几杯，在好友的撺掇下，才带了姑娘回来。” “我……我一时糊涂。” 卫思安抬手抽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随即保证道：“芷嫣，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卫思安看起来极为后悔，郭芷嫣心头一软。 可一想起刚刚那个女人，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卫思安伸手想要去拉郭芷嫣的手，郭芷嫣有些厌恶地缩回手。 “你别碰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 郭芷嫣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猛地推开卫思安，朝马车跑去。 第151章 开导 回到宵月楼，郭芷嫣伤心了很久。 每每想起自己遭到卫思安背叛，便伤心落泪。 晚上，三娘来劝郭芷嫣去吃饭。 可郭芷嫣一想起卫思安，又哭了起来。 正安慰的时候，赵羿出现。 郭芷嫣想起赵羿昨天的提醒，便以为赵羿是来嘲笑她的，于是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嗐！”赵羿笑着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你这妹妹是个习武之人，性子应该豪迈豁达些。” “却没想到，竟是个被情情爱爱所左右的小女儿家做派！” “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三娘似是意识到什么，脑袋一缩，眯眼看着赵羿，“莫非郎君对我妹子有什么想法？” 赵羿一看三娘那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 他抬手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三娘的脑门，轻笑道：“想什么呢！” 白了一眼后，赵羿才道：“我的确对她有期待，不过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期待。” “那是什么期待？”三娘一脸茫然。 赵羿抿了抿嘴，回忆道：“你这妹子武艺出众，思维缜密，行事大胆却又很谨慎。” “是一块值得雕琢的璞玉！” “我之前还想问问，她有没有兴趣为我效力。”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赵羿又摇了摇头，苦笑道：“且不说她有多厌恶我。” “就她那多愁善感的性子，我可是一点也受不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三娘若有深意地看了赵羿一眼，随即微微垂下眼帘，暗忖了许久。 某一刻，似是想通了什么，三娘眼底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郎君，先不说这个了。”三娘勾住赵羿的手，请求道：“我这妹子现在正被情所伤，你这位姐夫，不能坐视不理吧。” “她被情所伤，我能帮什么忙？”赵羿哭笑不得。 三娘立刻恭维道：“王爷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能开导她！”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赵羿笑着摇了摇头。 三娘晃了晃赵羿的手，撒娇道：“郎君！你就帮帮我妹子吧！你看她多可怜啊！” 看着三娘这副模样，赵羿叹了口气，宠溺地捏了捏三娘的鼻子，“你都吹上枕边风了，这忙不帮我也得帮啊！” “只是……” 赵羿啧了一声，面露难色道：“她都不待见我，我怎么帮她？” “郎君别急。”三娘坐直了身子，笑嘻嘻道：“我叫人弄桌菜，把她叫出来，到时候在饭桌上就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三娘便去张罗了。 很快，一桌酒菜准备好了。 三娘把躲在厢房独自伤心的郭芷嫣拉了出来。 看到赵羿的时候，郭芷嫣扭头就要离开，却被三娘拉住，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吗？王爷说了，他可以帮你。” 郭芷嫣有些狐疑地看了赵羿一眼，然后收回眼神，低着头一言不发。 虽然她很讨厌赵羿。 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厉害。 让她莫名地有种信赖感。 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的。 昨天他也提醒过自己，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可见他对男人还是很了解的。 她现在心里乱得很，不妨听听他有什么见解。 三娘知道，她这是同意了，于是把她拉到了桌边，按在了椅子上，顺势坐在了旁边。 “芷嫣，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再说。”三娘说着，就夹了一口菜放到郭芷嫣的碗里。 郭芷嫣没动筷子，而是直直地盯着赵羿，语气毫不客气：“清芍姐说你能帮我。” “你怎么帮我？” 赵羿没想到郭芷嫣这么直接。 放下手上的酒杯，微微沉吟后，问道：“郭小姐，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烦恼的是卫思安是不是一心一意喜欢你？” “还是烦恼要不要跟卫思安在一起？” 郭芷嫣琢磨了一下，蹙眉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当然有区别，不然我问你干嘛！”赵羿朝郭芷嫣扬了一下脑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郭芷嫣认真想了想，方才回道：“他曾经跟我山盟海誓，说这辈子都会一心一意喜欢我一个人。” “可他现在却和别的女人鬼混在一起。”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赵羿看着郭芷嫣，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你看到卫思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感受？” 郭芷嫣下意识抬起左手，摩挲自己的左臂，脸上浮现厌恶之色：“我觉得很恶心。” 赵羿深吸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的问题很简单。” “简单？”郭芷嫣怔怔地看着赵羿。 “是的！”赵羿肯定后，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解释道：“你既然觉得卫思安很恶心，说明你心里已经不再喜欢他。” “你大可选择离开他！” “你也没必要再纠结，他值不值得信任！” 闻言，郭芷嫣心头一紧，双手用力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裙，缓缓低下头，面色挣扎。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回应赵羿，郭芷嫣神情有些木然地说道：“可我喜欢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三娘认同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赵羿。 赵羿淡淡一笑，继而说道：“其实，你未必有多喜欢卫思安，你放不下的也不是卫思安。” 郭芷嫣听到赵羿的话，豁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赵羿目光灼灼，掷地有声，“郭小姐，你真正放不下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的痴情，付诸东流！” “你放不下的是，自己心中对美好姻缘的憧憬，毁于一旦！” 郭芷嫣心头一颤，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缓缓垂下脑袋。 心中在反复琢磨赵羿刚刚说的话。 三娘也是吃惊地看向赵羿，眼神中精光闪烁。 她没想到，自己的男人竟然能够说出如此一针见血的话。 赵羿有些得意地冲三娘挑了挑眉，得到三娘一个娇媚的白眼。 “咳！”赵羿见时机差不多了，轻咳一声后，又道：“郭小姐，天下男人何其之多，并非只有一个卫思安可以满足你对美好姻缘的憧憬。” “你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反正你还年轻，现在止损还来得及！” “以你的姿色和才华，还怕遇不到喜欢你的人吗！” “你说是不是？” 第152章 真心喜欢的女人 郭芷嫣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迷惘。 嘴里喃喃道：“你别安慰我了。” “我都已经二十了，早就错过成婚的最佳时机。” “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曾经跟别的男人山盟海誓过。” “我已经没机会了。” 赵羿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封建礼教真是害死人。 一个才二十岁的女人，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觉得自己是剩女了。 谈过一次恋爱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用得着这么悲观吗！ “郭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赵羿看着郭芷嫣，表情认真道：“你才二十岁，人生刚刚起步而已。” “就算跟别的男人山盟海誓过又怎么样。” “谁还没有眼瞎的时候。” “真正有气量的男人是不会计较这种事情的！” “更何况，你跟卫思安的交往连手都没牵过，对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郭芷嫣还没反应，三娘已经不满地瞪了赵羿一眼，“怎么说话的！说谁眼瞎呢！” 赵羿讪讪一笑，“我就随口一说。” 三娘转而看向郭芷嫣，笑着安慰道：“芷嫣，话糙理不糙。” “他说得虽然难听，可还是有道理的。” “你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还怕没人喜欢嘛！” 郭芷嫣茫然地看着三娘，语气充满质疑：“清芍姐，真有男人不介意我跟别的男人山盟海誓过？” 三娘微微一滞，忽然灵光一闪，看向赵羿：“王爷，您会介意自己喜欢的姑娘以前跟别人山盟海誓过吗？” 赵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不介意！” “如果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就算她不是清白之身我也不会介意。” 赵羿说的是真心话。 毕竟被更开放的价值熏陶过。 这个时代人看得很重的东西，他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 “芷嫣，你看吧，王爷他就不介意。”三娘赶紧向郭芷嫣，意有所指。 郭芷嫣看了赵羿一眼，说出了一句让赵羿差点掀桌子的话。 “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介意别人。” 赵羿抬手指着郭芷嫣，恼怒道：“你……你……你……你给我说清楚，我是哪种人！” 郭芷嫣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道：“你这种王孙公子，整天花天酒地，眠花宿柳，懂什么叫真心实意！” “在你们看来，女人不过是你们的玩物！” “你又不是真心喜欢，你当然不介意她们是不是清白的。” 赵羿眉头一蹙，觉得郭芷嫣似乎话里有话。 他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三娘，瞬间明白。 “郭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说就说！”郭芷嫣心里正攒了一肚子对男人的怨气，赵羿叫板，让她直接爆发。 她目光冷冷地看着赵羿，大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满京城都在传，你很快就要娶裴家小姐，还有北翼的霞英公主！” “我想请问，你把清芍姐当什么？” “芷嫣！”三娘皱起眉头，拉了拉郭芷嫣的手，语气严厉。 郭芷嫣指着赵羿，询问三娘：“清芍姐，难道你甘心这辈子只当他的一个玩物吗？” “啪！”三娘抬手给了郭芷嫣一巴掌，脸色煞白，全身发抖。 可她还是咬着牙，对一脸错愕的郭芷嫣说道：“芷嫣，不管王爷把我当成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不后悔！” “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听明白了吗？” 郭芷嫣没想到三娘生那么大的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时，赵羿走到三娘身后，抬手牵起三娘的手，目光看向郭芷嫣，语气讥诮。 “郭小姐，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一片痴情，就觉得自己懂什么叫喜欢。” “你就有资格高高在上，对别人评头论足！” “是！我是给不了三娘名分！” “可喜欢一个人，能给对方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名分！” “而是真心！” 微微一顿，赵羿看向眼眶泛红的三娘，会心一笑，“或许一开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非互相倾心。” “可随着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们之间的情感羁绊已经越来越深。” 说着，赵羿又看向郭芷嫣，语气铿锵有力：“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 “三娘不是我的玩物！” “三娘是我赵羿真心喜欢的女人！”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保护她，疼爱她！” 话落，赵羿目光坚定地看着郭芷嫣，似是在回击她之前的质疑。 郭芷嫣万万没想到。 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皇子，竟然会对一个沦落风尘，比他大那么多的女人，说出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 这对郭芷嫣触动很深。 此刻，三娘已经捂着脸，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从父亲被害，她和姐姐沦落风尘，她对后半生早就不抱期望。 这十年，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是复仇。 命运有时难以捉摸，她没想到会因为复仇与赵羿结下因缘。 自从把身体交给赵羿后，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赵羿。 可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又比赵羿大那么多。 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赵羿。 她心甘情愿做赵羿的情人。 她也从来没奢望过，在赵羿心中能有多重的分量。 可刚刚赵羿那番话，直接攻破了她的心房，让她的心彻底沦陷。 一直潜藏在心底的情感，如泛滥的洪流，全部爆发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三娘哭得停不下来，赵羿抬手，将三娘拥入怀中。 三娘张开手抱住赵羿，将头埋在赵羿的胸口，继续哭泣。 看到这甜蜜的一幕，郭芷嫣想起了卫思安，想起了自己不幸的遭遇，她的眼眶红了，下瘪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哇的一声，郭芷嫣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赵羿吓了一跳，一脸诧异地看着郭芷嫣。 你凑什么热闹啊？ 三娘因为郭芷嫣的哭声，慢慢收敛了情绪。 从赵羿怀里退出来后，她擦了擦眼泪，走到郭芷嫣身边，轻抚郭芷嫣的后背。 “芷嫣，你怎么也哭了？” “清芍姐，为什么卫思安要那么对我？为什么？”郭芷嫣心有不甘地哭喊着。 三娘和赵羿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无奈。 赵羿撇了撇嘴。 自己眼瞎能怪谁呢？ 第153章 姐夫包了 三娘花了好一会儿才哄得郭芷嫣不再哭了。 然后，她给赵羿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开口劝劝。 赵羿本来是不想再多管闲事，可架不住三娘哀求的眼神。 叹息一声后，赵羿不情不愿地开口道：“郭小姐，事已至此，你再怎么哭也没用了。” “这种事情要快刀斩乱麻！” “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郭芷嫣委屈巴巴地看着赵羿，“那我该怎么办？” 赵羿咂了咂嘴，分析道：“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如果你还想跟卫思安在一起，那就做好心理准备，男人找女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那我做不到！”郭芷嫣果断摇头道，“现在想到卫思安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还觉得恶心，我不可能再接受卫思安了。” “那就简单了！”赵羿咧嘴一笑，比划道：“你找个时间，跟卫思安说清楚，以后你们一刀两断，各走各的。” “至于你的婚事，不用担心。” 赵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姐夫包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跟你姐夫说！” “我就不信，整个大雍还找不出一个让你满意的！” 郭芷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三娘瞥了赵羿一眼，眼珠子一转，拉着郭芷嫣的手，问道：“芷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说看。” “日后王爷出去的时候，也好帮你留意一下。” 被三娘这么一问，郭芷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只是她和三娘在，她或许还好回答，可赵羿还在这里。 这叫人怎么开口啊！ 郭芷嫣眼神有些慌乱，双手局促地纠缠在一起，目光时不时地偷瞄赵羿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赵羿看出了郭芷嫣的为难，轻笑一声，大大方方道：“这还用问嘛！” “定是跟那卫思安差不多！” 赵羿目光落在三娘脸上，挑眉道：“你今天见过那卫思安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你跟我说说看！” 三娘回忆了一下，又看了郭芷嫣一眼，方才说道：“那个卫思安身材瘦长，不过，长得倒是十分俊俏，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 “哦……”赵羿恍然大悟，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原来小姨子喜欢漂亮的皮囊啊！” 郭芷嫣不满赵羿的调侃，奶凶奶凶地瞪了赵羿一眼，反驳道：“他也很有才华的！” “行！”赵羿点了点头，总结道：“要长得好看，又有才华的！” “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郭芷嫣想了想，一脸傲娇道：“不能是流连烟花柳巷之徒！” “别客气，还有什么要求，继续说！”赵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郭芷嫣一边想，一边道：“为人要正派，不能有什么不良嗜好！” “身体不一定要十分健壮，但起码要健康。” “家世嘛……过得去就好，不要那种纨绔子弟。” “暂时就这些吧。” 郭芷嫣说完，赵羿和三娘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好像有一点点过分，郭芷嫣怯生生地问道：“我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是！”赵羿果断地应了一句。 郭芷嫣和三娘都一脸愕然地看向赵羿。 赵羿低头沉思了片刻后，看向郭芷嫣：“小姨子，我这么跟你说吧！” “若按照你的要求去找，那就是找一个能够满足你对美好姻缘憧憬的人！” “可其实，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没道理的。” “你不会因为对方达到条件就喜欢，或者没有达到条件就不喜欢！” “你现在要清楚的是，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一段美好的姻缘，还是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当然，这两者也并不矛盾。” “可很多时候，未必能够遇到两全其美的事情。” “所以，你要学会抉择！” 赵羿的话，给郭芷嫣带来极大的触动，让她陷入了沉思。 三娘给了赵羿一个歉意的眼神。 赵羿明白，今夜想跟三娘温存的愿望要落空了。 不过，赵羿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回了三娘一个理解的笑容后，悄悄离开了小楼。 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这两姐妹。 “清芍姐。”郭芷嫣回过神后，满眼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他能说出那么深刻的话？” “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很多事情一样。” “可他明明比我还小三岁，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经历？” 三娘右手托着下巴，脸朝着门口的方向，露出痴痴的笑容。 “你别看他外表玩世不恭，可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有时候，我以为自己对他很了解。” “可谁知道，不经意间他就会向你展现意想不到的一面。” “你会不知不觉被他所深深吸引！” 郭芷嫣伸手五指，在三娘面前晃了晃，随即有些不服气道：“清芍姐，我真没想到你会被一个小男人给迷成这样！” “他是厉害，可也没到深不可测的地步吧。” “我是没看出他有多好！” 三娘收回眼神，看向郭芷嫣，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芷嫣，你跟他接触的时间还短。” “等你越来越了解他，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甚至喜欢上他也说不定呢！” “喜欢他？”郭芷嫣皱了皱鼻翼，哼了一声，嫌弃道：“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他这样的！” “话可别说得这么满。”三娘神秘一笑，调侃道：“我倒是觉得，你提出的那些条件，除了王爷，一般人可达不到！” “要不这样吧，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如也跟了王爷，怎么样？” “我才不要呢！”郭芷嫣嘟了嘟嘴，不满道：“我又不喜欢他，而且他身边那么多女人，我可不想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闻言，三娘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莞尔一笑：“行！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找你的心上人！” 郭芷嫣叹了口气，无奈道：“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 “先不说这件事了！”郭芷嫣看向三娘，蹙眉道：“眼下有件事比较麻烦。” “什么事？”三娘眨了眨眼问道。 郭芷嫣抿了抿嘴，道：“我之前跟卫思安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给过他一块玉佩，那是我祖母传下来给我的。” “我既然已经跟他缘尽，这块玉佩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清芍姐，你说我明天要怎么跟卫思安说？” 第154章 讨债 “这有什么难的！” 三娘哑然失笑，“直接跟他说就好了！” 郭芷嫣皱着眉头，犹豫道：“万一……他不接受，又不还我玉佩怎么办？” 三娘哼了一声，“他背信弃义在先，有什么资格不接受！” “他若敢不还玉佩，那我们可不用客气。” “你要不好动手，我让范良收拾他！” 郭芷嫣迷惘地叹了口气，嘴里嘀咕了一句，“希望明天能顺利吧。” 晚上。 郭芷嫣和三娘睡在一张床上，说着闺中密语。 “清芍姐，喜欢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郭芷嫣躺在床上，目光怔怔地看向上方，眼中充满好奇和困惑。 三娘侧过身，看着郭芷嫣的侧颜，问道：“你以前是怎么喜欢上卫思安的？” 郭芷嫣又长又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后，回忆道：“我以前在闺阁中读过一些话本。” “上面有很多书生和小姐的故事。” “我见到卫思安后，就觉得他应该就像话本里的书生。” “而我就是话本里的小姐。” “我们会冲破家里的阻挠，幸福地走到一起。” “这是我见到卫思安的时候，最深刻的感受。” 说着，郭芷嫣转过头，看着三娘，目光精亮：“清芍姐，这是不是喜欢？” 三娘莞尔一笑，略微思考后，斟酌道：“算是喜欢，也不算喜欢。” “怎么说？”郭芷嫣迫不及待问道。 三娘沉吟片刻后，解释道：“就像王爷说的，你憧憬的是一种想象中的完美姻缘，而卫思安不过恰巧出现。” “你把对完美姻缘寄托在了卫思安身上。”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喜欢。” “但跟我所体会到的喜欢又不一样。” 郭芷嫣琢磨了一下三娘的话，撑大眼皮，好奇问道：“清芍姐，你对王爷的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想起赵羿，三娘的嘴角下意识向上翘起，一脸幸福地说道：“其实，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对美好姻缘有过幻想。” “可当我喜欢上王爷后，觉得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他心里有你，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就算为他去死，你也会心甘情愿。” 郭芷嫣眼底闪过一抹明悟，脱口问道：“所以，你不要名分，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女人，也不在乎？” 三娘抿着嘴，重重地嗯了一声。 感受到三娘那快要溢出的幸福，郭芷嫣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虽然赵羿这个人他不怎么看得上。 可他对三娘那番深情表白，的确让人感动。 和赵羿相比，卫思安就是一个草包。 自己看人的眼光实在太差了。 不过，郭芷嫣心里更多的是替三娘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清芍姐，以后王爷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三娘忽然掩嘴笑了起来。 郭芷嫣一头雾水，蹙眉问道：“清芍姐，你笑什么？” 三娘面露狡黠，调笑道：“王爷只在床上欺负过我，你打算怎么帮我出气啊？” 闻言，郭芷嫣脸颊瞬间涨红，羞怒之下，伸手朝三娘腰间的肉捏去。 “清芍姐，你太坏了！” “哈哈哈……疼疼疼，快放手！” …… 一夜无话。 独守空房的赵羿早早起床，通过锻炼发泄没有及时释放的精力。 吃早饭的时候，许长史匆匆而来。 “许长史，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坐下来一起吃点。”赵羿没把许长史当外人，十分客气地招呼道。 “下官已经吃过了。”许长史客气地回了一句，进入正题：“王爷，刚刚西城郊外的顺云庄派人来报，说有山贼半道抢了庄子里的粮食。” 赵羿手上的动作一滞，皱眉道：“顺云庄的粮食被抢，为什么报到我们府上？” 许长史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干笑一声提醒道：“王爷，那是陛下赏给你的皇庄。” “啊？”赵羿眨了眨眼睛，很快就用笑声来缓解尴尬。 止住笑声，赵羿轻咳一声，方才问道：“被谁抢的知道吗？” 许长史摇头道：“粮食是昨天下午被抢，庄子连夜派人来报，还不知道是谁抢的。” 赵羿凝眉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许长史：“许长史，你带人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下官遵命！”许长史躬拜后，退了出去。 赵羿忽然想起之前回京时，遇到的土匪。 喟然一叹后，赵羿摇了摇头：“最近的土匪可真是猖獗啊！” “竟然连皇庄的粮食都敢抢！” 想来朝堂应该有动作了吧！ …… 宵月楼。 昨夜打打闹闹的两姐妹，梳妆打扮后，准备去跟卫思安摊牌。 可就在这时，有个龟公来禀报，说有一群人上门，说要找郭芷嫣。 三娘和郭芷嫣面面相觑，两人眼中都是愕然。 还是三娘最先反应过来：“莫非是卫思安？” 郭芷嫣缓缓点了点头，“我们去看看！” 很快两人来到宵月楼的大厅。 却见大厅正中间站着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富丽的中年人，中年人很瘦，手上摇着一把折扇，折扇上一个大大的“利”字格外醒目。 中年人身后站着几个穿着统一、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一看就是打手。 打手中间那个身穿白色儒衫的年轻人正是卫思安。 卫思安脸上有好几处淤青，显然是被人打的。 三娘和郭芷嫣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 “请问谁找我家妹子？”三娘走到郭芷嫣前面，拿出宵月楼掌柜的架势，大声问道。 中年人把扇子一阖，朝三娘拱了拱手，笑眯眯道：“三娘有礼了，在下利兴赌坊的三掌柜冯廉。” 三娘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利兴赌坊在京城可算是大名鼎鼎，她自然听过。 据说利兴赌坊背后势力很大，黑白通吃，一般人可惹不起。 “原来是冯掌柜。”三娘挤出一抹敷衍的笑容，随即问道：“不知冯掌柜找我家妹子，有何贵干？” 冯廉用折扇指了指身后的卫思安，开口道：“这位卫公子，你们应该认识吧！” 三娘和郭芷嫣都没有否认。 冯廉继续道：“这位卫公子在我们利兴赌坊赌博输了钱，借了一千两，现在还不出来！” “所以，我们今天特意上门，找郭小姐讨债！” 第155章 被骗了 “笑话！” 三娘不留情面地驳斥道：“这位卫公子欠下的赌债，你们凭什么找我妹子讨要！” 冯廉指着卫思安，解释道：“卫公子说郭小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既然如此，卫公子欠的债，郭小姐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 “胡扯！”三娘大喝一声，指着卫思安，勃然大怒，“卫思安，你和芷嫣从未有过婚约，你凭什么说芷嫣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卫思安有些心虚地看向郭芷嫣，乞求道：“芷嫣，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郭芷嫣忽然觉得眼前的卫思安很陌生。 当初认识卫思安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怎么一到京城后，吃喝嫖赌全都染上了。 难道真像赵羿说的，京城是一个花花世界，男人来到这里后，很快就迷失了自己。 “冯掌柜。”三娘看向冯廉，替郭芷嫣表态道：“你不要听卫思安胡说八道，我家妹子和他没有婚约。” “而且，他们也已经没有关系！” “卫思安欠下的赌债，我妹子是不会帮他还的！” 闻言，冯廉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卫思安，眸光闪烁着寒芒，“卫思安，你敢骗我！” “没有！我没有骗你！”卫思安拼命摇头：“我跟她两情相悦，山盟海誓。” “我们交换过信物，她答应过我，等我金榜题名，她就嫁给我！” “不信，你问她！” 说着，卫思安看向郭芷嫣，露出讨好的笑容：“芷嫣，你快告诉他，我说的都是真的！” 郭芷嫣闭上眼，心中失望透顶。 这就是自己曾经翘首以盼的人！ 实在是不堪！ 缓缓睁开眼，郭芷嫣面无表情，语气也透着一股沮丧：“是！我曾经是跟他两情相悦，山盟海誓。” 闻言，卫思安立刻面露喜色，看向冯廉：“冯掌柜，我没骗你吧！” 话音刚落，却听郭芷嫣又道：“可如今，我后悔了！” “我今天本来打算去见他，当面跟他说清楚。” “以后，我们两个一刀两断，从此陌路！” 卫思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郭芷嫣，颤声道：“郭芷嫣，你……你说什么？” “你要跟我一刀两断？” “没错！”郭芷嫣咬了咬牙，语气笃定道：“卫思安，当初你对我承诺，会一心一意待我。” “可你到了京城，把誓言全都忘了！” “你让我很失望。” “所以，我要跟你一刀两断！”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卫思安恍如晴天霹雳，他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愤怒道：“郭芷嫣，你疯了吗！” “我不就找了一个窑姐，你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你出去问问，哪个文人雅士没逛过青楼，没找过窑姐！” “你居然因为这样的理由要和我一刀两断！” “你……你……你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郭芷嫣看着眼前的卫思安，越发感到陌生和厌恶。 他说的这些话，让郭芷嫣觉得，当初的山盟海誓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的付出一文不值！ “卫思安，看来人家姑娘根本不想理你啊！” 冯廉走到卫思安面前，扭头看向郭芷嫣，试探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让人把你的四肢打断，再丢出去喂狗了！” “不要！不要！”卫思安脑袋摇成拨浪鼓，猛地看向郭芷嫣，惊慌地大喊大叫：“郭芷嫣，你不能不管我！你不能不管我啊！” “动手！”冯廉看着郭芷嫣，一声令下。 “慢着！” 郭芷嫣一声冷喝，让冯廉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女人终究是女人，还是心软啊！ “郭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冯廉笑着问道。 郭芷嫣面无表情地看向卫思安，语气冷漠道：“卫思安，看在过去一场相识的份上，这一千两我可以帮你还！” “不过……” “你要把我当初送给你的那块玉佩还给我！” “那是我祖母留给我的。” “现在的你，没资格拥有！” 卫思安先是一喜，可随即想到那块玉佩他已经押在了利兴赌坊，又皱起眉头。 正当他要开口说明的时候，冯廉用眼神制止了他。 随即，冯廉压低声音提醒道：“答应她！” 卫思安不明所以，但还是朝郭芷嫣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郭芷嫣扭头看向三娘：“清芍姐，我身边没有一千两，你能不能先借我。” 三娘无奈地抿了抿嘴，让人取来一千两银票，交给了冯廉。 冯廉确认无误，收起银票。 郭芷嫣看向卫思安，伸手道：“我的玉佩呢？” 卫思安神情一僵，心虚地看向冯廉。 冯廉呵呵一笑，看向郭芷嫣，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郭小姐，是这样的。” “卫公子在我们赌坊输钱的时候，拿你说的那块玉佩换了银子。” “那块玉佩现在属于我们赌坊的。” “若你想要取回那块玉佩，可以拿钱来赎！” 郭芷嫣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自己被骗了。 她气得柳眉倒竖，双拳紧握，“你卑鄙！” 冯廉耸了耸肩，一脸无赖道：“骗你的是卫思安，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言，郭芷嫣狠狠地瞪着卫思安。 卫思安心虚得很，讪笑着避开了郭芷嫣的眼神。 三娘暗暗叹息一声。 自己妹子江湖经验太少，什么真话都往外说，遇到冯廉这种狡猾的狐狸，自然是要吃亏的。 事到如今，她只能站出来，开口问道：“冯掌柜，赎回玉佩要多少钱？” 冯廉伸出一根手指，却是笑而不语。 三娘眉头一拧：“一百两？” 冯廉冷笑一声。 “一千两？” 冯廉摇了摇头。 三娘失声道：“一万两？” 冯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冯掌柜，你想打劫吗！”三娘被冯廉的出价，气得声音都有点发颤。 “三娘此言差矣！”冯廉一抖扇子，露出一个大大的“利”字，随即笑道：“这玉佩可是郭小姐祖母传下来的东西。” “对一般人可能不值那么多钱。” “可对郭小姐来说，必定是无价之宝吧！” “冯掌柜，你这是摆明了要坐地起价啊！”三娘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呵呵！”冯廉不以为然道：“你们要是觉得贵，可以不赎啊！” “我又没逼你们！” 第156章 帮你要回来 三娘气得俏脸发白，眼中冒火。 冯廉则拿出一副“吃定你”的得意姿态，有恃无恐。 他明摆着告诉你，今天就是要坑你一笔。 三娘无可奈何。 那玉佩对郭芷嫣来说是无价之宝。 冯廉正是拿准这一点，才敢狮子大开口！ 就在三娘要妥协之时，郭芷嫣拉住她的手，摇头道：“清芍姐，算了！” “玉佩乃身外之物。”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说着，她看向冯廉，皱了皱鼻翼，咬牙道：“我们绝不能让这种宵小的诡计得逞！” “哼！”冯廉冷哼一声，“郭小姐，我可提醒你！” “现在想赎回玉佩，我只要你一万两！” “若是过了今天，那价格可就得涨了！” “我劝你还是好好把握现在这个机会！” “不用了！”郭芷嫣指着门口道：“这玉佩我不要了，请你们离开！” 冯廉扇子一收，拍在手心，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郭小姐，若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我们利兴赌坊！” “冯某恭候大驾！” “不过，记得多带点钱！” “哈哈哈哈……” 冯廉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卫思安没有离开，而是觍着脸来到郭芷嫣面前。 “芷嫣，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对天发誓，以后一定对你一心一意！” “呵！”郭芷嫣怒极反笑，“给你机会？” “卫思安，你违背誓言，吃喝嫖赌，还把我给你的玉佩拿去换钱！” “你还有什么脸要我给你机会！” 郭芷嫣指着门口的方向，怒吼道：“滚！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芷嫣！” “你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别……别动手，我走……我走！” 卫思安狼狈地朝门口走去，就在他走出宵月楼大门的时候，正好和赵羿错身而过。 赵羿诧异地看了卫思安一眼，朝里面走去。 来到大厅，看到三娘正安慰趴在桌上哭泣的郭芷嫣，赵羿摇了摇头：“怎么又哭上了？” 三娘立刻迎了上来，把赵羿拉到一旁坐下。 然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羿。 赵羿听完后，皱起了眉头：“这利兴赌坊真是胆大包天，连本王的小姨子都敢欺负！” “王爷，这利兴赌坊可不简单。”三娘神色严肃道：“算得上是京中一霸！” “据说他们背后有人撑腰，手下养着百来号打手，黑白通吃。” “一般人可惹不起他们！” 赵羿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本王可不是一般人！” “我待会儿就去利兴赌坊，跟他们要玉佩。” “我就不信他们敢不给我面子！” “王爷，您跟他们好好谈，若是谈不拢就算了！”三娘眉头紧锁，“常言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像这种地痞无赖，最好不要招惹。” “否则，他们会暗中使坏，防不胜防！” “清芍姐说得对！”不知什么时候，郭芷嫣已经出现在身后，她红着眼说道：“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没必要为了我，跟他们结怨。” 看到郭芷嫣这副委屈的模样，赵羿心生怜悯，拍着胸脯道：“那怎么行！这块玉佩我肯定会帮你要回来！” “我现在就去利兴赌坊！” 说完，赵羿站了起来，似是想到什么，又看向郭芷嫣问道：“你那块玉佩长什么样？” 郭芷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描述，有些语塞。 三娘眼睛一亮，提议道：“要不芷嫣跟王爷一起去吧，免得到时候他们随便拿一块玉佩糊弄王爷！” 郭芷嫣觉得很有道理，立刻点头同意。 赵羿打量了一下郭芷嫣，摇了摇头：“你这身打扮可进不去赌坊！” “为什么？” “有些赌坊是不让女人进去的，因为女人会带坏运气！” “这还不容易！”三娘得意一笑，“我帮芷嫣易容一下！” 说完，三娘拉着郭芷嫣离开。 赵羿喝了一盏茶，三娘带着一个模样俊秀的公子哥出现在赵羿面前。 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郭芷嫣离开。 马车上。 郭芷嫣看着闭目养神的赵羿，犹豫许久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赵羿缓缓睁开眼，看向郭芷嫣，轻轻一笑，“你是我的小姨子！” “小姨子的事情，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谁是你的小姨子了！”郭芷嫣不满地瞪了赵羿一眼，“明明比我小，还想占我便宜！” 赵羿理直气壮：“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三娘的妹妹，我是三娘的男人，你叫我一声姐夫，不是天经地义嘛！” 郭芷嫣哼了一声，扬着脑袋道：“有本事你娶了清芍姐，我保证以后天天叫你姐夫！” 赵羿耷拉着眼皮，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想娶那两个女人吗？” “那两个女人都是皇帝硬塞给我的！” “如果有得选，我一定会娶三娘。” “可惜，我身为皇子，根本没得选。” 郭芷嫣还是第一次见到赵羿也有无奈的一面。 其实她知道赵羿是不可能娶三娘的。 她那么说，就是故意跟赵羿抬杠。 “算了，名分也不重要，你只要对清芍姐好一点就可以了！”郭芷嫣也没再咄咄逼人。 赵羿神情一振，笑道：“那你是认可我这个姐夫了？” “想得美！”郭芷嫣傲娇地撇开头。 赵羿笑着摇了摇头。 马车走了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 路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利兴赌坊到了。” 赵羿和郭芷嫣下了马车。 吩咐护卫留在门口，赵羿带着路松和郭芷嫣走进了利兴赌坊。 赌坊里，各种叫喊声此起彼伏，空气肉眼可见的浑浊，整个环境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 赵羿叫住了一个端茶倒水的伙计，开口问道：“你们冯掌柜呢？” 伙计一看赵羿的穿着和气质绝非普通人，立刻点头哈腰：“我们冯掌柜在楼上呢！” 赵羿随手丢出五两银子，“带我去见冯掌柜！” 伙计拿到五两银子，瞬间两眼放光，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位爷，这边请！” 赵羿跟着伙计，来到了二楼。 相比于一楼的乌烟瘴气，二楼就显得安静舒畅了许多。 “这位爷，您贵姓？我去通禀一声！”伙计走到一间大门紧闭的堂屋前，问了一句。 赵羿根本没有回答，直接推开了堂屋的门。 第157章 羞辱 赵羿推开门，瞬间感受到七八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其中有一道目光的主人，他还认识。 景延侯世子卢柏彦！ 他怎么会在这？ 而且还坐在上首座！ “你是何人？谁允许你进来的？” 一个打手模样的人立刻走到赵羿面前，凶巴巴地盯着赵羿。 赵羿抬头看着来人，态度极其嚣张道：“给我滚！” “找死！”那打手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怒吼一声，扬起巴掌便朝赵羿的脑袋呼了过来。 “黑熊，住手！”堂屋内一声厉喝，名叫黑熊的打手，巴掌顿在半空中，扭头看向里面。 卢柏彦大声说道：“黑熊，这位可是擎王殿下，不得无礼！” 闻言，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 黑熊赶紧放下手，退到一旁，躬拜致歉：“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擎王殿下息怒。” 赵羿看都不看他，带着人直接走进了堂屋。 “参见擎王殿下！” 卢柏彦心里虽然恨赵羿，可赵羿的身份摆在这，他只能带头参拜。 “免礼！” 卢柏彦起身后，注意到了赵羿身后的路松。 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后，卢柏彦把赵羿让到上首座。 赵羿坐下，路松和郭芷嫣站在他旁边。 “不知擎王殿下来利兴赌坊，有何贵干？”卢柏彦坐下后，开口问道。 赵羿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卢世子，你是这利兴赌坊的东家？” 卢柏彦眼神飘忽了一下，摇头道：“我当然不是利兴赌坊的东家。”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介绍道：“这位是段家的大爷段昌水，他才是利兴赌坊的东家。” 赵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刚刚进来时，看到卢柏彦坐在上首座，赵羿可以肯定，卢柏彦就是利兴赌坊的东家。 之所以不承认，是因为朝廷不允许宗室和官员开设赌坊。 当然，这些规定基本就是一张废纸。 这些人有的是办法去开设赌坊。 找个人当明面上的东家，自己在幕后操控，便是最常见的手段。 卢柏彦就是这么做的。 段昌水重复了一遍卢柏彦刚刚说的话：“不知擎王殿下来我们利兴赌坊，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赵羿抿了抿嘴，开口道：“你们赌坊的冯掌柜，今天早上带着一位欠钱的卫公子，去宵月楼跟卫公子的前任红颜郭小姐讨要赌债。” “郭小姐跟这位卫公子已经一刀两断，根本没义务帮他还钱。” “可郭小姐之前给了卫公子一块玉佩。” “郭小姐为了要回玉佩，便帮卫公子还了赌债。” “可谁知，卫公子已经拿这块玉佩在你们赌坊换了钱。” “这块玉佩现在成了你们赌坊的东西！” “你们赌坊的冯掌柜太会做生意了！” “一开口便要郭小姐一万两银子！” 赵羿扫过利兴赌坊的一众人，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不知道哪位是冯掌柜，出来让本王见识一下。” “本王想跟你学学怎么做生意！” 话音落下，众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坐在左侧下方的冯廉。 冯廉的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没想到，那位郭小姐居然跟擎王有关系。 这次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冯廉站了起来，哭丧着脸，准备开口之时，卢柏彦抢先说道：“擎王殿下，这玉佩卖一万两的确是有些贵了。” “不过，玉佩卖得贵不犯法吧？” 此言一出，利兴赌坊的人全都看向卢柏彦，眼中充满了惊愕。 但很快，众人便想明白这当中的玄妙之处。 他们知道卢柏彦背后是四皇子。 卢柏彦站出来跟擎王殿下唱对台戏，是不是意味着这两位皇子不对付。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没必要惧怕擎王殿下。 一念及此，冯廉压下心头的惊惧，静观其变。 赵羿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卢柏彦果然坐不住了。 “玉佩卖得贵的确不犯法。”赵羿点了点头，看向冯廉，问道：“不过，我就想问问冯掌柜，你为什么要卖一万两？” 这个问题冯廉自然是不敢如实回答。 可一时间，他又想不出什么借口，只能向卢柏彦递出求助的目光。 卢柏彦轻笑一声，说道：“擎王殿下，商人逐利，为了赚钱开高价很正常。” “对方要是接受不了，可以还价嘛！” “原来可以还价啊！”赵羿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又看向冯廉，似笑非笑道：“冯掌柜，那本王就帮郭小姐问问。” “你这玉佩最低多少钱可以出手？” 冯廉讪笑一声，再次看向卢柏彦。 这种事他已经做不了主了。 卢柏彦随即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说道：“冯掌柜，擎王殿下亲自来问价，这个面子你肯定得给！” “世子爷，您觉得出多少合适？”冯廉顺杆往上爬，问了一嘴。 “呃……”卢柏彦皱起眉头，凝思许久后，伸出一根指头，认真道：“至少一两！” 话音一落，堂屋内噤若寒蝉。 至少一两？ 冯廉都傻眼了。 这……这也太打脸了吧！ 冯廉心里发虚，都不敢去看赵羿的脸，这话他可真说不出口啊。 擎王记恨，未必会对四皇子和卢世子动手。 可他说不定会找自己出气。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冯廉有苦说不出。 此刻，他真的追悔莫及。 早知就不要这么贪！ 为什么非得跟那位郭小姐要一万两！ 正心中发苦，赵羿的难题丢了过来，“冯掌柜，你出个最低价吧。” 冯廉委屈得都快哭了。 他悄悄看向卢柏彦，卢柏彦微微点了点头。 冯廉知道自己无路可退。 他咽了口唾沫，一咬牙，决绝道：“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话落，利兴赌坊的人都替冯廉捏了把汗。 他们的目光也纷纷落在了赵羿身上。 卢柏彦更是挂起幸灾乐祸的笑容，心中一阵得意。 你也有今天！ 赵羿眼皮半阖，显然在暗自斟酌。 站在一旁的郭芷嫣眉头紧锁，眸中泛着冷意。 她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大胆，连王爷的面子都不给。 她忽然觉得赵羿很可怜。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如此被人羞辱。 此刻，她有种同仇敌忾之感，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教训这些人一顿。 就在这时，赵羿忽然笑了，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话。 “好！成交！” 第158章 玩两把就回来 成交？ 所有人都被赵羿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 卢柏彦摆明了是在羞辱他，他不但不生气，还一口答应了！ 这人脑子没坏掉吧？ 郭芷嫣都想上手薅住赵羿的领子，问他是不是疯了。 别人拿你当猴耍，你还傻乎乎地配合。 不过，这种时候，她也不能落了赵羿的面子。 于是俯身在赵羿耳边提醒：“你疯了吗？他们是在耍你，你看不出来吗？” 感受耳边传来一阵女人特有的香风，赵羿扭头看了郭芷嫣一眼，微微一笑：“我知道怎么办。” 看到赵羿那胸有成竹的模样，郭芷嫣愣了一下。 随即才想起，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其实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恶意。 既然看穿了，他还答应，必定蹊跷。 郭芷嫣松了口气，拭目以待。 卢柏彦带着困惑的眼神，向赵羿确认道：“擎王殿下，您的意思是，您打算花这九千九百九十九两，买回那个玉佩？” “本王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卢世子可有意见？”赵羿朝卢柏彦挑了挑眉梢。 “没意见！我当然没意见！”卢柏彦一摊手，得意洋洋道：“能看到擎王殿下一掷千金，卢某人有幸见证，自是万分荣幸！” “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众人纷纷附和道。 赵羿看向冯廉：“冯掌柜，玉佩呢？” 冯廉点头道：“我立刻让人取来！” 说完，他朝身后的手下示意了一下，那手下领命离开。 没多久，那手下拿着一个木盒回来。 冯廉接过木盒，打开盖子呈了上来。 赵羿看都没看，直接对郭芷嫣吩咐道：“你帮本王验一下，看看有没有损坏。” 郭芷嫣颔首后，上前检查。 过了一会儿，郭芷嫣扭头朝赵羿点了点头。 冯廉见状，笑吟吟问道：“擎王殿下是用现银还是银票啊？” 赵羿站了起来，嘴角闪过一抹狡黠，蹙眉道：“本王今日出门没带那么多钱啊。” 冯廉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又看向卢柏彦，用眼神请示该怎么办。 卢柏彦眯起了眼睛，冷声道：“擎王殿下既然没钱，那冯掌柜就等擎王殿下准备好钱，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冯廉立刻堆笑道：“那我们就在这等擎王殿下准备好钱。” “不用那么麻烦了！”赵羿抬手，表情促狭道：“你们这不是赌坊么，应该有的是钱吧！” “你们稍等片刻，我下去玩两把就回来！” 说完，赵羿直接迈步朝屋外走去。 在场的人全都傻愣愣地看着赵羿离去。 郭芷嫣和路松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利兴赌坊的人才回过神来。 擎王这话的意思是，他打算从赌坊赢钱来赎玉佩！ 他疯了吧？ 这赌坊是他想赢就能赢的地方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卢柏彦。 “我们去看看他搞什么鬼！”冯廉冷声说了一句，也走了出去。 一众人下楼的时候，看到赵羿站在了赌大小的桌子前。 冯廉指着赵羿，一脸吃惊地说道：“世子爷，他还真的打算靠赌博赢钱！” “我们要不要阻止他？” “先看看再说！” 卢柏彦带着人来到了赌大小的桌子边，一众赌客见这边有热闹看，也纷纷围了过来。 卢柏彦看着赵羿，讥诮道：“擎王殿下，您虽然身份尊贵，可赌场无父子，您要是输了照样是要赔钱的。” 话音一落，周围一下就炸锅了。 “他居然是王爷！没想到王爷也来赌坊啊！” “没见过世面！来赌坊的王孙公子多了去了！” “这位擎王是第一次来吧！他会赌吗？” “看这模样，应该是个新手！” “……” 众人小声议论着，赵羿不为所动，看向卢柏彦，眨眼道：“卢世子放心，赌坊的规矩我懂！” 随即，他看向赌大小的庄家，笑着问道：“你们这下注有上限吗？” 庄家回道：“最高五万两！” 赵羿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玩？” “有两种玩法。”庄家耐心解释道：“一种是赌大小，我摇骰子，客官赌大小。” “另一种是比大小，我和客官一起摇骰子，看谁的点数大！” 赵羿想了想，干脆道：“那就赌大小吧！” 前世，赵羿为了接近一个喜欢赌博的目标，特意去狱中找了号称赌神的人，学习了各种常见的赌术。 摇骰子便是其中一门赌术。 听声音辨点数，算是高手了。 但最顶尖的高手，可以随意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赵羿不清楚这个庄家的实力，如果选择比大小的话，那双方如果都摇出一样的点数，到时候根本分不出胜负。 所以，赵羿选择赌大小。 不管庄家摇出什么样的点数，胜负都由他来选择。 庄家将骰子丢进骰盅里，双手按住骰盅，有节奏地摇了起来。 差不多的时候，庄家把骰盅敲在了桌上，大声喊道：“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赵羿不疾不徐，从袖袋里掏出所有银票，数了数，便把银票押在桌上写着“大”字的圆圈里。 “三千两，买大！” 赵羿身上只带了三千两，所以只能押这么多。 可三千两在别人眼里已经是巨款了！ 这种豪掷千金的作风，立刻引发周围一片惊叹之声。 “不愧是王爷，一出手就是三千两！” “可这也太冒险了吧！” “何止冒险，一看就外行！” “是啊！第一把大家通常会试下今天的运气，再决定下多下少，他这一来就砸三千两，我看就是给赌坊送钱的！”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郭芷嫣看到桌上那三千两，眼皮抖了抖。 他没想到赵羿这么冲动，一上来就把所有钱都押了上去。 这家伙，绝对是个败家子！ 郭芷嫣对着赵羿的背影，狠狠腹诽了一句。 这时，庄家扫过众人，再次问道：“还有没有人想下注的？” 众人纷纷摇头。 赌徒都相信运气。 若是场子里出现了一个大手笔的客人，大家都会观望，看看这个人的手气如何。 如果手气好，大家跟着他买。 如果手气不好，大家就反买。 这便是赌徒之道。 赵羿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庄家脸上，挑了挑眉：“没人下注了，开吧！” 庄家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骰盅上，用力一扯。 当看到上面的点数时，他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庄家艰难地报出了结果。 “四四六，大！” 第159章 全押全赢 随着庄家的声音落下，所有人齐刷刷探头看向桌上。 “真的是四四六啊！” “这位擎王的运气可真好啊！” “是啊！第一把就押对了！” “他这一把就赢了三千两，真是羡慕啊！”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卢柏彦和利兴赌坊的人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没想到，赵羿第一把就押中了。 郭芷嫣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嘴里小声嘀咕着：“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 路松听到了郭芷嫣的嘀咕，却是不置可否。 以他对赵羿的了解，若没有把握，赵羿是不会出手的。 想来王爷的赌术必定有一番造诣！ “接着来！”赵羿拿到赢来的三千两，看着庄家，笑得很开心。 庄家则是一脸便秘的模样，再次将骰子丢进了骰盅里。 一番摇晃后，庄家用力地把骰盅砸在了桌上。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一声大喝后，众人把目光都投向赵羿。 赵羿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目光在桌上的大小两个字之间来回游移。 最后，他一咬牙，把六千两银票全都砸在了“大”字上。 “我再买大！” 哗的一声，周围再次沸腾。 “又买大！他居然又买了大！” “是啊！而且是六千两啊！这手笔太豪横了！” “你跟不跟啊？” “我……还是看看再说！” “……” 众人议论后，有人继续持观望态度。 有人则跟着赵羿押大。 也有少数剑走偏锋的人觉得，连续开两次大的概率太小，于是选择押小。 郭芷嫣秀眉紧蹙，双手紧紧攥着，要不是买定离手，她早就冲上去把六千两夺回来。 这败家子也太乱来了！ 你少押一点不行吗？ 非得次次全押！ 真是气死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着骰盅。 有人嘴里小声地喊着：“大！大！大……” 庄家把手按在骰盅上，猛地一打开。 众人第一时间把脖子伸了出去。 “五五五，大！” “哇！又开大了！” “太好了！” “我押对了！我押对了！” “哈哈哈哈……” “……” 跟着赵羿买大的人，欢呼雀跃。 那些买小的人，个个垂头丧气，后悔不迭。 郭芷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释重负。 看到赵羿为自己的玉佩一掷千金，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同时，内心有些内疚，若赵羿因此而输了，那都是她造成的。 所以她才会跟着这么紧张。 “世子爷，他又赢了！”冯廉苦着脸，对卢柏彦说道。 “我没瞎！”卢柏彦狠狠瞪了冯廉一眼。 他心里那个气啊！ 赵羿说要靠赌博赢钱来换回玉佩，他根本没当回事。 你以为你是赌神！ 说赢就赢！ 可谁能想到，赵羿还真的连赢了两把。 而且两把就赢了九千两！ 倒不是九千两他输不起。 而是他想坑赵羿的钱，赵羿却用赌坊赢来的钱，狠狠打了他的脸！ 这种感觉让卢柏彦无比憋屈！ 最无奈的是，他还没办法还手，只能站在一旁，期待赵羿下一局输得一无所有！ “继续吧！”赵羿手握一万二千两银票，向庄家催促道。 庄家脸色阴沉，倒还沉得住气。 他在赌坊这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 说白了，这位擎王不过就是连赢两把。 若不是他的赌注大，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庄家，连赢越多，后面输的可能性就越大。 庄家果断将骰子丢进骰盅里，再次摇晃起来。 砰的一声，骰盅重重地落在桌面上。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一声吆喝后，所有人再次看向赵羿。 赵羿正要下注，却被郭芷嫣一把抓住。 郭芷嫣附在赵羿耳边，用手掩住嘴，低声说道：“你疯了吗！这可是一万二千两！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羿同样附在郭芷嫣耳边，说了一句：“我不会输！” 说完，在郭芷嫣还没反应过来前，把银票全部押在了小字上。 “一万二千两，买小！” 话音刚落，周围人一拥而上，纷纷跟着押小。 这次可没人再去押大。 赵羿的一意孤行，让郭芷嫣气得直跺脚。 看到小字那边堆积如山的银子，庄家眼皮都紧了起来，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一把，要么赚翻，要么赔惨！ 没有第三种可能！ 卢柏彦和冯廉神情变得十分紧张。 钱倒是次要，最关键的是脸面。 赵羿要是再赢了，他们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输钱，输玉佩，输了脸面。 输得一塌糊涂！ 庄家把手按在了骰盅上。 周围人开始起哄。 “小！” “小！” “小！” …… 庄家猛地揭开骰盖。 那瞬间，多少人的心脏在狂跳。 当骰盅里显现三颗白色的骰子时，众人睁大了眼睛。 “一二四，小！” 大厅里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赌徒是一群很容易上头的人。 像这种大额赌注带给人的刺激，他们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体验。 虽然赢的不是他们。 可就算只是旁观，也是惊心动魄。 三把都是全押全赢！ 这运气简直逆天了！ 郭芷嫣获得了短暂的松弛时间，她心里也是惊讶不已。 赵羿说他不会输，还真的就赢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男人真是越看越捉摸不透。 卢柏彦和冯廉脸上愁云惨雾，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冯廉咽了口唾沫，抹了把额头的虚汗，一脸哀怨地问道：“世子爷，现在怎么办？” “就这么让他继续赌下去吗？” 卢柏彦凝眉深思后，咬牙道：“让他赌！” “我就不信他的运气能一直好下去！” 冯廉声音有些颤抖道：“世子爷，下一把他要是再赢，我们得亏二万四千两啊！” 闻言，卢柏彦眼皮狂跳了几下。 二万四千两再加上之前赢的二万四千两，扣除三千两的本钱，赵羿一下要从赌坊赚走四万五千两！ 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正想着，赵羿看了过来，他嘴角噙着得意洋洋的笑意，对卢柏彦说道：“卢世子，本王运气正佳，你要不要跟本王买两把。” “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 看到赵羿这副模样，卢柏彦气得快要吐血。 “让他赌，我就不信他还能赢！” 第160章 先叫声姐夫听听 卢柏彦不相信有人能够一直赢。 赵羿这种赌法，只要输一次，那就一无所有。 他们就可以一次回本！ 这便是卢柏彦打的算盘。 那边，庄家用自己的袖口，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再次将骰子丢进骰盅里。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这次庄家的声音显得很没有底气。 他真的是输怕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赵羿把所有银票都押在了大上面。 这时候，有些上头的人会跟着赵羿买大。 有些理智的人会觉得，一个人不能一直赢，所以选择买小。 赌徒各有各的信仰，而且很固执。 在一片喊大喊小的叫声中，庄家打开了骰盅。 “四五六，大！” 结果一出，大厅惊呼声，此起彼伏。 “不会吧！又押中了！” “我的天呐！他连赢了四把！” “这是什么运气啊！” “……” 郭芷嫣捂着自己的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惊喜了。 路松心中更加肯定，王爷靠的绝不是什么运气！ 他的赌术必定登峰造极！ “该死的！”卢柏彦狠狠地啐了一口。 冯廉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就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人！ 他倒是想质疑赵羿出老千。 可赌大小这种赌法，赌徒根本没出老千的机会。 一想到出老千，冯廉忽然眼睛一亮。 他凑到卢柏彦身边，低声问道：“世子爷，要不我们用点手段？” 卢柏彦当然明白冯廉这话的意思。 赌坊确有出老千的手段，但一般不会用。 因为一旦被人发现，赌坊的声誉就完了。 卢柏彦慎重考虑后，说道：“先看看这一把。” “如果再输，那就换人！” 连输四把后，庄家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输红了眼。 这种状况一般只出现在赌徒身上，很少出现在庄家身上。 我就不信你还能再赢！ 不信邪的庄家，瞪着猩红的双眼，把骰子丢进骰盅里。 这次，他摇得比以往更久更用力！ 骰盅落下后，他庄家拿出一副决一胜负的架势，大喊道：“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赵羿气定神闲，把手上的四万八千两银票，全部押在了大字上面。 到了第五局，已经有人不相信赵羿能够再赢下去。 很多人选择了买小。 但还是有不少人跟着赵羿买大。 庄家把手放在骰盖上，深吸一口气，咬着后槽牙，猛地揭开骰盖。 “六六四……” 庄家读完点数，整个人仿佛被抽光了力气，最关键的那个字，再也说不出口。 可赌徒们已经帮他吼出来了。 “大！又是大！” 跟着赵羿赢钱的人，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那些输钱的人只能后悔没有坚定地跟着赵羿买大。 “换人！”两个字从卢柏彦的牙缝里挤出来。 冯廉立刻给早已在一旁待命的老千使了个眼色。 那老千点了点头，带着人走到庄家身边，让人把一脸颓丧的庄家给架走了。 “各位，接下来由我来帮大家摇骰子！”老千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 赵羿数完了手上的银票，朝老千摇了摇手，“你忙吧，我不赌了！” 此言一出，那老千顿时呆立当场。 老子刚出场，你就走了！ 太不给面子了吧！ 在周围一片长吁短叹的遗憾声中，赵羿来到了卢柏彦和冯廉面前。 “两位，本来我打算赢够一万两就停手。” “可谁知道，手气这么好！” “一不小心就赢了这么多！” “让你们久等了！” 听着赵羿炫耀的话，卢柏彦气得都快吐血。 他万万没想到，赵羿赢了五把后不赌了。 这下，他可亏得底掉了！ 整整输了九万三千两！ 赵羿数出一万两，交给了冯廉，然后一副不差钱的模样，说道：“这是一万两，多出来的一两就当我请你们喝茶的！” 说完，赵羿摊手，招了招，“玉佩！” 冯廉数完钱，把装着玉佩的木盒递给了赵羿。 赵羿收好后，咧嘴一笑：“冯掌柜，以后要是还有这种玉佩，记得让人来通知我！” 说完，赵羿挥了挥手，“两位，今天先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 目送赵羿离开后，卢柏彦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冯廉脸上。 “都是你这混账闯的祸！” 发泄完之后，卢柏彦拂袖而去。 冯廉捂着脸，委屈巴巴。 怪我咯！ …… 马车里。 郭芷嫣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激动地问道：“你怎么能连赢五把？”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运气好呗！”赵羿随口搪塞道。 郭芷嫣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扫兴，不满地瘪了瘪嘴，“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随即，一伸手，歪着脑袋，冷冷道：“玉佩！” 赵羿拿出木盒，正要放到郭芷嫣手上，又缩了回来。 “我可是千辛万苦才帮你夺回玉佩，你就这态度！” 郭芷嫣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你想怎么样？”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弧度，晃了晃木盒，“先叫声姐夫听听！” “你……”郭芷嫣一下就急了。 “怎么着？”赵羿立刻怼脸回去，“帮你这么大一个忙，叫声姐夫还委屈你了？” “你这是趁火打劫，不是君子所为！”郭芷嫣气呼呼地说道。 赵羿嗤笑一声，挑眉道：“我可不屑做什么君子！” “我还就喜欢做个小人！” “你……你无耻！”郭芷嫣指着赵羿，气得脸色涨红。 赵羿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一脸戏谑道：“我都没说你忘恩负义，你倒好意思说我无耻！” “无耻就无耻吧！” “总比你忘恩负义好吧！” 赵羿现在就差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这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 郭芷嫣咬着樱唇，柳眉倒竖。 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家伙！ 可转念一想，赵羿说的也没错。 他帮了自己这么多次，自己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的确有些忘恩负义。 想到这，郭芷嫣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 她瘪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瞥了几次赵羿后，忽然急促地叫了一声：“姐夫。” 郭芷嫣的声音很小，不过赵羿还是听到了。 可他却故意皱起眉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了？” 郭芷嫣眉头一拧，正要发作。 可很快又泄了气，对着赵羿赌气道：“我叫你姐夫。” “这下你满意了吧！” 第161章 这男人也太神奇了吧 “叫得这么敷衍！” 赵羿故意嫌弃地撇了撇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 郭芷嫣下意识要发作，可一想到玉佩，咬了咬牙，挤出一抹讨好的假笑。 “姐夫！” “这还差不多！”赵羿点了点头，随即夸张地叹了口气，“这车坐得我腿疼！” 说着，赵羿朝郭芷嫣眨了眨眼，“小姨子帮姐夫捶两下？” 看到赵羿贱贱的表情，郭芷嫣火气蹭蹭往上翻涌，直接翻脸道：“赵羿！你别得寸进尺！” 赵羿拿出木盒在郭芷嫣面前晃了晃，“捶完我就给你！” 郭芷嫣怒视着赵羿，胸口起伏不定。 片刻后。 郭芷嫣一脸不情不愿地捶着赵羿的腿。 赵羿则一副大爷的模样，十分享受地闭上眼。 “再用点力，没吃饭呢！” “捶死你！” 一路打打闹闹，马车回到了宵月楼。 三娘见到郭芷嫣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便蹙眉问道：“玉佩没拿回来？” “拿回来了。”郭芷嫣声音沉闷。 “那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啊？”三娘不解道。 “还不是你男人！” 郭芷嫣把赵羿欺负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心有不甘道：“清芍姐，这位王爷就是个卑鄙小人，一肚子坏水！” 说完，还朝走过来的赵羿狠狠瞪了一眼。 “什么态度啊！”赵羿笑着调侃道：“你这小姨子不行啊，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郭芷嫣朝赵羿重重地哼了一声。 三娘若有深意地看着两人，掩嘴调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冤家！” “清芍姐，你说什么呢！”郭芷嫣嗔怪地白了三娘一眼。 “不说了！不说了！” 三娘见好就收，随即话锋一转，好奇道：“你们是怎么拿回玉佩的？” 赵羿指了指郭芷嫣，“你让她说吧。” “我肚子饿了。” 说完，赵羿便走开了。 郭芷嫣拉着三娘坐了下来，一脸兴奋地将在利兴赌坊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我没听错吧！他赢了九万三千两？” 三娘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郭芷嫣点了点头，语气笃定道：“没错！就是九万三千两！” “天呐！”三娘捂着嘴，面露不可思议，“他出去一趟回来，就赢了九万三千两！” 三娘感觉像做梦一样。 本以为赵羿这一趟，多少得花些钱才能赎回那块玉佩。 万万没想到，他是靠从赌坊赢来的钱，赎回玉佩。 一分不花，最后还白赚八万三千两。 这男人也太神奇了吧！ 一想到赵羿连赢五把，三娘再次看向郭芷嫣，惊讶道：“芷嫣，你说他连赢五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可能是运气吧！” 郭芷嫣愣了愣，面露讶然：“清芍姐，我还想问你，他是不是学过赌术，没想到你也不知道！” 三娘眨了眨眼，茫然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啊！”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又同时望向赵羿离去的方向。 …… 赵羿刚吃饱饭，坐在椅子上，路松端了一壶茶放在桌上，朝赵羿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 “王爷，您的赌术也太厉害了！” 赵羿笑了笑，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赌术？” “难道我不能靠运气赢下来吗？” 路松嘿嘿一笑，“王爷，我可不相信，有人能靠运气连赢五把！” “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前闲得没事干，瞎琢磨过。”赵羿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不想过多暴露自己，“就是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路松就是好奇，见赵羿不想多说，也没再问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龟公跑到门外，躬身禀报道：“王爷，外面有一位自称路勇的人，想见您。” “兄长！” 赵羿还没反应过来，路松已经大呼出声。 随即，他冲到龟公面前，双手按住对方肩膀：“他在哪？” “在门口！” “快带我去！” 过了一会儿，路松带着一个跟他长得很像，却比他小一号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路松的兄长路勇？”赵羿笑着打量着男人。 一张饱经风霜的刚毅脸庞，左脸颊一道十分显眼的疤痕，让他多了一份凶悍之色。 路勇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神色一正，拱手道：“王爷，我回来后已经听母亲说了，是您帮忙，将我们从北翼换了回来。”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话落，路勇拂了一下衣摆，直挺挺地跪了下来，额头用力地朝地上磕了三下。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赵羿连忙上前，将路勇扶了起来。 赵羿招呼路勇坐下，闲聊了起来。 大雍和北翼签订议和国书后，双方也着手开始释放俘虏。 由于两边已经停战，大雍又割让了土地，不需要这么多士兵，很多俘虏直接安排退伍回家。 路勇在月乔国待了一段时间，便被送回了大雍。 刚回到家，得知状况后，路勇便第一时间赶来宵月楼，想当面感谢赵羿。 赵羿对这种知恩图报的人总是另眼相看，也起了留用的心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赵羿看着路勇，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 路勇想了想，回道，“我是个粗人，除了会打铁，别的啥也不会。” “本来是打算重操旧业。” “可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听说最近盗匪猖獗。” “我和几个退伍的兄弟合计了一下。” “我们这些人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对付山贼自是不在话下。” “所以，大家打算一起开个镖局！” “镖局……”赵羿嘴里重复了一句，缓缓点了点头。 现在盗匪猖獗，需要护镖的业务一定暴增。 这的确是眼下一个赚钱的行当。 略微思考后，赵羿好奇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路勇抿了抿嘴，眉头微蹙道：“我们这帮兄弟有将近五十人，但有十几个都是残废的。” “之所以一起开镖局，也是想着能照顾那十几个残废的兄弟。” 赵羿点了点头，感慨道：“你们这帮兄弟的感情可真不错！” “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能帮自然要帮！”路勇表情诚挚。 赵羿洒然一笑，看着路勇，坦诚道：“本来想着，若你没什么安排，就跟路松一样，以后跟着我混。” “既然你们有打算，那我就不勉强了。” 第162章 剿匪 路勇愣了一下。 随即，猛地站了起来，朝赵羿躬身一拜，诚惶诚恐：“多谢王爷关照！” “小人虽然不能投效王爷，但王爷若有需要，小人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羿起身，将路勇的手托起，面露笑容，“都是自己人，以后不用这么客气了。” 又聊了几句后，赵羿让路松陪路勇回去。 路勇回来，他肯定要让别人一家团聚。 傍晚的时候，许长史来到了宵月楼。 看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定是赶得很急。 赵羿给许长史倒了杯茶，许长史喝完后，缓缓道来。 顺云庄有三百多亩地。 每年除了自给自足外，多出来的粮食会拿出去交易。 昨日顺云庄便押送一万石粮食进城交付给粮商。 可没想到，半道冲出四十多个土匪，抢走了一千多石粮食。 对方全都蒙着脸，没有报出名号，所以根本不知道是哪一拨人干的。 许长史去了顺云庄后，了解了一下附近的状况。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顺云庄三百里范围内，大大小小的土匪势力有十几个。 可以说，每个山头都有土匪。 这么多土匪，一时间还真查不出是谁干的。 许长史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便快马赶了回来。 赵羿听完后，皱起了眉头。 其实，一千石粮食对赵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问题是，土匪不除，隔三差五来抢一回，多糟心啊。 想来想去，赵羿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件事还得朝廷出面！” 若是只有一两股土匪，赵羿不介意拿他们来练练手。 可十几股土匪，那就算了。 次日。 赵羿主动进宫面圣。 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赵羿发现里面竟然已经站了好些人。 四皇子，五皇子，祥国公裴天麟，兵部尚书周明毅，还有几个武将也在。 “擎王，你来找朕有何要事？”赵羿参拜后，永兆皇帝直接开口问道。 赵羿把顺云庄的粮食被劫，汇报了一遍。 永兆皇帝眉头一蹙，叹了口气道：“你庄子上的粮食也被抢了！” 一听这话，赵羿一下就明白，匪患看来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你来得正好！”永兆皇帝目光看了过来，“我正在和他们商量如何剿匪的事情，你也在一旁听听。” “儿臣遵旨！”赵羿应允后，伫立在旁。 “刚刚说到哪了？”永兆皇帝因为赵羿的出现，思路一下被打断。 周明毅立刻站了出来，“陛下，刚刚说到先清缴哪个方向的土匪。” 永兆皇帝点了点头，“你们都说说各自的意见！” 话落，四皇子嘴角挂着稳操胜券的笑容，率先发表看法：“父皇，儿臣以为，东南两个方向的匪患最为严重，应派兵从两个方向同时围剿。” “这些土匪都是乌合之众。” “相信很快就会被清扫干净！” 话落，永兆皇帝不置可否，目光扫过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裴天麟略微斟酌了一下，拱手回道：“陛下，臣以为两边同时围剿，甚为不妥。” “此话怎讲？”永兆皇帝立刻问道。 裴天麟解释道：“陛下，目前尚不清楚东南两边的土匪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对方又据险而守，分兵两处，风险难测。” “臣以为，还是应从一个方向，徐徐图之。” “呵！”裴天麟话音刚落，一道嘲讽的笑声从四皇子口中发出。 他用鄙夷的目光斜睨着裴天麟，讥讽道：“裴国公，你年纪大了，现在做事情还真是前怕狼后怕虎！” “清剿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居然如此保守！” 说着，四皇子朝永兆皇帝拱手，大声道：“父皇，裴国公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您不如就让他回家歇着吧！” 永兆皇帝面不改色，却是出声斥责：“放肆！” “裴国公乃国之栋梁，为大雍立下无数战功。” “你岂可对裴国公无礼！” “立刻跟裴国公道歉！” 四皇子撇了撇嘴，转身朝裴天麟拱了拱手：“本王刚刚失言，还请裴国公见谅！” “老臣实不敢当！”裴天麟拱手客气了一句。 “好了！说回正事吧。”永兆皇帝很快又道：“你们其他人有什么看法？” 一个武将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山贼草寇，根本不足为惧，信王殿下的计策可行！” 言毕，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支持四皇子。 “周明毅。”永兆皇帝直接点名，“你身为兵部尚书，可有什么想法？” 周明毅想了想，回道：“陛下，臣觉得不管是从一个方向徐徐图之，还是从两个方向齐头并进，问题不大。” “关键是出多少兵，以及由什么人来领兵！” 这话有和稀泥的嫌疑，不过却也说到了关键点。 永兆皇帝追问道：“那你觉得派多少兵剿匪合适？” 周明毅凝思片刻后，答道：“臣以为两万到三万合适！” “调哪里的兵合适？” “这……”周明毅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时，四皇子又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以为从京卫营五处，各调五千精兵，两万五千兵马剿匪，绰绰有余！” 此言一出，裴天麟立刻出言反对：“陛下，京卫营乃京城守备之根本，切不可随意调动！还望陛下三思！” 看到四皇子与裴天麟针锋相对，赵羿眉头微微一凝。 赵羿穿越来也有段时间，对于京城的整体布防已经比较清楚。 京城的布防可分为城外、城内和皇城，三道工事。 城内由巡城营负责，皇城内则交由御林卫负责。 城外就由京卫营把守，京卫营一共有五营，东西南北各营据守一方，中营居中策应。 京卫营每个营有两万兵力，因为是防守京城的第一道关卡，一般情况是不能擅离职守。 以免被人有机可乘。 裴天麟说得不无道理。 四皇子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裴国公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吧！” “如今天下太平，京城固若金汤，何人敢犯！” “不过是每营调用五千兵马，又不影响京城守备。” “本王实在不懂，这有何不可？” 裴天麟表情深沉道：“信王殿下，京卫营的职责乃守备京城，若今日可借剿匪之由调动，他日别的理由也可以调用。” “若京卫营开了随意调用的先河，等于埋下了一个祸患！” “请陛下三思！” 第163章 又要对裴家出手了 永兆皇帝微眯着眼睛，眼底的眸光忽明忽暗。 最后，点头说到：“裴国公言之有理！” “京卫营的兵马不能随意调动！” 话锋一转，永兆皇帝又盯着裴天麟问道：“那裴国公以为，调哪里的兵合适？” 裴天麟略微思忖后，小心回道：“臣以为可从临近各省调兵前来剿匪！” 闻言，周明毅也点头附和道：“陛下，东南两个方向分别临近泽林省和峡东省，臣以为可以从这两省调兵。” 永兆皇帝缓缓点了点头，才道：“好，那就从泽林省和峡东省各调一万五千精兵。” “陛下英明！” 永兆皇帝对这种马屁早就免疫了，直接忽略，然后问道：“接下来说说，由谁领兵负责这次剿匪。” 话音刚落，四皇子就上前一步，拱手低头道：“父皇，儿臣愿领兵剿匪，为父皇分忧！” “信王有这份心，朕甚是欣慰。”永兆皇帝肯定了一句，又道：“不过，你资历尚浅，剿匪事关重大，还是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坐镇才行。” 四皇子眉头一拧：“父皇！” 永兆皇帝抬手阻止四皇子再说下去。 随即，永兆皇帝看向裴天麟，露出笑容：“裴国公，这次剿匪，朕就交给你负责。” “你可愿意？” 四皇子扭头看向裴天麟，瞳孔猛缩。 裴天麟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永兆皇帝为何把剿匪的重任交给他。 不过，他还是躬身参拜：“陛下吩咐，老臣万死不辞。” “好！”永兆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点名道：“信王，裕王，擎王。” “儿臣在！” 赵羿没想到永兆皇帝会点到自己，跟着信王和裕王齐齐施礼。 永兆皇帝嘴角挂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说道：“这次机会难得，你们三个就跟在裴国公身边，好好历练一下！” “儿臣遵旨！” 赵羿低下头，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让裴天麟领兵，三个皇子跟着学习。 永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裴国公和擎王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这个决定，让周围立马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 不过，皇帝不让他们留下，他们也只能离开。 很快，永兆皇帝朝赵羿和裴天麟露出笑容，从御案上拿起一本红色的折子，交给曹岩。 曹岩接过后，来到两人面前，打开折子。 永兆皇帝的声音也同时传来，“钦天监已经测算出吉日。” “六月初六便是擎王和裴小姐的大婚之日。” “距离大婚还有一个月。” “女儿出嫁，父亲岂能不在。” “朕已经下旨，从月乔国召回定国公父子。” “到时候，定国公可亲自送女儿出嫁，也是一桩美事。” “朕也好久没见定国公，这次要跟他这位亲家好好喝几杯！” “哈哈哈哈……” 永兆皇帝自顾自说着，赵羿却注意到裴天麟的神情有些吃惊。 可见召回裴玉宗父子的消息，实在太过突然。 让这个老狐狸也绷不住了。 不过，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短暂的吃惊后，他立刻恢复正常，朝永兆皇帝拱手道：“多谢陛下成全！” 从御书房出来后，赵羿就发现裴天麟心事重重。 赵羿心中分析。 永兆皇帝让他负责剿匪，又让准岳父裴玉宗回来这两件事，信息量太大。 裴天麟恐怕得费很多心思去琢磨着当中所蕴藏的玄机。 裴天麟不开口，赵羿自然是省去跟他虚与委蛇的力气。 却没想到，到了宫外，道别的时候，裴天麟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王爷，最近已有朝臣向陛下进言，请陛下早日选出太子人选。” 说完，裴天麟直接离开。 赵羿眉头深锁。 裴天麟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到祥国公府，裴天麟第一时间让人把裴忆秋叫了过来。 他把御书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面色凝重道：“看来陛下又要对裴家出手了。” “忆秋，你觉得陛下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裴天麟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可他现在遇到事情，已经习惯先询问裴忆秋的意见。 这是一种特别的信任。 裴忆秋皱起秀眉，凝思许久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即，才看向裴天麟，出声道：“陛下恐怕要削我父亲的兵权！” 裴天麟脸上没有震惊，而是微微点了点头：“你父亲在月乔国手握重兵，让陛下寝食难安。” “所以，他便借着你大婚的时机，顺理成章地把你父亲调回来！” “如此想来，陛下当初让你和擎王成婚，恐怕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好深的算计啊！” 裴忆秋淡淡一笑，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帝王心术，神鬼难测。” 皇帝是一个特殊的职业。 他集合了天下最大的权势。 在这个位置上，他注定和很多人站在对立面。 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也会成为他的威胁。 他的心思很难和别人分享。 若是没有本事，皇帝会成为别人的傀儡。 可不幸的是，当今的永兆皇帝却是一位才智过人、城府极深的皇帝。 他不会容忍有人威胁到他的权威！ 裴天麟点了点头，语气低落道：“自古伴君如伴虎。”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只是……” 略微一顿，裴天麟蹙眉道：“我不明白陛下为何让我负责剿匪。” “还把三个皇子塞到我身边。” 裴忆秋略微沉吟后，开口道：“孙女以为，陛下此举有三个目的。” “其一，他不确定召回父亲的意图会不会被看穿，从而引起裴家的反弹，所以明面上让您负责剿匪，实则是变相把祖父监禁在手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调配来的将领，都不是我们裴家的人！” 闻言，裴天麟认同地点了点头。 裴忆秋继续道：“其二，陛下最近动作不断，似是在考验各个皇子，此次剿匪，陛下可能有意考验四皇子和五皇子。” “其三，陛下把擎王也塞进来，或许是想试探祖父是否会趁机帮擎王争夺军功！” “虽说陛下已经把擎王排除在储君候选人之外。” “可若我们裴家有意支持擎王去夺嫡，那必定会让他有所忌惮。” “所以，陛下才让祖父来负责剿匪，是想试探裴家的心意！” 第164章 亲自上门试探 裴忆秋能够分析得这么深刻，让裴天麟甚是欣慰。 可裴忆秋分析出来的结果，又让裴天麟感到心寒。 皇帝对于裴家可以说，已经没有丝毫信任了。 历来，权臣都逃不过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 裴天麟背着手，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目光深沉。 “不知道陛下想把我们裴家逼到什么地步？” 先是赐婚，现在是夺走兵权。 裴天麟不知道，永兆皇帝接下来会不会对裴家落下屠刀。 真要到了那一步，裴家该怎么办？ “祖父。”裴忆秋走到裴天麟身边，扭头看向满脸忧愁的裴天麟，眸光坚定道：“如今的皇帝陛下已经不能指望。” “我们只能把期望放在下一位皇帝身上。” 闻言，裴天麟眸中精光一闪，他当然听明白孙女的言外之意。 略微沉吟了一下，裴天麟蹙眉道：“陛下赐婚也有段时间了。” “他到现在都没找过我们裴家。” “不知道是他沉得住气，还是他不打算求我们裴家。” 之前，裴天麟和裴忆秋谈过一次。 他们都觉得，赵羿有夺嫡的心思。 可以赵羿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脱颖而出。 所以，裴家是他的机会，他必定要求助裴家。 裴忆秋心中暗忖后，语气淡然，但神情却充满了自信，“他现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我想他定是想让我们先开口！” 对于赵羿想夺嫡这件事，裴忆秋是十分笃定的。 裴天麟缓缓点了点头，又道：“最近，又有朝臣催促陛下立太子，陛下也有所意动，动作频频。” “今日在宫外分别的时候，我已经暗示过擎王。” “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回应。” 裴忆秋眸光忽闪忽闪，片刻后，她嘴角一扬，狡黠道：“祖父，与其坐等他反应，不如我亲自上门试探。” “你亲自上门试探？”裴天麟瞪大了眼睛。 …… 擎王府。 赵羿回到王府后，把许长史叫了过来。 听完赵羿讲述后，许长史垂目凝思。 好一会儿后，许长史眸光一敛，看向赵羿，“王爷，陛下此番召回定国公，必定不会让他再回月乔国。” 赵羿瞳孔微缩，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陛下打算夺了定国公的兵权？” 许长史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随即语气深重道：“王爷，陛下有可能早就在谋划这件事！” “此话怎讲？”赵羿眉头一紧。 许长史抿了抿嘴，解释道：“定国公在月乔国手握重兵，对陛下来说如芒在背。” “可是想要夺走兵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一个不慎，让定国公狗急跳墙，直接起兵，那事情就搞砸了。” “所以，陛下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把定国公召回来。” 说到这的时候，赵羿瞬间恍然大悟，“我和裴小姐成婚就是最好的理由！” “没错！”许长史颔首道：“打从陛下要把裴小姐嫁给王爷的时候，可能就想要以此为由，将定国公召回来！” “原来如此！”赵羿忽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永兆皇帝的心机。 他的任何决定，背后可能都有很深的图谋。 赵羿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面对他的时候，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免得被他卖了也不知道。 抿了抿嘴，赵羿想起剿匪的事情，又问道：“那如此说来，陛下让裴天麟负责剿匪，也必有所图！” 许长史再次点头道：“我觉得陛下可能想借机监禁裴天麟，以防裴家狗急跳墙！” “另外，有可能还想考验一下四皇子和五皇子。” “听说陛下最近给各个皇子都安排了任务，似是在考察谁更适合立为太子。” “啊……”赵羿对于这个消息没什么兴趣，语调有些平淡，让许长史抓不准赵羿是什么态度。 于是，许长史凑近，小声试探道：“王爷，您要不要趁这次剿匪，表现一下？” “表现？表现什么？”赵羿茫然地反问道。 可问完后，赵羿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之前虽然跟许长史表示过自己对夺嫡没兴趣。 可许长史似乎没接受，虽然他不说，但他依旧坚信，自己对夺嫡是有想法的。 这种事还真不好解释。 就像北翼那些人，他说自己没有夺嫡的想法，他们根本不相信。 有些事只能将错就错，把错误当作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看到许长史欲言又止的模样，赵羿主动补充道：“现在什么状况都不知道，再说吧。” 赵羿搪塞了过去，许长史也没有再追问。 晚上。 赵羿来到宵月楼，发现路松已经回来了。 “你兄长刚归来，你怎么也不在家多陪陪他。”赵羿笑着问了一句。 路松露出了标志性的憨笑，“我也想，可兄长非要赶我过来，说我是保护王爷的人，离开太久，万一王爷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当时就说，王爷可比我厉害！” “结果，他不信，一脚把我给踹出来了！” “哈哈哈哈……”赵羿开怀大笑，随即又问道：“你哥他们的镖局弄得怎么样了？” 闻言，路松脸色一僵，随即讪笑两声，敷衍地点头：“还行吧！” 路松是个不会撒谎的人，赵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诘问道：“怎么？把我当外人了？” 路松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我哥不让我跟您说。” “你哥见外，你也跟我见外？”赵羿眉头一挑。 低头迟疑了片刻后，路松一抬头，干脆道：“不瞒您说，开镖局比想象的要难。” “场地就不说了，还要花钱疏通关系，找人作保，官府才肯让你开。” “我哥和他那些兄弟这两天在想办法凑钱。” 赵羿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吩咐道：“去把三娘叫过来！” 路松不明所以，立刻照办。 没多久，三娘来到了赵羿面前，郭芷嫣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赵羿看向三娘：“把林坊路那间店铺的房契拿给我。”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赵羿之前让三娘在京城各地置办产业，现在手头上有很多宅子和铺子。 三娘很快取来房契。 赵羿从袖袋里取出一万两，和房契同时放在桌上。 然后对路松说道：“你现在就回去，通知你兄长。” “就说场地和钱我都有，我还可以让许长史出面，帮你们作保。” “不过，这镖局开起来后，我要占半成股。” “你让你兄长和他的兄弟们商量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 第165章 裴三郎上门 “这……” 路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羿的心意，他哪能看不明白。 路松眼眶一红，咬了咬牙，朝赵羿躬身一拜：“我现在就去找我兄长。” 说完，路松离开了。 三娘这才问起缘由。 赵羿把路勇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娘忍不住笑道：“王爷果真是古道热肠，急公好义。” “你可别抬举我！”赵羿可不喜欢被人夸，连忙说明道：“我帮他也不是没有私心。” “我是想着这些人将来或许可以为我所用。” “为你所用？”郭芷嫣忽然插嘴问道：“你将来想做什么？” “……”赵羿还被这个问题给问倒了。 说自己躺平估计没人信。 事实上，躺平也是要实力的。 “啊！”郭芷嫣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双手掩嘴，惊讶道：“莫非……你想夺嫡？” 怎么是个人都觉得自己想夺嫡！ 赵羿满脸黑线，不满地撇嘴道：“你想什么呢！” “这种话都敢随便说！” 郭芷嫣心虚地捂紧了嘴，慌张地左看右看，随即又松开嘴，压低声音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夺嫡？” 赵羿叹了口气，无语道：“郭芷嫣，不要以为你是我小姨子，就可以乱说话！” “小心我揍你！” “你……”郭芷嫣对于赵羿拿姐夫的派头来教训自己，感到十分憋屈，于是叫嚣道：“你有种试一下！” 赵羿抬手指着郭芷嫣，“你把屁股撅起来，看我敢不敢打你！” 一听这话，郭芷嫣俏脸飞红，用力地啐了一口，“无耻！” “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冤家！”三娘适时出声，调侃了一句。 “清芍姐！”郭芷嫣嗔怪地瞪了三娘一眼。 三娘呵呵一笑。 就在这时，一个龟公跑来禀报：“王爷，有位裴三郎上门，想要拜见您。” “裴三郎！”赵羿吃了一惊，“她怎么来了？” 没有过多犹豫，赵羿让龟公把裴三郎带上来。 “王爷，这位裴三郎是什么人？”三娘好奇问道。 赵羿刚想开口，忽然发现郭芷嫣竖起耳朵，一脸八卦的模样。 赵羿嘴角一扬，朝三娘勾了勾手。 三娘凑近后，赵羿在三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三娘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郭芷嫣见状，立刻不满道：“赵羿，你故意的是吧！”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赵羿朝郭芷嫣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意。 “你！”郭芷嫣咬牙切齿地盯着赵羿。 “王爷，您可真爱逗弄我这妹妹！”三娘白了赵羿一眼，随即又道：“您的客人要来了，我跟芷嫣先回避吧。” 赵羿抬手阻止道：“不用，你留下来，跟她见上一面再走。” 三娘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郭芷嫣走到三娘身边，拉着三娘的手臂，小声问道：“清芍姐，这个裴三郎到底是谁啊？” “王爷为什么让你留下来见他？” 三娘掩着嘴，在郭芷嫣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后，郭芷嫣也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三娘朝郭芷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郭芷嫣下意识闭紧了嘴。 没多久，嘴上留着一撇小胡子的裴三郎被带到了房间。 “三郎拜见王爷！”裴忆秋主动施了一礼。 “三郎，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赵羿起身，主动打了个招呼。 “托王爷的福，一切安好！” 赵羿点了点头，问道：“三郎今日来找本王，可有要事？” 裴忆秋瞥了眼三娘和郭芷嫣，微微一笑：“王爷，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谈。” 赵羿踱步到三娘身边，抬手搂住三娘的腰，朝裴忆秋得意一笑，“她们都是本王的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一听这话，郭芷嫣不乐意了。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可她知道，赵羿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也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拆赵羿的台。 裴忆秋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她可以肯定，赵羿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明知道未婚妻到来，他还故意搂着一个如此庸俗的女人，显然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 裴忆秋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挤出一抹淡笑，“王爷，有些话不宜有第三者在场。” “这……”赵羿故作犹豫。 三娘立刻出声道：“王爷，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啪的一声，赵羿故意一巴掌拍在三娘的屁股上，还轻浮地抓了一把，“待会儿本王再去找你。” 三娘没想到赵羿会这么做，红着脸偷偷白了赵羿一眼，随即扭头给郭芷嫣使了个眼色。 两人先行离开。 房间里很快只剩赵羿和裴忆秋。 裴忆秋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王爷的口味有些独特啊！” 赵羿当然知道裴忆秋指的是浓妆艳抹的三娘。 他当然不介意被裴忆秋误解，十分豪爽地咧嘴一笑，“本王就好这一口！” 裴忆秋嘴角抽了抽。 她不知道赵羿是真的口味独特，还是故意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看这架势，赵羿明显不待见自己。 不过，赵羿没有主动揭穿自己的身份，自己索性就继续扮演裴三郎。 裴忆秋不再纠结女人的问题，开始进入正题：“王爷可听说，最近有朝臣向陛下谏言，劝陛下早立太子，以安国本。” 赵羿咂了咂嘴，点头道：“略有耳闻。” 裴忆秋脑袋一侧，目光锁定赵羿的眼睛，“不知王爷对夺嫡之事是怎么看的？” 若按常理，裴三郎这个身份，是不应该在赵羿面前谈及夺嫡这种话题。 可赵羿清楚裴三郎的真实身份，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略微思考后，赵羿回答道：“夺嫡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搞不好就会万劫不复，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三郎觉得呢？” 赵羿把问题又抛回给了裴忆秋。 裴忆秋轻笑一声，语调带着些微嘲讽之意，“王爷怕死吗？” “怕！”赵羿十分干脆道：“我当然怕死！” “呵呵……”裴忆秋转身，正面对着赵羿，“王爷可知，身为皇子，在夺嫡这条路上，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夺嫡可能万劫不复，可不夺嫡，你也无法置身事外。” “到头来也可能会被成功夺嫡的人清算。” “结局或许更悲惨！” 第166章 不是一个好消息 “照你的意思，本王别无选择，只能夺嫡？” 赵羿收起了玩世不恭，眯着眼睛反问道。 裴忆秋点了点头，“王爷，若您不在那个位置上，你的生杀大权永远捏在别人手中！” “王爷可甘心？” 赵羿没有反驳，而是直直地凝视着裴忆秋的眼睛，想要看透她的心思。 可裴忆秋脸上波澜不惊，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于是，赵羿选择顺着裴忆秋的话，继续聊下去。 “本王的确不甘心。”赵羿皱起眉头，仰头叹息道：“可本王也是无奈。” “你应该知道，本王因为母妃的原因，在大雍可以说毫无根基。” “父皇对本王也不怎么待见。” “夺嫡，说到底就是看父皇的意思。” “从一开始，我可能就已经被排除在候选人之外了。” “我再怎么努力，也没什么意义啊。” 赵羿的话，只是博得裴忆秋淡淡一笑，她看着赵羿，若有深意道：“王爷可知，夺嫡争的是什么？” 赵羿略微思考了一下，试着回道：“争得父皇的赏识？” 裴忆秋不置可否，嘴角依旧噙着笑意，“陛下的赏识固然重要，可自身的实力更重要。” “此话何解？”赵羿面露好奇。 裴忆秋自信说道：“王爷应该知道，历史上有很多皇子，因为深得陛下的宠爱和赏识，被立为储君。” “可结果，其身不正。” “被爆出很多问题，引得朝野内外，怨声载道。” “你觉得这样的人还能继续坐在储君的位置上吗？” “话虽如此，可若陛下选的人，德才兼备又如何？”赵羿故意问道。 裴忆秋轻轻扯了扯唇角，语气淡然道：“所谓的德才兼备，不过是世人没有看到阴暗的一面。” “退一万步说，就算德才兼备，也不见得能够安稳走到最后。” “这条路上有太多危险。” “比如说，被人栽赃陷害，又比如说意外身亡，都是有可能的。” “王爷以为呢？” 赵羿心头一震。 他没想到裴忆秋能够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 的确，这世界很多看似高大上的人物，其实背后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阴暗。 就比如当今的永兆皇帝。 在别人眼中是一个明君。 可赵羿清楚，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 夺嫡能够胜出的，往往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 裴忆秋这样一个身处闺阁的女人，竟然能够把夺嫡看得如此通透，让赵羿感到十分吃惊。 这是她自己的看法，还是她从别人那里听到的看法？ 夺嫡这种事，一般人肯定不敢议论。 若是别人，应该也是裴家的人。 可问题是，裴家人的看法，为什么让裴忆秋这样一个女人来对自己说？ 细思下来，赵羿发现，这种看法很有可能就是裴忆秋自己的看法。 因为她没必要上门替别人传达这种看法。 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赵羿晃了晃脑袋，看着裴忆秋的眼睛，笑道：“想不到三郎对夺嫡这么有见地！” 略微停顿后，赵羿皱起眉头：“三郎今日来找我，莫非就是为了劝我参加夺嫡？” 裴忆秋上前一步，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难道王爷自己就没有这心思吗？” “我？”赵羿装傻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你刚刚说到实力，本王可是所有皇子中，实力最弱的一个。” “轮也轮不到我呀！” “王爷此言差矣！”裴忆秋眸中精光一闪，意味深长道：“夺嫡并非以一时的得失来论结果。” “先入主东宫的人，未必就是最后的赢家。” “只有最后坐在那把椅子上，才算是真正的赢家。” “您现在虽然实力不济。” “但只要您是皇子，就还有机会。” “至于实力……” 裴忆秋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以王爷的聪明才智，何愁自强之道！” 抛开两人的关系，这话若是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必定是一幕惺惺相惜的结局。 可惜，赵羿没有夺嫡的心思，无法产生共鸣。 眼前的人也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准确地说，是赵羿的未婚妻。 这些话从自己的未婚妻嘴里说出来，赵羿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当初，他和裴忆秋的赐婚，本就是一场应对皇帝的谎言。 双方都想甩掉对方。 可结果，事与愿违，两人的婚姻，在皇帝的圣旨下，盖棺定论。 眼看事情也无转圜的余地，这位裴小姐主动上门，故意跟自己谈论夺嫡之道，撺掇自己参与夺嫡。 赵羿不清楚，这是裴小姐自己的意思，还是裴家的意思。 或者两者都有。 但毫无疑问，裴家是打算支持自己夺嫡。 这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他是想躺平的人！ 已经有一个北翼想扶持自己夺嫡。 现在又来一个裴家！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赵羿头疼的时候，裴忆秋抬手告别：“王爷，今日这些话，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言尽于此，三郎先行告辞！” 裴忆秋作了一揖，给赵羿留了一个若有深意的眼神后，转身离开了。 裴忆秋前脚刚走，后脚三娘和郭芷嫣就进来了。 “她真的是你未婚妻，裴家的裴忆秋？”郭芷嫣看着赵羿，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我骗你作甚！”赵羿没好气地白了郭芷嫣一眼。 郭芷嫣一点也不在意，心思全在八卦上，“她为什么找你？” 赵羿抖了抖袍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朝郭芷嫣挑了挑眉，“想知道的话，叫声姐夫先！” “你！”郭芷嫣气得鼻子都歪了。 可心中实在是太好奇了。 于是，忍着一口气，故意拉长语调，“姐……夫！” “这还差不多！”赵羿得意一笑，随即又道：“不过，你还得发誓，不要说出去，我才跟你说。” 郭芷嫣深深提了一口气，来压住心头的火气，然后抬手道：“我保证不说出去，可以了吧！” 赵羿这才把裴忆秋来找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听完后，三娘和裴忆秋眼中充满了惊异之色。 裴家小姐亲自上门撺掇王爷夺嫡！ 第167章 朝三暮四 “你答应了吗？” 短暂的震惊后，郭芷嫣有些兴奋地问道。 赵羿深吸了一口，语气略显无奈道：“我是不想答应。” “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裴家已经明确传达扶持自己夺嫡的意思。 不管赵羿想不想，和裴忆秋成婚后，势必面对一个选择。 那就是如何处理和裴家的关系。 有过北翼的前车之鉴，赵羿知道，有时候拒绝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现在和裴家的关系说不上是敌是友。 万一处理不好，把裴家推到敌对的位置，那绝对得不偿失。 所以，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裴家想帮你夺嫡，你为何不答应？”郭芷嫣一脸茫然问道。 赵羿抬头看向郭芷嫣，眉头一拧，语气不善道：“你问那么多干吗？” “难道你没听过，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吗？” “凭什么清芍姐可以知道，我就不能知道！”郭芷嫣仰着头，不服气道。 “呵！”赵羿嗤笑一声，讥诮道：“三娘是我的女人，你怎么跟她比！” “我……”郭芷嫣瞬间语塞，张了几次嘴后，硬着头皮道：“你还天天叫我小姨子，这个时候就把我当外人了？” 赵羿看着郭芷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我小姨子没错！” “不过，小姨子早晚要嫁人的。” “到时候，你就是别人家的女人。” “你觉得我放心让你知道我的事情吗？” 郭芷嫣张了张嘴，发现反驳不了赵羿的话，神情顿时沮丧了起来。 “哼！”最后，她朝赵羿重重地哼了一声，赌气道：“谁稀罕知道！” 话落，脖子一扬，转身离开。 “你干嘛老欺负她？”三娘给了赵羿一个白眼。 “我哪里欺负她了？”赵羿一脸无辜道：“我说的是实话，她早晚要嫁人，知道我的事情不合适。” 三娘眼神闪烁了一下，巧笑嫣然道：“那要不你把她收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她说出去了。” 赵羿脸色瞬间僵住，随即把头撇开，轻咳一声道：“你说的这都哪跟哪呀！” 三娘坐到赵羿对面，看着赵羿的眼睛，笑眯眯道：“你敢说你对芷嫣没意思？” “停，打住！”赵羿抬手阻止道：“这姑娘跟我不对付，你就不要操这份心了。” 见状，三娘也没再问下去。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温水煮青蛙，等待时机成熟，她再发力，到时候自然能够水到渠成。 “对了。”话题一转，三娘又好奇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让我留下来，还故意在裴小姐面前对我耍流氓？” 赵羿狡黠一笑，朝三娘勾了勾手指。 三娘嗔怪地白了一眼，还是站起来，走到赵羿身边。 赵羿一把将三娘拉到怀里，挑着三娘的下巴道：“她虽然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妃。” “可在我心中，你才是最大的。” “所以，我让你留下来，就是要让她知道，你是我女人！” 三娘瞬间眼眶泛红，双眼闪动着动情的晶莹。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手，搂住赵羿的脖子，红唇主动锁住赵羿的双唇，贪婪地厮磨着，吸吮着。 许久未见三娘如此热烈。 赵羿给出了热情的回应。 他双手捧起三娘，两人一边唇舌交融，一边朝床榻挪去。 …… 第二天早上。 昨夜鏖战很久，赵羿起床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 中午吃饭的时候，郭芷嫣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赵羿。 赵羿实在受不了，开口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谁看你了！”郭芷嫣啐了一句，埋头吃饭。 赵羿：“……” 就在这时，擎王府的下人送来一份请帖。 是霓瑛让人送来的。 请帖上做了记号，暗示梅榕想见自己。 虽然和梅榕达成合作协议，但赵羿是不希望梅榕主动找自己。 她主动找自己，必定有事情。 不过，对方约见，赵羿也不能不见。 而且，有段时间没见霓瑛了，的确是该去一趟吟雪阁。 正想着，赵羿注意到旁边有一颗伸长的脑袋。 收起请帖，赵羿正打算训斥郭芷嫣偷看，路松出现在了门口。 赵羿瞪了郭芷嫣一眼，跟着路松去了茶室。 郭芷嫣等赵羿离开后，扭头看向三娘，询问道：“清芍姐，霓瑛是谁？” 三娘神情一滞，很快又洒然一笑：“霓瑛是大雍第一舞姬。” “也是王爷的女人！” 闻言，郭芷嫣眉头一下就拧在一起，唇角撇出一个鄙夷的角度，“清芍姐，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什么了？”三娘倒一脸淡然地笑道：“像王爷这样的男人，有几个红颜知己不是很正常吗。” 郭芷嫣皱了皱鼻翼，嫌弃道：“他昨天把你折腾到今天中午，晚上就跑去找别的女人。” “这种男人，不但朝三暮四，更是荒淫无度！” “你管这么多干吗？”三娘一脸促狭道：“你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啊？” “清芍姐，你说什么呢！”郭芷嫣羞怒地瞪了三娘一眼。 三娘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茶室里。 赵羿坐下后，笑着问道：“你兄长他们考虑得怎么样？” 路松点点头，“兄长昨晚连夜召集几个带头的兄弟商议，他们都同意王爷的条件。” “他们还有个请求，托我转告王爷。” “什么请求？”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想当面见见王爷，亲眼确认一下。” “呵呵……”赵羿笑着摇了摇头，“那好吧，你约他们下午在林坊路的铺子见面，我们到时候当面交接！” “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 路松离去后，赵羿派人去擎王府把许长史叫过来。 下午，赵羿带着许长史来到了林坊路的铺子。 这铺子，赵羿来过一次，是个带院子的大铺子。 在路松的带领下，赵羿和许长史从前院的堂屋经过，来到了后院。 刚到后院，一排排站得整整齐齐的人忽然映入眼帘。 赵羿和许长史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那些人齐刷刷跪了下来。 砰砰砰，众人连磕三个响头。 赵羿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让路松把自己请过来，就是想要当面感谢自己。 “各位都起来吧。”赵羿朝众人扬了扬手。 等众人都起身后，赵羿无奈地摇头苦笑，“你们这是何必呢！” 路勇指了指身后的兄弟，朝赵羿拱手道：“王爷，您不但把我们从北翼人的手里救出来。” “还主动出钱出场地，帮我们开镖局。” “您的大恩大德，若我们都没有表示，那还是人吗！” 第168章 藏着不同寻常的人 路勇的话，得到众人热烈地附和。 赵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抿了抿嘴道：“各位，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我这人不是一个喜欢虚礼的人。” “以后你们见了我，也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若你们想感激我，那就好好把这个镖局给我做起来！” 目光扫过众人，赵羿大声问道：“你们有没有信心把这个镖局做大做强？” “有！”众人齐声。 “好！”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掷地有声道：“既然你们都同意我提出的条件。” “以后这镖局就是大家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了！” “以后在京城，谁敢欺负你们，那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兴奋之色。 紧接着，他们齐刷刷单膝跪地。 “我等誓死效忠擎王殿下！” “啧！”赵羿不满地咂了咂嘴，“我刚说过你们就忘了。” “都起来吧，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 “属下遵命！” 等众人起身后，赵羿大声说道：“今天难得人齐，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在这里摆上几桌，预先庆贺我们镖局开张！” “大家意下如何！” “好！我们听王爷的！” 刚收拢这些人，赵羿决定趁热打铁，跟他们多交流一下。 整个下午，一些人忙着准备酒菜，一些人围着赵羿，讲述战场上的事情。 赵羿很快就和这些退伍老兵打成一片。 众人商议之下，选出了镖局的名字：四海镖局。 寓意镖达四海！ 傍晚开始，他们便开了席。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赵羿才告辞离去，奔赴吟雪阁。 有段时间没来，赵羿一进门，苏政便迎了上来。 “王爷万安。” “苏掌柜，别来无恙啊。”赵羿和苏政寒暄了几句，便上楼去找霓瑛了。 一进霓瑛的雅室，梅榕听到动静后，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见过王爷。”梅榕面无表情地打了声招呼。 “梅统领也在啊。”赵羿假装有些意外。 等赵羿坐下后，梅榕才道：“王爷，今日是我让霓瑛通知王爷过来。” 赵羿端起炕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从容问道：“梅统领找本王有事？” 梅榕露出若有深意的眼神，问道：“听说皇帝陛下让裴国公负责剿匪，四皇子，五皇子和王爷参与历练，可有此事？” 赵羿点了点头，眉头微微一蹙，“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梅榕眸光一凝，沉声道：“王爷，这次剿匪恐怕没那么简单。” “此话何意？”赵羿神情瞬间绷紧。 梅榕语出惊人：“这次的土匪里藏着不同寻常的人。” “什么意思？”赵羿有些不满梅榕说话拐弯抹角。 梅榕面不改色，解释道：“我们的探子无意间发现，有人往巨峰山的独龙寨运送大量的箭。” 赵羿瞳孔猛缩，脸上的表情定格在吃惊这种神情。 绝大部分土匪都是乌合之众。 原因是，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 一些混不下去的人，素质能高到哪里。 土匪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什么用什么。 但唯独一种武器是比较稀少的。 那就是弓箭！ 除了一些猎户出身的人会使用，一般没练过的不好上手。 所以弓箭往往不是土匪的首选。 一个土匪寨子，出现大量箭，那绝对不正常。 而且箭这东西，不好弄到。 除非有人专门提供！ 赵羿凝神后，直直地看着梅榕，问道：“独龙寨都是些什么人？” 梅榕摇了摇头，“我们的探子只是意外发现，有人往独龙寨运箭，并没有机会查到独龙寨有什么人。” 赵羿发现梅榕的表情没什么异样。 又想到，待会儿可以求证霓瑛，便没有怀疑什么。 而是面露笑容道：“多谢梅统领的提醒，本王到时候会小心的。” “梅统领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别的事情了，不过……”梅榕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我听说皇帝陛下已经在为立太子考验各个皇子。” “不知王爷有什么打算？” 赵羿心头一动，暗忖梅榕是在试探自己。 若自己太过敷衍，恐怕会让她起疑。 想到这，赵羿忽然眼睛一亮。 他想起了之前裴忆秋找自己时说的那番话。 这不可以现学现卖么！ 赵羿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抬头望向虚空，摆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 随即，缓缓开口道：“梅统领觉得该如何夺嫡？” 梅榕怔了怔，小心回道：“自然是展现自己的才华，赢得皇帝陛下的赏识。” 赵羿嘴角噙着笑意，扭头看向梅榕，“才华固然重要，但我觉得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梅榕脱口而出。 赵羿眼皮微眯，语气笃定道：“时机！” “时机……”梅榕面露困惑，“此话何解？” “呵……”赵羿淡淡一笑，“其实，最先坐上储君之位，并非一件好事！” “相反，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成为其他皇子攻击的靶子！” 微微一顿，赵羿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夺嫡之路，不是走得最快的人是赢家。” “而是走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梅统领明白我的意思吗？” 梅榕眸光闪烁了几下，随即朝赵羿拱了拱手，“王爷英明！” 赵羿这番话，的确充满远见，梅榕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赵羿的深谋远虑。 达到目的的梅榕，很快离开了。 赵羿立刻询问霓瑛，得知梅榕确实没有别的心思后，心中松了口气。 同时，脑海也对独龙寨那些土匪的来历充满了疑虑。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占据独龙寨又有何目的？ “王爷对剿匪有什么想法？”霓瑛坐在赵羿的怀里，搂着赵羿的脖子，好奇问道。 赵羿略微思忖，眯了眯眼睛，“我对剿匪一点想法都没有，若不是皇帝指明，我是懒得参与。” “不过，既然入了局，我就得小心应对。” “现在剿匪的局势还不明朗，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霓瑛把头枕在赵羿胸膛，“王爷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否则霓瑛会担心的。” “放心吧。”赵羿低头，轻笑一声，“本王哪里舍得让你守寡！” 话落，赵羿低头要亲吻霓瑛，霓瑛抬手抵住赵羿的双唇。 “王爷，我有一事要说。” 第169章 吟雪阁的大东家 “什么事？”赵羿缩回了脖子。 霓瑛眨了眨眼，“过段时间便是大长公主的七十大寿，苏掌柜出面，请我去寿宴上表演，我还没答应。” “我想问问王爷的意思。” 赵羿眉头微凝：“为什么是苏掌柜出面请你？” “其实也不算苏掌柜出面。”霓瑛抿嘴一笑，“苏掌柜是替靖王世子来问我的。” “靖王世子是吟雪阁的大东家。” 赵羿微微讶然。 靖王是永兆皇帝的弟弟，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堂叔。 听说这位靖王当初因为拥立永兆皇帝，获得了极大的回报。 如今，靖王常年在封地，无召是不能回京的。 不过，永兆皇帝却是把靖王世子留在京城，美其名约是让靖王世子在京城跟其他宗室子弟一起学习，可事实上应该是把靖王世子留在京城做质子。 据说永兆皇帝对这位靖王世子很好，应该也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算是把靖王世子留在京城做质子的一种补偿吧。 只是没想到，靖王世子居然是吟雪阁背后的大东家。 之前听玄影司的刘参事说，吟雪阁背景很硬。 由此可见，永兆皇帝应该是特别关照过的，所以玄影司的人没有对靖王世子的产业乱来。 大长公主七十大寿，靖王作为晚辈，肯定要有所表示。 靖王世子请霓瑛去表演那就说得过去了。 想到这，赵羿忽然心生困惑，“你和吟雪阁到底什么关系？” 赵羿之前一直想问，可后来注意力全在北翼身上，把这茬给忘了。 霓瑛红唇微启：“霓瑛这身份，之前是一个青楼女子。” “后来，她身体不行。” “我师父便让人把她赎出来，待她过世后，我便用她的身份出来行走。” “如今我已是良籍，并不受任何限制。” “我来吟雪阁也算机缘巧合。” “之前，苏掌柜在岳扬州见过我的表演，便盛情邀请我来吟雪阁。” “正巧我接到师父的任务通知，于是便答应苏掌柜邀请，来吟雪阁表演。” “在此期间，我表演所赚的钱与吟雪阁对半分。” 赵羿恍然大悟。 霓瑛有点像后世的明星，在各地以合作的方式，巡回演出。 这种事情，在后世很常见。 可在古代，却是十分罕见的。 毕竟，会表演的女子通常都是贱籍，本身也没有什么自由。 哪有选择的余地。 再加上，想要巡回演出，你得有过硬的表演实力，否则也没人买你的账。 霓瑛作为大雍第一舞姬，应该是独一份吧。 赵羿点了点头，又问道：“苏掌柜没有逼你去给大长公主贺寿吧？” 霓瑛甜甜一笑，“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我是王爷的女人，苏掌柜又怎么敢逼我呢。” “这倒也是！”赵羿抬手捏了捏霓瑛的鼻尖，莞尔道：“既然如此，这种事情以后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用问我。” 霓瑛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之色，玩味道：“别的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 “王爷难道就不介意霓瑛被别的男人关注？” “呵！”赵羿嘴角一扬，得意洋洋道：“别的男人那是看得见，吃不着！” “本王是看得一清二楚，又吃得满嘴流油！” 话落，赵羿在霓瑛的嘴上落下一个长吻，亲得霓瑛都喘不过气来。 唇分后，两人都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某一刻，两人同时动手，撕扯对方的衣服，肆意地宣泄心中的思念。 有段时间没见，两人可谓小别胜新婚。 恨不得吃掉对方，也恨不得把自己全部奉献给对方。 这一夜，天雷勾动地火。 春光无限好！ …… 第二天。 赵羿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回到了宵月楼。 本来早饭就没吃，正赶上饭点，赵羿打算大快朵颐，却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他身边嗅来嗅去。 “你干嘛呢？”赵羿不满地看着郭芷嫣。 郭芷嫣皱了皱鼻翼，嫌弃道：“不一样的脂粉味！” “你昨夜是不是和那个叫霓瑛的舞姬在一起？” 赵羿脑袋缩回，语气不善道：“是又怎么样？” 郭芷嫣哼了一声，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你昨天才和清芍姐……今天就去找别的女人。” “你这样朝三暮四，对得起清芍姐吗？” 赵羿无语地闭上眼。 按理说，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一般人都习以为常。 可郭芷嫣是个另类。 她心中想的是一夫一妻，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这种平等主义的婚恋观，在这个时代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让赵羿都差点怀疑，这位郭小姐是后世穿越过来的。 赵羿不是反对这种观念。 而是觉得，你自己怎么想是你自己的自由。 你没必要以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 那就有些过分了！ 赵羿深吸一口气，看着郭芷嫣，蹙眉道：“你清芍姐都不介意，你多什么嘴？” 郭芷嫣咬牙切齿，恨恨道：“你们男人都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没一个好东西！” 赵羿嗤笑一声，端起酒杯自顾自饮了一口，然后满眼戏谑地看向郭芷嫣，“小姨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我告诉你，女人就喜欢这一口！” 郭芷嫣柳眉倒竖，立刻斥责道：“胡说八道！” “哪个正常的女人会喜欢坏男人？” “我就不喜欢坏男人！” 赵羿用鄙夷的眼神，浮夸地上下打量郭芷嫣，摇了摇头道：“郭小姐，就你看男人的眼光，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那个卫思安，能算好男人吗？” “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哪凉快哪待着去！” 说完，赵羿收回眼神，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在赵羿眼神加言语的双重嘲讽下，郭芷嫣直接被气哭了。 “你混蛋！”骂了一句后，郭芷嫣转身离去。 三娘端着菜，和郭芷嫣错身而过，目光追随而去，“芷嫣，你怎么了？” 郭芷嫣头也不回地跑走，三娘带着困惑，来到赵羿身边。 “她怎么哭了？” 赵羿夹了一口菜，边嚼边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还一脸得意洋洋：“小丫头片子，还想教训我！” “这就叫自取其辱！” 三娘抬手拍了赵羿的手臂，佯怒道：“你干嘛这么说她，就不能让着点她？” 第170章 南下驰援 赵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这丫头片子，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再让着她，都要骑我头上拉屎了！” 三娘白了一眼，无语道：“你还没她大呢，左一个小丫头片子，右一个小丫头片子。” “装什么大尾巴狼！” 赵羿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故作深沉道：“成熟跟年龄是没有关系的！” “最重要的是心智！” “你先吃吧，我去看看芷嫣。”三娘懒得再跟赵羿掰扯，留了一句话，就要起身离开。 赵羿伸手拉住了三娘，严厉道：“你别去，她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你惯的，晾她一晾，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叫板！” 说完，赵羿强行把三娘留下。 看到赵羿这副模样，三娘也是哭笑不得。 两个冤家，斗来斗去的，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收拾！ 中午吃完，赵羿小憩了一觉。 醒来后，三娘给他泡了一壶茶，这时路松走了进来。 他抬手一指，一脸迷糊道：“王爷，我刚刚看到郭小姐背着包袱离开了宵月楼，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我。” “我觉得有些不对，所以来问问，郭小姐怎么了？” “离开宵月楼？”赵羿忽然怔住。 三娘立刻凑上来，蹙眉问道：“走了多久？” 路松想了想，“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她会去哪？”三娘神色焦急。 “去她房间看看吧。”赵羿提醒了一句。 三人很快来到小楼，进了郭芷嫣的厢房。 打开门一看，桌上留着一封信。 三娘快步上前取出里面的信。 看完后，三娘扭头，怒瞪了赵羿一眼，把信塞到赵羿手上。 责怪的声音随即传来：“都是你，把她气走了！” 赵羿看了一下信的内容，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神情。 郭芷嫣抱怨赵羿欺负她，说这地方待不下去了，她要回沐源州，让三娘有空去沐源州找她。 “我不就说了几句，谁知道她这么玻璃心。”赵羿小声抱怨了一句。 三娘犀利的眼神立刻杀过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风凉话。” 赵羿识趣地闭上了嘴。 三娘略微思考了一下，急切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她会武功，不用担心。”赵羿随口回了一句后，整个人陡然怔住。 “不对！”赵羿很快凝眉道：“最近盗匪猖獗，去沐源州的方向不安全！” 此言一出，三娘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声音微颤道：“那怎么办啊？” 赵羿斟酌片刻后，看向路松：“路松，你立刻动身，务必把郭小姐追回来。” “属下遵命！”路松抱拳后，立刻转身。 “慢着！”赵羿在路松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他，补充道：“你顺道去一趟四海镖局，多带几个人一起去。” “有什么消息立刻让人回来通报！” “我知道了！” 路松临走前，赵羿特意叮嘱了一句，让他注意安全，遇到状况不要冲动，保住自己性命是最要紧的。 “芷嫣不会有事吧？”三娘慌张地拉住赵羿的手臂，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赵羿抬手抓住三娘的手，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让路松去追她，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再加上，她本身也会武功，应该不会有事的！” 赵羿一个下午都在等消息。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赵羿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不会真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赵羿心里忽然有些自责。 郭芷嫣虽然是个习武之人，可骨子里是个多愁善感、自尊心又强的小女人。 赵羿一时嘴贱。 不知道是太低估郭芷嫣的承受能力，还是自己那些话杀伤力太强，深深刺痛了郭芷嫣的软肋，导致她一气之下，不告而别。 反正他就是罪魁祸首。 若郭芷嫣真遇到点什么事情，赵羿真不敢往下想了。 赵羿等得晚饭都没吃。 直到戌时五刻，城门关闭的时间到来。 赵羿心中的不安开始放大。 “王爷，芷嫣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等了这么久也没消息，三娘把所有焦虑都写在了脸上，眼睛也已经开始泛红。 赵羿抓紧了三娘的柔荑，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安慰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芷嫣她之前为了帮他父亲洗刷冤屈，曾孤身一人混入土匪窝。” “她本事可厉害着呢！” “你不用太担心！” 微微一顿，为了让三娘更加安心，赵羿又补充道：“明天若没什么消息的话，我会亲自带人去找。” 三娘缓缓点了点头，可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 第二天早上。 天刚刚亮，等了一夜后，终于等来了消息。 路松派了一个叫老胡的人骑快马回来跟赵羿报信。 可惜，老胡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 昨天下午，路松带了五个老兵，骑马南下追赶。 他们在路上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郭芷嫣也是骑马走的。 按路程来算，郭芷嫣应该会在最近的驿站歇脚。 于是他们便加快了追赶的脚步。 可没想到，追了一半的时候，遇到一个被土匪劫掠过的车队。 打听后才知道，郭芷嫣刚巧遇到土匪劫掠，和土匪缠斗，逃进了树林里，不知道有没有被土匪抓住。 路松知道后，便派老胡回去报信，自己则带人追进了树林。 老胡回去的时候，已经深夜，城门早就关了。 他在城门外守了一夜，等城门一开就来报信。 老胡说完，三娘就用力地抓住赵羿的手臂，泪眼婆娑道：“王爷，怎么办？芷嫣会不会有事？” 赵羿拍了拍三娘的肩膀，咬牙道：“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我现在就带人赶过去会合！” 说完，赵羿看向老胡，命令道：“老胡，你现在立刻回四海镖局，让路勇点齐人马，准备跟我去驰援！” “是！”老胡领命后，转身就走。 军人令行禁止的果断，这一刻展露无遗。 赵羿再次看向三娘：“我要把范良借走，这段时间没人保护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三娘擦了擦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我。” “答应我，一定要把芷嫣带回来！” 赵羿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时间紧急，赵羿交代了一下自己离开后的安排，快速易容后，带上范良从宵月楼的后门悄悄离开。 来到四海镖局后，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 赵羿一声令下，众人齐齐上马，南下驰援。 第171章 追踪 皇子无召是不能私自离京的。 可时间实在太紧迫，赵羿可没时间找皇帝要许可。 所以，他选择易容离开京城。 为了不引起怀疑，赵羿让人分批出城，在十里外会合。 路勇他们都是老兵，身份没什么可疑，赵羿跟着他们很容易就混出城。 一群人会合后，便策马南下。 临近晌午的时候，老胡把赵羿他们带到了昨日和路松分别的地点。 “路松他们是朝那边追去的。”老胡在林子口，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赵羿鞭子一挥，带人进入了林子。 追了一段距离后，因为前方出现好几条分道，众人下了马。 赵羿蹲下来，观察了一下，发现马匹的脚印很乱，没有明确的指向。 他立即发出指令：“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记号。” 众人四下分散，仔细寻找。 可找了一会儿后，众人纷纷摇头。 “王爷，现在怎么办？”路勇来到赵羿身边，开口询问。 赵羿凝眉思考了一下，很快做出决定。 他们一行将近三十人。 赵羿分成三队，朝三个方向追踪，一个时辰后，派人在这里会合，交流信息。 因为马匹长途奔袭已经很累，赵羿索性把马匹都留下，让几个人照顾，他们徒步追踪。 赵羿带着人朝南面追去。 一路上，他们都在寻找马蹄印追踪。 可追着追着，又追到一个新的分岔路口。 赵羿又分出了一队人，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他带着人又追踪了一会儿后，发现马蹄印消失了。 于是，赵羿做了一个记号，果断转身，去找另外一个小队。 就这样，他们在这个林子里来回试错，不断寻找新的方向，最终与另外一队人马不期而遇。 另一队人是路勇带队。 赵羿询问后才知道，路勇也没有发现。 “南面和西面都没有踪迹，应该是在西北方向。” 赵羿得出了结论，带着人朝约定的地点会合。 来到约定地点后，西北方向果然派人来传消息。 “王爷，在西北那边发现我们的人，不过他受了伤，过不来。” 赵羿眸光一凛，干脆道：“朝西北方向进发！” 众人带上马，快速朝西北方向行进。 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会合。 赵羿一眼就注意到，一个坐靠在大石头旁的伤员。 上前询问后，赵羿终于弄清楚状况。 伤员叫刘锋，之前跟着路松出来。 老胡回去报信后，路松带着剩下四个人朝林子里追去。 追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郭芷嫣已经被土匪抓住了。 为了以防万一，路松让刘锋留下，他带着人追上去。 结果，路松离开没多久，刘锋就遇到四个土匪。 缠斗之下，刘锋以两道刀伤的代价拼掉了四个土匪。 刘锋还从最后一个土匪嘴里问出对方的信息。 这群土匪是西北双驼峰响马寨的人。 响马寨有一百六十多人，距离这边大概三十多里。 一听到郭芷嫣落入土匪手里，赵羿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脸色也变得十分阴沉。 土匪都是一群没底线的人，郭芷嫣长得那么漂亮，落到他们手里，无异于羊入狼群。 “留个人照顾刘锋，剩下的人跟我去响马寨！” 一声令下后，赵羿直接翻身上马，带头朝双驼峰冲去。 来到双驼峰附近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赵羿担心前面有土匪的暗哨，留下马匹和路勇一众人，带着范良悄悄朝双驼峰靠近。 走着走着，前面草丛里传来淅沥沥的声音。 赵羿忽然一握拳，身后的范良立刻就近躲在了一棵树后面。 蹲在地上的赵羿，隐约发现一道人影在树根下撒尿。 这有可能是土匪的暗哨。 赵羿跟范良打了个手势，然后伏身从外围绕过去，范良则睁大了眼睛，帮赵羿盯着周围的状况。 那个撒完尿的身影，正在绑腰带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出声，不然我杀了你，明白的话，点点头！”赵羿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那人乖乖地点了几下。 赵羿轻轻松开手，再次问道：“你是响马寨的暗哨？” 那人摇了摇头。 赵羿愣了一下，探头看了一眼对方的长相。 赵羿在四海镖局已经跟这些退伍老兵混了个脸熟。 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人。 “你叫王斌对吧！” 那人愣了一下，缓缓扭头，打量了一下赵羿，好奇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王斌没认出易容的赵羿。 赵羿也没心情开玩笑，直接道：“我是擎王。” 王斌一惊，想要施礼，赵羿直接打断道：“路松呢？” “路松在前面！” 赵羿回头，给范良打了个手势，范良很快上来。 “带我去找路松。”赵羿吩咐了一句。 王斌带着赵羿和范良，很快来到了路松的藏身地点。 得知赵羿亲临，众人纷纷打算施礼，赵羿果断阻止，然后询问路松：“郭小姐呢？” 路松脸色一沉，单膝下跪，内疚道：“王爷，属下该死，没能及时追回郭小姐！” “她……她现在在响马寨的土匪手里！” 赵羿心头一沉，无奈地闭上眼睛，咬着牙问道：“她现在什么状况，你知道吗？” 路松抬起头，沉声回道：“王爷，昨夜我潜入响马寨，暗中调查了一番，又绑了一个土匪来询问，知道了一些事情。” “这个寨子的老大是个赌徒，他有个奇怪的规矩。” “三六七九是他的幸运数字，他规定，每月逢这些日子，寨子所有人都不得近女色。” “据说近了女色，会坏了运道！” “昨日正是初六，他们没有动郭小姐。” “今天是七号，郭小姐也没事。” “不过，明天恐怕……” 闻言，赵羿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嗤笑道：“这些土匪的门门道道还真是奇怪！” 也正是这些奇怪的规矩，让郭芷嫣躲过一劫。 正想着，路松神色决然道：“王爷，双驼峰周边的地形，我已经探查清楚，今夜就算是死，我也会把郭小姐救出来！” 赵羿抬手拍了拍路松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随即，赵羿抬头望向双驼峰峰顶的方向，露出自信的笑容，“既然本王来了，就没理由让你们去送死！” 第172章 偷袭响马寨 赵羿用手语跟范良交流了一下。 范良转身离开。 没多久，范良便把路勇他们带了过来。 看到这么多援军，路松眼里绽放喜色。 赵羿向路松示意了一下，“你跟我们说说响马寨的状况。” 路松蹲了下来，捡了一些石子，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把他调查出来的状况一一跟赵羿说明。 赵羿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询问一些细节。 毕竟，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王爷，您打算怎么救人？”路松说明完状况，一脸好奇地看着赵羿。 路勇已经从路松嘴里知道，赵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就算他们这些人久经沙场，他也是唯赵羿马首是瞻。 赵羿抬手示意了一下，垂眸沉思。 片刻后，赵羿抬起头，眼里绽放逼人的神采。 随即，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各位，救人太麻烦了！” “麻烦？”路松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难道我们不救人了？” 赵羿摇了摇头，笑道：“人当然是要救的。” “刚刚路松展现了响马寨的布防。” “若要偷偷潜入，难度不算大，可要找到人，再带出来，难度就大了很多。” “所以，我们不能以救人为目标。” “这样难度太大了！” 赵羿的话，让所有人越听越糊涂。 “不以救人为目标，那我们以什么为目标？”路松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赵羿目光一沉，咧嘴一笑：“我们的目标是响马寨，今夜我们要偷袭响马寨！” “嘶……”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发出一片嘶嘶之声。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路松低头思考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猛地看向赵羿，惊讶道：“王爷，你的意思是，偷袭响马寨，比潜入救人来得简单？” “没错！”赵羿缓缓点头道：“悄悄潜入，万一打草惊蛇，难以脱身，响马寨以后必定严加防范，那我们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这是下下之策！” “我们人虽然不多，但个顶个都是战场厮杀出来的。” “对付一群土匪，应该不在话下！” “所以，偷袭响马寨，比救人来得更容易！” 话落，赵羿再次扫视众人，眸光精亮道：“各位，敢不敢跟我一起把这响马寨给端了？” “属下誓死追随王爷！”路松第一个站出来。 很快，众人纷纷躬拜，齐声低喝：“属下誓死追随王爷！”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没有一个害怕的。 “好！”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开始安排！” 赵羿把三十几人分成四队。 每队八个人左右。 而他把自己和范良单独摘出来，作为先遣队。 虽然这些人实力在线，可土匪毕竟人多，硬碰硬难免会有死伤，赵羿要把死伤的概率降到最低。 那就要先创造有利的条件，再进行偷袭。 而创造有利条件，就需要有人潜入土匪窝，暗中做些手脚。 这方面，赵羿和范良最有默契。 所以，赵羿只带了范良一个人跟着他。 “你们四组人，在外围先把暗哨给解决了，然后到达指定的偷袭地点。到时候我以烟花作为进攻的信号。” “你们见到烟花后，同时进攻！” “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同时点头。 “好！大家分头行动！” 很快，四支队伍有序地朝不同方向分散前进。 赵羿带着范良直奔响马寨的大本营。 路上，赵羿根据路松标识的点，解决了两个暗哨。 成功地来到响马寨外面的草丛里。 响马寨左右两侧依靠巨石为天然屏障，周围是粗木构筑的防御工事，整个寨子只有前后两道门。 前面是马道，比较宽阔，后面是山道，道路狭窄蜿蜒，只能人行，应该是用来逃生。 赵羿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沿着寨子周围探查了一遍。 不是他不相信路松，而是有些事物，说的不如看的精确。 再加上，现在时间早，里面的人还没休息，得再等等。 此时，响马寨里正在大肆庆祝。 昨天他们抢了不少好东西和女人，因为这两天是寨主规定的戒色日，他们不能对女人下手，所以都把心思花在喝酒上。 晚上，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很多人都找寨主敬酒，可寨主今天很节制，没有喝太多。 原因无他，昨天半路上，他们抓了一个天仙一般的美女。 寨主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让他差点忍不住破了自己的规矩。 可他实在忍不了多久。 他现在就等着子时一过，就打算把美女给办了。 所以，他没有喝太多酒。 时间悄悄来到了亥末时刻。 响马寨已经没什么动静了，喝醉的人都已经回舍屋睡觉。 寨主来到了自己专属的寝屋。 看到床上五花大绑的美女，寨主贪婪地咽了口唾沫。 他走到床边，一边搓着手，一边淫笑道：“小娘子，你再忍忍，等子时一过，本寨主就第一时间来宠幸你！” “嘿嘿嘿嘿……” 说完，他怕自己忍不住，便退出了寝屋，到隔壁的堂屋去打坐。 寨主是一个有信仰的土匪。 当然，他信奉的神灵和一般人不同。 他拜的是赌神！ 被绑在屋里的郭芷嫣，等寨主离开后，继续用藏在腰带里的铜板，切割着手腕上的绳子。 此时，寨子外的某个防御盲点。 赵羿带着范良悄悄潜入了响马寨。 响马寨很大。 周围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木屋。 还有一个马厩，里面养了不少马。 不过，土匪毕竟是土匪，缺乏正规军的纪律性。 虽然有人值守，可一眼望去，好多人都在偷偷打盹。 赵羿和范良开始行动。 赵羿的目标是郭芷嫣，所以他重点找关押郭芷嫣的地方。 两人找了一圈后，终于发现一个专门关押女人的房间。 不过里面太黑，看不清状况，赵羿不想打草惊蛇，就暂时放着。 然后和范良分头行动。 他们找到土匪的舍屋，在屋脚和门口铺上稻草，并且撒上硫磺粉。 古代不比后世，没有任何高科技设备。 但赵羿还是让范良准备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 比如硫磺。 必要的时候可以手动制作炸弹。 当然，也可以用来当引火的材料。 第173章 我!你姐夫! 都布置得差不多的时候，赵羿和范良会合，来到后门，把值守的人偷偷干掉，打开后门。 赵羿现在感觉有些高估这些土匪了。 这些人真的是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很多还一身酒气，打着呼噜。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之后，赵羿和范良如法炮制，把前门的人也干掉。 紧接着，赵羿点燃了烟花。 四队人，两队分守前门，两队分守后门。 一见到天空绽放的烟花后，纷纷提刀冲向了响马寨。 与此同时，在堂屋打坐的寨主，也注意到了外头的烟花。 他立刻站了起来，打开堂屋的门，走到了屋外。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么安静？ 这么耀眼的烟花，值守的人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疑惑间，他的目光猛地被不远处的几座舍屋所吸引。 因为每一座舍屋外都出现了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极为刺眼。 “来人啊！走水了！”寨主大吼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朝大门的方向望去，只见寨门是开着的。 门外，一群蒙着脸的人，正朝寨子里冲过来。 “有敌袭！”寨主发出了震天的警示。 可他的警示，根本没有得到多少反馈。 值守的人不用说了，全被赵羿和范良干掉了。 舍屋内，那些喝得酩酊大醉的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没有反应。 那些没醉的人，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舍屋外已经火光漫天。 “走水了！” “走水了！” 舍屋内乱作一团，有人在摇睡死的人，有人开始跳窗。 可跳出来的人很快就发现，一群蒙着脸的人，对他们挥动了无情的屠刀。 正如他们曾经打劫时，对别人落下的屠刀。 赵羿没有急着去救郭芷嫣，当务之急是剿灭这些土匪的有生力量。 他很快把目标锁定在了寨主身上。 寨主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扭头冲回自己的寝屋，想要拿自己的兵器。 可刚推开门，一把冰冷的大刀，洞穿了他的腹部。 看到持刀的人，寨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寨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郭芷嫣目光朝外面扫视了一圈，看到很多蒙面的人，在屠戮响马寨的人。 她很快做出了判断。 这寨子是被另一伙土匪给偷袭了！ 郭芷嫣知道这些土匪是什么德行。 落在他们手上的下场，简直生不如死。 逃走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很快，郭芷嫣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马厩里。 她一咬牙，冲出了寝屋，朝马厩急奔而去。 赵羿正诧异寨主怎么忽然倒下了。 正要上前查看，却见一个穿着劲装的女人冲出了屋子。 咦！这不是小姨子吗！ 赵羿愣了一下，挥手喊了一声：“郭芷嫣！” 可惜，整个寨子现在兵荒马乱，他发出的叫声，完全淹没在周围的嘈杂声中。 赵羿快速朝郭芷嫣追去。 还没追到，就看到郭芷嫣跳到一匹马上。 赵羿一下就意识到郭芷嫣想做什么。 “郭芷嫣！”赵羿用力地大喊了一声。 郭芷嫣回头看了一眼，赵羿挥了挥手。 “驾！” 却没想，郭芷嫣大喝一声，双腿用力地夹了一下马腹，骏马带着郭芷嫣冲出了马厩。 赵羿傻眼，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自己现在蒙着脸，她根本认不出来。 来不及多想，赵羿快速冲向马厩，就近找了一匹马，追了上去。 郭芷嫣十分顺利地冲出了响马寨，心中松了口气。 可骑了一会儿后，扭头发现，有人追了上来。 “该死！”郭芷嫣咒骂了一声，用力地夹了一下马腹，“驾！” “郭芷嫣！”赵羿一边追赶，一边大喊。 可惜，距离有些远，加上马蹄声的阻碍，郭芷嫣根本没听清。 三更半夜，郭芷嫣不识路，后面还追着一个人，她也是慌不择路，根本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跑。 两人追逐了快两刻钟，郭芷嫣发现后面的人居然还不放弃。 这土匪也太执着了！ 正想着，前面忽然出现断崖，郭芷嫣及时勒住缰绳，停住了马。 “完了，没路了！”看了眼悬崖底下，郭芷嫣神情凝重。 回头一看，那人越来越近。 郭芷嫣猛地一个激灵。 对方只有一个人，我怕什么？ 心念及此，郭芷嫣松了口气，跳下了马，脑海里忽然想起第一次和赵羿交手的一幕。 于是，她蹲下来，抓了一把沙子，然后起身，背手等待土匪到来。 赵羿来到郭芷嫣面前，翻身下马，走到了郭芷嫣面前。 正要开口，郭芷嫣手一挥，眼前尘土一扬，赵羿顿感眼睛不适，下意识闭上眼。 紧接着，肚子上传来结结实实的一脚。 赵羿倒飞两三米后，砸在了地上。 “住手！是我！”在郭芷嫣第二招还没落下之前，赵羿赶紧出声。 一听声音有些熟悉，郭芷嫣收住了拳头，蹙眉打量着赵羿，“你是谁？” 赵羿摘下面巾，指着自己，不满道：“我！你姐夫！” 姐夫两个字，让郭芷嫣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她一脸惊疑不定地盯着赵羿的脸。 赵羿捂着自己的肚子爬了起来，注意到郭芷嫣的目光，解释道：“我易容出来的！” 郭芷嫣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随即有些扭捏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一想到这么多人为郭芷嫣一个人奔走，赵羿就有些来气。 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了责备的口吻：“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在这里！” “你多大人了！一声不吭就跑出来！” “你清芍姐多担心！” “要不是我赶来救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下场？” 郭芷嫣刚从土匪手里逃出来，心里还惊魂未定，就遭到赵羿的一阵教训，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这股委屈很快化作一股怒意，直接朝赵羿发泄出来，“我用得着你来救吗！” “没有你，我自己也能逃出来！”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啪！”赵羿抬手给了郭芷嫣一巴掌，手指着郭芷嫣，瞋目道：“郭芷嫣，你有种再说一遍！” “看我不打死你！” 这么多人为她一个人奔波，她竟然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赵羿的火气完全迸发出来。 郭芷嫣没想到赵羿会打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捂着脸，颤抖着嘴唇，神情别提有多委屈。 “打！有种你打死我！”郭芷嫣把脸伸过去，一副跟赵羿死磕到底的架势。 第174章 你欺负我 “我……” 赵羿扬起手，要再抽下去。 郭芷嫣下意识闭上眼，嘴唇紧抿，睫毛微微颤动着。 看到郭芷嫣这副梨花带雨，却又倔强不屈的模样，赵羿扬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最后，他一咬牙，反手从身后搂住郭芷嫣的腰，将怒火全部落在郭芷嫣的屁股上。 “我让你没良心！” “我让你没良心！” …… 赵羿一边打，一边斥责。 “呜……呜……” 打着打着，他忽然听到郭芷嫣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旁边的马受到惊吓，撒腿就跑，赵羿担心郭芷嫣被撞到，把她搂到自己怀里。 马跑远了，赵羿才松开手，郭芷嫣蹲在了地上，脑袋埋在双腿间，大声哭泣。 哭泣是女人的杀手锏。 赵羿打了一顿屁股也出了气，此刻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行了，别哭了！”赵羿不耐烦地斥了一声，“我出来追你，响马寨那边什么状况还不知道，我们得赶紧回去看看。” 郭芷嫣的哭声慢慢停止，但她没有起身，而是带着哭腔说道：“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闻言，赵羿火气又有点上来，声音陡然高了几分：“郭芷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耍性子是吧！” 郭芷嫣猛地站了起来，泪眼花花，瘪着嘴怒瞪了赵羿一会儿后，转身就走。 赵羿闭上眼，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 随即，他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郭芷嫣的手腕。 “郭芷嫣，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有闹！”郭芷嫣猛地甩开赵羿的手，咬着嘴唇道：“你既然那么讨厌我，还带我回去干嘛？” “我……”赵羿一脸无语道：“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郭芷嫣抹了一把眼泪，撇过头道：“是你让我哪凉快哪待着去！” “我不想惹人厌，我回家还不行吗？” 赵羿仰头长叹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看向郭芷嫣，努力保持平和的口吻。 “郭芷嫣，我那不过是一时拌嘴的话，你何必当真！” “再说了，你这么大一个人，说走就走，你起码要说一声啊！” “你知不知道，你清芍姐担心你，一夜未眠。” “你知不知道，路松他们为了追回你，一天一夜没合眼，还有一个兄弟受了伤。” “你知不知道，今天城门一开，我就带着三十多个老兵马不停蹄赶来。” “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偷袭响马寨，就是为了救你。” “而你却说我多管闲事！” “你说说，你还有良心吗？” 郭芷嫣瞬间愣住了，她没想到山上被她误以为是另一伙土匪的人，是赵羿带来的。 如此说来，她能顺利逃出来，都是赵羿的帮忙。 郭芷嫣就像霜打的茄子，之前跟赵羿犟嘴的底气，瞬间溃散。 她咬着嘴唇，缓缓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带人来救我。” 见到郭芷嫣认错，赵羿的气一下也顺了。 “算了，不知者不罪。”赵羿语气温和了许多，“你现在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郭芷嫣的话让刚想转身的赵羿，身体一滞。 “你说什么？”赵羿皱起眉头。 郭芷嫣深吸一口气，迎着赵羿诧异的目光，说道：“你回头帮我谢谢那些救我的人。” “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我要回沐源州。” “我马不停蹄带人来救你，你现在跟我说不回去？”赵羿满脸困惑，摊手问道：“为什么？” 郭芷嫣看了赵羿一眼，转身背对着赵羿，低头摆弄着衣角，语气低沉道：“我哪还有脸回去。” 赵羿以为郭芷嫣是因为给大家带来这么大麻烦而自责，心中略感欣慰。 淡淡一笑后，赵羿安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回头跟大家道个歉，大家不会怪罪你的。” 郭芷嫣扭头，蹙眉看着赵羿。 发现赵羿的表情不像是在戏弄她，语气不悦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赵羿怔了怔，木然道：“那你说的是什么事？” 郭芷嫣看了赵羿几眼后，咬着嘴唇，吞吞吐吐道：“我……你……” 赵羿等得心急，伸长了脖子。 郭芷嫣实在说不出口，情急之下，她跺了跺脚，委屈道：“你欺负我！” “……”赵羿无语凝噎，他眨了眨眼，反问道：“我怎么欺负你了？” 话音落下，赵羿立刻想起刚刚打屁股的事情，瞬间恍然道：“你不会是说我打你屁股的事情吧？” 郭芷嫣没想到赵羿居然直接说出口。 脸皮薄的郭芷嫣羞得掩面蹲下，大声嗔怪道：“我被你欺负过了，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赵羿嘴角抽了抽，面色顿时尴尬起来。 这事放在后世根本不算事。 可放在古代，那的确有些严重。 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女生可是把清白看得很重。 郭芷嫣和卫思安相恋多年，连手都不让碰。 可见她的保守。 忽然间，那个重要部位被一个男人打了那么多下，难免接受不了。 赵羿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 刚刚不忍心打她的脸，结果情急之下，也没多想，就打在了屁股上。 现在麻烦来了。 “那个……”赵羿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试着开导道：“我刚刚也是无心的。” “这件事，你知我知，没有第三者知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 “就算是三娘也不会说。” “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赵羿自以为这个提议很完美。 可没想到，刚说完，郭芷嫣就猛地站了起来，胸口起伏剧烈，柳眉倒竖，双眼垂泪道：“赵羿，你什么意思？” “你是打算不认账吗？” “……”赵羿哑口无言。 我这不是为你声誉着想么！ 看到郭芷嫣泪如泉涌，赵羿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我没说不认账啊！” “我的意思是，事已至此，我们总得想个解决的办法吧。” “你所谓的办法，就是当作没发生过？”郭芷嫣带着嘲讽的口吻，反问道。 赵羿咽了口唾沫，苦着脸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若按常理，我肯定对你负责。” “可你根本看不上我。” “我也没办法呀！” “为了你的声誉着想，我们也只能当作没发生。” “你说是不是？” 第175章 我就喜欢欺负你 郭芷嫣忽然低下了头，把身体背过去。 她一边摆弄着衣角，一边低声问道：“你……你不是嫌我烦，讨厌我吗？” “你怎么可能会对我负责。” 赵羿一下就不乐意了，“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这段时间，都是你在挑我毛病！” “说我荒淫无度的人是你。” “说我朝三暮四的人也是你。” “说我不是好东西的人还是你。” “不是我不对你负责。” “而是我有自知之明，不想自讨没趣。” “那……”郭芷嫣沉吟了好一会儿后，声音软糯，“你的意思是……如果……如果我不嫌弃了，你就会对我负责是吗？” 此言一出，赵羿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这话什么意思？ 赵羿打量着郭芷嫣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心中细细揣摩她刚刚说的话。 某一刻，赵羿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嘴，一脸不可置信。 小姨子不会是对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赵羿差点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 赵羿终于明白这小妮子气什么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赵羿的思考，让郭芷嫣急不可耐，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赵羿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和狡黠，轻咳了一声，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缓缓开口。 “对你负责不是什么难事。” “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郭芷嫣猛地扭头，脱口而出。 似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转了回去，但还是用一点点余光偷偷观察着赵羿。 赵羿深吸一口气，忍着笑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毛病很多。” “但我还是有底线的。” “我从来不勉强别人！” 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后，赵羿继续道：“你讨厌我，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绝对不能把一个不喜欢我的人留在身边！” “我不能用一个更严重的错，来弥补我一时犯下的小错。” “你明白吗？” 听到这话，郭芷嫣差点就要跺脚，嘴里还小声抱怨着：“你这时候倒是装起正人君子了！” “你说什么？”赵羿假装没听清楚。 郭芷嫣嘴唇用力咬着，双手紧紧攥着，心脏扑通扑通，七上八下地乱跳。 此刻，郭芷嫣心里十分矛盾。 她心里喜欢赵羿，却因为不知赵羿喜不喜欢她，而不敢主动表白。 但赵羿打了她的屁股，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他对自己负责。 偏偏赵羿在这个时候讲起原则，让她心急如焚。 郭芷嫣清楚，眼下是她和赵羿能否在一起，最关键的时候。 她要是退缩了，这辈子恐怕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犹豫再三后，郭芷嫣心中下定了决心。 她偷偷瞥了赵羿一眼，红着脸说道：“其……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你。” 赵羿用力地抿住嘴，控制住笑意后，装傻道：“不是吧，我都感觉你恨不得要吃了我！” 郭芷嫣顿时着急上火，扭头辩解道：“我没有！你别乱说！” “行行行！”赵羿连忙附和道：“你不讨厌我，这是好事！” “不过……” “光不讨厌还不行。” “你要不喜欢我，我把你留在身边，那不是折磨你嘛！” “我再怎么坏，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微微停顿，赵羿又一脸为难道：“还有，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追求的人。” “你想要和一个喜欢的人，相守一辈子。” “而我身边那么多女人。” “还给不了你名分。” “我怎么好意思对你负责啊！” “你说是不是？” 说着，赵羿遗憾地摆了摆手，“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了！”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赵羿说到这份上，拒绝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郭芷嫣心中慌乱不已，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时，赵羿走了过来，轻声提醒道：“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响马寨吧。” “我不回去！”郭芷嫣咬着牙，把头撇。 赵羿抿了抿嘴，蹙眉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我回去？” 郭芷嫣索性豁出去，梗着脖子道：“你答应对我负责，我就跟你回去！” 赵羿一脸无奈道：“我不是跟你说了。” “你不喜欢我，我身边那么多女人，也没办法给你名分……” “我不在乎！”赵羿话没说完，郭芷嫣就带着哭腔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想跟你在一起！” 说完，郭芷嫣顿时觉得脸颊滚烫，咬着嘴唇低下头，不敢直视赵羿。 赵羿嘴角一扬，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他伸手，轻轻托起郭芷嫣的下巴。 郭芷嫣任由赵羿摆布，眼神痴迷地看着赵羿。 “我最后确认一下。”赵羿目光灼灼，“你介不介意我身边有别的女人？” 郭芷嫣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也给不了你名分，你在不在乎？” 郭芷嫣再次摇了摇头。 “你喜不喜欢我？” 郭芷嫣再也受不住赵羿那灼热的目光，缓缓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下一秒，赵羿的双唇毫不犹豫地落在了郭芷嫣的樱唇上。 双唇接触的一刹那，郭芷嫣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很快被一双大手拥进温暖的怀抱里。 她因为紧张，双手紧紧攥住了赵羿的衣服。 保守的她，只是维持着略微上扬的姿势，用力地闭着眼睛，任由赵羿采摘，而没有任何主动的回应。 当牙关被攻破的时候，郭芷嫣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可此时，她的情绪已经被激发出来，开始笨拙地回应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羿缩回了脑袋，舔了舔嘴唇，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郭芷嫣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赵羿那得逞的笑容，脸颊再次滚烫起来，下意识地扭头避开赵羿的眼神。 “看着我！”赵羿霸道地发出命令。 郭芷嫣抿着嘴，慢慢扭过头，最后对上赵羿的目光。 “啪！” “啊！” 屁股上冷不丁被赵羿打了一巴掌，把郭芷嫣吓了一大跳。 郭芷嫣嗔怒地看着赵羿。 却见赵羿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说道：“早知道打屁股能够降服你，我就不该等到今天才出手！” 郭芷嫣扬起小拳头，捶了几下赵羿的胸口，低下头，娇羞道：“你欺负我！” 赵羿落在郭芷嫣屁股上的手，用力一抓，略显狰狞道：“我就喜欢欺负你！” 第176章 好好活着 说来也怪。 赵羿对别的女人没有这心思，却偏偏喜欢逗弄郭芷嫣。 每次看到郭芷嫣被逗气的表情，心里就觉得很有意思。 现在想来，不同的人，喜欢的方式也都不一样吧。 “讨厌！”郭芷嫣感受那大手肆意的揉捏，整个人都快软了，她把头埋在赵羿的胸口，羞答答地抗议了一声。 赵羿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把郭芷嫣的脸捧起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左脸。 “脸还疼吗？” 赵羿刚刚打的那一下，虽然没用全力，但也是发了狠的。 郭芷嫣抿着嘴，摇了摇头。 看到郭芷嫣这副乖巧顺从的模样，赵羿心生爱怜，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随即，笑嘻嘻地看着郭芷嫣，问道：“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郭芷嫣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回忆道：“应该是你对清芍姐吐露真情的那一夜。” “我本以为你只是把清芍姐当作玩物。” “没想到，你对清芍姐用情至深。” “我忽然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后来，卫思安因为赌博，把我送给他的玉佩拿去变卖，我心生绝望之时，你却主动出面帮我把玉佩赢回来。” “那时，我心里就在想，这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哦……”赵羿点了点头，随即调笑道：“怪不得我让你叫我姐夫，你百般不愿。” “原来，你是想叫我相公啊！” 闻言，郭芷嫣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羞得赶紧捂住脸，埋在赵羿胸口，跺着脚，嘴里还抗议着：“讨厌！你取笑我！” “哈哈哈哈……”赵羿一阵得意，故意要求道：“叫声相公来听听！” “我不要！”郭芷嫣恨不得把整颗头都埋进赵羿胸口里，实在是太羞人了。 “真不要？” “不要！” “你不叫，那我叫了！”赵羿低头，附在郭芷嫣耳边，轻唤道：“娘子！” 这一声娘子把郭芷嫣叫得全身酥软，心花怒放。 情动之下，郭芷嫣声如蚊蝇地回了一声：“相公！” “我没听清楚，你再叫一遍！”赵羿笑着把脑袋凑到郭芷嫣脸旁。 郭芷嫣知道赵羿故意逗弄自己，气呼呼地跺了一下脚。 不过，等了一会儿，还是再次叫了一声：“相公！” 赵羿心中一乐，抱起郭芷嫣，转了好几圈。 放下后，赵羿目光温柔地看着郭芷嫣，“要不要跟我回去？” 郭芷嫣咬着嘴唇，害羞地点了点头。 “走吧！”赵羿拉住郭芷嫣的手，朝仅剩的那匹马走去。 “你坐后面吧！”看了看有些狭小的座位，赵羿想象了一下，做出决定。 “为什么？”郭芷嫣茫然地看着赵羿。 赵羿嘴角露出只有男人才明白的贼笑，“你坐前面，这一路颠簸，我怕你会硌得慌！” 说完，不等郭芷嫣反应，赵羿翻身上马，然后伸手把郭芷嫣拉到身后。 郭芷嫣抱着赵羿，沉浸在幸福中，也没再多想。 “驾！”赵羿大喝一声，一夹马腹，骏马开始疾驰。 两刻钟后，他们再次回到响马寨。 此时的响马寨，火光冲天，不过里面已经听不到呼喊声。 赵羿下马后，路松几人围了过来。 “王爷，响马寨的土匪已经被我们全部解决！” 赵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虽然他们才三十多人，可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 再加上赵羿和范良已经提前扫清了守夜的土匪，剩下的人也被火焰堵在舍屋里。 能逃出来的，也不足为惧了。 “我们的伤亡如何？”赵羿正色问道。 路松回道：“我们这边无人伤亡，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 “好！”赵羿目光扫过众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今夜我们的目标是救人，但不瞒你们说，偷袭响马寨，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个考验！” “你们的表现没有让我失望！” 闻言，众人脸上都露出自豪的神情。 路勇一脸振奋道：“王爷您放心，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只要王爷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赵羿点了点头，随即表情认真道：“你们记得，如果打不过，那就跑，没什么好丢脸的。” “如果因为逞英雄而丢了性命，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管任何情况下，自己的性命都是最宝贵的！” “我不会，也不希望你们为我丢了性命！” “做我赵羿的人，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好好活着！” “听明白了没有？” 话音落下，周围人面面相觑，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在他们的观念中，他们这些位卑命贱的人，能够遇到明主是他们的幸运。 若能为明主战死，那便是他们的荣耀。 可眼前这位擎王却说，他们的性命是最宝贵的，擎王甚至要求他们不要为他丢了性命。 他们从来没遇到过，把他们的命看得这么重的主子。 一时间，他们分不清这是拉拢人心的话术，还是擎王真心实意的想法。 看到这些人面露迟疑，赵羿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很多忠义之士都很轴，脑海里想着为明主而死，就很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 赵羿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 一来，他觉得生命是自己的，不应该轻易为别人而死。 二来，他宁愿保住有生力量，也不想看到有人为了所谓的忠诚名节而冲动赴死。 但这些超越这个时代的观念，想要落地，道阻且长啊！ 正想着，路松站了出来，环视一周后，动情道：“各位，王爷和别的人不一样。” “自从我跟了王爷，他从来不把我当作一个为他卖命的人，呼来喝去。” 微微一顿，路松一咬牙，“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我觉得他是把我当兄弟对待！” “我相信，他之所以让我们好好活着，是因为他真心把我们当自己人！” “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状况！” 路松看向赵羿，拱手道：“我一定谨遵王爷嘱咐，好好活着！” 话落，众人脸上渐渐有了恍然之色，嘴角也露出欣喜的笑容。 下一秒，众人交换过眼神后，齐齐向赵羿拱手：“我等谨遵王爷嘱咐，必定好好活着！” 赵羿知道，他们还没领会自己的意思，仅仅是因为感激而遵从自己的嘱咐。 但不管怎么说，先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想法很重要。 第177章 不要节外生枝 赵羿朝众人点了点头。 随即，话锋一转，吩咐道：“大家在寨子里找一找，看看他们把值钱的东西藏在哪里。” “是！” 众人分散开，四下寻找。 “王爷，那些抢来的姑娘怎么办？”路松在一旁请示道。 赵羿略微思忖后，回道：“明日一早，多给她们点盘缠，把她们送到官道上即可。” 这些被抓来的姑娘，必定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赵羿把寨子灭了，也算替她们报仇。 至于她们接下来的命运，看她们各自的造化了。 等了许久后，终于有人发现响马寨的藏宝库。 响马寨有个大的议事堂，议事堂后面有一个隔间，隔间地面有一扇上了锁的门。 路勇他们直接拿斧头把门锁都砸了，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个藏宝库。 响马寨这些土匪，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这了。 赵羿来到藏宝库，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后，便忍不住发出感慨。 “响马寨这些年攒了不少家当啊！”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应有尽有。 毕竟是打劫来的，来者不拒。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郭芷嫣好奇地望向赵羿。 赵羿斟酌许久，没有回应郭芷嫣，而是看向路松，问道：“你这两天探查双驼峰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比较隐蔽的山洞？” 闻言知意，路松蹙眉思考了一下后，眼睛一亮，“有！” “距双驼峰七八里的一个林子里，有个山洞，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好！”赵羿点了点头，立刻下令道：“让兄弟们，把这里的东西都转移到那个山洞里。” 众人从藏宝库里一箱箱往外接力。 赵羿和几个人在外面把马车准备好，让他们把箱子装车。 费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把藏宝库里值钱的东西，都装在了马车上。 至于那些不怎么值钱的，他们也懒得搬了。 赵羿让人留下一箱银子，给那些抓来的姑娘当作盘缠。 跟路松交代了几句后，路松带着二十多人，赶着十几辆马车离开了响马寨。 赵羿和郭芷嫣回到寨主的寝屋休息。 郭芷嫣将烧好的热水，倒在茶壶里，然后发出疑问：“你为什么把这些宝藏藏起来？”。 赵羿轻笑一声，反问道：“我不把这些宝藏藏起来，难道我还直接带回京城啊？” “不可以吗？”郭芷嫣秀眉微蹙，露出呆萌的表情。 赵羿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傻瓜，这次我们可是偷偷溜出来的。” “回去的时候，突然带着这么多宝藏，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赵羿亲昵的举动，让郭芷嫣羞涩不已，担心被人发现，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 然后，小声提醒了一句：“让人看见了不好！” “怕什么！”赵羿洒然一笑，“他们早晚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一句“你是我的女人”让郭芷嫣像是吃了蜂蜜一般，心里甜滋滋的，唇角也忍不住上翘了起来。 为了掩饰心中的欣喜，郭芷嫣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批宝藏？” 赵羿眸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说道：“朝廷打算剿匪，这段时间外面肯定不安定。” “这些宝藏现在不能动。” “必须等局势稳定后，再做打算。” 郭芷嫣捂着嘴，莞尔一笑，“你这趟可算赚大了！” “嘿嘿嘿嘿……”赵羿露出得意的贼笑，冲郭芷嫣挑眉道：“你说得没错！” “这趟的确收获颇多。” “不但收获了一群忠诚的手下，还白捡了这么多宝藏。” 说着，赵羿伸手拉住了郭芷嫣的手，“最重要的是，抱得了美人归！” 郭芷嫣哪经历过这种攻势，立刻害羞地低下了头。 每次把郭芷嫣逗得羞羞答答的模样，赵羿特别有成就感。 两人卿卿我我了一会儿。 昨夜因为害怕，一宿未眠，现在困得不行，郭芷嫣趴在桌上睡着了。 赵羿就在一旁守着。 天快亮的时候，响马寨那些房子烧得差不多了，路松也带着人回来了。 赵羿让人把那些抓来的姑娘都放出来。 每人分了一百两银子。 然后，让路松和路勇他们，把她们护送到官道上，再分批回到京城。 赵羿则等郭芷嫣醒来，带着她和范良同行。 没了救人的紧迫感，三人的速度不紧不慢。 走着走着，骑在最前面的范良忽然抬手，示意赵羿停下。 赵羿停在范良身边，顺着范良的手指望向前方。 只见前面，有烟雾升起。 因为树木遮挡的关系，看不清烟雾周围是什么情况。 此处荒郊野外，几座山头都有土匪。 一般人不可能来这里。 有可能是土匪！ 赵羿想了想，示意范良和郭芷嫣下马，三人步行前去探查。 三人悄悄接近烟雾产生的地方，俯身藏在草丛里，朝烟雾产生的地方望去。 只见七个穿着深色劲装的男人，正围着一堆篝火，在吃干粮。 每个人的身边都放着刀剑，引起了赵羿的关注。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打扮和行为举止，不像土匪。 更像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 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正想着，赵羿的右手被人戳了几下。 扭头一看，范良蹙眉指向那群人，随即比划了几下。 赵羿瞳孔微缩，猛地朝那群人中一个穿墨绿色劲装的男人看去。 范良刚刚跟他说，那个穿绿色劲装的男人，就是之前礼部右侍郎徐怀沛府上的高手。 范良曾经入徐府刺杀徐怀沛，与那个男人交过手，还被他打伤过。 没想到，徐怀沛入狱后，这个男人居然没有被问罪，还出现在这里！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历？ 就在这时，那群人里有人突然站了起来，朝赵羿这边走了过来。 赵羿示意范良和郭芷嫣不要轻举妄动。 那人走到树丛边，开始解腰带。 看这状况，是要解手。 赵羿抬手捂住郭芷嫣的眼睛。 很快，前面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 待那人离开后，赵羿松开了手。 范良用手势询问：王爷，我们怎么办？ 赵羿也用手势回应：他们人多，我们不要节外生枝，走！ 三人悄悄退后，拉开一段距离后，牵着马离开。 确定不会引起那些人注意后，他们才策马疾驰。 第178章 你戏弄我 三人上了官道后，走走停停，临近晌午的时候，回到了玄阳门。 远远的，赵羿就看到三娘和路松等在城门内准备接应。 就在三人进城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三人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七个男人。 赵羿示意范良和郭芷嫣靠边，让他们先行。 等那七个人经过后，赵羿对着范良吩咐道：“你待会儿跟着他，看他在哪里落脚。” 范良眸光一敛，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进城后，范良去跟踪那七人，三娘迎了上来，和郭芷嫣小叙了一下，便看向赵羿。 “王爷，兵部来人，请您过去。” “您的马车在那边巷子里，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三娘已经从路松的口中得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确定赵羿和郭芷嫣都平安无事，三娘也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和冷静。 “还是你想得周到！”赵羿给了三娘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扭头看向郭芷嫣，“你跟三娘回去，我去完兵部就回宵月楼。” “嗯！”郭芷嫣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三娘的眼神在赵羿和郭芷嫣脸上来回游移。 目送赵羿和路松离开后，三娘这才勾住郭芷嫣的手，一边朝她们的马车走去，一脸玩味地问道：“芷嫣，这趟回来，我发现你变得不一样了。” 郭芷嫣身体一僵，眼神慌张地闪烁了几下，干笑道：“我……我哪有什么不一样啊？” 面对三娘，郭芷嫣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赵羿是三娘的男人。 虽然三娘之前也极力撮合两人，可当时郭芷嫣是拒绝的。 现在却偷偷摸摸成了赵羿的女人，两人还有过肌肤之亲，想想都觉得十分难为情。 赵羿不在，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三娘说。 想到这，心里一下就忐忑了起来。 两个女人进了马车后，三娘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拉着郭芷嫣的手，说道：“芷嫣，这次都是王爷的错，他不该说那么过分的话。” “我想了想，你们两个要是经常见面，早晚还会起冲突。” “我在宵月楼附近有座宅子，以后你就住在那宅子，少跟王爷见面。” “这样，你们就不会再起冲突了。” 闻言，郭芷嫣神情一僵，眼里很快涌现惊慌之色，着急之下，语气急促道：“清芍姐，这次不是王爷的错。” “是……是我太任性了。”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和王爷起冲突了。” “能不能不要让我搬出宵月楼啊？” 三娘憋住笑意，故意蹙眉道：“那怎么行呢！” “你一直看不上王爷，动不动就要挑他的错。” “拌嘴事小，可万一王爷没了分寸，说得重了，难免又伤到你。” “我可不想看到你再次不告而别！” 郭芷嫣咬着樱唇，低下了头，声音弱弱道：“我……我没有看不上王爷。” “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挑他的错了。” “啊？”三娘故作惊讶道：“你之前不是说他荒淫无度，朝三暮四吗？” “我记得你说过，最讨厌这种男人。” “怎么，这才过了几天，你就改变看法了？” “我……”郭芷嫣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里是又急又羞。 情急之下，她掩面低头，羞愧道：“清芍姐，我对不起你！” 三娘抬手轻抚郭芷嫣的手臂，嘴角含笑道：“芷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郭芷嫣不敢面对三娘，捂着脸，带着哭腔道：“清芍姐，我……我跟王爷在一起了。” “我对不起你！” 说完后，郭芷嫣的头低得更低。 “咯咯咯……”三娘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原本心情还七上八下的郭芷嫣，一听到笑声，整个人愣住了。 她偷偷扭头，看向三娘。 发现三娘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面露讶然之色。 渐渐地，郭芷嫣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直起身子，秀眉倒竖，指着三娘，气呼呼道：“清芍姐，你……你戏弄我！” “讨厌！” “讨厌！” 说着，郭芷嫣伸手去捏三娘身上的肉，报复三娘的戏弄。 “好啦，好啦，别捏了！”三娘挥手求饶。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后，都停了下来。 三娘抬手戳了一下郭芷嫣的额头，佯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趁着姐姐不在，挖了姐姐的墙角，你还敢跟我生气！” 此言一出，郭芷嫣瞬间蔫了下去，她伸手握住三娘的手，晃了晃，瘪嘴道：“清芍姐，我错了！” “是我对不起你！” 三娘假装生气，哼了一声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老老实实把你跟王爷怎么在一起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否则，我不会同意你跟王爷在一起。” “哦……”郭芷嫣顺从地回了一句，然后开始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三娘听完后，露出了戏谑的眼神，拿出风月场的泼辣功力，调侃道：“让你乖乖跟了王爷，你不答应。” “非得让王爷打你屁股，你才点头！” “你还真是个贱皮子！” “清芍姐！你取笑我！”郭芷嫣被说得面红耳赤，直接趴在了三娘的怀里。 三娘宠溺地抚摸着郭芷嫣的后背，欣慰一笑：“你呀！就是会折腾！” …… 另一边。 赵羿在马车里换回真容后，来到了兵部衙门。 这地方之前和北翼使团议和的时候，他经常来，已经是熟门熟路。 来到议事厅，众人已经开始议事。 赵羿歉意一笑，朝众人拱手道：“不好意思，来迟了。” “八弟。”四皇子立刻端出兄长的架势，沉着脸教训道：“你身为皇子，切不可沉迷于美色。” “父皇把剿匪的任务交给我们，你应该多上上心。” “不能让父皇失望啊！” 四皇子这话，无异于把赵羿说成一个因美色而耽误正事的酒色之徒。 在场的人，大多数是武官和武将。 很多人只是听闻过赵羿的风评，如今因为四皇子的话，看向赵羿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屑和鄙夷。 赵羿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他朝四皇子拱了拱手，客套了一句：“多谢四皇兄提醒。” 场面有些微妙，裴天麟见状，出声道：“擎王既然来了，那就赶紧坐下。” “我们继续讨论围剿的事情吧。” 第179章 剿匪议事 赵羿感受到了裴天麟的照顾，微微点头以表谢意。 然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本就不打算参与剿匪的赵羿，全程只是听着，一言不发。 让赵羿奇怪的是，裴天麟作为总帅，也是很少发言。 五皇子坐在赵羿身边，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极少出声。 最活跃的人当属四皇子。 众多皇子中，四皇子以能征善战闻名。 可能最近传出皇帝准备立储，在考察众位皇子，所以四皇子急于在这次剿匪中展现实力。 一番讨论下来，泽林省都指挥同知江伯良和峡东省都指挥同知萧卓，作为此次两省带兵的统帅，都赞成四皇子多点进攻的策略。 再加上兵部尚书周明毅的一票，四皇子这边一共有了四票。 赵羿和五皇子没什么立场。 裴天麟稳扎稳打的意见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若是以往，裴天麟作为总帅，绝对会力排众议，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可如今，裴天麟已经知晓陛下让他负责剿匪的真正用意，那他也没什么好坚持的。 多点进攻的策略定下后，众人开始讨论由谁领兵。 这次总共征调了三万官兵来剿匪。 经过商议，决定把这三万官兵分成六支队伍，从六个不同的点进行剿匪！ 在众人发表意见前，周明毅宣布了一件事：“陛下之前交代过我，这次剿匪，三位王爷都要独当一面。” 说着，周明毅指着桌上的作战图，目光扫过三位皇子：“三位王爷，可选择一处土匪作为此次剿匪历练的任务。” 四皇子再次站了出来，表现出兄长的器量：“两位皇弟，你们先选吧。” 赵羿扭头和五皇子对视了一眼，五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八弟，你最小，你先吧。” 赵羿没想到还有这优先权。 “那臣弟就不客气了。”赵羿笑着朝两位皇子拱了拱手。 随即，赵羿看向作战图，假装寻找目标。 经过几次选完又反悔的过程，赵羿最终把手指向双驼峰：“就这个响马寨了！” 赵羿可不想把自己努力成果让给别人。 赵羿选完，轮到五皇子。 五皇子选了泽林省方向，葫芦山的一个土匪寨子，叫青狼寨。 最后轮到四皇子。 让赵羿没想到的是，四皇子选了三个土匪寨子。 其中一个正是巨峰山独龙寨。 赵羿记得梅榕提醒过自己，这寨子里准备了大量弓箭，里面的人不同寻常。 四皇子选到这个独龙寨是巧合还是故意？ 赵羿暂时找不到这个问题的任何线索。 那就只能坐等结果产生。 三位皇子带领三支队伍，剩下的三支队伍也很快分配完成。 剿匪部队明日点兵开拔。 裴天麟和周明毅坐镇兵部。 泽林省都指挥同知江伯良统领泽林省方向的三支队伍。 峡东省都指挥同知萧卓统领峡东省方向的三支队伍。 事情敲定后，很快散会。 四皇子忙着和那些武官交流。 赵羿和五皇子一起离开。 “八弟，你为何选择响马寨？”五皇子好奇问了一句，又补充道：“响马寨的实力，在这些土匪里面算是数得上号的。” 赵羿还真没想到响马寨居然还数得上号。 他可是一兵一卒都没损失，就把响马寨给灭了。 “呃……”赵羿沉吟了一下，讪笑道：“我就是图它近。” “早点剿灭，可以早点回来。” 说着，赵羿凑近，压低声音道：“不瞒五皇兄，其实我对剿匪压根没兴趣。” “呵呵……”五皇子笑了笑，也低声回道：“其实为兄也不想去剿匪。” 赵羿假装惊讶，随即和五皇子相视大笑。 “五皇兄告辞！” “八弟慢走！” 出了兵部衙门，赵羿耐着性子和五皇子寒暄后，上了马车。 “去宵月楼！” “好嘞！”路松应了一声，朝宵月楼驾去。 回到宵月楼的时候，已经是饭点。 赵羿一进门，就被三娘领到小楼里。 进入小楼，饭桌上已经备好酒菜，郭芷嫣正襟危坐。 三娘把赵羿领到郭芷嫣身边坐下，她自己则坐到对面。 “王爷。”三娘看着赵羿，笑吟吟道：“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啊？” 赵羿扭头看向郭芷嫣，郭芷嫣已经换了一身女装，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显然是已经洗过澡了。 此刻，她低着头，双手摆弄着衣裙，一副羞羞答答的扭捏样。 赵羿轻笑一声，看向三娘，大大方方道：“你应该已经知道。” “不过，我还是要亲口给你一个交代。” 略微顿了顿，赵羿颔首道：“我已经收了芷嫣当我的女人。” “哼！”三娘略带嘲讽地哼了一声后，调笑道：“你们两个真够可以的！” “我要撮合你们，你们都不同意。” “非得背着我，偷偷摸摸勾搭在一起！” “怎么？偷偷摸摸在一起的滋味那么好啊？” 郭芷嫣羞得快把脑袋埋进了桌子底下。 赵羿倒是丝毫不在意，反而大笑了起来，“你还别说，昨天晚上还挺刺激的！” “那顿屁股打得我到现在还意犹未尽呢！” 说着，赵羿故意张开手，脸上露出回味的笑容。 郭芷嫣一听，霍然抬头，伸手捶打着赵羿，羞怒道：“不许说！不许说！” “再说我不理你了！” 赵羿十分享受把郭芷嫣逗气的表情，心里一乐，抬手把郭芷嫣直接楼进怀里。 三娘白了赵羿一眼，叹息一声，对郭芷嫣说道：“我的傻妹妹！他就是故意在逗你！” “你越生气，他越开心！” “你还傻乎乎地跟他急！” “你呀！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郭芷嫣躲在赵羿怀里不敢抬头，只能偷偷捏赵羿腰间的肉，作为回应。 “喔……”赵羿吃痛，出声威胁道：“别捏了，再捏我可要打你屁股咯！” 三娘站了起来，假装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叹息道：“自古新人胜旧人！” “王爷有了新欢，就把我给忘了！” “还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 “我真是命苦啊！” 说着，还哭了几声。 赵羿满脸黑线，随即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本王让你知道，我有没有忘了旧人！” 三娘笑着给了赵羿一个暧昧的眼神，“我还是算了吧！” “我就不打扰你调戏芷嫣妹妹了！” 说完，三娘走出了房间，离开的时候还把门给带上。 房间只剩赵羿和郭芷嫣。 第180章 充满仪式感的第一次 “三娘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赵羿拍了拍郭芷嫣的后背。 郭芷嫣慢慢从赵羿怀里缩了回来，嗔怪地瞪了赵羿一眼，嘟嘴道：“你跟清芍姐合起伙来欺负我！” “呵呵……”赵羿粲然一笑，抬手刮了一下郭芷嫣的秀鼻，“谁让你口是心非。” “你要早点听三娘的话跟了我，也不会有这么多曲折了。” “我一个女孩子家，你让我怎么开口。”郭芷嫣轻声抱怨了一句。 “不管经过如何，我们总算是在一起了。”赵羿端起酒杯，调笑道：“来杯交杯酒如何？” 郭芷嫣心头一甜，嘴角压不住地上翘，轻轻嗯了一声，端起了酒杯。 两人手臂交缠，喝下了交杯酒。 “娘子。”赵羿看着郭芷嫣。 郭芷嫣目光羞涩地躲闪了一下，随即轻轻地唤了一声：“相公！” “哈哈哈哈……”赵羿春风得意。 和郭芷嫣甜甜蜜蜜地吃完了这顿饭。 饱暖思淫欲，赵羿带着一丝醉意，看向郭芷嫣，目光灼热：“娘子，相公连夜奔波，风尘仆仆，娘子可愿意为相公沐浴更衣？” 此言一出，郭芷嫣俏脸瞬间红得跟苹果一样，心脏也开始狂跳。 虽然她未经人事，但中午吃饭前，三娘已经跟她暗示过。 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还是紧张得快窒息了。 不过，躁动的爱意胜过了窒息的紧张，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赵羿清楚郭芷嫣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骨子里是很保守的。 所以，他决定给郭芷嫣一个充满仪式感的第一次。 沐浴的时候，赵羿十分克制自己。 郭芷嫣像个小媳妇一样，帮赵羿清洗身体。 从来没见过成年男人的身体，郭芷嫣全程躲闪，又害羞又紧张。 洗净擦干后，赵羿抱起郭芷嫣，朝三娘的床上走去。 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郭芷嫣，赵羿十分温柔。 不过，习武之人的身体，展现出了耐久的天赋。 赵羿和郭芷嫣鏖战了一个时辰，才鸣金收兵。 休息到太阳落下，赵羿睁开了眼睛。 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的温香软玉，赵羿轻轻拍了拍郭芷嫣的后背，“该起来了！” 郭芷嫣轻声呢喃了一声，却是抱得更紧了。 赵羿扬手拍了一下臀肉，笑道：“快起来，不然待会儿被你清芍姐看到，又要取笑你了？” 郭芷嫣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窗外：“现在什么时候了？” “都日落了！” “这么晚了！” 话落，房间外传来脚步声。 “还没起来呀！” 三娘人未到声先至。 郭芷嫣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把被子一拉，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房门被推开，三娘走了进来。 看到被子鼓起的模样，三娘忍不住掩嘴窃笑。 随即她走到床边，和赵羿交换了一个眼神，轻咳一声，故意说道：“哎呀呀，这是哪个贱蹄子钻进了王爷的被窝，就舍不得出来了！” “这一折腾就是一下午！” “这可真真是荒淫无度啊！” 三娘把混迹风月场十多年的调侃功力全都拿出来了，把躲在被子里的郭芷嫣给臊得不敢出来见人。 “清芍姐，我错了，你别取笑我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郭芷嫣求饶的声音从被窝里发出来。 闻言，赵羿和三娘都捂着嘴，窃笑不已。 郭芷嫣看不到这一幕，若是看到，肯定不依不饶。 笑得差不多了，三娘做了个深呼吸，才道：“行了，我不说你了，你赶紧起来吧！” “你……你先出去，好不好？”郭芷嫣语气十分卑微。 “都已经是女人了，害什么羞啊！” “清芍姐，算我求你了，你先出去吧。” “行行行！我现在就走！” 三娘出去后，郭芷嫣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双做贼心虚的眼睛。 确认三娘不在后，她一下掀开了被子，对着赵羿就是一顿狂捏。 “都怪你！都怪你！非要折腾这么久！” 赵羿一把按住郭芷嫣，对着屁股就是一顿输出，“反了你，相公把你喂饱，你居然还怪我折腾这么久！” “你这叫过河拆桥，该打！” 两人闹了一会儿后，终于起床了。 郭芷嫣拿了一把剪刀，把床上留有花朵痕迹的位置，剪了下来，小心地收藏起来。 “还疼吗？”赵羿牵着郭芷嫣的手，朝楼下走去，随口问了一句。 郭芷嫣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在这点上，练过武的女人，的确有优势。 晚上吃饭的时候，郭芷嫣免不了被三娘调侃。 看到这有趣又和谐的一幕，赵羿不自觉地流露出笑容。 这才是躺平的美好生活！ 正感慨间，范良出现在了门外。 赵羿起身走了出去，跟着范良去了他的住处。 范良连比划，带书写，把他发现的一切都汇报给了赵羿。 早上，范良跟着那群人，来到了一家镖局。 镖局叫威远镖局。 那些人悄悄从后门进入，范良一直躲在远处，等了许久后，那些人再次从后门出来。 范良看到那个穿绿色劲装的高手对一个中年男人毕恭毕敬。 两人说了一些话，因为位置问题，范良没有读得很清楚。 隐约读到几个关键词：公子，火药，寿宴，段超。 说到这，赵羿皱起了眉头。 火药和寿宴，这两个词联系起来，让赵羿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至于公子和段超，从称呼上来看，公子应该是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 段超则是那个绿色劲装男人的名字。 “后来呢？”想清楚这些后，赵羿示意范良继续说下去。 之后，叫段超的高手独自离开，范良一直尾随他去了一间宅子。 进去后，段超一直到黄昏的时候才出门。 让赵羿想不到的是，段超竟然去了吟雪阁。 范良因为聋哑的特征，进入吟雪阁这种热闹的地方，反而会引起别人注意，于是便回来跟赵羿禀报了。 “他去了吟雪阁……”赵羿眯起眼睛，暗自琢磨。 不过，因为手上的信息实在太少，他分析不出什么来。 “你不用再跟踪段超了。”赵羿抬手拍了拍范良的肩膀，“跟久了，难免会暴露，我不希望你暴露。” “至于那个段超，等我剿匪回来，再做打算。” 第181章 四皇子被土匪抓了 翌日。 天还没亮，赵羿就穿上了一身甲胄，来到了校场。 誓师点兵过后，众将领兵分东南两路出征，拉开了这次剿匪的序幕。 事实上，因为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从泽林省和峡东省征调的部队，并没有来到京城，而是待在半路待命。 京城这边，是把大部分将领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商议出策略，安排领兵的将领。 今天主要是带着亲兵和一些辎重补给，去跟大部队会合。 赵羿这次带了一百府兵跟随。 其实，响马寨的土匪已经被他灭了。 他这次的任务就是走个过场，他并不想这么劳师动众。 可他是王爷，出门执行这种公务，必须这么多人保护。 这次剿匪，是一次短途征讨，带来的辎重补给不是很多，所以速度比平常稍微快了点。 快到黄昏的时候，京城这些将领和大部队会合了。 夜色已晚，峡东省都指挥同知萧卓下令就地扎营。 晚餐过后，萧卓把所有将领叫到他的营帐，传达上令。 确认每个将领的任务后，第一天的行程也结束了。 赵羿从营帐中出来的时候，四皇子跟了出来。 他拍了拍赵羿的肩膀，眯着眼睛，试探道：“八弟，若你没有把握的话，可以驻守在双驼峰下。” “待为兄拿下独龙寨，便赶来帮你剿匪，你觉得如何？” 赵羿能够感受到，四皇子对于这次剿匪有多么重视。 可独龙寨这一关，四皇子还没过，赵羿不清楚，四皇子提出这个意见，是何用意。 本着以静制动的原则，赵羿决定来个顺水推舟。 赵羿假装思考了一下，回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道：“也好，本来我也没什么把握，既然四皇兄愿意帮忙，那臣弟就不客气了。” 四皇子眼里闪过一抹意外，随即露出兴奋的神情：“那就一言为定！” 目送赵羿离开后，四皇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早已等候多时的谋士郭晋，立刻迎了上来。 “我跟赵羿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四皇子坐下后，直接说道。 郭晋面露思忖，随即疑惑道：“这事说不通啊！” “就算他不会领兵打仗，不还有手下的将领可以使唤么。” “再加上手上的五千官兵，剿匪可是唾手可得的功劳。” “他居然不要，就这么送给王爷。” “这也太奇怪了！” “呵！”四皇子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你想多了！” “赵羿从来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身边又没什么人提点。” “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不知所措。” “或许，他怕搞砸了剿匪。” “所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郭晋不置可否，可想来想去又想不通赵羿这么做的原因，最终只能换作一声叹息。 次日。 三路队伍朝着各自的目标进发。 赵羿带着他的人马，朝双驼峰的方向行进。 分派到赵羿手上的将领，是一个叫陈文坚的将军。 他似乎对剿匪跃跃欲试，见行军速度有点慢，便来到赵羿身边，开口询问。 “王爷，我们要不要加快点速度？” 赵羿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跟我四皇兄约好了，等他剿灭了独龙寨，会来帮我们剿灭响马寨的。” 此言一出，陈文坚神色一僵，随即凝眉说道：“王爷，剿匪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可是有五千精兵，对付一窝土匪，绰绰有余。” 顿了顿，陈文坚小心翼翼提醒道：“这可是唾手可得的功劳，王爷难道要拱手让人吗？” 看来想争功劳的可不只有四皇子。 赵羿瞥了陈文坚一眼，淡淡一笑，“到了双驼峰再说吧。” 陈文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队伍走得很慢，下午快日落的时候才到了双驼峰附近。 赵羿大手一挥，让队伍就近安营扎寨。 陈文坚再次找上赵羿，出声试探道：“王爷，我们接下来如何打算？” 赵羿皱起眉头，想了想，回道：“我们就地休息，看看我四皇兄那边什么状况，到时候再做决定。” 闻言，陈文坚眼珠子转了转，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朝赵羿拱手道：“王爷，您若给我两千精兵，我保证今夜就将那响马寨拿下！” 赵羿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陈文坚的肩膀，“陈将军，别着急！” “等我四皇兄那边的探子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行了！就这样吧！” 赵羿不给陈文坚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王爷，您为何不让陈将军带兵攻打响马寨？”路松跟着赵羿进入营帐，小声询问。 赵羿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将独龙寨可能有问题的消息透露给了路松。 路松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一个土匪寨子里竟然暗藏着不同寻常的人。 “王爷，您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路松给赵羿递了一个求寻的眼神。 赵羿抿了抿嘴，摇头道：“可能性有很多！” “我觉得这次的剿匪恐怕没那么简单。” “好像是个阴谋。” “只是这个阴谋是针对谁而设计，我现在还看不出来。” “一切得等独龙寨那边传来消息，才能看出端倪！” 野外安营扎寨实在是太无聊。 赵羿早早躺下。 却没想，寅初时分赵羿被路松叫醒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赵羿发现外面很安静，心生疑惑。 路松沉声回道：“王爷，巨峰山的探子回来了。” 赵羿立刻坐了起来，“把人带进来！” 路松很快把探子带进来。 赵羿迫不及待问道：“巨峰山那边发生什么情况了？” 探子神色凝重道：“王爷，四皇子被土匪抓了！” 此言一出，赵羿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急声催促道：“细细说来！” “是！”探子很快将发生在巨峰山的事情，详细道出。 四皇子虽然急于立功，但也没有盲目对独龙寨发起进攻。 而是等到深夜的时候，才带人偷袭独龙寨。 一开始，守在外围的土匪，被打得节节败退。 四皇子见状，便一马当先，带着人冲向了独龙寨。 可万万没想到，在他们靠近独龙寨的时候，独龙寨里射出了许许多多的箭。 冲在最前面的四皇子躲避不及，身中数箭，倒地不起。 寨子里的土匪冲出来，把他给抓走了！ 第182章 支援 “那后来呢？”赵羿目光直直地盯着探子。 探子摇头道：“四皇子被抓后，他手下的官兵都乱了，全部开始撤退。” “没想到，土匪竟然预先埋伏了人。” “他们与寨子里追来的土匪联手，追杀了好一阵才退回去。” “官兵这边死伤惨重，粗略估计，死了将近两千人！” 竟然预先埋伏了人！ 赵羿眸光忽明忽暗，脑子急速地分析眼前的局势。 毫无疑问，独龙寨那些绝对不是土匪。 他们训练有素，谋而后动，像是正规的军队！ 他们早就料到四皇子会偷袭，故意诱敌深入，等四皇子靠近后，再用箭射杀！ 最后趁官兵撤退时阵脚大乱，出兵追杀。 那么问题来了。 幕后黑手是谁？ 独龙寨的阴谋是针对四皇子而设计的吗？ 赵羿回想当初选择剿匪目标时，很快得出了结论。 选择目标时，四皇子是最后选的。 所以，这个阴谋应该不是特意针对四皇子。 难道是无差别针对任何一位皇子？ 是夺嫡之争？ 不对！ 赵羿很快摇头。 这次剿匪的土匪势力大概有九处，从概率上来说，三位皇子只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概率选中独龙寨。 这个概率不算高。 那独龙寨的阴谋就不是针对皇子。 如果不是针对皇子，那又是针对谁？ 赵羿越想越困惑。 感觉这件事愈发扑朔迷离。 现在最关键的是，四皇子落入了独龙寨的手中。 他们会如何利用四皇子？ 这件事最终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这一切都充满了各种变数。 赵羿沉思良久，还是理不出头绪。 索性，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对路松吩咐道：“去把陈文坚叫过来！” 路松很快把陈文坚带过来。 赵羿把四皇子剿匪失利受了重伤的事情告诉了他。 “四皇子被抓了！”陈文坚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随即，他皱起眉头，满脸困惑：“不可能啊！一个土匪窝怎么会有那么多弓箭，而且还打得这么有章法！” “这完全就像一支正规军队啊！”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后，陈文坚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瞪得滚圆。 “王爷，这独龙寨的土匪绝对有问题啊！” 赵羿点了点头，随即道：“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四皇兄现在落入土匪手中，那边折损了将近两千人。” “我们要不要派兵去支援四皇兄？” 这种问题想都不用想，陈文坚脱口而出：“自然是要派兵去支援的。” “陈将军觉得派多少人去合适？”赵羿再次问道。 陈文坚神色一敛，拱手道：“王爷，末将愿意带两千人马前去支援。” “好！”赵羿一口答应，“时间紧急，你现在就点齐人马，连夜赶去巨峰山！” “末将遵命！”陈文坚躬身一拜，就要退出营帐。 “等等！”赵羿又叫住了陈文坚，“本王跟你一起去吧！” “好！”陈文坚点了点头。 点齐人马后，赵羿和陈文坚火速赶往巨峰山。 他们赶到四皇子的营地时，峡东省都指挥同知萧卓已经带人赶来了。 皇子被俘，可是天大的事情！ 萧卓一接到通知，便立刻带兵赶过来。 营帐内，众将领一言不发，气氛十分沉闷。 萧卓背着手，焦急地来回走着，时不时望向帐门口。 不久前，他让人带着郎中去和独龙寨的土匪交涉。 四皇子身中数箭，独龙寨的土匪如果没有及时处理，万一四皇子有个三长两短，萧卓就完了！ 所以，他想让独龙寨的人放郎中进去，帮四皇子医治。 顺便试探一下独龙寨的口风，他们要如何才肯放了四皇子。 与此同时，京城兵部衙门。 裴天麟和兵部尚书周明毅坐在堂屋内饮茶闲聊。 周明毅看向裴天麟，笑吟吟道：“裴国公，听说陛下已经下诏，让定国公回来参加他女儿和擎王的婚礼。” “不知他何时启程回来。” 裴天麟捋着茶盖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淡淡一笑，回道：“我还没收到玉宗的家书，不知他何时启程。” 说这话的时候，裴天麟心里苦笑一声。 皇帝想知道，却不愿意直接问自己，而是让别人来打探。 可见皇帝的猜忌到了何种程度。 “定国公不会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周明毅抿了一口茶，再次问道。 “谁知道呢！”裴天麟把眼皮一合，摆出一副不想聊下去的态度。 周明毅见状，只能识趣地闭上嘴。 “报！”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声大喝。 裴天麟和周明毅同时扭头看向堂屋外。 很快一个士兵来到堂屋内，单膝下跪：“两位大人，前方急报！” 裴天麟上前接过信件，打开后，和周明毅一起查看内容。 “四皇子被俘了！”周明毅失声惊呼，脸色也开始发白。 裴天麟虽然沉稳，可眼里也是充满惊诧之色。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决定：“进宫面圣！” 御书房。 “信王被独龙寨的土匪给俘虏了？” 听到消息后的永兆皇帝，直接从御座上跳了起来。 曹岩从裴天麟手中接过信件，递给了永兆皇帝。 永兆皇帝看完后，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该死的独龙寨，竟然如此猖狂！” 裴天麟和周明毅都低着脑袋，诚惶诚恐。 永兆皇帝很快冷静下来，他目光很快落在两个臣子身上，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寒芒。 “裴国公，周尚书，你们带着朕的手谕，去京卫营南营，让熊辉带领一万人马，赶去巨峰山。” “你们两个务必将信王救出来。” “之后，将独龙寨给我铲平！” “臣遵旨！” 下午，巨峰山下的营帐里。 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 萧卓第一时间上前询问：“四皇子怎么样了？” 手下拱手回道：“回禀大人，独龙寨的人接收了我们的郎中。” “至于四皇子……” “暂时不清楚状况。” “你……”萧卓指着手下，想要发火，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脾气。 随即，又问道：“你有没有询问他们，要如何才肯放了四皇子？” 手下回道：“独龙寨的人说，要和能够拍板的人谈判。” 萧卓咬着牙，面色凝重。 事关四皇子的安危，他还没有资格拍板。 他已经派人去京城传信，相信皇帝很快会派人过来。 可等京城派人过来，要等上一段时间。 四皇子生死未卜，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这可怎么办？ 第183章 交涉 慌乱间，萧卓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赵羿身上。 他眉头一沉，眸光闪烁了几下后，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萧卓走到赵羿面前，微微躬身，抱拳道：“擎王殿下，末将有一事相求！” 赵羿愣了一下。 萧卓这个时候求自己，到底会是什么事？ 带着疑惑，赵羿客气道：“萧同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萧卓抿了抿嘴，郑重道：“王爷，独龙寨的土匪只想跟能拍板的人谈判。” “末将已经派人回京传信，朝廷应该很快会派人过来。” “可京城到我们这，起码半天时间。” “前前后后再耽搁一下，恐怕得等到明日。” “信王殿下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拖得越久，信王殿下越危险。” 微微一顿，萧卓带着试探的眼神，又道：“擎王殿下现在是我们营中身份最尊贵的人。” “所以，末将想请王爷出面，试着跟独龙寨的人交涉一下。” “看看他们有何图谋？” 赵羿皱起眉头，面露思考之色。 萧卓为什么让自己出面跟独龙寨的人交涉？ 从利害关系来说，四皇子若出事，萧卓必定难逃干系。 说不定脑袋都保不住。 他自然希望能够早点救出四皇子。 动机上没问题。 可赵羿清楚，独龙寨就是一个阴谋。 萧卓会不会是阴谋里的一份子？ 让自己出面交涉，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赵羿没有急着拒绝，而是出声试探道：“你想让我怎么跟独龙寨的人交涉？” “殿下放心，末将绝不会让殿下涉险。”萧卓做出了保证，才道：“我会以殿下的名义，将独龙寨的人约出来见面。” “他们会来？”赵羿面露怀疑道。 萧卓眉头一紧，“末将也不敢肯定，不过四皇子在他们手上，他们现在有恃无恐，我猜他们会来。” 赵羿权衡过利弊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殿下！”萧卓很快安排人去跟独龙寨的人商量。 赵羿之所答应，是因为目前看不出萧卓的安排，有任何危险的地方。 他也很想跟独龙寨的人见上一面。 看看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半个时辰后，萧卓面上带着一丝喜色，快步来到了赵羿面前。 “殿下，独龙寨的人答应了。” 赵羿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这次我交涉，我要带我自己的府兵去！” 萧卓愣了一下，随即拱手道：“但凭殿下做主！” 赵羿带着五十个府兵来到了巨峰山中间的一个山坳。 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独龙寨的人出现了。 一共十几个，骑着马过来，停在了赵羿前方十几丈的位置。 除了为首的一个中年人，满脸络腮胡，其他人都蒙着脸，看不清真容。 赵羿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中年人的胡子，有可能是贴上去的。 也就是说，这个中年人是易容的。 “来人可是擎王殿下？”中年人率先发问，声音十分洪亮。 赵羿大声回道：“没错，我就是擎王！”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我叫毛黑，独龙寨二当家！”中年人随口回了一句。 赵羿点了点头，正色问道：“你们独龙寨既然愿意来见本王，那应该知道本王为何而来。”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们独龙寨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四皇兄？” 毛黑嗤笑一声，问道：“不知擎王殿下能否做主，答应我们的条件？” “你说来看看，若本王觉得能够接受，本王答应你便是。”赵羿语气淡然。 毛黑眯了眯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狡诈的弧度，“擎王殿下听好了！” “我们要二十万两银子。” “你们派人把银子运到我们寨子口，所有官兵必须退到五十里之外！” 毛黑一摊手，得意洋洋，“我们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二十万两换一个皇子不算多。 相信四皇子自己的身家就远不止二十万两。 不过，赵羿清楚，独龙寨的人可没那么简单。 “殿下，这些土匪的话不能轻易相信。”萧卓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赵羿微微颔首，看向毛黑，“本王如何相信，你们拿到银子后，会放了四皇子？” 毛黑咧嘴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杀皇子可是要诛九族的，我们不过是求财，又不想招惹杀身之祸。” “收到钱，我们一定放人！” 呵！都绑架皇子了，还想要全身而退吗？ 赵羿清楚，独龙寨的人肯定意不在钱，必定另有所图。 这个条件不过是一种试探。 “行！我答应你们！”赵羿暗忖片刻后，答应了下来。 “王爷！”萧卓皱起眉头，惊呼出声。 他没想到赵羿竟然答应。 对面的毛黑同样没想到，赵羿这么干脆，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不过，我有个要求。”赵羿再次出声。 毛黑愣了一下，“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赵羿神情肃然道：“我要求你们让我们的人每隔一个时辰，都能进入独龙寨确认四皇子是否安然无恙。”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毛黑面色一僵，粗浓的眉毛拧在一起，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时，他看向左侧一个身材偏瘦的蒙面手下。 “小姐，要不要答应？” 赵羿通过唇读术，看出了他的问话。 毛黑是二当家，那这女人多半是大当家了！ 独龙寨的大当家竟然还是个女人！ 赵羿瞬间头皮一麻。 那女人低头跟毛黑说了几句后，毛黑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赵羿：“两个时辰可以来看一次！” 赵羿瞥了那女人一眼，略微犹豫后，便答应道：“好！一言为定！” 双方约定后，萧卓让人跟着毛黑去了独龙寨，去确认四皇子的状况。 临走前，赵羿发现那个女人若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爷，这些人根本没有信用可言，您怎么能轻易答应他们的条件。”回去的路上，萧卓有些失望地埋怨道。 赵羿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我这不是担心我四皇兄么！” “我就想着先答应他们。” “若他们真的守信用，用区区二十万两换回我四皇兄，那还是值的。” 闻言，萧卓嘴唇嚅嗫了几下，勉强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不过，对方能够让我们进入寨子查看四皇子，也算是有了收获！” 第184章 交钱赎人 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暗。 赵羿和萧卓走入了营帐。 祥国公裴天麟，带着兵部尚书周明毅和京卫营南营统帅熊辉，已经在营帐等候。 众人招呼过后，裴天麟直接开口，询问目前的状况。 萧卓把他跟赵羿去和独龙寨土匪交涉的经过说了一遍。 闻言，裴天麟若有深意地看了赵羿一眼，凝眉沉思。 周明毅也是愁眉苦脸。 而那位人高马大的熊辉统领却是一拍桌子，怒喝道：“好大胆的贼子！竟然敢拿皇子来要挟！” “我看他们是活腻了！” “等他们落入我手中，我定要让他们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说着，熊辉看向裴天麟：“裴国公，此事您打算如何定夺？” 裴天麟脸色阴沉，沉吟许久后，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四皇子在他们手中，我们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交钱赎人。” “那我们岂不是任由这帮贼子拿捏？”熊辉语气透着一股不满。 周明毅见状，出声安抚道：“熊统领稍安勿躁。” “那帮土匪根本不足为惧。” “等四皇子回来后，我们想怎么剿灭他们都可以！” “眼下最重要的是四皇子的安危。” “无论如何，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熊辉失望地捶了一下桌子。 这时，萧卓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各位大人，这些土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我们把银子给他们，他们不守信用怎么办？” “他们敢！”熊辉一拍桌子，横眉怒目，“老子现在就带人去扒了他们的皮！” 赵羿看着这位喜欢拍桌子的熊统领，微微蹙眉。 京卫营是拱卫皇城外围重要的军力。 怎么让这种勇猛有余，智商不足的人担任。 难道京卫营除了战力，就不需要脑子吗？ 想到这，赵羿立刻找到了答案。 或许，并非永兆皇帝不想找有脑子的人，担任这种要职。 因为这种要职，最需要的不是脑子，而是忠诚。 只有永兆皇帝的心腹才能担任这种要职。 看来这位熊统领应该是永兆皇帝的心腹。 “熊统领，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周明毅出声提醒了一句，又道：“还是想想切实可行的办法，把四皇子救出来最重要！” 熊辉语塞，一脸无措，最后一摊手，反问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话落，无人回应。 短暂的沉默后，裴天麟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送银子上去吧。” “若他们放了四皇子，自然是好。” “若他们不放，我们只能再想办法。” 萧卓苦着脸，提醒道：“那他们要是一直不守信用，我们岂不是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不用担心！”裴天麟紧了紧眉头，眼中寒光一闪，“我们只要把巨峰山周围团团围住。” “他们就算拿到银子，也没机会拿出去花！” 萧卓眸光一亮，细细琢磨后，缓缓点头：“裴国公说得有道理。” “不过……” 萧卓想起毛黑的要求，再次皱眉道：“独龙寨的人要求我们退出五十里之外，想要把他们团团围住，我们的兵力恐怕不够！” 裴天麟沉声问道：“目前你手上还有多少兵力？” 萧卓想了想，回道：“四皇子偷袭独龙寨折损了将近两千人，我那边攻下一个土匪寨，损失不到五十人。” “擎王那边一人未损。” “总体还有一万三千人左右。” 裴天麟把目光转向赵羿，露出惊讶的表情：“擎王那边一人未损？” 赵羿笑了笑，解释道：“四皇兄之前跟我承诺，说要帮我剿匪。” “所以，我一直等着，还没开始剿匪呢。” 此言一出，裴天麟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周明毅和萧卓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熊辉更是直接撇嘴。 “咳……”裴天麟轻咳了一声，化解尴尬的氛围后，说道：“陛下这次让熊统领带了一万京卫营的人出来。” “我们总体上有两万三千人。” “退到五十里之外，这些人想要完全封堵，的确有些捉襟见肘。” “我还得请陛下，再派一万人来支援！” “你们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裴天麟目光扫过众人，“若没有意见，我现在立刻让人回京禀报陛下。” 无人提出异议，裴天麟立刻写信，让探子快马回京上报皇帝。 这一来一回恐怕又要一天。 这时，去独龙寨查看四皇子伤势的人回来禀报。 四皇子在独龙寨虽然昏迷，但有郎中在一旁照顾，情况还算稳定。 这个消息，让众人微微松了口气。 眼下无事，众人散去。 赵羿刚要离开，却被裴天麟叫住。 “王爷为何把剿匪立功的表现机会让给信王？”裴天麟开门见山，直接丢出问题。 赵羿淡淡一笑，无所谓道：“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没有意义？”裴天麟眯起眼睛，眸光闪烁了一下，追问道：“王爷难道不想在陛下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呵呵呵……”赵羿肆意地笑了起来，扭头给了裴天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裴国公以为，父皇的心意岂是轻易能改变的？” 赵羿挥了挥手，“裴国公早点休息吧！” 说完，赵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裴天麟看着赵羿的背影好一阵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看来这位擎王殿下胸有成竹啊！ …… 次日中午。 朝廷派人快马来报。 陛下已经让人准备二十万两，正在运来的路上。 另外，陛下还让京卫营西营派出一万精兵来支援。 巨峰山下的军营里。 裴天麟和众将领，正在制定五十里外的围堵计划。 他们要确保独龙寨的土匪拿到银两，没有办法逃出去。 赵羿假装漠不关心，却也对围堵计划多留了个心眼。 从他们的安排来看，他们把大部分兵力都堵在了大路之上。 毕竟，独龙寨的土匪若想带着银两逃走，只能走大路！ 赵羿心中不禁提出了一个问题。 万一这些人走小道呢？ 想归想，赵羿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他可不想掺和太多。 入夜的时候，二十万两银子终于运到了营地。 按理说，救四皇子迫在眉睫。 可据查看四皇子伤势的人回禀，四皇子状况没有恶化，已经越来越稳定。 再加上天色已黑，他们担心出现意外。 众人商议后，决定明日一早再交钱赎人。 第185章 大案 第二天一大早。 裴天麟就派萧卓护送二十万两银子来到了响马寨门口。 毛黑带着人出来，一箱箱检验。 确定没问题后，示意里面的人开门收钱。 萧卓上前拦住毛黑，沉声问道：“什么时候放了信王殿下？” 毛黑哂笑一声，“等你们的人都撤出五十里之外，我们自然会放人！” “你们最好说话算话。”萧卓离开前冷声警告道：“否则，惹怒朝廷，后果自负！” 萧卓拂袖离去。 毛黑转身进了响马寨，跑去找大当家。 正巧在鸽子房门口，看到一只信鸽落在了大东家的手上。 只见，大当家从信鸽脚上的细竹筒里取出一张字条。 看完后，大当家嘴角一扬，轻声开口：“时候到了！” 毛黑愣了一下，开口问道：“小姐，我们要走了？” 大当家是一个男装打扮的女人。 她一身黑衣，却有着一张白皙俊美的面皮。 若不知道她是女人，必定以为她是哪个高门贵族的公子哥。 大当家朝毛黑点了点头，“让大家准备一下，我们今夜离开！” “是！小姐！” 巨峰山下的军营里。 裴天麟留了大概一百精兵，让剩下的人都退到之前安排好的位置。 为了安全起见，裴天麟让赵羿也退到五十里之外。 赵羿在别人眼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皇子。 自然不可能留下来冒险。 他带着自己的府兵跟着大部队，退到了五十里之外。 赵羿就地安营扎寨，等待巨峰山的结果。 一夜无话。 赵羿醒来没多久，就有消息传来。 四皇子被放了。 可让赵羿没想到的是，独龙寨人去楼空。 土匪连夜跑了！ 不过，二十万两银子，只是带走了一部分，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赵羿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这些土匪还是丢下钱，从小路逃走。 如此说来，这些人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冲着钱来的。 那他们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直到赵羿回到京城，听说了京城发生的事情后，才慢慢想明白。 裴天麟为了救治四皇子，没有过多耽搁，把剿匪的任务留给了萧卓，带着四皇子直接回京了。 这次，他顺便把赵羿也带了回去。 因为四皇子的事情，皇帝之前交代过，唯恐再生意外，让赵羿和五皇子全部回京。 赵羿刚回到京城，就发现许长史等在城门内。 询问之下才知道，昨夜京城出了一件大案。 昨天是大长公主的七十寿诞。 庆国公府为了庆祝大长公主的寿诞，举办了十分隆重和华丽的寿宴。 高朋满座，美酒佳肴，更是请了很多人来表演。 却没想到，寿宴上发生了爆炸。 宾客死伤不少，大长公主也被人刺杀身亡。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京城。 永兆皇帝得知后，雷霆大怒，立刻命陆归派人调查。 若事情只是这样，跟赵羿也没有什么瓜葛。 可偏偏，霓瑛被邀请去了寿宴上表演。 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有人指认霓瑛故意接近大长公主，有可能是凶手。 因此，玄影司的人便把霓瑛带走了。 赵羿没想到，霓瑛竟然牵涉进去。 他的脑子一下有点懵。 但很快，脑海划过一道亮光，让他豁然开朗。 火药，寿宴！ 这不是之前范良追踪段超时发现的线索吗。 难道，这场寿宴就是那位段超和那位公子的手笔！ “先回府再说。” 此时，城门口人满为患，不宜商讨，赵羿说了一句，便带人离开。 回到擎王府，赵羿换了一身衣服后，带着许长史去了玄影司。 路上，赵羿脑海思考着那位公子为什么要对大长公主出手。 如果不是为钱，那就是为了报仇！ 在人家七十寿诞那日，把人给杀了，这仇应该很大！ 不过，赵羿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 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思虑间，马车到了玄影司门口。 赵羿之前查案，也算玄影司的常客，门口守卫都认识，没有阻扰。 刚要进门，就看到久未见面的刘参事匆忙出来。 刘参事一看到赵羿，顿时两眼放光，立刻贴了上来。 “参见王爷。”刘参事参拜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王爷，我正要去找您呢。” “找我何事？”赵羿瞥了刘参事一眼，脚步没有停下。 “是霓瑛姑娘的事。” 刘参事说完后，赵羿脚步一滞，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色也冷了下来：“霓瑛姑娘怎么了？” 刘参事咽了口唾沫，面露难色道：“是这样的。” “大长公主被刺身亡，陛下很生气，限我们七日之内查出真凶。” “有人提议对霓瑛姑娘动刑！” “我当时便提醒，霓瑛姑娘是王爷您的人。” “昨夜他们没有对霓瑛姑娘动刑。” “可今日，他们忽然又说要动刑，所以我现在正要赶去跟您通报。” 赵羿神色一凛，低喝道：“去玄影司大狱！” 此时，玄影司大狱的审讯室里。 霓瑛被绑在了木桩上。 对面坐着一个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霓瑛看着此人，心里恨意滔天。 因为眼前的人，正是当年灭她苏家的玄影司同知汪延。 霓瑛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落到汪延手中。 可她知道，此刻不能暴露自己，所以努力地压抑心中的恨意。 “霓瑛姑娘。” 汪延一双如鹰犀利的双眼，死死锁定霓瑛，语气冷漠道：“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若愿意坦白招供，我保证你会在玄影司大狱过得舒舒服服。” “你若不说，那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没有刺杀大长公主，你让我说什么！”霓瑛大声喊冤。 “哼！”汪延冷哼了一声，下巴微扬，眼皮半耷拉，但眸中的精光却是丝毫未减。 “霓瑛姑娘，我这辈子跟无数人打过交道。” “我这双眼睛，可谓火眼金睛。” 说着，汪延指了指霓瑛：“一看你的眼睛，我就觉得有问题！” “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委屈。” “我告诉你，没用！”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招还是不招！” “大人，我……我真的冤枉啊！”霓瑛依旧装着很委屈。 汪延眸中寒光一闪，“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我打！” 话音一落，站在霓瑛面前的一个玄影卫，扬起鞭子，狠狠抽在了霓瑛身上。 “啊！”霓瑛惨叫一声。 就在那玄影卫第二鞭要抽下去的时候，门外传来厉喝声。 “给我住手！” 第186章 不共戴天的仇人 赵羿带着许长史走了进来。 刘参事因为不敢招惹汪延，留在了大狱外。 看到赵羿，汪延眉头微蹙，但还是缓缓站了起来，朝赵羿拱手道：“参见王爷。” 随即，他面无表情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赵羿走到霓瑛面前，目光落在她腰上那道鞭痕，眼里寒光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赵羿毫猛地一扬手，给了那位用刑的玄影卫一巴掌。 把他抽得差点人仰马翻。 汪延见状，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赵羿扭头看向汪延，态度十分嚣张：“你是何人？” 汪延腮帮子鼓了鼓，朗声道：“在下玄影司同知汪延！” 此言一出，赵羿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汪延可不就是霓瑛不共戴天的仇人么！ 他们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会面了！ 汪延不会知道霓瑛的身份了吧？ 赵羿扭头，假装查看霓瑛的伤势，偷偷给霓瑛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霓瑛也偷偷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赵羿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他扭头对汪延说道：“汪大人，你不会不知道，霓瑛姑娘是本王的女人吧。” 汪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赵羿居然为了一个舞姬来玄影司闹事。 玄影司的特殊地位，就算是皇子也不能伸手进来。 这事情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这位皇子可吃不了兜着走！ 汪延并不惧怕赵羿，他面色从容地应对道：“王爷，霓瑛姑娘是杀害大长公主的重要疑犯。” “此案陛下催得紧，我们必须尽快破案，还请王爷体谅！” 赵羿心中暗忖片刻后，问道：“你们说霓瑛姑娘是杀害大长公主的重要疑犯，可有真凭实据？” 汪延眉头一拧，“王爷，查案是我们玄影司的事情，您还是不要过问为好。” “哼！”赵羿冷哼了一声，一脸鄙夷道：“本王若不过问，万一你把本王的女人屈打成招了，怎么办？” 汪延盯着赵羿看了好一会儿后，最终妥协道：“王爷，有人看到霓瑛姑娘在爆炸后，鬼鬼祟祟接近过大长公主。” 赵羿眉梢一扬，追问道：“何人看到的？” 汪延十分干脆道：“延平侯的女儿林玉柔和她的丫鬟！” 赵羿心头一凛，脑海里浮现一张风韵犹存、趾高气扬的脸。 很快，赵羿就笑了。 他看向汪延，语带讥诮道：“汪大人可知这位林玉柔跟本王的过节吗？” 闻言知意，汪延还真没想到林玉柔跟赵羿有过节。 他是前不久才从外地回京，所以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情还不完全清楚。 汪延客气了一句：“还请王爷告知。” 赵羿微微颔首，说道：“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汪延点了点头。 赵羿继续道：“户部主事康淳因为牵涉贪墨赈灾钱粮一案被抓。” “而这位林玉柔正是康淳的妻子。” “本王之前负责此案，林玉柔曾经上门要我放了他的丈夫，我没答应。” “这件事还闹到父皇那。” “康淳的事情，林玉柔一直怀恨在心。” “别人如果指认霓瑛姑娘，那我无话可说。” “可林玉柔出来指认，汪大人不觉得她是趁机挟私报复吗？” 话落，汪延眉头一蹙，陷入了沉默。 若事情真如赵羿所说，这事情还真有可能是诬蔑。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可能。 汪延若有深意地看了眼霓瑛。 凭他多年的直觉，他觉得这个霓瑛肯定有问题。 他倒是很想审一审这个霓瑛，可赵羿肯定不会答应。 事情有些棘手！ 可还是难不倒汪延。 略微斟酌后，汪延再次开口：“王爷，您刚才所言，也不过是您的怀疑。” “除非您能够证明林玉柔故意诬蔑。” “否则，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们还是会以林玉柔的证词为准。” 赵羿沉下了眼皮，露出了不满的表情：“难道汪大人就不打算去核实一下，林玉柔的证词是否属实？” 汪延轻笑一声，道：“王爷，恕在下直言，陛下限我们七日之内找出凶手。” “说实话，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分辨林玉柔的证词是否属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羿双眼微眯，眼中释放出怒意。 汪延神情一正，语气果断道：“我们玄影司要查的是杀害大长公主的凶手，而不是掺和王爷和林玉柔的恩怨。” “不过……” 微微一顿，汪延又沉吟道：“我可以卖王爷一个面子，若您想将霓瑛姑娘弄出去，您可以自己想办法拿出证据，或者让林玉柔更改证词。” 说着，汪延伸出三根手指，态度坚决，“三日之内，我保证不动霓瑛姑娘。” “但三日后，若我们没有查到凶手的线索，或者王爷拿出了证据，证明霓瑛姑娘是无辜的。” “那我们只能公事公办了！” 赵羿垂下眼皮，暗自琢磨了一下，最后朝汪延点了点头：“好！那就一言为定！” 汪延拱了拱手，淡笑道：“在下还要去查案，先行告辞！” 汪延走后，赵羿让人给霓瑛松绑。 然后把霓瑛送回牢房，屏退周围的人。 “你没事吧？”赵羿看着霓瑛腰上的那道鞭痕，有些心疼道。 霓瑛摇了摇头，笑道：“一点小伤，没事的。” 赵羿咬着牙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于是，开门见山问道：“昨夜到底什么情况，你跟我说一说！” 霓瑛很快将昨夜的经历娓娓道来。 昨夜她受邀来到庆国公府上，为大长公主表演。 当晚，整个庆国公府上大摆宴席，到处都是人。 为了看表演，庆国公府上的人特意在花园里搭了一个台子。 而大长公主则坐在正对面的阁楼门口，那是最佳的观赏位置。 霓瑛早就在京城声名远扬。 很多人都聚在台子下面，打算一睹霓瑛的风采。 霓瑛不负众望，献上了精彩绝伦的歌舞表演，赢得了满堂彩。 可突然间，庆国公府连续发生了爆炸，所有人都吓得到处抱头乱窜。 整个庆国公府烟雾弥漫，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舞台后面轰的一声，发生了爆炸。 霓瑛便朝对面的阁楼跑去。 这之后，爆炸声没有了，只剩一片狼藉。 过来好一会儿，忽然有人发出了尖叫声。 众人围上去之后便看到，大长公主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第187章 只能来阴的了 后来，先是巡城营的人过来，把整个庆国公府团团围住。 紧接着，成兆府的人也来了。 最后，陆归带着玄影司的人接手了这个案子。 霓瑛原本和一些宾客在一间偏厅等着。 没想到，玄影司的人过来，把她带到了一间书房。 进入书房，霓玉柔和她的丫鬟指认她鬼鬼祟祟接近大长公主。 结果，霓瑛就被关进了玄影司大狱。 赵羿凝眉思考了一下，问道：“爆炸后，你身处何地，有没有别的人可以帮你证明？” 霓瑛看到赵羿如此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王爷难道就没想过，大长公主可能真的是我杀的？” 赵羿愣了一下，随即抬手用指节敲了一下霓瑛的脑门。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霓瑛吐了吐舌头，心里一阵温暖。 随即，撇了撇嘴，无奈道：“爆炸后，到处烟雾弥漫，近在咫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再加上大家都抱着脑袋在逃窜，哪还记得身边有谁。” 闻言，赵羿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作沉思状。 霓瑛看着赵羿的模样，咬了咬嘴唇问道：“这件事是不是很麻烦？” 赵羿目光落在霓瑛脸上，欣然一笑，道：“是有点麻烦，不过难不倒我。” 说着，赵羿抬手捧住霓瑛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安慰的吻。 “你先委屈一下，我很快会把你救出去的。” “王爷！”霓瑛忽然用力地抓住赵羿的袖子，眸光恳切道：“若是没有办法的话，你千万不要勉强。” “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冒太大的风险！” “放心吧，我有分寸！”赵羿给了霓瑛一个拥抱后，离开了牢房。 出了大狱后，赵羿跟刘参事交代了一下，让他照顾好霓瑛，随手给了他一百两银票。 刘参事高兴得前倨后恭，就差跪地叩谢了。 赵羿在马车旁徘徊了一会儿后，对路松吩咐道：“去康府！” 路松愣了一下，“哪个康府？” “前户部主事康淳的家！” “好嘞！” 大概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康府的门前。 赵羿下车后，忽然觉得街口的方向有些熟悉。 路松笑着提醒道：“王爷，这康府跟我们擎王府就隔着一条街。” “原来还是邻居啊！” 赵羿感慨了一句，带着人走到了康府门口。 门房看到赵羿，恭敬地询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来我们康府找谁？” “大胆，见了擎王殿下，还不快快行礼！”路松冷哼一声。 门房身体一震，偷偷打量了一下赵羿，立刻跪了下来：“小人参见擎王殿下！” “起来吧！”赵羿背着手，大声问道：“你家夫人可在府上？” 门房躬着身子，回道：“夫人去了庆国公府，不在府上。” 赵羿凝眉想了想，毫不客气道：“你现在立刻去庆国公府，把你们夫人叫回来。” “就说擎王殿下有要事找她！” “她要不来，我就不走了！” 说完，赵羿径直走进了康府。 门房抬手，却是不敢将赵羿叫住，只能去找管家通报。 赵羿十分不客气地走进康家的正堂，不理会周围下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坐在了上首座。 “路松，去给我泡壶茶来。” “是！王爷！” …… 庆国公府。 大长公主被刺身亡，庆国公府上正在操办丧事，到处是披麻戴孝的人。 康府的一个下人，小心翼翼地来到灵堂门外，朝灵堂里的林玉柔招了招手。 林玉柔交代了一声，走出了灵堂。 下人即刻禀报道：“夫人，擎王殿下来到我们府上。” “他让我来叫您回去。” “他说您若不回去，他就不走了。” “哼！”林玉柔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冷笑道：“这纨绔定是为了那贱人来的。” “来得正好，我去会会他！” 赵羿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林玉柔。 林玉柔披麻戴孝，脂粉未施，却也依旧风韵犹存。 可见平常保养得十分到位。 林玉柔带着一群下人，进入正厅后，故意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擎王殿下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羿故意端着架子，抿了口茶，放下杯子，才慢慢道：“夫人不用客气，坐下说话！” 看到赵羿这副反客为主的架势，林玉柔俏脸生寒。 她没有坐下，而是走到赵羿面前，仰着下巴问道：“不知王爷来我康府，有何要事？” 赵羿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嘴角噙着笑意，说道：“本王今天去了玄影司，玄影司的人说，夫人和丫鬟看到霓瑛姑娘对大长公主鬼鬼祟祟。” “所以，本王特来府上求证。” “可有此事！” 闻言，林玉柔嘴角一勾，死死地看着赵羿，目露狞光道：“没错！我亲眼看到霓瑛那贱人，鬼鬼祟祟朝我外祖母走去！” 赵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看林玉柔这副模样，指望她改变证词，是不可能了。 只能来阴的了！ 目光扫过林玉柔身后的下人，身体微微前倾，低声说道：“本王今天来，是要跟你做个交易。” “你先让你的下人都退下，我们再细谈。” 林玉柔眉头一沉，问道：“什么交易？” 赵羿眉梢一挑，“夫人想不想让康淳出来？” 林玉柔眸光一亮，随即沉声问道：“你能让我夫君出来？” “让你的下人先出去。”赵羿朝林玉柔身后看了一眼。 林玉柔思考了一下，转身吩咐道：“玉兰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很快，除了一个丫鬟留下来，其他人都走了出去。 赵羿给路松使了一个眼色，路松上前把门关上。 “王爷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夫君出来？”林玉柔迫不及待问道。 “夫人先别急。”赵羿淡然一笑，瞥了她身后的丫鬟一眼，问道：“她就是和你一起看到霓瑛鬼鬼祟祟的丫鬟吧。” 林玉柔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 “夫人，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情。”赵羿背着手，脑袋微扬，“你和你的丫鬟是不是故意针对本王，所以才诬蔑霓瑛姑娘？” 林玉柔哂笑一声，装傻道：“王爷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和玉兰亲眼看到，何来诬蔑一说。” “王爷可不要血口喷人！” “夫人，这里没有外人，你就没必要藏着掖着。”赵羿一摊手，试探道：“你如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诬蔑霓瑛姑娘。” “你若不说实话，那我可没办法帮你丈夫出来！” 第188章 对自己下毒手 林玉柔眯起眼睛，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随即，蹙眉质疑道：“王爷，你刚刚说能让我夫君出来，莫不是为了套我的话，故意诓我的吧！”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赵羿只是为了支走下人，随便找的理由，也不指望能骗太久。 “你敢骗我！”林玉柔咬牙切齿。 赵羿冷眼瞥了林玉柔一眼，走到玉兰面前。 “玉兰姑娘，本王问你，你确实亲眼看到霓瑛鬼鬼祟祟走到大长公主面前吗？”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本王生气，后果很严重。” 玉兰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 心智比十几岁的小姑娘成熟。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只是偷偷看了林玉柔一眼，便点头道：“我确实看到了！” “而且看得很清楚，就是霓瑛姑娘！” “哈哈哈哈……”林玉柔得意地大笑了起来，语带讥讽道：“赵羿，玉兰是我的心腹，她是绝不可能背叛我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林玉柔索性就直呼赵羿的名字。 “是吗？”赵羿冷笑一声，朝路松甩了一下脑袋。 路松出现在玉兰身后，手上多了一把匕首，横在了玉兰的脖子上。 玉兰吓了一跳，正要喊叫，路松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赵羿，你想做什么？”林玉柔指着赵羿，喝问道。 赵羿嘴角一扬，戏谑道：“本王想看看，对玉兰姑娘来说，是命重要，还是你重要！” 说着，赵羿看向玉兰，似笑非笑道：“玉兰姑娘，本王也不逼你。” “本王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回答正确，本王就放过你。” “若是回答错误，那你的小命，可没人保得住！” 闻言，玉兰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眼里满是惊骇之色。 林玉柔见状，气急败坏地吼道：“赵羿，这里是康府！容不得你在这撒野！” “立刻放了玉兰，否则我现在就要喊人了！” 赵羿轻笑一声，骤然转身来到林玉柔面前，抬手掐住林玉柔的脖子，把她推到玉兰面前。 “呃……”林玉柔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喉咙也发不出声音。 赵羿附在她耳边，提醒道：“夫人，你最好安分一点，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话落，赵羿看向玉兰：“玉兰姑娘，第一个问题。” “昨夜霓瑛姑娘穿的外套，是对襟还是交领？” 赵羿问完后，路松松开了玉兰的嘴。 玉兰眼珠子左右飘忽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道：“是……是交领的。” “你确定是交领的？”赵羿重复了一遍。 “不不不！”玉兰立刻改口道：“是……是对襟的！” 赵羿窃笑一声，又问道：“第二个问题，霓瑛姑娘头上戴的是圆形的头饰，还是扇形的头饰？” 玉兰垂下眼皮，眼神慌乱地左右飘忽。 思虑再三后，她抬眸看着赵羿，犹犹豫豫道：“是……是圆形的。” “玉兰姑娘，想清楚了再回答！”赵羿笑吟吟地提醒了一句。 玉兰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嘴唇，再次改口，“我记错了！是……是扇形的！” “你确定？”赵羿盯着玉兰的眼睛。 玉兰额头冷汗直冒，犹豫再三后，满脸惊惧地点了点头。 赵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玉兰姑娘，实在是很可惜。” “你两个问题都答错了！” 玉兰身体一颤，瞪大了眼睛。 赵羿缓缓揭晓答案：“霓瑛昨夜穿的是双交领的衣服，并没有穿外套！” “还有，霓瑛头上并没有戴什么头饰。” “只是插了一根发簪！” 话落，玉兰已经抖如筛糠。 赵羿咧嘴一笑，语气却是十分冷酷，“玉兰姑娘，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我……我……我……”玉兰结结巴巴，眼眶的泪水已经滑落。 她不过是个丫鬟，她并不想做坏事，这一切都是自家夫人逼的，她也没办法。 可现在，为什么要死的是自己？ 自己才二十几岁。 玉兰的委屈和不甘一下子爆发出来。 张了几次嘴后，玉兰终于带着哭腔，坦白道：“我……我是被逼的。” “是……是夫人让我指认霓瑛姑娘。” “我没得选啊……呜……呜……” 林玉柔听到玉兰的话，抬手指着玉兰，嘴里呜呜咽咽，却是说不出话。 赵羿手一松，林玉柔瞬间解放。 她捂着喉咙，咳了好一阵之后，怒瞪了玉兰一眼，咬牙道：“贱婢，你竟然敢背叛我！待会儿，看我怎么弄死你！” 说着，林玉柔转向赵羿，面露狰狞之色，“没错！是我故意诬陷霓瑛那贱人。” “赵羿，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林玉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朝赵羿笑了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改口的！” “玄影司的人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你要敢带着玉兰去翻供，我就说你屈打成招！” “你罪加一等！” “我告诉你，霓瑛那贱人死定了！” “赵羿，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林玉柔！”赵羿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哂笑道：“你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是吧？” “怎么？你想逼我改口？”林玉柔扬起下巴，得意洋洋道：“赵羿，这是康府，我就不信你敢动我一根寒毛！” 说着，林玉柔把脑袋伸了过去，面露挑衅的眼神。 赵羿没想到，林玉柔这么嚣张。 不过，的确如她所说。 只要她不改口，赵羿就拿她没办法。 威胁也没用，就算林玉柔现在就范，可到了玄影司的时候，她一改口说自己是被威胁。 到时候，赵羿有口难辩。 所以，林玉柔才有恃无恐。 这问题一般人遇到，可能束手无策。 但赵羿不一样，就没有他应付不来的事情。 心中暗忖少顷，赵羿便想到了办法。 “呵呵呵……”赵羿发出不屑的笑声，随即看着林玉柔道：“林玉柔，本王的确动不了你。” “但是……本王可以动自己！” 话落，赵羿在林玉柔困惑的眼神中，朝路松伸出手：“匕首！” 路松不知道赵羿想做什么，但还是把手上的匕首交给了赵羿。 赵羿接过匕首，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对着自己的手臂来了一刀。 一道鲜红的口子，出现在了赵羿的左手臂上。 “王爷！”许长史和路松同时惊呼出声。 “我没事！”赵羿抬手，示意他们不用紧张。 “赵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玉柔傻眼了，她没想到，赵羿竟然对自己下毒手。 第189章 满门抄斩应该够了 赵羿任由血水染红衣袖，朝林玉柔咧嘴一笑。 “林玉柔，待会儿本王会让人把你带到成兆府，到时候本王就对成兆府的人说，本王当面揭穿了你联手丫鬟，诬陷霓瑛姑娘的阴谋。” “你情急之下，为了诬陷本王要伤害你，拿出匕首自残。” “本王上前阻止，结果你拿刀划伤了本王！” “意图自残陷害皇子不成，又对皇子行凶。” “这罪名满门抄斩应该够了吧？” 闻言，林玉柔瞳孔巨震，指着赵羿，咆哮道：“赵羿，你敢诬蔑我！” “呵！”赵羿冷冷一笑，“你可以诬蔑别人，本王为什么不能诬蔑你？” “你……”林玉柔被赵羿怼得哑口无言。 气急之下，她怒极反笑，“赵羿，你以为你这么说，就会有人相信你吗？” 赵羿瘪了瘪嘴角，“为什么不会？” “本王是皇子，本王说的话谁敢不信？” “再加上，本王手上的伤，不是你割伤的，难道是本王自己割伤的吗？” “本王的两个手下可都亲眼看到，是你把本王割伤的。” “你们说是不是啊？” 赵羿的话，很快得到许长史和路松的积极响应。 “没错！我们都看到，是夫人拿刀割伤了王爷！” “你们！”林玉柔气得快要吐血。 赵羿朝林玉柔得意一笑：“人证物证俱在，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 林玉柔呼吸急促，她猛地指向玉兰，狞笑道：“玉兰看到了，她可以作证，你手上的伤是你自己割伤的！” “呵！”赵羿不屑一笑，“玉兰是你的丫鬟，她的话谁会信？” “再说了，她刚刚出卖了你，在你手上是没有活路了。” 顿了顿，赵羿扭头看向玉兰，“玉兰姑娘，你若跟林玉柔一条道走到黑，那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替本王指证林玉柔。” “本王答应你，可以保你性命！” 赵羿瞥了林玉柔一眼，自信问道：“玉兰姑娘，本王现在问你，刚刚是谁割伤了本王的手臂？” 玉兰心虚地看向林玉柔。 林玉柔大声吼道：“玉兰，你要敢背叛我，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赵羿摇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火上浇油。 你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果然，一听到林玉柔的话，玉兰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赵羿面前。 “奴婢看到，是林玉柔割伤了王爷！” 说着，玉兰朝赵羿磕头道：“奴婢一切听从王爷安排，求王爷救我一命！” 赵羿满意一笑，“玉兰姑娘起来吧，你这条命，本王保定了！” “奴婢多谢王爷！” “你这贱婢！”林玉柔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手撕玉兰。 赵羿抬手给了林玉柔一巴掌，“从现在起，玉兰是本王的人！” “谁都不许伤害她！” 话落，赵羿大喝一声：“来人！有人要对本王行凶！” 砰砰两声，房门被守在门外的贴身护卫踢开。 他们快速冲到赵羿面前，赵羿指着林玉柔，命令道：“将这毒妇拿下，送往成兆府！” “是！”两个护卫立刻一左一右将林玉柔按住。 赵羿甩了一下脑袋，众人跟着他朝外面走去。 “放开我！”林玉柔挣扎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作用，于是便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众人刚走出堂屋，府内的很多下人围了过来。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上前问道：“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羿指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说道：“你家夫人诬蔑本王未遂，便拿刀割伤了本王！” “我现在要将她带往成兆府！” 赵羿目光冷冷扫过康府下人，厉喝道：“谁敢阻拦，杀无赦！” 说完，赵羿大摇大摆地朝府外走去。 康府的下人自然不敢阻拦。 林玉柔路过的时候，对管家大声求助道：“快去找我爹娘救我！” “是！夫人！” 成兆府衙门，偏厅里。 赵羿坐在上首座，身旁有位郎中在为他包扎伤口。 许长史和路松站在一旁，玉兰则躲在两人的身后。 林玉柔坐在末位的椅子上，被两个护卫看住。 成兆府府尹葛守中，恭恭敬敬地站在赵羿前面。 不久前，擎王押着延平侯的女儿、前户部主事康淳的妻子林玉柔来到了成兆府。 说是林玉柔为了诬蔑自己，想拿刀自残，擎王阻止的时候，林玉柔拿刀割伤了赵羿。 皇子被人割伤，这可是大事。 葛守中可处理不了这种事情。 葛守中当即表示要进宫，请示陛下。 赵羿却把葛守中叫住，让他先不要急着上报，等延平侯来了，如果能私了最好。 如果不能私了，到时候再去请示陛下。 擎王都这么开口了，葛守中只能照办。 郎中刚把赵羿的手包好，外面就传来一阵动静。 紧接着，延平侯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延平侯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末位的林玉柔。 他立刻走到她面前，询问道：“女儿，你没事吧？” 林玉柔拉住延平侯的衣袖，求助道：“爹，您要替女儿做主啊！” “你放心，有爹在，爹不会让你有事的。” 延平侯安抚了一句，走到了赵羿面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直接问道：“擎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羿没有回话，而是看向葛守中，笑道：“葛大人能否让我们私下聊一聊？” 葛守中愣了一下，立即堆笑道：“王爷请便！” 说着，葛守中识趣地退出了偏厅。 赵羿给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他们也退出了偏厅，顺手把门关上了。 赵羿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延平侯，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赵羿开门见山道：“是你女儿先诬蔑本王的女人。” “所以本王才出此下策，不惜自残来诬蔑她。” “说来说去，还是你女儿有错在先。” “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 “你女儿做了这种事情，你这父亲也是有责任的。” “这件事，你如果不给本王一个交代！” “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把你女儿送上绝路！” 听完赵羿的话，延平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但他还没完全相信赵羿的话，他咬着牙问道：“王爷这番话，可有证据？” 赵羿早就知道延平侯会这么问。 他一抬手，许长史十分默契地把一张纸递给了赵羿。 赵羿晃了晃，说道：“这是你女儿贴身丫鬟玉兰的供词，你自己看看吧！” 第190章 赎罪 延平侯大吃一惊。 他目光很快找到躲在许长史和路松身后的玉兰。 玉兰躲躲闪闪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延平侯万万没想到，玉兰竟然会背叛林玉柔。 她可是林玉柔的心腹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捺住心中的困惑，延平侯接过了供词。 看完后，延平侯脸色越发阴沉。 他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你真的诬蔑擎王殿下的女人？” 林玉柔低下头，嘴唇嚅嗫了几下，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啪！”延平侯抬手给了林玉柔一巴掌。 “爹……”林玉柔捂着脸，惊恐不已。 延平侯又给了林玉柔一巴掌，气喘吁吁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的女儿！” 被自己的心腹丫鬟背叛。 这件事根本没有扭转的余地！ “延平侯。”赵羿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蹙眉道：“本王可没时间看你在这教训女儿。” “说吧，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延平侯眼神闪烁了几下，看向赵羿，试探道：“我想王爷心中应该有了主意。” “事已至此，王爷就直说吧。” 赵羿点了点头，干脆道：“延平侯是个明白人，那我就说了。” “我要求很简单。” “从今天起，让你女儿到我府上做丫鬟，弥补她所犯下的罪行。” “哪天她真正改过自新，我就放了她。” “延平侯以为如何？” 延平侯还没出声，林玉柔就已经跳脚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爹！”林玉柔拉住延平侯的衣袖，“我绝对不会做他的丫鬟！” “呵！”赵羿冷笑一声，“今时今日，你还有得选吗？” “林玉柔，你也不想想看，你现在什么状况。” “且不说你丈夫一旦定罪，你就沦为犯妇。” “就说你诬陷皇子，还对皇子行凶，可谓罪大恶极。” “运气好的话，你能求个凌迟处死。” “运气不好，祸及家人，满门抄斩。” 说完，赵羿望向延平侯，哂笑道：“延平侯，我没有夸大其词吧？” 林玉柔望向延平侯，眼里露出期盼的眼神。 她希望延平侯告诉她，赵羿说的都是骗人的。 可延平侯却低下脑袋，闷不吭声。 显然是默认了赵羿的说法。 林玉柔身体一软，整个人垂头丧气。 很快，她的脸上浮现不甘之色，猛地望向赵羿，双眼通红道：“赵羿，你别得意！” “我外祖母是大长公主，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你诬陷！” “林玉柔，你身上这身丧服是为谁穿的？”赵羿指着林玉柔，反问了一句。 林玉柔低头一看，顿时反应过来。 大长公主已经死了！ 林玉柔霎那间感觉自己的精神支柱倒了，她的身体恍若被抽光了力气，跌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 “延平侯，答不答应给句痛快话吧。”赵羿不耐烦地催促道。 延平侯看了眼林玉柔，闭上眼，摇了摇头。 随即，看向赵羿，咬了咬牙，点头道：“我们答应你就是。” “好！”赵羿得偿所愿，扭头朝许长史使了个眼色。 许长史再次掏出两张纸，递给了赵羿。 赵羿把纸放在一旁的桌上，对延平侯说道：“延平侯，这里有一份认罪书，还有一份保证书。” “你们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签字画押。” “我留作证据，以防你们反悔！” 延平侯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认罪书和保证书。 认罪书是林玉柔承认自己诬蔑霓瑛，并且诬陷赵羿，对赵羿行凶。 诬陷霓瑛还好，林玉柔的确做过。 可后面的事情林玉柔没做过啊。 延平侯看向赵羿，赵羿端着茶杯，自顾自饮茶，仿若未觉。 延平侯暗忖片刻，叹了口气。 这事林玉柔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保证书是双方就林玉柔给赵羿做丫鬟的证明，上面规定林玉柔若是自杀，赵羿概不负责。 这份保证书也不算过分。 延平侯没再说什么，扭头看向林玉柔，无奈道：“起来把字签了吧！” 林玉柔缓缓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延平侯。 延平侯心一横，低喝道：“你不想死的话，就把字签了！” 林玉柔虽然从小刁蛮任性，但也是怕死的人。 之前一直觉得有大长公主这个靠山，她甚至连赵羿都敢惹。 现在大长公主死了，她心中那点底气也都化为泡沫了。 林玉柔慢慢爬了起来，走到桌子旁，在认罪书和保证书上签下名字，按下指印。 然后延平侯作为见证人也签字按印。 赵羿让许长史收好认罪书和保证书，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林玉柔，现在跟我去玄影司走一趟。” “之后，我准许你等大长公主出殡后再来报到！” 说完，赵羿背着手，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偏厅。 林玉柔委屈巴巴地看向延平侯。 延平侯心中不忍，把头一撇，挥了挥手：“你跟他去吧。” 去玄影司的路上，赵羿把林玉柔叫进了自己的马车。 林玉柔坐在赵羿的右手侧，十分的不自在。 却没想到，赵羿忽然抬起右脚，横在了她的大腿上。 “给本王捶腿！”赵羿双手抱臂，嘴角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看着林玉柔。 林玉柔下意识要爆发。 可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她只能咬着牙，低下头，抬手默默给赵羿捶腿。 “林玉柔，你若想早点离开本王，那就好好赎罪，争取早日改过自新。” “否则的话，你这辈子就只能在我身边，当牛做马！” “听明白了吗？” 林玉柔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语气有气无力，“明白了。” 赵羿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汪延看到林玉柔和玉兰出现，心中惊讶不已。 这才半天不到的工夫，赵羿竟然就让林玉柔和玉兰都改口了。 这位擎王的手段，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一想起这位擎王在外面的风评，汪延心中对赵羿多留了一个心眼。 霓瑛再次看到赵羿，也感到十分讶异，“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羿上前搂着霓瑛，得意一笑：“我来接你离开！” “我可以走了？”霓瑛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还能骗你不成？”赵羿抬手捏了捏霓瑛的鼻子。 霓瑛一下子注意到赵羿手上的伤口，立刻抓住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第191章 报了血海深仇 “没事，我们出去再说！” 赵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出了玄影司，林玉柔回了大长公主那，赵羿送霓瑛回吟雪阁。 马车里，赵羿把他如何逼迫玉兰说出真相，然后自残诬陷林玉柔的经过，讲得有声有色。 全程都带着一副云淡风轻的笑意。 可霓瑛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她看着赵羿手上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听完赵羿的话，霓瑛轻轻靠在赵羿的肩膀上，一只手握着赵羿的手，一只手虚抚着赵羿的伤口。 “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救我，竟然伤害自己。” 赵羿淡淡一笑，“一点皮外伤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霓瑛抬头看着赵羿，眼眶里泛着水雾，动情地说道：“你对我真好！” 赵羿低头，轻吻了一下霓瑛的樱唇，随即笑道：“傻姑娘，你是我的女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霓瑛抿嘴一笑，再次靠在了赵羿的肩膀上，面露幸福之色。 …… 御书房。 永兆皇帝面色阴沉地站在御案前，背着手，微微抬头望向紧闭的窗外。 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一段时间。 站在一旁的陆归知道，永兆皇帝在思考，所以他进来之后就安静地站着，没有出声打扰。 曹岩同样了解永兆皇帝，也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陆归。”不知过了多久，永兆皇帝终于开口了，“独龙寨的事情，你怎么看？” “回陛下。”陆归微微垂首，神情严肃道：“独龙寨疑点有三！” “其一，他们拥有那么多弓箭，绝不寻常！” “其二，那些人谙熟用兵之道，不似一般土匪。” “其三，他们索要二十万两银子，却没有带走，这是最让人不解的地方！” 陆归只是阐明自己对于事情的分析，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 因为他清楚，这件事涉及皇子。 有可能关乎夺嫡！ 除非永兆皇帝主动问起，否则，他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判断。 永兆皇帝缓缓扭头，脸上透着一股疲惫，眉宇间更是凝聚了化不开的疑团。 他本就是多疑的人。 独龙寨的事情，有太多疑点，让人捉摸不透。 昨夜他一宿未眠，一直在思考独龙寨这件事背后潜藏的真相。 可思来想去，心中难定。 于是便把陆归叫了过来。 “你分析得没错！”永兆皇帝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一伙土匪，如果不为钱财，那必定有更大的图谋！” 永兆皇帝走了两步，停下来，眸光一凛，又道：“朕想了一夜，一开始，朕觉得独龙寨很可能是冲着三个皇子来的！” “可后来又觉得不大可能！” “且不说三个皇子选中独龙寨的概率很小。” “就说四皇子，没人能预判他会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四皇子被俘应该是个意外。” “若他们不是冲着皇子来的，那又是冲着谁来的？” 永兆皇帝看向陆归，眉头深深一蹙。 陆归神思急转，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回道：“陛下，独龙寨的事情，确实怪异。” “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 “不过，臣以为，若是独龙寨背后之人有更大的图谋，必定还会有别的动作！” 永兆皇帝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眸中寒光闪烁，“有人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搅风搅雨，真是不知死活！” “陆归！” 永兆皇帝神色一敛，“独龙寨这件事，你要亲自去跟！” “一定要想办法给我查出背后之人是谁！” “微臣遵旨！”陆归拱手一拜。 沉默少顷后，永兆皇帝眉头一紧，“大长公主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有没有什么进展？” 陆归如实回道：“目前还没有进展。” 永兆皇帝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但也没有冲陆归发火，而是提醒了一句：“大长公主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尽力去查，无论如何都要有个交代！” 交代是一个很宽泛的说法。 就像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 皇帝知道九皇子是真凶，可案子却只查到康淳和周成修为止。 这也算是一个交代。 陆归躬身道：“微臣明白！” “唉……”永兆皇帝长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窗外的方向，眸光深邃，语气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奈。 “最近怎么这么多事情！” 陆归看着永兆皇帝的背影，微微慌神。 印象中，永兆皇帝是一个不知疲倦，精力旺盛的人。 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出现了疲态。 人人都希望永远春秋鼎盛，可谁又能逃得过岁月的摧残！ …… 京城一间不大的密室里。 四周墙上点着油灯，让整个密室显得很明亮。 整个密室布置得像一个祠堂。 因为进门对面的那面墙上，摆放着很多牌位。 细细一看，大多是姓郭的人名。 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角挂着两道泪痕，面色苍然，嘴角还带着一抹惨笑，对着一整面墙的牌位自言自语。 “爷爷，爹，娘，所有郭家的列祖列宗们。” “郭氏子孙郭锡，已经手刃大长公主赵采弗，替你们报了血海深仇！” “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话落，中年男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对着所有牌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自称郭锡的男人站了起来，脸上多了一抹决然。 这时，密室门口传来脚步声。 没多久，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若赵羿和范良在这，一定能认出，这个男人就是段超。 段超朝郭锡垂首道：“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去见月乔国的人了。” 郭锡深吸一口气，对着满墙的牌位恭敬一拜，转身离开。 夕阳西下。 一辆马车停在了吟雪阁门口。 郭锡和段超下了马车，朝吟雪阁里走去。 “郭公子，好久不见啊！” “郭公子，别来无恙啊！” 路过的时候，很多人都跟郭锡打招呼，显然郭锡是这里的常客。 郭锡也都客气地回应着。 这时，吟雪阁的掌柜苏政走到郭锡面前，十分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郭公子，您的客人已经在雅间等候。” 郭锡和苏政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郭锡拱了拱手，带着段超朝楼上的雅间走去。 就在郭锡上到三楼的时候，无意间瞥了眼另一边的走廊，他的脚步瞬间停住。 那边的赵羿似是感受到这边的目光，也回眸看了过来。 第192章 我要杀裴玉宗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郭锡率先给出了反应，他笑着朝赵羿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赵羿也同样笑着点了一下头，快速瞥了眼郭锡身边的段超，转身去了霓瑛的房间。 郭锡收回目光，带着段超进入了自己预订的雅间。 “慕公子，毛兄弟，久等了！” 郭锡进入雅间后，朝着站在窗边的两个人拱了拱手。 窗边两位不是别人，正是独龙寨的两位当家。 那位女扮男装的女人是郭锡口中的慕公子，本名叫慕思乔。 毛兄弟自然是独龙寨二当家毛黑，不过毛黑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本名叫毛益。 此刻，毛益脸上没有了胡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刚毅汉子。 郭锡把段超留在了门外看守。 然后关上门，邀请慕思乔和毛益坐下。 郭锡把酒倒上后，举杯笑道：“慕公子，这次能够重伤四皇子，你们应得首功，这杯我敬你！” 话落，郭锡一饮而尽。 “首功不敢当。”慕思乔客气了一句，眸光一凝，问道：“我只是很好奇，郭公子是如何知道四皇子会选中独龙寨。” “又是如何知道四皇子会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郭锡淡然一笑，从容道：“不瞒慕公子，四皇子身边有我的人！” 闻言，慕思乔恍然大悟。 当初，郭锡找他合作的时候，信誓旦旦保证，可以借机重创四皇子。 慕思乔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到，郭锡竟然在四皇子身边安插了人。 就算没有亲眼见到，慕思乔也能想象到。 郭锡的人一定极力劝说四皇子主动向皇帝表达剿匪的心意。 然后，鼓动四皇子选择独龙寨。 并且告诉他，为了赢得皇帝的青睐，必定要一马当先，冲锋陷阵。 四皇子心系储君之位，自然容易听信。 “郭公子，我有一事很好奇。”略微沉吟后，慕思乔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四皇子？” 郭锡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掉的人有用！” 这话说得高深莫测，明显是不想正面回答问题。 慕思乔心思玲珑，也没有再追问。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没必要掏心掏肺。 话锋一转，慕思乔眸光精亮道：“郭公子，你答应我的事情应该没忘吧！” “当然没有！”郭锡洒然一笑，“慕公子帮我重创四皇子，我必定投桃报李，帮助慕公子完成你的心愿。” “只是，不知道慕公子的心愿是什么？” 慕思乔眼底掠过一抹杀意，冷声说道：“我要杀裴玉宗！” 郭锡瞳孔猛缩，脸上浮现惊骇之色。 但很快，郭锡就释然了。 慕公子是月乔国的人，月乔国是被裴玉宗攻陷的。 灭国之仇，不共戴天！ 想杀裴玉宗也在情理之中。 郭锡神情严肃道：“慕公子，裴玉宗可是大雍战神，不但擅长领兵打仗，而且武功深不可测。” “想要杀他，恐怕要付出不少代价！” 慕思乔面不改色，咬了咬牙，狠厉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杀了裴玉宗！” “好！”郭锡眸光一凛，“既然慕公子心意已决，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那就多谢郭公子！” …… 此时，霓瑛房间里。 赵羿半靠在罗汉床上思考着事情。 房间的门忽然打开，洗完澡的霓瑛带着一阵香风，来到罗汉床前，坐在了赵羿身边，身体顺势倒在了赵羿怀里。 “王爷，想什么呢？” 赵羿咂了咂嘴，凝眉道：“我刚刚在走廊遇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有可能就是昨夜庆国公府爆炸案的真凶！” “也很有可能就是杀害大长公主的凶手！” 闻言，霓瑛倏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瞪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赵羿，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霓瑛抓住赵羿的手臂，急切问道。 赵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徐徐道来。 霓瑛消化完赵羿说的信息，秀眉紧蹙道：“他们为何要杀大长公主？” 赵羿略微沉吟后，分析道：“除了冲动杀人外，杀人归根结底，有两种动机！” “要么为利益，要么是有情感纠葛！” “大长公主都七十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扯不到什么利益。” “多半是情感纠葛。” “最有可能是仇杀！” “仇杀？”霓瑛愣了一下，“何以见得？” 赵羿眯了眯眼，解释道：“昨天是大长公主七十大寿日子，若非有深仇大恨，谁会选择在这一天下手！” 霓瑛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能跟谁有深仇大恨？”霓瑛满脸不解。 “呵！”赵羿轻笑一声，撇了撇嘴道：“这些个天潢贵胄、皇室宗亲，有几个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封建时代，打天下是为什么？ 就是为了获得特权，然后利用特权为所欲为。 特别是那些皇室宗亲。 他们认为天下是他们家的。 所以，做任何坏事，都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噗！”霓瑛噗嗤一笑，随即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盯着赵羿，玩味道：“王爷可别忘了，您自己就是天潢贵胄。” “难不成您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赵羿尴尬地笑了笑，差点就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咳！”轻咳一声后，赵羿嘴角一扬，朝霓瑛眨了眨眼，自鸣得意道：“我可不一样。” “我可是天潢贵胄中的清流！” “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从来不干！” “顶多也就是欺男霸女，仗势欺人而已。” “呵呵呵……”霓瑛被赵羿的话给逗乐，捂着嘴笑个不停。 赵羿眉头一蹙，不乐意道：“怎么？你不信啊？” “信信信！我当然信！”霓瑛抬手勾住赵羿的脖子，嘴角含着笑意，回忆道：“我记得当初跟王爷相识的时候。” “王爷可是用强硬的手段，逼着人家委身于你。” “正如您自己所说。” “您绝对是欺男霸女的老手！” “你这小妮子，竟然还敢调侃本王！”赵羿佯怒，抬手用力地拍在霓瑛的屁股上，还狠狠抓了一把。 霓瑛拍开赵羿的手，红着脸嗔道：“都折腾了一下午，还没闹够啊！” 赵羿眉梢一挑，傲气道：“要不是你身上有伤，高低我得跟你再战三百回合！” “看把你能耐的！”霓瑛白了一眼，随即神情一正，问道：“王爷，既然您知道他们可能是凶手。” “您有什么打算吗？” 第193章 相请不如偶遇 赵羿眯起了眼睛，专注思考。 霓瑛安静地等着，没有出声打扰。 许久后，赵羿啧了一声，表情深沉道：“我打算静观其变。” “一来，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们就是真凶。” “二来……” 顿了顿，赵羿看向霓瑛，淡笑道：“很多事情的真相，我并不清楚，所以我不想轻易做出选择。” “就如当初的你。” “虽然你投效了北翼。” “但并不能说明，你就是一个坏人。” 幽幽一叹，赵羿目光转向一旁的灯柱，目光凝滞，“这个时代的是非对错，一言难尽。” “所以，我要用我自己的标准去衡量。” 霓瑛看着赵羿，眨了眨眼睛，“王爷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何为这个时代？” “难道您还经历过别的时代？” 闻言，赵羿收回了眼神，莞尔一笑，“我曾梦见过比这繁华的盛世。” “算了，不说这个了。” 赵羿不想再继续下去，岔开话题道：“今天在玄影司大狱遇到的汪延就是你的仇人吧。” 一提到汪延，霓瑛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咬着牙，眸光里闪烁着浓浓的恨意，“没错！那个汪延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赵羿伸手，握住霓瑛冰凉的手掌，眸光坚定道：“你放心，我答应帮你除掉汪延，我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汪延不是一般人，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霓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向赵羿，“我相信王爷。” “汪延没那么好对付，我也不希望王爷冒险帮我报仇。” 赵羿点了点头，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也该回去了。” “对了，最近京城很不太平，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嗯！”霓瑛点了点头，面露担忧之色，“王爷也要照顾好自己，可别再让我担心了。” 赵羿捧着霓瑛的脸颊，给了霓瑛一个深深的吻，“我走了！” 赵羿从霓瑛房间出来，朝走廊另一边望去。 却见段超如门神一般，双手抱臂守在门口。 赵羿神思微动。 把段超留在门口，那位公子一定是在见什么重要的人。 正想着，雅间的门霍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三个男人。 赵羿不动声色地瞥了慕思乔和毛益一眼，迈步朝楼梯口走去。 郭锡正要送慕思乔离开，一抬头，看到了赵羿。 双方在楼梯口不期而遇。 脑海里暗忖片刻后，郭锡主动朝赵羿拱手：“参见擎王殿下。” 赵羿愣了愣，背着手问道：“你是？” “在下郭锡，西北莫林人，在京城做些买卖。”郭锡自我介绍后，补充道：“之前有幸在吟雪阁见过王爷的风采。” “一直没机会结识王爷，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巧遇王爷。” “冒昧打搅，还望王爷多多海涵！” 赵羿没想到郭锡说话这么客气。 嘴角一勾，笑呵呵道：“郭公子客气了。” “本王最喜欢交朋友了。” 微微一顿，赵羿好奇问道：“不知郭公子都做些什么买卖啊？” “我各种买卖都有所涉猎，但主要还是做些贸易。”郭锡含糊地回了一句。 赵羿哦了一声后，嘿嘿一笑，“不瞒郭公子，本王最近也想做点生意，有机会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 郭锡作揖道：“承蒙王爷看得起，在下不胜荣幸。” 赵羿点了点头，看向郭锡身后的慕思乔，故作吃惊道：“这位公子一表人才，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郭锡眼皮微动，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江南来的慕乔慕公子。” “见过擎王殿下。”慕思乔朝赵羿作了一揖。 “原来是江南来的，怪不得我没见过！”赵羿面露恍然，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前世古代贵族中，一些有龙阳之好的人。 心念急转，赵羿眼眸一亮，主动问道：“郭公子，慕公子，本王与两位甚是投缘，相请不如偶遇。” “不如明晚我在吟雪阁做东，大家坐下来认识一下如何？” 郭锡和慕思乔同时愣了一下。 “在下荣幸之至！只是……”郭锡扭头和慕思乔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问道：“慕公子明晚可有时间？” 慕思乔略微犹豫了一下，朝赵羿颔首道：“承蒙王爷相邀，在下必定如约而至！” “好！那我们明晚不见不散！”赵羿喜笑颜开。 赵羿下楼的时候，吟雪阁掌柜苏政刚送走一波客人，扭头便看到赵羿和郭锡他们走在一起，神色一滞后，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王爷，郭公子，你们要走了？” 赵羿点了点头，对着苏政吩咐道：“苏掌柜，我刚刚与郭公子和慕公子一见如故，打算明天小聚一下，你记得帮我留个雅间。” 苏政看了郭锡一眼，朝赵羿点了点头，“我一定给您留最好的雅间。” 赵羿道别后，上了马车。 苏政最后回话前，先看了郭锡那一眼，让赵羿很是在意。 这种感觉，就像那些拿不定主意的下属，会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上司，寻求意见。 苏政跟郭锡是什么关系？ 除了这两人，那位慕公子也是十分可疑。 赵羿在跟郭锡说话的时候，余光就注意到这位慕公子一直偷偷观察自己。 她似乎认识自己，或者对自己很好奇。 赵羿仔细观察后，惊讶地发现她是女扮男装。 不知怎的，他脑海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所以，便起了邀约吃饭的心思，打算明日好好试探一下。 离开吟雪阁之后，赵羿回到了宵月楼。 进入三娘的小楼里，三娘上来嘘寒问暖，却不见郭芷嫣的身影。 赵羿好奇问道：“你妹妹呢？” 三娘朝里间的方向努了努嘴，窃笑道：“生闷气呢！” “生什么闷气？”赵羿茫然道。 三娘掩嘴笑道：“还不是听说，你一回来就去找霓瑛姑娘，她吃醋了呗。” “呵呵呵……”赵羿忍不住轻笑了几声，目光望向里间，嘴角一勾：“这小妮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去看看！” 说着，赵羿背着手，走到了里间。 郭芷嫣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瘪着嘴，闷闷不乐。 见到赵羿进来，她故意把头撇向一旁。 赵羿走到郭芷嫣面前，语调戏谑道：“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郭芷嫣扭头，抬起眼皮，白了赵羿一眼，赌气道：“你还回来干嘛！” 第194章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哟！看来有人对我的意见很大啊！” 赵羿一屁股坐在了郭芷嫣身边，伸手搂住了郭芷嫣的腰，“有什么委屈说给相公听听！” “哼！”郭芷嫣鼻孔里喷出了一道冷气。 赵羿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之色，对着郭芷嫣腰间发动了搔痒攻势。 “哎呀……讨厌……别挠了……” 郭芷嫣顽抗了一阵后，把赵羿推开，然后才咬着嘴唇道：“我和清芍姐在家里，天天盼着你回来。” “可你一回来就跑去找那个舞姬，算什么意思。” “我和清芍姐加起来，难道都比不过那个舞姬吗？” “好大的醋劲啊！”赵羿调侃了一句，抬手捏了捏郭芷嫣的鼻子，揶揄道：“清芍姐每天都很忙，哪有时间天天盼着我回来。” “天天盼着我回来的人只有你吧！” 郭芷嫣是个恋爱脑。 刚刚成了赵羿的女人，心思自然全在赵羿身上。 一听这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她气恼地对赵羿挥舞粉拳，却是不小心打到了赵羿的伤口。 “啊！”赵羿吃痛，眉头一蹙。 “你怎么了？”郭芷嫣一下就愣住了，随即怀疑道：“你不会又骗我吧！” 赵羿拉开衣袖，露出了包着纱布的手臂。 “你受伤了！”郭芷嫣几乎是惊叫出来的。 这一声嚷嚷，立刻把三娘给吸引来了。 一看赵羿手上的伤，三娘皱起了秀眉，“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 赵羿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没事，就一点皮外伤。” “你到底怎么受伤的？”三娘一边检查伤势，一边催促道。 赵羿抿了抿嘴，把霓瑛被污蔑，他用计逼得林玉柔为奴为婢的经过，说得有声有色。 说完后，三娘白了赵羿一眼，嗔笑道：“你可真行，冲冠一怒为红颜！” 郭芷嫣樱唇却是撅得老高，语气酸溜溜的，“为了救一个舞姬，你竟然不惜自残！” “她在你心中可真有分量！” “你这小醋坛子！”赵羿抬手敲了一下郭芷嫣的脑门，“换成是你和三娘，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郭芷嫣揉了揉脑门，瘪着嘴问道：“那个霓瑛到底什么来历，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都已经是你的女人，有些事也没必要再瞒着她了！”三娘给了一个建议，转身走了出去。 赵羿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有些事，是该告诉你了！” 于是，赵羿提了一嘴霓瑛的遭遇，但没有详说具体的经过。 他重点把他和霓瑛相识的经过，以及他和北翼达成的秘密合作约定，全都告诉了郭芷嫣。 郭芷嫣听完后，小嘴张得能够塞进一个鸡蛋，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你……竟然跟北翼合作？” 赵羿无奈一叹，耸了耸肩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闻言，郭芷嫣忽然觉得鼻头一酸，她伸手拉住赵羿的手，面露愧疚道：“我没想到你的处境竟然这么凶险。” “我不但不体谅你，还冲你发脾气！” “都是我不好！” 赵羿洒然一笑，把郭芷嫣拉进怀里，“不知者不罪，你现在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吃醋了吧？” “嗯！”郭芷嫣乖巧地点了点头。 似是想到什么，郭芷嫣又坐直了身体，神情无比认真道：“王爷，我听清芍姐说，你一开始看中我的天赋，打算培养我为你效力。” “那你从现在开始培养我吧。” “我不想做个每天苦守闺中的女人。” “我想为你分忧，和你并肩作战！” 看到郭芷嫣紧抿的嘴唇，以及笃定的眼神，赵羿嘴角上扬。 心中忍不住感慨道：恋爱脑的女人，一旦认准目标后，真是勇往直前，奋不顾身啊！ 赵羿再次把郭芷嫣拉到自己怀里，在她嘴唇上嘬了一口，笑着道：“你不怕辛苦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郭芷嫣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害羞得低下头。 赵羿却是十分享受地托起郭芷嫣的下巴，欣赏着郭芷嫣羞涩难当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 第二天早上。 赵羿开始了对郭芷嫣的培训。 郭芷嫣天赋过人，赵羿给郭芷嫣的定位是王牌女间谍，他为郭芷嫣量身制定了一系列课程。 郭芷嫣心系赵羿，心中充满了无限动力。 再加上赵羿所教授的东西新奇有趣，郭芷嫣学得是不亦乐乎。 时间一晃，到了夜晚。 赵羿沐浴更衣后，准备去吟雪阁赴约。 快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三娘。 赵羿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问道：“三娘，你可听过郭锡的名字？” “郭锡……”三娘蹙眉回忆了一下，反问道：“可是西北莫林那位郭锡？” “正是！”赵羿眼睛一亮，面露期待。 三娘莞尔道：“这位郭锡可是位有钱的主！” “据说他的生意做得很大，遍布各行各业。” “我们吟雪阁也跟他有些生意往来。” 赵羿眼睛眯了眯，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他这么有名。” “王爷怎么问起这个人了？”三娘好奇问道。 赵羿轻笑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先走了。” …… 另一边。 郭锡比约定的时间提早来到了吟雪阁。 此刻，他正在吟雪阁的账房里，和苏政单独见面。 “公子，您为何要答应擎王的邀约？”苏政皱着眉头，看向郭锡。 郭锡淡然一笑，“之前，我没把这位擎王当作一号人物。” “可这段时间，我却发现，这位擎王恐怕不简单。” “我正打算找个机会试探他，没想到他先主动约了我。” 苏政眸光一闪，“公子是打算对擎王下手？” 郭锡微微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不过，我已经答应慕公子，要帮他杀裴玉宗。” “这位擎王很快就要娶裴玉宗的女儿。” “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位擎王来杀裴玉宗。” “杀裴玉宗！”苏政心头一惊，沉声提醒道：“公子，裴玉宗可是大雍战神，武功深不可测。” “想要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郭锡深吸一口气，抿嘴道：“我既然答应慕公子，那就不能言而无信。” 苏政见郭锡心意已决，也没再出言相劝，只是好奇问道：“公子，那位慕公子到底什么来历？” “他只说自己是月乔国的人，至于身份……”郭锡顿了顿，垂眸道：“他多半是月乔国哪位王公贵族的子嗣。” “听说裴玉宗攻陷月乔国的时候，屠杀了不少不愿俯首称臣的王公贵族。” “所以，他才对裴玉宗恨之入骨！” 第195章 交朋友 苏政脸上浮现困惑之色。 “公子，据我所知，裴玉宗现在应该在月乔国。” “我们在京城想对他下手，也鞭长莫及啊。” “呵！”郭锡嘴角一扬，自信满满，“你不知道，皇帝已经下旨召回裴玉宗回京了。” 苏政想了想，不确定道：“是为了他女儿的婚礼？” “非也！”郭锡幸灾乐祸道：“他女儿的婚礼只是借口。” “我想皇帝是打算趁机夺了裴玉宗的兵权！” 闻言，苏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呢喃道：“这皇帝也真是无情！” “裴玉宗为他开疆扩土，最后也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 郭锡嗤笑一声，有感而发，“皇帝是这世界最无情的人！” 苏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似是想到什么，苏政又皱起眉头，“公子，最近因为大长公主的案子，玄影司的人在到处追查。” “这个时候对裴玉宗下手，恐怕不合适吧。” 郭锡凝眉，点了点头，“你说得是！” “不过，这件事由不得我们来决定。” “还要看慕公子的意思。” “若他执意要杀裴玉宗，那我们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公子……”苏政话到一半，郭锡抬手阻止，“这件事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 话落，门外传来敲门声，段超的声音随之传来：“公子慕公子和擎王到了。” “好，我马上过去！” …… 就在刚刚，赵羿下了马车，碰巧遇到了慕思乔。 两人便一起来到了雅间。 赵羿让路松带着毛益去楼下吃花酒，顺便让他探探毛益的口风。 雅间只剩赵羿和慕思乔。 赵羿故意直勾勾地打量慕思乔，语气十分随意道：“不知慕公子今年贵庚，是否成亲？” 慕思乔回了一个礼貌的笑意，“在下十八，尚未成亲。” 赵羿眼睛一亮，“慕公子生得如此俊俏，想必上门求亲的媒婆，把你家门槛都要踏破了吧。” “你为何还未成亲？” “是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 家门这个字眼，像是一把利刃，不经意间戳中了慕思乔的心房。 眼底闪过一抹怅然，很快挤出一抹敷衍的笑容，“王爷说笑了，在下生性寡淡，暂无婚配的想法。” “哦？”赵羿眉毛一挑，“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慕公子难道就没有一点追求吗？” 慕思乔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过眼云烟，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正要追问，门外传来笑声。 “让王爷和慕公子久等了！”郭锡一进门就作揖道歉。 随即，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我先罚三杯。” 郭锡毫不含糊，连喝了三杯，这才看向赵羿，笑吟吟道：“王爷刚刚在和慕公子聊什么？” “我们在聊追求。”赵羿看了慕思乔一眼，笑道：“我没想到，慕公子仪表堂堂，才气过人，却是对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实在很好奇，慕公子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慕思乔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 她想要杀裴玉宗。 可裴玉宗没那么好杀。 第一步，她必须想办法接近裴玉宗。 听闻不久后，就是裴玉宗女儿与擎王的大婚。 慕思乔觉得，或许大婚是她接近裴玉宗最好的机会。 于是，赵羿邀约时，慕思乔没有拒绝。 她今日来就是想办法和赵羿成为朋友。 慕思乔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豪爽道：“我平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周游四方，广交朋友！” “今天，有幸与擎王结识，实乃三生有幸。” “这杯，我敬您！” 话落，慕思乔一饮而尽。 赵羿笑呵呵地陪了一杯。 心中却在暗自揣摩，他敢肯定这位慕思乔接近自己，别有用心。 不过，他今日约他们前来，何尝不是带着自己的心思。 几杯酒下肚后，三人变得热络起来。 赵羿先是跟郭锡询问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聊着聊着，赵羿借着微醺的酒意，主动提到了剿匪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独龙寨那些土匪，真是胆大包天。” “他们竟然敢绑架我四皇兄，还索要二十万两银子。” “你们猜，我有没有答应？” 郭锡和慕思乔下意识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幕被赵羿用余光捕捉到，眸光闪动了一下。 “以王爷的豪爽个性，应该不在乎这二十万两银子吧。”郭锡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赵羿一拍桌子，得意道：“没错！我当时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二十万两银子，换一个皇子的性命，这还有什么可以考虑的！” “不过，后来却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郭锡假装好奇，配合赵羿。 赵羿浮夸地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道：“那些独龙寨的土匪连夜逃走，只带走了一小部分银子，把大部分银子都留了下来！” “你们说怪不怪？” 郭锡和慕思乔对视一眼，慕思乔主动说道：“或许他们是觉得这么多银子带不走，索性就不带这么多了。” 赵羿朝慕思乔摇了摇手指，“慕公子，重点不在他们带走多少银子。” “那重点是什么？”慕思乔眉头微蹙。 赵羿嘴角微扬，“重点在他们既然知道带不走，为什么还要这么多银子！” 慕思乔面露困惑，茫然道：“王爷以为他们此举何意？” 赵羿眯了眯眼睛，得意道：“土匪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组成。” “独龙寨的土匪不但谙熟用兵之道，还对银钱熟视无睹。” “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不是一般人！” “从结果上来看，他们无意间重伤并俘虏了四皇兄。” “可在我看来……” 微微停顿，赵羿眸中精光一闪，表情凝重道：“这并非无意之举，而是有人精心谋划的结果！” 话落的时候，赵羿的目光正好对上慕思乔的双眸。 慕思乔眼皮不自觉抖动的一幕，落在了赵羿的眼里。 郭锡心头一紧，立刻出声问道：“王爷以为是什么人做的？” 赵羿十分自然地将目光转向郭锡，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我暂时想不到。”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般人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 “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个大人物在暗中操作！” 郭锡眸中寒光一闪，暗忖了片刻后，沉声试探道：“若真如王爷所说，兹事体大，王爷可将这番话传达给了陛下？” 第196章 你到底想要什么 赵羿摇了摇头。 “这事是本王跟府里的人，私下讨论得出的结果。” “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本王也懒得多嘴。” “不过，我估计父皇和玄影司的人应该也能想到。” “这事，还是让他们去烦恼，我可不想惹事上身。” 郭锡深深看了赵羿一眼，心中琢磨着赵羿这番话是否有别的用意。 可思来想去，他觉得赵羿不可能知道自己和慕公子合作，主导了这次事件。 他提起这件事，应该是个巧合。 若他真的发现什么，今夜来这里的应该就是玄影司的人。 想到这，郭锡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又堆出笑容，带着一丝恭维的语气，朝赵羿敬酒，“王爷性情恬淡，与世无争，在下实在是佩服！” “先干为敬！” 赵羿回了一杯酒后，看向郭锡，扬了扬手指道：“你这话还真说对了！” “本王不喜欢整天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生活。” 微微一顿，赵羿眉头一拧，故意压低声音道：“大长公主被刺杀的事情，你们听说吧！” 一提到大长公主，郭锡脸色一变，心中警铃大作。 赵羿今天提到独龙寨和大长公主的事情，到底是何用意？ 心中虽有疑惑，但郭锡嘴上还是挂着笑意，点头道：“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们自然是听过的。” “唉……”赵羿长叹了一声，一脸遗憾道：“争权夺利难免会得罪人，结下冤仇！” “你看大长公主，即使到了七十岁，也被仇家惦记着。” “我可不想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 赵羿的话，让郭锡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但多年的沉淀，让他的镇定功夫远超常人。 他面色依旧如常，语气沉着道：“王爷以为大长公主的事情是仇杀？” 赵羿轻笑一声，语气十分随意道：“这不明摆着嘛！” “若非仇杀，为什么非得在大长公主过寿诞的日子，对她下手！” 此言一出，郭锡怔了怔。 他选择在大长公主寿诞这一日下手，的确是因为恨意而特意选了这一天。 没想到，竟然暴露了自己的动机。 郭锡眼眸一抬，看着赵羿，若有深意道：“王爷真是慧眼如炬，心思玲珑！” “一眼便洞悉大长公主一案背后的玄机。” 笑了笑，郭锡又补充道：“之前有人说王爷能够抓到获虏细作，促成北翼和谈，都是运气使然。” “今日看来，那些纯属胡说八道。” “王爷之才干，举世无双。” “在下万分佩服！” 赵羿带着几分醉意，抬手指着郭锡，傻笑道：“郭公子，你这话说得，本王爱听！” “来！” 赵羿端起酒杯，“本王敬你一杯！” 之后，三人推杯换盏，喝得差不多的时候。 赵羿将目光投向了慕思乔，露出一抹憧憬之色，“慕公子，你知不知道，本王跟你一样喜欢交朋友。” “每天过着把酒言欢的日子，好不自在！” “不过，本王跟慕公子有一点不一样！” 赵羿话锋一转，欣然大笑，“本王可是喜欢搂着红颜知己醉生梦死！” “哈哈哈哈……” 慕思乔皮笑肉不笑地应付了一下。 却没想，赵羿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面露痴色，“慕公子，你若是女子，必定是个绝世美人啊！” 慕思乔心头一惊，猛地缩回手，语气生硬道：“王爷喝多了！” 对面的郭锡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抖动了一下。 莫非这位王爷男女通吃？ 短暂的吃惊后，郭锡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跟很多王孙贵胄打过交道，知道不少人有龙阳之好。 只是没想到，这位擎王也有这样的爱好。 赵羿没有放过慕思乔的意思，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慕思乔身边，抬手搭在了慕思乔的肩膀上。 “慕公子，有些事情你没尝试过，体会不到当中的乐趣。” “今夜，你跟本王走，本王带你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你可愿意？” 说着，赵羿又看向郭锡，“郭公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啊？” 郭锡赶忙摆手，干笑道：“在下无此雅兴，就不扫王爷的兴致了。” 慕思乔推开了赵羿，霍然站了起来，退后两步道：“王爷，在下也没这个兴趣，还请王爷见谅。” 慕思乔没想到，这个擎王竟然连男人也不放过。 真是个变态！ 赵羿怔了怔，嘿嘿一笑，摊手道：“慕公子，本王对你可是一见如故，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也就不用见外了。” “你要是喜欢女人，这吟雪阁的女人你随便挑。” “就算你要霓瑛姑娘，本王也愿意双手奉上。” 慕思乔神色慌张地摇头道：“王爷所爱，在下岂敢觊觎。” “本王说可以就可以！”赵羿上前一步，逼着慕思乔又退了一步。 慕思乔咽了口唾沫，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王爷，在下今日确无兴致，还请王爷见谅。” 慕思乔没想到，赵羿竟然这么大方，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送。 但她是女儿身，绝对不能暴露。 她很想一走了之，可她不想就此错过搭上赵羿的机会。 所以，她极力忍耐着，想等赵羿主动放弃这个念头。 可惜赵羿没有放弃的意思。 “呵呵呵……”赵羿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慕公子，你若不喜欢女人，就大大方方承认，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本王把话放在这，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本王都可以满足你。” 慕思乔哪遇到过这种事情，赶忙拱手道：“王爷，我真的没兴趣。” 说完，慕思乔看向郭锡，传递出求助的眼神。 就在此时，赵羿一个壁咚，凑近了慕思乔，吐出了一口酒气，熏得慕思乔差点吐出来。 赵羿却是得寸进尺，抬手轻抚着慕思乔的脸颊，“慕公子，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 “本王甚是心动啊！” 慕思乔担心赵羿会直接亲过来，直接蹲了下去，躲到了一旁。 这时，郭锡也站了起来，帮慕思乔解围道：“王爷，慕公子既然无此兴致，王爷又何必勉强呢？” 赵羿眉头一蹙，故作不悦道：“慕公子，女人你不要，男人你也不要。” “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197章 目标是皇室的成员 慕思乔微微躬身作揖。 “王爷，在下对男女之事实在没有兴趣，还请王爷能够体谅。” 慕思乔表现得诚惶诚恐，赵羿达到自己的目的，也见好就收。 他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撇了撇嘴，“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勉强你了。” “今日我也有些醉了，这顿饭就到此为止，我们改日再约吧。” “本王现在要去找我的霓瑛姑娘。” 说完，赵羿挥了挥手，脚步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雅间。 郭锡和慕思乔在身后恭声道：“王爷慢走！” 郭锡跟着赵羿走出雅间，目送赵羿进入霓瑛房间后，才回到雅间里，然后把门关上。 匆匆走到慕思乔面前，郭锡迫不及待道：“慕公子，你在独龙寨与擎王谈判时，可曾露出过马脚？” 慕思乔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那日我蒙着面去见他，毛益也是易过容。” “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郭锡皱起眉头，眸光闪烁不定，最后沉声说道：“我总觉得，擎王说的那些话，似乎话里有话。” 慕思乔神色一凛，“郭公子觉得他是在试探我们？” 郭锡认真地点了点头。 慕思乔眉宇间浮现一抹困惑之色，不解道：“若他怀疑我们，大可直接找人抓我们。” “或者，他自己也可以派人抓我们。” “用得着试探我们吗？” “他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慕思乔的话让郭锡陷入了沉默。 的确，擎王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郭锡有点琢磨不透。 “嘶……”嘴里嚅嗫着发出几声后，郭锡看向慕思乔，“慕公子，擎王接近我们，是何用意我们暂不清楚。” “安全起见，这段时间我们先躲一躲，观望一下再做打算。” “至于杀裴玉宗的事情，我觉得不能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 “慕公子以为如何？” 慕思乔没有回应，很明显这是一种不赞成的信号。 郭锡以为慕思乔怀疑自己在推脱，便出声保证道：“慕公子请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不会食言！” 慕思乔带着一抹质疑问道：“郭公子，我觉得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你的意思是？” “不如我们反过来试探一下他！”慕思乔眼底掠过一抹狠厉，“若擎王心怀叵测，那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慕思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郭锡瞳孔猛缩，显然是被慕思乔的话给震惊到了。 不过，转念一想，郭锡觉得慕思乔说得也对。 若擎王真的知道太多，对他们接下来的大计是个重大的隐患。 “好！”郭锡点了点头，“我会找人去试探擎王的。” …… 此时，赵羿坐在霓瑛的房间里，一边喝着解酒汤，一边跟霓瑛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噗！” 听到赵羿说他故意以男色相诱，逼得慕公子节节败退，霓瑛忍不住噗嗤一笑。 “王爷，您真够可以的，为了试探，连自己的声誉都不要了！” 赵羿耸了耸肩，自嘲一笑：“本王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霓瑛回了一个白眼，再次问道：“那您试探出什么了？” 赵羿嘴角一勾，眼睛绽放狡黠的光芒：“我敢肯定那位慕公子是个女人。” “而且，他就是独龙寨的大当家！” “那位郭公子呢？”霓瑛眨了眨眼睛。 赵羿哂笑道：“那位郭公子应该就是刺杀大长公主背后的真凶！” 霓瑛下意识问道：“他们是一伙的吗？” “应该不是！”赵羿摇了摇头，回忆道：“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上下属那种尊卑之别。” “应该分属两股势力。” 霓瑛蹙眉思考了一下，面露困惑道：“那他们为什么走到了一起？” “问得好！”赵羿给了霓瑛一个笑容，继续说道：“这两拨人风马牛不相及，为什么会凑到一起。” “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应该有相同的利益！” “什么利益？”霓瑛眼中充满好奇。 赵羿眯了眯眼睛，试着分析道：“眼下可以确定的是，郭锡跟大长公主有深仇大恨！” “大长公主代表的是统治阶层！” “那郭锡有可能跟你一样，曾经遭受过欺压。” “他心中或许对大雍的统治阶层心怀怨恨！” “如此推测，那位慕小姐应该也对大雍统治阶层心怀怨恨！” “若真是这样，独龙寨重伤四皇子那可能就不是什么意外。” 霓瑛心头一动，“你是说，他们的目标是皇室的成员？” “有可能！”赵羿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他们会不会伤害你？”霓瑛问完，玉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赵羿的衣袖。 “这个……”赵羿沉吟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目前我不清楚他们会不会伤害我。” “不过，我今天试探了他们。” “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很快就有动作。”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霓瑛眉头一拧，神色变得十分紧张。 赵羿轻笑一声，抬手抚平了霓瑛眉头的褶皱，语气轻松道：“你放心吧。” “大长公主的事情已经让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手。” “我看他们多半会先试探一下，再做打算。” “那你也不能大意。”霓瑛表情认真道：“谁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赵羿抬手抚摸着霓瑛的脸颊，粲然一笑，“行！我听你的话，我一定会格外小心！” “这下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吧！” 霓瑛伸手搂住赵羿的腰，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语气有些惆怅道：“我以前觉得自己已经修炼成铁石心肠。” “可自从跟了你，我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会胡思乱想。” “呵！”赵羿抱紧了霓瑛，笑着打趣道：“你这不是胡思乱想。” “你这就是思春了！” 霓瑛缓缓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动情的晶莹。 赵羿哪里不知霓瑛的心意，二话不说，低头吻在了她的樱唇上。 这一夜的美妙，自是不用多说。 …… 第二天早上，两匹送信的快马便飞快地冲进了城门，直奔内阁的方向。 这两匹快马来自不同地方。 一个是来自原本的月乔国方向。 一个是来自北翼的方向。 第198章 为自己而活 左相周匀甫和右相沈敬林下朝后，都在内阁办公。 永兆皇帝十分擅长平衡之术。 他不会让内阁或者任何一个部门的一二把手是一路人。 这样很容易造成这个部门上下串通，沆瀣一气。 永兆皇帝要的是互相监督和牵制。 内阁可谓整个朝堂的中枢。 永兆皇帝更不能让一二把手联合起来。 所以，他选择了两个互相敌对的人担任这两个位置。 周匀甫和沈敬林年纪相仿，从入仕开始，两人就政见不合，从年轻一直斗到了现在。 不过，两人如今位高权重，斗争的手段，已经从年轻时争得面红耳赤，到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间朝对方下黑手。 此刻，他们在各自的工位上处理着各种奏折。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手里拿着两本折子，走到了周匀甫面前。 “左相，这是定国公上来的折子，这是北翼传来的国书，请您过目。” 话落，不远处正在看折子的沈敬林抬起了眼皮。 身为宰相，他们最大的职责是替皇帝分忧。 眼下，皇帝心中最大的担忧是什么？ 答案就是定国公裴玉宗！ 裴家在朝中根深蒂固，权势滔天，定国公裴玉宗手握兵权，让永兆皇帝寝食难安。 别人或许看不出门道，可沈敬林十分清楚，皇帝利用擎王和裴玉宗女儿的婚事，召裴玉宗回京，只是借口。 实则是想夺取裴玉宗的兵权。 沈敬林相信，以裴玉宗的睿智，必定也能猜到皇帝的心思。 这可以说是永兆皇帝和裴玉宗的一次正面较量。 裴玉宗是应召回京，还是找借口不回来，这两个选择直接关系到大雍王朝接下来的命运。 所以，乍听定国公上了折子，一直藏在心底的困惑，很快就要揭晓答案，让沈敬林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周匀甫跟沈敬林一样，心中对这份折子期待已久。 他把北翼的国书先放到一旁，打开了裴玉宗那份折子。 一开始周匀甫眉头深锁，表情深沉，可看完后，明显能看到他眉头舒展了许多。 略微沉凝，周匀甫把折子递给宦官：“拿给右相看看。” 周匀甫和沈敬林虽然敌对，但也仅限于立场。 平常的公事上，他们绝对不会互相使绊子。 沈敬林接过折子看了起来。 这折子是裴玉宗几天前上的。 内容是说，他已经安排好一切，正在回京的路上，不日便会抵达京城。 看完后，沈敬林暗暗松了口气。 如此说来，裴玉宗对陛下还是忠心的。 刚看完，宦官又递了北翼的国书过来。 沈敬林浏览了一遍后，眉头忍不住拧在一起。 北翼的国书上说，北翼已经送出霞英公主，很快也要到达京城，请大雍这边做好接待的准备。 沈敬林掐指一算，霞英公主抵京的时间，就在擎王和裴家小姐的大婚之前。 这可巧了！ 想到这，沈敬林抬头望向周匀甫。 周匀甫也同时看了过来，两人对上眼后，周匀甫开口道：“右相，事关重大，一起去见见陛下吧。” “老夫正有此意！”沈敬林简单地回了一句。 没多久，两人来到了御书房。 永兆皇帝看完裴玉宗的折子后，脸上难掩喜色。 裴玉宗一回来，一直悬在他心头的大石终于可以落下了。 自古，皇权最忌惮的便是军权。 一旦军权太盛，必然会危及皇权。 裴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太大了。 不管裴玉宗有没有异心，永兆皇帝绝对不能让这种可能性存在。 这便是他打压裴家的原因。 永兆皇帝抬起头望向两位宰相，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弧度，“定国公长年在外征战，已经多年未归。” “如今我大雍与北翼已经达成停战协议。” “定国公劳苦功高，朕觉得也该让他歇一歇了。” “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周匀甫和沈敬林怎么会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在皇帝和裴家之间，他们没有第二个选项。 两人看都没看对方，同时作揖回道：“臣赞成！” “好！”永兆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似是想起什么，永兆皇帝把目光落到北翼的国书上。 打开后，浏览了一遍，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随即，把这份国书随手一扔，再次看向两位宰相，“北翼的霞英公主很快就要送过来了。” “两位爱卿协调一下相关部衙。” “等擎王和裴家小姐完婚后，就和霞英公主完婚。” “臣遵旨！” …… 入夜，祥国公府。 虽然四皇子受了重伤，但剿匪还是要继续。 裴天麟白天坐镇兵部衙门时，就已经听说自己儿子的折子送到了京城。 按捺了一天的好奇，裴天麟回到家，便直奔书房。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家书肯定也送到了。 如他所料，裴玉宗送了两份书信进京。 一份交给皇帝，一份送到裴府。 裴天麟刚进书房，裴忆秋闻讯而来。 两人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屏退下人，祖孙俩关起门来查看书信。 书信的内容跟上书皇帝的折子差不多。 看完后，裴天麟表情淡然。 这个结果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背叛大雍，也不会背叛皇帝。 不过，想来想去，裴天麟还是觉得有些憋屈。 裴家两代人为当今陛下鞠躬尽瘁，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不免让人唏嘘。 裴忆秋从裴天麟刚毅的面庞上，读出了一抹不加掩饰的惆怅。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她并不能感同身受。 但却是能够理解裴天麟的失望。 被自己所尽忠的对象打压、抛弃，这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祖父，事已至此，您也不用太难过。”裴忆秋安慰了一句，又道：“所谓有失必有得。” “虽然我们裴家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但同样也解开了禁锢我们的枷锁！” “我们裴家已经不欠陛下的。” “自此以后，我们裴家为自己而活！” 听到裴忆秋的话，裴天麟迷茫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同时感觉心中舒畅了许多。 “为自己而活！”裴天麟嘴里咀嚼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良久后，裴天麟眸光骤然大亮，一拍扶手，站了起来。 “你说得对！” “从今以后，我们裴家，就为自己而活！” 第199章 唯利是图的商人形象 这两天，京城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从街上随处可见的巡城营卫兵可见一斑。 他们逮着可疑的人就拦住盘问，搞得人心惶惶。 玄影司的人更是神出鬼没。 朱通来宵月楼的时候还抱怨过，被几个玄影司的人拦住，问东问西。 赵羿倒是清闲，没人来找他。 他这些天一直待在宵月楼培训郭芷嫣。 连王府也没有回去过。 这天中午。 王府的一个下人跑到宵月楼，把一份请帖交给了赵羿。 赵羿打开一看，竟是靖王世子送来的请帖。 这位靖王世子邀请赵羿今夜去吟雪阁赴宴。 说起来，赵羿跟这位靖王世子也算是熟悉。 靖王世子今年二十有三，跟三皇子同岁。 他从小在京城长大，永兆皇帝待他跟皇子一般。 从小也是跟着皇子们一起读书。 赵羿小时候也是跟这位靖王世子玩在一起的。 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各自开府，便少了些往来。 当然，这些都是从前身留下的记忆中了解到的。 赵羿感到奇怪的是，他跟这位靖王世子这一两年来没太多往来。 怎么忽然间就送来了请帖。 赵羿是不相信巧合的。 脑海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最后，赵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位靖王世子跟郭锡可能有关系！ 吟雪阁，靖王世子，苏政，郭锡，赵羿是通过这几个关键词，得出的结论。 当然，准不准确，得见过靖王世子后，才能知道。 …… 入夜。 赵羿的马车停在了吟雪阁。 刚进门，苏政便迎了上来，施了一礼：“王爷，靖王世子已经在雅间等候。” “带路吧！”赵羿背着手，点了点头。 苏政带着赵羿上了三楼。 还是上次见郭锡和慕公子那个雅间。 进门后，早就等候在雅间里的靖王世子，立刻展露热情的笑容，走了过来。 “擎王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世子爷客气了。”赵羿笑着客套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见外。” “像小时候一样，叫我赵羿就好了。” 按血缘来说，靖王世子赵荀是赵羿的堂兄。 按情分来说，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说是自己人也不算客套。 “万万不可！”靖王世子十分谨慎道：“小时候那是不懂事，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殿下已经开府封王，身份摆在这！” “我岂可乱了尊卑！” “唉……”赵羿叹了口气，故作感慨道：“你说这人长大了多没意思。” “这个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还要遵守那么多规矩。” “感觉大家越走越远。” “生分了许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羿这些话落在靖王世子耳朵里，却是有了一番揣测。 在靖王世子的印象中，赵羿可以说是所有皇子里面，最没用的一个。 可听郭锡说，这位擎王殿下深藏不露，让靖王世子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最不起眼的皇子，竟然藏得那么深！ 回想那个对自己傻笑的孩子，不知道背地里在想什么。 不免让他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所以，这次来帮郭锡试探赵羿，靖王世子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谁说不是呢！”靖王世子也是一脸遗憾地附和道：“我也想像儿时那般无拘无束。” “可有些事，一去不回头了。” 赵羿咂了一下嘴，抬手拍了拍靖王世子的肩膀，“不说了，再说也是徒增伤感。” “世子爷今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靖王世子对着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先坐，我们边喝边聊。” “好！”赵羿点了点头，很快落座。 靖王世子落座后，微微一笑，“不瞒殿下，我就是这吟雪阁的大东家。” “前段时间我就听说，殿下在我吟雪阁赢得霓瑛姑娘的青睐。” “按理说，我这个东家，早就该来见见殿下。” “只是一时太忙，抽不出时间。” “前两天我遇到郭公子的时候，听他说起你。” “正好今日有空，我便约殿下过来叙叙旧，尽一下地主之谊。” “我先敬殿下一杯。” 靖王世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羿等他放下酒杯，故作回忆道：“世子爷说的郭公子是哪位？” 靖王世子迟疑了一下，笑道：“西北莫林的郭锡。” “哦……我想起来了。”赵羿装模作样了一下，随即开怀一笑，“我前几日还跟他吃过饭呢。” “想不到世子爷也认识他。” 靖王世子：“这位郭锡可不简单，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可谓富甲一方。” “他在京中也是交友广泛。” “我跟他有些合作，算是老相识了。” 赵羿心中微动。 只是短短的几句试探，他已经可以确定。 这位靖王世子是帮着郭锡来试探自己的人！ 略微犹豫了一下，赵羿抿了抿嘴，看着靖王世子正色道：“不瞒世子爷，我最近也想做些生意。” “只是没什么门道。” “不知这位郭锡是否可靠？” 靖王世子眼睛一亮，试探道：“殿下是打算跟郭锡合作？” “是有此意。”赵羿干脆点头。 靖王世子心头一喜。 他本来就想借着生意的由头，试探赵羿对郭锡的态度，没想到赵羿主动提起。 靖王世子假装凝思了一会儿后，若有深意地看着赵羿：“殿下，不知殿下是想做什么样的生意？” 赵羿眉头一皱，“世子爷此话何意？” 靖王世子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解释道：“殿下，你我也算是自己人，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 “生意有两种，一种是台面上的，一种是台面下的。” “台面上的生意赚得不如台面下的。” “当然，台面下的生意，很多都是不合规的。” “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羿盯着靖王世子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恍然道：“你是说，郭锡也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 “没错！”靖王世子眸光精亮。 郭锡一直用正当商人的身份作为伪装。 可郭锡觉得，人无完人，一个人的形象太过完美，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便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郭锡除了做正经生意外，还做一些台面下的生意。 他也不刻意隐瞒，还故意跟一些人合作。 就是想要营造自己，唯利是图的商人形象，以掩人耳目。 第200章 谋反 “不知郭锡都做哪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 赵羿顺着靖王世子的话，睁大好奇的眼睛，问道。 靖王世子咧嘴一笑，给了赵羿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说道：“殿下，是别人的秘密，我怎么能随意透露。” 赵羿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眼珠子一转，挑眉道：“那世子爷可参与了台面下的生意？” 闻言，靖王世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就露出来一抹暧昧的笑容。 “我参与了一些，但是不多。” 说完，靖王世子直直的看着赵羿，“殿下是打算做台面上的生意，还是台面下的生意？” 赵羿凝眉思考着。 一开始，他提出要跟郭锡做生意的想法，就是想抛砖引玉。 看看靖王世子会如何反应。 从靖王世子的回答，赵羿大概已经猜出他们打算如何试探自己。 愿不愿意做生意，是一种态度。 做什么生意又是一种态度。 若只是做台面上的生意，他们必定还会继续试探。 若是愿意跟他们做台面下的生意，虽然不能算一条船上的人。 但起码也是明面上的自己人。 这生意是做还是不做？ 赵羿脑海里快速盘算风险利弊。 思来想去，赵羿觉得不能太过草率地做出选择。 于是，他看向靖王世子，咂了咂嘴道：“世子爷，做生意么，当然想多赚一点。” “可我的身份你也知道。” “有些太出格的事情，不能触碰。” “我还是想先了解一下，再做选择。” “世子爷若是方便的话，帮我把话带给郭锡。” “若是郭锡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 此言一出，靖王世子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颔首道：“好，等我见到郭公子，一定把话带到。” 重头戏已经演完。 接下来，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靖王世子心中对于赵羿的藏拙，甚是诧异。 聊天的时候，他时不时地找机会试探赵羿，并且在心中揣摩，赵羿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的真实心意如何。 回去的路上，赵羿坐在马车里闭目思考。 郭锡跟大长公主有深仇大恨。 靖王世子出面帮郭锡试探自己，这两人的关系必定十分紧密。 他很有可能知道郭锡杀了大长公主。 甚至，在这件事中提供了帮助。 那么问题来了。 靖王世子为什么愿意帮助郭锡？ 按理说，大长公主也是靖王世子的长辈，靖王世子应该站在大长公主这一边。 可他却不惜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和郭锡走得这么近，这背后必定有很大的图谋。 否则，于理不合！ 靖王世子所图为何？ 想到这，赵羿脑海里忽然划过一道亮光，他的眼皮陡然暴睁，眸中精光闪烁。 谋反！ 这是赵羿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 若没有这么大的利益作为回报，靖王世子是绝对不会与郭锡为伍！ 靖王世子在京城孤身为质，他是不可能有这么大野心！ 他背后必定还有人。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远在南岭的靖王！ 赵羿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这可真是惊人的发现啊！” 虽然他不能百分百确定。 但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如今朝堂上因为夺嫡之争，已经暗潮涌动。 现在又来了一个要造反的靖王。 京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赵羿没有回宵月楼，而是返回了擎王府。 关于靖王的事情，他必须找许长史聊一聊。 “您说什么？靖王他……” 许长史听到赵羿说靖王有可能要造反，惊呼出声，好在赵羿及时做了一个噤声手势，他才没有说漏嘴。 偷偷朝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许长史咽了口唾沫，再次转向赵羿。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羿示意许长史坐下，然后把郭锡和靖王世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然后再把自己的猜测也直言相告。 “许长史，你对这位靖王了解多少？”说完后，赵羿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许长史还未从这惊天的消息中回过神，略显木讷的表情，呆滞了一小会儿后，才抿了抿嘴开口。 “王爷，下官对靖王的事情，所知甚少。” “不过还是听过一些传闻。” 很快，许长史将他对靖王所知的信息，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当今的永兆皇帝也是通过夺嫡，登上皇位。 而当初的夺嫡也是十分惨烈。 先皇并不钟意当时还是巽王的永兆皇帝。 先后立过几位储君，但那几个都没有坐稳位置。 不是爆出丑闻被废黜，就是病死或者被刺杀身亡。 最后，先皇还没来得及立新储君，突然暴毙。 结果，几位皇子便直接开启抢皇位的模式。 巽王当时是在裴家的帮助下，成为最终的赢家。 据说当时靖王选择了支持巽王，所以在巽王登基后，对靖王特别恩宠。 “不过……”略微沉吟了一下，许长史眸光闪动了几下，神神秘秘道：“我还曾听一位致仕的官员说过一件事。” “传闻，先皇在暴毙之前是打算立靖王为储君的。” “哦！”赵羿瞪大了眼睛，眼里绽放八卦之光。 许长史无奈一笑，“这事只是传闻，是真是假，现在已经没办法证实了。” 赵羿思考了片刻后，轻笑道：“这件事的确有很多疑点。” “若是先皇真的打算立靖王为储君，那靖王为什么自己不争，而选择支持我父皇？” “这点有些说不过去。” 许长史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或许，他当时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所以只能选择支持陛下。” 赵羿抿着嘴，琢磨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但不管动机是什么，眼下靖王已经要着手谋反了！” “就是不知道，他打算如何谋反？” 话落，赵羿和许长史同时陷入了沉思。 良晌后，许长史似是想到什么，神色一惊，看向赵羿，惊诧道：“王爷，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赵羿目不转睛地看着许长史。 许长史眉头深锁道：“王爷，如今几位皇子正在为夺嫡明争暗斗。” “靖王特意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绝非偶然。” “若是他暗中推波助澜，让众皇子斗得鱼死网破。” “说不定，最后他能坐收渔翁之利！” 赵羿眉头一拧，“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许长史眸光一凛，“王爷，若所有皇子都出事，那到时候这皇位该由谁继承？” 第201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语点醒梦中人。 许长史的话，让赵羿茅塞顿开。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这便是靖王的计划，那的确够狠毒的。 借着夺嫡的名义，暗中出手，让所有皇子死的死，伤的伤，最后没有一个能继承皇位。 永兆皇帝只能把目光放到皇孙身上。 可皇孙才几岁，根本成不了气候。 一旦永兆皇帝死了，那几位皇孙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最后，兵不血刃，皇位就落到靖王这一脉的手上了。 这可算得上是绝户之计！ 一想到四皇子如今已经重伤卧床，赵羿越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靖王的谋反之计。 “王爷。”许长史低喊一声，表情凝重道：“若我猜测得没错，郭锡和靖王世子恐怕会对王爷不利。” “下官建议，王爷应将此事禀报陛下。” “一切由陛下来定夺！” 赵羿没有回答，而是半掩着眼皮，定定地思考着。 许长史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赵羿。 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赵羿在脑海里权衡了各种可能性后，思绪已然通达。 深吸一口气，赵羿看向许长史，露出自信的笑容：“许长史，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说。” “为何？”许长史瞪圆了眼睛。 “首先，我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赵羿认真地分析道：“我们刚刚说的，都是我们自己的猜测。” “单凭这些是很难取信父皇的。” “其次，我若上禀，父皇肯定会追问，我如何解释发现这些秘密的经过？” “如此一来，我必定会暴露自己！” “父皇又会如何看待我？” 闻言，许长史抿着嘴点了点头，随即释然道：“王爷说得极是，我这一着急，差点出了馊主意。” “许长史这是关心则乱。”赵羿给了许长史一个和煦的笑容，又道：“其实这件事没必要向父皇禀报。” “只要我们给玄影司送一封信，自然能传到陛下那里。” “对对对！”许长史一拍额头，苦笑道：“我竟然把玄影司给忘了。” 随即，他好奇问道：“王爷是打算把这件事透露给玄影司？” 赵羿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勾，“还不是时候！” “我们现在对事情还不了解，太早透露，只会打草惊蛇。” “那王爷打算怎么做？”许长史迫不及待问道。 赵羿嘴角上扬，眸光闪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打算深入跟郭锡和靖王世子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此言一出，许长史神情一惊，一下站了起来，惊慌道：“王爷！万万不可啊！” “您明知道郭锡和靖王世子心怀不轨，岂可冒险跟他们接触。” “万一他们对您下毒手，可如何是好！” “许长史放心。”赵羿用从容的表情，示意许长史冷静，“他们若要对我动手，就不会试探我。” “在试探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下毒手。” “这段时间我会多加小心。” “你不用太过担心。” “可是……”许长史还要再劝，赵羿抬手阻止，随即轻轻一笑，“我自有分寸！” 见赵羿心意已决，许长史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 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 此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停在了一间宅子的后门。 靖王世子下了马车后，溜进了宅子里。 早已等候在门后的段超把靖王世子领到了书房。 郭锡见到靖王世子，对着罗汉床的座位，张手虚邀。 待两人都落座后，郭锡开口询问：“世子爷，试探得如何？” 靖王世子抿了抿嘴，才道：“我本来打算按照你的意思，用生意来试探他的态度。” “却没想到，他自己主动表示要跟你一起做生意。” “于是，我便跟他说了台面下的生意。” “他似乎有所意动。” “不过，碍于皇子的身份，他没有一口答应。” “他想先见见你，了解后，再做选择。” 话落，郭锡陷入了沉思。 上次见过赵羿后，直觉告诉他，赵羿可能猜到了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这几天他一直躲着不出门，暗中观察外面的局势。 并且让靖王世子派人去玄影司打听了一下。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象。 郭锡还派人一直盯着擎王府和宵月楼。 得到的回馈是，赵羿这几天都没出过宵月楼。 由此，郭锡判断，赵羿要么不知道他做的事情。 要么在释放某种信号。 于是，郭锡便请靖王世子出面去试探赵羿。 现在得到这个结果，并不能看出什么。 换言之，今夜的试探，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这件事还得自己亲自出面，才能试探出结果来。 心中想着，郭锡缓缓开口道：“既然赵羿想见我，那我跟他见上一面。” “世子爷。”郭锡看向靖王世子，“还要麻烦你出面，再次邀请赵羿。” “行！”靖王世子十分干脆道：“我明天就让人下帖子。” “问题是，你打算约在哪里见面？” 现在还不清楚赵羿是不是猜到郭锡就是刺杀大长公主的凶手，所以这次见面对郭锡来说，有一定风险。 见面的地方一定不能随意。 郭锡拧眉思考了一下，说道：“地点就定在长凤湖的花船上，那是我的地盘，赵羿玩不出花样。” 靖王世子略微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地方！” 在船上见面，只要做好准备，就算遇到埋伏，也有办法脱身。 “对了。”郭锡似是想到什么，又道：“世子爷明日暂且不要下帖。” “为何？”靖王世子不解道。 郭锡笑了笑，声音里透着一抹嘲讽的意味，“皇帝限玄影司七日内查出大长公主一案的真相。” “再过两天就到期限了。” “我们先看看再说。” “我知道了！”靖王世子恍然点头。 …… 两日后，御书房。 “砰！”永兆皇帝一掌拍在了御案上，勃然大怒。 “朕给了你七日，你就算抓不到真凶，也该能查到点什么！” “可你竟然什么都没查到！” “汪延，你是干什么吃的！” 也难怪皇帝这么生气。 这件事发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死的又是皇族的人。 在永兆皇帝看来，这就是在打他的脸。 汪延到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查到，永兆皇帝感觉失望至极。 第202章 我要把你爆改一下 扑通一声。 汪延直接跪在了地上，“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多年与皇帝打交道的经验告诉汪延，辩解是没意义的，认错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是皇帝手中的刀，只要不犯原则性大错，皇帝不会过分怪罪。 永兆皇帝顺了几口气后，冷静了下来，但语气还是透着一股不满。 “七天过去，你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汪延跪在地上，低着头回道：“陛下，犯案的人手段很高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再加上，那日寿宴上发生爆炸后，场面混乱不堪。” “根本没人看到是谁对大长公主下毒手。” “这几日，我们也调查了能接触到火药的地方。” “但我们人手和时间都有限，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永兆皇帝闭上了眼，无奈叹了口气。 沉默少顷后，他再次睁开了眼皮，吩咐道：“这案子，你接着查。” “至于庆国公府那边……” “我会让人带话，就说已经有进展了。” 说着，永兆皇帝看向站在汪延身边的陆归，“陆归，若汪延查不到真凶，你要准备一个交代，明白了吗？” “臣遵旨！”陆归恭敬地点头。 所谓交代，那就是找人来定罪。 很多没查出来的案子，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的。 …… 郭锡得到消息已经是晚上。 靖王世子亲自把消息带给了他。 他看着郭锡，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依我看，擎王并不知道是你杀了大长公主。” “不知道吗……”郭锡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他总觉得赵羿发现了什么。 至于赵羿没有透露给朝廷的原因，郭锡实在想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郭锡望向靖王世子，“世子爷，明日你给送上请帖邀请擎王了。” “好！” ……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赵羿收到了请帖。 看完后，他扭头看向三娘，“三娘，这溪岚舫是什么地方？” 三娘伸了脑袋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溪岚舫是条船，在长凤湖边上。” “这可是京城有名的花船。” “听说花船经常有烟火表演，能吸引不少客人！” “花船……”赵羿略微思考后便明白约在这个地方的用意。 “你要去游花船？”郭芷嫣刚训练完，从门外进来，脸上香汗淋漓，语气却是透着一股警惕的意味。 赵羿见状，嘴角一歪，坏笑道：“没错，今夜有人约了我去游花船。” 郭芷嫣来到赵羿面前，假装漫不经心问道：“谁约你去花船，你们要做什么？” 赵羿一把把郭芷嫣拉到自己腿上，搂着郭芷嫣的腰，调笑道：“怎么，我的小醋精不同意啊？” “谁是小醋精，你别乱叫！”郭芷嫣撇了撇嘴，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赵羿却是抱得更紧。 她偷偷看了三娘一眼，满脸羞红道：“我一身汗！” 赵羿故意凑近郭芷嫣的脸颊，嗅了嗅，“还行，不是很臭！” “讨厌！”郭芷嫣推了一下赵羿，随即又问道：“你还没说去花船做什么呢。” 赵羿抿了抿嘴，将他打算见靖王世子和郭锡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行！”郭芷嫣听完，立刻反对道：“他们可是反贼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四皇子已经是前车之鉴了。” “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这时，一旁的三娘也出声附和道：“王爷，我觉得芷嫣说得对，和他们打交道太危险了。” “一个不慎，可能万劫不复。” “王爷还是不要去为好。” “放心吧。”赵羿拍了拍郭芷嫣的大腿，“在没试探出我的态度之前，他们不敢乱来。” “这件事，我意已决，你们就不用再劝了。” 三娘和郭芷嫣都清楚，赵羿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一旦决定，便不会更改。 三娘抿了抿嘴，“那你自己要小心。” 赵羿点了点头。 郭芷嫣眸光一亮，雀跃道：“既然你非要去的话，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赵羿脑袋一缩，好奇问道。 “我可以保护你呀！”郭芷嫣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赵羿抬手刮了一下郭芷嫣的鼻子，“你这哪是去保护我，你是要去看着我，不让我找别的姑娘吧！” 被拆穿心事的郭芷嫣闹了个大红脸，但还是强辩道：“你别胡说，我就是要保护你！” 赵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指着自己的嘴唇，“亲一下，我就带你去！” 郭芷嫣先是一嗔，随即偷偷看了三娘一眼，发现三娘在忙，于是咬了咬嘴唇，快速在赵羿嘴上嘬了一下。 赵羿满脸都是得逞的笑意。 “我可以去了吧！”郭芷嫣双颊红艳，娇艳欲滴。 赵羿笑着调侃道：“你这模样去了溪岚舫，那些个姑娘岂不是无颜见人。” 这话，说得郭芷嫣心花怒放，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赵羿捏了捏郭芷嫣的脸颊，“晚上，你得易容一下，才能跟我去！” “易容？”郭芷嫣抬头，表情呆萌。 赵羿咧嘴一笑，“我要把你爆改一下！嘿嘿嘿嘿……” …… 此时，玄影司衙门。 火药是管制物品，被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 火药一般有军用和民用两个方向。 前些天，汪延去了工部的兵仗局，调查军用火药的状况。 军用火药是被严格管制，没人敢伸手。 确定没有问题后，汪延转去了内务府营造司调取了账本，追查火药可能的去向。 汪延分析，凶手最有可能从烟花里面弄到火药。 所以，他把目标锁定在从内务府流出去的烟花。 可因为目标太多，他们根本来不及排查。 汪延今天带人查了一早上也没什么收获。 “大人，下午和晚上查哪些地方？”手下人看着汪延，等待他的命令。 汪延浏览一下名册，最后把手指落在一类名单上：“下午查永义坊，晚上……” “晚上查长凤湖的花船！” …… 日落黄昏，天色微暗。 一辆马车朝长凤湖的方向驾去，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卫。 马车里，赵羿身边坐着一个面色黝黑、满脸胡子的丑陋男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郭芷嫣。 “你非得把我易容成这么丑的模样吗！”郭芷嫣皱着眉头，抱怨道。 第203章 立个投名状 赵羿看着郭芷嫣易容后的模样，却是洋洋得意。 他一手搂住郭芷嫣的肩膀，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打趣道：“怎么，你还想打扮成一个翩翩公子，抢我风头吗？” “那也没必要故意扮得这么丑吧！”郭芷嫣气鼓鼓地嘟起了嘴。 赵羿抬手捏扁了郭芷的嘴唇，“能不能专业点，你这副尊容撒什么娇啊！” 郭芷嫣拍开赵羿的手，很快沉下脸，一股子精悍的气质，慢慢从脸上散发出来。 轻咳了两声，她朝赵羿挑了挑眉，用略带沙哑的低沉口音说道：“小妞，给爷笑一个！” 不得不说，郭芷嫣在拟声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教了几天，已经能够完美地模仿出各种声音了。 赵羿咧嘴一笑，故意逗道：“大爷还满意吗？” 两人在马车里玩了一阵，不知不觉便到了长凤湖边。 下了马车，赵羿忽然眼前一亮。 整个长凤湖边，停了一整排花船。 每条船上挂满了灯笼，璀璨的灯火，把整个长凤湖都点亮了。 船上站着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向岸边的人，卖弄风情。 不少船上还飘来了琴乐之声，为整个长凤湖增添了几分生趣。 岸边那就更热闹了。 王孙公子，文人雅士，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么多的花船，让他们挑花了眼，不知如何选择。 每条花船，都在岸边竖起各自的灯幡。 赵羿很容易就找到了溪岚舫。 “你们两个跟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岸边！” 赵羿带了路松和郭芷嫣，又点了两个贴身护卫，便上了船。 刚踏上船，一阵香风就吹了过来。 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摇着团扇，扭着腰来到了赵羿面前。 一看赵羿的气度和排场，女人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伸手勾住了赵羿的手。 “公子，奴家看你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还没回答，右侧的腹部就传来一阵压痛。 即使背对着郭芷嫣，赵羿也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醋感”。 “我约了靖王世子。”赵羿开门见山。 女人愣了一下，立刻松开手，施了一礼：“原来是擎王殿下，奴家失礼了。” 说完，女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靖王世子已经在里面等候，殿下请！” 赵羿点了点头，跟着女人进入了船舱。 溪岚舫的船规模还不小。 宽度大概有六米多。 在岸边的时候，赵羿目测了一下，船的长度大概有二十几米。 这种规模的船，在古代不算小。 溪岚舫一共有三层，呈塔状结构。 一层是雅座，二层是雅间，三层整层只有一个雅间。 属于重量级贵宾专属。 靖王世子和赵羿就是约在三层。 女人把赵羿带到三层后，便离开了。 “王爷，郭某有礼了！”郭锡率先施礼。 赵羿故作讶然：“郭公子也在啊！” “不请自来，还请王爷见谅！” “哪里的话，我正打算跟你聊一聊生意的事情呢！” “在下也有此意！” 一番寒暄后，郭锡看向了赵羿身后的护卫。 赵羿会意，示意他们下楼等着。 然后，在郭锡的引领下，赵羿坐到了位置上。 郭锡作为在场身份最低的人，担起了倒酒的责任。 几杯酒下肚后，郭锡进入了正题。 “王爷，世子爷应该跟您说过了，我这生意分为台面上的生意，和台面下的生意。” “台面上的生意，只要你想，我都有门道。” “不过，台面上的生意利润有限，大家分摊之后，说实话，也没多少。” “真正赚钱的还是那些台面下的生意。” “不知王爷想要做什么样的生意？” 赵羿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我当然是想做能赚钱的生意！” “只是我这身份有些不方便。” “所以，我想先问问，郭公子手上有哪些台面下的生意。” “若是合适的话，那就算我一份！” “若是不合适的话……” “你们放心！” “我绝对不会跟别人透露！” 最后那两句话，别人听不出什么，可落在郭锡耳朵里，却是听出了另一番意味。 不过，他可不会轻易相信赵羿。 郭锡展颜一笑，看着赵羿说道：“王爷，我也不怕您透露。” “不瞒您说，我们那些台面下的生意，从来不会亲自经手。” “就算出了事，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王爷大可放心！” 赵羿眼眸微动，心头暗暗琢磨了一阵后，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郭公子不妨跟我透露一二。” “反正就是门生意，又不透露具体细节。” 这话，让郭锡陷入了沉默。 这一沉默，让空气中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说不上是剑拔弩张，但还是有些互不退让的感觉。 犹豫许久后，郭锡心头一动，他伸出手指，在酒杯中沾了一下。 然后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私！ 赵羿看完后，微微蹙眉。 能跟私字扯上关系的，恐怕就是走私。 在大雍，很多东西是不允许民间私卖。 军用物资就不用说了，平常的如盐、茶叶、香料等很多暴利产品都是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 想卖的话，得有朝廷许可，还要交很重的税。 越是这种产品，私卖的利润越高。 虽然律法很严，但走私在大雍还是挺多的。 其实，这玩意跟官员贪赃枉法一样。 只要不是太严重，背后又有关系，出了事，花点钱还是能捞出来的。 走私在赵羿的底线之内。 只是略微犹豫后，赵羿便朝郭锡点了点头，“行！算我一份！” 赵羿的话，让郭锡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赵羿答应得这么干脆。 不过，就算答应，郭锡也不会这么快就相信。 “王爷。”郭锡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压低声音道：“我们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想加入，得立个投名状。” 赵羿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靖王世子，靖王世子朝赵羿点了点头。 赵羿这才问道：“什么投名状？” 郭锡眸光一亮，沉声道：“王爷得帮我们做一件事才可以加入！” 毫无疑问，这件事必定不是律法所允许的事情。 这种套路跟落草为寇很像。 你想当土匪，不但要有人推荐。 还要杀一个人作为投名状，这样他们才能放心接受你。 第204章 这件事我答应了 立军令状这件事，赵羿确实没想到。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临阵退缩。 “你想我做什么事？”赵羿皱起眉头，摆出一副谨慎和警惕的态度。 郭锡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他微微沉吟后，说道：“王爷，我们有个人落在成兆府的手中。” “如果您能把他救出来，或者……” 停了一下，郭锡神色一正，眸光里却透着一股狡黠，“您能把他杀了也可以。” “只要您做到了，那便可以加入我们。” 说完，郭锡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眯着眼睛，等待赵羿的答复。 赵羿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问道：“这是个什么人？” 轻笑一声，郭锡干脆道：“他因为贩私盐被抓。” 原本以为赵羿会考虑很久，没想到，赵羿只是经过短暂的犹豫后，便点头同意。 “那行！这件事我答应了！” 郭锡深深看了赵羿一眼，随即展颜一笑，端起酒杯：“那我就等王爷的好消息了。” 三人推杯换盏，郭锡将那个人的信息告诉了赵羿。 就在这时，忽闻楼下传来喧哗之声。 没多久，路松便上楼来，走到赵羿耳边低语了几句，赵羿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路松。 略微思忖后，便对郭锡和靖王世子说道：“我的护卫跟玄影司的人起了点冲突，我下去处理一下。” 郭锡和靖王世子脸上同时闪过惊异之色。 对视一眼后，靖王世子主动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几人很快便下了楼，来到了一层船舱。 只见船舱中间，赵羿的护卫和郭芷嫣并肩站在一旁，对面站着六个握刀的玄影卫，玄影卫身后是负手而立的汪延。 双方剑拔弩张，局势一触即发。 溪岚舫的客人和姑娘不敢靠近，都退到了船舱口。 “住手！”赵羿下到一楼，低喝了一声，然后走到了郭芷嫣面前，目光越过几个玄影卫，看向汪延。 “汪大人，你这是怎么回事？”赵羿语气十分不友善。 汪延抬手指向郭芷嫣，目光犀利道：“王爷，刚刚我们在调查这艘花船的时候，发现此人形迹可疑。” “我让属下询问他，他态度恶劣，还打伤了我的属下。” “我抓他回去问几句话不过分吧。” 赵羿没有回答，扭头看向郭芷嫣，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郭芷嫣立刻附在赵羿耳边，抬手捂着嘴，解释道：“这艘船上藏着没有火药的烟花，差点被发现，所以我只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闻言，赵羿神情一敛，心中了然。 心中快速斟酌后，赵羿看向汪延，摆出一副嚣张的态度，说道：“汪大人，他是本王的人，不过是一点小误会，你就没必要小题大做了。” 说完，赵羿从袖袋里随手掏出一张银票，交给了路松，然后继续对汪延说道：“这点钱拿去喝酒，就当我慰劳大家的。” 路松走到汪延面前，把银票递了上去。 汪延看都不看银票，问道：“王爷，下官想请问，你这位手下是何来历？” “汪大人什么意思？”赵羿眉头一拧，沉声问道。 汪延朝赵羿拱了拱手：“下官不希望王爷被某些奸邪小人给蒙蔽了！” 赵羿心头微动。 从汪延的话可以看出，他对郭芷嫣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这可不是好苗头。 赵羿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汪大人，谢谢你的提醒，本王可没你想得那么好糊弄！” 见赵羿不买账，汪延十分果断道：“言尽于此，还望王爷三思！” “我们走！” 汪延带着人离开了。 赵羿也没心思再留在溪岚舫，和郭锡以及靖王世子道别后，便离开了。 郭锡和靖王世子心里藏着事，郭锡很快就让掌柜遣散所有客人，带着靖王世子和掌柜来到了船舱底下。 见到堆放的烟花后，郭锡勃然大怒，他厉声质问掌柜：“你怎么还留着这些烟花！” 掌柜脸色难看道：“王爷，这么多烟花，想要不引起别人注意，我只能分批处理。” “我没想到玄影司这么快就找上门。” “我……” “行了！别说了！”郭锡直接打断道：“今夜务必把这些烟花处理掉！” “是！公子！” 待掌柜离开后，靖王世子感慨道：“今天要不是擎王那手下与玄影司的人起冲突，这里恐怕就要暴露了！” 郭锡嗤笑一声：“没想到，这位擎王无意中还帮了我们一把！” …… 另一边。 马车刚上路，赵羿便开口询问郭芷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芷嫣抿了抿嘴，认真回道：“我刚刚想要如厕，船工说茅厕在船舱底部，于是我便下到船舱底部。” “路过中间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一堆烟花。” “我看烟花有些异样，便查看了一下。” “结果，我发现这些烟花里面的火药都没有了。”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 “等我回到一层的时候，那几个玄影司的人就出现了。” “说要查溪岚舫的烟花。” 微微一顿，郭芷嫣霍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道：“你知道吗，我当时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一下就联想到船舱底下的那些烟花。” “大长公主寿诞发生的爆炸，很可能就是从这些烟花上弄下来的。” “我正想着，就有玄影卫要下到船舱底下检查。” “这要下去，肯定会发现那些烟花。” “我担心玄影卫坏了你的计划，于是便故意找茬，和他们起冲突，转移视线。” 听完郭芷嫣的解释，赵羿莞尔一笑，抬手捏了捏郭芷嫣的脸颊，夸赞道：“我的小娘子可真是机智！” 汪延的出现有些巧合。 可赵羿清楚，若汪延发现船舱底下的烟花，那在郭锡眼中就绝对不是巧合。 他很有可能会以为，汪延是自己找来的。 那赵羿和郭锡的关系，会瞬间走向敌对。 赵羿不怕敌人，但也不想轻易树敌。 所以，郭芷嫣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做出这么明智的决定，赵羿实在有些惊喜。 这女人只要不恋爱脑，那绝对是智商在线的。 郭芷嫣得意一笑，轻哼道：“那你以后可不许再叫我小醋精！” 赵羿撇了撇嘴，促狭道：“那不行。” “小醋精是小醋精，小机灵鬼是小机灵鬼。” “不能混为一谈！” “讨厌！讨厌！讨厌！不许再叫我小醋精！”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马车回到了宵月楼。 下马车的时候，赵羿习惯性地瞥了眼四周，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街角，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第205章 惹了一身骚回来 赵羿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带人进入了宵月楼。 虽然还没弄清楚跟踪自己的人是谁。 但他隐隐有了猜测。 回到三娘的小楼里，赵羿把范良叫了过来。 他让范良去查查，看看宵月楼周围还有没有盯梢的人。 “我们被人盯上了？”郭芷嫣听到赵羿的吩咐，好奇地问道。眉宇间还透着一抹担忧。 赵羿抬手敲了一下郭芷嫣的脑门，轻笑道：“不是我们被盯上了，是你被人盯上了！” “我？”郭芷嫣瞪圆了眼睛。 赵羿解释道：“你刚刚在溪岚舫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汪延的怀疑。” 郭芷嫣愣了一下，随即得意一笑：“他爱怎么怀疑怎么怀疑，反正我是易容的。”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赵羿眯了眯眼睛，在郭芷嫣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继续道：“你既然已经出现在我身边，之后若突然消失，那岂不是更加惹人怀疑。” “他要是一直派人盯着，那问题就大了。” “我们之后的行动会很不方便。” “啊？”郭芷嫣一脸意外道：“那怎么办？” “说不定你还要易容成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几次。” “还要扮成这副丑样啊！” “行了，你先去换回来，有需要再易容吧。” 等郭芷嫣变回真容出来后，范良也回来了。 他给赵羿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宵月楼前后门都有人盯梢。 甚至有人进到宵月楼里探查过。 赵羿拧眉暗忖了片刻后，对范良吩咐道：“明天你想办法查出，这些盯梢的是什么人，我们再做打算。” 范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晚上，赵羿没有留宿宵月楼，而是回了擎王府。 他跟许长史讨论了一下今夜的事情，然后吩咐许长史去查一查那个关在成兆府的私盐贩子到底什么状况。 第二天。 许长史去查郭锡要赵羿处置的人，赵羿来到了宵月楼。 范良见到赵羿，便把他叫到小楼，汇报状况。 果然如赵羿所料。 那些盯梢的都是玄影司的人。 而且，人还没撤走。 去了一趟花船，竟然还惹了一身骚回来。 赵羿自嘲一笑。 昨夜回来，他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由此可以判断，汪延是对郭芷嫣易容的那个莽夫产生怀疑。 目前，他还不知道汪延是个什么态度。 是一时兴起，还是要重点盯梢，有待观察。 下午，许长史来到了宵月楼。 “王爷，已经查清楚了。”许长史开门见山道：“那私盐贩子叫陈庆。” “原本就是个地痞无赖，整天游手好闲，为非作歹。” “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门道，掺和进了私盐贩卖。” “前些日子被人举报，被抓了进去。” “按律法上来说，贩私盐是重罪。” “不过，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看你有没有背景，或者有没有钱疏通关系。” “本来陈庆家里是拿钱来疏通关系了。” “可后来听说，陈庆惹了左相周匀甫的一个亲戚。” “成兆府就不敢放人了。” 闻言，赵羿眯起了眼睛，思虑良晌后，终于发出一声嗤笑。 “王爷因何发笑？”许长史一脸困惑。 “这郭锡还挺狡猾的！”赵羿先是抛出一句话，然后解释道：“若是捞个人，以郭锡的人脉和能力，肯定易如反掌。” “可他把这个跟左相周匀甫亲戚有矛盾的人，丢给自己，是想把得罪人的事情，让自己来做。” “所谓的立军令状，看似救人，实则是看我敢不敢得罪左相！” 许长史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赵羿眸中寒光一闪，“若我把陈庆救出来，必定会和郭锡交往过密，还会得罪左相。” “我可以和郭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不能牵扯过深。” “否则，将来靖王和郭锡要是出事，我会被牵扯。” “救人的成本太高，那我只能想办法把人解决了！” 许长史瞳孔微缩，神情略显局促道：“王爷打算如何解决？” 赵羿淡淡一笑，“在成兆府的牢狱里杀个人，比在玄影司大狱杀个人简单多了。” 之前救路松的时候，赵羿去过成兆府的牢狱。 那里的守备跟玄影司比起来差太多了。 赵羿已经想好了，这个陈庆就让路松和范良练手。 打定主意后，赵羿很快把路松和范良叫了过来。 把任务布置完，两人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对视一眼后，同时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赵羿的培训下，实力突飞猛涨。 有了一身本事，难免想一展身手。 如今机会来了，两人自然是兴奋不已。 正打算做个躺平的甩手掌柜，一个擎王府的下人忽然跑来宵月楼。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延平侯的女儿林玉柔上门了。 赵羿这才想起，大长公主的丧事已经办完了。 “走，回去看看！”赵羿大手一挥，带着人回了擎王府。 擎王府，偏厅。 赵羿一进门，就看到林玉柔一脸局促地坐在椅子上。 看到自己后，林玉柔立刻站了起来，施了一礼后，不情不愿道：“参见王爷。” 赵羿瞥了林玉柔一眼，走到上首座，挑了一下衣摆，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然后朝林玉柔勾了勾手指。 林玉柔迟疑了一下，走到了赵羿面前。 赵羿微微一笑，拿出上位者的架势，说道：“打今儿起，本王的衣食住行都由你一个人来伺候。” “什么！”林玉柔失声惊呼，她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衣食住行都由我一个人伺候？” 虽然她同意来给赵羿当丫鬟。 可林玉柔觉得，林锐无非就是想要羞辱她一下，也就做做样子。 她好歹也是延平侯的女儿，赵羿不可能真的让她做丫鬟的活。 谁知道，赵羿居然把衣食住行的活都丢给了她，这简直欺人太甚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赵羿眉梢一挑，用凌厉的眼神，逼视着林玉柔。 林玉柔感受到林锐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可她心中不甘就这样被赵羿拿捏，咬了咬嘴唇，又壮着胆子，讨价还价道：“平日我的衣食住行至少有三个丫鬟伺候。” “王爷的衣食住行，我一个人如何能伺候得过来！” “我……我最多负责一样。” “呵！”赵羿嗤笑一声，“你还敢跟本王讨价还价！” 第206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许长史。” 赵羿目光转向许长史，“去找把戒尺来！顺便把玉兰叫过来” “第一天就敢跟本王讨价还价，我得好好教训一下，让她知道，在擎王府谁说了算！” “是！王爷！”许长史领命离去。 林玉柔一下就慌了，颤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赵羿咧嘴一笑：“不知道林小姐府上的丫鬟犯了错，你都是怎么惩罚她们的？” “我……”林玉柔瞬间语塞。 在康府的时候，她对待下人是极为严苛的。 但凡出错，必遭她的打骂。 一想到这，林玉柔脸色开始变白，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开始忐忑不安。 很快，许长史找来一把戒尺。 还把林玉柔之前的贴身丫鬟玉兰叫了过来。 自从上次成功策反玉兰，赵羿信守承诺，把她安排在了擎王府。 玉兰一进门，见到林玉柔时，脸上闪过一抹愕然，随即又恢复正常，朝赵羿施礼：“参见王爷。” 赵羿起身，从许长史手中接过戒尺，在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开口问道：“玉兰，你在康府的时候，如果有人跟你主子顶嘴，一般如何处罚？” 玉兰想了想，斜眼瞥了林玉柔一眼，回道：“顶嘴的话，一般是要掌嘴。” “最少……十下。” 赵羿点了点头，轻笑一声，“看来戒尺暂时用不到。” “林玉柔，本王给你一个选择。”赵羿目光投向林玉柔，指了指在场其他人，“我们这三个人里，你选一个对你执刑。” 林玉柔惊得目瞪口呆，脸上瞬间失去血色，身体不自觉缩在一起，随即摇头求饶道：“王爷，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林玉柔，本王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赵羿冷冷一笑，“我数三声，你如果选不出人来执刑，那我就用戒尺来执刑。” “这戒尺打下去应该很痛吧。” “啪！” 赵羿故意用戒尺打在了手心，发出让人惊颤的脆响。 林玉柔像一只惊弓之鸟，整个人吓了一大跳，旋即身体如遭雷击般，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一！”赵羿开始报数。 “二！” “我选玉兰！”还没数到三，林玉柔便指向了玉兰。 赵羿笑吟吟地望向玉兰，“林玉柔掌嘴十下，你来执刑，有没有问题？” 玉兰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光里寒芒一闪，咬着牙点了点头。 随即，她走到瑟瑟发抖的林玉柔面前。 林玉柔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玉兰，看在之前我待你不薄的份上，请你手下……” “啪！” 林玉柔话音未落，玉兰就抬手，狠狠给了林玉柔一个耳光。 林玉柔被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完全懵了，耳朵也在嗡嗡作响。 “啪！” “啪！” “啪！” …… 玉兰根本不给林玉柔反应的机会，那巴掌的脆响声，像是战场上冲锋的号角声，让玉兰如打了鸡血般，抽得越来越起劲，眼中也迸发出一股狠厉。 要不是赵羿抓住玉兰的手腕，玉兰恐怕要超额完成任务了。 赵羿没想到玉兰下手这么狠，他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玉兰。 似是从一种失控的状态中回过神，玉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跪下。 “王爷恕罪！” 赵羿看了一眼被打得双颊红肿的林玉柔，疑惑道：“你以前被她重罚过？” 玉兰点了点头，想起以前的遭遇，她的眼眶立刻泛红，“我是她的贴身丫鬟，在她身边伺候得最久，受到的惩罚也最多。” “行了！你先退到一旁。”赵羿点了点头，随即背着手，看着全身发抖的林玉柔，没有任何同情，“林玉柔，有句话，叫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过去，你仗着自己的出身，刁蛮任性，为所欲为。” “如今，你的靠山大长公主去世，你的丈夫身陷囹圄。” “你父母也帮不到你了。” “你若是想回康府，那就在本王手底下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否则，你一辈子就在擎王府为奴为婢吧。” “本王的话听明白了吗？” 林玉柔点头如捣蒜，脸上依旧挂着惊恐的表情。 赵羿点了点头，下巴一扬，“本王现在渴了，去给本王斟杯茶来！” 话落，赵羿看向玉兰：“你在一旁看着她，若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好好教她！” “是，王爷！” 玉兰带着林玉柔走出了偏厅。 赵羿看着林玉柔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看许长史，问道：“许长史，五皇兄送给我那三个西域舞姬，在府上有没有任何异样？” 许长史想了想，回道：“王爷，那三个舞姬没有任何异样。” “她们平常无事，就在院子里练舞。” “夜晚，我也让人盯着，没有任何异动。” 赵羿拧眉思考了一下，咂嘴道：“这样，你把她们三个都叫过来。” 许长史离开不久，林玉柔就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玉兰在后面跟着。 林玉柔把茶放在桌上后，就傻傻地站在原地。 玉兰便上去，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该站在那。” 林玉柔没敢说什么，低着头乖乖站了过去。 此刻，她脸上的痛感还没消除，她可不想再遭一次罪。 赵羿看到这一幕，嘴角微扬。 之前，让林玉柔在自己身边为奴，就是为了报复她，让霓瑛在玄影司大狱遭了罪过。 现在看到林玉柔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舒爽。 正想着，许长史带着三个西域舞姬进来了。 这三个西域舞姬长得一模一样，赵羿也分不出谁是谁。 他随意走到其中一个面前，拉住对方的手腕，开口询问了一些问题。 他利用手腕上的脉搏，测试对方是否撒谎。 然后对另外两个也进行同样的测试。 结果显示，这三个西域舞姬都没有问题。 虽然排除了嫌疑，但赵羿并没有想着把三个西域舞姬都收下。 这不是说他是正人君子，而是赵羿有自己的原则。 有时候，是出于维系某种利益关系，他需要和别的女人逢场作戏。 但他更希望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信得过的人。 三娘和霓瑛一开始可能逢场作戏，可她们最后都成了自己信得过的人。 郭芷嫣就更不用说了。 可这三位西域舞姬，若纯粹只是消遣的存在，赵羿觉得实在没必要。 但一直把他们留在擎王府也不是办法。 暗忖许久后，赵羿看向三人，开口问道：“你们这些天在府上过得怎么样？” “不用怕，你们实话实说，本王不会怪罪你们的。” 第207章 看本王怎么调教你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 通过眼神达成共识后，大姐米莎小心翼翼地回道：“王爷，在这里虽然衣食无忧，可实在是太无趣了。” 赵羿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喜欢跳舞吗？” 这个问题，得到三人一致点头回应。 赵羿抿了抿嘴，笑道：“这样吧，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可以跳舞的地方。” “你们可以向别人展现你们的舞姿。” “你们意下如何？” “真的吗？”米莎先是一喜，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皱起眉头，有些惊惧道：“王爷，您不是要把我们给卖了吧？” 闻言，米娅和米月俏脸一变，眼神瞬间有了惊恐之色。 三个姑娘原本就已经很悲惨。 每次转手倒卖，都是胆战心惊。 生怕遇到那些丑陋至极，或者变态恶心的买主。 幸运的是，这次她们被送到擎王府，这位擎王殿下相貌堂堂，也没有对她们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她们忐忑的心，稍稍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现在擎王忽然提起，要让她们出去跳舞，这一下就让她们联想到不好的地方。 她们是喜欢跳舞，可并不想成为别人的玩物。 三个姐妹的心再次跌到谷底。 赵羿见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本王就是单纯找个地方让你们展现舞姿，除此之外，你们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此言一出，三姐妹再次用眼神交流眼中的困惑。 米莎带着一丝丝怀疑，问道：“王爷，我们真的不用做别的事情？” “呵！”赵羿嘴角噙着笑意，颔首道：“不用！我不会逼你们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米莎微微点了点头，可眉宇间的怀疑之色并没有减少。 她们本就没有自主权，又经历了几次的倒卖。 对“拒绝做不想做的事情”不敢抱任何奢望。 赵羿看出了米莎的怀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她们吩咐道：“你们今天晚上收拾一下，明天我带你们去宵月楼。” 三个西域舞姬离开了。 赵羿让玉兰带林玉柔下去，处理完脸上的伤势，再来伺候自己。 两人前脚刚出门，后脚便有下人来报：“王爷，礼部、司礼监和内府的人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赵羿下意识看向许长史。 许长史笑了笑，道：“王爷，明日便是给裴小姐下聘的吉日。” “哦……”赵羿恍然大悟。 这事许长史之前提过一嘴，他没放在心上。 “下聘需要我出面吗？”赵羿又问了一句，表情甚是抗拒。 封建时代，有很多礼仪规矩，特别是皇家的礼仪，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繁琐。 许长史点了点头，“下聘王爷无须出面。” 赵羿眼睛瞬间绽放欣喜，他站了起来，笑着拍了拍许长史的肩膀，“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去见他们了，一切事情就交由许长史来定夺！” 许长史苦笑了一声，揖拜道：“下官遵命。” 晚上。 赵羿来到厅房用膳。 还没坐下就看到玉兰和林玉柔规规矩矩地站在桌子旁。 赵羿促狭一笑，坐了下来，然后扭头看向林玉柔，“傻站着干什么，伺候本王吃饭。” 林玉柔此时脸上还是红肿一片，原本也算出众的容貌看着极为狼狈。 听到赵羿的话，她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一样，神情一惊，立刻小心翼翼地走到桌旁，身体微躬，声音极为谨慎恭敬。 “王爷有何吩咐！” 赵羿抬眼，嘴角噙着笑意，开口道：“本王要吃虾！” 林玉柔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 她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只虾放到赵羿的碗里，“王爷请用虾。” 赵羿眉心一拧，用不满的语气问道：“壳都没剥，你让我怎么吃啊？” 林玉柔稍稍迟疑，便立刻把虾夹出来，然后开始剥壳。 虾在大雍算是珍贵食材，有些平民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 林玉柔出身高门大户，虾自然是常吃的。 不过，她从小娇惯，又是女孩子，吃很多东西，都是下人剥好了壳，再给她吃的。 事实上，她并不怎么擅长剥虾壳。 林玉柔皱着眉头，费劲地剥着虾壳。 赵羿看林玉柔笨手笨脚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 “啊！”剥着剥着，林玉柔发出一声惊呼。 赵羿一看，林玉柔的手指被虾壳刺破，冒出一滴血珠。 “王爷，我……”林玉柔可怜兮兮地看着赵羿，手足无措。 赵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声吩咐道：“玉兰带她下去处理一下伤口。” “是！王爷！”玉兰应了一声。 林玉柔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受伤也好，这样就不用再伺候这个纨绔王爷。 正打算随玉兰离开，赵羿不容置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玉柔，本王待会儿要沐浴，你处理好伤口，去浴房准备热水！” 还没高兴多久的林玉柔，再次愁眉苦脸。 她看着赵羿，扬起受伤的手指，“王爷，我受伤了。” 赵羿不以为意，“这点小伤算什么。” 看着赵羿毫不在意的模样，林玉柔心中叫苦连天，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林玉柔离开后，赵羿嗤笑出声：“看本王怎么调教你！” 吃完饭，赵羿在书房和许长史谈了一些事情，然后便去了浴房。 赵羿为了能够洗得舒服，专门打造了一个浴房。 他在浴房的旁边，专门造了一个烧水的锅炉，还在浴房中间修了一个高度不到三尺的浴池，灌满热水，泡澡那叫一个爽。 赵羿进入浴房，看到林玉柔撸起袖子，提着水桶，费劲地往池子里倒。 倒完后，她坐在池子边缘，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从小没干过苦活的她，此刻累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 抹了一把汗水，她注意到了赵羿，立刻站了起来。 如今的她见到赵羿，就像老鼠见了猫，不敢有丝毫大意。 赵羿走到池子边，伸手试了一下水温，觉得还行，便随口说道：“替本王宽衣吧。” 说完，赵羿张开双手，微微仰头。 赵羿一开始也不习惯什么事都被人伺候。 可为了扮演好这个身份，也渐渐习惯被人伺候，包括洗澡。 “宽……宽衣？”林玉柔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 再怎么说她也是人妇，给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宽衣，这成何体统。 林玉柔抿了抿嘴唇，说道：“王爷，我……我已嫁做人妇，帮您宽衣，不合适吧？” 第208章 赵羿的天赋 “人妇？” 赵羿脑袋依旧仰着，只是眼珠子下移，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玉柔。 “林玉柔，你要记住，你现在没有别的身份。” “你就是本王府上的一个丫鬟！” “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胆敢忤逆本王，就想想你的脸，还痛不痛！” 林玉柔身体惊惧一颤，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的脸。 “快点，本王可没那么好的耐心！”赵羿严厉地呵斥了一声，把林玉柔吓了一跳。 她咽了口唾沫，赶紧走到赵羿右侧，开始帮赵羿宽衣。 赵羿穿得不多，一件外衣脱下后，里面只剩一件中衣。 林玉柔小心解开中衣的绑带，把头撇向一旁，以示非礼勿视。 可在脱下中衣时，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看了眼赵羿的身体。 这一看，顿时让她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她万万没想到，看着玩世不恭的擎王，竟然有着一副刀削石刻般的身躯。 那轮廓鲜明的八块肌肉，散发着诱人的雄性气息，让人心痒难耐。 林玉柔的丈夫康淳长得也算一表人才。 当初两人成婚，被人赞誉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可成婚后，林玉柔才知道，康淳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中看不中用。 她心里对康淳是极为失望的，可作为女人，她又不好把这种事拿出来说。 只能把欲求不满通过暴躁的脾气发泄出去。 这十几年下来，她的注意力也不在男人身上。 可谁知，今天看到赵羿的身体，埋藏在心底几乎熄灭的火焰，似乎有重燃的迹象，就像看到自己喜欢的食物，被勾出了馋虫，一发不可收拾。 林玉柔，你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对丈夫之外的男人有这种不洁的冲动，林玉柔赶紧摇了摇头。 可下一秒，她想起当初康淳贪墨赈灾钱粮的事情坐实后，为了不被连累，大长公主向皇帝讨了一个人情，让康淳和林玉柔和离了。 一想到自己已经不是人妇，林玉柔心里莫名有些欣喜。 偷偷看了眼赵羿的腹肌后，林玉柔收回目光，把赵羿的中衣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接着，林玉柔蹲下来，把赵羿的鞋子脱掉。 最后，就剩裤子了。 林玉柔忍不住朝裤裆的地方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 她咬着嘴唇，伸手去解裤子上的腰带。 腰带一松，裤子很容易就脱下来，里面就剩最后一件亵裤。 林玉柔有些犹豫地看向赵羿，“王爷，最后一件也要脱吗？” 赵羿闭着眼睛，嘲讽的声音发出：“谁穿着裤子洗澡啊！” 林玉柔不再说什么，她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激动心情，伸出手去褪赵羿的亵裤。 她假装避嫌，微微撇开头，可余光却一直锁定裤裆的方向。 当她褪下亵裤，一窥庐山真面目，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心跳如擂鼓般剧烈跳动。整个人如置于酷暑的烈日之下，又燥又热。 林玉柔已经不是什么青涩少女。 未出阁之时，她曾偷偷看过一些禁书。 那上面把男女之事写得十分美妙。 可婚后，她的期望完全落空。 后来，跟别的有经验的妇人交流多了，她才知道，女人的快乐来自于男人。 很明显，她的丈夫没有让女人获得快乐的天赋。 别的妇人曾挑唆过她，去外面找别的男人。 她也曾动过心思，不过自小的教育，让她没敢踏出这一步。 如今，竟阴差阳错在这种状况之下，见到赵羿的天赋。 自是会拿来跟康淳作对比。 没有对比，就没有震惊！ 看到赵羿的天赋后，林玉柔才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 按捺住心中的躁动，林玉柔将赵羿的亵裤褪下，站在了赵羿的身后。 赵羿迈步，走上浴池的台阶。 林玉柔看到赵羿那充满诱惑力的身躯，贝齿紧咬嘴唇，眼中透着一股饥饿的贪婪，直到赵羿身体没入浴池中，她才收敛目光，喉咙滚动了一下。 “愣着干吗，过来给本王搓背！” 就在林玉柔有些失神的时候，赵羿命令的声音传来。 林玉柔很快回过神，走到浴池边，看着趴在浴池边的赵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初玉兰帮她搓后背的一幕。 于是，她拿起澡巾沾了一下浴池里的水，拧到半干，然后对折，覆在赵羿的后背，单手压住，开始揉搓。 林玉柔今天晚上注满一池子水，不知道提了多少桶水，手臂很累，手掌也起泡了。 一用力，手掌就疼，手臂也有些发颤。 再加上，近距离看到赵羿后背的肌肉，她的心情有些激动。 因此，揉搓的力道很轻很轻。 “你没吃饭啊，用点力！”赵羿双手交叠，搁在浴池边沿，脑袋磕在手背上，闭着眼睛，表达不满。 林玉柔眉头一蹙，忍着手掌的疼痛，用力地搓了起来。 “再用点力！”赵羿还是不满意。 林玉柔已经用尽所有力气，可没想到赵羿还是不满意。 她一咬牙，两只手按在澡巾上，发奋地搓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林玉柔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赵羿眼中，看到林玉柔这么听话，他嘴角划出一抹狡黠的弧度。 赵羿闭上眼，享受林玉柔的搓澡。 可搓着搓着，林玉柔忽然手一滑，重心猛地朝前冲去。 意识到自己失衡，林玉柔本能地发出一声大叫，整个上半身俯冲进浴池里。 因为腰部被浴池边沿阻隔，她上半身入浴池后，两只脚划了一个大弧线，砸在了浴池的水面上，顿时引得水花四溅。 赵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蒙了。 搓个澡而已，你也能搓到浴池里！ 赵羿缓缓转身，靠在浴池边沿，看着林玉柔在浴池中扑腾。 浴池长宽各九尺，高度不足三尺，肯定淹不死人，所以赵羿也没打算去帮林玉柔。 可让赵羿没想到的是，林玉柔在浴池中扑腾了一会儿后，竟然没动静了。 赵羿收起嘴角的笑意，朝浴池中间走去。 很快将林玉柔拉出了水面。 他抬手在林玉柔鼻子底下探了一下，发现竟然没气了。 卧槽！竟然能在浴池中溺水！ 这女人不是卧龙便是凤雏！ 赵羿抱起林玉柔，走出浴池。 把她平放在地上，开始对她做心肺复苏。 第209章 我打算对汪延下手 林玉柔溺水时间不长。 赵羿按了几组胸口，又做了几次人工呼吸，林玉柔很快就吐出一口水，醒了过来。 不过，刚睁眼的时候，她确确实实看到赵羿在对她做人工呼吸。 可林玉柔哪里知道这是人工呼吸，她只觉得赵羿在轻薄她。 当下，心中怒意蓬勃。 可又一想，赵羿那如雕刻般的肌肉，以及那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天赋，顿时又莫名有些欢喜和期待。 林玉柔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大胆念头！ 难道她把自己弄到府上做丫鬟，是对自己存了那种心思？ 可是他比自己小了十几岁。 等等！ 林玉柔想起之前听过别的妇人提过。 京城中有不少贵胄子弟，有着特别的偏好，喜欢熟妇就是其中一类。 难道，这擎王也好这一口？ 就在林玉柔胡思乱想之际，赵羿站起身，从旁边取过一条澡巾围在腰间。 然后对门外大声道：“来人，把玉兰叫过来。” 没多久，玉兰便来到了浴房。 赵羿指着已经起身的林玉柔，对玉兰吩咐道：“把她带回去吧。” 说完，又看向林玉柔，嫌弃道：“笨手笨脚的，一点用都没有！以后好好跟别的丫鬟学学！” 林玉柔顺从地低下头：“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玉兰把林玉柔扶出了浴房。 赵羿摇了摇头，继续泡自己的澡。 第二天。 赵羿醒来，上完茅房回来，玉兰和林玉柔已经在寝室里等着。 林玉柔脸上的肿已经消去不少。 见到赵羿张开双手，她不敢怠慢，立刻将准备好的衣服帮赵羿穿上。 之后的洗漱，林玉柔虽然还是笨手笨脚，但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玉柔已经接受自己是个丫鬟的角色。 今天是下聘礼的日子。 整个擎王府都布置得很喜庆。 许长史一大早就忙得脚不沾地。 吉时到的时候，赵羿来到门口，走了一个送聘礼的仪式，然后就目送队伍从擎王府离开。 等队伍远去后，赵羿把三个西域舞姬喊来，一起去了宵月楼。 下马车的时候，赵羿暗中观察了一下，玄影司的人依旧暗中盯着。 赵羿自是不喜欢被玄影司的人盯着。 但他也没办法用王爷的身份驱离他们。 玄影司只有皇帝可以驱使，就算他是皇子，也没有干涉他们的权力。 而且，刻意驱离他们，反而会引起怀疑。 当然，一直被盯着也不是办法。 赵羿心中暗忖片刻，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杀意。 但他很快就藏好自己的心思，带着三个舞姬进入了宵月楼。 “三娘，我来介绍一下。” 赵羿找到三娘，把三个舞姬介绍给了三娘，然后嘱咐道：“她们三个喜欢跳舞，你安排一下，让她们在宵月楼表演，帮她们宣传一下。” “对了，她们三个在宵月楼就只是跳舞。” “其他事情，只要她们不愿意，就不用去做！” 三娘打量了一下三个舞姬，然后把赵羿拉到一旁，用一种戏谑的口吻问道：“她们也是你的女人吧？” 感受到三娘语气里调侃的意味，赵羿眉头一蹙，佯作不悦道：“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三娘扬起下巴，针锋相对。 赵羿无奈叹了口气，把三个舞姬的状况跟三娘说了一遍。 三娘听完，用一种促狭的目光，盯着赵羿，语气讥诮：“这么漂亮的舞姬，你真没碰过？” 赵羿凑近三娘耳边，威胁道：“再敢调侃本王，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话落，赵羿轻抽一下三娘的屁股，扬长而去。 赵羿和三娘的亲昵，全都落在三个舞姬眼中。 三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之色。 王爷对她们三个绝色舞姬不闻不问，却对这样一个庸俗的老娘们动手动脚。 这口味还真是奇特！ 大姐米莎犹豫了一下，走到三娘面前，小心询问道：“三娘，我们三姐妹真的可以不用接客？” 三娘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颔首道：“王爷都说了，只要你们不愿意，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此言一出，米莎放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米娅和米月也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米莎看向赵羿消失的方向，好奇问道：“三娘，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娘抿嘴一笑，眸光里溢出幸福之色，“王爷是这世上最特别的人！” “特别？”米莎和两个妹妹目光相对，三人眼里全是困惑之色。 就在三娘安排三个舞姬的时候，赵羿走进了三娘的小楼。 厅堂中，路松和范良远远见到赵羿，便迫不及待迎了上来，两人神情俱是兴奋不已。 见此模样，赵羿便知道，交给他们的任务应该很顺利。 赵羿背着手，面带微笑问道：“说说经过吧。” 路松和范良对视一眼后，路松便把完成任务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昨天赵羿把任务交给他们后，路松便去找朱通。 朱通对于成兆府比他更熟悉。 他们通过朱通，拿到了成兆府的地图，甚至知道成兆府牢狱值守和巡逻的状况。 搞清楚状况后，路松和范良便回去做准备。 等到深夜时，两人便潜入成兆府。 他们用事先准备的麻醉针和迷香，把狱卒全部放倒，然后解决了陈庆。 任务异常顺利，没有任何差池。 这次任务，让路松和范良都体会到他们自身的能力。 他们现在可谓自信心爆棚。 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意犹未尽的两人，眸光一凛，沉声道：“接下来我有个更大的计划。” 路松和范良神情一振，路松迫不及待问道：“什么计划？” “我们进去再说。” 三个人进入了厅堂，赵羿心中略微斟酌后，正色道：“外面那些玄影司的人，还盯着我们。” “让他们这么盯着也不是办法。” “我想过了，他们多半是汪延的人。”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帮她杀了汪延。” “之前时机不成熟，我不想贸然对他下手。” “可现在，汪延既然盯上我们了。”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略微停顿后，赵羿目光扫过路松和范良，语气坚决道：“我打算对汪延下手！” 此言一出，路松和范良同时露出震惊的神情。 第210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路松和范良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然后看向赵羿，蹙眉道：“王爷，汪延可是玄影司的大人物，他可不好对付啊。” “而且我们现在被盯上了。” “这个时候对汪延下手，恐怕不合适吧！” 赵羿面不改色，眸光依旧坚定，“汪延的确不好对付，但是他有弱点！” “只要抓住弱点，就能置他于死地！” 汪延的弱点，赵羿已经从霓瑛嘴里得知。 当初汪延屠戮安贞伯一家后，从他们家搜刮走了很多钱财。 后来，霓瑛又从北翼的刺夜台获得了不少汪延的信息。 汪延是个为了钱财可以铤而走险的人！ 略微停顿了一下，赵羿狡黠一笑，道：“至于时机，我恰恰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杀了汪延，到时候追究起来，外面那些玄影司的人就可以替我们作证。” 路松和范良眨了眨眼皮，两人眼里透着一股子困惑。 “王爷，您是不是有打算了？” 路松看着赵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语气变得雀跃起来。 跟在赵羿身边也有段时间了。 他十分清楚赵羿的做事风格，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赵羿咧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你们还记得我们从响马寨那里得到的金银财宝吗？” “当然记得！”路松重重地点了点头，但依旧不解，“这件事跟那些金银财宝有什么关系？” 赵羿挑了挑眉梢，嘴角朝一边微翘，眸中精光一闪，“我打算用那批金银财宝给汪延下套！” 很快，赵羿把他的计划，跟路松和范良娓娓道来。 听完后，两人眼中精光大盛，身体里的热血再次沸腾。 此刻，他们感觉自己与那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男儿无异。 他们就是赵羿手上的兵，虽未血战沙场，却也做着一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好了，你们各自去准备一下，看看鱼儿会不会上钩！” 路松和范良同时拱手点头。 两人前脚刚出房门，郭芷嫣后脚就进来了。 郭芷嫣一进门，赵羿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酸味，从她那黑白分明的明亮眸子里散发出来。 “那三个西域舞姬跟你什么关系？”郭芷嫣来者不善，带着一种质问的口吻。 赵羿没有回答，慢吞吞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然后皱起眉头，“这茶怎么是酸的啊！” 说完，赵羿眼珠转向郭芷嫣，眼中全是戏谑之意。 郭芷嫣哼了一声，赌气道：“酸死你这个色中饿鬼最好！” 刚刚在前楼看到那三个西域舞姬，她也是眼前一亮。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西域美女，而且是三胞胎。 于是，她便带着满肚子的好奇去询问三娘。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三个西域舞姬竟然是赵羿带来的。 心头那股子醋意一下就翻涌了起来。 赵羿淡淡一笑，开口道：“怎么，三娘没跟你说那三个舞姬的来历？” “说了。”郭芷嫣斜睨了赵羿一眼，鄙夷道：“可我不相信，三个绝色舞姬在你府上，你会不动歪心思！” “你要不信的话，你可以直接问那三个舞姬啊。”赵羿心中坦荡，底气十足。 “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开口！”郭芷嫣给了赵羿一个白眼。 随即，叹了口气，幽幽道：“算了，我也懒得管了，免得你说我小气！” 赵羿笑着摇了摇头，出言调侃道：“我就不信你这小醋精憋得住！” “你又叫！”郭芷嫣羞怒地瞪着赵羿，警告道：“我告诉你，你再这么叫，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赵羿挑了挑眉。 “我就不理你了！”郭芷嫣说完，脑袋一撇，嘟着嘴，胸口起伏不定。 “本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请你帮忙，你不理我，那我可怎么办啊？”赵羿故作为难地说道。 郭芷嫣一听，眼珠子灵动一闪。 暗思片刻后，微微扭头，假装随意地问道：“什么事情，你说说看。” “算了算了。”赵羿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气头上，我可不敢开这个口！” 郭芷嫣身子一转，正对着赵羿，双手叉腰，凝眉道：“你少吊我胃口！快说！” 赵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把他准备对汪延下手的事情对郭芷嫣说了一遍。 “你……你要对汪延下手！”郭芷嫣惊得站了起来，“他可是玄影司同知，位高权重！万一失败，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赵羿抿了抿嘴，伸手将郭芷嫣拉到自己身前，然后抬头看着郭芷嫣，认真道：“我当然知道有风险！” “可这件事我一定要去做！” 略微停顿后，赵羿眸光笃定，语气铿锵：“一来，汪延已经盯上我们。” “二来，我答应过霓瑛要帮她报仇！” “汪延，非杀不可！” 听到赵羿的话，郭芷嫣抿住了嘴唇，微微垂下脑袋。 她知道，赵羿杀汪延最主要的原因是帮霓瑛报仇。 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羿看到郭芷嫣的模样，想了想，说道：“杀汪延这件事有风险，跟你也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想介入也没关系，我不会……。” “我愿意！”勉强你这三字还没出口，郭芷嫣就抬头，眸光炯炯有神，语气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赵羿看着郭芷嫣的双眼，身体仿佛被冬日的暖阳照耀，温暖无比。 他抬手搂住郭芷嫣的腰，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我的小醋精真是从来没让我失望！” “不许再叫我小醋精！” “行行行！不叫了！” 郭芷嫣坐下后，好奇问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赵羿缓缓道：“汪延不是一直派人盯着易容后的你么，我打算利用那个身份，把汪延的人引到响马寨我们藏金银财宝的地方。” “到时候……” 赵羿详细计划跟郭芷嫣说了一遍。 郭芷嫣仔细琢磨了一下，缓缓点头，随即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赵羿眸中精光一闪，“下午就开始！” …… 临近中午的时候，路松和范良回来了。 “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路松朝赵羿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羿眉心一拧，语气果断道：“行动开始！” 第211章 定国公回来了 宵月楼后门。 两个玄影卫装扮的贩子，蹲在巷子口，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宵月楼的后门。 他们奉玄影司同知汪延的命令，在这里蹲守一个满脸胡子，皮肤黝黑的丑陋男人。 不过，守了两天，根本没见人影。 他们也曾派人进入宵月楼去探查，却也没有见到那个男人。 一个大活人进入宵月楼后，竟然消失了。 这着实有些蹊跷。 请示过汪延后，得到的命令是，继续蹲守。 刚打发完一个来询价的路人，其中一个玄影卫就看到宵月楼后门有了动静。 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从后门出来。 他出来后，还十分小心地左右观察了一下，然后朝巷子另一边走去。 “是他！快跟上去！” 两个玄影卫立刻丢下东西，快步跟了上去。 路过另一边的路口时，他们和另外两个玄影卫会合。 四个人跟着易容的郭芷嫣弯弯绕绕，来到了玄阳门附近的马坊。 郭芷嫣花钱租了一匹马，朝玄阳门走去。 “他这是要出城！” “你回去跟汪大人汇报，我们继续跟上去！” 四个玄影卫很快做出分工。 一个回去报信，剩下三个拿出玄影司的腰牌，从马坊借走了三匹马，跟了上去。 郭芷嫣出了城门后，确定后门的鱼儿没有跟丢，这才上马朝南而去。 那三个玄影卫也跟了上去。 却不知，那三个玄影卫后面也跟着几个人。 …… 郭芷嫣他们离开后，赵羿去了一趟吟雪阁。 在吟雪阁外，赵羿发现，远处的巷子有人在盯梢。 赵羿不知道，是吟雪阁里的人被盯上，还是霓瑛被人盯上。 不管是谁被盯上，他都要弄清楚。 不过，眼下路松和范良都不在，其他人赵羿也不放心。 所以…… “有人盯着吟雪阁？”听到赵羿的话，霓瑛立刻皱起了眉头。 赵羿二话不说，带着霓瑛来到了窗边，出声提示道：“左手边，蹲在酒楼外的两个人。” 霓瑛根据赵羿的提示看了过去。 赵羿继续说道：“我的人现在没空，所以我想让你师父派人，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霓瑛没说什么，点头道：“回头我跟我师父说。” 似是想到什么，她看向赵羿，好奇问道：“你的人怎么没空？” 赵羿手上有些什么人，霓瑛是知道的。 特别是路松和范良，他们两个都没空，那就说明有事情。 赵羿拉起霓瑛的手，回到房里。 然后，把他要对汪延下手的事情，如实相告。 “王爷要对汪延下手！” 当从赵羿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霓瑛心中没有即将大仇得报的期待，有的只是担忧，她紧紧抓住赵羿的手臂，语气恳切。 “王爷，我不希望你为我冒险！” 赵羿拉住霓瑛的手，正色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之前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打算试试。” “如果汪延上钩，那我们还是有把握的！” 霓瑛蹙眉想了想，提议道：“王爷，要不找我师父帮忙，这样稳妥一点！” 赵羿抿嘴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让北翼掺和进来。” “否则，会有把柄留在他们手上！” 闻言，霓瑛点了点头，“对对对！这件事不能让师父知道，是我太糊涂了！” 微微一顿，霓瑛抬头看向赵羿，神情坚定道：“王爷，这件事我一定要参与！” 赵羿微微一笑，“你的仇，当然交由你来报！” “我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霓瑛死死地抓住赵羿的手臂，眼眶含泪：“王爷，多谢你！” 赵羿花了点时间，把计划跟霓瑛说了一遍。 听完后，霓瑛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 赵羿回到擎王府的时候，已近黄昏。 刚入正厅没多久，许长史便来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赵羿怔住。 “王爷，定国公回来了！” 定国公裴玉宗，裴忆秋的父亲，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赵羿刚坐下没多久，便又站了起来，在正厅中，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思考。 裴玉宗应召回来，可见是没有谋反之心的。 可自从上次见过裴忆秋之后，赵羿知道，裴家不会甘心就此没落。 而自己这位老丈人是什么态度，还不清楚。 对于裴玉宗，赵羿听过不少他的事迹。 裴玉宗在军中的地位，可谓无人可及！ 同时，也有很多政敌和外敌。 拥护他的人，和想杀他的人，都很多。 这样一个人，回归京城，必定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甚至，会让京城不再平静！ …… 御书房。 永兆皇帝起身，缓步走到裴玉宗面前，颤抖的手缓缓落在肩上，面带关切。 “玉宗，几年不见，你清减了许多。” “辛苦你了！” 永兆皇帝声音微微发颤，那关怀的神情，如同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甚是感怀。 裴玉宗一对剑眉，如笔墨提锋，英武非凡，那如深渊般的双眸，绽放精芒，略显杂乱的胡须，更加凸显了他武人的气质。 可没有人会以武夫的眼光看待裴玉宗。 因为裴玉宗那沉稳儒雅的内敛气质，难以被粗犷的外貌所掩盖。 他还有一手登峰造极的丹青技艺，为他平添了一份艺术的光环。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男人，自是充满了非凡的魅力。 即使和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站在一起，他的风采也不落下风。 不过，裴玉宗心中十分清楚。 对面的人是君，他是臣。 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裴玉宗朝永兆皇帝拱了拱手，语气十分谦和：“臣蒙陛下信赖，得以为大雍开疆扩土，建功立业，此生心愿得偿，万不敢言辛苦二字。” 永兆皇帝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面露感激道：“玉宗，你为大雍做出的贡献，朕绝不会忘记！” 微微一顿，永兆皇帝展颜一笑，“如今我大雍已与北翼签下和平协议，你也不用再驻守月乔之地。” “你劳苦功高，早该回来歇一歇了。” “这次，趁着你女儿大婚之际，你就在京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话落，裴玉宗立刻躬身拜谢：“臣多谢陛下体恤。” “嗯！”永兆皇帝满意地拍了拍裴玉宗的肩膀，“你刚回来，应该很想见家人，朕就不留你了，我们改日再谈。” “臣告退！” “去吧！” 永兆皇帝笑眯眯地目送裴玉宗走出御书房。 等裴玉宗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永兆皇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第212章 把细节做足了 玄影司。 汪延中午的时候就收到手下的汇报，他一直让人盯的人出了城。 这让他心中颇为得意。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 最近，他发现擎王身边出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 比如吟雪阁的霓瑛。 再比如那晚出现在赵羿身边的丑陋男人。 汪延找人打听过，霓瑛是不久前才来到京城。 听说，她是在一场比试中，看中了赵羿，最后成了赵羿的女人。 汪延偷偷去吟雪阁见过霓瑛，的确貌美如花。 可这样一个女人，看上有三废王爷之称的赵羿，更是充满了可疑。 当时，汪延就对霓瑛产生了怀疑。 不过，当时他手头上有很多事，没时间管这茬事。 直到那天晚上，他见到赵羿身边的丑陋男人后，直觉告诉他，这位擎王身边聚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若是有人敢打皇子的主意，那绝对不是小事！ 如果能够查清楚这件事，必是大功一件！ 于是，汪延便派出人，去盯霓瑛和那个丑陋男人。 霓瑛那边虽然没什么动静，不过丑陋男人行事鬼祟，肯定有问题。 至于那个丑陋男人是什么来历，就等那三个人的消息了。 …… 深夜。 双驼峰附近的密林里。 郭芷嫣牵着马，和事先等在这的路勇几人会合。 郭芷嫣和路勇鬼鬼祟祟地说了一阵后，路勇带着郭芷嫣朝密林深处走去。 他们身后的三个玄影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后面。 而在这三个玄影卫的身后，还跟着路松和范良几人。 走了一阵后，郭芷嫣和路勇几人来到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 路勇扒开一处杂草，露出一个洞口。 路勇点燃一个火折子，带着几个人进入了洞里。 躲在树丛里的三个玄影卫合计了一下，悄悄摸了过去，躲在了暗处。 没多久，几个人搬出了一个大箱子。 然后，路勇当面打开了箱子，里面的金银财宝立刻展露出来。 躲在暗处的三个玄影卫，看得两眼放光。 郭芷嫣按照赵羿事先交代的话，沉声说道：“这次好在我们抢先一步把金银财宝搬走，不然就便宜了朝廷！” 路勇也配合着说道：“可不是嘛！要是我们晚一步，可什么都没有了。” “三当家的，这些金银财宝现在怎么处置？” 郭芷嫣不假思索道：“这么多金银财宝我们不方便搬运。” “不过，我已经搭上擎王这条线。” “我说要帮他去南方采购一批货物，他给我请了一个镖队。” “后天下午，镖队路过这里的时候，我们把他们全部干掉，再换上我们的人，然后打着擎王的名头，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把这些金银财宝运往南方。” “到了南方，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路勇立刻附和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三当家的好消息！” 郭芷嫣又当着那三个玄影卫的面，和路勇商量，如何在半道上给镖队送水，迷晕他们。 计划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人不信都难。 商定后，郭芷嫣算好时间，便离开了。 “大家打起精神，一定不能让那三个玄影卫伤害郭小姐！” 躲在暗处的路松低声提醒大家。 赵羿让他们跟在玄影卫身后，就是为了保护郭芷嫣。 因为赵羿不确定，郭芷嫣和路勇交接后，那三个玄影卫会不会自作主张，对郭芷嫣下手。 对赵羿来说，安全是最重要的。 郭芷嫣离开后，那三个玄影卫商量了一下，留下一个，另外两个跟着郭芷嫣离开。 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没有靠近。 玄影卫没有动手，路松和范良他们也就没有动手。 早上城门刚开不久，郭芷嫣就赶了回来。 那三个玄影卫回城后，两个继续跟着郭芷嫣，另外一个跑去玄影司跟汪延汇报了。 郭芷嫣一回到宵月楼，赵羿便上前关心。 “怎么样？” 郭芷嫣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一夜没睡，有点困！” 赵羿点了点头，笑道：“你暂时还不能睡，得陪我演完最后一场戏，然后就可以回来睡觉了！” 郭芷嫣听话地点了点头。 很快，赵羿便带着郭芷嫣从宵月楼的正门出去，然后直奔龙威镖局。 赵羿的计划是让汪延手下发现，郭芷嫣假扮的三当家，准备把那批金银财宝运往南方。 汪延如果知道，以他贪财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先一步带人抢了这批金银财宝。 若是如此，那他的计划便能成功。 当然，汪延不是一般人。 所以，赵羿要把细节做足了！ 为了不惹人怀疑，赵羿特意找了别家镖局。 就在赵羿去往龙威镖局的同时，汪延也在听手下的汇报。 听完手下的汇报，汪延蹙眉分析了起来。 “三当家，那些人应该是土匪。” “双驼峰附近好像有个土匪窝叫响马寨。” “朝廷这些天的确在剿匪。” 四皇子的事情闹得很大，汪延对于剿匪的一些情况也是有所耳闻。 “大人，如果是真的，那我们要不要……”汪延的心腹陶杰凑了上来，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灼灼地盯着汪延。 汪延脸上也有意动之色。 不过，他做事情向来沉稳，不会草率行事。 暗忖良久后，汪延眸中精光一闪，对陶杰吩咐道：“你亲自去兵部打听一下，双驼峰响马寨剿匪的状况。” “是！大人！” 心腹前脚刚出门，另一个手下又进门汇报。 “汪大人，刚刚擎王带着那个男人去了龙威镖局。” 汪延眼睛微微眯了眯，颔首道：“我知道了，继续盯着！” 一个时辰后。 陶杰回来了，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 “大人，已经打听到了！”陶杰咽了口唾沫后，激动地说道：“双驼峰响马寨的土匪已经被剿灭。” “据说，官兵进入响马寨后，就发现响马寨已经被剿灭了。” “不知道是谁干的。” “而且，所有金银财宝都被掏空。” 闻言，汪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双眼金光闪烁。 “这么看来，响马寨应该是内讧，那位三当家提前得到消息，把响马寨的其他人杀光，夺走了所有金银财宝。” “大人，那我们要不要？”陶杰再次询问。 汪延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沉声吩咐道：“陶杰，通知兄弟们，傍晚出城，准备干一票大的！” “是！大人！” 第213章 有埋伏 赵羿带着郭芷嫣去龙威镖局谈妥买卖后，便回了宵月楼。 “你好好睡一觉吧。” 郭芷嫣把妆容卸掉后，赵羿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郭芷嫣轻轻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朝自己的床走去。 刚挨着床沿坐下，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又站了起来，看着赵羿，蹙眉发问。 “我们什么都不做吗？万一那汪延当机立断，现在就带人去夺财宝怎么办？那边才几个人，根本挡不住汪延！” 赵羿轻笑一声，缓缓道：“这些我当然想到了。” “不过，我觉得汪延不敢在大白天明目张胆去夺宝藏，应该会在下午找机会出城，夜晚动手。” “当然，我早就安排好了，让人现在就过去埋伏。” “我待会儿也会亲自赶过去跟他们会合！” “那我呢？你要丢下我，自己过去？”郭芷嫣脸上隐隐散发怒意。 赵羿走到郭芷嫣面前，抬手捧住她的双臂，柔声说道：“你已经奔波了一夜，眼皮都撑不开了，你就留下来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不行！”郭芷嫣当即拒绝，她抬手攥住赵羿的袖子，语气坚定：“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没必要……” 赵羿话说一半，郭芷嫣就抬手捂住他的嘴，再次强调：“你去哪，我就去哪！” 这话如一股暖流，让赵羿心头一热，他抓住郭芷嫣的手，深深亲了一口，然后把郭芷嫣搂在怀里。 “你可真傻！” 拗不过郭芷嫣，赵羿只能带着她上路。 赵羿作为皇子，自然不能随意出城，他跟郭芷嫣都是易了容之后再出去的。 出了二十多里后，赵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这位就是霓瑛姑娘。” “这是郭芷嫣郭小姐。” 赵羿帮双方介绍了一下。 霓瑛朝郭芷嫣拱了拱手，大方道：“郭小姐。” 郭芷嫣回了一礼，轻轻回了一声：“霓瑛姑娘。” “好了，以后有时间再聊，办正事要紧。”赵羿知道，这俩女人第一次见面，多少有些放不开，特别是郭芷嫣，所以当机立断，将注意力引到正事上。 赵羿一马当先，带着人朝双驼峰赶去。 在交叉口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接应。 他告诉赵羿，还有一个玄影卫留在藏宝地盯梢。 于是，赵羿他们便绕路来到了藏宝地的后方，和路勇他们会合。 夺宝这种事情，不宜声张，赵羿相信汪延不会带太多人过来。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让路勇，把四海镖局的人都带过来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众人围起来商议时，赵羿率先丢出一个问题。 路勇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为了完成伏击任务，赵羿让人找了一个前后贯通的洞口，搬了几箱原先从响马寨夺来的宝藏。 还让人准备了刀剑，弓箭，迷烟等伏击的装备。 除了迷烟，刀剑和弓箭都是之前从响马寨那边收集起来，和那些金银财宝放在一起。 现在都派上用场了。 “好！”赵羿点了点头，又道：“接下来我们商议一下伏击的安排！” 赵羿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 时间转眼来到戌正三刻。 一个十二人的马队来到双驼峰官道的一个岔口。 在一个人的指引下，他们朝岔口里面行进，但速度不敢太快，怕引起太大动静。 这队人马便是汪延的人马。 正如赵羿所料，汪延不敢在白天太过声张。 于是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才找机会出城，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汪延不敢带太多的人。 能来这里的，都是汪延的心腹手下。 据手下人汇报，藏宝地的土匪只有七个，他们十二个人应付这些土匪，绰绰有余。 快接近藏宝地的时候，汪延让人把马藏好，他们步行走了过去。 没多久，他们便和留在这里盯梢的那个玄影卫会合。 “那边什么情况？”汪延蹲在草丛里，目光看着微微有些黄光溢出的洞口，压低声音问道。 “大人，七个土匪都躲在了洞里面，应该是歇息了。” 汪延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后，吩咐道：“陶杰，带人查看一下周围的状况！” “是！大人！” 陶杰带了四个人，围着周围探查了一圈后，回到汪延身边。 “大人，周围没什么异样。”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汪延看着洞口的黄光依旧亮着，抬手示意了一下：“别急，等他们睡了再动手！”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洞里面的黄光就熄灭了。 见状，汪延眸中精光一闪，沉声吩咐道：“陶杰，带两个人过去，把迷烟放到洞里！” “是！” 陶杰带着两个人，从两侧悄悄接近洞口。 然后，两边的人同时点燃一根木条，朝洞里面扔去。 扔完后，陶杰看向汪延，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汪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等了两刻钟之后，才从草丛后站了起来。 他一挥手，早已待命的人，从两边包抄过去，来到洞口。 汪延朝陶杰示意一下，陶杰立刻带人把掩住洞口的草堆全部搬走。 汪延附在洞口边，仔细聆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汪延心中大定。 “陶杰，你带六个人进去，把那些土匪全部解决掉！” “是！大人！” “你们几个跟我进去！” 洞口不大，高三尺不到，宽也就堪堪两尺，但洞道很深，站在外面，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由于洞口小，每次只能进一个人，而且还得弯着腰。 为了以防万一，陶杰先让手下的人进去，他自己最后才进去。 等陶杰的身影被黑暗吞没后，汪延站在洞口，随时准备接应。 一开始，洞里面还有些声音和说话声传出来。 可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某一刻，里面忽然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可怕的寂静，如同深渊一样，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息。 汪延眉头深锁，一股不安的情绪从心底浮现。 似是意识到什么，汪延急转回眸。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支利箭从幽深的树丛后，破空而来。 汪延心脏猛缩了一下，脑袋一歪。 那支利箭，擦过他的脸颊，深深扎进了身后的树干里，发出一声闷响。 汪延顾不得脸上被箭头划出的一道口子，放声大吼。 “有埋伏！” 第214章 大仇得报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汪延声音落下的一刻，数支利箭同时从树丛后，齐飞而来。 汪延的手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有三个人中箭。 剩下两个，因为准头问题，利箭擦身而过，没有伤到他们。 “分开跑！” 汪延深知自己中了埋伏，以目前的状况来判断，他们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逃是唯一的选择！ 吼完后，汪延扭头，撒腿狂奔。 他对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熟悉，说白了，就是慌不择路，跑哪里算哪里。 可刚跑了几步，他就发现，前面有人持刀朝他冲过来。 汪延脚步急刹，奔向右侧。 可跑了几步，右侧也有人。 他回头一看，身后也有人！ 包围圈一步步缩小，汪延深知大势已去，他咽了口唾沫，用力地闭上眼睛，放弃了搏命的想法，把刀往地上一丢，举起了双手。 汪延很快被人绑了起来，带到了洞口。 此时，赵羿已经让人点燃火把，汪延能够清晰地看清楚眼前的人。 但他没有认出易容后的赵羿，而是把目光锁定在人群中的郭芷嫣，咬牙切齿。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设计我？” 刚说完，汪延的腿窝子就被人踹了一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想要站起来，可两边的肩膀都被人死死按住。 汪延只能抬头，双眼冒火，大声喊道：“我可是玄影司的同知，你们知不知道，算计我会有什么后果！” 赵羿轻笑一声，背着手来到汪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讥诮道：“汪延，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羿用的是自己原来的声音。 汪延皱着眉头，把赵羿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声音好像哪里听过，可他并没有见过眼前的人。 “我没见过你！”汪延咬着牙说道。 赵羿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牙齿，“本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本王？ 汪延怔了怔，随即，眼皮慢慢撑到极限，两眼里满是惊骇之色。 “你是……擎王？” 赵羿抬手打了一个响指，“答对了！” “我……”汪延有一肚子的困惑想要询问，可张嘴后，又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问起。 犹豫再三，他咬牙切齿问道：“擎王殿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算计我？” 赵羿收起笑容，眼神中释放出凌厉的寒意，语气也透着一股威势。 “十几年前，沧水府，安贞伯，苏家，你可还记得？” 此言一出，汪延满目惊异，他张开嘴，欲言又止。 最后，他颤抖着嘴唇，不停地摇头：“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你跟安贞伯府是什么关系？” 问这话的时候，汪延额头已经开始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在黑夜中虽然看不清脸色，但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汪延的惊恐。 赵羿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身旁的霓瑛。 此刻，霓瑛的脸上已经挂着两道泪痕，泪水依旧不停地涌出，她的双眸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滔天的恨意。 她迈步走到汪延面前，目光死死地盯着汪延的脸。 汪延惊疑地看着霓瑛。 霓瑛咬了咬后槽牙，开口道：“安贞伯苏念承是我父亲！” 霓瑛的话，如一道惊天巨雷落在汪延身上，让他惊惧得全身发抖。 “你……你……你是那个……女孩！” 汪延一下就想起，当初屠戮苏家后，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苏念承的小女儿。 不过，那女孩年纪很小，汪延也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那个小女孩！ 霓瑛缓缓抽出手中的剑。 “汪延，今天我要为苏家五十四口人，报仇！” “不！” 一声惊吼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霓瑛手中的剑狠狠地刺入了汪延的心脏。 汪延挣扎了几下，便垂下了脑袋，再无动静。 霓瑛忽然捂着脸，蹲了下来，放声大哭！ 大仇得报，霓瑛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情绪，需要释放。 赵羿挥了挥手，带着众人离去，让霓瑛独自一人尽情宣泄。 “王爷，其他人怎么处置？”众人走到一旁后，路松开口询问。 目前，除了汪延和中箭死去的三人，剩下的人都还活着，进入洞里的那些人是被迷烟熏昏了，都还没死。 赵羿没有任何犹豫，语气狠厉道：“一个不留！” 路松点了点头，带着人去进行收尾的工作。 把人解决后，路勇他们就地挖坑掩埋。 看到这些人手脚如此利落，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霓瑛的哭声已经止住了，他扭头一看，发现霓瑛擦着眼泪，郭芷嫣在她面前不停地说着话，似是在安慰霓瑛。 这一幕倒是让赵羿有些意外。 小醋精竟然对三娘之外的女人这么热心。 赵羿走了过去，想听听郭芷嫣说了什么。 可郭芷嫣一见到赵羿，立刻闭上了嘴巴，摆出一副我们说悄悄话你来凑什么热闹的嫌弃表情。 赵羿莞尔一笑，没有理会郭芷嫣，而是看向霓瑛，关心道：“好些了吗？” 霓瑛点了点头，挤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好多了！” 随即，朝赵羿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你帮我报仇！” “都是自己人，干嘛这么见外！”赵羿抬手帮霓瑛整理了一下黏在脸上的头发。 “咳！”旁边传来一声装模作样的咳嗽声。 赵羿和霓瑛同时扭头看去，郭芷嫣故作认真道：“汪延死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羿没有揭穿小醋精打断的真正用意，略微斟酌了一下，回道：“汪延的死，玄影司那边很快就会发现。” “查到这边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这边的痕迹一定要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我打算让他们连夜把那些金银财宝转移走！” “转移到哪里？”郭芷嫣眨了眨眼，问道。 赵羿眼睛微微一眯，“京城外，有好几处皇庄，我打算把金银财宝运往皇庄附近。” “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把那些皇庄弄到手。” “以后，弄来的金银财宝都可以藏在皇庄里。” “弄来的金银财宝？”郭芷嫣皱了皱鼻翼，一脸鄙夷道：“听你这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土匪呢！” 赵羿嘿嘿一笑，“你还别说，当土匪的感觉比当皇子来得爽！” 郭芷嫣勾住霓瑛的手，瞪了赵羿一眼，“霓瑛姑娘，我们走，别理这个土匪！” 第215章 二皇子回京 赵羿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将金银财宝转移。 所以，路勇他们来的时候，板车都准备好了。 他们有序地将金银财宝都搬上去，然后让人找到汪延那十几匹马，让那些马帮着拉板车。 就这样，路勇他们连夜带着金银财宝，朝京城附近的皇庄赶去。 赶车的时候，还有专门的人，在后面清除痕迹，以免到时候被追查到。 等路勇他们都离开后，赵羿亲自在周围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也是连夜赶路。 回到京城的时候，城门已开。 可让赵羿没想到的是，玄阳门此刻正在实行封禁。 他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一直在南方替皇帝巡查的二皇子今早要入城。 赵羿他们下马后，站在人群之外。 等了一会儿后，远处的官道上，一大队人马朝这边走来。 此时，城门的守卫，站守道路两旁，把百姓都挡在后面。 随着二皇子的队伍靠近，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赵羿看着队伍的排场，也是暗暗咋舌。 这支队伍超过两百多人，前后左右都有官兵护卫，中间便是二皇子的马车。 那马车十分华丽，据说是皇帝亲赐。 这样一支队伍外出，消耗肯定是一大笔支出。 赵羿的目光随着二皇子的队伍全部进城后，才慢慢收回。 二皇子回京，这下夺嫡大戏，又多了一个重磅角色。 城门封禁很快解除，赵羿他们顺利进入了城门。 霓瑛是找了借口出来，所以进城后就和赵羿分开。 赵羿他们则回了宵月楼。 一进门，三娘就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事情办妥了？” 赵羿点了点头。 三娘松了口气，这才恢复正常声音：“昨夜靖王世子送来帖子，邀你今夜见面。” “我知道了。”赵羿淡淡回了一句，这才带着郭芷嫣回后院的小楼。 郭芷嫣连续熬了两夜，困得实在不行，一进门就倒床上睡觉了。 赵羿不能倒头就睡，他还得出去演完最后一出戏。 汪延的事情早晚会查到他头上。 他得想办法撇清干系。 赵羿带着路松去了一趟龙威镖局。 去的时候，他发现郭芷嫣扮演的老毕没有出现，他就故意在龙威镖局大发雷霆，骂老毕是个不守信用的混蛋。 更是命令路松去把老毕找出来，让他把从自己这骗走的钱吐出来！ 演完后，这才回了宵月楼，上了郭芷嫣的床，抱着郭芷嫣睡了一下午。 …… 玄影司。 一个姓洪的千户准备跟汪延汇报。 可来到班房却发现，没有汪延的身影。 等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没见汪延出现。 于是，他便去找负责点卯的人。 得知汪延没来点卯，也没有留下口信，洪千户就觉得很奇怪。 一打听才知道，汪延昨天下午带着十几个人出去，到现在不知所踪。 这事情越发不对劲，洪千户立刻跑去找陆归汇报状况。 “汪延带人出去，没有说去干什么吗？”陆归丝毫不见慌乱，十分冷静地询问道。 洪千户摇了摇头，皱眉道：“陆掌司，我问了汪大人的手下，他们都说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奇怪！” 陆归垂下眼皮，暗自思忖后，再次问道：“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你带人出去打听一下，记得去几个城门问问，他们有没有出城！” “是！” 洪千户刚要转身，陆归又出声问道：“汪大人这两天在查什么案子，什么人？” 洪千户想了想，答道：“汪大人还是在查大长公主的案子。” “不过，他最近发现擎王殿下身边出现了可疑的人。” “派了人盯着。” “擎王殿下……”陆归眸光闪烁了一下，嘴里轻声呢喃了一句。 很快，陆归就朝洪千户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去吧！” 傍晚。 洪千户行色匆匆地来找陆归。 “陆掌司，我查到汪大人昨天下午申时左右，带着十几人出了玄阳门。” “出京！”陆归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按照规定，玄影司的人出城是要报备的。 汪延没有报备就带着十几人出城，这可不是小事。 “去把杨东给我叫来！”陆归沉声发出命令。 洪千户很快把杨东叫过来。 陆归阴沉着脸，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杨东，“杨东，我问你，汪延去了哪里？” 能进入玄影司，最需要的是能力，而不是品德。 汪延便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干将。 他虽然贪，但从来不误事。 只要不太过分，或者危及皇帝的利益，陆归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今日，明显是出了岔子。 汪延大部分心腹都被带走，留下的人之中，杨东是他心腹。 杨东被看得头皮发麻，心虚不已。 汪延交代过，如果出了事，要如实跟陆归汇报。 毕竟，他是玄影司的人，如果出事，也只有陆归能够救他。 于是，杨东把汪延带人去夺宝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砰！” 陆归一掌砸在桌上，厉声怒喝：“荒唐！” “他竟然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生气归生气，陆归还是冷静问道：“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杨东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道：“汪大人说了，就算来不及回来，也会派人在申正之前回信。” “若是申正之前没有回信，那就是出意外了！” “现……现在……已经申正一刻，我……我……” “不用再说了！”陆归直接打断杨东的话，看向洪千户：“洪千户，你立刻点齐百户人马，赶去双驼峰。” “务必把事情给我查清楚！” “属下遵命！” …… 同一时间。 赵羿缓缓醒来，又合上眼皮，他还没睡饱。 不过，想起晚上还要见郭锡和靖王世子，赵羿只能起身。 看到一旁睡得香甜的郭芷嫣，赵羿低头在她的脑门上轻啄了一口，这才下了床出门。 来到吟雪阁，赵羿刚下马车，便在门口和慕思乔遇上了。 “慕公子，这么巧啊！”赵羿故作惊讶。 慕思乔客气地施了一礼后，说道：“也不算巧，我也是受靖王世子邀约而来的。” “王爷请！”慕思乔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羿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之色，伸手拉住了慕思乔的手。 “慕公子能来，本王甚是高兴，我们一起吧！” 第216章 你必须选一个 送上门的娘们，不调戏白不调戏。 当然，调戏只是手段，赵羿的目的是试探。 赵羿之前对慕思乔表露出兴趣，慕思乔明显反感。 可她今天却顶着反感来赴宴，必定有所图谋。 慕思乔的图谋跟她的忍耐成正比。 她忍得越狠，图谋越大。 慕思乔没想到，自己对赵羿的客气，竟然被他有机可乘。 她想要挣脱，却发现赵羿抓得很牢，根本抽不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太用力，最终只能咬着牙，忍耐下来。 毕竟，她是带着目的来接近赵羿的。 “慕公子这手可比很多女子都细嫩啊！” 上楼的时候，赵羿看向慕思乔，笑吟吟说道。 慕思乔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敷衍道：“我从小没做过粗活，让王爷见笑了。” “哪里的话，本王喜欢得紧！”赵羿故意给了慕思乔一个暧昧的笑容。 慕思乔打了个冷颤，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赵羿带着慕思乔来到雅间。 推开门，郭锡和靖王世子已经在里面。 两人见到赵羿牵着慕思乔的手，都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 互相打了招呼后，靖王世子招呼众人坐下。 赵羿坐在慕思乔身边，故意把椅子挪过去一些，还朝慕思乔眨了眨眼。 慕思乔被赵羿这油腻的举动整得有些反胃，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好在赵羿没有得寸进尺，而是看向对面的靖王世子：“世子爷今天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靖王世子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郭锡。 郭锡接过话头，笑着说道：“王爷，前日夜里，有人潜入成兆府牢狱，把陈庆给杀了。” “不知这事，可是你派人做的？” 赵羿瞥了慕思乔一眼，小心问道：“郭公子，慕公子在，谈这件事合适吗？” “哈哈哈……”郭锡笑了几声后，指着慕思乔，“慕公子也是我们的股东之一！” “原来慕公子也是自己人啊！”赵羿假装恍然大悟，随即把手落在慕思乔的大腿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慕公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慕思乔伸手抓住赵羿的手，不动声色地晃了晃，“关照不敢当，我人微言轻，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慕公子真是谦虚！”赵羿客套了一句，也没再吃豆腐，目光转向郭锡。 “郭公子，那我也不瞒你们了，陈庆是我找人下手的！” “王爷真是好手段！”郭锡朝赵羿拱了拱手，又道：“既然王爷如约做到，那从现在起，我们的生意就算王爷一份了！” 赵羿端起酒杯，“以后我们一起发财！” “一起发财！” 几杯酒下肚后，慕思乔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王爷，听说您过些天就要大婚了。” “在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到时候去府上讨杯喜酒喝喝？” 此言一出，赵羿心中瞬间恍然，同时也是疑窦丛生。 慕思乔想参加自己婚礼意欲为何？ “慕公子哪里的话。”赵羿按下心中困惑，皱起眉头，佯怒道：“你我是自己人，我怎么可能不请你们呢！” “世子爷，郭公子，还有你。” 说到慕思乔的时候，赵羿再次把手落在她的大腿上，故作亲切道：“我明天就让人给你们发喜帖！” “当时候，你们都要来！” “大家不醉不归！” 郭锡立刻端起酒杯：“我等必不负王爷盛情！” 酒尽杯落，赵羿用余光深深看了慕思乔一眼，心念急转。 慕思乔想参加他的婚礼必定有所企图。 事关自己，赵羿必须弄清楚她的目的。 眸光暗动后，赵羿心中有了决定。 接下来，赵羿找各种借口跟慕思乔敬酒。 喝着喝着，他便假装醉酒，跟慕思乔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到最后，赵羿再次提出非分要求：“慕公子，今日如此开心，待会儿我们找个地方，秉烛夜谈如何？” “王爷……”慕思乔刚要开口拒绝，赵羿就强硬打断道：“慕公子，本王把你当自己人，你可别三番两次扫本王的兴！” “今日，女人和男人，你必须选一个！” “不然，本王可不放你走！” 对面的郭锡和靖王世子见状，也没说什么。 在他们看来，你要真不喜欢男人，那就选女人好了。 谈不上为难。 慕思乔见郭锡和靖王世子没有解围的意思，心中一时慌乱。 可现如今，她又不能跟赵羿翻脸。 无奈之下，她深吸一口气，干笑道：“王爷，那我还是选女人吧！” “女人？”赵羿假装意外，还有一点点失落。 但很快，就一拍大腿，慨然道：“好！既然你喜欢女人，本王也不勉强你！” “待会儿，本我带你去见霓瑛。” “我保证你会喜欢她！” 说完，赵羿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慕思乔忍着恶心，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来回应。 宴席没多久之后就结束了。 目送赵羿和慕思乔朝霓瑛的房间走去，郭锡和靖王世子回到了房内，关上了门。 “这个擎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郭锡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何以见得？”靖王世子有些诧异问道。 郭锡沉声回道：“我让他对付陈庆，是暗中留了一手。” “我想着，若他把陈庆救出来，难免会得罪周匀甫。” “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陈庆杀了。” “而且……” 郭锡眸中寒光一闪，眼里浮现一丝忌惮：“我听说，杀陈庆的人十分老道，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说明擎王身边有高手！” “想要拿捏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靖王世子点了点头，随即若有深意地看着郭锡，“擎王只要不和我们作对，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他的事情先放一放。” “如今，二皇子已经回京，我们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闻言，郭锡眸中寒光一闪，点了点头。 …… 另一边。 赵羿和慕思乔来到霓瑛房间门口，赵羿让慕思乔在门口稍等片刻，自己推门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霓瑛看到这一幕，好奇地看向赵羿。 赵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霓瑛带到里间。 然后，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霓瑛听完后，吃惊不已：“王爷要把我送给她？” “可她不是女儿身吗？她为什么答应？” 赵羿咧嘴一笑，“他被我逼得走投无路，只能选女人。” “我想她一定打定主意，待会儿会把你弄晕，明日便可搪塞过去。” 霓瑛想了想，问道：“那我要配合她吗？” 第217章 慕姑娘 “不用！” 赵羿摇了摇头，凑近霓瑛耳边，“你这么做……” 赵羿把他的计划跟霓瑛嘱咐了一遍。 听完后，霓瑛捂着嘴，噗嗤一笑，又白了一眼道：“王爷，你可真坏！” 赵羿嘿嘿一笑，朝霓瑛眨了眨眼，“这事就交给你了！” 霓瑛含笑点了点头。 赵羿这才走到门口，打开门，对慕思乔说道：“我已经跟霓瑛姑娘说了。” “慕公子今夜可要好好表现啊！” “请吧。” 赵羿对着房间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思乔尴尬一笑，朝赵羿拱手道：“多谢王爷厚爱！” 说完，慕思乔像是抱着赴死的决心，迈步走了进去。 赵羿把门关上，对守在门外的毛益说道：“你下楼去吧。” 毛益却坚持到：“我要守着我们公子。” 赵羿面露不悦：“你们公子玩女人，你躲在门外听墙根，你礼貌吗？” “我……”毛益被赵羿怼得无以言对。 他看了房间一眼，抿了抿嘴，转身离开了。 赵羿轻笑一声，走进了对面的房间。 此时，霓瑛房间里。 慕思乔已经想好了，先跟霓瑛谈一谈，如果谈不拢，那就找机会，把霓瑛打晕，到时候再脱掉霓瑛的衣服，也算有了应付。 心中有了决定的慕思乔，倒也不再纠结。 她仔细地打量着去端酒的霓瑛，心中暗暗感慨。 这女人长得真是漂亮！ 特别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那种魅力，让身为女人的慕思乔看了也是羡慕不已。 可她很快又想到，这样一个绝色佳人，竟然成了赵羿那种变态之人的玩物，心中不免替霓瑛感到惋惜。 正想着，霓瑛端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来到桌旁，坐在了慕思乔身边。 她把酒杯放好，然后斟满了酒。 “慕公子，请！”霓瑛伸手虚邀了一下。 此刻，慕思乔急需一杯酒稳一稳心绪，她微微颔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霓瑛帮她倒酒之际，慕思乔试探道：“霓瑛姑娘，你可知擎王殿下把我叫到这里，是何用意？” 霓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慕思乔皱起眉头，义正词严道：“霓瑛姑娘，你若是不愿意，不必勉强。” “我绝不会碰你一根手指。” “慕公子说笑了。”霓瑛面露悲伤，假装强颜欢笑道：“慕公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霓瑛怎么会不愿意。” 慕思乔自然以为霓瑛是被赵羿所迫，才这么说话。 她皱起眉头，认真道：“霓瑛姑娘，我知道你是被逼的。”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明日我会对擎王殿下说，你伺候得很好，便可交代了。” 霓瑛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思乔，嘴唇微微颤抖，感激地说道：“慕公子真乃正人君子也！” 说完，霓瑛端起酒杯，“奴家敬慕公子一杯！” 能够和平解决，自然皆大欢喜。 慕思乔松了口气，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可放下酒杯后，她忽然觉得脑袋一下子变得很沉，紧接着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她脑袋一软，趴在了桌上。 霓瑛对着慕思乔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起身开门，走到对面房间前，敲了敲门。 赵羿开门，见到霓瑛，便知事成。 他随霓瑛来到慕思乔身边，嘴角扬起一抹狡猾的弧度。 过了不知道多久。 慕思乔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撑开了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讨厌的脸。 慕思乔下意识想要避开，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动不了。 已经完全清醒的慕思乔，立刻向身下望去。 这一看，她整个人心惊肉跳。 她发现自己被绳子捆绑在一张官帽椅上，而且全身一丝不挂。 最可气的是，前面站着赵羿和霓瑛。 她瞬间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慕思乔怒视着霓瑛，咬牙切齿：“你在酒里下药！” 霓瑛有些不好意思道：“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慕思乔一直挣扎，可她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让她如坠冰窟，身体开始发抖。 慕思乔知道，跟霓瑛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转头看向幕后黑手，压抑着滔天的怒意，斥问道：“擎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羿背着手，咧嘴一笑，“慕公子，不对……是慕姑娘。”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女扮男装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慕思乔垂首暗忖了片刻后，稳住了情绪后，抬头说道：“女扮男装是为了方便在外行走。” “至于接近王爷，此话从何说起？” 赵羿拉了一张圆凳，放到慕思乔面前，坐了下来。 他盯着慕思乔的眼睛，一眨不眨，轻笑一声道：“慕姑娘，今夜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不断试探你的底线。” “你明明很厌恶我，却还是忍耐了下来。” “最后还主动表明要参加我的婚宴。” “你不是冲着我来，何必忍受？” “说吧，你想参加我的婚宴，到底有何目的？” 慕思乔没想到赵羿之前对自己的轻浮之举，都是在试探。 如此看来，他早就看穿自己女扮男装。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一股焦虑伴随着绝望的情绪，将慕思乔笼罩。 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慌乱后，慕思乔很快就强自镇定下来。 她挤出一抹笑容，假装轻松道：“王爷说笑了，我怎么会厌恶王爷。” “我……我一直都是仰慕王爷的，所以想借着王爷大婚，套套近乎。” “你仰慕我？”赵羿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忍俊不禁道：“慕姑娘，你仰慕我什么？” 慕思乔眼神闪烁了一下，堆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硬着头皮说道：“我第一次见到王爷，就觉得王爷英明神武，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慕思乔不确定赵羿知道自己多少事情。 可眼下，自己落在赵羿手中，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很难脱身。 思来想去，她只能以巴结赵羿来搪塞。 毕竟赵羿的身份摆在那，一般人想要巴结他，也算合理。 却不知，慕思乔的话，让赵羿哭笑不得。 他憋着笑，扭头看向霓瑛，“我英明神武吗？” 霓瑛实在憋不住，捂着嘴和肚子，笑得全身一颤一颤的。 赵羿再次看向慕思乔，指了指霓瑛：“你这话，连她都不信，你觉得我会信吗？” 第218章 你犯了一个大错 慕思乔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会让霓瑛笑成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可话已经说出去，她不可能再改口。 于是，慕思乔打起精神，挤出一抹自认为真诚的表情，说道：“殿下，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很仰慕殿下！” 赵羿眨了眨眼，又叹了口气。 慕思乔明显不愿坦白，赵羿只能来狠的了。 他搬着椅子朝前挪了挪，凑近了慕思乔。 “你说你仰慕我。”一边说着，赵羿抬手落在慕思乔的脸颊。 “既然仰慕我，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我呢？”赵羿的手开始往下落，轻抚过慕思乔的脖子，来到锁骨。 不得不说，慕思乔的锁骨很精美，赵羿带着一种欣赏的眼神，在锁骨的位置来回摩挲。 像是在把玩一件自己十分喜爱的物件。 可从未与男人接触过的慕思乔，却因为赵羿的触碰，身体绷得紧紧的。 她的呼吸也随着惊惧，断断续续。 慕思乔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攥得死死的，拇指指甲用力地掐进肉里，她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我是女儿身，未经人事，所以有些害怕！” 这话配上慕思乔的表情，倒也合理。 不过，赵羿可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他眼皮微抬，看着慕思乔的眼睛，邪魅一笑。 “那现在，你可愿意献身于本王？” 话落，赵羿的手指开始往下游走，一点点向胸口划去。 慕思乔抖得更加厉害，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开始出汗。 汗水在烛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让慕思乔的身体充满了一种别样的诱惑。 她贝齿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失控。 理智告诉她，如果不同意，赵羿不可能会放过她。 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慕思乔是不会屈服。 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为了报仇，你什么都可以付出！ 就算是自己的清白之身。 慕思乔深吸一口气，看着赵羿，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愿意！” 说完后，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让赵羿付出代价。 赵羿愣了一下，与慕思乔对视了一会儿之后，笑了。 他站了起来，踱步到慕思乔身后，两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伏身附在她的耳边轻语。 “慕姑娘，你犯了一个大错！” “你的忍辱负重让我更加相信，你接近我，必有图谋！” “今天，你不老实交代，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话音落下，赵羿的双手猛地下滑，狠狠抓住慕思乔胸口那对饱满。 慕思乔惊颤之下，同时闭上眼睛和嘴唇，银牙也是咬得死死的，身体抖如筛糠。 两道眼泪终究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 看到这一幕，霓瑛心有不忍。 她思忖了一下，开口劝道：“慕姑娘，你还是说实话吧。” “王爷是个好人，若你有什么委屈，大可说出来，说不定王爷还会帮你。” “如果你不说，王爷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慕思乔知道自己骗不了赵羿，再装下去也没意义。 但她也绝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她睁开眼睛，梗着脖子，带着慷慨赴死的决心，咬牙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见状，赵羿有些意外。 慕思乔宁愿死都不说，这让赵羿更加好奇，她的目的是什么！ 赵羿眸光一敛，他的手再次下滑，滑过慕思乔平坦的小腹，直奔禁区。 慕思乔腹部剧烈地颤抖，呼吸粗重，随着抖动断断续续。 “慕姑娘，你不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赵羿的手指停在禁区边缘，一边观察慕思乔的表情，一边说道。 慕思乔泪如泉涌，但她还是倔强地把头一撇，闭上眼，银牙紧咬，一副誓死不屈的架势。 赵羿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是不屈不挠。 就在这时，霓瑛忽然伸手抓住赵羿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赵羿跟着霓瑛来到一旁。 霓瑛抿了抿嘴道：“你就不用这么试探了，干脆收了她得了。” “女人么，身子给了你，也就是你的人了。” “化敌为友不是你的专长吗！” “那怎么行。”赵羿缩了缩脖子，“没经过别人同意，那叫祸害！” “呵！”霓瑛发出一声嘲笑，给了赵羿一个鄙夷的眼神，“你都摸遍人家的身体，还不算祸害啊！” “呃……”赵羿顿时语塞，但还是强辩道：“我……我起码是有底线的！” “这也叫底线？”霓瑛白了赵羿一眼。 赵羿无以言对。 的确，在封建时代，底线的门槛很高。 未婚女子是不能跟男人有肢体接触的。 “不对啊！”赵羿猛地反应过来，“她对我意图不轨！我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吧！你怎么怪起我来了！” 霓瑛看了慕思乔一眼，蹙眉道：“我觉得她不像坏人。” “要不你就收了她，要不你就用别的办法，别再这样折磨她了。” “别的办法……”赵羿拧眉想了想，为难道：“我看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来点狠的，她是不会开口的。” “那你就收了她，反正她长得也漂亮，你也不吃亏啊！”霓瑛用一种看透男人的眼神盯着赵羿。 赵羿皱起眉头，正气凛然道：“这是吃亏的问题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霓瑛双手抱臂，“总不能一直绑着她吧？” “明天你怎么跟别人交代？” “你说得对！”赵羿点了点头，眸中眸光一凛，“我必须在明天之前搞定这个女人！” 说完，赵羿再次走到慕思乔面前，坐在圆凳上。 略微斟酌后，赵羿开口道：“慕姑娘，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是不会放你活着离开的。” “事已至此，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语气一缓，赵羿又道：“其实霓瑛说得对，你要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 “或许我能帮到你！” 慕思乔侧着头，眼珠子转了一下，斜睨着赵羿，语气愤然道：“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 碰了一鼻子灰，赵羿没有气馁。 他低头，淡淡一笑，语气从容道：“慕姑娘不愿说的话，那就我来说。” 顿了顿，赵羿抬头看着慕思乔，含笑道：“我们就从巨峰山独龙寨说起吧！” 此言一出，慕思乔眼皮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 第219章 国仇家恨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独龙寨的大当家吧！” 赵羿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后，慕思乔虽然没有太大反应，但呼吸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 赵羿问了一句，慕思乔没有回应，赵羿自顾自道：“当时我和毛益装扮的二当家交涉时，他曾当着我的面询问你。” “他称呼你为小姐！” “我那时就知道，独龙寨的大当家是个女人！” 赵羿本想继续说下去，没想到慕思乔扭过头，看着赵羿，拧眉道：“你撒谎，当时我们隔着十几丈，你怎么可能听得到我们说什么！” 看到慕思乔有反应，赵羿心中一喜。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会唇读术，看口型就能知道对方说什么！” 慕思乔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沮丧地垂下眼皮。 见慕思乔接受了这个事实，赵羿继续说道：“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你是女扮男装。” “不知怎的，我当时就想到了独龙寨大当家。” “所以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故意在你面前提起独龙寨的事情，还假装对你有兴趣，就是为了试探你。” “结果，还真被我试探出来！” 慕思乔再次抬头，眼神中带着一抹不甘，问道：“我女扮男装这么久，自认没有什么破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羿抬手指了指喉结的地方，“女人假扮男人，最大的破绽就在喉结！” “当然，也有些男人的喉结并不明显。” “我之所以肯定你女扮男装，还从你的体态、皮肤和脚的大小做出判断！” 说着，赵羿的目光就落在慕思乔的脚上。 慕思乔的脚特别小，但每个脚趾如凝脂般肉乎乎的，看起来秀色可餐。 被赵羿盯着，慕思乔下意识地缩了缩脚，神情再次落寞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在赵羿面前，就像个学艺不精的学生。 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接下来说说郭锡吧！”赵羿的话，让慕思乔再次暗暗竖起耳朵。 “独龙寨的弓箭应该也是他提供的。” “重伤四皇子的主谋就是郭锡！” “你只是跟他合作，我说得没错吧？” 慕思乔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赵羿，她几次张嘴，最后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赵羿全都说对了！ 见慕思乔没有反驳，赵羿心中对于某些猜测得到了肯定。 一道亮光在脑海闪过，赵羿灵光乍现。 他身体前倾，眼睛死死地盯着慕思乔，激动道：“郭锡和靖王世子干的是谋反的事情，按理说，他们绝不可能跟别人合作。” “除非，他们相信你们绝对不会出卖他们！” “或者，你们有共同的利益！” 说到这，赵羿猛地一拍大腿，抬手指着慕思乔：“你不是大雍人！” “你是别国的细作！对不对？” 慕思乔忽然感觉背脊发凉，心神俱震。 赵羿实在太可怕了！ 他从一些蛛丝马迹，一步步向着真相逼近。 她感觉自己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缘，随时可能坠落下去。 慕思乔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她生怕说错一句话，会被赵羿发现什么。 慕思乔不说，一旁的霓瑛却是带着一丝困惑，询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确定她不是大雍人？” 赵羿扭头看向霓瑛，自信一笑，从容解释道：“你想想，谋反这种事，除非是自己人，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 “而慕小姐跟郭锡他们算不上自己人，只是合作关系。” “那么慕小姐一定有让郭锡放心的原因！” “除了别国细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慕小姐跟如今的大雍皇帝有仇！” 话落，赵羿再次看向慕思乔，“慕小姐，你是哪国人？” 慕思乔咬着嘴唇，把头撇向一旁，摆出一副拒绝回答的姿态。 赵羿闭上眼，在脑海进行筛选。 许久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眉开眼笑，“我知道你是哪国人了！” 慕思乔抬起头，惊惧地看着赵羿。 赵羿咧开嘴，语气笃定道：“慕小姐，你是月乔国的人！” 慕思乔心脏猛地一抽，呼吸也短暂地停滞了。 这人是魔鬼吗？ 自己什么都没透露，他竟然全部都猜中了。 “你怎么确定她是月乔国的人？”霓瑛再次提出疑问。 赵羿嘴角一勾，一脸得意，“我用的是排除法。” “首先，她一定不是北翼人。” “其次，看她的长相，一定不是异域人。” “还有她的谈吐举止，言语习惯，应该是跟大雍接近的国家。” “想来应该是大雍周边的国家。” “最后，她姓慕，又跟大雍皇帝有仇！” “除了月乔国的皇室，还有谁呢？” “嘶……”霓瑛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看向慕思乔，问道：“慕姑娘，你真是月乔国的皇室成员吗？” 慕思乔把头埋得很低，选择一言不发。 赵羿咂了咂嘴，语气慵懒道：“慕姑娘，事已至此，你还不说吗？” 慕思乔无动于衷。 赵羿点了点头，“既然你不说的话，那我再来猜一猜。” “你参加我的婚宴，应该是冲着裴玉宗去的吧！” 话落，慕思乔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某一刻，她缓缓抬起了头，眸中闪烁着恨意，咬牙切齿道：“是！我参加你的婚礼，就是想找机会杀掉裴玉宗！” “呵！”慕思乔惨然一笑，带着嘲讽的口吻询问赵羿：“你帮得了我吗？” 赵羿给不了慕思乔肯定的回答。 他扭头给了霓瑛一个无奈的眼神。 之前，他和霓瑛想着，若是慕思乔有什么苦衷，他或许可以帮她。 可现在，人家怀揣的是国仇家恨。 赵羿也算是她仇恨的对象。 这忙是帮不了了。 霓瑛读懂了赵羿的意思。 但她对慕思乔有种莫名的好感，或许是慕思乔的经历跟她有些像，她能理解慕思乔的心情。 她不忍心看着赵羿对慕思乔下手。 “慕姑娘。”霓瑛看着慕思乔，语气肃然道：“你一定要杀裴玉宗吗？” “那当然！”慕思乔双眼通红，斩钉截铁道：“裴玉宗是摧毁月乔国的罪魁祸首！” “是他带兵冲进了皇宫。” “我的父亲就是他逼死的！” “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第220章 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你是月乔国的公主！” 霓瑛瞪圆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本以为慕思乔就是皇室成员，没想到竟是公主。 这仇就深了！ 霓瑛不知道怎么劝的时候，赵羿忽然开口了。 “我觉得你恨错了人！” 慕思乔看向赵羿，眉头深深拧在一起，语气充满怒意：“你想为你的老丈人开脱？” “我没有开脱的意思。”赵羿抿着嘴，暗自琢磨了一下，解释道：“其实裴玉宗就是一把利刃。” “永兆皇帝手中的利刃！” “杀谁，不杀谁，由不得裴玉宗。” “你该恨的人是永兆皇帝！” 此话一出，慕思乔瞬间愣住了。 永兆皇帝不是你父亲吗？ 你这么说孝顺吗？ 赵羿从慕思乔的反应，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妥。 他把自己抽离出来，忘了自己是永兆皇帝的儿子。 “咳！”赵羿轻咳了一声，理直气壮道：“虽然那是我父亲，但我这人向来公正客观。” 不知道是不是赵羿的公正起了作用。 慕思乔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她之所以想杀裴玉宗，是因为她亲眼看着裴玉宗带人攻入皇宫。 当时她虽小，但那一幕刻骨铭心。 或许赵羿说得对，裴玉宗不过听命于永兆皇帝。 她不该把裴玉宗当作罪魁祸首。 可现在想清楚也已经晚了。 慕思乔无奈一笑，神情绝望道：“就算知道，我也没机会报仇了！” 她的目光望向赵羿，“你不会放过我吧。” 这话带着一丝丝试探的意味。 赵羿和慕思乔对视了一会儿后，长出一口气，才道：“如果你肯放弃报仇的想法，我可以放你一马。” 慕思乔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随即，她嗤笑一声，反问道：“我说不报仇，你会相信吗？” “当然不会相信。”赵羿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是随便说说，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轻易放弃报仇。” “既然如此，你还问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慕思乔说完，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赵羿不想杀慕思乔。 他更希望策反慕思乔，让她成为自己的棋子。 可国仇家恨摆在这，他实在没有办法。 就在他动了杀心的时候，霓瑛开口了：“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话一下吊起了赵羿的胃口，慕思乔也睁开眼睛，看向霓瑛，一脸好奇。 “其实报仇不一定非要杀人！”霓瑛指了指赵羿，对慕思乔说道：“他是永兆皇帝的儿子。” “你如果成了他的女人。” “以后可以找机会杀永兆皇帝。” “如果杀不了，你就把他杀了，也算是报仇！” “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 霓瑛眼睛一亮，越说越来劲，“你替他生个儿子，然后想办法帮助他登上皇位。” “到时候你再弄死他，扶持你儿子继承皇位！” “你垂帘听政，那等于变相窃取了大雍的天下！” “这才是最狠的报复手段！” 慕思乔听得目瞪口呆。 赵羿指着霓瑛，不可置信道：“这种馊主意你都想得出来！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霓瑛学着赵羿的口气，理直气壮道：“我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而已！” “……”赵羿满脸黑线。 霓瑛眼珠子转了转，又对赵羿说道：“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跟慕姑娘说。”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吗？”赵羿不知道霓瑛想干嘛，皱着眉头问道。 “女人之间的话，你凑什么热闹！”霓瑛瞪了一眼。 “行行行！我回避！”赵羿悻悻地挑了挑眉，起身到东次间去坐。 霓瑛看向慕思乔，抿了抿嘴道：“慕姑娘，其实你不必把王爷当作敌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们有着共同的利益！” “共同利益？”慕思乔警惕地看着霓瑛。 霓瑛颔首道：“王爷的生母是北翼人，他有一半的北翼血统，所以永兆皇帝早就把他排除在继承人的队伍之外。” “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慕思乔点了点头。 霓瑛继续说道：“王爷天纵之才，文韬武略，举世罕见，我这么说你可认同？” 慕思乔犹豫了一下，再次点了点头。 赵羿之前表现出的聪明才智，的确是她平生仅见。 可以说惊为天人。 霓瑛心头一动，语气变得有些激昂：“一国之君，当以才能品性遴选，可永兆皇帝却因为血脉的原因，放弃王爷，你觉得公平吗？” 慕思乔想了想，摇了摇头。 霓瑛眉头紧锁，义愤填膺道：“永兆皇帝夺走了原本属于王爷的一切！” “这跟他夺走月乔国，从根本上说，是一个道理！” “永兆皇帝就是你们共同的敌人。” “我这么说可有道理？” 慕思乔怔了怔，她没及时回应，而是垂目思考了起来。 赵羿虽然是大雍皇室子弟，可慕思乔知道，皇室无亲情。 为了权力，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 就算是月乔国也曾发生过。 单从利益角度来说，霓瑛说得没错。 她和赵羿可以算有共同利益。 想通后，慕思乔抬头看着霓瑛，出声试探道：“你的意思是，擎王有夺嫡的意思？” 霓瑛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故作神秘道：“慕姑娘可知我的真实身份？” “你的真实身份？”慕思乔眉头一紧，面露困惑。 霓瑛淡淡一笑，“不瞒你说，我的真实身份是北翼刺夜台密使！” 闻言，慕思乔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几次张嘴后，才不敢相信道：“你是北翼细作？” 霓瑛点了点头：“我来大雍的目的，就是和王爷建立联系，帮助王爷夺嫡！” 慕思乔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任谁再大胆也想不到，大雍的皇子竟然借助北翼人的力量帮他夺嫡。 霓瑛很满意慕思乔的反应。 于是，她趁热打铁，“慕姑娘，王爷都能跟北翼合作，自然也能跟你合作！” “你若是能够帮助王爷夺嫡，或者直接夺得皇位，到时候你再跟永兆皇帝表明你的身份，想想看，永兆皇帝会是什么反应。” “你不觉得这样比杀了永兆皇帝来得更过瘾！” 霓瑛的语调充满蛊惑的意味。 但真正打动慕思乔的还是霓瑛说的那些话。 杀一个人固然可以报仇。 可帮助赵羿上位，再揭晓自己的身份，更加诛心！ 第221章 我准备好了 霓瑛来到赵羿面前，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赵羿眉头一蹙，轻哼道：“笑得这么贼！你跟她说了什么？”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答应跟你合作了！”霓瑛甜甜一笑，笑容里带着一抹得意。 赵羿面露吃惊，赶忙问道：“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我是这么说的……”霓瑛凑近赵羿，把刚刚对慕思乔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你……你骗她说我要夺嫡？”赵羿刚说完，就被霓瑛用手捂住嘴。 霓瑛扭头看了一眼，嗔怪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赵羿拉开霓瑛的手，压低声音道：“这么骗她，以后她要发现了怎么办？” 霓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无所谓道：“发现又怎么样，到时候她已经是你的女人，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赵羿苦笑一声，“万一她到时候一气之下，对我下毒手怎么办？” 霓瑛俏皮地眨了眨眼，“那你就发挥自己的魅力，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她就不会对你下毒手了呀。” “……”赵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实在没想到，霓瑛竟然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行了！”霓瑛白了一眼，“白捡了一个大美女，你就偷着乐吧！” “还有，收服了她，你等于又获得了一大助力！” “两全其美的事情，你还犹豫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赵羿话到一半就被霓瑛打断，“你就别婆婆妈妈了！” “我去准备一下，剩下就看你的了！” 说完，霓瑛去找慕思乔了。 赵羿徒叹一声，摇了摇头。 虽然霓瑛的办法有些不厚道，但也不失为没有办法中的好办法。 如此一来，赵羿也不用杀慕思乔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了小半个时辰后，霓瑛走了出来，朝里面努了努嘴，“你进去吧！” 霓瑛是自己的女人，现在把自己推向另一个女人。 赵羿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他知道，霓瑛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 赵羿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卧房。 卧房的烛光全都熄灭，但赵羿对这里很熟悉，还是精准地找到了床沿的位置。 此时，慕思乔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没有情感基础的肉身交流，总感觉怪怪的。 但赵羿不得不这么做。 他没有太多时间跟慕思乔建立信任，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是最快捷的方式。 赵羿脱掉了衣服，钻进被子。 很快，他就闻到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准备好了？”赵羿客气地问了一句。 慕思乔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能不能先聊聊？” “你想聊什么？” “我听霓瑛姑娘说，你为了帮她报仇，设计了玄影司同知汪延。” “霓瑛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嗯！她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我就是很好奇，为了她得罪玄影司，值得吗？” “值得！因为她是我心爱的女人！” “……”慕思乔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慕思乔再次开口，声音有些结巴：“如果……我……我……我成了你的女人，你也会帮我报仇吗？” “只是成为我的女人还不够！” “要成为你心爱的女人？” “嗯！” 慕思乔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准备好了！” 接收到进攻信号，赵羿不再客气，对慕思乔展开攻势。 出于第一次的考虑，再加上两人实在没什么感情基础。 赵羿中规中矩地完成了任务。 但慕思乔还是体会到成为女人的美妙之处。 这一夜，她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睡得很香。 醒来后，赵羿已经不在身边。 她把身下那块染上红色印记的方巾，小心收好。 穿戴整齐后，她来到了正间。 霓瑛早就准备好早点，招呼慕思乔坐下。 慕思乔看到霓瑛，带着初为女人的娇羞坐了下来。 四下看了看后，出声问道：“他呢？” 霓瑛淡淡一笑：“王爷已经走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先来找我。” “嗯！”慕思乔抿着嘴，点了点头。 …… 另一边。 一匹快马在街道上疾驰，引得路人慌乱避让。 有人想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人阻止：“看到那身青狼服了吗，那是玄影卫，你可别给自己惹祸！” 闻言，那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下就蔫了。 再说那匹快马，来到玄影司衙门口，马还没停稳，马上的玄影卫便迫不及待翻身下马，因为太过着急，落地不稳，崴了脚踝，跌倒在地。 他不顾脚踝疼痛，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对着门口的守卫大声吼道：“我有急事，快扶我去见掌司大人！” 守卫见对方是百户，立刻上前扶着他去找掌司大人。 “掌司大人，出事了！” 那名百户见到陆归后，连礼都来不及行，就面带惊恐道：“汪大人和十二名同僚，全都被人杀了！” “什么！”饶是再沉稳的陆归，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汪延在玄影司位高权重，更是能力出众的干将。 对方能将汪延的人伏杀殆尽，绝非土匪之辈！ 那这件事背后，必定有大阴谋！ 事关重大，陆归必须上报皇帝陛下。 …… 御书房。 “你说什么？汪延被人杀了？”永兆皇帝的吃惊不亚于陆归。 惊诧过后，永兆皇帝沉声斥问：“什么人干的？” 在他看来，玄影司象征着皇权，敢对玄影司下手，那就是在挑战他的皇权！ 不管是谁做的，他必须严惩不贷！ “回禀陛下，暂时还没查到是谁干的。” 陆归恭敬回了一句，脸上浮现犹豫之色。 永兆皇帝看到陆归欲言又止的模样，大声喝道：“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陆归立刻躬身道：“陛下，虽然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但已有嫌疑目标。” “而这个人……” 略微顿了顿，陆归沉声道：“这个人跟擎王殿下有关系！” “老八？”永兆皇帝大吃一惊，随即眯起眼睛，眸中闪烁着怒意，“你是说，这件事是老八干的？” “还未调查，臣不敢妄言。”陆归十分谨慎道：“不过，这件事牵涉到擎王殿下，所以臣只能请示陛下。” 闻言，永兆皇帝阴沉着脸，面露思忖之色。 片刻后，永兆皇帝眸中寒光一闪，厉声说道：“兹事体大，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朕允你调查皇子之权！” 第222章 最大的疑犯 赵羿离开吟雪阁后，回到了擎王府。 他把许长史叫过来，吩咐他去查玄阳门附近的皇庄属于谁。 他得想办法把那座皇庄弄到手。 不过，许长史一来，却是先递了一份请帖给赵羿。 “王爷，这是二皇子遣人送来的请帖，他邀您今夜前往端王府赴宴。” 二皇子替皇帝巡查南方回来，请客叙旧倒也正常。 不过，时值皇帝准备立储的当口，晚上这宴会恐怕不简单。 赵羿放下请帖，将调查皇庄的任务交给许长史。 许长史离开后，赵羿看向站在一旁的林玉柔，吩咐道：“去准备热水，本王要洗澡。” 昨夜攻伐慕思乔之后，还没来得及清理身上的血迹，回来得好好洗一洗。 林玉柔面露困惑：“大早上洗澡？” 赵羿眉头一蹙，不悦道：“本王什么时候洗，轮得到你来多嘴？” 林玉柔不敢再说什么，恭敬地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林玉柔刚出去没多久，许长史又匆匆回来，神色惊慌道：“王爷，玄影司陆归带人来找您。” 赵羿眉头微动。 看来汪延已经被发现了。 赵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让陆掌司进来吧。” 没多久，陆归带着几个人进来。 参拜之后，赵羿对着下首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吟吟问道：“什么风把陆掌司吹来了？” 陆归没有坐下，如一棵青松般伫立在赵羿面前，面无表情说道：“王爷，今日我前来，是有些事情想找你问清楚。” “还请王爷能够如实相告。” 见陆归一本正经，赵羿也收起了笑容，“陆掌司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五日前夜，王爷在长凤湖溪岚舫曾为了一个手下，与玄影司同知汪延有过争执，王爷可还记得？” 陆归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说话的时候，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赵羿的表情。 赵羿曾受过科学和专业的讯问培训。 对于这种讯问，自然不在话下。 他微微蹙眉，垂下眼皮思考了一下，再次看向陆归，颔首道：“是有那么回事。” 陆归眸光一凝，“敢问王爷，你那位手下现在何处？” 赵羿微微张嘴，装出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尴尬地笑了笑，反问道：“陆掌司怎么忽然问起他了，是有什么事吗？” “请王爷先回答我的问题。”陆归态度坚定。 赵羿皱起眉头，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语气冷了几分，“陆掌司，你这是把本王当犯人来审吗？” 哼了一声后，赵羿一拂袖子，下巴一扬，“本王可是皇子，你就算是玄影司掌司，也无权审问本王吧！” 闻言，陆归二话不说，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金牌：“下官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还请王爷如实相告。” “父皇的命令！”赵羿瞪大了眼睛，把意外演绎得淋漓尽致。 随即，他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最后，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不瞒陆掌司，我被那个孙波骗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陆归眉心一紧，肃然道：“兹事体大，还请王爷细说一下这个孙波的事情。” 赵羿抿了抿嘴，面露沮丧道：“这个孙波是我前段时间在宵月楼认识的。” “他一开始说自己是南方来做买卖的商人。” “后来混熟了之后他才跟我透露，他是干私贩的。” “他说私贩赚得很多，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干。” 说到这，赵羿讪讪一笑，“我最近开销大，就想多赚点钱，于是就答应了。” “我给了他一笔本金，还帮他找好了镖局。” “没想到，昨天去镖局帮他送行的时候，他没影了。” “我当时意识到可能被骗了。” “我让人去找他，可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事情大概就这样了！” 说完，赵羿身体向前一探，打听道：“陆掌司，这个孙波竟然劳你亲自出面调查，他是犯了什么大事吗？” 陆归的身体也向前微倾，目光直直地盯着赵羿的眼睛，“王爷，玄影司同知汪延以及十二个手下被人杀死。” “这个孙波就是最大的疑犯！” “嘶……”赵羿深深提了一口气，面露惊愕之色，“孙波杀了汪延？” 短暂的吃惊过后，赵羿皱起眉头，面露怀疑道：“不可能吧！那家伙怎么可能杀得了汪延，更别说十几个玄影卫！” 陆归挺直了身体，若有深意道：“他一个人当然做不到，他背后还有别的人！” 赵羿身子猛地往后一缩，脸上的五官向外绽放，“陆掌司不会怀疑我吧？” 陆归神情漠然道：“王爷误会了。” “下官自然相信王爷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有些奸恶之徒，居心叵测，故意接近汪延，有可能利用王爷做一些十恶不赦的勾当。” “所以，还请王爷要多留意身边的人。” “不要被宵小之辈有机可乘！” 赵羿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陆掌司提醒的是，我真没想到那个孙波竟然是这样的人！” 说着，赵羿忽然悚然一惊，“陆掌司，你说孙波接近我，意欲为何？” 陆归凝思了一下，正色道：“这个，得等抓到孙波后，才能清楚。” 赵羿恍惚地点了点头。 陆归抱拳施礼：“王爷，若你有孙波的消息，请立刻通知玄影司。” “一定！一定！” “下官告辞！” “陆掌司慢走！” 陆归带着人，行色匆匆地朝府外走去。 他的心腹严川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掌司大人，你觉得擎王有没有可疑？” 严川是个二十四岁左右的年轻人，眼神中透着一股机灵劲。 他的父亲曾对陆归有提拔之恩，所以陆归投桃报李，把严川带在身边，当作徒弟来培养。 陆归横了严川一眼，严厉告诫道：“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皇子不是你能非议的！” “回去后，罚抄十遍戒条！否则不许吃饭！” 严川悻悻地撇了撇嘴，他知道陆归向来说一不二，只能点头应下。 却没想，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归若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话：“擎王殿下的反应没有任何破绽。” “但没有破绽，不代表没有嫌疑！” “记住，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结论！” 话落，陆归翻身上马。 严川琢磨了一下陆归的话，也上马离去。 第223章 储君的不二人选 “王爷，陆掌司会不会怀疑你？” 许长史屏退下人后，来到赵羿面前，神情肃然道。 赵羿略微沉吟了一下，回道：“怀疑是肯定会怀疑的。” “不过，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查不到我们头上。” 许长史点了点头，“那我去查皇庄了。” 送走许长史，赵羿去了浴房。 林玉柔正提着热水，往浴池里倒，赵羿一边脱衣服，一边叫停道：“我今天不泡澡，你不用倒了。” 林玉柔点了点头，把桶放在一旁。 犹豫了一下，走到赵羿身边，主动要帮赵羿脱衣服。 看到林玉柔这么主动，赵羿嘴角微扬。 调教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脱完后，赵羿准备冲凉，林玉柔咬了咬牙嘴唇，拿起浴巾凑上来，轻轻道：“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洗就好了，你帮我倒水就行！”赵羿随口回了一句。 林玉柔刚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只能再次缩回来。 她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接下来，林玉柔就站在一旁，看着赵羿洗澡。 自从上次被赵羿点燃心中快要熄灭的火焰后，林玉柔这两天经常做有颜色的梦。 搞得她最近心痒难耐。 此刻，看着赵羿洗澡，她更是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想着想着，她下意识地夹紧了腿，脸色有些潮红。 “倒水！”这时，赵羿忽然下了指令。 林玉柔吓了一跳，她根本没听清赵羿说什么，只能问道：“王爷说什么？” 赵羿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大声道：“我让你倒水！” “哦……哦……”林玉柔反应过来，赶紧舀起一勺热水，从赵羿后背慢慢浇下去。 近距离看着热水冲散赵羿肌肤上的泡沫，林玉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很快，赵羿身上的泡沫就清洗干净了。 他正要拿干浴巾擦身体时，林玉柔抢先一步拿起干浴巾，帮赵羿擦拭。 赵羿满意地笑了笑，张开手，方便林玉柔擦拭。 林玉柔按捺住心头的燥热，仔仔细细地帮赵羿擦拭。 当擦到关键位置时，林玉柔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手上还因激动微微有些发抖。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林玉柔脑海里蹦了出来。 她咬了咬嘴唇，假装不经意地用手触碰到赵羿的天赋。 试图引起赵羿的反应。 可赵羿根本没把林玉柔当女人。 在他眼里，林玉柔就是一个缺少调教的下人。 所以，即使林玉柔触碰到身体，赵羿也是心静如水。 林玉柔见自己的手段没有任何效果，也不敢逗留太久。 擦拭完后，林玉柔低着头，不敢去看赵羿。 赵羿根本没想到林玉柔抱有其他心思，只以为她不习惯帮别的男人擦拭身体，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伺候久了，你就习惯了！”赵羿想当然地说道。 羞耻感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除。 可林玉柔完全没听明白赵羿这话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顺着赵羿的话，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嗯！”赵羿点了点头，“伺候本王穿衣吧！” …… 临近傍晚。 “王爷，查到了，那个皇庄叫宝鑫庄，是二皇子的产业。” 许长史一进门，便直接汇报调查结果。 “二皇子……”赵羿眉头微蹙，“怎么从他手里弄到宝鑫庄呢？” 赵羿忽然眼睛一亮，看向许长史，开口问道：“许长史，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二皇子母族背景显赫，他本人贪慕虚荣，好大喜功，我没记错吧。” “没有！”许长史肯定了一下，补充道：“二皇子的母族是河岭谢氏，那是延续将近千年的名门望族！” “至于贪慕虚荣，好大喜功，那是人尽皆知的。” 赵羿眼底掠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人只要有弱点，那就好办了！ …… 夜晚。 赵羿的马车停在端王府门口。 下车后，可见许多豪华的马车停在端王府门口。 可见二皇子今夜邀请了不少王孙贵胄。 “擎王殿下！” 一声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赵羿扭头一看，靖王世子笑着走了过来。 “世子爷！”赵羿打了声招呼，两人并肩朝端王府里走去。 靖王世子左右四顾后，凑近赵羿，低声说道：“殿下可知二皇子今夜为何宴请？” 赵羿从靖王世子的话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他面带困惑，反问道：“难道不是外出回来，找大家叙叙旧吗？” “非也！”靖王世子神秘一笑，又道：“听说二皇子回来，知道陛下打算立储，一下就坐不住了。” 赵羿眼睛一亮，八卦道：“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靖王世子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压低声音道：“二皇子自持母族背景，再加上他现在是最长的儿子，自是认为自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二皇子倒是挺自信的啊！” “谁说不是呢！” 余光捕捉到靖王世子眼里那不屑的意味，赵羿心头微动。 看来靖王世子这边，也是胜券在握啊。 赵羿和靖王世子来到正殿，二皇子早已盛装在门口接待。 “八弟，靖王世子，好久不见啊！” 二皇子中等身材，体型有些肥胖，加上奢华的服饰，全身散发着浓浓的贵气。 “二皇兄，好久不见！” “端王殿下，别来无恙！” 赵羿和靖王世子回了一礼，寒暄了一下，两人子被下人领到里面。 进入正殿内，赵羿见到不少熟悉的身影。 五皇子，裴涟和裴鸿兄弟，卢柏彦和彭华宇也在。 赵羿正跟五皇子打招呼，裴涟和裴鸿兄弟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三人参拜后，裴鸿对赵羿介绍道：“王爷，这位是我长兄，武威军守备裴漳。” “原来是裴将军，幸会！”赵羿主动打招呼。 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大舅子。 裴漳跟裴鸿长得有点像，不过长年在外征战，他的皮肤更黑，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粗犷，他凌厉的目光，更是牢牢锁定赵羿的双眸。 赵羿还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一抹警告的意味。 “王爷客气了。”裴漳微微点头，话中有话道：“王爷就快跟舍妹成婚，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见外，但也不算过分。 赵羿只能报以假笑。 陆陆续续进来很多赴宴的人，赵羿没时间跟谁详聊，一直在不断打招呼回礼。 等时间差不多了，二皇子进入正殿，这意味着晚宴即将开始。 第224章 奇石 贵族的宴席，座次是很讲究的。 不是你想跟谁坐在一起，就能坐在一起。 赵羿被安排在七皇子赵凛身边。 “七皇兄。”赵羿落座后，朝七皇子见礼。 “八弟。”七皇子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头，语气也是极为平淡。 皇帝的子女，不说个个长得十分出众。 可出身高贵，从小便在万千荣宠中长大，自是会有一股子高人一等的上位者气质。 眼前的七皇子不但长相普通，身上更是看不出任何贵气。 若除去身上这身锦袍，丢在人群中，赵羿恐怕都不会多看一眼。 赵羿想起许长史对七皇子的描述。 七皇子的母亲出身并不好，所以在宫中自是没什么地位。 连带着大家也不怎么看重这位七皇子。 或许自小遭了太多白眼，这位七皇子平常沉默寡言，性格极为内向，甚至可以说自卑。 这种不讨喜的性格，让他得不到永兆皇帝的青睐。 若论众皇子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前面是谁不好说，可最后两位没什么悬念。 赵羿稳坐最后一位，这位七皇子便可排倒数第二。 不过，即使是倒数第二，这位七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据说他处理政务方面，兢兢业业，深得朝中清流的赞誉。 有不少人认为七皇子有贤君之才。 从前身的记忆中可知，前身跟这位七皇子也不算亲近。 七皇子没有闲聊的意思，赵羿自然也不会没话找话。 “咳……咳……咳……”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几声咳嗽声，赵羿好奇望去。 咳嗽声是从五皇子身边的人发出的。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赵恺。 据说三皇子是个病秧子，常年在府中养病。 许长史说到三皇子的时候，是用才华横溢一词来形容。 若说四皇子是众皇子中，武艺最强悍的一个，那么三皇子便是文采最出众的那个。 三皇子的诗词歌赋，放眼整个大雍，那都是出类拔萃的。 永兆皇帝也曾夸过，三皇子之聪慧，世所罕见。 朝堂之中，拥护三皇子的人也是不少。 今夜的晚宴，除了还未开府建牙的十皇子和十二皇子，还有被禁足的九皇子，以及重伤卧床的四皇子，剩下几个皇子都到齐了。 “各位！” 坐在主位上的二皇子大喊了一声，原本嘈杂的正殿内慢慢安静了下来。 二皇子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遥敬皇宫的方向，“各位，本王代父皇巡查南方数月，虽遇千难万险，但幸不辱命，圆满完成巡查之责。” “如今得了闲，便邀诸位兄弟至交，来府上一聚。” “今日久别重逢，本王甚是高兴，我先干为敬！” 二皇子仰头饮尽，随即挥手大喝：“开宴！” 话落，正殿周围早就就位的乐工开始奏乐，舞姬也从两侧有序地进入到正殿中间。 伴随着歌舞表演，众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慢慢地，整个正殿内，飘着酒香和山珍海味的味道，中间还夹着一些脂粉的香味。 不少宾客耳热酒酣，甚是尽兴。 赵羿心中想着怎么找机会接近二皇子，提宝鑫庄的事情。 这时，二皇子抬手示意了一下，乐声戛然而止，舞姬施礼后，也退出了正殿。 二皇子拿起筷子，敲了敲手上的金杯。 很快，正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二皇子嘴角扬起一抹欣然的弧度，大声说道：“各位，本王这次巡查南方的时候，偶然间得到了一件特别的东西。” “当时有人说那东西是祥瑞，本王也不敢肯定。” “所以，我今天请大家来，希望大家帮我掌掌眼。” 话音刚落，有人便迫不及待出声道：“能入端王殿下法眼，此物必定不凡，还请端王殿下赶紧将此物拿出来，也让我等一起开开眼啊！” 赵羿看着说话的人，眼睛微微一眯。 说话的人，是礼部员外郎谢必伸。 谢必伸出身河岭谢氏，祖父是前左相兼太子太师周云谦。 算起来，也是二皇子的表亲。 他站出来说话，很明显是在配合二皇子。 看来这件东西就是二皇子今夜晚宴的主角了！ 赵羿心中也有了一丝期待。 谢必伸开口，二皇子从善如流，立刻吩咐道：“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很快，四个下人抬着一个六尺长宽的台子走进正殿。 台子中间凸起不规则的形状，被一条红布盖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从下人吃力的程度可以看出，这东西应该很重。 宾客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红布里面是什么东西。 下人把台子放在了正殿中间。 二皇子从主座上走了下来，来到台子面前。 不少宾客都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 “各位，请看！”二皇子得意一笑，俯身捏住红布的衣角，向上用力地一掀。 一块奇石呈现在众人面前。 见到那奇石，有人立刻露出吃惊的表情，惊呼出声：“这奇石好像一条巨龙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出声附和。 赵羿定睛一看，面露好奇之色。 还别说，这奇石看着还真像一条盘旋的巨龙。 最让人吃惊的是，奇石整体是红棕色的，中间夹杂着些许白色的纹路，那光滑的质地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让奇石周身笼罩了一层奇特的光辉，甚是壮观。 两世为人的赵羿也不得不承认，这玩意的确与众不同！ 二皇子见到众人的反应，颇为自得。 他扫视一圈后，朗声解释道：“各位，这块奇石，是本王在江南的龙辉湖游玩时，无意间发现的。” “本王虽也见识过很多奇珍异宝。” “可如这般壮观的奇石，本王也是第一次见到。”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别客气，上来细细品看。” “或许有人能品出不一样的韵味，也未可知啊！” 闻言，众人也不再拘礼，纷纷离开座位，凑了上去。 “奇哉！壮哉！这天下竟然有如此奇物，真是闻所未闻啊！” “可不是嘛！你看这龙的造型，栩栩如生，鬼斧神工啊！” “我看此物，必是天上降下的祥瑞啊！” “对对对！此物必是祥瑞啊！” 赵羿站在人群外，不动声色地观望着。 他觉得二皇子不可能只是拿出一块奇石让众人观赏。 图什么呢？ 这块奇石必定还有什么玄机！ 正想着，有人忽然大喝了一声：“你们快看，这好像是个字！” 第225章 祥瑞之物 那人手指的方向，是龙尾的位置。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眉细看。 看完后，有人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这好像……是个瑞字！” “不对！这应该是个端字！” 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此言一出，不少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立刻转向二皇子。 二皇子封号端王。 如果说这奇石上面是个端字的话，难道说，这是老天降下的指示，明示端王才是大雍未来的真龙？ 一念及此，众人心中震惊万分，他们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交换心中的惊异。 二皇子哦了一声，故作困惑道：“这上面有字吗？本王之前倒是没看出啊！” “让本王看看。” 二皇子一边说，一边来到奇石的另一边。 在旁人的指示下，二皇子凝目望去。 “嘶……”二皇子像是看到什么惊奇的事物，嘴里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还真是一个字啊！” “不过……”二皇子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本王觉得这不像是端字，更像是瑞字啊！” “你们看，这中间好像断开了！” 闻言，众人再次伸长了脖子，端详了起来。 赵羿站在一旁，看着二皇子煞有介事地分辨字的真意，心中冷笑连连。 说实话，这上面的字，并没有那么明确。 要说端还是瑞，都有些牵强。 这分明是二皇子自导自演，故意往这两个字上面带节奏。 赵羿绝对不相信，二皇子得到这块奇石时，没发现这个图形。 那个发现字的人，多半是他找的托。 他就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向所有人传递信息，祥瑞之物明示端王才是大雍未来的真龙！ 为了不显得刻意，他还欲盖弥彰，争辩起那图形是什么字。 古人是很相信天命的说法。 能够想出这种方式夺嫡不算稀奇。 难得的是，找到带有喻示信息的祥瑞之物。 不得不说，这位二皇子运气不错。 这时，有人语气坚决道：“我觉得这就是个端字，是上天给出的明示。” 说着，他朝二皇子作揖垂首：“上天一定是看到端王殿下勤勉不倦，不辞辛劳为陛下分忧，才以祥瑞向天下人昭示端王殿下的才德。” “大雍有端王相辅，必有上天庇佑啊！” “天佑端王！”不少人纷纷附和。 听着众人恭维的话，赵羿差点都吐了。 你就直说二皇子是天选之子好了，何必拐弯抹角，夸二皇子的德性。 真当别人是傻子。 赵羿已经看到，人群中不少人冷笑撇嘴。 显然，他们也看穿了二皇子的把戏，根本没有附和。 二皇子让人带节奏，也是想看看有多少人会附和。 这一看，除了自己安排的几个托，也没有多少人信服，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也发现了一个字！” 就在此时，一道从容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出声之人。 这声音出自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是当朝右相沈敬林的孙子，时任翰林院庶吉士沈逸谦。 礼部员外郎谢必伸眉头微蹙。 在场这么多王孙贵胄，沈逸谦的身份自是排不上号的，这里也轮不到他开口。 不过，作为今日这场大戏的策划者之一，谢必伸还是要帮二皇子弄清楚状况：“周公子发现什么字了？” 沈逸谦淡淡一笑，抬手指向奇石龙首额头的位置：“各位请看，这是个什么字？”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 只是一眼，众人便明白沈逸谦的话没有错。 那龙首额头的位置，有两道外撇的白色纹路，在红棕色的石体上显得十分明显。 有人大声说道：“这不是个八字吗！” “是啊，这的确是个八字！”众人纷纷附和。 闻言，二皇子眉头一拧，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走了过去。 这一看，他的眼皮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 龙首的这个八字，比龙尾那似端似瑞的图案明确多了！ 连笔画的出锋和入锋都像极了书法的走势。 沈逸谦嘴角噙着淡笑，发问道：“这八又是何意呢？” 此言一出，众人在脑海里思考了一下，都有意无意地都把头转向赵羿。 能跟八字扯上关系的，除了八皇子，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赵羿没有托，所以没人站出来，说这是上天降下的寓意，暗示八皇子才是真龙之姿。 可越是没人说，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揣测。 二皇子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 龙尾那个端和瑞还没分辨出来。 却没想，半路有人找出了一个八字。 而且还是龙首的位置。 他记得之前好像没发现有这个八字。 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 这是他精心为自己夺嫡准备的奇石，若是成了别人的嫁衣，他肠子都得悔青了！ 二皇子暗中给了谢必伸一个眼神，让他赶紧替自己想办法。 赵羿此时满脸黑线。 他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他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焦点。 赵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过去。 定睛一看，你还别说，真像一个书法写的八字。 在龙首的额头上，像极了一道神印，隐隐散发一种威严的气势。 想要否认还真不容易。 不过，赵羿眼珠子四下打量了一下，还是想到了办法。 “呵！”赵羿洒然一笑，故作随意道：“还真有点像八字。” “不过，要我说，更像两道眉头的皱纹！” “让这条龙看起来有种不怒而威的霸气！” “二皇兄，你说呢？”赵羿扭头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赵羿竟然会站出来辩驳。 恍惚间，谢必伸率先附和道：“擎王殿下所言极是，我也觉得这两道纹路，更像眉头的皱纹！” 谢必伸带头，二皇子那些托也纷纷点头附和。 赵羿神色一敛，故作认真道：“相比于八，我觉得端字更加难得！” “你们想想看，八字才两笔，端字多少笔！” 说着，赵羿随手一指龙首脸上的小纹路，“你们看这里，真要论起来，这是个二字吧，这是个三字吧。” “你们说是不是？” 闻言，众人朝赵羿指的地方看去。 龙首脸上的确有几条细细的纹路。 硬要说的话，跟二字和三字的确能沾点边。 不过，跟那个八字还是没法比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不该附和赵羿的话。 这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第226章 拉拢 赵羿本来是想和稀泥，消解这种天命的说法。 可没想到，这些人没那么好糊弄。 看来这些古人很吃天命这一套。 就在赵羿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五皇子出声了。 “其实八弟说得有道理，祥瑞所要传达的寓意，我们也不能胡乱解读。” “万一解读错了，岂不是逆天而为。” “我看，还是把这东西进献给父皇，由父皇来定夺，更为妥当。” 五皇子这话说得实在是恰到好处。 不仅化解了尴尬的氛围，还把最终的解释权交到了最合适的人手中。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二皇子心里自然是不甘心让这奇石生出第二种不利于自己的说法。 可眼下，他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反驳八字的存在。 只能接受五皇子的提议。 “五弟说得极是。”二皇子附和了一声，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又道：“其实什么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找到这样一块奇石。” “这对我大雍来说，是天降祥瑞啊！” “没错！”谢必伸立刻附和道：“端王殿下能够找到这么一块祥瑞之石，这说明他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啊！” “说得对！一般人可没有这种运气啊！” “端王殿下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啊！” 那些个托也开始帮二皇子造势。 赵羿也趁着这个机会，一脸羡慕道：“二皇兄，依臣弟看，这是天要降大任于二皇兄身上，才让你找到这样一块奇石。” “想必父皇见到后，一定会十分高兴！” 赵羿主动恭维自己，让二皇子有些意外。 不过，一想到关于赵羿的传言，心中很快就恍然大悟。 自己这八弟自知无缘储君之位，他必定认为自己最有希望坐上储君之位，所以便提前向自己示好。 一念及此，二皇子心中大悦。 二皇子朝赵羿亲切地笑了笑，谦虚道：“二弟说笑了，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二皇兄不能这么说。”赵羿一副不乐意的表情，“这奇石，我没发现，别人也没发现，唯独让二皇兄发现。” “这可不就是命中注定嘛！” 命中注定这个词，让二皇子像吃了蜜糖一样，心里喜滋滋的，嘴角也压抑不住，往上翘。 他找的托说这种话，难免会被别人质疑弄虚作假。 可赵羿说，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赵羿虽然是不被待见的皇子，但他始终是皇子。 说话的分量自是下面这些人不能比的。 “什么命中注定，都是运气好！” 二皇子假意反驳了一句，望向众人：“我们不说了，大家继续喝酒！” 随即，他拉着赵羿的手，语气透着一股热乎劲，“八弟，我们许久未见，皇兄要敬你几杯。” 赵羿眼底闪过一抹得逞之色，立马佯怒道：“皇兄这是哪里的话，要敬也是臣弟敬你。” 说完，二皇子拉着赵羿的手臂，一派兄友弟恭的和气模样，朝主座走去。 看得周围不少人大跌眼镜。 不少人心中暗暗嘀咕，八皇子什么时候跟二皇子走得这么近了？ 人与人的距离，有时候只要一句话，或者一件事，就可能改变。 很显然，赵羿拿捏住了二皇子的痛点，那番话说到他的心坎里，成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拉着赵羿落座后，二皇子放下兄长的架子，主动帮赵羿倒酒。 二皇子心中打定主意。 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弟弟伺候好了。 若是能说服他成为自己的拥护。 在声望上，他便能高出其他皇子一大截！ “八弟，来，为兄敬你一杯！” 二皇子双手端起酒杯，表情十分激动，就好像眼前的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 赵羿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也是双手端起酒杯，毕恭毕敬道：“二皇兄折煞臣弟了。” “还是臣弟敬二皇兄吧！” “你我是兄弟，何必这么见外！” 说完，二皇子豪爽地跟赵羿碰了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赵羿自是不能端着，也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两人很快热络了起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二皇子对赵羿嘘寒问暖，赵羿不断恭维二皇子是永兆皇帝的左膀右臂。 兄弟之间的感情，火热升温。 看得下面的五皇子眉头紧皱。 他一直存着拉拢赵羿的意思。 之前已经主动送了三个西域舞姬给了赵羿。 本来他想进一步跟赵羿拉近关系。 可最近听说，皇帝把定国公裴玉宗招了回来。 五皇子的谋士南锦先生，建议他暂且不要跟赵羿走得太近，等皇帝对裴玉宗的态度明朗了之后，再做打算。 却没想到，赵羿竟然向二皇子那边靠了。 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羿余光注意到五皇子那略带不满的眼神，时不时向他飘来。 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赵羿才不在乎五皇子怎么想。 甚至，他还想到借五皇子来引出宝鑫庄的事情。 “唉……”赵羿自斟自饮了一杯后，深深叹了口气。 二皇子见状，立刻关心道：“八弟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赵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摆了摆手，“算了，不提也罢！” “诶，八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跟为兄说，为兄一定会帮你的！”二皇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赵羿皱着眉头，唉声叹气，诉苦道：“二皇兄，小弟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我母亲是北翼人，我在大雍没什么依靠。” “就靠父皇那点赏赐，才能勉强活得体面。” “可近些日子，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在西城郊外的顺云庄被土匪给抢了。” “最近，又让一个骗子骗走了一大笔钱。” “如今，我真是有些囊中羞涩。” “眼看裴小姐和北翼的霞英公主都要进门了。” “我这手上也没什么赚钱的产业，以后要养一大家子人，想想我就犯愁啊。” 二皇子连连点头。 赵羿说的话，他还是能够体会的。 别看皇子身份尊贵，手上有皇家的产业，还有年俸，时不时也有皇帝赏赐。 可比起花销，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特别是有了夺嫡的心思后，难免要结党营私，那花出去的钱，根本没有底。 二皇子这边，要不是母族河岭谢氏的帮忙，以及他私下开辟的各种捞钱门路，他也是捉襟见肘。 想到这，二皇子忽然眼睛一亮。 八弟有难处，这不是拉拢他最好的时机吗！ 第227章 慕思乔与郭锡 老话说，救急不救穷。 若是给钱补贴，那不是长久之计。 想来想去，二皇子觉得还是送个能有进项的产业给赵羿，比较合适。 “八弟，你也快大婚了，为兄还没送你贺礼。” 道出一句话后，二皇子进入正题：“这样吧，为兄手上有些产业。” “你看你对什么产业感兴趣，为兄送你一些股份！” “就当作你大婚的贺礼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赵羿假意推辞道。 二皇子佯作不悦道：“你大婚，为兄送你贺礼，有何不妥！” “你别跟为兄客气，尽管开口！” 赵羿讪讪一笑，拱手道：“那……臣弟就却之不恭了！” 二皇子欣然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八弟直言便可！” 赵羿没有直说，反而是问道：“二皇兄什么产业都有吗？” 二皇子略微一顿，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压低声音道：“不瞒八弟，这市面上能赚钱的产业，为兄多少都有涉及。” 玛德！看看人家这皇子做的！财大气粗！ 再看看自己。 赵羿心中坚定，要狠狠宰二皇子一刀。 “这……”赵羿皱起眉头，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说道：“二皇兄，臣弟对市面上的产业，不怎么熟悉，也不知道该选什么。” 嘴里嘶了一声后，赵羿一脸讪笑道：“小弟倒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唐突，还请二皇兄别怪罪。” “你这话太见外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二皇子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赵羿抿了抿嘴，小心问道：“二皇兄，若是可以的话，臣弟想要一座皇庄。” “你想要皇庄？”二皇子愣了一下。 皇庄可是最稳定的产业，而且收入也不少，最关键的是，一座皇庄可价值不菲。 “臣弟对这些产业所知甚少，对皇庄倒是有些了解。”赵羿解释了一句，继而假装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若二皇兄为难的话，就当臣弟没说。” 自己的话已经放出去了，若是反悔，那脸面往哪摆。 二皇子可丢不起这人！ 而且，他也存了拉拢赵羿的心思。 皇庄虽然值钱，但对二皇子来说，算不了什么。 “行！”二皇子十分干脆道：“你喜欢皇庄，为兄就送你皇庄。” 说完，二皇子历数自己手上的几座皇庄，然后问道：“你想要哪一座？” 赵羿心中暗暗咂舌。 二皇子是目前皇帝膝下年纪最大的皇子。 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封地。 再加上年纪的优势，所获得的封赏以及自己的经营，自是比下面的弟弟多。 “我在西城郊外已经有一座皇庄。” “北面有点远，可能也有匪患。” 赵羿假装筛选分析，最后眼睛一亮，“那就南城附近的宝鑫庄吧！南边最近刚剿匪，而且离京城近，来回也方便。” “宝鑫庄……”可能产业太多，二皇子一下也没想起来。 不过，他还是十分豪气道：“行！那就宝鑫庄吧！” “明日我便派人处理文书！” “多谢二皇兄！”赵羿立刻端起酒杯，表达感激。 “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 双方一副皆大欢喜的模样。 可殊不知，只有赵羿拿到了真正的实惠。 晚宴结束后，宾客一个个离去。 二皇子亲自把赵羿送到门口，两人把依依不舍演绎得淋漓尽致。 “去吟雪阁。”赵羿上了马车后，对路松吩咐了一句。 吟雪阁开到很晚，赵羿来的时候，还很热闹。 他驾轻就熟，来到了霓瑛的房间。 霓瑛看到赵羿，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讥诮的口吻调侃道：“王爷这么晚了还过来，莫不是昨夜食髓知味，想在我这等到慕小姐？” 赵羿眯起眼睛，走到霓瑛面前，抬手在她翘臀上，抽了一下，“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皮了！” 霓瑛不以为意，她伸手搂住赵羿的脖子，娇哼了一下，“我哪里皮了！我帮你骗到了一个大美人，你都没感谢我呢！” 说骗这个字，还真是到位！ 赵羿无奈笑了笑，咧嘴一笑，坏笑道：“行！晚上熄灯后，我再好好感谢你！” “不过，现在你得先跟我说说那位慕小姐的状况！” 说完，赵羿拉着霓瑛坐在了罗汉床上。 赵羿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夺走了慕思乔的身子。 他怕两人面对时，慕思乔会尴尬。 所以，今天早上他直接提了裤子就走人，把沟通的任务丢给了霓瑛。 闹归闹，说到正经事的时候，霓瑛还是认真把从慕思乔口中问出的信息，向赵羿转述。 慕思乔是月乔国皇帝的小女儿。 月乔国被裴玉宗攻破后，皇帝命侍卫将年幼的慕思乔带出宫。 那日，慕思乔躲在暗处，亲眼看见裴玉宗带兵攻入皇城。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要找裴玉宗报仇雪恨。 后来，她在月乔国旧部的帮助下，暗中发展势力，几年前开始带人渗透到大雍，与之前一直潜伏在大雍的人会合。 她女扮男装，以慕乔之名出来行事。 阴差阳错之下，她结识了郭锡。 郭锡看穿了慕思乔的身份，便猜出了她的意图，便主动提出合作。 得知郭锡有谋反之意，双方一拍即合。 在郭锡的帮助下，慕思乔带人拿下了巨峰山的独龙寨。 然后开始布局。 四皇子受重伤便是郭锡谋划的。 说到这，霓瑛神色一凝，肃然道：“王爷，慕小姐还对我透露。” “郭锡在四皇子身边安插了一颗棋子。” “四皇子当初选择巨峰山独龙寨，便是那人提议的。” 闻言，赵羿眸光闪动了一下，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个郭锡还真不简单！” “他利用剿匪，吸引所有人注意力，自己在大长公主的寿诞上，下黑手！” “好大的谋划啊！” 脑海心念一闪，赵羿霍然看向霓瑛，“那慕小姐有没有透露郭锡接下来要做什么？” 霓瑛摇了摇头，解释道：“慕小姐说他们是合作的关系，并不太清楚郭锡所有的谋划。” “不过，之前她帮郭锡重伤了四皇子，接下来轮到郭锡帮她完成一件事。” “郭锡已经答应，帮慕小姐杀裴玉宗。”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 他大概清楚慕思乔和郭锡的合作模式。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也帮你做一件事。 然后，慢慢建立信任，再决定之后的深度合作。 赵羿抿了抿嘴，正色道：“慕小姐有说什么时候再来吗？” 第228章 献祥瑞 “这个慕小姐倒没说。” 霓瑛沉吟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她跟我说了她的落脚点，你要找她的话，可以给她传信。” 赵羿轻轻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当面跟慕思乔谈一谈的。 话锋一转，赵羿问道：“外面那些盯梢的人，你们查了吗？” “他们是玄影司的人。”霓瑛干脆道。 赵羿瞬间皱起了眉头。 按照时间来推断，应该是汪延安排的。 片晌后，赵羿认真提醒道：“玄影司正在查汪延的案子，这段时间你要格外小心。” “嗯！”霓瑛点了点头。 正事谈完，赵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趁着霓瑛不注意，一把抱起了霓瑛。 霓瑛微惊了一下，随即展露娇媚的笑容，勾住赵羿的脖子。 赵羿眸光灼热，“晚上我得好好谢谢你！” 话落，赵羿抱着霓瑛朝卧房走去。 这一夜的光景，自是妙不可言。 …… 次日。 朝堂之上。 二皇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在巡查江南时，发现一块奇石，状似盘龙，巧夺天工，有祥瑞之征，今日特将此物献于父皇，还请父皇恩准！” 永兆皇帝没有太过震惊。 因为昨天晚上端王府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人跟他汇报了。 他也正想见见那块奇石到底长什么样。 关于上面那些字，是否有上天的意示。 “朕允了！” 永兆皇帝点头后，天乾殿外几个守卫将一个台子搬到了殿中。 这次，二皇子没有卖关子，奇石没有任何遮挡。 直接展现在永兆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 众人一见奇石，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这奇石还真像一条龙啊！” “是啊，完全没有人工的痕迹，简直浑然天成！” “你看这质地，举世罕见啊！” 伴随着众人的惊讶，永兆皇帝站了起来，他缓步走下台阶，来到了奇石面前。 永兆皇帝围着奇石转了一圈。 这时，礼部员外郎谢必伸站了出来，大声恭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物旷世罕见，必是上天知晓陛下文韬武略，励精图治，故降下此祥瑞昭示世人。” 说着，谢必伸直直跪下磕头，高呼：“吾皇圣德！” 谢必伸节奏一带，文武百官只能跟着附和。 众人纷纷下跪磕头，齐声高喊。 “吾皇圣德！” 永兆皇帝神情出奇地平静。 他见到这块奇石，也是大开眼界。 可他更好奇龙身上所暗藏的“天意”。 寻遍整块奇石，永兆皇帝也就发现一个明确的字。 此刻，他站在奇石的龙首面前，目光落在龙首额头那两道似“八”字的痕迹，有些出神。 听闻百官齐贺，永兆皇帝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平静说道：“都平身吧！” 待众人起身后，谢必伸躬身走到奇石面前，对永兆皇帝说道：“陛下，这祥瑞尾部暗藏着一个字。” “不过，这个字似瑞又似端，众人各执己见。” “今日，还请陛下亲自定夺，以平众人之见！” 谢必伸绝口不提龙首的八字。 可他不提，不代表别人不会提。 昨夜去二皇子府上的人，可不都是二皇子的人。 其他皇子的拥趸，是不会放任谢必伸这么带节奏的。 于是，有人站了出来。 “谢大人，据我所知，昨夜在端王府上，争执的可不仅仅是龙尾这两个字，应该还有龙首的那个八字吧。” 谢必伸阴沉着脸，暗暗瞪了那人一眼，随即看向永兆皇帝，挤出一抹谄笑。 “陛下，您仔细看，龙首那两道纹路其实是眉头的皱纹，并非八字。” “擎王殿下也说了，相比于八字，瑞和端字更加难得。” 永兆皇帝脑袋微侧，斜睨着谢必伸，沉稳道：“这话是擎王自己说的？” “是擎王殿下说的。”谢必伸赶紧点头道：“昨夜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永兆皇帝眼皮半掩，看不出任何情绪。 少顷后，永兆皇帝淡淡一笑，抬头扫过众人：“诸位爱卿都来看看。” “看完后，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后，有序地围在奇石周围，仔细查看了起来。 永兆皇帝则背着手，回到了龙椅。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永兆皇帝缓缓开口：“大家看得也差不多了，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众人还是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站出来发表意见。 那些个老臣更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 右相沈敬林，昨夜已经听自己的孙子沈逸谦说了昨晚的事情。 浸淫官场多年，沈敬林心里十分清楚，二皇子献上这样一块奇石，意欲为何。 所以，聪明的人是不会主动介入。 见无人开口，二皇子暗中给一个姓王的大臣使了个眼色。 王大人会意，站了出来。 “陛下，臣斗胆揣摩一二，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指正。” 永兆皇帝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王大人施了一礼，侃侃而谈。 “其一，不可否认，这样一块奇石，世间绝无仅有，这必是天降祥瑞之物！” 见无人反对，他又继续说道。 “其二，这奇石他人皆未发现，偏偏被端王殿下发现，此乃天意使然。” “所以，臣以为，这上面的字应该是端字。” 这话一出，百官便议论开来。 认可的人不少。 毕竟，封建和迷信密不可分。 皇权更是和天命牢牢绑在一起。 当然，那些有立场的人是不会吃这一套的。 比如九皇子的人。 虽然九皇子还被皇帝禁足，但昨夜彭华宇也去参加了端王府的晚宴，他知道二皇子今天肯定会拿这块奇石大做文章。 彭华宇早有准备。 一个姓林的臣子站了出来，朝皇帝拱了拱手，然后大声说道：“陛下，臣看过龙尾的图形，臣以为不管是瑞字还是端字都不像。” “就因为是端王殿下发现，就说那是个端字，实在有些牵强附会。” 闻言，王大人立刻反驳道：“林大人，你说牵强附会，那本官倒是想请问。” “若非是个端字，这奇石怎么刚刚好就被端王殿下发现？”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这难道不是天意？” 天意绝对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林大人被王大人问得哑口无言。 王大人见状，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林大人气急之下，忽然梗着脖子，大声回道：“王大人，你要说天意，那我也想问问，这龙首的八字，难道就不是天意？” 第229章 八皇子 “那不是八字，那是眉头的皱纹！” “可笑！这么明确的一个字，凭什么你说皱纹它就是皱纹！”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才信口开河！” …… 两人从一开始的争辩，渐渐升级为互相攻讦，到最后甚至破口大骂，人身攻击。 “都给我住嘴！” 永兆皇帝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王大人正要出口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 他和林大人悻悻地缩回身子，俱是抱拳鞠躬道：“臣失礼，请陛下恕罪！” “朕让你们说，自然不会怪罪你们。” 略微沉吟后，永兆皇帝锐利的目光扫过百官，话锋一转，说道：“其实这奇石身上有什么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无所谓对与错。” “朕现在倒是很好奇，也想问问大家。” 永兆皇帝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起来：“抛开真切与否，瑞、端、八，这三个字，要如何解释？” “在场的都是我大雍最聪明的人。” “朕想听听大家的见解！” 闻言，沈敬林眼眸微动，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如果说，王大人和林大人的博弈，是永兆皇帝的一次小试探。 那现在就是一次大考验。 因为这三个字的解读，涉及到了夺嫡。 万一说错一句，有可能会引来皇帝的猜忌。 所以，聪明的人，还是会选择闭嘴。 可这一次，永兆皇帝似乎没有放过这些聪明人的意思。 他当即就点了周匀甫的名：“左相，你是文官之首，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周匀甫错愕了一下，迅速藏好心中的惶恐，走出了队列。 他的步伐很缓慢，便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在脑海斟酌该如何回答。 周匀甫朝永兆皇帝拜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陛下，老臣以为，这奇石若为祥瑞，必是陛下仁德昌明，大雍国泰民安。” “不管什么字，都是好的兆头，没必要过于执着其意。” “若是非要说出个门道来，那臣也只能尽自己所能，揣摩一二。” 略微停顿后，周匀甫转身，看着那块奇石，从容说道：“瑞既是祥瑞，无须赘言。” “这端字……” 周匀甫看向二皇子，笑了笑，道：“必是二皇子福泽深厚，受命天意，将这祥瑞交于陛下。” “至于这八字……”周匀甫略微犹豫后，慷慨激昂道：“老臣觉得，此乃八荒尽尊我大雍之意。” “毕竟，如今的大雍，在陛下的治理下，国富民安，兵强马壮。” “实为万国至尊！” 话音落下，大殿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声。 不少人觉得，周匀甫的回答，很明显在避重就轻，太过谄媚。 瑞字和端字他们说不出什么。 可八字大家第一时间肯定会联想到八皇子，周匀甫却利用八字来夸赞永兆皇帝，实在太过牵强。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 但有一个人却十分认同周匀甫的说法。 那就是沈敬林。 沈敬林清楚，永兆皇帝这是一个送命题。 他已经将八皇子排除在储君的队伍之外。 若周匀甫扯出八皇子，那等于是在利用天意打永兆皇帝的脸。 以他们对永兆皇帝的了解，永兆皇帝绝对不想听到这种声音。 别说周匀甫谄媚。 换成沈敬林，他也会这么回答。 “右相，你有什么看法？” 正想着，永兆皇帝忽然点到沈敬林。 沈敬林躬身一拜后，沉着回道：“老臣的看法与左相不谋而合。” 左相和右相向来不和。 如今却难得有了一致的看法，这让下面那些擅长察言观色的官员，嗅到了一丝异样。 一抹不满从永兆皇帝眼皮底下掠过。 不过，他没有发作。 因为没有理由。 对于周匀甫和沈敬林的回答，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是看向众人。 “你们可有别的看法？” 左相和右相都达成一致，再加上朝中百官，无人站在赵羿这边，所以也没人会站出来，直抒己见。 见此情形，永兆皇帝基本有数。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 于是，他当众赏赐了二皇子之后，便宣布退朝。 …… 御书房。 永兆皇帝站在奇石前，一直盯着龙首的八字，左看右看，眉宇间的思绪十分浓郁。 “曹岩，你觉得这个八字可有什么含义？” 想来想去，永兆皇帝实在一筹莫展，只能扭头寻求别人的意见。 曹岩面露难色，露出讪讪的笑容，谦卑道：“陛下，您可折煞老奴了，这祥瑞之物，岂是老奴可以妄议的。” 永兆皇帝瞪了曹岩一眼，鼻孔里喷出一道冷气，抱怨道：“一个个的，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永兆皇帝十分失望。 皇帝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平等的朋友。 可曹岩在他身边这么久，连他都不敢说实话，这让永兆皇帝感到无趣，甚至有种孤独的感觉。 满朝文武和整个皇宫里面，没有一个人敢对他说真话。 高处不胜寒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曹岩多少能理解永兆皇帝的心情。 可自古伴君如伴虎，掉脑袋的事，谁敢乱说。 正想着，一个宦官走了进来，低头禀报道：“陛下，陆掌司在外求见。” 永兆皇帝眉梢一挑，“快宣！” 陆归很快来到永兆皇帝面前，恭敬施礼：“微臣参见陛下！” “陆归，你来得正好。”永兆皇帝指了指龙首头上的纹路，急切问道：“你觉得这是个什么字？” 陆归是永兆皇帝最信得过的人。 他相信陆归不会欺瞒自己。 陆归这两天都在查汪延的案子，对于昨夜的事情并不知晓。 所以，永兆皇帝询问的时候，他如实回道：“这是个八字。” 永兆皇帝点了点头，又轻笑一声，“陆归，这是一块奇石，世间罕有，他们都说这是祥瑞之征。” “朕想问你，看到龙首上这个八字，你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 问完话，永兆皇帝眸光犀利地盯着陆归，释放出警告的意味。 那眼神似是在说，你要敢骗朕，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归自是感受到永兆皇帝的意思，他不敢欺瞒，只能如实回道：“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短暂的犹豫后，陆归沉声道：“是八皇子！” 八皇子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永兆皇帝的心口上，让他憋闷得透不过气。 第230章 天意 陆归的诚实，让永兆皇帝很欣慰。 可事实带给他的冲击，远比陆归带给他的欣慰来得猛烈。 虽然永兆皇帝没有明说。 可将赵羿排除在储君队列之外，已经人尽皆知。 如今，这块奇石上赫然显现出一个八字。 那些老狐狸，更是避重就轻，拐弯抹角。 可越是这样，永兆皇帝心里越是不安。 陆归的话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这奇石上的八的确会让人联想到老八。 若这块奇石，真是上天降下的祥瑞，这个八字就蕴含了天意。 天意难违！ 自己的决定与天意相反。 这便是永兆皇帝心中的不安。 封建时代，没人敢说出人定胜天的话。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皇帝的权力来自于上天的意志。 君权天授！ 这是统御万民的合法性由来！ 永兆皇帝是个善弄权术的皇帝，他相信一切都可以通过权谋来掌控。 有一度，他甚至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可在他心中，还是有让他敬畏的存在。 那便是天意！ 违逆天意，让永兆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惶恐。 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陆归见到，忍不住关切道：“陛下，您没事吧？” 永兆皇帝抬手，无精打采地摆了摆手。 深吸一口气，他将心头的惶恐暂时压了下去。 他不能丢了皇帝的威严。 稳定心神后，永兆皇帝声音低沉道：“你来找朕，是有什么事吗？” 陆归恭声回道：“臣来向陛下禀报汪延一案的调查进展。” 闻言，永兆皇帝眸光一敛，眼里的神采重新焕发。 “有什么进展，你说吧。” 陆归一丝不苟地开始汇报：“陛下，昨日我去了擎王府，询问了擎王殿下。” “擎王殿下说，他原本要跟一个叫孙波的人合伙做私贩的买卖。” “结果，这个孙波是个骗子，骗走了擎王殿下的钱，便消失了。” “做私贩买卖？”永兆皇帝不可思议，继而皱起了眉头，“竟然还被骗了！” 陆归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之后去镖局核实过，擎王殿下的确是打算和这个孙波一起做生意。”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擎王殿下和汪延的案子没有实质的关联。” “最大的嫌疑还是这个孙波。” 微微停顿后，陆归凝神分析道：“臣以为，汪延被杀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孙波接近擎王殿下，图谋不轨，被汪延盯上，还被汪延发现他们藏了大批财宝。” “汪延起了贪念，带人去夺财宝，结果被孙波的人反杀。” “另一种可能是，孙波早就发现被汪延盯上，于是便设计引诱汪延，最后将汪延伏杀！” “从现场的调查来看，汪延他们基本都是一刀毙命。” “以汪延他们的实力，就算对方人数比他们多，也不可能全军覆没。” “所以，臣更倾向第二种可能。” “汪延是被人设计伏杀！” 永兆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眸中怒火闪烁，此刻，若是那伙贼人在他面前，他的怒火便能将他们生吞活剥，焚烧殆尽！ 汪延贪财起意，带人以权谋私，皇帝陛下很生气。 那些设计伏杀汪延的人，皇帝陛下更气。 “那个孙波到底是何来历？他为何要伏杀汪延？”永兆皇帝咬着牙丢出问题，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陆归眉头一沉，眸中溢出冰冷的寒光：“陛下，臣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件事跟之前重伤四皇子的独龙寨有关！” “独龙寨？”永兆皇帝的眼珠子，因为震惊而瞪得滚圆。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跟独龙寨的土匪有关。 “你继续说！”永兆皇帝朝陆归点了点头。 陆归继续解释道：“臣找兵部询问了一下。” “他们去剿响马寨的时候发现，响马寨的土匪已经被人全部屠戮。” “而且响马寨的所有金银财宝都被洗劫。” “臣当时想不通，到底是何人所为。” “可后来想起剿匪的事情，臣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响马寨很可能是被独龙寨的土匪给灭了。” 陆归目光一沉，语气凝重道：“陛下，这个独龙寨来历神秘，装备精良，实力强悍，也只有他们能够伏杀汪延，而且不留痕迹。” “独龙寨！”永兆皇帝咬着牙，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滔天的怒意在他双眸中升腾。 重伤四皇子，对八皇子意图不轨，还设计伏杀了自己的臣子。 这伙人实在胆大包天！ “陆归！”一声冷喝后，永兆皇帝沉声吩咐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到独龙寨的人！” “朕倒要看看，他们是些什么人！” “臣遵旨！”陆归恭敬一拜。 永兆皇帝长舒了一口气后，语气一缓，又道：“对了，你回去提醒一下老八，让他小心些，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他！” “还有，让他安分些！”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跟别人搞私贩，成何体统！” “是！陛下！” 陆归离开了，御书房再次归于沉寂。 永兆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龙首上。 此刻，龙首上那个八字越发显眼，甚至隐隐散发一种强大的威势，让人难以抗衡。 永兆皇帝的额头不知不觉冒出一点黄豆大的汗珠。 但陷入思绪中的永兆皇帝浑然未觉。 无人可以倾诉的永兆皇帝，只能在心里跟自己对话。 他问自己：我不考虑老八继承储君之位有错吗？ 老八纨绔成性，不思进取，整天混迹于勾栏瓦舍，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储君！ 更重要的是，老八的母亲是北翼公主，他在朝中毫无根基，若他上位，文武百官不服，他的兄弟更不服！ 若老八登基，他的兄弟必反！ 大雍必定要乱！ 想到这，永兆皇帝像是魔怔似的，缓缓抬手，去触摸龙首上的八字。 他闭上眼，试图从触摸中，得到天意的回应。 可等了好一会儿，什么回应都没有得到。 他猛地张开眼，环视一周，御书房更是鸦雀无声，静得让人有些发怵。 看不到任何天意的指示。 永兆皇帝缓缓垂下脑袋。 难道没有回应便是回应？ 永兆皇帝缩回手，神情渐渐颓丧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可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 “曹岩，陪朕去外面透透气！” “是！陛下！” 永兆皇帝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 “记得让人把这块奇石搬走！” 第231章 扩充人手 昨夜，霓瑛为了回报赵羿帮她报仇，使尽浑身解数。 赵羿舍命陪红颜，七进七出，折腾一宿，睡到中午才醒来。 回到擎王府，他让路松去给慕思乔送信，约她晚上在宵月楼见面。 便在此时，街道尽头传来马蹄声。 赵羿抬眸望去，陆归骑着马，带着几个玄影卫来到了他的面前。 “参见王爷！”陆归下马后，朝赵羿拱了拱手。 赵羿摆了摆手，直接问道：“陆掌司今日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陆归嘴角微扬，露出难得的笑容，语气也十分温和：“王爷，今日受陛下所托前来提醒王爷。” “提醒什么？”赵羿眉头一蹙。 陆归正色道：“陛下提醒王爷，小心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你！” “还有，王爷是皇子，掺和私贩这种买卖，若是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请王爷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行了！我知道了！”赵羿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语气不善道：“还有没有别的事？” “没了！” “那我不送了！”赵羿随口一说，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陆归的声音再次传来：“王爷，请多留意身边的人，若是发现谁有可疑，请王爷立刻通知我们。” “我知道了！”赵羿头也不回地敷衍了一声，消失在擎王府的大门内。 陆归望着赵羿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早上离开御书房之后，陆归第一时间找人询问了奇石的事情。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陆归便明白，向来无所畏惧的永兆皇帝，为何会一反常态，露出惊慌之色。 陆归不清楚永兆皇帝最终会如何选择。 可既然存在这样一个选项，陆归便不会视而不见。 虽然不至于主动去巴结赵羿，但与赵羿拉好关系，也算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掌司大人，您为何对擎王格外关照？” 心腹严川抛出一个问题，打断了陆归的思考。 陆归冷笑一声，翻身上马，回眸说道：“回去后，再抄十遍戒条！” 话落，陆归驾马离去，留下一张苦瓜脸的严川。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 赵羿走到半道，许长史就追了上来。 他红光满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语气更是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王爷，二皇子派人送来了宝鑫庄的地契和转让文书！” 也难怪许长史这么激动。 昨天他刚查到宝鑫庄在二皇子的名下。 赵羿昨夜去了一趟端王府，隔天二皇子就把宝鑫庄送到擎王府。 许长史心中的吃惊，自是难以言表。 赵羿淡淡一笑。 他没想到二皇子这动作挺快的。 略微沉吟了一下，赵羿吩咐道：“许长史，待会儿路松回来，你让他去把路勇和朱通叫过来。” “好的！” 交代完，赵羿便去浴房洗澡。 本来他也没打算叫林玉柔。 谁知道，林玉柔竟然主动进来了。 赵羿也没多想，就让她在一旁伺候着。 “王……王爷，需不需要我帮您洗？” 赵羿抹上香膏，正打算动手洗的时候，林玉柔忽然结结巴巴地出声询问。 赵羿扭头，看着满脸通红的林玉柔，也没时间多想。 果断地回了一句“不用”后，便自己动手洗了起来。 不过，洗完后，赵羿还是让林玉柔帮自己擦拭。 林玉柔故技重施，试图通过接触，唤醒赵羿的兽性。 却不知，赵羿昨夜酣战许久，如今还是贤者模式，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致。 就这样，林玉柔像一个欲求不满的怨妇，咬着嘴唇，哀怨地目送赵羿离去。 …… 下午。 路松带着路勇和朱通来找赵羿。 赵羿屏退下人和护卫，开门见山：“我找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南城外的宝鑫庄，我已经弄到手了。” “宝鑫庄离京城近，我打算把宝鑫庄作为城外的一个据点来建设。” “所以，我希望有可靠的人在那边坐镇！” 三人面面相觑后，路松眸光精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夸张。”赵羿笑着摆了摆手，看向路勇：“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我打算从四海镖局那边抽调出十几个兄弟。” “然后让那些兄弟带上自己信得过的家人，直接屯驻在宝鑫庄。” “四海镖局那边没问题吧？” 路勇神情一振，拍着胸脯道：“那些兄弟肯定没问题！” “好！”赵羿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偌大的一个皇庄，靠我们自己那些人肯定不够，而且抽走了十几个兄弟，四海镖局也需要补充一些新人。” “我们现在需要扩充人手！” “王爷，这一时间去哪找信得过的人？”路松皱起眉头，提出了疑问。 赵羿点了点头，笑道：“目前的确很难找到信得过的人。” “所以，我们要自己培养！” “自己培养？”赵羿的话，让三人都吃惊不已，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交换着眼中的诧异。 赵羿转头看向朱通：“朱通，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我？”朱通指着自己，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 出生入死的事情，他是帮不上什么忙，打打下手还是可以。 可现在，赵羿竟然把培养人的重要任务交给自己，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我何德何能，担此重任，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对！就是你！”赵羿给了朱通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向三人解释道：“最近京城内外，多了很多流民。” “很多流民都是走投无路才来京城找机会。” “我们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样培养出来的人，忠诚度会更高。” “原来如此！”几人恍然大悟。 的确，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这个时候给他们一口饭，他们会记你一辈子。 赵羿见三人明白后，直视朱通，吩咐道：“朱通，这次我们要的人很多。” “不管大人小孩，有才能或者技艺最好。” “没有的话，尽量挑一些脑子活络的人。” “如果能够认字最好。” “当然，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的人绝对不能收！” 说到这，赵羿目光扫过三人：“等我们完全掌控了宝鑫庄，我们就可以以宝鑫庄为据点，慢慢培养这些人。” “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第232章 我跟你算什么关系 “王爷是打算壮大我们的势力对不对！” 路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的双眼绽放出澎湃的热情，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兴奋。 路松和朱通也跟路勇一样，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期待之色。 赵羿的话，仿佛打开了一扇封闭许久的窗户，让他们看到了可以为之奋斗的光芒。 看着眼前三人激动万分的模样，赵羿有点愕然。 用得着那么夸张吗？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而是点了点头，“可以那么理解！” “不管未来局势和走向如何，壮大自身势力总是没错的，你们说是不是？” “王爷说的是！”路松用力地点了点头，和旁边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向赵羿发誓道：“王爷放心，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跟着王爷干！” “对！为了王爷，我们万死不辞！” 路勇和朱通也纷纷附和。 赵羿看着眼前三个打了鸡血的属下，扯了扯嘴角，尴尬道：“你们没必要动不动就表忠心吧。” “又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事情。” “以后别这样了。” “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嘿嘿嘿……”三人都露出了一副憨憨的笑容，路松回应道：“王爷，我们也是有感而发。” “行了！有些心意放在心里就好，别老是挂在嘴边，肉麻死了！”赵羿一句嫌弃的话，像是亲朋挚友间的口吻，让三人心头一热。 三人也不再矫情，路勇率先拱手道：“王爷，废话我们也不说了，您看我们的表现吧！” 赵羿点了点头，“路松，你送送他们。” 三人告辞后，朝府外走去。 朱通带着一抹压抑许久的兴奋，开口问道：“勇哥，路松，你们说王爷是不是下定决心准备争一争了？” 此言一出，路勇立刻扬手拍了一下朱通的后脑勺，然后严厉警告道：“这话能随便乱说吗！” “你们记得，有些事情我们心里清楚就好，话都别乱说，知道吗！” 路松和朱通认真地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 傍晚的时候，赵羿来到了宵月楼。 还没见到慕思乔，却看到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右相沈敬林的孙子，翰林院庶吉士沈逸谦。 最让赵羿意外的是，沈逸谦正和郭芷嫣在小楼的门口外说话。 他们两人怎么认识的？ 赵羿带着困惑，躲在一角，静静等待他们谈完。 没等多久，沈逸谦朝郭芷嫣拱手拜别。 待沈逸谦离开后，赵羿进入了小楼。 “你来了！”郭芷嫣见到赵羿，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赵羿故意绷着个脸，语气冷冷道：“好你个郭芷嫣，竟然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幽会！” “刚刚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郭芷嫣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呼吸一下子变得十分急促，神情也是局促不安，说话更是舌头打结：“你……你误会了！我……我没有跟他幽会！” “他……他是……那个……那个……” 郭芷嫣急得说不清话，泪珠开始在眼眶打转。 赵羿见状，上前捧住郭芷嫣的脸蛋，用拇指拭去她眼眶中的泪花，笑着打趣道：“看把你急的，还哭鼻子了，我逗你玩的！” “你讨厌！故意戏弄我！”郭芷嫣嗔怪一声，抬手捶了捶赵羿的胸口。 赵羿任由郭芷嫣打了几下后，笑着问道：“气出了，跟我说说，你怎么认识沈公子的。” “你认识他？”郭芷嫣美眸眨了眨，透着一抹好奇。 “昨夜在端王的晚宴上见过，他是右相沈敬林的孙子。”赵羿解释了一句。 郭芷嫣恍然松了口气，这才将她和沈逸谦见面的缘由娓娓道来。 郭芷嫣的父亲郭川是沈敬林的门生。 郭川翻案后，沈敬林派人去沐源州探望了郭芷嫣的母亲和兄长。 得知郭芷嫣在京城，沈敬林便派了他的孙子沈逸谦找上门。 赵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沈逸谦跟你说了什么？” 郭芷嫣掩嘴一笑，才道：“沈逸谦见我住在宵月楼，以为我被人骗到这里，打算为我出头。” “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最后我以父亲之名发誓，他才勉强相信。” “结果，他又说青楼不是清白女子该待的地方，说想带我回沈府安顿。” “我好说歹说才拒绝了他的好意。” “什么好意？”赵羿不屑地哼了一声，撇嘴道：“我看那小子是见色起意吧！” “他一定是看上你，想要把你骗回家！” 郭芷嫣见赵羿吃醋的模样，甜甜一笑，拉住赵羿的手，一脸认真道：“王爷放心，我不会跟他回家的！” “真乖！”赵羿使出了一记摸头杀。 郭芷嫣抱住赵羿，像一只乖巧的猫咪，在赵羿的胸口蹭了蹭。 “王爷，慕小姐来了！” 就在这时，三娘人未到，声音先传进了院子。 “慕小姐？”郭芷嫣缩回了身子，下意识皱起了眉头，“那个女扮男装的慕小姐？” 赵羿嘴角一僵，随即干笑一声，点了点头。 “她来找你做什么？”郭芷嫣再次问道。 赵羿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搪塞道：“我跟她已经是合作关系，我们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 “我先走了！” 说完，赵羿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若再问下去，知道慕思乔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小醋精指不定会大发醋威。 还是等跟慕思乔谈完，再跟她坦白吧。 看到赵羿明显心虚的表现，郭芷嫣眉头拧在了一起，看向三娘，询问道：“王爷什么时候和慕小姐合作了？” 三娘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赵羿来到了包厢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 刚扬起手，又觉得直接推门进去太粗鲁，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才慢慢推开门。 门一开，一个身着青衫的翩翩公子负手而立。 慕思乔依旧是一副男装的打扮。 听到动静，她先是回眸一望。 这一看，千种风情，别有一番滋味。 赵羿合上门，在门前停顿了片刻后，转身走到慕思乔面前。 他朝慕思乔笑了笑，对着罗汉床的另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慕小姐请坐。” 这一声“慕小姐”像一根银针刺了一下慕思乔的心脏，让她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她咬了咬嘴唇，看向赵羿，语气清冷道：“我跟你算什么关系？” 第233章 合作关系 慕思乔一开始对于赵羿的印象很不好。 在她眼里，赵羿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整天寻花问柳，不思进取。 之前对男装的她百般骚扰，更是让慕思乔觉得十分恶心。 可当她落入赵羿手中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赵羿的伪装。 真正的赵羿，是一个城府极深，智计超群的可怕对手。 在他面前，她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可谁曾想，赵羿的女人霓瑛说服了她。 给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复仇思路。 慕思乔接受了。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了博得赵羿的信任，她必须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便是她的身体。 慕思乔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她也很珍惜自己的清白。 可为了复仇，她愿意牺牲。 但除此之外，从霓瑛口中得知，赵羿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也让慕思乔对赵羿有了一丝期待。 那一夜，赵羿并没有带给她痛苦的体验。 反而让她品尝到成为女人的快乐。 这两天，慕思乔发现自己的身心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洗漱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抬头望天的时候，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就会想起赵羿。 每天睡觉的时候，脑海里更是控制不住地回味那一夜的美妙。 今日，赵羿派人上门传信，约她今晚见面时，她的心脏狂跳了一阵。 下午，她还特意焚香沐浴，为了晚上的见面，做了充分的准备。 可没想到，一句“慕小姐”冷了她的心。 赵羿刚坐下，听到慕思乔的发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 等他想明白慕思乔的意思后，他深深提了一口气，看着慕思乔的眼睛，正色道：“慕小姐，如今我们是合作的关系。” 赵羿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慕思乔的头上，让她从里冷到了外。 她凝视着赵羿，眼皮微微颤动。 好一会儿后，她扬起下巴，语气透着一股赌气的意味：“所以，我的身体只是换来了一个合作关系，是吗？” 月乔国虽然亡了，但慕思乔身为公主的骄傲还在。 她不甘心自己的身体只是换来一个合作关系。 望着慕思乔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赵羿略微思忖后，站了起来，走到慕思乔面前。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没有因为慕思乔的愤怒，而有任何变化。 “慕小姐。”赵羿开口，语气淡然：“你想要什么？” 慕思乔嘴唇微微张开，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那声“慕小姐”实在太刺耳，让她无法接受，心情就变得十分烦躁。 慕思乔沉下心来一想，她和赵羿只是刚开始建立了联系。 她又能奢望得到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慕思乔有些慌张地避开了赵羿的目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赵羿没有咄咄逼人。 他知道女人有时候很感性。 更何况，慕思乔刚经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心情难免会有起伏。 抿了抿嘴，赵羿再次出声，语气却柔和了许多：“慕小姐，虽然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但我们之间的信任还很薄弱。” “不管你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这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有些事情还得慢慢来，你说是不是？” 一句“我的女人”像是一缕突如其来的温暖阳光，拥抱住身体冰冷的慕思乔，也驱散了她心中的失落。 慕思乔所有的不安，来源于赵羿的冷淡所带来的距离感。 现在，他当面承认慕思乔是他的女人，无异于给了慕思乔一个肯定。 慕思乔的心情像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 不过，最终能以肯定收尾，她还是很开心的。 “嗯。”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后，慕思乔坐在了罗汉床上。 见状，赵羿欣然一笑，也坐了下来。 “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慕思乔点了点头，“什么事，你说。” 赵羿看着慕思乔，神情专注道：“我听霓瑛说，你已经请郭锡帮你杀裴玉宗，可有此事？” 慕思乔有些不好意思道：“确有此事，不过这是在我们合作之前就确定的事情。”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赵羿给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继续道：“今天来，我就是希望你放弃这个计划。” 既然已经成为赵羿的女人，慕思乔便不能再给赵羿惹麻烦。 “我答应你！”慕思乔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过，我怎么去跟郭锡说？” 赵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是否有明确的计划了？” 慕思乔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明确计划，我们只是说好，到你的婚宴上寻找机会对裴玉宗下手。” “那就好！”赵羿松了口气，笑道：“如此，你也不用去跟郭锡说。” “你到时候就说没有机会，不要对裴玉宗下手即可！” “我明白了。”慕思乔微微颔首。 “对了，还有件事。”赵羿话锋一转，眸光一凝，“有机会的话，你帮我打探一下郭锡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慕思乔想了想，便嗯了一声，“我会尽力而为，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有些事情郭锡也不会轻易透露给我。” “没事，你尽力好。”赵羿无所谓地笑了笑。 慕思乔点了点头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赵羿赶紧露出战术性的笑容，说道：“我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 慕思乔神情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正事聊完，接下来是不是要…… 想到这，慕思乔心跳开始加快，脸颊也有些滚烫。 却没成想，赵羿又加了一句：“天色已晚，慕小姐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赵羿这是明确的送客之意。 慕思乔原本有些期待的火苗刚燃起，瞬间被浇灭了。 但很快，她心里又生出了一股不甘的心情。 我也不差，他对我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这样想着，慕思乔咬着嘴唇，用力地攥紧了衣摆。 犹豫再三后，她鼓足勇气问道：“要……要不要……我……我留下来？”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慕思乔的所有心力。 说完后，她的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脸颊也是阵阵燥热。 她害怕被赵羿看到，便把头埋得很深。 赵羿没想到慕思乔会主动提出留下来。 可昨夜和霓瑛大战后，已经掏空身体，他可不想早早透支身体。 于是，便干笑一声，推辞道：“今晚就算了，我待会儿还有事情。” 第234章 花心大萝卜 慕思乔心里一阵失落。 不过人家有事，你也不能说什么。 慕思乔站了起来，没敢去看赵羿，轻声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赵羿站了起来，把慕思乔送到门边，主动推开门。 “我走了。”慕思乔低着头说了一句后，便要迈步跨出门口。 却没想到，被赵羿一把拉住手腕。 慕思乔扭头，刚想询问，赵羿已经把她拉到怀里。 然后对着慕思乔的红唇，直接吻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慕思乔，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的手攥成拳头，微微有些发抖。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呼吸更是因为被赵羿的嘴堵住，快要透不过气来。 好在赵羿缩回了脑袋，不然慕思乔真的感觉要窒息了。 慕思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赵羿露出一抹坏笑：“下次我可不会让你离开！” 慕思乔抬头娇瞪了一眼赵羿，便立刻推开他，落荒而逃。 赵羿站在门口，目送慕思乔离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现在基本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他征服的女人有两条路径。 一条是先征服身体，再征服她的心。 另一条是先征服她的心，再征服身体。 第一条路径有些卑鄙，但效率高。 三娘，霓瑛和慕思乔都属于这一种。 第二条路径比较稳妥，但比较费时费力。 郭芷嫣就属于这一种。 正想着，楼梯口忽然出现了郭芷嫣的身影。 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羿脸色一变，看着郭芷嫣走到自己面前，硬生生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郭芷嫣冷着脸，气呼呼地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脸红成这样！” “那啥……”赵羿嘴角扯了扯，有些心虚道：“我们先进去，进去我再解释给你听！” 说完，赵羿把郭芷嫣拉到房间里。 他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之后，把门合上。 一盏茶的时间后，郭芷嫣怒目圆睁，鼻翼一张一缩，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她坐在赵羿的对面，目光直直地盯着赵羿。 若眼神是把锋利的剑，赵羿早就被郭芷嫣万箭穿心。 赵羿轻咳了一声，讪笑着辩解道：“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若不收服她，就只能杀了她。” “杀了她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反而会惹来大麻烦。” “呵！”郭芷嫣冷笑一声，满脸鄙夷道：“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赵羿立刻抬手表示：“我发誓，一开始我就是想试探她，我真的对她没想法。” “一开始？”郭芷嫣眼睛眯成一道危险的弧度，眼里射出犀利的寒芒，“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对她有想法了！” “老实交代，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赵羿眉头挤成一个愁苦的形状，无奈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总不能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吧。” “你还有理了是吧！”郭芷嫣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感觉随时都可能扑上去，把赵羿撕成碎片。 见小醋精醋意大发，赵羿叹了口气，咂了咂嘴，道：“那不然呢，我夺走了人家的身子，然后就把人家晾在一旁？” “你……”郭芷嫣被赵羿的话噎得心闷，她抬手指着赵羿，斥责道：“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赵羿的几个女人，性格迥异。 霓瑛永远会站在赵羿的角度，思考利弊，然后做出对赵羿最有利的选择。 三娘没有得失，一心一意，默默为赵羿付出。 郭芷嫣是个爱吃醋的恋爱脑，好逗又好哄。 这三个女人，给赵羿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 此刻的郭芷嫣奶凶奶凶的，看得赵羿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抬手按下郭芷的手指，声音柔和道：“你说得对，我是花心大萝卜。” “你想怎么惩罚都可以。” “别把自己气坏了。” 说着，赵羿故意蹙眉，吓唬道：“你看你，一生气，额头的皱纹都出来了！” “皱纹？”郭芷嫣吓了一跳，抬手去找额头的皱纹。 这模样，看得赵羿捧腹大笑。 郭芷嫣很快就反应过来，顿时气急，她站起来，走到赵羿面前，对着赵羿就是一顿狂捏。 “让你捉弄我！” “让你捉弄我！” 赵羿一边大笑，一边抵抗。 良晌后，赵羿靠在罗汉床一边，郭芷嫣蜷在赵羿怀中。 赵羿轻抚了一下郭芷嫣的手臂，说道：“明天我要去南城收皇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皇庄？”郭芷嫣抬头，诧异地看着赵羿。 赵羿把从二皇子手中骗到宝鑫庄的经过，跟郭芷嫣说了一遍。 郭芷嫣莞尔一笑，白了赵羿一眼，“大骗子！” “那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 …… 次日。 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赵羿早早起床。 和郭芷嫣一起易容后，他便叫上范良和宗奇，跟前来会合的许长史一起出发，向玄阳门的方向驶去。 路勇那边，赵羿交代过，让他们带着家眷分批出城，不要太过显眼。 然后，等出了城再会合。 许长史拿出赵羿的令牌，守城的官兵没怎么检查便放行了。 出了玄阳门，在官道上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的马车便拐进一条岔道。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便和路勇他们会合。 路勇带了十二个人过来，这十二个人全都带着自己的家眷。 加起来有将近五十人。 宝鑫庄有六百四十七亩地，在大雍算是中等规模的田庄。 赵羿拿下宝鑫庄，并不是看中这里的耕地。 而是这里的地理位置。 这里距离京城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作为据点来发展，再合适不过。 路勇那些人拖家带口，速度慢了不少，又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一行人才浩浩荡荡来到宝鑫庄。 还没接近庄子，就有七八个大汉带着棍棒走了过来。 “诶诶诶……”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手指点着赵羿这些人，态度十分粗暴道：“你们这些流民活腻了是吧！” “这可是皇庄，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滚蛋！” “否则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落，他身旁那几个大汉，扬着棍棒，开始驱赶赵羿他们。 赵羿没想到，一来就被当作流民驱赶。 他朝许长史使了一个眼色。 没想到，许长史刚上前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其中一个大汉二话不说，一棍子直接落在许长史的手臂上。 第235章 宝鑫庄 “啊！” 许长史吃痛，大喊了一声。 那大汉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扬起棍棒，再朝许长史砸去。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得逞。 就在他的棍棒再次落在许长史身上之前，路松和范良一左一右，两只飞腿同时踹在了大汉的胸口。 直接把那大汉踹飞三米远。 “还敢动手！”男人眼珠子一瞪，厉喝道：“兄弟们，给我打，狠狠地打！” 话落，庄上那些大汉呼喊着上前。 却没成想，对面十几个人，直接拔刀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汉子，猛地一个急刹，却因为没控制好，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对方冲到眼前，汉子手脚并用，拼命向后爬去。 没爬多远，一只无情的大脚落在了他后背上，让他扑在了地上，吃了一身的土。 另外几个人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本来人数就少，再加上对方动了刀，他们根本不敢反抗。 个别怕死的人，丢了棍棒，直接跪地求饶。 不消一会儿，路勇和他的兄弟们，三下五除二，把所有人都制服了。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这是在找死！” “啪！” 那男人被按着跪在地上，却还是不断地叫嚣着，赵羿觉着聒噪，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再给我哔哔，我让人剁了你的手！” 赵羿一句严厉的威胁，那男人立刻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敢说一句废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警告完之后，赵羿开门见山：“你叫什么，在宝鑫庄干什么？” 那男人咽了口唾沫，面露忌惮道：“我……我叫潘豪，是宝鑫庄的护庄。” 护庄就是跟大户人家的护院一个意思。 就是保镖和打手的角色。 不过，这种角色的素质参差不齐。 绝大多数跟地痞无赖没差别。 “你挺嚣张的啊。”赵羿冷冷地丢了一句后，问道：“走谁的关系进来的啊？” 不知是谁给了潘豪勇气，他仰头看着赵羿，大声嚷道：“我叔是宝鑫庄的庄头潘世才。” “你们敢在这撒野，你们会后悔的！” “啪！”路松收到赵羿的眼神，抬手给了潘豪一个大嘴巴子。 赵羿懒得再跟这种狐假虎威的人浪费唇舌。 他走到马车边，一个会点医术的老兵在给许长史检查伤势。 “怎么样，伤得重吗？”赵羿关心道。 老兵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 赵羿点了点头，转身大喊：“我们进庄！” 很快，众人收拾了一下，朝宝鑫庄的大院进发。 潘豪和那些护庄全都被绑了起来，押在队伍后面。 马车到宝鑫庄门口后，赵羿让老兵家眷先待在门外，自己带着人走了进去。 院内一些人看到赵羿这些人的阵仗，露出好奇之色。 等看到后面被捆绑的潘豪几人后，他们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有个正在扫地的下人，吓得手上的扫帚一丢，急匆匆往正厅的方向跑去。 赵羿带着人，慢悠悠地朝正厅走去。 他一边走还一边观察院子的状况。 这院子很大，打理得还算井井有条。 这时，郭芷嫣扯了扯赵羿的袖子，凑近提醒道：“你看这里的人有些怪怪的。” 赵羿也发现了，院子里所有看到他们的人，像躲瘟疫似的，全都躲得远远。 这种状况有些反常。 按理说，都是一个庄子的人。 潘豪被绑了，他们多少要关心一下。 就算害怕，也该去找人帮忙。 可他们全都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模样，这当中必有什么隐情。 正想着，正厅的方向有了动静。 一个四十多岁，体形富态，穿着像个员外的中年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赵羿停下脚步，那些人也停在赵羿面前一丈的位置。 潘豪见到来人，立刻大声求助道：“叔，快救救我！” 中年人正是宝鑫庄的庄头潘世才，也是潘豪的叔叔。 见到潘豪被绑着，潘世才火冒三丈。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宝鑫庄放肆！赶紧把人给我放了！”潘世才指着赵羿他们，底气十足地命令道。 说话间，主屋左右两侧的月亮门，一群家丁和仆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跑了出来，站在了潘世才的身后。 这些人还不少，加起来有将近三十多人。 “你就不问问我们是什么人吗？”赵羿哂笑一声，发问道。 潘世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赵羿，气焰嚣张道：“我告诉你们，这是宝鑫庄！是二皇子的产业！”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 “立刻把人给我放了，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没有，赶紧把我放了！”潘豪挣扎了一下，厉声道。 可回应他的是路松的一个大嘴巴子。 打完，路松还警告道：“给我闭嘴！” 潘豪怒视着路松，他不敢相信，他叔叔连二皇子都搬出来了，这些人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 “反了你们！竟然敢在我面前打人！” 潘世才也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打潘豪。 这打的不仅仅是潘豪，更是打他的脸。 盛怒之下，潘世才大喊道：“来人，把他们给我围了！” 那些个家丁和仆人，从两侧包抄，将赵羿他们围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双手攥着农具，神情紧绷地看着赵羿他们。 “立刻放人，不然的话，你们小命不保！”潘世才发出最后通牒。 赵羿没有理会，朝身旁的许长史甩了一下脑袋。 许长史掏出一张文书，直接亮了出来。 “这是宝鑫庄的转让文书！” “昨天，二皇子已经将宝鑫庄转让给了八皇子。” “我们今日来此接收宝鑫庄！” “你敢纵人行凶，可知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潘世才悚然一惊。 他快步上前，伸长了脖子，整张脸都快贴在文书上，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的落款和印章，潘世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文书的落款和印章看着还挺真的！ 可问题是，这也太突然了，他什么消息都没收到啊。 这会不会有诈？ 许长史见状，收回了文书，又取出了地契，亮在潘世才面前。 “这是地契，你看仔细了。” 潘世才咽了口唾沫，再次查看了起来。 这一看，还真像地契！ 潘世才眉头一蹙，脑子快速转动起来。 最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眸中精光一闪，扬起了脑袋，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随即，语气阴森道：“你们这帮骗子，真是胆大包天！” “竟然连宝鑫庄的主意都敢打！” 第236章 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什么意思？” 许长史眉头深锁，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潘世才哼了一声，说道：“这地契和转让文书弄得再像也，也蒙不了我！” “你凭什么说我这地契和转让文书是假的？”许长史愤懑道。 “巧了！”潘世才鼻翼一皱，自信满满道：“昨儿个二皇子府上的大管家来过我们庄子。” “大管家说了，二皇子刚回来，想吃口新鲜的牛肉。” “他让我们这些天准备一下，派人送到端王府。” “这前脚吩咐过我们，后脚就把宝鑫庄送给别人。” “你们觉得可能吗！” “再者说，二皇子把宝鑫庄转让出去，肯定会派人过来通知我们。” “我们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你们就凭这假地契和转让文书，就想从我手中拿走宝鑫庄！” “我告诉你们，做梦！” “哟！”赵羿阴阳怪气了一声，背着手，上前一步，“你还挺谨慎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们说的是真话，你怎么收场？” “哈哈哈哈……”潘世才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随即，给了赵羿一个鄙视的眼神，说道：“你们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这件事没有万一！” “我劝你们最好束手就擒，否则我这些下人可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赵羿目光环视一周后，笑了起来，“行啊！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宝鑫庄的战力如何！” 闻言，潘世才眸中露出一抹阴狠，咬牙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扬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拿下他们！” “这怎么回事啊？” 潘世才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声困惑的声音。 众人全都一滞，望向门口的方向。 只见一个年近五十几，体型瘦高，还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带着两个仆人走了过来。 潘世才见到来人，立刻眉开眼笑。 他提起衣摆，从侧边小跑着迎了上去。 “韩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潘世才来到男人面前，谄笑着欢迎道。 韩总管微微点头，指了指院子的情景，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剑拔弩张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潘世才神情一敛，指向赵羿他们，控诉道：“韩总管，这些人都是骗子！” “我正打算让人拿下他们！” “骗子？”韩总管眼中的困惑越发浓郁。 潘世才解释道：“韩总管，这些人拿着伪造的地契和转让文书，骗我说，二皇子把宝鑫庄转让给了八皇子。” 潘世才嗤笑一声，一脸不屑道：“这种谎话他们都编得出来，简直可笑。” “您来得正好！” “您可以当面揭穿他们的谎言，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此言一出，韩总管脸色一变。 他快步走到赵羿面前，恭声询问道：“你们是何人？” 赵羿今天易容，不会暴露身份。 所有，这个问题许长史主动回答道：“在下许叔铭，是擎王府的长史。” 长史是朝廷命官，正五品。 韩总管在端王府只是一个总管，他的直属上司就是端王府的长史。 韩总管没想到，擎王府这么快就派人来接手。 而且是让长史大人亲自过来。 韩总管大惊失色，正打算参拜，没想到潘世才抢先一步。 他上前，指着许长史，讥讽道：“好啊你们，连长史都敢冒充，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啪！”潘世才刚说完，就被韩总管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韩总管指着被打蒙掉的潘世才，斥责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人是你！” 潘世才捂着脸，眉头高高皱起，惊愕开口：“韩总管……你……你打我作甚？” “你这蠢货！”韩总管指着潘世才的鼻子，破口大骂，随即道出真相：“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王爷已经把宝鑫庄送给了擎王殿下。” “现在宝鑫庄已经是擎王的产业了！” “啊！”潘世才失声惊呼，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皮因为心中的恐惧，失去控制，在不停地狂抽。 心中默喊了一声：完了！ “还愣着干嘛，跟许长史道歉啊！”韩总管看着已经失神的潘世才，大声提醒了一句。 潘世才一个激灵后，终于回过神。 他看向许长史，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然后，挤出一个比死了爹妈还难看的哭丧脸，颤声道：“许长史，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我……我给您跪下了！” 说完，潘世才往地上一跪，不断磕头求饶。 许长史扭头看向赵羿，递了一个请示的眼神。 赵羿凑近许长史耳边，低语了几句，许长史才对潘世才说道：“你的事暂且放着，等我们接收完宝鑫庄再说。” “至于潘豪，他殴打本官，罪不可恕，先绑着，待会儿再处置！” 潘豪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他垂着脑袋，悔不当初。 “多谢许长史！多谢许长史！” 潘世才顾不得潘豪，对许长史感激戴德。 起身后，他立刻堆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对着正厅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许长史里面请！” 潘世才将一副狗奴才的嘴脸，演绎得活灵活现。 许长史有些厌恶，看都不看，直接朝正厅走去。 “都散了！都散了！”潘世才驱散家丁和仆人后，也跟着进去了。 正厅里，赵羿和许长史坐在了上座，郭芷嫣和路松等人分坐左右两侧。 韩总管和潘世才进门后，已经没有座位，只能干站着。 许长史没有废话，拿出朝廷命官的架势，直接对潘世才吩咐道：“潘世才，你现在立刻让人把账簿、户册和地盘图，全都送过来。” “本官现在就要查看。” 闻言，潘世才慌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长史大人，您刚来，要不我先让人准备酒席为您接风洗尘。” “等休息好了，您再查看也不迟啊。” “砰！”许长史一掌拍在桌上，吓得潘世才整个人抖了一下。 “潘世才，本官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许长史严厉训斥了一句，冷声道：“立刻让人把东西送过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是是是！”潘世才点头哈腰。 他退到门边，招来账房先生，先是暗中给账房先生使了个眼色，随即大声吩咐道：“去把账簿、户册和地盘图拿过来！” 第237章 分头行动 一盏茶的工夫后。 账房先生回到了正厅，一个仆人手里捧着厚厚的书簿，跟在身后。 等待的时候，许长史早已让人准备桌子和笔墨纸砚。 账房先生进来后，许长史让人把书簿放在桌上。 赵羿和许长史走到桌前。 赵羿检查了一下，给宗奇使了个眼色。 宗奇立刻来到桌边，赵羿指了指几本厚厚的账簿。 宗奇会意，二话不说坐了下来，拿起账簿开始查账。 赵羿和许长史翻看起了户册和地盘图。 潘世才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眉头。 查账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许长史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却只有一个账房先生在查账，这账要查到猴年马月。 不过，这对潘世才来说是件好事。 潘世才之前是二皇子身边的一个下人。 他擅长溜须拍马，而二皇子又对好话没什么抵抗力。 久而久之，便把潘世才当作亲信，还把宝鑫庄交给了潘世才来打理。 这些年，潘世才仗着二皇子对他的信任，在宝鑫庄任人唯亲，欺上瞒下，着实贪了不少财物。 当然，为了掩饰这些行为，他让人在账上做了很多手脚。 所以，许长史一说要查账的时候，他心里发虚。 他第一时间想的是拖延。 谁知道，许长史油盐不进，执意要查账。 潘世才只能配合。 不过，潘世才早有准备，他手上有三份账簿。 一份是真实的账簿，这是留给他自己看的。 另一份是半真半假，这份账簿是能查出一些小问题。 还有一份就离谱了，那上面造假的地方可就多了，真查起来，吃不了兜着走。 潘世才这些年交的都是最离谱的那份账簿。 因为二皇子对他十分信任，每年对完账后，从来没有去核查过。 所以，潘世才越来越大胆。 只是潘世才没想到的是，二皇子突然就把宝鑫庄转让给了八皇子。 八皇子这边肯定不好忽悠。 潘世才只能让账房先生拿出半真半假的那份账簿来应付。 他也做好被发现问题的心理准备。 可对方若只是一个人查账的话，那可能什么都发现不了。 正暗自庆幸，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潘世才，宝鑫庄一共六百四十七亩地，却有四百六十六口人，这数字没记错吧？” 赵羿来之前也是了解过的。 维持一个皇庄的人数，一般是皇庄面积的一半左右。 宝鑫庄六百四十七亩地，也就需要三百二十多人。 你多十几个人也没什么大问题，可多出一百四十多人，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潘世才扭头看向赵羿，错愕了一下后，他恭敬回道：“这位公子，这数字没有记错。” 没等赵羿询问，潘世才就主动解释道：“是这样的，宝鑫庄的佃户，家里老弱比较多。” “而且这些年到处闹土匪，为了安全，我们多雇了些护庄的。” 赵羿觉得这个潘世才肯定有问题。 但此刻，他还没有什么证据，也不好说什么。 他给许长史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小声商量了起来。 许长史跟赵羿一样，觉得宝鑫庄有问题。 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 宗奇估计傍晚才能查完账。 许长史留在正厅，拖住潘世才。 赵羿则带人去庄子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顺便考察一下宝鑫庄的环境。 安排好之后，赵羿留下路松帮助路勇和老兵们安顿家眷，他自己则带着范良和郭芷嫣出去溜达。 赵羿站在庄子门口，目光远眺，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片横竖交错的农田。 六百四十七亩地很大，不规则地分布在周围，却又首尾相连，甚是壮观。 农田周围绿水青山环绕，远处两座山之间还有一个水塘，水塘中一群群鸭子游来游去，发出嘎嘎叫声。 一阵清风吹来，带来了些许花香，钻进人的鼻孔里，叫人顿时神清气爽。 “这地方真是舒服！” 郭芷嫣闭上眼，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露出了怡然的笑容。 “这可是个风水宝地！”赵羿笑着说了一句，带头朝农田的方向走去，“走吧，我们逛逛！” 走在路上，可以看到佃户们星星点点地分布在农田里，他们戴着草帽，手握农具，为了生活，努力挥洒着汗水。 走着走着，三人看到了一间简陋的土坯房。 农田周围零星分布着一些房子，这些应该是佃户和家眷们住的地方。 赵羿的目光被土胚房外的一个五岁小男孩所吸引。 那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土地上写写画画。 赵羿凑近一看，小男孩在土地上写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义字。 赵羿蹲下，笑着问道：“小娃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脑袋一歪，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发出稚气的声音：“我叫林宝，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赵羿抬手摸了摸林宝的脑袋，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叫赵羿，在家排行老八，你也可以叫我八哥！” 介绍完自己，赵羿指着地上的字，再次问道：“这字是谁教你的？” 林宝认真回道：“我是阿爹教我的。” 赵羿想了想，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写的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宝点了点头，“这个字读义，阿爹说，义就是做不亏心的意思。” “呵！” 听到林宝的解释，赵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八哥，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林宝歪着脑袋问道。 赵羿揉了揉林宝的脑袋，“没有！你说得很对！” 义有很多解释，仁义，正义，公义等等。 可赵羿觉得林宝的解释更为通俗。 不管什么义，总之不亏心就对了！ 这中间暗藏着大智慧。 “放开我儿子！” 正想着，旁边传来一声呵斥。 赵羿扭头看去，一个满身污泥，撸着裤管和袖子的男人，手里握着锄头，疾步朝赵羿走了过来。 他一伸手，抓住林宝的裤腰带，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自己身后，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赵羿。 “你是什么人？” 赵羿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来人身材十分高大，比他还高出一点，体格更是十分精壮，那黝黑结实的手臂和小腿，散发出强健的气息。 但最为让赵羿在意的是，男人拇指和食指上老茧的位置。 这是弓箭手才会有的老茧！ 第238章 不择手段 一个弓箭手藏在宝鑫庄，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不过，冲着他对孩子的教导，赵羿对男人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赵羿冲着男人笑了笑，客气道：“这位大哥，你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随即，他又解释道：“二皇子已经将宝鑫庄送给了擎王殿下。” “我是擎王府上的人。” “我们今天是来这接收宝鑫庄的。” “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男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赵羿，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郭芷嫣和范良。 这三个人的衣着打扮，绝对不是普通人家。 至于赵羿说的话，他不确定是真是假。 但他不过是个佃户，若是过分质疑，难免会引人怀疑。 他隐姓埋名躲在宝鑫庄，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关注。 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小心应对道：“我叫余大顺。” “原来是余大哥，幸会！幸会！”赵羿客套了一句，态度友善道：“余大哥，我们今天刚接手宝鑫庄，对这里的状况不是很熟悉。” “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话听着很客气，其实是在试探。 余大顺暗忖了片刻，语气冷淡道：“我来宝鑫庄也不是很久，对这边的状况不是很清楚。” “要不，你找别人问问吧。” 赵羿回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点了点头，“行！那我们找别人问问。” “打扰了。” 见状，余大顺松了口气，眉宇间的警惕消退了大半。 赵羿刚走一步，又停住了，回眸笑道：“余大哥，我们走了好一会儿，口有点渴，能不能讨碗水喝？” 余大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他转身，打算把锄头放下时，赵羿瞅准时机，上前一步，抱起了林宝，然后迅速退了回来。 余大顺反应过来时，林宝已经在赵羿的手中。 “别动！”赵羿看着要扑上来的余大顺，手指放在了林宝的脖子，发出冷厉的警告声。 身后的范良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目光死死锁定余大顺。 郭芷嫣也是双拳紧握，一副十分警惕的模样。 他们两人对于赵羿忽然挟持林宝的举动，也是大感意外。 不过，赵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们绝对无条件信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余大顺怒目圆睁，咬着牙，压抑着怒火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赵羿神情淡然，嘴角微扬道：“你拇指和食指上的老茧，明显是一个弓箭手才会有！” “你见我跟林宝接触，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戒备。” “这一切都说明，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佃户！” “说吧！你是什么人？” 赵羿打算以宝鑫庄为据点，发展自己的势力。 所以，他不允许宝鑫庄内，有不确定因素存在。 很明显，这个余大顺身份可疑。 赵羿必须弄清楚他的身份。 当然，他有很多别的办法。 可那些办法太慢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赵羿选择了“不择手段”。 余大顺皱起了眉头。 从眼前人问出的问题可以判断出，他们并非冲着自己来的。 而是发现自己身上的特征和不寻常，才挟持自己的儿子，逼问自己。 余大顺努力地平稳自己的情绪后，抬手示意道：“我说，你不要伤害我儿子。” “别耍花样！我可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赵羿摆出大反派的阴险，放出了狠话。 余大顺点了点头，小心说道：“其实……我……我是一名逃兵。” “为了躲避官兵，才躲到宝鑫庄。” “逃兵？”赵羿眯了眯眼睛，凝视着余大顺好一会儿后，问道：“哪个军队服役的？” 余大顺抿了抿嘴，沉声道：“南林军。” “为什么当逃兵？”赵羿再次问道。 余大顺苦着脸，回道：“因为……当兵太苦了，我媳妇又走了，家里孩子没人照顾，所以我就当了逃兵。” 一个能教自己孩子不做亏心事的人，居然会因为这种原因而当逃兵。 赵羿是一点都不相信。 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后，赵羿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南林军在西南蛮荒之地，那里湿热难耐，蛇虫鼠蚁又多，的确不是人待的地方。” 赵羿肯定完，看到余大顺暗暗吐了一口气后，语气轻缓了许多：“我听说南林军统帅范良治军十分严厉，他是不是对你们很严苛？” 听到赵羿随口拿自己的名字来忽悠人，身后的范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郭芷嫣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余大顺并不知道。 他笑了笑，顺着赵羿的话，附和道：“是啊，范将军对下面的人的确很严苛，所以很多人都受不了，当了逃兵。” 此言一出，赵羿笑了起来，笑得很狡猾。 看得余大顺大惑不解。 “余大顺。”赵羿收起笑容，抬手捏了捏林宝的脸蛋，眼中释放出威胁的寒芒。 “南林军的统帅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他不叫范良！因为范良是我手下的名字。” 话音落下，余大顺心脏猛地一抽，全身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万万没想到，对面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狡诈！ 余大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仿佛拳头里有赵羿的脑袋。 赵羿目光盯着余大顺，凑近林宝的脸蛋，冷笑着问道：“林宝，你怕不怕疼啊？” 林宝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我怕疼！” 赵羿故意用一种可怕的语调，吓唬林宝：“我要打你，你怕不怕？” “不怕！”林宝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咯咯咯地傻笑了起来。 赵羿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他原本想把林宝吓哭，给余大顺施加一点压力。 没想到，弄巧成拙，把林宝给逗哭了。 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 郭芷嫣和范良都努力地压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咳！”赵羿用力地咳了一声，假装视而不见，然后看向余大顺。 “余大顺，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若再不说实话，以后就听不到你儿子的笑声了！” 余大顺用力地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鼓得老高。 他皱着眉头，半垂着眼皮，眼里尽是挣扎之色。 最后，他抬眸看了一眼赵羿手中的林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次睁眼后，眼中的挣扎被坚决所取代。 第239章 真相虽迟但到 “你能不能让人把林宝抱走先。” 余大顺看着赵羿，乞求道。 赵羿点了点头，把林宝交给了郭芷嫣。 郭芷嫣看了赵羿一眼，带着林宝离开。 余大顺开始娓娓道来。 “我本是西北兴同县萍清乡人。” “家里世代是猎户，我又是家中独子，所以不用服兵役。” “后来我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因为箭术不错，日子过得也算富足。” 说到这，余大顺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上传来指节弯曲的咔咔之声。 语气带着一股滔天的怒意，继续说道：“却没想到，村里一个刘姓富户眼红我每天能够打到猎物，便勾结在兴同县衙门当差的典史，诬陷于我，将我打入大狱。” “后来我在狱中听说，那个刘姓富户趁我不在，带人去了我家，要对我娘子不轨！” “我娘子不从，拿出剪刀了结了自己！” 余大顺早已两眼通红，两道灼热的清流从眼眶涌出，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 他咬牙切齿，目露狰狞道：“再后来，我找到机会，从大狱中逃出，连夜赶回了家。” “我找到了娘子的埋身之处，对她发誓，要为他报仇！” “那天夜里，我把所有逼死我娘子的人全部杀了。” “之后，我便带着儿子远走他乡。” 余大顺的经历，让人唏嘘不已。 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却因为别人的眼红，而遭到设计，最后家破人亡。 在封建时代，无权无势的人，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赵羿暂时按下心中的同情，继续问道：“按理说，你应该被人通缉了吧。” “那你又是怎么来到宝鑫庄的？” 余大顺侧过身，低头在袖子上蹭了一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后，他感觉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于是缓缓说道：“我的通缉告示贴得到处都是。” “我只能带着年幼的儿子，风餐露宿，东躲西藏。” “一年前，我认识了一个黑市的牙人。” “那牙人跟我说，有办法给我弄到一个新的身份。” “但我必须帮他完成一件事。” “为了不让林宝到处流浪，我就答应了。” “大约两个月之前，那牙人把我弄进了京城。” 余大顺喉咙滚动了一下，眼中浮现一抹内疚之色，“牙人让我做的事便是刺杀北翼的六皇子！” 此言一出，赵羿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万万没想到，两个月之前，刺杀宁允衡的人竟然是余大顺！ 真相虽迟但到！ 卧槽！ 赵羿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口！ 正想着，对面的余大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垂下脑袋，一副认命的模样，说道：“公子，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别的不会，箭术和武艺还拿得出手。” “如果你能放我一马，我余大顺愿意给公子做牛做马。” “我手上还有些钱，也都可以给你们。” 顿了顿，余大顺又补充道：“若你想把我送去官府，还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安顿好我儿子。” 余大顺清楚，自己身背数条人命。 送官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余大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可儿子还小，为了儿子，他甘愿舍弃一切，求得一条生路。 说完，余大顺双掌撑地，郑重地向赵羿磕头。 可额头还没碰到地面的时候，肩膀被人托住。 余大顺抬头一看，赵羿笑着对他说道：“你起来吧！” 余大顺不知赵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乖乖站了起来。 赵羿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我这张脸你还记得吗？” 余大顺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仔细看了起来。 片晌后，余大顺眉头拧得更紧了，“好像有点印象，可我一下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呵！”赵羿轻笑一声，提示道：“那夜你射出一支箭，目标是北翼六皇子，可结果有人把彭华宇踢了过去，挡下了你的箭。”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余大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赵羿嘴角一歪，揭晓道：“把彭华宇踢出去的人就是我！” 余大顺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脚步踉跄地退后了一步，抬手指着赵羿，惊声道：“你……你是擎王！” 北翼六皇子被刺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在坊间都传开了。 余大顺后来也是听说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人竟然就是擎王。 震惊过后，余大顺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若是别人，他或许还有机会可以通过投效，求得一线生机。 可对方是皇子，怎么可能容得下自己这种人。 “擎王殿下。”余大顺垂着脑袋，语气毫无生气，“我求你给我点时间，等我安顿好了儿子，我就跟你去见官。” “谁说我要带你去见官了！” 赵羿的话，让余大顺再次抬起了头，眼里满是茫然之色，心想着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将自己就地正法？ “你刚刚不是说要给我做牛做马吗，现在反悔了？”赵羿嘴角噙着笑意，语气带着一抹调侃。 余大顺愣了好一会儿，嘴巴张了几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他回过神，却是指着自己，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结结巴巴道：“擎王殿下，我……我可是通缉犯，还是刺杀北翼六皇子的刺客。” “你……你真的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 赵羿洒然一笑，一脸无所谓道：“通缉犯又如何，刺客又如何？” “只要是我看上的人，这些都不是问题！” 余大顺眼皮撑到了极限，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但他心里很快就想明白。 眼前的人是皇子。 如今储君未立，或许这位皇子有这方面的想法。 所以，他要暗中豢养一些能为他卖命的人。 自己这种走投无路的人是最适合不过的。 说白了，他收拢自己是打算当作死士来利用。 余大顺自然不想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可眼下，他别无选择。 心中有了决定，余大顺便不再犹豫。 他单膝下跪，低头表态：“我余大顺，今后誓死效忠擎王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240章 一定不能放过 自己的所有把柄都已经被赵羿拿捏。 余大顺已经认命了。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把儿子抚养成人。 到时候，他就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起来吧！” 赵羿伸手把余大顺扶了起来，然后转身，对不远处的郭芷嫣使了一个眼色。 郭芷嫣带着林宝回到了赵羿身边。 赵羿揉了揉林宝的脑袋，笑着说道：“回你爸身边吧。” 林宝乖巧地点了点头，走到余大顺身边，然后抬头看着赵羿，露出一抹期待。 “八哥跟我玩吗？” 赵羿蹲了下来，捏了捏林宝的脸蛋，“我跟你爸有事要谈，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待会儿再找你玩。” “好！一言为定！”林宝面露欣喜，还朝赵羿伸出小指。 赵羿粲然一笑，也伸出小指，和林宝勾指约定。 余大顺看着林宝一脸雀跃地跑开，心中一暖。 再看向赵羿时，眼中充满了感激，同时心中也是暗暗讶然。 这位王爷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 “多谢王爷！”余大顺感激了一句，歉意道：“林宝自小颠沛流离，没有什么人愿意跟他玩，所以他才唐突了王爷，请王爷多多包涵。” “你不用道歉，我是真的挺喜欢这孩子的。” 赵羿随口回了一句，话锋一转，咂了咂嘴道：“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宝鑫庄的状况了吧！” 余大顺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王爷想知道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 赵羿扬了一下下巴，“说说这里的庄头潘世才，你对他了解多少？” 余大顺抿了抿嘴，眉头一紧，正色道：“刺杀完北翼六皇子后，我就从黑市牙人那拿到了余大顺这个新的身份。” “我偶然听到，宝鑫庄在招佃户，于是我便去了。” “我第一次见到潘世才就发现，这个人不但贪财，而且十分阴狠狡诈。” “我和他签了契书后，他就扣下我的牙牌，还逼我交出五两的定钱。” “我觉得宝鑫庄是个隐姓埋名的好地方，便也给了。” “结果，潘世才又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我签的契书是耕种十亩地，潘世才让我额外再耕种五亩，说是新来的都要这样。” 眼里闪过一抹怒意后，余大顺继续道：“后来我听这的老人说，才知道这当中的猫腻。” “潘世才编了很多不在册的佃户。” “那些佃户承包的耕地自然要分给别人来耕种。” “潘世才就是这样一边盘剥我们，一边偷拿空饷。” “如果有人不干，潘世才便把他们关起来，打到愿意干为止。” 听到这，赵羿已经皱起了眉头，眼中也有了怒意。 他看着余大顺，困惑道：“那这些佃户就没想过逃走吗？” “唉……”余大顺叹了口气，无奈道：“哪那么容易。” “牙牌和契书都在潘世才手上。” “逃出去也没用。” “而且，潘世才还实行了连坐惩罚。” “他把几户佃户绑在一起。” “若有人逃走，其他人也要跟着受罚。” “所以，根本没人可以逃出去。” “这个潘世才真是无法无天！”赵羿还没说什么，郭芷嫣已经义愤填膺道。 闻言，余大顺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这个潘世才是二皇子的亲信。” “他便是仗着二皇子的信任，狐假虎威。” “亲信又怎么样！”郭芷嫣看向赵羿，咬牙切齿，“这种鱼肉百姓的人，一定不能放过！” 郭芷嫣自小受父亲的熏陶，对于鱼肉百姓的人，甚是痛恨。 余大顺看着郭芷嫣，脸上浮现错愕之色，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个手下也太放肆了，竟然对王爷指手画脚！ 见赵羿露出不满之色，余大顺心中揣测，这个手下肯定要倒霉了。 可没想到，赵羿却是点了点头，认同道：“你说得对！潘世才绝对不能放过。” “还有那个潘豪！” “总之，所有潘世才的人都不放过！” 说完，赵羿像哄小孩一样，哄着郭芷嫣：“这下你可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郭芷嫣眉宇间的怒意消散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余大顺瞬间呆若木鸡。 王爷居然还要看这手下的脸色？ 他到底什么来头。 余大顺咽了口唾沫，看了郭芷嫣一眼，询问道：“王爷，这位是？” 赵羿嗤笑一声，如实道：“介绍一下，这位是郭芷嫣郭小姐。” “我的女人！” 说完，赵羿又指了指范良：“他叫范良，我的心腹！” 一句“我的女人”让郭芷嫣心花怒放。 这种类似于官宣的做法，对女人来说，是很有杀伤力的。 当然，“我的心腹”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范良听到后，腰杆不自觉地挺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哦……”听完赵羿的介绍，余大顺恍然大悟。 想不到这个手下，竟然是女扮男装的。 余大顺忽然觉得，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一下落了下来。 投效赵羿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对于这个选择，余大顺自是提心吊胆。 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糟糕。 这位擎王刚刚以自己的儿子要挟，看似不择手段，可余大顺看得出来，擎王并没有伤害自己儿子的意思。 而且说到潘世才的时候，这位郭小姐也是嫉恶如仇。 那模样也不是装的。 种种迹象看来，这位擎王好像有点深藏不露的感觉。 一念及此，余大顺暗忖了一下，便主动提醒道：“王爷，这个潘世才是二皇子的亲信，若是对他下手，恐怕不好跟二皇子交代吧？” 闻言，赵羿洒然一笑，那笑容透着一股轻松，仿佛他所面对的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多虑了！”赵羿看着余大顺，从容不迫道：“就算潘世才是二皇子的心腹，可他在宝鑫庄贪的是二皇子的钱。” “我只要拿出证据，就算弄死潘世才，二皇子也得感激我帮他除掉了身边的吸血鬼！” 赵羿的话不无道理，可余大顺觉得太理所当然了。 余大顺皱着眉头，担忧道：“王爷，你们才刚来，证据恐怕不好找吧。” 赵羿摆了摆手，冲着余大顺神秘一笑：“放心吧，我的手下很能干，定会找出证据的。” “你若不信的话，待会儿跟我一起回去，看看我们是怎么收拾潘世才的！” 第241章 猛兽出笼 赵羿都这么说了，余大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了。 “王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余大顺主动询问，他也想通过沟通，多了解一下自己的主子。 赵羿举目四望，又垂下眼皮思考了一下，再次看向余大顺，问道：“你对这附近的环境熟悉吗？” 余大顺笑了笑，立刻颔首道：“不瞒王爷，我是猎户出身，平日得闲的时候，会偷偷上山打点野味打打牙祭，改善一下伙食。” “这附近的山我基本都跑遍了，算是比较熟悉。” 赵羿眼睛亮了亮，追问道：“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洞？” 余大顺蹙眉回忆了一下，很快点头，“这附近能藏东西的洞挺多的。” “好！你带我去看看。”赵羿干脆道。 余大顺没有答应，反而露出为难的表情：“王爷，快中午了，要不吃完饭，下午我再带您去。” “不然林宝等久了，我怕他饿肚子。” 此言一出，赵羿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中午饭点。 “行！那就吃过饭再去吧。” 赵羿的随和，让余大顺也是心情舒畅，他咧嘴一笑道：“正好我昨天打了一只野兔，我再去鱼塘捞条鱼。” “王爷稍待，我去去就回！” “你去吧，我陪林宝玩玩！” 余大顺抄起角落的网兜和鱼篓子，兴冲冲地朝鱼塘走去。 赵羿带着郭芷嫣和范良去跟林宝玩。 没多久，余大顺就回来了。 他提着鱼笼子来到赵羿面前，脸上挂着质朴的笑容。 “王爷，您看，捞了两条大草鱼，您喜欢清蒸还是酱烧？” 赵羿看着鱼篓子里还在活蹦乱跳的两条大草鱼，也是心情大好，“拣你擅长的来做，免得做不好吃，有借口可找！” 余大顺想不到这位擎王也会开玩笑。 他一拍胸脯，笑呵呵地保证道：“王爷放心，我除了箭术和武艺拿得出手，这手厨艺还是有信心的。” 林宝听到，立刻帮腔道：“八哥，我阿爹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赵羿揉着林宝的脑袋，开怀大笑。 余大顺却是一脸紧张地训斥道：“林宝，这是王爷，你不许乱叫！” 赵羿摆了摆手，“林宝怎么叫你别管。” “还有，我这次是偷偷出来的，在别人面前，你可不要乱叫。” 闻言，余大顺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正要转身去厨房，却见门口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余大顺立刻皱起了眉头。 “好你个余大顺，没经过我同意，就敢捞鱼塘的鱼，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为首一个二十出头，透着浓浓痞气的年轻人，用手里握着的棍棒指着余大顺，怪腔怪调地呵斥道。 他身后站着三个流里流气、斜头歪脑的男人，不是把棍棒架在肩上，就是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赵羿扫过几人，出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余大顺指着为首的年轻人，“他叫潘刚，是潘豪的弟弟，这些人名义上是护庄，可实际上，他们就是潘世才的狗腿。” “他们没别的事，就是整天在农田里来回巡视，监视我们干活！” “呦呵！”潘刚怪叫一声，怒视着余大顺，表情凶狠道：“余大顺，长本事了，竟然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说完，他扫了赵羿三人一眼，皱起眉头，脸色冷了下来：“他们三个不是宝鑫庄的人！” “余大顺，擅自带外人进来，你想干嘛！” 潘刚棍棒一指赵羿，瞪圆了眼珠子，厉喝道：“说！你是什么人？到宝鑫庄想要干什么？” 赵羿气定神闲，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开口说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宝鑫庄已经易主了！” 宝鑫庄易主？ 潘刚先是怔了怔，紧接着就仰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猖狂得很，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身后那几个护庄也跟着他，哈哈大笑。 等笑够了，潘刚把棍棒往地上一杵，双手交叠，搁在棍头上，身体朝左侧歪着，右脚踩在台阶上，哼了一声后，开口了。 “你小子胆够肥的，敢在我面前扯谎！” “知不知道宝鑫庄是谁的产业？” “二皇子的嘛！”潘刚本想借着二皇子的虎皮，耍一下威风，却没想到，赵羿的回答直接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潘刚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憋得难受。 不过，赵羿的回答也让他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不像在说谎。 他站直了身体，表情严肃了起来，“你刚刚说宝鑫庄易主，是易给了谁？” 赵羿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易给了八皇子！” “为什么易给八皇子？”潘刚下意识问道。 “呵！”赵羿不屑一笑，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嚣张态度，“你算什么东西？我用得着跟你解释？” “你找死！竟然敢这么跟刚哥说话！”潘刚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小弟就忍不住站出来怒斥赵羿。 “就冲你这句话，我高低得让你们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 赵羿懒得再跟几个小喽啰废话，他伸出食指，高高举起，然后食指朝潘刚的方向一指。 这是动手的信号。 范良收到命令，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赵羿扭头看向余大顺，挑了挑眉：“让我看看你的身手如何。” 余大顺忽然感觉心中的某一根弦被触动，身体像是被某种声音唤醒，原本冷却的身体，瞬间热血沸腾。 曾经他驰骋在山林里，与野兽搏斗的男人。 曾经他冲冠一怒为家人，手刃仇人。 可后来，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掩藏自己，将那颗炙热的心封藏起来，过着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的生活。 可现在，有人需要他的一身本领！ 余大顺双拳一握，眼中爆射出精光，他后槽牙一咬，脚下一蹬，像一头饥渴难耐的猛兽，冲出了牢笼。 “呀！”一声爆喝，余大顺一拳对上一个护庄的棍棒。 啪哒一声，棍棒被余大顺一拳砸成两截。 那护庄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这可是枣木做的棍棒，一般的斧头也很难劈开。 余大顺还是人吗？ 回应他的是，余大顺蒲扇大的粗厚手掌。 那如熊掌般的手掌，拍在护庄的脸上，护庄转了几圈后，脑袋冒着金星，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另一边，范良一个擒拿手，已经把潘刚按在了地上。 这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发生的事情。 还没出手的两个护庄，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傻了！ 他们立刻将手中的棍棒丢掉，直直地跪了下去。 第242章 一见如故 “把他们几个都绑了！” 赵羿看着战局，随口吩咐了一句。 余大顺找来绳子，郭芷嫣上去帮忙，三个人把潘刚几人全部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绑的时候，潘刚还叫嚣了几句，被余大顺扇了两个巴掌，立马乖得跟小猫一样。 解决完之后，余大顺看向赵羿，咧嘴一笑：“好久没动手了，希望没让王爷失望。” 赵羿笑着摇了摇头。 范良别看身体精瘦，可属于天生力大无穷的那一款。 比力量的话，他可不输别人。 可正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 范良如果是力大无穷，那余大顺就是天生神力。 单就力量而言，无出其右。 当然，交手不仅仅是比谁的力气大，余大顺今天只是小露身手，赵羿还不清楚他的全部实力，难以做出客观的评价。 不过，赵羿相信余大顺不会让他失望。 中午，余大顺整了一桌子好菜。 不得不说，他的手艺的确靠谱，比起京城那些大酒楼的师傅，一点都不差。 这一顿吃得皆大欢喜。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余大顺不放心林宝一人留下，便抱着林宝，带着赵羿三人进山了。 附近的山不算高，但一座连着一座，延绵不绝。 赵羿三人在余大顺的引领下，穿梭在山林间。 期间，他们见到了不少动物，不过没有特别凶猛的动物。 “这边山还好，都是些小动物，最危险的也就是毒蛇。” 余大顺走在前面开路，回头介绍了一下，又指向赵羿身后的方向，“那边的山里比较危险，有很多猛兽。” 赵羿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山比这边高，而且树木更加茂盛，一眼望去，整座山都被绿色包裹。 “回头你把这附近的地形图画一张下来。”赵羿收回目光，对余大顺说了一句。 “行！没问题！”余大顺一口答应。 余大顺带着赵羿他们，把附近可以藏东西的洞都逛了一遍。 最后，余大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吐露心中的困惑，“王爷，你找山洞是想藏什么东西？” 赵羿看了眼正和郭芷嫣在溪边玩的林宝，坦诚相告：“我有一批金银财宝，要藏在宝鑫庄附近。” “金银财宝？”余大顺吃了一惊。 赵羿点了点头，指着南面的方向，解释道：“这批宝藏是我从前面双驼峰的一个土匪窝搜刮来的。” “本来藏在双驼峰附近，后来出了点事，已经搬到这附近。” “我把宝鑫庄弄到手，就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这批金银财宝。” 听完赵羿的讲述，余大顺眼里的困惑之色越发浓郁。 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去土匪窝搜刮金银财宝？ 赵羿看出了余大顺的困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以后我让人跟你细说。” 余大顺点了点头，看着赵羿，抿着嘴唇，犹豫了一阵后，终于开口道。 “王爷，我们相识不到半日，为何您会这么相信我？” “我之前可是骗过您。” 赵羿刚刚说的话绝对算得上机密。 可他却如实相告，这份信任这让余大顺有些受宠若惊。 “呵呵呵……”赵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十分开怀，把一旁的余大顺看得一头雾水。 “大顺！”赵羿换了一个亲切的称呼，语气玩味道：“你这家伙的确不诚实，不过你小子运气不错。” 赵羿朝林宝的方向努了努嘴，“你有个诚实的儿子！” “这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余大顺感觉越来越糊涂。 赵羿把遇到林宝时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能教自己儿子不亏心的人，坏不到哪去。” “所有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人。” “我拿林宝威胁你，只是为了以最快的方式，让你交代实情。” 说着，赵羿朝余大顺挑了挑眉，“你当时一定觉得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吧！” 话到这里，余大顺算是全明白了。 他忽然觉得眼皮有些酸涩，他赶紧仰头，阻挡那股热流溢出。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赏识的一天。 等心情平复后，余大顺鼻子用力地吸了一下，双眼灼灼地看着赵羿。 “王爷，我余大顺这辈子做牛做马，任凭差遣！” 余大顺的语气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坚决，仿佛千军万马都无法阻挡。 赵羿没说什么，抿着嘴，重重点了点脑袋，给了余大顺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时间从来不是问题，遇到对脾气的人，那叫一见如故！ 山洞考察得差不多，太阳也开始落山。 赵羿估摸着宗奇应该也快查完账了，他大手一挥，众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赵羿把潘刚几人也带上。 待会儿，他要来个一网打尽。 来到庄子门口，正好遇到路松出来。 “我正要去找你们呢！”路松面带笑容，语气有些兴奋道：“宗奇发现了很多问题，就等王爷拿主意了！” “好！”赵羿眸光一敛，指了指身后的潘刚几人，“把他们几个跟潘豪那些人都关在一起。” 吩咐完，赵羿又凑近路松耳边，低语了几句。 交代完，路松眸光一闪，朝赵羿一点脑袋。 赵羿带着人回到了正厅。 韩总管和潘世才坐在一侧的位置上。 赵羿看到潘世才阴沉着脸，右脚不停地抖着，时不时还看向宗奇的方向，他的额头仿佛就写着焦虑两个字。 也难怪潘世才会如坐针毡。 早上宗奇在查账的时候，潘世才借口要离开，却被许长史给拒绝了。 许长史发了话，没他允许，潘世才不能离开。 潘世才一下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 这边一直没有结果，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 赵羿走到宗奇身边，给宗奇使了个眼色，宗奇跟着他走到一旁，许长史也凑了过来。 三人背对着潘世才的方向，低声议论。 这一幕看在潘世才眼中，急得都快抓耳挠腮了。 好一会儿后，三人结束了讨论，面无表情地回到桌子旁。 赵羿看向潘世才，冷笑连连，“潘世才，你是自己主动坦白呢，还是我们一笔一笔地算过去？” 潘世才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变得十分僵硬。 他的呼吸随着心跳加快，也变得越来越粗重，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旁的韩总管也是狐疑地看着潘世才，但却没有说什么。 他现在不适合多管闲事。 “我……我……”潘世才结结巴巴，嘴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难以开口。 经过一番挣扎后，潘世才站了起来，一咬牙道：“我坦白！” 第243章 想清楚了再回答 赵羿面露讶然。 他没想到潘世才会主动坦白。 不过，赵羿对潘世才没有抱多大的期待。 他眯了眯眼睛，语气漠然道：“那你说吧！” 潘世才干笑了一声，抬手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然后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这才开口说道。 “之前因为家里急用钱，我挪了一些庄子上的钱。” “本打算拿了俸钱再补上，没想到宝鑫庄忽然易主。” “看在我操持宝鑫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请你们给我个机会，这钱我一定补上。” 说完，潘世才看向韩总管，朝赵羿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眼里还传递出一丝求助的意思。 韩总管嘴角抽了抽，眼神飘忽了一下，眉宇间拧出一抹为难之色。 潘世才黑了宝鑫庄的钱，他多少是知道，他是真不想蹚这趟浑水。 可潘世才给他塞过钱，若是不替他说句话，那也说不过去。 韩总管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看向赵羿他们三个。 “几位，在下认识潘世才也有十几年了，他这人做事情一直很有分寸，也深得端王殿下的信任。” “这次必定是家里遇到困难，才会拿庄子上的钱应急。”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回头让他补上，几位给我个薄面，这事就这么揭过了，行吗？” 韩总管的话，软中带硬。 他透露潘世才是二皇子信任的人，那意思是说，你们要动二皇子的人，得多掂量一下。 他还拿自己的脸来替潘世才担保，是想趁机卖个脸，缓和一下氛围。 潘世才听到韩总管这番话，暗暗松了口气。 相信他们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跟自己太过计较。 “韩总管，在没弄清楚潘世才做了什么之前，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却没想到，赵羿不留情面地提醒了一句。 这话，让韩总管的老脸一下就垮了。 他有些不满地打量了一下赵羿，冷哼一声道：“许长史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喧宾夺主。” “敢问阁下是什么人？” 赵羿什么都没说，许长史已经站出来了：“这位是宁公子，擎王殿下的心腹。” “宝鑫庄的事情，擎王殿下已经全权交由宁公子来处理！” “宁公子的话，就是擎王殿下的话！” 赵羿的母亲姓宁，所以有需要的时候，赵羿让许长史称他为宁公子。 韩总管心头一惊，眼底掠过一抹惊惧之色。 他没想到这位宁公子来头这么大。 看这模样，连许长史都得听他的话。 这种人，韩总管可不敢得罪。 他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歉意道：“原来是宁公子，在下失敬了。” 随即，他指着潘世才，问道：“宁公子，潘世才都已经坦白了，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赵羿嗤笑一声，看向潘世才，喝问道：“潘世才，你都交代完了？” 潘世才低着脑袋，眼珠子左右晃了晃。 他相信这些人刚来，不可能发现其他问题。 心中大定后，潘世才抬头看向赵羿，小心翼翼道：“都交代完了。” “是吗。”赵羿皮笑肉不笑，轻喝一声后，问道：“那我问你，你挪用了多少钱？”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潘世才心里暗暗斟酌了一下，装出一副愧疚的表情，低头道：“我……我挪用了一百多两。”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赵羿早就料到潘世才不老实。 他扭头给宗奇使了一个眼色。 宗奇会意，拿出一张纸，这上面是他对账的时候，发现有问题的地方。 “今年年初的时候，你以流民增多，需增加护庄人数，雇了二十多人，每人每月二两纹银，还包吃住。” “这一个月下来连吃带喝，这二十人要支出将近五十两。” “年初到现在，快四个月，支出超过二百两。” “对于这笔钱，潘庄头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潘世才原本有恃无恐的脸色忽然变了。 他想不通，这位账房先生是怎么发现这个问题的。 不过，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慌。 他们刚来，很多事情并不清楚，多半是在试探自己。 潘世才眉头一蹙，苦着脸道：“其实我也不想花钱雇这些人，可没办法，去年就有很多流民来农田上偷粮食。” “今年外面的流民越来越多，我只能未雨绸缪。” “这还能挑我的错吗？” “好个未雨绸缪！”赵羿发出一句嘲讽，冷笑说道：“今日我们出城，官道上的确有些流民，可往宝鑫庄方向的路，根本见不到什么流民。” 潘世才闻言，张嘴就想争辩，赵羿却是抢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你想说我刚来一天，太过武断是吧。” “呵！”赵羿扯了扯嘴角，眸中绽放凌厉的寒芒，“潘世才，如今是春耕的时节，农田里的粮食还没长成。” “那些流民要偷也不是这个季节来偷。” “你这么早把人雇过来干吗？” “吃空饷吗？” 吃空饷这三个字，在潘世才的脑海里炸响，震得他有些发懵。 他的脸色因为心虚，开始有些发白。 可他还是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潘世才强自镇定后，硬着头皮回道：“就算他们不偷农田里的粮食，也有可能偷我们库房的存粮。” “宁公子，无凭无据，你可不能冤枉我！” “冤枉你？”赵羿缓缓点了点头，“行！我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你把这二十个护庄都给我叫过来，我现在要一一查验！” 一听这话，潘世才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去了。 这二十个人，全是他用别人的名头来吃空饷。 现在去哪找人啊！ 不过，区区二百两的事情，他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潘世才调整了一下心情，挤出一个后悔莫及的表情，歉然道：“宁公子，我错了！”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了这种糊涂事。” “这钱我现在就补上。” 说完，潘世才从衣袖里掏出几张银票，数出了两百两放在了桌上。 随即，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朝赵羿和许长史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潘世才，你高兴得太早了吧！” 赵羿一句话，让潘世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第244章 该不该死 赵羿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便在此时。 路松快步走入了正厅，来到了赵羿身边，凑到赵羿耳边，掩嘴低语了几句。 赵羿平静的表情，随着路松的话，变得越来越冷厉。 那眸中透出的寒芒，如实质般让人毛骨悚然。 路松说完，赵羿挥了一下手，路松再次退出正厅。 潘世才已经回过神，他犹豫了一下，小心试探道：“宁公子，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赵羿原本以为潘世才只是一个贪图钱财，中饱私囊的混账。 可从路松的口中，赵羿知道了潘世才更为令人发指的罪行。 赵羿不打算再跟潘世才耗下去了。 他拿起宗奇手中的纸，晃了晃，目光冷冷地锁住潘世才，语气更是充满了怒意。 “潘世才，这上面记录了你贪墨宝鑫庄钱粮的行径。” “我懒得逐一跟你对质！” “因为我知道你做过比上面更惨无人道的事情！” 赵羿抬手，剑指潘世才，掷地有声：“今日，我必手刃你这奸恶之徒！” 赵羿的话如轰天巨雷，在正厅里炸响，每个字都带着一种无可匹敌的威势。 震得潘世才心惊肉跳，惊恐万分。 了解赵羿的人，因为赵羿的话，而同仇敌忾，热血沸腾。 余大顺今天才认识赵羿，谈不上了解。 可此刻，他的内心因为赵羿的话，心潮澎湃。 他感觉这是他认识了很久的一个人。 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满腔热血在燃烧，余大顺忽然想到了一个词！ 未来可期！ 余大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潘世才的未来就要被人终结。 他自是不会甘心。 潘世才咬着牙，怒视着赵羿，大声喝完：“宁公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就算我贪墨了一些钱，我还上便是。” “你何必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着说着，潘世才心中的火气也被点燃，他梗着脖子，对赵羿叫嚣道：“宁公子，你虽是擎王殿下的心腹，但你也没权处置我！” “别忘了，我可是二皇子的人！” 言毕，潘世才冷哼了一声，腰杆也挺直了，仿佛从二皇子这三个字中获得了无穷的力量。 闻言，一直观望的韩总管心中权衡了一下，也站出来说话。 “宁公子，潘世才说得没错，他是二皇子的人，就算犯了事，也该由二皇子处置。” “还有，你说潘世才做了惨无人道的事情，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空口白牙就想杀人，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对！”潘世才大喊一声，皱着鼻翼，咄咄逼人道：“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此刻，双方已经完全撕破脸，潘世才也是豁出去了，态度变得极为跋扈。 “别急！先等等，证据很快就来了！” 赵羿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可潘世才不干了，他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你少在这装模作样！” “韩总管。”潘世才扭头看向韩总管，提议道：“我看这家伙就是故意找茬。” “我们没必要跟他在这耗下去。” “我们现在就回京，我去跟二皇子坦白。” 说完，潘世才还暗中给韩总管使了个眼色。 韩总管沉吟一下，看向赵羿：“宁公子，你若拿不出证据，那我们也不会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至于潘世才的问题。” “我自会上报王爷，请王爷定夺！” “我们走！” 韩总管一拂袖子，扭头朝门外走去。 潘世才朝赵羿得意一笑，也跟了上去。 “我没同意，你们谁也走不了！” 赵羿不容置疑的声音，从身后发出。 守在门口的两个老兵，双手怀抱着刀，挡在了韩总管和潘世才面前。 潘世才一下就怒了，他扭头，指着赵羿，厉声喝骂：“你这混账东西，我们可是二皇子的人，你知不知道得罪二皇子是什么下场！” “我告诉你，八皇子也保不住你！” 赵羿抬手抓住潘世才的手指，一扭。 “啊……” 鬼哭狼嚎的声音从潘世才嘴里发出，那声音回荡在正厅里，凄惨无比。 韩总管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没想到这位宁公子这么莽！ “宁公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寡不敌众，韩总管可不想落得跟潘世才一样的下场，只能开口询问。 赵羿面无表情，语气十分冷漠，“韩总管，我说了今日要手刃潘世才。” “但是你放心，我会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证据在路上，很快就到。” “你留下做个见证！” “什么证据？”韩总管皱起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赵羿正想开口，路松出现在门外，朝赵羿点了点头。 “证据到了！”赵羿说了一声，抬脚踹了一下蹲在地上捂着手指的潘世才，“把这家伙给我带出去！” 两个老兵立刻上前，架起潘世才的手臂，往外拖。 “我是二皇子的人，放开我！” “放开我！” 伴随着潘世才的叫喊声，赵羿阴沉着脸，带着众人朝外面走去。 韩总管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当众人走到院中，看到摆放在地上的五具尸体和一些白骨，无不脸色俱变。 郭芷嫣更是捂着嘴，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余大顺则捂着林宝的眼睛，背过身去。 被老兵丢在地上的潘世才见到那些尸体，整个人如遭雷击，全身都抖了起来。 韩总管看到这些尸体，心中大为困惑。 他抬手捂着嘴，忍着心中的恶心，开口问道：“宁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赵羿瞥了眼瑟瑟发抖的潘世才，指着那五具尸体，对着围观的所有人，大声说道：“四日前，这一家五口人来宝鑫庄应招。” “谁知，人面兽心的潘世才看上了这家的姑娘。” “他让手下的人把这一家子都关起来，逼着姑娘就范。” “姑娘不从，抵抗中伤了潘世才。” “结果，潘世才糟蹋完姑娘，让他手下的护庄轮流糟蹋。” “为了掩人耳目，潘世才让人把这一家子都杀了，丢到西山的林子里，喂猛兽。” “可他手下害怕报应，随便把人丢进庄子后面的一个坑洞，便跑了。” 说着，赵羿又指向那些白骨：“而这些，都是这些年被潘世才祸害的人！” “他们已经成为一堆白骨，无处申冤！” 微微一顿，赵羿环视一周，咬牙喝问：“各位，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该不该死？” 第245章 刀来 赵羿的声音十分洪亮。 在落针可闻的院子里，如雷鸣击破长空，在每个人的心里回荡！ “该死！” 最先给出回应的人是郭芷嫣。 嫉恶如仇的她，还没从尸体带给她的不适中缓过来，却是迫不及待做出了响应。 “这种丧尽天良的混蛋，他就不该活着！” 犹觉得不解恨，郭芷嫣又对着潘世才恶狠狠地补了一句！ 郭芷嫣的出声，像是冲锋的号角声。 路勇和那些老兵个个义愤填膺，纷纷高声呼应：“该死！” “这种畜生就该千刀万剐！” “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该下地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潘世才碎尸万段。 一直在外围观望的那些宝鑫庄家丁和仆人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在他们生活的世界，潘世才就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他们知道潘世才很坏，对他们各种盘剥，各种欺压。 他们敢怒不敢言。 毕竟，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无力跟潘世才抗衡。 他们没想到，潘世才竟然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更没想到的是，有人竟然能够站出来，问他们潘世才该不该死。 潘世才当然该死！ 他们也想像这些人一样，大声喊出来。 可早已麻木的他们，不敢出声。 他们不确定潘世才会不会死。 若潘世才不死，那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他们只能在心中默默附和。 潘世才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可强大的求生欲，还是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力地摇着脑袋。 “不！我不认识他们！” “我没有让人杀他们！” “是你！”潘世才抬手指向赵羿，怒目圆睁，“是你栽赃我！” “韩总管！”潘世才又冲到韩总管身边，拉住韩总管的衣袖，求助道：“韩总管，你要替我做主啊！” 韩总管有些嫌弃地拨开潘世才的手。 说实话，他现在根本不想管潘世才这摊烂摊子。 可怎么说，潘世才也是二皇子的人。 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韩总管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随即看向赵羿，神情凝重道：“宁公子，你可有证据，证明这些人都是潘世才让人杀害的？” “对！你有证据吗？”潘世才仰着脑袋，面目狰狞。 赵羿看着潘世才，冷笑一声，高声喊道：“带人上来！” 话落，院子侧边的杂房门，被人用力的打开。 所有人循着这声巨响望去。 只见路松和几个老兵，推着潘豪和潘刚两兄弟，以及那些个护庄，走了出来。 这些人一个个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全部跪下！” 来到赵羿面前，路松大喝一声。 潘豪和潘刚，以及所有护庄，立刻跪了下来。 “潘世才！”赵羿厉喝一声，语气森冷，“你要的证据来了！” 赵羿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把潘世才让你们做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见此情景，潘世才呼吸停滞，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这些可都是他的心腹。 潘豪和潘刚更是自己的亲侄子。 他们怎么会！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潘世才摇晃着脑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毁灭他最后一丝期望的人站了出来。 潘刚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颤抖着嘴唇，声音急切道：“我说！我说！” “前几天有一家五口人来应招。” “我叔看上那家姑娘，可人家不愿意，我叔就用强的……” “闭嘴！”潘刚说到一半，潘世才就大声吼道：“你这孽畜！你给我闭嘴！” “啪！”赵羿抬手给了潘世才一个耳光，冷声命令道：“该闭嘴的人是你！” 说完，赵羿示意潘刚继续说下去。 潘刚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全部抖露出来。 他说完，其他护庄也都把潘世才这些年所做的累累罪行，全部揭发出来。 事已至此，铁证如山，潘世才根本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他低垂着脑袋，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潘豪和潘刚两兄弟，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你们两个畜生，我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 潘豪和潘刚都低着头，不敢去看潘世才。 “叔，我不想死！” 一句不想死，道尽了缘由。 赵羿下午回到庄子的时候，把潘刚交给了路松。 他让路松想办法从潘豪和潘刚这些人嘴里，问出潘世才的事情。 本来，赵羿就想着他们能透露一些潘世才中饱私囊的恶行，也就差不多了。 却没想到，路松竟然挖出了更惊人的罪行。 潘豪和潘刚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一群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无赖。 没有一个不怕死的。 路松用了赵羿教他的办法。 先是一顿暴揍，然后对他们说，谁要是能够说出潘世才干过的罪行，就可活命，说晚了就没机会。 结果，他们争先恐后地把潘世才的事情全部抖露了出来。 赵羿知道后，让路松带人去把尸体和骨头找出来，确认是否属实。 “潘世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羿转向潘世才，目光绽放凌厉的杀意。 潘世才被这股杀意吓得打了一个冷颤，眼里浮现惊惧之色。 他咽了口唾沫，指着赵羿，退到韩总管身边：“你别乱来！” “我可是二皇子的人，你没资格杀我！” “韩总管，你快说句话！” 潘世才扭头，向韩总管求助。 韩总管已经毫不掩饰他眼中的厌恶。 吃拿卡要也就算了，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韩总管自然是不想再帮潘世才。 可还是那句话，二皇子的人，得由二皇子来处置。 韩总管看向赵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宁公子，潘世才虽然罪行累累。” “可他始终是二皇子的人。” “怎么处置，还得二皇子来决定。” “对对对！”潘世才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拼命点头道：“我是二皇子的人。” “你无权处置我！” 说完，潘世才还朝赵羿示威似的扬了扬下巴。 “哦？”赵羿冷笑一声，“如果我非要处置你呢！” “你……你敢！”潘世才退到了韩总管身后，叫嚣道：“二皇子可不是你能得罪的人！” 赵羿目光冷冷地盯着潘世才，伸直了右手，张开手掌，发出一声震天之声。 “刀来！” 第246章 人头落地 一声“刀来”响彻云天。 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头皮发麻。 “蹭！蹭！蹭！” 手上有刀的老兵，齐齐拔出刀鞘中的刀。 那铿锵的杀伐之声是对赵羿最热烈的回应。 路松上前，从一个老兵手里接过刀，走到赵羿面前，双手捧着刀刃，递给了赵羿。 他递出去的不仅仅是一把刀，而是所有人的期待。 赵羿手掌落在刀柄上，用力一握。 随即，在虚空中交叉划了两下，留下两道破风声。 确认这是一把好刀之后，赵羿面向潘世才。 他对站在潘世才面前的韩总管，面无表情道：“让开！” 韩总管看了眼泛着寒光的刀，脸上浮现惊慌之色。 但此刻就这么让开，他的脸挂不住，二皇子的脸也会丢尽。 韩总管咽了口唾沫，张嘴道：“宁公子，你这么做是想得罪二皇子吗？” “咻！” 回应韩总管的是一道凌厉的破风声。 韩总管只看到赵羿挥了一下手上的刀，前面寒光一闪，他的脖子一凉，他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刻，周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一阵清风吹来，韩总管被斩断的山羊胡，随风飘扬。 韩总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脑袋还在。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一阵后怕。 他二话不说，迈开颤抖的双腿，跑向一旁。 “韩总管！”潘世才大喊了一声，“别丢下……” 我字还没说完，一道寒光拂过潘世才的脖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人头落地！ 人群外，宝鑫庄的人全都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潘世才就这样死了！ 那可是二皇子的人，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一座大山。 这年轻人竟然二话不说，直接砍掉了潘世才的头。 惊惧在他们中间蔓延。 相比于宝鑫庄的人，赵羿的手下们，没有任何惧怕，他们有的只是惩奸除恶后的大快人心。 当刀落下的那一刻，余大顺也同样感到大快人心，热血沸腾。 可除此之外，他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 他看着赵羿的身影，想不通这样一个出身高贵的皇子，不应该跟潘世才这种人沆瀣一气，视平民如草芥吗？ 为何他嫉恶如仇，还会帮无辜之人惩治奸邪？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虽然余大顺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但他笑了，眼睛绽放出期待与坚定的光芒。 事情尘埃落定，赵羿扭头，把刀递给了路松，随口吩咐道：“收拾一下，把那一家子和那些尸骨好好葬了。” “是！”路松庄重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潘豪这些人怎么处置？” “明天送官！” 交代完之后，赵羿看向人群，大声问道：“账房先生是哪？” 闻言，人群中传来一声跌坐的声音。 赵羿看向那位坐在地上的人，正是账房先生。 “别……别杀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账房先生发抖的双手，不停地摆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打颤。 “你别慌，我不杀你。”赵羿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说道：“我想问你，潘世才还有没有别的账簿？” “有有有！”账房先生点头如捣蒜，“我现在就去拿。” “去吧！”赵羿点了点头。 账房先生如蒙大赦，长出了一口气，起身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才离开。 这时，赵羿看向韩总管，对着正厅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韩总管，我们聊聊吧。” 眼前这个宁公子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韩总管生怕自己步了潘世才的后尘，立刻堆出一脸讨好的笑容，唯唯诺诺道：“宁公子请！” 赵羿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朝正厅走去。 待他们进入正厅后，赵羿没有立刻开口。 而是等到账房先生送来账簿，查看完之后，才出声。 账房先生送来的账簿有两本。 一本是宝鑫庄真正的账簿，上面记录了潘世才从宝鑫庄贪了多少钱。 另一本是小账簿，记录的是潘世才迎来送往所花的钱。 赵羿打开小账簿，翻到其中一页，走到韩总管面前，把小账簿递给了他。 韩总管狐疑了一下，还是接过小账簿。 低头看了几眼后，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白了。 赵羿给韩总管看的那一页，正是潘世才这些年来给韩总管送的钱。 这等于是他受贿的证据。 赵羿从惊慌失措的韩总管手中拿回小账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开口道。 “韩总管，潘世才做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但他贪了宝鑫庄的钱，你肯定清楚吧。” 韩总管心虚地低下头，他不敢辩解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羿继续说道：“韩总管，你收钱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闻言，韩总管抬起了头，惊喜地看着赵羿，但眼中还有一抹困惑。 赵羿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问道：“我想知道，潘世才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跟二皇子交代？” 韩总管愣了一下，随即眼珠子急转了几下，眸光一亮。 他身体前倾，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说道：“宁公子，我已经想清楚了。” “今日许长史带人前来接手宝鑫庄，发现潘世才中饱私囊，而且潘世才的手下举报潘世才草菅人命。” “潘世才走投无路之下，挟持在下想要逃走。” “许长史的手下迫于无奈出手斩杀了潘世才。” “宁公子觉得这么说可妥当？”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如此甚好！” 说完，赵羿把桌上那本真正的账簿递给了韩总管：“这本账簿就交给韩总管了。” 韩总管心领神会，接过账簿，朝赵羿点了点头：“那在下就告辞了。” “韩总管慢走！” 赵羿并不怕二皇子。 可如果今天的事情被二皇子知道，难免会节外生枝。 所以，赵羿利用小账簿拿捏住了韩总管，把今天的事情大而化之。 事情到了现在，赵羿也算圆满接收了宝鑫庄。 中间虽然有些波折，但也算是皆大欢喜。 这时，赵羿注意到一旁的余大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赵羿轻笑一声，问道：“怎么？对我处置的结果不满意？” “王爷说笑了。”余大顺摇了摇头，“王爷的处置再妥善不过了，我对王爷可谓五体投地！” 第247章 北翼送亲团 “想不到你还会拍马屁啊！” 赵羿指着余大顺，开玩笑道。 余大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他怀中的林宝，一仰头，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爸爸，马屁在哪里？” “哈哈哈哈……” 林宝的话，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晚上。 赵羿把所有的心腹都召集起来。 他把余大顺介绍给了众人。 众人得知余大顺的遭遇，对他又是同情，又是敬佩。 他们很快打成了一片。 接着，赵羿发布了一系列决定：“宝鑫庄暂时由路勇来管理。” “大顺对宝鑫庄比较熟，你帮路勇梳理一遍这里的人员。” “那些不靠谱的人全部踢出去！” “还有，我今天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洞穴。” “大顺知道位置，到时候你们一起把那批金银财宝都搬到洞穴里。” “宗奇这些天先留在宝鑫庄，帮忙清点一下那批金银财宝。” “接下来，你们要在宝鑫庄附近，多建造一些宅子。” “之后，我会把那些招来的流民，都安排到这边。” “……” 听完赵羿的安排，众人眼中绽放出炙热的光芒，脸上更是洋溢着跃跃欲试的激动之色。 赵羿的话，等于给他们绘制了一幅蓝图。 有了目标，他们心中自然涌现出无穷的干劲。 恨不得现在就大干一场。 翌日。 赵羿带着人在宝鑫庄附近考察了一遍。 他根据自己脑海的想法，进行了选址。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赵羿和众人道别。 林宝跟赵羿和郭芷嫣混熟了，还有一些不舍。 赵羿索性就问余大顺，可不可以把林宝带到京城玩几天。 余大顺最近要忙，也就一口答应了。 范良驾着马车，行驶在路上。 车厢里，林宝从没坐过马车，一脸新奇。 赵羿和郭芷嫣时不时逗着林宝玩。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赵羿皱起眉头，他起身走到门边，拉开车帘，望向外面。 他们的马车正停在去往官道的岔路口。 而官道上，有一队人马正在朝京城的方向行进。 京城住着那么多权贵，这种场面不算稀奇。 可赵羿却是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因为这队人马中，护卫所穿的衣服不是大雍士兵的军服。 而是北翼士兵的军服！ 赵羿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霞英公主！ 那个跟自己有婚约的女人。 “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到了京城？”赵羿看着豪华的队伍，嘴里喃喃自语。 再过几天便是他与裴忆秋大婚的日子。 霞英公主这个时候来，这时间点有些耐人寻味啊！ “怎么了？” 正想着，郭芷嫣凑了过来，她看到外面的队伍，下意识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啊？” “这衣服看着不像我们大雍的。” “他们是北翼的人。”赵羿如实回了一句。 郭芷嫣眼睛一下就圆了：“北翼人？” “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赵羿讪笑了一声，把郭芷嫣拉回到了座位。 抿了抿嘴后，赵羿把他和霞英公主的婚事，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后，郭芷嫣如赵羿所料，皱起了眉头，撅起了嘴，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干嘛还生气呢。”赵羿试着出声劝道。 郭芷嫣轻哼了一声，赌气道：“知道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赵羿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是皇帝赐的婚，我也拒绝不了啊！” “我没有怪你，我就是觉得不公平。”郭芷嫣低下头，双手攥着衣摆，语气沮丧道：“我和清芍姐什么名分都没有。” “而你却要娶两个不喜欢的女人为妃。” 郭芷嫣的话，让赵羿心里涌现一股内疚，同时也是一阵无奈。 在婚姻方面，皇子有时候还真不如一个普通人。 伸手抓住郭芷嫣的手，赵羿语气柔和道：“就算没有名分，你和清芍姐在我心中都比那两个妃子重要！” 赵羿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用甜言蜜语来安慰一下。 郭芷嫣这个恋爱脑，对这种话基本没什么抵抗力。 她轻轻嗯了一声，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把之前的不快都抛到了一边。 “八哥羞羞！” 这时，一旁的林宝看到这一幕，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间露出一对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在一旁揶揄道。 赵羿和郭芷嫣相视大笑了起来。 赵羿的马车跟在北翼送亲团的后面，进入了京城。 回到宵月楼。 三娘见到林宝，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孩子哪来的？” 赵羿被林宝缠着，只能由郭芷嫣跟三娘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后，看着赵羿和林宝玩得眉开眼笑，不亦乐乎，三娘有些走神。 一抹微不可见的忧愁爬上眉头，却被她强行用笑容强行抹去。 “对了，芷嫣。”三娘掏出一份请帖递给了郭芷嫣，“这是沈府送来的请帖。” 郭芷嫣愣了一下，打开请帖一看，眉头很快拧在了一起。 “清芍姐，沈府邀请我今夜去府上赴宴，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三娘认真思考了一下，回道：“按理说，你父亲是右相的门生，他邀请你，于情于理你都不能拒绝。” 闻言，郭芷嫣有些不开心地垂下嘴角。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不开心了？”赵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到郭芷嫣这副表情，调笑道。 郭芷嫣把请帖递给赵羿，烦恼道：“右相邀请我今夜去他府上赴宴。” “我估计他一定是劝我不要留在宵月楼。”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看到郭芷嫣为难的模样，赵羿心头一揪。 若郭芷嫣正大光明地和自己在一起，她就不需要顾忌什么。 可现在，她却要烦恼如何跟沈敬林交代。 若想隐瞒她和自己的关系，势必要撒谎。 若说出来，她又怕影响自己。 赵羿眸光一敛，冲着郭芷嫣笑了笑：“晚上我陪你去赴宴！” “你陪我去？”郭芷嫣瞪大了眼睛，眼眸中有意外，也有惊喜。 一旁的三娘也是满脸诧异。 “有什么问题吗？”赵羿嘴角一歪。 “你……你……你不怕我们的关系被他知道？”郭芷嫣舌头忽然变得迟钝。 赵羿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先过去看看沈敬林到底什么意思，再决定是否要透露我们的关系。” 第248章 不请自来 赵羿知道郭家和右相沈敬林的关系。 他相信沈敬林对郭芷嫣应该没有恶意。 所以，他和郭芷嫣的关系不介意被沈敬林知道。 这样郭芷嫣以后就不会为难了。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赵羿必须试探过沈敬林之后，再做决定。 晚上。 赵羿把林宝交给三娘和范良，带着郭芷嫣去沈府赴宴。 沈逸谦早早在沈府门口等候。 见到郭芷嫣从马车上下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郭小姐小心！”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郭芷嫣身后的赵羿。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赵羿却是主动说道：“沈公子，我听说沈府今夜邀请郭小姐，我不请自来，你们不会赶我走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逸谦如何能拒绝。 “王爷大驾光临，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王爷请！” 赵羿帮郭川洗刷冤屈的事情，沈逸谦是知道的。 所以，他并不奇怪赵羿和郭芷嫣认识。 让他想不通的是，赵羿为何会陪郭芷嫣来赴宴。 按捺住心头的疑惑，沈逸谦将两位客人迎入沈府。 沈府有很多园子。 其中一座园子入口的上方，有一块扇形的石匾，上面刻着闲园二字。 此时，闲园里，丫鬟们进进出出，手中端着吃食，为今晚的宴席做准备。 屋内灯火通明，丫鬟在桌前忙碌，右相沈敬林和他的夫人刘氏，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闲聊着。 “唉……”聊着聊着，刘氏忽然唉声叹气起来，眉眼间透出一股浓浓的遗憾。“郭川真是太可惜了！” “他可是你最看重的门生！” “是啊！”沈敬林也跟着叹了口气，眼神凝滞，陷入了回忆。 “若没有遭遇不测，以他的才能，有朝一日必定能入阁拜相！” “不说他了！”沈敬林摇了摇头，看向刘氏：“郭川的女儿能替父申冤，这份勇气实属难能可贵！” “也算得上女中豪杰！” “我之前在朝堂上见过，这姑娘模样生得甚是俊俏。” “我觉得配我们谦儿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若这姑娘能进我们沈家，那也算是延续了你和郭川师生情谊了。” 沈敬林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当初我没能帮上郭川，我心里有愧啊！” “你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刘氏伸手按在沈敬林的手背上，语气温柔道：“有些事你根本无能为力。” 沈敬林不置可否，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祖父，祖母，郭小姐来了！” 正想着，屋外传来一声高呼，夫妇俩抬头望去。 沈逸谦先步入屋内。 “来了！”夫妇俩面露喜色，站了起来，朝门口走来。 可走了几步后，沈敬林忽然脚步一滞。 他惊讶地看着嬉皮笑脸的赵羿，怀疑自己眼睛花了，以至于都忘了问候。 “右相，别来无恙啊！” 赵羿主动朝沈敬林拱了拱手，沈敬林这才回过神，赶忙回礼：“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是本王不请自来，哪能怪你。”赵羿客气了一句。 沈敬林脸色有些僵硬。 郭芷嫣是自己门生的女儿，晚上这顿饭，算是一顿家宴。 赵羿跟过来凑热闹算是什么事！ 沈敬林心里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好奇。 之前，沈敬林听过这位八皇子不少荒唐的传闻，对他没什么好感。 可近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 沈敬林发现，这位八皇子似乎不像外界所描述的那样一无是处。 他似乎是在故意藏拙。 沈敬林对赵羿有了改观。 特别是赵羿帮郭川洗脱冤屈，沈敬林甚至对赵羿有了一丝好感。 再加上，最近正值陛下准备立储之际，沈敬林便更关注赵羿了。 今日，赵羿忽然跟着郭芷嫣登门，难道是想借机结交自己？ 想到这，沈敬林心里生出了一抹警惕。 沈敬林笑了笑，对着餐桌的上座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请上座。” 赵羿也没客气，毕竟身份摆在这。 他一屁股坐了下去后，沈敬林夫妇才落座。 沈逸谦和郭芷嫣最后落座。 等菜都上齐了，沈逸谦屏退了所有下人，把门也关了起来。 赵羿主动跟沈敬林聊了会儿家常，对沈家有了一些了解。 沈敬林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两个儿子都算有出息，如今都外放地方做高官。 女儿也嫁了一户好人家。 偌大的沈府，如今只有几个孙辈的人陪在沈敬林夫妇身边。 聊了些闲话，又喝了几杯酒，氛围打开了。 赵羿便趁机挑起话头，“光顾着跟右相聊，忘了今天郭小姐才是主角。” “右相，你跟郭小姐有什么话，尽管放开了说。” “我今天就是一个陪客，你不用特别照顾我。” 说完，赵羿看着右相，摊掌指向郭芷嫣：“你们聊吧！” 赵羿这副反客为主的姿态让沈敬林想要翻白眼。 不过，他跟郭芷嫣说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赵羿知道了也没什么。 沈敬林看向郭芷嫣，露出一个歉疚的表情：“芷嫣，老夫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留在京城，若是知道了，我一定早就来找你。” “也不会让你留宿在青楼。” “今日找你来，便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沈敬林语气一变，热切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住在青楼实在太不合适。” “明日，我便让谦儿把你接回来。” “以后沈府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沈敬林态度十分诚恳，眼中充满了慈爱之色，他似乎想把对郭川的所有遗憾，都弥补到郭芷嫣身上。 一旁的刘氏也是笑呵呵地补充道：“芷嫣，我们家老爷这几天真的是一直念叨着你。” “他都恨不得亲自去把你接回来！” 郭芷嫣有些不自在地抿紧了嘴，眉头也是蹙成了一团。 沈敬林夫妇的热情，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不想让两个老人家失望，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沈敬林见郭芷嫣为难的模样，和刘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小心问道：“芷嫣，你是有什么难处吗？” 郭芷嫣低头，犹豫了片晌后，抬头说道：“沈相爷，老夫人，谢谢你们对芷嫣的厚爱。” “实不相瞒，我在宵月楼住得很开心。” “我不想离开。” 第249章 怎么就被赵羿给骗了 “这……”沈敬林一脸错愕。 他从没想到，会从一个黄花大闺女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 刘氏也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地问道：“芷嫣，青楼那种地方怎么能住得开心呢？” 郭芷嫣抿了抿嘴，认真回道：“老夫人，我朋友都在宵月楼，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我自然是开心的。” 刘氏听完，有些怒其不争道：“青楼能有什么像样的朋友！” 郭芷嫣没有因为刘氏的不理解而生气。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老夫人，青楼虽为下九流的地方，可里面也不乏重情重义之人。” “我那些都是值得交心的朋友！” “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刘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脸上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 她不知道郭芷嫣是不是已经被人带坏了。 竟然觉得青楼的人值得交心。 刘氏毕竟不是郭芷嫣的家人，不好训斥她，只能一脸无助地看向沈敬林。 沈敬林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嘴唇嚅嗫了几下，急得是一筹莫展。 这时，一直没什么机会说话的沈逸谦开口了。 “郭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来沈府，人生地不熟，觉得不自在？” “若是如此的话，我们可以在附近找一间宅子，把你安顿在那。” “以后你可以常来沈府。” “等相处久了，你若愿意，随时可以搬到沈府。” “若是不想搬，那就照旧。” 顿了顿，沈逸谦凝眉，语重心长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未出阁，若一直住在青楼，对你的名声造成极坏的影响。” “谦儿说得极对！是这个理！”沈逸谦似是说出了沈敬林想说的话，他一拍大腿，脸色因为激动而有些涨红。 刘氏也苦口婆心地劝道：“芷嫣，你一个姑娘家，若让人知道你住在青楼，就算你是清白的，可别人还是会说闲话。” “青楼这种地方，三教九流，人心叵测，你可不要轻信别人。” 刘氏说得很委婉，却也暗示了郭芷嫣可能被人带坏的意思。 郭芷嫣只要不在恋爱脑的状态，智商还是在线的。 刘氏的暗示，她听出来了。 郭芷嫣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语气坚定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很感激你们。” “不过，我的朋友都是好人，他们对我很好，请你们放心。” “至于名声……” 郭芷嫣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偷偷看了旁边的赵羿一眼，却见这家伙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饮酒吃菜。 心里的愤懑，都反映在了脸上。 她眉头深锁的模样，让刘氏瞬间明白了什么。 刘氏有些惊慌地问道：“芷嫣，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此言一出，沈敬林和沈逸谦目光同时落在了郭芷嫣身上。 他们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面露恍然之色。 怪不得郭芷嫣不愿离开宵月楼。 敢情是为了心上人啊！ 郭芷嫣不想撒谎，只能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这模样无异于默认了！ 刘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扭头递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一个姑娘为了心上人住在青楼。 那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敬林读懂了刘氏的眼神，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对于郭川，他已经深感遗憾。 若她女儿再沉沦风月，沈敬林这辈子恐怕都要活在内疚之中。 沈敬林赶紧给刘氏使了个眼色。 刘氏微微点头，看向郭芷嫣，小心试探道：“芷嫣，你的心上人是什么人啊？” 郭芷嫣早就坐立难安，心绪不宁。 刘氏的问题，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郭芷嫣一咬牙，抬脚准备踩下赵羿的脚背，让他说句话。 却在这时，赵羿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十分刻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赵羿朝众人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伸手拉住了郭芷嫣的手，抬了起来。 “各位，我就是芷嫣的心上人！”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沈敬林夫妇瞪大了眼睛，像是两座雕塑一样，愣愣地看着赵羿和郭芷嫣。 两人心里有种快到手的水灵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感觉。 沈敬林因为郭川的关系，所以很关心郭芷嫣。 再加上，他们都希望沈逸谦能娶郭芷嫣，自是把郭芷嫣当作孙媳妇来看。 郭芷嫣有心上人的时候，他们心里就觉得，这姑娘定是被哪个男人给骗了。 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落到赵羿手中，可不就是被骗了！ 一股怒火自沈敬林的腹中升腾，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呼一吸间，发出粗重的声音。 若赵羿不是皇子，他早就拍案而起。 沈敬林只能压住心中的怒火，颤抖着嘴唇，看向郭芷嫣，求证道：“芷嫣，他说的是真的吗？” 郭芷嫣脸颊生出两朵绯色的红云，嘴角含着幸福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沈敬林失望地闭上眼，心中痛惜万分。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被赵羿给骗了！ 沈敬林觉得自己太对不起郭川了。 想到这，沈敬林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赵羿，像是一头护崽子的猛兽。 他剑指赵羿，语气盛怒，“擎王殿下，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玩弄芷嫣？” 赵羿没想到沈敬林反应这么大。 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十分庄重的表情，回道：“右相，你误会了。” “我对芷嫣是真心的！” “真心？”沈敬林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不屑一笑，“你糊弄谁呢！你们这种公子哥，就会用这种花言巧语欺骗小姑娘！” 一听这话，郭芷嫣坐不住了，她立刻站出来替赵羿辩解：“沈相爷，您误会了，王爷对我是真心的。” 郭芷嫣的话非但没有打消沈敬林的质疑，反而火上浇油。 他指着郭芷嫣，质问赵羿：“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郭芷嫣还想再解释，却被赵羿抬手阻止。 赵羿给了郭芷嫣一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然后看向沈敬林，泰然自若。 “右相，我今日来，只因为芷嫣的父亲是你的门生，你算得上是芷嫣的师公。” “我看得出你对芷嫣的关心。” “所以我才愿意向你透露我们的关系。” “至于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我这人做事，向来不喜欢跟别人解释。” 第250章 时机的确不成熟 赵羿的语气波澜不惊。 可沈敬林夫妇和沈逸谦，都从他的话中感受一种毫不动摇的强大决心。 配上赵羿那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神态，这俨然是一个君临天下的上位者形象。 沈敬林心里咯噔一下，眸光中闪烁着计较的光芒。 赵羿这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 却也暗示他是出于尊重，才向沈敬林透露他和郭芷嫣的关系。 刚中带柔的同时，也表现出了他的诚意。 这种话绝对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能够说得出来。 他之前早就怀疑赵羿藏拙。 今日一见，这位八皇子果然深藏不露！ 一念及此，沈敬林觉得赵羿和郭芷嫣的关系，已经不能停留在男女关系的层面来思考。 沈敬林心情慢慢稳定了下来，不再被怒火左右的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思忖片刻后，他再次看向赵羿，神色严肃道：“王爷，就算你对芷嫣是真心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皇子，她是已故朝臣的女儿！” “门不当户不对，你和她在一起，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不在乎名分！” 赵羿还没开口，郭芷嫣就迫不及待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看着郭芷嫣那无比认真的表情，赵羿心中很是温暖，但这份温暖里还暗藏着一丝愧疚。 他知道郭芷嫣还是在乎名分的。 对女人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更是一个肯定。 郭芷嫣的痴情，让沈敬林感到无奈。 作为男人，他十分敬佩这种女人。 可如今，他已经把自己当作郭芷嫣的长辈，自是不希望看到郭芷嫣牺牲太多。 这话他不好劝，只能看向一旁的刘氏。 刘氏心领神会，看向郭芷嫣，眉头紧蹙道：“芷嫣，你一个姑娘家，没有名分的话，将来怎么生孩子？”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吗？” 刘氏的话有些重，但却是事实。 在封建时代，没有名分的女人，是很被人看不起的。 生下来的孩子，更是会被当作私生子和野种。 郭芷嫣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当初她也是凭着满腔的爱意奋不顾身和赵羿在一起。 对于将来，她并没有考虑太多。 而且，她潜意识中相信，赵羿会替她考虑这些事情的。 突然被问到，郭芷嫣却是措手不及。 她微微侧头，向赵羿递了一个求助的目光。 赵羿紧了紧握住郭芷嫣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定的信号。 随即才看向刘氏，正色道：“老夫人，若可以选择，我定当迎娶芷嫣。” “可身为皇子，我的婚姻由不得我做主。” “关于名分这件事，我的确承诺不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 微微停顿了一下，赵羿眸中精光一闪，语气也变得谨慎起来，“如今国朝局势扑朔迷离，我觉得这个时候谈论名分，有些不合时宜！” 话落，赵羿目光转向沈敬林，“右相觉得呢？” 相比于女人的思考维度，赵羿觉得沈敬林更能够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果然，沈敬林眉头一紧，沉下的眼皮里，透着思考之色。 他明白赵羿所谓的扑朔迷离。 如今，储君未立，很多事情还未尘埃落定。 赵羿身为皇子，会有什么命运还未可知。 若此刻纠结于身边女人的名分问题，等于本末倒置。 心思通透后，沈敬林暗暗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心头一紧。 一个问题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赵羿在这场扑朔迷离的局势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显然，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不适合在今天这种场合讨论。 沈敬林看着赵羿，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意，回道：“王爷说得极是。” “有些事情现在考虑，时机的确不成熟。”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这件事暂时放一放，改日再谈。” “今夜难得聚在一起，我们继续喝酒吃菜！” 沈敬林忽然转变风向，附和赵羿，让刘氏大惑不解。 她正想开口扯回话题，却被沈敬林用眼神制止。 刘氏只能将所有困惑暂时咽回肚子里。 之后，众人再也没聊郭芷嫣的事情，都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晚宴结束后，沈敬林夫妇亲自把赵羿和郭芷嫣送出了门。 “芷嫣，以后沈府就是你的娘家，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就算没事，也要常来坐坐！”刘氏拉着郭芷嫣，热情地说着。 这话不止是说给郭芷嫣的，更是说给赵羿听的。 说实话，刘氏是打心眼里喜欢郭芷嫣。 模样自然不用说，品行和才干更是不让须眉。 只可惜眼光不好，跟了赵羿这样一个男人。 郭芷嫣自然是拼命点头答应。 送走了赵羿和郭芷嫣之后，刘氏迫不及待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沈敬林没有回应，左右看了看，说了句“回屋再说”，便背着手朝府中走去。 回到屋中，沈敬林让沈逸谦屏退下人，关好门，这才放心说话。 他看着刘氏，表情严肃道：“芷嫣的问题已经不是她和擎王两个人的问题。” “擎王身为皇子，很多事情他自己不能决定！” “不能决定，他就不要招惹芷嫣！”刘氏显然不买账，她哼了一声，又道：“他现在就是在祸害芷嫣！” “不对啊！”刘氏忽然一瞪眼，“你怎么忽然向着擎王说话了！” “你着什么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沈敬林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 随即微微仰头，眸中精光闪烁道：“擎王这个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本以为他今日是借着郭芷嫣的关系，想要结交我！” “可没想到，他是陪芷嫣过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从这点上来说，他还是有些担当的。” 闻言，刘氏神情微微缓和了一下，显然也是认同了沈敬林的话。 不过，她还是替郭芷嫣不值，“有担当又怎么样！他还是没办法给芷嫣名分！” “他现在是没办法给芷嫣名分，可以后就未必！” 沈敬林忽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听得刘氏满眼困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后怎么就能给芷嫣名分？” 沈敬林本想解释，一旁沈逸谦似是想到什么，忽然眸光一亮，兴奋道：“祖父，您的意思是，擎王他有那个意思？” 第251章 十拿九稳 “你们爷孙俩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刘氏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两人，发出不满的抱怨。 他们说得云里雾里，她一句也听不懂。 沈敬林和沈逸谦相视一笑，沈敬林含笑问道：“老婆子，你说这天底下，谁能做得了皇子的主？” “那自然是陛下了！”刘氏想了想，脱口而出。 “擎王若想能自己做主，你说他该怎么办？” 沈敬林再次丢出了一个问题，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氏。 刘氏愣了一下，紧接着，她一抬手捂着嘴巴，眼珠子瞪得滚圆，“你是说……他……他想夺嫡？” “没错！”沈敬林语气坚决道：“他深藏不露，必有图谋！” 这话如石破天惊的巨响，在刘氏脑海里炸开，震得她脑袋嗡嗡直响。 刘氏虽是妇道人家，可在沈敬林身边这么久，对于朝中的局势自然是耳濡目染。 夺嫡事关重大，沈敬林严禁沈家人站队和讨论。 但关起门来，他们夫妇俩，还是会偷偷议论。 赵羿什么情况，刘氏也是清楚的。 这是一个已经被皇帝排除在继承人队伍之外的皇子。 若他想夺嫡，那必定得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好一会儿之后，刘氏才缓过了神，她皱着眉头，眼中交织着担忧与诧异的亮光，颤声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擎王的母亲是北翼公主，他在朝中毫无根基。” “没有人支持，他如何夺嫡？” 沈敬林认真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觉得他有没有希望？”刘氏忽然抓住沈敬林的手臂，面露惊惧。 沈敬林咂了咂嘴，眸光忽明忽暗道：“若是以前，我觉得他是没希望的。” “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刘氏迫不及待问道。 沈敬林抬手捋了一下胡须，神情郑重道：“两个月前，擎王不但没有根基，而且不思进取，一无是处。” “可这两个月以来，他做到了很多事情。” “这些事，看似有运气的成分，可细细想来，若无能力，绝对完成不了。” “就拿郭川的案子来说，换成我，都未必能够查清楚！” “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 缓了口气，沈敬林接着说道：“除了能力外，最近发生了一件事。” “二皇子献上祥瑞奇石，本想借这块奇石助自己夺嫡。”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那奇石的龙首上发现了一个八字。” “陛下这些天心事重重！” “若陛下相信，这八字是上天的意思，那擎王未必没有机会！” 这件事，沈逸谦可是亲身经历，他对这件事也是充满了惊异。 但他觉得，夺嫡若仅仅靠天意是不够的。 只有真正强大的实力，才能笑到最后。 “祖父，就算陛下相信天意，可满朝文武，没有人支持擎王，他如何能走得远？” 沈逸谦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沈敬林先是哂笑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大笑了起来。 沈逸谦和刘氏都是一脸茫然。 “谦儿，擎王的确没有根基。”沈敬林肯定了一句，忽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那是以前。” “等他和裴家小姐成婚后就不一样了！” 沈敬林眸中绽放精芒，“裴家可是大雍武将中，无人可及的存在！” 沈敬林的话如当头棒喝，让沈逸谦瞬间茅塞顿开。 他瞪大了眼睛，不断回味着沈敬林的话。 可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便急切问道：“祖父，裴家不是被陛下打压了吗？” “我听说，这次定国公回来，手上的兵权恐怕就拿不回去了。” 沈敬林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外面那些人以为，陛下打压裴家，裴家就完了。” “可殊不知，陛下虽然拿走了裴家手上的兵权。” “但他拿不走裴家的人脉和影响力。” “裴家依旧不可小觑！” 沈逸谦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道：“可光有裴家恐怕不够吧。” “文官这边，可没有人支持擎王。” 沈敬林眯起眼睛，神思深沉，暗忖许久后，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看着沈逸谦。 “谦儿，你说若我沈家支持擎王，他有几成胜算？” 闻言，沈逸谦忽然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猛地一震。 他的眼皮因为太过震惊，而撑到极限，嘴巴更是惊得能塞进拳头。 “祖父，您打算支持擎王？”沈逸谦带着惊惧的口吻，开口询问。 也难怪沈逸谦这么吃惊。 沈敬林曾告诫沈家人，陛下让他坐在相位，是因为他从不站队。 他也是严格遵守不帮任何皇子夺嫡的准则。 可现在，沈逸谦竟然从沈敬林口中说出支持擎王的话，他如何能够淡定。 “我只是说如果，看把你吓的。”沈敬林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回应了沈逸谦。 沈逸谦长舒了一口气，撇了撇嘴：“祖父，我刚刚差点被你吓死了。” “不对！”刘氏用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沈敬林，“你这老家伙，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是不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一听这话，沈逸谦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了起来。 沈敬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轻咳一声后，说道：“不瞒你说，我刚刚的确这么想过。” “毕竟，擎王帮郭川洗刷了冤屈。” “他现在还是芷嫣的男人。” “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帮吧。” “但这种事情风险很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就想看看你们是什么态度。” “哼！”刘氏给了沈敬林一个白眼，“你可真行，还试探起我们来了！” 紧接着，刘氏抿了抿嘴，叹息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对这种事情不懂。” “这件事，你们拿主意吧。” 刘氏的回答在沈敬林的意料之中，他看向沈逸谦，递了一个考校的眼神。 沈逸谦暗自思忖了片刻后，抬头看着沈敬林，目光灼热道：“祖父，擎王若能得裴家和我们沈家的支持，那他的实力绝不输其他任何一个皇子。” “若陛下相信天意之说。” “我觉得擎王夺嫡的把握，可谓十拿九稳！” 第252章 真正的天选之子 沈逸谦自己说出这个结论后，犹自心惊肉跳。 裴家在武官当中的地位，首屈一指。 沈家在文官中，虽称不上一家独大，却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若这两家联手，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想到这，沈逸谦心中暗暗感叹。 两个多月前，赵羿不过是皇帝的一颗弃子。 当初，与裴家的联姻，也是皇帝为了防止裴家与其他皇子走得太近，把他们跟擎王绑在了一起。 可造化弄人。 曾经的弃子，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而原本被打压的裴家，反而阴差阳错成为了天选之子的助力。 沈敬林缓缓点了点头，对沈逸谦的分析报以了肯定。 但很快又抛出了下一个难题：“那你觉得我们沈家要不要支持擎王？” 朝臣参与夺嫡，无异于一场豪赌。 赌对了，将来升官发财。 对错了，轻则降职丢官，重则抄家灭族。 沈逸谦不敢轻易回答。 但这个问题，是祖父对他的考验，所以他必须给出回答。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沈逸谦谨慎开口道：“祖父，孙儿以为，目前我们不宜过早做出决定。” 沈敬林不置可否，朝沈逸谦示意道：“你继续！” 沈逸谦抿了抿嘴，接着说道：“眼下，有两件事还未确定。” “其一，是裴家的态度。” “虽然擎王娶了裴家小姐，可裴家未必就会支持擎王。” “其二，是陛下的态度。” “若陛下不相信天意之说，那擎王便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持。” “上面这两件事都还未确定，我们不可草率做出决定。” “好！”沈敬林忽然大喝了一声，满面笑容地点了点头，“谦儿最近长进不少！” “你的分析与老夫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敬林的赞赏没有让沈逸谦忘乎所以，他拱了拱手，谦虚道：“都是祖父教导有方！” 看到沈逸谦这番沉稳的模样，沈敬林甚是欣慰。 想了想，他抬手落在沈逸谦的肩上，嘱咐道：“还有一件事你别忘了。” “祖父请说！” “我们对擎王的了解还不够深，他本人如何，我们也要想办法弄清楚。” “祖父的意思是？”沈逸谦眉头一蹙。 沈敬林淡淡一笑，“你和擎王年纪相仿，有机会多了解一下他！” 沈逸谦面露恍然之色，点了点头。 …… 马车里。 赵羿和郭芷嫣并肩而坐，郭芷嫣脑袋靠在赵羿肩膀上。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正大光明跟你在一起？” 今晚，沈敬林夫妇所提出的那些问题，郭芷嫣之前没有细想过。 但不去细想，不代表不存在。 她心里也想知道，赵羿对未来有什么安排。 赵羿伸手搂住了郭芷嫣，说道：“我的计划是，找机会得到一块封地。” “然后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在我的封地上，我们想干嘛就干嘛！” 微微停顿了一下，赵羿又抿了抿嘴道：“当然，我现在年纪还没到，而且皇储未立，局势还不明朗。” “具体什么时候能拿到封地，还得看我父皇。” 赵羿紧了紧郭芷嫣的身体，“你放心，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我都会和你们在一起。”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抛掉这个皇子的身份，和你们几个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着自由自在的平静生活。” 郭芷嫣抬头，带着希冀的目光，含笑道：“像宝鑫庄那样的生活，我就很喜欢！” 赵羿抬手捏了捏郭芷嫣的脸颊，“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 “嗯！我相信你！” …… 第二天中午。 吃完饭，赵羿正陪林宝在院子里玩，朱通兴冲冲地来找赵羿。 “王爷，我按照您的吩咐，从流民中挑了一批人出来，现在就等您进行面试了！” 这几天，朱通一直混在流民中，各种打听和询问。 他按照赵羿的要求，挑选出了一些人，等着让赵羿面试。 面试这个词是赵羿教给他的，他记得很牢。 赵羿把林宝交给郭芷嫣，朝朱通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 赵羿回到屋子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人。 “走！去面试了！” 赵羿在之前让三娘在京城购置了很多宅子。 他把其中一间大宅子交给了朱通，让他以招工的名义，把这些人聚在宅子里进行面试。 此时，这间宅子的大院里，挤满了人。 朱通找了一些朋友帮忙，维持秩序。 赵羿找了一间屋子，坐在一张八仙桌之前，让每个流民轮流进屋面试。 面试成功的人留下，不成功的人，赵羿也会让人给他们一百贯钱，作为补偿。 赵羿面试时，会用脉搏测谎法，来分辨对方说的话。 一上来，赵羿会问一些基本问题。 接着会找机会在这中间提出一些考验人性的问题。 比如，你这辈子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 或者，你触犯过律法没有？ 一般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是很难逃过这种测谎。 赵羿要的人，人品是第一要考虑的因素，其次才是能力。 当然，个别有隐情的人，赵羿会根据对方所做的事情，酌情挑选。 比如有个流民，他们县里遭遇旱灾，粮食欠收，可县里的粮商勾结起来，故意囤着粮食，抬高粮价，大赚黑心钱。 那个流民气不过，带着人去偷粮食，分给了穷苦百姓。 这种劫富济贫的行为，赵羿还是很欣赏的。 一个下午面试下来，赵羿留下了八十几人。 再加上有些人带着家眷，那就将近两百人。 有十几人宝鑫庄现在正用得上，赵羿安排人直接送他们过去。 剩下的人都要经过培训，才能上岗。 而上岗之前，赵羿得养着这些人。 好在封建时代，人力是最不值钱的。 赵羿也不需要花多少钱，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出了院子，赵羿目光扫过这些衣衫褴褛，跟乞丐没什么区别的流民。 他们的眼神茫然无措，看不到任何希望。 只剩对下一顿饭能不能吃饱的担忧。 赵羿提了一口气，声音洪亮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打起精神，努力完成培训。” “只要通过最后的考核，你们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赵羿的话没有得到这些流民的任何反应。 毕竟，画大饼谁不会呢。 第253章 我跟你比试 赵羿看着这些麻木的流民，摇了摇头。 他转头对朱通吩咐道：“给他们每个人都置办两套衣服。” “以后每顿饭，至少要有一道荤菜！” “是！我现在就去。”朱通附和完，便着手安排。 闻言，那些流民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两套衣服，每顿饭还能吃上肉。 这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开始有了光泽，有些甚至起了水雾，有泪花在眼眶打转。 扑通一声，一个流民跪了下来，朝赵羿磕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这头一带，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磕头拜谢。 他们遭遇天灾人祸，流离失所，地方官员管不了他们，他们长途跋涉来到京城，希望皇帝能够帮帮他们。 可谁知，皇帝也不管他们。 早已绝望的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泪流满面。 赵羿实在受不了动不动就行跪拜大礼。 “你们都起来吧。”赵羿说了一句，可下面的人根本听不进去，还是继续拜谢。 好似再怎么磕头，也无法道尽他们的感激。 赵羿无奈，用力地提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现在宣布第一条规矩。” “以后不得随意下跪磕头！违者立刻扫地出门！” 赵羿的话如同一盘冰水，瞬间浇灭了众人的感激之情。 他们十分困惑，自己表达感激也不行吗？ 可看赵羿的神情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他们陆陆续续都站了起来。 赵羿知道，在认知这一块，是很难改变他们的。 他也没打算解释，而是告诉他们自己的要求：“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讲究效率。” “没必要把时间花在不必要的礼节上。” “不过，不着急，以后你们会慢慢习惯的！” 赵羿要在这里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所以他十分看重效率。 傍晚的时候，朱通派人采购回了布料和食材。 布料都是最低廉的粗布，但对这些流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众人欢天喜地，激动万分。 很多人想要跪拜感谢，却被赵羿用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作罢。 做衣服和做饭，赵羿不需要再找额外的人。 面试留下来的人，他们的家眷都是能干活的。 日子有了奔头，这些人干起活来别提有多起劲。 “朱通，这里就交给你了！”离开前，赵羿特意跟朱通交代了一句：“还有，流民这边，你继续找，只要合适的，我们都要！” “好！”朱通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拍着胸脯，神情激动，“王爷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了！” 朱通原本只是一个底层的小人物。 后来被擎王看上，跟着他学到很多东西，人也有了自信。 之前朱通一直羡慕路松能跟在赵羿身边，有所作为。 现在，他也算独当一面，自是感到十分自豪。 赵羿拍了拍朱通的肩膀，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后，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朱通。 “这上面的材料，你明天想办法帮我采买好！” 这是制作青霉素需要用到的材料。 如今人员规模增长迅速，很多事情都要提上日程了。 青霉素就是其中之一。 回去的路上，赵羿特意买了一些糕点蜜饯，准备拿去会逗林宝。 赵羿从宵月楼后门，驾轻就熟来到了小楼。 刚推开院门，赵羿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沉。 只见一个面目俊秀的年轻男子站在了院子中间，屋门边，郭芷嫣被人用刀抵着脖子，林宝不知所踪。 赵羿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进入预警状态。 “你是何人？”年轻男子打量了一下赵羿，率先出声问道。 赵羿想起自己现在易过容，是个中年人的形象，手中还拿着糕点蜜饯。 于是，便提起手上打包的油纸，晃了晃，“我是来送糕点蜜饯的！” 同时，他的目光悄悄扫视了一下周围状况。 确认暗处没有埋伏后，赵羿挤出一抹讪笑，朝年轻男子歉意地摆了摆手，：“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现在就走。” 赵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咻的一声，一道破风声之后，一把匕首插在了院门上。 赵羿脚步一顿。 “你的脑袋刚刚躲了半寸！”年轻男子波澜不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声音里带着一抹嘲讽之意。 这一波较量，赵羿输了。 赵羿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看向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用一种淡漠的眼神，与赵羿对视，“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擎王吧！” 赵羿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身手应该不错。”年轻男子向前两步，嘴角微扬，手掌朝上，招了招，“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赵羿眉头微动，随即虚伪一笑：“你若是来找我比试，直说好了，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赵羿瞥了郭芷嫣一眼，“你先把人放了，我跟你比试。” “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年轻男子看着赵羿，语气冷漠。 赵羿凝视了片刻，无奈点了点头：“行！你说了算！” 赵羿把手上的糕点蜜饯放到角落，然后走到年轻男子对面，“来吧！” 话音刚落，年轻男子眸光一凛，瞬间释放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脚下一蹬，一拳朝着赵羿的面门轰来。 赵羿抬手格挡了一下，假装勉强接招。 紧接着，赵羿就开始出现手忙脚乱的状况。 最后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年轻男子没有放过，一掌打在了赵羿的腹部。 赵羿狼狈地退了两步，表现得十分吃惊。 可心中却在暗暗思忖。 从刚刚的几下，赵羿可以确定，对方没有下狠手，而是点到即止。 弄清楚状况后，赵羿心中大定。 “再来！”赵羿一咬牙，故意露出一抹狠劲，再次冲了上去。 这次他小心了很多，又跟年轻男子过了好几招，然后再次露出破绽，被对方踢中了手臂，朝一旁摔去。 “再来！”赵羿露出一副不甘心的表情，大喊了一声，站了起来。 正当他要冲过去的时候，年轻男子一抬手，语气失望道：“不用打了，你不是我对手！” “你……”赵羿皱着眉头，愤愤不平，可实力不济，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他顺势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54章 后会有期 赵羿并不是打不过对方。 而是因为他不清楚对方的来历，所以选择故意落败。 虽然不清楚年轻男子是谁，可赵羿还是有他的预判。 其中有一种可能让赵羿不得不这么做。 眼前的人若是永兆皇帝派来试探自己，那他绝对不能暴露真实实力。 当然，就算其他人派来的，也不能轻易暴露真实实力。 因为这是自己的底牌！ 年轻男人捋了捋自己的袖子，斜睨了赵羿一眼，眼中透着一股子轻蔑和失望。 “我说过，你赢了，我才会告诉你我是谁！” 说完，年轻男人朝身后的两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我们走！” 那两个手下放开郭芷嫣，跟上了年轻男子。 郭芷嫣看向赵羿，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赵羿朝她微微摇头。 年轻男人走到院门前，两个手下主动把门打开。 略微犹豫了一下，年轻男子回眸一望。 “后会有期！” 说完，年轻男子便带着人离开了。 赵羿没有去追，而是来到了郭芷嫣面前，捧住她的身体，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林宝呢？” “在屋里睡觉呢！” 郭芷嫣的回答让赵羿松了口气。 随即，他皱起眉头，“范良呢？他怎么不在？” 郭芷嫣抿了抿嘴，解释道：“范良陪清芍姐出去了。” “怪不得！”赵羿点了点头。 若范良在，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冷静下来后，赵羿再次问道：“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郭芷嫣很快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不久前，林宝玩累了，郭芷嫣把她抱进去睡觉。 出来后，就看到三个男子出现在了院中。 三娘的小楼一般人是不许进来的，郭芷嫣立刻警惕起来。 她询问对方是何人，为何来此。 对方没有交代身份，只说来找擎王。 郭芷嫣便说不认识，让他们出去。 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动手，将她拿下。 “他之后没有为难你，或者逼问你什么？”赵羿听完后，觉得很奇怪。 郭芷嫣摇头道：“他没有为难我，也没有逼问我什么。” “奇了怪了！”赵羿皱起眉头，苦思起来，“他到底是谁派来的？” 从对方没有伤害郭芷嫣来看，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可若只是单纯试探自己实力，那也有些随意了。 似是想到什么，赵羿看向郭芷嫣，询问道：“我刚刚跟他交手的时候，隐隐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茉莉花香。” “男人应该很少用这种花香吧？” “你怀疑他是女扮男装？”郭芷嫣眼睛一亮。 “嗯！”赵羿点点头，又不确定道：“不过，他的身材高挑，行为举止也没有女人的姿态，而且天太暗，我也没看清楚他的喉结。” “不能完全确定！” 郭芷嫣眨了眨眼，提出了一个疑惑：“谁会派一个女人来试探你？” “就不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吗？” 此言一出，赵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郭芷嫣哼了一声，“至今为止，有几个女扮男装的女人，能逃得了你的毒手！” “……”赵羿开口想要辩解，却是哑口无言。 真要算起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霓瑛，郭芷嫣，慕思乔好像都女扮男装过。 赵羿尴尬地咳了一声，摆出一副假正经的表情，“有你这么说自己相公的嘛！” 说着，赵羿抬手给了郭芷嫣屁股一下。 “你这小醋精，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郭芷嫣揉着屁股，朝赵羿吐了吐舌头。 “八哥，你为什么打芷嫣姐姐？” 这时，林宝站在屋门内，眨着好奇的眼睛问道。 赵羿没想到，让孩子看到这少儿不宜的一幕，赶紧忽悠道：“你芷嫣姐姐说错话了。” 说完，赵羿立刻转移话题：“林宝，你饿不饿？我们吃饭去。” “好！” …… “公主，你见到擎王了？” 马车里，一个丫鬟对着那位年轻男子，开口问道。 那位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来大雍和赵羿和亲的霞英公主。 “见到了。”霞英公主一边整理衣摆，一边随口回道：“比我想象的更没用！” “我用三成力跟他交手，他还是不堪一击。” 丫鬟青禾撇了撇嘴道：“公主，你的实力，在北翼同辈之中，算上男子，也没几个是你的对手。” “擎王那种纨绔子弟，如何能赢得过你！” 似是想到什么，青禾眉头一蹙，惊声问道：“公主，你不会把擎王打伤了吧？”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未来相公啊！” “你怎么能下重手呢！” “我没打伤他。”霞英公主对于青禾的一惊一乍，表现得很淡然。 “哦！”青禾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一脸八卦道：“公主，擎王长得怎么样啊？” “他易了容，没看到真容。”霞英公主回答后，又补充道：“不过，个头挺高的。” 青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怕他比公主还矮，那就太不般配了！” “呵！”霞英公主惨然一笑，“他长得怎么样重要吗？” “我嫁给他，只是为了利用他而已！” 闻言，青禾眼睛一红，露出不舍的表情：“公主，你牺牲自己的姻缘去报仇，值得吗？” 霞英公主垂下眼皮，陷入回忆，嘴里呢喃道：“仇人不死，我如何能心安理得活下去？” …… 宵月楼。 三娘和范良回来后，赵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三娘立刻面露愧疚之色，歉意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出去，范良留在小楼里，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郭芷嫣拉住三娘的手，宽慰道：“清芍姐，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自责！” “芷嫣说得对！”赵羿给了三娘一个温和的眼神，“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三娘勉强一笑，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那个人还会再来吗？” 赵羿咂了咂嘴，正色道：“他会不会再来我不知道，但肯定会再见面，他走之前跟我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三娘又问道。 赵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这件事暴露了我们防御上的漏洞。” “范良一旦不在，宵月楼便存在安全隐患。” 说着，赵羿眸光一闪，沉声道：“我看，是该升级宵月楼的防御了！” 第255章 我很想要一个孩子 之前，宵月楼只有三娘需要保护。 有范良在，赵羿很放心。 可现在，郭芷嫣和林宝都在，若范良不在，以郭芷嫣的实力，有些捉襟见肘。 “你打算怎么升级防御？”郭芷嫣好奇地问了一嘴。 赵羿心中暗忖片刻后，缓缓道：“今天我面试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退伍的老兵，其中几个身手还不错。” “我想着把他们调过来，当个护院应该没问题。” “起码不会让人随便进到小楼里。” “不过，他们还没经过培训，得等一段时间。” 顿了顿，赵羿看向郭芷嫣，抿了抿嘴道：“最近我要培训那些新手，再加上过几天我也要大婚，可能没时间来宵月楼。” “要不你先带着林宝回宝鑫庄住一段时间。” “等我这边忙完了，你再回来。” 闻言，郭芷嫣神情沮丧了起来，把不高兴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咬了咬嘴唇，纠结了片晌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赵羿欣慰地点了点头。 趁着郭芷嫣和范良带着林宝去玩，赵羿看向了三娘，关心道：“你身体怎么了？” 三娘和范良回来时，赵羿从他们身上闻到了很浓的药味。 若是去药铺抓药的话，随便找个下人去就行。 排除药铺，那便是去医馆看病了。 三娘有些慌乱地避开了赵羿担忧的眼神，抿着嘴，犹犹豫豫。 赵羿见状，心中一沉，他抬手抓住了三娘的手，语气轻柔道：“我是你的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你快告诉我，你到底生什么病了？” 三娘低着头，迟疑再三后，抬头看向赵羿，脸色微红道：“其实，我身体没有什么不适。” “只是……” “只是什么？”三娘一直把话含在嘴里不说出来，让赵羿心急难耐。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三娘小心看着赵羿。 赵羿嗤笑一声，抬手道：“我发誓，我一定不生气，这下可以说了吧。” 三娘点了点头，这才道：“我跟你在一起也两个多月了，可一直没怀上孩子。” “我以为自己身体有问题。” “再加上你也从来不提孩子的事情，我就不敢奢望。” “可昨天看到你跟林宝玩得这么开心，我才发现你是喜欢孩子。” “我……” 话到一半，三娘像是喉咙被卡住了一样，欲言又止。 赵羿给三娘一个鼓励的笑容，“有什么话，大胆说！” 三娘从赵羿的眼神中受到了鼓舞，于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其实，我很想要一个孩子！” 说完后，三娘松了口气，袒露心迹道：“我身份低微，不敢奢望什么名分，只求能够陪在你身边。” “可我想着，若有一日我年老色衰，你不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所有，我想要一个孩子，也算有个寄托。” 三娘抬头，看着赵羿，眼中带着一丝心虚，继续说道：“我……我担心因为年纪大，不能怀上孩子，所以便偷偷去找了大夫。” 言毕，三娘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身体绷得紧紧的，嘴唇也微微发抖：“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赵羿看着三娘，眼里满是柔情，心里更是心疼她把自己说得那么卑微。 三娘不像郭芷嫣，她从来不吃醋，一切都以赵羿的利益为先。 她一直在赵羿背后默默付出。 或许习惯了三娘的付出，赵羿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三娘的感受和需求。 赵羿二话不说，把三娘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傻女人，这怎么能算贪心呢！” 亲吻了一下三娘的额头，赵羿捧着她的脸，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怀不上孩子这件事是我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怀不上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三娘眉头一蹙。 由于社会文化、医学知识和性别不平等等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在古代，怀不上孩子，基本都会把责任归咎于女人。 所以，赵羿这么说，三娘感到很是不解。 赵羿轻笑一声，他知道这个时代是没有安全期的概念。 于是，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曾看过一本医书，那上面说，女人月事来的前七天，和月事走的后八天，属于安全期，是不容易怀上孩子的。” “我呢，为了安全起见，在前四和后五这段时间行房，我基本没什么顾忌。” “可在这段时间之外，我都是把种子留在外面。” “所以，你怀不上孩子是正常的。” 三娘整个人都愣住了。 安全期的说法，她闻所未闻。 不过，赵羿的本事，她是清楚的，所以她没有怀疑这种说法。 仔细想想，事情也真是如此。 每次月事前后行房，赵羿都把种子留在她体内。 可其他时候，他却把种子留在自己身体外，当时她还以为赵羿控制不住。 没想到，是他刻意为之。 想到这，三娘皱起眉头：“王爷，你的意思是，你故意不想让我怀上？” 似是明白了什么，三娘忽然瞪大了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就从她的眼眶溢出，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汇合，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三娘颤抖着嘴唇，惊惧道：“你……你是觉得我不配怀你的孩子吗？” 赵羿没想到三娘这么能胡思乱想。 他捧住三娘的脸，用拇指拭去她眼眶里的泪珠，笑着道：“傻瓜！我怎么会这么想！” “那……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怀孩子？”三娘声音哽咽道。 “你先别哭，听我解释，好吗？”三娘的泪珠止不住地往外涌，赵羿根本来不及擦。 三娘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着赵羿，点头道：“你说吧！” 赵羿抿了抿嘴，开始解释道：“你也清楚，如今正值立储的当头，还有人准备谋反。” “京城的局势十分复杂。” “不是生孩子的时机。” “我是打算，等父皇给我封了地，我就带着你们去封地生活。” “到时候，你们想生几个都没问题！”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听完赵羿的解释，三娘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可很快，她又皱起眉头，面露担忧道：“你什么时候能得到封地？” “我年纪不小了，我怕等到封地时，生不了孩子了。” 第256章 培训 赵羿无奈一笑。 “你才二十四，正值女人最美的年龄，老什么老！” 赵羿安抚了一句，见三娘眉宇间的愁容依旧没有散去，便认真解释道：“其实吧，所有人都以为十几岁就成亲生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事实上，女人二十几岁到三十岁之间，才是生育孩子最合适的年龄段。” 古代，由于人的观念，以及医疗条件和生活条件所限，他们总想着越早生孩子越好。 十几岁的女孩，很多身体还未完全发育成熟。 这个时候生孩子，夭折的概率很高。 三娘自然是相信赵羿的话，可她还是有些担忧。 赵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封地。 若拖个三五年，她可就要三十岁了。 赵羿见状，略微思考了一下，看着三娘的眼睛，说道：“要不这样吧，再等一年，这一年内我想办法让父皇给我封地。” “若这一年没办法拿到封地，那我们就不等了，直接生孩子。” “怎么样？” 听到赵羿这么说，三娘心中自是欢喜，可她觉得这么做，似乎在拖赵羿的后腿，反而有些内疚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赵羿却以为三娘还是不放心，于是心中一定，干脆道：“既然你还是担心的话，那我们现在就生吧！” 说完，赵羿拦腰抱起三娘，朝楼上走去。 三娘知道赵羿误会，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担心自己的要求，会坏了你的计划，所以有些内疚。” 顿了顿，三娘抬手搂住了赵羿的脖子，欣然一笑：“既然王爷有了安排，那我也不在乎这一两年了。” “一切全由王爷做主！” 赵羿心中感叹，三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随即，他露出一抹坏笑，凑近三娘耳边：“我想到了一个新花招，今夜我就做主试一试了！” 一夜春色乐无边。 第二天。 赵羿依依不舍地送别了郭芷嫣和林宝。 之后，他便去了“蝶园”。 身边只有几个人的时候，称不上势力。 如今，他招收的人数规模都达到了一定程度。 赵羿觉得有必要成立一个机构。 这个机构其实就是一个培训学校。 更准确地说，是间谍培训学校。 蝶园取自谍园的谐音。 当赵羿把这个名字告诉朱通后，朱通一脸茫然。 “王爷，为什么要取这么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比较好掩人耳目。”赵羿搪塞了一句，还故作神秘地朝朱通挑了挑眉。 朱通不明所以，但还是装作领会赵羿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经过一夜的安顿和休息后，这些流民已经改头换面，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他们的目光不再麻木，而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赵羿走到这六十几人面前，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大声说道：“我姓赵，在家排行老八。” “别人都叫我赵八郎，但你们不能这么叫。” “以后你们见到我，一律叫我赵东家！” “今天第一堂课，我先教教你们规矩！” 现阶段，眼前的这些人只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 在技能培训之前，先要进行思想和身体的改造。 所谓半军事化管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们学会令行禁止，恪守规矩。 赵羿在教这些人的时候，也在教朱通。 因为有些事情，他不可能一直亲力亲为。 之后还是会交给自己身边的人来培训。 早上培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赵羿让这些新生在院中站军姿。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躲在院子角落，偷偷跟着站军姿。 赵羿来到孩子面前，主动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春生，胡春生！”男孩一点也不怕生，语气中透着一股雀跃。 赵羿轻笑一声，再次问道：“你也想学？” 胡春生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想！” “你想学什么？” “我什么都想学！” “你为什么想学？” “我想过好日子，我想让我娘和我爹也过好日子！” “行！”赵羿一口答应，“你要是能坚持下来，我就教你！” 赵羿的话像是一剂强心剂，让胡春生瞬间两眼放光，他挺了挺干瘦的胸膛，似是告诉赵羿，他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人有改变命运的动力，往往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赵羿从胡春生身上看到了这股潜力。 …… 傍晚。 赵羿回到宵月楼的时候，得知许长史、路松还有宗奇都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来到账房，和几人见面。 “辛苦你们了，宝鑫庄的事情都办妥了？” 许长史点了点头，娓娓道来：“都办妥了，庄子上的人员，我们都排查过了，有问题的人我们直接辞退了。” “账目我们都核查完了，庄子的产业也都对了一遍，响马寨那批金银财宝也都清点过了。” 说到这，许长史眼睛发亮道：“王爷，那批金银财宝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多万两，古玩字画也值十万两左右！” 赵羿眉头微凝，沉思道：“金银财宝可以动，古玩字画暂时不能动。” “古玩字画很可能会让人查到我们头上！” 闻言，三人点了点头。 宝鑫庄的事情，算是圆满交接。 赵羿看向许长史，笑了笑道：“许长史，过几日就是我的大婚，接下来王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交代完，赵羿目光转向路松和宗奇。 他把谍园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然后，才道：“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去蝶园，对那些新生进行培训！” “我希望能尽快把人带出来，壮大我们的实力！” 路松和宗奇同时眸光一亮，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激动之色。 “王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把人培训好！” 接下来几天，赵羿每天都在蝶园忙着培训。 而另一边，大婚的日子就在眼前，擎王府上上下下忙到不可开交。 皇子娶正妃，可是一件大事。 许长史每天脚不沾地，小心翼翼地安排婚宴所需要的一切。 生怕出现错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婚这天终于来了。 虽然对这次大婚打心眼里不满意，但赵羿还是要认真对待。 皇室的婚宴，多半是政治婚姻。 每个人的身份，更像是一种职位。 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扮演好这个角色。 第257章 迎亲 永兆二十二年，六月初六。 这是一个黄道吉日。 也是大雍八皇子，擎王赵羿大婚的日子。 这日，赵羿早早起床，伺候的丫鬟比平日更多，林玉柔也在其中。 赵羿洗漱完，在众人配合下，穿上了冕服。 穿着冕服的赵羿，身材挺拔高挑，身上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气质。 看得林玉柔和周围丫鬟，暗暗赞叹。 可惜，这种男人不是她们可以惦记的。 按照流程，赵羿要先进宫去给皇帝和皇后行大礼，然后再去裴府迎亲。 简单吃了点东西，赵羿便在仪官的提醒下，出发了。 皇子成亲，所有的规格和器物都有专门的配套。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奢华。 赵羿坐进专门迎亲的马车里，仪官大喊一声后，队伍朝宫城出发。 皇宫，宣仪殿中。 此时天还未亮，大殿中的光线稍显不足，有些昏暗。 永兆皇帝和皇后坐在御座上，等待赵羿的到来。 按理说，今日自己的儿子大婚，是大喜的日子，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永兆皇帝脸上没有喜色，反而眉头微蹙，表情深沉，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使得宣仪殿内的气氛十分凝重。 宦官和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触怒了永兆皇帝。 皇后魏氏坐在皇帝身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魏氏是永兆皇帝的结发妻子。 两人是因先帝赐婚而在一起，谈不上有多喜欢对方。 但是婚后，两人相敬如宾，还生了一个儿子。 永兆皇帝继位后，魏氏掌管后宫，也算井井有条。 他们的儿子自然被封为太子。 可是，自从太子死后，魏氏知道，自己失去了未来，整个人消沉了许多。 如今，看到别的皇子大婚，难免会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你们先下去吧。” 永兆皇帝忽然开口，把宦官和宫女都挥退，只留下曹岩在身边。 然后，他微微扭头，看向皇后：“皇后觉得老八这个孩子怎么样？” 皇后愣了愣神。 但很快想起最近的传闻。 听说二皇子献上一块祥瑞奇石，那奇石的龙首上有个八字。 有不少人都在猜测，那是上天给出的明示，八皇子才是储君的正确人选。 永兆皇帝一直大权独揽，不喜欢后宫干政。 所以，皇后从来不会主动谈论政事，更别说立储的事情。 现在，永兆皇帝却主动问起八皇子，以皇后对永兆皇帝的了解，显然他是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了。 自己的儿子死后，皇后对谁成为太子，已经不在乎了。 可这些年，五皇子跟她走得很近。 皇后自然是明白五皇子的用心。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五皇子这份心机。 可站在偌大的皇宫里，想要求存，你必须有依靠。 皇后在脑海里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老八这孩子，从小贪玩了一些，也没个定性，希望娶了媳妇后，以后能稳重些吧。” 这话看似家长对孩子的随口评价。 可在这皇宫里，任何一句话背后都可能藏着别的意思。 皇后这话也一样。 总结起来，就是说老八这孩子不靠谱，不能委以重任。 永兆皇帝收回了眼神，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出现在了宣仪殿门口，大声禀报道：“启禀陛下，擎王殿下已入宫，正朝宣仪殿而来。” 永兆皇帝点了点头：“都准备一下吧！” 大约一炷香之后，赵羿在仪官的引领下，走入了宣仪殿。 永兆皇帝看到一身冕服、器宇轩昂的赵羿，心神一震。 曾经那个看着就让他头疼的八皇子，如今已经截然不同。 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到稚嫩和纨绔，隐约间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 “三跪九叩首！” 仪官一声大喝，打断了永兆皇帝的出神。 赵羿跪下，开始对皇帝和皇后行大礼。 “起来吧！” 行完礼，永兆皇帝点头示意。 就在赵羿起身后，一道霞光从远处射入，正好落在了赵羿的身上，让他的周身染上了一层霞光。 冕服上的金色刺绣，在霞光的映照下，金光熠熠。 赵羿整个人仿若仙人下凡，绽放着奇异的光芒。 宣仪殿内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啧啧称奇。 永兆皇帝心中更是大为震动。 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赵羿。 “陛下。”一旁的曹岩提醒了一句。 永兆皇帝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 他咽了口唾沫，提了口气，朗声宣布道：“宣旨！” 闻言，仪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大声朗读了起来。 圣旨也是一个流程。 大概的意思是介绍赵羿和裴忆秋的生平，然后两人有多么的合适，反正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最后，由皇帝钦定这份姻缘。 赵羿跪地接旨，谢恩后，退出了宣仪殿。 接下来的流程，便是出发去迎亲了。 宫门外，迎亲的仪仗队和护卫队早已准备就绪。 赵羿出来后，翻身上了一匹高头白马。 仪官掐着吉时，大喊“迎亲”，乐工们立刻吹奏起了喜乐。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朝祥国公府进发。 路上，御林卫在前面开道，将围观的百姓挡在两侧，清空道路。 随行的丫鬟，手上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糖果。 她们一边走，一边向路人发放糖果。 迎亲的队伍走得很慢，还特意绕了一大圈 要的就是一个招摇过市的效果。 在仪官的控制下，赵羿在吉时来到了裴府。 裴府上下，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炮声齐鸣。 赵羿像个提线木偶，在仪官的引导下，嘴角挂着应付的笑容，进入了裴府。 见到自己的老丈人定国公裴玉宗，赵羿心中暗暗感慨。 这男人果然不同凡响！ 怎么说呢！ 就是男人的直觉！ 赵羿在看裴玉宗的时候，裴玉宗也在端详赵羿。 没多久，裴玉宗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双方见礼后，媒人将盖着红头巾的裴忆秋给领了出来。 最后，赵羿跟裴忆秋拜别裴玉宗。 出了裴府，把新娘送上马车后，迎亲的流程就算走完了。 赵羿再次翻身上马。 在喜庆的乐鸣声中，迎亲队伍朝擎王府而去。 第258章 已经出手帮你了 迎亲队伍，再次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了擎王府。 此时也已经过了晌午。 迎进门也有很多仪式。 赵羿什么都不管，反正仪官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接下来便是拜堂的环节。 平常百姓遵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的流程。 可皇子的婚礼有所不同。 他要和新娘先拜天地，再去祠堂拜祖先，最后完成夫妻交拜即可。 拜高堂要等到明天早上，去宫中才能完成。 拜堂之后，新娘便被送入洞房，而新郎就准备开始迎接宾客了。 婚宴安排在晚上，而宾客从下午开始，便陆陆续续来到府上。 赵羿要到门口，接待每一位宾客。 宾客除了赵羿自己邀请过来的，皇亲国戚和朝中文武二品以上的大臣和命妇都要参加。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祝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 一声声祝福，一声声恭贺，整个下午就没断过。 赵羿笑得都快麻木了。 就在这时，三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郭锡和靖王世子率先从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慕思乔从后面一辆马车下来。 而最后一辆马车上装的都是贺礼。 几个仆人下车后，抬着贺礼，跟着郭锡三人来到赵羿面前，拱手施礼。 郭锡代表三人，表达祝福：“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说完，他指了指身后带来的贺礼，“这是我三人的一点心意，希望王爷笑纳！” “你们来就来，还送这么多礼，真是太客气了！”赵羿给了郭锡一个大家都是自己人的眼神。 “来来来，里面请！” 赵羿对着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吩咐一个仆人：“这三位是本王的贵客，好好招待，不得怠慢！” “是，王爷！” 赵羿送了几步，就停住了，“晚上你们要多喝几杯！” “一定，一定！” 郭锡和靖王世子率先跟着仆人走去，慕思乔故意落后几步，经过赵羿身边的时候，她深深看了赵羿一眼。 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赵羿没心思去琢磨，因为门外又有新的宾客出现。 时间慢慢接近开宴的时间。 宾客也都来得差不多了。 压轴出场的是裴家的人。 裴天麟带着一大家子人下了马车。 看这阵势，不得不感慨裴家的底蕴。 一门两国公，还有一个刑部右侍郎的儿子。 若裴玉宗没有被皇帝夺走兵权，这一家真可谓权倾朝野！ 赵羿客气地上前将他们迎进府中。 婚宴正式开始。 赵羿忙着到处敬酒。 晚上宾客中，绝大部分都跟赵羿没什么交情，甚至有跟赵羿不对付的人。 比如九皇子，皇帝今日特准九皇子参加赵羿的婚宴。 九皇子全程黑着脸，毕竟赵羿娶了他想娶的女人。 赵羿一晚上都在跟别人虚与委蛇。 终于，婚宴结束，宾客散尽。 赵羿也有些微醺。 可他的任务还没完成。 赵羿进入洞房，新娘坐在床边，头上覆着红盖头。 仪官递了一把喜秤给赵羿。 赵羿接过之后，挑落了红盖头。 裴忆秋的脸瞬间呈现在了赵羿面前。 那是一张美轮美奂的绝色容颜。 赵羿之前见过女扮男装的裴忆秋。 不过，那时候裴忆秋易过容，脸上也脂粉未施，不像现在，妆容十分精致。 精心修饰的秀眉，柔和而精致。 橘红色的眼影，衬得眼睛又大又明亮。 嫣红的唇色，充满诱惑，配上脸颊上的一层腮红，使她的容颜更加明艳动人。 赵羿不得不承认，仅从容貌来说，这是个让人有冲动的女人。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此刻的裴忆秋面无表情。 丝毫没有成为新娘的喜悦。 赵羿自然明白，这种被迫的婚姻，很难让人发自内心感到开心。 “请王爷和王妃喝合衾酒。” “愿两位同心一体、永不分离、患难与共。” 仪官的声音再次传来。 赵羿回过神，和裴忆秋来到桌边。 丫鬟给他们两人分别递上一杯酒。 在仪官的说明下，两人看着对方，喝完了合衾酒。 “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 仪官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便带着丫鬟退出了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房间只剩赵羿和裴忆秋。 赵羿看着裴忆秋，轻笑一声，道：“三郎，别来无恙啊！” 裴忆秋也不装了，她坐下后，从桌上的盘子里，捏起一块糕点，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赵羿看得有些傻眼。 不是说古代大家闺秀吃饭都很讲究的吗？ “不好意思，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裴忆秋看到赵羿的模样，解释了一句，把剩下半块糕点塞进了嘴里，然后十分爽朗地拍了拍手。 等咽下嘴里的糕点后，裴忆秋才看向赵羿，神情认真道：“我们谈一谈吧！” 赵羿回过神，缓缓点了点头：“你想谈什么？” “自然是谈合作。”裴忆秋理所当然道。 “合作？”赵羿眼睛一眯，随即嗤笑一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裴家合作了？” 裴忆秋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有别的选择吗？” 赵羿眉头一紧，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忆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仰头饮尽，还发出“哈”的一声，看得赵羿只撇嘴。 这时，裴忆秋抬头看着赵羿，嘴角一扯，说道：“你可知，我裴家已经出手帮你了！” 闻言，赵羿瞳孔猛缩了一下，沉下眉头，语气不悦道：“你们做了什么？” 赵羿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 更不喜欢被裹挟进夺嫡的旋涡中！ “呵！”裴忆秋鼻孔发出一声，然后问道：“二皇子送给陛下的祥瑞奇石，你应该还记得吧。” “那块石头怎么了？”赵羿语气有些着急。 裴忆秋双眸直直地盯着赵羿的眼睛，身体微微前倾，露出魅惑的笑容，“你猜那龙首上的八字，是怎么来的呢？” 此言一出，赵羿忽然感觉喉咙被人掐住一般，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的瞳孔也因为太过震惊，而瞪得滚圆。 原本有些微醺的状态，瞬间进入了一种高度紧绷的超负荷模式。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急速划过。 他快速分析着裴忆秋这番话的含义。 最后，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惊人的事实。 赵羿喉咙滚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后，艰难开口：“那个八字是你们裴家动的手脚？” 第259章 真是好手段 “你猜对了！” 裴忆秋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就是我们裴家动的手脚！” 赵羿下意识缩了缩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槽！ 赵羿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来发泄他心里的震惊和不爽！ 他从来没想到过，那块奇石上的八字是裴家人动的手脚。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八字的确太过巧合了！ 虽然裴家这么做是在帮自己夺嫡。 可赵羿不喜欢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 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后，赵羿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冷笑着点了点头，眉梢微挑，问道：“二皇子的奇石，你们也能做手脚，真是好手段！” “你们裴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裴忆秋嘴角微扬，语气轻松道：“说来也巧，陪二皇子巡查江南的将领跟我们裴家有些渊源。” “我们裴家从他嘴里得到了奇石的消息。” “于是，我们裴家便连夜派人潜入二皇子府中，在那块奇石上动了手脚！” 赵羿暗暗吃惊。 这就是所谓的底蕴！ 很多时候，决定成败的是细节。 而细节，就潜藏在各种可能性之中。 裴家的底蕴和人脉，让他们拥有比别人更多的可能性。 略微沉吟后，赵羿带着质疑的口吻问道：“你们这么做，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发现？呵呵……”裴忆秋轻笑两声，给了赵羿一个讥诮的眼神，“谁能想到是我裴家动的手脚？” “若我不告诉你，你能想到吗？” 赵羿被问得哑口无言。 的确，奇石是二皇子为了自己夺嫡而献上的。 这点很多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大家对于二皇子提出的瑞和端字的争辩心存质疑，反而不会怀疑这八字的真实性。 更想不到，那上面的八字，是裴家动的手脚。 只能说，裴家这机会抓得太好。 做得实在是天衣无缝！ 佩服归佩服，看着裴忆秋那得意的模样，赵羿心中十分不爽。 “呵！”冷笑一声后，赵羿语气森寒道：“你们未经过我同意，就擅作主张，似乎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裴忆秋对于赵羿的不满，只是报以微微一笑，“王爷别生气，我们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之前，我找过你，向你透露裴家愿意帮助你夺嫡。” “可王爷似乎不相信我们裴家。” “所以，我们只能自作主张，让王爷看到我裴家的实力和诚意。” 顿了顿，裴忆秋眸光明亮道：“现在，王爷可愿意谈合作的事情？” 呵！刚进门就给我带来一个大麻烦！ 赵羿心中自嘲一笑。 可事已至此，裴家都跟自己摊牌了，再推脱，别人也不信。 赵羿喟然一叹，无奈道：“你们裴家想怎么合作？” 裴忆秋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眼睛眯成一条狡黠的弧度，畅然道：“若是合作，我们裴家定会全力帮助王爷夺嫡上位。” “希望王爷将来能记得我裴家的功劳。” “当然……” 语气一顿，裴忆秋眸光一凝，正色道：“为了能够加深我们双方的信任。” “我希望王爷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羿语气淡漠。 裴忆秋眨了眨眼睛，神情坚定，语气沉稳道：“我希望王爷能跟我生个儿子，并且答应我，将来立我们的儿子为储君！” 这世界上最牢固的纽带除了利益，便是情感。 客观来说，联姻让裴家和自己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但裴家显然觉得这还不够。 他们希望通过自己和裴忆秋的孩子，来建立更加稳固的关系。 至于立孩子为储君，其实也无可厚非。 于情于理，自己和裴忆秋的孩子是嫡长子，拥有最正统的地位。 裴家的条件不算过分。 不过，赵羿并不相信裴家。 因为裴家的野心太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别的图谋。 外戚在历朝历代都是一种隐患。 特别是裴家这种底蕴雄厚的武将世家。 赵羿没有正面回应裴忆秋，而是似笑非笑道：“你好像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裴忆秋红唇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王爷若想夺嫡，必定要借助我裴家的力量！” “若我不想夺嫡呢？”赵羿目光和裴忆秋的目光，虚空交汇。 裴忆秋毫不退让，“这话，谁信？” 赵羿心中无奈一叹。 好像谁都觉得自己想夺嫡。 赵羿懒得在这点上解释，暗忖片刻后，他试探道：“如果我不答应跟你们裴家合作，又如何呢？” 裴忆秋凝视许久后，眸中透出一抹冷意，“那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两人目光死死盯着对方。 如果目光是千军万马，那虚空早已刀光剑影，战火纷飞。 “行！” 最终，赵羿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裴忆秋嘴角微扬，“那我就等王爷的好消息了。” 随即，她打发地指了指床的方向：“晚上怎么睡？” “你睡床，我睡这边的罗汉床。”赵羿十分干脆地回道。 “那我先睡了！”裴忆秋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天，累死了！” 赵羿看着裴忆秋的行为举止，眉头微蹙。 这女人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难道武将世家出来的小姐，都这么大大咧咧的？ 赵羿摇了摇头，走向罗汉床。 一场婚礼下来，他也快受不了了。 …… 次日。 赵羿和裴忆秋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仪官在门外提醒，两人要进宫请安。 赵羿起来后，走到了床边。 还没开口，裴忆秋就掀开了被子。 对于裴忆秋的默契，赵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躺进被窝后，赵羿才让仪官和丫鬟们进门。 赵羿和裴忆秋起床后，仪官朝一个婆子示意了一下。 婆子来到床边，掀开了被子，仔细检查了起来。 赵羿忽然想起，古代圆房后，会检查落红，以查验新娘是否是处子之身。 他和裴忆秋昨天晚上没圆房，那岂不是？ 就在赵羿心生担忧之时，婆子眼睛一亮，找到了一处落红。 她扭头朝仪官点了点头。 仪官露出笑容，对赵羿和裴忆秋躬身道：“请王爷和王妃尽快更衣，我们还得进宫请安呢。” 赵羿嗯了一声，看向了裴忆秋，心中暗暗啧舌。 这女人早就料到昨夜不会圆房，提前做了准备啊！ 第260章 误会个彻底 去往皇宫的马车上。 赵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裴忆秋，裴忆秋也带着微笑，看着赵羿。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赵羿脑海灵光一闪，带着玩味的口吻问道：“你嫁给我，心里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不管表面看起来多么坚强的女人，对于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心中必定是有不甘的。 可裴忆秋却看不出有这样的烦恼。 赵羿对这点感到很好奇。 裴忆秋却是洒然一笑，神情豁然道：“难过就能让我不嫁给你吗？”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活得更好。” 赵羿微微张大了嘴巴，心中十分吃惊。 抛开野心和心机，这女人的心态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倒是挺想得开啊！”赵羿笑着夸了一句。 “唉……”裴忆秋幽幽叹了口气，若有深意地看了赵羿一眼，语气无奈道：“嫁给你这样一个人，我也只能想开了。” “等等！”赵羿皱起眉头，不乐意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说就说！”裴忆秋皱了皱鼻翼，满脸不屑道：“如果你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当然愿意尝试着跟你好好相处。” “可你……” 话到一半，裴忆秋摇了摇头，脸上写着嫌弃两个字。 赵羿脸色瞬间垮了，他指着裴忆秋，瞪眼：“我怎么就不正常了？” 裴忆秋眼神戏谑，语调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我虽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但也算有几分姿色。” “而你，看到我却没有任何男人该有的心思。” “这也算正常？” “我……”赵羿刚想辩解，裴忆秋却没给他机会：“还有！” “之前在宵月楼，你当着我的面，对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动手动脚。” “你的口味之重，正常男人恐怕都要甘拜下风吧！” 这话充满了浓浓的嘲讽意味，赵羿是有心辩解，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不过，转念一想，裴忆秋如何看自己，好像也无关紧要。 索性，赵羿就让裴忆秋误会个彻底。 赵羿双手抱臂，嘴角挂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意：“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否认。” “我对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就喜欢那种有滋有味的老女人！” “带劲！” 说完，赵羿故意扬了扬眉毛，挑衅意味一览无余。 裴忆秋鼻孔里喷出一道冷气，回了一个厌恶的眼神，把头撇开。 面对这样一个有恶趣味的男人，她只能避而远之。 虽然看赵羿不顺眼，但给皇帝和皇后请安时，裴忆秋还是装得十分乖巧温顺。 按照惯例，皇帝给了裴忆秋一些赏赐。 之后，赵羿和裴忆秋便去了馨月宫，给他的生母惠妃请安。 说实话，赵羿跟这位惠妃没什么感情。 但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他时不时会进宫探望一下。 毕竟是自己儿子，惠妃对赵羿还是十分关心，每次都嘘寒问暖。 偶尔也会询问赵羿关于夺嫡的事情。 赵羿自是想办法搪塞过去。 除此之外，惠妃还会跟赵羿透露一些后宫的事情。 比如，之前九皇子被皇帝禁足后，他的生母在后宫就坐不住了，经常找机会去求皇帝，却被皇帝拒之门外。 还有二皇子的生母德妃和三皇子的生母华妃不和，五皇子最近频繁去皇后那请安。 诸如此类的信息，惠妃都会传达给赵羿。 赵羿把这些都当八卦来听了。 见到赵羿和裴忆秋，惠妃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过。 她看裴忆秋是越看越喜欢，拉着裴忆秋说了很久。 临走的时候，送了几件十分贵重的珠宝给了裴忆秋。 回到擎王府，赵羿换了便服后，正打算出门，却被裴忆秋给叫住了。 “你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说。” 赵羿扭头看向裴忆秋，直接道：“什么事？” 裴忆秋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道：“如今我嫁入了擎王府，成为了王妃，这王府的大小事宜是不是该由我来管理？” “呵！”赵羿咧嘴一笑，“你这权力欲不小啊，一来就打算夺权！” 裴忆秋眉头微蹙，“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谁家府上不是由女主人来当家的？” 裴忆秋的话是没什么问题。 可赵羿就是不爽，被裴忆秋牵着鼻子走。 心中暗忖了少顷，脑海灵光一闪，一抹狡黠在眼中一闪而过，赵羿轻咳一声，开口了。 “别人府上谁当家我不管，反正我们府上实行的是有能者居之！” “你虽然嫁过来，但我还不清楚你有没有当家的能力。” “再加上……” 赵羿停顿了一下，嘴角一歪：“北翼的霞英公主很快也要进门了。” “所以，我打算等她进门后，对你们两个进行一次考核。” “谁能胜出，这个家就由谁来当！” 闻言，裴忆秋脸上的温度肉眼可见地在下降，眼眸更是溢出了寒意。 赵羿却是得意一笑，转身走出了房间。 擎王府如今在赵羿的掌控之中。 他是不会轻易把王府交给任何人。 “让人好好盯着裴忆秋。”离开擎王府之前，赵羿特意交代了许长史。 “我知道了！”许长史点了点头，又提醒道：“王爷，别忘了两天后的回门宴。” 赵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之后，赵羿先去了一趟宵月楼，易容后再去了蝶园。 培训的事情必须尽早走上正轨。 …… 这天夜晚。 春熙巷的一间破旧宅子前。 林季深因为手头的事情耽搁了一些时间，从都察院下直回家，已经快戌时。 就在他推开门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后有一个包袱。 林季深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 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于是便捡起地上的包袱，把院门关上。 进了屋，林季深把包袱放在了桌上，这才找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昏暗的房间内，很快被橘黄色的油灯照亮，但光线不是很足，勉强能够看清油灯周围的状况。 几件破旧的家具之外，便没有什么能入得了眼的物什。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林季深今年刚刚三十，从外地调入都察院，任职监察御史才半年多，他的俸禄不算多，家底也不是很厚实，他本就清廉，没有额外收入。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便也只能在这种地方落脚。 林季深盯着桌上的包袱看了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包袱。 里面是一本书册，和一封信。 他带着一丝疑惑，打开了信封。 看完后，林季深倒吸一口凉气。 第261章 举报信 这是一封举报信。 举报的人是绍建省河岭府知府王其忠。 罪名是，包庇河岭谢氏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信上详细描述了河岭谢氏抢了一对虞姓的母女，那对母女被糟蹋至死，结果虞家人告到官府，却被知府王其忠给压了下来。 结果，虞家人准备进京告御状，却被河岭谢氏给杀害了。 虞家十一口无一生还。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河岭谢氏真是罪大恶极！ 河岭知府王其忠更是罪不可恕！ 林季深放下信封，拿起包袱里的另一本书册。 打开一看，发现这竟是一本账簿。 细细一看，林季深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皮狂跳了起来。 这本账簿记录的是河岭谢氏私开铁矿山进出的明细，还有打通各路官员所支出的费用。 私开铁矿山本就是重罪。 可让林季深震惊的是，二皇子竟是这背后的股东之一。 林季深瞬间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按理说，一般有案件或者冤屈，应该去找成兆府，或者刑部和大理寺。 而都察院的职责是监察百官。 可对方却把这些东西丢到自己家门口，显然是故意这么做的。 这件事涉及到了二皇子，绝非小事。 若是交给成兆府、刑部或者大理寺，必定要层层上报。 中间若有人徇私，那这些东西必定石沉大海。 所以，交给监察御史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他们有弹劾的权力。 不过，林季深也明白，这份举报虽然名义上是针对河岭知府王其忠。 可实际上是冲着二皇子和河岭谢氏去的。 举报背后的人，恐怕心思也不单纯。 很明显是拿自己当枪使。 林季深放下账簿，又重新拿起那封信，再次看了一遍。 虞家十一口生命仿佛就放在了他的手上，沉甸甸的。 林季深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了决定。 就算是被人当枪使，他也必须把这件事捅出来。 真真假假，是非曲直，就交给皇帝派人去查。 他也只能做到这了！ “林大哥在吗？” 便在此时，屋外传来一声询问声。 林季深赶紧把信和账簿重新打包好，放到了柜子里，然后才出了屋子。 院门打开后，林季深眼前一亮：“董茂，你怎么来了？” 董茂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男人，他掏出一块碎银，呈给了林季深，面露喜色道：“林大哥，我今天是来还钱的。” “这是二两银子，你收下吧！” 说完，董茂毫不客气抓起林季深的手，把碎银塞到了林季深的手中。 林季深看着手中的银子，皱起了眉头。 似是想到什么，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董茂，厉声问道：“董茂，你这钱是哪来的？” “不会是你走了什么歪路子吧？” “若是如此的话，这钱你拿回去，我不要了！” 也难怪林季深会这么想。 董茂跟林季深是同乡，他是因为家里闹了旱灾，被迫把地低价卖了，一家来到京城投奔亲戚。 可谁知，亲戚不愿收留，他们无家可归，成为了流民。 林季深偶然从董茂的口音得知他们是同乡，便多聊了几句，得知董茂的困境，林季深主动借了董茂二两银子。 林季深根本没指望董茂会还钱。 因为他十分清楚，流民想在京城存活下去，太难了。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董茂便拿着二两银子来还他。 林季深自然以为董茂是走了什么歪路子，得了不义之财。 林季深把钱塞回给董茂。 董茂按住了林季深的手，急切说道：“林大哥，你误会了，我这钱不是什么歪路子赚来的。” “那你这钱是怎么来的？”林季深暂停了拉扯，肃声问道。 董茂深吸一口气，笑道：“林大哥，是这样的。” “前些天，我去了一个姓赵的东家那应征，结果运气不错，被录用了。” “这位赵东家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但对我们也很好。” “他不但给我们做新衣裳，还管我们吃住，每顿饭都能吃上肉。” “这钱是我在培训时，表现出色得到的奖赏。” “绝不是什么歪路子得来的！” 林季深眉头拧在了一起，“竟然还有这种东家？” 董茂立刻抬手，发誓道：“林大哥，我发誓，若我有一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 看到董茂真诚的表情，林季深神色缓和了下来。 随即，他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了笑容：“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收下了。” “若是以后再遇到困难，你再来找我！” “好！”董茂憨憨一笑，“林大哥，那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 林季深目送董茂离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次日。 朝堂之上。 林季深站在文官队列的末尾，静静听着前面的肱股之臣，争论得热火朝天。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政务这一块，他没有发言权，只能在一旁听着。 这时，心不在焉的永兆皇帝，露出了厌烦的神情，叫停了两位大臣的争执。 永兆皇帝最近心事重重，脾气也不怎么好，所以有眼色的臣子，是不会触皇帝的霉头。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岩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天乾殿。 就在永兆皇帝起身的时候，林季深站了出来。 “臣都察院监察御史林季深有本启奏！” 屁股刚离开龙椅的永兆皇帝，不满地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他语气极其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啊？” 林季深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暗暗打气后，掷地有声道：“臣要弹劾河岭府知府王其忠包庇河岭谢氏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 蝶园。 赵羿来的时候，学员们正在路松的监督下，围着园子在跑操。 除了技艺之外，强健的体魄也是很重要的。 赵羿完善了训练计划后，规定他们每天早上都要早起锻炼。 赵羿为了激励他们努力训练，还制定了奖赏制度。 每天表现最出色，或者突破自己纪录的人，都有奖赏。 在奖赏的诱惑下，众人都十分卖力地训练，没有出现摸鱼的现象。 这两天，赵羿发现了一个不错的苗子。 他的名字叫董茂。 董茂自小习武，武艺高强。 曾经当过兵，做过捕快，也会盖房子和木工活。 属于综合素质比较出色的一个。 训练中的表现也很突出，拿了好几次奖赏。 等跑操结束后，赵羿朝董茂招了招手。 第262章 出大事了 “你的钱都还了？”赵羿背着手，问了一句。 蝶园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 想要出去的人，必须请假，并且说明出去的理由。 董茂昨天跟赵羿请假。 赵羿一问之下，知道董茂是去找同乡大哥还钱，对董茂更加看重。 能知恩图报的人，忠心程度自是比一般人都高。 “已经还了。”董茂拿面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点头回应。 赵羿拍了拍董茂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赵羿的肯定如同沙漠中的甘泉，让董茂瞬间焕发了生机，全身洋溢着无尽的冲劲。 “东家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赵羿交代完，便去了自己的“实验室”。 这是他制作青霉素专用的房间。 虽然没有现代化的设备，但赵羿找到了制作所需要的替代品，也算是一应俱全，他对环境的要求很高，一般人不能进入。 赵羿查看了一下提纯的装置，嘴角微微上扬。 估摸着明天就能制作出第一批青霉素了。 …… 因为晚上就是回门宴，赵羿下午回到了擎王府。 刚回到书房，许长史便找来了。 “王爷，出大事了！” 许长史语气十分凝重，眉宇间仿佛压着一层厚厚的乌云，让人感觉十分沉闷。 赵羿下意识紧了紧眉头，脱口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是这样的……” 许长史把今日朝堂之上，林季深弹劾河岭府知府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件事应该是冲着二皇子和河岭谢氏去的！”赵羿在快速分析之后，得出了结论。 随即，他看向许长史，急切问道：“父皇是怎么处置这件事的？” 许长史抿了抿嘴，回道：“听说陛下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过因为事情还未确定，陛下并未做出任何处置，而是把这件事交由玄影司和都察院一同查办。” 赵羿眯起眼睛，嘴里喃喃自语道：“到底是谁把举报信交给林季深？” 想着想着，赵羿忽然记起，这个林季深不就是董茂提过的同乡大哥嘛！ 似是想到什么，赵羿眼睛一亮，问道：“这个林季深是谁的人？” 许长史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听说林季深是半年前从外面调到京城，至于是谁的人，我不是很清楚！” “明天你帮我查一下，这个林季深是谁把他调入京城的。”赵羿仔细想了想，谨慎提醒道。 许长史点头应诺。 正事聊完，赵羿脸色一缓，问道：“这两天裴忆秋有什么动静？” 许长史摇了摇头，“王妃没什么动静。” “不过，她一直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哦……”赵羿眼里闪烁着狐疑的光芒。 紧接着，他眸光一敛，低喝道：“我现在就去看看！” 说着，赵羿便悄悄前往裴忆秋的院子枫韵轩。 进入枫韵轩，几个下人见到赵羿，便要开口行礼，赵羿立刻抬手制止。 然后轻手轻脚来到屋子门口。 他把耳朵附在门边，仔细聆听了一下。 发现里面没什么动静。 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后，赵羿猛地推开屋门。 “王妃，本王来看你了。” 赵羿大声说了一句，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可没走几步，赵羿就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东次间，裴忆秋和三个丫鬟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在打马吊。 而且，每个人脸上还贴着纸条。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赵羿瞬间愣神了。 大雍也有马吊，而且还挺盛行。 赵羿对于裴忆秋打马吊并不惊讶。 他惊讶的是，这些人脸上贴的纸条。 这玩意让他一下想起前世的某段岁月，不管是打麻将还是打牌，输的人都会在脸上贴纸条。 没想到大雍的人也这么玩！ 正感慨之际，三个丫鬟站了起来，齐声施礼。 紧接着，裴忆秋开口了，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容：“王爷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是怕我在王府里偷汉子吗？” 这话充满了浓浓的嘲讽意味。 赵羿无所谓地笑了笑，回击道：“怎么会呢，这是擎王府，就算你有这心思，也没有男人有这胆量啊！” 裴忆秋冷笑一声，没有继续打嘴仗，而是问道：“不知王爷这么着急进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赵羿随口搪塞道：“晚上要回你娘家，我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 瞥了眼桌上的马吊，赵羿洒然一笑，“看来王妃是已经准备妥当了。” “不就是回门宴嘛，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裴忆秋似笑非笑，“倒是王爷，这两天不闻不问，突然这么关心，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应该的。”赵羿也回了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裴忆秋脑袋一歪，“王爷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若没有的话，那我们就继续了？” 赵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就走。 “麻烦王爷把门关一下。” 身后传来裴忆秋不客气的请求。 赵羿愣了一下，还是照做。 等赵羿离开后，裴忆秋撕下脸上的纸条，快速使了几个眼色，两个丫鬟疾步来到门边守着。 裴忆秋自己则回到东梢间的书案上，贴身丫鬟香悦把刚刚藏好的一张地图重新取出，放在了书案上。 这张地图，赫然是擎王府的地图。 裴忆秋这两天虽然没有出门，但她让自己的丫鬟们找机会逛遍了整个擎王府，然后弄清楚守备状况，并且绘制下了这张地图。 裴忆秋带过来的丫鬟，都是她精心训练出来的。 擎王府不是裴府，所以她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赵羿出了枫韵轩，许长史便迎了上来。 “王爷可有发现异样？” 赵羿眸光一凛，哼了一声道：“虽然没有发现，但我觉得，她似乎瞒着我在做什么事情！” “何以见得？”许长史皱起眉头，满脸困惑。 赵羿嘴角一勾，不屑道：“我进门的时候，她们在打马吊。” “一开始，我没觉得不妥。” “后来，我仔细看了一眼背对我那一家的牌，发现少了一张，而且牌面排得不是很合理！” “若这是她刻意想让我看到的场面，那就说明她暗地里必定在搞什么动作。” “不管我的怀疑对不对，你要派人看紧了枫韵轩。” “是！王爷！” 第263章 来者不善 傍晚。 赵羿带着裴忆秋盛装来到了祥国公府。 整个祥国公府依旧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一路走来，收到了所有宾客的祝福。 赵羿暗中观察了一下，晚上的宾客中，似乎没有多少武将的身影。 按理说，以裴家在军方的底蕴，这宾客中，至少有一半应该是武将。 可今天来的武将有点少。 赵羿推测，或许裴家知道，皇帝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会有多少武将来裴家。 所以，裴家就故意为之。 这是裴家和皇帝玩的心眼。 全是老阴货！ 赵羿心中腹诽了一句。 永兆皇帝设计过自己，裴家在奇石上也设计了自己。 所以，赵羿对他们都没什么好印象。 “哈哈哈哈哈哈……” 却在这时，大门方向传来一声豪迈的大笑声。 赵羿跟所有人都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盔甲，腰上佩剑的将军，带着几个同样穿着盔甲的将领，龙行虎步朝裴玉宗走了过来。 “这不是西宁军主帅鲁泰将军吗？他怎么回来了？” “我可听说鲁将军跟裴将军不睦啊，他来裴府是何用意？” “肯定来者不善，你看他们都穿着盔甲佩着剑，这是参加婚宴，还是来打仗啊！” “……” 鲁泰的到来，引来一众宾客的热议。 赵羿站在一旁，也听了个七八分清楚。 显然，这位鲁泰将军跟裴玉宗关系不好。 这突然出现，必定有什么原因！ 赵羿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还随手从桌上掏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老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闺女嫁人，怎么也不请我喝杯喜酒啊！” 鲁泰走到裴玉宗面前，仿若老朋友相见一般，随意抱怨了一句。 鲁泰长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鼻子以下，长满了茂密的络腮胡，加上他粗厚中带着沙哑的声音，乍看之下，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人。 跟裴玉宗儒将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不请自来的鲁泰，裴玉宗只是淡淡一笑，语气沉稳道：“鲁兄误会了。” “我本以为你在西北戍边，所以便没有邀请你。” “既然鲁兄回来了，那今晚就请赏个脸，多喝几杯喜酒。” 说完，裴玉宗扭头对下人吩咐道：“带鲁将军他们上座。” “鲁兄，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裴玉宗再次对鲁泰客气了一句。 鲁泰深深看了裴玉宗一眼，大笑着拱了拱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羿看到这一幕，凝眉思考了起来。 鲁泰明显来者不善，可裴玉宗却是一点都没生气，他没有质疑对方为什么穿着盔甲佩着剑上门，反而对鲁泰彬彬有礼。 还真沉得住气。 不过，鲁泰没找到发飙的机会，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 好戏应该还在后天！ “王爷笑什么呢？”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羿微微侧目，斜睨着裴忆秋，含笑道：“别人明显是上门来捣乱的，你爹居然还能笑脸相迎！” “这气度不同凡响！” 赵羿略带嘲讽地竖起了大拇指。 裴忆秋轻哼了一声，玩味道：“那我真是好奇了，若是王爷，会怎么应对？” “呃……”赵羿认真思考了片晌后，忽然眼睛一亮，顽皮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他掏出一份大贺礼！” “不然，我明天就让全京城的人知道，这是一个喜欢白吃白喝、不要脸的老家伙！” 闻言，裴忆秋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是什么不正经的家伙！ 不过，赵羿的话，似乎给了裴忆秋一丝灵感。 她看向鲁泰的方向，眼睛眯成了一条狡猾的弧线。 鞭炮一放，宴席开始。 回门宴，新娘是要跟着新郎一起敬酒的。 赵羿和裴忆秋端着酒杯，一桌桌开始敬酒。 很快就来到了鲁泰那一桌。 好家伙，别人都用酒杯喝酒，他们一个个都用碗来喝。 见到赵羿和裴忆秋来敬酒，鲁泰他们全都站了起来。 回门宴敬酒的主角是裴忆秋，所以她主动端起酒杯，客气道：“我敬各位将军你一杯！” 裴忆秋正准备喝，鲁泰抬手按住了酒杯。 他一脸嫌弃地说道：“敬别人，你用这种小杯子也就算了。” “可敬我们，你怎么能用这种小杯子。” “来！换一个！” 话落，鲁泰拿出了一个大碗，一手握住酒坛口，直接倒了一大碗。 然后端起大碗，递到了裴忆秋面前：“用这个敬酒！” 赵羿算是看出来了，鲁泰这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裴忆秋。 你让一个小姑娘跟你一个大老粗一样喝酒，说得过去嘛！ 裴忆秋一下就拧紧了眉头，面露不悦之色。 鲁泰眼睛一瞪，歪着脑袋问道：“怎么？王妃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大老粗？” 鲁泰的声音很大，一下吸引了周围不少人。 周围的氛围也一下变得局促起来。 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赵羿没有出声，在一旁看好戏。 “怎么了这是？”裴玉宗走了过来，站在裴忆秋的身边。 裴忆秋的丫鬟香悦出声说明道：“老爷，鲁将军要小姐用大碗敬酒。” 鲁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老裴，你也是军伍出身，军伍里谁用酒杯敬酒，你说是不是？” 裴玉宗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淡笑：“鲁兄说得对。” “不过，小女不是军士，而且她最近大病初愈。” “要不这样，这碗酒我帮她喝了。” 裴玉宗抬手要去接酒，鲁泰却缩回了手，一脸不依不饶道：“老裴，这我就要说你了！” “你女儿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女，喝碗酒还要别人帮忙，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再说了，这是新娘敬的酒，怎么能由别人代劳。” “你们说对不对啊！” “没错！这酒必须得是新娘敬才行！”身后的手下纷纷附和。 “鲁将军，这是裴家的喜宴，你拿军中那一套来要求王妃，未免欺人太甚了！”裴玉宗身边一个武将沉着脸，出声质疑道。 “呵！”鲁泰眼睛一瞪，指了指自己，蛮横道：“我既是宾客，又是长辈，提点要求过分吗？” “你……” “我敬！” 那武将话未说完，裴忆秋已经伸手夺过鲁泰手中的大碗。 “鲁将军，这碗我干了！” 话落，裴忆秋仰头把一大碗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第264章 娶了一个老六啊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 虽是将门之女，可裴忆秋从小接受的是知书达理，循规蹈矩的教化。 怎么可能那么粗俗，用大碗来喝酒！ 谁都知道鲁泰是故意在为难裴忆秋。 可谁能想到，裴忆秋竟然真的照做了！ 这也太彪悍了！ 不愧是裴家的女儿，输人不输阵！ 众人还在惊叹之时，裴忆秋开口了。 “诸位，鲁将军是大雍的栋梁，他为我大雍镇守边关，立下赫赫战功，他的要求我怎么能拒绝！” “为了表达我对鲁将军的敬意，我决定把鲁将军送给我的贺礼和份子钱，如数退还，以表我些微的敬意。” “陈管家，去把鲁将军送的贺礼和份子钱拿过来！” 闻言，陈管家脸色一变，张开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裴忆秋皱起眉头：“陈管家，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陈管家迟疑了片刻，又看了鲁泰一眼，才小声说道：“鲁将军没送贺礼和份子钱。” “你说什么？”裴忆秋却是吃惊不已，高声惊呼道：“鲁将军没送贺礼和份子钱？这怎么可能？” 裴忆秋表示很惊讶，那浮夸的表情，就好像她刚刚见了鬼一样，假得不行。 这还没完，裴忆秋又摆出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斥责道：“陈管家，你是不是看漏了！” “鲁将军德高望重，岂是那种不给贺礼和份子钱，就来白吃白喝的无耻之尤！” “你快去重新查看一遍，否则这件事传了出去，鲁将军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说完，裴忆秋扭头看向鲁泰，拱了拱手，表情认真道：“鲁将军，可否告知您送了什么贺礼，又包了多少份子钱。” “好让陈管家找得方便一些？” 鲁泰根本就没送什么贺礼和份子钱。 他也万万没想到，裴忆秋竟然会抓着这个点，来打他的脸。 此刻，即使黝黑的皮肤和浓密的络腮胡，也无法遮掩鲁泰的羞愧之色。 周围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亲眼看到鲁泰没给贺礼和份子钱就进来。 舆论之势也都站在裴忆秋这一边。 赵羿看着裴忆秋，心中暗暗感慨。 我这是娶了一个老六啊！ 裴忆秋这套打脸的方法，正是他刚刚给裴忆秋的答案，她这是现学现卖。 不过，不得不说，裴忆秋这脸打得很是精彩。 若这话让裴玉宗来说，那就显得裴玉宗很小气。 而裴忆秋就不一样了。 她是小辈。 而且，刚刚还被鲁泰以大欺小。 这反击，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看到鲁泰那羞窘的模样，赵羿表示很同情。 这时，鲁泰忽然想到了一办法，他扭头询问自己的手下：“我让你包的份子钱，你没包吗？” 说完，鲁泰朝那手下拼命使眼色。 那手下会意，立刻堆出歉意的笑容：“将军，刚刚走得急，我没带钱，我明天就让人补上。” 找到背锅的人之后，鲁泰暗暗松了口气。 他扭头看向裴忆秋，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王妃见谅，我们这刚回京，盔甲还没换，身上没带钱。” “明天！” “明天我让人把贺礼和份子钱都补上！” “原来是个误会啊！”裴忆秋故作意外，随即淡然一笑，大方道：“正好我也没打算收，既然没送，那就不用送了。” “不不不！这礼我一定得送！” 事到如今，鲁泰如果不送的话，他很快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谁见到他都会说，这不是去人家婚宴上白吃白喝的鲁将军嘛！ 这脸鲁泰可丢不起。 不过，今天晚上的脸已经丢尽了，再待下去也只能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 鲁泰找了个借口，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裴玉宗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随即，他扭头看向裴忆秋，喟叹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刁钻！” “鲁将军好歹也是长辈，你这么做太失礼了。” 教训归教训，裴玉宗的语气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 裴忆秋一脸无辜地指向赵羿，甩锅道：“爹，这都是王爷的主意，是他教我这么做的！” 赵羿张大了嘴巴，看看裴忆秋，又看看裴玉宗。 他很快发现，这锅好像甩不掉。 索性，赵羿挤出一个隐忍的笑容，点了点头。 这笔账先记下了！ 裴玉宗自然不可能责备赵羿，但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王爷的想法挺别出心裁的！” 这话多少有点挖苦的意味。 赵羿没说什么，只是报以微笑。 没有了不速之客，之后的敬酒都很顺利。 喜宴结束的时候，裴玉宗来到了赵羿面前。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羿点了点头。 裴玉宗带着赵羿来到了一处院子的凉亭。 这座凉亭建在池塘之上，裴玉宗站在凉亭里，背着手，望着倒映烛光的水面。 赵羿站在身后，只能看到裴玉宗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时，裴玉宗沉稳的声音传出，似是在对赵羿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忆秋虽是女孩，但却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她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 “而我常年在外征战，没能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这门亲事并非王爷所愿。” “不管王爷将来作何选择，我对王爷只有一个要求。” 沉默少顷后，裴玉宗缓缓转身，深邃的目光，在远处橘黄的灯火衬托下，显得异常坚定而执着。 和赵羿对视片刻后，裴玉宗平静说道：“希望王爷不要伤害忆秋。” “若她有闪失，我必不罢休！” 裴玉宗这话无异于在威胁赵羿。 作为臣子，他这么做是大逆不道。 可作为一个父亲，无可厚非。 赵羿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可他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当然，答应也是不可能的。 “岳父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赵羿嘴角含着淡笑，与裴玉宗对视着。 裴玉宗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路上小心。” 翁婿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就此结束。 赵羿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 “我爹跟你说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裴忆秋看着赵羿，好奇问道。 赵羿双手抱臂，眉头微皱道：“我发现你们裴家人还真有意思。” “什么意思？”裴忆秋面露困惑。 赵羿嘴角一歪，“你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第265章 刺杀朝廷命官 赵羿和裴家三代人都接触过。 裴天麟老谋深算。 裴玉宗却是心思最简单的人，他只想保护好女儿。 而裴忆秋竟是野心最大，心机最深的一个。 不过，总归一句话，没一个善茬！ “我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裴忆秋意识到裴玉宗似乎跟赵羿说了什么，再次问道。 赵羿哼了一声，挑了挑眉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王爷，我求求你，告诉我吧！”裴忆秋二话不说，双手合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赵羿。 赵羿原本想拿捏一下裴忆秋，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干脆。 这让赵羿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看来这女人能屈能伸啊！ 赵羿咂了咂嘴，道：“你爹刚刚交代我，要好好待你。” “没了？” “没了呀！” 裴忆秋给了赵羿一个白眼，不再说话。 赵羿这才有了一点点捉弄的成就感。 回到擎王府，赵羿和裴忆秋分别之前，裴忆秋叫住了赵羿：“合作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着什么急啊！”赵羿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自顾自离开。 裴忆秋看着赵羿离开的背影，眸光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不久前。 石桥街的济世堂。 几个路人抬着一个背后中箭的男人来求助坐堂的辛大夫。 辛大夫让人把中箭的男人抬进医馆。 他当即开始取箭医治。 没多久，成兆府的差人闻讯而来。 差人一看受伤的男人穿的是官服，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询问之后便知道，此人乃是都察院监察御史林季深。 他下直回家，经过石桥街白水巷的时候，被人从身后射了一箭。 当时，他就倒地不起。 好在有认识他的人经过，招呼路人一起帮忙，把他送到了济世堂。 刺杀朝廷命官，这可是大案。 差人不敢怠慢，立刻跑回成兆府通知上官。 成兆府今夜值守的人是一名经历。 一听有人刺杀朝廷命官，原本喝得有些醉的经历，瞬间惊醒了。 他立刻派人去通知成兆府府尹葛守中。 府尹的宅子就在成兆府旁边。 葛守中听到被刺杀的人是林季深后，眼皮狂跳，心肝直颤。 林季深原本籍籍无名，可今天他做了一件惊天大事。 他举报了河岭府知府王其忠，这案子还牵出了二皇子和河岭谢氏。 可以说，林季深把天都捅破了。 这个关头，有人竟然刺杀林季深，那这件事非同小可。 这案子不是他成兆府管得了的。 葛守中一边往济世堂赶，一边派人去玄影司通报。 葛守中赶到济世堂的时候，辛大夫已经把林季深的伤口处理好了。 不过，辛大夫说了，林季深现在有些发烧，这不是好的迹象。 能不能挺过去，要看今夜过后。 大雍的朗朗乾坤下，竟然有朝廷命官被刺杀，这皇帝要追究下来，葛守中可不好交代。 就在葛守中忧心忡忡之际，济世堂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震得葛守中心慌意乱。 谁人这么大胆，敢深夜在京城策马奔腾！ 葛守中正要出去找人训斥一顿，发泄发泄。 却没承想，玄影司掌司陆归勒马停在了济世堂门口。 陆归竟然亲自到来！ 葛守中意识到，这件事越发不简单了。 “人呢？”陆归一下马，便直接问道。 “在里面！”葛守中回了一句，便前面带路。 来到林季深身边，陆归向辛大夫询问了一下状况。 这时，严川拿起桌上的箭头，呈现在陆归面前，“掌司大人，你看这箭头！” 陆归定睛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脑海斟酌片刻后，陆归立即下令：“严川，立刻带人把石桥街附近封锁起来！” “是！” 吩咐完，陆归立即出了门，翻身上马，直奔皇城的方向。 …… 御书房。 “呵！”永兆皇帝嗤笑一声，微微摇头道：“想不到裴家那姑娘这么刁钻。” 鲁泰叹了口气，一脸吃瘪的委屈：“陛下，我这老脸算是丢尽了。” 今夜，鲁泰去裴府这出戏码，正是永兆皇帝安排的。 鲁泰是永兆皇帝最信任的武将，他今天刚从西北回京。 两人聊到裴玉宗，永兆皇帝突发奇想，让鲁泰上门搅一下局。 永兆皇帝虽然拿走了裴玉宗的兵权，但他知道裴家在军中的底蕴。 只是，他不知道这底蕴有多深厚。 所以，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裴玉宗此时的态度，以及别的武将对裴玉宗的态度。 得知今夜来参加裴家喜宴的武将不算多，永兆皇帝放心了不少。 不过，有些武将对裴家还是很维护。 可见裴家在军中的威望。 最后，听到鲁泰被裴忆秋给数落出门，永兆皇帝忍俊不禁。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永兆皇帝宽慰了一句，却又转口调侃道：“你挑什么事不行，非得逼人家小姑娘喝酒！” 鲁泰五官一下拧成一个委屈的表情，“陛下，我也不想。” “那裴玉宗油盐不进，我听说他十分宠爱他女儿，所以才为难她女儿。” “没想到他那女儿伶牙俐齿，我……唉……算了，不说了！” 一个高大魁梧的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被逼成这副模样，永兆皇帝是真的憋不住。 一旁的曹岩也憋着笑，把头低下。 却在这时，门外一个太监进门，恭声禀报：“启禀陛下，玄影司陆掌司有急事求见！” 永兆皇帝瞬间皱起了眉头。 大晚上，若非有重要事情，陆归不会急着来这里。 “宣！” 陆归很快走了进来，参拜后，他立刻拱手道：“陛下，林季深不久前在石桥街附近被人刺杀，现在昏迷不醒。” “林季深！”永兆皇帝似是意识到什么，眼中浮现出一股惊疑之色。 陆归的声音再次传来：“陛下，林季深是被人用箭射伤。” “臣去医馆发现，林季深所中的箭，与独龙寨射伤四皇子所用的箭，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永兆皇帝嗖的一下从御座上跳了起来。 他的瞳孔因为震惊和愤怒鼓了起来，深锁的眉头释放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呼吸随着胸口的起伏，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查！”永兆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随即震怒道：“给朕好好查！” “不管是刺客，河岭谢氏，还是二皇子！” “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266章 感染 赵羿早早起床，准备早点去蝶园。 青霉素今天应该就能制作完成，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成品了。 可就在赵羿吃早饭的时候，许长史行色匆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调匀了气息后，许长史沉声说道：“王爷，林季深昨夜被人刺杀了！” “林季深被刺杀！”赵羿夹菜的动作瞬间僵住，瞳孔也猛缩了一下。 他立刻催促道：“你细细说来！” 许长史很快将他打听到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听完后，赵羿放下了筷子，拧眉思考了起来。 他很快发现，这件事透着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很明显，有人把举报信交给林季深，是想借林季深的手，揭露二皇子和河岭谢氏的事情。 而林季深被人刺杀，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二皇子或者河岭谢氏干的。 可问题就在这！ 就算林季深得罪了二皇子和河岭谢氏，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派人刺杀林季深。 林季深毕竟只是个工具人，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而且，可能加深皇帝对二皇子和河岭谢氏的怀疑。 所以，赵羿可以肯定，刺杀林季深的人，不是二皇子和河岭谢氏。 很有可能是把举报信交给林季深的人。 也就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那么问题来了。 这幕后黑手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设计二皇子和河岭谢氏？ 从目前的局势来分析，很可能跟夺嫡有关系！ 那嫌疑最大的便是几个皇子。 还有郭锡和靖王世子！ “许长史，石桥街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赵羿忽然问了一句。 许长史愣了一下，蹙眉回忆道：“我只知道石桥街有家铺子的八宝馒头很有名气，我之前吃过，确实不错。” “走！我们去石桥街！” 许长史眼睛一亮，立刻明白赵羿的意思。 随即，两人一起出了擎王府。 两刻钟后，赵羿的马车来到了石桥街。 买完八宝馒头后，赵羿的马车正巧经过了济世堂。 打开帘子一看，发现了一个熟人。 赵羿嘴角一扬，让马车停下，从上面下来，手上还拿着一包八宝馒头。 刘参事一见到赵羿，两眼放光。 “参见王爷！”刘参事露出标志性的谄媚笑容，随即好奇问道：“王爷怎么来这里了？” 赵羿假装咳嗽了几声，指了指手上的八宝馒头，闲聊道：“昨夜回门宴喝多了，身体有点不适，没什么胃口。” “忽然想吃石桥街的八宝馒头，就特意来了一趟。” “正巧这里有一家医馆，打算找个大夫看看。” 说着，赵羿眉头一蹙：“刘参事怎么在这？” “这不有差事！”刘参事露出无奈的表情，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随即又抱怨道：“这倒霉催的，大晚上把我叫过来守在这里，我一夜没睡，早饭还没吃上。” 闻言，赵羿把手上的八宝馒头递给了刘参事，笑道：“拿去吃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刘参事假意客气。 “你跟本王还客气什么！”赵羿硬塞给刘参事。 “多谢王爷，那我不客气了。” 赵羿朝济世堂里走去，刘参事则一边吃着馒头，一边跟在赵羿身后。 扫了一圈后，赵羿把目光落在两个玄影卫把守的房间。 “被刺杀的官员就在里面吧。”赵羿指了指，询问身后的刘参事。 刘参事点了几下脑袋。 “谁这么倒霉，你带本王去看看。”赵羿露出一抹戏谑的表情。 刘参事略微犹豫，便点头道：“王爷请！” 赵羿进入了房间，看到趴在床上的林季深，他的右后肩缠着纱布。 走近细看，林季深脸色发红，脸上还冒着汗珠。 赵羿一眼便看出，他是出现了感染的状况。 在这个时代，对于感染是束手无策的。 只能看个人造化了。 赵羿想起了自己实验室里的青霉素。 或许这是你的造化吧！ “王爷。”刘参事鬼鬼祟祟的凑近赵羿，压低声音说道：“您可知道，昨夜刺杀林季深的箭是哪里的吗？” “我怎么知道。”赵羿眉头一蹙。 刘参事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能听到，这才说道：“昨夜刺杀林季深的箭，和独龙寨射伤四皇子的箭一模一样！” 闻言，赵羿心头一动。 脑海里出现了慕思乔的面孔。 是她干的？ 没理由啊！ 赵羿按下心中的怀疑，随手掏出五两银子，丢给了刘参事。 装模作样地提醒道：“这消息可不能乱说！” “小的只对王爷说！”刘参事露出默契的笑容。 为了圆谎，赵羿还找辛大夫看了一下，开了一个润肺的方子才离开。 赵羿来到蝶园后，便把董茂叫到了一旁。 他把林季深被人刺杀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董茂听完后，瞬间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慌之色。 他下意识地抓住赵羿的手臂，急切问道：“林大哥在哪？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别急！”赵羿安抚了一句，又道：“你林大哥现在在石桥街济世堂。” “不过，他的状况不是很好。” “他可能出现了……疮疡的症状。” 感染在古代可以归属到疮疡这种病症。 疮疡在古代可谓一种死亡率很高的病症。 董茂在军中待过，他知道受伤后，出现疮疡的病症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伤口的肉腐烂变质，而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无力地垂下了双臂，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失魂落魄。 “林大哥人这么好，他不该这么死去！”董茂双眼通红，泪花在眼眶打转，双拳死死地攥在一起。 赵羿抬手拍了拍董茂的肩膀，眸光精亮道：“你先别难过。” “我或许有办法能救活你林大哥。” 闻言，董茂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里充满了惊异，却也有一丝怀疑。 “东家，你……你有办法？” 董茂嘴唇微微发抖，眼中涌现出了期待之色，迫不及待道：“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 赵羿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跟董茂解释。 犹豫了片刻后，赵羿灵光一闪，说道：“我一时间也很难跟你解释。” “这样，你现在去找一个跟林季深一样，有疮疡症状的病人，最好是年龄大一点的，把人抬过来。” “到时候，我再跟你解释！” 董茂拼命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赵羿叫来路松跟董茂一起去找人。 之后，他便去了实验室。 赵羿虽然很有把握，但毕竟是第一次在大雍制作青霉素。 青霉素若制作不成功，会变成一种有毒物质。 不但起不了作用，还会加重病情。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赵羿必须找个人试验一下先。 毕竟古代条件有限，赵羿一时间也没有太多办法。 只能找人来试验了。 第267章 试药 如赵羿所料，青霉素今天已经成功过滤出来。 他把过滤出来的青霉素装在一个用烈酒消过毒的琉璃瓶中。 然后，赵羿把之前制作青霉素间隙所准备的简易注射器检查一下。 古代是没有注射器的。 所以，赵羿只能找了一些很细的鹅毛管，再削成针头的形状。 他又花了一些钱，买了一些管状的琉璃管子当作针管。 最后，他又做了一个活塞装置，制成了简易的针管。 赵羿在这个过程中体会到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很多材料的缺乏，让他也动了心思。 玻璃的制作，炼铁技术的提高这些看来不可或缺。 原材料也需要派人去寻找。 想想就觉得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东家！我们找到人了！” 正在头疼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声音。 赵羿打开门，董茂迫不及待说道：“王爷，我找到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 “我们去看看！” 赵羿带着材料，跟着董茂来到了一间屋子里。 此时，屋子里围满了人。 赵羿驱散无关人员，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大爷。 老大爷的腿有一道伤口，他整个人迷迷糊糊，似睡似醒，状态很差。 检查了一下，赵羿确定老大爷的确是感染了。 赵羿扭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身上。 “你叫什么？这老人家是你什么人？” “我叫李原，这是我爷爷。”年轻男子回了一句，随即眼中带着一抹殷切，询问道：“我听他们说，你有办法医治疮疡，是不是真的？” 赵羿神色一敛，郑重说道：“是这样的，我从一本古法医书上找到一种医治疮疡的方法。” “我遵循上面的方法，制作出了药剂。” “但这药剂有没有效果，还需要找人试验才能确定。” “我找你爷爷过来，就是想用他来试一下药效。” 闻言，李原脸上瞬间布满了怒意。 在他爆发之前，赵羿抬手示意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等李原暂时稳住后，赵羿才道：“我不会白白让你爷爷试药。” “只要你们同意，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们一百两作为酬谢。” “若是你爷爷出了任何意外，我会再给你五百两作为补偿，并且帮你爷爷厚葬！”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赵羿的话，让所有人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也难怪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 市面上，一个普通丫鬟的价格通常在四两到八两银子之间。 赵羿给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开出一百两，甚至承诺，老人如有意外，还会再给五百两作为补偿。 这简直匪夷所思！ 众人都以为，那李原肯定不会拒绝这种买卖。 可谁知道，李原果断拒绝道：“不好意思，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 “你们找别人吧！” 说着，李原挤开赵羿，要带他爷爷离开。 这时，路松伸手拦住李原，不解道：“你为什么不答应？” “这是我爷爷！我唯一的亲人！”李原又脏又黑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迸发出决然的怒意。 看到李原那激动的模样，路松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娘。 他心头一软，语气也软了下来，“李原，我知道你孝顺。” “可抛开钱的因素，你有没有想过，你爷爷这样下去可能撑不过几日，既然如此，何不死马当活马医。”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李原打开路松的手，瞋目道：“你们糊弄谁呢！” “这药真那么有用，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试！” 路松嘴角抽了抽，无奈道：“我没得疮疡，怎么试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董茂脑海划过一道亮光，他咬着后槽牙，经过一番挣扎后，看向赵羿，果决道：“东家，要不我在自己身上割一刀，等我得了疮疡后，我来试药！” 为了帮林季深，他愿意以身试药。 董茂的话，让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想法实在太疯狂了！ 赵羿摇了摇头，拒绝道：“且不说你会不会得疮疡，就算你得了疮疡，恐怕还要一段时间，你林大哥可等不起。” “我看，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董茂立刻颔首道：“好！那我再去找！” “等等！” 就在董茂转身的瞬间，一道苍老且虚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同时扭头看向床上的老大爷。 “爷爷，你醒了！”李原立刻冲到床边跪下。 老大爷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有气无力道：“原儿，爷爷知道你舍不得。” “可他们说得对，爷爷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还能给你挣点盘缠。” “爷爷帮不了你什么。” “若是死了，能给你挣到一笔钱，也算没白死。” “若是救活了，那我就赚大了！” “总归不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李原早已泪流满面，他紧紧地握住爷爷的手，把额头贴在爷爷的手背上。 老大爷看向赵羿，笑了笑：“我愿意试药！” 赵羿朝老大爷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然后他看向朱通，干脆道：“一百两！” 朱通立刻从身上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 赵羿把银票递给了老大爷。 老大爷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把银票塞到李原手中。 “等爷爷好了，咱爷孙俩好好吃一顿！” 李原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 最后，他退后几步，跪了下来，朝老大爷磕了三个响头。 赵羿先让人把老大爷清洗一下。 等稍微干净点之后，他先给老大爷做了一个皮试看看会不会过敏。 两刻钟后，确定没有过敏后，赵羿给老大爷注射了青霉素。 赵羿所用的注射方式，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治病的方式。 “这药有没有用，两刻钟后应该能看到结果了！” 注射完，赵羿向众人说明了一下。 “这……这就好了？”董茂一脸不敢相信地问道。 “好了呀！”赵羿但仍有一笑。 董茂抿了抿嘴，带着一丢丢质疑，问道：“东家，这是什么治病方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你没见过就对了！”赵羿也懒得解释，故作神秘道：“这是一本失传的古书上看到的。” 董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忽然，董茂瞪大了眼睛，吃惊问道：“东家，您还会医术啊！” 赵羿白了一眼，这反应是有多迟钝！ 第268章 委屈你一下了 时值晌午，饭点的时间。 赵羿他们要去吃饭，李原不想离开爷爷，拒绝了赵羿他们的邀请。 赵羿也没勉强，让人给他送了点吃的，便去饭堂了。 每到饭点，蝶园的饭堂都十分热闹。 之前，他们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哪像现在，顿顿能吃饱，还顿顿能吃肉。 饭堂的热闹，诠释了什么是烟火气，什么是最朴实的幸福。 赵羿此刻的身份不是王爷，而是赵东家。 所以，他没有搞特殊，也打了饭菜，跟路松他们一起吃饭。 还别说，人多吃饭格外香。 “砰！” 正吃着，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碎裂声。 “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啊！”有人冲跌坐在地上的李原抱怨了一声。 李原却仿若没听到一般，不管不顾地爬了起来，推开人群，冲到了赵羿面前。 “怎么了这是？”赵羿看着气喘吁吁的李原，随口问了一句，似是意识到什么，他的眉头一拧：“是你爷爷出事了？” 闻言，路松、朱通和董茂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特别是董茂，更是忧心忡忡。 若赵羿的药试验失败的话，也就意味着林季深没救了。 周围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盯着李原。 “退了！” 李原喘着粗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董茂拉住李原的手臂，心急如焚道：“你说退了是什么意思啊？” 李原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稳下来后，才准确地说道：“我爷爷的烧退了！” “什么意思啊？”董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依旧皱着眉头，一脸困惑。 赵羿却是松了口气，随即展颜一笑，对董茂说道：“李原的意思是，药起作用了，老大爷已经退烧了！” 董茂眨了眨眼。 下一秒，他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睛向赵羿确认到：“东家，你的意思是，你的药有效果了？” 赵羿点了点头。 董茂猛地握紧了双拳，对着空中猛挥了几下，大喊道：“林大哥有救了！” “林大哥有救了！” 赵羿看着董茂喜出望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走吧，去看看你爷爷！”赵羿起身，跟着李原去看他爷爷。 房间里。 赵羿来到床边的时候，老大爷已经能睁开眼了。 “老大爷，感觉怎么样？”赵羿摸了一下老大爷的额头，又问了一句。 “感觉舒服多了。”老大爷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气色比刚刚好多了。 说完，老大爷还摸了摸肚子，补充了一句，“就是肚子有点饿！” 赵羿嗤笑一声，吩咐路松弄碗粥过来。 “老大爷，这些天你就在这好好养伤吧。” 赵羿正打算离开，李原扑通一声跪在了赵羿面前。 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多谢恩公，救了我爷爷的命！” “起来吧！”赵羿把李原扶了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流露出欣赏的目光：“好好照顾你爷爷吧！” 在利益面前，还能把亲情放在第一位，证明李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赵羿离开房间后，把董茂单独叫了出来。 “东家，我们什么时候去救我林大哥？”董茂眼神里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赵羿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董茂眉头一蹙，“有什么困难吗？” 赵羿抿了抿嘴，解释道：“你林大哥现在在济世堂，有玄影司的人看守着，想要接近不容易。” “想要帮他医治更不容易。” 林季深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董茂现在接近的话，万一被玄影司的人怀疑可就麻烦了。 他可不想蝶园暴露给玄影司。 最重要的是，赵羿不能让人知道，他手上有青霉素这种超越这个时代的药物。 “那……那怎办？”董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赵羿蹙眉思考了一下，不经意间想起刚刚董茂说的话，脑海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他神秘一笑，说道：“董茂，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 石桥街，济世堂。 赵羿提着箱子在前面带路，朱通扶着脚上受伤的董茂跟在后面。 “大夫在吗？”赵羿大声询问了一下。 一个学徒跑了过来，客气地拱了拱手道：“我师父正在诊治病人。” 说着，他看向董茂腿上的伤，又问道：“你们是要治腿伤吧！” 赵羿点头，露出急切的表情：“他的腿被撞伤了，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你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他躺下来。” 学徒立刻指向林季深所在的外伤治疗房间，“这边请。” 学徒领着赵羿几人来到房间前。 两个玄影卫看了看董茂脚上的伤，让开了位置。 几人就这样进去了。 “三位稍待片刻，我现在就去找我师父。”学徒把董茂安置在一张床上后，便告退了。 待学徒出去后，赵羿朝朱通使了一个眼色。 朱通会意，小心走到门口。 赵羿提着箱子来到隔壁床位的林季深旁边。 打开箱子，取出注射器，转身准备做皮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林季深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看着赵羿，发出微弱的质问声：“你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赵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愣在了原地。 “林大哥，是我！董茂！”董茂低声回了一句，立马从床上下来，来到了林季深旁边。 “你怎么在这？”林季深语气依旧虚弱。 “林大哥，我听说你被人刺杀，受了重伤，出现了疮疡的症状，我特意带我们东家过来帮你医治。” 董茂快速解释了一句，又道：“林大哥，时间仓促，先让我东家帮你医治，等你恢复之后我再跟你细说吧。” 林季深狐疑地看了赵羿一眼，又看了看一脸诚挚的董茂。 犹豫再三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赵羿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朱通低声提醒道：“来人了！” 赵羿不再迟疑，立刻给林季深做了一个皮试。 在辛大夫和学徒进入房间前，董茂回到了床上，赵羿也站在床边。 辛大夫给董茂检查了一下，确定骨头没伤到，又帮他包扎好了伤口，嘱咐了几句后，便把收尾的工作交给学徒，便忙着去看下一个病人了。 朱通找了个理由把学徒支走。 距离赵羿做皮试也过了两刻钟，赵羿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过敏。 于是，他打开箱子，帮林季深注射了青霉素。 第269章 哪个皇子嫌疑最大 朱通拿药回来。 “你们可以回去了。”学徒示意赵羿可以带董茂离开了。 董茂眼珠子一转，抬手捂着脑袋，装出一副萎靡的模样：“我有点晕，能不能让我躺会儿再走？” “这……”学徒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 赵羿给朱通使了个眼色，朱通会意，掏出一点碎银，塞到学徒手中：“行个方便吧。” 学徒若无其事地收下碎银，提醒道：“也别待太久了。” 说完，学徒便离开了。 两刻钟过去，赵羿伸手探了探林季深的额头，确定退烧了，便朝董茂点了点头。 这时，林季深再次睁开了眼，精神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林大哥，你没事了！”董茂面露欣喜。 林季深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看向赵羿：“多谢了！” 赵羿抿嘴一笑，点头回应了一下。 “林大哥，我们不方便久留，你好好休养，等你恢复之后，我再去看你。”董茂低声跟林季深告辞。 “你去吧。”林季深闭了闭眼。 救治任务顺利完成，赵羿三人功成身退。 …… 御书房。 “砰！” “你这混账东西，你都干了什么！” 永兆皇帝把一副茶盏狠狠摔在了二皇子面前，吓得跪在地上的二皇子猛缩了一下身子，还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生怕茶盏碎片溅到自己的脸上。 确定没有受伤后，二皇子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他又双手伏在地上，脑袋深深垂下，颤声回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啊！” “儿臣真的没有派人刺杀林季深！” 永兆皇帝上前一步，剑指二皇子，厉喝道：“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 昨日，林季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河岭府知府王其忠。 可明眼人都知道，弹劾的内容是针对二皇子和河岭谢氏。 这件事，让永兆皇帝十分恼怒。 之前九皇子贪墨赈灾钱粮，让他成了教子无方的典范。 现在二皇子又出了这档子事。 他的脸简直被丢尽了。 下朝后，永兆皇帝把二皇子叫到了御书房。 在永兆皇帝的逼问下，二皇子哪敢隐瞒，他直接承认和河岭谢氏私挖铁矿山的事情。 但对于逼死虞家十一口的事情，矢口否认。 永兆皇帝气得当场对二皇子拳打脚踢。 也不怪永兆皇帝这么生气。 二皇子和九皇子，都是永兆皇帝心中储君的优先人选。 可这两个人居然都这么不争气。 接连被爆出各种丑闻。 永兆皇帝是恨铁不成钢啊！ 结果，这才过了一天，二皇子竟然不知悔改，还派人刺杀林季深。 更让永兆皇帝吃惊的是，刺杀林季深的箭，跟重伤四皇子的箭一模一样。 永兆皇帝气得一夜没睡好。 今天上朝也是心不在焉。 可中午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于是，便让人把二皇子叫过来，当面试探。 二皇子在永兆皇帝面前，如同一只无路可逃的猎物，无助而惊恐。 但好在来之前，他已经有所准备，这给了他一丝丝面对永兆皇帝的勇气。 “父皇！”二皇子抬起头，面露委屈的表情，抬手道：“儿臣对天发誓，儿臣绝没有派人去刺杀林季深！” “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见永兆皇帝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二皇子趁热打铁，“父皇，儿臣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在林季深弹劾当天就派人刺杀他。” “这件事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 永兆皇帝眯起眼睛，一双似是能穿透人心的双目，死死盯着二皇子。 正如二皇子所说。 永兆皇帝也觉得这件事不合理。 二皇子再胆大妄为，也不敢顶风作案。 而且，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疑点。 林季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若想刺杀他，用什么兵器不可以，非得用箭！ 弓箭携带起来可比匕首显眼。 “陛下，陆掌司在外求见。”正想着，一个太监进来禀报。 永兆皇帝收回眼神，冷着脸对二皇子说道：“你先回去，没朕允许，不许出门！” “儿臣遵旨！”二皇子如蒙大赦，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御书房。 陆归还没参拜，永兆皇帝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说事吧！” 陆归看出了永兆皇帝的心烦，他点了点头，恭声道：“陛下，我们查了一夜，发现了几个目击者，正在找人画刺客的画像。” 听到这个消息，永兆皇帝没有高兴，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 “陆归，你怎么看这案子？” 陆归眼眸闪过一抹凛然之色，沉声回道：“陛下，臣以为这件事太过刻意！” “继续说！” 得到永兆皇帝的肯定，陆归接着说道：“林季深昨日刚举报，晚上就被人刺杀。” “而且还用了刺杀四皇子同样的箭。” “如今刺客还被许多人发现。” “所有这一切都太刻意了。” 永兆皇帝缓缓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 随即，永兆皇帝脸色阴沉了下来，腮帮子因为后槽牙的厮磨，而鼓了起来，他的双眸绽放出浓烈的杀意，让身旁的陆归不寒而栗。 陆归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永兆皇帝如今天这般愤怒。 可见，有人触及了永兆皇帝的底线。 “你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是谁做的？” 永兆皇帝的语气很平和，但却暗藏杀机。 陆归低下头，不敢接这话。 “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陆归深深吸了口气，他依旧低着头，眼神有些挣扎，但最后，他还是开口了。 “陛下，独龙寨的事情，针对的是四皇子，林季深的事情是针对二皇子。” “这说明幕后之人针对的是皇子！” “臣以为，幕后之人或许跟皇子有利益冲突，又或许跟皇族有仇怨，想要趁机挑拨离间！” 陆归生怕犯了忌讳，不敢说得太直白。 以永兆皇帝的睿智，自然是明白陆归所言之意。 他眉头深深拧在一起，眉宇间凝结出一股纠结之色。 思虑良久后，他咬着牙问道：“你觉得哪个皇子嫌疑最大？” 比起有人挑拨离间，永兆皇帝觉得皇子的嫌疑更大。 永兆皇帝是过来人。 他心里十分清楚。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就算是兄弟，也会不择手段。 可这个问题太过危险，任何答案都不是陆归能够承受的。 但陆归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第270章 把夺嫡这潭水搅浑 “陛下，哪个皇子嫌疑最大，臣不敢说。” “但哪个皇子嫌疑最小，臣倒是可以肯定。” 陆归回避问题，反其道而行之。 永兆皇帝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好奇，“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小？” 陆归神色一正，给出了回答：“陛下，想要设计四皇子和二皇子，此人不但要手眼通天，还要有强大的背景势力。” “众位皇子中，唯独擎王殿下在朝中毫无根基。” “所以，他想做到这些事，可能性最小。” 闻言，永兆皇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几乎每个皇子都有母族势力的支持。 唯独老八，可谓一穷二白。 有些事，就算有心，也没有能力做得到。 眸中寒光一闪后，永兆皇帝忽然发出了一声感慨。 “看来朕的这些个儿子是坐不住了！” …… 望春风地处京城最繁华的地带，是一座五层高的酒楼，在这个地段中，显得鹤立鸡群。 郭锡和靖王世子站在酒楼顶层的窗边。 登高望远，让人有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 “水已经搅浑了，等其他皇子知道，他们必定会互相猜忌，进而开始撕咬！” 靖王世子扭头，侧目看着郭锡，露出一抹好奇，“你觉得皇帝陛下会怎么想？” 郭锡目不斜视，嘴角微扬，语气自信道：“以他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其他皇子。” “至于怎么做，我们拭目以待就好了。” “河岭那边的事情，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靖王世子再次问道。 “呵！”郭锡发出一声嘲笑，“估计跟九皇子贪墨赈灾钱粮一样。” “最终会由河岭谢氏来扛下罪名。” “二皇子依旧安然无恙。” 靖王世子点了点头，感慨道：“还是皇权好啊，能够为所欲为！” 郭锡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夜晚。 赵羿在宵月楼专属的包厢里，摆了一桌酒。 他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思考着林季深和举报信背后所暗藏的玄机。 “咚咚咚！”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赵羿放下酒杯，望向门口。 刺啦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俊秀飘逸、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出现在门口。 这美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慕思乔。 早上刘参事对赵羿说了箭的事情后，下午赵羿便让路松去给慕思乔送信。 慕思乔看了赵羿一眼，想起之前在这个房间门口发生的事情，脸颊微微一热。 怕被赵羿看到，她低头迈步进门，转身把门合上。 慕思乔的动作透着一股子优雅沉稳，很难让人相信她竟是女儿身。 “请！”赵羿起身，朝对面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思乔坐下，身体挺得笔直，她看着赵羿，面色沉着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赵羿目光直直地盯着慕思乔，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也有些郑重。 “昨夜石桥街刺杀案，你可听说了？” 慕思乔微微迟疑，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按照赵羿和慕思乔的关系，她的回答，等于是说，这件事和她无关。 赵羿从慕思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沉吟了片刻后，缓缓道：“昨夜，都察院监察御史林季深，在石桥街被人用箭射伤。” 顿了顿，赵羿身体前倾，目光变得犀利，“射伤他的箭，跟射伤四皇子所用的箭，一模一样！” 赵羿的话如平地一声雷，让原本平静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慕思乔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一抹惊诧从眼中闪过。 她垂眸暗忖片刻，便露出恍然之色，随即，她秀眉一蹙，“你怀疑是我派人杀他？” 赵羿却是洒然一笑，摇了摇头：“你没这个动机！” “我想，应该是郭锡和靖王世子干的！” 紧张的氛围，因为赵羿这句话，舒缓了许多。 慕思乔眉头的皱褶慢慢抚平，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 “看来你不知道郭锡在做什么。”赵羿从慕思乔的反应，推断出了大概。 慕思乔点点头，“之前我按照你说的，暂缓对裴玉宗出手。” “婚礼之后，郭锡便很少联系我。” “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赵羿主动拿起酒壶，给慕思乔倒了杯酒，又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抿了口酒，方才吐露自己的想法。 “我之前曾想过，郭锡和靖王世子的目的，是把永兆皇帝的所有皇子都弄死，或者弄残。” “这样，身为皇室宗亲的靖王世子就能上位。” “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从四皇子开始，到现在的二皇子，他们处心积虑，把夺嫡这潭水搅浑。” “很有可能是想让几个皇子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这计策比弄死所有皇子更加阴毒！” 慕思乔眼底浮现一抹忌惮之色，喟叹道：“郭锡这个人做事情，的确不择手段！” “我当初也是因此，才跟他合作。” 赵羿眼皮一抬，眸光直视郭芷嫣，“郭锡刺杀大长公主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慕思乔点了点头。 “我估计郭锡跟大长公主有着深仇大恨！” “否则，不会选在寿诞之日杀她。” “郭锡对皇室有着无比深的仇怨！” “这是他做这些事情的所有动机！” 慕思乔似有所感，垂下头，目光投到手指用力捏住的酒杯中，咬牙切齿道：“仇恨是会让人变得疯狂！” 赵羿差点忘了，慕思乔也是背负国仇家恨的人。 郭锡这么做，她心里应该很高兴才对。 赵羿虽然对自己那些便宜兄弟没什么感情，但也不想看到国家因为夺嫡而出现政局动荡。 毕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想躺平的前提，也是这个国家没有战乱纷争。 当然，赵羿不会劝慕思乔放弃这种想法。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换位思考，有人敢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他或许会报复得更疯狂！ “对了，有件事我很好奇。” 话锋一转，赵羿蹙眉问道：“郭锡当初给你提供的箭是哪里来的？” 慕思乔回过了神，端起酒杯，将所有愁绪连同酒，一齐咽进肚子，然后才给出回答。 “郭锡有自己的铁匠铺。” “那制作箭头的材料哪里来？” “听说是从黑市上买来的。” 闻言，赵羿瞳孔猛缩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 第271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赵羿想到了二皇子和河岭谢氏私开铁矿山的事情。 一下子就把所有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他敢肯定，郭锡所制造的那些箭头，材料应该是从河岭谢氏手中买到的。 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河岭谢氏开始，他一支箭射出去，经过四皇子，林季深，最终肯定会回到河岭谢氏。 到时候，河岭谢氏和二皇子恐怕有嘴都说不清楚！ 郭锡这盘计划，真是处心积虑啊！ “你想到什么了？”慕思乔看到赵羿双眼精光闪烁，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我想通了郭锡的计划！” 赵羿嘴角一勾，把他所想到的事情，分析给了慕思乔。 听完后，慕思乔慢慢瞪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吃惊之色。 她既震惊于郭锡的计划，也震惊于赵羿的分析。 这让她一下子就回忆起，那天落入赵羿手中的情景。 当时他也是通过一步步分析，挖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如今看来，她输给赵羿，一点也不冤。 这家伙的才智就像一把利剑，能够剖开所有谜团，让真相无所遁形。 不过，慕思乔没有把这种钦佩表现出来。 她故作淡定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赵羿凝思片刻后，给出了一个回答：“静观其变！” “这是一场郭锡和皇室的较量。” “我若插手，不但会得罪郭锡，还会引来我父皇的怀疑。”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 慕思乔眼里透出一股狐疑，“你打算眼睁睁看着你的兄弟们互相猜忌，互相残杀？” “呵！”赵羿轻笑一声，反问道：“难道没有郭锡，他们就不会互相猜忌，互相残杀吗？” “若他们都想入主东宫，有没有郭锡，都会争个头破血流。” “郭锡不过是加了点柴火，让这把火烧得更旺更猛烈而已。” 赵羿的话不无道理，但他的冷酷无情，让慕思乔感到一阵心悸。 似是发觉慕思乔的心思，赵羿无奈一笑，“或许你会觉得我冷酷无情。” “但在皇权面前，这点亲情根本微不足道。” “夺嫡是一场失败就意味着任人宰割的结局。” “同情别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做，等你的兄弟们斗个你死我活后，坐收渔翁之利？”慕思乔突然丢出一句试探的话。 “呵！”赵羿耸了耸肩，没有正面接这话。 慕思乔跟赵羿合作的前提，是误以为赵羿想要夺嫡。 所以，赵羿不能透露自己没夺嫡的想法。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赵羿轻咳了一声，抬眼看向慕思乔，举起酒杯，含笑道：“今夜我打算巩固一下我们的信任！” “慕小姐，请！” 慕思乔愣了一下，很快听出了赵羿的言外之意，俏脸霎时就红了。 不过，她还是羞涩地抿了一下嘴唇，端起酒杯。 “王爷，请！” …… 信王府。 经过一段时间的养伤，四皇子已经慢慢开始恢复。 不过，他现在还很虚弱，走路也需要人搀扶。 刚刚在丫鬟的伺候下，解完手，回到了床边，正准备躺下去休息，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爷，我有急事汇报。” 四皇子抬头，这是谋士郭晋的声音，这么晚还过来，必定是有要事。 “进来吧！” 郭晋推门进入，朝四皇子见了礼，便将丫鬟暂时打发出门。 待关好门后，郭晋快步走到四皇子身边，表情异常凝重。 “王爷，我从玄影司那里打听到消息，射伤林季深所用的箭，跟独龙寨的土匪是一样的！” 四皇子那摇摇欲坠的眼皮，瞬间撑到了极限，露出了惊怒的寒芒。 紧接着，他露出狰狞的表情，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赵恒，原来是你在暗算我！” 郭晋眼里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得逞之色，但很快就用一抹同仇敌忾将其覆盖。 “王爷，我还打听到，河岭谢氏和二皇子私开了一座铁矿山。” “这也能解释，那些箭头的材料从何而来！” “砰！” 四皇子一拳砸在了床沿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赵羿睁开眼，一股淡淡的发香飘进鼻孔里。 感受怀里的软香温玉，赵羿紧了紧手上的动作，把鼻孔埋进秀发里，享受地吸了一口。 慕思乔初为女人没多久。 再加上，她是“被迫”委身于赵羿。 所以，她在床上的表现十分保守。 从不主动迎合，完全是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 即使每次满足得想要发出声，她还是死死咬着自己嘴唇，做着最后的抵抗。 赵羿倒是很享受慕思乔这种心口不一的别样风味。 慕思乔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其实，她早就醒了。 只是赵羿在身后抱着她，她不敢做动作，怕惊醒赵羿。 赵羿的身体从身后贴上来，让她如受惊的小猫，身体绷紧了起来。 这时，赵羿感受到了慕思乔的异样，嘴角一勾，凑近慕思乔耳边。 “可否再战？” 等了好一会儿后，传来慕思乔声如蚊蝇的回应。 “随你！” …… 御书房。 早朝结束后，永兆皇帝把右相沈敬林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右相，你觉得擎王如何？”永兆皇帝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问完后，他笑呵呵地看着沈敬林，露出一抹老朋友之间的亲切。 可沈敬林却不敢把永兆皇帝当作朋友。 他更是心里咯噔一下，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永兆皇帝为何会突然对自己问起赵羿的事情？ 沈敬林不敢琢磨太久，略微沉吟后，装糊涂道：“不知陛下指的是什么？” 永兆皇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这些个老狐狸，惯会装疯卖傻。 “朕的意思是，若朕想要立擎王为储君，右相觉得如何？” 沈敬林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他的确有过帮赵羿的心思，不过这件事还没确定。 而且，这件事他只跟自己妻子和孙子讨论过。 他们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永兆皇帝绝对不可能知道。 可他现在分明是在试探自己，这到底是何用意？ 忽然，脑海划过一道亮光。 沈敬林终于想明白，永兆皇帝为何要试探自己。 “陛下。”沈敬林朝永兆皇帝深深一揖，“立储之事，臣不敢妄议！” “朕让你说，你就说！”永兆皇帝知道沈敬林会这么回答，语气给得十分强硬。 第272章 你对皇位不感兴趣 “既然陛下让微臣说，那臣就斗胆直言。” 沈敬林挺直了身体，迎上永兆皇帝的目光，面露慨然之色。 “臣以为擎王殿下不是储君的人选！” 永兆皇帝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哦了一声后，问道：“此话怎讲？” 沈敬林面色一正，正色道：“陛下，擎王殿下比之其他皇子，才干有所欠缺，加之生性贪玩，又贪恋美色，毫无储君之德行，必不能服众！” “再者，擎王殿下在朝中无甚威望。” “若立他为储君，恐留后患。” “请陛下三思！” 沈敬林在永兆皇帝手底下混了这么多年。 对于永兆皇帝的脾气和个性也算是十分了解。 若他现在帮赵羿说话，肯定会让永兆皇帝起疑。 而且，沈敬林觉得，现在不是赵羿出头的时机。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看低赵羿。 永兆皇帝直勾勾地盯着沈敬林看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露出一抹精明的光芒，玩味道：“右相，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擎王。” “为何你前些天，还请他去你府上赴宴呢？”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永兆皇帝的质问没让沈敬林惊慌，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但他面上却摆出一副讶然的表情。 “陛下明鉴！”沈敬林拱了拱手，面露委屈道：“之前擎王的确来过微臣府上。” “可并非微臣邀请，而是擎王自己不请自来。” “臣总不能把他赶走吧。” 闻言，永兆皇帝来了兴致：“擎王不请自来？” “是这样的……”沈敬林无奈叹了口气，把赵羿陪着郭芷嫣来府上的事情，掐掉关键细节，简单说了一遍。 随即，他又朝永兆皇帝诉苦道：“陛下，郭川是臣的门生。” “如今，他已不在，臣想尽点师生情谊，好好照顾一下他的女儿。” “却没想到……” “擎王竟然对他女儿下手了！” 说着，沈敬林又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瞒陛下，那夜我与擎王殿下因为此事，发生过激烈争执。” “最后不欢而散。” 沈敬林话里话外透着对赵羿的不满，让永兆皇帝有些不悦。 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你这么说也太不给面子了。 永兆皇帝憋了口气，语气不善道：“擎王对……看上郭川的女儿，有何问题，你为何跟他争执？” 沈敬林眉头一蹙，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陛下，擎王可是皇子，郭川的女儿跟他门不当户不对，是不可能嫁给擎王殿下的。” “明知如此，擎王还要祸祸人家姑娘，这不摆明了是在欺负她嘛！” “这让小姑娘以后怎么嫁人！” “微臣实在看不过去，便与擎王争辩了几句。” 沈敬林的话，颇有些道理。 永兆皇帝根本无法反驳。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把心中对沈敬林的不满，转移到了赵羿身上。 这混账玩意，整天就知道拈花惹草！ 现在竟然还跑到沈敬林家里显摆，搞得沈敬林怨声载道。 也是丢尽了自己的脸！ “咳！”永兆皇帝轻咳了一声，语气略微有些歉意道：“右相，这件事我回头好好问问他。” “等问清楚了，朕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事情都摆到台面上说出来了，永兆皇帝如果不给出一个态度。 那就显得他教子无方了。 这有损他圣君的形象。 “陛下圣明！”沈敬林立刻拱手行礼。 沈敬林离开后，永兆皇帝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态。 这段日子，自己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给自己惹事，让他着实有些心烦。 “曹岩，去把擎王叫来！”缓过一阵后，永兆皇帝决定见见赵羿。 曹岩领命，退出御书房去安排人传话。 许长史派人来通知赵羿的时候，赵羿正准备易容前往蝶园。 无奈，他只能改变主意，整装好之后，进宫面圣。 “儿臣参见父皇！” 进了御书房，赵羿故意放缓脚步，偷偷观察了一下永兆皇帝的脸色，然后再施礼。 “免礼吧！” 赵羿抬起头，看向御座之后的永兆皇帝。 “朕今日找你来是有几件事要跟你说。” 赵羿立刻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态度。 “第一件事，是北翼的霞英公主和你的婚事。” “北翼使团说了，不需要太复杂的仪式，只要尽快完婚就好。” “朕让人选了一下时间，十日后你就跟霞英公主完婚！” “儿臣遵旨！”赵羿微微恭拜。 “第二件事。”永兆皇帝顿了顿，略微迟疑后，眸光一凝，说道：“之前你二皇兄献上了一块祥瑞奇石。” “那块奇石状若一条盘龙，而龙首上有一个八字。” “最近很多人都在说，那是天降喻示。” 永兆皇帝目光死死地锁定赵羿的表情，似是要把他看穿看透，“上天选择你成为大雍未来的继承人！” “你觉得朕该不该顺应天意？”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试探。 对于永兆皇帝来说，他最近被天意所困，心中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所以，他决定把问题丢给赵羿，想看看他的反应。 而赵羿则认为，永兆皇帝对所有皇子起疑，所以想要借机试探自己。 但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 难点不在于答案，而在于答案之后，必定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羿暗忖了片刻后，将该和不该这两个选择从答案中剔除。 “父皇。”赵羿朝永兆皇帝郑重地拱了拱手，表情十分郑重道：“儿臣有自知之明。” “儿臣无父皇这般雄才伟略，更无父皇这般勤勉克己。” “实非储君之人选。” “望父皇明鉴！” 此言一出，永兆皇帝眉头瞬间拧在一起，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怀疑之色。 他很难相信，有皇子会对自己屁股下的座位不感兴趣。 永兆皇帝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对皇位不感兴趣？” 赵羿目光笃定，朝永兆皇帝用力地点了点头，“父皇，或许别人看到了皇位的无上权威，可儿臣却看到皇位所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 “儿臣才疏学浅，不想耽误我赵家的基业。” “我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永兆皇帝不知道赵羿说的是不是客套话。 但那句皇位所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却击中了他的心坎。 让永兆皇帝孤寂的内心，获得了一丝温暖。 第273章 真是世事难料啊 没人能够体会肩负整个国家命运，所要承受的压力。 永兆皇帝一直是孤独的。 身为皇帝，他不可能找别人诉苦。 那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永兆皇帝从不向人示弱。 他也从来不指望别人能够体会。 毕竟，除了他没有人能坐这个位置。 很难感同身受。 却没想到，今天能从自己最纨绔的儿子口中听到这种知心的话。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坐在自己腿上，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询问自己累不累。 时光飞逝。 他早已忘记被人关心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理智很快将这种愁绪压了下去。 赵羿说得入情入理。 可永兆皇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再次看向赵羿，眸光越发犀利。 “老八，天意选择了你，朕也不能逆天而行啊！” 赵羿眉头一蹙，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充满了质疑，“父皇，儿臣斗胆问几句。” “凭什么断定奇石就是祥瑞？” “万一它不是，岂不是铸成大错！” 闻言，永兆皇帝瞬间愣住。 下一秒，永兆皇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一束光照进了黑暗的房间，让一直身处黑暗的他，看清楚了一切。 他一直纠结于天意的喻示。 可若这奇石不是祥瑞，那奇石上的八字就无须在意。 想到这，永兆皇帝展颜一笑。 好似压在心头的大石落下，整个人轻松畅快了许多。 等等！ 永兆皇帝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 奇石未必是祥瑞，但不代表它一定不是祥瑞！ 万一它就是祥瑞怎么办？ 永兆皇帝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不对！ 问题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不能确定奇石是不是祥瑞，那他做的任何决定都有一半可能是错的。 永兆皇帝闭上眼，无力地吐了一口气。 绕来绕去还是无法摆脱天意的困扰。 “父皇，您没事吧？”赵羿看到永兆皇帝短时间内，又是高兴，又是沮丧，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永兆皇帝摆了摆手，随即睁开眼，语气有些低沉：“这件事先放着吧。” “朕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跟郭川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羿的神经忽然紧绷了起来。 说实话，他并不想让永兆皇帝知道自己和郭芷嫣的关系。 可现在看来，这层关系好像暴露了。 不过，暴露到什么程度他并不清楚。 所以，赵羿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问道：“父皇，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少在我面前装傻！”永兆皇帝不满地斥责了一句，立即道：“右相沈敬林都告到我面前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敬林？ 赵羿心里快速揣摩了一下。 他相信沈敬林是不会主动跟皇帝透露什么的。 多半是自己去沈家的事情，被永兆皇帝知道了。 一念及此，赵羿立刻挤出一抹讪讪的笑容，用略带讨好的语气说道：“不瞒父皇，儿臣确已跟郭川的女儿在一起了。” “混账！”永兆皇帝剑指赵羿，恨铁不成钢道：“你祸害什么女人不好，非要祸害郭川的女儿！” 永兆皇帝对赵羿祸害女人没有太大意见。 男人本色而已。 更何况，他自己也好这一口。 他不满的是，赵羿沉迷女色，不思上进。 现在好了，祸害了不该祸害的女人。 让他也跟着丢脸。 赵羿抿了抿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父皇，儿臣可没有祸害郭小姐。” “儿臣跟郭小姐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永兆皇帝嗤笑一声，不屑道：“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你们门不当户不对，你不能娶她，你就是在祸害她！” 赵羿的话，让永兆皇帝感到很幼稚。 不过，年轻人做事欠考虑也很正常。 “我……我……”赵羿语塞了片刻后，赌气道：“我可以纳她为妾！” “呵！”永兆皇帝露出一抹玩味，“你可知，亲王纳妾的条件吗？” “纳妾还要条件？”赵羿假装懵懂。 永兆皇帝哼了一声道：“亲王可以娶一个正妃和两个侧妃。” “若这三人都无法诞下男丁，亲王可在四十岁之后纳妾！” “你现在够格吗？” 大雍朝可以纳妾，但也不是随便纳妾，要满足条件才可以纳妾。 赵羿对于这点自然是知道，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郭川好歹是因公殉职。”永兆皇帝的声音再次发出，“你身为皇子，祸害了人家闺女，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们皇家仗势欺人！” “寒了朝臣的心！” “父皇，我……” 赵羿想辩解一下，永兆皇帝直接抬手打断，“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件事我们必须给一个交代。” “你不是还有一个侧妃的名额嘛。” “朕想过了，郭川的女儿身份肯定不够。” “所以，朕打算让她认右相为干孙女。” “如此，她便有资格做你的侧妃了。” 闻言，赵羿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他可从来没想过能娶郭芷嫣，毕竟身份差距摆在这。 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最后竟是皇帝陛下主动想办法把这件事实现。 真是世事难料啊！ 小醋精知道了，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怎么，你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吗？”永兆皇帝看到赵羿愣神的模样，又追问了一句。 赵羿回过神，立刻跪了下来，磕头谢恩。 “多谢父皇成全！” 看到赵羿脸上洋溢满足的笑容，永兆皇帝似是被感染了，忍不住嘴角上扬了起来。 今日，他本是想试探赵羿的心意。 没承想，这小子只爱美女，不爱江山。 不过赵羿倒也看得透彻，别人只看到皇位的无上权威，而他却看到这个位置要承担的使命和责任。 永兆皇帝忽然发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儿子，竟有一颗玲珑之心。 这让永兆皇帝有种意外之喜。 他看赵羿是越来越顺眼了。 于是，便想了个主意，促成他和郭芷嫣的姻缘。 他也从帮助儿子实现愿望中，得到了满足。 这是作为父亲的一种满足。 “行了，你快起来吧。” 待赵羿起身后，永兆皇帝指着赵羿，面露笑意，打趣道：“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一下就娶了三个老婆！” 第274章 立八皇子为储君 赵羿咧嘴一笑，朝永兆皇帝恭拜。 “儿臣这都是托父皇的福！” 永兆皇帝摆了摆手，神情一正，嘱咐道：“如今你也成家了。” “以后做事情，切不可再任意妄为，知道了吗！” “儿臣遵旨！” “去吧！” 赵羿走出御书房，顿觉神清气爽，嘴角一直扬着。 今天见皇帝，一开始很凶险。 结果有惊无险，还白捡了一个侧妃的名额。 赵羿抬头远眺，嘴里嘀咕道：“小醋精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赵羿前脚刚离开，永兆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后，便对曹岩下了一道命令。 “曹岩，立刻把朕准备立八皇子为储君的消息传出去！” 曹岩顿愕了一下，却不敢多想，立刻点头道：“奴才遵旨！” 一条消息在宫中快速传播。 没多久就传入了春华宫的淑妃耳朵里。 淑妃是九皇子的生母，她可是盼着自己的儿子能继承大统，有朝一日，她能坐上皇太后的位置。 听到这个消息，她一刻都坐不住了。 淑妃立刻派人去给九皇子传信。 临王府。 几天前，皇帝解除了九皇子的禁足。 憋了很久的九皇子，出门好好玩了一圈。 当然，重点还是暗中与自己的心腹会面。 最近京城发生太多的事情，九皇子要和自己的心腹，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此刻，九皇子正在自己的书房与彭华宇谈论林季深举报的事情。 “二皇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在父皇心中的位置，必定会一落千丈！” 九皇子眉眼间透着一股难以自抑的喜色。 从一开始，他便认为自己最大的对手便是二皇子。 二皇子的母族河岭谢氏是一个传承千年的世家，在朝中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之前，他贪墨赈灾钱粮的事情被永兆皇帝发现后，他担忧了好一阵子。 生怕储君的位置落到了二皇子手中。 可万万没想到，如今二皇子和河岭谢氏也深陷丑闻之中。 这让九皇子重新看到了希望。 “这件事对二皇子和河岭谢氏都会造成沉重的打击。” 彭华宇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过，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是谁的手笔？” 九皇子垂眸凝思了片刻，摇头道：“我上面这些皇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谁下的黑手，还真不好说！” “不过……” 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后，九皇子嗤笑道：“这件事多半不是赵羿做的。” “殿下为何如此肯定？”彭华宇面露好奇。 九皇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赵羿就算有这心，也没这能耐！” “他在朝中无权无势，能使唤谁？” 话落，九皇子和彭华宇相视大笑了起来。 却在这时，门外跑来一个下人，躬身禀报道：“王爷，淑妃娘娘派人来传信。” 九皇子眼中掠过一抹狐疑，颔首道：“让人进来吧。” 没多久，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朝九皇子施礼后，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今天宫中传出一条消息。” “说陛下见了八皇子，打算立八皇子为储君。” “什么！”九皇子整个人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他怒瞪着双眼，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宫女吓得立刻低头，战战兢兢地重复道：“宫中传出消息，陛下打算立八皇子为储君。” “消息可靠？”彭华宇上前，沉着脸问道。 宫女抿了抿嘴，谨慎回道：“不敢肯定，但宫中已经传开了。” 彭华宇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砰！”支走宫女后，九皇子再也憋不住，他挥手把茶几上的茶盏，全部扫到地上。 “为什么是赵羿！”九皇子咬牙切齿，双眼通红。 前一刻，他还因为二皇子深陷丑闻而幸灾乐祸。 现在，他却因为皇帝要立赵羿为储君，爆发出滔天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前后落差，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殿下，您先别急，这消息未必是真的。”彭华宇上前劝了一句。 九皇子双手抓住彭华宇，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面露狰狞道：“无风不起浪，宫中为什么会无端端传出这种消息？” 彭华宇凝思片刻后，眼睛一亮，“殿下，您还记得二皇子献给陛下的祥瑞奇石吗？” 九皇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块奇石的龙首上有个八字，或许是因为这个八字，才有人揣测，陛下打算立赵羿为储君。” 彭华宇语速急切，最后眸光一凛，笃定道：“但我觉得这消息未必可靠！” “何以见得？”九皇子眉头深锁。 彭华宇哂笑一声，“殿下，您觉得朝中有人会支持赵羿成为储君吗？” 此言一出，原本还处在狂怒状态的九皇子，神情慢慢冷静下来，眼中的怒火也一点点平息了下来。 除非拥有嫡子的身份。 否则，其他皇子想要入主东宫，不仅需要皇帝的认可，还需要外臣的支持。 赵羿在朝中毫无根基，必定没有人会支持他。 不过，话虽如此，九皇子还是担心。 他带着一抹不确定的眼神，看向彭华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父皇要强行立赵羿成为储君怎么办？” “嘶……”彭华宇蹙眉沉吟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他很快分析道：“这件事恐怕很难从陛下口中得到证实。” “但我们可以想办法从赵羿那边探出点眉目。” “赵羿？”九皇子一脸茫然，“如何从他那里探出真相？” 彭华宇嘴角一勾，提醒道：“殿下还记得，赵羿大婚之时，你在他府上遇到的林玉柔吗？” 九皇子回忆了一下，点头道：“记得，她怎么了？” 彭华宇眼中浮现一抹狡猾，“我找延平侯府上的人打听过了。” “林玉柔因为得罪了赵羿，被迫去赵羿府上做丫鬟。” “想来她一定很恨赵羿。” “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她收买。” “如此一来，我们在擎王府也就有了眼线！” “到时候让她帮忙打探消息，不就易如反掌了嘛！” 九皇子瞬间浮现恍然之色，“好！这件事你尽快帮我办妥！” 说完，九皇子又有些不放心，补充了一句：“我得想办法进宫，让我母妃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我父皇口中问出真相！” 第275章 准备做我的侧妃吧 傍晚。 赵羿回到宵月楼，照旧从后门进去，绕过几座院子，走入了小楼。 因为三位西域舞姬的表演，宵月楼最近生意异常火爆。 一到晚上，三娘就忙得脚不沾地。 赵羿自是见不到人。 他进了屋，坐下准备卸下装扮时，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小动静。 赵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妆台前的小铜镜，随即嘴角微微扬起。 “别动！”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同时一把匕首架在了赵羿的脖子上。 赵羿假装惊悚道：“你是谁？” “大爷我听说这小楼住着一个姓郭的美娇娘，你可知道？”身后之人故作凶狠问道。 “当然知道，那是我娘子！”赵羿如实回道。 “好！”身后之人低喝一声后，手中刀拍了拍赵羿的脖子，狞声说道：“本大爷看上你家小娘子了，你可愿意把她送给我玩几天？” “愿意！当然愿意！”赵羿迫不及待买好道：“只要您不杀我，把她送给您我都愿意！” “你混蛋！” 一声充满怒意的喝骂声从背后响起，这声音不再是男声，而是女声。 赵羿扭头，装作意外道：“呀！你回来了！” 郭芷嫣皱着眉头，嘴巴撅得老高，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我真没想到你为了苟活，竟然要把我送出去，你太可恶了！” 似是感到委屈，郭芷嫣的眼眶开始起了水雾。 赵羿站了起来，努力压住嘴角，故作委屈道：“你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我能怎么办！” 郭芷嫣哼了一声，不满道：“你就不能拒绝一下吗，我都还没开始威胁，你就主动要把我送出去！” “气死我了！” “我当然不能拒绝！”赵羿嘴角上扬，释放坏笑，“我要是拒绝，怎么能看到某人吃瘪的模样！” 郭芷嫣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你捉弄我！” 郭芷嫣气急败坏，她指着赵羿，却说不出什么狠话，最后只能一跺脚。 “我不理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赵羿伸手拉住郭芷嫣的手腕，“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走了，我可就不告诉你了！” 闻言，郭芷嫣原本想要挣脱的手，停下了动作。 她背对着赵羿，微微扭头，冷声道：“什么好消息，你说吧！”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不能轻易透露。”赵羿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弧度，又道：“除非你先亲我一下。” “你……”郭芷嫣转身，怒瞪着赵羿。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也不算什么坏条件，神情慢慢软了下来。 然后带着赌气的口吻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耍我！” 赵羿自信满满道：“我要耍你的话，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相反，如果我没有耍你，晚上你就要接受我的惩罚！” 跟赵羿相处久了，郭芷嫣自然知道晚上的惩罚意味着什么，她的脸颊瞬间浮现一抹红晕。 看着赵羿一脸的坏笑，郭芷嫣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脚尖一踮，在赵羿嘴唇上啄了一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 赵羿得意地舔了舔嘴唇，朝郭芷嫣勾了勾手指，“把耳朵伸过来。” “故弄玄虚！”郭芷嫣白了一眼，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赵羿凑近，大声说道：“陛下同意让你做我的侧妃了！” 郭芷嫣被赵羿嚷得下意识缩回了脑袋。 但她的动作忽然僵住，猛地看向赵羿，“你……你刚刚……说什么？” 赵羿嘴角一咧，“我说，陛下已经同意，让你嫁给我，做侧妃！” 赵羿放缓了速度，逐字逐句地重复了一遍。 郭芷嫣抬手捂着自己的嘴，面露不敢置信之色。 但很快，一抹怀疑浮现在眉宇间，她犹自不敢相信道：“你不会骗我吧，陛下怎么可能答应！” “是这样的……” 赵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郭芷嫣眼中的惊喜越来越明显。 最后，她喜极而泣。 “我……我真的……可以嫁给你了吗？” “真的！”赵羿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郭芷嫣激动地捧住赵羿的脸颊，雨打芭蕉般的吻落在了赵羿的双唇上。 一边吻，一边还流着泪。 很快，两人深情地拥抱在了一起。 良久后。 郭芷嫣缩回身体，看着赵羿，有些愧疚道：“我嫁给了你，清芍姐怎么办？” “还有霓瑛，这是不是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毕竟，是她们先跟你在一起的。” 赵羿抬手刮了一下郭芷嫣的鼻子，调笑道：“你这小醋精，竟然还知道先来后到！” “你不用觉得为难。” “她们两个不像你这么在乎名分。” “你就安心准备做我的侧妃吧！” 赵羿的话，让原本还有些内疚的郭芷嫣一下就释然了。 心中的幸福再次化作热吻，尽情释放。 “咳……” 这时，正间的方向传来一声咳嗽声。 郭芷嫣赶紧松开赵羿，有些心虚地打了声招呼：“清芍姐。” “这天还没黑，你就忍不住了！”三娘笑着调侃了一句。 郭芷嫣羞涩地低下头，攥住了衣角。 “你现在不忙吗？”赵羿问了一句。 “忙！当然忙！”三娘语气有些无奈，随即又认真道：“我来是因为有人想要见你。” “谁？” “沈逸谦，他想单独见你。” …… 沈敬林今日从皇宫中回来后，一直坐立不安。 永兆皇帝既然找自己来试探，那就很有可能会找赵羿去试探。 于是，他派人去擎王府约见赵羿。 得到的回复是，擎王去了宫中。 沈敬林便又派人去宫外等着。 结果，没等到赵羿，却收到了一条让他胆战心惊的传闻。 永兆皇帝打算立赵羿为储君。 沈敬林觉得事关重大，再次派人去找赵羿。 得知赵羿晚上会在宵月楼，便让自己的孙子沈逸谦亲自过来。 沈逸谦在包厢里等了没多久，赵羿就出现了。 “参见王爷！” 沈逸谦行礼后，邀请赵羿落座。 赵羿坐下，沈逸谦端起酒壶要给赵羿倒酒，却被赵羿阻止，“沈公子有什么话，开门见山吧。” 赵羿的语气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虽然他能娶郭芷嫣，沈敬林的投诉，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过，沈敬林显然不是抱着帮自己的心情，向皇帝投诉自己的。 所以，赵羿对沈家还是心存不满。 沈逸谦看出了赵羿的不满，把酒壶放下，露出一抹诚挚的笑意。 “王爷，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告。” 第276章 沈家示好 “沈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看在郭芷嫣的面子上，赵羿基本的礼貌还是很到位的。 沈逸谦收起笑容，神情冷峻道：“王爷，今日你见完陛下出宫后，宫中便有一条传闻流传开来。” “什么传闻？” 沈逸谦语气深沉道：“陛下打算立你为储君！” 赵羿右眼的眼皮狂跳了一下，旋即皱起眉头，面露狐疑。 “你不单单是来告诉我这条传闻的吧！” 沈逸谦点了点头，“是祖父让我来找你的。” “不瞒王爷，你见陛下之前，陛下先召见了我的祖父。” “王爷可知，陛下为何召见我祖父？” “因为那晚我去了你们沈府！”赵羿十分干脆道。 沈逸谦微微吃惊了一下，“王爷果然聪明！” “陛下召见祖父，询问你适不适合成为储君。” 赵羿一下来了兴致，好奇问道：“你祖父如何回答？” “我祖父自然是说，王爷不堪大任！”沈逸谦神色从容，面带微笑。 当着赵羿的面，说出这番评价，十分冒犯。 但赵羿没有生气，沈逸谦敢这么说话，想必还有后文。 果然，没等多久，沈逸谦再次开口，“王爷，祖父有些话让我带给你。” “沈公子请说！”赵羿点头示意。 沈逸谦正色道：“祖父说了，他并没有看低王爷的意思。相反，他很看好王爷的潜力。”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陛下是个多疑的人。” “他如果为你说好话，反而适得其反！” “这点王爷能否理解？” 稍作思量，赵羿便点了点头，认可了沈逸谦的话。 他之前以为沈敬林不怀好意，现在看来，是他误会沈敬林了。 沈逸谦停顿片刻后，继续道：“祖父还说，不管王爷有何打算，眼下王爷羽翼未丰，不是出头的时机。” “若陛下想要立王爷为储君，王爷万万不能答应！” 说到这，沈逸谦眉头一蹙，神情凝重道：“敢问王爷，陛下今日召见你，是不是问过这个问题？” 赵羿嘴角微扬，缓缓点了点头。 “王爷是如何回应的？”沈逸谦眼中充满了对答案的殷切之色。 “父皇的确拿立储来试探我。”赵羿摇了摇头，“但我拒绝了！” “王爷英明！”沈逸谦松了口气，但脸上很快又浮现困惑之色，“那陛下要立你为储君的传闻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又是何人传出来的？” “呵！”赵羿嗤笑一声，让沈逸谦一脸茫然，“王爷为何发笑？” 赵羿看着沈逸谦，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沈公子，你觉得这种传闻如何能在宫中这么快传播，而无人出面阻止？” 沈逸谦垂下眼皮，努力琢磨赵羿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片时过后，沈逸谦眸中突然绽放明悟的光芒，惊声喊道：“是陛下！” “这消息是陛下让人传出去的！” 以永兆皇帝对皇宫的控制力，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传闻传播如此之快。 除非，是他自己授意！ 沈逸谦被自己说出的答案，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爷觉得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赵羿自己端起酒壶，自斟一杯，抿了一口后，轻轻一笑：“无非是想试探一下各方面的反应。” 说完，赵羿似是想到什么，将杯中剩下的酒尽数倒入嘴中。 赵羿不清楚永兆皇帝心中到底怎么想的。 可现在看来，他这种做法，无非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忌惮天意，不知该不该立自己为储君，所以放出风，试探外界的反应。 另一种是他想知道外界对于储君人选的看法，把自己抛出去，算是抛砖引玉。 从永兆皇帝的做法可以推测出，他现在对于该选谁当继承人，感到很迷茫。 毕竟，最近几个皇子接二连三出事，他对其他皇子都产生了怀疑。 而原本被他排除在继承人队伍之外的自己，又因为祥瑞奇石，不得不重新考虑。 与其一个人烦恼，不如把问题丢出去，让所有人一起烦恼。 赵羿只能说，不愧是永兆皇帝！ 权术这一块是被他玩得明明白白的。 沈逸谦等赵羿放下酒杯，主动拿起酒壶，帮他倒了一杯，然后才道：“陛下做事向来圣心独裁。” “若非遇到棘手的事情，陛下不会用这种方法来试探。” 顿了顿，沈逸谦看向赵羿，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见他心中没有坚定的人选。” “如此一来，谁都有这个机会！” 沈逸谦说得很委婉，但赵羿却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但他没有回应。 虽然看得出沈逸谦是代表沈敬林来示好，可赵羿并不想在夺嫡这件事上，表露太多。 沈逸谦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下去。 话锋一转，沈逸谦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出声道：“还有一件事，祖父让我替他对王爷说声抱歉。” 待赵羿目光望过来，沈逸谦继续道：“陛下问起那日你为何去我府上，祖父只能如实相告，并且故意痛斥王爷祸害郭小姐，以此向陛下表明，他与王爷毫无瓜葛。” “祖父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还请王爷包涵！” 话落，沈逸谦双手端起酒杯，示意一下后，仰头饮尽，以示诚意。 赵羿洒然一笑，端起酒杯，虚敬一下，“这件事我还得感谢你祖父。” “此话怎讲？”沈逸谦好奇地眨了眨眼。 赵羿便将永兆皇帝打算让郭芷嫣拜沈敬林为干孙女，然后许配给自己当侧妃的事情，道了出来。 听完后，沈逸谦恍然大笑，“如此说来，祖父也算是阴差阳错，成全了王爷和郭小姐的姻缘！” “当真是可喜可贺！” 沈逸谦再次端起酒杯，“恭喜王爷和郭小姐！” 因为沈逸谦的示好，赵羿态度也好了很多。 放下芥蒂之后，两人聊得很投机。 赵羿对沈逸谦也有了更多的认识。 沈逸谦是二甲头名的进士，家中祖父官拜右相，父亲和叔叔更是地方高官。 他被永兆皇帝钦点进入翰林院，成为了庶吉士。 大雍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非庶吉士不得进入内阁。 沈逸谦的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散场时，赵羿把沈逸谦送到了门口。 “王爷留步！”沈逸谦客气了一句，迈了几步后，又回头对赵羿说了一句话。 “王爷，裴家虽被陛下打压，但依旧不可小觑。” 第277章 试探百官 沈逸谦回到家之后，便去找了沈敬林。 他把跟赵羿之间的谈话，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沈敬林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好一会儿之后，他的眸中精光一闪，展颜一笑。 “看来这位擎王比我们想象得要精明，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担心。” 沈逸谦点了点头，认同道：“之前他一直以纨绔形象示人，必是故意在藏拙。” “孙儿以为，他的才能远超其他皇子！” “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恐怕都不是巧合，而是他能力的体现！” 沈敬林捋了把胡子，脸上浮现一抹决绝，“看来我们也没必要再观望了。” “我们沈家就把赌注押在擎王身上吧！” 沈逸谦神情一正，再次点了一下脑袋。 “不过，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能声张，也不能让擎王知道。”沈敬林眉头微蹙，神情肃然道。 “否则，万一走漏风声，被陛下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两位宰辅与任何皇子有勾连。 “那我们如何帮助擎王？”沈逸谦提出了疑惑。 沈敬林抬头，目光深邃，“擎王应该有他自己的盘算，我们没必要掺和进去。” “我们能做的，就是暗中帮他造势！” “造势？”沈逸谦紧了紧眉头。 沈敬林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陛下既然放出传闻，想必很快就会试探百官。” “到那时，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 “沈逸谦找你说了什么？” 回到小楼后，郭芷嫣立刻迎了上来，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赵羿嗤笑一声，故意调侃道：“她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特意过来跟我商量你的婚事呢。” “你……你讨厌！”郭芷嫣羞红了脸，粉拳落在了赵羿的胸口。 赵羿拉着郭芷嫣坐下后，把沈逸谦来找自己的目的，简单阐述了一下。 “沈家为什么要跟你示好？”郭芷嫣脑袋一歪。 赵羿抬手捏了捏郭芷嫣的脸颊，“肯定是因为你！” “我？”郭芷嫣瞪大了眼睛。 赵羿笑着解释道：“你父亲是沈敬林的得意门生，所以沈敬林夫妇对你也很关心。” “我呢，就是沾了你的光，才被他们另眼相待的。” 闻言，郭芷嫣下巴一扬，得意洋洋，“娶到我，你可赚大了！” “以后可不许再欺负我！” “我可是有人撑腰的！” 赵羿露出一抹坏笑，拦腰将郭芷嫣抱起，“我管你有谁撑腰，先把今天的惩罚交代了再说！” 话落，赵羿抱着郭芷嫣朝厢房走去。 小别胜新婚，再加上能够嫁给赵羿，郭芷嫣满心欢喜。 这一夜的她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 赵羿自是不能认输，拿出看家本领，倾囊相授。 …… 皇宫，春华宫。 同样是一场肉搏，也在激烈上演。 不过这场肉搏有些浮夸。 淑妃只着透纱薄衣，在卖力地表演，声色俱现。 没多久，淑妃的表演就因为永兆皇帝投子认负而结束了。 整个过程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陛下真是老当益壮！” 淑妃趴在永兆皇帝的胸口，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 “哪来的老当益壮，朕老了！”永兆皇帝闭着眼睛，语气透着一股无奈。 “胡说，陛下威武不输年轻之时，臣妾这身体差点就被陛下折腾散架了呢！”淑妃故作不悦地抱怨道。 永兆皇帝呵呵一笑，没有接话。 过了些许时间后，淑妃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对了，陛下，臣妾今日听到一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过。” 永兆皇帝依旧闭着眼睛，语气淡漠道：“什么传闻？” “有人说，陛下打算立擎王为储君。”淑妃说完后，似是为了掩饰一样，又装模作样道：“陛下，若此事是谣言的话，那放出此等谣言的人，必定居心叵测！” “陛下切不可轻饶此等奸诈小人！” 永兆皇帝的眼皮微微抽了抽。 “朕知道了，这件事朕自会处置。” 永兆皇帝给了一个含糊的回应，可落在淑妃耳中，却是默认了这传闻是谣言。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 次日。 朝堂之上。 有人把永兆皇帝要立擎王为储君的传闻拿出来，向永兆皇帝证实。 永兆皇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抛出问题，“且不说这传闻从何而来，朕很好奇，你们觉得朕立擎王为储君，是否妥当呢？”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之前，永兆皇帝可从来没有开放议论储君的权限。 今天，他突然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来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错愕。 没有人敢迈出这一步，主动发布意见。 却在这时，右相沈敬林站了出来。 他以赵羿能力和品行为由，反对立赵羿为储君。 左相和右相是永兆皇帝处理政务的左膀右臂。 他们向来不会站队。 如今右相率先站出来反对，众人便意识到，皇帝似乎真的打算议论立储之事。 于是，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开始附和沈敬林。 但是，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站出来支持赵羿。 这个人是承宣布政使司左参议纪景孝。 纪景孝历数赵羿之前抓住了获虏细作，帮助大雍和北翼谈下议和条款，还查出了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 他以此来说明赵羿并非一无是处，也是一个可造之材。 纪景孝的声音，在一众反对之声中，显得格外突出。 他给众人提了个醒，擎王也不是那么不堪。 如此，便达到了沈敬林的目的。 纪景孝是沈敬林的人。 沈敬林料到永兆皇帝会拿这件事出来讨论。 所以，他早就安排好，自己站出来唱白脸，纪景孝出来唱红脸。 赵羿目前在朝中毫无声望。 想要帮他造势，不能一蹴而就。 必须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帮他积攒声望。 纪景孝就是第一个声音。 永兆皇帝倒是没想到，纪景孝会站出来支持赵羿。 不过对于这些言论，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是继续问道：“这么多人都认为擎王不适合，那你们说说看，哪位皇子堪当大任啊？” 这话等于在狼群中丢下一头羊。 有人站出来支持自己的皇子后，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全都站出来支持自己的皇子。 众人争得面红耳赤。 永兆皇帝始终面带微笑，默默听着这些人发表意见。 第278章 还有其他穿越者存在 另一边。 作为抛砖引玉中的“砖”，赵羿一夜舒爽后，把易容后的郭芷嫣带到了蝶园。 有些核心技术，比如青霉素的提取，以及消毒酒精的提取等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他不能传给外人，只会把这些技术教给自己最相信的人。 郭芷嫣毫无疑问是赵羿最相信的人之一。 林宝回到余大顺身边，郭芷嫣也没什么事情，教给她再合适不过。 赵羿和郭芷嫣在蝶园一待就是一天。 回到宵月楼的时候，许长史找上了门。 “许长史有什么要紧事吗？” 许长史接下来要忙着准备赵羿和霞英公主的婚礼，所以这些天都在擎王府。 他亲自来宵月楼，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爷，是这样的……”许长史把今日早朝上听说的事情，向赵羿转述了一遍。 赵羿听完后，微微讶然，“这位纪景孝是何许人？” 许长史摇头道：“我打听过，此人属于中立派，从不涉党争，算是一股清流吧。” 赵羿轻笑一声，面露疑惑道：“我跟纪景孝从无往来，他为什么会帮我说话？” “这件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许长史同样充满了困惑。 “算了。”赵羿想了一会儿之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 “若纪景孝只是单纯支持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许长史暗忖片晌，颔首道：“是这个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王府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呢。” “辛苦你了！” 晚上。 赵羿和郭芷嫣吃饭的时候，三娘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赵羿笑着问了一句。 这个时间段是宵月楼最忙碌的时候，三娘应该忙得脚不沾地才对。 “我有一样新鲜玩意要给你们。” 三娘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解开上面的布。 很快，映入赵羿眼帘的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瓷罐和两支牙刷。 牙刷？ 赵羿瞳孔陡然猛缩，还没等三娘介绍，他就像弹簧一样站了起来，抓起一支牙刷，惊声问道：“这牙刷哪来的？” 大雍是没有牙刷的。 所以，赵羿看到这玩意会这么惊讶。 三娘被赵羿吓了一跳，反应有些迟钝道：“我……我从店铺里买的啊！”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叫牙刷？” 赵羿没有回答三娘的问题，而是追问道：“你在哪家店铺买的？” “我是在文兴街的天宝斋买的。”三娘发现赵羿的神情有些古怪，蹙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赵羿没有回应，拿着手上的牙刷，瞪着惊讶的双眼，反复查看。 这牙刷是用竹子做的刷柄，刷毛应该是猪鬃毛的材料。 牙刷的手艺其实没什么太大难度。 可问题是，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大雍？ 一个一直存在在赵羿脑海的疑惑，忽然再次出现。 大雍还有别的穿越者！ 三娘看到赵羿彷如魔怔了一般，面露担忧，她扭头和郭芷嫣对望一眼，两人眼中俱是困惑之色。 “王爷。”三娘试着唤了一声。 赵羿恍惚了一下，回过了神。 “我没事。” 他的目光又落到桌上那个小瓷罐上，心生好奇，迫不及待拿起，打开了盖子。 一股熟悉的味道从小瓷罐里散发出来。 赵羿瞳孔骤然放大，他用小指伸进去，刮了一小点，然后放在舌头上尝了尝。 下一秒，赵羿整个人目瞪口呆。 因为这玩意是牙膏！ “这东西叫什么？” 惊骇过后，赵羿把小瓷罐拿到三娘面前，急切询问。 “这……这东西叫牙膏！”三娘被赵羿整得有些紧张。 果然！ 赵羿用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有很大的概率相信，还有其他穿越者存在。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三娘伸手抓住赵羿的手腕，面露担忧之色。 赵羿睁开眼，抿了抿嘴，回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问道：“你说这东西是在哪买的？” “文兴街天宝斋！” …… 翌日。 赵羿易容后，独自一人来到了天宝斋。 关于穿越者的怀疑，他很难跟别人解释。 所以，他只能自己先来调查一下。 可来到天宝斋之后，他遇到了第一个麻烦。 天宝斋门口人满为患，场面异常火爆，他根本挤不进去。 赵羿看到一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被挤得跌坐在了地上，于是便上去将那家丁扶了起来。 “多谢先生！” 赵羿此刻易容成了一个三十几岁、留着胡子的中年商贾，家丁态度十分礼貌。 赵羿趁机指着天宝斋，问道：“小哥，这天宝斋怎么这么多人？” 闻言，家丁眉头一蹙：“先生不知这天宝斋？” 天宝斋这么出名的吗？ 赵羿想了想，解释道：“我是从外地来的，所以对京城不是很熟悉，还请小哥帮忙解惑。” 说完，赵羿还掏出一两碎银，递给了家丁。 那家丁假意推拒了几下，便收下了钱。 一两快抵得上他一月的月饷，不拿白不拿。 收了钱，家丁态度变得无比热情道：“这位先生您有所不知。” “这天宝斋本来在京城寂寂无名。” “可最近一段时间，天宝斋出了很多新鲜玩意。” “比如香膏，香水，牙膏，牙刷，还有精盐，这些东西都深受京城妇孺的喜爱。” “天宝斋一下就成为了整个京城的香饽饽。” “每天早上都有人早早来排队等候。” “不早来可不行，您也看到了，晚来你根本挤不进去！” “挤进去也不一定买得到东西。” 说着，家丁露出一抹苦笑，“不瞒您说，我来这排了好几天，愣是什么都没买到。” “回去，少不得被我家夫人和小姐们一顿斥责。” “哦……”赵羿恍然点了点头。 稍作思量，他又问道：“请问，天宝斋卖的这些新鲜玩意，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家丁皱起眉头，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最后有些不确定道：“具体什么时候，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肯定就这三个月之内的事情。” “因为之前，我来天宝斋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挤在门口。” 闻言，赵羿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三个月之内，那不是跟自己穿越过来的时间一样！ 第279章 调查穿越者 赵羿对于其他穿越者的存在，更加肯定。 而且他判断，很有可能是跟他同一时间穿越过来的。 对方具体有几个人，是敌是友，赵羿不清楚。 但天宝斋背后的穿越者，有些草率了。 赵羿当初来的时候，就十分谨慎地考虑到，有别的穿越者存在的可能性。 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制造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很明显，天宝斋背后的穿越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比这个穿越者，拥有先觉的优势。 如今，他处在暗处，知道对方的存在。 只要找出这个人，他就拥有了绝对的主动权。 “唉，又没买到，气死我了！” 正想着，原本挤破脑袋都想进天宝斋的人，开始离开。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的时候，赵羿看到门口的位置，放着一块大牌子。 上书两字：售罄。 “穿越者果然有优势！随随便便制造个东西出来，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和家丁小哥告别后，走进了天宝斋。 “请问你们东家在吗？”赵羿拦住一个路过的伙计，开口问道。 那伙计还未回答，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不好意思，我们东家不见客，请回吧！” 赵羿转身，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面前。 “请问你是？”赵羿客气地拱了拱手。 “我是天宝斋的大掌柜张培升。”中年人自我介绍后，态度严正道：“阁下应该是来找我们东家谈生意的吧。” “我们东家说了，天宝斋目前不与任何人合作！” “请便吧！” 张培升说完就打算离开，赵羿快步上前，伸手拦住，嘴角挂起一抹笑意道：“我没打算跟你们东家做生意。” “我只是想要认识一下你们东家。” “敢问你们东家叫什么？” “呵！”张培升嘲讽一笑，撇了撇嘴道：“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要见我们东家。” “就凭你！” “哪凉快哪待着去！” 张培升毫不客气地推开赵羿，背着手，抬头挺胸朝后堂走去。 “诶！”赵羿抬手要留住张培升，两个护卫立刻双手抱臂，挡在了赵羿面前。 赵羿无奈一笑。 想见天宝斋背后的东家，居然这么困难！ 明的不行，看来只能来暗的了。 赵羿先是去了蝶园，把董茂带去了宵月楼。 让他守在三娘身边，然后把范良派出去盯着张培升。 在跟踪和侦查这方面，范良是赵羿手上最理想的牌。 …… 赵羿每天在蝶园忙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几天。 这天早上，范良找到正在吃饭的赵羿，向他汇报了跟踪的结果。 张培升就住在天宝斋的后院。 他白天在铺子里忙碌，晚上在后院休息。 因为天宝斋里面养了很多护卫。 范良不方便潜入，他只能扮作乞丐，守在天宝斋后院的巷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 昨天深夜，有人敲响了天宝斋后院的门。 然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就出来了。 范良凭着过人的直觉判断这个人可能跟天宝斋背后的东家有关系。 于是便跟踪了此人。 结果，跟着这个人来到了一座江姓的大宅子。 这大宅子护卫很森严。 但范良还是找到了地方，潜入了进去。 他在江宅猫了一晚上，查到这座江宅的主人叫江桐林。 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江桐林……”赵羿看着纸张上范良写的名字，陷入沉思。 良久后，赵羿看向范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先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了。” 赵羿觉得天宝斋背后的这个穿越者，不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他脑海里已经有了探查江宅的计划。 他打算让这段时间培训出来的几个人，完成这次探查计划。 当然，为了谨慎起见，赵羿决定亲自先去查看一下江宅。 易容之后，赵羿来到了天福路江宅。 江宅不小，赵羿围着整座宅子，绕了一大圈。 然后又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状况，拿出炭条在纸上把周围的平面图给画了下来。 他还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这附近有一间宅子要出售。 赵羿去那宅子看了一下，脑海的计划渐渐完善起来。 之后，他找了个犄角旮旯，观察守在江宅外的护卫和门房。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赵羿可以确定，这些人没有任何侦察意识，就是普通的护卫和门房。 赵羿等天黑之后，进入了巷子，确定没人看到后，头罩一戴，翻墙进入了江宅。 赵羿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江宅里的所有人。 他进一步确认，江宅的人都是普通人，没有像他这种警觉性极强的人。 接下来，赵羿通过偷听下人的谈话，确定了江桐林所在的位置。 他悄悄摸到墙角，暗中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故意弄出点动静，试探了一下江桐林。 江桐林的反应，让赵羿确定，这家伙也是没有任何警觉性的人。 待到深夜，赵羿把整座江宅的平面图绘制出来后，便撤离了。 从晚上的调查结果来看，赵羿觉得江桐林并非是一个穿越者。 江桐林的行为举止，谈吐习惯，丝毫没有任何破绽。 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着。 江宅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特别或者可疑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点是，赵羿没有在江宅发现任何类似实验室或者制作工坊的地方。 想来，江桐林可能也只是一个中间人。 而且，江桐林背后肯定有靠山，否则，他一介商贾，不可能在京城能站稳脚跟。 所以，赵羿决定，明天开始调查江桐林，并且派人全天候监视江宅。 除此之外，他还得派人盯着天宝斋，看看他们的货都从哪里来的。 翌日。 赵羿早早起床，回了一趟擎王府。 他让许长史从官方的渠道帮自己打听一下江桐林背后的靠山是谁。 许长史自然很好奇赵羿为什么调查江桐林。 赵羿拿此人可能跟郭锡暗中有关联为由，搪塞了过去。 调查穿越者这件事，赵羿目前是不可能跟任何人透露的。 就算是身边的人也一样。 他也只能先瞒着了。 交代完，赵羿正打算离开，却被裴忆秋给拦住了。 “王妃有何贵干啊？”在外人面前，赵羿还是要扮演好王爷这个角色。 第280章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忆秋脸上带着一抹礼貌却毫无感情的笑意。 “王妃请带路！” 裴忆秋带着赵羿来到了一处花圃团簇的石景前。 “你是不是故意在避着我？”身边没有别人的时候，裴忆秋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问道。 赵羿略微回忆了一下。 自从和裴忆秋大婚后，他基本没回过擎王府。 他因此而误会，也情有可原。 “你误会了！”赵羿面色从容道：“我没有避开你的意思，我是真有事情要忙。” “忙？”裴忆秋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夜夜流连青楼，也叫忙？” 赵羿耸了耸肩，“你要怎么想都可以，我做什么不需要跟你交代。” “你把我叫住，不会只是问我这个问题吧。” 赵羿的态度让裴忆秋面露不悦。 不过，她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郑重问道：“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羿眯起眼睛，凝视裴忆秋片时后，哂笑道：“我一直很好奇，跟我合作是你裴家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裴忆秋黛眉一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羿轻点脑袋后，说道：“你裴家虽然被陛下打压，可也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你这么着急要跟我合作……” 故意停顿了几息后，赵羿上前一步，怼着裴忆秋的脸，语气犀利道：“恐怕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吧！” “我就不明白，你一个女儿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裴忆秋丝毫没有退怯，她微微扬起下巴，迎上赵羿的目光，语气笃定道：“我不指望你能明白，身为一个女人，无法替自己命运做主的不甘。” “我只是尽最大努力，在这种无奈中，得到一点可以掌控的自由！” “你可以笑我不自量力。” “我不在乎！”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自由？ 赵羿恍惚了一下。 他竟然从一个古代女人的嘴里，听到这个既陌生又十分熟悉的词。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萦绕在赵羿的心头。 不得不说，裴忆秋说的这番话，以及她所表现出来的决心，都让赵羿刮目相看。 但裴忆秋的野心，和赵羿的愿望背道而驰。 他不可能因为欣赏而答应跟她合作。 当然，赵羿也不会直接拒绝。 赵羿沉吟片刻后，咂了咂嘴道：“我对你提出的条件，并不感兴趣！” 裴忆秋愣了一下，不解道：“为什么？” “呵！”赵羿嘴角一歪，“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女人生孩子！” “我更不会拿孩子作为筹码！” 这下，轮到裴忆秋愣神了。 在她的认知中，皇子为了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必定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没想到，竟然能从赵羿的口中，听到如此感性的话。 其实，裴忆秋当初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也犹豫了很长时间。 可思来想去，她想不到更稳妥的条件。 只能出此下策。 裴忆秋表情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她暗忖少顷后，咬了咬牙道：“你可知我为何提出这样的条件？” 赵羿略微思考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希望裴家能够得到保障。” 裴忆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其实，当今陛下也是得到我裴家的支持，才登上宝座。” “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 “我们不希望将来裴家重蹈覆辙。” “所以，只能通过孩子建立牢固的联结！” 赵羿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迟疑些许后，正色道：“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闻言，裴忆秋愣了一下，忙不迭问道：“我哪里错了？” 赵羿直视裴忆秋，目光如炬道：“你似乎从一开始就把我当作第二个永兆皇帝来对待。” “所以，你从来没想过努力获取我的信任！” “而是希望通过一劳永逸的条件，来稳固这种合作关系。” “也因此，你从始至终对我保持戒备！”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讥诮，“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相信你们裴家吗？” “我们之间连信任都没有，何谈合作？” “这就是我一直不答应你的根本原因！” “我！”赵羿指了指自己，“不相信你们裴家！明白了吗！” 赵羿的话，让裴忆秋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的确如赵羿所说。 裴家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裴家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赵羿。 而裴忆秋太过想当然，以为提出一个完美的条件，便能让双方达成合作。 却没承想，赵羿不吃这一套。 赵羿看着裴忆秋陷入了深思，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以及重新梳理裴家的策略。 这意味着，现在没他什么事了。 于是，赵羿转身离开了。 裴忆秋望着赵羿离去的方向，面露一丝茫然。 她承认，赵羿比她想象得更加深不可测。 同时，赵羿身上有种让她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 “小姐，你没事吧？” 贴身丫鬟香悦和心腹护卫晴萱凑了过来。 “我没事。”裴忆秋随口一回，收回心思，然后看向晴萱：“天宝斋的分号和作坊那边怎么样了？” 晴萱恭声回道：“小姐，天宝斋分号的店铺都已准备妥当，十几个作坊也都检查过，随时可以开工了。” “好！”裴忆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接下来，我们天宝斋要在京城百花齐放！大赚特赚！” …… 蝶园。 经过这些时间的培训，赵羿根据各自的特长和潜力，将这些新生进行分门别类进行专项培训。 有一技之长的人，比如铁匠，木工，画师这些人归属进匠才的类别。 有些会识字算账的，就归入文职类别。 武艺高强的人，自然属于外勤类别。 赵羿还会根据他们其他方面的特长，加以区分培养。 其中有些人，没有什么特长，但脑子灵活，擅长与人交流，这些人适合各种杂活，划入综合类别当中。 今天，赵羿从外勤和综合类别里召集了二十四个培训中表现突出的人。 还从匠才里找了一个画师过来。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影像保存设备，只能把一些活交给画师。 这二十五人组成了这次监视江宅的行动小组。 赵羿把他们交给路松来带领。 点兵点将后，赵羿拿出测绘出来的地图，开始进行任务安排。 第281章 出卖 从培训的第一天开始，赵羿就向新人灌输忠诚和服从的理念。 这些从小就被封建思想奴役过的人，很快就接受了令行禁止的规矩。 赵羿让他们监视江宅，或许私下他们会讨论，但绝对不敢去质疑赵羿的命令。 这些人跟路勇那些老兵不一样，他们没见过大世面。 即使当中有些老兵，若是没真正打过仗，让他们做一些十分危险的事情，他们心里肯定会发怵。 所以，赵羿只能从一些简单且没有太大危险的任务，慢慢帮他们建立信心。 并且通过执行任务，加深双方的信任。 任务安排后，赵羿还是亲自跟过去，进行现场督导。 路松没让他失望，有条不紊地把人分组，蹲守在江宅周围。 江宅这边安排了十六人进行轮换，画师也守在这边，以备不时之需。 剩下的人，让他们去天宝斋蹲守，查货品的来源。 赵羿还给了路松一笔经费，让他把之前江宅附近出售的宅子买下，作为指挥和人员休息的基地。 赵羿不清楚多久能够找出江桐林背后的人。 他得做好长期的打算。 …… 擎王府。 再过两天，便是赵羿迎娶霞英公主的日子。 王府每天忙忙碌碌，所有下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赵羿的专属伺候丫鬟，赵羿不在的日子，林玉柔其实很清闲，每天就是跟着玉兰学习如何伺候人。 但这些天，林玉柔也被安排了很多任务。 今天，她被安排和几个丫鬟去采买蜡烛。 许久没出门的林玉柔，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商铺，人头攒动的街市，心中百味杂陈。 曾经的她，在京城有大长公主罩着，在京城贵妇官眷的圈子里，也算是一号人物。 可如今，她却沦为赵羿府上的丫鬟。 干着伺候人的活不说，每次伺候赵羿的时候，她是看得见却吃不着，心中别提有多难受。 想着想着，委屈的泪水不知不觉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林玉柔掏出帕子，细细擦了擦。 可就在她收起帕子后，抬头四顾，和她一起来的丫鬟不见了。 林玉柔抬头找了找，忽然有一张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康夫人，在下有礼了。”彭华宇点头打了声招呼。 林玉柔下意识退了一步，端详了一番，认出了来人。 “我……我跟康淳已经和离了，我现在不是康夫人了。”林玉柔解释了一句，狐疑道：“二公子找我有事？” “林小姐，我有要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彭华宇彬彬有礼。 林玉柔抿着嘴唇，犹豫了片时后，左右看了看，最后点了点头。 附近一家酒楼的包厢。 彭华宇和林玉柔隔着一张八仙桌，相对而坐。 “二公子有什么事直说吧，我赶着回去呢。”林玉柔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便主动开口。 彭华宇嘴角微扬，“既然如此，那我便开门见山了。” “我找林小姐，是希望林小姐能够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林玉柔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彭华宇眸中精光一闪，自信道：“我希望林小姐能够成为我们在擎王府的眼线！” 闻言，林玉柔愕然一怔，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局促道：“你……你让我监视擎王？” “没错！”彭华宇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玉柔，“林小姐，我已经打听过，你之所以在擎王府当丫鬟，是被赵羿逼的对不对？” 林玉柔有些撇开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彭华宇露出满意的笑容，语气充满了蛊惑：“林小姐，赵羿让你夫妻分离，逼你为奴，想必你心里一定很恨赵羿吧。” “你一定很想脱离赵羿的魔爪，重获自由吧。” “只要你肯答应，成为我们的眼线，我们就能帮你报仇，让你重获自由！” 康淳是九皇子的人，他经常跟彭华宇来往。 所有，林玉柔十分清楚，彭华宇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谁。 如今正值夺嫡之际，她更是清楚，彭华宇让她这么做的目的。 林玉柔眉头拧在了一起，双手紧紧攥住衣角。 要说恨，她以前对赵羿恨之入骨。 现在也恨，但好像没那么恨。 至于说，脱离赵羿的魔爪，重获自由，她自然是想的。 可一想到赵羿那天赋异禀的身体，她又有点舍不得。 “林小姐，你在犹豫什么？” 见林玉柔迟迟不答应，彭华宇出声询问。 林玉柔缩着身体，支支吾吾道：“我……我没做过这种事情。” 彭华宇洒然一笑，“林小姐，其实我们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太危险的事情。” “只要你把你听到的事情，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嘴上这么说，可彭华宇心里想的是，一旦把林玉柔拖下水，有些事她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这就是一颗任他摆布的棋子。 林玉柔面露纠结之色。 若是能被赵羿收了当作配房的丫鬟，她也是愿意的。 可现在看来，赵羿好像没那个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要自由。 “林小姐，你不想把自己下半辈子交代在擎王府吧？”彭华宇再次蛊惑道。 闻言，林玉柔心头一紧。 彭华宇的话，击中了她心中最恐惧的地方。 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后，林玉柔抬头看向彭华宇，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 “我答应你！” 彭华宇露出得逞的笑容，从袖袋里掏出两张纸，放到了林玉柔面前。 “林小姐，为了防止有人背叛，这里有两份合作的文书，我们把名字签了，按上手印，各自保留一份！” 林玉柔看了眼桌上的文书，犹豫了片刻后，一咬牙，签上了名字。 …… 赵羿每天都会过去，询问一下路松他们的进展。 这几天，江桐林没有什么动静，仅有的几次出门，也没什么异样。 至于天宝斋那边，这几天没见有货物出入。 不过，倒是听说天宝斋最近有几家分号要开张了。 赵羿心中暗暗琢磨，看来对方是打算彻底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 明天便是迎娶霞英公主的日子。 这天晚上，赵羿回到了擎王府，准备应对明天的大婚。 路过枫韵轩的时候，偶遇了裴忆秋。 “王妃什么事这么开心？”赵羿看到裴忆秋和她的丫鬟笑容满面，便好奇问道。 裴忆秋见到赵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赵羿。 语带嘲讽道：“我不过是苦中作乐，比不得王爷整天花天酒地。” 第282章 裴家的人 “王妃莫要难过。” 赵羿回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狡黠道：“明日本王就要迎娶北翼的霞英公主。” “日后，有霞英公主与王妃相伴，王妃一定不会寂寞！” 赵羿和裴忆秋对视。 两人眼中射出的寒芒在虚空中激烈对撞着，谁也不让谁。 但同时，两人嘴角都挂着笑容。 “王爷！” 一声轻唤，打断了两人的交手。 赵羿收回眼神看向身后的许长史。 许长史走到赵羿身边，先朝裴忆秋施了一礼，“王妃。” 随即，他才看向赵羿，“王爷，下官有事禀报，还请王爷移步书房。” 赵羿点了点头，瞥了裴忆秋一眼，和许长史去了书房。 “找我什么事？” 赵羿进入书房，直接问道。 许长史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的时候，双眼闪烁着惊异的光芒，对赵羿说道：“王爷，江桐林的靠山已经查到了。” “您一定想不到他的靠山是谁。” 赵羿凝眉，眼中好奇之色大盛，“是谁？” 许长史眸光一亮，“是裴家！” “裴家？”赵羿愣了一下，惊诧道：“王妃的娘家？” “正是！”许长史笃定地点了点头，“我这几天通过很多关系，才打听到。” “江桐林父亲曾是祥国公裴天麟的家仆。” “嘶……”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眼里填满了不可思议。 江桐林是裴家的人。 那个穿越者很有可能就是裴家的人。 否则，江桐林不可能为其所用！ 赵羿是真的没想到，那个穿越者竟然在裴家。 “王爷，裴家是不是跟郭锡有关联？”许长史忽然丢出了一个问题。 “啊？”赵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之前，他是以江桐林可能跟郭锡有关系为由，让许长史去调查。 “咳！”赵羿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搪塞道：“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等我具体调查过了再说。” “许长史，你先去忙吧。” “那下官先告退了。” 许长史离开的时候，林玉柔端着茶和他擦身而过。 林玉柔来到赵羿身边，把托盘里的茶盏端到茶几上，然后双手扣住托盘，微微躬身。 “王爷，您今晚有什么吩咐吗？” 赵羿回过神，看了眼林玉柔，稍微一想，吩咐道：“去给我烧热水，待会儿我要沐浴。” 林玉柔眼睛一亮，应诺退了出去。 赵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继续思考穿越者的事情。 大约一炷香之后。 “算了，不想了，反正早晚会发现的！”赵羿脑海过了一遍他所认识的裴家人，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索性就先放下。 天宝斋那边，只要有货品进出，就能顺藤摸瓜，早晚会找到穿越者。 赵羿来到浴房，林玉柔用臂绳把袖子挽起，提着水桶，往浴池里倒热水。 她的动作虽然不是很利索，可比刚来时顺畅多了。 用劳动来改造一个人，还是有道理的。 赵羿躺在浴池里泡澡的时候，林玉柔就恭敬地站在一旁。 “给本王搓搓背。” 泡得差不多的时候，赵羿转过身，趴在浴池旁，对林玉柔吩咐道。 林玉柔立刻从旁边拿起一条搓澡巾，叠在一起，让到赵羿的后背，开始用力地搓了起来。 赵羿一边享受着，一边开口道：“你这段时间表现得还可以。” “相信不出半年，你应该能改掉身上的臭毛病。” “到时候，我会放你离开的。” 闻言，林玉柔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赵羿脑袋一扭，“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我没意见。”林玉柔慌乱地回应道，手上的动作又继续了下去。 但此刻，她的心情变得无比烦躁。 之前，她以为赵羿会把她困在擎王府，当一辈子的丫鬟。 没想到，他半年之后就打算放了自己。 林玉柔忽然有些后悔答应了彭华宇的要求。 可文书都签了，现在为时已晚。 林玉柔心不在焉地搓着。 赵羿因为背对着林玉柔，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此时。 浴房外，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后，便消失在夜幕中。 眼睛的主人，是裴忆秋的护卫铃兰。 她很快回到了枫韵轩，向裴忆秋禀报。 “小姐，我刚刚在浴房外，发现那个叫林玉柔的丫鬟在帮王爷搓澡。” “林玉柔……”裴忆秋皱起了鼻翼，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他果然喜欢年龄大的女人！” 裴忆秋清楚，很多男人都有独特的癖好。 她没想到，赵羿竟然喜欢年纪大的。 不过，她读过一些史书， 上面有记载，很多皇子因为从小缺少母爱，会对年龄大的宫女产生移情和依赖。 久而久之，会对他的择偶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小姐，王爷对您不感兴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铃兰面露担忧道。 铃兰和晴萱是裴家从小挑选出来，精心培养的护卫。 是专门为了保护裴忆秋而存在的。 如今，她们两人已经是裴忆秋的心腹。 所以，很多事情，裴忆秋都会跟他们商量。 “唉……”裴忆秋右手托着下巴，靠在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材。 奈何赵羿不好这一口，她的很多计划就实行不下去。 而且，她发现赵羿这个人防备心很强。 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想办法获取他的信任。” 想来想去，裴忆秋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可很快，她又皱起眉头，“问题是如何获取他的信任？” 对面两个护卫，一个贴身丫鬟面面相觑。 贴身丫鬟香悦抿着嘴，犹豫了片晌后，壮着胆子说道：“小姐，如果你想获得王爷的信任，我觉得你得先改一改自己的脾气。” “我的脾气有什么问题吗？”裴忆秋下意识皱起眉头，脸色有些不悦。 香悦嘴角抽了抽，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小姐，我是觉得，你跟王爷说话的时候，能够稍微友好一些。” “他再怎么说也是王爷，你老是挖苦他，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你懂什么！”裴忆秋立刻出言驳斥：“合作的基础是平等，若你太过卑躬屈膝，人家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就算合作，也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第283章 我不信你敢杀我 还有一点，裴忆秋没有说出来。 男人这种动物就是贱，轻易得到，就不懂得珍惜。 再加上，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她绝对不会对赵羿迎合讨好。 见裴忆秋态度这么坚决，香悦也不敢再说什么，悻悻地闭上嘴。 自家小姐，自从落水恢复后，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不但懂得制作很多新奇玩意，连性格也变了很多。 香悦偷偷把这归结为裴忆秋脑子进水了。 在观念和手段上，裴忆秋无法从这三个心腹那里得到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如何获取信任的问题，只能她自己从长计议。 …… 赵羿对于繁琐的迎亲流程感到很头疼。 但没办法，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赵羿很早起床。 在丫鬟的伺候下，赵羿穿上冕服，进宫行礼。 行完礼，出宫绕了一大圈来到使馆。 在使馆正厅见到头顶红盖头的新娘时，赵羿微微愕然了片刻。 新娘长得怎么样不知道，可这身高却远超普通女人。 按照后世的标准，起码一米七五以上了。 赵羿想起老表宁允衡的话。 这位霞英公主喜欢舞刀弄枪，不爱女装爱男装，这活脱脱一个男人婆的形象。 赵羿看着身姿挺拔，不输男人的霞英公主，嘴角微微抽了抽。 霞英公主跟裴家有深仇大恨。 以后在王府可有好戏了。 新娘娶进门后，赵羿就开始迎宾。 到了晚上，大宴宾客，敬酒回礼。 一套流程走下来，赵羿只觉得嘴巴都快笑僵硬了。 终于，在仪官的安排下，赵羿进了洞房，准备走最后的流程。 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这位霞英公主的长相。 接过喜秤后，赵羿迫不及待把红盖头挑开。 落入眼帘的，是一个温婉秀丽，气质高雅的女人。 她的五官精致，凑在一起，不媚不娇，透着一股子恬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正是这种冷淡，让她有种出尘的气质。 等等！ 赵羿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一下又没想起来。 “王爷，公主，该喝合衾酒了。”仪官的提醒打断了赵羿的回忆。 赵羿回过神，接过酒杯，和霞英公主喝下了合衾酒。 “祝王爷公主早生贵子！” 仪官公式化地祝贺了一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赵羿这才端详起霞英公主。 忽然，脑海里一道电光闪过，赵羿瞳孔陡然猛缩。 “是你！” 赵羿认出了眼前的人。 正是那日来宵月楼挟持郭芷嫣，逼自己跟他交手的那个年轻男子。 他又想起那日年轻男子离开前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现在想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日，霞英公主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呵！”霞英公主冷冷一笑，她一边摘自己头上的冠饰，一边说道：“既然你认出我，那我也不跟你遮遮掩掩了。” 摘下冠饰的霞英公主，整个人少了一份女人的柔美，多了一份飒爽的英气。 她看着赵羿，理直气壮道：“我虽然嫁给了你，但我曾经许下诺言。” “只有赢得了我的男人，才可以得到我的身体。” 霞英公主下巴微扬，给了赵羿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现在没资格碰我。” “当然，机会我还是会给你的。” “只要你能赢得了我，我便是你的！” 赵羿微微张大了嘴巴，心中一阵惊叹。 这女人还真是有个性啊！ 赵羿和霞英公主交过手，故意输给过她。 但事实上，赵羿有把握能够赢过她。 他本来也没想过得到霞英公主的身体，之前还烦恼找什么借口，现在好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然，赵羿不能表现得很开心，他故意皱起眉头，满脸不悦道：“你都嫁给了我，居然还敢跟我摆谱！” “我告诉你，这是擎王府！” “擎王府又怎么样？”赵羿话没说完，霞英公主就顶了回去，“难道你要对我来硬的吗？” 哂笑一声后，霞英公主挑衅道：“你如果不想挨揍，那就试试看！” “你……”赵羿摆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威胁道：“你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把你绑起来？” “你叫啊！”霞英公主丝毫没有畏惧，“我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你敢让人绑我，我就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 哇靠！居然还是一块滚刀肉！ 赵羿心中腹诽了一句，面露惊讶道：“这是大雍，敢跟我叫板，你不怕死吗？” “呵！”霞英公主轻蔑一笑，“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怕死！” “不过，我不信你敢杀我！” “我可是北翼公主。” “若我死在你手上，你觉得你承担得了这个责任吗？” 怪不得有恃无恐！ 原来早就盘算好了。 赵羿咬了咬牙，发了句狠话：“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按在下面，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霞英公主嘴角翘起，脸上透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次日。 仪官带着婆子来检查，婆子发现了落红后，朝仪官点了点头。 赵羿嘴角扯了扯。 霞英公主看来也是早有准备。 之后，两人便进宫请安。 馨月宫。 惠妃见到霞英公主，如他乡遇故知一般，拉着霞英公主，热泪盈眶。 两人聊了很久，惠妃才依依不舍地放他们回去。 回到擎王府。 霞英公主还有一道流程要走。 那就是给赵羿和裴忆秋请安。 霞英公主作为侧妃，身份自然比赵羿和裴忆秋低了一等。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身份就体现在礼仪上。 此时，正厅里。 赵羿和裴忆秋坐在主座上。 霞英公主站在两人面前。 “请夫人给王爷敬茶！”管家大声唱喝。 按照规定，亲王的王妃称王妃，侧妃都称呼为夫人。 霞英公主提了一口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盏，冷冷瞪了一脸坏笑的赵羿一眼，跪在了赵羿面前的软垫上，双手奉上茶盏。 “王爷请喝茶。” 赵羿接过茶盏，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请夫人给王妃敬茶！” 霞英公主站了起来，走到裴忆秋面前。 她的目光变得冰冷，还隐隐释放出一抹杀意。 裴忆秋觉得不对劲，皱起了眉头。 这时，丫鬟递过来茶盏，霞英公主接过。 就在众人以为霞英公主要跪下敬茶的时候，霞英公主打开茶盖，将茶如祭奠般，洒在裴忆秋的脚下。 第284章 往死里斗 所有人都被霞英公主的举动惊呆了。 就算赵羿清楚霞英公主和裴家之间的仇怨，看到这一幕，也是头皮发麻。 这是一上来就打算撕破脸啊！ 赵羿偷偷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裴忆秋。 裴忆秋的脸色十分难看。 任谁无缘无故被人如此对待，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裴忆秋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霞英公主直接把茶盏还给了丫鬟，招呼都不打，直接转身离开。 正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下人都把目光落在裴忆秋脸上。 裴忆秋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胸口也是起伏不定。 她没有发火，却是扭头看向赵羿，厉声质问道：“她如此放肆，你都不管吗？” 赵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这是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掺和。” “你身为正妃，想怎么惩戒她，你说了算，我绝不插手！” “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羿脚底下抹油，逃之夭夭。 “砰！”裴忆秋一掌拍在桌上，“走！去怀园！” 怀园是霞英公主的住所。 裴忆秋带着自己的心腹，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怀园。 怀园的下人，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到裴忆秋过来，纷纷驻足行礼，保持低头躬身的姿势，不敢抬头。 裴忆秋带着人来到了屋子面前，她没有急着发飙，而是把所有下人屏退。 然后，对着守在屋门外的丫鬟冷喝道：“让你们主子出来，把话说清楚！” 丫鬟不敢忤逆裴忆秋，立刻施了一礼，跑进屋内。 没多久，霞英公主换了一身劲装出来了。 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劲装打扮的女护卫。 “霞英公主，我跟你有仇吗？” 一开始，裴忆秋整个人怒气填胸，只想好好教训一顿霞英公主。 可在来的路上，冷静下来的裴忆秋觉得，霞英公主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她跟霞英公主从来没见过，不可能有什么过节。 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双方的身份。 裴忆秋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于是，她没有找霞英公主算账，而是来问清楚，她针对自己的原因。 “有！”霞英公主斩钉截铁回道。 她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裴忆秋，语气森寒：“我的父兄全都死在你父亲裴玉宗的手上。” “你我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裴忆秋心头一凛，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果然如她所猜想的。 只是没想到，仇怨会这么深！ 更没想到的是，她们两人居然都嫁给了同一个男人。 想起刚刚赵羿那狡猾的模样，裴忆秋忽然觉得，赵羿那家伙说不定早就知道。 他就是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坏心思，选择逃走。 这家伙真是可恶！ 心中把赵羿臭骂一顿后，又思虑良久后，裴忆秋神情肃然道：“霞英公主，对于你父兄的死，我很抱歉。” “但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应以私仇来计较。” “你如此针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霞英公主冷哼一声：“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吗？” “我告诉你，我偏要计较！” 霞英公主的强硬，让裴忆秋脸上有了怒意，“你想怎么计较？” 霞英公主下巴微扬，脸上透着一股傲气，“你出身武将世家，我也出身武将世家！” “我要跟你决斗！” 看霞英公主那挺拔的身姿，以及浑身上下散发的强烈自信。 裴忆秋有理由相信，霞英公主是一个高手。 她的身手还算不错。 但前身是个弱女子，她不可能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跟霞英公主决斗。 而且，她也根本不想跟霞英公主决斗。 “我凭什么要跟你决斗？”裴忆秋提出了质疑。 霞英公主眸中寒光一闪，“我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 “若不答应的话，你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可别怪到我头上！” 这话明显就是在威胁。 裴忆秋还没出声，护卫铃兰便站了出来，“小姐，我来替你应战！” “不！还是我来！”晴萱也抢着站了出来。 “你们两个没资格替她应战！”霞英公主大喊一声，抬手剑指裴忆秋，“这是你我之间的仇怨。” “只能我们两个人解决！” “不公平！”香悦皱起眉头，瘪着小嘴，打抱不平道：“我们小姐虽出身武将世家，可她从来没习过武。” “你跟她决斗，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 “你不会武功？”霞英公主眉眼凝结出一抹怀疑。 下一刻，她脚下一沉，如一头猎豹窜出，右手成掌，对着裴忆秋的胸口推去。 “小心！”铃兰大喝一声，斜刺里冲出，出拳逼退霞英公主。 晴萱上前一步，把裴忆秋挡在身后。 见铃兰跟霞英公主大打出手，霞英公主的护卫，元清和元霜两师姐们立刻冲了上去。 元清和元霜很快缠住铃兰，霞英公主则脱开身，冲向晴萱。 一时间，院子里，五个女人大打出手。 躲在院门外看热闹的赵羿，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本来是想走的，可又不放心，便折返了回来。 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这霞英公主太莽了！ 赵羿不介意这两女人明争暗斗。 可现在，她们直接往死里斗！ 一点底线都没有！ 裴玉宗可是把裴忆秋的安危算在自己头上，裴忆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裴玉宗肯定会找自己算账。 赵羿可不想被裴玉宗惦记。 他朝身后待命的许长史挥了一下手。 许长史点头，带着一队护卫冲了进去。 赵羿则背着手，跟在最后。 “都住手！”许长史大喝一声，十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将五个女人团团围住。 见状，五个女人都停下了手，看向缓步走来的赵羿。 “你！你！跟我进屋！” 赵羿手指点了点裴忆秋和霞英公主，然后径自朝屋内走去。 裴忆秋和霞英公主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有默契地跟了上去。 三人进屋后，赵羿对着外面的人挥了挥手，把门关上。 随后，赵羿转身，目光落在霞英公主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你父兄是死在裴玉宗的手上，你要报仇应该去找裴玉宗，裴小姐是无辜的，你找报仇算什么英雄好汉？” 第285章 不安好心 “你错了！” 霞英公主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我只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女人！” “裴玉宗夺走我至亲之人的性命。” “我想报仇有错吗？” 赵羿眉心一拧，目光变得严厉，他指着裴忆秋，问道：“所以，你打算要她的命？” “我没想过要她的命。”霞英公主瞥了裴忆秋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恨意。 “我只想要和她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这要求不过分吧。” 赵羿眼帘半垂，眼珠子转向裴忆秋，“这么说起来，她的要求也不是很过分。” 此言一出，裴忆秋脸上的温度骤然下降，眼中绽放出凌厉的寒意，如一道道实质的冰箭，射向赵羿。 赵羿在裴忆秋要爆发之前，话锋一转，“但是！” 赵羿目光转向霞英公主，“我觉得决斗不是很公平！” “因为她并不会武功。” “我建议你们，商量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比试项目！” “等等！”赵羿话落，裴忆秋就提出了质疑，“我和她的事情，凭什么你说了算！” 赵羿伸出一根手指，郑重说明道：“你们之间要怎么斗，我都不管。” “但这是擎王府，你们必须要有底线！” “不然，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言下之意，你是打算做这个中间人了？”裴忆秋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赵羿目光扫过两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下半辈子应该都会住在一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不得兜着点，很容易出事。” “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都难逃干系。” “我也身不由己。” 裴忆秋出事，裴玉宗会找自己算账。 霞英公主出事，北翼肯定会借题发挥。 赵羿的话很中肯，裴忆秋和霞英公主同时陷入了沉默和思考。 裴忆秋心里十分烦闷。 无端端多了一个仇人，对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让她很是头疼。 霞英公主则心生狐疑。 她一开始就对赵羿摆出强硬的姿态，一来是她不喜欢委身于没用的男人。 二来，她以为赵羿和裴忆秋会是一伙的。 她针对裴忆秋的话，赵羿肯定会站在裴忆秋那一边。 可现在看来，赵羿似乎没有站在裴忆秋那一边。 他们两人看起来也不是很和睦。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见两人消停下来，赵羿暗舒一口气。 他觉着霞英公主如果一直想着报仇的话，也不是办法。 得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思忖片刻后，脑海灵光一闪，赵羿惊喜道：“我有办法了！” 等裴忆秋和霞英公主看过来之后，赵羿又道：“客观地说。” “公主想要报仇，人之常情。” “但祸不及家人，你找裴小姐报仇，也说不过去。” “可让你一直与仇人的女人朝夕相处，你肯定也憋不住！” “裴小姐也不想以后每天活得提心吊胆。” “所以！” 顿了顿，赵羿看向裴忆秋，“裴小姐，要不你回家跟你父亲商量一下。” “让他出面跟霞英公主决斗。” 赵羿目光又转向霞英公主，“公主以为如何？” 赵羿的提议，让两人一下都愣住了。 但毫无疑问，这确是一个釜底抽薪的解决办法。 霞英公主很快做出反应，“好！我答应了！” 霞英公主很想找裴玉宗报仇。 来京城之后，她有几天都远远站在街角，望着祥国公府的门口发呆。 她不可能对裴玉宗动手。 那性质等同于刺杀。 所以，思来想去，她只能故意激怒裴忆秋，找裴忆秋算账。 却没想到，赵羿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 这也算称了她的心意。 话落，霞英公主和赵羿同时看向裴忆秋。 裴忆秋略微迟疑后，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没事，我去跟你父亲说！”赵羿主动把说服的工作揽了下来。 赵羿都这么说了，裴忆秋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裴忆秋看着赵羿的模样，眼中浮现狐疑之色。 她总觉得赵羿不安好心。 为了尽早解决问题，赵羿和裴忆秋一起去了祥国公府。 “你一直盯着我干吗？” 马车里，赵羿和裴忆秋相对而坐，裴忆秋一直用质疑的眼神打量赵羿，赵羿被盯得受不了，终于出声问道。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霞英公主跟我们裴家有仇？”裴忆秋冷声质问。 赵羿咂了咂嘴，点头道：“之前听北翼的六皇子提过一嘴，但也不是很清楚。” 裴忆秋脸色渐冷，语气也是极为不善，“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算看我和她的好戏，是不是？” “也不能这么说。”赵羿强行辩解道：“这是你们的私仇，我不好插手啊。” “不好插手？”裴忆秋嘴角扯出一道不屑的弧度，“那你现在这么积极掺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赵羿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首先，就是稳住后院，不能让裴忆秋和霞英公主闹出人命。 其次，裴家和自己的关系不明朗，有可能是朋友，有可能是敌人，所以他想借机看看裴玉宗的实力。 最后，那位穿越者多半就在裴府，他得找机会试探一下。 “瞧你说的！”赵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撇了撇嘴，“都快出人命了，我能不管吗！” 这理由的确很充分。 可裴忆秋脸上的疑惑丝毫没有消除。 马车很快来到了祥国公府。 赵羿和裴忆秋在祥国公府的演武场见到了裴玉宗。 此时，裴玉宗正在一旁，观看演武场中裴漳和裴鸿两兄弟在比试。 两人的喝鸣声和兵器碰撞的铿鸣声，在场中此起彼伏。 赵羿只是看了几眼，便心中暗暗咋舌。 这两位大舅子的实力不俗，赵羿下意识将他们两个和自己的手下相比。 论单兵实力，他们只比路松和范良稍逊一筹。 只是不知道这两位大舅子，在裴家的实力属于什么级别。 见到赵羿和裴忆秋到来，裴玉宗原本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笑意。 “你们怎么来了？” …… 一炷香之后。 演武堂旁边的正堂中，裴玉宗眉头紧锁，目光深邃。 他没想到，赵羿娶到霞英公主，竟然跟裴家有深仇大恨。 稍作思量，裴玉宗望向赵羿，语气沉稳：“霞英公主本名叫什么？” 第286章 决斗 “霞英公主本名叫凌璇。”赵羿如实回答。 “姓凌……” 裴玉宗眼皮微动，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爹，她父兄真的死在你手上吗？”裴忆秋瞪大眼睛，眼中浮现好奇之色。 裴玉宗没有回答，一旁的裴漳却是神色急切，“爹，我记得这件事，那姓凌的父子……” 裴漳话未说完，裴玉宗便用一个严厉的眼神，让他把到嘴边的话，悻悻地咽回肚子里。 赵羿瞳孔微缩，裴漳没说完的话，让赵羿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有隐情。 裴忆秋眉宇间也是疑窦丛生。 裴玉宗迟疑少顷，后槽牙厮磨了片晌，眉心一拧，眼中有了一抹决绝。 “我答应跟霞英公主决斗！” 裴玉宗的决定，让赵羿和裴忆秋都是愕然一怔。 “爹！”裴漳一脸不甘地看着裴玉宗。 裴玉宗一抬手，语气不容置疑，“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不用再说。” 话落，裴玉宗站了起来，看向赵羿，“王爷，我们走吧！” …… 怀园。 赵羿屏退了所有不相干的人。 裴家的人和霞英公主的人相对而立，赵羿站在中间。 霞英公主此刻的脸上，冷若寒霜，血丝密布的眼中，恨意如一头熔岩巨兽，张着赤红的血盆大口，想要将裴玉宗吞噬。 她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利剑，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反观裴玉宗，他背负双手，如千年苍柏一般，傲然屹立。 他眉头微蹙，双目炯炯有神，身上散发着稳如泰山的气息。 霞英公主和裴玉宗对视着，两人都没有开口。 对霞英公主来说，深仇大恨，没有什么好说的。 裴玉宗知道，有些事情，靠说是解决不了的。 双方的沉默，让氛围有些微妙。 “咳！”赵羿轻咳了一声，打断这种沉默，随即，朗声道：“我事先声明，虽是决斗，但谁也不能下死手。” “如……。” “噌！” 赵羿话音未落，霞英公主就抽出宝剑，刺向裴玉宗。 “枪！”裴玉宗一伸手，裴漳默契地把枪丢给了裴玉宗。 卧槽！我还没说完呢！ 在赵羿的腹诽中，双方开始交上了手。 裴玉宗的铁枪，在空气中，发出沉闷的呼呼之声。 可见这把铁枪的重量非同一般。 霞英公主的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而霞英公主的剑术，更是刁钻犀利，快准狠。 赵羿没想到，这女人的剑术这么厉害，让他有种惊艳之感。 铁枪和宝剑碰撞，火星四溅，铿鸣声高低起伏，像是一曲激烈雄壮的悲歌，回荡在怀园四周。 赵羿心中发颤。 说好了不能搏命，可霞英公主却招招奔着裴玉宗的要害而去。 这是杀红了眼，不管不顾了。 好在裴玉宗没有急眼，赵羿看得出，他并没有下死手的意思。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霞英公主心怀满腔仇恨，毫无保留，倾尽全力。 裴玉宗自是没有必杀霞英公主的理由。 看得出他有所保留。 可即使是这样，他应对霞英公主的杀招，还是游刃有余。 由此可见，裴玉宗的真正实力有多可怕。 交手一段时间后，霞英公主心中已经确定，她根本杀不了裴玉宗。 裴玉宗太强了！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退缩，不能认输！ 面对这种对手，霞英公主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孤注一掷。 她一咬牙，豁出一切，只攻不守。 裴玉宗眼皮微动，似是下定了决心，他的眸中精光一闪，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迎上霞英公主的奋力一击。 几声激烈的铿鸣声之后，噌的一下，裴玉宗的铁枪挑飞了霞英公主手中的宝剑。 那宝剑如一道失控的寒芒，直冲赵羿的心脏。 “小心！”裴玉宗心头猛抽了一下，爆喝出声。 啪的一声。 就在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赵羿一个侧身，抬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激射中的剑柄。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赵羿要是被误杀，这里所有人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就在旁人因为赵羿安然无恙而庆幸时，场中对决的两个人，却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别人可能没注意，但他们两个对那把脱手的剑，威势有多凌厉，心知肚明。 两人没想到，赵羿能够避开，而且还能在那种情形下，抓住剑柄。 这家伙绝对是个高手！ 裴玉宗和霞英公主心里同时做出了如出一辙的判断。 赵羿刚刚是本能做出的反应。 但出手后，他就后悔了。 为避免别人怀疑，他立刻收起剑，大声说道：“胜负已分，今日的决斗到此为止了。” 说完，赵羿走到霞英公主面前，把剑还给霞英公主，随即问道：“公主，你可说话算话？” 之前，霞英公主答应赵羿，若是裴玉宗愿意应战，她便不会找裴忆秋决斗。 霞英公主咬着牙，一言不发。 赵羿脸皮抽了抽，面露忧虑。 这女人不会出尔反尔吧。 就在这时，裴玉宗忽然开口：“你若想报仇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所有人都看向裴玉宗，脸上俱是吃惊之色。 霞英公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的胸口起伏剧烈，呼吸因为愤怒，而发出颤抖的声音。 在霞英公主看来，裴玉宗是觉得自己不是他对手，故意羞辱她。 “裴玉宗！”霞英公主大喊一声，想要再次跟裴玉宗拼命，却被赵羿伸手，牢牢抓住手臂。 霞英公主扭头，怒视赵羿，赵羿却毫无惧色，“你不是他对手！” 赵羿的话，如一把锥心的剑，刺在霞英公主的心头，让她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你父兄不是我爹杀的！” 一道愤愤不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赵羿和霞英公主扭头望去。 却见裴漳走了出来，“你认错仇人了！” “漳儿，住嘴！”裴玉宗严厉呵斥道。 可裴漳却不管不顾，说道：“爹，人不是你杀的，你凭什么替他们扛下仇怨！” 裴玉宗看着裴漳，无奈叹了口气。 裴漳抿了抿嘴，看向霞英公主：“公主，当年下令斩杀你父兄的人，不是我父亲，而是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赵羿眉角陡然一抽，事情果然有隐情。 霞英公主却是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困惑。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忆秋皱起眉头，迫不及待发问道。 第287章 已经暴露了 裴漳见裴玉宗没有反对，便娓娓道来。 “当年我们花费巨大代价终于攻下丰海城。” “你父亲凌啸以及一众手下全都被俘。” “我爹十分钦佩你父亲，特意嘱咐，不得怠慢。” “没想到，消息还没传到，武威军的副帅彭博，便为了泄私愤，将你父兄斩首。” “结果，有人便把杀俘的恶名，丢给了我父亲。” “因为他是统帅，有些事就算不是他做的，别人也都会算在他的头上！” “我父亲百口莫辩。”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裴漳凝视着霞英公主，义正词严：“如今公主都找上门来报仇，这件事我不得不说！” 话落，周围陷入了沉默。 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不！不是这样的！”霞英公主摇晃着脑袋。 她的双眼通红，脸颊已经挂了两道泪痕，用剑指着裴漳，“你撒谎！你在骗我！” “他没必要骗你。”赵羿小心地按在霞英公主的手腕上，语气柔和道：“他若想骗你，在你们决斗之前就可以说出来。” 赵羿说得没错。 若裴玉宗想要骗她，大可决斗之前就说。 可他没有。 他应承下了这场决斗。 若非裴漳道出真相，裴玉宗似乎也没有说出实情的打算。 霞英公主垂下了手，身体晃了晃，她的脸上是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也难怪她是这种反应。 一直以为的仇家，原来不是真正的仇家。 她险些报错了仇。 “岳父大人，你们先回去吧。”赵羿给裴玉宗使了个眼色。 裴玉宗微微颔首，一挥手，两儿一女跟着他离开了。 “爹，霞英公主的父兄既然不是您杀的，您为什么不早说？” 裴忆秋拎起裙摆，快步走到裴玉宗身边，好奇问道。 “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我是统帅，责无旁贷。”裴玉宗目不斜视，语气却很坚定。 这是身为统帅的觉悟。 裴忆秋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人有时候就是太有担当，不该扛的都扛了。 裴忆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爹，我们就这样走了合适吗？” “万一霞英公主想不开怎么办？” “放心吧，有王爷在，不会出事的。” 裴玉宗的干脆，让裴忆秋忽然停下了脚步，面露惊异之色。 短暂的失神后，她再次追上裴玉宗，不解道：“爹，你相信他？” 裴玉宗慢慢停下脚步，略微沉吟后，扭头看向裴忆秋，眸光深沉道：“忆秋，你这位夫君比你想象得更加深不可测！” 留下一句让裴忆秋困惑的话后，裴玉宗径直离开了。 “什么意思？”裴忆秋看着裴玉宗离开的方向，喃喃呓语。 怀园里。 赵羿把霞英公主扶回了屋子里，还帮她把剑收好，这才坐在了霞英公主旁边的位置。 “事情既然弄清楚了，你不会再找裴家报仇了吧？”赵羿语气带着试探的意味。 霞英公主目光有些呆滞，但思路还是十分清晰，“我父兄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还答应跟我决斗？” “这个吧……” 赵羿皱着眉头，抬手抵着下巴，认真思考了片晌后，才道：“他可能觉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索性给你一个目标，让你不要把重心放在他女儿身上。” “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霞英公主抬头看向赵羿，目光恢复了些许神采。 赵羿颔首道：“他担心告诉你真相，你会去找彭博报仇，可能就害了你，所以干脆自己承受你的恨意。” “起码，你找他报仇，他不会伤害你。” “你是说，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霞英公主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我跟她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羿抿了抿嘴，揣度道：“我猜，他可能因为当时没有阻止你父兄被杀，对你微微有些歉意。” “加上他爱女心切。” “你一个女孩子，为父兄报仇，他对你产生了同情。” “你……你怎么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听了赵羿的话，霞英公主有些不知所措。 仇人不再是仇人，还对自己充满善意！ 赵羿耸了耸肩，撇嘴道：“我说了，这是我猜的！” “不过，我也不是瞎猜的。” “你和他交手的时候应该发现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你下过狠手。” “男人的心意有时候都体现在行动上，而不是嘴上。” 霞英公主忽然陷入了恍惚。 因为赵羿的话像是按下某个回忆的开关，让她一下陷入了回忆。 很小的时候，她跟父亲吵着要一把匕首，父亲担心危险，便严厉教训了她一顿。 让她难过了两天。 可第三天的时候，她早上起来就发现，一把精美的木质匕首，放在了她的床头。 父亲不善言辞，他也是用行动来诠释对自己的宠爱。 想着想着，两道热泪夺眶而出。 赵羿一看，慌了，“好好的，你哭啥？” 霞英公主扭过头，偷偷抹去眼泪。 随即，她转头看向赵羿，目光中透着惊疑之色，“你之前跟我交手，是故意输给我的，对不对？” 赵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眨了几下眼皮后，他故意装傻道：“瞧你说的，我干嘛要故意输给你！” 霞英公主脑袋凑近赵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赵羿的眼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身为皇子，故意隐藏实力。” “你想做什么，不用我说出来吧！” “不！你说！你一定要说！”赵羿感觉自己又被冤枉了，气得不行，“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哼！”霞英公主鼻孔喷出一道热气，嘴角勾勒出一道狡黠的弧度，“行啊，你要是觉得我冤枉你了。” “那你应该不介意我告诉别人，你隐藏实力的事情吧！” 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抬手指着霞英公主，嘴巴微张，“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隐藏实力了？” 霞英公主十分干脆道：“你刚刚接到我宝剑的时候，已经暴露了！” 赵羿心头一紧，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暴露了。 “唉……”犹豫许久后，赵羿闭上眼，仰天长叹。 “我承认，我是隐藏了一丢丢实力。”赵羿再次看向霞英公主，比出一个很小的手势。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霞英公主露齿一笑，“这说明你想夺嫡！” 第288章 你别逼我动手 完了！ 是个人都觉得自己想夺嫡！ 这日子没法过了！ 赵羿无语凝噎，他收拾了一下情绪，摆出一个十分郑重的表情，“我告诉你，我没有夺嫡的想法。” “这种事情你以后不要乱说！” “听明白了吗？” “你觉得我信吗？”霞英公主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语气更是充满不屑。 “爱信不信吧！”赵羿实在是没办法，破罐子破摔了。 说完，他站起身，摆了摆手：“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等等！”霞英公主站了起来，走到赵羿面前，“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情？”赵羿面露疑惑。 霞英公主眸光微凝，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你和裴忆秋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跟她好像不怎么和睦啊。” “你打听这个想干吗？”赵羿警惕地看着霞英公主。 霞英公主微微一笑，“我就是很好奇，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没想到你还这么八卦！”赵羿嘲讽了一句，促狭道：“你想知道的话，去问裴忆秋啊！” 霞英公主看着赵羿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点头冷笑道：“好！我会去问她的！” 随即话锋一转，霞英公主深吸一口气：“还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事还真多！”赵羿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催促道：“说吧！” 霞英公主正色道：“我想让你帮我查清楚，我父兄到底是不是被彭博杀害的。” “不过，这件事你要避开裴家的人去调查。” 霞英公主虽然相信了裴家人的话。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再确认清楚。 赵羿缩了缩脖子，皱起眉头，一脸困惑道：“我凭什么帮你？” “如果你不想隐藏实力的事情被别人知道，那这个忙你就必须帮！”霞英公主语气充满了自信和强硬。 仿佛赵羿已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呵！”赵羿嗤笑一声，眸中多了一抹寒意，语气更是不善，“你觉得凭这一点，你就可以威胁我吗？” “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着，赵羿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弧度，上前一步，凑到霞英公主面前，“我告诉你，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就在赵羿的鼻尖快要触及到霞英公主的鼻尖时，霞英公主慌乱地退后了一步。 看着赵羿那坚如磐石的目光，霞英公主知道，自己这一招是没用了。 她咬了咬牙，喉咙滚动了一下，将一口唾沫连同自己的骄傲全都咽进了肚子，然后扬起下巴，语气柔和道：“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帮我？” 赵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语到：“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霞英公主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血海深仇，此生不报，誓不为人！” 说完，她目光决然道：“你要是不帮我的话，那我就自己去调查！” 赵羿顿时觉得头大。 “你一个北翼公主，去调查大雍军方的事情，你这不是纯找麻烦，给我添乱嘛！” “我不许你这么做！” “哼！”霞英公主似是抓到赵羿的软肋，反唇相讥：“我凭什么听你的！” 霞英公主把赵羿刚刚的话，还给了赵羿。 赵羿血压飙升，张嘴语塞了片刻后，厉声道：“因为你是我的侧妃，你就该听我的！” “那我就是不听，你能把我怎样？”霞英公主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你别逼我动手！”赵羿也放出了狠话。 “好啊！”霞英公主眸光一亮，“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真实实力。” “要不这样。” “你我重新打一场，你要是赢了，我听你的。” “你要是输了，那就帮我调查，怎么样？” 赵羿凝视着霞英公主的眼睛，暗忖片晌后，一咬牙，“好！一言为定！” “你今天刚跟裴玉宗交过手，我不趁人之危。” “我给你三日时间。” “三日后，我再来找你！” “不用三日，明日你便可以来找我！”霞英公主语气干脆利落，目光也是十分坚定。 “明日就明日！” 赵羿应承下来后，便离开了。 …… 赵羿之后去了天福路。 他在江宅附近的临时基地等了一会儿，路松便兴冲冲地回来了。 “王……东家。”差点说漏嘴，路松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才道：“天宝斋那边，昨夜终于有动静了。” “有一队人马，在昨夜戌正一刻左右，送了一批货到天宝斋。” “我们的人跟着那队人马，发现了他们的作坊。” “我现在已经派人去盯着那个作坊了！” 闻言，赵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盯了这么久，终于有结果了。 脑海琢磨了片刻后，赵羿对路松吩咐道：“把所有精锐都调到作坊那边，让画师也过去。” “若见到什么不一样的人，让他把人画下来。” “是！东家！” “走，我们去看看那个作坊！” 赵羿有些好奇那个作坊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便让路松带他去探个究竟。 …… 郭芷嫣很快就要嫁给赵羿。 前些日子，她书信通知自己的母亲和兄长。 几日前，母亲和兄长携家带口来到了京城。 本来赵羿打算替他们接风。 可赶上他与霞英公主大婚，郭芷嫣便把日子改到今日。 御珍楼是京城排名前三的大酒楼。 能够来这里吃饭的人，全是京城的达官显贵，高门大户。 赵羿为了显示诚意，特意在御珍楼安排了一个大包厢。 晚上除了宴请郭家人，还特意请了沈逸谦来作陪。 此刻，御珍楼的包厢里，郭家人和沈逸谦提前两刻钟就到了。 母亲陈慧英觉得对方是王爷，而且对郭家有救命之恩，生怕比赵羿晚来，让人觉得怠慢了，所以就早早到来。 包厢是个三开间的大包厢。 宴席没开之前，他们坐在正间闲聊着。 他们聊的话题自然是赵羿。 沈逸谦从郭家人嘴里知道了很多当初赵羿在沐源州办理贪墨赈灾钱粮一案的细节。 之前赵羿办理此案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赵羿运气好。 现在看来，绝非什么运气。 而是能力！ “夫君，我想去茅房，你……你陪我一起吧。” 正说着，大哥郭元宸的妻子戚氏，扯了扯郭元宸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出身一般，自是没来过御珍楼这种大酒楼，心中有些胆怯。 郭元宸点了点头，陪着戚氏出了门。 “砰！” 刚出门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闷响。 第289章 武宁侯世子 屋内三人同时皱起眉头。 “夫君，你没事吧？”门外传来戚氏慌乱的声音。 郭芷嫣率先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 推开门，看到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的郭元宸，郭芷嫣心头一凛。 随即，她将目光投向，过道中间的一群人。 他们个个锦衣华服，为首的人，更是指着地上的郭元宸，辱骂道：“你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 郭芷嫣心头火起，但她还是先蹲下来，将郭元宸扶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样？”郭芷嫣关心了一句。 “咳……咳……”郭元宸胸口一阵憋闷，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郭芷嫣一边轻拍郭元宸的后背，一边看向戚氏：“嫂子，到底怎么回事？” 戚氏早已吓得眼眶泛泪，她紧紧抓住郭元宸的手臂，瞥了对面那人一眼。 正巧那人瞪了一眼过来，戚氏吓得立刻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出来前，陈慧英千叮咛万嘱咐，说京城遍地是贵胄，他们一个都惹不起，出门在外要夹着尾巴做人。 就算吃了亏，也要打断牙齿吞落肚，千万不能惹麻烦。 如今，对面那些人一看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肯定惹不起。 戚氏便不敢说什么了。 郭芷嫣看到戚氏如此模样，心中也是着急：“嫂子，你不用怕，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会替你出头的。” “我……”戚氏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 “小娘子，让我来告诉你吧。”对面那人戏笑着上前一步，指着郭元宸，态度强硬道：“这狗奴才见到本世子，不但没有避让，还敢跟我抢道。” “所以，本世子就教训了他一下。” 说着，他指着郭芷嫣，挑衅道：“你刚刚说要帮他们出头是吧？” “来来来，让本世子看看，你打算怎么替他们出头！” 闻言，郭芷嫣皱起了眉头。 对方自称世子，必是王孙公子，身份非凡。 怪不得如此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从他踢伤自己大哥这一脚可以看出，此人还是练武之人。 而且，对方人多势众，若现在动起手，他们肯定要吃亏。 “呵呵呵……”那位世子露出了一抹邪笑，眼神直勾勾地在郭芷嫣身上游走，随即语气轻浮道：“小娘子，本世子看上你了。” “今晚你就过来伺候好本世子。” “这两人的事情，本世子就不计较了。” “你……”郭芷嫣气得俏脸煞白，胸口剧烈起伏。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得寸进尺，还想让自己去伺候他。 这人简直是把欺男霸女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如此胡作非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郭芷嫣厉声呵斥。 “王法？”世子浮夸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你跟我说王法？” 说着，他转身看向同伴，摊开双手，面露戏谑道：“她居然跟我说王法！” “哈哈哈哈……” 闻言，那些公子哥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笑声交织着轻蔑和狂妄，仿佛在看一场惹人发笑的好戏。 “小娘子，你可真是天真得可爱！” 世子摇着脑袋，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不过，本世子很喜欢！” “今天本世子就让你开开眼界。” “让你知道王法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世子伸手一指地上郭元宸夫妇，“来人！把这两人的腿给我打断了！” 话落，身后上来两个穿劲装的侍卫。 郭芷嫣立刻将兄嫂护在身后，目露寒光。 “住手！” 一声洪亮的喝阻声从一旁响起。 沈逸谦迈步走到郭芷嫣旁边，指着郭芷嫣，目光严厉地盯着对面，“你好大的胆子。” “光天化日，你竟然敢仗势欺人！” 世子打量了一下沈逸谦，见他穿得像个书生，便哂笑一声，不屑道：“你又是谁？” “在下翰林院庶吉士沈逸谦！”沈逸谦朗声报出自己的身份。 “庶吉士？” 沈逸谦的身份，引来对面一阵哗然。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庶吉士现在虽然没什么职权，但未来可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有可能是封侯拜相的存在。 不过，别人可能会忌惮，世子却依旧盛气凌然。 他指着自己，嘴角上扬，“你可知我是谁？” 沈逸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世子背负双手，下巴高高扬起，“我乃武宁侯世子彭华轩！” 武宁侯！ 一听到这名字，沈逸谦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因为不久前，皇帝陛下把原本属于裴玉宗的武威军统帅之位，交给了副帅武宁侯彭博。 如今，武宁侯彭博一下成为了手握重兵的实权将领！ 在朝中的地位可谓如日中天。 怪不得这位武宁侯世子如此嚣张跋扈。 沈逸谦心中斟酌了一下，审慎开口：“就算你是武宁侯世子，你也不应该如此目无法纪，当众欺男霸女吧？” “我就欺男霸女怎么了？”彭华轩挑眉撇嘴，“你一个庶吉士管得着吗？” 彭华轩说出这种话之后，感觉心中豪情万丈。 有种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下的爽快。 自己的父亲之前一直屈居裴玉宗之下。 如今，他的父亲终于成为了武威军统帅。 他彭家已然权势滔天。 区区一个庶吉士，他自是不放在眼里。 后面那些公子哥见状，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一个庶吉士敢跟手握实权的侯爷之子叫板，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沈逸谦想不到，这位武宁侯世子竟然嚣张到这种程度。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过，身为右相的孙子，沈逸谦自是有底气的。 他眉头一沉，冷声说道：“彭华轩，你如此猖狂，就不怕我上奏弹劾你吗？” “弹劾我？”彭华轩哂笑一声，反问道：“弹劾我什么？” “欺男霸女吗？” 彭华轩转头，大声问道：“谁看到了？” “谁看到了？” “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一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冲撞了世子爷，世子爷出手教训，合情合理，谁能说出个不是呢！” 立刻有公子哥站出来附和彭华轩。 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附和起来。 彭华轩一脸得意地看向沈逸谦：“无凭无据，拿什么弹劾我！” “哈哈哈哈……” 彭华轩肆意狂笑了起来。 “啪！”一道刺耳的响声在彭华轩脸上炸响。 彭华轩的笑容戛然而止。 第290章 打脸羞辱 彭华轩捂着自己的脸，缓缓看向打他的人。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时至今日，居然有人敢打自己！ 他要看看，是谁活腻了！ 彭华宇双眼死死地盯着赵羿，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前的人，看穿着，非富即贵。 可就算再富再贵，这天底下，有资格对自己动手的人，屈指可数！ “你敢打我？”彭华轩指着自己，怒极反笑。 “啪！” 赵羿反手，又狠狠抽了彭华轩一巴掌。 这一掌下得很重。 彭华轩的嘴角破了皮，淌出了血珠。 这下，彭华轩心中的怒意完全被点燃。 他双眼猩红，嘴唇不断地颤抖，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找死！” 一声爆喝后，彭华轩挥拳便要朝赵羿的面门砸去。 “不可啊！”旁边的一个公子哥，立刻上前，双手紧紧地抱住彭华轩的手臂。 “世子爷，这是擎王殿下！” 擎王殿下这四个字，让暴怒中的彭华轩瞬间僵住。 “啪！” 没等彭华轩回过神，赵羿再次赏了他一个大耳光。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王动手！” “啪！” “意图伤害皇子，你是活腻了吧！” “啪！” “给本王跪下！”打完脸，赵羿手指戳了戳自己脚下的地方，厉声命令道。 彭华轩被赵羿打懵了。 自从有人报出赵羿身份后，他一点还手的心思都没有。 对方是皇子！ 是为数不多有资格对自己动手的人。 可问题是，就算有资格，他也不能这么殴打、羞辱自己。 自己可是武宁侯世子，他父亲如今是手握重兵的实权将领！ 他不怕得罪我彭家吗？ “让他跪下！” 见彭华轩一脸惊呆，毫无反应，赵羿给自己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护卫，立刻走到彭华轩身后，一人按住一个肩膀，然后朝彭华轩腿窝子踹了一脚。 咚咚两声，彭华轩跪在了地上，双手把赵羿的护卫，给牢牢反锁住。 彭华轩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抬头，仰视着赵羿，咬牙切齿道：“擎王殿下，我可是武宁侯世子！” 这话暗含着警告的意味。 “啪！” 回应彭华轩的是赵羿无情的大耳光。 “武宁侯世子又如何！”赵羿微微躬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彭华轩，“本王难道还不能教训你吗？” “能！你当然能教训我！”彭华轩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面露不忿道：“可你要教训我，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我这才刚回京，应该没得罪过你吧！” “呵！”赵羿嗤笑一声，满脸戏谑地调侃道：“刚回京，什么状况都不知道，你就敢欺男霸女，你够嚣张的啊！” 彭华轩扯了扯嘴角，“王爷，我不就欺负几个蝼蚁而已，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蝼蚁？”赵羿气笑了。 他走到郭芷嫣面前，指着她，对彭华轩说道：“这是我未过门的侧妃！” 随即，他又指了指郭元宸夫妇，“这是我大舅哥和嫂子！” “你说他们是蝼蚁？” 此言一出，彭华轩那边的人全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他们万万没想到，那对看起来如平民的夫妇，竟然是擎王的大舅哥和嫂子。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彭华轩刚刚可是挑衅了擎王未过门的侧妃。 一想到这，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了彭华轩。 彭华轩早已呆若木鸡，心情更是跌到谷底。 今日，众多好友为他接风洗尘。 更是因为他父亲荣盛武威军统帅，而争相巴结吹捧。 这本是他人生最风光的时刻。 却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得罪了擎王。 更是被擎王当众打脸羞辱。 他人生最风光的时刻，瞬间变成了他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 他父亲就算权势滔天，他也不能跟皇子正面叫板。 这份屈辱他只能打断牙齿吞落肚。 彭华轩后槽牙厮磨片刻后，低下了脑袋，“擎王殿下，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 “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彭华轩清楚，这件事自己不占理。 闹大了，对他和彭家都不是好事。 彭华轩虽然狂妄跋扈，却也不傻。 他决定忍下这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跟我道什么歉。”赵羿指向郭元宸夫妇，“你该道歉的人，是他们！” 彭华轩抬头，吃惊地看着赵羿，惊讶问道：“你让我跟他们道歉？” 虽然赵羿说这对夫妇是他的大舅子和嫂子，可彭华轩看得出，这两个根本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之人。 区区两个没有身份的低等人，也配让自己道歉。 赵羿凑近彭华轩，似笑非笑，“我就问你，道不道歉？” 感受到赵羿眼神中的威胁之意，彭华轩咬着牙，挣扎了少顷后，再次低下了头。 “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 “这才差不多！”赵羿点了点头，朝自己的护卫示意了一下。 两个护卫放开了彭华轩。 彭华轩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赵羿拱了拱手，“擎王殿下，我们后会有期！” 彭华轩表面上客气，可语气中透着一股子狠意。 似是在向赵羿传达，这笔账他早晚会算回来的意思。 说完，彭华轩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赵羿叫住了彭华轩。 等彭华轩转过身，看过来的时候，赵羿的脚刚好踹在了他的胸口。 彭华轩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跌进了那群公子哥中间。 那群公子哥合力将彭华轩托住，才让他不至于倒在地上。 赵羿背着手，冷冷看着彭华轩，“这一脚，我替他们回敬你的！” 彭华轩看着赵羿，目眦欲裂。 可他再怎么愤怒，也不敢对赵羿出手。 “我们走！”彭华轩低喝一声，在众人簇拥下，狼狈逃走。 赵羿让两个护卫在过道口守着，他转身走向郭元宸，开口问道：“大哥，你怎么样？要不要我找个大夫过来帮你看看？” “王爷切莫这么叫我，太折煞我了！”郭元宸惊慌地摆了摆手，又解释道：“我现在好多了，不用麻烦大夫了。” “我们进去再说吧。”赵羿微微点头。 看着郭芷嫣和戚氏扶着郭元宸进去，赵羿正要跟上，却被沈逸谦拦住。 “你可知刚刚那个人是谁？” 第291章 难如登天 赵羿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武宁侯世子。” 刚刚沈逸谦出来的时候，赵羿已经到了。 彭华轩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听得很清楚。 武宁侯是九皇子的母族外戚。 赵羿之前见过彭华轩的弟弟彭华宇。 这两兄弟风格截然相反。 彭华轩嚣张跋扈，性格张扬。 彭华宇阴险狡诈，心机深沉。 不过，这应该跟两人的地位有关。 彭华轩是武宁侯的嫡子，而彭华宇则是庶出。 在长幼尊卑的封建社会，嫡子和庶出，地位差距很大。 沈逸谦眉头一沉，“那王爷可知，陛下已经下旨，让武宁侯彭博取代定国公裴玉宗，成为新任武威军统帅了。” 赵羿心中一阵讶然后，才了然道：“这件事我之前并没听过。” 最近许长史忙着婚礼的事情，朝堂那边没顾得上。 等等！ 赵羿眼眸惊诧一亮，“你刚刚说武宁侯是叫彭博？” 沈逸谦愣了一下，茫然点了点头，“武宁侯是叫彭博，怎么了？” 卧槽！ 赵羿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这个彭博难道就是杀害霞英公主父兄的那个彭博？ 赵羿赶紧在脑海里捋了一下。 最后，他惊讶地发现，武宁侯彭博就是杀害霞英公主父亲的仇人。 之前是武威军的副帅，如今是统帅。 霞英公主要报仇的话，难如登天！ “王爷。”见赵羿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沈逸谦试着喊了一声。 赵羿回过神，眨了眨眼，搪塞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一件事。” 沈逸谦没再纠结，而是皱起眉头，压低声音提醒道：“王爷，你刚刚那么对待彭华轩，恐怕是把彭家得罪死了。” 赵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其实我早就得罪彭家了，也不在乎这一两个了。” 赵羿把他和九皇子的过节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沈逸谦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直以为赵羿是个善于隐忍的皇子。 却没想到，在得罪人这方面，他一点也不含糊。 不过，看赵羿满不在乎的模样，沈逸谦心中暗暗揣测后，试探道：“王爷，武宁侯手握重兵，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赵羿洒然一笑，“除非他要造反，否则就算他握着再多的兵，也对我产生不了威胁！” “……”沈逸谦嘴角抽了抽。 他的问题那么犀利，赵羿却回答得这么……随意。 沈逸谦不知道赵羿是胸有成竹，还是对自己有所防备，故意避重就轻。 他也不是没眼力的人，再深究下去也不合适。 于是，他想了想，提醒道：“王爷，刚刚彭华轩走的时候，似乎心有不甘。” “我担心他可能会暗中报复。” 闻言，赵羿眸光一凛，下意识抬头看向屋内的郭家人。 赵羿不担心彭华轩对自己下手。 但如果他对郭家人下手的话，那就麻烦了。 心中暗忖片晌后，赵羿看向沈逸谦：“沈公子，我和郭小姐成亲之前的这段时间，能否让我岳母和大舅哥一家在沈府借住？” 沈逸谦微微思考，便明白了赵羿的意思。 他十分干脆地点头道：“没问题！” “那就多谢了！” 晚上这顿饭，郭家人吃得是小心翼翼。 面对这种状况，赵羿也没有办法。 等级观念在他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改变，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吃完饭，赵羿准备去客栈接郭元宸的女儿和仆人，然后再送去沈府。 出了御珍楼的时候，赵羿发现街角的暗处有人在盯着自己。 赵羿可以肯定，十有八九是彭华轩的人。 赵羿没有把人揪出来，而是带着盯梢的人去了沈府。 彭华轩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动沈府的人。 …… 武宁侯府。 彭华轩一脸狼狈地坐在正厅，大夫在他脸上擦药。 彭华宇看到彭华轩这副模样，心中暗暗幸灾乐祸。 他和这位嫡长兄一直是面和心不和。 彭华宇是彭博妾室所生。 从小到大，彭华宇都被彭华轩骑在脖子上欺负。 这些年下来，彭华宇心中积攒了一肚子的怨念。 看到彭华轩被人教训，自然高兴。 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彭华宇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赵羿竟然敢如此对待彭华轩。 看来，赵羿是铁了心要跟九皇子作对了！ “那个沈逸谦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彭华轩丢了一个问题过来，打断了彭华宇的思绪。 彭华宇回过神，蹙眉道：“他是右相沈敬林的孙子。” 此言一出，彭华轩面露诧异之色。 他没想到那个庶吉士竟然是右相的孙子。 彭华轩心中暗骂了一声。 几年没回来，京中的人和事情都不知道。 今天差点惹了两个人，栽了个大跟头，太憋屈了。 “世子殿下。” 就在这时，彭华轩放出去盯梢的人走了进来。 “查到那一家贱民去哪了吗？”彭华轩兴奋地站了起来。 赵羿他不能动，可那一家子人，他弄死了也不怕。 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赵羿就算知道是他干的，也拿他没办法。 “那一家人去了沈府。” “沈府？”彭华轩瞪圆了眼睛，“右相是赵羿的人？” 彭华宇朝彭华轩的后脑勺撇了撇嘴，随即恢复正常道：“右相不是赵羿的人。” 随即，他把郭家跟沈敬林的关系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彭华轩恍然大悟后，很快不悦道：“如此说来，我也不能动郭家的人了！” “那我今天的气岂不是要白受了！” 活该！ 彭华宇心中暗爽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狡黠，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其实你想报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彭华轩扭头看向彭华宇，瞳孔放大，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彭华宇眼睛眯成一条狡猾的弧度，说道：“吟雪阁前段时间来了一个名震京城的大雍第一舞姬霓瑛。” 彭华轩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被彭华宇精准捕捉到。 这个大哥没什么别的爱好。 就好这口女色。 “这个霓瑛是赵羿的女人！”彭华宇道出实情，用一种蛊惑的口吻说道：“你不能动赵羿，不能动郭家的人。” “但你可以动霓瑛！” 第292章 守活寡 彭华轩眼中的意动之色愈发浓郁。 今天被赵羿打，全是因为自己不占理。 他不敢把事情闹大了，只能咽下这口气。 倘若赵羿无缘无故对他动手，他绝对不会认怂。 正如彭华宇说的，郭家人不能动，可霓瑛却可以。 就算他是赵羿的女人又如何，不过是个区区舞姬而已，没有身份，没有地位。 赵羿就算知道是自己干的，无凭无据，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舞姬，找自己麻烦！ 退一万步说，他要硬找自己麻烦，那理就不在他那了。 到时候真动起手，自己可不会像今天这样，任人宰割！ “好！” 彭华轩抬手，也不管彭华宇喜不喜欢，拍了拍彭华宇的脸颊，像夸手下一般，说道：“你这主意不错。” “等事成之后，老子玩腻了那个舞姬，到时候也赏给你玩玩！” “哈哈哈哈……” 你玩腻的东西，我才不稀罕！ 彭华宇看着彭华轩，心中腹诽着，可面上却扯出一个迎合的笑容。 …… 赵羿和郭芷嫣回到宵月楼没多久，三娘便来了。 “怎么样，丈母娘没为难你吧？”三娘一来便出言调侃，顺手夺过赵羿手上的茶杯，将剩下的茶一口饮尽。 “我倒是希望丈母娘为难我一下。”赵羿无奈一笑，朝郭芷嫣努了努嘴，调笑道：“可她光顾着为难自己的女儿，哪顾得上我啊！” “哼！”一旁传来郭芷嫣郁闷的声音，“你就得意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陈慧英一个劲地叮嘱郭芷嫣要好好对待赵羿，切不可使性子。 以后嫁到擎王府，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切不可与正妃争宠。 反正，一晚上都在教育郭芷嫣。 自己在赵羿面前也没那么卑微，可在她母亲嘴里，自己就跟个微不足道的小妾一样，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我看得意的人是你吧。”三娘轻轻戳了一下郭芷嫣的脸颊，“以后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霸着王爷了！” “清芍姐！我哪有那么想！”郭芷嫣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三娘的袖子。 对于自己能够得到名分这件事，郭芷嫣还是有些心虚。 “逗你玩呢！”三娘拉住郭芷嫣的手，诚挚道：“你能嫁给王爷，我真的替你高兴。” “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从来没奢望过嫁给王爷。” “只希望能和他生个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羿心头没由来地一阵酸涩。 从三娘的话里，他听出了三娘的心声。 若是可以的话，三娘应该跟郭芷嫣一样，也想得到一个名分。 一切都是因为无奈，才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 可名分这种事情，自己真的没办法。 本来娶谁他都不能自己做主。 而且，自己手上三个名额都用完了。 除非自己当上皇帝，能够自己做主，否则名分这件事他实在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赵羿心头一紧。 一个突发奇想的主意在脑海闪过。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咳！”赵羿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正在聊天的两个女人，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其实嫁到擎王府未必是好事。” “你们是不是知道，今天在擎王府发生的事情。” “简直让人头大！” “什么事情，你快说！”郭芷嫣很快也要住进去，自是对擎王府发生的事情十分感兴趣。 赵羿把今天擎王府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后，两个女人都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吃惊不已。 他们没想到，霞英公主一进门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还跟定国公裴玉宗大打出手。 结果竟然找错了人，报错了仇。 不过，霞英公主的遭遇还是让她们两个十分同情。 特别是三娘。 她也曾遭奸人所害，家破人亡。 “你真不打算帮她？”三娘若有深意地看着赵羿。 赵羿嗤笑一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帮她？” 三娘理所当然道：“她已经嫁给了你，你就是她丈夫。” “你不帮她谁帮她？” “……”赵羿语塞了一下，撇了撇嘴道：“我跟她有名无实。” “我可不会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去找手握重兵的武宁侯报仇！” 说完，赵羿摇了摇头。 对于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表示了不认可。 武宁侯远在月乔国，报仇之事，鞭长莫及。 “万一明天你输了，怎么办？”三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赵羿。 赵羿嘴角自信一扬，“霞英公主的实力的确不俗。” “不过，想赢我还差得远了！” “你就这么自信？” “那是当然！” 赵羿的实力，三娘自然是不会怀疑。 话锋一转，三娘再次说道：“报仇的事情暂且不说，你这两位夫人，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赵羿茫然看着三娘。 三娘抿了抿嘴，神色肃然道：“王爷，她们两个都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你不可能让她们下半辈子都守活寡吧。” “呃……”赵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清芍姐说得对！”郭芷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神情专注道：“你是皇子，她们既然嫁给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和离了。” “要是下半辈子都要守活寡，那她们也太可怜了。” 赵羿嘴角抽了抽，干笑一声，瞪大了眼睛，愕然道：“小醋精，我没听错吧，你是在劝我收了别的女人。” 郭芷嫣瘪了瘪嘴，“虽然我也不想你再拈花惹草，可木已成舟，你总不能放着她们两个不管不顾吧。” 赵羿皱起眉头，作沉思状。 三娘和郭芷嫣说得也有道理。 虽然这两女人都不是自己想要娶的，可既然进门了，这辈子算是交代在自己手上了。 可问题是，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野心勃勃，一个醉心报仇。 想想就让人头疼。 “算了！”赵羿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这俩女人一个比一个能作！” “她们要是乖乖听话，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若她们还是一直不安分的话，那我才懒得替她们考虑！” 三娘微微点头，认可了赵羿的话。 但似是想到什么，她犹豫再三后，下定决心道：“王爷，其实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什么办法？”赵羿好奇地看着三娘。 第293章 我支持你夺嫡 “夺嫡！” 三娘给了赵羿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看出了赵羿的意外，三娘立刻给出了解释：“王爷，之前你自己没这个心思，最重要的是没有夺嫡的希望。” “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有北翼暗中的支持。” “和月乔国也建立了合作关系。” “若是再得到裴家的支持，你的实力不逊于其他任何皇子。” “那裴小姐就不再是问题。” “甚至你将来登临皇位，也可轻而易举帮霞英公主报仇。” “你现在所有的问题，和潜在的危险，都可迎刃而解。” 赵羿认真思考着三娘所说的话。 不得不说，他现在与各方面虚与委蛇，始终潜藏着风险。 北翼如果看出自己没有夺嫡的心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自己若拒绝裴家的扶持，裴家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些潜在的风险可能不亚于夺嫡的风险。 顺势而为，参与夺嫡，倒是能够化解这些潜在的风险。 可这与赵羿的初衷相悖。 赵羿微微蹙眉，看向三娘：“你怎么突然支持我夺嫡了？” 三娘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她鲜少有自己的主张。 今天忽然提出这个建议，倒是让赵羿感到十分诧异。 三娘莞尔一笑，眸光变得精亮，“王爷，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男子。” “别人觉得你一无是处，可我知道，你才华横溢，胸有韬略。” “你周旋在各种势力中，智珠在握，游刃有余。” “你表面纨绔不羁，实则有一颗赤子之心，更是疾恶如仇，光明磊落！” “你比贪墨赈灾钱粮的皇子要好！” “你比结党营私盘剥百姓的皇子要好！” 三娘越说越激动，她双手紧紧攥住，语气铿锵道：“我支持王爷夺嫡，是因为没有哪个皇子比你更有资格能坐上皇位。” “我相信，天下只有在王爷的治理下，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说完，三娘长舒了一口气，她像是把藏在心中的话全部说出来后，整个人顿觉全身舒坦。 “对！”郭芷嫣像是被三娘给打动了，激动地附和道：“我觉得清芍姐说得对！” “你那么厉害，其他皇子……不，这世上所有人都比不上你。” “最重要的是，你是个好人！” “你锄强扶弱，帮助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 “你若当皇帝，一定是个好皇帝。” “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我支持你夺嫡！” 郭芷嫣说完，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朝赵羿扬起了下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赵羿看到郭芷嫣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抬手挠了挠鼻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把我夸得都无地自容了。” 赵羿做很多事情，并非完全出于好心。 很多时候都是有利益得失的考量。 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她们说得那么好。 郭芷嫣鼻翼皱了皱，“你也别太得意，你还是有缺点的！” “什么缺点？”赵羿眉梢微挑。 “花心和好色！”郭芷嫣哼了一声，“若是你能改掉这两个毛病，那你就十全十美了！” “呵！”赵羿嗤笑出声，出言调侃道：“我不花心不好色，怎么能娶到你这个小醋精啊！” “我不算！”郭芷嫣脑袋一歪，撅起了小嘴。 赵羿给了双标小醋精一个白眼，把目光转向三娘，“你们应该知道，我其实对皇位没什么兴趣。” “不过，你们的想法我也知道了。” “既然你们都支持我夺嫡，我会慎重考虑这个选项。” “我现在也给不了你们一个准确的回答。” “我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根据局势的发展，再做定夺！” 三娘点了点头，伸出手拉住了赵羿的手，面露微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也支持你。”郭芷嫣的手也伸了过来，“不过，你能坐上皇位是最好的。” 说着，她看向三娘：“你如果当了皇帝，那就可以给清芍姐一个名分了！” “你别胡说！”三娘嗔怪地瞪了郭芷嫣一眼，“王爷岂能因为给我名分而夺嫡！” “那我成了什么了！” “王爷问鼎天下为红颜，有什么不好，你说是吧？”郭芷嫣看向赵羿，眨着调皮的眼睛。 赵羿伸手捏了捏郭芷嫣的脸皮，没好气道：“净说这些没谱的话！” “晚上看我怎么教训你！” 闻言，郭芷嫣揉着脸颊，想起赵羿的教训，俏脸霎时一片绯红。 三娘见状，捂着嘴窃笑了起来。 …… 次日。 因为今天要跟霞英公主比试，所以赵羿昨夜有所节制。 他揉了揉在郭芷嫣身上教训过的地方，便起来了。 郭芷嫣本来嚷着要看热闹，可赵羿却拒绝了。 他和霞英公主的事情，最好不要太过张扬。 免得生出枝节。 赵羿特意换了一身劲装，准备了一把匕首，就出门了。 擎王府。 赵羿进入怀园的时候，霞英公主早就手握宝剑，严阵以待。 “你不用兵器？” 见赵羿两手空空，霞英公主皱起眉头。 “带了一把匕首，足够了。”赵羿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环视了一周后，把目光落在正厅的方向。 他抬手指了指正厅，对霞英公主说道：“我们在里面比。” “你要屏退所有人！” 霞英公主扭头，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赵羿的用意。 他不想自己的实力暴露！ “好！”霞英公主点了点头，立刻吩咐人过来，把正厅中间的桌椅清空，腾出了一个三丈见方的场地。 这场地足够两个人交手了。 屏退下人后，霞英公主把屋子的门关了起来，走到赵羿对面。 “怎么比？” “认输或者一方拿住对方性命。”赵羿十分干脆道。 “好！那就开始吧！”霞英公主眸中精光一闪，“我要看看你的真实实力到底如何！” 霞英公主语气中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赵羿看得出来，这也是一个武痴。 他也不再废话，拿出匕首，把刀鞘丢到一旁。 霞英公主宝剑出鞘，剑指赵羿。 两人对视了十几息之后，霞英公主率先冲向赵羿。 凌厉的剑招，如山呼海啸般朝赵羿袭来。 赵羿见过霞英公主的剑招，在这一点上，他是占了知己知彼的先机。 第294章 输得不冤 赵羿灵活地闪避着霞英公主的进攻。 他没着急进攻。 他想亲身体验一下，霞英公主的实力。 霞英公主虽然没有如昨日那般招招充满了杀意，但剑势和威力还是让赵羿不敢大意。 正厅内，宝剑的破风声，飒飒作响。 赵羿如一只灵猴一般，闪展腾挪，翻跳避挡，丝毫没有让霞英公主占到任何便宜。 霞英公主一开始信心满满。 她觉得赵羿就算隐藏了实力，也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她很自信地向赵羿发起挑战。 可从刚刚开始交手到现在，霞英公主深刻地体会到赵羿的可怕。 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却连赵羿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让她心中生起了一种无力之感。 同时，她也暗暗心惊。 裴玉宗的实力可谓恐怖至极，是她这辈子交手过，最厉害的人。 而赵羿的实力就算与裴玉宗相比，也不遑多让。 年纪轻轻，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霞英公主一边和赵羿交手，一边思考着破敌之策。 若正面交手的话，她绝对不是赵羿的对手。 只能兵行险着！ 打着打着，霞英公主脑海灵光一闪，脸上有了一抹决绝之色。 恰逢此时，赵羿觉得试探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这场较量画上休止符了。 赵羿神色一凛，开始转守为攻。 他欺近霞英公主，匕首在他手中，如他的手臂一般，操纵自如，把霞英公主逼得节节败退。 电光石火间，赵羿一个刺步上前，匕首对着霞英公主的脖子刺去。 本以为霞英公主会闪避，却没想到，霞英公主没有躲避，而是扬起下巴。 赵羿生怕伤到霞英公主，硬生生将出到一半的招势，收了回来。 可就在他收回匕首的同时，一把冷冰冰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 霞英公主看着赵羿，嘴角扬起狡猾的弧度。 “你耍诈！”赵羿瞪大了眼睛，眼中交织着吃惊和不满。 霞英公主收回剑，转了一圈，反手握在身后，不以为然道：“兵不厌诈！” 好个兵不厌诈！ 赵羿看着霞英公主，冷笑着点了点头，“我真没想到，你为了赢，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冒险。” “是我小看了你！” 赵羿不是输不起的人。 妇人之仁在战场上是大忌。 这次，是他心慈手软，也是他低估了霞英公主的决心。 输得不冤。 “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霞英公主神情一缓，坦诚道：“我不这么做，根本赢不了你。” 说着，霞英公主秀眉一蹙，吃惊道：“真没想到，你的实力这么可怕。” “你小小年纪，是怎么练出这一身武艺？” 赵羿耸了耸肩，表情变得浮夸起来，“不瞒您说，我骨骼清奇，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这一身武艺自然不在话下。” 赵羿显然是在敷衍，霞英公主忍不住回了一个白眼。 但很快她又认真起来，“既然你输了，那答应我的事情，你应该不会反悔吧！” 赵羿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这人说话算话。” “我会帮你调查你父兄是不是死在彭博手中。” 顿了顿，赵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有件事你早晚会知道，索性我现在就跟你说了吧。” “什么事？”霞英公主皱起眉头。 赵羿直视霞英公主的双眼，沉声说道：“武宁侯彭博已经取代裴玉宗成为了武威军的统帅。” “你想杀他恐怕很难很难！” 赵羿连用了两个很难来强调报仇的难度，希望霞英公主能够好好斟酌一下。 却没想到，霞英公主想都不想，斩钉截铁道：“不管有多难，这个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 赵羿无奈叹了口气，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要离开。 霞英公主望着赵羿离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 “怎么调查呢？” 赵羿坐在马车里，眯起眼睛，在脑海里思考着。 他没想到自己会输掉比试。 不过，只是帮霞英公主调查她父兄是不是彭博杀的，应该不是很难。 彭博虽然没有在京城，可他儿子彭华轩回京了。 想着想着，赵羿忽然眼睛一亮。 他路勇和那些老兵就是从月乔国回来的。 这件事可以找他们问一问。 于是，赵羿让车夫驾车去了四海镖局。 路勇带着一半多的人去了宝鑫庄，如今留守在四海镖局的老兵不是很多。 赵羿询问了一下，找到一个他还算熟悉的人。 “老胡，我问你件事。”赵羿把人叫到角落里，直接开口道：“当年月乔国丰海城一战，你知不知道？” 老胡略微思考了一下，点头道：“丰海城一战我听过，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丰海城守将凌啸和凌胜父子是谁杀的？”赵羿神情一亮，眼中带着期望。 老胡皱起了眉头，凝思片刻后，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我听说是统帅裴将军下令斩杀的。” 闻言，赵羿心中暗度了起来。 他相信裴家人不会撒谎。 可这件事，在外界看来，就是裴玉宗下令干的。 “老胡。”赵羿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老胡，压低声音，神秘道：“有件事我要你帮我去做。” …… 夜晚，御珍楼。 谢必伸在掌柜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包厢。 “谢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郭锡面带笑容，朝谢必伸拱了拱手。 谢必伸回了一礼，苦叹一声道：“郭公子，不瞒你说，我最近真是焦头烂额。” “谢大人请坐，我们边喝边聊。” 郭锡将谢必伸引入座位，然后朝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悄悄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御珍楼也是郭锡的产业。 包厢里只剩两人。 几杯酒下肚后，谢必伸开始诉苦。 自从林季深举报事件发酵后，二皇子和他的日子都不好过。 陛下将二皇子禁足在家，严禁任何人探望。 而他也因为河岭谢氏牵涉虞家命案和私开铁矿山的事情，便请假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 今日，郭锡送来请帖，邀请他来御珍楼一叙。 别人的邀约，谢必伸或许要考虑一下。 可郭锡就没这个必要。 因为郭锡是河岭谢氏的合作伙伴。 两边在买卖上的往来可谓关系密切。 谢必伸积蓄多日的郁闷，正想借酒消愁一番，于是便来赴约了。 听着谢必伸大吐苦水，郭锡面带微笑。 可心中早已将他视为一个死人了。 第295章 命案 自从四皇子以为是二皇子派人暗杀他。 他便对二皇子动了杀心。 可二皇子被禁足在府上，四皇子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思来想去，他觉得既然没机会杀二皇子，那就先斩掉二皇子的左膀右臂。 谢必伸就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 四皇子把目标放在了谢必伸身上。 可谢必伸白天在家，晚上又龟缩不出，难以下手。 四皇子的谋士郭晋提前得到了情报，知道谢必伸会来御珍楼赴宴，让人做好了准备。 郭晋能够得到情报，自然是从郭锡嘴里听说。 而郭晋便是郭锡安排在四皇子身边的一颗棋子。 谢必伸一边诉苦，一边喝酒，不知不觉便喝多了。 “谢大人，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郭锡算了一下时间，此时应该是御珍楼晚上人流最多的时候，是时候送谢必伸上路了。 谢必伸嚷着还要喝，郭锡应承他改日继续，然后扶着谢必伸下楼。 出了御珍楼，郭锡看到从拐角处走过来一个人，那人戴着蓑笠帽，故意压低了一下帽檐。 郭锡嘴角微微一扬，放慢了脚步。 此时，御珍楼门口迎来送往，热闹非凡。 “郭公子，今天不尽兴，我们什么时候再喝？” 谢必伸被郭锡搂着，眼皮因为醉酒而有些撑不开。 郭锡淡淡一笑，低头凑近谢必伸耳边，“谢必伸，你以后都没机会再喝酒了！” “嗯？”谢必伸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郭锡。 却在这时，一个身影陡然出现在他面前。 噗噗噗…… 谢必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好几声闷响。 而随着每一声闷响的发出，他都感觉自己上半身的某个地方，刺痛了一下，然后好像漏风了。 刺客得手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 谢必伸身体下意识伸手想去堵身上漏风的地方。 可按上去，就觉得湿乎乎的。 他低头一看。 是血！ 很多很多的血！ 谢必伸忽然觉得很冷。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大喊：“杀人了！” 紧接着，周围惊叫声此起彼伏。 谢必伸倒了下去，他的视野越来越黯淡，周围的声音也渐渐离他而去。 …… 与御珍楼门口发生的悲惨一幕不同，宵月楼的某个小楼里，被银铃般的笑声所填满。 得知赵羿输给霞英公主后，三娘和郭芷嫣对视一眼后，同时爆发出大笑声。 昨夜，赵羿信誓旦旦表示，能够拿下这场比试。 结果却被狠狠打脸。 看到一向稳操胜券的赵羿，也有吃瘪的时候，两女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嘲笑的机会。 赵羿看着眼前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的两女，脸色发黑。 “有必要笑成这样吗？” “有！”郭芷嫣十分干脆回道：“以前都是你欺负我们。” “现在有人能够治得了你，也算替我们报仇雪恨了！” 三娘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能够赢过王爷，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不过……” 三娘看向赵羿，面露怀疑的笑容，调侃道：“不知道王爷是真的大意，还是因为怜香惜玉，故意放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也跟着瞎起哄！”赵羿抬手在三娘的翘臀上抽了一下，随即又道：“我承认当时是心软了。” “只是没想到霞英公主这么狠，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 “这女人有点疯狂。” “她一心报仇，以后怕是会出事！” 三娘给了赵羿一个妩媚的白眼，娇嗔道：“你要怕她乱来，你就帮她报仇，到时候再顺理成章把她收入房中，她还不是要乖乖听你的。” “那月乔国的公主现在不也十分听话么！” 赵羿咂了咂嘴，没好气道：“说得轻巧，霞英公主的仇是那么好报的吗？” 三娘朝赵羿眨了眨眼，“别人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但你的话一定能做到！” “说得对！”郭芷嫣在一旁点头，“汪延那么厉害，不也被你杀了。” “武宁侯算什么！” 郭芷嫣豪气干云，仿佛一切在她眼里都不是事。 赵羿也给骄傲的小醋精来了一下，目光扫过两女，蹙眉道：“霞英公主跟你们非亲非故的，你们干嘛撺掇我冒险去帮她报仇？” “哼！”郭芷嫣用鄙夷的眼神瞥了赵羿一眼，嘟囔道：“什么非亲非故，早晚还不得便宜了你。” “到时候也就是我们姐妹，我们现在先帮她说句话怎么了！” “说得在理！”三娘嘴角含笑，附和着点了点头。 赵羿指着两女，忍不住笑道：“好啊你们，她还没进门，你们就胳膊肘往外拐。” “她这要是进了门，我以后还不被你们几个女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谁让你这么花心，我们姐妹当然要联合起来对付你！”郭芷嫣撅起小嘴，理直气壮。 “你个小醋精，竟然敢挑衅本王！”赵羿眼睛眯成一条狡黠的弧度，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看来昨夜的教训还不够，你是不长记性！” “今夜得再狠狠教训一顿才行！” …… 早上。 赵羿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郭芷嫣身上昨夜被教训的地方。 雪白如凝脂的嫩肉上，一片红印还没消除，甚至能看到些许指印。 赵羿从身后抱住郭芷嫣，凑在她耳边问道：“以后还敢不敢挑衅本王？” 郭芷嫣没有回话，只是轻哼了一声。 赵羿轻笑一声，翻身下床。 就在赵羿吃早饭的时候，三娘领着许长史来到了小楼。 赵羿看到许长史神色凝重，便皱眉问道：“许长史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王爷，昨夜发生了一件命案。”许长史开门见山。 赵羿神情微凝，下意识追问道：“什么命案？” “昨夜戌初时分，礼部员外郎谢必伸，在御珍楼门口被人连刺十几刀，当场毙命。”许长史说出这话的时候，嘴唇还因为震惊而微微发抖。 赵羿眼皮抖动了一下，脑海瞬间浮现一幅画面。 那日在端王府上，谢必伸卖力地为二皇子吹嘘，那模样赵羿至今印象深刻。 身为朝廷命官，当街被人连刺十几刀，此事非同小可。 赵羿抬头看向许长史：“刺客是谁？抓到了吗？” 许长史摇了摇头，“刺客行凶的时候带着蓑笠帽，没人看清楚他的长相，得手后，他第一时间便逃走了，现在还没抓到。” 第296章 霓瑛重伤 赵羿上次为丈母娘一家接风就在御珍楼。 那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去那的人非富即贵。 生意更是十分红火。 戌初时分，正是晚上御珍楼人流最多的时候。 刺客选在这个时间段，而且是在门口人流最密集的位置行凶，这是巧合还是随机的选择？ 连刺十几刀，是仇杀还是别的原因？ 谢必伸是二皇子的人，还是河岭谢氏的人。 二皇子和河岭谢氏都牵涉进了林季深举报案。 谢必伸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刺杀，跟案子有没有关系？ 极短的时间内，赵羿已经在脑海里完成了初步的分析。 “王爷，您如何看待此事？” 许长史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赵羿。 赵羿听出了许长史的话外之意，给了他一个默契的眼神，缓缓说道：“若这只是简单的仇杀案，翻不了多大的浪花。” “可若是有人蓄意针对二皇子的话，这件事恐怕没完！” 许长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赵羿继续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 “我们只要保持关注就好。” “我明白了！” 许长史说完事情便走了。 赵羿和霞英公主的婚礼结束，他又要开始帮赵羿和郭芷嫣安排婚礼。 三娘前脚送出许长史没多久，又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小楼。 “怎么了？”看到三娘脸色有些古怪，赵羿好奇问道。 三娘抿嘴道：“王妃来找你了。” “王妃？哪个王妃？”赵羿一下没反应过来，表情十分茫然。 三娘没好气地白了赵羿一眼，“还能有哪个王妃，当然是你的王妃！” “裴忆秋？”赵羿失声惊呼，随即不解道：“她来找我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三娘回忆道：“我看到她神色凝重，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急事？ 赵羿眉头深深拧在一起，眼中的困惑越发浓郁。 他和裴忆秋能谈的事情除了合作也没别的。 可合作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若是其他的事情，派个下人过来通知就好，没必要亲自过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 赵羿快速收拾了一下，起身跟着三娘来到了宵月楼大厅。 却见裴忆秋穿着一套烟霞色的华贵长裙，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把她映衬得美轮美奂。 赵羿走到裴忆秋面前，还没开口，裴忆秋就沉着脸说道：“霓瑛姑娘受伤了！” 闻言，赵羿瞳孔猛缩了一下，急切问道：“她怎么受的伤？伤得怎么样了？” 裴忆秋看到赵羿心急如焚的模样，心情莫名有些不爽，语气也冷了几分：“路上再细说吧。” 说完，裴忆秋转身朝门口的马车走去，赵羿也快步跟了上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羿坐下后，便迫不及待问道。 裴忆秋沉吟了一下，便将事情始末和盘道出。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裴忆秋的二哥裴鸿，在马草街巡视，路过柳枝巷的时候，发现一个女子被一群人围攻。 裴鸿立刻带人冲了过去。 那群人见官兵出现，便作鸟兽散。 裴鸿赶到，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他看向被围攻的女子时，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他很快就想起，这女子就是吟雪阁的霓瑛。 还没询问，霓瑛就晕过去了。 裴鸿这才发现霓瑛腹部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裴鸿想起霓瑛是赵羿的女人，便就近让人把她送到祥国公府救治。 之后便派人去了擎王府通知。 下人没见到赵羿，却见到了裴忆秋的贴身丫鬟香悦。 香悦便带着下人见了裴忆秋。 裴忆秋觉得这是一个跟赵羿示好的机会。 于是，便亲自来宵月楼通知赵羿。 赵羿听完，眸中寒光闪烁，但他还是沉住气，问道：“她伤得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裴忆秋摇了摇头，“我接到通知，便来找你了。” 沉默了片晌后，赵羿看向裴忆秋，神情柔和了许多，“多谢了，这次算我欠你们裴家一个人情。” 裴忆秋没跟赵羿客气，微微点了点头。 马车到了祥国公府，赵羿便急匆匆赶往厢房。 一进门，赵羿快步来到床边。 看了一眼，赵羿就发现霓瑛的状况不是很好。 她闭着眼，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颊微微泛红，嘴唇也有些干涩。 赵羿抬手放在她的额头感知了一下。 果然如他所料，霓瑛发烧了。 很明显这是有了感染的症状。 好在他手上有青霉素，倒也不是很着急。 赵羿掀开霓瑛腹部的衣服，看到她肚脐上方的位置缠着纱布，一道横向的血迹染红了纱布。 一股浓烈的杀意从赵羿眸中绽放。 他心中暗暗发誓，等找到伤害霓瑛的人，一定不会轻饶！ 赵羿试着呼唤了一下，可霓瑛处在昏迷状态，无法唤醒。 赵羿起身，看向等在一旁的裴忆秋，开口道：“麻烦你派个人去宵月楼，通知郭芷嫣郭小姐。” “请她把秘药带到祥国公府。” “秘药？”裴忆秋微微蹙眉。 她看得出霓瑛是出现了感染的症状。 据她所知，在这个时代感染叫作疮疡，无药可治，是一种死亡率很高的病症。 赵羿口中的秘药让她感到很好奇。 但她推测，估计是什么来历不明的药。 “郭小姐祖传的秘药。”赵羿随口搪塞了一句。 果然是来历不明的药。 裴忆秋露出恍然之色，但很快眉宇间浮现一抹犹豫。 她手上也有青霉素。 青霉素肯定比那位郭小姐祖传的秘药更有效。 可她并不想让自己的青霉素暴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青霉素绝对会引来别人的觊觎。 而且她无法解释青霉素的来历，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便是裴忆秋纠结的地方。 权衡再三后，裴忆秋叹了口气，说道：“我认识一个医生，他手上有种药，对医治疮疡很有效，要不我找那位医生过来帮霓瑛姑娘医治？” “不用了！”赵羿果断拒绝，“你让人去通知郭小姐就行。” 其实，赵羿的想法跟裴忆秋如出一辙。 他也觉得裴忆秋口中的医生，所持有的药也是来历不明的药。 和他手上的青霉素没法比。 好心当作驴肝肺！ 见赵羿拒绝得如此果断，裴忆秋心里暗骂一声后，转身去安排。 第297章 我不会放过他 半个时辰后。 郭芷嫣拎着一个药箱进入了房间。 “麻烦你们先出去。”赵羿看着裴忆秋，态度坚决。 裴忆秋眼底闪过一抹不满，但还是屏退了所有下人，自己也退出了房间。 “一个来历不明的偏方，谁稀罕！”裴忆秋在门外，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姐，你说什么？”香悦凑近，眨了眨眼问道。 “没什么！”裴忆秋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把刘大夫叫过来，让他带上特制药。” 香悦点了点头，立刻去叫人。 裴忆秋看着房间的方向，心中暗想：待会儿还得靠我的青霉素！ 房间里。 “你来吧！”赵羿看着郭芷嫣，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我能行吗？”郭芷嫣有些慌张。 赵羿张开手，拍了拍郭芷嫣的双臂，“有我在你身边，别怕！” 赵羿的鼓励让郭芷嫣瞬间充满了自信。 她眸中精光一敛，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 赵羿在一旁盯着，郭芷嫣小心翼翼地帮霓瑛做了一个皮试。 做完后，她扭头看向赵羿，赵羿微微一笑，给了郭芷嫣一个大拇指。 郭芷嫣瞬间心花怒放。 院子里。 香悦带着刘大夫来到了裴忆秋面前。 她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问道：“都快三刻钟了，还没出来吗？” 裴忆秋摇了摇头，看向刘大夫，“刘大夫，你准备一下，待会儿我跟你一起进去。” “好的，小姐！” 话音刚落，屋子的门打开了。 赵羿把郭芷嫣送出了门，“你先回去吧。” 郭芷嫣点了点头，拎着箱子离开了，路过裴忆秋身边的时候，朝裴忆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裴忆秋带着刘大夫走到赵羿面前，指了指刘大夫，“让刘大夫试试吧。” 裴忆秋自是因为郭芷嫣的医治没有效果，才会这么说。 却没想到，赵羿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霓瑛已经退烧了。” 裴忆秋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确认道：“退烧了？” “退烧了！” 裴忆秋犹豫了一下，走进了房间，来到了床边。 抬手摸了摸霓瑛额头的温度，裴忆秋吃了一惊。 还真的退烧了。 “刘大夫，你先回去吧。”裴忆秋屏退刘大夫后，看向赵羿，好奇问道：“郭小姐是怎么医治的？” “事关郭小姐的祖传秘法，我不方便透露。”赵羿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回答。 裴忆秋眼睛眯了起来，从眼皮缝里，透出一股不满。 不过，她也没有纠结，话头一转，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对霓瑛姑娘下手？” “我不清楚。”赵羿摇了摇头，眸中浮现一抹杀意，“不过，不管是谁，敢动我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他！” 看着赵羿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裴忆秋心头微微一凛。 她没想到，赵羿对自己的女人还挺重情谊的。 毕竟，在封建社会，青楼女子和舞姬都被视为男人的玩物。 很少有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大动干戈。 裴忆秋看了赵羿一眼，忽然愣了一下，随即猛然看向赵羿，眉头深锁。 她之前一直以为赵羿喜欢年纪大又风骚的女人。 可霓瑛明显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这说明，赵羿不是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 那他对自己熟视无睹，算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 “呃啊……”就在裴忆秋胡思乱想的时候，床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赵羿和裴忆秋同时朝霓瑛看去。 “你怎么样了？”赵羿坐在了床边，关切问道。 “还好。”霓瑛回一个安然的笑容，“就是肚子上有点疼。” 赵羿握住霓瑛的手，目光柔和，“你一定会没事的。” 随即，他话锋一转，蹙眉道：“你知不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手？” 霓瑛神情一缓，用微弱的语气，道出始末。 今早，她遣自己的丫鬟小蝶外出采买。 谁知，小蝶出去两刻钟后，有一个小孩跑来，说小蝶在马草街柳枝巷晕倒，让霓瑛快到过去看看。 霓瑛当时没多想，便叫了辆马车过去。 到了柳枝巷的时候，霓瑛看到小蝶靠坐在一座宅子的门口，旁边有一对夫妇在一旁照顾。 霓瑛便快步上去，想要查看个究竟。 可当她靠近小蝶时，忽然发觉那对夫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而对面的巷子口有几个人朝这边走来。 从对方的神情和步态可以看出，来者不善。 霓瑛下意识扭头望去，身后的巷子口也有几个人朝她走来，而那个报信的小孩早已不见。 霓瑛当即明白，她中计了。 霓瑛试着跟对方交涉，可对方没有透露身份，只要求霓瑛跟他们走。 见试探无果，霓瑛果断出手。 对方没想到霓瑛竟然会武功，而且身手不赖，打伤了几个人。 那些人被激怒了，有几个掏出了匕首。 霓瑛身手不错，可架不住对方人多，还有兵器。 而且，霓瑛还要护着小蝶，一来二去，就被对方伤了几刀。 其中腹部这一道最严重。 “还好一队巡城营的官兵进来，我才没事。”霓瑛左右看了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赵羿把之后的事情跟霓瑛说了一遍。 霓瑛恍然，看向裴忆秋，抿嘴一笑，“多谢了。” 裴忆秋点了点头，“霓瑛姑娘客气了。” “对了。”赵羿神色一凛，看着霓瑛，语气森然道：“那些对你出手的人，有没有什么特点？” 霓瑛垂眸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我也看不出什么特点，不过交手的时候，我感觉他们相互之间很有默契和章法。” 赵羿眯起眼睛，暗忖了起来。 有默契和章法说明这些人有共同应敌的经验。 很可能是同一个势力的人。 这次针对霓瑛的行动是有预谋的。 霓瑛是北翼的密使，由此可以排除是大雍官方的势力。 其他的势力……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赵羿再次问道。 霓瑛想了想，摇头道：“我一直深居简出，应该没得罪过谁。” “好了，你就安心在这修养几日，等你恢复一些之后，我把你接回宵月楼。”赵羿轻轻拍了拍霓瑛的手，抿嘴一笑。 “霓瑛这几日就麻烦你们照顾了。”走出房间后，赵羿看着裴忆秋客气道。 裴忆秋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第298章 善意 “当然是找出真凶，然后……呵呵呵……” 赵羿没把话说完，却是用冷笑表达了他的意图。 裴忆秋自是不能完全领会赵羿冷笑的含意。 不过，找出真凶这点，她倒是有点想法。 今天已经帮了赵羿一次忙，让他欠了一个大人情。 索性趁热打铁，再卖个好给赵羿。 “需要我们裴家帮忙的话，尽管开口。”裴忆秋红唇微启，露出一抹友善的笑意。 赵羿微微愣了一下，神思微动。 心中斟酌片时后，展颜一笑，“不用了，我自己能够解决。” 赵羿的拒绝，让裴忆秋眉头微微拧在一起。 可下一刻，赵羿却又补充道：“裴小姐，这次多谢了，你们裴家的好意我会记住的。”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赵羿朝裴忆秋微微点头，径自离开。 裴忆秋望着赵羿的身影，眉头舒展，嘴角上翘，“这家伙总算释放了一丝善意。” 回去的路上，赵羿坐在马车里认真思考着。 霓瑛最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赵羿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自己的对头。 思来想去，对自己恨之入骨，又知道霓瑛是自己的女人，这个答案可以说呼之欲出了。 武宁侯世子彭华轩不久前刚被自己羞辱过。 他贼心不死，还想对郭家人出手。 兴许是自己把郭家人安排进沈府，他没机会动手，于是便转而对付霓瑛。 恰巧，二公子彭华宇知道霓瑛是自己的女人。 还有，霓瑛说对她下手的人很有默契和章法。 除了是同一个势力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同一支军队的人。 一切都对上了！ 赵羿心中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是彭家兄弟干的。 当然，赵羿也不会仅凭推测就去找彭家兄弟报仇。 这事，他还得确认后再动手！ 除此之外，赵羿还有另一个打算。 “去四海镖局。”赵羿对外头的车夫吩咐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三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四海镖局门口。 “老胡在哪？”赵羿进镖局，在前院找了一圈没发现人，便拉住一人询问。 “王爷，老胡昨夜喝大了，还在房里睡觉呢！”那人笑着回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赵羿点了点头，随后朝后院的厢房走去。 打开房门，里面一股子酒气，赵羿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随即走到床边，摇了摇正在打鼾的老胡。 “老胡，醒醒！” “呃……”老胡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下意识地嚷道：“来！再干一碗！” 赵羿无奈笑了笑，拍了拍老胡的脸，大声提醒道：“老胡，看看我是谁！” 老胡眨了好一阵子眼皮，才将眼睛对焦。 “王爷！您怎么来了？” “我来问问你，交代你的事情，问得怎么样了？” 老胡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后，这才兴奋地回道：“王爷，我已经问清楚了。” 话落，老胡把调查的经过说了一遍。 赵羿把任务交代给他后，他便通过退伍的武威军老兵，打听到了从武宁侯彭博队伍退下来的一个老兵。 可惜这老兵都是底层的兵卒，对于上层的决定并不清楚。 不过他也给老胡指明了一个方向。 彭博手下有个姓鲁的千户，这次跟着彭华轩回京。 这个人或许知道。 老胡辗转打听到了这个鲁千户的行踪。 昨夜，这个鲁千户在醉春风和几个同僚吃饭。 老胡便找了几个老兵也去醉春风吃饭，然后假装偶遇。 同是武威军的兵，老胡巴结了几句，又十分大方地把鲁千户那一桌的饭钱包了，很快就受邀坐到了鲁千户那一桌。 这些兵油子个个能喝酒，老胡为了套出对方的话，豁出去跟他们拼酒。 最后，总算从鲁千户嘴里套出了真相。 “王爷，事情是这样的。”老胡眉头一拧，沉声说道：“武宁侯彭博曾率兵几次攻打丰海城，结果铩羽而归。” “每次进攻的时候，凌啸都让人对彭博大加嘲讽。” “彭博对凌啸心怀怨恨。” “攻下丰海城后，他直接将凌啸父子斩首！” “事后，彭博还让人说，这是统帅裴玉宗下的命令。” “原来如此！”赵羿眼睛微眯，语气里透着一股厌恶。 真相跟裴漳说的并无二致。 只是裴家人不知道的是，甩锅给裴玉宗这件事，是彭博让人干的。 在这件事上，彭博睚眦必报，阴险狡诈，裴玉宗敢做敢当，心胸宽广。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赵羿抿了抿嘴，笑道：“辛苦你了！” “能为王爷效劳，是小人的荣幸！”老胡嘿嘿一笑。 说着，老胡似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几十两银子，“王爷，这是剩下的钱。” 赵羿昨日给了一百两的经费给老胡，昨夜请客花了三十几，剩下还有六十几两。 “你留着吧。”赵羿抬手拍了拍老胡的肩膀，“就当是你的赏钱。” “这……”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老胡有些受宠若惊，还没说什么，赵羿就堵住了他的发言，直接离开了。 目送赵羿离开，老胡看着手里的银子，心中一阵暖心。 霞英公主父兄的真凶已经确认了。 接下来，赵羿要再确认，对霓瑛下手的人是不是彭家兄弟。 这件事，赵羿脑海里已经有了主意。 离开四海镖局，赵羿去了一趟天福路。 得知霓瑛被人重伤，路松也是义愤填膺。 “王爷，您是想让我派人混进武宁侯府吗？”路松在赵羿身边这么久，心中多少有些主意。 赵羿摇了摇头，“这么做的话，你得先想法接近彭家兄弟，太费工夫。” “我有个更简单粗暴的办法。” 路松眼睛一亮，认真聆听。 赵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路松听完露出一抹戏笑，“王爷，您这办法行！” …… 武宁侯府。 彭华轩的心腹手下樊平不久前回来，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派去抓霓瑛的人无功而返。 得知事情原委的彭华轩郁闷至极。 而一旁的彭华宇却是充满了疑惑，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你们十几个人，竟然抓不住一个霓瑛！” “她的身手这么厉害吗？” 樊平点了点头，表情深沉道：“我躲在巷口的角落，看得一清二楚。” “那女的身手十分了得，绝不是一般人！” 彭华宇眼睛眯成了一道疑虑的弧线，嘴里喃喃自语道：“一个舞姬，为何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这的确十分可疑！” 第299章 他们肯定上钩 彭华宇努力地回想霓瑛出现后发生的事情。 他隐隐觉得好像快要发现什么，却总感觉差那么一点点。 这种感觉，就像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光点时隐时现，可他一时间又抓不住，所以无法窥视全貌。 “世子殿下，二公子。” 一道大声的呼喊声，硬生生斩断了彭华宇的思路，让他顿时火冒三丈。 他猛地站了起来，对着走过来的下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混账东西，大呼小叫什么！” 下人怯生生地缩了缩身子，苦着脸回道：“对不起，二公子。” “我……我是有急事禀报，所以才大声了点。” “什么急事？”彭华宇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下人把手上的请帖双手递上，“这是左相派人送来的请帖。” “左相？”彭华宇疑惑的同时，已经伸手接过请帖。 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是左相今夜约他们兄弟在醉仙居吃饭。 内容里还特别提醒，两位要低调，落款是左相周匀甫的名字。 “左相约我们吃饭？”彭华轩看完后，也是同样疑惑，“不会是有人故意戏弄我们吧？” 彭华宇仔细看了看请帖，摇头道：“这的确是左相的字，应该不假。” “左相不是陛下的人吗？他怎么忽然约我们吃饭了？”彭华轩不解道。 彭华宇仔细想了想，很快露出了了然的笑容，“我看左相是想通过我们，和九皇子搭上关系。” 看彭华轩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彭华宇心中鄙夷了一句，解释道：“如今父亲荣升为武威军统帅，这很有可能是陛下有意为九皇子造势。” “左相必定是看穿其中的利害，决定投靠九皇子。” “哦……原来如此！”彭华轩茅塞顿开，随即又道：“那今夜这顿饭我们一定要去了！” “那是自然。”彭华宇点了点头，眸中精光闪烁，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若得左相相助，九皇子夺嫡必定十拿九稳！” …… 武宁侯府不远的一条街巷里。 路松回到马车内，向赵羿汇报道：“王爷，已经派人把请帖送进去了。” “不过……” 略微犹豫了一下，路松担忧道：“他们会上钩吗？” “他们肯定上钩，左相的邀请，他们不会拒绝的。”赵羿自信满满。 “就凭一张请帖，他们会相信吗？” “呵。”赵羿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容，“宗奇擅长模仿各种笔迹，他对左相的字了如指掌，足以以假乱真！” 闻言，路松露出会意的笑容。 …… 夜晚。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醉仙居门口。 彭华轩和彭华宇兄弟从马车上下来。 左相交代过，见面不宜声张。 所以，两人这次出门，各自只带了一个心腹。 两人进了醉仙居，一个伙计立刻上来，热情地招呼两人去了包厢。 “人呢？” 见到包厢内空空如也，彭华轩开口问道。 按理说，请客的人应该早到，这是礼貌。 伙计点头回道：“做东的人让我带句话，他说自己不方便过早出现，但一定会准时过来，请两位见谅。” 彭华轩看向彭华宇，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彭华宇挥退伙计后，对彭华轩说道：“左相毕竟是陛下的人，小心点是正常的！” 彭华轩点了点头，两人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来了一个跑堂的，他直接对守在门口的樊平急切说道：“贵客，你们的车夫跟别人起了口角，被人打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樊平眉头一拧，扭头看向彭华轩，寻求示下。 “你去看看吧。”彭华轩点了点头。 樊平立刻跟着跑堂走出包厢。 “贵客，从后门走快点。”跑堂点头哈腰，对着后门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樊平嗯了一声，走出了醉仙居后门。 刚走出后门没几步，樊平的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直接朝前摔了个狗吃屎。 咒骂的话刚到嘴边，一把银晃晃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是什么人？”樊平抬头，看着蒙面的赵羿，沉声问道。 赵羿没搭理，等路松将樊平反手绑好后，带着樊平来到了一条没人的窄巷子里。 赵羿用刀拍了拍跪在地上的樊平的脸，语气不善道：“你这混账东西，连我婆娘都敢调戏，简直活腻了！” 樊平一脸懵逼，他回京才几天，也就逛过几次青楼，没碰过良家妇女啊。 “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调戏你婆娘了？” 赵羿狠狠给了樊平一巴掌，“还敢狡辩！” “今早在香溪桥的集市上，你趁着人多，摸了我婆娘的屁股。” “我婆娘说你化成灰她都认得！” “不是……”樊平一脸委屈道：“大哥，我今早根本没去过香溪桥的集市，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 “呵！”赵羿冷笑一声，“你不在香溪桥，那你在什么地方？” “我……”樊平想到早上在马草街做的事情，一下语塞。 “说不出来了吧！”赵羿抬手又给了樊平一巴掌，“跟我耍花样！” “我告诉你，今天不断你一只手，这事没完！” “我给你个选择的机会，断左手还是右手！” “别别别！”樊平急忙辩解道：“大哥，我真的没骗你！” “我早上在马草街，不在香溪桥！” 闻言，赵羿眉头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道：“糊弄谁呢！在马草街你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我……”樊平面露迟疑，可一见赵羿瞪大了眼睛，他立刻如实道：“我早上奉命在马草街抓一个人，这事我不好说啊。” 赵羿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嘴上却道：“你敢对天发誓，你不在香溪桥？” 樊平毫不犹豫，“我……我……我对天发誓，若我撒谎，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赵羿假装看向路松，“看样子不像撒谎，我们不会是搞错了吧？” 路松装模作样附和道：“我去叫嫂子过来认人。” 说着，路松跑出了小巷，没多久就带回了一个蒙着面的女人。 那女人假装看了看樊平，最后摇头道：“不是他！” 赵羿假装生气，“那你刚刚在门口说是这个人！” “天太黑，我没看清啊！” “臭婆娘，让老子白忙活一场！” “走了！走了！” 戏演完，赵羿他们丢下樊平，直接离开了。 第300章 你也可以以牙还牙 赵羿要确定是不是彭家兄弟对霓瑛下手，绝对不能太直接。 否则，之后这两兄弟出事，肯定会怀疑到他身上。 所以，他才设计了今天的戏码。 赵羿和彭华宇早有过节，若彭华宇想要对霓瑛下手，早就出手了。 在赵羿和彭华轩结仇之后，霓瑛就出事，这件事多半是彭华轩干的。 赵羿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彭华轩的心腹。 彭华轩干的事情，心腹必定一清二楚。 若是按部就班，查清楚彭华轩的心腹，再想办法接近，套出真相，太费时间。 赵羿便想到，利用左相的名义把彭家兄弟引出来。 两人身边带着的人必定是心腹。 结果，彭家兄弟下车后，赵羿便确定了樊平就是他们的目标。 他让自己人假扮的伙计和跑堂，把樊平成功骗了出来，再演一出认错人的戏码，逼樊平无意中说出真相。 虽然不能保证滴水不漏，但起码不会让人一下就怀疑到自己身上。 不管怎样，赵羿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他可以确定，对霓瑛出手的人就是彭家兄弟。 “王爷，您打算怎么对付彭家兄弟？” 马车里，摘下面罩的路松沉声问道。 赵羿眼神杀意一闪而逝，语气阴狠道：“我已经想好了。” “杀彭华轩，然后嫁祸给彭华宇！” 迎着路松疑惑的眼神，赵羿嘴角一勾，说道：“之前北翼六皇子被人刺杀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 路松点了点头，赵羿继续道：“那件事就是彭华宇找余大顺干的。” “我打算让余大顺再次出手。”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人以为是彭华宇找人暗杀彭华轩。” 说着，赵羿眼中浮现一抹狡猾之色，“毕竟，彭华宇是庶出，想要谋夺武宁侯世子的位置，派人暗杀彭华轩，合情合理！” “哦……”路松眼睛一亮，缓缓点了点头。 他心中暗暗佩服，王爷不管是阳谋还是阴谋，都玩得太溜了。 …… 次日。 赵羿让路松去一趟宝鑫庄，将余大顺带回来。 而他自己则去了擎王府。 下了马车，赵羿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眸中有了一抹决绝之色。 他一路穿梭，来到了怀园。 还没进园子，就听到园子里传来利剑飒飒的破风声，和宝剑相撞的铿鸣声。 不用说，肯定是霞英公主在练剑。 果然，赵羿一进园子，就看到她一对二，和两个护卫在交手。 “王爷！”守在一旁的丫鬟见到赵羿，施了一礼。 打斗中的霞英公主听到动静，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宝剑一收，霞英公主看向赵羿，语气没有丝毫敬意，“你来做什么？” 似是想到什么，她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查清楚杀我父兄的人了？” 赵羿点了点头，瞥了霞英公主的护卫和丫鬟，“进去再说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话落，赵羿自顾自朝屋内走去。 霞英公主把剑丢给了晴萱，快步跟了上去。 赵羿进入正间，朝罗汉床的方向走去。 正要坐下，发现座位上有一块布料。 赵羿伸手捏起布料，想要一探究竟。 霞英公主进门后，关上房门，一转身就看到赵羿捏着香悦帮她缝制的肚兜，她脸色一红，快步冲了上去，一把夺过赵羿手中的布料。 “你怎么能随便乱拿别人的东西！”霞英公主红着脸，斥责了一句。 “不就是一件肚兜嘛！”赵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随即眉梢一挑，玩味道：“我以为你成天作男装打扮，是不会穿肚兜的。” “没想到啊！” “找死！”霞英公主秀眉紧蹙，银牙一咬，抡起拳头就要朝赵羿的脸上砸去。 “还想不想知道谁杀害了你父兄？”赵羿背负双手，纹丝不动。 霞英公主的拳头停在了赵羿面前，最终又收了回去。 她盯着赵羿，冷声催促道：“快说！” 她在大雍能做的事情有限，只能依靠赵羿。 赵羿得意一笑，坐了下来。 然后，将老胡调查到的情况，跟霞英公主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霞英公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帘垂下，半掩着有些沮丧的眸子。 其实，她心里早就清楚，裴漳说的应该是真的。 如此一来，她针对裴玉宗所做的一切，就显得十分冲动愚蠢。 赵羿看着愣神的霞英公主，正色道：“一码归一码，我觉得你欠裴玉宗一个道歉。” 霞英公主看了赵羿一眼，没有说什么。 赵羿言尽于此，霞英公主道不道歉，就是她的事了。 “我今天来，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赵羿另起话头，霞英公主愣了一下，眉头一蹙，“什么事？” “你不是想要报仇吗？”赵羿眸光一亮，“我可以帮你！” “你愿意帮我？”霞英公主吃了一惊，随即面露困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当然不是无条件帮你。”赵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就是想问问，如果我帮你报仇，你能付出什么？” 霞英公主凝视着赵羿，她发现赵羿不似在开玩笑。 她凝思片刻后，语气果决道：“你若能帮我报仇，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如赵羿所料，这女人为了报仇，不计后果，不惜代价。 赵羿点了点头，又道：“武宁侯彭博如今在月乔国，你想杀他不太现实，不过你可以换个目标。” “换个目标？”霞英公主神情一怔。 “彭博有两个儿子。”赵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彭博杀害你的父兄，你也可以以牙还牙，让他儿子付出代价！” “嘶……”霞英公主听完赵羿的提议，深深提了一口气，她的眼皮撑到极限，满眼都是吃惊之色。 同时，她的心情也十分纠结。 她是想过报仇。 可冤有头债有主，她只想找彭博报仇。 没想过祸及家人。 之前她针对裴忆秋只是想找她出气，看能不能引出裴玉宗。 现在，赵羿提出的报仇方式太过残忍，让她有了一丝犹豫。 “你有什么顾忌吗？”霞英公主的犹豫，让赵羿产生了疑惑。 按理说，她应该毫不犹豫。 可现在，她明显下不了决心。 霞英公主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道：“我只想找彭博报仇，不想伤及无辜。” 第301章 一举两得 “无辜？” 赵羿哂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彭博的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裴家两兄弟，彭华轩欺男霸女，横行无忌，连皇子的女人都敢下手，不知道私底下什么坏事是他不敢做的。 彭华宇更不用说，他是九皇子的人，九皇子干的脏事应该都是他经手的。 直接或者间接被他们残害的无辜，不知道有多少。 赵羿的话没有让霞英公主释怀，她眉宇间的踌躇始终没有消散。 “你这女人还真是奇怪。”赵羿忍不住发出感慨，“之前为了报仇，奋不顾身，现在让你对彭博的儿子下手，你却犹犹豫豫。” “看来你也就是做做样子，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动真格的时候，你就怂了！” “算了！” 赵羿站了起来，给了霞英公主一个嘲讽的眼神，“就当我没提过吧。” 言毕，赵羿朝门口走去。 “慢着！”霞英公主厉喝一声，赵羿背对着她，嘴角微扬。 这女人果然禁不住激！ “还有什么事吗？”赵羿转身，压住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酷。 “你为什么突然要帮我报仇？”霞英公主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赵羿。 赵羿咂了咂嘴，走到霞英公主面前，露出一抹坏笑，语气轻浮道：“因为我馋你的身子了。” 说完，他故意用一种贪婪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霞英公主。 霞英公主懵了好一会儿后，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心脏跳动的节奏突然间快了许多。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失控，霞英公主把头一扭，避开赵羿的眼神。 心慌意乱的霞英公主，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利索，“你……你这登徒子，你……你胡说什么！” 赵羿收起浮夸的表情，神情一正，说道：“本来我是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也不想帮你报仇。” “可有人跟我说，你既然嫁给了我，若对你置之不理，你余生都要守活寡，对你太残忍了。” “唉……” 赵羿喟叹一声，双手背负，微微仰头，摆出一副高风亮节的姿态，“谁让我心软呢。” “所以，我只能帮你报仇了。” 赵羿的话，让霞英公主有种想要狠狠给他两拳的冲动。 她赌气似的回道：“守活寡就守活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稀罕你心软！” “得了！”赵羿眉梢一挑，故作失落道：“热脸贴冷屁股。” “你不领情当我没说！” “告辞了！” 拱了拱手后，赵羿转身，慢慢朝门口走去。 边走心中边数数。 数到三的时候，背后传来霞英公主的声音：“你等等！” 赵羿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随即皱起眉头，故作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霞英公主银牙紧咬了一会儿后，用不情不愿的语气回道：“我答应你就是！” 赵羿转身，把手放在耳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霞英公狠狠瞪了赵羿一眼，用力吸了一口气，将怒意平复下去后，狠声道：“我说，我答应你的条件！” “嘿嘿嘿……”赵羿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朝霞英公主挑了挑眉，“这才对嘛！” 霞英公主懒得理会赵羿，冷冰冰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彭博的儿子？” “去给本王准备一壶茶，本王再跟你说！”志得意满的赵羿，摆出一副大老爷的架势，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霞英公主后槽牙厮磨了几下后，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准备热茶。 赵羿见状，嘴角上扬。 不管霞英公主同不同意，赵羿都会对付彭家兄弟。 可既然都要出手了，何不让这件事利益最大化。 于是，他就来找霞英公主，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一举两得！ …… 同一时间，一间茶馆的包厢里。 林玉柔借着出来采买的机会，偷偷和彭华宇见面。 “林小姐，擎王府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彭华宇摆出一副询问下属的态度，姿态极为傲慢。 只因他手上握有林玉柔签字画押的合作文书。 林玉柔却没有回答，而是露出一抹扭捏的笑容，怯生生道：“那个……二公子，我想了想，这种事我还是做不来。” “万一被发现，我就完了。” “那合作文书你能不能还给我。” “我们两个就当从来没见过！” “砰！”彭华宇一掌拍在了桌上，脸色瞬间变得阴鸷，“林玉柔，你以为本公子是什么人？” “你想合作就合作，不想合作就不合作？” “我告诉你！”彭华宇手指指着林玉柔，威胁道：“若你敢反悔，本公子立刻把你和我签下的合作文书交给赵羿！” “你说赵羿见到这份文书，会怎么处置你！” 林玉柔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她立刻摆手，颤抖着嘴唇，求饶道：“不不不！二公子千万不能这么做。” “我……我答应跟你合作就是。” 彭华宇哼了一声，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就对了！” “说吧，最近擎王府发生了什么事，赵羿又做了什么。” 顿了顿，彭华宇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弧度，如毒蛇般盯着林玉柔，“我提醒你，最好不要糊弄我。” “若让我觉得你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一样会把我们的合作文书交给赵羿！” 林玉柔缩着身子，满脸愁容地点了点头。 此刻，她心中后悔莫及。 她没想到彭华宇竟然如此阴险。 气归气，她还是努力地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最近是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林玉柔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 “什么事情，快说！”彭华宇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林玉柔咽了口唾沫，“霞英公主嫁过来那天，本来她要给王爷和王妃敬茶。” “可没想到，霞英公主给王妃敬茶的时候，直接把茶像祭奠一样，洒在了王妃的脚下，然后直接离开了。” “王爷当时没管，王妃勃然大怒，跑去找霞英公主。” “听说在霞英公主的院子里，还大打出手。” “最后王爷带着护卫出面，关起门来把事情平息了。” 闻言，彭华宇皱起了眉头，“霞英公主为什么针对王妃？” 林玉柔摇了摇头，用不确定的口吻回道：“这个不是很清楚。” “府里的下人偷偷议论过，可能霞英公主跟王妃有仇吧。” 第302章 余大顺莫敢不从 “霞英公主跟王妃有仇？” 彭华宇眼中的好奇愈发旺盛，随即幸灾乐祸道：“这倒是有意思！” “赵羿娶的两个女人，竟然不对付。” “擎王府一定鸡飞狗跳吧！” 说着，彭华宇又看向林玉柔，眼睛一亮，“那后来呢？赵羿出面后，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 “没有。”林玉柔摇了摇头，补充道：“之后没多久，王爷就领着王妃的父亲定国公去了怀园。” “然后，王爷把所有下人屏退。” “里面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裴玉宗还上门了！”彭华宇这下可更加吃惊了。 “霞英公主，裴忆秋，裴玉宗，有仇……”彭华宇皱着眉头，一边嘀咕，一边凝思。 最后，彭华宇瞳孔骤然猛缩了一下，眼中爆发精光，“这霞英公主的身份一定有蹊跷！” 彭华宇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神情十分激动。 他目光一转，盯着林玉柔，吩咐道：“你回去后，想办法接近怀园的人，打听清楚霞英公主的身份！” “这……”林玉柔面露为难之色，推托道：“我恐怕做不到啊。” 彭华宇眸光一凛，厉声提醒道：“你最好做到，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林玉柔颤抖着嘴唇，无奈道：“我……我尽量吧。” 贱骨头！ 心中暗骂一句后，彭华宇又道：“还有一件事，赵羿为什么一开始对霞英公主和王妃的冲突，置之度外？” 林玉柔略微想了想，回道：“听说王爷跟王妃感情不是很好。” “王妃嫁过来后，除了新婚那一夜，王爷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王妃那。” “据说，王妃对王爷的态度不好，所以王爷故意冷落王妃。” “而霞英公主一来就闹事，王爷更是头大。” 彭华宇笑了，笑得十分开心，他觉得擎王府越来越有意思了。 赵羿，裴忆秋，霞英公主，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点都不融洽啊！ 那就给他们的关系加把火吧！ 想到这，彭华宇从袖袋里掏出一小包药粉，递到了林玉柔面前。 “这是催情粉。”彭华宇嘴角挂起阴险的笑容，“你下次找准机会，等赵羿要去王妃或者霞英公主那，你把这药粉放到茶水里，让他喝下。” “记住，不要下得太多，否则你会暴露！” 林玉柔看着药粉，不敢去拿，担忧道：“为什么要给他下这种药？” 彭华宇眉梢一扬，得意道：“这三人关系不是不好嘛，赵羿吃了这种药，肯定会做出禽兽不如的行为！” “我就是要让他们的关系，更加水火不容！” 看着彭华宇那近乎变态的表情，林玉柔不寒而栗。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可她已经被彭华宇拿捏得死死的，根本无力反抗。 …… 下午。 路松带着余大顺回来。 赵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然后问道：“我想请你出手，帮我杀彭华轩，你可愿意？” 原本坐着的余大顺，立刻站了起来，朝赵羿拱手道：“王爷有令，余大顺莫敢不从！” 赵羿也站了起来，拍了拍余大顺宽厚的肩膀，粲然一笑，“好！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说着，赵羿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路松，“你跟大顺合计一下，然后以彭华宇的名义，通过黑市牙人，让余大顺出手杀彭华轩。” 路松接过银票，数了数，惊讶道：“五万两？” 赵羿嘴角一歪，“这才能表明彭华宇的决心，不是吗？” 路松无奈笑了笑。 不管是对自己人，还是坑敌人。 自己的王爷在银钱方面，出手从来都不手软。 …… 入夜。 易容过后的路松来到春水街。 根据余大顺的提示，路松走进了小胡儿巷，来到了一家名为孙记典当铺面前。 一家开在偏僻巷子里的典当铺，果然另有玄机。 路松左右看了看，走了进去。 “客官，您想当什么？”站在柜台后的伙计，瞥了一下路松，语气不咸不淡。 路松淡定地走到柜台前，说出了暗语：“我有一些白色的家什想要当成黄色的家什。” 闻言，伙计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整个人一下来了精神。 他看着路松，试探地回道：“客官要当的家什用了几年几月？” 路松迎着伙计的目光，从容答道：“我要当的家什用了整整十年三个月。” 伙计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走出柜台，把当铺的门关上。 然后，对着后堂的帘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客官里面请！” 路松跟着伙计进入了后堂。 后堂比路松想象得要大，而且复杂。 伙计带着路松穿来拐去，走进了一个小院。 最后把路松请进了一间屋子。 正间很普通，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油灯不是很亮，让房间看起来有些昏暗。 里间传来一阵动静。 很快，一个五十几岁的驼背小老头走了出来。 伙计跑到小老头身边，附在小老头的耳边，掩嘴说了几句。 小老头就用精明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路松。 随即，沙哑的声音从小老头嘴里发出：“阁下看着面生，不知是哪路的？” “马二爷，在下彭二公子的人！”路松拱了拱手，沉着应道。 小老头的真名没几个人知道，大家都叫他马二爷。 马二爷对着八仙桌的一座，开口道：“请！” 路松和马二爷先后落座，伙计站在马二爷身后。 “怎么称呼？”马二爷犀利的目光依旧盯着路松。 “在下姓莫，马二爷叫我老莫就好。”路松对上马二爷的目光，丝毫没有怯场。 毕竟，他也在江湖上混过，这种场面自是不在话下。 马二爷见路松如此沉着冷静，心中安定了少许，继而问道：“老莫来找小老儿，是有什么事吗？” 路松眉头一沉，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二公子想要杀一个人。” 马二爷身体前倾，“杀谁？” “武宁侯世子彭华轩！”路松的语气很平静。 他的话落在马二爷的耳朵里，就如同一颗巨石落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巨大的浪花。 “你再说一遍！”马二爷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因为岁月的侵蚀而耷拉下来的眼皮，被他撑得滚圆。 路松提了一口气，掷地有声道：“二公子要杀他大哥，武宁侯世子彭华轩！” 第303章 下药 这次马二爷听得清清楚楚。 来人的确是说，要杀武宁侯世子彭华轩。 短暂的吃惊过后，马二爷的眼皮再次耷拉下来。 马二爷对于武宁侯府的情况，多少比外边的人清楚。 彭华宇是庶出，对于嫡出的彭华轩十分嫉妒。 所以他拼命依附于九皇子，就是想要借着九皇子飞黄腾达。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要杀彭华轩，马二爷自然不会过问。 做这行的，只有接和不接，不会问不该问的。 之前杀北翼六皇子的买卖他都接过，这单买卖，不在话下。 不过，马二爷没有立刻答应。 对于生面孔，他必须更谨慎一些。 马二爷幽深的眼皮中，闪过一抹精芒，忽然开口问道：“二公子的伤怎么样了？” 面对马二爷的试探，路松早有准备。 他淡淡一笑，从容道：“二公子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上次的买卖，那弓箭手虽然射中了二公子，但问题不在弓箭手。” “二公子对那位弓箭手还是很满意的。” “所以，这次的任务，二公子的意思还是让那位弓箭手来执行！” 此言一出，马二爷眼中仅有的戒备瞬间就消散。 不过，他很快又皱起眉头，遗憾道：“实在是不巧，那位弓箭手洗手不干了，要不换个人吧。” 路松摇了摇头，道：“二公子就要那个弓箭手！” “他觉得弓箭手稳妥！” “这……”马二爷面露迟疑，沉吟许久，他眯了眯眼睛，试探着问道：“不知道二公子这次打算出多少钱？” 路松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到了马二爷面前，“五万两！” “嘶……”马二爷倒吸了一口凉气，干瘪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他们这行的规矩，总结起来就是拿多少钱干多少事。 黑市牙人会根据任务的难度出价，也有买家直接给钱。 任何一个买卖，都有不同的出价方式。 一种是出一次买卖的钱。 所谓的一次买卖，就是给了最低的钱，牙人找人干活，能不能成，就一次性买卖。 再有就是出中段的价位，三次内保证完成任务，不然退八成的钱。 最后就是出高段的价位，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完成任务。 之前杀北翼六皇子，彭华宇直接出了一万两的高价。 这次整整翻了五倍！ 看来彭华宇已经很想弄死自己那位大哥了。 这么多钱，马二爷肯定十分心动，可他还是有些为难：“老莫，不瞒你说，那位弓箭手洗手不干了，我一时间也不一定能联系到他。” “若是换个人，我立刻就接了这单子。” “可你们指定那位弓箭手，我真的不敢答应啊。” 路松蹙眉思考了一下，说道：“没事，二公子没那么急，你先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我三天后再来。” 马二爷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会尽力找到他！” “那我先告辞了！”路松拱了拱手，走了两步，又转头提醒道：“这件事，你们切不可传出去。” “否则，后果自负！” 马二爷立刻表态道：“小老儿自然是明白规矩的！” 路松出了当铺，绕了些路，确定没有人跟着后，回了蝶园跟余大顺会合。 接下来，马二爷会在南郊的城隍庙树一杆旗，当作信号。 余大顺如果看到，会去当铺找马二爷。 当然，余大顺不会立刻去找马二爷。 事情进展太快，容易让人起疑。 …… 另一边。 许长史傍晚派人来通知赵羿，皇帝明日要召见。 赵羿晚上回到了擎王府，准备明天进宫面圣。 “王爷今夜有何打算？” 赵羿正在吃饭的时候，林玉柔在一旁伺候着，似是随口一问，其实暗藏心思。 稍作思量，赵羿回道：“待会儿要去一趟怀园。” 闻言，林玉柔心头一紧。 她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见赵羿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林玉柔试探着问道：“王爷，我给您端碗茶？” “行！”赵羿点了点头。 林玉柔走到次间，取出一套茶盏，在里面放了点茶叶，然后端起炉子上的水壶，朝茶碗里加入了水。 这时，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起来，心中虚得不行。 咽了口唾沫，林玉柔从衣袋里取出药粉。 她颤颤巍巍打开了纸包，几次想要把药粉倒进茶碗里，结果都收了回来。 要不今天算了。 林玉柔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理由。 “你在干吗？”正打算收回药粉，身后传来赵羿的声音。 林玉柔一紧张，整包药粉都抖了进去。 赵羿的脚步声传来，她来不及多想，把纸包紧紧捏在手心里，转身对赵羿笑了笑，“我给您泡茶呢。” “你这么紧张干吗？”赵羿狐疑地看着林玉柔。 林玉柔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慌乱之下，她讪笑着回道：“刚……刚刚水没滚，就倒下去，我怕茶泡不开。” “我正打算重新泡一杯。” 说着，林玉柔转身就要将那碗茶倒掉。 却没想到，赵羿先一步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还行！味道不错！”赵羿仔细地品味了一下，对林玉柔和蔼一笑，“我对茶也没那么讲究，你不用太紧张。” 说着，赵羿一口气将茶饮尽，把茶盏递给了林玉柔，顺口说道：“我要去怀园了。” 赵羿转身就走，林玉柔伸手，想要叫住赵羿。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把茶盏放下，攥着双手，原地打转，“怎么办？” “怎么办？” 赵羿走在路上，路过的丫鬟下人见到，纷纷行礼问候。 赵羿都报以微笑回应。 快走到怀园的时候，他忽然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 一股燥热从腹部涌现，向四肢百骸冲去，所到之处，热血沸腾。 某个部位更是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 他的脑子似是要失去控制一般，头昏脑涨，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赵羿知道自己被下药了。 他立刻就想起刚刚林玉柔的异样！ 这贱人！ 赵羿暗啐一句。 “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霞英公主从怀园走了出来，见到背对自己的赵羿，便开口问道。 刚问完，霞英公主走到赵羿身前，一下就被赵羿裆口顶起的弧度吸引。 “我有事，下次再找你！”就在霞英公主要爆发之前，赵羿丢下一句话，直接跑走了。 霞英公主看着赵羿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口，“登徒子！” 第304章 策反 赵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把所有下人和护卫都屏退，冲进了房间。 一见林玉柔，赵羿便冲上去，一把薅住她的衣领，“贱人！是不是你下的药？” 林玉柔慌乱的表情，已经将她暴露。 她一下就跪了下来，哭求道：“王爷，我……我不是故意，我没打算下药，我是不小心……” “啪！”赵羿直接给了林玉柔一巴掌，厉喝道：“解药呢？” “没……没解药。”林玉柔捂着脸，惊慌回道。 “没解药！”赵羿瞪大了眼睛，眼里冒着熊熊怒火。 他感觉身体快爆炸了，再不释放，他就快被药力反噬而重伤。 赵羿死死地盯着林玉柔一阵后，一咬牙，粗暴地扯开了林玉柔的衣服。 一场充满暴虐气息的攻伐之战打响。 不知过了多久。 赵羿倾囊相授后，身上的药力终于释放完了。 他整个人也已精疲力尽。 看了眼身下已经昏死过去的林玉柔，赵羿身子一歪，躺在了旁边，很快就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 “王爷，您今日还要进宫面圣。”赵羿被门外的提示声唤醒。 他的精神有些萎靡，身体也有些乏累。 但他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扭头看了眼趴在一旁的林玉柔，她身上到处有红印和指印，显然是昨夜狂暴状态下的自己，留下的痕迹。 “不会弄死了吧？”嘀咕了一句，赵羿伸手放在她的鼻孔下探了探。 确定还活着，赵羿把林玉柔翻了过来，摇了摇她的肩膀，“醒醒！” 林玉柔努力地撑开眼皮，努力了几次后，终于成功。 但她似乎看不清，用力地眨了几次，最后才完全看清眼前的人。 “王爷，你怎么在这？”林玉柔迷迷糊糊地问道。 “啪！”赵羿冷不丁地给了她一巴掌。 林玉柔一个激灵后，整个人惊醒了过来。 看了看赵羿，又看了看一丝不挂的自己，林玉柔惊叫了一声，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没有药物的影响，赵羿此刻十分冷静。 他右腿盘着，左腿翘着，冷冷地问道：“你为何给本王下药？” 林玉柔心虚地避开赵羿的眼神，嘴唇微张，却欲言又止。 赵羿忽然一伸手，掐住林玉柔的脖子，喝道：“说！” “我说！我说！”林玉柔吓得赶紧应声。 赵羿松开手，林玉柔轻咳了几声后，目光看向赵羿，躲躲闪闪道：“昨天晚上是意外，我真的没想下药。” “是你突然出现，我吓到了，才失手把药倒进去。” “你不想给我下药，那这药是哪来的？”赵羿逼问道。 林玉柔喉咙滚动了一下，声如蚊蝇，“是……是彭华宇让我这么做的。” “谁？你再说一遍！” “是……是彭华宇让我这么做的！” “彭华宇？”赵羿瞪大了眼睛，“你跟彭华宇勾结！” “我……我……”林玉柔急得眼泪都掉出来，委屈巴巴道：“我是被他逼的！” 看林玉柔这副怂样，赵羿撇了撇嘴，“把衣服穿好，然后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说完，赵羿起身下床。 看着遍地的衣服，他挠了挠头，把林玉柔的衣服找出来，丢给了她。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林玉柔穿好了衣服，但头发依旧凌乱。 她走到赵羿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开始讲述。 她把彭华宇如何蛊惑她合作，到后悔想要回合作文书，却被彭华宇威胁，以及彭华宇让林玉柔找机会下药的所有过程，原原本本细说了一遍。 “王爷！”林玉柔跪走到赵羿面前，抱住赵羿的腿，声泪俱下，“你相信我，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跟彭华宇合作，是他逼我的。” “行了行了！”赵羿不耐烦地扯开林玉柔的手，不耐烦道：“我最烦女人哭哭啼啼了！” 闻言，林玉柔立刻闭上了嘴，胆战心惊地看着赵羿。 她不知道赵羿会如何处置她。 赵羿皱着眉头思考着。 林玉柔应该没撒谎。 这件事，她应该是被彭华宇利用了。 虽然她也曾动过歪心思，但最终知错能改，也算她有良心。 再加上，自己昨夜拿她来泄愤，也算给了她惩罚。 心里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但赵羿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新主意。 “你这次背叛我，按理说，我杀了你都不过分！”赵羿先吓唬了一下林玉柔，随即语气一缓，又道：“不过，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上，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玉柔露出感激的笑容，拼命点头：“多谢王爷，只要王爷能够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林玉柔认错的态度很端正，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的要求很简单。” “你继续假装和彭华宇合作。” “等有需要的时候，你要帮我传达一些消息给彭华宇！” 赵羿这么做，等于策反了林玉柔。 他正打算对付彭家兄弟。 有林玉柔这颗棋子，他想对付彭华宇就更加方便了。 林玉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表示道：“我听王爷的，王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赵羿看着林玉柔，语气郑重道：“若你敢再背叛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玉柔拼命摇头，抬手发誓道：“不不不！我以后是王爷的人，若我背叛王爷，让我不得好死！” …… 由于昨夜消耗过度，赵羿早上吃了很多。 吃完他便去了皇宫。 许长史昨夜询问过来传话的太监，太监并未透露皇帝为何召见。 赵羿进入御书房之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因为每次见永兆皇帝，都有可能是一场绞尽脑汁的博弈。 进入御书房，赵羿眼皮不自觉地抖了抖。 因为今天御书房除了他，还有别的皇子。 赵羿故意放慢脚步，脑海快速思考眼前的局面。 很快，他便得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今天召见，可能跟夺嫡的事情有关。 赵羿走到了五皇子身边，朝永兆皇帝躬身一拜，“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永兆皇帝目光扫过众皇子，眸光一敛，“该来的都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305章 这是一个考验 永兆皇帝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到众皇子面前。 他一边踱步，一边用一种如鹰眼一般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来回扫视。 他的脚步停在九皇子面前，语气严厉道：“朕曾经也是皇子，朕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可身为皇子，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 “而你们当中有些人，让朕实在太失望！” 九皇子心中一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立刻把头低下。 永兆皇帝看到九皇子的反应，心中暗暗叹息，这小子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 又踱了两步，永兆皇帝来到二皇子面前：“你们当中有人，不但做了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更是让别人把事情弄得朝野尽知！” “简直愚蠢至极！” 二皇子不敢与永兆皇帝对视，把眼眸缓缓垂下。 “朕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想告诉你们。” 永兆皇帝继续踱步，语气铿锵有力，“朕不管你们私底下做了什么不堪的事情！” “朕希望你们回去之后，好好反省！” “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把有损于皇室颜面的事情，全部收掉！” “若一个月后，谁要是再被人捅出丑事，朕立刻把他送出京城，永远不许回来！” 最后半句话，永兆皇帝就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几乎是吼出来的。 可见他心中有多不满。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众皇子齐声应承。 永兆皇帝停下脚步，哼了一声，面对众皇子，声色俱厉：“还有一件事！” “如今储君未立，朕知道你们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可有人为了上位，丝毫不顾亲情，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永兆皇帝的话在御书房内回荡着，像一记记重锤砸在众皇子的心头上，让他们噤若寒蝉，胆战心惊。 除了赵羿，所有皇子都低下了头。 永兆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当中有些人做了什么，朕心里十分清楚！” “朕告诉你们，储君之位，朕自有考量！” “你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 微微一顿，永兆皇帝严厉警告道：“之前你们做的事情，朕可以不计较！” “可从现在起，你们若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那就别怪朕不念亲情！” “一旦被朕发现，轻者逐出京城，重者废除爵位，贬为庶人！” 最后的话如惊雷般炸响，在众皇子耳边嗡嗡作响。 此时此刻，众皇子都切身感受到什么是帝王的威严。 那是一种让他们抬不起头的无形威压。 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 永兆皇帝给他们敲响了一记警钟，算是开诚布公地挑明了夺嫡的底线。 别的皇子还处在惶恐的时候，赵羿却琢磨出了另一层意思。 很明显，永兆皇帝到现在为止，没有中意的储君人选。 如果有的话，他不需要说这些，直接宣布储君人选即可。 所以，弦外之音是，你们可以争，但必须要有底线！ 又或者，你们可以不择手段，但不要被发现就行！ “朕要说的话，说完了！”永兆皇帝神情依旧冷厉，“你们好自为之吧！” “都退下吧！” “儿臣告退！” 众皇子离开后，御书房只剩下永兆皇帝和曹岩两人。 永兆皇帝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的目光盯着御书房门口的方向，似是在对曹岩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 “当年，我们那些皇子在夺嫡的时候，我父皇也如今天这般，把我们那些兄弟都叫过来，严厉警告过！” 说着，永兆皇帝的笑容里多了一抹得意和自豪，“当年我要是听了我父皇的话，今天也不会成为大雍的皇帝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曹岩心中大骇。 他本以为皇帝陛下召众皇子过来，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却没想到，这是一个考验！ 果然，君心难测啊！ …… 擎王府。 昨夜鏖战许久，身上出了太多的汗，早上赶着进宫面圣，也没来得及洗。 赵羿回到擎王府，先去浴房洗了个热水澡。 容光焕发后，赵羿穿戴整齐，去了怀园。 “王爷，公主刚刚去了枫韵轩。”一个丫鬟恭声向赵羿说明。 她去枫韵轩做什么？ 赵羿愣了一下，担心霞英公主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他骤然转身奔向枫韵轩。 枫韵轩的人见到赵羿，正要施礼，却被赵羿抬手阻止。 赵羿快步走到正殿门口。 却见裴忆秋坐在上座，霞英公主跪在了裴忆秋面前，丫鬟把茶盏递给了霞英公主。 霞英公主双手端着茶，恭敬地奉上，“之前多有得罪，还请王妃见谅！” 看到这一幕，赵羿释然一笑。 霞英公主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来跟裴忆秋道歉了。 裴忆秋接过霞英公主奉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淡笑道：“之前是误会一场。”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你起来吧。” 霞英公主站了起来，裴忆秋目光越过霞英公主，看向门口，“王爷要看到什么时候？” 赵羿嘿嘿一笑，走了进来。 霞英公主见到赵羿，一下就想起昨夜那一幕，俏脸微微有些发红，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王爷来找我有事？”裴忆秋看着赵羿，出声问道。 “其实我不是来找你的。”赵羿目光从裴忆秋转向霞英公主，“我是来找她，听说她来了你这，所以我就赶过来看看。” “你找她有什么事？”裴忆秋下意识问道。 “一点私事！”赵羿搪塞了一句，试探道：“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的话，我带她回去了。” 闻言，裴忆秋眼里闪过一抹不满，冷冷回道：“没有了！” “那我们先走了。”赵羿当即拉住霞英公主的手，朝外面走去。 见此情形，裴忆秋愣了一下，随即秀眉拧在了一起。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放开我！” 出了枫韵轩，霞英公主挣脱了赵羿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赵羿知道，霞英公主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误会自己了。 “这件事你误会我了。”赵羿看了看周围的丫鬟，“去你那再说吧。” 说完，赵羿自顾自朝怀园走去。 霞英公主轻哼了一声，跟了上去。 第306章 这单我接了 “你的丫鬟给你下药？” 听完赵羿的解释，霞英公主皱起眉头，眼里充满狐疑之色：“你的丫鬟为什么要给你下药。” “这就要从这个丫鬟的身份说起。” 赵羿抿了口茶，将事情从林玉柔前夫康淳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说起。 好一会儿后，赵羿说完，霞英公主面露恍然之色：“原来是彭华宇撺掇林玉柔对你下药。” 似是想到什么，霞英公主眼神有些古怪地问道：“那你最后怎么解决的？” 赵羿愣了一下，却是没想到霞英公主会这么问。 “说来惭愧。”嘴上这么说，可赵羿面不改色道：“我昨夜拿林玉柔来释放药力。” “你……”霞英公主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没资格对赵羿横加指责。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林玉柔？”话锋一转，霞英公主好奇问道。 赵羿嘴角一扬，得意道：“我已经将她策反。” “到时候，我会利用她来收拾彭华宇。” “你不怕她再背叛你？”霞英公主提出了质疑。 赵羿不屑一笑，“林玉柔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货，她没这个胆子！” 看赵羿得意的模样，霞英公主懒得再讨论这件事，话头一转，问道：“你说有事找我，到底什么事？” “先跟你说一下事情的进展。”赵羿神情一正，把路松和余大顺接触马二爷的事情，详细地说明了一下。 旋即，才道：“余大顺很快就会接下这个单子。” “我来是给你一个参与的机会。” “你可以选个地方，我会想办法把彭华轩约出来。” “到时候，我给你一个目睹彭华轩被射杀的机会。” 对付彭家兄弟，霞英公主帮不上忙。 可报仇，不能置身事外，要有参与感。 所以，赵羿将地点交由霞英公主来选择。 霞英公主心中暗暗吃惊。 她没想到赵羿出手的速度这么快，手段也这么厉害。 这跟她来大雍时，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擎王，简直判若两人。 短暂的吃惊后，霞英公主回过神，稍作思量后，说道：“我对京城并不熟悉，你让我选，我一时间也不知道选哪里。” 赵羿粲然一笑，“没事，这件事不着急，这几天你慢慢考虑。” “好了，我先走了。” 赵羿起身，走到门口还有距离的时候，身后传来霞英公主的微弱的声音。 “谢谢！” 赵羿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却见霞英公主已经扭过头，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赵羿嘴角一扬，打开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两天过去。 这天早上，余大顺来到了孙记典当铺。 伙计见到余大顺，眼睛一亮。 马二爷提醒过他，如果见到余大顺，第一时间就要带余大顺去见他。 不过，伙计还是按照既定程序，先跟余大顺对了暗语。 确定无误后，伙计带着余大顺来到马二爷的屋子。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马二爷见到余大顺，就像见到五万两的银票一样，瞬间眉开眼笑。 余大顺却是面无表情地问道：“二爷找我什么事？” “我们坐下再说。”马二爷十分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余大顺略微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马二爷耷拉着眼皮，将狡黠的目光遮掩，然后身体前倾，挤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我最近又接了一个老主顾的单子。” “他指定你去完成这单任务。” “所以……” 话未说完，余大顺就抬手阻止道：“二爷不用说了。” “我已经金盆洗手，我不会再接这些单子了。” 言毕，余大顺就站了起来，假装要走。 马二爷立刻上前拦住余大顺，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这单我给你五千两，怎么样？” “干完这单，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了。” 五千两对这行来说，是一大笔钱。 可余大顺心里清楚，路松是给了整整五万两。 这老头子心够黑的。 只给一成的钱。 想来之前接任务，肯定被他黑了很多。 “真有五千两？”余大顺露出心动的表情。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余大顺垂首凝思，表情也十分挣扎。 演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后槽牙一咬，“好！这单我接了！” 马二爷瞬间两眼放光，露出如菊花般灿烂的笑容。 …… 入夜。 路松如约来到了马二爷的地方。 还没等路松开口，马二爷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老莫，你要的人我找到了。” “我也说服他接下这单了。” “是吗。”路松展颜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路松掏出银票：“先给你两万两，事成之后再给你三万两，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马二爷接过银票，笑得像是捡了两万两的小老头。 路松却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 …… 怀园。 赵羿看着坐在对面的霞英公主，嘴角含笑道：“我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地方选好了吗？” 霞英公主眸光闪烁了一下，语气干脆道：“醉春风，京城最大的青楼！” “好，我安排好之后再来通知你。” 赵羿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入夜，赵羿带着路松和余大顺来到醉春风踩点。 一圈逛下来之后，赵羿终于明白霞英公主为何会选在这个地方。 醉春风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青楼。 里面由许多亭台楼阁和院子组成，中间还有一个人工湖。 湖中设有一座大的舞台，舞台上有乐师和舞姬表演，周围是露天的散座。 在醉春风里动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人合计之后，就在醉春风里把暗杀计划给定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 这天中午，彭华轩和彭华宇刚从九皇子那回来，一个下人立刻走了上来，恭敬地递上一份请帖。 “世子殿下，二公子，这是左相遣人送来的请帖！” “又是左相？”彭华轩看向彭华宇，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不悦，“他这是什么意思？” 前些天，左相约他们在醉仙居见面，结果等了一晚上，左相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这让他们觉得自己被耍了。 没承想，左相竟然又派人送来请帖了。 “先看看再说。”彭华宇也是眉头深锁，但他还接过请帖，想知道左相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第307章 我赢了 彭华宇打开请帖，彭华轩立刻凑了过来。 左相这次请帖前面写的是，他上一次要去醉仙居，因为遇到熟人，担心被皇帝知道他与彭家人见面，所以没有进去。 算是一个解释，然后还致歉了。 接下来，他又写了明夜在醉春风玉香阁设宴招待彭家兄弟。 “你觉得这次可信吗？”彭华轩看向彭华宇，眉头深锁。 彭华宇思忖许久后，神情谨慎道：“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去。” “若是假的，顶多白走一趟，就当逛了一次醉春风。” “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若是真的，九皇子可就多了一个极有分量的支持者！” 闻言，彭华轩眼睛一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得在理！” 随即又皱起眉头，“为什么选择醉春风呢？” “那里不是人多眼杂吗？” “这个……”彭华宇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 这天夜晚。 赵羿与穿成男装的霞英公主同乘一辆马车。 两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后，霞英公主带着质疑的口吻问道：“你确定他们会来？” “万一他们不来，你不是白忙活了。” “放心。”赵羿嘴角一扬，自信满满，“他们一定会到的。” “你要不信的话，那我们可以打个赌。” 霞英公主眼神闪过一抹计较后，眸光一敛，“赌什么？” “嗯……”赵羿眯起眼睛想了想，没多久，眉梢一挑，试探道：“赢的人必须答应输的人一个条件。” “敢不敢？” 霞英公主垂下眼帘，暗自斟酌了一番，最后一咬牙，“好！我跟你赌！” 赵羿伸出手掌，霞英公主扬手拍在了赵羿的手掌上，赌约成立。 马车来到醉春风，赵羿和霞英公主先后下车。 两人朝醉春风里走去。 一个风韵犹存，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老鸨迎了上来，“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赵，他姓凌。”赵羿笑着回了一句。 “赵公子，凌公子，我们这什么花样都有，两位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老鸨说话间抛了好几个眉眼。 霞英公主微微蹙眉，赵羿倒是习以为常，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听说你们今夜戌初时分，在湖中舞台上有精彩的表演。” “可有此事？” “有！当然有！”老鸨热情至极。 赵羿点了点头，“那你给我们找个最好的位置，再找些姑娘来陪我们喝酒！” 说完，赵羿随手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老鸨。 老鸨一见，顿时喜笑颜开，“两位公子，请跟我来！” 老鸨带着赵羿和霞英公主朝醉春风的湖中舞台走去。 一路上，各路王孙公子，名流雅士处处可见。 但更多的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 赵羿和霞英公主气质非凡，路上有不少姑娘主动朝两人暗送秋波。 “两位公子，这玉香阁二楼和三楼是观看湖中舞台最好的位置。” 老鸨把赵羿带到玉香阁二楼面向湖中舞台的包厢，然后走到窗边，指着湖中舞台的方向向两人介绍。 赵羿和霞英公主并肩站在窗边。 “不错，视野的确很好！”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准备些酒菜，让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来伺候！” “你稍待，马上就来！”老鸨挥了一下手上的帕子，转身出了包厢。 “你叫酒菜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叫姑娘？”霞英公主看向赵羿，脸色不善。 赵羿耸了耸肩，“来青楼不叫姑娘，你觉得合理吗？” 霞英公主无法反驳，只能沉着脸不说话。 没多久，酒菜和姑娘都上来了。 霞英公主自然是拒绝姑娘近身，而赵羿却是和姑娘们嬉戏饮酒，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醉春风门口。 彭家兄弟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是醉春风的老主顾，老鸨直接领着人朝玉香阁走去。 路过湖边的时候，一直躲在暗处的路松眸光一敛，望向湖边一座小楼的三楼，暗中比了个拇指。 那是余大顺埋伏的位置。 收到提示的余大顺，也朝路松比了一个拇指。 两人完成目标人物的确认流程。 这是赵羿在行动之前特意交代的。 很多事情，都要一步步确认，这样才不容易出乱子。 中间若是有任何异样，也可以通过手势来传达取消行动的意思。 站在窗边的赵羿终于等来了彭家兄弟。 他扭头朝霞英公主笑道：“我赢了！” 霞英公主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赵羿这话的意思。 她立刻起身，走到了窗边。 赵羿用脑袋朝彭家兄弟微微一偏，霞英公主便知道，哪两个是彭家兄弟。 “赵公子，什么赢了？”一个帮赵羿斟酒的姑娘，好奇问道。 赵羿轻笑一声，若有所指道：“我跟一个小姐打赌，结果我赢了。” “赢了能得到什么啊？”姑娘继续问道。 赵羿瞥了霞英公主一眼，“赢了，小姐便要以身相许！” 此言一出，霞英公主立刻扭头，射出了一个恼怒的眼神。 赵羿无所谓地笑了笑。 彭家兄弟被老鸨领进了玉香阁一楼的包厢里。 “人呢？”再次见到空空如也的包厢，彭华轩勃然大怒。 “这……这……可能还没到吧。”老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含含糊糊回答。 “这有一封信。”就在彭华轩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彭华宇走到桌边，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 脏话到嘴边的彭华轩，戛然而止，他走了上来，催促道：“快打开看看！” 彭华宇转头，对老鸨说道：“你先出去吧。” 老鸨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彭华宇这才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大致意思是，左相让彭家兄弟先在湖中舞台赏玩一番，以掩人耳目。 等到亥初时分，再回到包厢，到时候他自会出现相会。 “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他到底什么意思？”彭华轩沉不住气，愤愤不平道。 彭华宇却是凝眉思考了起来。 片晌后，彭华宇似有所悟道：“我倒是觉得，左相这么做，是为了试探我们。” “试探我们？”彭华轩眉头深锁，眼里满是困惑。 彭华宇点了点头，“左相毕竟是陛下的人，他不可能堂而皇之跟我们有接触。” “他做这么多，应该是想先试探一下我们的诚意。” “若我们有足够诚意的话，他一定会出现的。” 第308章 一场蓄意谋划的暗杀 “这些老阴货心眼真是多！” 彭华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彭华宇却是暗暗给了彭华轩一个鄙夷的眼神。 人家要是没心机，能够坐到左相的位置。 你要不是命好，是武宁侯世子，就你这蠢脑子，不知道死几次了！ “噼啪！”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烟花爆响的声音。 “我们先去湖中舞台赏玩一番，待到亥初再回来吧。”彭华宇看着窗外，说了一声。 闻言，彭华轩脸上的怒意慢慢被一抹猥琐取代。 他搓了搓手，“也好，正好我也想看看宁宁姑娘的表演。” 话落，彭华轩迫不及待转身朝外面走去。 彭华宇看着彭华轩那没出息的模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彭华轩出来玉香阁后，背着手朝湖中舞台走去，身后跟着他的心腹樊平。 湖中舞台在湖的正中间，湖岸到湖中舞台靠一座木桥连接。 此时正值戌初时分，湖中舞台表演的开始。 湖岸边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湖中舞台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的。 不但要有钱，更要有身份和地位。 樊平前面开路，将挡着木桥的人群喝退。 拦在木桥前的小厮，见彭华轩上来，便出声询问：“阁下是？” “本公子武宁侯世子！”彭华轩趾高气扬。 “原来是世子爷。”小厮立刻点头哈腰，对着湖中舞台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世子爷请！” 彭华轩得意洋洋，昂首阔步走向湖中舞台。 彭华宇跟在后面两丈远的距离。 走着走着，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道强劲的破风声夹杂在烟花的爆鸣声中一闪而逝。 哧的一声，刚要踏入湖中舞台的彭华轩，身体陡然顿了一下，无法再迈动一步。 他瞳孔暴睁，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箭，怔了几息后，他的眼皮垂了下来，整个人向后倒去。 “世子爷！”樊平冲了过去，跪在了彭华轩身边，随即指向湖对岸的一座楼，“有刺客！在那边！” “快去抓人！” 樊平跟在彭华轩身后，隐约看到那边有寒光闪了一下。 多年的行伍生涯，他知道那寒光意味着什么。 吼完，樊平伸手探息。 下一刻，他整个人剧颤了一下，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那利箭射穿了彭华轩的心脏，死得不能再死了。 自己的主子死了，他逃脱不了护卫不周之责！ “该死！”樊平爆喝了一声，起身直接朝刺客所在的小楼冲去。 彭华宇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彭华轩的尸体走去。 看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气息的彭华轩，彭华宇瞪大了眼睛，眼里有三分惊骇，三分恐惧，还有四分狂喜！ 彭华轩死了，武宁侯世子的位置不就是自己的了！ 彭华宇猛地抬手捂着自己的嘴。 他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得嘴角都抑制不住往上翘。 可大哥死了，怎么能让人发现自己在笑呢！ 哈哈哈哈…… 整个湖中舞台和湖岸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而玉香阁二楼的包厢，赵羿早已挥退所有的姑娘。 站在窗边的霞英公主把彭华轩被射杀的一幕，尽收眼底。 此刻，她捂着嘴，因为激动，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一股热流早已压抑不住，从眼眶中淌落。 这么多年了，她那颗破碎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丝慰藉。 她终于可以对天上的父兄有了一点交代。 情绪释放出来的霞英公主，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身体也抖得越来越剧烈。 见状，赵羿直接张开手，将霞英公主揽进自己怀里，轻拍她的后背。 另一边。 樊平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朝着余大顺所在的小楼而去。 如果不能抓住刺客，他的下场会很惨！ 就在他快要冲到小楼的时候，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佝偻着身体挡在他的面前。 “滚开！”樊平大喝一声，抬手就要把老人推开。 却没想，老人一个伏身躲了过去，顺势欺近樊平。 噗嗤一声，一把匕首没入樊平的腹部。 樊平惊得瞳孔都快瞪出来。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老人二话不说，转身朝暗处走去。 樊平抬手，颤颤巍巍地指向老人消失的方向，“刺……刺……” 客字还没说出口，樊平就向后倒了下去。 “啊！” “杀人了！” 周围再次爆发惊叫声。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巡城营的官兵先到了醉春风。 紧接着，成兆府的人也来了。 府尹葛守中亲自带着人过来。 武宁侯如今手握重兵，武宁侯世子被杀，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须亲自出马。 而且，他还派人去玄影司报信。 醉春风被封锁，所有人不得擅离。 就在葛守中询问目击者的时候，玄影司新任同知廖广庭带人赶来。 葛守中朝廖广庭点了点头：“廖同知来得刚好，我正在询问，你也一起听听吧。” “我也想听听！” 廖广庭刚要回应，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葛守中和廖广庭同时望去，赵羿走了过来，霞英公主站在人群后观看。 “王爷！”两人同时行礼，随即葛守中问道：“王爷怎么在这？” “我来醉春风当然是来玩，不然来干嘛！”赵羿耸了耸肩，理所当然。 随即他转身，指了指玉香阁的方向，“我刚刚就在那边，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全部看到了。” 葛守中朝赵羿拱了拱手：“那就请王爷说说，案子的经过吧。” 赵羿的出现，引起了彭华宇的注意。 他没想到赵羿也在这，他也悄悄凑了过来，拧眉望着赵羿。 赵羿把他刚刚目睹彭华轩被杀的一幕，详细地说了一遍。 “嘶……”葛守中嘴里发出了嘶声，继而看向廖广庭，“廖同知，你如何看？” 廖广庭四十多岁，身体敦实，国字脸，下巴留着唏嘘的胡渣，脸色有些黑。 乍一看，像个朴实的农民。 可他如雄鹰般深邃犀利的目光，透露出他绝非凡夫俗子。 廖广庭没有立刻回应葛守中，他眯了眯眼睛，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谨慎开口。 “依我看，这是一场蓄意谋划的暗杀！” 此言一出，在场人几乎全都脸色俱变。 武宁侯如今手握实权，谋杀他的嫡子，这不仅仅是案子那么简单。 一个不处理不好，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第309章 中计了 葛守中的看法跟廖广庭不谋而合。 彭华轩是武将，身边带着护卫。想要近身刺杀，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远距离射杀的确是个办法。 可问题是，远距离射杀必须十分清楚对方的行踪和位置。 如若不是提前设伏，也很难找到射杀的机会， 况且这里是醉春风。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不可能背着一把弓箭到处找机会。 必定是事先埋伏好，等人出现，一击必杀！ 葛守中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乱！ 这段时间京城太乱了。 林季深，谢必伸，彭华轩先后被人暗杀。 普通百姓或许不知道，可葛守中心中却十分清楚，因为他研究过案情。 这些人的死无不跟夺嫡的皇子有关系。 他心中觉得，这一切都是陛下没有早立储君造成的。 现在，众皇子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但这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不敢跟任何人说。 这时，听到廖广庭说这是一场蓄意谋划的暗杀，彭华宇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他脑海里下意识蹦出一个人名：左相周匀甫！ 因为他们是受左相的邀请才来醉春风。 若非如此，彭华轩也不会被人暗杀。 可问题是，左相为何要暗杀彭华轩？ 这说不过去啊！ 而且，就算左相要暗杀彭华轩，他也不该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他们来醉春风。 想到这，一道亮光在脑海闪过，彭华宇瞳孔骤然收缩。 中计了！ 彭华宇意识到，他们被人设计了。 那请帖根本不是左相送过来的！ 而是有人利用左相的名义送过来！ 彭华宇脸上精彩的表情，被廖广庭收入眼中，他目光犀利地锁定彭华宇，冷声问道。 “二公子，你和世子今夜为何会来醉春风？” 廖广庭的话让出神的彭华宇愣了一下。 “我……”话到嘴边，彭华宇忽然意识到不妥。 他如果承认自己和左相在此密会，那岂不是坐实了九皇子想勾结左相的罪名！ 别的人皇子都敢伸一手，唯独朝中两位宰相，那是皇帝的人。 没人敢挖皇帝的墙脚！ 一想到这，彭华宇忽然背脊发凉。 设计他们的人，不会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 所以才利用左相的名义邀请他们来醉春风。 细思极恐啊！ “二公子！”心中惊骇之际，耳边传来廖广庭冷厉的声音。 彭华宇张嘴，呼吸有些急促，他看着廖广庭，眼神有些躲闪。 他想隐瞒，可眼前的人是玄影司的同知。 想要瞒过他不可能。 咽了口唾沫后，彭华宇抿了抿嘴，开口道：“是左相邀请我们来醉春风的。” “左相？”葛守中失声惊呼道。 廖广庭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你说左相邀请你们来这里，那左相呢？” “……”彭华宇欲言又止。 最后，他后槽牙一咬，从衣袋里取出信交给廖广庭。 廖广庭接过信，和葛守中一起查看，赵羿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看完后，廖广庭和葛守中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彭华宇。 不过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夺嫡的事情，他们不想掺和，可案子得查。 “葛大人，这可是左相的字迹？”廖广庭看向葛守中，询问道。 “灯笼！”葛守中朝一旁的手下示意了一下。 那手下立刻将手里的灯笼凑近了那封信。 葛守中凝眉仔细看了起来。 良晌后，葛守中望向廖广庭，面露纠结之色，“这字迹看着有八九分像左相的字迹，可总觉得差点什么。” “我不能确定。” “呵呵呵呵……”葛守中话落，赵羿就笑了起来。 葛守中对于赵羿的发笑心中不满，但还是好奇问道：“王爷何故发笑？” 赵羿嘴角一歪，指着那封信，不屑道：“这封信肯定是假的！” “假的？”葛守中眉头一沉，“王爷为何如此确定？” “这还用想吗！”赵羿摊手，“你们觉得左相会约他们来这种地方见面吗？” “呃……”葛守中顿愕了一下，看向廖广庭。 廖广庭微微思忖，点了点头，“王爷说得有道理。” “不过……” 廖广庭神色一凛，“此事还须找左相核实才行。” “那是自然。”赵羿肯定了一句，脑袋一扭，看向彭华宇，若有深意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彭二公子看着也不傻。” “左相邀请你们来醉春风会面，你竟然也会相信。” “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彭华宇眸中寒光一闪，双拳握在了一起。 赵羿的质疑他根本无法辩解。 难道在所有人面前，说万一真是左相邀约，他们就有机会和左相勾结。 这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他只能选择沉默来咽下这口气。 可没承想，赵羿还没完。 “对了，我听说武宁侯膝下只有两个儿子。”赵羿假装看向葛守中，递了一个求证的眼神。 “没错！”葛守中点了点头。 赵羿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看向彭华宇，阴阳怪气道：“彭二公子，恭喜你了。” “你大哥死了，你就可以代替他，继承你父亲的爵位了！” “以后见到你，我们可就要喊一声世子爷了！” 嗡的一声。 这一声世子爷，如惊天巨雷在彭华宇脑海中炸响，震得他身躯猛然一抖。 赵羿的话明显不怀好意，意有所指。 见葛守中和廖广庭都投来怀疑的目光，彭华宇一下就慌了。 “王爷，我大哥刚死，你说这话到底是何居心？”彭华宇义愤填膺地看着赵羿。 赵羿嗤笑一声，迎上彭华宇愤怒的目光，玩味道：“我能有什么心思？” “倒是彭二公子，我刚刚看你在你大哥尸体前，好像笑得很开心啊。” 这话赵羿纯属胡说。 可却意外说中了。 彭华宇心虚不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水，他指着赵羿，怒斥道：“王爷，你休得胡说！” “大哥死了，我心中悲愤，怎么可能会笑！” 赵羿眉头凑成一个古怪的形状，自我怀疑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不对啊！” “你大哥虽然死了，你将来能代替他，继承武宁侯的爵位！” “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吗？” “你……”赵羿的话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全部扎在了彭华宇的身上，他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就要吐血。 第310章 以身相许 “算了。” 目的达到，赵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摆了摆手，“你有没有笑都跟我没关系。” “这死人的地方太晦气，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两位大人。”赵羿看向葛守中和廖广庭，“本王先告辞了！” 说完，赵羿大摇大摆地离开。 彭华宇看着赵羿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故意中伤自己，说完就跑，实在太可恨了！ 可人家是皇子，就算胡说八道，你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而自己还要面对两个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官员。 原本如赵羿所说，彭华宇因为彭华轩被人刺杀，而心中狂喜。 可现在，他是惹了一身骚，麻烦不小。 赵羿和霞英公主上了马车，直奔擎王府。 霞英公主坐在赵羿对面，用一种忌惮的目光，不断打量赵羿。 “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这么看我，好不好！”赵羿没好气地提醒道。 霞英公主略微沉吟，便开口道：“我真没想到，你的算计如此之深。” “彭华宇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赵羿淡淡一笑，“其实我也没有刻意去算计。” “只是我手上刚好有这些牌，我顺势而为，利用这些牌做了这个局。” 这道理很简单。 厨房里有什么材料，厨师只能根据这些材料做什么菜。 “问题是，你哪来这些牌？”霞英公主秀眉微蹙，“你在大雍不是毫无根基吗？” 赵羿咧嘴一笑，“我之前的确没有什么根基，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手上有些可用之人。” 霞英公主眼睛微眯，眸中精光一闪，冷笑一声道：“你是在为夺嫡做准备吧！” “唉……”赵羿无奈摊了摊手，“我就不能为了自保吗？” “自保？”霞英公主语带讥诮道：“你主动对付彭家兄弟也叫自保！” “我那不是为了帮你报仇嘛！”赵羿理直气壮。 “你少拿我当借口！”霞英公主语气带着一股无名火，“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定早就想要对付彭家兄弟。” “只因他们跟我有仇，所以你顺带卖了我一个人情。” “你不但算计了彭家兄弟，你也算计了我！” 也难怪霞英公主会生气。 她之前一直以为赵羿是为了她而对付彭家兄弟。 心里还对赵羿有些感激。 现在发现，赵羿只是顺带卖她一个人情。 一点诚意都没有。 赵羿没想到霞英公主看穿了他的意图。 他脸不红心不跳，讪讪一笑，“不管怎么说，我的确是帮你报了仇！” “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这话，霞英公主倒是没有反驳，而是轻轻哼了一声。 赵羿嘴角微扬，挑眉道：“之前跟我打的赌，你不会反悔吧？” 霞英公主似是想到什么，抿着嘴迟疑了片晌后，赌气道：“我自然说话算话！” “有什么要求你说吧！” “我的要求你应该知道。”赵羿眨眼说道：“今夜以身相许，没问题吧。” 霞英公主拧眉，狠狠瞪了赵羿一眼，啐道：“登徒子！” 赵羿却是一点也不生气。 骂归骂，霞英公主并没有拒绝。 “嘿嘿。”赵羿搓了搓手，小心试探道：“晚上你去我那，还是我去你那？” 霞英公主撇开头，有些局促地攥紧了衣角。 沉默许久后，轻轻回了一句，“随你！” 赵羿眉开眼笑，“那就去你那！” 回到擎王府，赵羿为了今夜的征伐，特意沐浴更衣。 之后，便来到了怀园。 “你们家公主呢？”赵羿见到寝殿一片漆黑，门也关着，便询问守在门外的丫鬟。 “公主在里面，王爷请。”丫鬟推开门，对着屋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羿进入后，丫鬟把门关上。 “不会玩什么花样吧？”赵羿小声嘀咕，走到正间中间，朝里间床的方向望去。 却见一个身影坐在床边，低着头，不吱声。 赵羿小心走了过去，左右看了看，应该没有埋伏人。 他目光落在霞英公主身上，“你怎么把灯光都熄灭了？” “这……这……”霞英公主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而且越来越小声，“这种事……不都是灭了灯才做的吗。” 赵羿心下释然。 这女人应该是害羞和紧张。 赵羿坐在了霞英公主身边，霞英公主下意识低下了头。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等你习惯了就会紧张了。” 赵羿试着安抚了一句，提示道：“你把头转过来。” 霞英公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把头转向赵羿，但依旧低着头。 赵羿伸手，托住霞英公主的下巴，把她的头撑起来。 “放松点，别那么紧张！”赵羿明显感觉到霞英公主身体十分僵硬，而且抖得有些厉害。 “我控制不住。”霞英公主声音也跟着发颤。 赵羿想着，热身开了应该就不会紧张。 于是，他不再废话，把脑袋凑了过去，对着她的嘴唇，想要吻下去。 “啪！” 还没碰到，赵羿就被霞英公主的一巴掌甩懵了。 赵羿还没出声，霞英公主就已经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的手不受控制。” 赵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他心中暗忖了一下，会不会是她讨厌自己，身体本能地抗拒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赵羿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不是你的错。”赵羿叹了口气，“我不该勉强你的。” “我先回去了。” 说完，赵羿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 霞英公主一把拉住了赵羿的手腕，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咬牙道：“不勉强，我……我就是紧张。” 赵羿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勉强就好。 赵羿再次坐了下来，稍微酝酿了一下，再次朝霞英公主吻去。 “啪！” 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 “对不起，我……我真的控制不住！”霞英公主的声音充满歉意，甚至带了点哭腔。 “你把手给我吧。”赵羿想出了一个法子。 霞英公主乖巧地伸出手，赵羿双手抓住，心想这下应该稳了。 深吸一口气，赵羿第三次朝霞英公主吻去。 “砰！” 这次，霞英公主没有用手，而是用了膝盖。 赵羿捂着肚子，心中叫苦不迭。 这女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311章 逼他造反吗 “你没事吧？” 霞英公主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我没事。”赵羿摆了摆手，直起身子，“要不今天算了，改日吧。” 赵羿还没起身，霞英公主就抓住赵羿的手。 从她胸口起伏的幅度和粗重的呼吸声，可以感觉到她的纠结。 等了许久后，霞英公主咬着牙说道：“要不……” 霞英公主在赵羿耳边低语了一句。 哇哦！ 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可真敢啊！ “咳！”赵羿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确认道：“那我不客气？” “嗯！”霞英公主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决。 “那……好吧！”赵羿经过两息的迟疑，便一口答应。 很快，霞英公主手脚被束缚。 看着自己的成果，赵羿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抿了抿嘴，最后确认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这么啰嗦干嘛！”霞英公主的语气有些羞恼。 闻言，赵羿便没有任何顾虑了。 战斗立刻打响！ …… 早上。 赵羿睁开眼皮，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霞英公主蜷缩着身子，躺在右侧，背对着自己。 想起昨夜的经历，赵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羿本来想着这是霞英公主的第一次，所以很温柔。 可谁知，霞英公主身体太敏感，轻轻一碰都抖得厉害，身体也很僵硬。 导致赵羿根本无从下手。 无奈之下，赵羿只能采用粗暴的模式。 谁知霞英公主反而放松了下来，身体也不再僵硬，很快进入了状态。 赵羿这才发现，原来霞英公主是个非正常的选手。 而且，赵羿还发现了霞英公主的另一个特点。 这让赵羿体会到了另一番滋味。 赵羿推了推霞英公主。 霞英公主的身体立刻变得有些僵硬。 这女人已经醒了。 赵羿嘴角一勾，凑在霞英公主脑后，说道：“把脸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不要！”霞英公主轻呢了一声，把头埋得更低。 赵羿伸手捏住霞英公主的双颊，强行把她的脸扭向自己。 霞英公主眼睛和嘴唇都紧紧地闭着，一副倔强不屈的模样。 “本王命令你，把眼睛睁开，看着本王！”赵羿发出了指令。 霞英公主略微挣扎了一下，眼皮撑开一半，迷离的眼神中夹杂着一抹顺从。 赵羿兴致一下被点燃，继续道：“把嘴唇张开。” 霞英公主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两片嘴唇分开。 “伸出舌头。” 霞英公主听话地吐出一点舌头。 赵羿一脸坏笑着把嘴凑了上去，进行了一次晨间运动。 …… 今日早朝，永兆皇帝一直心不在焉。 准备上朝之前，廖广庭向他汇报了昨夜彭华轩被杀的事情。 永兆皇帝十分震怒。 他生气的点有两个。 一个是彭家兄弟竟然想着暗中勾结左相！ 简直胆大包天！ 另一点便是，他刚刚封了武宁侯彭博为武威军统帅，转眼他的儿子回京就被人暗杀了。 本来，永兆皇帝把彭博的儿子召回京城，是有让他做质子的打算。 现在彭博的儿子都死了，永兆皇帝手上少了一张制衡彭博的王牌了。 这让他心情一下变得焦躁起来。 下朝后，永兆皇帝把左相周匀甫也叫到了御书房。 “廖广庭，你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跟左相说说！”永兆皇帝坐下后，直接开口。 廖广庭恭拜后，看向周匀甫，把昨夜彭华轩被杀的案子说了一遍。 当廖广庭提到，彭家兄弟是受他的邀请去醉春风的时候，周匀甫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御座上的永兆皇帝一直观察着周匀甫。 虽然他也不相信周匀甫会傻到与彭家兄弟勾结。 可他还是要试探一下才放心。 “陛下！”廖广庭说完案子后，周匀甫朝永兆皇帝深深一揖，然后才道：“老臣从未发帖邀请过裴家两兄弟，请陛下明鉴。” “左相多虑了。”永兆皇帝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朕自然是相信左相不会做出此等悖逆之事。” “只是……” 语气一沉，永兆皇帝皱起眉头道：“此事牵扯到武宁侯，事关重大，不能出任何纰漏。” “左相可明白朕的意思？” 周匀甫立刻拱手道：“老臣明白，老臣愿配合廖同知调查。” “好！”永兆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左相不愧是聪明人，自己还没说，他便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匀甫和廖广庭离开后，永兆皇帝再次皱起眉头，手指不断地敲打着扶手。 如今彭华轩死了，据廖广庭透露，彭博的二儿子彭华宇嫌疑很大。 若这件事真是彭华宇干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依律，彭华宇是要被斩首的。 可彭博就两个儿子，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再斩首的话，他便无后继承。 这不等于逼他造反吗！ 论领兵打仗的能力，彭博自然是不如裴玉宗的。 永兆皇帝之所以把武威军统帅的位置给彭博，是看中了他守城的能力。 而且彭博跟裴玉宗不和，让他成为武威军统帅，可以牵制和瓦解裴玉宗在武威军中的势力。 虽然，他不相信彭博有起兵造反的胆量和条件。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承受不起彭博造反。 这件事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曹岩，让内阁拟旨！” …… 祥国公府。 就在刚刚，裴天麟在内阁的一个老朋友托人给他传了一个消息。 说是皇帝陛下下诏，要将武威军统帅彭博给召回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裴天麟第一反应是奇怪。 永兆皇帝才刚任命了彭博，怎么这么快就把他召回京城。 这有些反常。 于是，裴天麟便赶往裴玉宗所在的院子，找他讨论一下这件事。 “哎呦！” 走到院子门口前，裴天麟看到裴漳行色匆匆往里赶，正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一个下人。 “漳儿，你这么着急干吗？”裴天麟走到裴漳面前，挥退了下人，开口问道。 裴漳瞪大了眼睛，震惊道：“祖父，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特来告诉父亲！” “大事？什么大事？”裴天麟下意识问道。 第312章 彭华轩是你杀的吧 “祖父，我们进去再说。” 裴漳对着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祖孙俩很快来到了裴玉宗的书房。 “爹，彭华轩昨夜在醉春风被人暗杀身亡了！”裴漳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说了出来。 听完后，裴玉宗和裴天麟同时一惊，但多年的历练，让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多波澜。 “坐下，慢慢说！”裴玉宗指了指座椅的方向，神情沉着道。 三人落座后，裴漳开口道：“这件事是我从成兆府的一个朋友那打听到的。” 裴漳将打听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后，裴玉宗和裴天麟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的神色都很复杂。 裴天麟似是联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恍然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陛下要急召彭博回京！” “陛下要召彭博回京？”裴漳也被裴天麟的消息震惊到了。 裴天麟点了点头，“想来是彭华轩死了，陛下手上没有可以制约彭博的棋子，所以才把彭博给召回来了！” 裴漳心中暗忖了片刻，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彭博这屁股还没坐热，恐怕就要被陛下从武威军统帅的位置上拿下来了。” “他这运气也真够背的！” “不过……”眉头一拧，裴漳露出疑惑的眼神，“到底是谁设计暗杀了彭华轩？” 裴天麟蹙眉凝思，而裴玉宗却是不假思索道：“我大概猜到是谁干的了。” “谁？”裴漳猛然看向裴玉宗。 裴天麟也将目光望向裴玉宗。 裴玉宗眸中精光闪烁了一下，沉声说出了一个答案：“擎王！” “擎王？”裴漳和裴天麟同时愕然。 裴漳眼睛瞪得滚圆，皱眉问道：“父亲为何觉得是擎王干的？” 裴玉宗淡然一笑，“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彭华轩被暗杀的地方，擎王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 “而且他还故意暗示彭华宇就是凶手！” “这……”裴漳稍作思量，眸光专注道：“擎王出现在醉春风或许是巧合。” “至于他暗示彭华宇是凶手，可能是因为他跟彭华宇有过节吧。” “我听二弟说过，擎王跟九皇子之前有过矛盾，而彭华宇是九皇子的人，擎王这么做也不奇怪啊。” “不能证明这件事是擎王做的！” “最关键的是，擎王跟彭华轩无冤无仇，没理由杀他啊！” “爹，我觉得你这次肯定猜错了！” 裴天麟点了点头，表示对裴漳的认同。 裴玉宗面不改色，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擎王没有杀他的理由？” “……”这话裴漳还真不好回答，不过他还是坚持道：“爹觉得，擎王杀彭华轩的理由是什么？” 裴玉宗还没回答，一个下人走到书房门口，禀报道：“家主，二爷，擎王驾到。” 裴玉宗起身，看向裴漳，笑道：“人来了，你可以亲自去问问。” 话落，裴玉宗自顾自朝外走去。 裴漳和裴天麟对视一眼，也起身跟了上去。 霓瑛在裴家休养的这几日，裴家照顾得十分尽心，她恢复得很不错。 此刻，霓瑛坐在床上，赵羿看着霓瑛的气色，调侃道：“看来裴家的伙食不错，你这几天好像圆润了不少。” “我胖了？”霓瑛有些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赵羿笑着摇了摇头，“看把你紧张的，受伤不见你紧张，胖一点你倒紧张起来了。” “胖了就不好看了，会被人嫌弃的。”霓瑛表情顽皮道。 赵羿嗤笑一声，伸手拉住霓瑛的手，“你胖瘦我都喜欢，满意了吧。” 霓瑛抿着嘴，点了点头。 “对了，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赵羿神情一正，“我已经把彭华轩杀了，帮你报仇了！” 霓瑛呼吸一滞，心跳开始加快。 随即，眼皮一酸，眼睛起了水雾。 眼前这个男人太可靠了！ 说报仇就报仇，一点都不含糊。 霓瑛从来没被人这么爱护过。 她觉得眼前的幸福就跟自己的视线一样模糊而不真实。 霓瑛看中赵羿的眼睛，动情道：“你三番两次为我冒险，值得吗？” 赵羿抬手拭去霓瑛眼眶的泪花，嘴角挂起一个温暖的笑容：“傻瓜，你是我的女人，为你报仇是我应该做的！” “哪有什么值不值的。” 霓瑛感动得快哭了。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王爷，祥国公和定国公在外求见。” 霓瑛吸了一鼻子，给了赵羿一个笑脸，“你去吧。” “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赵羿起身，走出了房间。 裴家三人见过礼之后，裴玉宗邀请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岳父大人请带路。” 瑾园。 赵羿和裴家三人来到湖边。 裴玉宗开门见山，“王爷，彭华轩是你杀的吧？” 赵羿扭头看向裴玉宗，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岳父大人为何会觉得是我干的？” 裴玉宗微微侧目，迎上赵羿的目光，“直觉！” 其实裴玉宗心中有猜测，只是他不方便说出来，只能给了一个含糊的理由。 “呵呵……”赵羿轻笑两声，不置可否道：“人命关天的事情，岳父大人仅凭直觉就猜测是我干的，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裴玉宗眉梢一挑，嘴角上扬，“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干的？” “岳父大人，没证据的事情，我们可不能乱猜。”赵羿搪塞了一句，问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闻言，裴玉宗微微一笑。 赵羿从始至终没有否认这件事不是他干的。 这无异于一种默认。 裴玉宗自然心领神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略微思忖后，说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陛下下诏，要把武威军统帅召回京。” 赵羿瞳孔微缩。 但稍作思量，他心中便明白这之间的含义。 “多谢岳父大人告知。”赵羿朝裴玉宗拱了拱手。 “举手之劳，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 武宁侯府。 彭华轩死了，整个武宁侯府素缟飘扬，府上的人披麻戴孝。 彭华宇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中，心事重重，脸色也十分阴沉。 昨夜的事情过后，他一直在思考昨夜的暗杀是谁布的局。 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可疑的人就是赵羿。 赵羿和他们两兄弟都有仇！ 而且他昨天晚上出现在醉春风也太巧了。 最让他觉得可疑的是，赵羿故意中伤自己，让葛守中和廖广庭怀疑自己。 简直用心险恶！ “九皇子到！”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第313章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九皇子脸色凝重，火急火燎走到彭华宇面前。 正要开口，忽觉周围人多眼杂，他朝彭华宇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了灵堂，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听说了什么！”九皇子眉头深锁，语气也十分沉重，“父皇已经下诏，准备把你父亲召回京了！” “什么！”彭华宇瞳孔猛缩了一下，瞪着惊骇的眼睛陷入沉思。 “二公子，你说我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九皇子在一旁急得像只没头苍蝇，在原地打转。 武宁侯荣升武威军统帅的时候，九皇子甚至比彭家的人都高兴。 因为彭家是他的人，皇帝提拔彭家，等于在给他助力。 他更是暗自认为，皇帝是在为他上位造势。 这些天他别提有多开心。 谁知，这才过了几天。 形势急转直下。 彭华轩被人暗杀也就算了。 做局的人居然以左相为诱饵，引彭家兄弟上钩。 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必定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更糟的是，今天早上传出消息，皇帝要把武宁侯召回京。 九皇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现在可谓心急如焚。 “完了！” 彭华宇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颓然晃了晃，表情也有些呆滞。 “什么完了？”九皇子猛然转向彭华宇，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问道：“二公子，你说什么完了？” 彭华宇咬了咬牙，解释道：“我大哥是用来制约我父亲的棋子。” “可现在我大哥死了，陛下担心没有人可以制衡我父亲。” “所以便把我父亲召回来。” “陛下多半是要拿走我父亲的兵权！” 九皇子惊愕了一下，慌张道：“你大哥死了，不是还有你在吗？” “我父皇有必要这么做吗？” “我？”彭华宇苦涩一笑，“我现在被怀疑是杀害我大哥的凶手，陛下根本不会相信我！” 九皇子抿了抿嘴，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别人后，他凑近彭华宇，小声问道：“二公子，这里没外人，你实话跟我说，你大哥是不是你杀的？” 彭华宇身体一缩，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连九皇子都怀疑自己。 “殿下，连你也觉得是我杀的？”彭华宇苦着脸反问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悲伤。 外人怀疑自己就算了，连自己人都怀疑自己。 彭华宇顿觉心寒。 九皇子讪讪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这样我也好有心理准备，万一出事，我才知道怎么应对。” 彭华宇心中冷冷一笑。 他十分了解这位九皇子。 野心勃勃却又胆小怕事，若自己出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跟自己撇清关系。 若不是没有选择，他也不想依附这么一个窝囊废。 彭华宇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抬手发誓：“九皇子，我对天发誓，我大哥不是我杀的！” 看着彭华宇信誓旦旦的模样，九皇子皱起了眉头，“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闻言，彭华宇眸中寒光一闪，狞声道：“我有一个怀疑的人！” 九皇子眼睛一瞪，“谁？” “赵羿！”彭华宇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旋即把他对赵羿的怀疑分析了一遍。 可九皇子却是半信半疑，“赵羿出现在醉春风或许是巧合吧。” “我们跟他本来就有过节，他故意中伤你，也很正常。” “而且……”微微撇了撇嘴，九皇子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补充道：“想要设这个局恐怕需要很大的能量才能做到。” “赵羿他恐怕做不到吧！” 九皇子的话，让彭华宇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九皇子说得有一定道理。 设这个局，需要一个能够模仿左相字迹的高手，这种人可不好找。 说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其次，需要一个射术精湛的弓箭手。 能在暗夜中，百步穿杨，准确射中彭华轩的心脏。 这必定是个神射手！ 赵羿这种整天寻欢作乐的人，怎么可能招揽到这么多人才。 不过，彭华宇并不死心，他思考了一下，眼睛一亮道：“殿下，我在擎王府有个眼线，这件事是不是赵羿做的，我让她暗中查一下。” “若真是赵羿。”彭华宇眼中杀意凛冽，“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 这天是彭华宇和林玉柔约定密会的日子。 彭华宇偷偷从武宁侯府溜出来，赶来和林玉柔见面。 “我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彭华宇语气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林玉柔根据赵羿的交代，回道：“我想办法询问了霞英公主的丫鬟，可她们都守口如瓶，什么都没透露。” “不过，你给我的那药粉，我下在了赵羿的茶水里。” “他那天喝完就跑去找霞英公主。” “结果被霞英公主打了一顿。” 彭华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急切问道：“最近赵羿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比如在暗中谋划什么事情？” 林玉柔假装回忆了一下，继而摇头道：“他经常不在王府，我没太多机会接触，我不清楚他最近在做什么。” “不过……” 话到一半，林玉柔欲言又止。 彭华宇啧了一声，冷声催促道：“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干嘛！” 林玉柔怯生生地抿了抿嘴，说道：“他有一次醉酒回来的时候，好像提到什么弓箭手。” “弓箭手！”彭华宇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精光大作。 他就像身怀绝症的人找到了救治的方法，激动得想要手舞足蹈。 但此刻并不适合，他双拳紧握，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说道：“你回去找机会把赵羿灌醉，然后问清楚弓箭手是怎么回事！” “这……恐怕不容易吧。”林玉柔假意推托了一下。 彭华宇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林玉柔，我让你做什么，你最好乖乖去做，否则后果自负！” 林玉柔苦着脸，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彭华宇这才舒展了眉头，抛出了大饼：“你好好干，这次如果干好了，说不定就能让赵羿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到时候你就有机会重获自由了！” 骗子！ 林玉柔心里啐了一句，但面上还是附和道：“好，我一定尽力。” 第314章 背负诬陷皇子的罪名 彭华宇留了一个心腹在茶楼包厢里。 并嘱咐林玉柔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来这里通知。 林玉柔离开后，彭华宇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嘴里碎碎念道：“果然是赵羿！” “果然是这个混蛋！” “该死的赵羿，等我找到刺客，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 擎王府。 赵羿刚听完林玉柔的汇报，霞英公主便来找他。 赵羿挥退林玉柔后，拍了拍自己的腿，笑道：“过来坐！” 霞英公主瞪了赵羿一眼，坐在了旁边的座位。 穿上衣服的霞英公主可没有服从的属性。 “她就是给你下药的那个丫鬟？”霞英公主看着林玉柔离去的方向，开口问道。 赵羿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霞英公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姿色不错，你艳福不浅啊！” 赵羿嘴角一歪，“怎么？你吃醋了？” “你想多了。”霞英公主脑袋一撇，话锋一转，故作冷漠道：“我来是想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彭华宇？” 赵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道：“你来得刚好，彭华宇今天找过林玉柔，林玉柔按照我的吩咐透露了弓箭手的信息。” “接下来，我不但会让彭华宇坐实杀害兄长的罪名，还会让他背负诬陷皇子的罪名！” “你准备怎么做？”霞英公主身体微微朝赵羿的方向倾斜，眼中充满了好奇。 赵羿的手段他见过，她很好奇赵羿到底是怎么去操作的。 赵羿露出一抹坏笑，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坐过来，我细细跟你说。” 霞英公主拧眉，眼神凶狠地盯着赵羿好一会儿后，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赵羿以为她生气要离开，却没想到，她走到自己面前，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腿上。 语气傲娇道：“说吧！” …… 第二天下午。 林玉柔神色匆忙地赶到茶馆，和彭华宇留下的心腹见面。 她一见面，就开门见山：“我昨夜在书房外偷听到，王爷打算明日早上去给什么人送钱。” “还说什么要让他尽快启程。” “王爷神神秘秘的，我觉得这消息很重要，所以特意跑来告诉你。” 那心腹听完后，点了点头，“我这就去跟二公子禀报。” 心腹很快回到武宁侯府，把彭华宇从灵堂中叫了出来。 他把林玉柔的话转述了一遍后，彭华宇眼中精光大盛。 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拧眉深思。 从林玉柔的话分析，赵羿很有可能是去见那个弓箭手！ 他打算给了钱之后，就把弓箭手送出京城。 若那个弓箭手出了京城，这案子就死无对证了。 到时候自己还是最大的嫌疑人！ 不行！ 不能让那个弓箭手离开。 我一定要抓住那个弓箭手！ 次日早上。 赵羿从擎王府出来，上了马车。 不远处的街角冒出几个人，快步跟了上去。 赵羿坐着马车来到了步云街一家酒肆面前。 下了马车，赵羿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状况。 然后才走进了酒肆。 这一幕都被赶来的彭华宇看在眼中。 “把那家酒肆周围都给我围起来，绝不能让人跑了！” 言毕，彭华宇带来的人开始分散开来，朝酒肆围了过去。 酒肆楼上，赵羿在包厢里见到了刘锋。 他是跟路勇一起退下来的老兵。 是个弓箭手。 “这次你可能要受点皮肉之苦。”赵羿看着刘锋，正色道：“不过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有赏。” 刘锋朝赵羿拱手，咧嘴笑道：“王爷言重了，能为王爷效力，是小人的荣幸，受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 赵羿点了点头，端起酒杯虚敬一下，一口饮尽。 刘锋二话不说，也陪了一杯。 差不多的时候，赵羿和刘锋告别离去。 赵羿的马车离开后不久，刘锋从酒肆出来，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一条巷子里。 当他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 前面有三个虎视眈眈的劲装男子朝他走了过来。 刘锋转身要逃，可另一边也有五个劲装男子走了过来。 刘锋权衡了一下，冲向人数少的那一边。 双方很快交手。 刘锋使尽全力和对方周旋了一段时间后，最后寡不敌众，被对方生擒。 刘锋手被人绑上，眼睛也被蒙住，然后被塞进了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 刘锋下了马车，被人带进了一座宅子。 经过一番折腾后，刘锋被人绑在了一根柱子上，然后扯下蒙眼的布，他也看清楚了周围的状况。 这是一间阴暗的屋子，里面有各种杂物堆放。 四周站着好几个身穿劲装的男子。 都是刚刚跟他交手的人。 不过，当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刘锋早已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却故意假装惊慌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彭华宇看着刘锋，面色狰狞道：“我告诉你，你的命现在攥在我手里，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你要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落，彭华宇凑了上去，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锋哼了一声，把脑袋撇开，摆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态度。 “给脸不要脸是吧！”彭华宇鼻翼一皱，大声命令道：“来人，给他点苦头尝尝！” 彭华宇退到了椅子边坐下。 “啪！” 一个手下拿出鞭子，对着刘锋狠狠地抽了一下。 “呃啊……”刘锋发出一声痛吟。 “啪！” “啪！” 那手下连抽了十几下，刘锋身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鞭痕，破皮的伤口渗出鲜血，染红了衣服，看起来十分惨烈。 其实，赵羿之前交代过，对方用刑的话，他撑几下就可以交代了。 可刘锋却觉得，为了取信对方，要多挨几下。 “别打了！”差不多的时候，刘锋开口了。 他喘着粗气，脸色依旧有些惨白，额头因为疼得厉害，出了很多汗水。 “我说，我什么都说！”刘锋干燥的嘴唇微微发抖。 彭华宇放下了茶盏，站了起来，走到刘锋面前，得意一笑，“贱骨头，非得打你才肯说！” 随即，开始发问道：“叫什么名字？” “刘锋！” “今天为什么见擎王？” “我……我帮他做了一些事，他拿钱给我。” “你帮他做什么事？” 第315章 为我兄长伸冤 “我……”刘锋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快说！”彭华宇厉喝一声。 刘锋咽了口唾沫，经过一番挣扎后，说道：“他……他出钱让我去跟北翼人做买卖！” “啪！” 听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彭华宇一个巴掌抽了过去，“你敢骗我！” “我……我没有骗你。”刘锋辩解了一句。 彭华宇薅住刘锋的衣领向上提，咬牙问道：“擎王是不是花钱雇你杀人了？” 闻言，刘锋假装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欲盖弥彰地避开彭华宇的眼神，“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彭华宇从刘锋的反应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中更加笃定刘锋就是暗杀彭华轩的弓箭手。 “不知道！”彭华宇冷笑两声，目光死死地盯着刘锋，语气阴冷道：“前几天，在醉春风有个弓箭手将武宁侯世子当场射杀！” “那个人是不是你？” 刘锋瞳孔再次放大，他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摇头道：“不是我杀的，我连弓都没碰过，怎么可能用弓箭杀人！” “哈哈哈哈……”彭华宇忽然大笑了起来，他嘴角挂着看穿的得意，说道：“刘锋，你这话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说着，彭华宇凑近刘锋，极度自信道：“我检查过你的手，你食指关节上的老茧只有弓箭手才会有！” “你居然还敢说你不会用弓箭！” 刘锋一听，眼睛慌张地左右游移，他的这些反应全都落在彭华宇的眼中。 彭华宇忽然脸色一变，面露凶光，威胁道：“刘锋，我劝你如实交代，否则我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狗！” 喂狗两个字，彭华宇是用一种极其狰狞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来。 刘锋身体微微发抖，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副惊骇的表情，问道：“我……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呵呵呵呵……”彭华宇像极了一只变色龙，他的表情瞬间从狰狞切换到了笑容满面。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刘锋的衣领，语气亲切道：“你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我一定保你不死！” “好！”刘锋一咬牙，点了点头：“我承认是擎王让我射杀武宁侯世子的！” “哈哈哈哈哈……”彭华宇仰头狂笑了起来。 他转身背对着刘锋，面露狞色，咬牙切齿：“赵羿，这混蛋居然还想污蔑我！” “这次我看你怎么死！” 收拾好情绪，彭华宇转头对他的手下吩咐道：“把人带上，我们去伸冤！” 彭华宇的人很快就把刘锋重新捆绑，嘴巴也堵了起来，然后塞进了马车。 彭华宇这次的目的地是玄影司。 有了刺客在手，等于铁证如山！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赵羿让人暗杀了彭华轩。 彭华宇他们的马车来到了玄影司衙门口。 殊不知，在他们后面远远跟着另一辆马车。 里面坐着易过容的赵羿和霞英公主。 刘锋被抓，赵羿早就派人盯着。 彭华宇的一举一动完全在赵羿的掌控之中。 彭华宇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披麻戴孝。 他没有进入玄影司，而是直接跪在了玄影司门口，大声疾呼。 “擎王赵羿，买凶杀害我兄长武宁侯世子彭华轩，请玄影司为我兄长伸冤！” 彭华宇知道赵羿是皇子。 若是他把刘锋直接交给玄影司的人，说不定玄影司为了保存皇家颜面，将这件事压下来。 那他的目的就达不到。 所以，他要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这样，玄影司想瞒也瞒不住。 彭华宇一吆喝，周围路过的人立刻围了过来。 其实不乏各衙门的官吏。 赵羿和霞英公主躲在远处的角落，看着这一幕。 “这位二公子是要活生生把自己作死啊！”赵羿双手抱臂，靠在墙角，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玄影司衙门口的门卫一听，知道事情严重，立刻进门去找人。 陆归去了河岭调查虞家的案子和河岭谢氏私开铁矿山的案子，如今玄影司是由两位同知当家。 刚巧今天都在衙门里。 耿亦舟和廖广庭带着人走到衙门口。 “两位大人！”彭华宇见到来人，立刻高声喊道：“擎王赵羿，买凶杀害我兄长武宁侯世子彭华轩，请玄影司为我兄长伸冤！” 耿亦舟和廖广庭对视一眼，耿亦舟摊掌道：“你来吧。” 彭华轩的案子属于廖广庭，而且这件事牵扯到擎王，耿亦舟自然是不想乱掺和。 廖广庭微微点头，看向彭华宇，出言严厉道：“彭华宇，擎王是皇子，你说他买凶杀害彭华轩可有证据？” 廖广庭知道彭华宇不是傻子，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诬陷皇子，必定是有什么倚仗。 “有！”彭华宇一声厉喝后，指向身后的一辆马车，“我已经抓到杀害我兄长的刺客，他就在那辆马车里。” “我想请廖大人当众询问，以示清明！” 廖广庭眉头一蹙，扭头看向耿亦舟，耿亦舟微微摇了摇头。 廖广庭看向彭华宇，说道：“二公子，这么做不合规矩！” “你把人交给我，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秉公处置！” 噌的一声，彭华宇拔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义愤填膺道：“今天我恳请两位大人，当着众人的面询问。” “否则的话，我愿以死明志！” 廖广庭自是不相信彭华宇敢真的自杀，可他也不能硬赌。 赌赢了不过是带人进去调查，赌输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廖广庭给耿亦舟使了个眼色，两人背对着彭华宇，小声商量起来。 “怎么办？”廖广庭刚接替汪延成为同知，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有些拿不定主意。 耿亦舟略微思考了一下，建议道：“你先稳住彭华宇，我进宫请示一下陛下再说。” “那就有劳耿兄了！”廖广庭点了点头。 说完，耿亦舟独自离去，廖广庭看向了彭华宇。 “二公子，有什么话慢慢说，你先把匕首拿下来！” 却没想，彭华宇加了一丝力气，在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口，鲜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彭华宇一脸决绝道：“廖大人，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这……”廖广庭没想到彭华宇逼得这么紧。 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后，无奈点头道：“行！我答应你！” 第316章 当众对峙 “把凶手带过来！” 彭华宇朝手下大喝一声。 手下立刻从马车上把刘锋带了下来。 刘锋被带到彭华宇身边，蒙眼的布和堵嘴的布全被取下来。 刘锋眨了眨眼睛，观察周围的状况，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地方？” 彭华宇指了指玄影司衙门口的匾额，“这是玄影司！” 刘锋一下瞪大了眼睛，“我……我怎么会在玄影司！” “刘锋，这位是玄影司同知廖大人。”彭华宇指了指廖广庭，然后命令道：“你把擎王买通你杀害武宁侯世子的经过，跟廖大人如实供述。” 刘锋看着彭华宇，满脸不可思议道：“你……你不是说保我不死，你怎么把我送到玄影司了！” 彭华宇面色从容地搪塞道：“你放心，只要你如实回答，戴罪立功，廖大人肯定能保你不死！” 却没想到，廖广庭一点面子都不给，当场打脸，“二公子可不要乱说，他若犯了滔天大罪，我可保不了他！” 彭华宇脸皮抽了抽，悻悻地撇了撇嘴，看向刘锋，威胁道：“刘锋，我告诉你，这是玄影司，你要是不说的话，玄影司的手段可比我更厉害！” “到时候他们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说是吧，廖大人？” 之前对刘锋稍微动了点刑，刘锋就松口。 彭华宇故技重施，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到刘锋。 廖广庭没有否认，他沉着脸，对刘锋说道：“在我们玄影司，隐瞒是没有意义的。” “我说！我全都说！”廖广庭话落，刘锋就装作一副畏惧的模样，迫不及待应承道。 毕竟玄影司的威名摆在这，没人不怕。 见状，彭华宇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他的心跳因为即将揭晓的真相，而加快跳动的速度，整个人也异常兴奋。 “刘锋，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真相大声说出来！”彭华宇指着周围，催促道。 此言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刘锋身上。 刘锋咽了口唾沫，一咬牙说道：“擎王花钱让我暗杀武宁侯世子……” 话到一半，刘锋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挣扎的表情。 “廖大人，你听到没有！他说是擎王花钱让他暗杀我大哥！”刘锋话未说完，彭华宇已经激动地看向廖广庭。 随即，他朝众人摊手道：“大家都听到了吧！” 彭华宇的鼓噪，让周围一片哗然。 没承想，就在这时，刘锋忽然看向彭华宇，怒目圆睁，“这件事，是他让我这么说的！” 刘锋的声音十分洪亮，如同一记惊雷落下，震得所有人嗡嗡作响。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彭华宇瞪着滚圆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刘锋。 忽然，他冲向刘锋，双手攥住刘锋的领子，怒不可遏道：“你这混蛋，你说什么！” 刘锋迎着彭华宇的怒目，梗着脖子说道：“我没撒谎，这一切都是你逼我说的！” “你这混账，我杀了你！” 原本万分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反而被倒打一耙，彭华宇瞬间暴怒。 廖广庭立刻让人将彭华宇拉开，并对他说，“二公子，还请你冷静，此事我自会问清楚的！” 彭华宇喘着粗气，挣脱了玄影卫的手，死死地盯着刘锋。 廖广庭先把目光落在彭华宇脸上，凝眉问道：“二公子，你是如何确定刘锋就是杀害你兄长的刺客？” “我……”彭华宇语塞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发现刘锋的过程不好解释。 他嘴唇嚅嗫了几下后，搪塞道：“如何发现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亲口承认是擎王让他杀我大哥的！” “廖大人，你只要对他严刑审讯，他一定会说实话的！” “二公子，你这是要我屈打成招是吗？”廖广庭厉声反问。 彭华宇张嘴，欲言又止。 廖广庭眯起眼睛，逼视着彭华宇，冷声警告道：“二公子，你要搞清楚状况！” “若刘锋不是杀害你兄长的刺客，那你就是在诬陷擎王殿下！” “我劝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我会先把你抓起来严刑审讯！” 此言一出，彭华宇心头猛然一惊。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揭发赵羿的喜悦中，一下忽视了这件事若不能成，所带来的弊端。 眼下，如果他再隐瞒的话，那他就成了心虚的那个人！ 彭华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中斟酌一番后，他咽了口唾沫，神情一正，沉着开口道：“廖大人，不瞒你说，我在擎王府有认识的人。” “那人无意中听到擎王殿下醉酒时提到弓箭手！” “杀死我大哥的刺客便是一个弓箭手！” “于是，我便让那人留意。” “那人机缘巧合之下听到擎王说要给那个弓箭手送钱！” “我派人跟踪，发现了刘锋，便把他抓起来。” “我问过他，他亲口承认是擎王让他杀我大哥！” “廖大人！”彭华宇神色凝重，情深意切道：“擎王与我兄弟一直有矛盾，他又花钱雇了一个弓箭手。” “动机和凶手都在，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话落，周围一片哗然。 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如何，但彭华宇说的这些因素，联系起来的确能够自圆其说。 “肃静！”廖广庭大喊一声，周围停止了议论，慢慢安静下来。 廖广庭深深瞥了彭华宇一眼，凝眉沉思起来。 很明显，彭华宇是在擎王府安插了眼线。 他说的这些话多半也是真的。 那人必定是承认自己是擎王找的刺客，彭华宇才会把人带到玄影司门口当众对峙。 不过那人当场改口，指责是彭华宇逼他说的，这件事得弄清楚再说。 廖广庭略微沉吟了一下，对彭华宇说道：“刚刚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刘锋并没有承认，所以我还得问问刘锋！” 顿了顿，廖广庭目光转向刘锋，“刘锋，刚刚二公子说你跟擎王见面，可有此事？” 刘锋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廖广庭继续问道：“那我问你，擎王找你，所为何事？” “这……”刘锋故意摆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欲言又止。 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中便是心虚的表现。 “你没话可说了吧！”彭华宇一下子就得意了起来。 廖广庭沉声提醒道：“刘锋，人命关天，你最好不要隐瞒！” 第317章 掉脑袋的罪名 “这刘锋还挺会吊人胃口的。” 远处的角落，霞英公主看着刘锋的表现，点评了一句。 随即，她看向赵羿，好奇问道：“你是让他怎么说的？” 赵羿朝霞英公主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你好好听着，他很快就揭晓答案了。” 刘锋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 众人都竖起耳朵，刘锋轻咳了一声后，说道：“擎王跟我说，他新娶的霞英公主每次都索求无度，他感觉有些应付不过来。” “他说大雍的男人绝对不能在床上输给北翼的女人！” “所以，他给我钱，让我从北翼人手中求购一些虎鞭回来，让他滋补一下。” 此言一出，周围哄堂大笑。 谁也没想到，擎王找刘锋，竟然是为了这种事。 这让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滑稽起来。 众人窃笑着议论纷纷。 而此刻有一个人的脸黑如锅底。 霞英公主恶狠狠地盯着赵羿，猛然伸手，掐住赵羿的腰，用力一拧。 “哦……”赵羿吃痛，第一时间躲开，他看着霞英公主，戏笑道：“你要谋杀亲夫啊！” “你这混蛋，你是故意让刘锋这么说的，是不是？”霞英公主胸口起伏不定，咬牙切齿地问道。 赵羿嘿嘿一笑，“没办法，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这蹩脚的理由，霞英公主自然是不会相信。 要不是周围有人，怕引起注意，她现在一定冲上去给赵羿一顿暴揍。 “不就开个玩笑么，干嘛这么在意！”赵羿讪讪一笑，无所谓道：“我不也拿自己的声誉出来开玩笑了么！” “那一样吗！”霞英公主双眼冒火，“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我！” 赵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抚了一下霞英公主的手臂，“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 “先看热闹，回去你要怎么惩罚我都接受。” 霞英公主甩开赵羿的手，鼻孔里喷出一道重重的冷气，把目光转向刘锋那边。 “你撒谎！” 彭华宇一声响亮的厉斥，让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彭华宇剑指刘锋，语气森冷道：“你明明向我承认，是擎王让你去暗杀我大哥。” 说着，彭华宇手指指向自己的手下，“我的人全都听到了！” “你休想抵赖！” “对！我们都听到了！”彭华宇的手下纷纷附和。 廖广庭眉心一紧，看着刘锋问道：“刘锋，你可承认过？” 刘锋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我的确承认过！” 场中再次爆发喧哗之声。 刘锋的话明显前后矛盾，让众人疑窦丛生。 却在这时，刘锋又补充道：“不过，我之所以承认，是因为他威胁我！” “他说，如果我不承认的话，就把我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拿去喂狗！” “我心生畏惧，加上他承诺保我性命，于是我就承认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反悔，把我送来了玄影司。” “廖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刘锋看向廖广庭，又低头示意道：“你看我这身上的伤都是他让人打的。” 廖广庭眼睛眯了眯，转向彭华宇：“彭华宇，他说的可是真的？” “你威胁过他？” “我……”彭华宇张大嘴，却是哑口无言。 情急之下，他辩解道：“廖大人，这家伙不说实话，所以我才对他动刑。” “你不要被他蒙骗了！” “他就是杀害我大哥的真凶！” 似是想到什么，彭华宇来到刘锋身后，指着刘锋的手，急切道：“你看他的手指，他分明就是一个弓箭手！” 廖广庭瞳孔微缩了一下，走到了刘锋身后。 检查了一下刘锋的手指后，他开口问道：“刘锋，你是弓箭手？” 刘锋抿了抿嘴，如实回道：“廖大人，我之前在武威军服役，我的确是个弓箭手。” “前些日子我退役回到京城，和几个老兵开了一家四海镖局。” “我虽然接一些奇货的买卖，可绝没有干过刺客的买卖。” “还请大人明鉴！” “你撒谎！擎王不可能这么巧，找了一个弓箭手帮他买货！”彭华宇不相信这种巧合，他转头看向廖广庭，“廖大人，你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廖广庭一抬手，沉声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说完，他看向刘锋，目光犀利，“我且问你，七月初一那日夜晚你在哪里？可有人证？” “七月初一……”刘锋皱起眉头，作回忆状。 众人都屏息静气看着他。 良久后，刘锋忽然眼睛一亮，雀跃道：“我记起来了，七月初一那日夜晚，我和几个老朋友在鸣锣街苏记酒家喝酒。” “我记得当时我还和隔壁桌起了冲突。”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问苏记酒家的伙计。” 刘锋在说话的时候，廖广庭一直注意他的表情。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刘锋似乎没有撒谎。 起码，他是看不出破绽的。 不过，刘锋所说的话很容易证实。 廖广庭转头对手下吩咐道：“立刻去鸣锣街苏记酒家，把掌柜和伙计，全部带过来！” “是！”那手下一点头，干脆转身。 一旁的彭华宇早已怔住。 刘锋的言辞看起来不似作伪。 而且，这种事一查便能知道真假。 彭华宇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草率了！ 他先入为主地以为刘锋就是刺客，所以当他威胁刘锋承认后，没有问清细节就迫不及待把人带到了玄影司。 细细回想，刘锋好像真的是被自己威胁后承认的。 完了！完了！ 彭华宇顿时觉得全身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所笼罩。 若苏家酒家的人证实刘锋不是凶手，那自己的行为便属诬陷皇子！ 诬陷皇子？ 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越想，彭华宇感觉身体越冷。 此刻，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也开始惊颤起来。 彭华宇的反应全都落在赵羿和霞英公主的眼中。 “你是不是一早就谋划好，让刘锋在彭华轩被杀那天去苏记酒家喝酒？”霞英公主一脸惊诧地看着赵羿问道。 赵羿耸了耸肩，“没错！这是我安排的，我还提醒刘锋，那天晚上最好搞出点动静，给别人留下点印象！” 霞英公主眼里闪过一抹忌惮，感慨道：“彭华宇遇到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羿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轻笑道：“他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混蛋整天算计别人！” “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318章 你没有下次了 霞英公主给了赵羿一个白眼。 随即，嘲讽道：“论起算计，你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吧！” 赵羿咧嘴一笑，朝霞英公主拱了拱手，厚着脸皮道：“多谢夸赞！” “你相公我一定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无耻！”霞英公主给了赵羿一个鄙夷的眼神，不再理他。 却在这时，街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没多久，耿亦舟骑着一匹马停在了玄影司衙门口。 他一个潇洒的翻身，从马上下来，把缰绳随手丢给了迎上来的手下，快步走到了廖广庭面前。 廖广庭很默契地和耿亦舟走到一旁。 耿亦舟干脆利落道：“陛下说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声张！” 说完，耿亦舟又补充道：“还有，陛下震怒，命我们一定要查清楚整件事！”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廖广庭回头看了彭华宇一眼，压低声音道：“耿兄，现在情况完全变了！” “哦？”耿亦舟眉头一拧。 廖广庭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耿亦舟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十分精彩。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曲折。 结局更有可能大反转！ 耿亦舟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彭华宇，哼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正说着，一辆马车来到了玄影司门口。 马车上下来了几个人。 一个玄影卫把那几个人带到廖广庭面前，拱手道：“廖大人，苏家酒家的掌柜和伙计们都带到了。” “你们跟我来。”廖广庭将人带到刘锋面前，然后指着刘锋，询问道：“你们可认识这个人？” 苏记酒家的掌柜和伙计们同时把目光落在刘锋脸上，然后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很快，有个伙计认出了刘锋，“我认识他，他经常来我们店，是我们店的老主顾。” 闻言，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没错！他是我们的老主顾！” 廖广庭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问你们，你们可记得他最近一次去你们店，是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最先认出刘锋的那个伙计，拧眉回忆了片刻后，眼睛一亮，“我记起来了。” “他最近一次是七月初一那天夜晚，和几个人一起来我们店。” “当时，他好像和别人起了口角，差点动起手。” “还是我上去劝住他们的。”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那天是差点打起来，还好我们拦住了。”另一个伙计很快附和。 廖广庭收回了眼神，看向彭华宇，“二公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铁证如山，彭华宇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挤出一个僵硬的讪笑，歉意道：“这……这件事是个误会！” “是我错信了别人的话！” “我以后一定不再犯这种错误了。” 说完，彭华宇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慢着！”廖广庭慢悠悠地喊了一嗓子。 等彭华宇回头后，廖广庭露出冰冷的笑容，“二公子，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真是没把我们玄影司放在眼里！” “我……”彭华宇愁苦着脸，鞠躬道：“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哼！”廖广庭冷哼一声，厉声道：“你没有下次了！” “来人，把彭华宇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两个玄影卫立刻走到彭华宇身边，架起彭华宇就朝玄影司衙门里走去。 廖广庭望向围观的人群，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众人很快散去。 廖广庭看向已经被松绑的刘锋：“你可以先回去了，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还会去找你的。” “是！大人！”刘锋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耿亦舟收回目光，对廖广庭说道：“你对这件事比较清楚，你跟我一起进宫回禀陛下吧。” “好！” …… 马车里。 赵羿嘴角一直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对面的霞英公主实在看不惯赵羿得意洋洋的模样，一直黑着脸。 注意到霞英公主的表情，赵羿轻咳了一声，问道：“彭华宇落得这个下场，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绷着个脸，像别人欠了你钱似的！” “你好意思说！”霞英公主眉头一蹙，瞋目道：“你知不知道，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是怎么议论我的吗？” 刚刚热闹看完的时候，周围人议论的不是案子，而是赵羿和霞英公主的八卦。 有些人更是直接调侃，霞英公主的胃口真大。 气得霞英公主一直闷闷不乐。 赵羿露出了一抹窃笑，对于霞英公主的评论，他自然是听到了。 “你还笑！”看到赵羿还偷着乐，霞英公主气不打一处来。 赵羿轻咳一声，收拾了一下表情，故作认真道：“一点点名声而已，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你大仇得报，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吧！” “你想想看，若是彭博知道他一个儿子死了，另一个儿子诬陷皇子被抓，他会是什么表情。” 闻言，霞英公主眉宇间的不悦之色慢慢退去。 继而又长舒了一口气，面露缅怀之色，“希望我父兄在天之灵，能够看到这一切！” …… 御书房。 永兆皇帝在耿亦舟离开后不久，砸碎了一个茶盏，踢倒了一根灯柱。 他的脸色十分阴沉可怖。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没出息的儿子，竟然藏得这么深。 平常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心思如此阴毒。 竟然设计暗杀了武宁侯世子彭华轩。 当然，这不是他生气的点。 他生气的原因是，赵羿做的这件事竟然败露了，而且被彭华宇抓到了凶手，还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皇家的颜面和信誉本就岌岌可危。 现在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混账东西！”永兆皇帝犹觉不解恨，厉声喝骂道：“竟然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 “气死我了！” “陛下息怒！”曹岩壮着胆子上来劝道：“事情还没查清楚，陛下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还用查吗？”永兆皇帝朝曹岩吼一声，“凶手都找到了，铁证如山啊！” 闻言，曹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彭华宇若非抓到真凶，也不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这件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陛下，玄影司耿亦舟和廖广庭求见。”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躬身禀报。 永兆皇帝眉头一拧，“是有结果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永兆皇帝咬了咬牙，“宣！” 第319章 被彭华宇害死了 “参见陛下！” 耿亦舟和廖广庭齐齐施礼。 “免礼！”永兆皇帝语气有些低落。 暗暗叹了口气后，沮丧问道：“是不是查出结果了？” “陛下，已经查清楚了。”廖广庭恭声回道：“擎王并没有买凶杀害彭华轩。” “今天的事情，是彭华宇诬陷了擎王！” 永兆皇帝忽然愣住。 他僵了有好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然后猛然问道：“你是说，擎王没有杀害彭华轩？” “是的，陛下！”廖广庭表情郑重，声音笃定。 “快！”永兆皇帝伸手指着廖广庭，“快把事情原委，跟朕说说！” 廖广庭便将玄影司衙门口发生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永兆皇帝的表情十分复杂，一下子想笑，一下子又十分阴沉。 听完后，悬在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 他脸上的愤怒也被一抹淡淡的笑意所取代。 老八还是那个老八。 永兆皇帝忽然有一点点愧疚。 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他就错怪赵羿，这实在有些不应该。 “陛下。”廖广庭微微拱了拱手，询问道：“彭华宇要如何处置？” 一提到彭华宇，永兆皇帝的脸色又慢慢由晴转阴。 他眸中寒光闪烁了一下，冷声说道：“彭华宇先让他在玄影司大牢待着，等武宁侯回来，我再处置！” 得到示下后，耿亦舟和廖广庭离开了。 “呵！” 永兆皇帝想到赵羿为了应付索求无度的霞英公主，而找人去买虎鞭，顿时忍俊不禁。 “曹岩。”永兆皇帝扭头问道：“上次北翼进贡的时候是不是送了两根虎鞭啊？” “是的，陛下！” “你把那两根虎鞭让人送到擎王府去！” “奴才遵旨！” 曹岩正要离去，永兆皇帝声音再次传来：“把老九叫过来！” …… 九皇子这些天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 之前武宁侯被提拔为武威军统帅的时候，他觉得皇帝是打算为他上位造势。 可现在，武宁侯被召回京，武宁侯府更是一团糟。 虽然他嘴上说着相信彭华宇，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彭华轩是彭华宇杀的。 若彭华轩是彭华宇杀的，那可就麻烦了。 彭华宇是自己的心腹，他要是出事，自己便少了左膀右臂。 不过，就在不久前，彭华宇派人过来通知。 说他已经抓到暗杀彭华轩的刺客。 而刺客正是赵羿花钱雇的。 一听这消息，九皇子震惊不已，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这下他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时值中午，九皇子想起赵羿要完蛋了，一高兴，便多喝了几杯。 正要回去睡个午觉，宫中来人，宣他进宫面圣。 九皇子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进宫。 见到永兆皇帝后，九皇子恭敬施了一礼。 永兆皇帝看着九皇子，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问道：“老九，彭华宇做的事情，你可清楚？” 此言一出，九皇子心中立刻开始揣摩皇帝的意思。 彭华宇做的事情，应该是指他带着凶手去玄影司申冤的事情。 如此说来，这件事应该已经尘埃落定。 在这件事上，彭华宇可以说是受害者，支持他肯定是没错的。 最近他和彭华宇的关系有些微妙，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撑腰，也可以收买一下人心。 于是，九皇子抱拳说道：“父皇，彭华宇做的事情，儿臣知道。” “儿臣觉得他做得对！儿臣支持他！” 永兆皇帝眼神中掠过一抹寒意，嘴角更是扬起一抹冷笑，点了点头，“你果然知道！” 下一刻，永兆皇帝脸色一沉，怒喝道：“你这逆子，给朕跪下！” 九皇子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就跪了下去，然后抬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地问道：“父……父皇，儿臣做错什么了吗？” 永兆皇帝腮帮子鼓了鼓，剑指九皇子的鼻子，厉声说道：“你跟彭华宇狼狈为奸，诬陷你八皇兄，你还有脸问朕！” “诬……诬陷八皇兄？”九皇子完全懵了，“父皇，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听好了！”永兆皇帝把彭华宇诬陷赵羿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后，九皇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完蛋了！ 这次被彭华宇害死了！ 九皇子后悔莫及。 “父皇！”九皇子立刻磕头，把额头贴到地面，颤声辩解道：“儿臣只是听彭华宇说他找到真凶，儿臣并没有参与他做的事情。” “请父皇明鉴！” 九皇子这话倒是不假，他确实没有参与过这件事。 永兆皇帝不屑地哼了一声，“彭华宇是你的心腹，他做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在永兆皇帝看来，彭华宇所做的事情，就是九皇子授意的。 九皇子这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父皇，儿臣确实不知。”九皇子声音变成了哭腔，“儿臣发誓，我若撒谎，必遭天谴！” 永兆皇帝才不相信什么誓言。 他后槽牙厮磨了一阵后，做出了决断，“即刻起，你禁足在临王府，无召不得外出！” “滚吧！” “父皇！”九皇子抬头，想要恳请原谅，可对上永兆皇帝那严厉的眼神，到嘴边的话，被活生生吓了回去。 “儿……儿臣……遵旨。”九皇子只能叩拜，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御书房。 永兆皇帝看着九皇子离去的背影，心中失望透顶。 他心中已经暗暗在储君继承人的名单上，将九皇子的名字划掉。 永兆皇帝一时难以选出人选。 他便想到了一招，那便是用排除法。 排除掉所有人，那最后剩下的便是储君了。 …… 赵羿为了安抚霞英公主受损的名誉，特意带她去酒楼吃饭。 吃完饭还带她逛了逛街。 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一间商铺，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心生好奇。 “天宝斋！”霞英公主把目光望向店铺的匾额，念了出来。 随即转头询问赵羿：“这天宝斋是做什么买卖的？为什么生意这么好？” “呃……”赵羿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只能含糊道：“就是卖一些日常的洗漱东西，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是吗？”霞英公主眼中浮现一抹疑惑，“这么多人，说明他们卖的东西一定不错！” “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完，霞英公主径自朝天宝斋里面走去。 赵羿无奈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第320章 不要白不要 “欢迎光临！” 门口一个打扮得像模像样的伙计，见到赵羿和霞英公主，主动鞠躬欢迎。 这声欢迎光临，让赵羿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他真怀疑是不是回到自己的时代。 而霞英公主对这种热情的招呼，觉得挺新奇的。 “两位公子。”伙计微微鞠躬后，双手置于腹中的位置，面带微笑，介绍道；“我们这家天宝斋是最近刚开业的分号。” “最近很多商品都有优惠，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喊我。” “祝你们购物愉快！” 赵羿嘴角歪了歪，这套话术完全就是后世商店迎客那一套。 霞英公主背着手，在店里面逛了起来。 店里面有几种主打的商品，每种商品都有一个专门的解说在一旁负责介绍和帮顾客解惑。 一圈逛下来，霞英公主几乎把店里的所有的产品都买到位了。 赵羿付账的时候，一脸困惑：“你用得着买这么多吗？” 霞英公主理直气壮：“这些玩意我的丫鬟和护卫都没见过，我让她们也体验一下。” “另外，我准备送一些给王妃。” “你什么时候跟她走这么近了？”赵羿讶然问道。 赵羿当初的设想，是让裴忆秋和霞英公主内斗，自己坐山观虎斗。 现在，情况变得太快，霞英公主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 而裴忆秋那一边，赵羿总觉得和她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 让他不想去接近。 却没想到，霞英公主已经跟裴忆秋这么要好了。 这让他大感意外。 “王妃这个人其实很不错。”霞英公主夸了一句，又道：“之前我跟她道歉后，她来怀园看我，还给我送了些东西。” “我们聊得还不错。” “所以，打算送她点东西，当作回礼。” 话落，霞英公主黛眉一蹙，一脸疑惑地看着赵羿，试探道：“你是不是跟王妃有过节？” 赵羿接过掌柜打包好的东西，和霞英公主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霞英公主回忆道：“之前我故意挑衅王妃的时候，不见你帮她出头。” “我让人打听过，自从和王妃成婚后，你就再也没在她那留宿过。” “王妃才貌双全，人也不错。” “若你们不是有过节，你为何不去她那？” “咳！”赵羿轻咳了一声，抿嘴道：“我和她的关系有些复杂，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暂时没必要跟她走得太近。” “谁是你的女人了！”霞英公主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呵！”赵羿嗤笑一声，朝霞英公主挑衅似的扬了扬眉毛，“你都上了我的贼床，还有别的选择吗！” “无耻！”霞英公主傲娇地啐了一口，自顾自上了停在面前的马车。 傍晚。 霞英公主回到擎王府，直接去了枫韵轩。 裴忆秋见到两人一起过来，微微有些诧异，她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不久前，香悦从外面回来，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彭华宇在玄影司衙门口控告赵羿谋害他兄长。 结果事情出现大反转，赵羿是无辜的，而彭华宇则背负了诬陷皇子的罪名，被丢进了玄影司的大狱。 不过外面传得最盛的不是这件事。 而是赵羿因为霞英公主索求无度而找人求购虎鞭的事情。 大街小巷的所有人都在议论。 裴忆秋听到这件事，心中五味杂陈。 赵羿对她态度冷淡，反而与霞英公主打得火热，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说，她想要跟别的女人争宠。 作为拥有超越这个时代思想的人，她不会沉湎在情情爱爱之中。 可说到底，她还是女人。 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多少会让人觉得不爽。 不过，裴忆秋表面功夫还是不错。 她面带微笑，招呼了两人。 霞英公主打开自己买来的东西，放到了裴忆秋旁边的八仙桌，说道：“王妃，我今日逛京城的时候，买了一些新鲜玩意。” “特意给你带了一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裴忆秋看着桌上熟悉的东西，没有丝毫惊喜，但她还是客气地说道：“自然是喜欢的。” 两女人针对这些东西聊了一会儿，裴忆秋话锋一转，暗示道：“公主，最近入夏，天气燥热，我这有些不错的凉茶，有败火静心的功效。” “我给你带点回去吧？” “凉茶？”霞英公主愣了一下，“我不上火，用不着喝凉茶吧。” 裴忆秋没想到霞英公主没领会自己的意图。 正想着如何暗示，门外跑进一个下人：“王爷，王妃，夫人。” “宫中派人送来赏赐！” “赏赐？”正在喝茶的赵羿愣了一下，“无端端的送什么赏赐？” “先请人进来吧。”裴忆秋提示了一句。 很快，两个太监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太监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两个锦盒。 领头的太监行礼后，指着身后托盘里的锦盒，憋着一股笑，对赵羿说道：“王爷，这两根是北翼进贡的虎鞭。” “陛下听说王爷需要，特意命我送来给王爷。” 此言一出，赵羿脸色顿时僵住。 霞英公主的脸更是唰地一下，满脸涨红。 此刻，她真的恨不得找一条缝隙钻进去躲起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连皇帝都知道了。 而且，他送了两根虎鞭算什么意思！ 霞英公主实在羞愤难当，她咬了咬牙，直接离开了。 赵羿尴尬地笑了笑，谢恩后，接过了两根虎鞭。 然后给来宣旨的太监塞了张银票，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 “行啊你。”裴忆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赵羿身边，眼神戏谑，语气阴阳怪气。 “为了取悦公主，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嘲讽完，裴忆秋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赵羿看着手中的两个锦盒，撇了撇嘴：“虽然用不着，但不要白不要！” 晚上。 赵羿来到怀园。 “你来做什么？”霞英公主看到赵羿，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赵羿凝拳放在嘴前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刚刚吃了点虎鞭，想要看看药效如何。” “这擎王府里，除了公主，我无人可找了。” “你！”见到赵羿如此厚颜无耻，霞英公主气得都快冒烟了。 可气归气，她最终还是把赵羿留了下来。 第321章 他们的谋划甚大 早上。 赵羿醒来，霞英公主蜷着身体躺在一旁，手脚依旧被绑着。 想起昨夜的花样，赵羿现在可以肯定，这位霞英公主就好这一口。 “公主。”赵羿抱住霞英公主，凑到她耳边，说道：“昨夜那虎鞭的药效还没用完，我们再来一次吧。” “不要！”霞英公主闭着眼，语气傲娇且坚决。 赵羿每次询问，霞英公主给出的回答都是不要。 虽然嘴巴这么说，可她的身体从来没有拒绝过。 这就是典型的口是心非。 赵羿咧嘴一笑，提枪上马。 许久后，两人起床，各自穿衣。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马二爷交给玄影司的人？” 穿好衣服，霞英公主神色恢复冷峻，开口问道。 赵羿稍作思量，便道：“本来我想早点把马二爷交给玄影司。” “但我听说武宁侯彭博被召回京。” “我打算等他回来之后，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霞英公主点了点头，随即轻哼一声，一脸嫌弃道：“你这家伙真是一肚子坏水！” 说完，自顾自朝门外走去。 “嘿！你这女人，真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赵羿笑着摇了摇头。 在床上的时候，这女人那叫一个顺从。 现在就是变了个人一样，傲娇得不行！ 不过，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反差魅力。 赵羿甘之如饴。 离开擎王府，赵羿去了宵月楼，易容之后，又去了天福路。 赵羿一进院子，就看到路松在和画师讨论着什么。 他立刻凑近，看了眼画师手中的人像画，问道：“这是什么人？” 两人这才意识到赵羿的出现，打了声招呼后，画师说道：“东家，这是我在天宝斋作坊见到的一个生面孔。” “我觉得他十分可疑，便画了下来，带来给你们看看。” “我看看。”赵羿接过画像，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像画，基本以线条为主，没什么明暗，所以人物看起来比较平，没有立体感。 一般画出来跟真人有七八分像已经很不错了。 这张画上是一个秀气的年轻公子哥。 “嘶……”看了一会儿，赵羿皱起眉头，嘴里嘶嘶作响，“这人我好像哪里见过，但印象不是很深。” “我一下也想不起是谁。” “对了。”赵羿看向画师，问道：“你们有没有派人跟着他？” 画师点了点头，回道：“他从作坊出来，我们就一直跟着。” “可后来，他进入了文兴街天宝斋后，就没再出来过了。” “没再出来？”赵羿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脑海思绪飞转。 对方明显是借着天宝斋进行伪装。 可能性有很多种。 但赵羿没打算去验证。 关于穿越者的事情，他不打算打草惊蛇。 心中有了决定，赵羿当即吩咐道：“下次如果再发现这个人，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东家。” 交代完事情，赵羿便去了一趟裴家。 霓瑛恢复得差不多了，赵羿把她接回了宵月楼。 再把霓瑛留在吟雪阁，赵羿已经不放心了。 他按照霓瑛的吩咐，在她房中柜子的暗格里，给梅榕留了张纸条。 至于吟雪阁方面，赵羿之前已经跟苏政说过，霓瑛遭人暗算，他打算把霓瑛接走。 这件事吟雪阁也有些责任，再加上赵羿和靖王世子的关系，苏政自然也没多说什么。 霓瑛住进了小楼，而郭芷嫣却要搬出去。 没过几天，她就要嫁进擎王府。 所以，她现在必须以沈敬林干孙女的身份，住在沈府，宫里还会派专门的女官来教她一些礼仪。 就在赵羿忽然觉得要闲下来的时候，慕思乔找上了门。 赵羿自然关起门来跟慕思乔密会。 “你看一下这个。”慕思乔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赵羿接过一个三指宽的小卷纸，然后把小卷纸摊平。 上面写着短短两行字：京城一切准备就绪，中秋之时，大事可定！ 赵羿看向慕思乔，眉头微蹙道：“这纸条是怎么回事？” 慕思乔神情凝重道：“昨日，我跟郭锡在近郊的一座庄子，见了一面，他叮嘱我，最近玄影司的人查得紧，让我的人没事不要露头。” “我离开后发现自己的一块玉佩丢了，便又折返了回去。” “刚好看见一只信鸽从庄子里飞出来。” “我便让毛益用弹弓把信鸽射了下来。” “这张纸条就是在信鸽脚上取下的。” 赵羿恍然点了点头，很快陷入沉思。 从这张纸条可以看出，郭锡和靖王世子一定在筹划着什么行动。 时间大概就是中秋这段时间。 而这封密信，多半是传给靖王的。 “郭锡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想明白后，赵羿看向了慕思乔。 慕思乔摇了摇头，“我问过，但被郭锡搪塞过去，显然他并不想跟我透露他在做的事情。” 赵羿咂了咂嘴，表情有些严肃道：“郭锡和靖王世子这边，始终是一个不安分的因素。” “他们的谋划甚大。” “若一直放任不管，到时候恐怕会措手不及。” “你打算怎么做？” 慕思乔的问题一下问住了赵羿，他苦笑一声，摇头道；“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想到怎么做。” “郭锡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想要从他身上找突破口有些难。” “不过……” 略微沉吟，赵羿忽然眼睛一亮，“有两个人说不定有破绽。” “谁？”慕思乔两眼放光。 赵羿嘴角微扬，“靖王世子和苏政！” “靖王世子一直被皇帝的人盯着，不可能有太大的动作。” “而苏政则要经营吟雪阁，没那么自由。” “他们是最好的目标。” 慕思乔认同地点了点头，继而好奇道：“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赵羿略微思考了一下，回道：“我先想办法把人安插进他们身边。” “到时候，根据探听到的消息，再见机行事。” 慕思乔犹豫了一下，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赵羿拒绝后，眼皮一抬，似是想到什么，微微一笑，“不过今夜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你可方便？” 慕思乔心中猛地抽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微微低头，不敢去看赵羿的眼睛，只是小声地回了两个字：“方便。” 第322章 认真考虑夺嫡的事情 慕思乔依旧是一副被动的模样。 即使情到浓时，她也是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种极度的压抑，让她的表情充满了一种禁欲的诱惑。 更能激发征服的动力。 一夜旖旎。 久未与慕思乔交流，赵羿昨夜多耗费了一些时间。 两人起得有点晚。 穿戴整齐后，两人告别。 “等等。”慕思乔走到门边的时候，赵羿出声叫住了她。 慕思乔转身，疑惑地看着赵羿。 赵羿缓步走到慕思乔的面前，伸手抱了抱她，然后放开，“路上小心。” 赵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慕思乔心跳陡然加快，俏脸绯红。 轻轻嗯了一声后，慕思乔逃也似的推开门，落荒而逃。 赵羿看到慕思乔那笨拙的模样，嘴角一扬。 赵羿看得出来，慕思乔在尽力帮自己做事。 双方的信任与日俱增。 再加上两人身体的多次交流后，渐渐有了一些微妙的感情。 如果说最开始，他们只是为了各自的目的而发生关系。 那么现在，赵羿能从慕思乔身上感受到某些情感。 所以，他也愿意给出回应。 让两人的关系不再这么僵硬，多一些生动的互动。 收拾好心情，赵羿来到了蝶园。 他挑出了几个比较机灵的人，准备让他们去执行探查行动。 赵羿先是让人打听了一下靖王府的状况。 然后锁定一个下人，找了个机会，从后面用麻袋把人一套，借着讨债的名义把人的腿给打断了。 靖王府就空出了一个下人。 赵羿便让自己的人贿赂挑人的管事，顺利地混进了靖王府。 吟雪阁这边，赵羿更干脆。 他把苏政院子里的一间柴房给点了。 房子烧了肯定得找人修缮。 赵羿这边的木匠和石匠就有了用武之地。 顺利安插进人后，剩下就看他们能获取到什么信息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赵羿迎娶郭芷嫣的日子。 赵羿再次走了一遍流程，把郭芷嫣娶回了家。 晚上。 喝完合衾酒后，所有人都退出了洞房。 只剩赵羿和郭芷嫣。 “你今天真漂亮。”赵羿看着盛装打扮的郭芷嫣，笑着夸了一句。 郭芷嫣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赵羿伸手，托起郭芷嫣的下巴，“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郭芷嫣凝望着赵羿的眼睛，眼里渐渐起了水雾，“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赵羿咧嘴一笑，抬起两只手，用力地捏了捏郭芷嫣的脸颊。 “现在相信是真的了吧！” 郭芷嫣抬手抹了抹眼眶的泪花，用力地点了点头。 赵羿忽然将郭芷嫣横抱起来，露出得意的笑容：“成婚三次，终于能够真正洞房一次了！” 这一夜，郭芷嫣十分紧张。 虽早已将一切都给了赵羿，但还是如新婚娘子一般，羞涩不已。 第二天早上。 郭芷嫣早早醒来，用力地抱着赵羿的身体，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在梦中，一旦醒来就会全部消失。 赵羿看出了郭芷嫣的担忧，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出声道；“娘子，昨夜睡得可香啊？” 郭芷嫣抬头，幸福地点了点头，用力嗯了一声。 “好了，起来吧，待会儿仪官就要来了，我得在床上准备点血。” 一听这话，郭芷嫣的脸颊瞬间红了。 在古代，女子的贞操都是留在新婚之夜交给自己的丈夫。 而郭芷嫣早早就破了身。 自是没有东西能够留下来。 想起来，她也是臊得慌。 应付完仪官，赵羿和郭芷嫣进宫请安。 永兆皇帝兴致不错，拿赵羿买虎鞭的事情调侃了一下，又叮嘱了几句，便放他们离开了。 赵羿带着郭芷嫣去馨月宫走了一圈，便回到了擎王府。 裴忆秋和霞英公主已经在准备就绪。 郭芷嫣从赵羿开始，一一给他们敬茶。 赵羿装模作样地叮嘱三个女人以后要好好相处，敬茶的流程算是走完了。 众人散去时，裴忆秋叫住了赵羿。 两人踱步到枫韵轩的一个凉亭后，裴忆秋才张口说道：“听说这位郭小姐是以右相沈敬林的干孙女身份嫁进王府的。” 话说一半，裴忆秋用一种大家心知肚明的眼神看着赵羿。 赵羿不动声色，问道：“有话就直说吧。” 裴忆秋略微沉吟，坦然问道：“王爷有没有想过拉拢右相？” 赵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裴忆秋这么直接。 低头思量片刻，赵羿正色说道：“你可知宰相是陛下的逆鳞，拉拢宰相是在自寻死路。” 却没想到，裴忆秋不以为意道：“让陛下知道是自寻死路，可你不让陛下知道就行了！” 赵羿微微拧眉，裴忆秋的野心让赵羿很是担忧。 这个女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什么事都敢说，都敢做。 赵羿很难用对错，来定义裴忆秋的举动。 若是放在后世，这种女强人会得到很多人的欣赏。 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就显得格格不入。 赵羿没有直接否决掉裴忆秋的提议，而是搪塞道：“这件事我自会考虑，不需要你替我操心。” 赵羿的冷漠和敷衍，让裴忆秋有些不悦，但赵羿都这么说了，她也没理由再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话头一转，裴忆秋试探着问道：“右相的事情暂且不说，那我们裴家的事情，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回应？” “我裴家的诚意，你应该看得到吧。” 赵羿知道，裴忆秋指的是裴家救下霓瑛的事情。 这件事裴家的确展现了足够的诚意。 赵羿略微凝思了一下，神色肃然道：“找个时间，我跟你们裴家的人谈一谈吧。” 闻言，裴忆秋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扬起，“好，我跟我祖父和父亲商议后，我们找个时间详谈。” 去往宵月楼的路上，赵羿坐在马车里，眼皮半掩，面露沉思。 裴家这边他是无法逃避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和裴忆秋的关系，已经将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 与其让裴家不受控制去做些冒险的事情，不如想办法掌握主导权。 至于夺嫡。 之前，赵羿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一来，他没这个野心，他只想安安稳稳做个藩王。 二来，他的条件太差，想要夺嫡需要做很多努力，风险太大。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自身有了一定的基础，暗地里还有不少力量的支持。 具备了夺嫡的条件。 再加上，三娘和郭芷嫣都支持自己夺嫡。 赵羿开始认真考虑夺嫡的事情。 第323章 我要让他们狗咬狗 赵羿深思熟虑过。 不管自己最后如何选择。 与裴家结盟，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坏处。 裴家的实力自然不用说。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在二皇子的祥瑞奇石上动手脚，足以证明裴家的能量不容小觑。 当然，真正让赵羿下定决心的原因是裴玉宗。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裴玉宗所展现出来的个人魅力，让赵羿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 从那日裴玉宗和霞英公主比试后，赵羿心中便有了决定。 马车在宵月楼门口停下。 赵羿下了马车，直接去小楼探望霓瑛。 还没进院子，赵羿就遇到从外面买药回来的范良。 范良朝赵羿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拉住赵羿的手，比划了一下。 赵羿惊讶出声：“陆归回来了！” 范良刚刚说的是，他去药铺帮霓瑛抓药的时候，正好遇到陆归带着人回京。 赵羿很快皱起眉头，心中暗忖。 陆归回来，说明河岭那边的事情应该有了结果！ …… 御书房。 陆归赶回京城后，直奔皇宫，来找永兆皇帝复命。 “河岭的案子都查清楚了？”永兆皇帝沉声问道。 陆归微微点头，“回禀陛下，都查清楚了。” “你说吧！” 永兆皇帝示意后，陆归开始娓娓道来。 陆归带人到河岭后，河岭谢氏的家主谢文远，带着他的三儿子谢广霖上门自首。 谢广霖一个人将杀害虞家十一口人和私开铁矿山的罪名全部扛了下来。 陆归自然是不相信的。 他询问了在河岭的玄影卫，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不少信息。 河岭知府王其忠可以说，是河岭谢氏的走狗。 帮着河岭谢氏在河岭为非作歹，包庇袒护。 谢文远推出来的谢广霖，根本不是谢家的嫡子。 他担心将来谢家可能会遇到麻烦，所以早早地抱来一个孩子。 就是把他当作替罪羔羊来培养。 陆归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让玄影卫暗中把谢文远的一个心腹抓了起来。 威逼利诱之下，那心腹透露出了很多秘密。 虞家十一口的案子，是谢文远让人干的。 可事情的起因却是二皇子去河岭巡查，看上了虞家母女，便让人把虞家母女抓起来，糟蹋至死。 虞家人想要讨回公道，却被知府王其忠给压了下来。 虞家人打算进京告御状，谢家人知道后，便半路把虞家人全都杀了。 至于私开铁矿山的事情，其实就是二皇子和谢文远一起干的。 听到这里，永兆皇帝的脸已经阴沉得快拧出水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事全都跟二皇子有关。 他一直听说二皇子有些变态的癖好，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强抢民女也就算了，还把人一家都弄死。 这种人将来要是坐上皇位，必定是个昏君！ 他更会被河岭谢氏这种千年世家所拿捏。 继九皇子之后，永兆皇帝又把二皇子从储君继承人的名单上划掉。 这两个本来是他十分属意的人选。 没想到，最先淘汰的就是他们。 永兆皇帝垂下眼皮，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这时，陆归再次出言道：“陛下，还有一事，我在河岭抓到了暗杀林季深的凶手！” 闻言，永兆皇帝骤然抬头，瞋目催促道：“凶手是什么人？” “凶手是河岭谢氏所属的一家铁匠铺的打铁匠！” “我们抓捕他的时候，他负隅顽抗，最后畏罪自杀。” “之后，我们又去搜了凶手的家。” “我们在他家找到了几支箭矢。” “跟独龙寨重伤四皇子的箭矢，一模一样！” “混账！”永兆皇帝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他额头的青筋全都鼓了起来，双眼冒着怒火，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整个人呈现一种震怒的状态。 “去！”永兆皇帝扭头看向曹岩，指着门口的方向，大吼道：“去把那个逆子给我叫过来！” “是！陛下！”曹岩神色恭敬地一鞠躬，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御书房。 “河岭谢氏！”永兆皇帝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四个字。 陆归已经从永兆皇帝的语气中听出了凌冽的杀意。 不过，陆归心里也明白。 河岭谢是延续千年的世家，他们在整个大雍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要动河岭谢氏，必定会引发各个世家的反弹。 到时候麻烦会很大。 这也是他没有擅自对河岭谢氏出手的原因。 这件事必须交由皇帝定夺。 “陛下。”陆归抬头看向永兆皇帝，“河岭谢氏您打算怎么处置？” 永兆皇帝垂目沉思。 许久后，他睁开眼睛，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我记得南川魏氏跟河岭谢氏是死对头吧。”永兆皇帝说一半留一半。 陆归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永兆皇帝的意思。 果然，永兆皇帝道出他的计划：“既然河岭谢氏如此嚣张跋扈，那我们就把属于他们的资源，交到他们死对头手上！” “我要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撕咬！” 陆归心中暗暗佩服。 虽然这种计谋有些阴险，但对付世家，也只能如此。 陆归离开没多久，二皇子便来到了御书房。 他小心翼翼地施礼后，垂手而立，摆出乖巧听话的姿态。 永兆皇帝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压着一股怒火。 他语气冰冷，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老二，陆归已经从河岭回来，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跟朕如实坦白你做的那些事情。” 此言一出，二皇子心头一凛。 心里在快速揣测皇帝这话到底是何用意。 是陆归查到了什么？ 还是皇帝在试探自己？ 这位父亲喜欢玩弄心机诡术，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先自乱阵脚。 二皇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挤出一抹懊悔的表情，说道：“父皇，儿臣之前已经坦承过了，我确和河岭谢氏一起私开了铁矿山。” “儿臣这段时间禁足在府上，日日反省。” “儿臣已经知道错了！” “求父皇宽恕儿臣！” 说着，二皇子叩拜了下去。 永兆皇帝却是不为所动，他扯了扯鼻翼，冷笑一声，追问道：“除了私开铁矿山之外，你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事情？” 低下头的二皇子，眼珠子慌乱地左右飘忽。 他本想借着反省来搪塞过去。 没想到皇帝还是追着不放。 略微斟酌后，他一咬牙，硬着头皮道；“父皇，除了私开铁矿山之外，儿臣没做过别的事情。” 第324章 当众数落 “呵！还挺嘴硬的！” 永兆皇帝面色不善地点了点头。 一抹阴翳之色在眼皮里闪烁了几下后，永兆皇帝猛地一抬脚，踹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这一脚力道不大，但却完完全全表达了永兆皇帝的愤怒。 二皇子跌坐在地上，惊惧地仰视着永兆皇帝，嘴唇发抖，“父……父皇……” 永兆皇帝剑指二皇子，怒目圆睁，“你这混账东西，玩得够花的啊！” “那虞家母女是被你糟蹋的！” “河岭谢氏为了阻止他们告御状，把他们一家都灭了！” “你还敢骗朕说没有！” “父皇！”二皇子见事情败露，立刻跪下求饶：“儿臣错了，儿臣一时糊涂，求父皇责罚！” “现在知道错了？” 永兆皇帝怒喝一声，微微俯身，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暗杀林季深的刺客已经被抓到！” “你猜他是谁的人？” 二皇子全身抖如筛糠，无助地摇着脑袋。 “是谢家的人干的！”永兆皇帝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朝二皇子吼道。 “陆归还在刺客家中发现了一些箭矢！” “那些箭矢跟独龙寨的土匪射伤你四弟的箭矢，一模一样！” “呵！”永兆皇帝怒极反笑，“私开铁矿山，还私自打造箭矢，设计谋害你四弟！” “赵恒！你想造反吗？” 二皇子吓得一哆嗦，他赶紧磕头道：“父皇，儿臣没有谋害四弟，儿臣真的没有。” “求父皇明鉴呐！” “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永兆皇帝面含怒气，点头道：“之前我还以为是别人诬陷你。” “结果还真是你做的！” “好你个赵恒，玩了一招灯下黑！” “我差点就被你骗了！” “冤枉啊！父皇！”二皇子跪走到永兆皇帝面前，抱住永兆皇帝的腿，声泪俱下。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谋害四弟，我也没有派人暗杀林季深。” “父皇，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 看着二皇子情真意切的模样，永兆皇帝愣了一下。 心中暗度片刻后，他试探着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谋害你四弟，暗杀林季深，都是河岭谢氏自作主张干的？” “我……”二皇子语塞了一下，很快又拼命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永兆皇帝俯下身，伸手薅住二皇子的衣领，用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二皇子的眼睛，逼问道：“你真的一无所知？” 二皇子泪流满面，瞪大了委屈的眼神，哭着道：“父皇，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永兆皇帝缩回了身子，眼皮子微微抖动，眸光忽明忽暗。 二皇子看起来不像在撒谎。 若这两件事他都不知道，那河岭谢氏也太胆大妄为了。 居然擅自勾结土匪，谋害皇子！ 他们这是想要干吗？ 世家胡作非为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谋害皇子，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这等同于谋逆！ 永兆皇帝绝对不能容忍。 “你回去吧。”永兆皇帝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发出，“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也不许跟河岭谢氏的人接触！” 二皇子愣了一下后，赶紧磕头道：“儿……儿臣遵旨。” 二皇子前脚刚离开，永兆皇帝后脚立刻吩咐道：“曹岩，去把陆归给我叫回来！” 河岭谢氏的事情，他必须查清楚。 否则，他寝食难安。 …… 陆归回来的第二天就离开了。 没人知道陆归去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永兆皇帝已经暗中将二皇子和九皇子从储君继承人的名单上划去。 日子悄悄过去。 这天是赵羿和郭芷嫣的回门宴。 回门宴自然是在沈府举办。 沈敬林的人缘不错，朝中很多官员都来贺喜赴宴。 敬酒的人很多，沈敬林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一喝多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指着赵羿的鼻子，斥责道：“你这纨绔小儿，若非你是皇子，我早就打断你的腿！” “我也不会让芷嫣嫁给你这种人！” 沈敬林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吓到了一众官员。 要不是有人上去捂着他的嘴，指不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赵羿当时气得不行，直接拂袖而去。 回到擎王府的时候，赵羿和郭芷嫣关起门后，两人都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沈敬林演的这出戏，沈逸谦已经提前跟赵羿打过招呼。 沈家之所以演这出戏，意图不言自明。 沈家没有明说什么，但赵羿已经完完全全明白沈家的意思。 双方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 第二天。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永兆皇帝的耳朵里。 下朝后，永兆皇帝把沈敬林叫到了御书房。 “右相，你可知朕为什么把你叫过来？” 永兆皇帝是个喜欢玩弄权术的人，他说话向来不喜欢直来直去，要么拐弯抹角，要么就让你自己瞎猜。 猜对猜错，他都可以拿捏你。 沈敬林跟皇帝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对这一套了如指掌。 “老臣愚昧，还请陛下明示。”沈敬林故意装傻。 永兆皇帝撇了撇嘴，语气略微不满道：“右相，朕听说你昨夜指着擎王的鼻子，当众数落他，可有此事？” “这……”沈敬林故作慌张，很快就跪下，致歉道：“老臣昨夜贪杯醉酒，以致酒后失言，冒犯了擎王殿下。” “老臣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起来吧！”永兆皇帝等沈敬林起来后，想起二皇子和九皇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看不上擎王。” “不瞒你说，朕以前也看不上他。” “可现在，朕发现他除了有些年轻人的毛病之外，也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永兆皇帝现在看赵羿顺眼，这都要归功于二皇子和九皇子的衬托。 微微停顿后，永兆皇帝说道：“其实吧，朕觉得擎王这孩子还是有心的。” “顽劣也是因为年纪尚小。” “你应该也看到了，擎王这段时间已经有很大长进。” “年轻人，你总要给他点时间嘛。” 之前，永兆皇帝试探赵羿的时候，赵羿那番话说到他的心坎里，让他对赵羿有了更多的认识。 后来，他重新审视过赵羿。 发现赵羿还是值得培养的。 闻言，沈敬林心中暗喜。 从永兆皇帝的话可以感受到，他对赵羿的舐犊之情。 这可是一个好的迹象！ 第325章 夺嫡秘事 “陛下说得极是，老臣知错了，还请陛下责罚。” 沈敬林嘴上认错，可他不情不愿的口气，让人感受不到一点诚意。 沈敬林的态度让永兆皇帝有点不爽。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责罚就免了，不过你得亲自去擎王府，跟擎王斟茶道歉。” “否则，以后人人都效仿你，那这天下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这……”沈敬林皱起眉头，面露为难之色。 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拱了拱手，“老臣遵旨！” 离开皇宫后，沈敬林直接去了擎王府。 沈敬林道明来意后，赵羿凑近，小声询问道：“我待会儿是不是要把你敬的茶当众砸了，好让这出戏更加逼真？” “那倒不用！”沈敬林摇了摇头，“如今陛下对你大有改观，你是时候给自己树立一些好的名声。” “我今日是奉旨前来道歉，你不给我面子，但你得给陛下面子，这样方显你识大体，顺便也能讨好陛下。” “右相不愧是右相！”赵羿听完沈敬林的解释，偷偷竖起大拇指。 很快，沈敬林和赵羿上演了一幕极限拉扯。 沈敬林说他奉旨道歉，执意敬茶，赵羿却强行按住，说右相是国之肱骨，而且是郭芷嫣的干爷爷，是自己的长辈，自己绝不能让他敬茶。 最后，以沈敬林拗不过赵羿，说了声抱歉后收尾。 沈敬林看不上赵羿，而赵羿却对沈敬林礼貌有加的事情，很快传开来。 众人对于沈敬林颇有微词，对赵羿却是夸赞有加。 这件事传到永兆皇帝的耳朵里，永兆皇帝对于赵羿的识大体，龙颜大悦。 他特意命人给赵羿送了赏赐，顺便让人给赵羿带话。 说赵羿这次的事情处理得很不错，陛下甚是满意。 送走传话的人，赵羿细细回想沈敬林这一顿操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件事，他可以说什么都没做。 而沈敬林则从头到尾，牢牢把控住整个事情的走向。 这让赵羿心中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轻描淡写间，就帮自己赢得了一个好名声。 “厉害啊！”赵羿忍不住出声赞叹。 虽然他在认知的维度上远超这个时代的人。 可在勾心斗角方面，这个时代的人一点也不输后世之人。 “什么厉害？” 思忖间，身后传来声音。 赵羿扭头一看，裴忆秋朝自己走来。 “没什么。”赵羿搪塞了一句，问道：“你找我有事？” “明日是我母亲的忌日，王爷可否陪我一起回家祭拜一下母亲？”裴忆秋提出了请求。 赵羿自然是听出了裴忆秋的言外之意。 他点了点头，应承道；“好！明日我陪你一同回裴府！” …… 翌日。 赵羿和裴忆秋大张旗鼓地乘着马车来到了裴府。 两人下了马车，裴忆秋主动将手交给赵羿。 赵羿愣了一下，伸手托住裴忆秋的手。 两人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朝裴府走去。 今日的的确确是裴忆秋母亲的忌日。 裴玉宗这一脉的人都在家中的祠堂举办祭奠活动，裴天麟也在现场。 当赵羿和裴忆秋来到祠堂后，众人点头致意。 随即，赵羿陪着裴忆秋给她母亲上香。 当两人上完香之后，祠堂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只剩裴玉宗和裴天麟。 “王爷，这里已经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裴忆秋走到裴玉宗和裴天麟身边，看向对面的赵羿，主动说明了一下。 赵羿略微沉吟后，目光扫过三人，正色道：“我可以跟你们裴家合作。” “不过，前提是我们双方的条件能够谈妥。” 微微停顿了一下，赵羿补充道：“若是按照裴小姐之前提出的条件，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绝对不会以孩子作为合作的筹码！” 裴家三人面面相觑，又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裴天麟出声回应。 不过他没有针对赵羿的话回应，而是问道：“王爷可知，当今的陛下是如何坐上皇位的吗？” 这问题一下激起了赵羿的好奇心，他眼睛也不自觉地变亮了起来，“还请国公爷赐教。” 裴天麟背负双手，微微仰头，面露回忆道：“当年太子早夭，先皇膝下有七位皇子，都有争夺储君的资格。” “先皇先后立过三位，可那三位都出了事，被废黜。” 赵羿眸光微动，这些他听许长史说过。 裴天麟又继续道；“最后剩下的四个皇子中，先皇最属意的是靖王赵玄丰！” “而且……” 裴天麟微微停顿了一下，看向赵羿，眸光深邃道：“先皇其实已经立了诏书，要立靖王为太子。” “可没想到，先皇猝逝，那份诏书落到了当时还是巽王的永兆皇帝手中。” “皇帝突然驾崩，局势很紧张。” “几位皇子都蠢蠢欲动。” “谁能最先入主皇宫，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你岳父是禁军指挥使，掌管着整个皇宫的兵力。” “他成了夺嫡最关键的人物。” “而那个时候，也是我裴家最关键的时刻。” “你岳父和我商量后，我们一致选择拥立巽王为新皇。” “之后，禁军便将其他几位皇子的府邸全部围了起来，并且护送巽王入主皇宫。” “当时的皇太后和几位重臣，见巽王率先出现在了先皇的寝殿，便明白夺嫡已经尘埃落定。” “他们便拥护巽王成为新帝！” 听完裴天麟的讲述，赵羿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的说法，永兆皇帝这皇位可以说是从靖王手中偷到手的。 裴家是永兆皇帝上位的首功之臣。 而裴家如今被永兆皇帝打压，可以相信裴家有多心寒。 当然，这都是裴天麟的一面之词，赵羿也不会轻信。 不过，赵羿对有些事情还是很好奇，于是他就开口问道：“国公爷，岳父大人，我想知道，你们当初为何会选择我父皇？” 裴天麟和裴玉宗对视一眼，裴天麟点了点头，示意由他来解释。 裴玉宗沉吟了一下，语气深沉道：“其实，不是我们主动选择了你父皇。” “而是我们审视过每一位皇子，将不适合的人一一拣除，最后只剩你的父皇。” 赵羿恍然大悟。 的确，人多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个特别出色的人，选择很难。 排除法倒是一种不错的办法。 不过，赵羿还是有一个困惑：“岳父大人，为什么你们不选靖王？” 第326章 誓死辅佐擎王殿下 按理说，靖王有先皇立下的诏书，他才是正统。 裴家选择靖王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裴家没有那么做，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裴玉宗脸上浮现一抹迟疑之色，裴天麟的表情也古怪了起来。 等了片刻后，裴玉宗还是开口道：“不瞒你说，我跟靖王有些过节。” “过节？”赵羿脸上的兴致更浓郁了。 裴玉宗看向摆满牌位的那一面墙，语气深沉道：“当年靖王看上了一个女子，想要收为外室，可那女子死活不同意。” “靖王便想来硬的。” “后来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便出手帮了那女子。” “于是便和靖王结下了梁子。” “靖王这个人心眼不大，是个记仇的人。” “所以我们当初没有选择靖王。” “顺便说一句，那女子便是忆秋的母亲！” 赵羿心中恍然。 原来老丈人是为了丈母娘跟靖王有了矛盾。 理解理解！ 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赵羿微微蹙眉问道：“你们跟我说这些事情，是何用意呢？” 这话被裴天麟接了过去，“你应该知道，我们裴家对于陛下上位所做出的贡献。” “可即便如此，我们裴家如今也落得被猜忌和打压的下场。” “所以，我们需要比口头约定更加牢固的纽带！” 赵羿眉梢一挑：“你们认为孩子是最好的纽带？” 裴天麟缓缓点了点头。 赵羿认真斟酌了一下，神情谨慎道：“国公爷，我能理解你们的担忧。” “但我觉得你们只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 “有些偏颇了。” “此话怎讲？”裴天麟眼皮微沉。 赵羿抿了抿嘴，从容说道：“你们裴家担心自己的将来。” “可难道我就不会担心吗？” “若将来我立裴小姐的孩子为储君，那你们裴家就会成为手握重权的外戚。” “难道我不需要担心吗？” 此言一出，对面三人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变。 赵羿继续说道：“其实，很多问题并非对错，而是立场的问题。” “就如陛下打压你们裴家，或许你们会觉得陛下过河拆桥。” “可你们站在陛下的角度去思考，你们裴家手握重兵。” “他能不忌惮吗？” 微微停顿了一下，赵羿声音越发高亢，“或许你们觉得自己忠心耿耿，陛下这么做寒了你们的心。” “可陛下不能拿基业赌你们的忠心吧！” 赵羿的话，如晴天之上落下的一道惊雷，每一句话都不断在裴家三人的脑海回响。 的确，他们一直沉浸在被猜忌和打压的沮丧中。 却从没站在皇帝的角度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想过从皇帝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 赵羿的话，如当头棒喝，让他们茅塞顿开。 裴忆秋心中暗暗吃惊。 这个擎王看似不着调，实则看得比任何人都通透。 她自从来到大雍，接受裴家小姐的身份后，一直是站在这个身份上考虑问题。 确实有些狭隘了。 裴天麟同样震惊于赵羿能够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 忍不住缓缓点了点头。 裴玉宗看着赵羿，眼中浮现了一抹异彩和欣赏。 暗忖片晌后，他张嘴道：“如你所说，归根结底还是信任的问题，对不对？” “对！”赵羿颔首，随即又补充道：“你们裴家和皇帝陛下之间没有信任，只有利益。” “所以，陛下会猜忌你们。” “而你们提出的条件，正说明了你们对我的不信任。” “若是以不信任为基础来建立合作。” “跟你们与陛下的合作有什么不同吗？” “你们觉得这种合作牢靠吗？” 赵羿的声音振聋发聩，裴家三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诧异之色。 不得不说，赵羿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他们裴家当初选择永兆皇帝，只是一种利益结盟，缺乏真正的信任。 如今他们又因为与永兆皇帝关系的破碎，而对赵羿保持着戒心。 这种合作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一种防备。 裴天麟看向裴玉宗，“此事你来定夺吧！” 裴天麟已经老了，裴家如今是该交到裴玉宗手上了。 裴玉宗拧眉沉思了许久后，看向赵羿，抱拳拱手，眸光坚定道：“我裴家愿誓死辅佐擎王殿下。” 见状，裴天麟缓缓点了点头。 而裴忆秋则微微皱起眉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羿伸出双手，覆在裴玉宗的拳头上，展颜一笑，“多谢岳父大人。” 待两人都放下手后，赵羿又脸色一正，肃声道：“既然你们愿意辅佐我，那有些丑话我得先说在前面。”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得擅作主张，擅自行动。” “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王爷放心。”裴玉宗颔首道：“今后，我们一切听从王爷的指示行事。” 赵羿嘴角微微上扬，朝裴天麟和裴玉宗拱了拱手，“以后有劳你们了！” “王爷客气！” 事情谈妥后，赵羿便要告辞离开。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裴玉宗开口问道。 赵羿点了点头，两人很快走到祠堂外的一处角落。 “王爷。”裴玉宗一反之前恭敬的态度，眼中有了几分凌厉之色，“虽然我裴家已经答应辅佐你，但我之前说的话依旧算数。” “还请王爷多护忆秋周全。” 赵羿想起那夜裴玉宗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护，自然是要成全的。 “另外。”裴玉宗脸色一变，若有深意道：“我听忆秋说，你们成婚至今，还未同过房，不知王爷到底是何意思？” 赵羿嘴角尴尬地抽了抽。 他没想到裴玉宗会问这种问题。 轻咳一声后，赵羿讪笑道：“之前我跟你们裴家的关系还不明朗，所以我有所顾虑。” “哦……”裴玉宗恍然大悟，“王爷倒是个讲究的人。” 微微一顿，裴玉宗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如今我们关系已定，王爷不会再有顾虑了吧？” 赵羿硬生生挤出一抹恭顺的笑容，附和道：“自然是没有顾虑的。” “那就好！”裴玉宗展颜一笑，拱了拱手，“王爷好好努力，也好让我早日抱上孙子。” “会的！会的！”赵羿点着脑袋，心里却是在打鼓。 回去的路上。 赵羿发现裴忆秋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便出声问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我跟你们裴家合作吗？” “如今合作达成，为什么你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第327章 像个机器人 裴忆秋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 在她的观念里，合作是要平等的。 可如今，裴家对赵羿俯首称臣，完全失去了掌控权。 这根本称不上合作，而是单方面的效忠。 裴忆秋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向赵羿低头。 看到赵羿一脸得意的欠揍模样，裴忆秋心里窝火。 “没什么！”裴忆秋语气敷衍，说完便把脑袋撇开。 赵羿眯了眯眼睛，“看来你对这次的合作很不满意啊。” “我就纳闷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裴忆秋眼珠转向赵羿，压下眉头，“你做这么多，无非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 “其实我也一样。” “我想要尽可能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嘶……”赵羿也皱起眉头，抿着嘴，困惑道：“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出身高门的大小姐，自小到大应该没人逼迫过你吧。” “为何你会生出这种念头，实在让我费解。” 赵羿看得出，裴家的人对裴忆秋十分宠爱。 按理说，她应该过得十分惬意。 除了嫁给自己这件事，她很无奈之外，赵羿实在想不通，是什么契机让她会产生如此强烈想要掌控命运的想法。 赵羿的质疑让裴忆秋心头一紧。 她没想到赵羿会对自己的一些执念起疑。 不过稍作思量，她便想到理由：“我是因为裴家被陛下猜忌和打压，所以便觉得，掌控自己命运有多重要。” “否则，你随时有可能成为板上鱼肉。” “你这想法有些危险啊！”赵羿神情一敛，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裴忆秋，压低声音。 “大雍是赵家的天下。” “除非你裴家造反，让这国家改姓裴。” “否则，不管你再怎么努力，只要那个位置上坐着姓赵的人，你就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裴家是不可能造反的。”裴忆秋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裴玉宗和裴天麟都明确表过态。 如今天下还算太平，永兆皇帝虽然辜负他们裴家，但作为皇帝，他也算兢兢业业。 裴家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起兵谋反。 赵羿对裴家不会造反这事，还是相信的。 “有件事我很好奇。”赵羿眉毛高高扬起，眼神有些玩味地问道：“立我和你的孩子为储君，这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我！”裴忆秋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个字。 赵羿缩回了身子，面露讶然之色。 而裴忆秋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盯着裴忆秋看了好一会儿后，赵羿蹙眉问道：“你从小行事都如此冷静吗？” 这话裴忆秋心中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原主是个闺中小姐，而她则是经过训练的特工。 自是不会感情用事。 看着赵羿眼神中浮现疏离之色，裴忆秋蹙眉试探道：“你有意见？” 赵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在脑海里斟酌片刻后，委婉说道：“其实吧，女人太冷静，会让男人也变得很冷静。” 闻言，裴忆秋眼中寒光一闪，“你是嫌我对你不够热情？” 赵羿勇敢地迎上裴忆秋的目光，硬着头皮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呵！”裴忆秋冷冷一笑，闭上了眼睛。 受过独立意识熏陶的她，是绝对不会去迎合男人！ 碰了一鼻子灰的赵羿，意兴阑珊地撇了撇嘴。 这女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理性得像个机器人。 白长了这么好看的脸蛋和身材。 和裴忆秋一比，赵羿都觉得霞英公主那个男人婆有女人味多了。 …… 晚上。 赵羿特意来到怀园，打算感受一下霞英公主独特的女人味。 可霞英公主却没给他好脸色。 这些天，关于她的传闻甚嚣尘上。 甚至在擎王府里走动，那些下人也会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气得霞英公主都没脸出门。 见到罪魁祸首来了，霞英公主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混蛋，我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霞英公主指着赵羿，怒气冲冲。 赵羿看着她的模样，不但不生气，还托着下巴，用欣赏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模样不比裴忆秋那张冰块脸生动多了。 “你还笑！”霞英公主气得直接上手去捏赵羿的脸。 赵羿伸手，牢牢抓住霞英公主的手腕，一扯，将她揽入怀中。 他凑近霞英公主的脸，坏笑道：“今夜，本王要好好驯服你这匹胭脂马！” …… 早上。 赵羿和霞英公主一起用膳。 看着恢复傲娇神色的霞英公主，赵羿淡淡一笑。 经过昨夜的驯服，她心中的怨气似乎散去了不少。 整个人也没那么暴躁了。 就在这时，许长史找上了门，递给了赵羿一张请帖。 这是郭锡送来的请帖，他邀请赵羿今夜吟雪阁赴宴。 赵羿眼睛眯了眯，有段时间没见郭锡，也是时候该见见他了。 晚上。 赵羿的马车停在吟雪阁。 他下车后，在门口迎客的苏政便迎了上来，“见过王爷！” “王爷里面请。” 苏政领着赵羿来到了三楼的包厢。 “郭公子，世子爷，别来无恙啊！” “王爷客气了，快请坐！” 一番寒暄后，三人落座。 郭锡从衣袋里取出一叠银票，递到了赵羿面前，笑着说道：“王爷，这是你分红。” 赵羿打开那叠银票，数了数，面露诧异。 这叠银票有将近一万两。 他入股郭锡的私盐买卖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多月。 就算私盐的利润很高，一个多月就能分到一万两，这要么规模很大，要么就有别的意思。 赵羿抬眸望向郭锡，笑着试探道：“郭公子，这分红是不是有些多了？” 闻言，郭锡露出了一抹精明的笑容，“王爷英明！” 微微一顿，他又道；“其实分红只有两千多两，剩下的八千两，我有件事情要拜托王爷。” 果然没那么简单。 赵羿客气一笑，“郭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王爷，京城最近很火的天宝斋，你可曾耳闻？”郭锡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赵羿怔了怔，心头涌现一抹警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当然听过。” 郭锡抿了抿嘴，眸中精光闪烁道：“王爷，这天宝斋不知道从哪里掌握了一门手艺，可以将粗盐提炼得精细雪白。” “味道更是十分精纯，毫无异味。” “他们的精盐价格很高，但还是一货难求。” “这当中的利润，无法估量！” “王爷，若我们的私盐也能提炼出如此品质的精盐，那我们可就发达了！” 第328章 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 赵羿心绪猛然波动了一下。 听郭锡的话，他似乎盯上了天宝斋的买卖。 赵羿不动声色道：“郭公子的意思是？” 郭锡眉心一紧，叹了口气道：“不瞒王爷，我已经去找过天宝斋的人。” “可惜对方根本不搭理我。” “我甚至连天宝斋的东家都没见过。” 略微停顿，郭锡身体向前一探，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道：“王爷，我观察过。” “想打天宝斋主意的人很多。” “可没有一个成功。” “这天宝斋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我想来想去，在这京城，背景再大，大不过皇家。” “所以，我想请王爷出面，看看能不能将天宝斋背后的人给找出来。” 赵羿心思急转。 他自己也在找天宝斋背后的人。 那人绝对是个穿越者。 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不想打草惊蛇，只是在暗中调查。 可现在，或许是个机会。 借用郭锡的名义去试探对方，也不会引起怀疑。 一念及此，赵羿用力地咂了咂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点了点头道：“郭公子既然有此想法，那我自当出一份力。” “大家都是自己人，这钱就不收了。” 赵羿数出八千两，退还给了郭锡。 “这怎么可以。”郭锡又推了回来，“我们岂能让王爷白忙活。” 赵羿佯怒道：“都是自己人，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见状，郭锡只能收了回来，连连感谢。 事情谈完，三人便开始饮酒闲谈。 聊着聊着，便聊到彭华宇在玄影司门口诬陷赵羿的事情。 郭锡和靖王世子都表现得义愤填膺。 随即，郭锡从身后的一个柜子上，拿来一个锦盒，放到了赵羿的面前。 “这是？”赵羿面露诧异。 郭锡微微一笑，眼神饱含深意，言辞更是极为恳切，“这是一根虎鞭！” “小小心意，希望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这？ 赵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他还是笑着收下，“多谢郭公子了。” 这顿饭吃完后，两人约定明早在文兴街天宝斋见面，便分别了。 次日。 赵羿来到了文兴街与郭锡和靖王世子会合。 三人并肩走入了天宝斋。 “你怎么又来了！”大掌柜张培升见到郭锡，立刻像赶苍蝇一般，挥着手，驱赶道：“走吧！走吧！” “我说了，我们东家不见你！” “大掌柜莫急！”郭锡伸手阻止了张培升，然后指着赵羿，开口道：“今日我带了贵客过来。” “你们可以不给我面子。” “但不能不给他面子！” 张培升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羿，试探问道：“敢问阁下是？” 郭锡朗声介绍道：“这位是八皇子，擎王殿下！” 张培升愣了一下，收起了不耐烦的神情，态度恭敬地施了一礼，“草民参见王爷。” 赵羿鼻孔里发出嗯的一声后，背负双手，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本王今日要见你们的东家。” “速速把人叫过来。” “这……”张培升面露迟疑之色，旋即试探性地问道：“不知王爷找我们东家，是有何事。” “本王让你叫，你就去叫，哪那么多废话！”赵羿不耐烦地斥责了一句，又挥手道：“还杵在这干嘛！” 张培升无奈叹了口气，让人把赵羿三人领进内堂，自己便出门了。 等了有半个多时辰，张培升带着一个中年人进来。 这中年人便是江桐林。 赵羿早就料到，来的人会是江桐林。 江桐林自报家门后，赵羿和郭锡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即，赵羿出声问道：“江桐林，本王问你，你这精盐提炼的技术从何而来？” 江桐林干笑一声，拱手道：“王爷，这是我们天宝斋的机密，岂可随意告诉别人。” 赵羿眉梢一挑，“你开个价吧，本王要你的精盐提炼技术！” “这……”江桐林皱起眉头，为难道：“王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的精盐提炼技术，恕不外传。” “呵！”赵羿发出一声怪笑，“是不能外传，还是不能自己做主？” 江桐林神色微凝，“王爷此话何意？” “你一介布衣，背后没有人撑腰，你拿得到盐引？你能在京城开这样一家商铺？” 赵羿哼了一声，“说吧，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盐引相当于卖盐的许可证，没有许可证那就属于贩私盐。 闻言，江桐林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但他还是十分恭敬地拱手道：“王爷，有些事在下无可奉告。” 赵羿脸色阴了下来，眼睛也眯成一条不善的弧度，“你确定不告诉本王？” “恕难奉告！”江桐林语气十分果断。 赵羿直接站了起来，“那我们后会有期！” 鼻孔里喷出一道冷气后，赵羿径自走了出去。 郭锡和靖王世子对视一眼，也很快跟了上去。 “这天宝斋好大的架子，竟然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 赵羿站在天宝斋对面，看着天宝斋的匾额，语气愤慨。 “王爷，这说明天宝斋背后必定有所倚仗。”郭锡肯定地说道。 “有所倚仗又如何！”赵羿哼了一声，皱起鼻翼，“本王倒要看看，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两位先回吧。”赵羿朝郭锡和靖王世子拱了拱手，“天宝斋背后之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 “那就有劳王爷了！” 目送两人离开，赵羿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有了这场戏，赵羿便可顺理成章去朝天宝斋背后的人。 赵羿回到擎王府，立刻派许长史去了一趟都转运盐使司，打听天宝斋的盐引是走谁的关系拿到的。 就在许长史出去没多久，路松上门了。 “王爷，之前画像里的那个公子哥又出现了！” 赵羿眸中精光一闪，骤然站了起来。 “走！” 低喝一声后，赵羿带头走了出去。 赵羿在马车里易了容，马车一路朝天宝斋的作坊赶去。 可刚赶到作坊，盯梢的人就告诉赵羿，那公子哥刚离开。 赵羿估摸着他可能去了文兴街的天宝斋。 于是，他便让路松调转马头，直奔文兴街天宝斋。 没多久，赵羿便来到文兴街天宝斋，和在那里盯梢的人碰头。 “怎么样，人在里面吗？” “从天宝斋后门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 第329章 背后的人 之前盯梢的人说，这位公子哥从后门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赵羿估计她走后门的概率不大，但他还是让路松去守着后门。 他自己则亲自盯住前门。 为了不惹人起疑，赵羿特意上了天宝斋斜对面一间茶楼。 在二楼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观察前门。 为了不错过任何人，赵羿一直盯着，丝毫没有走神。 盯梢的工作是很考验耐心的。 但没办法，在这种没有任何影像留存设备的时代，赵羿只能亲自过来。 否则，交给其他人，他们稍不留神就可能把人给漏了。 就这样一直盯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赵羿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裴忆秋的贴身护卫铃兰。 铃兰穿着一身劲装，提着一个纸包，看起来是来这采购的。 赵羿心中有了判断，很快就收回目光。 十几息之后，赵羿脑海闪过一道亮光，整个人陡然站了起来。 他猛地把头转向铃兰消失的方向。 “快！把画师给我找来！”赵羿立刻吩咐身边的手下。 那手下领命，很快绕到天宝斋后门，把守在那里的画师叫了过来。 “东家，您找我有事？” 画师刚问出口，赵羿便伸手道：“把画像给我！” 画师愣了一下，立刻掏出画像交给了赵羿。 赵羿打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之前就觉得这张画像里的公子哥有点眼熟，当时怎么也没想起是谁。 刚刚灵光乍现，一下就想明白，这不就是女扮男装的铃兰嘛！ 怪不得他们没有发现那位公子哥。 原来铃兰进入天宝斋后，换回了女儿身，瞒天过海。 “铃兰！”赵羿皱起眉头，开始从脑海里寻找所有关于铃兰的记忆。 赵羿对这个女护卫的印象不深。 因为裴忆秋嫁过来之后，他鲜少去枫韵轩，根本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随着他深入的思考，赵羿心中的惊骇在逐步放大。 铃兰不过是一个护卫，想要掌控这么大一个天宝斋不大可能。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她也是在帮别人跑腿。 那么，她背后的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裴忆秋！ 赵羿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 原先存在脑海对裴忆秋的很多疑惑，这一瞬间都想明白了。 她想要掌控命运的真正动机，源于她是一名穿越者！ 这个惊人的推断，让赵羿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赵羿把画像还给了画师，挥退了身边的人，独自坐在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裴忆秋如果也是一名穿越者，那他要面临很多问题。 一时间，赵羿脑海里思绪十分繁杂。 因为这当中有太多不确定性。 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时间悄然而逝。 赵羿这一坐就坐到了日落时分。 不管未来走向如何，第一步还是要确定裴忆秋是不是穿越者。 赵羿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迈步下楼。 路松一直在楼下等着，见赵羿下楼，便迎了上来，“东家，你想清楚了。” “有些眉目了。”赵羿点了点头，“不过，很多事情我还没确定。” “先回去吧。” 赵羿拍了拍路松的肩膀，走向了马车。 回到擎王府，许长史闻讯赶来。 “王爷，我去都转运盐使司打听过来，帮江桐林拿到盐引的是裴家二房的二公子裴鸿。” 许长史汇报了一句后，又小声补充道；“也就是您的二舅哥。” 许长史的话，让赵羿一下就陷入了回忆。 当时裴鸿和另一个太监是他刚穿越来，第一眼见到的两个人。 裴鸿应该不是穿越者。 他多半也是帮裴忆秋处理事情的人。 “你先去忙吧。” 赵羿打发走了许长史，目光望向枫韵轩的方向。 是该去会会她了。 心中打定主意，赵羿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参见王爷！” 赵羿步入枫韵轩，下人们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恭敬施礼。 同时，她们也十分好奇。 鲜少来枫韵轩的王爷，今天怎么忽然来了。 赵羿走到枫韵轩正殿，微微驻足片刻，迈了进去。 裴忆秋正在用膳，见到赵羿也是一脸意外。 “王爷怎么来了？”裴忆秋站了起来。 赵羿目光扫过裴忆秋身边的护卫和丫鬟，“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谈一谈。” 裴忆秋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屏退了护卫和丫鬟。 随即，裴忆秋朝罗汉床的位置虚邀一下，两人坐了下来。 赵羿抿了抿嘴后，开口问道：“天宝斋可是你裴家的产业？” 裴忆秋下意识皱起眉头，眼神里有了警惕之色。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为何这么问？” 赵羿眼神微凝，“西北莫林的郭锡你可曾听过？” 裴忆秋点了点头。 赵羿继续道：“我和郭锡一起做了点私盐的买卖。” “他听说天宝斋出了一种品质上乘的精盐。” “他想要这种精盐的提炼技术，便去天宝斋询问。” “但却吃了闭门羹，天宝斋的东家根本不见他。” “于是，郭锡找了我过去。” “虽然见到了天宝斋的东家，可他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我便让许长史去都转运盐使司打听了一下。” “帮天宝斋东家拿到盐引的人，是你二哥裴鸿！” 裴忆秋置于腹部的手，微微攥紧了衣裙，她的神情也变得谨慎起来。 暗忖片时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神情也舒缓了不少，“没错，天宝斋是我们裴家的。” 如今裴家已经和赵羿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件事早晚也会让他知道。 既然他已经发现，那就没必要隐瞒。 赵羿嘴唇微张，表情甚为惊讶，“我真没想到最近火爆京城的天宝斋，竟是你裴家的产业。” “对了。”赵羿张大眼睛，露出一抹好奇的眼神，“你们裴家到底是从哪弄到精盐提炼技术。” “还有那香膏，牙膏什么的，这些新鲜玩意又是怎么弄出来的？” 裴忆秋面色从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回道：“说来也是幸运。” “我家丫鬟香悦去帮我买话本的时候，无意间拣到一本奇书。” “那本奇书上记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们一时好奇，便按照上面的方子尝试了一下。” “没想到，还真被我们弄出了那些新玩意。” “我们想着这些新玩意别人也会喜欢，于是便开了天宝斋。” 第330章 利益共同体 “哦……” 赵羿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心里却在说：我信你个鬼！ 这套说辞都是后世玩剩下的。 当然，赵羿是个严谨的人。 在没有发现绝对证据面前，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或许，这个世界曾经有过别的穿越者。 他们留下的很多超前的技术，刚好被裴忆秋的丫鬟捡漏。 呵呵呵！ 想到这，赵羿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赵羿还是决定，要找到更加确实的证据，证明裴忆秋就是一名穿越者。 一念及此，赵羿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朝着裴忆秋咧嘴一笑，“既然这天宝斋是咱家的产业，那这肥水就不能流到外人田里。” “回头我就把郭锡打发了。” 裴忆秋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赵羿忽然说出咱家这个词，让她感到十分别扭。 嫁到擎王府后，赵羿可从来没把她当作自家人。 对自己更是一直以“裴小姐”相称。 知道天宝斋是自己产业后，这家伙竟然厚着脸皮，说这是咱家的产业。 真够无耻的！ 不过，赵羿这么说，她也无法辩驳。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她和赵羿以后都将牢牢绑在一起。 成为利益共同体。 话虽如此，一看到赵羿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一直很冷静的裴忆秋有种压不住心头怒火的迹象。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迷人的笑容，“王爷，既然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那这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是不是该交给我来管了？” 裴忆秋必须从赵羿手上拿到点什么，不然有种血本无归的感觉。 赵羿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自己逞一时口快，在嘴上占了便宜，却没想到裴忆秋打蛇随棍上，趁机夺权。 这前脚刚说了咱家，后脚就翻脸不认人，那也太无耻了。 赵羿讪讪一笑，颔首道：“其实，府上的事情我早就想交给你了。” “明日我就让许长史跟你交接一下。” 既然这权力不得不给，赵羿就厚着脸皮，说得冠冕堂皇一些。 裴忆秋嘴角挂起一个嘲讽的笑意，“那就多谢王爷了。” …… 早上。 赵羿把人都召集起来，当众宣布，把擎王府的管家权交给了裴忆秋。 赵羿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肯定裴忆秋就是穿越者。 就目前来看，裴忆秋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擎王府交给她打理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的认知和能力应该超出这个时代的人很多。 还有一个原因是，霞英公主和郭芷嫣都不是当家的料。 当然，赵羿也不是完全信任裴忆秋。 因为她的野心始终是一个未知数。 他不知道，裴忆秋前世是什么身份，又想要在大雍实现何种目标。 这都是需要赵羿警惕的。 好在，现在裴忆秋在明，而自己在暗，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对于裴忆秋执掌王府事宜，霞英公主和郭芷嫣都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合情合理。 赵羿让许长史跟裴忆秋交接的时候，自是留了一手的。 比如宝鑫庄，他是不会让裴忆秋知道的。 除此之外，他还留了些私房钱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 入夜，吟雪阁。 “两位，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赵羿落座后，先干了一杯。 郭锡和靖王世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困惑。 “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赵羿抿了抿嘴，歉意道：“昨天，我让人去都转运盐使司打听了一下。” “结果，大水冲了龙王庙！” “原来这江桐林背后的人是裴家！” “昨夜，我一问王妃，天宝斋果然是裴家的产业。” 说着，赵羿讪讪一笑，一脸沮丧道：“于是我便问她，可不可以把精盐提炼技术教给我们。” “她一口拒绝，态度十分坚决。” “虽说她嫁给了我，但这毕竟是裴家的产业，我也不好说什么。” 赵羿朝郭锡和靖王世子拱了拱手，“精盐提炼技术这件事，我实在爱莫能助了，两位见谅！” 郭锡和靖王世子同时愕然。 他们还真没想到，天宝斋竟然是裴家的产业。 心中暗忖片刻，郭锡朝赵羿拱手道：“王爷客气了，既然裴家不愿出让，那我们也只好作罢。” 微微停顿，郭锡继续道：“我们也要恭喜王爷了。” “裴家手握天宝斋这个聚宝盆，王爷以后应该不愁没银子花了。” “诶……”赵羿摆了摆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靠别人。” “以后发达，还得靠郭公子！” 郭公子和靖王世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都明白，擎王这位正妃可不是省油的灯。 听说之前在回门宴的时候，这位正妃可是把来砸场子的鲁泰大将军给数落得落荒而逃。 擎王想在这位王妃手上讨到好，恐怕没那么容易。 “王爷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见外。”郭锡举起酒杯，“来，我们干一杯！” “说得对，我们干！” 席尽人散。 郭锡和靖王世子送走赵羿后，来到苏政的小院。 苏政屏退下人，三人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想不到这天宝斋竟然是裴家的。”靖王世子喟然感慨，“这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 “听说天宝斋最近连开了好几家分号。”苏政在一旁补充道：“这要是开遍整个大雍，怕是真要日进斗金了！” 苏政好几次路过天宝斋，都看到店里人满为患。 如今整个京城最红火的商铺，天宝斋独领风骚。 郭锡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想不到裴家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 略微沉凝，他语气变得深沉，“裴家如今是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就算赚再多的钱，没有了兵权，他们的能量也有限。” “倒是我们这位擎王，更让我诧异。” “此话怎讲？”靖王世子微微蹙眉。 郭锡踱了一步，抬头望天，“你们没发现，最近擎王在朝中的风评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吗？” 靖王世子眼睛一亮，“你是指沈敬林那件事？” “没错。”郭锡扭头，看向靖王世子，眸中闪过一抹忌惮，“虽然那是件小事。” “可百官却是对擎王赞赏有加。” 第331章 尽早除去这个威胁 “是有点夸张！” 靖王世子想了想，无奈一笑：“其他皇子对朝中老臣礼敬有加，别人也没说什么。” “擎王不过是对沈敬林宽容了一回，竟然引得众人交相称赞。” “甚至连陛下都因此而赏赐了擎王。”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郭锡也是喟然一叹，“这可能跟擎王之前的形象有关，浪子回头，总是让人倍感欣慰。” 闻言，靖王世子和苏政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靖王世子似是想到什么，眸光一沉，“你是觉得擎王对我们有威胁？” “目前我是看不出来。”郭锡淡淡回了一句，但很快又皱起眉头，“不过，他身上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和潜在的威胁。” “潜在的威胁？”靖王世子神情一怔。 郭锡略微沉吟后，郑重道：“擎王娶的一个是裴家的女儿，另一个是右相的干孙女。” “你想想看，若裴家和沈家都支持擎王，再加上他现在的风评，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靖王世子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但很快，他又拧眉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且不说裴家是否会支持擎王，沈家肯定是不会支持擎王的。” “就算他现在风评有所好转，也构不成威胁吧。” 郭锡眼中的目光游移不定，“我也希望如此。” “可我们也无法忽视这种潜在的威胁。” “你的意思是？”靖王世子眯了眯眼睛。 “我们得想办法试探一下。”郭锡眸中寒光一闪，“若有必要，我们要尽早除去这个威胁。” “你打算怎么做？” 就在三人商讨对策的时候，院子一侧已经烧成废墟的厢房角落中，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 回到擎王府。 赵羿准备去郭芷嫣的沁芳苑。 可路过枫韵轩的时候，赵羿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调转方向，朝枫韵轩走去。 他故意装出醉酒的模样，脚步虚浮，磕磕绊绊来到了裴忆秋的寝殿。 “你们都出去，本王今夜要在此留宿！” 赵羿一进门，就指着护卫和丫鬟，大声吩咐道。 护卫和丫鬟一脸茫然地看向裴忆秋。 裴忆秋脸色有些复杂。 之前赵羿对她不闻不问，今天忽然上门，还是因为醉酒，这让她有点搞不明白赵羿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这一步始终要跨过去的。 早晚都一样。 “你们下去吧。”裴忆秋淡淡说了一句。 护卫和丫鬟迟疑了一下，都退出了寝殿。 裴忆秋去倒了一盆热水，还准备一套新的洗漱装备，然后拿到罗汉床的炕桌上。 “先洗把脸吧。” 裴忆秋拧了一把巾帕，递给了赵羿。 赵羿伸手，却是一把抓住裴忆秋的手腕，拉到了自己怀里。 他低头看着臂弯里的裴忆秋，眼睛迷离，问道：“你是不是讨厌我？” “说实话，不许骗我！” 裴忆秋看着赵羿，眨了眨眼，语气平静道：“重要吗？” “本王不想为难你。” 赵羿目光灼灼地盯着裴忆秋的眼睛。 裴忆秋和赵羿对视许久后，缓缓道：“说喜欢你有些勉强，但并不讨厌你。” “你呢？” “讨不讨厌我？” “呵……”赵羿咧嘴一笑，低头吻住了裴忆秋的嘴唇。 裴忆秋一开始有些生涩。 但慢慢地，进入状态后，她下意识地开始回应起来。 赵羿闭着的眼皮撑开了一条缝，眼底里闪过一抹狡猾。 纵观自己身边这些女人。 除了三娘，毕竟混迹在青楼，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其他女人第一次的时候，根本什么都不懂，身体僵硬得很。 即使掌握理论知识的三娘也是十分笨拙拘谨。 而裴忆秋明显从容自如许多，看不出是个新手。 一个养在深闺的高门贵女，除非偷尝禁果，或者观摩过别人的实践，否则不可能懂得这些。 除非，这个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 夜尽天明。 一夜春宵之后，赵羿缓缓睁开眼睛。 没多久，裴忆秋也醒了过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裴忆秋脸颊微红。 赵羿支起手肘，靠在床上，手掌托着脸颊，若有所思道：“若不是看到床上的落红，我还以为你已经偷尝过禁果了呢。” 闻言，裴忆秋眉头一拧，“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羿轻笑一声，“昨夜与你亲吻的时候，你似乎一点都不生疏啊。” 裴忆秋眼神闪避了一下，很快便给出了理由：“我都是跟你现学的。” “哦……”赵羿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随即打趣道：“那你的悟性还真不错！” “下次我教你一些特别的。” 说完，赵羿露出一抹坏笑。 裴忆秋白了他一眼，把身体一侧。 赵羿脸上的笑容渐渐被凝思所取代。 和裴忆秋的交流，不像正常的男欢女爱。 只能说三成是欢愉，七成是试探。 这让赵羿一下回想起前世深入虎穴，与敌人斗智斗勇的时光。 想起来，还真有点怀念。 …… 用完早膳，赵羿带着郭芷嫣去了宵月楼。 霓瑛经过多日的休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见到郭芷嫣，霓瑛上前拉住她的手，面露感激：“谢谢你救了我！” “若不是你的祖传秘药，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郭芷嫣抿了抿嘴，眼神看向赵羿，解释道：“其实那秘药根本不是我家祖传的，是他给我的。” “王爷？”郭芷嫣看向赵羿，瞪大了眼睛。 赵羿展颜一笑，点了点头，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霓瑛。 然后，看了眼郭芷嫣，又道：“今天我带芷嫣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们。” 霓瑛和郭芷嫣异口同声道：“什么事？” 看到两女这么有默契，赵羿欣慰点头道：“之前我把制作秘药的方法教给了芷嫣，让她负责制作。” “可现在芷嫣嫁到了王府，行动上有些不便，所以我希望由你来接手这件事。” “你可愿意？” 霓瑛愣了一下，犹豫道：“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赵羿还没开口，郭芷嫣就迫不及待说道：“你也是王爷最信任的人。” “这件事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了！” “你就答应吧！” “是啊！”赵羿笑着附和道：“交给你，我很放心！” 霓瑛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我接了！” 第332章 进行下一步计划 赵羿带着两个女人去了蝶园。 路上，因为一件事，马车停留了些许时间。 武宁侯彭博回京了。 赵羿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武宁侯彭博骑着高头大马，在军士的护卫下，招摇过街。 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赵羿看着彭博离去的身影，眼中露出一抹寒光。 来到蝶园，郭芷嫣带着霓瑛去了实验室。 赵羿正打算找路松去办事，刚走到办公小院的月亮门前，路松带着人先找上来了。 “王爷，昨夜在吟雪阁的眼线听到了一些事。” 说着，路松侧开身，对后面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吩咐道：“把你听到的，跟东家再说一遍。” 那人便将昨夜躲在苏政院子里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赵羿目光忽明忽暗，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赵羿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引起郭锡的忌惮。 但不得不说，郭锡这个人确实谨慎。 连微乎其微的事情，都不放过。 不过，他这次的试探，注定是徒劳的。 不管是裴家方面，还是沈家方面，赵羿相信他们都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赏他百两。”赵羿朝朱通示意了一下。 朱通立刻掏出银子递给那人。 那人见到银子，眼中绽放激动的光芒，眼里甚至有了泪花。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那人对着赵羿九十度鞠躬。 赵羿摆了摆手，在他离开前提醒了一句：“记得安全第一，不要为了赚赏钱铤而走险。” 赵羿生怕这些人为了赏钱，而做出激进的行为。 万一被发现，他们可是有生命危险。 “王爷，武宁侯彭博回来了。”路松看了看周围，小声提了一句。 “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你去把余大顺叫过来，我们再细说。”赵羿吩咐了一句，朝里面走去。 没多久，路松把余大顺带进了屋。 赵羿眸光一亮，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弧度：“彭博已经回来，是时候把马二爷卖给玄影司了。” …… 御书房。 “陛下，武宁侯彭博在外求见。” 正在批阅奏折的永兆皇帝，听到太监的禀报，放下了手上的毛笔，轻吐了一个字。 “宣！” 没多久，穿着一身盔甲的彭博迈着沉缓的步伐来到御案前。 他缓缓跪下，取下头盔放在一旁的地上，然后朝永兆皇帝叩拜下去。 “臣参见陛下。” “臣教子无方，今日特来请罪！” 永兆皇帝没有让彭博起身，威严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满，“彭博，想必你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 “你家老二胆子够大的。” “居然敢当众诬陷皇子。” “这件事你说怎么办吧。” 彭博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语气诚惶诚恐，“陛下，我儿胆大包天，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自是应当重罚。” “可……” 彭博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忽然说不出话。 永兆皇帝知道他必有后文，配合着说道：“有话直说吧。” 彭博仓惶回道：“陛下，臣膝下只有两子。” “如今大的已经不在，若小的再走了，臣恐无后。” “陛下！”一声充满乞求的呼喊后，彭博抬起头，又重重地磕了下去，颤抖着声音说道：“臣斗胆，求陛下念在臣兢兢业业的份上，放我儿一条生路。” “这……”永兆皇帝咂了咂嘴，皱起眉头，“朕明白你的苦衷。” “可你家老二罪大恶极，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诬陷皇子。” “朕也是爱莫能助啊。” 永兆皇帝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十分果决。 此刻，他说起来很无奈，可彭博却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抹松口的可能性。 暗忖片刻后，彭博试探着说道：“陛下，臣愿卸下武威军统帅之职，日后在府中对我儿严加管教，绝不会让他再惹是生非。” 此言一出，永兆皇帝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你那儿子是该好好管教一下。”永兆皇帝附和了一句后，长叹一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 “你为大雍尽心尽力，朕也不可能看着你无子送终。” “朕会想办法，让玄影司把这件事处理好。” 彭博暗暗松了口气，再次磕头道：“臣叩谢陛下皇恩！” 彭博心里那叫一个苦。 自己的嫡长子被人暗杀，次子又因为诬陷皇子被抓。 永兆皇帝明摆着不会让自己再待在武威军统帅的位置上。 可他又不想担这个名声，只能自己开口。 这次荣升武威军统帅，本以为裴家一飞冲天。 没想到，祸从天降！ 时也，命也！ …… 入夜，一家酒馆里。 四个穿着便装的玄影卫围着一张八仙桌，喝酒闲谈。 “最近的案子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都那么棘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抱婆娘了！” “可不是嘛！我们手上大长公主的案子到现在还没破，最近又接了武宁侯世子被杀的案子，这京城总感觉有股腥风血雨在飘荡啊。” “都一样，我这边刺杀林季深的刺客，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难得有空喝一杯，少说这些扫兴的事情，来，大家干一杯！” “干杯！” 就在四人豪饮之时，咚的一声，一把匕首插在了桌上，匕首上还穿着一张纸。 四人同时一惊，却也十分默契地朝四个方向四散，观察周围的状况。 “对方是趁我们饮酒之时射来的。” 四人探查无果，便知晓对方出手的时机。 “先看看纸上写的是什么。” 很快，一人将匕首拔出，取出上面的纸张。 四人看完后，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惊疑之色。 “这上面写的东西，是真是假？” “谁知道呢！” “那我们怎么办？”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是我们能够定夺的，还是回衙门，将此事向上峰汇报吧。” 玄影司班房里。 耿亦舟手上有好几件案子一直积着没破。 这段时间他也是心烦意乱。 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过家了，不是在查案，就是在查案的路上。 若说如此辛苦能够收获，那也值了。 可这段时间，愣是没什么收获。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耿亦舟都恨不得抓耳挠腮。 太烦人了。 此刻，他一人在案牍前，思考着调查的方向。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大人，有急事禀报！” 第333章 马二爷被抓 “进！” 耿亦舟吐出一个字后，屋门被推开，一个千户快步走到了案牍面前。 “大人，请看！”千户把纸条递给耿亦舟之后，解释道：“刚刚四名玄影卫在酒馆喝酒的时候，有人用飞刀把这张纸条射在他们的桌上。” 耿亦舟目光扫过纸条，眉头一下就拧在一起。 这张纸条上写着，前段时间刺杀谢必伸的刺客，是春水街孙记典当铺一个叫马二爷的黑市牙人介绍的。 “大人，我们要不要查？”千户看着耿亦舟，谨慎问道。 耿亦舟腮帮子鼓了鼓，最后给出了一个字：“查！” 如今他手上的案子，很多都一筹莫展。 现在有人提供信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查一查再说。 查不到顶多白忙活，查到那便是赚了。 原本平静的玄影司很快嘈杂了起来。 耿亦舟集结了将近五十个玄影卫。 做好安排后，耿亦舟亲自带着队伍赶往了春水街。 …… 孙记典当铺的后院，一间屋子里闪着微弱的灯光。 屋子里的马二爷坐在长板凳上，一只脚盘着，手上端着酒杯，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心满意足地哈了一声吼，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砸吧砸吧地嚼了起来。 桌上有三个菜，猪头肉，花生米，黄瓜段。 马二爷不是吃不起大鱼大肉。 相反，他很有钱，可他是个老抠门，对别人抠门，对自己也抠门。 没人知道他把钱攒起来想干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叫声。 马二爷拧眉仔细听了五息后，猛然站了起来，冲向门口。 一推开门，马二爷整个人瞬间僵住。 院子里一排劲装男子，手上的袖箭全部对着自己。 马二爷一动不动。 很快，耿亦舟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他打量了一下马二爷，沉声道：“你就是马二爷吧。” “你是？”马二爷声音有些发颤。 “玄影司同知耿亦舟！” 玄影司三个字，让马二爷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希望。 “带走！”耿亦舟厉喝一声，两个玄影卫上前将马二爷架着离开。 “给我仔细搜！”耿亦舟对身边的一个千户吩咐了一句，自顾自转身离开。 …… 玄影司大狱里。 彭华宇在这关了一段时间后，已经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全身散发着恶臭。 他在这里想了很久，他总觉得赵羿找刘锋买虎鞭这件事有蹊跷。 可他来来回回把每个关节都想了好几遍，始终找不到问题可能出在哪。 不过，他最终还是锁定了一个嫌疑人。 那就是林玉柔。 这女人虽然跟赵羿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她胆小怕事。 若她被赵羿发现，反过来被利用，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可惜，自己现在背负诬陷皇子的罪名，恐怕没机会去找林玉柔核实了。 就在他绝望之际，武宁侯府的大管家出现在了他面前。 大管家跟彭华宇暗示，自己父亲已经跟皇帝暗中达成约定。 很快会找个由头将他释放。 彭华宇高兴得都哭了。 这鬼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都快疯了。 谢天谢地，终于能够出去了。 彭华宇心中暗暗发誓，出去之后，一定要查清楚真相，否则他死都不甘心。 此刻，彭华宇躺在铺了一些稀松稻草的石板床上。 刺啦一声，外头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 彭华宇好奇地看向了对面。 只见几个玄影卫，把一个小老头推到了对面的牢房里。 “你好好待着，等我家大人回来，再提审你！”玄影卫留了句话，便离开了。 彭华宇好奇多看了一眼。 是哪个倒霉蛋被抓进了玄影司大狱。 就是那多出来的一眼，让彭华宇蓦然从石板床上蹦了起来。 他三两步冲到了门边，双手死死抓着铁栏杆，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把对面那个小老头看了个遍。 “马二爷？” 确认无误后，彭华宇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玄影司后，试着喊了一声。 对面失魂落魄的马二爷愣了一下，也看了过来。 “二公子！”认出彭华宇后，马二爷自嘲一笑，“还真是巧啊。” 彭华宇在玄影司衙门口诬陷赵羿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马二爷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并没有询问彭华宇在这的原因。 彭华宇可没有马二爷这般兴致，他慌慌张张地问道：“马二爷，你怎么在这？” 马二爷撇了撇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玄影司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 彭华宇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他和马二爷可是有过交易的。 马二爷如果被玄影司的人问出些什么来，他可就麻烦了。 “马二爷。”彭华宇低喝了一声，厉声警告道：“我告诉你，不管玄影司的人问你什么，你绝对不能把我的事情说出来！” “听到没有！” 马二爷浑浊的眼眸闪过一抹不悦，但他还是明确回道：“二公子，你放心吧，做我们这行是有信誉的。” “绝不会透露买卖双方的信息。” 闻言，彭华宇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威胁了一句，“马二爷，你最好管紧自己的嘴巴。” “若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这话让马二爷越发不满，他轻哼了一声，嘲讽道；“二公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马二爷估计自己进得来也出不去了，说话自是随性起来。 “你！”彭华宇眸中寒光闪烁，腮帮子因为后槽牙的厮磨而一鼓一鼓的。 最后，他也意识到马二爷可能凶多吉少，再说什么话也是徒劳的，只能怏怏地回到自己的石板床。 却不知，廊道拐角的地方缓缓走出一个玄影卫。 这个玄影卫刚刚落了东西，折返回来寻找，无意中把彭华宇和马二爷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等了一会儿，确定两人不再交谈后，这个玄影卫悄悄退了出去。 他急忙走出大狱，想要去找自己的上司。 却没想，刚出玄影司大狱，便看到耿亦舟带着几个人，朝这边走来。 “耿大人。”那玄影卫赶忙施礼，疾声道：“我刚刚在牢里，听到彭华宇和马二爷的谈话，正打算向您禀报。” 第334章 这是一次豪赌 “哦！” 耿亦舟双眼放光，立刻催促道：“快说！” 那玄影卫立刻把刚刚在牢房听到的对话内容，如实转述给了耿亦舟。 听完后，耿亦舟压下眼皮，眸中精光忽明忽暗。 心中暗忖良晌后，他发出了命令：“去把马二爷提出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大人！” 玄影司大狱的刑房里。 马二爷身体呈大字型被绑在木桩上。 他的脑袋微微垂着，眼皮耷拉，脸上毫无精气神，一副认命待宰的模样。 这种人耿亦舟见多了。 很多被抓的人，知道进入玄影司十有八九没有活路，全都是这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对付这种人，耿亦舟有他的办法。 他缓步走到马二爷面前，开始试探了一下：“你是一名黑市牙人，京城很多案子都是你从中牵线搭桥的吧。” 马二爷如行尸走肉般，毫无反应。 耿亦舟眉头一拧，继续道：“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条，如实招供，可免受皮肉之苦。” “另一条，负隅顽抗，我们大刑伺候。” “你选哪一条？” 马二爷依旧纹丝不动，若不是胸口有些起伏，还以为他是个死人。 就在耿亦舟要再次开口时，马二爷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脑袋，朝耿亦舟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官爷，小老儿说了，还能活命吗？” 耿亦舟心头一动。 他不怕犯人提要求，就怕犯人不开口。 只要一开口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马二爷显然觉得他做的事情，说出来必死无疑，所以才有此一问。 耿亦舟紧抿着嘴唇，在脑海里盘算了起来。 马二爷是个黑市牙人，经手的案子必定很多。 别的不说，单就彭华宇那边，肯定有重要线索握在手上。 若是能从他嘴里挖出其他重大线索，对解决案子，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那么，一个死掉的马二爷肯定不如活着的马二爷有价值。 “能！”耿亦舟从嘴里重重吐出一个字，目光灼灼地盯着马二爷，“只要你能如实交代，本官可以保你一命！” 马二爷浑浊的瞳孔陡然闪现一抹精光，心中斟酌片刻后，扬了扬眉毛，“官爷的话，小老儿可不敢相信。” 耿亦舟微微拧眉，“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马二爷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盯着耿亦舟的眼睛好一会儿后，发现他好像没有戏弄自己的意思，便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耿亦舟背负双手，安静地等待着。 约一盏茶的工夫，马二爷睁开了皱巴巴的眼皮，露出一抹豁出去的决然之色。 “小老儿要见到圣旨才肯交代。” 耿亦舟眼皮狂跳了一下，哼了一声，“你这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就凭你也配惊动陛下！” “呵！”马二爷轻笑一声，“除了圣旨，我别的都不相信。” “况且，我手上可攥着不少秘密。” “若官爷真想知道，那就想办法把保我性命的圣旨弄过来！” 耿亦舟没想到马二爷还挺精明的。 他看穿了自己需要他。 要让耿亦舟为了他去求一道圣旨，不是不可以。 而是这道圣旨如果换不来有价值的秘密，那他就会沦为笑柄。 更是会让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大打折扣。 但同样的，若马二爷提供的信息有价值，这也是他将来能否更进一步的重要功绩。 这是一次豪赌。 赌还是不赌？ 耿亦舟心中犹豫不决。 马二爷似是看穿了耿亦舟的想法，他淡淡一笑，开口道：“你要是不相信我手上攥着的秘密，我可以先跟你透露一个。” “如何？” 耿亦舟眼睛一亮，暗忖片时，即刻道：“那好，我想知道武宁侯次子彭华宇找过你做了什么？” 说完，耿亦舟目光死死地锁定马二爷的眼睛。 马二爷咧嘴一笑，“好！” “我先跟你透露其中一个交易！” 其中这两个字让耿亦舟心脏猛跳了一下。 很快，马二爷张嘴道：“官爷还记得三个多月前，北翼六皇子被人刺杀的案子？” 此言一出，耿亦舟瞳孔瞬间放大，“当然记得，你的意思是？” “没错！”马二爷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那刺客便是武宁侯次子彭华宇找我安排的！” 耿亦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案子他还记得。 当时刺客是冲着北翼六皇子而去，结果擎王将彭华宇踢了出来，替六皇子挡了一箭。 真没想到，那刺客竟然是彭华宇安排的！ 短暂的吃惊过后，耿亦舟很快冷静下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再次问道：“彭华宇为何要刺杀北翼六皇子？” 马二爷摇了摇头，嗤笑道：“我只负责从中牵线，至于主顾为何杀人，我们从不过问。” 耿亦舟深吸一口气，不再发问。 他伫立原地一段时间后，深吸一口气，眼中绽放一抹决绝之色，“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到圣旨。” 话落，耿亦舟转身离开。 …… 次日。 耿亦舟早早来到御书房外静候。 等永兆皇帝下朝后，耿亦舟随着永兆皇帝进入了御书房。 “朕听说你一早便来御书房等候，是有什么急事吗？”永兆皇帝坐下后，开口问道。 耿亦舟拱手一拜，将马二爷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说到马二爷透露刺杀北翼六皇子是彭华宇安排的，永兆皇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彭华宇做的。 彭华宇做的，那就等于是九皇子做的。 想起当初赵羿踢彭华宇挡箭，九皇子还在朝堂上攻讦赵羿，说他故意要害彭华宇。 原来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好好好！ 这两个混账东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三番两次对赵羿下狠手，简直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耿亦舟，你是说那个马二爷手里还攥着其他秘密？”永兆皇帝冷声问道。 耿亦舟立刻颔首道：“是的，陛下！” “臣以为这个马二爷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所以，臣斗胆请一道赦免马二爷死罪的圣旨，换他手上的秘密。” “朕准了！”永兆皇帝斩钉截铁道，“耿亦舟，你拿了圣旨务必把马二爷手上的秘密全部挖出来！” “臣遵旨！” 第335章 这个畜生啊 武宁侯府。 彭博坐在自己寝屋外的院子，看着天空发呆。 回来这一天，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京城如今的局势。 夺嫡是眼下最瞩目的事情。 众位皇子为了夺嫡，可都下了狠手。 二皇子被人揭发，朝廷命官被人刺杀。 如今，自己的嫡长子成为了牺牲品。 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不过，彭博觉得，多半是某个皇子暗中下的手。 按照利益和矛盾的角度去分析，赵羿是首要的嫌疑人。 他跟九皇子积怨已久。 自己的次子彭华宇也是因为怀疑赵羿，而冲动去玄影司申冤，最后落得诬陷皇子的罪名而入了大狱。 赵羿是不是幕后黑手不知道，彭家如今可是一落千丈。 回想自己的嫡长子，彭博心头一酸。 他膝下这两个儿子，论才干，自然是次子彭华宇更胜一筹。 可彭博不喜欢这个次子。 他觉得这小子心机太深，太会算计。 这次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伸冤不成，反落得个身陷囹圄。 简直蠢到了家！ 可无奈，大儿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丁。 他裴家只剩这个儿子传宗接代了。 所以，无论如何得保下他。 彭博付出了仕途的代价，总算是保住了。 可他的心气也完全散了。 本来九皇子是他们裴家的希望。 可现在看来，九皇子不堪大任。 彭华宇也指望不上。 现在，他也只能望天兴叹。 “侯爷，玄影司来人了。”正想着，大管家人未到声先至。 彭博睁开眼睛，淡淡问道：“是不是二少爷被送回来了？” “不是！”大公子走到彭博面前，摇了摇头，躬身道：“玄影司的人说，想请您去一趟玄影司。” “去玄影司？”彭博坐了起来，眉头拧着，眼中充满了困惑，“是去接二少爷？” 大管家再次摇头，“他们没说，就是让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彭博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背着手朝武宁侯府门口走去。 …… 彭博来到玄影司，被领到了耿亦舟的班房。 “耿大人，什么时候可以放了犬子？”打完招呼后，彭博开门见山。 耿亦舟脸色微微一变，凝声说道：“侯爷，二公子恐怕放不了了。” “什么意思？”彭博眉头一蹙，厉声道：“陛下可是亲口答应过我，你们难道还想阻挠不成？” “侯爷，你看完这份口供便知道为什么了。”耿亦舟把一份供词推到彭博面前。 彭博愣了一下，伸手要去拿，耿亦舟却按了一下，凝眉提醒道；“侯爷最好先做最坏打算再看！” 此言一出，彭博心头猛地紧了一下。 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道；“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说完，他直接夺走那份供词，打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彭博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眼中冒出了滔天的怒意，胸口起伏剧烈，捏着供词的手微微发抖着。 “这……这是真的？”看完后，彭博晃着手中的供词，死死地盯着耿亦舟。 耿亦舟点了点头，说道：“为了拿到这份供词，我特意向陛下求了一道圣旨作为交换。” 彭博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僵在原地。 “畜生！” “这个畜生啊！” 沉寂许久后，彭博爆发出惊天怒吼。 自己的嫡长子竟然是被自己的次子害死的。 “噗！” 一口血水从彭博嘴里喷出。 随即，他向后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彭博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倏地一下坐了起来，看向一旁的耿亦舟，大声问道：“那畜生在哪里？我要打死他！” “侯爷莫急。”耿亦舟正色回道：“目前我们只是记录了马二爷的口供。” “他提到的两个人，我们正在寻找。” “二公子也还没提出来问话。” “要不侯爷先回家休息，等我们这边审完了，再通知你。” 彭博抬手，摆了摆手，目光冷厉道：“不用了，你们审你们的，我在一旁听着。” “这……”耿亦舟实在担心彭博扛不住，像刚才那样吐血昏倒。 “你不用担心。”彭博语气坚决道：“刚刚我只是气急攻心，现在血吐完了，我人也舒畅许多了。” 耿亦舟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好吧，侯爷可在暗中听审，切不可出声影响我们审问。” “我明白！”彭博点了点头。 很快，一众人来到了玄影司大狱。 耿亦舟让人把彭华宇给提到了刑房里。 “你……你们做什么？” 当玄影卫把彭华宇绑在木桩上时，彭华宇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耿亦舟走到彭华宇面前，目光冷冷地盯着彭华宇。 彭华宇被这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张嘴问道：“耿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陛下已经答应我爹，放我一马了吗！” 耿亦舟没有接这话茬，而是直接问道：“二公子，马二爷你可认识？” 此言一出，彭华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很快，他又眨了眨眼，故作茫然道：“耿大人，你说的这个马二爷是什么人？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耿亦舟轻嘲一笑，开门见山：“二公子可记得北翼六皇子被刺杀的案子？” 彭华宇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眼皮不自觉地狂跳了起来。 他用力地眨着眼睛，试图让眼皮不再跳动。 可越是着急，他脸部的肌肉越是不受控制。 他整个人的表情，别提有多古怪了。 该死的老东西，竟然出卖我！ 等我出去后，我一定弄死他！ 彭华宇心中疯狂咒骂马二爷。 他知道，肯定是马二爷把这些事情抖露出来。 “二公子。”耿亦舟下巴微扬，神情漠然道：“此事陛下已经知晓，我劝你还是如实交代，否则你不但走不出玄影司的大狱。” “还要受皮肉之苦！” 耿亦舟的话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了。 而且，他心中存有一丝希望。 他觉得自己的父亲连自己诬陷皇子都能摆平，这件事应该也能帮自己摆平。 于是，彭华宇垂下了脑袋，嘴里不情不愿地吐出两个字。 “我说！” 第336章 我是冤枉的 彭华宇在刑房内坦白自己买凶杀北翼六皇子的事情。 彭博站在刑房外默默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并不关心彭华宇杀北翼六皇子的事情。 他只想知道，彭华宇是怎么杀害自己的嫡长子。 彭华宇不知道彭博就在外面。 他坦白自己罪行的同时，把希望寄托在彭博身上。 许久后，彭华宇交代完了自己的罪行。 耿亦舟看了看一旁书吏记录下的供词，微微点头。 随即，又看向彭华宇，提醒道：“二公子，还有呢？” “还有？”彭华宇眨了眨眼，茫然问道：“还有什么？” 看彭华宇一副装疯卖傻的模样，耿亦舟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还有你买凶杀害你大哥彭华轩的事情！” 彭华宇怔了怔，紧接着义愤填膺道：“耿大人，我什么时候买凶杀过我大哥，你可不要冤枉我！” 见彭华宇还想负隅顽抗，耿亦舟脸上渐渐有了寒意。 “冤枉你……”耿亦舟语气冷漠，且带着一抹讥讽，“二公子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耿亦舟转身，从手下那接过一张供状，摊开展示在了彭华宇面前。 “这是马二爷的供状。” “他说你花了五万两银子，雇用刺杀北翼六皇子那位弓箭手。” “二公子，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彭华宇瞳孔瞬间放大到了极限，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嘴唇颤抖着吼道：“不！我不没有！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那老东西撒谎，我没有买凶杀我大哥！” “呵！”耿亦舟冷笑一声，“马二爷跟你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撒谎。” “我……”彭华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耿亦舟见状，继续说道：“马二爷说了，你派了一个叫老莫的人去跟他谈买卖。” “马二爷不放心，试探过了对方。” “他准确地说出你买凶杀害北翼六皇子的事情。” “他还点名要求之前雇佣的那个弓箭手对你大哥下手！” “事成之后，老莫还把剩下的钱都给了马二爷。” “我们的的确确从他交代的地方，搜出了五万两银票。” “最重要的是。”微微一顿，耿亦舟眼里掠过一抹精光，“你有动机这么做！” 耿亦舟逼近彭华宇，语气森冷：“杀了你大哥，你就可以接替他，成为武宁侯世子！” “将来更是可以承袭武宁侯的爵位！” 耿亦舟的话如漫天冰锥砸在彭华宇的身上，让他冰寒透骨。 他可以肯定，这背后一定有人在设计自己！ 最可怕的是，对方设计得天衣无缝。 若不是他没做过这些事，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耿大人，我是被人陷害的！” 彭华宇瞪圆了血丝密布的眼珠子，对着耿亦舟咆哮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 “够了。”耿亦舟嘴里冷冷吐出毫无感情的两个字，目光透着一股鄙夷，“二公子，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你再狡辩也没用！” “不！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彭华宇一边不甘大吼，一边扭动着身躯，拼命挣扎。 彭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刑房门口。 挣扎中的彭华宇不经意瞥见，似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瞬间露出了笑容，同时，无助的眼泪从眼眶中决堤。 “爹！救我！快救我！” 彭博神情黯淡，脚步沉重，来到彭华宇面前，他冰冷的目光，盯着彭华宇的眼睛。 “爹！救我啊！”彭华宇发出最渴望的声音。 彭博无动于衷，静立片刻后，漠然开口：“我知道，从小到大，你因为庶子的身份，被你大哥欺负的时候，一直隐忍着。” “你心里积攒了不少怨气。” 彭博点了点头，脸上开始有了怒意，“可他始终是你大哥。” “我万万没想到，你这畜生，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是我小看了你！” 听到彭博的话，彭华宇瞪大了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彭博眼中闪现一抹决绝，咬牙切齿道：“耿大人，从现在开始，我跟这个畜生断绝关系。” “他所犯下的罪行，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绝不要姑息！” 说完，彭博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爹！我没有杀大哥！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彭博从玄影司大狱走出，望向远处沉沉落下的暮色，心中一片凄凉，身后依稀能听到彭华宇心有不甘的嘶吼声。 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彭博用力地闭上了眼，拖着沉重的步伐，佝偻着身子，朝外面走去。 那身影看着一下老了十几岁。 刑房中。 彭华宇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 耿亦舟觉得问下去也没意义，让人把彭华宇丢回牢房。 彭华宇看着对面没有了马二爷的牢房，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走到角落，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腿，瑟瑟发抖。 …… 裕王府。 五皇子通过自己的渠道，第一时间得知了彭家父子在玄影司大狱的事情。 他一收到消息，便来到院子，找他的谋士南锦先生。 南锦先生坐在轮椅上，轻轻摇着折扇，除了树上的知了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打扰。 思虑许久后，南锦先生看向五皇子，笑着问道：“殿下觉得，彭华轩是不是彭华宇杀的？” “这个……”五皇子沉吟了片刻后，颔首道：“应该是他杀的！” 南锦先生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殿下，彭华轩若是彭华宇杀的，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可彭华宇若是无辜的，那才值得深思！” “先生的意思是？”五皇子皱起眉头，面露茫然之色。 南锦先生抬头望向远处的余霞，嘴里吐出一句惊人的话：“能够做到如此周密的谋划，此人不但心机深沉。” “他的能量更是深不可测！” “在京城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能做到如此完美谋划的人！” “若此人真的存在，那才是殿下该担心的事情！” 南锦先生的话让五皇子陷入了沉思。 虽然没有明说，但五皇子明白，南锦先生是在提醒自己，若这样的人存在，有可能是自己的大敌。 五皇子带着心中的疑惑，看向南锦先生：“先生以为这样的人存在吗？” 第337章 我收拾得还不够 “我希望这种人不存在。” 南锦先生的话透露了他的担忧。 未了，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在分析局势的时候，应该把这种可能性考虑进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作为谋士，这就是他该做的。 五皇子点了点头，虚心请教道：“先生觉得是何人所为？” 南锦先生稍作思量，开口分析：“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冲着九皇子去的。” “毕竟彭家是九皇子的人，拔掉彭家，等于卸掉九皇子的左膀右臂。” “另一种就是单纯冲着彭家去的。” “或许是因为不满武宁侯荣升武威军统帅，或许就是单纯找彭家报仇。” 略微顿了顿，南锦先生目光从虚空收回，看向五皇子：“若是第一种，那下手的人，很可能就是某个皇子！” “若是第二种，那就要考虑一下，彭家的仇人有哪些！” “若是第一种，殿下觉得哪个皇子的嫌疑最大？” 最后的话，带着考校的意味。 五皇子如学生一般，对老师的问题认真凝思。 他在脑海里将几位皇子想了一遍，这才看向南锦先生，神情专注道：“先生，以如今的局势来说，二皇子自顾不暇，不可能分心去对付九皇子。” “而彭华宇是九皇子的人，九皇子也不可能对自己人下手。” “那么剩下几个皇子中，四皇子的实力最为雄厚。” “可先生说过，四皇子有勇无谋，身边必定没有善谋之人。” “如此完美的谋划，不可能出自他之手。” “三皇子身体羸弱，却心思难测。” “七皇子向来内敛沉稳，轻易不会出手。” “剩下便是八皇子。” 说到赵羿的时候，五皇子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语气透着一股不确定：“按理说，八皇子势弱，绝无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抿了抿嘴，五皇子脸上浮现犹豫之色：“可先生说他现在可能是我最大的潜在对手，我对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久前，南锦先生就曾语出惊人。 他说赵羿有可能是自己夺嫡路上最大的潜在对手。 南锦先生给出的理由是，陛下深受二皇子进献的祥瑞奇石所困，或许会重新考虑赵羿入主东宫的资格。 除此之外，南锦先生指出，赵羿如今的姻亲是裴家和沈家。 这两位一文一武，在朝中的影响力举足轻重。 若他们联手支持赵羿，赵羿的实力将突飞猛涨，足以让任何人都忌惮。 话虽如此，可五皇子却是有些不认同南锦先生的看法。 他觉得祥瑞奇石固然会有一些影响，但不足以左右皇帝的选择。 至于裴家和沈家。 沈家不用说，沈敬林对赵羿深恶痛绝，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裴家如今被皇帝打压，加上军中亦有不少政敌。 裴家接下来的日子未必好过，不连累赵羿就不错了，指望裴家帮忙，希望不大。 南锦先生自然是听出了五皇子的言外之意。 他心中微微一叹，略显无奈道：“殿下，夺嫡之路，容不得一点大意。” “小看了任何人，都会导致万劫不复的结局。” 五皇子赶紧站了起来，深深一揖，“学生受教了。” 对于南锦先生，五皇子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即使意见相左，他也十分尊重南锦先生的看法。 重新坐下，五皇子心中思忖片时后，开口道：“先生觉得擎王有威胁，那我们是否要找机会试探一下？” 南锦先生淡淡一笑，“没必要刻意去试探。” “如今的局势，你应该也明白。” “陛下迟迟不定储君人选，多半心中没有中意的人选。” “那么他极有可能在等待。” “等待谁先犯错，将谁剔除。”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万一做错事情，就会落得跟二皇子和九皇子一样的下场！” 五皇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赵羿制造了一次偶遇，从玄影司刘参事的口中得知了彭华宇的下场。 于是，他便带着这个消息来到了怀园。 还没进园子，就听到里面传出刀剑撞击的铿鸣声。 “整天就知道动刀动枪。”赵羿摇了摇脑袋，吐槽了一句，走了进去。 定睛一看，霞英公主正和郭芷嫣在比试。 赵羿满脸黑线。 霞英公主这是要带坏小醋精的节奏啊。 “咳！”赵羿重重地咳了一声，吸引了两个女人的注意力。 她们很快收手，看着赵羿。 “找我有事？”霞英公主背剑而立，小表情别提有多傲娇。 赵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嘴里吐出一句“进屋说”，便径自朝屋里面走去。 关起门来后，赵羿面色不善地扫过两人，“你们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我除了习武之外，别的事情都不会。”霞英公主理直气壮。 郭芷嫣讪笑了一声：“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跟公主切磋一下。” 赵羿瞪了郭芷嫣一眼，看向霞英公主，“你把武功练这么好，是想干吗？” 霞英公主哼了一声，嘴里蹦出两个字：“揍你！” “呵！”赵羿嗤笑一声，点了点头，“你这娘们对我贼心不死啊！” “看来，我收拾得还不够！” 赵羿眼睛眯成一条狡猾弧度，向霞英公主暗送威胁之意。 郭芷嫣在场，霞英公主自是不想跟赵羿谈论闺中秘密。 于是白了赵羿一眼，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羿眼底闪过一抹得意，表情收敛了一下，正色道：“彭博已经和彭华宇断绝关系，彭华宇已经走不出玄影司的大狱。” 微微一顿，赵羿眸光专注，“彭博必定落得无子送终的下场。” 此言一出，郭芷嫣眼睛亮了一下，看向霞英公主。 霞英公主的呼吸肉眼可见变得粗重起来。 如今可以说，大仇得报，足以告慰在天的父兄。 不过，她似乎还不满意。 “彭博还活着！”霞英公主看着赵羿，咬牙说道。 赵羿嘴角扯了扯，有些无奈道：“他都无子送终了，这不比杀了他还残忍吗？” “这话说得早了吧。”霞英公主鼻翼一皱，“他今年也不过四十几，若是努努力，未必不能再生出个儿子来。” 说得好有道理。 “……”赵羿一时间无以言对。 第338章 你一定有办法坐上皇位 “你想怎样？” 赵羿问出口后，脑海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脱口而出道：“难不成你想杀彭博？” 没承想，霞英公主摇了摇头。 她眸中寒光闪烁，嘴角挂起冷酷的笑意，“我不想杀他。” “我想亲口告诉他，是你杀了彭华轩，然后嫁祸给彭华宇。” “这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赵羿僵住了，眼皮和心脏都有些控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 “你疯了吧！”赵羿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咬牙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公主。”郭芷嫣也小声劝道：“别那么冲动。” “放心吧！”霞英公主给了郭芷嫣一个温和的微笑，这才解释道：“我现在不会对他说的。” 闻言，赵羿眯起了眼睛，立刻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 霞英公主看向了赵羿，露出了一抹诡异的且充满自信的笑容，“等你登上皇位，我便可以亲自登门，把真相告诉他！” 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张开了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开始，霞英公主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赵羿觉得她有些魔怔了。 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失去理智。 她知道唯一实现这个想法的机会，就是自己登上皇位。 站在赵羿的角度，霞英公主的报仇有些疯狂。 可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亲人被人杀害，他应该也会这么做。 更何况霞英公主现在是自己的女人。 他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迎着霞英公主那执着而坚定的目光，赵羿深吸一口气，故作不悦道：“你怎么就肯定皇位是我的？” 霞英公主眸光一凝，语气笃定道：“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一定有办法坐上皇位！” “呵！”赵羿嗤笑出声，“合着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争皇位，帮你实现愿望是不是？” “不是，你哪来的脸，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去争皇位？” “因为我是你的女人！”霞英公主扬起下巴，目光闪烁着光芒，掷地有声道：“我未来还会是你孩子的母亲！” “所以，你必须要帮我实现愿望！” 赵羿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女人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这么无耻的话，竟然能够用这么理直气壮的口气说出来。 赵羿抬手指着霞英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点着脑袋：“你行啊，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今夜看我怎么收拾你！” 脑袋一转，赵羿看向郭芷嫣，喝问道：“小醋精，今夜要不要留下来围观我对她动用家法！”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郭芷嫣，呆呆地“啊”了一声，茫然道：“什……什么家法？” 赵羿嘴角一歪，提示道：“就是你以前不听话时，我对你的处罚。” 郭芷嫣回想了一下，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她蹙眉啐了一口：“无耻！” 说完，直接站了起来，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没见识！”赵羿撇了撇嘴，站了起来，看向霞英公主，语气严厉道：“今夜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羿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夜晚，他再次来到怀园，打发走下人后，进入霞英公主的卧房。 当和赵羿两人单独相处时，霞英公主切换到了捆绑模式。 赵羿对霞英公主施以惩罚，逼她认错。 可今天的霞英公主十分倔强，紧咬着嘴唇，死都不开口。 赵羿教训了一阵后，也对她无可奈何。 …… 同一时间。 京城的百花馆也是排得上号的青楼。 相比于其他青楼，百花馆的姑娘在才艺方面更为突出，深受士林学子的偏爱。 裴涟今夜和几个好友相约来到百花馆把酒言欢。 今夜的酒桌多了些新朋友，众人相谈甚欢，自然而然酒兴就被激发出来。 一来二去，裴涟就喝得酩酊大醉。 有人出于好心，便让裴涟留宿百花馆，还叫了个姑娘陪他过夜。 裴涟在朦朦胧胧间躺在了床上。 这一躺就躺到了第二日巳正时分。 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脑袋瓜疼得厉害，喉咙更是干涩难耐。 他伸出手，想要撑起身子。 无意中触碰到柔软的东西。 因为酒精的麻痹，身体的知觉还没完全恢复，他一时间没摸出是什么。 于是扭头，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去。 眨了好多下眼睛后，模糊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最后，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个姑娘，一个脸色白得有些过分的姑娘，而且未着寸缕。 “姑娘，起来了！” 裴涟自诩风流，也不是第一次在青楼过夜，对于这种场面也是司空见惯。 可推了几下，那姑娘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涟觉得好奇，凑近细细看了一下。 一息。 两息 …… “啊！” 约莫十几息之后，裴涟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整个人向后倒去，直接从床上倒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干什么这是，大白天的搞那么大动静，害不害臊啊！” 此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老鸨子的数落声。 没多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老鸨子带着两个龟公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老鸨子先是看了眼跌坐在地上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裴涟，又把目光转向床上脸色发白一动不动的姑娘。 似是意识到什么，老鸨子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床上的姑娘没有任何动静。 “芸娘！”老鸨子伸手推了推芸娘的肩膀，颤抖着声音呼唤了一声。 名叫芸娘的姑娘纹丝不动。 老鸨子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放到芸娘的鼻子底下，探了探。 “呀！” 伴随着一声惊叫声，老鸨子猛然缩回了手，身体也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死……死人了……”老鸨子大喊了一声，催促门口的龟公，“快！快去报官！” …… 擎王府。 赵羿走出大门，朝行礼的护卫和门房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驾驶到门口停下。 赵羿正准备上马车，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参见王爷！”那家丁见到赵羿，恭敬施礼。 “你是？”赵羿看着家丁，面露好奇。 “小的是祥国公府的人。” 赵羿点了点头，正要上车，又回头问道：“我看你神色焦急，是有什么急事吗？” 家丁如实回道：“大爷家的涟公子因为杀人被抓了，二爷让我来通知王妃。” 第339章 止步于此 赵羿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郭锡的脸。 略微斟酌了一下，他直接对那家丁说：“走吧，我带你去找王妃。” 没多久，赵羿带着家丁来到枫韵轩。 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家丁又补充道：“这件事不知怎的，闹得人尽皆知。” “我们派人打点成兆府，都被拒绝了。” “国公爷和二爷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特让我们过来告知王妃。” 裴忆秋听完后，秀眉紧蹙，眉宇间似有怒意萦绕。 少顷后，她站了起来，大声吩咐道；“备马，我要回祥国公府。”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赵羿主动表示道。 裴忆秋略微诧异了一下，点了点头。 马车上。 裴忆秋看着对面双手抱臂、一脸云淡风轻的赵羿，秀眉紧了紧，“你是跟着我回去看热闹的？” 赵羿微微一笑，淡定说道：“我大概清楚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搞鬼的。” 裴忆秋吃了一惊，急切问道：“是谁？” “等见了你父亲和祖父再说吧，省得我多说一遍！”赵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却不知，裴忆秋听到这话，心里十分不爽。 一句充满怒意的话立刻丢了出来：“你似乎懒得跟我多说一句话。” 赵羿愣了一下，心中腹诽这女人小情绪还真多。 战术性地咳了一下后，赵羿面带微笑回道：“这不是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讲起来还是比较费时的。” “你最好不要糊弄我！”裴忆秋闷闷地回了一句。 赵羿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试探的办法。 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抬手摩挲着下巴，质疑道：“我很好奇，你们裴家也算是高门大户。” “从小应该学过什么叫尊卑有序。” “可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尊敬。” 赵羿身体前倾，直勾勾地盯着裴忆秋的眼睛，“你这份底气哪里来的？” 裴忆秋心头紧了一下，目光向右游移了一下，又回到原位，与赵羿对视。 “我自小个性就是如此！”裴忆秋找了个搪塞道。 “你撒谎！”赵羿忽然大声驳斥了一句，目光变得如鹰眼般犀利，“我听你父亲说，你从小知书达理，乖巧听话。” “怎么到了我的面前，你就变成一个不知尊卑，刁钻刻薄的女人？” 说着，赵羿抬手，捏了捏裴忆秋的脸皮，浮夸地揣度道：“你莫不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 裴忆秋没好气地拍开了赵羿的手，狠狠瞪了赵羿一眼。 可心中却是震惊异常。 她万万没想到，赵羿竟然对自己的身份起疑。 不过也怪自己大意，身上始终摆脱不了前世一些思想观念。 身为女子，这种想法在封建时代的确会显得格格不入。 再加上赵羿又不是等闲之辈。 起疑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他只是怀疑自己被邪祟上身。 他一定想不到这具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 “你说对了！”裴忆秋索性打蛇上棍，咬牙道：“我自从落水后就被邪祟上了身，我现在就是不知尊卑，刁钻刻薄。” “怎么样？” 裴忆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让赵羿忽然哑然失笑。 “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还上火了。” 嘴上这么说，可赵羿心中可以肯定，这女人故意在搪塞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赵羿眉梢一扬，再次试探道：“你这个性为什么前后反差这么大？” 绕来绕去，问题还是绕了回来。 人的一生如果没有遭遇重大变故，个性是很难改变的。 思来想去，她只能拿落水的事情当借口，“我之前的确活得规规矩矩，可后来落水后，我忽然开悟了。” “人这一生短短数十载，与其束手束脚地活着，不如放开手脚，活得自由自在些。” “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裴忆秋看向赵羿，反问道：“你觉得呢？” “说得有道理。”赵羿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抹坏笑，“不过，实话实说，你这种想法并不讨喜。” “男人喜欢被崇拜，被仰慕。” “而不是被女人平视，甚至鄙视。” 裴忆秋秀眉一拧，“所以，你一直避开我，也是因为这个？” 赵羿略微暗忖后，淡淡一笑，“是也不是！” “之前我并不了解你们裴家，所以刻意跟你保持距离。” “虽然我们现在的关系有所改善，但却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你并不像一般女人，对于情爱和家庭有追求。” “相反，你野心比男人还大，你想要决定命运的权力，你还想要自由。” “这些东西，我给不了你，我只能退避三舍。” “你是给不了，还是不想给？”赵羿话音刚落，裴忆秋立刻丢出一个犀利的问题。 赵羿迎着裴忆秋精亮的眸光，沉声反问道：“就算我能给，那我凭什么给你？” 这话，让裴忆秋瞬间哑口。 虽然她是赵羿的正妻，身体也给了他。 可不得不说，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厚。 她确实没有底气。 “我一直觉得……”沉默片刻后，赵羿再次开口：“你对我有所保留。” “你无法完全相信我，同样的，我也无法完全相信你。” “这层隔阂若一直无法打破，我们的关系便止步于此！” 赵羿的神情很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他这么说，也算开诚布公地挑明了双方之间的问题。 把选择的权利丢给了裴忆秋。 他要看看，裴忆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裴忆秋垂下眼皮，面露沉思状。 赵羿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之间的问题。 其实她心里也意识到了，只是心存侥幸。 她总觉得靠利益、靠孩子也可以维系关系。 眼下看来，这一招是行不通了。 可让她跟赵羿建立情感纽带，对她来说是个头疼的问题。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最缺乏的就是情感方面的经验。 她确实不懂得如何与男人相处。 说白了，就是不懂谈恋爱。 她本身又是个十分理智的人，对情情爱爱也没太大兴趣。 若说喜欢，前世倒是有个人，让她心生爱慕。 不过，那个人和她立场对立。 她只能把那份爱慕藏在心底。 一时间，裴忆秋甚是彷徨。 正想着，马车到达了祥国公府。 裴忆秋停止了思考，随着赵羿走下了马车。 看到赵羿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她心里一阵别扭。 最后，还是把手给了赵羿。 第340章 助我一臂之力 赵羿牵着裴忆秋的手走进裴玉宗的书房。 裴玉宗见状，原本凝重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你去把老爷和大爷叫过来。”裴玉宗对着一个下人吩咐了一句，对着赵羿和裴忆秋做了请的手势。 “慢着！”赵羿叫住了下人，看向裴玉宗：“岳父大人，我有些话要说，等说完了再去叫人。” 裴玉宗拧了拧眉头，略微犹豫后，看向下人：“你先在门外候着。” 待下人退出，关上门之后，裴玉宗把赵羿和裴忆秋带到东次间。 “王爷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三人落座后，裴玉宗开口问道。 裴忆秋也看着赵羿，静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赵羿略微沉吟，把郭锡和靖王世子所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裴玉宗和裴忆秋父女两人，皆是吃惊不已。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众皇子夺嫡的背后，竟然藏着一个靖王。 而且他们不但势力强大，而且十分阴险狡猾。 在众皇子之中互相设计陷害，引得皇子自相残杀。 当然，他们更惊讶于赵羿的手段。 这位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爷，对于局势的把控，可谓了如指掌，运筹帷幄。 怪不得裴家当初提出要合作的时候，这位王爷一度拒绝。 原来他自己的实力已经如此强大。 赵羿不知道旁边这对父女在想什么。 他饮了口茶，等他们稍微消化完，道出他的推测：“前几日，我在吟雪阁的眼线无意间听到，郭锡和靖王世子怀疑你们裴家和沈家与我的关系。” “我估计涟堂兄的事情，可能就是郭锡他们搞出来，想要试探我们的关系。” 闻言，裴忆秋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涟堂兄杀人是被郭锡他们设计的？”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 裴忆秋眉宇间凝结出一抹困惑，“设计涟堂兄杀人，如何能够试探我们的关系？” 赵羿手指放在桌上轻敲，脑海快速思考着。 片晌后，他哂笑一声，张嘴道：“我想他们后续应该还有动作，无非是想借着涟堂兄的案子，暗中观察我和你们裴家的真实关系。” 裴忆秋和裴玉宗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 短暂的沉默后，裴玉宗看向赵羿：“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赵羿神色自若道：“见招拆招呗。” “虽然这是他们出的招，可实际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想骗过他们轻而易举。” 略微停顿后，赵羿神情一敛，表情严肃了起来，“其实郭锡的试探并不是什么大麻烦。” “真正麻烦的是郭锡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不管他要做什么，我们都要提前做准备！” 裴玉宗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稍作思量之后，裴玉宗目光专注道：“王爷需要我们裴家做什么？” 赵羿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身体探向前，眼神精亮道：“岳父大人在京城有使唤得动的人马吗？” 此言一出，裴玉宗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显然，赵羿的问题，触及了裴家的底线。 若透露，等于把脑袋交到了赵羿手上。 这是考验双方信任的时刻。 好在裴玉宗没让赵羿失望。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给出了回应：“或许可以调动到三千人马。” 在京城，能掌控三千人马，不算多，但也不少。 关键看是什么位置的人马，以及人马的实力。 赵羿相信，以裴玉宗的号召力，他能调动到的人马，必然是精锐。 “岳父大人。”赵羿看着裴玉宗，语气郑重道：“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弄清楚郭锡的计划。” “我希望你做好准备，万一我有需要，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裴玉宗朝赵羿拱手道：“王爷放心，我裴家誓死效忠王爷。” 赵羿微微颔首，继而语气一缓，道：“岳父大人，现在可以去请国公爷和大伯，我待会儿还有事情想问国公爷。” 裴玉宗即刻吩咐下人去请人。 没多久，裴天麟便和裴玉翰来到了书房。 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显然裴涟的案子，让他们操了不少心。 特别是裴玉翰，整个人神情十分沮丧。 毕竟裴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着急那就说不过去了。 赵羿只见过裴玉翰几次，说的话更是没几句。 裴玉翰和裴玉宗站一起，样貌上能看出相似的地方。 可两人的气质风采却是差很多。 裴玉宗丰神俊朗，按后世的标准，那就是个帅大叔。 而裴玉翰相较之下，就显得平庸许多。 赵羿对他的印象是沉默寡言，深沉内敛。 众人互相打过招呼后，裴玉宗将赵羿刚刚透露的那番话，转述给了两人。 他们听完后的反应，跟裴忆秋父女如出一辙。 不过，裴玉翰心系自己儿子，没时间去考虑郭锡和靖王世子的事情。 他看向赵羿，急切询问道：“王爷，那此事如何解决？” “大伯莫急。”赵羿安抚了一句，正色道：“目前，我们可以做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想办法弄清楚案子的细节。” “可以从成兆府和百花馆这两方面同时着手。” “另外就是郭锡和靖王世子那边。” “我想他们一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会想办法弄清楚，再寻应对办法。” 闻言，裴玉翰微微松了口气，似是想到什么，表情又沉了下来，“王爷，刚刚我亲自去了一趟成兆府。” “成兆府府尹葛守中向我暗示，有人似乎想借题发挥，针对我裴家。” “刑部那边也下发通知，让我避嫌，不得干扰查案。” 裴玉翰官拜正三品的刑部右侍郎，能压他一头的人必定来头不小。 “知道是谁在针对裴家吗？”赵羿拧眉问道。 裴玉翰摇了摇头，“葛守中没透露。” 赵羿眼睛眯了起来。 郭锡和靖王世子若在朝中还有这种重量级的高官，那他们的能量还真是不可小觑。 “这样……”赵羿咂了咂嘴，说道：“你们想办法弄清楚，是谁在背后针对你们。” “我也试着从郭锡那边，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来。” “好！”裴玉翰点头应诺。 裴涟的事谈完，赵羿看向裴天麟，开口道；“国公爷，有件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第341章 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王爷请说。” 裴天麟朝赵羿示意后，赵羿开口道：“国公爷，郭锡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 “之前他在大长公主寿诞上，对大长公主下手，显然对大长公主有着很深的怨恨。” “我想请问，大长公主在世时，可曾和姓郭之人有过恩怨。” “或者大长公主做过什么伤害郭姓之人的事情？” 裴天麟跟大长公主年纪相仿，有些事情他可能有所耳闻。 “这……”裴天麟眉头深锁，努力地回忆起来。 可少顷过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遗憾道：“我对大长公主并不熟悉，倒也没听说过她跟郭姓之人结仇。” “就算有，若非闹得很大，我也不可能知道。” 赵羿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他觉得郭锡这人做事，不单单是辅佐靖王那么简单。 郭锡做事似乎带着很强的个人情感。 所以，弄清楚对手的动机，才能更准确地去判断，对方行事的方向。 可裴天麟都没听说过，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去查。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房间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后，裴忆秋开口，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待所有人看向她，她才缓缓开口：“按照王爷的分析，郭锡不但对大长公主抱有深深的恨意，还对皇室充满恨意。” “若是如此的话，想必他或者他的亲人必定遭受过十分不公的待遇。” “我想，或许可以从过往的案件入手。” “比如大长公主在世时，跟她有直接或者间接关联的案子。” “但凡涉及到郭姓之人，特别是有冤假错案嫌疑的案子，都有可能是突破口。” 裴忆秋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方向。 不过，赵羿想到一个问题，蹙眉问道：“你说的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可问题是去哪查这些案子？” 裴忆秋淡淡一笑，看向裴玉翰，“我大伯可是刑部右侍郎。” “我差点忘了。”赵羿哑然失笑。 闻言，裴玉翰略微斟酌后，却是神情严肃道：“查案卷我可以帮忙，可问题是操作起来难度太大。” “且不说过往那些案子，有多少是跟大长公主有关系的。” “就是涉及到郭姓之人，也是数不胜数。” “想要从中找到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真要放手去找，恐怕得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势必会引起别人怀疑。” “还有……” 微微一顿，裴玉翰落在赵羿脸上，“若郭锡改了姓，那我们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大哥说得对！”裴玉宗也是看向赵羿，附和道：“这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 赵羿却是淡然一笑，“各位，你们的担心我明白，我知道查案卷费时费力，也可能徒劳无功。” “不过，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你们放心，查案卷的人我会安排，不会弄出太大动静。” 说着，他看向裴玉翰，嘴角含笑道：“到时候可能劳烦大伯帮忙安排。” 裴玉翰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道：“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事情谈完后，赵羿在裴家吃了顿午饭，便和裴忆秋回了擎王府。 路上，裴忆秋心中斟酌了一下，主动开口道：“你查案卷的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帮忙。” 见到裴忆秋主动释放好意，赵羿嘴角一下子就高高扬起。 他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到裴忆秋身边，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得意道：“王妃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暂时还不需要你的帮忙。” “若有需要，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嗯。”裴忆秋鼻孔轻轻发出一声鼻音，身体微微有些不自在。 灭了灯和赵羿做那种事情，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可像情侣那样亲密相处，她倒是有些不习惯。 赵羿发现裴忆秋的身体有些僵硬，心下好奇，生起了逗弄的心思。 “王妃今日的妆容很是夺目，让本王细细看看。”赵羿夸了一句，抬手捏住裴忆秋的下巴，把脑袋转向自己。 很快，两人四目相对。 赵羿目光灼灼，裴忆秋受不了，脸颊开始滚烫起来。 她垂下眼帘，扭头躲避赵羿的目光。 可赵羿哪肯放过她，他伸长了脖子，对着裴忆秋的红唇霸道地吻了下去。 马车在欢快地蹦跶着。 车厢里，赵羿搂着裴忆秋，吻得热火朝天。 “吁……”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稳稳停在了擎王府面前。 赵羿这才放开了裴忆秋，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轻语道：“到了，你可以把手松开了。” 裴忆秋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刚刚赵羿差点吻得她透不过气，她的双手死死地攥住赵羿的衣服，差点没把衣服给扯下来。 松开手，瞥见赵羿嘴角那得意的笑容，裴忆秋狠狠瞪了赵羿一眼，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赵羿吻她的时候，手也没安分过。 这哪是王爷，分明就是一个臭流氓！ “我的妆有没有花掉？”衣服整理好之后，裴忆秋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状况，便看向赵羿，开口询问。 赵羿看着裴忆秋嘴唇那一圈淡红的胭脂印痕，噗嗤一笑。 裴忆秋此刻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她平日的貌美，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你混蛋！” 裴忆秋一见赵羿幸灾乐祸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此刻肯定十分难看，她抬手狠狠捏了一下赵羿的腹部，随即厉声道：“去把香悦叫来！” “记得让她带上妆盒。” “我知道了！”赵羿应了一声，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退过。 此刻的裴忆秋虽然有些失仪，却多了一份生动的趣味，倒是平易近人了许多。 赵羿正打算离开，忽然转头，捧住裴忆秋的脑袋，又狠狠吻了一口，这才放开裴忆秋，嘴角挂着放肆的笑容，走出了车厢。 裴忆秋呆呆地望着车厢门口的方向。 好一会儿后，她咬了咬嘴唇，轻哼了一声。 赵羿刚入府没多久，半道遇到了许长史。 许长史立刻上前，禀告道：“王爷，刚刚郭锡派人送了请帖，邀请王爷今夜吟雪阁赴宴。” “呵！”赵羿哂笑一声，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 “何事不出王爷所料？”许长史一脸好奇。 “我们边走边说。”赵羿示意了一下，带头朝枫韵轩走去。 第342章 一石二鸟之计 下午。 赵羿去了一趟蝶园，把宗奇带到了裴家。 他把如何查案卷的思路跟宗奇说了一下。 毕竟那么多案子，如果全部调查的话，的确如大海捞针。 所以，要将所有关联的元素列出来，从他们当中重合率最高的地方开始着手。 但即使是这样，这也是一件十分费时费力的事情。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就算十几个人同时调查，也未必短时间内有成果。 可赵羿却是坚决要这么做。 一来是他觉得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二来也是对宗奇的一次试炼。 越大的挑战，进步才越快！ 裴玉翰见到宗奇时，整个人都怔住了，“王爷，你就让他一个人去查案卷？” 赵羿自信地点了点头。 裴玉翰嘴唇嚅嗫了几下，无奈道：“王爷，你有所不知，这查案卷可不是简单的活，一个人根本不够。” “要不我再帮你安排一些人吧。” “不用了。”赵羿断然拒绝，他指了指宗奇，语气坚决道：“大伯，这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他拥有过目不忘之能，一个人能顶几个甚至十几个人。” “而且这件事不宜大张旗鼓。” “就交给他一个人吧。” 被赵羿当众夸赞认可，宗奇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自豪之情，腰杆子也不自觉挺了挺。 裴玉翰打量了一下宗奇，见赵羿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再说什么。 刑部的案牍库自然是重要的地方。 不过裴玉翰是刑部右侍郎，安排一个人进去，还是很容易的。 他让宗奇扮成刑部的人，再派自己手下的人带着宗奇进入，以一个案子为由头，直接扎在案牍库查案卷。 入夜。 赵羿如约来到吟雪阁赴宴。 郭锡和靖王世子依旧热情。 酒过三巡。 郭锡终于进入正题。 “王爷，裴家大爷的涟公子因杀人被抓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郭锡问完，眯起的眼神牢牢锁定赵羿的表情。 赵羿点了点头，喟叹道：“我今日一早便被王妃拉去裴家。” 郭锡眸中精光闪烁了一下，试探道：“那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赵羿瞪了瞪眼睛，嗤笑道：“裴涟醉酒杀人，证据确凿，而且事情已经搞得人尽皆知，裴家也不可能公然徇私枉法。” 郭锡和靖王世子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心中暗忖片刻后，再次开口。 “王爷，据我所知涟公子可是裴家大爷唯一的儿子。” “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待在牢里吧。” 赵羿慢悠悠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然后用一种与己无关的口吻说道：“裴家大爷自然是着急的。” “他也去成兆府疏通过。” “可好像有人要针对裴家，不让裴家的人进去。” 说着，赵羿又戏谑一笑，幸灾乐祸道：“裴家如今势微，曾经跟他们不对付的人，都趁机跳出来，想要踩上一脚。” “裴家现在也是一筹莫展。” 郭锡眉头微凝，嘴角含笑，试探道：“王爷，裴家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家，你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赵羿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表情略微不满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想置身事外。” “可我们家那王妃，非逼着我帮忙。” “今夜，我也是找机会逃出来的。” “想不到王爷也惧内啊。”靖王世子调侃了一句。 赵羿咂了咂嘴，苦着脸道：“两位，我这位王妃可是彪悍得很啊。” “她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郭锡一直在暗中观察赵羿的表情，却是没发现任何破绽。 当然，他不可能就此打消对赵羿的怀疑。 郭锡眸中精光一闪，随即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赵羿说道：“王爷，我这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够帮到涟公子。” “不过这法子不是什么正道。” “若王爷不想帮裴家，那我就不说了。” “若王爷想帮裴家，那我可以冒险一试。” 试探来了！ 赵羿心念一动，立刻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 “裴家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到时候把你给扯进来，麻烦可就大了。” “王爷放心。”郭锡给了赵羿一个自信的笑容，随即道：“我这边自然是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只要王爷不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赵羿心中暗暗揣度后，不得不佩服郭锡。 他故意透露自己手上有办法，却又把主动权交给自己。 而自己若是太过坚持，那就显得刻意。 若是答应，他必定有后招在等着自己。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赵羿心中斟酌片晌后，微微蹙眉，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道：“郭公子，要不你说说看。” “若我觉得可行，我倒不介意卖裴家一个人情。” 郭锡眸光一亮，嘴角挂起笑意，目光专注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只要花钱买通一个人，让这个人站出来替涟公子顶罪。” “此事必可善了！” “王爷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赵羿心头一紧，眉头微微一沉。 首先，他可以肯定设计裴涟的人，一定就是郭锡。 郭锡自然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他提出这个办法，必定成竹在胸，毫无破绽。 甚至他交出来的人可能就是真凶。 想到这，赵羿惊讶地发现，郭锡的提议，不仅仅是个提议，还是一个多重的圈套。 首先，自己要是答应，那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后续会有越来越多的试探。 而且，将来找人顶罪这件事，便会成为郭锡手中掌握的把柄。 其次，自己可以拒绝，但给出的理由太牵强，也会引起他的怀疑。 要说这件事风险大吧，自己和郭锡贩私盐，也是见不得人的活计。 虽然找人顶罪也有风险，但不足以成为拒绝的理由。 毕竟这件事跟赵羿没有直接关联，有风险也不是他来担。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赵羿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郭锡的手段。 他一时间还真是无法做出决定。 思来想去，赵羿只能拿裴家人来当借口。 于是，他抿了抿嘴，表情深沉道：“这办法倒是可以，只是这件事我说了也不管用，不知道裴家人敢不敢用！” “要不这样，明天我去裴家问问，然后再给你答复，如何？” 借着裴家人的口来拒绝，这是赵羿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郭锡略微犹豫了一下，笑着点头：“可以，那我就静待王爷的回复。” “来！我们继续喝酒。” 第343章 落井下石 回到擎王府，赵羿直接去了枫韵轩。 挥退下人后，赵羿让裴忆秋伺候自己洗漱。 裴忆秋自是有些不爽，但赵羿以郭锡的消息拿捏，她也只能妥协。 “你现在这模样，有点贤妻良母的味道。”赵羿看着裴忆秋将一盆洗脚水放到自己脚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裴忆秋抬眼瞪了赵羿一眼，正要起身，赵羿却是把腿伸直，用眼神示意她帮自己脱靴子。 裴忆秋咬了咬牙，用力地把赵羿的靴子扯下来，这才一脸愤愤地坐在了一旁。 “说吧，郭锡跟你谈了什么？”裴忆秋的语气带着一股子怒意。 赵羿却是气定神闲，他一边泡着脚，一边缓缓抿了口淡茶，舒爽地啊了一声，这才将他和郭锡之间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涟堂兄的事情真是郭锡设的局。” 裴忆秋眼中寒光一闪，语气不善道：“这家伙够阴险的。” 之前赵羿猜测裴涟的事情，是郭锡设计的。 不过，没有确实证据。 现在，郭锡主动出面提出帮忙，印证了赵羿的猜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按你的意思是，我们裴家拒绝即可。”裴忆秋似是想到什么，又蹙眉问道：“可涟堂兄怎么办？” “若我们找不到证据证明涟堂兄是无辜的，他难逃牢狱之灾。” “郭锡一定也是料准了这个结果，所以才提出这样的办法。” “这招的确阴险！” 赵羿微微颔首，“不管如何，我们绝对不能留下把柄在郭锡手上，否则后患无穷。” “至于涟堂兄，我们只能再想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裴忆秋无奈叹了口气。 这时，赵羿的脚也洗完了，他抬起湿漉漉的脚，水滴不停地落在洗脚盆里。 “帮我擦擦。”赵羿朝裴忆秋示意了一下。 裴忆秋看了眼赵羿的脚，哼了一声，直接起身，丢了一句“自己擦”，便走向了自己的床榻。 “呵，翻脸不认人啊！”赵羿看着裴忆秋的背影，嗤笑一声，拿起擦脚布，自己擦了起来。 没多久，赵羿就吹灭了所有烛光，来到床榻边。 看了眼侧身背对自己的裴忆秋，赵羿嘴角一扬，钻进了被窝里。 …… “笃笃，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深夜，成兆府衙门前，一个路过的更夫敲了两下铜锣，喊了一嗓子。 却在这时，他忽见前面成兆府衙门的院墙上，一个身穿黑衣，还蒙着面罩的人翻墙而下。 那黑衣人落地后，陡然看向更夫，露出了一抹凶光。 更夫吓得连退了数步，不敢动弹。 “走水了！” 一声嘹亮的喊声，从成兆府衙门里传出。 黑衣人回头望了一眼，转身遁逃。 更夫身体一软，暗暗松了口气。 很快，他便看到成兆府衙门内，一道红光照亮了天空。 …… 早上。 赵羿完成清晨的征伐，整个身体就叠在裴忆秋的后背上，两人同时喘着粗气。 “王妃，二爷派人来传话，说昨夜出了事，请您和王爷赶紧过去。”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香悦的禀报声。 裴忆秋眼皮陡然撑开，神情紧了一下，大声回道：“我知道了！”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后，裴忆秋斜眼催促道：“快起来！” 赵羿赖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赵羿和裴忆秋来到祥国公府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下人带着两人去了厅堂。 裴天麟垂着脑袋，在厅堂中来回踱着步，裴玉宗坐在椅子上，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不及客套，裴天麟开门见山：“昨夜有人潜入成兆府衙门的殓房，放火把百花馆那个花娘的尸体给烧了。” “谁干的？” “不清楚。昨夜有一个更夫正好撞见放火的人，不过那人蒙着面，看不清模样。” “会不会是郭锡干的？”裴忆秋扭头看向一旁的赵羿。 赵羿稍作思量，便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干的。” “这件事，若非我的人无意中偷听到郭锡想要试探我们，谁能想到涟堂兄是被人设计的。” “郭锡犯不着派人去烧尸体，让我们对这件事起疑。” “不是郭锡，那又是谁干的？”裴忆秋眉宇间的困惑愈发浓郁，“他们为什么要烧尸体？” 一直沉默的裴玉宗，忽然开口：“有人想借着裴涟的案子，对我裴家落井下石。” “烧尸体应该是想给裴家泼脏水，然后趁机攻讦我裴家徇私舞弊，目无法纪。” 裴忆秋面露恍然之色，“如此看来，郭锡设计了涟堂兄，而我们裴家那些死对头便借题发挥，落井下石。” “你说对了！” 就在这时，厅堂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很快，裴玉翰手中抱着官帽走进了厅堂。 他把官帽放在方几上，看向众人，“今日朝堂之上，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荀睿站出来，指着昨夜去成兆府放火烧尸体，是我裴家所为。” “之后，便有不少人都站了出来，对我裴家横加指责。” 此言一出，裴家几人的脸色都不同程度地沉了下来。 官场上如履薄冰，任何错处一旦被人放大，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我父皇是什么态度？”赵羿冷出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裴玉翰用力抿了抿嘴唇，回道：“陛下没有明确表态，后来右相沈敬林站出来，提议此事由三司会审，以正法纪。” “左相周匀甫也出声附和，如此，陛下便责令三司会审。” “这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裴天麟眉头深深拧在了一起。 裴忆秋回忆了一下裴玉翰的话，抓住了一个重点，看着赵羿再次问道：“右相沈敬林是你的人吗？” 虽然沈敬林之前对赵羿不敬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可裴忆秋始终觉得，以赵羿和郭芷嫣的关系，沈敬林不可能跟他关系这么差。 之前一直没机会询问，现在忽然提起，加上两人的关系也比过去亲密许多，这话自然而然就问出了口。 话音落下，裴家其他人同时望向赵羿，他们同样好奇。 赵羿轻笑一声，砸嘴道：“右相从来没对我承诺过什么。” 就在裴家人面露失望之时，赵羿话锋一转，又补充道：“不过，我跟右相的关系绝非外面所传得那么糟糕。” 第344章 不世出的奇才 赵羿的话，让裴家的人脸上有了一丝兴奋之色。 虽然委婉，但他们都明白了赵羿的言外之意。 沈家是支持赵羿的。 否则，也不会故意演戏给别人看。 他们裴家再加上沈家，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而赵羿自身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论起真正实力，其他皇子恐怕只能望其项背。 这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我有一点不明白。”裴忆秋略微琢磨后，又抛出一个问题：“右相为何要提议三司会审？” 赵羿还没回答，裴天麟便笑着解惑道：“三司会审可以让一些人不敢随意伸手。” “否则，像昨夜放火烧尸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裴忆秋点了点头。 “既然三司插手，那这件事便不会草率结案。” 裴天麟眉头微微舒展，看向裴玉翰，语气松弛了许多：“涟儿既然是无辜的，那他就不会有事，你可放宽些心。” 这几日，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为了裴涟的事情，整个人憔悴了许多，裴天麟心里也是十分关切。 裴玉翰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赵羿，“王爷，郭锡那边有何回应？” 赵羿很快将他与郭锡会面时的谈话，道与众人。 “这个郭锡好生阴险！”裴玉翰一拳砸在了桌上，咬牙切齿。 “王爷。”裴玉翰看向赵羿，凝眉瞋目道：“我们何不直接把郭锡交给三司！” 赵羿缓缓摇了摇头，“且不说此事，我们毫无证据。” “若现在把郭锡交出去，等于跟他们撕破脸皮。” “这么做，会给我们树一个大敌。” “到时候，敌在暗，我们在明，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那我们就任由郭锡拿捏吗？”裴玉翰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大伯莫急。”赵羿安抚了一句，眸光坚定道：“郭锡这边，我们不会一直任由他拿捏。” “我会以牙还牙，给他制造个大麻烦！” “另外。” 微微一顿，眼睛绽放神采：“我让人查郭锡的身世，也是存了将来对付他的后手。” 赵羿的话，让裴玉翰神情一顿。 他没想到赵羿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 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裴玉翰朝赵羿拱了拱手，“是我太心急了，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裴天麟和裴玉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赵羿这些天表现出来的睿智和沉稳，让他们大为惊艳。 在他们心中，这位王爷绝对是不世出的奇才。 储君的不二人选！ 裴忆秋看赵羿的眼神有些呆滞。 眼前的赵羿，所展现出来的魅力，耀眼夺目。 恍惚间，赵羿的身影似是和她印象中那个惊才绝艳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心脏骤然加快，脸颊也似火烧般滚烫。 裴忆秋赶紧低下头，微微转过身，不让自己的反应落入别人眼中。 却不知，赵羿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嘴角微微翘起。 该谈的事情都谈完了，赵羿和裴忆秋又待了一会儿，便携手离开了。 “你笑什么！” 马车上，赵羿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一直盯着裴忆秋，让她十分不爽。 这家伙单独相处的时候，又流露出一副臭流氓的嘴脸。 “你刚刚又脸红什么？”赵羿挑了挑眉，语气轻佻。 裴忆秋目光闪避了一下，言辞激烈，语气却弱了几分：“谁脸红了，你眼睛有问题吧！” “是吗？”赵羿没再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丢出了一个问题：“似裴小姐这般女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裴忆秋狠狠瞪了赵羿一眼，语气冰冷道：“你什么意思？” “你我结合，谈不上两情相悦。”赵羿顿了顿，试探道：“所以，我很好奇什么样的男子能入你的眼。” “或者，你曾经喜欢过什么样的男子？” 闻言，裴忆秋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咬了咬牙，赌气道：“我喜欢的男子英俊潇洒，威武不凡，能深入虎穴全身而退，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裴小姐说的可是何人？” “你自己去想！” “嘶……”赵羿抬手摩挲着下巴，嘴里嘶嘶作响，思考了一会儿后，皱起眉头，“我思来想去，想不出这个世上还有这种人。” “还请裴小姐明示。” 你当然想不出是谁，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裴忆秋在心里回应了一句，可嘴上却是哼了一声，故意道：“想不出你就慢慢想！” 赵羿站了起来，坐到了裴忆秋身边，裴忆秋也站了起来，又坐到赵羿对面，还给了赵羿一个嫌弃的眼神。 赵羿舔了舔嘴唇，伸手拉住裴忆秋的手，霸道地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裴忆秋秀眉紧蹙，厉声喝道。 赵羿不以为意，嘴角挂着坏笑，说道：“其实本王也能深入虎穴全身而退，万花丛中取美人朱唇，也不在话下。” 话落，赵羿狠狠地吻了下去。 …… 裕王府。 五皇子得了心腹的回禀后，来到了南锦先生的院子，走到凉亭中，坐在了石凳上，迫不及待出声。 “先生，如你所料，今日朝堂之上，荀睿站出来质疑裴家后，很多人纷纷站出来附和。” 五皇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荀睿是他的人，质疑裴家也是他的安排。 甚至，让人潜入成兆府烧尸也是他安排的。 之前南锦先生劝五皇子不要刻意去试探。 却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裴涟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是五皇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烧尸陷害裴家，原本只是一次试探。 可后来，五皇子意识到，裴家有很多政敌。 这说不定是打击裴家的机会。 不管裴家支不支持赵羿，他们都不可能为自己所用。 既然不是自己的人，那就没必要客气。 “裴家这些年，眼红他们的人很多，与他们有过节的人也不少。” 南锦先生摇着折扇，一边驱散暑气，一边淡淡说道：“殿下只需开个头，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 五皇子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擎王那边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去试探？” 南锦先生看着五皇子，目光谨慎道：“不管裴家如何，擎王才有可能是你潜在的对手。” “所以，殿下还是要重视。” 五皇子面露恍然：“我明白了，先生。” 第345章 甚至超过其他皇子 吟雪阁。 赵羿再次坐在了郭锡和靖王世子面前。 他狠狠将酒盅里的酒倒入喉咙中，把酒杯砸在了桌上，故意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我把郭公子你说的办法，跟裴家说了，谁知他们不但不领情，还说我是在添乱！” “你说气人不气人！” 郭锡看着赵羿的表情好似不假，他暗中和靖王世子对视了一眼，这才笑着开口。 “王爷，既然裴家人不领情，那就算了。” 话锋一转，郭锡眉头一紧，故作神秘地试探道：“王爷，昨夜成兆府那具女尸，可是裴家人所为？” 赵羿咂了咂嘴，摇头道：“这件事不是裴家干的。” “裴家人对这件事也是很生气。” “多半是裴家的死对头干的。” 郭锡缓缓点了点头，手指捏着酒杯，眼皮半掩，暗暗分析着赵羿所说的话。 骤闻昨夜有人去成兆府烧了女尸，郭锡第一反应是裴家做的。 可很快他就觉得不对。 裴家不可能在风口浪尖上做这种事情。 而且，烧了女尸对裴涟的案子没有任何帮助。 所以，他可以肯定这件事不是裴家干的。 他也猜到，这有可能是裴家的政敌干的。 至于裴家拒绝赵羿的提议，他目前看不出破绽。 想到这，郭锡有些犹豫。 一开始，他对自己的谋划很自信。 他不但想试探赵羿和裴家的关系，还想趁机拿住裴家的把柄。 裴玉翰只有一个儿子，按照他的理解，裴玉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想办法救出这个儿子。 就算是找人顶罪，也在所不惜。 而且郭锡相信，走投无路之下，裴家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谁知，昨夜发生了意外。 如今裴涟的案子，交由三司会审。 如此一来，想要找人顶罪，恐怕很难。 这或许就是裴家拒绝的原因。 不过，转念一想。 就算不能拿住裴家的把柄，也给裴家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裴家那些政敌恐怕会死咬着不放。 自己可以坐山观虎斗，再伺机而动。 若赵羿和裴家暗中联手，总会露出马脚的。 郭锡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假装和靖王世子闲聊的赵羿，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抹笑容，心中冷笑连连。 …… 皇宫，凤宁宫。 过几日便到了已故前太子的忌日。 每年到了七月的时候，皇后经常拿着一个木雕的玩偶，坐在窗前，独自垂泪。 这是他儿子小时候找木雕师傅学习后，刻的皇后模样。 木雕刻得十分粗陋，但却因为长年累月被攥在手里，而有了包浆的质感。 “陛下驾到！” 却在此时，思念的情绪被一道刺耳的唱喝声粗暴打断。 皇后眼里闪过一抹不悦，很快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眼角泪花后，收拾了一下情绪，站了起来。 “参见陛下。” 永兆皇帝一年也来不了凤宁宫几次。 但每年前太子忌日快到的时候，他都会循例来凤宁宫与皇后见上一面。 对于自己的个人形象，永兆皇帝一直是很在乎的。 他希望后世说起自己的时候，能够加上舐犊情深的定义。 永兆皇帝与皇后分坐上首左右。 安慰了几句后，永兆皇帝发觉跟皇后好像没什么话可以说。 若就这么走了，未免显得无情。 于是便聊起了朝堂的事情。 他抱怨最近朝堂诸事繁多，自己年纪渐长，有些疲于应付。 皇后公式化地安慰了几句。 聊着聊着，永兆皇帝忽然提到了裴涟的案子。 “你说说看，一件小小的案子，这帮朝臣也要小题大做。” “最后搞到三司会审。” “朕有时候真是不胜其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下午，五皇子来凤宁宫请安的时候，跟皇后提到裴涟的案子。 五皇子借着裴涟的案子，表达了他的担忧。 他说擎王如今与裴家和沈家都是姻亲，万一这两家都支持赵羿，那赵羿可就不得了了。 皇后虽然没有明着表示支持五皇子夺嫡。 可情势已经摆在眼前，有些事也心照不宣了。 她自然是希望五皇子上位。 这样，她才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名分。 否则，其他皇子上位，她皇太后的位置，恐怕坐不了多久。 心念及此，皇后心中斟酌了一下，似有意似无意地开口道：“这右相还真有意思，他和裴家都是擎王的姻亲。” “他竟然带头落井下石。” “这两家之前有过节吗？” 闻言，永兆皇帝心头一紧。 他侧目看向皇后，皇后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刻意。 “没听说他们两家有什么过节。”收回眼神，永兆皇帝搪塞了一句，旋即眯起眼睛，暗自思忖。 之前他没太在意。 可皇后这么一说，他忽然意识到，裴家和沈家都是赵羿姻亲的事实。 当初让裴家和赵羿联姻，是为了打压裴家。 可如今，赵羿重新进入了储君继承人的队伍，那裴家不就成了赵羿的助力。 若再加上沈家，赵羿的实力完全可以和其他皇子媲美。 不，甚至超过其他皇子！ 想到这，永兆皇帝心惊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之前毫无根基的赵羿，现在竟然有了两大实力雄厚的帮手。 不过，这只是纸面上的。 裴家他不清楚，沈敬林是看不上赵羿的。 若他想坐稳右相的位置，更不会去跟赵羿靠近，触犯自己的逆鳞。 至于裴家和赵羿的关系，看来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 次日。 赵羿在洗漱的时候，皇宫里派人来传旨，让他进宫面圣。 匆匆用完早膳，赵羿带着好奇进了皇宫。 因永兆皇帝还未下朝，赵羿便被带到御书房候着。 御书房有太监站着，赵羿不敢太过放松，只能扣手而立，百无聊赖。 等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赵羿扭身一看，竟是五皇子。 “五皇兄。”赵羿笑着拱了拱手。 “八弟，这么巧，你也来找父皇？”五皇子走到赵羿面前，也是笑容满面。 嘴上这么问，可事实上，五皇子其实早就知道是皇帝召见了赵羿。 他来御书房，名义上是来见皇帝，实则是为了与赵羿偶遇。 第346章 纵容赵羿这么做了 “是父皇召我过来的。” 赵羿随口回了一句。 五皇子点了点头，目光偷偷扫了眼周围静立的太监们，然后凑近赵羿，压低声音开口。 “八弟，裴涟的案子我听说了。” “现在搞到三司会审，裴家一定焦头烂额吧。” 赵羿心头微动。 五皇子忽然在自己面前提起裴家，是何用意？ “裴家为了这件事的确很费心。”赵羿谨慎回道。 五皇子仔细观察着赵羿的表情，发现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犹豫片刻后，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朝赵羿友好一笑，再次开口，“八弟，三司中有我的人。” “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帮忙？ 五皇子的话让赵羿心中一下警觉了起来。 这位五皇子心思很多。 之前他为了笼络自己，特意送了三个西域舞姬给自己。 可后来就没了下文。 现在又突然冒出来，绝对有问题。 裴家出了事，按理说五皇子有心帮忙，应该去找裴家，来问自己，那意思不言自明。 又一个想要试探自己和裴家的关系。 看来有心人已经渐渐关注自己了。 “陛下驾到！” 正当赵羿要回答的时候，御书房门口传来一声唱喝。 没多久，曹岩陪着永兆皇帝走进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赵羿和五皇子齐声施礼。 “老五也在啊。”永兆皇帝瞥了五皇子一眼，一边朝御座走去，一边出口询问：“你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父皇，过几日便是大皇兄的忌日，儿臣想陪母后一同去暨山祭拜，还望父皇恩准。” 五皇子态度恳切地拱手道。 永兆皇帝扭头，斜睨了一眼五皇子，撩了一下衣摆，转身坐了下来。 片时的工夫，他脑海里已经揣摩出了五皇子的用意，嘴里淡淡吐了两个字。 “准了。”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五皇子离开时，经过赵羿身边，给了赵羿一个眼神。 估计是想等自己的回应吧。 正想着，永兆皇帝的声音响起：“老八，成婚之后，你府上的日子怎么样了？” “可曾遇到难处？” 赵羿恭敬回道：“托父皇的福，而且府上一切顺遂。” “你的正妃和两个侧妃相处得怎么样？” “还算融洽。” “融洽？”永兆皇帝眼睛微眯，似笑非笑，“裴家大公子因杀人入狱，右相在朝堂之上公然要求三司会审，以正法纪。” “你的正妃和侧妃还能相处融洽？” 赵羿心头一凛，继而无奈一叹。 郭锡和五皇子之后，永兆皇帝也来试探自己。 他心中略微斟酌后，挤出一抹讪笑道：“父皇，其实昨天事情发生后，裴忆秋是颇有微词的。” “她是想找郭芷嫣理论。” “是我拦着她，才没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呵！”永兆皇帝哂笑一声，“你那正妃可不是省油的灯。” “听说她在回门宴上，对鲁泰将军一顿数落。” “悍妇之名，已经传遍京城。” “你可管得住她？” 赵羿立刻摆出一副男子汉的气概，略显浮夸地说道：“儿臣在府上还是说一不二的。” “她绝不敢在我面前造次！” 永兆皇帝嘴角挂着将信将疑的笑意，也懒得接这话头，转而问道：“裴家大公子犯事后，怎么没见你来朕面前替裴家求情？” “呃……”赵羿迟疑了一下，拱手道：“父皇，裴家大公子犯的是命案，朝廷自有法度审判，我求情岂不是徇私枉法。” “再说了。” 赵羿撇了撇嘴，“裴家又没开口，我何必上赶着去帮他们，那不显得我自降身份了。” 闻言，永兆皇帝手指轻敲着御座的扶手。 沉思片刻后，永兆皇帝眉梢抖了抖，再次开口试探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裴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姻亲。” “他们出了事，你什么都不做，不显得你很冷漠无情么。” “至于说案子……” 永兆皇帝顿了顿，目光一凝，牢牢锁定赵羿的表情，“徇私枉法自是不可取，但也不是不可以酌情对待。” “就看你的意思了。” “你想不想帮裴家？” 又是一个刁钻的问题。 帮裴家，永兆皇帝不知道会怎么想。 一旦答应，必定会触发永兆皇帝的疑心，接下来的试探会接踵而来。 不帮的话，拿什么理由拒绝？ 皇帝都发话了，还有什么风险可担心的。 这简直是两瓶毒药摆在眼前，看你选哪一瓶了。 不过，有了之前郭锡的试探，赵羿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他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搓了搓手，说道：“父皇，要帮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能不能等我回去，跟裴家谈好条件后再帮。” 此言一出，永兆皇帝眼角的肌肉抽了抽。 这混账还想趁机从裴家那里敲一笔吗？ 原本想要教训赵羿，可脑海忽然灵光一闪，他也很好奇赵羿会如何敲裴家一笔。 于是乎，永兆皇帝摆了摆手，“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亲家，你可别太过分。” “谈好条件再来见朕，去吧。” “多谢父皇！” 赵羿带着笑容走出了御书房。 果然，五皇子等在门外，见到赵羿出来，便走了过来。 “八弟，我刚刚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多谢五皇兄了。”赵羿笑着朝五皇子拱手，旋即故作神秘道：“五皇兄可知今日父皇召我觐见，所为何事？” “何事？”五皇子眉头一蹙，面露茫然。 赵羿得意道：“父皇亲口承诺要酌情对待裴家。” 五皇子当即愣住了。 皇帝公然徇私？ 五皇子抿了抿嘴，试探道：“你答应了？” “答应了。”赵羿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我没让父皇现在就帮裴家。” “我让他等我跟裴家谈好条件再帮。” 说完，赵羿还朝五皇子眨了眨眼。 五皇子瞬间呆立当场。 他跟永兆皇帝一样，万万没想到赵羿竟然想着从裴家敲一笔。 这家伙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父皇答应了？”五皇子迟疑片刻又问道。 “答应了！”赵羿十分干脆，“父皇让我别太过分，谈好条件再去找他。” 五皇子再次傻眼。 皇帝居然还纵容赵羿这么做了！ 第347章 付出惨痛的代价 “陛下找你做什么？” 赵羿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裴忆秋就找了过来。 扫了眼候在门外的下人，赵羿脑袋点了一下：“去你那说吧。” 如今对自己起疑的人越来越多，难保身边的人会被收买。 赵羿觉得还是要更加小心为妙。 来到枫韵轩，裴忆秋的心腹丫鬟和护卫守在门外，房间里只剩她和赵羿。 “说吧。”裴忆秋催促了一句。 “着什么急。” 赵羿抿了口热茶，这才慢慢把进宫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五皇子和陛下也对我们起疑了！”裴忆秋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重点，眉头一时皱了起来。 “树大招风吧。”赵羿神色从容，想起沈敬林当众数落自己的事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还是右相有先见之明。” “他或许早就想到有心人会意识到这个事实，所以预先找机会摆明他对我的态度。” 这就是老政治家的智慧，你不得不服！ 裴忆秋点了点头，随即眼睛一瞥，语气警惕道：“所以，你打算怎么敲我们裴家一笔？” “呵。”赵羿咧嘴一笑，“我帮你们裴家疏通关系，你们花点钱，很合理吧。” “你要多少钱？”裴忆秋眼睛眯成一条不善的弧度。 “嘿嘿嘿。”赵羿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我敲得越多，别人才越不会怀疑，你说是不是？” 裴忆秋眼皮抖了抖，咬牙切齿，“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打我们裴家的主意。” “瞧你说的。”赵羿白了裴忆秋一眼，“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可能打你们裴家的主意。” “行！那钱你到时候会还回来的吧！”裴忆秋眼神冰冷。 “这……”赵羿故作为难地沉吟了一会儿，“这可就没办法了。” “我拿到钱，不得挥霍一下，让别人知道。” “不然的话，左手进右手出，别人还是会怀疑的，你说是吧。” “那这钱你替我们裴家出吧，反正是你自己花的。”裴忆秋把脑袋一撇，态度坚决。 赵羿脸色僵了一下，很快讪讪一笑，“你们裴家的天宝斋日进斗金，不差这点钱吧。” “那跟你没关系！”裴忆秋低喝一句，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赵羿立刻冲上去从后面抱住裴忆秋，嬉皮笑脸道：“夫人，有话好商量。” 在赵羿软磨硬泡之下，裴忆秋最后给了他十万两。 赵羿抱着裴忆秋亲了一大口，然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夫人，你放心，这钱为夫不会让你们白出。” “我一定会让郭锡也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打算怎么做？”裴忆秋一脸好奇地看着赵羿。 “嘿嘿，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夜晚。 沈逸谦约了几位同窗，来到翠莺苑喝酒听曲。 中途他借着上茅房为由，单独离开。 半道上，拐进了一间包厢，和易容后的赵羿会面了。 “王爷，为何要这么小心？”沈逸谦见到赵羿如此谨慎，觉得有些夸张。 今日午时，赵羿派人偷偷给他传话，让他找人来翠莺苑喝酒听曲，再找机会跟赵羿密会。 这一系列操作，太过复杂。 赵羿却是表情认真道：“最近很多人已经对我起疑。” “你可能不知道，外面有人一直盯着你。” 闻言，沈逸谦立刻皱起了眉头，“何人所为？” “不清楚，不过这不是重点。”赵羿摇了摇头，旋即又道：“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 赵羿把郭锡设计裴涟的事情，以及永兆皇帝和五皇子对他们起疑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然后眸光一凛，“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让你们帮忙。” “王爷请说。” “都察院你们有人吗？”赵羿先抛出一个问题。 沈逸谦笑了笑，“王爷，林季深是我祖父提拔的，他现在是我沈家的人。” 此言一出，赵羿先是一愣，然后莞尔一笑。 之前他还让许长史去调查林季深是谁的人。 可一直没查到。 没想到，现在成了沈家的人。 “好！”赵羿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一封举报信。” “举报信？”沈逸谦接过后，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举报谁的？” “举报我的。”赵羿声音十分干脆。 沈逸谦整个人僵了有好几息之后，才茫然问道：“王爷为何举报自己？” “是这样的……”赵羿把他和郭锡一起贩私盐的事情说了一遍，嘴角慢慢挂起狡黠的笑意。 “这次郭锡设计了裴家，我也得给他制造点麻烦。” “举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沈逸谦重重点了一下脑袋，“王爷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 …… 第二日早上。 赵羿带着十万两的银票进宫面圣。 而同一时间，朝堂之上，已经伤愈的林季深站了出来，朝永兆皇帝拱手，声音洪亮。 “陛下，臣昨夜收到一封举报信。” 说着，林季深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一边等着曹岩来接手，一边继续说道：“这封举报信上说，擎王殿下与一个郭姓商贾合谋，贩卖私盐。” “臣以为兹事体大，还请陛下派人彻查。”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皇子与人贩卖私盐，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件事是谁举报的。 时值夺嫡之际，皇子之间互相攻讦，已经愈演愈烈。 甚至站队的朝臣也开始各种明争暗斗。 是谁对擎王出手，众人纷纷在心里猜测。 永兆皇帝听到后，眉心拧在了一起。 他压住心中的怒意，等待曹岩将举报信递到他手上。 过目之后，永兆皇帝心中有了大致了解。 不过，这封举报信并没有提供实质性的证据。 事情倒是还有操作的余地。 “陛下。” 正想着，右相沈敬林站了出来。 永兆皇帝目光望去，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阻止，沈敬林已经朗声说道：“皇子乃天下国民典范。” “若擎王真的与人合谋贩卖私盐，触犯国法，臣以为应当严惩，以儆效尤！” 沈敬林的话，如沉沉巨钟发出的嗡鸣，在百官的耳朵里久久回响。 不少人心中发出深深感慨。 右相真够狠的！ 怎么说擎王也是他名义上的干孙女婿。 你第一个站出来落井下石，合适吗？ 第348章 把火引到郭锡身上 见沈敬林挑头站出来，不少官员也都站出来附和。 永兆皇帝很头疼。 他略微思忖后，沉声开口：“这封举报信并没有提供真凭实据。” “不过这件事我还是会让玄影司的人去调查的。” “陛下英明。”沈敬林拍了句马屁，退到自己的位置。 朝会结束后，永兆皇帝沉着脸回到御书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太监主动禀明：“陛下，擎王在里面求见。” “我正想找他呢！”永兆皇帝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进去。 “参见父皇！”赵羿故意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恭敬参拜。 随即，还没等永兆皇帝开口，赵羿就凑了上去，“父皇，你猜儿臣从裴家敲了多少银两？” 看到赵羿这副见钱眼开的模样，永兆皇帝心中又是鄙夷，又是觉得好笑。 堂堂一个皇子，居然因为从亲家那里敲到钱而如此开心。 “敲了多少啊？”永兆皇帝脚步一顿，好奇问道。 赵羿比了一个十的手势，无比自豪道：“整整十万两！” 永兆皇帝眼皮子忽然抽了一下，整个人呆了有好几息。 他是真没想到，赵羿这么狠。 竟然从裴家敲了十万两之巨。 赵羿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朝永兆皇帝晃了晃，挑眉道：“父皇，这钱你有功劳，儿臣分您一半！” 说着，赵羿就当着永兆皇帝的面，开始数了起来。 “呵！”永兆皇帝直接笑出声。 他实在被赵羿的行为给逗笑了。 自己可是大雍的一国之君，这混账居然要跟自己分赃，这分明就是想贿赂自己。 实在是荒唐！ 不过，转念一想，他忽然又觉得这一幕挺有意思的。 抛开皇帝的身份不说。 这小子倒是挺孝顺的。 居然舍得分自己一半的银子。”赵羿把数出来的银票递给了永兆皇帝。 永兆皇帝看着赵羿，“真给我啊？” “当然了，儿臣还能骗你不成！”赵羿硬塞给永兆皇帝。 “荒谬！”永兆皇帝斥责了一句，佯怒道：“朕乃皇帝，岂能跟你同流合污！” 说完，他朝御座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想起朝堂的事情，他转身看向赵羿，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 “朕问你，你是不是跟一个叫郭锡的人合谋，贩卖私盐？” 赵羿把银票重新塞回袖袋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好一会儿后，赵羿挤出一抹十分生硬的笑容，那模样就差把做贼心虚写在脸上了。 “父……父皇，您……您听谁说的。”赵羿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 永兆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眉头一拧，“你知不知道，今日朝堂之上，林季深拿着一份举报信，说你与郭锡合谋贩卖私盐。” “这件事已经弄得满朝皆知！” “朕现在要你亲口回答我。” “你到底有没有跟这个郭锡合谋贩卖私盐？” “我……”赵羿张大了嘴巴，欲言又止，那模样任谁看了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最后，他干笑一声，语气讪讪道：“父皇，儿臣的确是和郭锡合伙做了一些买卖，不过郭锡是正经商人，应该不会贩卖私盐吧。” “你跟他做什么买卖？”永兆皇帝声音很重。 赵羿扯了扯嘴角，语气弱弱道：“他的买卖做得很广，我就是投了一些钱，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也就是前段时间才跟他合伙。” “到现在为止，也就赚了两千两。” “你连别人做什么生意都不知道，你就跟人合伙！”永兆皇帝声音陡然上扬。 赵羿一副委屈的模样，缩了缩脖子，道：“父皇，靖王世子跟郭锡是好友，他也入股了，那我有什么好怀疑。” “靖王世子也掺和进去了？”永兆皇帝眼睛一眯，随即微微垂首，陷入了沉思。 赵羿看着永兆皇帝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让人举报自己，就是想要正大光明地把郭锡和靖王世子暴露。 这两人在暗中搞各种阴谋诡计搞得风生水起。 你搞别人也就算了，这次竟然算计到自己亲家人身上。 赵羿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主。 礼尚往来是肯定的！ 当然，在摸清对方之前，他没打算跟郭锡直接明刀明枪地干。 所以，他通过牺牲自己，将这把火引到郭锡身上。 以永兆皇帝多疑的性格，再加上举报信这种非光明的手段，他一定会对郭锡起疑。 郭锡很快会被玄影司的人盯上。 到时候，看他如何应对。 永兆皇帝思考了一阵后，心中有了判断。 贩卖私盐对于一般人来说，是重罪。 可对于皇子来说，算不了什么。 估摸着其他皇子干的违禁事情恐怕也不少。 就说二皇子，连铁矿山都敢开。 说来说去，这是赵家的天下，皇室子弟做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只是这事情被人捅出来，那就有些丢脸了。 从赵羿的反应来看，这混账应该是跟那个郭锡合谋了。 赵羿这小子脑子里就想着钱，本来也没什么根基，做这种出格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又或者，别人见他是皇子，便想利用他获得方便。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老八。”永兆皇帝喊了一声，赵羿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朕不管你有没有跟郭锡合谋贩卖私盐，回去以后你立刻跟他彻底划清界线，听明白了没有？” “儿臣遵旨！”赵羿赶忙点头。 “行了，你退下吧。” 赵羿刚转身，永兆皇帝叮嘱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要真缺银子跟朕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儿臣知道了。” 赵羿离开没多久，永兆皇帝微微抬头，望向虚空，嘴里喃喃道：“靖王也快进京了吧。” …… 吟雪阁。 靖王世子一收到消息，便派人把郭锡叫了过来。 “有人举报擎王和你合谋贩卖私盐，皇帝已经下令要彻查了。” “估计玄影司的人很快就要来找你，你要不要躲一下？” 郭锡虽然眉头紧锁，却不见过分的慌张。 他略微沉吟后，语气坚定道：“不能躲。” “躲就证明我心虚，玄影司的人会紧咬着我不放。” “眼下，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被玄影司的人盯住。” 靖王世子眸光一沉，“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349章 还有别的图谋 “我会跟玄影司的人走。” 郭锡眸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 他明白，去了玄影司之后，可能要遭受皮肉之苦。 “不过，我这边不是问题，毕竟贩卖私盐我没有亲自经手。”郭锡给了靖王世子一个宽慰的眼神，随即又皱起眉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件事是谁举报的。” “那人是否还有后手。” “还有，擎王是否会出卖我们。” 靖王世子点了点头，垂眸凝思了片刻后，沉声说道：“我估计是别的皇子开始忌惮赵羿，所以才对他下手。” “有没有后手我不敢肯定，但举报信上并没有提供证据，那就说明，对方十有八九没有证据。” “至于擎王，我拿不准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不过，我会尽快找他问清楚。” “我也是这么想的。”郭锡给了靖王世子一个认同的眼神，“擎王现在不声不响已经有了一定的声望。” “再加上裴家和沈家两个潜在的助力，必定会引人注目。” “不管他们是否支持擎王，先下手为强总是没错的。” 略微停顿后，郭锡目光一凝，“擎王那边你尽快确认。” “还有，提醒一下擎王，他身边可能有人出卖他。” 郭锡相信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他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赵羿身边出了叛徒。 “公子，玄影司的人找上门了。” 便在这时，段超来到了郭锡身边，冷声禀报。 “我们回去吧。”郭锡给了靖王世子一个眼神，带着段超离开了。 郭锡前脚刚离开没多久，靖王世子还没让人把请帖送到擎王府，赵羿便来到了吟雪阁。 苏政把赵羿领到靖王世子面前，便退出了房间。 “世子爷，郭锡在哪知不知道？”赵羿露出慌乱的表情，语气也十分急切。 “王爷可是为了举报信的事情而来？”靖王世子语气低沉。 “是啊！”赵羿叹了口气，又愤愤地拂了一下袖子，咬牙道：“不知道那个天杀的，居然把我和郭公子贩私盐的事情给捅到朝堂上。” “我今日被父皇逼问，还好我嘴巴严，没有承认贩私盐，我只说跟郭公子一起做了买卖。” “我一出宫便赶了过来，就是想要提醒一下郭公子，万一有人找他问话，他可千万不能说漏嘴。” “郭锡刚刚已经回府，去配合玄影司的人调查了。”靖王世子淡淡回了一句，微顿后又补充道：“王爷放心，郭锡这边你不用担心。” “他一定不会乱说什么。” “只是，我们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找出举报的人。” 靖王世子眼睛一眯，“王爷可有怀疑的人？” “要说怀疑的人。”赵羿眉头紧拧，努力思考着。 想着想着，赵羿忽然眼睛一亮，煞有其事道：“我觉得最可疑的人应该是五皇兄。” “五皇子？”靖王世子眼中充满了惊讶之色。 赵羿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神情凛然道：“昨日，我进宫觐见父皇，刚好遇到五皇兄。” “他主动提及了裴涟的案子。” “还跟我说他在三司中有人，只要我开口，他愿意帮忙。” 眉头一紧，赵羿摆出一副疑心重重的模样，继续道：“我跟五皇兄向来没多大的交情，他忽然对我示好。” “说句难听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我当时就婉拒了。” “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绝不会是巧合吧？” 赵羿看向靖王世子，丢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拉五皇子下水并非赵羿刻意而为。 而是五皇子正好这么做了，赵羿就顺势而为，把嫌疑推到他身上。 靖王世子嘴里嘶了嘶后，陷入了沉思。 若赵羿说的是真的，那五皇子的嫌疑的确很大。 “这件事的确有些耐人寻味。” 虽然怀疑，但赵羿说的话还未证实，靖王世子也没有把话说死，“不过，不管是不是五皇子，王爷现在要做的，是把藏在自己身边的叛徒找出来。” “否则，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世子爷说得极是。”赵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旋即叹了口气，遗憾道：“我今日来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的。” “我父皇知道我和你们合伙做买卖，他大为不悦。” “他勒令我不许再跟你们合伙做买卖。” 抿了抿嘴，永兆抬手拍了拍靖王世子的肩膀，“我呢自然是想继续合作。” “可我父皇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我是想着暂时先退出，等风声过了，我把叛徒找出来之后，我们再继续合作。” “世子爷以为如何？” 靖王世子展颜一笑，“王爷想得甚为周到，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保住郭锡。” “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行！”赵羿颔首，拍着胸脯道：“我在玄影司有些人脉，等我打听清楚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把郭锡救出来。” …… 离开吟雪阁，赵羿直接回到了擎王府。 裴忆秋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赵羿面前。 赵羿把今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吐露出来。 裴忆秋听完后，露出意动之色。 穿越之后，她因为身份而没什么机会重操旧业。 如今进了擎王府，和赵羿搭上关系后，接触到了很多明争暗斗的博弈。 这一下唤起了她前世的职业本能。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裴忆秋看着赵羿，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赵羿心头微动，他也发现裴忆秋对于这种事情似乎特别感兴趣。 他每次回来，裴忆秋就迫不及待找上门。 这女人前世到底是做什么的？ 暂时按捺住心中的困惑，赵羿略微沉吟后，说道：“我打算帮忙救出郭锡。” “救郭锡？”裴忆秋对于赵羿的回答，感到十分诧异，但冷静一想，便猜到了赵羿的用意。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图谋？” 赵羿没有回答，而是身体微微凑向裴忆秋，嘴角挂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猜！” 一看赵羿露出标志性的坏笑，裴忆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神情也开始警惕起来。 “猜来猜去多浪费时间，你直说好了。”裴忆秋丢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你不猜，那我就不说了。”赵羿缩回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抿了起来。 裴忆秋气得咬牙切齿。 第350章 王爷真是诡计多端啊 气归气，裴忆秋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仔细思考了一下，裴忆秋带着试探的口吻说道：“你是担心被怀疑，所以做戏做全套，假装营救郭锡，打消他们的怀疑？” “说中了一点。”赵羿得意地看着裴忆秋。 裴忆秋再次陷入了沉思。 少顷，似是想到什么，裴忆秋眼睛忽然精亮起来。 “你打算借郭锡被抓的空隙，打探他的虚实。” 赵羿眼中掠过一抹诧异之色，很快就眯起眼睛，“夫人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啊！” 随即，他顺势丢出了一个问题：“夫人从小在闺阁长大，没想到对权谋诡术这么感兴趣。” 闻言，裴忆秋心中一紧，却是反唇相讥道：“王爷不也出身高贵，却把阴谋诡计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在虚空中似是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夫人与我真是天生一对啊。”良晌后，赵羿伸出手去抓裴忆秋的手。 裴忆秋收回手，态度漠然：“说正事。” 赵羿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旋即缓缓道：“郭锡现在应该在玄影司的大狱里。” “没有了郭锡，所有事情都要靖王世子来拿主意。” “而靖王世子明显没有郭锡那么有心机。” “我们可以来个引蛇出洞，到时候便可暗中摸清楚他们的虚实。” 裴忆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羿，“王爷真是诡计多端啊！” “冲你这句话，晚上我高低得收拾你一顿！”赵羿嘴角一歪，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留下裴忆秋独自闷哼。 …… 玄影司大狱。 郭锡被带到刑房，绑在椅子上。 按理说，是直接绑在木桩上，那样威慑更大。 可郭锡在京城和不少达官贵人都有生意上的来往，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玄影司有不少人听过他的名号。 所以没有一上来便上手段。 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人是玄影司佥事程万里。 也算是赵羿的老熟人。 之前调查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便是这位程大人。 程万里背着手，站在郭锡面前，语气不带丝毫情绪，“郭锡，有人举报你和擎王合谋贩卖私盐，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郭锡眉头倒拧，愁苦着脸，委屈道：“大人，在下冤枉啊！” “在下的确跟擎王合伙做了些买卖，但绝对没有贩卖私盐。” “请大人明察！” 程万里哼笑一声，带着自信的口吻说道：“郭锡，擎王已经承认他与你贩私盐了。” “陛下的意思是，你坦白的话，我们会从宽处置。” “毕竟这件事涉及到皇子，而且举报的人没有拿出真凭实据。” “我们可以操作的余地很大。” 程万里丢出了一个充满诱惑的提议。 不过，这话半真半假。 赵羿并没有承认，这只是皇帝自己的揣测。 皇帝也不希望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他想要暗中处置。 郭锡聪明的话，自己扛了这件事。 程万里用了点小手段，谎称赵羿承认来诱使郭锡说出真话。 却没承想，郭锡态度十分坚定道：“不可能，我未曾与擎王合谋贩卖私盐，他怎么可能承认。” “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程万里眉头一拧，声色俱厉道：“擎王当着陛下的面承认，怎会出错！” “郭锡，我劝你还是如实招来，否则我只能严刑伺候了！” 若是一般人，面对这种局面，多半会招了。 可郭锡不是一般人。 他从程万里的话中听出了破绽。 以玄影司的手段，若擎王承认了，他们不必对自己客气，而是直接动刑。 可他们还是先礼后兵，很有可能是想逼自己主动承认。 越是如此，郭锡心中越发坚定，赵羿没有承认。 一念及此，郭锡咬着牙，目光精亮道：“大人，我真没有与擎王合谋贩卖私盐。” “你说他亲口承认，那我愿意与他当面对质。” “若擎王亲口承认，并且拿出证据，在下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程万里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个郭锡竟然还是这么嘴硬。 看来小看了他。 程万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更是冷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把他绑起来。” 很快，郭锡张开双手，被绑在了木桩上。 程万里从一个手下那接过了鞭子，侧目瞥向郭锡，“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招还是不招？” “大人，我冤枉啊！” “啪！” 回应郭锡的，是一记无情的鞭打。 …… 夜晚。 刘参事下直后，朝自己的家走去。 半路上，路松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刘参事，擎王殿下有请。” 闻言，刘参事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了一下，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请带路。” 春风街的街尾最近开了一家酒楼，名叫鸿运酒家。 这家酒楼开业至今，没有任何大张旗鼓的吆喝。 一切平平淡淡，好似开了很多年一样。 此时正值饭点，大堂零零散散坐了几桌的客人，看起来生意也很一般。 如此不起眼的一家酒楼却是赵羿让朱通开起来的。 连着鸿运酒家隔壁的福来客栈也是赵羿的地盘。 赵羿在鸿运酒家二楼的包厢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路松领着刘参事走了进来。 “小人参见王爷！”刘参事热情施礼。 赵羿朝着对面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参事请坐。” “多谢王爷。” 待刘参事坐下后，路松也坐在一旁，帮忙倒酒。 赵羿看着刘参事，叹了口气，“刘参事，本王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刘参事眼珠子转了转，义愤填膺道：“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如此污蔑王爷，若是被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咳！”赵羿轻咳了一声，沉着脸说道：“刘参事，你是自己人，那我也就不瞒你了。” “其实，我确实跟郭锡合伙贩卖私盐。” 此言一出，刘参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赵羿那句自己人，让他很快放松了下来。 他心思急转，很快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问道：“那王爷今夜找我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 第351章 顺藤摸瓜 “刘参事，我想先打听一下。” 赵羿眉头微凝，语气深沉道：“郭锡在玄影司，现在是什么状况。” 刘参事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回道：“王爷放心，今日程大人用计诱使郭锡说出实话，可郭锡没有上当，没透露任何事情。” 接下来，刘参事将他所听说的细节，一五一十透露给了赵羿。 “程大人可是你们玄影司佥事程万里？”赵羿试探着问了一句。 “正是！” “是他啊。”赵羿缓缓点了点头，脑补了一下当时的画面。 随即，他展颜一笑，语气松弛了不少，“刘参事，其实今日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带句话给郭锡。” “我这边什么都没透露，他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话落，赵羿朝路松示意了一下，路松立刻掏出两锭银子，递给了刘参事。 刘参事努力压制住眼中的喜色，神情郑重道：“王爷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赵羿举起酒杯，虚敬了一下。 刘参事双手举杯，回敬一下，便一口饮尽。 …… 次日。 刘参事找了个由头来到了玄影司大狱里。 和牢役闲聊了几句，便进入了牢房。 找到郭锡的牢房，刘参事四下观察了一下，然后走到牢房门边，朝里面咳嗽了一声。 经过昨天的刑讯，郭锡现在全身都是鞭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躺下怕触动到背部的伤口，郭锡只能抱着腿，蜷缩在铺着稀松稻草的木板床上。 听到刘参事的咳嗽声，郭锡抬起了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刘参事好像是在叫他，便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牢房门边。 “擎王让我给你带句话。”刘参事极力压低声音说道：“他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别说。” 郭锡微微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刘参事。 他是个警觉性很强的人。 刘参事的突然出现，他第一反应，这可能是程万里使出的诡计。 想以此套出自己的话。 刘参事注意到郭锡的眼神，想起了赵羿的叮嘱。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长凤湖，溪岚舫。” 长凤湖溪岚舫是郭锡和赵羿谈定合作的地方。 能够知道这个地方，那应该是赵羿派来的人。 眼中的警惕退去，郭锡沉声回道：“请擎王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刘参事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话要我带的吗？” 郭锡张嘴欲言，但想了想，又合上嘴，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刘参事不再逗留，直接离开。 …… 晚上。 赵羿回到擎王府，去了枫韵轩。 “给本王看茶！”赵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对着裴忆秋大声吩咐道。 香悦正要去泡茶，裴忆秋抬手阻止：“你先去休息，这里我来吧。” 香悦离开后，裴忆秋泡好了茶，递给了赵羿，“什么事这么开心？” “郭锡在玄影司大狱里被严刑逼供。”赵羿嘴角一扬，“他现在的模样，一定惨不忍睹。” “玄影司的人对他动刑了？” 赵羿点了点头，把郭锡坚持不说，被程万里动刑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裴忆秋没有太多喜色，反而微微有些担忧：“这个郭锡心智坚定，绝非常人啊！” 赵羿也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你说得对，郭锡这个人很狡猾，所以我才这么小心应付他。” “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我们最好不要与他直接为敌。” 裴忆秋白了赵羿一眼，“他再狡猾，最后还不是被你暗算。” “你才是最狡猾的人吧！” 赵羿耸了耸肩，懒得反驳什么，和裴忆秋谈话，她不怼自己一句，都不算正常。 “你说……”裴忆秋眼神一敛，犹豫道：“郭锡会不会被玄影司的人折磨死？” 赵羿拧眉思考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 “郭锡也算有头有脸的人。” “而且这件事人尽皆知。” “玄影司若没有真凭实据，直接把人弄死，怕也不好交代。” 裴忆秋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眸光锁定赵羿，好奇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嘿嘿……”赵羿嘴角扬起一抹坏笑，“你说郭锡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裴忆秋稍作思量，便答道：“贩卖私盐的事情被人发现。” 赵羿嘴角一扬，“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是不是要提醒一下靖王世子。” “那靖王世子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让人把负责贩卖私盐的人藏起来。”裴忆秋几乎脱口而出。 下一刻，她眼睛越发精亮：“然后，你就派人暗中盯着他们，顺藤摸瓜，最后找到贩卖私盐的人！” 找到贩卖私盐的人之后，赵羿就有很多选择。 他可以把人抓起来，交给玄影司，或者先按住，等到关键时刻再交出来。 不管怎么处置，他都牢牢把握先机。 “夫人真是孺子可教！”赵羿拿出先生夸学生的派头，表扬了一句。 裴忆秋回了一个白眼，陷入沉思。 抛开赵羿气人的本事不说，赵羿的手段的确让她大开眼界。 之前郭锡想要拿捏裴家，现在反过来身陷囹圄，还有可能被赵羿死死拿捏。 想到这，裴忆秋忍不住用余光看了赵羿一眼。 …… 翌日。 赵羿早早起来，先去了一趟宵月楼。 霓瑛如今已经痊愈，赵羿还把蝶园的几个人，调到了宵月楼当护卫。 宵月楼的安全没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他直接把范良带走。 范良是他手下跟踪水平最高的人，现在是需要他出马的时候。 接着，赵羿去了一趟蝶园，召集了一些人手，做了各种安排，最后才去了吟雪阁。 “世子爷，我找人打听过了，郭锡在玄影司的大狱状况不是很好。” 赵羿交代了一下情况，又道：“不过，我让人给他带了话，让他什么也别说。” “只要挺过玄影司的刑讯，到时候我们再运作一下，他应该会没事的。” “不过……” 赵羿故意停顿，卖起了关子。 靖王世子见状，蹙眉问道：“不过什么？” 赵羿咂了咂嘴，神色肃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举报我们的人手里有没有证据。” “若是有的话，那郭锡一样还是很危险。” 第352章 送出京城 靖王世子皱起了眉头。 郭锡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到贩卖私盐的买卖中，但他手下还是有经手的人。 若经手的人出了问题，最后还是会牵出郭锡。 只是郭锡进玄影司比较仓促，不知道对这些人有没有安排。 赵羿偷偷观察靖王世子的表情，知道他已经上钩了。 于是，他趁热打铁，继续道：“世子爷，我这边查过了，我可以肯定叛徒不是出在我这里。” “我担心叛徒如果出在郭锡身边，那问题就大了！” “到时候，不但郭锡出不来，我们也会被牵连进去。” 靖王世子咬着牙，点了点头，“王爷说得极是，这件事我会尽快找郭锡身边的人商量。” “另外，五皇子那边，我已经派人盯着。” “郭锡这边我们还得想想办法，看如何能把他弄出来。” 靖王世子这两天调查了一下。 赵羿之前进宫的确见过五皇子。 由此可见，赵羿应该没有撒谎。 靖王世子如今把五皇子列为举报的最大嫌疑人。 “好。”赵羿首肯后，站了起来，“世子爷，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事！” “我先告辞了。” “王爷慢走！” 赵羿离开约两炷香的时间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吟雪阁的门口，郭锡的心腹段超下了马车，行色匆匆。 没多久，他便见到了靖王世子。 靖王世子把他的担忧跟段超说了一下，然后问道：“郭锡手下有多少人知道贩卖私盐的幕后之人是他？” “除了我之外，只有两个人。”段超如实回道。 “这两人现在如何？” “公子进玄影司之前交代，让他们暂时停了私盐的买卖，先躲起来。” 靖王世子越来越眉头，“这两人可靠吗？” 段超怔了怔，如实道：“这两人跟了公子七八年，应该可靠。” 靖王世子垂下头，凝眉沉思。 许久后，他陡然抬头看向段超，语气坚决，“不管这两人可不可靠，我们现在要把他们控制住，或者送出京城。” “绝不能给别人留下任何把柄。” 段超犹豫了片晌后，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让人把他们送出京城！” 段超很快又离开了吟雪阁。 他的马车在京城跑了几条街之后，停在了一条巷子口。 四下观察，确定无人跟踪后，他快步进入了巷子。 又拐来拐去，绕了几条街巷，最后才推开一间宅子的门，走了进去。 约莫一刻钟之后，段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一高一矮的中年人，他们肩上都背着包袱。 两人走到巷子口，等了一小会儿，一辆马车停在面前。 正是之前段超的马车。 三人最后的目的地是郭宅。 一直远远跟在后头的范良意识到对方可能要离开，便跟身边一个他亲手教出来的聋子比划了一下。 聋子名叫张安，年纪比范良稍长，二十出头，是蝶园里的人。 赵羿见他挺机灵，便把他交给了范良带着。 张安明白范良的意思后，立刻撒开丫子，在大街小巷奔跑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张安来到了宵月楼。 赵羿早就料定自己跟靖王世子谈完后，他必定会有所行动，便一直在宵月楼等着。 果然，张安将范良的话转告给了赵羿：“范良说，目标可能要离开，让东家尽快赶过去。” 赵羿眉心一沉，立刻站了起来，低喝一声，“走！” 几辆马车疾奔，很快赵羿带着人赶到了郭宅。 和范良交流了一下，赵羿可以肯定段超要把人送出京城。 赵羿快速在脑海里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赵羿想出计划的同时，郭宅门口有了动静，段超带着十个人走了出来。 范良朝赵羿指了指，又比划了一下。 赵羿才知道，一高一矮的两人应该是他们的目标，而剩下的可能是护卫。 时间紧迫，赵羿把他的想法跟众人说了一下。 郭宅门口，两辆马车装载好了东西，开始调转马头，朝西边的方向开始进发。 “王爷，他们走了！”路松提醒了一句。 赵羿脑海灵光一闪，想起郭锡如今的身份，是西北莫林的郭家。 那么西北莫林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他们的目标是西门！”赵羿做出判断后，立刻对众人做出了安排。 众人领命后，各自散去。 从郭宅出来的两辆马车朝着西门驶去。 正如赵羿所判断，他们的目的地是西北莫林。 那是郭锡的大本营，把人送到那里，便无后顾之忧了。 为了安全起见，段超特意安排了八个高手护卫。 “驾！” 马车跑得飞快，段超担心生出意外，让他们马不停蹄直奔西北莫林。 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在马路上交织着，街上的人见到，都纷纷躲避。 就在这时，一个手中提着一篮子鸡蛋的中年人，忽然走到了马路中间。 “吁！”驾车的护卫猛地拉了缰绳，试图让马儿避开。 结果，人是避开了，马儿却直接撞上路旁的一个糕点摊子，把糕点摊子撞得稀烂。 这个意外立刻引来周围百姓围观。 护卫一下傻眼，但很快想起刚刚那个中年人。 他正要寻人出气，却没想到那中年人先找上了他。 “这么多人，你们驾得这么快，赶着投胎吗？” 中年人又指着碎了一地的鸡蛋，大声嚷道：“赔我的鸡蛋！” 护卫没想到中年人恶人先告状。 可还没来得及出声，糕点摊子的摊主已经叉着腰来到他面前，瞪着铜铃般的双眼，大声呵斥。 “你们撞了我的摊子，赔钱！” 这时，几个护卫围了过来，问清楚了状况后，带头护卫十分干脆道：“算了，赔钱吧，别在这耽搁了。” 驾马车的护卫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 他先是询问了糕点摊的摊主，那女人开口要了十两。 一个糕点摊子绝对不值十两，护卫看了眼头子，头子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了事。 护卫无奈给了十两银子。 随即，他看向中年人，问都不问，直接丢了十文钱。 却没想到，中年人不乐意了，他拿出泼皮无赖的架势，大声问道：“等等，你什么意思啊？” 护卫蹙眉：“怎么，你这十文钱还不够你买这篮子鸡蛋吗？” 第353章 讹诈 “听好了！” 中年人指着鸡蛋，十分浮夸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鸡蛋，这是深山里吸收日月精华的野山鸡一年才下一次的蛋。” “我可是花了整整三天，在深山中搜集到这一篮子的鸡蛋。” “这一个个可是金贵无比。” “有的是高门大户想要买我这鸡蛋。” “你丢十个铜板就想打发我？”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你……”护卫见中年人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一看就是要讹钱。 这事他做不得主，只能扭头看向自己的头子。 头子也是一脸愤懑，可眼下肩负重任，没时间在这浪费时间。 得到头子首肯后，护卫看向中年人，冷声问道：“你要多少钱？” 中年人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两？”护卫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吧，这么一篮子鸡蛋你要我一两！” “错了！”中年人大声驳斥，旋即下巴高扬，“不是一两，是一百两！”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一篮子鸡蛋要别人一百两！ 这心够黑的！ “你这狗东西，你这分明是想讹钱！”护卫被激怒了，抡起拳头威胁道：“立刻给我滚，不然的话，我对你不客气了！” “嘿，你撞了人，还想打人！”中年人把脸伸过去，拍了拍自己的面皮，“打，你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多人看着，我不信你敢打我！” “你！”护卫很想一拳把这张无赖的嘴脸砸个稀巴烂。 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要下手，那指定走不了了。 护卫只能恨声扭头，找自己的头子商量。 就在这些人商量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来到后面那辆马车旁边。 趁着别人不注意，拿出一把匕首在车轱辘上动手脚。 此时，躲在远处街角的赵羿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弧度。 预判到这群人的路线后，赵羿让自己手下嘴皮子利索的一个中年人，提前埋伏，然后等马车过来时，半路杀出，来一场讹诈。 这边吸引注意的同时，再让人暗中在马车上做手脚。 目的是要拖住这些人的脚步，让路松有时间召集人马，率先出城，在去往西北莫林的半道上设伏劫人。 “一百两就一百两吧，等日后回来，我们再找这狗东西算账！” 讨论了一阵子，头子看着中年人，眸光阴鸷地说道。 护卫只能咬着牙，掏出一百两，递给了中年人。 中年人没想到这些人还真给。 这才没拖延多长时间，任务可不算达标。 中年人接过一百两之后，用力地咳了几声后，再次开口：“这一百两是鸡蛋的钱。” “现在我们算算，你们冲撞了我，吓得我旧疾复发。” “这医药费你们总要赔吧！” “你这狗东西，没完了是吧！”护卫指着中年人的鼻子，勃然大怒。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咳……咳……”中年人打蛇随棍上，用力地咳嗽了起来，然后指着护卫，愁苦着脸说道：“你……你把我吓出病来，你不赔钱，我就报官！” 护卫目眦欲裂，拳头攥得嘎嘎作响。 最后，他还是咬着牙问道：“你要多少钱？” 中年人一边咳嗽，一边指着地上的碎鸡蛋，“我这一年寻这鸡蛋，少说赚百两。” “我要是没被你们吓到，活个十年二十年的肯定没问题。” “不过，我这人向来公道，也就不多算了。” “按十年来算，你们赔我一千两就算了。” 中年人的话，再次引来周围一阵喧哗。 这年头，平头百姓的一条命都不值一千两，这人一开口就要一千两。 心黑已经无法形容他的无耻了！ 护卫强压心头的怒意，转头看向自己的头子。 头子也是积了一肚子火气，这一千两他是决计不会再给了。 “报官！” 一声低喝后，一个手下立刻点头，朝成兆府的方向跑去。 一场讹钱的大戏愈演愈烈，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等了好一会儿后，成兆府的捕快来到了事发现场。 一番询问后，得知中年人索要一千两的医药费，捕头气笑了。 “就你这贱命也敢要一千两。” 捕头大手一挥，“把人带走！” 说完，便看向郭家那些人，“你们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言，郭家的人都露出了迟疑之色。 那头子想了想，对捕头说道：“大人，我们急着赶回莫林，要不就算了。” “报官的是你们，不追究的也是你们，你们拿我消遣呢？”捕头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头子无奈叹了口气，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捕头，“辛苦大人，这点钱请大人吃顿酒。” 见着银子，那捕头立刻眉开眼笑。 他扭头对着中年人呵斥道：“赶紧滚，再让老子看到，没你好果子吃！” 中年人已经没理由再待下去，只能提前退场。 热闹结束，众人作鸟兽散。 “上车！”头子低喝一声，众人回到各自马车上。 咔嚓一声巨响，一个护卫刚踏上后面那辆马车，后面的车轱辘一下就脱轴，护卫连着车厢直接翻倒在地上，一片狼藉。 其他人看到这副模样，顿时头大。 “头，怎么办？” 头子揉了揉脑门，最后咬着牙，沉声道：“换辆马车吧！” 从事故发生到换了马车，前前后后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 期间赵羿已经收到路松派人来报，事情十分顺利。 马车来到西城门，检查后，顺利出了城。 易了容的赵羿和范良骑着马跟在后面。 出了城，马车的速度加快了很多，他们想在日落前赶到最近的驿站歇脚。 “吁……” 赶了一段路之后，前头赶车的护卫忽然急扯了缰绳，将马停住。 后面那辆见状，也停下了马车。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路松蒙着脸，骑在马上，对着马车的方向高声喊道。 周围零星几拨路过的人，见到这状况，纷纷遁逃入旁边的林子里。 郭家那些护卫脸上不见任何慌乱之色。 他们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几个马贼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操家伙！”头子一声大喝，八个护卫从马车暗格里取出兵器，下了马车。 第354章 以不变应万变 两拨人马很快短兵相接。 郭家的护卫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一交手之后才知道，对方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一盏茶的工夫不到，三个人已经倒下。 托大了！ 那头子心中发苦，他知道这一趟任务多半要黄了。 临走时，段超交代过，若遇到意外，无法护送两人回到莫林，那便就地格杀。 头子奋力挡开路松的刀，扭身朝马车的方向冲去。 路松刚要迈步追赶，却见马车后面两匹马疾驰而来。 就在头子要抵达马车时，赵羿的马先到了他面前。 赵羿趁着冲势，一记挥砍，直接把头子手里的刀给砍飞掉。 还没稳住脚步，后头跟上的范良，已经一刀刺入了头子的胸口。 头子嘴角溢出鲜血，脚下踉跄了几步，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发出一声闷响。 头子一死，郭家护卫这边士气重创。 有人想逃，可这种局面下，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最终，八个护卫全部身亡。 为免节外生枝，赵羿连着马车和人，全部带走。 赵羿在西城郊外有一个皇庄，叫顺云庄。 之前他已经让朱通拿着自己的令牌，带着人去那边待命。 他和路松一群人绕了一大圈，来到了顺云庄附近。 和朱通接头后，把那两个人关在了顺云庄的地窖里，那些护卫就地掩埋。 顺云庄这边，赵羿之前让许长史整顿过了，这里基本都是靠得住的人，不需要担心什么。 不过，赵羿还是留下朱通和一些人看着，免得出什么岔子。 收尾的工作，赵羿也交给了朱通。 他自己则带着人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了京城。 …… 夜晚，擎王府。 赵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裴忆秋分享了一下。 赵羿说得轻描淡写，可裴忆秋清楚，想完成这样一件事，难度有多大。 从跟踪，到段超送走那两个人，这中间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想出计划，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半路截杀，赵羿手上需要很多精干的人才，才能实现。 这足见赵羿的实力比别人所想得更加强大。 “你手上捏着那两个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收回心思，裴忆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还没想好。” 其实，赵羿脑海里已经想过很多计划，只是还没有拿定主意。 “我打算先看看靖王世子和段超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再做决断。” 以不变应万变。 裴忆秋点了点头，又想起下午裴家那边派人来传消息，便再次张口道：“下午父亲让人传话。” “三司那边严审之下，发现那日夜晚有个自称未阳吴家的秀才吴济，主动与涟堂兄和他的朋友攀谈。” “众人都说是吴济把涟堂兄给灌醉。” “三司这边去查的时候，这个人找不到了。” “所以，三司现在十分怀疑，是有人做局陷害涟堂兄。” “他们已经派人前往未阳调查这个吴济的身份。” “京城也已经贴出缉拿通告。” 赵羿淡淡一笑，“我就说了，涟堂兄只要是被人陷害的，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三司真要查起来，肯定能发现问题。” “不过，现在也不能高兴得太早。” “人如果没抓到，涟堂兄也没办法完全洗脱嫌疑。” 裴忆秋嗯了一声，“我们裴家也派人跟着寻找，若他还在京城，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到时候我也让人帮着找一下，人多力量大么。”赵羿主动示好。 裴忆秋傲娇地抿了抿嘴，“这还差不多！” …… 赵羿为了表现出自己热心救郭锡，特意派人去玄影司给程万里下了请帖。 程万里自然是回绝了。 毕竟，赵羿可是案子的关系人，他与赵羿接触，难免落人口实。 这个结果早在赵羿的意料中，他自是云淡风轻。 而郭锡就不好受了。 程万里每天变着法地给他用刑，让他苦不堪言。 “郭锡，我劝你还是招了吧，没有人能挺过玄影司的刑罚，走出大狱的。” 程万里站在郭锡面前，再次对郭锡的心理进行施压。 “大人……”郭锡的语气已经很虚弱，但他的态度依旧坚定，“请你把擎王叫过来，我愿意跟他当面对质。” 程万里心中暗暗咋舌。 他跟很多人打过交道，他可以肯定郭锡必定跟擎王合谋贩卖私盐。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郭锡嘴这么硬。 普通人根本挨不过玄影司的刑罚。 他居然硬生生扛下来了。 其实，程万里也是没办法。 那封举报信除了说擎王和郭锡合谋贩卖私盐外，什么线索都没提供。 本来他想着，或许举报的人这些天或许会提供一些线索。 可几日下来，什么都没等到。 他实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去查，只能对郭锡用刑了。 当然，用刑也是一种交代。 这案子皇帝根本不关心，主要是文武百官都盯着，总要一个交代。 能够让郭锡扛下是最好。 不过，转念一想，对他用刑都不招，足以说明他是“清白”的。 对文武百官也是一个交代。 谁要不服，拿出证据来。 反正现在就是耗着。 郭锡招也行，不招也行。 …… 另一边。 靖王世子从成兆府的眼线那得到一条消息。 昨日西城外五十里地，有一行人遇到马匪，护卫全部丧命，东家被掳走。 靖王世一下想起段超跟他说的安排，心脏猛地紧了起来。 他立刻派人去把段超给叫了过来。 “不可能吧！” 骤闻之下，段超的第一反应是弄错了，“老秦他们八个可是个顶个的高手，一群马匪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全部被杀。” 靖王世子沉着脸，提议道：“要不你派人追上去查一查，确认一下最好。” 段超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颔首道：“好！我现在就派人去确认一下。” 很快，一骑人马出了京城，直奔西北莫林的方向而去。 黄昏的时候，这骑人马回到了京城。 “段大人，我去驿站核实过了，老秦他们没有到过驿站，他们多半是遇到马匪了。” 得到消息的段超，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他本想着把人送回莫林，以解除后顾之忧。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半道被人给掳走了。 靖王世子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苏政推门进来：“世子爷，擎王殿下到了。” 第355章 勒索 “王爷！” “世子爷！” 赵羿和靖王世子互相见礼后，赵羿率先开口。 “世子爷，我今日派人给程万里下了请帖，被这家伙给拒绝了。” “你那边怎么样？” 靖王世子神情沮丧道：“我也找人试着去疏通关系，可这件事陛下亲自下令，没人敢插手。” “那怎么办？”赵羿假装担忧道：“玄影司的刑罚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就怕郭锡扛不住。” “又或者……” 顿了顿，赵羿眸光阴沉，语气凝重道：“那举报的人若是握有证据，郭锡可就麻烦了。” “对了！” 赵羿装作忽然想起，局促问道：“知道郭锡贩卖私盐的人查过了吗？” 靖王世子和段超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嘴道：“王爷，不瞒你说，昨日我们便让人把那两个人护送回莫林。” “可没承想，他们半道遇到马匪，护卫全部被杀，那两个人被马匪掳走了！” “什么！”赵羿瞪大了眼睛，“他们被掳走了？” 气氛一下变得十分沉闷。 短暂的沉默后，赵羿故意皱起眉头，用一种充满质疑的口吻说道：“这件事也太巧了吧。” “你们刚要把人送走，就遇到了马匪！” 闻言，靖王世子眸光一凛，“王爷的意思是……” 赵羿煞有介事，沉声道：“你们身边会不会出了叛徒？” “叛徒？”靖王世子和段超都是一愣。 “应该不会。”段超回忆了一下，说明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都是信得过的人。” “而且，就是出了叛徒，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马匪劫杀。” “或许……这就是巧合吧。” 赵羿缓缓点头，心中却是在偷笑。 很快，他又提出了新的问题：“那两个人现在落在马匪手上，他们为了活命，会不会透露什么？” “这……”段超犹豫着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 那两人平常看着忠心耿耿，可到生死关头，未必能守得住秘密。 气氛再次跌到谷底。 靖王世子和段超都是一筹莫展，而赵羿面上担忧，可心里却是十分淡定。 “那两人的确是个巨大的隐患。” 少顷，靖王世子压着嗓子，开口说道：“不能放着不管。” 说着，靖王世子看向段超，“要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段超面露为难之色：“问题是，那些马匪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如何去救。” “先等等吧。”赵羿忽然插口道：“那些马匪若是直接杀了倒也干脆。” “若是逼问出什么，说不定会趁机勒索。” “到时候，我们再随机应变。” “王爷说得有道理。”靖王世子颔首认同，“那我们就先等等看吧。” 赵羿对于今天的会面结果很满意。 首先，他试探出了靖王世子和段超这边没有对马匪起疑。 其次，他也摸清楚了他们对那两个人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靖王世子和段超已经越来越不把他当外人了。 这说明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离开吟雪阁之后，赵羿带着路松出城，去西城外考察了一下。 回城后，他去了一趟蝶园，找来一个不怎么会写字的人，让他帮自己写一封勒索信。 他得让靖王世子和段超有点压力，顺便再从他们身上捞点钱花花。 最近，蝶园的人越来越多，赵羿准备再搞个地方，扩大规模。 启动资金要准备得充足一点。 夜晚。 郭宅门口，一个护卫刚吃完饭，打算来接班。 却在这时，一支利箭，咚的一下，直直地射在了正门上。 几个护卫瞬间警觉了起来。 一人取下利箭，发现利箭上绑着一封信。 于是取下信，疾步走入了郭宅内。 段超打开信，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的字，立刻皱起了眉头。 等他看完信，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是马匪送来的信。 上面的内容说，他们手上握着两个人，已经问出他们是负责贩卖私盐的人。 若想要赎回人，后天黄昏前去西城外五十里的雾隐山下交钱，交完钱他们自己会放人。 如果不交钱，他们就把人交给官府。 他们索要的赎金是十万两。 他们还特别标明，只要小额的银票，最大面额不要超过五十两。 段超脸色十分难看。 最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没有郭锡在，他一个人根本不敢拿主意。 于是，他派人去了靖王世子府上，自己先赶去了吟雪阁。 没多久，两人在吟雪阁会面了。 看完勒索信，靖王世子一下也是头大。 “那两人果然还是说了。” “世子爷，现在怎么办？”段超有些着急。 靖王世子深深叹了口气，“若交了钱，他们肯放人，那便交了就是。” “我怕就怕，对方收了钱还不肯放人。” “到时候，没完没了。” 段超点了点头，凝眉思考了一下，眸中寒光一闪，“世子爷，要不我们一边交钱，一边派人暗中跟着。” “等弄清楚对方的位置后，我们再一举将他们剿灭！” 靖王世子琢磨了一下，也是精光一闪，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还有个问题。”段超脸上又浮现为难之色，“马匪要小额的银票，不能超过五十两。” “我让人算了一下，单单是五十两的银票也要两千张。” “我们一时间也凑不齐啊。” 靖王世子咂了咂嘴，“这样吧，我们尽量凑，实在不够的话，明日我们找擎王帮忙。” “天宝斋是裴家的产业，他们手上一定会有很多小额的银票。” “擎王出面的话，应该可以从裴家换到小额的银票。” “我知道了！”段超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便离开了。 …… 次日。 赵羿起床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靖王世子请他去吟雪阁一叙。 赵羿嘴角立刻扬起一抹狡猾的弧度。 “他们上钩了！”一旁的裴忆秋见赵羿笑得鸡贼，便有了判断。 赵羿点了点头，问道：“我让你准备的小额银票，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昨天下午就准备好了。” “好，今天你就等着赚一波利钱。” 没多久，赵羿便来到了吟雪阁。 “世子爷，这么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赵羿假装不知。 靖王世子拿出了勒索信递给了赵羿。 “这还得了！”赵羿看完后，故作惊诧，“世子爷，你们如何打算？” 第356章 这女人心够黑的 靖王世子把他和段超商量好的计划，如实相告。 对于他们的计划，赵羿早有所料。 他心中不动声色，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颔首道：“没错！马匪没什么信誉可言。” “这次要十万两，下次不知道又要多少。” “绝不能姑息！” “王爷，今日把你找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靖王世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赵羿。 “世子爷，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靖王世子略微沉吟后，无奈道：“那些马匪索要小于五十两的银票。” “我们连夜凑了一下，现在还缺五万多两。” “我听说天宝斋是王妃家的产业，想来他们手上会有很多小额的银票。” “所以，我想请王爷出面，帮忙调度一下。” “呃……”赵羿皱起眉头，脸上浮现犹豫不决的表情。 “王爷是有什么难处吗？”靖王世子好奇问道。 赵羿讪讪一笑，“世子爷，不瞒你说，天宝斋是裴家的产业，裴家虽是我的亲家，可我说话未必管用啊。” 靖王世子一下便明白了赵羿的意思。 他轻笑两声，说道：“王爷，若是裴家想要利钱的话，倒是无妨，我们愿意出。” “那行，我回去问问。” 赵羿离开吟雪阁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一趟蝶园。 既然靖王世子和段超打算暗中跟踪剿灭他们。 那他们也得早做准备。 赵羿让路松亲自跑一趟宝鑫庄，把余大顺和一些老兵调过来，准备利用郭锡的人，来进行一次伏击实战训练。 回到擎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 赵羿直接去了枫韵轩，一屁股坐在了裴忆秋的对面。 香悦去盛饭的时候，赵羿已经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夹菜尝了起来。 “看样子靖王世子是向你开口了。”裴忆秋对赵羿越来越了解。 看他如此放松，必定事情顺利。 “没错！”赵羿一边嚼着鸡肉，一边说道：“他还缺五万两的小额银票。” “你打算收他多少利钱？” 裴忆秋抿嘴一笑，反问道：“你觉得该收多少？” 赵羿一下来了兴致，他挑了挑眉，提议道：“要不我们各自写下数目，再一起对照如何？” “好！”裴忆秋一口答应，转头让下人取了纸笔。 赵羿走到一旁的方几上，写下了五千两。 五万两抽五千两的利钱，按照赵羿和靖王世子他们的关系，其实算多了。 不过，赵羿是以裴家的名义提出，所以理直气壮。 毕竟是自己老婆，胳膊肘当然要向内拐。 赵羿拿着写好的纸重新坐到裴忆秋对面。 “待会儿给你一个惊喜！”赵羿自认帮裴忆秋白赚一大笔钱，她待会儿肯定会感激自己。 “废话少说，打开看看吧。”裴忆秋面色平静。 赵羿哼了一声，率先打开，朝裴忆秋展示后，得意道：“五千两，我够意思吧。” 裴忆秋似笑非笑，打开了自己写的那张纸。 赵羿一看，呆住了。 一万两！ 这女人心够黑的！ “你是不是有点太狠了？”赵羿压着嘴角说道。 “狠？”裴忆秋不屑地哼了一声，夹枪带棒道：“前些天，不知道是谁从我手上敲走了十万两。” “现在又从靖王世子那边勒索十万两。” “和那个人比起来，我这一万两根本不值一提。” 赵羿嘴角僵了僵，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行吧！你既然要一万两，那我帮你转达，若他们不同意，到时候可别怪我。” 裴忆秋不以为然道：“他们爱换不换，我无所谓！” 下午。 路松把余大顺和一些老兵接到了蝶园。 赵羿详细地安排了明日伏击的计划。 快到傍晚的时候，赵羿离开蝶园，再次来到吟雪阁。 “王爷，裴家什么意思？”靖王世子迫不及待问道。 赵羿抿着嘴，故作犹豫。 最后，他一咬牙，满脸愧色道：“世子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我的气。” “这可全是裴家的意思，我是好说歹说，他们一点情面都不给。” “我气了一下午，实在没办法，才硬着头皮来见你。” “王爷，你我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靖王世子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赵羿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裴家要抽一万两。” 靖王世子缩了缩脖子，面露惊愕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裴家这么狠，换点钱他直接十抽二。 这比放印子钱还狠啊！ “世子爷，一万两，连我都觉得太多，你要不同意，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赵羿嘴上这么说，实则是在试探。 靖王世子想了想，叹息道：“明天黄昏之前就要交钱，时间恐怕不够。” 说着，他看了段超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靖王世子咬牙道：“一万两就一万两吧。” “这……这不让你们吃亏了嘛！”赵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要不这样，我出三千两吧。” “不可！不可！”靖王世子抬手拒绝道：“王爷已经帮了很大的忙，这钱怎么能让你来出。” “王爷放心，郭锡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赵羿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等郭锡出来后，我再请他好好吃一顿！” “那我先告辞了，明早我把兑换的钱送过来！” “王爷慢走！” 回到枫韵轩。 赵羿故意沉着脸坐了下来。 裴忆秋眉头一蹙，“他们拒绝了？” 赵羿陡然咧嘴一笑，得意洋洋道：“为夫什么时候失手过？” “要是按照你的意思，我今天恐怕要少赚五千两。”裴忆秋给了赵羿一个白眼。 赵羿不乐意了，“裴忆秋，这笔利钱怎么说都是我帮你争取来的。” “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说完，赵羿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不好意思，我今日来了月事。”裴忆秋知道赵羿想什么，直接泼了一盆冷水，随即又道：“你明日不是还要伏击郭锡的人吗？” “不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手软脚软，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裴忆秋的冷言冷语，让赵羿下意识皱起眉头。 可转念一想，这女人好像在委婉地关心自己的安危。 “行吧！”赵羿站了起来，“我听你的话，回去好好养精蓄锐，改日再来收拾你！” 说完，赵羿扬长而去。 裴忆秋哼了一声，不过嘴角却是有了一点弧度。 第357章 伏击 吟雪阁。 赵羿将一叠小额银票交给了靖王世子。 靖王世子让几个账房先生同时清点。 等确定没问题后，靖王世子把六张一万两的银票交给了赵羿。 “王爷，这次多谢你的帮忙。” “唉……可别这么说。”赵羿面露歉意道：“我让你们破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说谢字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又客套了几句，靖王世子和段超这边准备应付马匪，赵羿便识趣地离开了。 在应付马匪这件事上，赵羿没表示出任何帮忙的意思。 归根结底，关系没到那份上，过分殷勤反而会让人生疑。 赵羿离开后，便去宵月楼易了容，再回到吟雪阁外和范良会合。 他还带着一个报信的人在身边。 毕竟，赵羿并不确定段超会带多少人去剿马匪。 若是人多的话，赵羿可能会取消这次伏击。 他可不想自己这边的人出现伤亡。 赵羿在吟雪阁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段超出来了。 段超急匆匆地上了马车，赵羿和范良跟在后面。 马车最终停在了威远镖局门口。 这地方是范良最早跟踪段超时发现的。 应该是郭锡的一个据点。 在威远镖局外又等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段超带着三十几人走了出来。 这些人装作押镖的模样，带着拉货的马车出发上路。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西城的方向进发。 赵羿让报信的人先走一步，去通知提前埋伏在雾隐山的路松一行人，让他们做好伏击的准备。 三十几人的规模，对赵羿他们构不成威胁。 赵羿和范良一人骑着一匹马，远远跟在后头。 在距离雾隐山还有十里地的时候，段超那些人拐进了林子里，从马车里取出兵器，做好了准备。 然后，他指派一个手下，前去交钱。 雾隐山重山叠峦，道路崎岖，树林茂密，这是赵羿选择在这里伏击的原因。 此时已近黄昏。 夏日的日长，天空未见暮色，视野十分清明。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落下点点光斑。 周围的鸟啼声，不绝于耳，隐隐还能听到溪水的流淌声。 若无祸事，这是个踏青游玩的好地方。 雾隐山下的一处平地。 路松派了一个叫刘锋的老兵，带着两个人在雾隐山下等着。 刘锋打扮得十分粗狂，脸上还蒙着黑巾，露出一对犀利的眼眸，看着就不是善类。 不过，刘锋还有一手算账的本事，所以路松才派他过来。 段超的手下带着一个包袱来到了刘锋面前七八丈的地方。 “人呢？”手下四下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他想看到的人。 最重要的人质没看到，他是不会交钱的。 刘锋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用力地吹了一个口哨。 很快，他身后一处凸起的峭石后，一个老兵把一个矮个的人质推了出来。 “我们带了一个人质，另一个在我们地盘里，你交了钱，我们自然会放人。” 刘锋大大咧咧说了一句，随即又笑道：“不过，你来都来了，不交钱可走不了！” 手下咬了咬牙，把身上的包袱，丢到了刘锋脚下。 段超交代了，这钱早晚会要回来的。 刘锋蹲了下来，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果然是一张张小额的银票。 粗略地数了数，确定应该没什么问题后，刘锋把包袱重新包好，背在了肩上。 旋即大声说道：“你可以走了！等我回去核算无误，便会把人送回京城。” “你最好说话算话！” “放心吧，我们还是有信誉的。” 瞎掰扯了两句，那手下离开后，刘锋也带着人朝山林里走去。 “跟上，小心点！” 躲在远处树丛后的段超低喝一声。 三个事先指定的人，伏着身子，朝刘锋的方向跟了上去。 段超手下这些人，来路比较杂。 有老兵，有逃兵，有走江湖的，反正鱼龙混杂。 不过，身手都很不错。 段超出身将门，谙熟领兵之道，这些人在他手下，也被治得服服帖帖。 段超之前打听过，那些马匪大概有十几人。 就算马匪没有倾巢而出，段超相信他手上这三十个精英足够对付那些马匪。 若是对方真的人数众多，到时候也可以先撤退，再从长计议。 三十几人的队伍，目标太大，段超担心被发现，所以先派三人跟着。 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刘锋怕后面的人跟丢了，保持着一定的速度，朝指定的埋伏点走去。 在山间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了一处窄长的狭道。 狭道两边都是嶙峋的石壁，中间的过道，只容得下三人同行。 此时，石壁之上，两边都埋伏着赵羿的人马。 他们手持弓箭，盯着狭道下的状况。 路松作为总指挥，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松懈。 这时，刘锋几人走到狭道中间时，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开始进入狭道。 “怎么只有三人？”一旁的一个老兵发出疑问：“要动手吗？” “别急，才三个人，放他们过去。”路松沉稳说道。 赵羿已经派人给他传信，对方有三十几人。 这三个估计是探路的。 果然，在那三人进入狭道一会儿后，大部队出现在了狭道口。 “准备！”路松低声提醒了一句，然后高高举起手，摊开手掌。 这是在提醒对面的余大顺，准备进攻。 待段超那些人走到狭道中间的时候，路松眸光一凛，手掌凝拳，厉声大喝：“射！” 咻咻咻！ 二十几支箭同时射出。 狭道内，段超和他的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很多人都已经中箭。 段超自己的肩膀也被射中了一箭。 “退！”段超意识到中埋伏，暴喝一声，把前面一个已经被射死的手下，抓来当盾牌。 幸存的人，也都跟着他，如法炮制。 第一轮的箭，射死了七八个，射伤了十几个。 第二轮的箭，再次射出。 这一轮，收获不大，段超他们拿人来挡箭，避开了很多箭。 只有余大顺的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一个人。 此时，段超他们已经退到狭道口，再射箭恐怕没什么效果。 “追击！”路松一声令下，众人放下手中弓箭，拿起兵器，冲了下去。 段超徒手折断箭杆，接过手下递来的刀，拼命奔逃。 第358章 死伤惨重 段超是万万没想到会遭到伏击。 一群马匪，乌合之众，竟然玩起了花活，这还得了。 思虑间，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分开跑！”段超大喊了一声，他手下幸存的人，立刻朝不同的方向逃跑。 目标太过集中，很容易被一网打尽。 分开必定有人逃不掉，但也好过全军覆没。 段超运气不错，后面没有什么人跟着他。 他朝着存放马匹的地方急速狂奔。 却没想到，跑了五里路的时候，有两个蒙面的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还是有人追来了。 就算现在受了伤，区区两个马匪而已，还留不住自己。 段超一咬牙，提着刀冲了过去。 对面。 范良也提着刀迎了上去，而赵羿则是双手抱臂，作壁上观。 现在范良受伤，正是试探他实力的好机会。 而且，赵羿也想给范良找一块试金石，看看他这段时间进步了多少。 双方短兵相接，铿鸣声接连爆响。 段超出身将门，从小习武，一身武艺，难逢对手。 一个马匪，他自是不放在眼里。 可交手后，段超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马匪看着单薄，却是天生神力。 那一刀砍下的力道，一般武夫根本无法抵挡。 而且他的身手和步伐十分诡异，他从来没有见过。 三十回合之下，自己竟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呃……”段超反手横劈一记挥砍，逼退范良的同时，牵动了肩膀的箭伤，让他额头沁出了冷汗。 段超神情阴沉，目光透过范良，瞥了一眼看好戏的赵羿。 眼前的马匪已经如此难对付，后面那个恐怕更厉害。 若是再打下去，段超感觉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念及此，段超十分果断地转身，拔腿就跑。 范良见状，扭头看向赵羿，等待他的命令。 赵羿却是摇了摇头，用手势跟他比划了一下：穷寇莫追。 这个时候没必要跟段超拼命。 范良怏怏地垂下脑袋，显然这一架打得不过瘾。 赵羿拍了拍范良的肩膀，“以后还有机会的。” “走吧，去看看路松那边怎么样了。” 没多久，赵羿便和路松他们会合。 经过清算，一共消灭对方二十五人，逃走七八人。 而赵羿这边，没有一个人受伤。 对于这个战果，赵羿还是很满意的。 “路松，收尾的事情交给你了，千万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天色已晚，赵羿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 “王爷放心，这里交给我们。”路松拍着胸脯保证。 回到擎王府的时候，月头已经高挂星空。 赵羿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枫韵轩。 裴忆秋见到赵羿，上下打量了一下，确定他安然无恙后，开口问道：“事情办妥了？” 赵羿点了点头，将伏击的结果，简单跟裴忆秋说了一下。 “他们死了二十几人，你这边无一伤亡！”裴忆秋有些吃惊。 她不但震惊于这个战果，更震惊于赵羿竟然有这样一支实力强大的队伍。 看来这家伙暗中没少积蓄力量。 赵羿点点头，语气透着一股子得意，“段超也中箭受伤，这次他们损失不小。” “你接下来如何打算？”裴忆秋很快丢出一个问题。 赵羿沉吟了片刻后，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道：“这次他们不老实，怎么着也得再出点血吧。” 裴忆秋压了压嘴角，“你不会又要勒索他们一笔吧。” “为什么不呢？”赵羿理所当然道：“这次是他们不按规矩办事，我再要一笔，合情合理啊！” 裴忆秋冷笑了一声，“摊上你，他们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怎么说话呢！”赵羿故作不悦，“我这也是为了帮你们裴家出气，你嘴里就不能说句感激的话吗？” “少拿我们裴家当借口。”裴忆秋毫不留情道：“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嘿，你这女人可真有意思！”赵羿嘴角一歪，“没合作之前，你千方百计想让我答应。” “合作后，你分得倒是清楚，什么你呀我的，现在完全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一码归一码。”裴忆秋不吃这一套，她一脸鄙夷道：“虽然合作，但账还是要算清楚的。” “呵！”赵羿被逗乐了，“合着你又是擎王府的管家，又是裴家的管家，两头都占了，怎么说都可以了！” “我要不防着点，谁知道哪天你一开口，我又得被你敲走十万两了！”对于上次那十万两，裴忆秋还是耿耿于怀的。 “不就十万两嘛！”赵羿一副不差钱的口吻，信誓旦旦道：“明天我再送一封勒索信。” “这次敲来的十万两，都给你了，这总行了吧！” “你说真的？”裴忆秋眯起眼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还差不多！” 赵羿这次赚了不少，于情于理，裴忆秋那十万两也该还她。 正事谈完，赵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夫人，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裴忆秋眉头一蹙，冷声道：“我月事还没结束，你去找别人吧。” “没事啊，我们可以玩些新花样！” …… 裴忆秋早上起来反复漱口了好几次。 赵羿则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走出了枫韵轩。 约巳正时分，他才来到吟雪阁。 一下车，赵羿就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快步走入吟雪阁。 在苏政的引领下，很快见到了靖王世子。 “事情怎么样了？”赵羿迫不及待问道。 靖王世子后槽牙厮磨了几下后，艰难说道：“昨日段超被人伏击，死伤惨重！” “什么？被人伏击？”赵羿表现得十分吃惊，若裴忆秋在场，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 略微沉默了一下，赵羿提出疑问，“马匪怎么会知道段超带人围剿他们？” 靖王世子叹了口气，“是段超轻敌了。” “他以为那些马匪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没怎么警惕。” “估计他们出现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最后差点全军覆没。” “段超也受了箭伤。”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 这件事，要是郭锡在的话，必定会考虑各种可能。 而靖王世子和段超，就想得比较简单。 脑子大家都有，可有些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心中正开心地吐槽着，外面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苏政很快推门进来，面露喜色道：“王爷，世子爷，郭公子已经被放出来了！” 第359章 怀疑擎王 郭锡被放出来，这个消息属实太突然。 赵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靖王世子脸上早就挂上了喜色。 还没等靖王世子开口，赵羿就主动提议道：“世子爷，我现在与你一同去探望郭公子吧。” 赵羿要第一时间弄清楚，郭锡为什么会被放出来。 靖王世子本来是打算私下先去看郭锡，等他们见过之后，再安排时间与赵羿见面。 可赵羿如此热情，他也不好拂了赵羿的好意。 “那我们就一起吧。”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后，两辆马车停在了郭宅门口。 赵羿和靖王世子下车后，守在门口的管家立刻将两人领入郭宅。 赵羿进入后，暗暗观察着郭宅。 从外面看，郭宅看起来很朴实。 里面给赵羿的印象，也不奢华，没有刻意雕琢的景观小品，各种摆设用具，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 甚至能看到很多地方的大漆脱落了，也没有修葺过。 赵羿心中推断。 这应该不是郭锡长久会待的地方，所以他没打算做任何修葺。 绕过几条连廊，赵羿和靖王世子被带入了一个园子。 一栋屋子外，很多下人进进出出，看起来十分忙碌。 管家把赵羿和靖王世子让进屋内。 这是一栋五开间的屋子，床位在最里面的东梢间。 来到床边，赵羿看到郭锡躺在床上，旁边的大夫正在替他把脉。 两人等了一会儿后，大夫交代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郭公子，你受苦了！”赵羿率先表达了问候。 郭锡挤出一抹笑意，语气有些虚弱道：“多谢王爷关心，一点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赵羿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后，眉头一紧，“郭公子，玄影司怎么把你放了？” 郭锡想起在玄影司大狱所受的刑罚，腮帮子鼓了鼓。 深吸一口气之后，郭锡这才开口，“这些天，我在玄影司大狱天天受刑，可我始终没有招供。” “玄影司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我跟王爷贩卖私盐，最后只能把我放了。” 微微一顿，郭锡又补充道：“这次在玄影司大狱，王爷的人多有照拂，郭某在此多谢王爷了。” “改日等我伤好之后，必定设宴感谢王爷。” 赵羿佯作不悦，“郭公子哪里的话，经过这次的事，你我也算是同患难过了，说感激那就见外了！” “咳……咳……”郭锡忽然咳嗽了起来。 赵羿见状，赶紧说道：“郭公子刚出来，我就不多打扰了，等你好些我再来看你。” “王爷，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你看你，又见外了不是！” 客套了几句后，赵羿便离开了。 赵羿前脚刚走，段超后脚就扶着肩膀的伤势走进了屋子。 而原本还十分虚弱的郭锡已经坐了起来。 屏退下人后，三人关起门来开始密谈。 “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细细跟我说来！”郭锡阴沉着脸，咬牙开口。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玄影司大狱挺了过来。 回来之后，却听到段超带人去围剿马匪，伤亡惨重，他自己也受了伤。 打发走赵羿后，他才有时间坐下来细问。 段超和靖王世子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后，郭锡闭上眼，口中长吐一口气，发出深深无奈的叹息声。 “这件事也怪我，是我考虑不周。”靖王世子主动揽责。 郭锡用力抿了抿嘴，看向靖王世子，“你刚刚说，是擎王怀疑我们这边出了叛徒，所以你们才想着把人送走？” 靖王世子认真点了一下脑袋。 “擎王……”郭锡凝眉深思。 许久后，他目光一凝，沉声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太巧合了！” “擎王指出隐患所在，你们便想着把人送走。” “却又这么巧，遇到了马匪，被劫杀了。” 靖王世子意识到了郭锡的言外之意，眼睛陡然睁大，“你怀疑擎王？” 郭锡缓缓点了点头，“这些天，你们的一举一动，只有他最清楚！” “可是……”段超略微回忆了一下，皱眉道：“把人送回莫林这件事，擎王并不知道。” “而且，他离开之后，我便找来段超，让他第一时间把人送出京城。” “擎王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这么快安排好马匪劫杀吧。” “这么短的时间内，的确很难安排。”郭锡先是附和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掷地有声道：“但不代表完全不可能！” 靖王世子和段超同时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们并不相信赵羿能做得到，但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 “嘶……”靖王世子嘴里嘶声片刻后，又提出了疑问：“若真是擎王做的，他为何这么做呢？” 郭锡眯起眼睛，眸光忽明忽暗。 暗度片时后，他凝声说道；“有一种可能，擎王已经发现，设计裴家的人是我们！” 话到一半，郭锡的思路顺着这个点开始发散，“那么，那封举报信十有八九是擎王自己递出去的。” “他知道，就算他被发现，也不会被怎么样。” “而我就不一样，一定会被抓去审问！” “接下来他假装对我关心，获取你们的信任，并且故意挑起你们的恐慌，让你们自乱阵脚，把人送走。” “而他早已在暗中盯着，你们有任何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话音刚落，靖王世子和段超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靖王世子下意识出声问道：“这可能吗？” “这只是我的推测。”郭锡摇了摇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我们设计裴涟的事情，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擎王不可能知道。” “就算他怀疑，也不可能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就对我们展开报复。” “那后面的事情，就根本站不住脚。” “当然。” 郭锡眸光一沉，严谨道：“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现在是成事最关键的时候，我们不能有任何差池。” “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靖王世子脱口而出，继而又补充道：“眼下，那两个私盐贩子在马匪手上。” “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擎王这边，我们也不清楚他是敌是友。” 第360章 匿藏 郭锡一边厮磨着后槽牙，一边凝眉思考。 两个私盐贩子的确是很大的麻烦。 段超与那些马匪交过手，那些马匪绝非等闲之辈。 他们若要消灭那些马匪，恐怕要动用很多人力。 而且未必能够成功。 至于擎王那边，有太多变数。 若他是友，那就不必提防。 若他是敌，他们将面临一个十分强大的对手，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到了成事最关键的时候。 作为主事之人，他不能出事。 一旦出事，就会像这次一样，阵脚大乱。 郭锡后槽牙厮磨了几下后，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声音低沉道：“我恐怕得躲到暗处了。” 靖王世子和段超怔了怔后，郭锡继续道：“那两个私盐贩子，我们就不用管了。” “反正我们很快要起事，我就算被官府通缉也无所谓了。” 微微一顿后，郭锡眼里溢出一抹寒意，“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控制住京城的局势。” “擎王那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试探。” “否则，我寝食难安！” “你说得对，这样确实稳妥一些！”靖王世子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我这边怎么办？需不需要躲起来？” “不用。”郭锡摇了摇头，“你没有把柄让别人针对，若有需要，你就把我推出去，以证清白。” “我这次匿藏，还可以趁机试探一下擎王。” “如何试探？”靖王世子面露好奇。 赵羿很快把他的计划透露出来。 靖王世子和段超听后，皆是连连点头称妙。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话锋一转，郭锡又问道：“对了，前太子的忌日快到了吧？” 靖王世子正色道：“五日后，便是前太子的忌日，五皇子会陪同皇后去暨山拜祭！” 郭锡看向段超：“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段超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都准备妥当了，就等他们去拜祭。” “好！”眸中精光一闪，咬牙道：“我们的计划要继续向前推进！” …… 擎王府。 “郭锡被放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裴忆秋半张着嘴，表示很意外。 脑海里想起了赵羿的承诺，于是便追问道：“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还要不要勒索了？” 赵羿抬手摩挲了几下下巴，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勒索还是要勒索的。” “不过，以郭锡的精明，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裴忆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那你答应我的十万两怎么办？” 赵羿嘴角反复抽了抽，嬉皮笑脸道：“他要不上道，我也没办法啊！” “我不管！”裴忆秋不依不饶道：“你答应过我，那就必须给我办到！” 赵羿苦着脸出了擎王府，去了蝶园。 他让人又重新写了一封勒索信，射到了郭宅的大门上。 郭锡看到勒索信，冷冷哼了一声。 信上说，上次段超带人意图不轨，马匪们很生气。 鉴于对方不守信用，马匪决定再索要十万两。 依旧按照上次的要求，要小于五十两面额的银票。 后天日落时分，雾隐山脚下交钱。 郭锡看完后直接捏成一团，直接丢了。 然后，他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转移到匿藏地点。 一夜过去。 按照理想的状况，郭锡他们手上肯定没有那么多小额银票，一定会再找自己帮忙。 可等了一天，赵羿没等到任何消息。 他也不好直接去打探。 郭锡这个人精明得很，容易让他起疑。 又等了一天。 约定交赎金的时间都过了，路松那边也没等到人。 赵羿可以确定，郭锡是不打算交赎金了。 “他不怕马匪把私盐贩子交给官府吗？”裴忆秋对此表示很疑惑。 赵羿眉头紧锁，嘴唇也吧嗒着，发出啧啧之声，“这的确说不过去。” “郭宅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算不想赎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难道说他有什么倚仗？”裴忆秋递了一个试探的眼神。 赵羿抿着嘴，犹豫了片刻后，目光一凝，“明天我去郭宅看看！” 次日。 赵羿来到郭宅门口，说明自己来探病之后，门房直接给了赵羿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应。 “王爷，实在抱歉，我家公子今晨已经出发回莫林了。” “回莫林了！”赵羿吃了一惊，但心中很快明了。 怪不得他不理会勒索，原来是匿藏起来了。 赵羿才不相信他回莫林。 不过，郭锡匿藏起来，说明了一点。 这家伙是豁出去，要干大事了。 当赵羿把这个消息带给裴忆秋后，裴忆秋同样感到诧异。 同时，她也意识到，郭锡可能会有大动作。 “这家伙还真是果断。”裴忆秋感慨了一句，又道：“为了不暴露，能够只身进入玄影司。” “现在，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大业，说藏就藏起来了。” “是个狠人！” 裴忆秋看向赵羿，“你打算怎么办？” 赵羿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认真思考着。 许久之后，赵羿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沉道：“我估计郭锡已经对我起疑了。” “他发现是你在设计他了？”裴忆秋语气透着一股惊异。 赵羿微微摇头，“我不确定。” “我这边应该没有露馅。” “不过，将心比心，我站在他的立场去思考，应该也会起疑。” “就算可能性很小，他也会对我保持警惕！” “所以，他匿藏起来，也是想要躲开你的意思？”裴忆秋揣度道。 “或许吧。”赵羿不置可否，又拧紧了眉头，“不管怎么样，我应该没机会接近他了。” “而且，接下来我们都要小心。” “他在暗处是最危险的，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香悦禀报道：“王爷，许长史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屋门打开，许长史走了进来，递了一份请帖过来，“王爷，靖王世子送来的请帖。” 赵羿和裴忆秋对视了一眼，打开一看。 随即抿了抿嘴，目视远方：“郭锡他们是何意思，今夜见过靖王世子就知道了。” 午后，天空下起了雨。 这雨一下起来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掌灯时分。 马车停在了吟雪阁。 赵羿掀开车帘，苏政已经撑着油伞等在了马车外。 “王爷请！” 赵羿朝苏政笑了笑，两人同撑一把伞，一起走入了吟雪阁。 第361章 化被动为主动 “靖王世子，郭锡走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赵羿一进入包厢，发现只有靖王世子一人，便故意摆出一副不悦的表情，抱怨了一句。 “王爷，事出紧急，实在来不及，还望见谅。” 靖王世子替郭锡告罪一句，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请坐。” 赵羿坐下后，靖王世子才坐下，然后喟叹一声后，无奈道：“王爷有所不知，前日那些马匪又送了一封勒索信。” “再次索要十万两。” “郭锡思来想去，觉得如此下去，恐怕没完没了。” “纠结许久后，他决定回莫林躲一躲。” “以免东窗事发，他退无可退。” 这理由无懈可击，可赵羿清楚这都是借口。 郭锡肯定还在京城。 “说得也对！”赵羿面上自然是十分认同的。 “王爷，郭锡离开前特意嘱咐我，代他向你道歉。”靖王世子端起酒杯，“这杯我就代郭锡喝了！” 话落，靖王世子一饮而尽。 很快，双方开始进入推杯换盏的环节。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靖王世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王爷，郭锡临走时，还交代了一句。” “他说那些马匪如果把私盐贩子交给官府，到时候牵出郭锡，王爷这边恐怕也会有麻烦，王爷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说完，靖王世子目光牢牢锁定赵羿的表情。 郭锡暗中交代过，若整件事是赵羿设计的，那些马匪很可能就是赵羿的人。 自己如果不交赎金，按理说，那些马匪应该会把私盐贩子交给官府。 可那些马匪如果不交的话，赵羿的嫌疑就很大。 如果那些马匪把人交出去了，那正好可以看看赵羿如何应对。 这便是他选择匿藏的另一个原因。 靖王世子的话，让赵羿心头一紧。 暗自斟酌片刻后，他很快明白了靖王世子的言外之意。 他忽然发现，郭锡匿藏之后，自己好像有点进退两难了。 如果不交出私盐贩子，郭锡肯定会加重对自己的怀疑。 之后，他恐怕会对自己展开报复。 如果交出私盐贩子，郭锡躲起来，等于畏罪潜逃。 自己便坐实了和他合谋贩卖私盐的罪名。 说不定郭锡还会在暗中煽风点火。 到时候，自己肯定惹得一身骚。 完了，作茧自缚了！ 郭锡这一招，赵羿确实没想到。 “靖王世子提醒得是。”赵羿暂时压下思绪，点头附和了一句。 靖王世子趁机问道：“王爷有什么打算吗？” “若有什么需要，王爷尽管开口。” “我在各个衙门都有些人，虽然不能帮上大忙，但打听点消息应该没问题。” “我暂时还没什么主意。”赵羿搪塞了一句，客气道：“衙门那边就有劳世子爷费心了。” “好说，好说！” …… 擎王府。 赵羿来到枫韵轩，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而是低着头走进了屋子。 裴忆秋一看到，便感觉到赵羿情绪不高。 “发生什么事了？”裴忆秋语气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相处久了，裴忆秋知道什么时候能斗嘴，什么时候该好好说话。 赵羿很快把目前的困境坦露出来。 “如此说来，你是被郭锡将了一军。”裴忆秋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后，说道：“这事情恐怕不好处理。” 赵羿点了点头，咂了咂嘴道：“摆在我面前有两个选择，不交人的话，很快会遭到郭锡的报复。” “以目前的状况，这是最糟的情况。” “交人的话，郭锡跑了，麻烦都会落到我身上。” “说不定郭锡还会暗中火上浇油！” “到时候，我可能就落得跟二皇子和九皇子一样，被软禁在府上。” “那我就被动了。” 赵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让他一筹莫展。 裴忆秋没有出声，帮着赵羿思考着。 忽然间，脑海闪过一道亮光，裴忆秋雀跃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说来听听！”赵羿对于这个同是穿越者的女人，抱有一丝期待。 裴忆秋嘴角微扬，“你可以化被动为主动，来一招先发制人！” “如何先发制人？” “很简单！”裴忆秋眼中浮现一抹狡黠之色，“你可以主动去跟陛下揭发郭锡！” 此言一出，赵羿瞬间陷入了沉思。 不消片刻，赵羿眼睛大亮，他一拍腿，兴奋道：“好一个先发制人！” “这个主意好！” 赵羿陷入一种惯性思维，把避免麻烦作为前提，去思考解决之道。 可殊不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裴忆秋作为旁观者，加上一贯以来带着独立的批判思维，让她巧妙地发现了破局之道。 避免麻烦的手段，不仅仅只有出去制造麻烦的人。 还可以主动揭发，以证清白。 “夫人这脑袋瓜还真是灵光，这么狡猾的办法，也就你想得出来！” 得了好办法，赵羿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忍不住想着跟裴忆秋斗个嘴。 裴忆秋傲娇地哼了一声，“这也是被某人给逼出来的！” …… 翌日，下了一夜的雨停了。 赵羿掐着永兆皇帝下朝的时间点，来到了御书房。 永兆皇帝看到赵羿，便想起了郭锡的事情，忍不住说道：“那个郭锡嘴够硬的，玄影司的刑罚都没办法撬开他的嘴！” “看来是朕看走眼了，他应该没有贩卖私盐。” “这次恐怕有人是想给你泼脏水，故意污蔑你。” “以后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说完，永兆皇帝缓了口气，又问道：“你来找朕是有何事？” 赵羿朝永兆皇帝拱了拱手，一脸讪讪道：“父皇，儿臣来是想揭发郭锡。” 永兆皇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语调也陡然高了几分，“揭发郭锡？” 赵羿摆出一副愁苦的表情，委屈道：“父皇，儿臣昨日去郭锡的府上，想要探望一下他。” “可谁知，门房却跟我说，他一早就回了莫林。” “儿臣后来一想才发现，他是畏罪潜逃啊！” 永兆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前脚才说郭锡没有贩卖私盐，赵羿后脚就给他来了一个畏罪潜逃。 这老脸实在是丢尽了。 “你如何确定郭锡是畏罪潜逃？”永兆皇帝可是偏听偏信之人，若赵羿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第362章 揭发郭锡 “父皇。” 赵羿眉头紧锁，带着一丝丝愧疚，解释道：“父皇，儿臣之前是看郭锡是靖王世子的朋友，所以才同他合伙做买卖。” “他说稳赚不赔，我也没太在意。” “这次有人举报后，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郭锡出来后，我提过要看看我们做的生意，他一直含糊其辞，说等他好了再带我查看生意。” “谁曾想，他一句话不说，直接跑了！” 顿了顿，赵羿拱手，苦着脸道：“父皇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将他抓回！” “他若是愿意回来，此事是否属实姑且不论。” “但他若是躲起来，那就说明他一定是做贼心虚了！” “父皇可试探一二便知！” 永兆皇帝暗自揣摩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的确，郭锡突然离开，嫌疑很大。 试试也无妨。 “朕知道了。”永兆皇帝点了点头，“这件事朕会让玄影司跟进。” “父皇英明！”赵羿丢出一记马屁后，又堆笑道：“父皇，儿臣揭发郭锡这件事，说出来有些不地道。” “还望父皇能够帮儿臣隐瞒一二。” “怕什么！”永兆皇帝语气一沉，“郭锡若真的畏罪潜逃，你便是揭发有功！” “这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没必要内疚。” “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朕帮你瞒着就是。” “多谢父皇体恤！”赵羿适时卖了个乖。 “对了！”赵羿正要离开，永兆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羿扭头，永兆皇帝这才说道：“你上次说靖王世子跟郭锡是朋友，他有没有可能参与到贩卖私盐？” “这……”赵羿脑海快速斟酌了一下后，随即道：“儿臣也不敢肯定，不过儿臣相信靖王世子应该没有参与。” “朕知道了，你去吧。” …… 靖王府。 “弄得干净点，我父王很快便会回京，你们不可有一丝懈怠！” 靖王世子指挥着下人打扫他父亲的寝居。 这时，心腹章驰匆匆跑了，掩嘴在靖王世子耳边低语道：“世子爷，刚刚玄影司的人去了郭宅，想要带回郭锡。” “得知郭锡已经走了，便派人追去了莫林！” 闻言，靖王世子皱起了眉头，“玄影司的人又去找郭锡了！” “世子爷！” 正想着，老管家拎着衣摆，快步走了过来，缓了缓气后，说道：“宫中来人，陛下宣你进宫面圣。” “陛下要见我？” 结合玄影司的人去郭宅，靖王世子意识到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见他了。 犹豫了片晌后，靖王世子沉声道：“替我宽衣！” 一身华服的靖王世子在御书房外等候了片刻，便被小太监领了进去。 “臣参见陛下！”靖王世子站在御案前，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 “赵荀，朕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待，你无须太过拘谨。”永兆皇帝朝靖王世子露出和蔼的笑容。 永兆皇帝客气，可靖王世子不敢放肆。 他一直谨记靖王的教诲，永兆皇帝的话绝对不能相信。 “多谢陛下厚爱！”靖王世子感激一拜。 永兆皇帝摆了摆手，待靖王世子站直后，他语气柔和道：“朕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要问问你。” “郭锡此人，你可认识？” 靖王世子暗叹，果然是为了郭锡的事情。 “认识。”靖王世子如实回应了一句。 “朕听说你跟他也有生意往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靖王世子迎上永兆皇帝的目光，正色道：“就是丝绸和茶叶这些买卖。” 永兆皇帝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郭锡此人如何？” “郭锡为人豪爽大方，和京城很多达官贵人都有结交，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朋友。” 靖王世子没有刻意去贬低郭锡，而是巧妙地透露很多达官贵人也是郭锡的朋友，让自己和他的关系看起来不会显得很紧密。 永兆皇帝略微琢磨了一下靖王世子的话，长长叹了口气，“之前郭锡在玄影司大狱一直没有招供。” “本以为他是清白的，朕便让人放了他。” “可玄影司的人今日发现，郭锡已经偷偷离开京城。” “若他此去再无音信，那便可确定他是畏罪潜逃！” 微微一顿，永兆皇帝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朕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郭锡此人绝非善类，你以后不要再与他来往。” “若有他的消息，即刻上报。” “你可明白？” “臣遵旨！” 靖王世子走出御书房的时候，玄影司佥事程万里正好和他擦身而过，两人微微点了点头。 待程万里进入御书房，靖王世子回眸深深看了一眼。 “陛下。”程万里神色深沉，语气急切：“不久前，有人扔了两个麻袋在玄影司衙门口。” “玄影卫上去查看后，发现是两个人，其中一个麻袋里还放了一封信。” “信上说，这两人是郭锡手下负责贩卖私盐的人。” “臣刚刚询问了那两个人，他们承认是郭锡让他们负责贩卖私盐。” “砰！” 永兆皇帝一掌拍在了桌上，眸中绽放寒芒，“好一个郭锡！” “连朕都被他骗了！” 程万里赶忙说道：“陛下，是这个郭锡太狡猾了。” “在我们的严刑逼供之下，他竟然什么都没招！” “也算是个狠人！” 永兆皇帝眉头微微舒展，晃了晃脑袋，似是想到什么，又问道：“那两个私盐贩子是谁送来的？” “信上的人说，郭锡言而无信，不缴纳赎金，他们把人送到玄影司的衙门，让我们好好惩治一下郭锡。” 程万里先是回了一句，然后揣测道：“听这口气，像是贼匪一类的人！” “贼匪……”永兆皇帝琢磨了片刻后，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若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不管是谁，应该都是冲着擎王去的。 无非就是那些人。 心中冷哼一声，永兆皇帝沉声道：“程万里，即刻发布海捕文书，通缉郭锡！” “臣遵旨！” …… 靖王府。 靖王世子刚回到府上，心腹章驰便凑了上来。 “世子爷，刚刚收到消息，马匪把两个私盐贩子丢到了玄影司衙门口。” “怪不得程万里急着进宫面圣。”靖王世子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世子爷，我们现在怎么办？”章驰问了一嘴。 靖王世子静立良晌后，眸光一敛，“准备一下，我们去见郭锡！” 第363章 包庇自己的儿子 崖云街马台巷深处的一栋三进的宅子。 涂了金疮药的伤口隐隐作痛，待在房间太闷，郭锡便在内院槐树的树荫下纳凉。 坐在摇椅上，郭锡轻轻晃着，眼皮半掩，眸光凝滞，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下人不敢打搅，全都退出了内院。 正在这时，游廊的方向传来脚步声。 郭锡没有睁眼，便听得出是段超的脚步声。 “有什么急事吗？” 脚步声可以听出事情的轻重缓急。 “公子，世子爷派人来报，说他有急事，想见你。” 段超直截了当。 沉默少顷后，郭锡睁开了眼皮，抓着扶手，艰难起身。 段超想上前搀扶，被郭锡制止，“你去准备马车！” 狡兔三窟。 郭锡在京城的落脚地，岂止三窟。 整个京城，到处都有他的产业。 不过，他和靖王世子会面的地方，却是在一处隐秘的巷子里。 这巷子狭长，守好巷子口和巷子尾，便能防止别人监视。 退一万步说，就算被人发现。 这条巷子的几栋宅子都是郭锡的。 当中暗藏玄机，随时可以脱身。 两辆马车并排在一起，靖王世子进入了郭锡的马车，其他人都警惕地站在周围。 “玄影司的人已经发现你离京，陛下对你起疑，召我进宫问话。” “马匪已经把人丢到玄影司衙门口了。” 简短地说明了一下状况后，靖王世子问道：“接下来我们如何应对？” 郭锡眼睛眯成一条缝，抿了抿嘴，开口道：“不出所料的话，朝廷会对我下发通缉令。” “我的买卖都会关闭，相关之人都会被带去问话。” “好在我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他们查不出什么。” “随他们去吧。” 郭锡表现得十分淡定，略微沉默后，又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擎王那边。” “你找机会把消息透露给他，看看他什么反应！” “你到现在还怀疑擎王吗？”靖王世子皱起眉头。 按照之前两人的分析，若马匪没有交出私盐贩子，那赵羿就十分可疑。 可现在马匪已经交出人，是否意味着赵羿的嫌疑降低了。 郭锡沉吟道：“擎王嫌疑虽然小了，但还是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去试探一下也无妨。” “好，我明白了。” …… 擎王府。 “如此一来，我便占据了先机，之后就算郭锡再怎么算计我，皇帝也不会相信，更会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赵羿把御书房的对话，转述给了裴忆秋，然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裴忆秋的脸上也难掩骄傲之色，这可是她想出来的计策。 “除非郭锡被抓，或者他自己站出来说清楚，否则知道你与他合谋贩卖私盐的人，是不可能站出来指证你。” 这便是裴忆秋想出这个点子的着眼点。 根据赵羿的说法，除了郭锡，只有靖王世子和慕思乔知道这件事。 如今，这三人现在都没办法站出来说明真相。 赵羿现在稳如泰山。 “咳！”赵羿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了裴忆秋面前，“这次你功不可没，这是奖赏你的。” 裴忆秋打开银票一看，脸色沉了下来，“才一万两！” 赵羿瞬间就不乐意了，“一万两你还嫌少啊！” “你可是答应要还我十万两！” 赵羿要不给也就算了，给个一万两，让裴忆秋想起还有九万两的痛，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赵羿半张着嘴，却是哑口无言。 “王爷，靖王世子派人来请。” 许长史的通报打断了两人有些紧张的氛围，赵羿可不想在这与裴忆秋扯皮，逮着机会脚底下抹油，直接溜了。 …… 吟雪阁。 对于这次会面，赵羿早就预料到，甚至靖王世子会说什么，他也猜到七七八八。 果不其然，几杯酒下肚后，靖王世子便开口道：“王爷，我听说了，马匪已经将私盐贩子丢到了玄影司衙门口。” “我估计他们肯定扛不住玄影司的审问。” “郭宅那边也被玄影司查了。” “郭锡的事情一旦坐实，王爷恐怕会被牵连。” 略微一顿，靖王世子眸中寒光一闪，“王爷在玄影司不是有人吗，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王爷让人把那两个私盐贩子给解决了。”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也就一了百了了。” 呵！ 赵羿心中冷笑一声。 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在风口浪尖上，把人杀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到时候自己的麻烦恐怕更大。 心中不爽，但赵羿面上却是无奈一叹道：“世子爷，不瞒你说，今早我已经进宫，跟我父皇坦白了。” 此言一出，靖王世子瞬间愣住了。 “你跟陛下坦白了？”靖王世子的声调因为失控而有些高亢，这也反映出他对这条消息的意外程度。 赵羿抿着嘴，点了点头，“我昨夜思来想去，这件事恐怕瞒不住。” “与其等着被发现，还不如我先坦白。” 赵羿说话的时候，故意表现得很怂，像极了熊孩子犯错后，被发现的模样。 靖王世子顿时无语。 他和郭锡想过，可谁也没想到，赵羿会跟皇帝坦白这一招。 短暂的错愕之后，靖王世子开口问道：“那陛下是何反应？” 赵羿眨了眨眼，一副后怕的模样，回忆道：“父皇自然是勃然大怒。” “他狠狠把我教训了一顿，差点没动手。” “不过……” 讪笑一声后，赵羿庆幸道；“父皇最后还是嘱咐我，让我不要声张，这件事他会妥善处理。” 赵羿这话，等于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永兆皇帝。 不管结果如何，到时候都是永兆皇帝下的决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靖王世子恍然大悟。 永兆皇帝这是要包庇自己的儿子啊！ 这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九皇子。 贪墨赈灾钱粮的案子查到康淳就结案了。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案子背后的主谋是九皇子。 很明显，这案子是永兆皇帝压下来的。 靖王世子心中暗暗感慨。 他们算来算去，却把永兆皇帝给算漏了。 事情到了这里，靖王世子心中已无任何怀疑。 闲谈一阵后，靖王世子送走了赵羿。 赵羿离开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隔壁房间出来。 此人正是郭锡。 第364章 皇后病危 “真没想到他会去跟皇帝坦白。” 郭锡望着赵羿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刚刚赵羿和靖王世子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感到十分意外。 “事已至此，你不会再怀疑擎王了吧。”靖王世子看向郭锡，坦然说道。 马匪把私盐贩子送到玄影司，而且赵羿都跟皇帝坦白了，再怀疑赵羿，那就有些牵强了。 郭锡不置可否，静立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眼下，他的确是没什么嫌疑了。” “不过，我总感觉这个擎王没那么简单。” “我刚刚在想，若向陛下坦白，是他刻意为之的话。” “那他也许算到永兆皇帝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就可怕了！” 靖王世子眉头一拧，半信半疑道：“你是说，他能够把握皇帝的心思？” “这……不可能吧！” 显然，靖王世子对于郭锡的怀疑并不认同。 皇帝的心思，岂是这么好拿捏的。 “这的确很难！”似是被靖王世子说服，郭锡觉得自己也有些过于疑神疑鬼了。 不过，他心中总是悬着一颗心，无法放下。 擎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明日便是前太子的忌日了吧！” 郭锡的思绪被靖王世子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他很快收回心神，朝靖王世子点了点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必有一出好戏！” …… 七月三十一日。 今日天气十分闷热，凤宁宫院子里那棵古槐的树叶，一动不动。 皇后早早起床，盛装打扮后，拒绝了早膳。 坐在窗边，呆呆望着古槐。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的儿子围着这棵古槐和自己玩耍的场景。 眼泪不自觉地又落了下来。 “娘娘，华轿到了。”一个老嬷嬷轻声提醒了一句，把一条帕子递给了皇后。 皇后接过帕子，轻拭眼角的泪痕后，整理了一下情绪。 “走吧！” 在一众人的伺候下，皇后出了凤宁宫的大门。 八人抬的华轿已经等候在外。 还没上轿，远远便看到一群人簇拥着永兆皇帝走了过来。 “参见陛下！” “免礼！” 永兆皇帝走到皇后面前，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低沉道：“替朕好好告慰臻儿。” “臣妾遵旨！”皇后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两人很快便分别了。 永兆皇帝朝天乾殿走去，而皇后则来到了皇宫正门神昭门。 此刻，神昭门外，准备护卫皇后出行的护卫和仪仗，均已队列整齐。 五皇子见到轿子，立刻迎了上来。 他伸手，将皇后从轿子上迎了下来，然后护送到凤辇上。 “皇后娘娘摆驾出宫！”仪官大喊一声后，队伍便正式启程。 前太子的陵墓在京城东面的暨山。 队伍卯初出发，花了三个时辰才到了暨山。 暨山有一座专门为前太子建造的寺庙，名曰敬潭寺。 在后殿短暂的休息后，五皇子递了一碗薏米山药粥。 时值午后最热的时候。 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未进食的皇后，脸色有些发白，虚汗也冒出很多。 喝了两碗，气色稍微好了许多。 没多久，大师便过来提醒，祭拜仪式就要开始。 皇后和五皇子很快移步正殿。 在嬷嬷的搀扶下，皇后跪在了厚厚的蒲团上。 五皇子也跟着跪在了皇后右后方的位置。 “噗！” 五皇子双膝刚跪在蒲团上，还没抬头，便听到前面发出一声倾吐声。 “啊！” 伴随着身后嬷嬷的惊叫声，五皇子看清楚了状况。 皇后前面灰白的地砖上，铺洒上了溅射状的血迹。 下一刻，皇后身子摇摇晃晃了几下，整个人向前倾倒。 五皇子整个人吓傻了。 “皇后娘娘！” 嬷嬷们惊叫着涌了上去。 五皇子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母后！”惊吼一声吼，五皇子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皇后的旁边。 看到失去知觉，面色惨白如纸的皇后，五皇子顿觉背脊发凉。 …… 皇宫，御书房。 “陛下，不好了！” 人未至声先到，曹岩的声音传来后，急促的步伐紧随其后。 不久前，皇帝觉得天气燥热，曹岩便亲自去御膳房嘱咐今晚加一碗绿豆汤。 却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神情阴沉的老太监。 一问之下，才知道皇后出事了。 于是便急忙赶回御书房。 “你说皇后病危告急！”永兆皇帝听完曹岩的禀报，一下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难过之色，倒是紧皱的眉头，浮现一抹疑云。 “到底什么情况，你细细说来！” 永兆皇帝催促后，曹岩面色阴郁道：“陛下，暨山那边来报，说皇后娘娘今日刚跪下准备祭拜。” “没想到忽然吐出一口血，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御医已经替皇后娘娘诊过脉，发现……” 曹岩一句话卡在喉咙，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永兆皇帝不耐烦地斥了一句。 曹岩一咬牙，“陛下，御医说皇后娘娘的脉象跟前太子薨逝之前的脉象，一模一样！” “什么！”永兆皇帝瞪大了眼睛。 之前，太子忽然患了重病，没多久就薨逝。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蹊跷。 永兆皇帝也觉得不寻常。 可多位御医诊断后，并未发现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皇后也出现了一样的症状，那就说明，这绝非偶然。 “查！”冷冷的一个字从永兆皇帝的口中挤出，“立刻命耿亦舟去暨山给我查清楚状况！” “奴才遵旨！” …… 赵羿为了躲避裴忆秋的催债，跑到了宵月楼。 却没想到，裴忆秋的丫鬟香悦跑来了宵月楼，说有急事，让赵羿回擎王府。 “香悦，王妃可有说什么急事吗？” “没说，她只让王爷快些回去。” 赵羿用穿透之眼凝视了香悦一段时间后，确定这丫头没有撒谎。 于是，只能挥别霓瑛和三娘，回了擎王府。 “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大晚上把我叫回来。”赵羿进了裴忆秋的寝殿，撇嘴抱怨了一句。 “呵！”裴忆秋发出一声嘲笑，又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这才开口：“怎么，怕被我催债，躲起来了！” 被戳穿心思自是难堪的。 可赵羿的脸皮已经修炼得比城墙还厚，自是不以为意。 “废话少说，有什么急事赶紧说！”赵羿故意扯回话题。 裴忆秋也没再纠缠，开门见山道：“皇后病危！” 第365章 请王爷帮忙 不久前。 太医院出动了很多御医。 裴家在太医院有熟人，闻讯后，裴玉宗觉得这么大的事，该知会一下赵羿。 于是派人来擎王府走了一趟。 赵羿感慨裴家人脉之广的同时，也对皇后的病情感到十分诧异。 据说，皇后的脉象和他死去的儿子一模一样。 母子同生一种病的概率，不知道有多少。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那就是中了同样的毒。 “这事有些蹊跷。”赵羿沉默一阵后，张嘴道：“既然父皇派了玄影司和御医过去，这事情恐怕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会罢休。” “若是有人下毒，你觉得会是谁下的？”裴忆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 赵羿认真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这还真不好说。” “太子死了，受益最大的是其他皇子。” “这样他们才有机会继承大统。” “所以，其他皇子以及相关的人，都有嫌疑。” “不过，除此之外，郭锡和靖王世子他们也有嫌疑。” 裴忆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她看向赵羿的眼睛变得精亮起来。 “如今夺嫡已经越发白热化。” “你有何打算？” 赵羿没有回答裴忆秋的问题，而是皱起眉头，小心试探道：“其实，你觉不觉得当皇帝除了权力比别人大，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所有事情都要操心。” “这样的生活，枯燥乏味，一点乐趣都没有。” “想想有时候，我就没了兴致。” 按照以往，裴忆秋肯定会泼冷水，可今天意外地平静。 等了片晌后，裴忆秋缓缓开口：“谁不想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可身处权力的旋涡中，谁能置身事外？” “很多事，你没有别的选择。” “除非你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决定。” 说着，裴忆秋看向赵羿，目光咄咄，“你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吗？” 当然不愿意！ 可赵羿不敢大声说出来。 他怕自己没有任何余地。 不过沉默也是另一种承认的方式。 裴忆秋微微叹了口气，神情也柔和了许多，“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当皇帝太累。” “以后，如果需要，我会替你分担的。” 这话，让赵羿心中没由来地一暖。 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前，抱起来，狠狠亲上一口。 可赵羿还是忍住了。 在没有得到完全信任之前，他不能让自己过去对裴忆秋倾注太多感情。 “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此地不宜久留，赵羿站了起来，看了裴忆秋一眼，淡淡补了一句：“早点休息吧。” …… 京城平静了几天。 忽然被一个劲爆的消息打破了平静。 五皇子被关进了宗人府。 裴家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找人打听。 不过，并没有打听到全部的实情。 只是听说，去暨山的几个御医都确认，皇后和前太子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最后，他们确定，皇后和前太子都是中了毒。 一种不易察觉的毒。 听说，在暨山敬潭寺的后厨中，找到了疑似下了毒的粥。 至于其他的，御医了解得并不多。 即使如此，众人稍作思量，便能猜到怎么回事。 这毒可能是五皇子下的！ 为求实证，赵羿派人将刘参事请到了鸿运酒家。 “王爷算是问对人了。”刘参事在赵羿面前，可谓直言不讳，“那日，我便跟着去了暨山。” “御医怀疑皇后娘娘被人下毒，我们玄影司的人便将所有人都细查了一遍。” “结果发现，五皇子带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婢消失了。” “当时，五皇子便被软禁起来。” “回到宫中后，陛下单独见了五皇子。” “出来后，五皇子便直接被关进了宗人府！” “那女婢现在抓到了吗？”赵羿略微思考了一下，提出了疑问。 刘参事摇了摇头，“回京后，我们搜遍了裕王府，连人影都没发现。” 赵羿眯起眼睛，暗暗斟酌起来。 皇帝和五皇子谈了什么，无人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皇帝认为五皇子是下毒的人。 不过，赵羿觉得这件事有些疑点。 五皇子为何在去暨山拜祭前太子的时候下毒。 正常人会选择那样的时机下毒吗？ 赵羿不相信五皇子会这么蠢。 而且还逃走了一个婢女这么明显。 这得有多蠢，才能做得那么明显。 赵羿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有阴谋。 回到擎王府。 赵羿刚下马车，便看到门口有一个人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甚是突兀。 他走了过去，看了那人一眼，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参见王爷。”南锦先生朝赵羿抱了抱拳，“在下南锦，裕王的谋士。” 五皇子的谋士！ 赵羿愣了一下，好奇问道：“你来找谁？” “找擎王殿下。”南锦先生如实道：“不知擎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羿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正要往前走去，走了两步，想起大门有门槛，南锦先生自己肯定是过不去的。 于是，他便派人将南锦先生连同轮椅，一起抬了进去。 没多久，赵羿带着南锦先生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屏退下人后，赵羿把门关了起来。 “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赵羿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这位南锦先生。 这是一个书生气很浓的中年人。 他身上有一股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气质，让赵羿暗暗佩服。 南锦先生略微抿了抿嘴，这才说道：“在下今日来见擎王殿下，是想请王爷帮忙。” 赵羿似是猜到南锦先生的来意，但还是问道：“帮什么忙？” “裕王没有下毒。”南锦先生语气笃定地抛出一句话之后，朝赵羿低下了头。 “在下恳请擎王殿下，帮忙救出裕王。” 南锦先生的神情十分诚挚，语气也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可赵羿并不了解他。 说实话，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帮忙？”赵羿对于这点感到很奇怪。 南锦先生看着赵羿，眼皮微微垂下，眸光黯淡了许多。 “除了擎王殿下，我实在无人可求！” 第366章 投效在你的麾下 南锦先生的话充满无奈。 却又有些含糊其辞。 赵羿眉梢微微挑了挑，不动声色道：“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吧。” “有冤屈的话，你可以去玄影司，刑部，都察院申述。” “找我有什么用。” 南锦先生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 犹豫再三后，他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把自己的身体直了起来。 然后咕咚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赵羿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便也没有去搀扶他。 南锦先生双掌撑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把身体支起来，整理了一下毫无知觉的双脚。 最后把自己的姿势调整成了跪姿。 他抬头，先目光笃定地看了赵羿一眼，然后拜了下去。 “擎王殿下，若你能帮忙救出裕王，在下愿意投效在你的麾下。” 赵羿眼皮跳了跳，眼珠子慢慢瞪大。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羿试探着问了一句。 虽然南锦先生这一跪，充满诚意，也让人动容。 但赵羿可不会就这么答应。 南锦先生直起身子，仰头看着赵羿，“王爷，不瞒你说，之前我一直帮着裕王争夺储君之位。” “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裕王已经再无任何希望。” “若无人帮忙，他可能会一直关在宗人府。” “我与他也算是师生一场，不能见死不救。” “我愿以自身微薄之力助擎王殿下登上储君之位，以此换得擎王殿下出手帮忙。” 南锦先生的话，等于用他自己来换得五皇子的自由。 若真心实意，这份情义的确值得佩服。 但还是那句话，赵羿不敢轻信他的话。 “谁跟你说我想要争夺储君之位了？”赵羿小心回应道：“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南锦先生略微迟疑了一下，反问道：“敢问擎王殿下，你觉得皇后中毒，是裕王下的手吗？” 这问题挺刁钻的。 不过赵羿没有回避，暗忖片刻，给南锦先生出了一个问题：“据传，五皇兄自幼丧母，在宫中无所依靠，又觊觎储君之位。” “所以，便想着下毒，谋害了大皇兄。” “他便可以趁机接近皇后，得到皇后的支持。” “敢问南锦先生，可有此事？” 南锦先生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欣赏的神色，随即坦诚回道：“绝无此事！” “裕王自小与前太子关系相近，从没有害人之心。” “前太子薨逝后，他才有了争夺储君的心思。” “况且……” 顿了顿，南锦先生带着考校的口吻问道：“若裕王想要得到皇后的支持，他又何必下毒害死皇后呢？” 这个问题赵羿早就思考过，于是便脱口而出，“或许母后明确拒绝帮助五皇兄，五皇兄气急之下，便起了歹心，也未可知啊。” 说完，赵羿目光灼灼地与南锦先生对视。 南锦先生不卑不亢，迎着赵羿的质问，给出了一个惊人的回答：“皇后已经答应帮助裕王争夺储君之位。” “裕王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擎王殿下。”南锦先生再次问道：“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皇后中毒，是裕王下的手吗？” 若皇后真的答应帮助五皇子，那五皇子便没有动机这么做。 而且，从一开始，赵羿就觉得这件事不是五皇子做的。 试探了这么久，赵羿觉得眼前的南锦先生应该没有撒谎。 五皇子被关进宗人府，形势危急，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来试探或者设计自己。 思虑少顷后，赵羿眉心一蹙，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五皇兄做的。” 南锦先生眼睛一亮，“擎王殿下为何会这么觉得？” 赵羿抿了抿嘴，“若我是五皇兄，绝不会选择在与母后同时外出时对她下手。” “而且还让一个婢女给跑了。” “这件事也做得太蠢了。” “我相信五皇兄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南锦先生眼中的光芒顿时大盛，他朝赵羿拱手，深深一揖，“擎王殿下明鉴！” 抬头后，南锦先生深吸一口气，眸光黯淡了一下，语气沮丧道，“眼下，所有证据都指向裕王是真凶。” “而那个婢女又失踪了。” “若是有人蓄意陷害，那个婢女恐怕是难以找到。” 南锦先生再次看向赵羿，目光恳切，“王爷，只有你能救裕王了。” 赵羿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拧眉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能救五皇兄？” 南锦先生淡淡一笑，“王爷可还记得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荀睿吗？” 赵羿瞳孔微动，颔首道：“当然记得，之前我曾与他一起查过赈灾钱粮的案子。” “荀睿是五皇子的人。” 南锦先生给了赵羿一个吃惊的回答。 赵羿下意识张开了嘴，神情凝滞了好久。 南锦先生给了赵羿一些时间消化，然后继续道：“荀睿跟我师出同门，算是我的师弟。” “他的才华与眼光不在我之下。” “我对擎王殿下的评价很高。” 略微犹豫了一下，南锦先生又补了一句，“远在裕王之上。” 深吸一口气，南锦先生眼神开始变得炙热起来。 “擎王殿下，不久前，我意外发现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纪景孝是右相沈敬林的人。” “据我所知，纪景孝曾在朝堂之上夸赞过擎王殿下。” “于是，我便明白了一件事。” “右相明着贬低擎王殿下，却让其他人暗中帮擎王制造声势。” 稍作停顿，南锦先生的语气充满了力道，“擎王殿下，右相是你的人吧！” 赵羿眼皮抖了抖，心中大为吃惊。 这位南锦先生不简单啊！ “擎王殿下。”南锦先生似乎从赵羿的沉默中得到了鼓励，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亢奋。 “纵观几位皇子，在下认为，你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再加上，裴家和右相的支持。” “我相信，储君之位将来一定属于擎王殿下！” 言尽于此，赵羿知道，再隐瞒他和裴家与右相的关系，没什么意义。 都是聪明人，没那么好忽悠。 赵羿深深提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看着南锦先生，犀利道：“你若投效我，那五皇兄怎么办？” “你这算不算是背叛？” 第367章 替五皇兄喊冤 “呵！” 南锦先生惨然一笑，声音透着一股子无奈。 “擎王殿下，不管裕王这次能不能安然脱险，他都无缘储君之位了。” “所以，我留在裕王身边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若能以我之命，换得裕王的自由，我绝无二话。” “可我的命并不值钱，唯有活着才有价值。” “至于说背叛……” 南锦先生闭上了眼，“我问心无愧！” 一句问心无愧，让赵羿感受到了南锦先生的决心。 南锦先生的开诚布公，让赵羿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同时，也领略了这位谋士的智慧。 这的确是个人才！ 人才，赵羿一直是很喜欢的。 再加上，赵羿对五皇子的印象也没有多坏。 怎么说，人家也送过自己三个西域舞姬。 就当还个人情吧。 “南锦先生可愿留在擎王府？”赵羿没再质疑，而是委婉地提出了条件。 这相当于说，他要把南锦先生软禁在擎王府。 南锦先生长舒一口气，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有张床睡，有口饭吃，便足矣！” 赵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南锦先生面前，要将他抱回轮椅上。 南锦先生却是抓住赵羿的手臂，抬头直视赵羿的眼睛，恳切道：“我还有个请求。” “先生请说。” “不瞒王爷，裴家大公子的事情，裕王曾在后面推波助澜，为的是试探擎王殿下和裴家的关系。” “除此之外，裕王未曾做过针对擎王殿下的事情。” “若他日擎王殿下继承大统，还请手下留情，放裕王一马。” 赵羿看着南锦先生挚诚的眸光，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我答应你！” “多谢擎王殿下！” 赵羿很快将南锦先生抱回了轮椅，然后让人把许长史叫过来，让他好生安顿南锦先生。 他自己则独自思考着，该如何救出五皇子。 想着想着，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赵羿发现，这种陷害似曾相识。 四皇子围剿独龙寨的时候被重伤，结果绕了一大圈，最后嫌疑落在二皇子身上。 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郭锡和靖王世子。 这次的事，也有同样的感觉。 “郭锡……”赵羿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睛眯成了一条警惕的弧度。 这家伙现在躲起来，可以尽情玩诡计了！ 找靖王世子试探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立刻被赵羿否决了。 这个时候去，必定会引起郭锡和靖王世子的怀疑。 “先看看再说吧。”赵羿幽幽叹了口气。 …… 经过两日的发酵，五皇子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 起码，官场上已经人尽皆知。 这日，赵羿换了一身锦服，一脸深沉地走出了擎王府。 经过两人的等待和思考，赵羿决定试一试。 想要救五皇子，只有两条路。 要么找到那个婢女，问出真相。 可别人有心设计，又如何能让你轻易找到。 除此之外，只剩永兆皇帝这一条路。 这天下不管什么事，皇帝说了算。 但是，赵羿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宫面圣。 御书房。 为表诚意，赵羿早早到来，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帝终于下朝。 “老八，听说你一大早就过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永兆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五皇子的事情让他倍感糟心。 这简直就是皇室的丑闻！ 今日朝堂之上，不少人以事关重大，逼着他将事情拿到台面上处理。 永兆皇帝自是不想这种事情声张出去，最后甚至跟他们急眼。 结果，朝会不欢而散。 永兆皇帝现在可是一肚子气。 曹岩跟在永兆皇帝身后，朝赵羿摇了摇头，用眼神暗示他，今日皇帝心情不佳，最好不要惹他。 赵羿心中斟酌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父皇，儿臣是为五皇兄的事情而来。” 正朝御座走去的永兆皇帝忽然脚步一顿，扭身看向赵羿，目光如翱翔在天空的飞鹰，锁定目标一般，变得十分犀利。 “你想说什么？”永兆皇帝发出森冷的声音，询问的同时，也在警告。 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兄弟犯错的时候，落井下石。 赵羿扯了扯衣摆，然后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来替五皇兄喊冤！” 此言一出，永兆皇帝瞬间愣住。 原本寒气逼人的脸庞，稍稍缓和了许多。 但很快，眉宇间凝结出了一股疑云。 “你要替裕王喊冤，你知道什么内幕了？” 赵羿迎上永兆皇帝的目光，沉着道：“父皇，儿臣并不知道什么内幕。” “儿臣现在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不过，儿臣发现这件事有些不合常理。” 永兆皇帝眉梢微微挑了挑，好奇道：“哪里不合常理？” “父皇，五皇兄一直对母后十分孝敬，他没理由毒害母后啊。”赵羿抛出第一个疑点，想看看永兆皇帝的反应。 永兆皇帝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即咂了咂嘴，说道：“前日，朕单独召见过裕王，他跟朕信誓旦旦保证，他没有下毒害皇后。” “朕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赵羿摇了摇头。 永兆皇帝眸光一凝，“朕问他，是不是为了储君之位，才故意亲近皇后。” “他没有承认！” 傻子才会承认。 赵羿心里腹诽了一句，期待永兆皇帝接下来的话。 “朕知道他在撒谎！”永兆皇帝冷冷哼了一声，对自己儿子那些想要瞒过自己的小把戏，发出嘲讽。 “皇后如今昏迷，朕不清楚裕王和皇后之间是否存在矛盾。” “对于他下毒的原因，朕会让人查清楚。” “可给皇后下毒的那个婢女，玄影司的人查过了。” “她是裕王身边的老人，深得裕王的信任。” “玄影司还在那个婢女的房间里，搜出了一种来历不明的毒药。” “铁证如山，还有什么话好说！” 最后一句话，永兆皇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可见，他对这件事有多气愤。 赵羿并不知道玄影司的人已经在那个婢女的房间里搜出了毒药。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父皇。”赵羿稍作思量后，皱起眉头道：“儿臣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些不合常理。” “退一万步说，五皇兄就算要对母后下毒，也不该选在他和母后单独出去的时候。” “而且，还让自己的婢女躲起来，这简直是欲盖弥彰，多此一举啊！” 第368章 儿臣愿替五皇兄担保 永兆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但很快又生出一抹疑惑。 平常对这些事情从来不感兴趣的赵羿，竟然能够看出这些疑点，让他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可赵羿忽然站出来替裕王喊冤，这件事让他十分意外。 这两人的关系这么好吗？ 若非如此，赵羿是不是抱有别的目的？ 永兆皇帝没接赵羿的话头，而是带着质疑的目光，反问道：“老八，朕很好奇，你为何会站出来替裕王喊冤？” 赵羿立刻摆出一副义薄云天的姿态，豪气道；“父皇，五皇兄是我的兄弟，他有难，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少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朕！”永兆皇帝斥责了一句，声音严厉道：“朕要听实话！” 赵羿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父皇，不瞒您说，我跟五皇兄的关系还不错。” “之前，我大婚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三个西域舞姬呢。” 闻言，永兆皇帝的表情瞬间凝固住，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永兆皇帝不清楚五皇子为什么送赵羿三个西域舞姬。 肯定也是投其所好，未必安了什么好心。 赵羿这傻小子却还以为五皇子对他好，把这份情义记在心里。 蠢是蠢了点，不过这小子难得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永兆皇帝的心境有了变化。 年轻的时候，他的眼中只有权力。 可如今老了，心中反倒渴望一丝亲情慰藉。 然而，他发现这皇宫冷冰冰的，自己的儿子忙着争夺储君之位，父子亲情淡漠。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最看不上的儿子，竟然是最重情义的那一个。 不知不觉间，永兆皇帝觉得赵羿越看越顺眼。 这让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块祥瑞奇石上的八字。 难道老八真的是天选之人？ 这个问题再一次浮现在永兆皇帝脑海。 “父皇。” 失神的永兆皇帝，被赵羿的呼唤声拉回了当下。 他用力地抿了抿嘴，这才说道：“你提出的疑点，朕也考虑过。” “可现在铁证如山。” “你五皇兄心机深沉，对我有诸多隐瞒。” “朕难以相信他！” 最后一句话，永兆皇帝用出了十分的力道。 赵羿心中了然。 以永兆皇帝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疑点。 他坚持把五皇子送进宗人府，根本原因还是不相信五皇子。 看来永兆皇帝对于五皇子亲近皇后的做法，不是很满意。 “父皇。”赵羿眉头深锁，眸光灼灼，无比郑重道：“父皇，儿臣愿替五皇兄担保！” 永兆皇帝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吃惊，“你要为五皇兄担保？” 赵羿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掷地有声道：“儿臣相信五皇兄是无辜的！” 永兆皇帝看着一脸挚诚的赵羿，心中忽然一暖。 且不说赵羿的做法对不对。 这种时候能够站出来，替自己兄弟担保，这份真情足以让身为父亲的永兆皇帝感到欣慰。 这是他所缺失的亲情啊。 曾经的他，在夺嫡中丧失了所有兄弟之情。 “你担保也没用。”永兆皇帝语气柔和了不少，“这件事，若非找到确凿的证据。” “又或者皇后苏醒，能够证明裕王没有谋害他的动机。” “否则的话，裕王是无法洗脱嫌疑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皇后这个点倒是被赵羿所忽略了。 不知道她现在什么状况。 一念及此，赵羿向皇帝提出了请求：“父皇，儿臣可以去看看母后吗？” 永兆皇帝微微一笑，颔首道：“难得你有这片孝心，去吧。” 赵羿有些心虚地离开了御书房。 帮助五皇子可不是因为兄弟之情，探望皇后也不是因为孝顺。 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宁宫如今的守卫十分森严。 太监带了皇帝的口谕，侍卫才让赵羿进去。 兜兜转转，赵羿来到了皇后的寝殿。 此刻，寝殿内尽是宫女和御医在细心伺候着。 赵羿凑近床榻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皇后。 脸色十分苍白，气息也很微弱。 赵羿把当中最有威望的徐太医叫到一旁。 “徐太医，母后的状况怎么样？” 徐太医愁苦着脸摇了摇头，“不瞒王爷，皇后娘娘的状况堪忧啊。” “你们这么多御医都没办法吗？”赵羿直接问道。 徐太医面露愧色，“王爷，我们这些御医擅长的是治病，这解毒之道，却是束手无策啊。” “你们要不行的话，那这天底下谁能行？”赵羿忙不迭问道。 徐太医撇了撇嘴，犹豫片刻后，说道：“王爷，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谁？” “鬼手怪医谢平。” “鬼手怪医谢平？”赵羿重复了一句，催促道：“既然有这么一个人，你们赶紧把人找来啊！” 徐太医尴尬地笑了笑，“王爷，谢平是北翼人。” 赵羿无奈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徐太医扭扭捏捏，原来是个外国人，不好找。 等等！ 赵羿忽然想起，自己和北翼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不知道能不能让北翼的人帮个忙。 说干就干！ 赵羿丢下徐太医，径直离开。 出了皇宫，赵羿直奔宵月楼。 “你要找鬼手怪医谢平？” 霓瑛听完赵羿的述求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后，霓瑛恍然点头。 随即，她立刻表示道：“这件事我可能做不了主，我现在就去联系我师父，到时候你亲自跟她谈吧。” “行！” …… 夜晚。 宵月楼后门斜对面的巷子中间，赵羿和霓瑛四下环顾了一下，两人迅速打开门，进入了宅子。 这是一栋一进的宅子，一眼能够看清所有格局。 宅子里的房间全都是暗的。 赵羿和霓瑛进入正房，里面的梅榕从里间走了出来。 “王爷找我有何要事？”梅榕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脸，没有任何寒暄，直奔主题。 赵羿也已经习惯，也是干脆道：“我想请梅统领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鬼手怪医谢平。” 梅榕眉心一拧，“你找他作甚？” “皇后病危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赵羿等梅榕点头后，继续道：“我今日打听了一下，宫中的御医对皇后的毒，束手无策。” “有一位徐太医说，鬼手怪医谢平擅长解毒。” “若是能够救回皇后，这是拉拢皇后以及后族势力的绝佳机会！” 第369章 绝对不能手软 拉拢皇后这个理由是临时编的。 为的就是搪塞梅榕。 果然，梅榕一听，便两眼放光。 自从合作以来，赵羿一直处在观望状态。 没有任何动作。 难得赵羿主动出手，梅榕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道：“我会派人找到谢平，把他带到大雍来的。” “不过就这么带过来，王爷到时候又如何解释，你是怎么把谢平找来的？” “呃……”赵羿张嘴，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倒是个问题。 总不能说，我找北翼的细作帮忙，才把人找来的。 “六皇子！” 这时，霓瑛忽然给了赵羿一个提示。 赵羿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好主意！” “我明日便让人写一封信给北翼六皇子，让他帮忙找人。” “到时候，你们就以六皇子的名义把人送过来。” 梅榕点了点头，“如此便没有问题了！” “皇后状况不佳，还请梅统领尽快把人找来！”赵羿提醒了一句。 “我尽快！” …… 擎王府。 赵羿一回来，便被裴忆秋堵住了。 身为擎王府的当家人，南锦先生住在了擎王府，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结果如何？”裴忆秋简短问道。 赵羿只能跟着裴忆秋回到枫韵轩，把今日的事情跟她交代了一下。 裴忆秋听完，皱起眉头，“鬼手怪医谢平是北翼人，你如何能够把他找来？” 与北翼合作的事情，赵羿目前还未跟裴家人透露。 也不是赵羿刻意隐瞒。 而是有些事，他觉得没必要刻意去说。 眼下算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赵羿也没有直说，而是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为夫我神通广大，区区一个鬼手怪医，自然不在话下！” 说完，赵羿朝裴忆秋挑了挑眉毛，露出挑衅的笑容。 裴忆秋回了一个白眼，心中却是好奇，赵羿哪来的自信。 很快，她就想到了北翼六皇子宁允衡。 “你跟北翼六皇子的关系有那么好吗？他会帮你吗？” 赵羿暗暗佩服这女人聪明，但嘴上还是故作淡定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某条黑乎乎的小巷里，迎面停着两辆没有任何装饰的马车。 周围有不少人警惕地张望着。 马车内，靖王世子和郭锡相对而坐。 “我收到消息，擎王今早进宫面圣，替裕王喊冤。”靖王世子皱着眉头，“擎王此举是何用意？” 郭锡也是满眼疑惑，“我也想不通，擎王跟裕王应该没有那么深的情义，按理说，不该替他喊冤。” “那可能性只有一种，他是做戏给皇帝看的。” “他为何要这么做？” “可能……是为了赢得皇帝的好感吧。”郭锡想来想去，也就想到这种可能。 可说完，他隐隐又有些不安，便补充道：“不过，我总觉得他没这么简单，似有别的图谋。” “你觉得他想干什么？”靖王世子脱口而出。 郭锡哼了一声道：“眼下，二皇子和九皇子已经废了，五皇子被关进宗人府，或许他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他想夺嫡！”靖王世子失声道。 郭锡眸中寒光一闪，“如今有威胁的皇子，基本已经失去争夺储君的资格。” “而赵羿，我们也不能大意，我会派人一直盯着。” “该出手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 言毕，郭锡看向靖王世子，“王爷就快到了，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 顺王府。 湖心凉亭中，七皇子和他的王妃纪氏相伴而坐。 下人在石桌上摆好酒菜后，就被七皇子挥退。 “五皇兄进了宗人府，最有希望的三人都出局了。” 七皇子淡淡陈述完，看向纪氏，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口吻，问道：“王妃，本王是不是有机会了？” 别的皇子身边有谋士帮着出谋划策，而七皇子更喜欢与自己的王妃商量。 听到七皇子的话，纪氏的眼睛瞬间红了。 七皇子母妃出身普通，七皇子本身长得也不讨喜，有人更是直言，七皇子毫无皇室子弟的气度。 永兆皇帝对于七皇子也是漠不关心。 纪氏虽然也算高门出身。 但和京城其他贵胄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 七皇子本人也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虽有夺嫡的心思，却也不敢有太大的奢望。 他只是兢兢业业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希望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 可不管他多努力，也无法得到皇帝的赞赏。 每次只是敷衍地说些“不错，好好努力”之类的话，便没有了。 七皇子回来后，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眼看希望越来越渺茫，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情。 九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这三个储君有力的竞争者，先后出局，让七皇子心中那快要湮灭的希望火苗，再次旺盛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已经打算戒酒的人，心中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心痒难耐。 纪氏一直替七皇子感到委屈。 他做得不比其他皇子差，为什么皇帝就这么不待见他。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王爷！”纪氏伸出手，覆在七皇子的手上，“你一定有机会的！” 七皇子似乎从纪氏身上得到了自信，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稍作思量，他开口道：“如今我的对手只剩三皇兄和八弟。” “你觉得我们三人谁更有希望？” 纪氏神情一正，认真分析道：“三皇兄聪慧过人，文采出众，可惜体弱多病，未必能够担当重任。” “而八弟……” 纪氏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说道：“之前他是最早被父皇排除在储君继承人的名单外。” “可现在有点微妙。” “祥瑞奇石对父皇的影响有多深，我无法估计。” “除此之外，朝中最近有不少人对八弟改变了看法。” “他似乎有了一种势头。” 纪氏眉头下意识地拧紧，“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一个！” “不过……” 纪氏看向七皇子，眉头缓缓舒展，露出了鼓励的笑容，“不管别人如何，王爷都不必太过在意。” “只要不犯错，我们就有机会。” “你说得对。”七皇子咬着牙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 长凤湖，绛玉阁。 “玉盘飞镜出云端，漫洒银辉渡万峦，欲揽星辰同醉舞，恐惊风露落香残。” 一个穿着白色开襟文士袍的公子，高举青色玉杯，对着星空中的皓月，大声吟诵了一首诗之后，便费力地咳嗽了起来。 “王爷，您没事吧？”周围几个公子哥立刻凑了上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 第370章 靖王进京 “我没事……咳……咳……” 三皇子试图推开周围的人，话到一半，又开始咳嗽起来。 “王爷！”随从兼护卫孟志武已经来到三皇子身边，将他扶住，然后看向其他人：“各位，我先送王爷回房间。” 绛玉阁是三皇子的产业。 是他用来招待文人雅士的地方，这里有个只属于他一人的房间。 “我还能喝！” 三皇子逞强的声音，渐渐远去，有一位青衫公子哥看着三皇子的身影，喟叹道；“王爷真乃性情中人啊！” 这话，立刻得到周围不少人的点头附和。 另一边，孟志武将走路跌跌撞撞的三皇子扶回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的刹那，之前还站不稳、表情迷迷糊糊的三皇子，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的目光清明，身姿也十分挺拔。 理了理衣衫，三皇子轻哼一声，自顾自道：“这些个酸文人，什么事都不会干，就知道饮酒作诗，对女人评头论足。” “国家要是落在这种人手中，迟早完蛋！” 三皇子的气息十分平稳，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弱不禁风，似是一阵大风都能把他吹倒的模样。 “殿下。”孟志武凑到了三皇子身边，压低声音道：“三日后，靖王便要进京了。” 三皇子正提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茶，听到孟志武的话，手上的动作停滞了片刻，继而又继续倒了一杯茶。 抿了一大口后，三皇子盯着茶杯里还未喝完的茶，眼神复杂。 好一会儿后，他嘴里轻声呓语了一句。 “五年没见了。” …… 这日早上。 赵羿起床没多久，许长史来到了他的面前。 “王爷，靖王明日便进京了！” 靖王进京，赵羿并不意外，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可知靖王为何进京？” 许长史想了想，回道：“据说今年中秋之时，陛下决定举行祭奠先帝的大典，先皇仅存的子嗣不多。” “再加上，靖王也有五年没有回京。” “陛下便召靖王回京了。” “祭奠大典！”赵羿脑海回想起之前慕思乔截获的密信，很快捕捉到了许长史话中的重点。 “我估计，郭锡和靖王他们，应该会在祭奠大典上搞事情！” “搞事情？”许长史对于赵羿用的这个词错愕了一下，不过也没深究，他神情专注地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赵羿眉头拧在了一起，神情有些踌躇。 “我派去混入靖王府和吟雪阁的人，除了上次意外听到他们要试探我和裴家的关系，便再也没有什么收获了。” “目前我们并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 “很难做出有效的应对。” “还是先静观其变。” 眼睛一眯，赵羿咂了咂嘴，“靖王来了京城，他们必定会有接触。” “我们只要盯着靖王府和吟雪阁，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我明白了！”许长史附声点头。 中午的时候。 宫里来了人，带来皇帝的口谕。 皇帝明日要在宫中设宴替靖王接风，让擎王和王妃进宫赴宴。 “明日便可一睹靖王的风范了！”赵羿对这个靖王的记忆有些模糊，倒是对他有了一点期待。 …… 次日，午初二刻。 奉命在玄阳门等候的太监，看到远处出现了期待已久的队伍，长出一口气。 这盛夏的日头太毒了，人在这都差点被烤焦了。 更不用说，全身黏糊糊的，难受得要死。 靖王的队伍出现，仿佛在沙漠中的人见到了一片绿洲，登时两眼放光。 想着很快就能回去，喝上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 靖王的队伍，约莫两百多人，以护卫居多。 毕竟从南岭到京城，路途遥远，安全至关重要。 太监走到马车前，刻意调高了声音，“陛下特命奴才在此恭迎王爷回京！”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张跟永兆皇帝有些相似的脸庞。 靖王淡淡一笑，“有劳公公了，不知道陛下还有没有别的交代？” 靖王的态度十分端正，一切都以皇命为准。 太监立刻回道：“陛下说了，他很想见到王爷，但念及王爷舟车劳顿，他让王爷可回府休整好之后再进宫。” “对了，陛下今夜还在宫中替王爷摆下了接风宴。” 靖王点了点头，“劳烦公公替我向陛下转达谢意，待我回府稍作歇息，便进宫面圣。” “奴才领命！” “来人，赏银百两！” 放下窗帘后，靖王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入了京城。 …… 两个时辰后。 “陛下，靖王到了。” 永兆皇帝正在看奏疏，曹岩凑到身边，笑着提醒了一句。 永兆皇帝眼睛一亮，“快宣！” 话落，永兆皇帝放下奏疏，站了起来。 没多久，穿着深绿色衮龙服的靖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 “臣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靖王刚跪下，永兆皇帝就快步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玄丰，朕甚是想你啊。” 说完，永兆皇帝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靖王，“五年没见，你脸上多了不少褶子，不过精气神还是不错！” “呵呵呵呵……” “走，到那边坐！” 永兆皇帝朝侧榻的一对座椅，示意了一下。 没多久，两人便相对坐了下来，曹岩在一旁默默地泡茶。 之后，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拉起了家常。 当然，更多的是永兆皇帝在询问靖王在南岭的生活状况。 聊着聊着，靖王也问起了几个皇子的状况。 永兆皇帝长叹了一口气，“玄丰，朕的那些儿子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说着，永兆皇帝忽然灵光一闪，眸光精亮地看着靖王，“玄丰，有件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皇兄请说。” 永兆皇帝在脑海里斟酌了一下，这才道：“太子之位已经空悬已久，朕最近在为立谁为储君而烦恼。” “正好你来了，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靖王缩了缩脖子，惶恐地摆了摆手，“皇兄，立储之事，我怎可妄议！” “不妥！不妥！” “诶……”永兆皇帝抬手阻止了靖王，露出亲切的笑容，“玄丰，外人自然是不能对立储之事胡乱议论。” “你又不是外人，放心说。” 说完，永兆皇帝还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第371章 与某位皇子暗中勾结 靖王心里清楚。 自己这位皇兄心机深不可测。 指不定任何一句看似随意的话，都有可能是在试探。 “皇兄。”靖王摆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小心翼翼说道：“我们虽是自己人，可我始终是臣子，臣子便不能逾矩。” 这话让永兆皇帝心头一紧。 他看出靖王在提防自己。 可自己并没有试探他的意思，为何要提防自己？ 五年未见，原本想好好亲近靖王的永兆皇帝，顿感无比失落。 虽然就在眼前，永兆皇帝却感到自己和靖王中间仿佛隔着一道厚厚的墙，他想找回的东西，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这便是当上皇帝的代价。 你得到了权力，却失去了亲情。 深吸一口气，永兆皇帝将心中这份失落藏好，展颜一笑，“玄丰，那我们就不聊储君的事情，聊聊朕的几位皇子。” 略微一顿，永兆皇帝问道：“你觉得老二怎么样？” 靖王歉意一笑，“皇兄，我已经五年没有回京，差不多十多年没怎么接触皇子，说实话，我对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 “他们现在变得怎么样，我根本不清楚啊。” “这倒也是！”永兆皇帝缓缓点了点头。 这十年来，靖王回京的次数寥寥无几，在京城逗留的时间也不长。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了！ 永兆皇帝心中感慨一叹，似是想到什么，眸光一亮，“玄丰，朕今夜在宫中替你举办了接风宴，到时候你先见见皇子们。” “这次你在京城就多待一段时间。” “朕有些事情，也要跟你好好商量商量。” “臣弟遵旨！” …… 傍晚，天空已经有了一些暮色。 赵羿站在擎王府外的马车边，目光远眺。 不久前在宵月楼从霓瑛口中得到消息，北翼已经找到鬼手怪医谢平，过几日便能送到京城。 三日的时间，便得到回应，北翼的信息传递让赵羿不得不佩服。 正想着，身穿红色刺绣华服的裴忆秋走了出来。 赵羿眼前一亮，伸出手，咧嘴一笑。 裴忆秋白了一眼，搭着赵羿的手上了马车。 “靖王要是造反，你打算如何应对？”马车上路后，裴忆秋在询问过一些关于靖王的事情后，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的问题。 赵羿被裴忆秋的直接吓了一跳。 “这话你可别乱说！”赵羿提醒了一句，语气一缓，咂了咂嘴道：“其实，我也怀疑他多半是要造反。” “可造反哪有那么容易。” “你不但要有兵权，还要有人支持。” “我听许长史说，靖王在南岭的府兵也不过几百人，而且陛下是在南岭附近，安排了一支队伍，时刻监视着靖王。” “靖王应该没可能自己招兵买马。” “说不定他在军中有人！”赵羿话未说完，裴忆秋就抢着说道。 赵羿凝思片刻后，点了点头，“倒是有这种可能。” “但问题是，谁是他的人？” 见裴忆秋哑口，赵羿继续道：“京城的军队，都是陛下的心腹，若是调到偏远地方的军队，还没到京城，必定暴露。” 裴忆秋瘪了瘪嘴，带着不服气的口吻问道：“若不是造反，那靖王想做什么？” 赵羿皱起眉头，沉吟了一小会儿后，说道：“我之前想过一种可能，靖王把陛下膝下所有能继承的人，要么弄死，要么弄废！” “到时候，无人可以继承，只能从旁系寻找。” “旁系，如今只剩靖王这一脉，靖王世子便可过继，名正言顺继位。” “好一个绝种计划！”裴忆秋有些吃惊地感慨道，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我觉得这计划实施起来的难度不亚于造反。” “的确！”赵羿点了点头，“而且，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并没有要把皇子弄死的意思。” “似乎意在让某些皇子失去夺嫡的资格。” 话到这，赵羿感觉有一个十分关键的信息，若隐若现，可就是看不清，抓不住。 “我知道了！”裴忆秋一个咋呼，将赵羿的思绪冲破，那微弱的灵感，就如浮在虚空的气泡炸开，顿时变成一片虚无。 赵羿没好气地白了裴忆秋一眼，“你知道什么了？” 裴忆秋两眼绽放精芒，“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与某位皇子暗中勾结在了一起？”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不悦的赵羿，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刚刚他未捕捉到的关键信息。 没想到被裴忆秋给道了出来。 这女人的脑瓜子还挺灵光的。 心中暗暗夸了一句，赵羿轻咳了一声，装出一副酷酷的模样，说道：“是有这种可能！” 微微停顿后，赵羿试着分析道：“按照目前的状况，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九皇子都可以排除嫌疑。” “剩下的便是三皇子和七皇子，以及十皇子和十二皇子。” “十皇子和十二皇子太年幼，应该不可能。” “那剩下的就是三皇子和七皇子。” 赵羿眉梢一挑，凝视着裴忆秋，玩味道：“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这个问题让裴忆秋一下来了兴致，她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后，认真道：“若我是靖王，我一定会找一个势力较弱，比较好控制的皇子合作。” “三皇子才华横溢，这种人性格桀骜不驯，难以驾驭，而且三皇子的母族实力雄厚，靖王未必有主导权。”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七皇子！” “他的母族的势力微不足道，他的亲家在文官中的影响力有限。” “这种皇子是最容易拿捏的！” 赵羿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待会儿晚宴的时候，我们多加留意七皇子的举动。”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裴忆秋似是想到什么，嘴角微扬，“我会找机会接近七王妃，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打探出什么来。” “你可悠着点，不要暴露了！” “我还用得着你提醒！” “行行行！你最厉害！” 没多久，马车停在了宫外。 赵羿搀扶着裴忆秋下了马车。 宫外停了好几辆华贵的马车。 正想着，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那人一回头，赵羿立刻笑了。 这不是自己亲爱的九皇弟嘛！ “九弟，好久不见啊！”赵羿咧嘴一笑，主动打了声招呼。 第372章 赵家家宴 九皇子咬着牙，狠狠瞪了赵羿一眼，二话不说，转身朝宫中走去。 彭家如今可以说，比家破人亡好不了多少。 没有了彭家的支持，九皇子少了左膀右臂。 再加上被皇帝禁足，他的心气被消磨殆尽，人也没有了神采。 “咳……咳……咳……”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赵羿和裴忆秋同时回头。 “三皇兄！” “八弟。” 三皇子朝赵羿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九弟已经解除禁足了吗？”三皇子望向远去的九皇子背影，问了一句。 “不知道。”赵羿摇了摇头，又揣测道：“可能今夜宴请靖王，所以父皇格外开恩吧。” 三皇子点了点头，“我们也进去吧！” 三人并肩朝皇宫里走去。 “三皇兄认识郭锡吗？” 赵羿忽然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三皇子。 裴忆秋被赵羿冷不丁抛出的问题吓了一跳，也跟着望向三皇子，神情有些紧绷。 三皇子转头，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不过，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赵羿无奈一笑，“不瞒三皇兄，我与此人有些交集。” 为了掩饰自己的试探，赵羿把他与郭锡的事情，如倒苦水般，一边述说，一边暗暗观察三皇子的表情。 走到英华殿的时候，赵羿没发现三皇子有任何异样。 三皇子似乎对郭锡的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赵羿也很快结束这个话题。 在太监的引领下，赵羿和裴忆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刚刚吓了我一跳。”裴忆秋侧向赵羿，压低声音说道。 赵羿撇了撇嘴，“我刚刚也是灵光乍现，想要试探一下三皇子。” “不过很可惜，他好像并不认识郭锡。” “排除掉三皇子，那七皇子的嫌疑不是更大了吗！”裴忆秋提醒了一句。 赵羿眉梢一扬，点了点头，“有道理！” “八弟，弟妹！” 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赵羿和裴忆秋同时望去，只见七皇子携带七王妃，来到旁边的位置。 两人赶紧站了起来，“七皇兄，七嫂。” 七皇子是个闷葫芦，你若不主动，他顶多跟你打个招呼便不再理会。 赵羿正想上前把七皇子拉到一旁，单独聊一聊。 却没想到，裴忆秋快人一步，他走到七王妃纪氏身边，对七皇子说道：“七皇兄，我想跟七嫂聊一聊，不知方便否？” 赵羿心中给裴忆秋竖了一个大拇指，没等七皇子回应，他已经对着自己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七皇兄，臣弟正好也想跟你聊聊。” 七皇子看了纪氏一眼，得到鼓励的眼神后，坐在了赵羿的位置。 赵羿就坐在了裴忆秋的位置。 “七皇兄可认识郭锡？”赵羿抛出了同样的问题。 “郭锡？”七皇子毫无波澜的表情，慢慢皱起了眉头，“是贩卖私盐被通缉的那个郭锡？” “正是！” “我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但并不相熟。”七皇子平静地看着赵羿，语气也一如往常，没有起伏。 赵羿愣了一下。 七皇子的回答和反应，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要么七皇子跟郭锡真的不熟，要么七皇子的演技逆天。 当然，现在下什么结论都太早。 赵羿再次向七皇子吐了苦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七皇兄，据说郭锡逃回了莫林，可我觉得，他依旧藏在京城里。” 七皇子眼睛亮了一下，“何以见得？” “他在京城还有其它见不得人的买卖！”赵羿眉梢一挑，随即又皱起眉头，“七皇兄，我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说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父皇？” 抛出问题后，赵羿目光牢牢锁定七皇子的表情。 “陛下驾到！” 却在此时，殿外传来高声唱喝，试探被打断，赵羿只能跟着所有人站了起来。 “参见父皇！”众人齐声参拜。 “都平身吧！” 赵羿直起身子，朝门口望去。 永兆皇帝走在最前面，嘴角挂着微笑，靖王和靖王世子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来见见你们的皇叔！”永兆皇帝走到大殿中间，大声招呼。 众人再次朝靖王施礼，“侄儿拜见皇叔！” “都是自家人，不用虚礼！”靖王露出和蔼的笑容，目光扫过众人，“几年不见，你们都长大了！” 一番介绍和寒暄后，靖王似有意似无意地将目光落在赵羿和裴忆秋身上。 “陛下，擎王和裴将军的女儿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永兆皇帝笑着点了点头，“的确是一对璧人！” 赵羿和裴忆秋同时露出应付的笑容，目送着永兆皇帝和靖王朝上座走去。 很快两人的笑容渐渐收敛。 裴忆秋低声问道：“单单夸了我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回去再说！”赵羿冷冷回了一句，走向自己的位置。 众人有序落座。 今夜皇帝宴请的是赵家的人，所以后宫的妃子都没有出席。 除了五皇子和几个年幼的公主无法出席，大部分皇子和公主都到齐了。 席开之后，永兆皇帝打开了话匣子，众人也很快聊开。 一开始，都是聊些家常以及靖王在南岭的生活状况。 靖王除了跟永兆皇帝有点像之外，谈吐也十分得体到位。 据许长史说，靖王年轻时也是个才子，文采也是极为出众的，言谈自然不在话下。 “皇兄，臣弟在南岭的时候听说，我们与北翼完成了和谈，天下太平，此乃万民之幸！” “皇兄雄才大略，仁德贤明，臣弟佩服之至！” 靖王忽然提起了和谈之事，还一顿马屁狂拍。 永兆皇帝听了自是十分高兴。 但他还是指向了赵羿，对靖王说道：“和谈之事，是擎王一力促成，这件事，他当首功！” “哦！”靖王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赵羿。 被点名的赵羿，立刻放下了酒杯，露出谦虚的笑容，看向上座的方向。 同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赵羿身上。 那些目光充斥着各种意味，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恨不得将赵羿碎尸万段的阴毒眼神。 靖王朝赵羿点了点头，嘴角笑意盈盈，“想不到几年没见，擎王已经长成能独挑大梁的男子汉了！” “皇兄，真是可喜可贺啊！” 第373章 靖王是想捧杀我 “呵呵呵呵……老八最近是有长进！” 永兆皇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继而端起酒杯跟靖王虚敬了一下。 两人的氛围十分热络。 可坐在下面的赵羿却是感到了一股冷意。 这是靖王今日第二次当众夸他了！ 永兆皇帝不断举杯，脸上渐渐有了醉意。 他一直拉着靖王聊个不停。 “陛下，时候不早了，让靖王回去好好休息吧！”曹岩适时在永兆皇帝耳边提醒了一句。 永兆皇帝这才无奈，宣布晚宴结束。 众人互相道别，兄友弟恭，一派和谐。 众人要散去前，靖王走到了赵羿面前，朗声说道：“擎王，改日有空，我请你和王妃到府上一叙。” 这话，靖王是带着醉意说的，说完便挥了挥手，在靖王世子的搀扶下，朝殿外走去。 赵羿被各种目光包围。 他僵硬地笑了笑，拉上裴忆秋离开了。 “靖王是想捧杀我！” 回去的路上，赵羿双手抱臂，目光阴沉，嘴里冷冷蹦出了一句话。 若说一次，那可能是意外。 可接二连三，那就不是意外了。 裴忆秋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看来他们已经完全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 赵羿后槽牙紧咬，腮帮子鼓了起来，眸中寒光一闪，“你要做初一，那我便还十五！” 神情收敛后，赵羿再次看向裴忆秋，“我今日对七皇子什么也没试探出来，你那边怎么样？” 裴忆秋嘴角一扬，“我已经约了七王妃明日去天宝斋。” “这么会儿工夫你就搭上七王妃，不赖嘛！”赵羿晃了晃脑袋，又补了一句：“你这水平不去做细作，可惜了！” “你不也一样！”裴忆秋冷冷一笑，反唇相讥，“你这实力，做个细作之王也绰绰有余了！” 话落，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着。 虚空中似有电光在交锋。 …… 另一辆马车里。 靖王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哂笑道：“很快，擎王将会成为所有人皇子针对的对象！” “到时候，就看他怎么招架了！” 中午回到擎王府的时候，靖王世子便一刻不停地将京城的近况，向靖王交代。 靖王在入宫的那一刻，心中便有了计划。 “父王，他会不会看出你的意图？”靖王世子有些犹豫地问道。 “呵！”靖王轻笑一声，目光坚定道：“他若能看出我的意图，就说明这家伙的心思不简单！” “那这种人留着就是隐患，要趁早下手。” “我明白了！”靖王世子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吗？” “先看看吧！”靖王眉心一沉，“其他皇子估计比我们更着急！” …… 信王府。 “砰！” 四皇子狠狠将茶盏砸在了地上，吓得一旁的谋士郭晋缩了缩身子。 “呃……”因为牵动肩膀的伤势，四皇子拧着眉头，发出一声闷哼。 这让他一下又想起大夫之前的话。 他肩上的箭伤可能会留下病根，以后恐怕无法再习武了。 “可恶！”四皇子咬着牙，怒吼了一声。 “王爷，您为何发这么大的火！”郭晋上来，扶着四皇子坐在了官帽椅上。 四皇子目不斜视，眼中却闪烁着阴鸷的寒芒，“你知不知道，今日晚宴，靖王提到赵羿，父皇笑得有多开心！” “当初我们三个去剿匪，最后我落得重伤，而他却什么事也没有，如今声势越来越大，更是深得父皇的欢心。” “再这么下去，储君之位恐怕要落到赵羿手上了！” “王爷说得有道理，是不能让擎王再发展下去了。” 郭晋附和一句，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四皇子沉声发出命令：“明日把卢柏彦叫过来！” 次日。 身着藏青色滚着银边劲装的卢柏彦，出现在了四皇子的书房。 郭晋屏退下人后，凑了上来。 “殿下有何吩咐？”卢柏彦恭声问道。 “柏彦，本王想对赵羿动手。”四皇子抛出的话，让卢柏彦顿愕后，继续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擎王有些过节，好像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叫路松的杂碎！”卢柏彦咬牙提醒了一句。 “对！就是那个路松！”四皇子点了点头，“你去把他的家人给我绑了，然后逼着他把赵羿给我抓起来！” “若他照办，本王要让赵羿也尝尝我所受的痛苦！” “若他不愿意或者做不到，把他家人宰了！” 说完，四皇子又补充道：“做得隐秘些，千万不要暴露了！” “殿下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 蝶园。 这些天，路松没有任务。 他便在蝶园传授综合格斗术。 一个下午下来，那些人叫苦连天。 无他，他们在路松手上根本撑不过几招。 连资质不错的董茂，在路松的综合格斗术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松哥，你再教我几招吧！” 路松结束培训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董茂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没空！”路松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补了一句，“我赶着回家帮我老娘修理柜门！” “松哥，我跟你回去，我会修！”董茂快步追了上去，露出死皮赖脸的笑容。 路松笑了笑，“你小子可以啊！” 路松很喜欢董茂身上那股子上进的劲头，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样。 特意去酒楼买了些下酒菜，路松和董茂说说笑笑，回到了家。 “娘，小茹，我回来了。” 推开院子门，路松喊了一声。 小茹是路松专门请来帮忙照顾母亲的人，是个手脚勤快，朴实善良的小姑娘。 “等等！” 正在往姚氏屋子走去的路松，抬手挡住了董茂，眉头一拧，脸色瞬间警惕了起来。 “怎么了，松哥？”董茂也跟着紧张起来。 “往日，小茹肯定会回应我，如果她不在，我娘也会回我，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路松说完，立刻四下打量起来。 很快，他发现墙根的小菜圃旁边，有很多杂乱的脚印。 那些脚印明显不是女人的！ 路松二话不说，把手上的下酒菜朝旁边的石板桌上一扔，抄起院门边的一根木棍，丢给了董茂，自己也握着一根。 两人分开，朝姚氏的屋子接近。 路松给了董茂一个眼神。 董茂会意，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上的木棍。 路松用木棍将门捅开，目光从变宽的门缝，向里面望去。 当目光落在地上时，路松瞳孔陡然暴睁。 第374章 这是我的命令 砰的一声，路松用力推开了门。 扫视一圈后，两大步冲到了昏倒在地上的小茹面前，蹲了下来。 “小茹！小茹！” 路松在呼喊的时候，董茂已经跟了进来，警惕地看着周围。 “松哥……” 喊了一阵子，小茹缓缓睁开眼，语气十分虚弱。 “小茹，发生什么事了？我娘呢？”路松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语气更是迫不及待。 小茹缓了缓气后，眼眶泛红道：“松哥，刚刚有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把大娘给绑走了。” “他们留了话，说让你后日申初之前，带着擎王，去东郊五十里之外的……。” 小茹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道：“落霞山，对，是落霞山南麓。” “他们让你带着擎王去换大娘！” “擎王！”路松瞪大了眼睛，目光不停地游移，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这些人是冲着擎王来的！ 慌张许久后，路松接受了现实，他垂下眼皮，目光黯淡，然后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掩面。 路松心中清楚，他是绝对不可能拿擎王去换他母亲的。 可若是如此，母亲可怎么办？ 一个忠孝两难的问题摆在了面前，让路松不知所措。 董茂将小茹扶到椅子上，拧眉思考了一阵后，沉声说道：“松哥，我觉得你该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王爷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大娘的！” “不行！”路松干脆地拒绝后，站了起来，看着董茂的目光变得十分严厉，“董茂，这件事不能让王爷知道。” “为什么？”董茂瞪大眼睛。 “我……”路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拒绝，迟滞片刻后，他含糊回道：“王爷如今处在关键时刻，我不能让王爷涉险！” “那大娘怎么办？” “我……”路松嘴唇颤抖起来，眼睛开始泛红。 思来想去，路松后槽牙一咬，“我会通知我大哥，我们兄弟自己去救！” 董茂看着路松如此坚决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 擎王的命和路松母亲的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擎王肯定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 与其如此，又何必开口，让擎王为难，自己最后落得个失望。 董茂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看向路松，“松哥，我陪你一起去！” “好兄弟！”路松抬手拍了拍董茂的肩膀，又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我不能拖累你！” “松哥！” “不用再说了！”路松目光决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 董茂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垂下脑袋。 …… 次日。 “董茂，家里劳烦你照看一下，我要去趟宝鑫庄找我大哥。” 路松走到院子门边，回头跟董茂交代了一句。 董茂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松哥，我一定帮你看好家！” 路松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董茂望着路松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茹伫立在屋门边，小手紧紧抓住门槛，脸上早布满泪水。 “董茂，你怎么在路松家？” 悲伤的气氛，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 董茂抬头望去，只见朱通已经从院门走了进来。 “朱大哥。”董茂见到朱通，打了声招呼。 不过，他低沉绵软的声音，立刻让朱通产生了困惑：“怎么了这是？” 问完后，朱通注意到屋门边小茹背着自己在擦拭眼泪。 “没……没什么？”董茂刻意避开朱通的目光。 可如今的朱通已经不是当初的朱通。 在赵羿的培训下，他已经拥有了一双善意洞察的双眸。 “路松呢？”朱通问了一句，自顾自朝屋子里走去。 董茂愣了一下，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朱通一进屋，就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大娘呢？” 朱通转身看向小茹。 小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立刻低下脑袋，不敢言语。 路松已经交代过，这件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可她的模样，已经让朱通起疑了，“是不是大娘出事了？” “路松呢？路松去哪了？” 小茹眼眶泛泪，紧咬着嘴唇，面色十分挣扎。 朱通直接丢下小茹，抬手指向董茂，“董茂！你要当我是兄弟，立刻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董茂心中的纠结跟他的呼吸一样，越来越激烈。 本就不想瞒着这件事的董茂，在心中跟路松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便一咬牙，看向了朱通。 “朱大哥，大娘他被人绑架了！” “什么！”朱通瞳孔猛缩，快步上前，抓住董茂的双臂，“到底怎么回事？” 董茂如实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糊涂啊！”朱通大声地评论了一句，正色道：“这件事，他应该去找擎王商量，怎么可以自己擅作主张！” “可……可擎王他怎么可能……”董茂不敢把话说完。 朱通想了想，便明白董茂的意思，也清楚路松的心思。 路松对赵羿忠心耿耿，所以不想给赵羿惹麻烦。 “这家伙怎么这么蠢！”朱通摇了摇头，叹息：“擎王就算不能去换回大娘，可以擎王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想出别的办法。” “他这么做实在是太鲁莽了。” “对了！”路松看向朱通，问道：“绑匪提出的交换时间是什么时候？” “后日申初之前。”董茂回答的时候，有些不确定，下意识看向小茹。 小茹立刻点头附和。 “还有时间。”朱通松了口气，随即神情一敛，“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擎王商量！” 唯恐小茹再次遇险，朱通把小茹也带上了。 三人先去了一趟蝶园，发现赵羿不在，于是又赶去了宵月楼。 还好，在宵月楼见到了赵羿。 “路松的母亲被人绑架了！” 赵羿得知消息后，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恢复神色，沉声道：“你细细说来！” 朱通、董茂和小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着将事情完整地交代了一遍。 赵羿听完，脸上的寒意大盛。 这件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最近一直提防着别人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却是把路松的母亲给忘了。 “董茂，小茹，你们两个先回去，若路松回来，让他立刻滚过来见我。” 说完，赵羿又补充了一句：“告诉路松，这是我的命令，不得有误！” 第375章 一网打尽 “朱通。” 董茂和小茹离开后，赵羿看向朱通，眸光深沉道：“你亲自去一趟宝鑫庄，把余大顺和那些老兵都叫过来。” “告诉他们，我们要干一票大的！” 朱通瞬间两眼放光，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我现在就去！” 晌午。 赵羿正在和范良交代事情。 董茂带着路松和路勇两兄弟来到赵羿面前，没想到的是，余大顺也跟来了。 “路松，你可真行啊！”赵羿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想瞒着我自己解决！”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 “王爷……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路松话到一半，就被赵羿抬手制止，“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自作主张！” “这是命令，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路松垂下脑袋。 “行了，时间紧迫，我们先想对策！”赵羿很快将话题拉回来，又抛出一个问题：“路松，你知道是谁绑架了你母亲吗？” “这个……”路松沉吟了一下，摇头道：“我查过家里，那些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不过……” “有屁就放！”见路松犹豫的模样，赵羿啐了一口。 路松点点头，目光一凝，“我心里有两个怀疑的对象！” “一个是靖王和郭锡他们。” “另一个便是四皇子和卢柏彦。” 赵羿给了路松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路松抿了抿嘴，正色道：“这次他们绑架我娘，明显是冲着王爷来的。”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靖王已经表露出敌意，他们的嫌疑最大。” “除此之外，其他皇子也有嫌疑。” “但这些皇子当中，只有四皇子手下的卢柏彦跟我有过节。” “他针对我的可能性很大！”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欣慰一笑，“分析得有模有样，这段时间有长进！” 路松抿了抿嘴，实在没心情笑出来。 “我的看法跟你差不多！”赵羿先是给予肯定，而后又道：“不过，我觉得嫌疑最大的是四皇子和卢柏彦。” “为什么？”路松脱口问道。 赵羿眉梢一挑，“郭锡这个人向来喜欢谋而后动。” “像这种粗糙的绑架逼迫，不像是他的风格。” “更像是四皇子这种有勇无谋的人，会干得出来。” “哦……”路松面露领悟之色，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在赵羿身边这么久，他学到了很多。 但有些细节，往往是他和赵羿的差距所在。 赵羿沉默了片刻后，继续道：“卢柏彦那边，我们要派人盯着。” “现在，我们好好筹划一下，该怎么把你母亲救出来。” “还有！” 顿了顿，赵羿眸中精光一闪，“这次，我们要把那些绑匪一网打尽！” 赵羿的话，仿佛充满了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给路松和路勇注入了强大的信心。 两人瞬间觉得热血沸腾。 “一切听从王爷安排！”路松和路勇两兄弟，同时朝赵羿拱手。 …… 下午，烈日当头。 两个戴着斗笠，背着竹篓的人，沿着树荫走进了落霞山山脚下的林子。 其中一个便是范良，另一个是蝶园收留的田大夫，今年已经五十几岁，满头灰白相间的头发，还留着拉碴的胡须。 赵羿让他们扮作采药的人，先来这边踩点。 顺便看看，那些绑匪在这边有没有据点，或者安排了暗哨。 两人从落霞山北麓进山，田大夫的工作便是如常采药，而范良则负责探查。 一路上了山顶，再从山顶往南麓走去。 半道上，两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汉子，拿着柴刀，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叫住了范良和田大夫。 “你们是做什么的？”其中一个大汉，目光在范良和田大夫脸上来回扫视。 “我们来采药的。”田大夫开口回了一句。 “采药？”大汉轻轻抬腿，跳下凸石，来到了田大夫和范良面前，然后围着两人转了起来，还伸出脑袋朝两人背后的竹篓看了看。 确定两人是采药的，大汉故意黑着脸，吓唬道：“你们赶紧回去吧，落霞山最近出了一只老虎，咬死了不少人。” “没事不要到这边采药了！” “老虎！”田大夫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随即，他假装跟范良比划了一下，又朝大汉鞠躬，“多谢相告！” 两人很快离开。 范良故意放慢步子，四下看了看。 这个位置视野开阔，正好可以看到远处的道路。 刚刚大汉在询问田大夫的时候，范良在偷偷观察。 大汉虽然打扮成民夫的样子，可步伐及站位都显示出，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 这两人必是绑匪的暗哨！ 一路下山。 范良都十分小心地观察周围。 除了刚刚那两个，便再也没有发现别的暗哨。 …… 夜晚，宵月楼。 路松走进赵羿专属包厢，面色坚毅。 “王爷，余大顺他们已经跟范良会合。” 赵羿点了点头，“等明日消息传来，我们再见机行事！” 路松点了点头，很快又皱起眉头，“王爷，您可是皇子，您怎么可以冒险去换我娘？” 今日商议的时候，赵羿提出，让路松将自己绑了，去交换他母亲。 当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路松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其他人也跟着反对。 可结果，赵羿强硬地做出了决定，让众人不敢再质疑。 赵羿抬手拍了拍路松的肩膀，“你是我的人，再加上你的母亲是因我而遭罪。” “于情于理，我都要去救你的母亲！” “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配合得当，我不会有事的！” “王爷……” “不要再婆婆妈妈了！” 赵羿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路松再说下去。 路松后槽牙咬了咬，退后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磕完头，他也不再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封建时代，每个人生来都觉得人是有贵贱之分的。 这点赵羿改变不了。 他只能在心中把这些人当作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来对待。 …… 次日早上。 范良让人快马来报。 今早他们发现一队五十几人的人马进入了落霞山南麓。 赵羿安排的人马大概三十多人，数量比对方少。 不过，好消息是这些人里面没有弓箭手！ 第376章 抓住他，留活口 申初时分。 路松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如约来到了落霞山南麓。 马车停在一片桦树林中。 路松左手紧紧握着刀鞘口，右手牢牢抓住刀柄。 如猎豹般犀利的目光，扫视周围。 哗啦啦一阵惊鸟飞起的动静，从前面的林子传出。 没多久，十几个人从落霞山道上，走了下来。 路松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被两人架着的母亲，眼中瞬间绽放一股怒意。 十几个绑匪在路松前面七八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这些绑匪都蒙着面，看不清长相。 “人带来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发出低沉的声音。 应该是匪首无疑。 “带来了！”路松的回答也很干脆。 “让我看看！”匪首提出了要求。 路松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握刀的右手，跳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子，把已经五花大绑的赵羿给拖了出来。 赵羿的嘴被堵着，只能瞪大眼睛以及不断挣扎来表现自己的惊恐。 匪首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手下，手下朝匪首点了点头。 “好！”匪首点了点头，“把人交出来，我把你娘还给你！” “你先把我娘放了，我再把人给你！”路松提出自己的要求。 “呵！”匪首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把手里的刀插在了前面的地上，双手交叠压在刀柄尾端。 “你刚刚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就你一个人，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 路松目光坚毅，抬手握住刀柄，目光直视匪首，缓缓抽出刀。 “我拿皇子换我娘，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从此以后，我在大雍已经没有活路！” “我今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的！” “如果你言而无信，我不介意豁出性命，拼掉你们七八条命，我也不亏，若是能杀十几个，那我也算赚了！” 路松的狠绝，让匪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匪首也是听说过，路松的身手十分了得，他也不想把人逼急了，到时候赔上几条命。 匪首缓缓点了点头，“行！算你狠！” “不过，我也不会傻到把人先交给你。” “我们一起换人！” 说完，匪首朝架着姚氏的两个手下，甩了一下脑袋。 那两个手下架着姚氏，慢慢朝前走了三丈左右。 路松犹豫了一下，也扯着赵羿的手，走了过去。 “嗯……嗯……”赵羿嘴里发出挣扎的声音，抵抗着路松的拉扯。 但最后还是被路松拉到了姚氏面前。 那两个手下把姚氏推给了路松，路松也把赵羿推给了他们。 路松把姚氏拉到身后，小心翼翼地后退着。 赵羿则被两个绑匪直接架了回去。 “你放心吧，就像你说的，绑架皇子是诛九族的罪，我们没必要再对你动手！”匪首看出了路松的警惕，出言提醒了一句。 路松没有放松警惕。 当退到马车旁边时，他也顾不上帮母亲松绑，直接把母亲抱进马车，很快挥动了缰绳，催动了马车。 马车很快走远。 赵羿嘴里的东西被人扯下。 “你……你们是什么人？”赵羿假装惊恐地问道。 “呵呵呵……”匪首发出了狞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对皇子下手！” 说着，匪首伸出手，“匕首给我。” 身后一个手下，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了匪首。 匪首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戏谑道：“王爷，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不过，雇主说了，要我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 “让你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匪首手中匕首一抛，右手准确地抓住柄部，直冲赵羿的肩头。 噌的一声，一道狂暴的破风声后，一支利箭牢牢扎进匪首的额头。 匪首顿足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向后倒去。 “敌袭！” 人群中有人暴喝一声，所有人都下意识转身，朝周围看去。 而偏偏所有人都忘了赵羿的存在。 或许被绑住的赵羿，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可殊不知，赵羿身上看起来五花大绑，实则解绳的关键，掌握在他的手上。 趁着无人注意的空档，赵羿扯了一下绳头，身上的绳子，像是落叶一般，轻飘飘地掉到了地上。 从袖口里取出一把匕首，赵羿左手从身后按住一个绑匪的额头，匕首快速在他脖子上抹了一下。 “小心！” 那人倒地的同时，惊动了其他人。 赵羿第一时间，把匕首扎进一个刚转过身的绑匪。 其他人很快围了上来，赵羿抽出匕首，一脚将人踹了过去，顺势转身，应付身后来袭的人。 咻的一声。 一支箭扎进赵羿面前那个绑匪的心脏，让其他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赵羿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脚步快速变换，匕首划过两人的脖子。 就在此时，周围有了动静。 赵羿扭头一看，范良带着八九个人来支援。 赵羿嘴角刚刚扬起，噌的一声闷响后，身体晃了晃，眉头瞬间拧在一起。 顾不上背后传来的刺痛，赵羿先是一个侧翻，躲过了另一支短箭，目光也很快锁定了暗算自己的人。 那人正是帮匪首验证自己的人。 只见那人宽大的袖子晃动了一下，一支短箭再次射出。 赵羿一个鱼跃，躲了过去。 再次望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转身逃走。 赵羿指着逃走的人，扭头对赶来的范良大喊道：“抓住他，留活口！” 范良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狂奔了起来。 此时，其他人正在与绑匪交手，赵羿有了空闲，望向落在地上的短箭。 等看清楚短箭的样式后，赵羿瞪大了眼睛。 这是玄影司的制式短箭！ 他刚穿越来，惠妃身边的丫鬟翠瑶便是中了这种短箭。 没想到这些人中竟然有玄影司的人！ 赵羿抬头望向范良消失的方向，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一个绑匪朝自己这边倒来，赵羿侧身避开，匕首顺手刺入了他的胸口。 这边的战斗很快结束。 余大顺和董茂凑了上来。 “王爷，你没事吧？”董茂慌忙问道。 “大顺留下帮我处理伤口，董茂带人去围剿剩下的绑匪！”赵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发出了命令。 董茂犹豫了一下，朝赵羿点了点头，带人上山。 “王爷，忍着点。”余大顺提醒了一句，拔出了赵羿背上的短箭。 第377章 全军覆没 路勇带着老兵们，偷袭了埋伏在山中的绑匪。 虽然偷袭取得了一定效果，但对方人多，打得也是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董茂带着人加入了战局。 局势很快扭转。 眼见势头不对，有些绑匪心生退意，拔腿就跑。 赵羿的命令是一网打尽，路勇立刻让人追击。 余大顺帮赵羿简单包扎了一下，便再次拿起弓，警惕地观察周围。 忽见有人从山路上疾奔下来，余大顺扫了一眼，确定不是自己人，立刻开弓射箭。 蹭的一下，本以为脱离虎口的绑匪，庆幸不过几息，便看到胸口扎了一支箭。 追击的老兵赶到，看到倒在地上的绑匪，目光望向余大顺，隔着二十多丈，竖起大拇指。 余大顺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在宝鑫庄这段时间，余大顺跟路勇和这些老兵经常上山打猎，已经慢慢建立了默契。 一刻钟后。 范良扛着一个人，回到了赵羿身边，把人往地上一扔。 随即，他朝赵羿比划一下。 意思是人已经被他打昏了。 “把他弄醒吧。” 范良点了点头，抬脚踹在了那人的腹部。 赵羿和余大顺同时傻眼。 这么暴力的吗？ “呃啊……”地上的人发出一声呻吟，赵羿也是无话可说。 余大顺把人拎起来，让他跪在地上。 赵羿坐在一块石头上，打量了一下对方。 三十多岁，模样平平，属于那种见过，也没什么印象的人。 “你叫什么？” 那人看了赵羿一眼，低下头，用沉默来回应赵羿。 赵羿点了点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你想死的话，我会成全你。” “你不想死的话，那就干脆点交代。” “选吧。” 那人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可腮帮子不时鼓起，说明这人在挣扎。 “杀了我吧！”犹豫许久后，那人抬起头，目光决绝。 “匕首！”赵羿冷冷地看着那人，伸出了手。 范良递上一把匕首。 赵羿握住，站了起来，微微一笑。 哧的一声，猝不及防之下，赵羿的匕首猛地扎进那人的左边锁骨下方。 “啊！”那人咬着牙，面色痛苦。 赵羿凑近，语气充满戏谑，“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我要把你带回去，让你尝尝我的十大酷刑！”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听着赵羿的话，那人顿觉背脊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多久，路勇和董茂他们也回来了。 “王爷，清点过了，所有绑匪都解决了！” “我们这边呢？” “死了一个，还有几个人受了轻伤，一个伤势稍微重一点，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赵羿点了点头，“收拾一下，回去吧。” “王爷，这些人的尸体？”路勇疑惑问道。 “会有人来收拾的！”赵羿回了一句，看向范良，“你留下来，弄清楚接头的人是谁。” …… 赵羿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八骑快马来到了落霞山南麓。 “那边有人！” 一人喊了一嗓子，八骑快马很快来到了桦树林里。 勒马后，八人先后下马。 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他们全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头，老张在这！” 一个人蹲在匪首身边，扯下面罩后，转头看向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一下瞪大了眼睛，“死了！” 随即，中年人环顾一周，惊讶地发现，死的都是他们的人。 “快！查查看，还有没有活口！” 中年人一声令下，其他人四散开来。 有几个循着山路，上了山。 约莫一刻钟之后，所有人重新集合在一起。 “头，老张的人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那一位不知所踪！” 中年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猛地看向身旁的一个手下，“你立刻回去跟世子爷通报。” “头，那你呢？” “我要留下来善后！” 手下点头后，很快翻身上马，策马朝京城方向赶去。 等马匹上了官道后，范良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悄悄跟在了后面。 …… 花满楼。 “砰！” 卢柏彦砸了一个酒杯后，抬手薅住来报之人的领子，目眦欲裂，“你说他们全军覆没是什么意思？” “他……他们都死了！那一位不知所踪！” “怎么会这样……”卢柏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老张曾是他父亲手下的一个千户。 后来犯了事，被踢出军队，是卢家暗中培植的心腹。 老张私底下招募了很多退役老兵以及江湖人士，组成了一个五十多人的队伍。 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偶尔接到卢家的命令，帮他们暗中做些事情。 这次，卢柏彦让老张绑架路松的母亲，威胁路松把赵羿绑来交换。 五十几人的队伍，还有人质在手上，他们居然全军覆没。 而且，他还从玄影司借了一个玄影卫去帮忙。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不知所踪了！ 卢柏彦完全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恍惚了一阵后，卢柏彦明白，这件事十分严重。 “备马，去信王府！” 当卢柏彦走出包厢，躲在角落的范良嘴角微微扬起。 …… 宵月楼。 “王爷，您受伤了！”路松赶来会合，得知赵羿受伤后，内疚不已。 赵羿摆了摆手，“是我太大意了” 昨日线报说那些人没带弓箭，赵羿便有所松懈。 但他也没想到，对方中有玄影司的人。 还好之前从刘参事那里顺了一瓶解药，回来后赵羿就服用了。 “路松，你娘留在京城不安全，把她送到宝鑫庄。” “死掉的老兵，发一千两的抚恤。” “其他受伤的人，好好照料。” 赵羿很快做出安排，然后又提醒道：“那个人一定要看好，我找个时间去审他！” “是！” 路松离开一阵后，范良回来了。 范良比划了一下后，赵羿眼睛眯了起来，“果然是四皇子和卢柏彦！” “呵！”赵羿冷笑一声，“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他们好好算一算！” “王爷，先别管四皇子的事了。”三娘拿起帕子擦了擦赵羿额头的汗珠，眉头紧锁，“我看你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 说着，她又摸了一下赵羿的额头，“你额头好烫啊！” 赵羿有些疲倦地眨了眨眼，“可能有些感染了。” “三娘，你送我回擎王府，让芷嫣来帮我医治！” 第378章 王爷受伤了 赵羿的马车停在了擎王府门口。 三娘率先下了马车，等在一旁，范良背着赵羿紧随其后。 “王爷醉了，我们送他回来。”三娘笑着说了一句，便跟在范良身后，进入了擎王府。 赵羿昏迷前交代过，不要让人知道自己受伤。 这件事要保密。 在下人的引领下，范良把赵羿背到了寝殿。 “王爷怎么了？”守在寝殿的林玉柔见状，上前询问。 自从上次设计彭华宇之后，林玉柔也算是赵羿信得过的人。 寝殿这边，赵羿都交给了她。 “你是林玉柔林小姐吧，王爷跟我提过你。”三娘试探着问了一句。 林玉柔的存在，三娘是知道的。 虽然没见过，但这里的丫鬟就林玉柔的年纪最大，而且容貌也比较出众，三娘猜也猜到了。 “我就是。”林玉柔点了点头。 “王爷喝醉了，他交代让郭夫人过来服侍。”三娘跟林玉柔解释了一句。 林玉柔没有犹豫，立刻派人去怀园叫人。 随即，她凑到了床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赵羿，脸色瞬间煞白。 “王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林玉柔悚然看向三娘。 三娘若有深意地看向了守在门边的几个丫鬟。 林玉柔会意，立刻对她们说道：“你们先出去，这里我来照料。” 待丫鬟离开后，三娘才把赵羿受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爷受伤了？”林玉柔一下子方寸大乱，“伤得重不重？” “没事！”三娘看出林玉柔的关心不像装的，便给了一个安慰的笑容，“郭夫人有秘药，她来了便能治好王爷。” “那就好！”林玉柔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没多久，郭芷嫣和霞英公主一起来到了赵羿的寝殿。 两人得知赵羿受伤后，也都紧张了起来。 三娘把赵羿的话交代后，郭芷嫣立刻恍然大悟。 她再次匆匆忙忙回去取自己的药箱。 此时，枫韵轩。 裴忆秋正在算账，香悦提着一篮子的女工物件走了进来。 一屁股坐在了裴忆秋对面后，香悦嘟嘴道：“小姐，我听说王爷喝醉了，被人背回来。” “王爷也真是的，喝那么多酒，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裴忆秋停下手上的动作，皱起了眉头。 她十分清楚，赵羿并不好酒，更不会喝到让别人背回来的程度。 总觉得有些蹊跷，裴忆秋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香悦看着裴忆秋的背影，窃笑道：“小姐越来越关心王爷了！” “看来来年应该能抱上世子爷了！” 裴忆秋带着铃兰来到了赵羿的寝殿。 看到紧闭的门口，裴忆秋眉头一蹙。 待看清楚站在门口的护卫是霞英公主身边的人，裴忆秋心头一紧。 她快步走到了门口。 在护卫还没请安之前，便出声道：“开门！” 护卫伸手阻挡，“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放肆！”铃兰剑指护卫，厉声呵斥，“你们竟然敢对王妃无礼！” “速速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让王妃进来吧！” 屋内传出霞英公主的声音。 护卫很快放下了手，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忆秋没空计较，捏起裙摆，走了进去。 当她走到床边还有两丈不到的距离时，脚步一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的瞳孔慢慢放大，呼吸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 赵羿趴在床上，郭芷嫣拿着一个类似针筒的东西，在赵羿左手背上的静脉注射。 裴忆秋一下就回忆起当初霓瑛住在祥国公府出现感染时的情景。 赵羿也是找来郭芷嫣，帮霓瑛医治好的。 郭芷嫣也是穿越者？ 就在裴忆秋恍惚的间隙，郭芷嫣已经完成了注射。 “郭小姐，你刚刚是在做什么？”裴忆秋已经按下心中的震惊，走到郭芷嫣身边，小心试探道。 郭芷嫣见到裴忆秋有些慌乱，她抿了抿嘴，有些躲闪道：“这是我郭家的祖传秘药。” “可以医治外伤带来的各种症状。” 虽然赵羿已经和裴家达成合作，但赵羿还是特意叮嘱过，不要把秘药的事情透露给裴家的人，这些东西更是不能让裴忆秋见到。 郭芷嫣一直藏得很好。 只是没想到，今天赵羿发生了意外，她情急之下，也没有顾忌太多，直接拿了出来。 谁知道裴忆秋来了。 郭芷嫣心虚的模样，立刻让裴忆秋起了疑心。 她所谓的祖传秘药在裴忆秋看来，多半就是青霉素。 不过，屋子里还有别人在，裴忆秋没有继续试探，而是把焦点落在赵羿身上，“王爷这是怎么了？” 三娘把赵羿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多女人中，她是最早在赵羿身边的。 可在裴忆秋面前，三娘还是因为没有名分，而感觉低人一等。 说话的时候，处处透着小心。 裴忆秋看出了三娘的自卑，但她没时间理会这些事。 深吸一口气，她目光扫过众人，“这样吧，你们都去休息，今夜我来照顾王爷。” “有需要的话，我再叫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后，霞英公主率先表态，“那好吧，若发生什么，你随时来叫我们。” 所有人都离开后，裴忆秋关上门，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赵羿，陷入了沉思。 …… 信王府。 听完卢柏彦的禀报后，四皇子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五十几人全军覆没？” 四皇子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卢柏彦当初听到消息时的反应。 “谁干的？”四皇子很快抛出了心中的疑惑。 卢柏彦摇了摇头，“人都死光了，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而且玄影司借来的玄影卫也下落不明。” 四皇子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骇之色，他猛地转向郭晋，沉声问道：“你怎么看？” 同样吃惊的郭晋，被四皇子的问题打断了思考。 他咽了口唾沫，拧眉说道：“这件事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赵羿干的，要么是别人干的。” “赵羿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将五十几人全部杀掉？” 四皇子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这件事是赵羿干的。 “是啊！”卢柏彦点了点头，“老张那些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想要将五十几人全部杀光，对方起码要三倍以上的人！” “可即便如此，一个人都没逃出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379章 我也是穿越者 就算打不过，逃总逃得掉吧。 一个都没逃掉，这事情完全无法想象。 对方要么人数很多，要么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赵羿是人所共知的废物，在朝中毫无根基，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势力？ 四皇子和卢柏彦是坚决不相信。 郭晋却是丢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如果不是赵羿干的，那又是谁干的？” 四皇子和卢柏彦同时一愣。 是啊，如果不是赵羿干的，那又是谁干的？ 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做？ 沉默许久后，郭晋再次出声：“殿下，世子爷，不管你们再怎么不相信，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赵羿。” “或许，废物只是他想让你们看到的模样。” “事实上，他暗中积蓄力量，已经强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郭晋的话，如同一记闷雷，砸在四皇子和卢柏彦心中，震得他们脑袋一片空白。 赵羿真的那么强吗？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赵羿做的，我们眼下需要担心的是我们自己！” 郭晋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担忧。 四皇子和卢柏彦看向郭晋后，郭晋继续道：“玄影司的人多半是落在那些人手中。” “若是被问出什么来，不但殿下会暴露，您在玄影司的势力也会暴露！” 四皇子瞳孔骤然猛缩了一下，惊惧道：“那怎么办？” 郭晋深深叹了口气，“眼下，我们根本无计可施。” “只能期待那个玄影卫不要开口。” “这……这可能吗？”四皇子望向卢柏彦，眼中透着一股子期待。 卢柏彦咬着牙，摇了摇头，“我也不敢肯定。” 四皇子身体晃了晃，眼睛眯成了一条阴沉的弧度，“那个玄影卫若是被问出什么，赵羿肯定会报复我们！” 若是放在以前，听说赵羿要报复自己，四皇子肯定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还会哈哈大笑，嘲讽赵羿不自量力。 可现在，赵羿或许拥有将五十几人悄无声息干掉的实力。 这让四皇子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忌惮。 郭晋叹息一声，看向卢柏彦，提醒道：“世子爷，这段时间你要多加小心。” “我？”卢柏彦愕然。 “赵羿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对殿下下手，但你就不一样了。”郭晋看着卢柏彦，表情十分严肃。 “赵羿最有可能报复的对象是你！” 卢柏彦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汗毛直立。 心里一阵瘆得慌。 卢柏彦跟赵羿算是有过节。 当时他故意整路松的时候，赵羿为了路松跟他交恶。 赵羿那种有仇必报的个性，是卢柏彦最害怕的地方。 “柏彦。”四皇子看向卢柏彦，语气无奈道：“最近没事的话，你尽量少出门吧。” 卢柏彦后槽牙厮磨了几下后，不甘地点了点头。 …… 擎王府。 赵羿的寝屋里。 裴忆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把没出鞘的匕首。 静坐一个时辰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郭芷嫣不可能是穿越者。 她和郭芷嫣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 可郭芷嫣身上没有任何穿越者该有的特质。 既然郭芷嫣不是穿越者，那她又为什么懂得制作注射器和青霉素？ 思来想去，裴忆秋把目光落在床上的赵羿身上。 这个强得可怕，让她都自愧不如的男人，便是她觉得唯一可能的答案。 如果赵羿也是穿越者，那自己已经暴露了！ 细细一想，赵羿之前似有意似无意地试探过自己。 想来，那时候他已经怀疑自己就是穿越者了。 虽然赵羿没有表现出敌意，可他故意隐瞒这件事，让裴忆秋无法接受。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暴露在野兽面前的待宰羔羊。 前世接受的训练告诉她。 要尽全力去掌控局面，而不是坐以待毙。 眼下，是赵羿最虚弱的时候。 也是她扭转局势最好的机会。 只要赵羿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知道她秘密，对她有威胁的人。 裴忆秋从铃兰那里要来一把匕首。 她一直握着匕首，已经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动手。 理智告诉她，这是最好的机会。 可当她的手握住匕首的柄部，脑海又会想起这段时间与赵羿相处的点点滴滴。 心头瞬间涌现一股莫名的难过。 裴忆秋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赵羿。 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的类型。 和他相处的时光，总是那么有趣。 越来越多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 最后，裴忆秋闭上眼，松开了手，就这样一直干坐着发呆。 “咳……” 床上的赵羿忽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裴忆秋的发呆。 “水……”迷迷糊糊间，赵羿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当他睁开眼，忽然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即使是受伤，他也以最快的速度撑起了身体，单膝跪在床上，快速扫了一遍房间，最后才把目光落在裴忆秋身上。 裴忆秋手中握着的那把匕首，让赵羿眉头拧在了一起。 “你……”赵羿拉长了声音，试探着问道：“在这做什么？” 裴忆秋面无表情，看着赵羿的目光有些冰冷。 迟疑片晌后，发出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赵羿一头雾水。 似是想到什么，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心中暗呼一声糟糕，整个人再次警觉了起来。 这些反应全都落在裴忆秋眼中。 “你不用紧张，要杀你的话，这一个时辰里，我有的是机会。” 赵羿错愕地看着裴忆秋，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松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羿再次装傻试探。 “呵！”裴忆秋的声音终于有了情绪，她发出一声嘲笑后，说道：“你不用再装了！” “裴忆秋给你注射青霉素被我看到了。” “我对她旁敲侧击，从她嘴里问出，这些东西是你教给她的。” 后半句是裴忆秋编造的。 可此情此景之下，赵羿信了。 心中怪罪了一句小醋精，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从裴忆秋说出青霉素那一刻，赵羿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 “没错！”赵羿用力抿了一下嘴唇，目光变得干脆，“我也是穿越者！” 赵羿的话，让裴忆秋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咬牙，寒声道：“你为什么瞒着我？” 这个问题赵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是出于前世的职业本能。 或许是心中对裴忆秋的不信任。 总之原因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赵羿没有回答，反而丢出了一个问题。 第380章 一切照旧 赵羿的问题，让裴忆秋陷入了沉思。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发现另一个穿越者，她也不会立刻与对方摊牌。 就算是自己的枕边人，你也并不清楚他前世是什么人？ 万一是敌人怎么办？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裴忆秋心中还是不爽。 这种感觉跟被欺骗没什么区别。 她再次看向赵羿，似笑非笑，“如果我没发现，你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 赵羿干笑一声，讪讪道：“我是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说的。” “是吗？”裴忆秋笑得更盛，可语调却充满浓浓的质疑。 不过她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她目光一敛，“那我问你，穿越之前，你是什么人？” “警察！”赵羿回答得十分干脆，旋即立刻反问：“你呢？” “小白领！”裴忆秋也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后，同时笑了。 那笑容里藏着同样狡黠的意味。 “你撒谎！” “你撒谎！” 某一刻，两人的笑容戛然而止，同时发出一声厉斥。 下一刻，两人又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显然因为对方的话和反应感到意外。 “哼！”裴忆秋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道：“你做事丝毫不讲规矩，耍起流氓更是得心应手，你绝对不是警察！” “你野心勃勃，心思缜密，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白领！”赵羿也不示弱，立刻反唇相讥。 两人说完，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对方，毫不退让。 虚空中，两人的目光碰撞，不知交锋了多少个回合。 最后，两人同时笑了。 “你的身份一定不一般！”裴忆秋忽然抛出了一个结论。 “你也不是普通人！”赵羿扯了扯嘴角。 裴忆秋微微一笑，“其实前世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你觉得呢？” 赵羿立刻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英雄所见略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如我们抛开前世的一切，以当下的身份，重新开始，怎么样？” “好！”裴忆秋果断点头，“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 双方达成默契，裴忆秋温和一笑，“你赶紧躺下休息吧，我在身边守着你。” “不用这么麻烦了！”赵羿张开双手，“我现在感觉好了很多。” “熬夜伤身，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真的不需要我在身边照顾你？” “真不需要！” “那好！有事的话，你随时让人来叫我！” “嗯！你慢走！” 笑着送走裴忆秋之后，赵羿脸色一变，眉头紧锁。 刚刚两人交锋的时候，他想到一种可能。 自己穿越之前的那场大爆炸。 或许，裴忆秋也是因为那场大爆炸而穿越过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裴忆秋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敌人！ 因为那场大爆炸之中，除了自己，都是敌人！ 细细思考，裴忆秋的行为和思考方式推断，的确很像特工！ 卧槽！ 赵羿忍不住在心中爆了粗口。 从刚刚裴忆秋的试探来看，或许她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呼……”赵羿抬手扶额，长叹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另一边。 裴忆秋独坐在院子，望着天空发呆。 正如赵羿所推测，裴忆秋猜到了赵羿的身份。 因为赵羿所展现出来的逆天实力，除了那个人，别无他人！ 裴忆秋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虽然是敌人，可那个人却是她所仰慕的人。 这份心思，她一直藏在心底。 没想到，她竟然和他同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还阴差阳错成为了夫妻。 只能说造化弄人！ 现在问题来了。 以后该如何相处？ 以赵羿的精明，一定也猜到自己是她的敌人。 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如何对待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如雨后春笋冒出。 裴忆秋既忐忑，心中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小姐，都这么晚了，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香悦揉了揉眼睛，走到裴忆秋身边，茫然问道。 “睡不着，出来吹吹风。”裴忆秋随口搪塞道。 “那我陪你吧。” “不用，你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香悦点了点头，朝茅房的方向走去。 “唉……”裴忆秋对着星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夜无话。 赵羿在床上趴了一晚上没睡着。 裴忆秋的事情，让他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裴忆秋。 她算是敌人还是朋友？ 若是敌人的话，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且不说裴玉宗那边无法交代，赵羿问过自己，要对裴忆秋痛下杀手，他做得到吗？ 答案是否定的。 毫无疑问，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和裴忆秋是有感情的。 只是他不知道裴忆秋对自己有没有感情？ “吱呀……” 一道开门声打断了赵羿的思绪，紧接着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没多久，郭芷嫣来到了床边：“王爷，你怎么样了？” “没事了。”赵羿回了一句，皱起眉头埋怨道：“秘药的事情，你怎么什么都跟裴忆秋说了！” “我没说什么啊？”郭芷嫣回忆了一下，补充道：“我就说这是我们郭家祖传秘药，没说别的了。” “……”赵羿张嘴，神情僵住。 这狡猾的女人！ 意识到自己上当，赵羿心中腹诽了一句。 “算了，不重要了。”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管裴忆秋怎么想的，至少她现在跟自己的利益一致，不会冒险对自己下手。 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小醋精，让厨房给我炖个鸡蛋羹，多加几个蛋，我需要补充蛋白质！” “蛋白质？” “就是营养！” …… 京城一处宅子里。 郭锡正在书房里练字，段超站在一旁。 “公子，什么时候去见靖王？” “别急！”郭锡专注写字，随口回道：“靖王刚回来，万众瞩目。” “现在不是见他的时机。” “反正我们可以通过苏政联系，见不见也没那么重要。” 话落，一个手下进门，递上一封密信。 段超接过后，直接打开。 “公子，郭晋说，卢柏彦派出的五十几人队伍全军覆没！从玄影司借来的玄影卫也不知所踪。” 天下太平四个字，刚写到太字最后一点，听到卢柏彦的话，郭锡手中握着的毛笔迟迟没有落下。 第381章 对付擎王 “没想到这个擎王藏得这么深！” 郭锡再无心情写字，他放下毛笔，走了出来。 “公子，我们是否要做什么？”段超跟了上来，神情肃然。 郭锡走到内院那棵槐树下，抬头望向天空。 “祭奠大典就快到了。”负手伫立好一会儿后，郭锡才开口道：“这个时候去对付擎王的话，会拖住我们行动的步伐。” “可若是放任擎王不管，我担心他会是一个难以估计的变数！” 段超点头，似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公子，我们可以让别人去对付擎王！” 郭锡扭头，看向段超。 段超拧眉道：“公子，我们可以请慕公子出手对付擎王。” 郭锡垂下眼皮，认真思考片刻后，缓缓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我们还欠慕公子一个人情。” “恐怕得还了这个人情，才能请他出手。” “那我去找他谈谈？”段超试着问道。 “行！你去吧。” …… 慕宅。 慕思乔坐在闺房的罗汉床上，拿起刚绣好的香包，脸颊微微一红。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小姐，有人要见你！”毛益人未至声先到。 慕思乔望向门口，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擎王要见我？”毛益刚踏入屋子，慕思乔便迫不及待问道。 毛益愣了一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擎王，是郭锡的护卫段超。” 慕思乔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了下去，声音也冷了许多，“段超为什么见我？” “派来的人说面谈。” 慕思乔忽然想起之前赵羿见自己，让自己帮忙打听郭锡的下落。 可她试着通过之前的方式联系郭锡，一直无果。 如今段超主动找上门，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准备一下，我去见段超。” 半个时辰后。 澄河岸边的听雨轩茶楼。 慕思乔如约推开了一扇包厢的门，走了进去。 “慕公子。”段超起身，拱了拱手。 “郭公子最近怎么样？”慕思乔走到窗边的茶桌旁，撩了一下衣摆，直接坐了下来。 “托慕公子的福，我家公子还不错。”段超走到茶桌旁，拎起茶壶，帮慕思乔倒了一杯。 慕思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从容道：“郭公子还在京城吗？” 段超略微迟疑，点头道：“在京城！” 说完，他坐在了慕思乔对面。 “你找我有何贵干？”慕思乔开始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我家公子一直记挂着欠慕公子一个人情，他希望能够早日还了这个人情。” 微微一顿，段超展颜一笑，“除此之外，我家公子还有件事，想请慕公子帮忙。” 还人情是假，请自己帮忙是真。 慕思乔心中有了判断，开口问道：“人情的事情我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郭公子有什么忙需要帮忙，可以说来听听。” 段超眼睛一亮，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我家公子希望慕公子出手，对付一个人。” “谁？” “擎王！” 慕思乔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暗暗调整了呼吸，慕思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这才沉下声，开口试探：“郭公子为什么要对付擎王？” “慕公子有所不知。”段超眉头一紧，凝声解释道：“这位擎王看似人畜无害。” “可实际上，他藏得很深。” “最近我们发现，他可能是所有皇子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我家公子最近不方便出手。” “所以想请慕公子帮这个忙。” “不知慕公子是否愿意？” 慕思乔手中端着茶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段超，“若真如你们所说，擎王实力强大，那我对付他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不知郭公子想要我如何对付擎王？” “慕公子放心。”段超露出一副宽慰的笑容，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 “这是二十万两银票！” 段超把银票放到慕思乔面前，继续道：“我家公子没办法出力，只能出点钱，略尽绵薄之力。” “至于说如何对付擎王。” 段超眸中寒光一闪，“我家公子的原话是，若能取他性命最好，重伤在床次之，再不济给他制造些麻烦，让他无暇分身也可。” 慕思乔点了点头，表情认真道：“事关重大，我得回去商量一下，明日这个时候，我再给你回复，如何？” “当然没问题！” …… 擎王府。 赵羿正坐在床沿边，享受着郭芷嫣把一勺烧鹿筋送进自己嘴里，补充蛋白质。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路松来到了赵羿面前。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在场，路松低语道：“王爷，慕公子有要事想见你。” 赵羿微微凝眉，思考了一下，很快两眼放光。 “替我更衣，我要去宵月楼！” “你伤还没好呢！”郭芷嫣大声提醒道。 “事情不等人！赶紧的！” 赵羿的背上的箭伤其实不算严重。 那种口径的袖箭，威力有限，主要靠的是箭头上的毒药。 赵羿一刻也没耽搁，直接来到了宵月楼。 推开自己专属的包厢，一个身姿英挺的公子哥映入眼帘。 赵羿咧嘴一笑，进门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随即，他走到慕思乔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慕思乔，“久等了。” 慕思乔瞬间觉得脸颊发烫，赶紧避开赵羿的目光，开口道：“我刚刚见过段超。” “坐下慢慢说。”赵羿把慕思乔让到罗汉床的左边位置，他自己顺势坐在了右边。 “是这样的。”慕思乔把他跟段超见面的经过和谈话内容，细细说了一遍。 赵羿听完，露出恍然的笑容。 慕思乔说要见他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事情恐怕跟郭锡有关。 “你答应他吧！”赵羿没有多想，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慕思乔抿了抿嘴，犹豫道：“那到时候如何交代？” “这还不简单。”赵羿洒然一笑，“到时候我们随便演出戏，你虚报一下伤亡，我也可以假装受伤。” “不对，我现在正好受了伤，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你受伤了？”慕思乔眉心一拧，“哪里受伤了？” 似是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慕思乔心虚地低下了头。 赵羿却是心中一暖。 他站了起来，脱下外衣和上衣，露出肩上的伤势。 第382章 赵羿被刺杀 “怎么受的伤？” 慕思乔抬手，想摸又没有摸，最后带着心疼的口吻问了一句。 赵羿一边穿上衣服，一边笑着把路松母亲被绑架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慕思乔抿着嘴，面露纠结之色。 好一会儿后，她伸手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香包，单手呈现在赵羿面前，低着头，小声开口。 “这里面是我求来的护身符，你戴在身上吧。” 赵羿拿起香包看了看。 这香包不是很花哨，一看就是男式的。 “你特意为我绣的？”赵羿看着慕思乔，笑着问了一句。 慕思乔的脑袋埋得更低了，犹豫许久后，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收下了！”赵羿把香包塞进自己的衣袋里，抬手捧起了慕思乔的脸。 四目相对，慕思乔的脸瞬间通红。 赵羿二话不说，直接吻了下去。 有伤在身，赵羿浅尝辄止。 “回头我准备好了，再让你配合我演一场戏。”赵羿搂着慕思乔，语气温和。 慕思乔不敢看赵羿，低着头，嗯了一声。 “对了。”心有所思，慕思乔陡然抬头道：“段超那二十万两收不收？” 赵羿抬手捏了捏慕思乔的鼻尖，“傻瓜，这还用问嘛！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那我们一人一半？”慕思乔眨了眨眼。 “我和你用得着分那么清楚吗？” “嗯！” …… 慕思乔离开后，赵羿把路松给叫了过来。 “西城那边的土匪朝廷还没开始清扫，你带几个人，去抓几个土匪回来。” 路松愣了一下，“王爷，抓土匪做什么？” 赵羿咧嘴一笑，“郭锡他们出了二十万两，我们怎么也得演一出好戏回馈他们！”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 赵羿之所以这么认真对待，是想要借这出戏，帮助慕思乔获得郭锡的信任。 他现在已经没机会再接近郭锡了。 对于郭锡的计划不得而知。 慕思乔如果获得郭锡的信任，说不定有机会参与到郭锡的计划。 这才是赵羿的真正目的。 次日。 慕思乔再次来到听雨轩茶楼。 “你告诉郭公子，我答应了！”慕思乔一上来，干脆利落给出了回应。 段超面色一喜，立刻拱手道：“那就多谢慕公子了！” 话落，段超双手递上二十万两银票。 …… 这日夜晚。 宵月楼的后院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紧接着，传来兵器碰撞的打斗声。 不少在二楼和三楼的人，都把脑袋伸出窗户，看着热闹。 只见十几个人在后院的一处空地上，打得十分激烈。 打着打着，其中一方似是力有不逮，开始往后门撤退，另一方追了上去。 出了后门，众人的视野都被挡住了，看不清巷子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几声惨叫声却是听得十分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打斗声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归于平静。 紧接着，路过的巡城营卫队赶到，将后巷团团包围。 没多久，成兆府也带着人过来。 擎王在宵月楼遇刺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 皇子遇刺，事关重大。 第一时间便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混账！”永兆皇帝勃然大怒，当场摔了一个茶盏。 “查！给我严查，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简直无法无天了！” …… 崖云街马台巷的宅子里。 眼线来汇报后，段超第一时间来到郭锡面前。 “公子，赵羿今夜在宵月楼被刺杀，据说刺伤了后背，现在消息严格封锁，还不知道伤势如何？” “刺客那边死了五个人。” “慕公子下手真快啊！”郭锡感慨了一句。 一下想起当初，赵羿在酒桌上调戏慕公子的一幕。 想来这位慕公子对赵羿早就恨之入骨了。 笑着摇了摇头，郭锡又叹息道：“可惜没有杀掉赵羿！” “希望他的伤势能要了他的命！”段超恶毒地补充了一句。 郭锡静立片刻，吩咐道：“通知靖王世子，让他明日去擎王府查探一下。” “是！” …… 擎王府。 赵羿在宵月楼应付完御医的检查，便回来了。 郭芷嫣和霞英公主闻声而来。 晚上这出戏，赵羿没有提前告诉她们，让她们好一顿责怪。 不过，说开后，她们也释然了。 就在这时，裴忆秋的贴身丫鬟香悦走了进来。 “王妃呢？”郭芷嫣看向香悦的身后，好奇问道。 “王妃偶感风寒，不想将病染给王爷，所以让我过来问问王爷的情况。”香悦眼神有些闪烁道。 赵羿知道香悦不是一个会撒谎的姑娘。 显然裴忆秋现在不想见到自己，便打发香悦过来。 赵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香悦说了一遍。 估计明天裴家也会派人过来询问，赵羿要给一个交代。 …… 希望赵羿死的不只有郭锡。 卢柏彦听到赵羿遇刺受伤的消息后，觉得这消息简直比御音坊那些乐姬的歌声还动听。 “去，想办法打听清楚，他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遵命！” 卢柏彦独自一人又琢磨了一下整件事，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这件事应该好好利用一下。 于是，他便来到了信王府。 “你打算怎么做？” 四皇子和郭晋都好奇地看着卢柏彦。 他们不明白，赵羿都受伤了，还能怎么利用。 “殿下，您忘了吗，宵月楼是赵羿的产业。”卢柏彦眼睛眯成一条狡猾的弧度，“我们可以让人强调一下，赵羿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然后，再提议将宵月楼给查封了，如果可以的话，请陛下下令，禁止赵羿再出入烟花之地！” “如此一来，赵羿被刺杀一事，不但得不到众人的同情，还会被归结为他自己行为不检点才招致灾祸。” “这对赵羿的声望是巨大的打击！” “你说得有道理！”四皇子眸光一凛，“绝对不能让赵羿博得别人的同情！” 四皇子看向卢柏彦，语气果断，“安排下去，让我们的人明日早朝，依计行事！” “慢着！”郭晋出声打断。 四皇子和卢柏彦疑惑地看着郭晋。 郭晋拧眉道：“殿下，赵羿现在伤势不明，这个时候攻讦他，恐怕会起到反效果。” “还是先等等，打听清楚他的伤势再行事！” 四皇子想了想，颔首道：“郭先生说得在理！” “那就先打听清楚他的伤势再说！” 第383章 青楼何罪之有 早上。 赵羿在自己寝屋内吃着丰盛的早餐。 今天轮到霞英公主伺候。 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赵羿嫌弃两句，也没再说什么。 “王爷，靖王世子来看你了！” 许长史的声音刚落下，便见他和靖王世子前后脚走进了寝屋。 见到赵羿坐在饭桌前，桌上还摆了一桌子的食物。 靖王世子脚步停滞了片刻，才走到赵羿面前，试探着问道：“王爷，听说你昨夜遇刺受伤，不知道你伤势如何？” 虽然是实质上的敌人，但明面上赵羿还是对靖王世子给足笑脸。 “世子爷有心了！” 赵羿愤愤不平地讲述了昨夜遇刺的经过，然后把白色的里衣扯下来，露出身上包扎好的伤口，“背上被刺了一下，没伤到要害。” “哦……”靖王世子点了点头，暗暗观察了一下赵羿的脸色。 最后确定，赵羿应该没有撒谎。 “世子爷用过早膳了吗？”赵羿一口咬下霞英公主喂到嘴边的一勺蛋羹，指了指桌上的食物，“世子爷要不要吃点？” “不用了！”靖王世子摇了摇头，“我已经用过早膳了。” “王爷既然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我带了些补品过来，希望王爷能够早日康复。” 确认过赵羿的伤势后，靖王世子也没理由再留下。 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赵羿伤势并无大碍的消息很快传开。 卢柏彦很快也收到消息，来到了信王府。 四皇子面色一喜，随即阴狠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可依计行事了！” …… 临近晌午的时候，擎王府迎来了一个新客人。 郭芷嫣带着霓瑛出现在了赵羿。 “你怎么来了。”正在吃饭的赵羿站了起来，霞英公主也跟着望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霓瑛。 霓瑛朝霞英公主点了点头，看向赵羿，“王爷，鬼手怪医谢平已经到了京城！” “哦！”赵羿眼睛陡然一亮，“他在哪？” “在王府外的马车里，范良和路松看着。” “许长史。”赵羿看向站在门边的许长史，“把谢平安顿一下，明日我带他进宫！” “是！” “霓瑛，你来得刚好！”赵羿把霓瑛拉到座位上，笑着说道：“我们正说下午要打马吊，三缺一。” “你一来，人齐了。” “马吊？”霓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不会打。” “没事！”赵羿摆了摆手，“待会儿我教你，输了都算我的。” “哼！偏心！”霞英公主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赵羿浑然不以为意，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 第二天一大早。 赵羿穿戴整齐，带着谢平坐上了马车。 谢平身材不高，又瘦又黑，看着有四十多岁，可他说自己只有三十四岁。 因为喜欢研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经常在环境恶劣的地方寻找药材。 常年风吹日晒之下，长得就着急了许多。 虽然被称为鬼手怪医，可他这人还挺好相处的。 也许他的怪就怪在对医术的偏执吧。 马车到了宫门口，赵羿让谢平先待在马车里，等宫里传召后，再进去。 赵羿来上朝，瞬间引来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赵羿久未上朝。 前天晚上才被刺杀，今天忽然来上朝，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诉求。 赵羿没理会众人的议论，自顾自朝天乾殿走去。 人群中，几个四皇子的人凑在了一起。 “擎王来上朝，我们是否还依计行事？” “自然是要依计行事！” “好！那就依计行事！” 几人打定主意，迈着坚定的步子，朝天乾殿走去。 朝会开始后，永兆皇帝正打算询问赵羿为何来上朝，却没想到被四皇子的人抢先开口。 “陛下，臣有本启奏！” 说话的人是刑部员外郎宋志远。 按照约定，他先打第一炮。 “你说吧。”永兆皇帝冷冷回应了一句。 宋志远大声说道：“据臣所知，宵月楼乃擎王的产业。” “抛开刺客的原因不谈，臣以为擎王之所以遇刺，与他整日流连青楼不无关系。” “这给了刺客极大的方便！” “臣觉得，陛下应下令将宵月楼查封。” “严禁擎王出入烟花之地。” “如此，才不会给那些宵小之辈可乘之机！” 什么叫抛开刺客的原因不谈！ 赵羿被宋志远这番话给气到了。 合着你不怪刺客，还怪我咯！ 正要开口反驳，又有人站出来附和，“陛下臣觉得宋大人所言极是！” “擎王乃天潢贵胄，流连烟花之地已经很不像话。” “如今招致灾祸，应该好好反省才是！” “臣附议！” “臣附议！” 连续好几个人都站了出来，表示支持。 一看这架势，赵羿瞬间恍然。 这是有预谋的攻讦啊！ 想通之后，赵羿却是冷静下来，不再急于反驳，而是选择先看看别人的反应。 让赵羿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的人，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荀睿。 “宋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荀大人请问。” “宋大人认为，擎王遇刺是谁的错？” 宋志远一下被问住了。 不过，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回道：“自然错在刺客！” “可擎王流连青楼，给了刺客可乘之机，也该反省！” 荀睿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那我再问宋大人。” “宋大人可去过青楼？” “……”宋志远虽然不像赵羿那样，把青楼当家，可他也是青楼的常客。 见宋志远默认，荀睿继续道：“宋大人，刺客行刺，难道非青楼不可？” “这……”宋志远张嘴，面色难看。 荀睿掷地有声：“若擎王流连酒楼、寺庙，乃至书院，这些地方是不是也要查封？” “我……”宋志远的脸涨成猪肝色，却是无以言对。 荀睿冷冷哼了一声，朝永兆皇帝拱手，“陛下，青楼何罪之有？” “宋大人把罪责归于擎王流连青楼，简直荒谬！” 赵羿看着荀睿，差点忍不住鼓掌称好。 这攻击力杠杠的！ 荀睿出来替自己说话，多半是因为南锦先生。 赵羿并没有对南锦先生提出收拢五皇子势力的要求，而南锦先生主动这么做。 这就是诚意！ 看来自己帮五皇子这笔买卖，赚大了！ 第384章 请旨 “你……你强词夺理！” 宋志远指着荀睿，气得发抖。 荀睿轻飘飘地瞥了宋志远一眼，收回眼神，下巴微扬，摆出一副胜利者不屑与你争辩的态度。 宋志远眼珠子鼓起来，正要出声，却被永兆皇帝打断。 “行了！”永兆皇帝看着宋志远，语气颇为不耐烦，“擎王遇刺，你倒好，非要挑擎王的过错。” “你到底是何居心？” 宋志远心头一惊，赶紧跪了下来，“陛下，冤枉啊！” “臣也是替擎王陛下着想，希望他以后不要再遇到这种事情。” “请陛下明鉴呐！” 宋志远也是老演员了，说话的语调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看着十分真切。 永兆皇帝心中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以后这种话慎言！” 打发完宋志远，永兆皇帝看向赵羿，“擎王，你有伤在身，为何来上朝啊？” 赵羿拱手，微躬道：“父皇，儿臣是来向父皇请旨。” “请旨？请什么旨？”永兆皇帝眉头一蹙。 “父皇，母后卧床不起，御医们束手无策，儿臣斗胆，请了一位名医过来，想替母后医治，所以特来向父皇请旨。” “哦……”永兆皇帝疑惑了一下，“你请了名医，带去医治即可，何必要请旨？” “父皇。”赵羿抬头，目光直视永兆皇帝，“这位名医……是北翼人！”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请一个北翼人替皇后娘娘医治，这是何意？” “万一这北翼人不可能，有什么不轨之心，可如何是好！” “是啊，擎王糊涂啊！” 百官议论纷纷。 曹岩上前一步，大声道：“肃静！” 待大殿安静下来后，永兆皇帝皱着眉头问道：“你为何请了一位北翼名医为你母后医治？” “你又是如何请到这位北翼名医？” 赵羿如实回道：“父皇，那日儿臣去探望母后，询问了徐太医。” “徐太医说北翼的鬼手怪医谢平或许能医治好母后，于是儿臣便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去北翼六皇子府上，请六皇子帮忙。” “昨日，谢平已经送到京城。” “所以儿臣今日特来请旨！” 永兆皇帝望向殿内：“徐太医可在？” “老臣在！”徐太医出列，朝永兆皇帝拱了拱手，“陛下，擎王所言非虚。” “那日我的确跟擎王提过一嘴。” “只是没想到，擎王放在了心上，还把谢平找来。” 徐太医转向赵羿，作揖道：“擎王真是有心了！” 话音落下，殿内再次哗然。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错怪擎王了。” “难得擎王有这片孝心。” “是啊！千里迢迢从北翼把人找来，诚心可嘉！” 舆论的风向从一开始的质疑，到现在一片赞誉，让站在文官前面的右相沈敬林点了点头。 赵羿能够不计立场，找人医治皇后，这一手做得实在是漂亮！ 永兆皇帝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刚刚他还怀疑赵羿是有什么用心。 没想到是一片孝心！ 听到场下的赞誉声，永兆皇帝更是与有荣焉。 “擎王，难得你有如此孝心，朕深感欣慰！”永兆皇帝朝赵羿点了点头，“你的请求朕允了！” “多谢父皇！” 下朝之后，赵羿和徐太医在宫道等了一会儿，几个太监和护卫便带着谢平来跟他会合。 之后便一起去了凤宁宫。 为了验证谢平的身份，几个御医对他进行了一番询问。 谢平应对自如，众人也就放心让他去为皇后看病。 谢平坐在床边，隔着纱幔，替皇后诊脉。 赵羿和御医们都在外间等待着。 相比于御医们的紧张，赵羿倒是十分平静。 说实话，他并不关心皇后的死活。 找来谢平是为了给南锦先生一个交代。 至于谢平能不能医治好皇后，赵羿倒是无所谓。 一盏茶见底，赵羿刚放下茶碗，里间传来动静。 谢平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几个御医立刻围了上去。 “谢大夫，如何？” “皇后娘娘状况很严重，恐怕命不久矣！”谢平语出惊人。 这话让几个御医的脸上全都浮现了失望之色。 其实，他们也知道皇后的状况很严重。 只是没想到，谢平也束手无策。 “我虽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我可以试一试！” 谢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几个御医瞬间来了精神。 “谢大夫有几成把握？” 谢平垂眸斟酌了一下，谨慎道：“五成吧！” “五成！”这个结果让几个御医面面相觑，眼中俱是忧虑之色。 显然，五成的把握太低。 床上躺的可是大雍的皇后，身份极为尊贵。 五成的把握相当于要赌命。 一个不小心，他们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治还是不治？”谢平脸上毫无惧色，甚至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疑难杂症是他最喜欢的。 几个御医都将目光投向了徐太医。 徐太医拧眉思考了一下，回道：“这件事，我们无法定夺，我先去请示陛下，稍后再给你回应。” 徐太医离开后，谢平坐在了赵羿旁边的位置，毫不客气地端起一碗茶，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只有五成把握？”赵羿试探着问道。 谢平放下茶碗，偷偷扫了眼几个御医，凑近赵羿，小声道：“其实有七成。” “但我不想说得太满，免得出意外，他们怪罪我！” 赵羿愣了一下。 谢平看着老实，原来也有心眼！ 不过，赵羿还是偷偷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两人同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没多久，徐太医回来了，他抹了一把汗水，喘着大气道：“陛下同意了！” 永兆皇帝跟皇后没有什么感情。 虽然只有五成把握，可如果不治的话，皇后肯定会死。 所以，永兆皇帝没有任何纠结，直接答应了。 为防有人动手脚，谢平留在了凤宁宫，从选药，煎药，每一步都亲力亲为。 当下也没赵羿什么事，他便离开了皇宫。 先去了一趟宵月楼，换了身衣服，从后门溜出去，与路松去了一间隐秘的宅子。 这宅子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可正屋下面却有一个地窖。 走进正屋，有两个老兵守在炕床边。 路松示意了一下，老兵合力掀开炕床的板子，露出一个三尺见宽的洞口。 洞口处架着一把木梯。 路松手里捏着一盏油灯，率先下去，赵羿跟在后面。 待路松将地窖点亮，赵羿很快看清楚，角落里一个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的人。 第385章 不负众望 路松走到那人面前，将他嘴上绑着的布条解开，把塞在嘴里的布也取了出来。 赵羿走到那人面前，咧嘴一笑。 “许彬！”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许彬猛地抬头，眼睛鼓得圆圆的，满脸不可思议。 “我在玄影司有人。”赵羿没等许彬开口询问，便解释道：“我让人打听了一下，玄影司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失踪。” 赵羿抬手指了指许彬，“失踪的人只有一个，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赵羿把人抓回来没有急着审问，而是让路松去找刘参事打听。 顺便打听了一下许彬的家庭状况。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许彬垂下脑袋，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样，看起来十分颓丧。 “知道你是谁，我又找人打听了一下。”赵羿继续说道：“你家里父母健在，娶了一房妻子，有一儿一女。” “也算是美满。” 许彬像是被激怒的猛兽，骤然抬头，凶狠地盯着赵羿，咬牙道：“不要碰我的家人，否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许彬的威胁对赵羿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赵羿面无表情道：“我可以不动你的家人，不过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这样才公平，你说呢？” 对于赵羿的威胁之意，许彬再清楚不过。 他喘着粗气，眉头深锁，表情极为挣扎。 “你问吧！”某一刻，想起年迈双亲和蔼的面容，以及儿女天真烂漫的笑容，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赵羿点了点头，抛出第一个问题：“你是谁的人？” “右佥都御史程万里。” 这个答案让赵羿愣了一下。 程万里也算得上老熟人了。 调查赈灾钱粮一案，赵羿和程万里也算合作了一把。 “程万里是谁的人？”赵羿问出第二个问题。 “四皇子的人！” 其实这个答案赵羿早就心知肚明，所以许彬说出来之后，赵羿没有太多意外。 关键信息都问出来了，似乎也没什么可以问的了。 “说说绑架的事情吧，你是怎么和那帮绑匪一起的？” 许彬叹了口气，快速讲了一下经过。 这件事是程万里找上他，把他借给卢柏彦。 一来是帮忙指认赵羿，二来是希望有个玄影司的人坐镇，稳妥一些。 绑架路松的母亲是许彬安排的。 在落霞山提前安排暗哨，也是许彬提出来的。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卢柏彦给那些绑匪的命令是什么？” 许彬抿了抿嘴，“他让绑匪把你弄残，但不能弄死！” “这是要让我生不如死啊！”赵羿冷冷地感慨了一句。 许彬后槽牙咬了咬，抬头看向赵羿，“你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但请你不要动我的家人，我求你了！” “我不是个嗜杀的人。”赵羿咂了咂嘴，挑眉道：“如果一个活人的价值比一个死人的价值高。” “我不介意让他活着。”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羿的话有点绕，许彬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试探着问道：“你是让我背叛程大人？” “你考虑一下。”赵羿用诱惑的语调，提醒道：“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 “若想见到他们，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说完，赵羿转身扶着木梯，爬出了地窖。 赵羿暂时用不上许彬，所以并不着急让他做出决定。 “王爷，您打算如何对付卢柏彦？” 赵羿走出屋子，路松追了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对付的是卢柏彦，而不是四皇子？”赵羿看着路松，轻笑道。 路松嘿嘿一笑，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王爷，眼下不是对付皇子的好机会，但对付他们的狗腿就没问题了。” “之前的彭家兄弟不就是如此。” 赵羿用手指虚点着路松，打趣，“你最近学坏了！” 路松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 “卢柏彦最近怎么样？” 路松摇了摇头，皱起鼻翼，不屑道：“那龟孙子一直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呵！”赵羿撇了撇嘴，“看来他是怕了！” “不过，他龟缩起来，我们也不好对付啊！” “要不我带人潜入景延侯府，把他做了？”路松表情凶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羿抬起敲了一下路松的脑门，“想什么呢！” “他就那么傻，等着你去杀！” 路松摸了摸脑门，“那怎么办？” 赵羿皱起眉头，斟酌道：“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卢柏彦了，等调查完，再从长计议。” 很快，赵羿就和路松回到了宵月楼。 让赵羿没想到的是，宗奇回来了。 赵羿立刻赶去账房。 推开账房的门，没等宗奇施礼，赵羿就迫不及待问道：“查到什么了？” 宗奇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不负众望！” 说完，宗奇把一份誊抄的卷宗递给了赵羿。 赵羿接过，就近坐在了一张官帽椅上，打开看了起来。 兴和二十八年。 绍台省发生了一件案子。 时任绍台左参政郭锦珅因为督建堤坝质量不过关，暴雨时节，堤坝决堤，淹没了两个村子，导致三百二十一人死亡。 这件事震动朝野。 郭锦珅因为失职和贪污被打入死牢，最终问斩。 郭家人全部被流放千里，很多人都死在半路。 赵羿缓缓合上卷宗，看向宗奇：“你为何判断这份卷宗跟郭锡有关？” 宗奇又取出一份堪舆图，放在了案几上，“王爷请看！” 待赵羿微微俯身，把目光落在堪舆图上后，宗奇指着地图上一条河流，解释道：“这便是当时郭锦珅负责治理的河道。” “原本郭锦珅是把堤坝的位置定在这里。” “可结果位置变了。” 宗奇手指挪了一下，指着河流旁一个屋子图案，沉声道：“王爷，大长公主的别院正好修建在这里！” 赵羿眉心一拧，吃惊道：“你是说……” 宗奇点了点头，“我去找工部熟悉河道治理的人问过，那条河流修筑堤坝最好的位置，便是郭锦珅原先定下的位置。” “应该是为了给大长公主的别院让位置，所以改了！” “我后来又去调阅绍台府那年徭役征召的民夫数目。” “数量根本对不上！” “我再去查大长公主别院修建的时间。” “最后我发现，征召去修筑堤坝的民夫，应该是被拉去修建大长公主的别院了！” 第386章 行为背后的动机 封建时代，每个王朝开始，皇帝都能明白一个道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从小在皇宫长大的皇族子弟，对于民间疾苦，根本无法想象。 他们的观念就慢慢变成，这个天下是他们的，他们可以肆意妄为。 如大长公主这般，目无法纪，为所欲为的皇族子弟，其实多不胜数。 他们总觉得，自己是这国家的统治者。 他们有权力可以为所欲为。 很多时候，他们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留下一堆烂摊子，那就必须找人出来背锅。 郭锦珅便是这种背锅的人。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 赵羿也能够想象得到，郭家所受到的冤屈。 换位思考，若自己遭遇郭家这种冤屈，多半也是匹夫一怒，敢把皇帝拉下马！ 郭锦珅的案子，发生在四十几年前。 按理说，郭锡还没出生。 可他依旧抱着复仇的使命，在大长公主寿诞那日，手刃仇人。 足见这份恨意，延绵了几代人，始终无法消解。 唯有报仇，方能解恨。 只是，赵羿并不清楚，郭锡身上所背负的这份恨意，需要用什么样的结局来填满。 他是想制造皇族内乱，让他们自相残杀，还是想要推翻赵家的天下。 若是前者，那他和靖王的合作，应该是帮助靖王，让皇族内部大乱。 若是后者，那靖王说不定也是他手中的棋子。 想到这，赵羿瞬间感觉通透了许多。 他执意要找出郭锡的身世背景，便是想要从中找出他行为背后的动机。 不同的动机，会导向不同的结果。 当然，赵羿很难完全确定，但心中有了预期，便可提前做准备。 “宗奇！”赵羿抬手拍了拍宗奇的肩膀，“做得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宗奇扎进案卷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可以想象，他需要翻阅多少案卷，才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宗奇拱手，目光灼灼：“若非王爷知遇之恩，我如今或许只能支个摊子，替人书写家书度日。” “能为王爷效力，宗奇三生有幸！” 说完，宗奇深深作揖。 “都是自己人，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行大礼。”赵羿赶紧托住宗奇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宗奇直起身子，话锋一转，问道：“王爷，我刚刚跟路松闲聊的时候，他说你最近打算对付景延侯世子卢柏彦，可有此事？” 赵羿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怎么了？” 宗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王爷，我在翻阅卷宗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一个跟卢柏彦有关的卷宗。” “哦！”赵羿眸光一亮，“说来听听！” 宗奇抿了抿嘴，缓缓道来。 三年前，京城有个叫郭必信的富户，曾经去成兆府提告，他说自己和卢柏彦合开了一家酒楼。 结果没多久，卢柏彦就将他踢出局，侵吞了酒楼，还强抢了他的小妾。 官司才刚开始打，酒楼就出事了。 那家酒楼掌柜北翼细作的身份，被人发现给举报了。 本来一件讼案，一下子就变成了刑案。 最后查出，酒楼的掌柜是郭必信雇来的。 郭必信一下由原告变成了通敌的犯人，被打入了大牢。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郭必信最后越狱了。 还上了通缉榜。 “那卢柏彦呢？他没受到牵连？”赵羿听完，提出了疑惑。 按理说，卢柏彦跟郭必信合开酒楼，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案卷上没有说明。”宗奇如实回答后，揣度道：“我估计是走了关系，才不被牵连的。” “毕竟是景延侯世子。” “想要治他的罪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 像这种贵胄子弟，若没有铁证，想要定他们的罪很难。 想到这，赵羿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眸光瞬间点亮。 北翼的细作！ 这是他捕捉到的关键词。 赵羿微微眯眼，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这件事我得找人问问清楚，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离开账房后，赵羿直奔小楼，找到了霓瑛。 “王爷是想找我师父打听郭必信这个人？”听完赵羿的讲述，霓瑛归纳了一下。 “没错！”赵羿点了点头，“我想知道郭必信到底是不是北翼的细作。” “好！我去跟我师父说！” …… 夜晚。 赵羿悄悄溜出宵月楼后门，在不远处的一间宅子与梅榕会面。 “王爷为何要查郭必信？”梅榕没有任何客套，上来就直奔主题。 赵羿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这次被四皇子和卢柏彦暗算了！” “我打算报复回去。” “听说这个郭必信是北翼细作，和卢柏彦有些过节。” “所以我想或许可以从郭必信嘴里打听出什么来。” “王爷不用找郭必信打听了。”梅榕立刻给出了回应。 赵羿皱起眉头，“梅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瞒王爷，景延侯府有我们的人！” 梅榕的回答让赵羿先是一惊，随即又产生了疑惑：“你们为何要在景延侯府安排人？” 问完问题后，赵羿意识到自己似乎多嘴了。 果然，梅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了赵羿一个意料中的答案，“王爷，我们不止在景延侯府安排了人。” “行！我不多问了！”赵羿点了点头，随即回到正题，“梅统领可否帮我打听一下卢柏彦的信息？” “这么问的话，恐怕没有重点。”梅榕略微沉吟后，说道：“王爷想知道什么，我帮你问。” 按理说，赵羿当面询问效率高一点。 可他和北翼的合作是高级机密，不能让低级别的北翼细作知道。 所以只能通过梅榕传达。 赵羿认真思考了一下，向梅榕列出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信息。 正事谈完，梅榕很快离去。 “我师父对王爷最近的主动很是满意。”霓瑛看向赵羿，抿嘴一笑，“她还让我多给你吹吹枕边风，督促你努力去夺嫡！” “呵！”赵羿哑然失笑，调笑道：“枕边风可以吹，但督促就免了！” “其实我跟她说的那些理由全都是借口。” “不这么说的话，她恐怕不会这么积极帮我！” “走吧，我们回去了，晚上我想听你给我吹枕边风！” “你还有伤呢！” “有伤跟吹枕边风有什么关系，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第387章 皇后苏醒 次日清晨。 徐太医早早起床，准备进宫查看一下皇后的状况，再去上朝。 来到宫门口，刚下轿子，刑部员外郎宋志远凑了上来。 上次奉命攻讦赵羿，被荀睿当众驳斥得颜面扫地，宋志远一直怀恨在心。 回去后，他与四皇子密会，得到四皇子授意，改变了攻讦的策略。 他们的目标便是谢平。 谢平是北翼人，若能治好皇后，那也就算了。 若治不好，或者没什么起色，那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徐太医，皇后的病情如何了？”宋志远期待地看着徐太医。 徐太医叹了口气，眉心一拧，摇了摇头，“依旧还是老样子。” 宋志远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徐太医觉得，那谢平可有办法？” “这个……”徐太医捋了捋胡子，咂嘴道：“恐怕难啊。” 宋志远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心中暗暗高兴。 “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皇后那看看先。”徐太医朝宋志远拱了拱手，便朝凤宁宫走去。 宋志远心里暗自揣摩了一下，眸光一凛，朝自己的盟友走去。 凤宁宫。 徐太医垂着脑袋，心事重重地朝皇后的寝殿走去。 谢平用了几天的药，皇后还是没有任何起色，让他原本燃起的希望，再次变成了失望。 “徐太医！”一个嬷嬷端着托盘从旁边的膳房走到了徐太医身边。 徐太医朝嬷嬷点了点头，看了眼托盘里的清粥，随口问道：“这粥是给谁吃的？” “给皇后娘娘。” “哦！” 徐太医点了点头，继续朝寝殿的方向走去。 可走了几步后，徐太医忽然脚步一滞，猛地抬起了脑袋，转身瞪着眼睛，失声问道：“你……你刚刚说这粥是给谁吃的？” “皇后娘娘啊！” “皇……皇后娘娘？”徐太医嘴唇微微发抖，“皇后娘娘醒了？” 嬷嬷点了点头，“娘娘两个时辰前就醒了！” 徐太医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拎着衣摆，快步朝寝殿走去。 当徐太医喘着粗气，来到皇后床榻边，看着皇后坐在床上，顿时两眼一红，缓缓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您终于醒了！” 另一边。 朝会开始后，宋志远便择机站了出来。 “陛下，臣听说擎王带来的那个北翼大夫，为皇后娘娘医治几日，毫无起色。” “臣怀疑那北翼大夫或许包藏祸心，未必肯尽力医治。” “又或者，他根本徒有虚名，招摇撞骗。” “要是耽误了娘娘的病情，那可就罪大恶极啊！” “臣恳请陛下，严查那个北翼大夫！”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站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闻言，永兆皇帝皱起了眉头。 宋志远明显意有所指，让永兆皇帝有些不爽。 可他说的话，冠冕堂皇，倒是不好指责。 “陛下。”左相周匀甫站了出来，“臣以为，宋大人的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 “不过……” 话锋一转，周匀甫严谨道：“不过兹事体大，还是小心为好！” 周匀甫既表达了他不完全认同宋志远，又提醒了皇帝，有些事情宁可小心，也不可大意。 本质还是支持了宋志远的说法。 永兆皇帝半垂眼皮，作沉思状。 宋志远明显想要借题发挥，可正如周匀甫所言，这件事不能大意。 深吸一口气，永兆皇帝沉着脸说道：“这件事，朕会让人查清楚的。” “陛下，我要见陛下！” 便在这时，天乾殿外传来大嚷声。 刚刚经历了一次妥协，永兆皇帝心情不悦，语气不耐烦道：“谁在殿外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大殿门口，一个太监，立刻快步走到了大殿中间，躬身回禀：“陛下，徐太医说有急事面见陛下。” “徐太医？”永兆皇帝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让他进来！” 徐太医拎着衣摆，快步走到大殿中间。 永兆皇帝一看徐太医眼睛通红，立刻站了起来，“徐太医，皇后怎么样了？” 百官也意识到了什么，全都看向徐太医。 徐太医颤抖着嘴唇，高声大喊：“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虽然没人敢胡乱议论皇后的病情，可私底下他们都认为，皇后恐怕命不久矣。 就算赵羿找来北翼名医，可谁知道那北翼名医是否会尽力。 几天过去，更是没有任何起色。 没承想，好消息从天而降！ “徐太医，你说的可是真的？” 永兆皇帝前一刻还以为皇后可能不行了，现在得到皇后苏醒的消息，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老臣亲眼所见，也替皇后娘娘把了脉，确定无疑之后，才来通知陛下的。”徐太医如实回道。 永兆皇帝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跟魏氏没什么感情。 可作为皇后，魏氏还是兢兢业业，有她在，后宫能稳住。 若她走了，其他妃子为了上位，免不了一场明争暗斗。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曹岩，去凤宁宫！” 朝会还没结束，永兆皇帝便直接翘班了。 永兆皇帝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凤宁宫。 进入皇后寝殿，永兆皇帝放慢了脚步，来到了床榻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陛下，恕臣妾不能起身。”皇后坐在床上，朝永兆皇帝点头，语气也十分虚弱。 “你身子虚弱，就不必见礼了。”永兆皇帝摆了摆手，坐在曹岩搬过来的椅子上。 “陛下，臣妾听说了腾儿的事情。” 皇后提起了五皇子的事情，永兆皇帝抬手打断，扭头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先！” 曹岩等所有宫女出去后，把门关上，回到永兆皇帝身边。 “陛下。”皇后看着永兆皇帝，眸光坚定，“臣妾相信，腾儿不会毒害臣妾。” 永兆皇帝略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老五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眼下你只要专心养病，别的事情不要多想。” “多谢陛下关心。”皇后微微点头示意，再次抬头后，她略微抿了抿嘴，又道：“陛下，我听说这次是擎王找来谢大夫，才把我救回来的。” “我想见一见擎王，当面跟他道谢。” 永兆皇帝欣然一笑，“没错！这次多亏了老八，你的确是该谢谢他。” “曹岩。”永兆皇帝微微扭头，“你去传老八来凤宁宫。” “还有，让宗人府把老五放出来吧。” 第388章 不后悔 “皇后醒了？” 正在宵月楼补充蛋白质的赵羿，听到许长史说宫中来人，宣他去凤宁宫见皇后，放下手中的鸽子汤，面露惊讶之色。 “皇后醒了！”许长史点了点头，“据来传话的太监说，皇后指明要见你。” “皇后为什么要见我？”赵羿皱起眉头，略微思忖了一下，站了起来，“去看看就知道了。” 凤宁宫。 赵羿走入皇后寝殿，等待通报后，被嬷嬷领进了里间。 “儿臣参见母后！”赵羿站在床沿前半丈远的地方，恭敬施礼。 “免礼吧！” 赵羿起身，观察了一下皇后。 似是为了维护皇后的仪态，特意化了淡妆，但依旧掩饰不住脸上的苍白和憔悴。 “你们先出去吧。”皇后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嬷嬷微微欠身，指挥着宫女走出寝殿。 赵羿看这架势，心头微动。 皇后是要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吗？ “羿儿，你坐吧！”皇后用眼神朝床沿边的一张圆凳示意了一下。 赵羿因为“羿儿”这个称呼愣神，迟疑了十几息之后，才坐了下来。 皇后忽然对自己这么亲昵，让他有些不习惯。 “本宫已经听说了。”皇后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这次本宫能够苏醒，全都是你的功劳。” “本宫找你来，是要当面对你说声谢谢！” “母后严重了。”赵羿客气道：“为母后健康尽责，是儿臣的本分！” “这没有旁人，这种虚伪的话，你就不用说了。”皇后忽然丢出一句直白的话，让赵羿顿时愕然，人也瞬间绷紧了起来。 “你不用这么紧张，本宫对你没有恶意。”皇后虽然补了一句，可也没让赵羿放松下来。 皇后收起了笑容，双眼忽然绽放精光，语气也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力道，“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救我？” “你可不要拿刚刚那种话来搪塞我。” “我要听实话！” 皇后的神情和称呼都变了，整个人一改之前病殃殃的状态，散发出上位者的威势。 赵羿眉头微沉，与皇后对视着。 心中却在快速分析着皇后的意图。 自己明显没有动机去救她，她必定是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若是不解释清楚，她恐怕会对自己产生误会，甚至是敌意。 说不定她会怀疑是自己下了毒，自导自演这一出戏，想要博得美名。 一念及此，赵羿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五皇兄身边的南锦先生来求我帮忙解救五皇子。” “我去求了父皇，父皇不相信五皇兄。” “我思来想去，只有把你救回来，才能帮五皇兄解困。” 皇后的神情略微舒缓了下来，稍作思量后，又皱起眉头问道：“南锦先生是裕王身边的谋士，他为何会去求你？” 事已至此，赵羿也只能和盘托出了。 否则的话，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容易让人起疑。 听完赵羿的解释，皇后陷入了沉思。 的确如赵羿所担忧的，皇后得知是赵羿找人救了她，心中便产生了怀疑。 那么多御医都治不好自己，偏偏赵羿的人治好了自己。 身处权力斗争的旋涡中，皇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赵羿暗中下手的。 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对于南锦先生去求赵羿这件事，她并不怀疑。 这种事情，很容易求证，撒谎没有意义。 抬起眼皮，皇后的目光不再犀利，多了一抹复杂。 赵羿和南锦先生的约定，怎么想都不划算。 用一个谋士换回一个能与自己争皇位的人，这就好比，你拿一个谋士换对方的主帅。 古往今来，谁人会做这种交易。 可赵羿为了一个南锦先生，便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北翼，把谢平找来。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裕王已经从宗人府出来了。”皇后看着赵羿，试探着问道：“你就一点都不后悔吗？” “呵！”赵羿洒然一笑，摇了摇头，“不后悔！” 皇后看着赵羿那笃定的眼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叹了口气，皇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赵羿站了起来，施礼道：“儿臣告退！” 出了寝殿，赵羿打听了一下，在膳房找到了谢平。 “老谢，干得好！”赵羿走到正在煎药的谢平旁边，蹲了下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留在大雍？” “留在大雍？”谢平有些意外。 想了想，谢平撇了撇嘴，摇头道：“我可是北翼人，留在大雍做什么？” 赵羿眉梢一挑，用蛊惑的语气说道：“我手上有种秘药，有八成把握可以医治好疮疡之症。”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把这种秘药教给你。” 谢平瞬间两眼放光，“真有九成把握？” “绝无虚言！”赵羿露出得逞的笑容。 谢平皱着眉头，思虑再三后，咬牙道：“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留下来！” “一言为定！” 谢平的医术，不管是对赵羿，还是对这个时代，都是一种宝贵的资源。 赵羿对人才可是相当珍惜的。 出了皇宫，赵羿让路松驱马回擎王府。 回到擎王府，赵羿直奔南锦先生的小院子。 南锦先生喜欢独处，许长史给他在擎王府西北角落，划了一片小院。 “王爷找我有事？”见到赵羿，南锦先生点头示意了一下，开口问道。 “皇后已经苏醒，五皇兄也被放出了宗人府。” 赵羿直截了当道出关键信息，然后试探着说道：“南锦先生，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你要选五皇兄的话，我可以放你回去。” 南锦先生迎着赵羿的眼神，淡淡一笑，“王爷是真心的吗？”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后，赵羿咧嘴一笑。 他知道南锦先生看穿了自己的试探。 “当然不是真心的！”赵羿一脸骄傲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你，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你！” “多谢王爷抬爱！”南锦先生坐着朝赵羿鞠了一躬。 “不用这么客气。”赵羿摆了摆手，抿嘴道：“五皇兄应该回了裕王府，你要见他吗？” 南锦先生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自当要见上一面！” 第389章 必须想办法除掉赵羿 裕王府。 五皇子回来后，连衣服都没换，就来到了南锦先生曾经的小院里，寻找南锦先生。 可找了一圈下来，没发现南锦先生的身影。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发着呆。 这一坐，就坐到了日落时分。 正当他以为南锦先生不会再回来时，起身准备离开时，一回头，南锦先生出现在了院门口。 “先生！” 一道发颤的声音响起后，五皇子三两步走到南锦先生面前，蹲了下来，趴在南锦先生腿上，哭了起来。 这些年，母亲早逝，永兆皇帝对他也不怎么关心。 五皇子从南锦先生身上体会到一丝丝如亲人般的温情。 在宗人府这段时间，他更是度日如年，心灰意冷。 出来后，他最想见的人，便是南锦先生。 南锦先生抬手抚摸着五皇子的脑袋，幽幽叹了口气。 良晌后，五皇子终于释放完情绪，站了起来。 “让先生见笑了。”五皇子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勉强说道。 “殿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南锦先生对着石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五皇子坐下后，南锦先生将他去求赵羿救人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五皇子从头到尾没有插嘴，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足尖，眸光黯淡，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就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南锦先生心头一酸，用力地抿了抿嘴，低下脑袋，“殿下，我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 “若殿下觉得我此举不忠不义，我无话可说。” “但凭殿下处置！” 五皇子抬头，望向天空，看着天空中一群飞鸟经过，他盯着落单的那只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合上眼皮，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一口气。 “先生，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南锦先生看着五皇子，面露错愕。 五皇子睁开眼，自嘲一笑，“你知不知道，那日我父皇把我叫到跟前，他对我说，他早就知道我接近母后的意图。” “他说那话的眼神，我每天晚上睡觉梦到的时候，都会惊醒！” 说着说着，两道泪水，自然而然从五皇子的眼眶滑落，他仿若未觉，继续说道：“他从一开始就不认同我的做法。” “可他却从来不提醒我，任由我一错再错。” “那一刻我才明白。” “他根本不在乎我。”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任何希望！” 南锦先生咬着后槽牙，苦叹了一声。 那声叹息，道尽了辛酸。 “呼……”五皇子用力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拭去眼眶的泪水，对着南锦先生展颜一笑。 “先生，不瞒你说，自从决定夺嫡后，我一直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现在，我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五皇子站了起来，退后一步，跪了下来。 “殿下，万万不可啊！” 五皇子没有理会，朝南锦先生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多谢先生为我奔走！” 南锦先生死死地抓住五皇子的肩膀，早已泪流满面。 …… 夜晚。 靖王与靖王世子大张旗鼓地来到吟雪阁，与一些老友在此相聚。 靖王兴致大好，多饮了几杯，一时有了醉意。 靖王世子扶着靖王去了苏政的院子休息。 当靖王世子扶着靖王进入寝屋内，靖王立刻恢复了正常。 “王爷！”早易过容的郭锡和段超朝靖王施了一礼。 “不必拘礼，坐下说话。”靖王摆了摆手，走到圆桌旁，坐了下来，拎起茶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 郭锡和靖王世子很快也坐了下来，段超立在郭锡身后。 “我今日收到消息，皇后已经苏醒，五皇子已经从宗人府出来了。” 靖王世子对着郭锡说明了一下。 郭锡微微颔首，“我从四皇子身边的眼线那里听说了，是赵羿托北翼六皇子把鬼手怪医谢平送到京城。” “皇后是被谢平给治好的。” “这个八皇子不简单啊！”靖王世子叹了口气，感慨道：“连北翼的人都能弄到京城！” “何止不简单！”靖王放下茶壶，眸光阴沉道：“这些天我跟皇帝见面，谈起赵羿的时候，他颇多赞赏！” “今日之事，恐怕又会助长他的声望！” “长此下去，储君之位恐怕会落到赵羿手上！” 靖王世子眉心一拧，“父王的意思是？” 靖王眸中寒光一闪，咬牙说道：“必须想办法除掉赵羿！” “父王，想除掉赵羿，恐怕没那么简单。”靖王世子面露忧愁道：“而且，月乔国的人刚刺杀失败，赵羿肯定更加警惕。” “现在对他下手，难上加难啊！” 郭锡想了想，补充道：“王爷，眼下我们大事在即，若分心去对付赵羿，我担心会有影响！” 靖王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抹决绝，“赵羿不除的话，我寝食难安。” 郭锡和靖王世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不过，靖王心意已决，郭锡只能试着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对付赵羿的办法了？” “呵！”靖王冷笑一声，“我听说赵羿此人十分好色。” “这次来京，我暗中带了一些人。” “其中有一个女刺客，正好用得上。” 郭锡面露恍然之色。 用女刺客对付赵羿，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过，郭锡还是有些担心，“王爷，据我所知，赵羿身边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 “恕我直言，您找的人若非国色天香，恐怕接近不了赵羿。” 靖王淡淡一笑，“放心吧，我找的人不但姿色出众，更是擅长下毒！” …… 宵月楼后巷的宅子里。 赵羿再次见到了梅榕，梅榕递给了赵羿一张纸。 “王爷，你要的信息都在这上面。” 赵羿打开看了一下，嘴角慢慢翘起。 他让梅榕主要询问了一下，卢柏彦手上拥有的产业。 卢柏彦龟缩起来不好动手，可他的产业却没办法藏起来。 对付不了卢柏彦，那就对他的产业下手吧。 “有劳梅统领了！”赵羿收起纸张，朝梅榕点了一下头。 “王爷想要如何对付卢柏彦？”梅榕好奇地问了一句。 赵羿嘿嘿一笑，“我打算发扬劫富济贫的精神，用卢柏彦的钱去接济一下贫苦百姓。” “顺便让他知道，暗算我，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第390章 我愿意辅佐你夺嫡 让卢柏彦付出代价，劫富济贫才是顺手的吧。 梅榕心中腹诽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 只要赵羿能够积极参与夺嫡，北翼自然会全力帮忙。 事了拂身去。 赵羿和梅榕各自离去。 次日。 赵羿把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都召集起来。 因为最近京城事情很多，余大顺直接留了下来。 赵羿把对卢柏彦产业下手的计划跟他们说了一遍。 “王爷，我们要做到什么程度？”路松双眼绽放兴奋的神情。 赵羿嘴角一歪，“有个词叫洗劫一空，你有空让宗奇跟你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赵羿定下了基调，众人跃跃欲试。 卢柏彦的产业有十一处。 赵羿将自己的人分成三支队伍，路松和范良各带一支队伍，剩下一支他亲自带领。 不过，在此之前，探查的任务必不可少。 机会难得，赵羿让他们将蝶园最近培训出来的人，全都派出去，进行一次实战训练。 布置完，赵羿便回了擎王府。 刚下马车，看到许长史等在门口，赵羿有些诧异。 “许长史，是有什么要事吗？” 许长史神情有些古怪道：“王爷，五皇子登门拜访。” “五皇子？”赵羿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带我去见他吧。” 没多久，许长史带着赵羿来到了南锦先生的小院。 一进院子，看到五皇子坐在花坛边与坐在轮椅上的南锦先生，谈笑风生。 再看五皇子，在宗人府待了一段时间，整个人清瘦了不少，可脸上却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这一幕，让赵羿有些错愕。 这是失去夺嫡希望的人该有的表情吗？ 还是说，他藏着什么心思？ “八弟，你来了！”五皇子见到赵羿，率先站了起来，打了招呼。 “五皇兄。”赵羿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好奇道：“五皇兄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五皇子朝赵羿深深一揖。 “五皇兄，这是作甚？”赵羿赶紧将五皇子托起。 “八弟，这次我能安然无恙，全赖你的相助，今日登门，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五皇子语气从容，眸光却是十分诚恳。 “五皇兄客气了”赵羿客套了一句，看向南锦先生，“主要是南锦先生的功劳。” 五皇子淡淡一笑，看了南锦先生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赵羿脸上，“八弟，先生已经跟我说了。” “不管怎么说，谢大夫是你找来的。” “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微微一顿，五皇子话锋一转，“今天来，除了感谢之外，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话落，五皇子若有深意地看向了许长史。 “许长史是我的心腹，五皇兄但说无妨！”赵羿直截了当。 五皇子点了点头，用力地抿了一下嘴，目光直直地看着赵羿的眼睛，“八弟，我愿意辅佐你夺嫡！” 赵羿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南锦先生。 南锦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五皇兄，我们坐下细谈。” 随后，四人进入了南锦先生的屋子。 赵羿一边饮着南锦先生泡的茶，一边听五皇子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 听完后，赵羿暗暗叹了口气。 说起来，五皇子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母亲早逝，父亲冷落。 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夺嫡也是迫于无奈。 如今放弃夺嫡，无事一身轻，整个人的精气神变得十分松弛。 不过，他选择支持自己夺嫡，让赵羿有些哭笑不得。 他到现在都没决定要夺嫡，为何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事情。 解释似乎没什么意义，赵羿也懒得解释。 “五皇兄，虚话我就不说了。”赵羿看着五皇子，抿嘴一笑，“如今为了夺嫡，众皇子离心离德。” “难得能收获你的支持，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离开擎王府，五皇子直接去了皇宫。 在凤宁宫外等候了片刻，等皇后收拾了一下，才进入了寝殿。 五皇子走到床榻边，皇后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 五皇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皇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你这孩子，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皇后看得五皇子这副模样，也是心头一酸。 五皇子直起身子，双眼泛红，“母后，让您受苦了！” 说完，五皇子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你……”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母后。”五皇子再次抬头，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咬着牙说道：“我以前带着心思接近您，是我的不是。” “如今，我已放弃夺嫡的心思。” “若是母后不嫌弃，从今往后，我会把您当作自己的母亲，尽心尽力孝顺。” 五皇子再次深深一拜。 皇后拿起帕子，拭去了眼眶的泪水后，深吸一口气道：“其实，你接近我的目的，我一早就知道。” “可这些年，你对我的用心，我也是看得出来。” “不瞒你说，我支持你，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着想。” “你无须自责。” 吸了吸鼻子，皇后继续道：“既然把话说开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自从你大皇兄走后，我的心早就死了。” “如今，能得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也算是有了寄托！” 五皇子抬起头，看着早已哭花脸的皇后，喊了一声，“母后！” 皇后捂着嘴，点了好几下头。 两人感性了好一阵后，收住了眼泪。 “母后。”五皇子神色一沉，凝眉道：“我听说这次您出现的症状与大皇兄当时的状况一模一样。” “如此说来，大皇兄也是被人谋害的。” 一提起大皇子，皇后眸光立刻变得阴沉起来，咬牙切齿道：“我儿子是被人害死的！” “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五皇子拱手，语气坚定道：“母后，我发誓，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出幕后真凶！” “嗯！”皇后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我魏家会全力帮助你的。” 说着，皇后想起了赵羿，开口问道：“对了，你见过南锦先生了吗？” 五皇子点了点头，“母后，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我已经决定，辅佐赵羿夺嫡。” “你要辅佐赵羿？”皇后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 第391章 明抢 “你为何要支持赵羿？” 皇后丢出了自己的疑惑。 五皇子淡淡一笑，“父皇其实从来就不待见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过往参与夺嫡时，我没少得罪其他皇子。” “别的皇子我不敢保证。” “可赵羿若继承大统的话，我和母后应该能保全性命。” 这话让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处皇宫之中，她岂能不知夺嫡失败有多凄惨。 她也是跟着永兆皇帝过来的。 当年永兆皇帝夺嫡成功后，只留下靖王，其他皇子都被他清算了。 五皇子说得没错，其他皇子如果登基的话，她们母妃都在，自己将来未必能善终。 赵羿这次能够救自己和五皇子，可见他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 “你说得有道理！”皇后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看向五皇子，“既然你选择了赵羿，那我也只能选择赵羿了。” 五皇子愕然一愣，紧接着拱手道：“多谢母后！” “只是……”皇后迟疑了一下，有些顾虑道：“赵羿靠谱吗？” 在她的印象中，赵羿一直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废物皇子。 虽然这段时间，赵羿的声望日渐高涨，但有些固有印象很难短时间改变。 五皇子自嘲一笑，回忆道：“母后，昨日我问了南锦先生，他很肯定地跟我说，赵羿远比外界想象得更加出色。” “他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皇后眸光惊闪了一下，继而长舒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容，“南锦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没什么疑虑了。” “你回头帮我给赵羿带句话。” “我和魏家会全力支持他的！” …… 擎王府。 “王爷，裕王来了。” 正在与南锦先生讨论事情的赵羿，听到许长史的禀报，露出诧异的表情。 “五皇兄，还有什么事吗？”赵羿站了起来，看向许长史身后的五皇子。 五皇子走到赵羿面前，拍了拍赵羿的肩膀，神秘一笑，“母后托我给你带句话。” 赵羿眉头一拧，专注地看着五皇子。 “母后说，她和魏家会全力支持你的！” 五皇子揭晓答案后，赵羿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说实话，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和她的母族会选择支持自己。 不过，看着五皇子，赵羿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赵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说，赵羿心中有一座天平，天平两边是夺嫡和不夺嫡的筹码。 一开始，夺嫡的那一边空空如也。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上面的筹码越来越多。 如今连皇后这个筹码也加了上去，这座天平俨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赵羿只能朝五皇子拱手，“请五皇兄替我多谢母后！” 目送五皇子离开后，南锦先生推着轮椅来到赵羿身边。 “王爷，别看皇后在后宫不得宠，但她在陛下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而且魏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赵羿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他现在是被人推着在夺嫡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 几天时间过去。 针对卢柏彦那些产业的调查，已经十分详实。 这天夜晚。 赵羿在四海镖局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大家重复一下今夜的行动口号！” “洗劫一空！”众人齐声低喝。 赵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眸光一凛，“行动！” 三拨人立刻分散离开，朝着各自的目标进发。 赵羿带着余大顺和四个老兵，率先来到了利兴赌坊。 利兴赌坊的牌匾，一下勾起了赵羿的回忆。 当初为了追回郭芷嫣的玉佩，赵羿在这里赢了不少钱呢。 之前是正大光明地赢，今天不一样。 明抢！ 简单粗暴！ “汪汪汪……” 不时从利兴赌坊内传来狗吠声。 赵羿等了一会儿，狗吠声渐渐消失。 “走！”一声低喝后，赵羿带着人绕到利兴赌坊的后院。 “王爷，狗都毒死了！”一个事先来毒狗的老兵汇报了一句。 “翻墙！” 赵羿话落，率先翻过了围墙。 刚一落地，便听到旁边传来淅沥沥的声音。 赵羿扭头，和一个正对着墙根撒尿、睡眼惺忪的中年人对上了眼。 那人陡然鼓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赵羿伸手，感觉来不及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落在了那人脑袋上。 扑通一声闷响。 余大顺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忽然闻到一股尿骚味，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裤衩掉到脚脖子、露出小鸟的中年人。 “哇！”余大顺失声惊呼后，往旁边一跳。 “嘘！”赵羿立刻对余大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余大顺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点了点头。 这个小小的意外，让赵羿虚惊一场。 待所有人都翻墙进院子后，他们按照事先探查的位置，寻找到下人和护院的屋舍。 放了迷烟把人都迷晕后，赵羿带着人来到了掌柜的房间。 推开门，赵羿几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看着呼呼大睡的掌柜，赵羿朝余大顺甩了一下脑袋。 余大顺厚实的手掌，一下按在了掌柜的嘴上。 掌柜瞬间睁开眼睛，瞪得滚圆。 赵羿一把匕首落在他的脖子上，语气戏谑道：“不好意思，我们打个劫，把你们赌坊的钱全部交出来！” “明白的话，点点头！” 掌柜拼命晃头。 赵羿给余大顺使了个眼色，拉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 余大顺松开手，粗暴地掀开被子，把掌柜直接从床上拎了起来，丢到了赵羿面前。 掌柜慢慢爬起来，缩着身子，畏畏缩缩地看向赵羿，拱了拱手道：“不知大哥哪条道上的？” “你问那么多干吗？想日后报官吗？”赵羿眯起眼睛。 掌柜连忙摆手，哆哆嗦嗦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是想说，这利兴赌坊背后有人罩着。” “说不定你们认识。” “若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嘛。” 说完，掌柜一脸堆笑地看着赵羿。 “那你倒是说说，这利兴赌坊背后是谁罩着的啊？”赵羿一脸玩味地看着掌柜。 掌柜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们利兴赌坊背后是景延侯世子卢柏彦。” “不知大哥有没有听说过？” 第392章 劫富济贫 “呵呵呵……” “原来是世子爷啊！” 赵羿的话，让原本胆战心惊的掌柜，顿时笑开了花，“这么说来，大哥认识世子爷？” “认识，当然认识！”赵羿点了点头，脑袋凑了上去，嘿嘿一笑，“不瞒你说，我劫的就是世子爷的钱！” “……”掌柜的笑容戛然而止，慢慢被一抹僵硬所取代，“大哥开……开玩笑吧。” “立刻把利兴赌坊的钱，交出来，不然的话，我让你和利兴赌坊的人，全部去见阎王！” 赵羿懒得再掰扯，拿起匕首在掌柜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 掌柜下意识抬手按住脖子，再一摊手，手上全是血。 “我……我……我现在就去取钱。” 余大顺押着掌柜，赵羿在后面跟着，几人来到了账房。 掌柜取出一大串钥匙，开了柜子的锁，一个个箱子整齐地摆在柜子上。 全部打开后，赵羿傻眼了。 除了一个箱子外，剩下七个箱子装的全是碎银子。 赌坊的流水很多，没想到有这么多。 想要把这些东西都搬走，恐怕要费不少人力还有时间。 虽然是夜里，可还有巡城营的人巡夜，万一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怎么办？”余大顺看着这么多箱的碎银子也是头大。 赵羿想了想，看向掌柜：“你们这有板车吗？” 掌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有的！” “装车！” 一刻钟后，七个装碎银子的箱子搬上了停在后门的板车，剩下的银票，赵羿让人收好。 临走前，赵羿让余大顺把掌柜弄晕。 然后他们推着板车朝下一个目标前进。 行进的路上，两人推着板车，剩下的人，朝打开的箱子里抓了一把银子，然后随手丢进路过的人家。 看着比较破落的门户，他们会多扔一点。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扔钱。 还别说，撒钱的感觉倍爽！ 几人扔得都有些上头了。 更有一次，扔钱的时候，砸到出来上茅房的人，被砸到的人骂了一句，后来发现是被钱砸到，兴奋地喊了一声。 赵羿真正做到了劫富济贫，也算兑现自己之前的承诺。 鸡鸣之前。 赵羿和另外两拨人都回到了四海镖局。 忙活了一晚上，大家都饿了，赵羿让四海镖局的厨子，准备好了吃食。 众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昨夜的行动。 赵羿自然问起，路松和范良他们如何处理银子？ 路松他们几个做法跟赵羿差不多，他们把大部分银子装袋背了回来，拿不走的都半道丢进人家里面。 范良就不一样了。 之前他陪三娘在京城到处置办了宅子。 他把打劫来的银子，全部就近藏在那些宅子里了。 “哈哈哈……”余大顺爽朗地笑了起来，“我们这一路上，把所有银子都送人了！” “我这辈子还没撒过这么多钱！” “过瘾啊！” 范良有些羡慕地抿了抿嘴，看向赵羿，比划了一下。 赵羿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明日，不对，是今夜。” “今夜再辛苦一下大家，我们把劫来的钱，全部送出去！” 闻言，众人一片欢呼。 赵羿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些，别把附近的人吵醒了！” …… 一阵鸡鸣之后。 老张媳妇起来，拉了拉身旁的老张，“赶紧起来，准备出摊了！” 老张家是卖豆腐的。 每天都要很早起床准备出摊。 赚得不多，每天却要累死累活。 老张媳妇心里有怨气，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老张最晚多喝了几杯，脑袋有点沉，随口回了一句“让我再眯一会”，没多久就传出了打鼾声。 “没出息的货！”老张媳妇嫌弃了一句，系上腰带，自顾自出门了。 “哎呦！” 正朝厨房走去，脚下忽然踩到尖尖的硬物，磕了一下，老张媳妇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兔崽子，又乱扔石子！” 啐了一句后，她顺势低下头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她怀疑自己眼花，拿指关节揉了揉眼睛，再瞪大眼珠子细细一看。 这玩意怎么像银子？ 老张媳妇赶紧蹲下，捡起那块碎银子，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放进嘴里咬了一下。 妈呀！ 真是银子啊！ 家里的银子都是老张媳妇管的。 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弄丢了。 可当她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整个人愣住了。 院子的地上，竟然散布着好几块碎银子。 老张媳妇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她立刻蹲了下来，拼命将地上的碎银子捡起来。 等收好全部碎银子后，担心有错漏，老张媳妇像一只寻找食物的狗，直接趴在地上，寻找了起来。 “你在干吗？”老张打着哈欠，走出了屋子，看到自己媳妇趴在地上，顿时傻眼。 “你快帮我找找！”老张媳妇头也不回地催促道。 “找什么？” “找银子啊！” “你丢银子了？哎呀，你这败家娘们！丢多少银子了？” 普通人一般都是用铜钱，有银子都会存起来。 一听丢了银子，老张那个心疼啊。 “不是丢银子！是天上掉银子了！” 当老张媳妇摊开帕子，露出一小堆碎银子的时候，老张整个人呆若木鸡。 那一小堆碎银子，怎么着也得有二十两。 这可抵得上他们一年赚的钱啊！ 同样的状况，在很多家庭先后上演。 对很多底层的平民百姓来说，这个早上是幸福的。 可对卢柏彦来说，绝对是人生悲惨的早上。 “你说什么？”卢柏彦瞪大了眼睛，声音微微颤抖：“十……十一个铺子都被洗劫一空了？” 得到下人肯定的回答后，卢柏彦身体晃了晃。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卢柏彦双眼充满了血丝，随手抓起一个茶盏，狠狠砸在地上，大声地咆哮起来：“谁干的？是谁干的？” 下人们吓得退了好几步，生怕被殃及。 似是想到了什么，卢柏彦神情一顿，眼中浮现一抹惊骇，“是他！” “是他干的！” 卢柏彦脑海里浮现了赵羿那张脸。 他的神情变得越发狰狞恐怖。 “可恶！可恶啊！” “砰砰砰……” 卢柏彦一边怒吼，一边打砸着桌椅花瓶。 一阵发泄后，卢柏彦喘着粗气，瘫软在官帽椅上。 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393章 洗劫一空 “备马车！去信王府！” 枯坐许久后，卢柏彦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刚刚他起过杀意。 可杀赵羿的难度很大。 再者说，杀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卢柏彦没这个胆量。 被洗劫的十一个产业中，有些是四皇子的。 这件事他只能去找四皇子商议。 信王府。 四皇子和郭晋途经水榭，无意间听到两个下人，靠在游廊柱子边，谈论天上掉银子的奇事。 四皇子和郭晋好奇，一问之下才知道，今早有很多人都在家里捡到了银子。 少则三五两，多的有好几十两。 让这些下人羡慕得紧。 信王府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 区区几十两，四皇子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可这件事让他觉得还挺有趣的。 “郭先生以为是什么人干的？”四皇子饶有兴趣地看向郭晋。 郭晋嗤笑一声，扬了扬眉毛，“多半是哪拨愤世嫉俗的人，闲得没事干，玩了一手劫富济贫吧。” 四皇子点了点头。 劫富济贫的事情，他也听闻过不少。 “呵！”四皇子一脸促狭，“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成了被洗劫的对象！” “王爷，卢世子求见。” 正笑得尽兴，一个下人跑来禀报。 四皇子看向郭晋：“走，去跟柏彦说说，他可能不知道。” 没多久，四皇子和郭晋走入书房，见到了卢柏彦。 “柏彦，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件有趣的事。” 四皇子把早上很多人在家里捡到银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和郭晋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们刚刚在猜，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成了被人劫富济贫的对象！” 说完，四皇子犹觉得好笑，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本以为卢柏彦听了会跟着一起笑，却没想到卢柏彦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瘪着嘴，一言不发。 “怎么了这是？”四皇子渐渐收起了笑容。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倒抽了一口气，指着卢柏彦，吃惊问道：“被劫的人，不会是你吧？” 一旁的郭晋，也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错愕。 卢柏彦嘴角下沉，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后，哭丧着脸道：“殿下，昨夜一夜之间，我的十一个铺子都被人洗劫一空。” “其中有五个是你。” 四皇子右眼皮狂跳了起来，脸色由红润开始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紧接着，他的鼻翼皱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谁干的？” “殿下，我觉得，肯定是赵羿干的！”卢柏彦眉头深深拧在一起，语气透着一股子恨意。 “赵羿？”四皇子瞳孔猛地放大，绽放出寒芒。 “对！”四皇子后槽牙紧咬，腮帮子鼓了起来，“除了他，没有人敢这么做！” “殿下。”卢柏彦凑近，压低声音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四皇子抬手示意了一下，转身，边踱步边说道：“赵羿这么做，因为上次的事情，想报复你。” “可你躲了起来，所以他就对你的产业下手！” “如果我们要反击的话，据我所知，他手上只有一个宵月楼。” “而且，他肯定有所防备。” “除此之外，我们……” 四皇子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忽然发现，除了宵月楼之外，赵羿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击的目标。 四皇子看向卢柏彦，双手抓住卢柏彦的衣袖，眉毛拧成倒八的形状，“我们……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卢柏彦张开嘴，想要反驳，可任他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报复赵羿的方式。 正如四皇子分析的，赵羿除了宵月楼，没有别的产业。 想报复，根本无从下手。 “郭先生，你可有什么良策？”卢柏彦转向郭晋，布满血丝的眼珠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郭晋蹙眉思考了片晌，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办法。” 闻言，卢柏彦垂下了眼皮，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口气我真的咽不下啊！”卢柏彦恨得银牙都要咬碎了。 那十一个店铺是他手上最赚钱的产业。 光流水，恐怕都有几十万两。 想起来，心脏就一阵抽痛。 四皇子抬手拍了拍卢柏彦的肩膀，咬着牙道：“这口气先忍着，等找到机会，我们一定好好找他算这笔账！” …… 这天夜里。 赵羿让手下的人，换了地方去分发银子。 昨夜的事情发生后，成兆府的人已经在那十一个铺子周围进行了布控。 再说，那边都发过了。 别的地方总要雨露均沾。 …… 翌日。 关于天上掉银子的奇事，继续发酵着。 枫韵轩里，香悦手里拎着一包土黄色油纸包裹的酸枣糕，蹦蹦跳跳地走进了裴忆秋的寝殿。 “小姐，今早又有很多人在家里捡到银子了！” “不知道哪路神仙，怎么就不丢一些到擎王府呢？” “我也想捡银子！” 香悦走到罗汉床边，冲着坐在右边位置的裴忆秋碎碎念了几句，然后把手里油纸包解开，将里面的酸枣糕放在了白色的盘子里。 “小姐，刚出炉的酸枣糕，你尝尝。” “这神仙你认识！”裴忆秋淡淡回了一句，捏起一块有些剔透的红色酸枣糕，左手虚托，咬了一小口。 “我认识？”香悦瞪大了眼睛，“谁呀？” “你家王爷！”裴忆秋一边咀嚼，一边回道。 “王爷？”香悦失声惊呼。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香悦下意识抬手捂着嘴，偷偷回头看了看，确定没引起别人注意，再次看向裴忆秋。 “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香悦压低声音问道。 “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他总要做出些回应。”裴忆秋把没吃完的酸枣糕放在了盘子里，端起茶，抿了一口。 “呃……”略微有些噎到，裴忆秋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香悦正想追问，一看裴忆秋的状况，整个人如触电般，惊喜道：“小姐，你是不是……” 话到一半，香悦捂着嘴，不敢说出口。 “小姐，你等着，我去叫大夫！”眼眶泛红的香悦，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了出来。 裴忆秋看着离去的香悦，有些傻眼道：“莫名其妙！” 此时。 赵羿从马车上下来，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锦盒里是三娘卖给他补身子的老山参。 赵羿嘴角挂着笑意，朝府内走去。 忽见香悦急匆匆地跑出来，还眼眶泛泪，赵羿皱起眉头，伸手拦住了香悦。 “发生什么事了？” 香悦看着赵羿，颤抖着嘴唇道：“王爷，小姐有身孕了！” 第394章 王妃有身孕了 啪哒一声。 赵羿手中的锦盒掉在了地上，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呆若木鸡。 “有……有身孕了？” “不跟你说了。”香悦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我去找大夫了。” 说完，香悦拔腿就跑开了。 “诶……”赵羿抬手想要叫住香悦，可香悦像只欢快的兔子，早已跑远了。 卧槽！ 赵羿心中爆了粗口。 他一直是在安全期内作业，偶尔在安全期外，他也是把种子撒在外面，怎么就怀上了呢？ 事情变得复杂了！ 他和裴忆秋最近陷入冷战，谁也没理谁。 本来就因为太多利益关系，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裴忆秋又怀上了。 赵羿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嘴角，长叹了一口气。 “王爷，您怎么了？”路松让人接手马车后，来到了赵羿身边，俯身捡起地上的锦盒，发现赵羿脸色有些怪。 “没什么。”赵羿抿着嘴，摆了摆手。 忽然间，一道亮光在脑海划过，赵羿眼睛一亮。 既然裴忆秋怀上了孩子，何不趁这个机会去试探一下，看看裴忆秋到底是什么态度。 说干就干！ 赵羿转身，丢下路松，快步朝府中走去。 “王爷，您的老山参！” 没多久，赵羿来到了枫韵轩外。 他刻意放慢脚步，挺了挺身子，把一只手背在身后，信步走了进去。 “参见王爷！” 路过的下人纷纷驻足参拜，赵羿轻轻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裴忆秋的寝殿。 在门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便和坐在东次间罗汉床上的裴忆秋对上了眼神。 刚刚门外的参拜声，让裴忆秋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此刻，她正襟危坐，身体绷得有些紧。 “王爷来做什么？”裴忆秋故作从容地问了一句。 赵羿走到罗汉床身边，坐在了另一边的位置，心中斟酌了一下，看向裴忆秋。 “我在府外遇到香悦，她……她说你怀孕了。” 裴忆秋先是一懵，紧接着就想起刚刚那一幕。 自己不过是噎了一下，那丫头竟然以为自己怀孕了！ “我……”本想说自己没有怀孕，可话到嘴边，脑子里灵光一现，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难得赵羿上门，不能就这么把话给说死了。 “咳……”裴忆秋轻咳了一声，微微扭头，摆出一副小傲娇的姿态，含糊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怀孕了。” “最近就是想吃酸的，时不时还会干呕。” 赵羿目光落在炕桌上那一盘酸枣糕，眉头一紧。 怀孕的女人爱吃酸的，看来是真的怀孕了。 赵羿低下头，后槽牙厮磨了一阵后，眼珠瞥向裴忆秋，试探道：“如果真怀上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裴忆秋陡然扭头，给了赵羿一个凌厉的眼神，语气更是森冷：“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怕我把孩子生下来？” “我……”赵羿张嘴，忽然语塞。 说实话，没理清楚和裴忆秋之间的关系前，他的确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有孩子。 “哼！”见赵羿欲言又止的模样，裴忆秋鼻孔重重地喷出一道冷气，赌气道：“你如果不想要，那就把孩子拿掉吧！” 说这话的时候，裴忆秋的手死死攥住自己手上的帕子，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微微有些发冷，心里更是堵得慌。 赵羿一听这话，神情一怔，脑袋有点混乱。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要了？ 等等！ 裴忆秋这么问的话，说明她想要这个孩子！ “那个……”赵羿用力地抿了抿嘴，讪讪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怀上了，那就生呗。” “其实，我很喜欢孩子的。” 裴忆秋斜睨着赵羿，若有深意道：“你真的想我生下这个孩子？” 赵羿自然听出了裴忆秋的言外之意。 他郑重地点了点脑袋，笃定道：“真的！” 闻言，裴忆秋原本焦躁的心情，神奇地平静了下来，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活力，嘴角也忍不住地想要翘起。 赵羿同意生下这个孩子，表明了他想要缓和两人关系的态度。 这也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 有了孩子这个羁绊，他们的关系就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心中正高兴着，裴忆秋瞳孔猛缩了一下，心头猛地沉了下去。 等等！ 孩子呢？ 她忽然想起，自己并没有怀孕。 若赵羿知道自己没有怀孕，他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觉得自己骗他？ “小姐，大夫找来了！” 门外传来香悦高亢的声音。 裴忆秋忽然心头一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很快，香悦领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走了进来。 “小姐，这位林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妇科圣手，有他替你诊脉，一定不会出错的。” 香悦嘴角一直上翘，语气里洋溢着兴奋和憧憬。 好像怀孕的人是她一样。 “呃……”裴忆秋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表情局促道：“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改天再看吧。” 赵羿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以为裴忆秋紧张，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 “你傻了，林大夫是医生，你要不舒服，正好可以让他帮你看看啊！” 听说一孕傻三年，看裴忆秋这模样，估计是真怀孕了。 赵羿一下也充满了期待。 “我……”裴忆秋支支吾吾，愣是想不出拒绝的话。 “林大夫，请！”赵羿对着林大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大夫把医箱放在炕桌上，从里面取出脉枕，然后伸手，微笑着向裴忆秋示意道：“王妃请！” 裴忆秋手中白色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破了，却是没有把手伸出去。 赵羿扬起手，包裹在裴忆秋的拳头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你别紧张，有我在你身边，你不用怕。” 裴忆秋低着头，嘴唇都快咬破了。 纠结许久后，她深吸一口气。 算了，反正早晚也会知道的。 裴忆秋伸出手臂，把手腕搁在脉枕上。 林大夫取出一条丝帕覆在裴忆秋的手腕上，这才开始诊脉。 看着林大夫诊脉，赵羿心跳忽然加快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手掌更是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反观裴忆秋，一副认命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少顷，林大夫收回了手，朝赵羿拱了拱手，和蔼一笑。 “恭喜王爷，王妃有身孕了！” 第395章 好好相处 “啊？” 裴忆秋陡然睁开眼睛，嘴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我……我怀孕了？ “太好了！”香悦捂着嘴，喜极而泣：“谢天谢地，小姐有孩子了！” 赵羿松了口气，嘴角高高扬起。 “等等！” 裴忆秋一声惊呼，看着林大夫，瞪大了眼睛，“林大夫，你……你确定我有身孕了？” 林大夫抬手捋了捋银白色的山羊胡，呵呵一笑，“王妃请放心，老夫诊脉从来没失过手。” “你要不信的话，可以找别的大夫再确认一下。” 裴忆秋身体晃了晃，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我……我竟然真的怀孕了！ 虽然之前跟赵羿谈合作的时候，把生孩子说得跟吃饭一样简单。 可真正怀上孩子，却是一种完全不简单的感受。 裴忆秋下意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想象里面有一个生命的存在，这感觉十分奇妙。 正想着，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抬头，看到赵羿笑脸盈盈的脸，从未有过的温柔。 “是不是吓傻了？”赵羿另一只手在裴忆秋面前摇了摇。 “我……”裴忆秋回过神，张开嘴，却感觉喉咙像是卡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觉得自己该笑，可又无法笑出来。 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真的想要自己生下孩子，还是有别的心思。 想着想着，周围的声音，忽然消失，脑袋一片空白。 一道刺耳的嗡鸣声在耳畔响起。 紧接着，眼皮就像挂了千斤顶，重重地落下，视线很快一片漆黑。 …… 裴忆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已经被橘黄色的光线所填满。 她抬手遮挡了一下有些刺眼的烛光。 “小姐，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没多久，香悦搬着一张圆凳，走到了床沿边。 裴忆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我怎么了？” 香悦赶紧上前扶着裴忆秋的手，拿了一个靠枕，放在了她的后腰，“林大夫告诉你怀孕后，你就昏了过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好。”裴忆秋抬头扫了眼周围，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可心里却莫名感到失落。 以前也不会这样，难道怀孕就变得多愁善感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裴忆秋下意识望去。 没多久，赵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裴忆秋眼睛一亮，眼珠一转，收回眼神，故作淡定。 “你醒了，肚子一定很饿吧。”赵羿把托盘放在了旁边的圆凳上，打开托盘里的棕色砂锅，拿起旁边的青碗，舀了一碗小米粥。 随即，赵羿坐在了床沿边，舀起一勺粥，送到了裴忆秋的嘴边。 裴忆秋一开始有些矜持，但赵羿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她只能张开嘴，喝了下去。 “小姐，这是王爷亲自熬的哦！”香悦在一旁，朝裴忆秋眨了眨眼。 “多嘴！”裴忆秋白了香悦一眼，“你没事干了吗？” 香悦会意，立刻点了点头，“我还要去找刘姐学女工，不打搅你们了。” 说完，香悦俏皮一笑，转身离开。 “这丫头一点正行都没有！”裴忆秋收回眼神，赵羿的粥已经喂到嘴边。 裴忆秋脸红了一下，张嘴喝了下去。 一勺接着一勺，粥很快见底。 赵羿放下碗，看向裴忆秋，“林大夫说，你没什么大碍，应该是一时受不了刺激，所以才晕倒。” 抿了抿嘴，赵羿小心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怀孕？” 裴忆秋微微低头，看着扣在一起的手指，默不作声。 赵羿没有催促，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儿后，裴忆秋咬了咬嘴唇，抬头看向赵羿，语气沉沉道：“我当然害怕。”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更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对孩子下手。” 赵羿咬着后槽牙，厮磨了几下，深深提了一口气，又长出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心情。” 说着，赵羿伸出手，拉住了裴忆秋的手，双目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既然我们来到了这里。” “成为了夫妻，你还怀了我的孩子。” “我们就没必要再纠结前世的身份。” “就以如今的身份，好好相处，你觉得如何？” 裴忆秋凝视着赵羿的眼睛，“你做得到？” “我做得到！”赵羿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 裴忆秋咬了咬嘴唇，“你愿意相信我？” “呵！”赵羿嘴角一扬，露出自信的笑容，“如果你想杀我的话，中箭感染那一夜，你有的是机会下手。” “你最后没有动手，说明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你别自作多情了！”裴忆秋脑袋一撇，傲娇道：“我心里才没有你。” 嘴上这么说，可她的手却没有从赵羿手中抽出来的意思。 赵羿嘿嘿一笑，“有没有我心里清楚！” 裴忆秋斜睨了赵羿一眼，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夫人稍等，我现在就盛粥给你吃！” 看着赵羿殷勤伺候的模样，裴忆秋嘴角终于绽放安心的笑容。 …… 早上。 赵羿醒来，神清气爽。 裴忆秋怀孕，自然不能进行激烈的运动。 可昨夜裴忆秋忽然主动对赵羿进行特殊照顾。 个中滋味，自是不能与外人道。 “最近这几个月，你不要在我这过夜了！” 漱完口，裴忆秋狠狠地瞪了赵羿一眼。 赵羿嘴巴一咧，笑得没心没肺。 “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回来的时候帮你带。” 吃过早饭，临走前，赵羿又回过头，问了一句。 裴忆秋心头一喜，不过面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说道：“去庆园斋买些酸梅回来吧。” “收到！”赵羿假模假样地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裴忆秋这才释放笑容。 却没想到，赵羿杀了个回马枪，脑袋从门外探出，抓了个现行。 手指虚点了几下后，赵羿带着得逞的笑容，扬长而去。 裴忆秋恨恨地咬了咬牙，随即噗嗤一笑。 赵羿的马车停在了宵月楼门口。 刚掀开帘子，就发现宵月楼门口停着一辆比较花哨的马车。 这种马车多半是女人用的。 “这一大早，谁来宵月楼了？”赵羿路过那辆花哨的马车，喃喃自语了一句。 刚迈步进入宵月楼，就看到大厅舞台的地方，有两拨人对峙着。 赵羿眉头一蹙，走了过去。 第396章 向霓瑛下战书 “发生什么事了？” 赵羿走到三娘和霓瑛身边。 路过的时候，他粗略地打量了一下与她们对峙的人。 对面一共有六七人，全都是女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极为醒目。 她的打扮十分精致，脸上带着薄纱遮面，看不清样貌，但从露出的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和那白皙无瑕的皮肤可以看出，这女人的姿色绝不一般。 再说身材。 她内穿束腰红色绣花襦裙，将上半身的规模衬托得淋漓尽致，腰最细的地方堪堪两掌的宽度。 下身虽然宽松，但却可以看出，大腚宽过肩膀。 这身材，堪称人间尤物也不为过。 再加上她外披红色薄纱，将露出的肩膀和锁骨，半遮半掩，增添一份妖娆和性感。 让男人看了，忍不住蠢蠢欲动。 好在赵羿是见过世面的，而且昨夜弹药已尽，并没有太大反应。 “王爷，这女人上门，说要挑战霓瑛！”三娘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挑战霓瑛？”赵羿愣了一下。 三娘立刻解释道：“她叫云蔓，听说霓瑛被捧为大雍第一舞姬，她不服，所以上门给霓瑛下战书。” 赵羿恍然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霓瑛，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霓瑛凝眉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倒是不怎么在乎这名头，可她非要跟我比试。” “我不答应，她恐怕不会罢休。” “比不比都无所谓，但凭王爷做主。” “我知道了。”赵羿回了一句，看向对面的云蔓，淡淡一笑，“云蔓姑娘，所谓的大雍第一舞姬，不过就是虚名，你何必在意呢。” “你是何人，我和霓瑛的事情，轮得到你说话吗？”云蔓说话的语气很冲，配上这火红色的衣服，给人一种火辣妹子的感觉。 “放肆，这是擎王，岂容你如此无礼！”三娘呵斥了一句。 云蔓杏眼怔了怔，立刻欠身施礼，“云蔓不知是擎王殿下，还请恕罪！” 赵羿摆了摆手，“无妨，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云蔓略微犹豫后，理直气壮道：“王爷，我自幼学舞，付出的血汗，旁人是无从知晓的。” “这世界上，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争不抢。” “唯独这大雍第一舞姬的名号。” 云蔓眸子看向霓瑛，“若她没有真材实料，我绝对不服！” 原来是个舞痴！ 赵羿算是明白云蔓的动机了。 暗忖片刻，赵羿挑眉问道：“若霓瑛不答应你的挑战，你又如何？” “我会日日上门，直到她答应为止！”云蔓斩钉截铁。 赵羿无奈叹了口气，问道：“你想怎么比？” 云蔓挺了挺胸膛，自信道：“七日后，长凤湖有一个舞魁大会，我会代表绛玉阁参加，希望霓瑛姑娘也能参加这个大会。” “到时候，我和她的舞艺谁优谁劣，高下立判！” “舞魁大会……”赵羿呢喃了一句，扭头看了霓瑛一眼。 见霓瑛微微点头，赵羿抿了抿嘴，又看向云蔓，“好吧，不比试一下，你恐怕也不会死心。” “我替霓瑛答应你了。” 云蔓眉宇舒展，朝赵羿微微颔首，“多谢王爷！” 话锋一转，云蔓又道：“王爷，这次比试我还有一个条件，希望王爷和霓瑛姑娘能够答应。” “什么条件？”赵羿眼眸微动。 云蔓不假思索道：“若这次比试，霓瑛姑娘输了，我希望她能够当众把大雍第一舞姬的称号，拱手让给我！” 赵羿眸光一凝，沉声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云蔓下巴微扬，声音掷地有声：“若我输了，从此封舞，此生在王爷身边，为奴为婢，伺候王爷！”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神色俱惊。 谁也没想到，云蔓竟然玩这么大！ 拿自己来当赌注。 赵羿不知道云蔓的舞艺如何，但可以肯定，她很自信。 “云蔓姑娘，其实你没必要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赵羿好心劝了一句。 “无妨！”云蔓抬手制止赵羿，“霓瑛姑娘的舞艺若在我之上，我便没有跳下去的意义。” 赵羿咂了咂嘴，颔首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如你所愿吧！” “多谢王爷！”云蔓欠了欠身，“云蔓先告辞了！” 话落，云蔓干脆利落地转身，走起路来，红纱轻扬，翩翩轻盈，每一步似乎都踏在男人的心田上。 “王爷看上她了？” 三娘走到赵羿身边，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咳！”赵羿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干笑道：“开玩笑，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怎么可能看上她！” “我敢保证。”三娘笑容越发促狭，“这位云蔓姑娘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还有她那身材，就是女人看了，也心动不已。” “王爷要是有意，让霓瑛好好尽力，赢了云蔓，让她兑现承诺，以后在王爷身边，为奴为婢。” “咯咯咯……”赵羿满脸尴尬，霓瑛却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赵羿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人都已散去，扬起双手，在三娘和霓瑛的大腚上，狠狠抽了一下。 “胆肥了，敢拿我寻开心！” 三娘揉着屁股，哼了一声，笑道：“王爷刚刚看那云蔓的眼神，可骗不了我！” “别瞎说！”赵羿心虚地避开三娘的眼神，话锋一转，正色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个云蔓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霓瑛眨了眨眼。 “我也说不上来。”赵羿拧起眉头，咂了咂嘴，“这个云蔓你们听说过吗？” 霓瑛和三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 “她除了漂亮，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三娘眨了眨眼睛：“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希望是吧。”啧了一声后，赵羿眸光一凝，“安全起见，我还是找人查一查这个云蔓的来历。” “对了，她刚刚说代表哪里参加舞魁大会？” “好像是长凤湖绛玉阁。” “绛玉阁……” …… 绛玉阁。 最顶层的一个房间，是三皇子专属的房间。 一个灰白头发，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双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壶酒。 老人敲了三下门后，发出沙哑的声音：“殿下，酒送来了。” “进！” 老人推开门，走入房间，转身的时候，目光凌厉地扫过走廊两侧，把门关上。 紧接着，老人挺直了腰杆，身姿一下挺拔了起来。 第397章 送你坐上龙椅 三皇子站在窗边。 目光透过打开的木窗，欣赏着长凤湖的景致。 听到身后的动机后，他缓缓转身。 见到来人，平静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易容成跑堂老人的靖王。 靖王放下托盘，随手拿起酒壶，来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那日接风宴，我不敢多看。” “现在让我好好看看你！” 靖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三皇子，抬手抓了抓三皇子的肩膀和手臂，眸中流露出一抹欣慰。 “不错，身子比以前硬朗了许多！” “呵！”三皇子嗤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明明身体康健，却要每天装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快了！”靖王眸光一凛，“这次进京我准备动手了！” 三皇子眉心一沉，“什么时候？” “祭奠大典！” 说完，靖王拔出酒壶的木塞，对着瓶口，豪饮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壶递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接过酒壶，也灌了一大口，然后抬起左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水。 “我要做什么？”三皇子把酒壶还给了靖王。 “你什么都不用做，安心等着，我一定会送你坐上龙椅！”靖王再饮一大口。 酒壶再次易主，三皇子握着酒壶，略思片刻，好奇问道：“皇后和五皇子的事情，是你们做的？” 靖王嘴角一扬，眸光熠熠，“不止是皇后和五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九皇子，都是我的人做的！” 三皇子瞳孔猛缩了一下，微微张大了嘴巴，最后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拿起酒壶，仰头一饮。 “对了。”还回酒壶后，三皇子再次问道：“你把那个云蔓塞到我的绛玉阁，是何用意？” “我打算用她来对付赵羿！”靖王回答得十分干脆。 “赵羿？”三皇子眯了眯眼睛，“你打算如何对付赵羿？” 靖王笑了笑，“这些事你不要过问，都交给我处理。” 三皇子撇了撇嘴，“你们为什么对赵羿下手？他应该没什么威胁吧？” 靖王神情一凛，抬手抓住三皇子的脖子，把他的脑袋送到自己面前，无比郑重道：“你给我记住！” “所有皇子中，赵羿才是你最大的对手！” “赵羿……有那么厉害吗？”三皇子瞪大了眼睛。 靖王咬着牙，笃定道：“比你想象的更加厉害！” …… 擎王府。 赵羿从庆园斋买了些酸梅，正打算往枫韵轩赶。 走到半道，被郭芷嫣和霞英公主给拦住了。 两女人，一个双手叉腰，一个双手抱臂，全都兴师问罪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赵羿露出战术性的笑容。 “擎王殿下，你可真够偏心的啊！”霞英公主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对！太偏心了！”郭芷嫣朝赵羿用力地哼了一声。 赵羿皱起眉头，“我怎么就偏心了？” “你还不承认！”霞英公主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那我问你！” “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此言一出，赵羿脸色一变，立刻左右看了看。 发现远处有几个下人朝这边走来，赵羿立刻走到霞英公主面前，压低声音。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霞英公主轻哼一声，“香悦那丫头，就差没告诉池塘里的锦鲤了！” 赵羿捂着额头，仰头长叹。 他现在并不希望裴忆秋怀孕的事情，让别人知道。 可没想到，忘了跟香悦交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们还没叹气，你叹什么气？”霞英公主凑了上来，大声质问。 “去你那再说！”赵羿丢了一句话，自顾自朝怀园走去。 “走！看他有什么好说的！”霞英公主和郭芷嫣对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没多久，霞英公主的寝殿内。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怀上了。” 赵羿眉毛倒竖，满脸愁苦道：“你们也知道，现在正值夺嫡最危险的时候，这个时候绝非怀上孩子的时机。” “我不可能故意让她怀上，你们说是不是？” “真的是意外？”霞英公主眯起眼睛，脸上明显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赵羿抬手，无比诚挚道：“我发誓，这绝对是意外！” 霞英公主和郭芷嫣走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两人时不时还瞥上赵羿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防贼一样，让赵羿满脸黑线。 很快，两人似乎商量完了，一起走了过来。 “我们暂且相信你说的话。”霞英公主说话，郭芷嫣在一旁点头附和。 赵羿松了口气，讪讪一笑，“那我可以走了吧！” “慢着！话还没说完呢！”霞英公主抬手阻止起身要走的赵羿。 “还有什么话？”赵羿耐着性子问道。 “你还没给我们一个交代呢！” “交代？”赵羿一脸茫然，“什么交代？” 霞英公主眼珠子一瞪，厉声质问：“裴忆秋怀上了，那我们呢？” “你……”赵羿撇了撇嘴，“你们就别瞎凑热闹了！” “怀一个也是怀，怀两个也是怀，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怀？” “你这分明就是偏心！” “对！偏心！” 霞英公主和郭芷嫣一唱一和，让赵羿顿时头大。 看着两人一副自己不答应，她们决不罢休的模样，赵羿无奈一叹。 “罢了，罢了！想怀就怀吧！” 先答应再说，反正生孩子也不是她们说了算。 播种的时机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 “你想生几个？”霞英公主看向郭芷嫣，笑着问道。 郭芷嫣蹙眉思考了一下，说道：“两个吧，最好是一男一女。” “你呢？” “我越多越好，最好生个七八个，不管男女，我都要好好教导他们习武！” 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女人！ 都说古代女人没事干，就在生孩子。 看来此言不虚啊。 赵羿赶紧脚底下抹油，溜了再说。 去了一趟枫韵轩，把酸梅交给裴忆秋，赵羿去了南锦先生的小院。 虽然南锦先生已经投到自己麾下，可赵羿并没有把所有事情，都跟南锦先生交代。 比如靖王和郭锡的事情。 赵羿和他们的博弈，暂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免得节外生枝。 今日来找南锦先生，是为了别的事情。 “南锦先生，不知你对三皇子和七皇子，了解多少？” 第398章 人尽皆知 赵羿之前怀疑过三皇子和七皇子与靖王有勾结。 在靖王的接风宴上，试探过两人。 可最终没发现异样。 回去后，他又安排人暗中盯着他们。 三皇子鲜少出门，出门基本是和文人学子见面，谈论诗词文章。 七皇子最近被皇帝委派去监修一座塔楼，整天早出晚归，兢兢业业。 昨日与裴忆秋重修旧好后，两人也聊起这件事。 裴忆秋约过七王妃，百般试探，也没有任何发现。 所以，赵羿就想着来请教一下南锦先生。 “王爷，为何对三皇子和七皇子感兴趣？”南锦先生没有回答，反而笑着问道。 赵羿暗忖少顷，便回道：“这两位看起来十分低调，我对他们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想听听南锦先生的看法。” 南锦先生若有深意地看了赵羿一眼，微微颔首：“五皇子之前为了夺嫡，详细调查过其他皇子，也包括三皇子和七皇子。” “三皇子此人聪慧过人，才华横溢，颇有储君之姿，可惜身体羸弱，是个病秧子，很少接触政务。” “所以，大部分人对他不抱期待。” “但是……” 话锋一转，南锦先生眸光一凝，“我觉得这可能不是真实的三皇子！” 赵羿一下来了精神，两眼放光，“此话怎讲？” 南锦先生从容开口道：“我曾经无意间看到过一首诗，诗是这样写的。” “凌霄本自埋尘壤，偶借风云便激昂。” “爪甲成龙惊霹雳，羽毛为鸟破天光。” “千寻海岳吞还吐，百代星河掩复张。” “他日禹门三级浪，一声雷雨动玄黄。” “王爷以为此诗如何？” 赵羿虽然对诗词的造诣不深，但也听得出这首诗的意境。 “似乎充满了雄心壮志。” 南锦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多人不知道这首诗是何人所作，可我暗中打听后才知道，这首诗是三皇子作的！” 此言一出，赵羿眼底闪过一抹明悟。 “王爷，能够作出这种诗的人，绝对不甘人后！”南锦先生正色分析道：“按理说，他该积极去夺嫡。” “可三皇子却没有表现出对储君之位，有强烈的渴望。” “更没有任何进取的表现！” “这便是奇怪的地方！” 赵羿拧起眉头，缓缓点了点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皇子若有雄心壮志，必不会什么都不做。 难道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又或者他暗中和靖王勾结？ 赵羿暂时按捺心中的疑问，再次看向南锦先生，“那七皇子呢？” 南锦先生略微沉吟后，开口道：“七皇子母亲出身低微，他的个性沉闷，也不得陛下欢喜，可他行事却一丝不苟，尽职尽责。” “足见他心性坚毅。” “在我看来，七皇子是除了王爷之外，储君最合适的人选。” “哦！”赵羿眸光一闪，对南锦先生这个结论充满了兴趣，“先生何出此言？” 南锦先生轻笑了两声，“王爷，自古皇帝大体上有两种。” “一种是开国皇帝，能将旧朝推翻，建立新朝，除了气运之外，必有雄才伟略！” “另一种是守成皇帝。” “守成皇帝有雄才大略自然是国家的幸事。” “可哪有那么多雄才大略的皇帝。” “但若没有雄才大略，能够坚守基业，亦可视为合格的皇帝。” “当今的陛下和王爷都算得上是雄才大略之主。” “而七皇子虽无雄才大略，却可为守成之主。” 南锦先生的分析，让赵羿不自觉地点头附和。 不得不说，这番话和后世对历史上那些皇帝的总结，可谓如出一辙。 嘴里嘶声片刻后，赵羿一脸八卦问道：“那其他皇子为何不行？” 南锦先生脸上笑意更盛，“二皇子和九皇子不用说，身为皇子，恣意妄为，贪得无厌，更有势力雄厚的外戚助纣为虐。” “他们两个上位，十有八九会成为昏君。” “三皇子心思太深，不好说。” “四皇子有勇无谋，不堪大任。” “五皇子……” 略微停顿，南锦先生收敛了笑容，语调也弱了几分，“他心性不够强大，太过优柔寡断了。” 赵羿频频点头，十分认可南锦先生的论断。 抿了抿嘴，赵羿收起八卦的心思，神情一正，“说回三皇子吧。” “他平常都做些什么？” 一个有野心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或许就是藏得很深。 可藏得再深的人，不可能什么痕迹也不留下。 南锦先生拧眉回忆了一下，缓缓道：“他平常就是去各种地方，参加一些文人学子的聚会。” “剩下便是在绛玉阁，宴请各方宾客，饮酒作诗。” “这绛玉阁我曾让人暗中打探过，并无玄机。” “绛玉阁？”赵羿一听这名字，脑海里立刻浮现那道全身红衣的曼妙身影。 “绛玉阁是三皇子的产业。”南锦先生补充了一句。 赵羿瞳孔猛缩了一下，惊声重复道：“绛玉阁是三皇子的产业！” 南锦先生眉头一紧，“王爷为何反应这么大？” 略微斟酌后，赵羿将云蔓上门向霓瑛挑战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凝声说道：“这个云蔓说她自己会代表绛玉阁参加舞魁大会！” 南锦先生眼皮一下撑大，很快又眯起眼睛，“王爷是怀疑，云蔓是三皇子的人？” 赵羿用力点了一下脑袋，“我可不相信什么巧合！” 南锦先生眉头一蹙，“三皇子此举有何目的？” 赵羿嘴里用力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我猜他多半是想在我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吧！” “眼线？”南锦先生喃喃自语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先生为何发笑？”赵羿一脸疑惑地看着南锦先生。 南锦先生看着赵羿，似笑非笑道：“王爷，我刚刚将自己放在王爷敌人的角度，去思考了一下。” “我大概明白三皇子的意图了。” “先生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赵羿着急催促道。 南锦先生不疾不徐道：“王爷，三皇子用的是美人计啊！” “美……美人计？”赵羿的表情僵了一下，心虚地干笑一声，“不会吧，他……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用什么美人计？” “王爷生性风流，在京城也是人尽皆知的啊！” 赵羿：“……” 第399章 捡了一个宝 赵羿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他是百口莫辩。 索性就不再辩解。 “南锦先生。”认命后的赵羿，再次回归话题，“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云蔓为何提出对自己这么苛刻的条件。” “原来不是因为她有多在意胜负。” “而是她想借机，顺理成章地接近我。” “没错！”南锦先生点了点头，“三皇子这美人计使得确实委婉。” “若云蔓直奔王爷而来，那必定容易让人起疑。” “巧借比舞的名义，以输赢为赌注，倒是顺理成章。” 赵羿眉梢微扬，带着考校的口吻问道：“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呵呵呵……”南锦先生手中折扇一开，摇了两下，自信一笑。 “王爷何不来个将计就计呢！” 赵羿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 第二天早上。 赵羿来到宵月楼，直接去了小楼。 推门进去，便看到霓瑛在院子中练舞。 “不用练得这么卖力，这次比试，你赢定了！”赵羿笑着走到了霓瑛面前。 霓瑛拿起白色棉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睁着好奇的眼睛，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呵，此事另有玄机，听我慢慢道来！” 赵羿把霓瑛拉到石凳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把云蔓找她比试的真实目的，道了出来。 “云蔓是三皇子的人？”霓瑛满脸诧异，“三皇子为何要对你下手？” “这个我也不清楚。”赵羿略微摇了摇头，咂嘴道：“估计跟夺嫡有关吧。” 除此之外，赵羿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霓瑛拧起眉头，“我看那云蔓绝非等闲之辈。” “正如师父当初培养我一样，他们绝不会随意使用这枚棋子。” “若要用，必有大的图谋。” “我觉得云蔓接近王爷，可能不止是当眼线那么简单。” 赵羿眯起眼睛，凝思片刻，点了点头，“你分析得极有道理。” “不管三皇子有什么图谋，等云蔓落到我手上，一切自有分晓。” …… 赵羿和范良来到了蝶园。 如今的蝶园，规模日渐成型。 培养出来的各种人才，赵羿会为他们提供发挥才能的平台。 酒楼饭馆，摊子作坊，赵羿要让这些人和产业，遍布整个京城。 由此建构的据点网络，在这个缺乏高科技设备和信息传递低效的时代，会发挥无法想象的作用。 赵羿进入自己专属的房间，路松和朱通他们立刻赶来汇报。 “云蔓的信息查得怎么样了？”赵羿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路松立刻接口道：“王爷，已经让人打听过了，这位云蔓姑娘在南方一带是很有名的舞姬。” “最近来了京城，入了长凤湖的绛玉阁。” “据说她生得倾国倾城，钦慕者甚多。” “南方……”赵羿呢喃了一句，正色道：“路松，你想办法在绛玉阁安插进我们的眼线。” “遵命！”路松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还有信王府和景延侯府也别忘了。” 现在他手上储备了足够的人，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 安排完，赵羿抛出第二个问题：“靖王府和吟雪阁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 朱通站出来回答道：“吟雪阁最近没什么发现。” “靖王府那边倒是挺热闹，自从靖王回来后，经常在府中宴请。” 说着，朱通拿出一张纸，递给了赵羿，“这是我们的人观察到的宾客。” 赵羿打开纸，浏览了一遍。 这上面大部分是高官权贵的名字。 赵羿很快收起了纸。 以靖王的狡猾，若非十分接近，否则以他安排那些眼线的水平，很难发现什么。 这也让赵羿明白，自己手下还是缺乏高级别的人才。 赵羿扭头看向了范良，“最近大家唇语学得怎么样了？” 赵羿在实践中发现，在这个没有监听设备的时代，唇语是最高效的一种技能。 所以，他想在蝶园中普及起来。 范良比划了一下，赵羿无奈叹了口气。 赵羿有心推广，可惜封建时代，绝大部分人都不识字，蝶园中识字的人也很少。 不过，范良却提到，很多孩子倒学得很快。 特别是一个叫胡春生的孩子。 赵羿记得这个孩子，刚培训的时候，胡春生就躲在人群外，学着站军姿，是个很有志气很上进的孩子。 “看来人才还是要从娃娃抓起啊！” 赵羿深深感慨了一句，距离自己理想的蝶园，任重道远。 离开前，赵羿特意叮嘱了一句：“朱通，回头你给胡春生那些学得快的孩子一些奖励，不过不要太多，否则的话，胃口养太大，不是好事！” “是！我知道了！” …… 回到擎王府，赵羿刚下马车，便看到街口驶来一辆马车。 赵羿等了一会儿，马车停在王府门口，谢平从马车上下来。 赵羿立刻迎了上去，笑着问道：“谢大夫，皇后那边没事了？” 谢平嘿嘿一笑，“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我都交给宫中的御医了。” “我可是一直惦记着王爷手上医治疮疡的秘方。” “什么时候能给我看看？” “哈哈哈哈……”赵羿爽朗地笑了起来，“谢大夫莫急，你今夜先在府中住下，明日我便让你见我的秘药。”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晚上。 赵羿让人准备了一桌酒菜，单独和谢平喝上了。 闲聊一阵后，赵羿端起玉杯，虚敬了一下，一饮而尽，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问道：“谢大夫，我听说你擅长解毒。” “不知制毒你可擅长？” 谢平脸色微红，他把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笑呵呵道：“王爷说笑了，我若不懂得制毒，又如何能解毒呢！” “哦！”赵羿眼睛一亮，挑了挑眉，“不知谢大夫擅长制作什么毒药？” 谢平端起玉杯，一口酒就着酱牛肉，咽入喉咙，满足地咂了咂嘴，这才掰着手指说道。 “蒙汗药，泻药，迷香，哑药，迷情药市面上常见的药，没有我不会的。” “除此之外，我还会制作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 说完后，谢平眨了眨眼，好奇道：“王爷，问这些是想做什么？” 听完谢平的话，赵羿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这可是捡了一个宝啊！ 第400章 患者死了 “谢大夫。” 赵羿端起酒杯，敬道：“不瞒你说，最近有不少人想要暗算我。” “为求自保，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帮我准备些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我在此先谢过了！” 赵羿干完一杯酒，以示敬意。 谢平表情微醺，“王爷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可以帮忙。” “最重要的是，你医治疮疡的秘药，不要让我失望。” “好说！好说！”赵羿笑得越发灿烂。 …… 第二天。 赵羿把谢平带到了宵月楼。 自从郭芷嫣搬进擎王府，赵羿就把制作青霉素的技艺教给了霓瑛。 霓瑛在宵月楼开了一个工作室，专门用来制作青霉素。 “这……这种制药方式，我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进入工作室，看着眼前提取青霉素的设备，谢平惊呆了。 “这是我从一本失传的医书上，学到的制药方式。”赵羿又搬出这套说法。 谢平频频点头，十分买账。 “这制药的方式，我是见过了。”谢平扭头看向赵羿，“可这药到底有没有用，总要找人试试才知道吧。” “没问题！”赵羿甩了一下脑袋，“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来到了临富街一家田氏医馆面前。 田氏医馆就在蝶园附近，医馆坐诊的便是之前陪范良去落霞山踩点的田大夫。 赵羿让霓瑛教会田大夫注射青霉素的方法，但没有教他提取青霉素的方法。 田氏医馆最近因为医治疮疡而有些小名声。 不少人闻名而来。 赵羿他们来的时候，没有现成的疮疡患者。 快晌午的时候，终于来了疮疡患者。 一个老者灰发老者，走到田大夫面前，指着身后，两个汉子用木板抬着的一个中年人。 “田大夫，我儿子不慎跌倒，伤了腿，出现了疮疡的症状。” “听说你擅长医治疮疡，我们特意赶来。” “求田大夫救救我儿子，多谢了！” 老者和田大夫交流的时候，赵羿和谢平也凑了过来。 躺在木板上的中年人，左脚小腿包裹着纱布，纱布上还有沁出的红色血迹。 再看他的脸，双目紧闭，满脸虚汗，脸色更是苍白， “的确像疮疡症状！”谢平微微点了点头。 田大夫很快让他们将患者抬进诊治的房间，然后让老者在外面等候。 赵羿和谢平留在房间内，谢平很快就看到田大夫取出一个类似针管的东西，在患者手背轻轻扎了一针，就收起了器具。 “这……这是做什么？”谢平扭头，迫不及待地询问赵羿。 赵羿略微斟酌后，回道：“我记得那本医书上说，其实每个人的身体，对药物的适应程度不一样。” “有些甚至会有反作用。” “这种秘药并非适合所有人。” “所以，先用一点点药，试试看会不会有反作用。” “若有反作用，那就不能再用药。” “若没有，那便可以用药。” 谢平陡然睁大眼睛，眼中更是绽放精芒。 随即，他猛地一拍大腿，高声大喊道：“有道理！有道理啊！” “嘘……”赵羿赶紧做了一个噤声手势。 谢平这才回过神，连连点头致歉。 送来的患者运气不错，没有出现过敏反应，田大夫很快给他注射了青霉素。 之后便是等药效起作用。 “最快也要两刻钟才会看到效果，我们不如出去饮杯茶先吧。”赵羿对站在病床边俯身观察患者的谢平提议道。 “不了，我留在这里观察！”谢平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赵羿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先出去了。 时间悄然过去。 赵羿在后院悠闲地抿了一口茶，刚放下茶盏，便看到田大夫快步走了过来。 “东家，不好了！不好了！” 赵羿脸色一变，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那……”田大夫指着前院的方向，喘了几口气后，气短道：“那患者死了！” “死了？”赵羿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立刻起身，冲向了前院。 “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一进房间，赵羿便看到老者和两个汉子，将谢平逼到了墙角，抡起拳头准备砸下去。 “住手！”赵羿厉喝一声，冲了上去，把谢平护在身后，“你们为何打他？” “是他！”老者泪流满面，指着谢平，怒吼道；“是他把我儿子治死的！” 赵羿扭头瞥了一眼。 “这不关他的事！”赵羿咬了咬牙，歉意道：“可能是我们的药有问题！” “老人家，等我们弄清楚你儿子的死因，再来计较。” “我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推卸责任。” 赵羿实在没想到，偏偏带谢平来看效果的时候，出了岔子。 他的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这跟药有什么关系！”老人悲愤地说了一句，伸手指向病床上的儿子，“是我亲眼看到他，在我儿子身上扎针！” “然后我儿子就没气了！” 赵羿愣了一下，看向了病床上的患者。 这一看，赵羿瞳孔陡然放大。 只见患者脸上和身上都扎满了银针，白色的床单上，还有几处醒目的深色血迹。 离开前不是这样的！ 赵羿快速扭头，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不是你干的？” 谢平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是我干的！” “你……你为什么要给他扎那么多针啊？”赵羿眉毛倒竖，声音急切。 他原以为是自己的青霉素导致患者死亡。 现在看来，多半是谢平扎针造成的。 “他还没死呢！”谢平忽然大声说了一句。 这话让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谢平。 几个呼吸之后，老者拧眉问道：“我儿子都没气了，心跳也没有，你说他没死？” “是啊，他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了。”赵羿小声提醒了一句，希望谢平不要再作妖了。 谢平却是不急不躁，向前走了三步，来到患者床边，掰开右边小腿的位置。 “你们过来看！” 众人凑了上前，顺着谢平手指的位置看去。 只见患者小腿上有两个微微发紫的血口。 “这是蛇咬的！” 赵羿前世在野外执行任务时，被蛇咬过，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第401章 打探敌情 “没错！” 谢平一声低喝后，揭晓真相：“他中了蛇毒，我为了给他解毒，才用银针封住他的大穴，让他进入假死状态，延缓毒素扩散的速度。” “哦……原来如此啊！”赵羿长舒一口气。 刚刚差点被他吓死。 “你……你是说我儿子还没死？”老者瞪大眼睛，眸中带着一丝期待。 “老人家，你放心吧。”谢平指着患者被毒蛇咬到的伤口，“我刚刚已经将大部分毒血都挤出来了。” “我正打算拔针，你们就进来了。” 老者抬手，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和鼻涕，退后一步，对着患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大夫了！” 谢平微微颔首，开始将患者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拔下。 “呃……”拔下最后一根银针没多久，患者忽然发出一声低吟，胸口肉眼可见有了起伏。 “活着！还活着！”老者颤抖着手，指着患者，喜极而泣。 紧接着，老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刚刚是我有眼无珠，请您莫怪！” “老人家快起来！”谢平赶紧俯身将老者扶了起来，“救人乃医者天职，你无须行此大礼。” “谢谢！谢谢！”老者嘴里还是不住地念叨着。 “爹，这是哪？”这时，旁边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老者望去，立刻伸手拉住患者的手，“儿子，你醒了！” “这……这是医馆，你现在怎么样了？” 患者笑了笑，“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一边抹泪，一边高兴地说道。 谢平叮嘱了几句，便和赵羿走出了房间。 “王爷，您的秘药的确神奇至极，在下佩服！”两人走到后院，谢平郑重地朝赵羿深深一揖。 “老谢，你这话让我无地自容啊！”赵羿赶紧拱手回应，“你的医德和医术才让我大开眼界啊！” 说实话，赵羿是真的敬佩谢平。 能够千里迢迢从北翼来京城救人，不管是冲着疑难杂症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在救治病人的时候，他那份尽心是看得见的。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赵羿眉梢一挑，搓着手道：“老谢，昨天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什么事情？” “毒药的事情啊！” 谢平眉头一蹙，“我是答应过你，可你得告诉我对谁用！” “一个女人。”赵羿皱着鼻翼，阴险道：“准确地说，是一个坏女人！” “女人！”谢平哼了一声，大袖一挥，“不好意思，我谢平从来不对女人下毒手！” “免谈！” 说完，谢平转身就走。 赵羿傻眼，没想到谢平这么有原则。 “诶，老谢，别走啊，再商量商量嘛！” …… 一连几日过去。 京城因为即将到来的舞魁大会，变得热闹起来。 在宵月楼，也能听到不少客人在议论这件事。 除了霓瑛之外，提到最多的便是绛玉阁的云蔓。 似是为了造势，云蔓这几日，夜夜在绛玉阁表演，吸引了很多的客人。 很多人更是认为她的舞艺超过了霓瑛。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赵羿的耳朵里。 “王爷打算去绛玉阁！” 赵羿提议今夜去绛玉阁打探敌情，引得三娘一脸狐疑，“王爷是去打探敌情，还是想一睹美人的舞姿啊？” 面对三娘的调侃，赵羿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表情，抬手抽了一下三娘的大腚。 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去打探敌情！” 三娘娇哼了一声，霓瑛在一旁捂着嘴窃笑。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赵羿神情一正，认真说道：“如果云蔓是打着接近我的目的而来，那她注定会输给霓瑛。” “可绛玉阁却大张旗鼓地为她造势。”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霓瑛眉头一蹙，缓缓点头道：“的确，为了一场注定会输的比试造势，没有必要啊！” “所以说嘛！”赵羿看向三娘，挑衅地扬了扬眉梢，“他们为云蔓造势，必有别的目的！” “我当然要去打探一番。” “是是是，王爷去绛玉阁绝无私心！” 三娘眼神鄙夷地敷衍了一句，回应她的是赵羿无情的铁掌狠狠落在她的大腚上。 …… 入夜。 赵羿和易容成男装的霓瑛同乘马车，来到长凤湖边的绛玉阁。 下了马车，赵羿不自觉地朝湖边停着的花船看去。 一艘花船的岸边，竖着一个醒目的灯幡。 上写溪岚舫三字。 花船上，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带着一群穿着薄纱靓裙的女子，卖力地招揽路过的客人。 赵羿嘴角微扬。 溪岚舫是郭锡的产业，当初他和郭锡正是在溪岚舫上谈合作的。 如今花船依旧，而自己和郭锡已经站在对立面了。 “王爷！”霓瑛的呼唤将赵羿从回忆中拉回。 “走吧！”赵羿点了点头，朝着绛玉阁的方向走去。 舞魁大会即将举办，长凤湖比往日更加热闹。 人群如潮水般，拥挤着向前移动，赵羿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等着护卫开道，再度前行。 湖边的青楼，湖中的花船，迎来送往的道路，全都挂满了灯笼，橘黄色的灯光把整个长凤湖照得璀璨耀眼。 各种琴乐声夹杂在人声鼎沸的嘈杂声中，树上叽叽喳喳鸟声，和岸边呱呱的青蛙声，给这个夜晚，增添了许多大自然的气息。 没多久，赵羿一行人来到了绛玉阁门口。 “不好意思，今夜没有请帖，不得入内！” 让赵羿没想到的是，门口的小厮竟然把他拒之门外。 “你可知我是谁？”赵羿摆出一副纨绔的姿态，鼻孔朝天。 小厮拱手躬身，话语却是软中带硬，“这位公子，绛玉阁乃三皇子的产业，请自重！” “擎王殿下！” 赵羿正打算拿自己的身份开道，却没想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扭头一看，赵羿立刻露出虚伪的笑容，主动拱手道：“皇叔！世子爷！” 靖王和靖王世子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到赵羿面前。 靖王世子朝赵羿拱了拱手，靖王却是背负双手，笑着问道：“擎王怎么也来了绛玉阁？” “呵！”轻笑一声，赵羿如实道：“我听说绛玉阁来了一个舞艺超群的舞姬，便想着来见识见识。” “没想到，这门口的小厮还不让进。” 第402章 霓瑛自愧不如 “小的该死！” 小厮得知赵羿身份，立刻九十度鞠躬，“小的有眼无珠，还请擎王殿下恕罪！” “算了，今日是来赏舞的，本王也懒得跟你计较。” 赵羿随口回了一句，看向靖王父子，抬手虚邀：“皇叔，世子爷，请。” 靖王笑了笑，走在前面，赵羿和靖王世子跟在了后面。 绛玉阁的内部装修得极为简约雅致。 起码比宵月楼更有格调一些。 这也比较符合三皇子文人雅士的意趣。 绛玉阁内部，是以长方形中轴对称的方式布局。 最中间的位置，有个一米高的圆形大舞台，舞台前后是两个长方形的水池，水池中间有木拱桥相连，一楼两侧是雅座，二楼则是包间。 赵羿没有提前预定位置，只能跟靖王他们凑在二楼的包厢里。 “这位是？” 见赵羿把霓瑛带进包厢，靖王世子好奇问道。 “大雍第一舞姬！”赵羿回答得十分干脆。 霓瑛朝靖王世子拱了拱手。 靖王世子瞬间恍然，看着赵羿打趣道：“王爷是来刺探敌情的啊！” “世子爷可别说出去啊！” “放心，我的嘴很严的。” 四人分两张桌子，靠着围栏坐下。 酒菜很快上来。 云蔓的表演还没开始，赵羿和靖王父子，推杯换盏，寒暄了几句。 “擎王。”靖王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说道：“有件事我待会儿可要好好请教你一下。” “请教我？”赵羿愣了一下，嗤笑道：“皇叔说笑了吧，我哪有资格让皇叔请教。” “你还别说，这件事，我只能请教你！”靖王瞥了霓瑛一眼，若有深意道。 赵羿哦了一声，不动声色道：“不知皇叔指的是何事？” 靖王眼睛眯成一道狡猾的弧度：“这次舞魁大会，很多赌坊都开了赌注。” “绛玉阁的云蔓是目前赔率最高的人选。” “宵月楼的霓瑛屈居第二。” “擎王待会儿看过云蔓的表演后，还请如实跟我说说，这两人谁的舞艺更胜一筹，让我能够在这次舞魁大会上，小赚一笔。” “原来是这样啊……”赵羿故意拉长了尾音，脑海却是快速地分析靖王的用意。 靖王有没有跟三皇子勾结，赵羿不敢肯定。 若他们有勾结，靖王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赌局的事情，有可能是想坑自己。 若没有勾结，他或许是想要借内幕消息，捞上一笔。 不管什么目的，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上。 稳得一批啊！ “好说！好说！”赵羿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问道：“皇叔，不知现在赔率是多少？” “赔率……”靖王皱起眉头，又转向一旁的靖王世子，“赔率是多少来着？” “云蔓是一赔三，霓瑛是一赔二五。”靖王世子立刻回道。 靖王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赵羿，“擎王有没有兴趣玩一把？”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贪婪的笑容，“这种赚钱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 “各位，欢迎光临绛玉阁！” 就在这时，楼下圆形舞台的中间，一个下巴到鬓角留着一圈胡子的中年人，高声吆喝起来。 很快，嘈杂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中年人身上。 “今天有不少新客人，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俞怀良，是绛玉阁的掌柜。” 俞怀良自我介绍后，目光环视一周，朗声说道：“各位，今夜是云蔓姑娘，在舞魁大会之前，最后一次表演。” “现在，有请我们的云蔓姑娘登场！” 话音落下，周围掌声雷动，欢呼声和尖叫声也是此起彼伏。 赵羿、霓瑛和靖王父子四人都站了起来，来到围栏边，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很快，除了舞台周围，其他位置的灯光熄灭了一大半，中间的明亮和周围的昏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首先出来的并不是云蔓，而是琴声。 琴声如山间溪水，潺潺流淌在人的心间，轻轻挑动着心弦。 忽然间，一道激烈的琵琶声斜刺里杀出。 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踏破了溪涧的宁静。 哒哒哒…… 几声清脆的脚步声后，一袭红衣的云蔓，戴着一个蝴蝶样式的金纱面具，从黑暗中冲出，落在圆形舞台中间。 轰的一声，云蔓朝手中两个用皮绳勾住的红球，吐了一口酒，那两个红球瞬间点燃，冒起红色的火焰。 呼呼呼…… 云蔓手中握着皮绳，将两个红球耍了起来。 两个红球在她手上，随着舞蹈动作的变化，划出一道道绚丽的火弧。 “好！” 有人激动地喊了一声后，周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呼喊声。 赵羿看得两眼发直。 云蔓这已经不单单是舞蹈，简直堪比耍杂。 舞蹈的话，应该以舞者身体所展现的肢体美来评定好坏。 云蔓利用火球来喧宾夺主，说她作弊也不为过！ 可惜，没人会以此去质疑云蔓。 他们只在乎效果。 而云蔓所展现出来的视觉效果，的确吸引眼球。 怪不得很多人都说，她的舞艺比霓瑛还厉害。 “她的舞艺不在我之下。”一旁的霓瑛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赵羿却是有些不服气：“她借助火球来吸人眼球，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我可不是因为火球而称赞她。”霓瑛倒是十分冷静，“她的肢体十分柔软，动作更是无可挑剔。” “若是不借助火球，我和她也只能平分秋色。” “她真这么厉害？”赵羿对舞蹈不是很懂，但情感上他自然是偏向霓瑛的。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琴声、琵琶声、鼓声骤然激烈了起来。 似是溪涧有一群猛兽在狂奔地追逐小鹿。 紧接着，惊呆赵羿的一幕发生了。 云蔓如不知疲倦的陀螺，不停地后空翻，手中的火球，也如风车般随着她的翻滚，呼呼呼地转动着。 这一幕，与激昂的乐声完美契合。 将表演推到最高潮。 直到云蔓表演结束，向众人谢幕离开，掌声和欢呼声久久没有停息。 赵羿悻悻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靖王坐了下来，端起酒抿了一口，看向赵羿，笑呵呵问道：“擎王，云蔓的表演比之霓瑛如何？” 看着靖王有些得意的笑容，赵羿实在不想回答。 “霓瑛自愧不如！” 没承想，一旁的霓瑛倒十分干脆地认输了。 第403章 大赚特赚 “擎王，你这舞姬倒有些自知之明啊！” 靖王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夸了霓瑛一句，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羿听在耳朵里，感觉十分不爽。 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只是把她当作一件赏玩的物件，毫不在乎她的感受，随意评价。 赵羿的心中燃起了一股怒意。 不过，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嘴角依旧挂着敷衍的笑意。 “看来这次的舞魁大会，最后的赢家非云蔓莫属了！” “我这次带的钱不多，但我也准备了一万两下注在云蔓身上。” 靖王继续他目中无人的发言，然后看着赵羿，用一种蛊惑的语气，问道：“王爷打算下注多少？” 赵羿心中冷笑一声，眉梢一挑，问道：“最多可以下多少？” 靖王眸光一亮，扭头看向一旁的靖王世子。 靖王世子答道：“上限是十万两。” “可以下暗注！” 所谓暗注，就是下了注，赌坊给你一张凭证，无须记名。 这种注一般要抽一成的利润。 明注就不需要。 赵羿凝眉深思了片刻，扭头看了霓瑛一眼，随即干笑一声，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美人，你无须自谦，我相信你的实力，我决定下注一千两，在你身上！” 霓瑛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想明白了赵羿的用意。 她朝赵羿拱手一揖，“多谢王爷抬爱！” “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会支持你！”赵羿抬手搂住霓瑛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实际上，他的余光一直锁定靖王父子。 听闻赵羿要给霓瑛下注，靖王父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两人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靖王开口道：“擎王，我可提醒你，你可是错失了赚钱的好机会啊。” “什么钱不钱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美人开不开心。”赵羿抬手用手指轻抚霓瑛的脸庞，目光十分宠溺。 靖王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霓瑛。”赵羿松开了手，对霓瑛吩咐道：“本王有些渴了，你去找人问问，看有没有陈皮绿豆汤，有的话，让他们送一碗过来。” “最好加点冰！” “霓瑛遵命！”霓瑛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包厢。 等门关上的一刹那，靖王出声试探道：“擎王当真要为了一个舞姬，放弃赚钱的机会？” “怎么可能呢！”赵羿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说道：“我这么说，也是不想让霓瑛伤心。”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在暗地里给云蔓下十万两！” 靖王和靖王世子同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擎王，大手笔啊！”靖王虚情假意地夸了一句，举起酒杯，笑道：“来！预祝我们大赚！” “一起赚！一起赚！”赵羿举起酒杯，虚敬一下，仰头饮尽。 “哈哈哈哈……”三人同时发出了大笑声。 霓瑛回来没多久，赵羿就找个理由，带霓瑛离去了。 “爹，之前赵羿从我和郭锡手上坑了不少钱，这次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靖王世子看着门口的方向，恨恨说道。 这次的舞魁大会，盘口是他们开的。 赵羿要是下注在云蔓身上，这钱就落入他们的口袋。 “一点钱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靖王皱了皱鼻翼，冷哼一声，又道：“最重要的是帮云蔓演好这场戏，让她顺利留在赵羿身边！” 靖王世子点了点头，好奇问道：“爹，你让云蔓给赵羿准备了什么毒药？” “呵呵呵……”靖王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寒声说道：“泄阳散，一种会掏空男人精气的毒药。” “最后，会让他枯竭而亡！” 靖王世子瞳孔微缩，嘴角缓缓扬起，“赵羿本就好色，死于这种症状，也不会让人起疑。” “正是如此！” …… 回去的马车上。 “王爷自从上了马车，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停过，是有什么好事吗？” 霓瑛坐在赵羿对面，笑着问道。 赵羿轻哼一声，解释道：“刚刚我说要给你下注的时候，靖王父子明显表情变了。” “我可以肯定，他们必然是知道云蔓最终会输给我们。” “所以，你走之后，我给他们说，我准备给云蔓下注十万两。” “你猜怎么着，他们父子俩，立刻喜笑颜开！” “很明显，他们是想跟我挖坑！” 霓瑛眼睛一亮，“好一招表里不一，如此一来，他们一定相信，你已经掉进他们给你挖的大坑了！” 赵羿嘿嘿一笑，眸中闪烁着贪婪的精芒，“这次，我们可要借机大赚特赚！” 霓瑛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眉心一蹙，“王爷，如此说来，这靖王应该是和三皇子勾结了。” 赵羿眯起眼睛，抿了抿嘴，“这个还不能百分百下定论。” “为什么？” “因为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赵羿目光精亮，“或许云蔓从头到尾都是靖王安排的，三皇子根本毫不知情。” 霓瑛垂眸仔细思考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深吸一口气，赵羿粲然一笑，“不管是哪种可能，等云蔓落到我手里，好好问一问就知道了。”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云蔓？”霓瑛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羿。 赵羿蹙眉，佯怒道：“你现在也学坏了，敢调侃本王了！” 朝霓瑛勾了勾手，赵羿露出一抹坏笑：“过来，本王要好好惩罚你！” 霓瑛咬了咬嘴唇，起身，转身，坐在赵羿腿上，一气呵成。 “你打算怎么惩罚我？”霓瑛给了赵羿一个妩媚的眼神， “马车赶慢点！”赵羿对着车夫大声嘱咐了一句，然后便对霓瑛伸出了魔爪。 …… “啊嘁……” 昨夜奋战一晚，睡得正酣的赵羿，被一声喷嚏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一旁的霓瑛，拿着帕子在擦鼻涕。 赵羿抬头看了眼打开的木窗，问道：“是不是着凉了？” “有点吧。”霓瑛把帕子放到一旁的矮方几上，扭头对赵羿笑了笑，“不过你放心，应该没什么大碍。” 盛夏天气燥热，昨夜两人奋战，出了许多汗，半途的时候，赵羿特意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可能半夜起风，让霓瑛着凉了。 “你可别逞强，明夜便是舞魁大会，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去把老谢叫过来，帮你看看。” 说完，赵羿还是抬手摸了摸霓瑛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微微松了口气。 第404章 病倒了 “着凉而已，没必要惊动谢大夫，抱着你睡一会就好了。” 霓瑛抱着赵羿，脑袋在赵羿胸口蹭了蹭。 赵羿宠溺地抚摸着霓瑛的后背，提醒道：“你要有什么不适，让范良去找老谢，知道了吗？” “知道了！” 离开宵月楼后，赵羿回了一趟擎王府，去枫韵轩找裴忆秋。 他把靖王准备坑他的事情说了一遍，问她有没有兴趣捞一笔大的。 一提到钱，裴忆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她直接拿出了十万两银票，交给赵羿。 “你够狠的啊，下手就是上限！”赵羿拿着手中的银票，调侃了一句。 裴忆秋冷哼了一声，反唇相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狠！” 这股子泼辣劲，让赵羿心头一动，抬手抓住裴忆秋的脖子，狠狠吻了一口，然后朝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等着吧，这次我一定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德性！”目送赵羿离开，裴忆秋啐了一口。 等赵羿走远后，裴忆秋又扬起了嘴角。 随后，赵羿便去了蝶园，掏出二十万两银票，放在桌上。 “这是二十万两，你们多找几个人，分成小额，拿去赌坊，给我全部押霓瑛！” “记得下暗注，就说代主子下注，别透露太多。” 路松和朱通对视了一眼，犹豫着问道：“王爷，二十万两是不是太冒险了？” “放心吧！照我说的去做！”赵羿自信满满。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下注！” 临近晌午的时候，路松和朱通回来了。 “王爷，已经下注了，这些都是鸿运赌坊的凭票。”路松向赵羿展示了一张凭票。 “好！”赵羿点了点头，嘴角一扬，目露期待，“接下来，就等明夜的好戏了！” …… 次日。 赵羿一早便来到宵月楼，想看看霓瑛准备得怎么样。 可没想到，刚来的宵月楼，从三娘口中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霓瑛生病了？”赵羿瞪大了眼睛。 三娘眉头深锁，一脸担忧道：“早上我见霓瑛迟迟没有起床，便去她房间看她。” “这才发现，她躺在床上，神色疲倦，一抹额头，烫得厉害。” “我正打算去找大夫呢，王爷就来了！” “那啥……”赵羿短暂地慌乱了一下，回过神，对三娘说道：“你让范良去蝶园，把谢平找来！” 说完，赵羿便快步走向小楼。 没多久，赵羿便来到了霓瑛的房间里，坐在了床沿边。 “霓瑛，你怎么样？” 叫了几声，霓瑛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反应。 看着脸色发红，额头冒着虚汗的霓瑛，赵羿一阵心疼。 抬手摸了摸霓瑛的额头，的确烫手。 二话不说，赵羿去打了盆温水，开始帮霓瑛擦拭身体。 这时，三娘也过来了。 “去弄些冰块过来！”赵羿语气急切。 “我现在就去！” 冰在这个时代是非常贵重的资源，赵羿通过自己的关系，帮宵月楼弄了一些，但也不多。 不过，为了帮霓瑛降温，赵羿在所不惜。 “冰来了！”三娘费力地端着一铜盆的冰块，进了房间。 赵羿急忙上前接过，放在床沿边的矮方几上，用棉布将冰块包裹，敷在霓瑛额头，帮她降温。 “王爷……你怎么来了？” 好一会儿后，霓瑛的烧退了一些，眼皮也撑开了，但依旧无精打采。 “你让我怎么说你！”赵羿一下火气上来，语气十分严厉，“昨天让你叫大夫，你却要逞强，现在病倒了。” “你满意了？” “王爷！”三娘皱着眉头，朝赵羿摇了摇头。 赵羿咬着牙，一语不发。 霓瑛两眼发红，眸中水光闪烁。 她颤抖着嘴唇，歉意道：“王爷放心，无论怎样，今夜我一定会参加舞魁大会！” “绝不会让你失望。” “你疯了吧！” “都这样了，还想着去参加舞魁大会！” 赵羿语气越发严厉，“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养病，别再想什么舞魁大会！” “可……”霓瑛眼眶的泪水决堤，“可你下了二十万的赌注……我……我怎么能……” “别说了！”赵羿掷地有声：“二十万两又如何。” “和你比起来，不值一提！” 霓瑛抬手捂着嘴，抽泣了起来，泪水如决堤的大坝，不断涌出。 三娘赶紧拿起帕子，帮霓瑛擦拭眼泪。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重，赵羿抬手握住霓瑛的手，“我就是气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此言一出，霓瑛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她都生病了，别再说了！”三娘嗔怪地瞪了赵羿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 三娘安抚了一阵后，霓瑛终于不再哭了。 这时，范良也带着谢平赶来了。 诊完脉，谢平看向赵羿，语气从容：“暑热之邪，无甚大碍，这几天好好休息，我开几副药，喝完后便无事了！” 范良和谢平去抓药后，霓瑛很快睡着了。 三娘叹了口气：“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 “那二十万可就打水漂了！” 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三娘着实有些心疼。 赵羿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下。 霓瑛病倒，他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我那十万两倒是无所谓。”赵羿皱起眉头，咬着嘴唇，“可裴忆秋那十万两就不好交代了。” 虽然两人已经和好如初，可一码归一码，钱的事情不能含糊。 再说，之前就坑过裴忆秋一回，这次如果再失言，以后在裴忆秋面前，恐怕就抬不起头了。 “算了，算了！”赵羿摆了摆手，无奈道：“大不了拿我自己的钱赔她便是。” 这次亏大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霓瑛眼皮微微撑开了一条缝，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谢平抓完药回来，赵羿亲自煎药喂药，一直在床边照顾着霓瑛。 退烧降温，又喝了药，霓瑛的脸色渐渐好看起来。 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伸手拉着赵羿的手，动情道：“王爷，你对霓瑛实在太好了，霓瑛无以为报。” “我决定了，今夜我会参加舞魁大会！” 赵羿立刻瞪大了眼睛，蹙眉道：“不行！我说了，舞魁大会你想都别想！” “王爷！”霓瑛紧紧抓住赵羿的手，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相信自己能够应付今夜的舞魁大会。” 第405章 你真是个傻瓜 “不行！我绝不……” 赵羿话到一半，霓瑛右手的食指，就贴在赵羿嘴唇上。 霓瑛神情专注地看着赵羿，语气坚定道；“王爷，相信我！” 连信任这种杀手锏都用出来，拒绝的话赵羿实在说不出口。 霓瑛欣慰一笑，“王爷，其实晚上这场比试的结果早已注定，我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我答应你，如果我出现任何不适，我一定不会勉强的。” “你就让我去吧！” 赵羿抬手抓住霓瑛的手，在她的手指上，吻了一下，咬了咬牙，微微点头。 “我答应你就是！” “但你记得，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你比什么都重要！” 霓瑛眼皮一酸，两道热泪夺眶而出。 她伸手抱住赵羿的腰，侧脸贴在赵羿胸口，动情说道：“能遇见王爷，霓瑛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赵羿抬手揉了揉霓瑛的脑袋，轻笑一声，宠溺道：“你真是个傻瓜！” …… 黄昏。 霓瑛换上了今夜要表演的衣服。 上身是金色的无领修身花边短衣，露出修长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充满诱惑。 衣服上有许多金线的绣纹，在光照下，会闪烁点点金芒，给霓瑛带来额外的加成。 下身是宽松且有垂坠感的黑色裙裤，略微通透的材质，能够若隐若现看到腿部的线条，反而能激发人一窥究竟的冲动。 除此之外，霓瑛从头到脚，还佩戴了很多小装饰，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充满活力的花仙子。 “你真是穿什么都漂亮！”赵羿发表了一句超高情商的夸赞，惹得霓瑛心花怒放。 抬手摸了摸霓瑛的额头，赵羿柔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已经好了。”说完，霓瑛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动作十分利落。 赵羿点了点头，“那我们出发吧。” 这次舞魁大会，乐师都要自己携带。 为了照顾霓瑛，赵羿特意把三娘和范良也叫上了。 大部队一路穿行，两刻钟后，来到了长凤湖边。 下马车后，抬头望去，天色已经变暗。 今夜的舞魁大会在长凤湖边的一块平地上举行。 舞台已经搭好，周围挂满灯笼，把舞台照得亮如白昼。 周围人山人海，氛围十分热烈。 一下让赵羿想起前世那种户外的音乐节，除了服装不一样，其他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人群中，赵羿发现了路松几人的身影，两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各管各的。 赵羿他们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去。 舞台右侧，搭起了很多帐篷，供参加大会的舞姬准备之用。 赵羿让三娘和范良跟着霓瑛过去，还派了四个护卫保护他们的安全。 交代几句后，赵羿朝舞台前面设置好的雅座走去。 “三娘，扶我进去。” 等赵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霓瑛脚下一软，靠在了三娘身上。 “霓瑛！”三娘一声惊呼，赶紧扶着霓瑛走入了帐篷。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待坐下后，三娘便发现霓瑛额头满是汗水。 “兴许是坐在马车上颠簸得难受了，我休息一下便没事了！”霓瑛脸色发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三娘蹙眉观察了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告诉王爷！” “不要！”霓瑛伸手抓住三娘的手，目光透着一股执着，“三娘，你应该知道，王爷为了今夜的舞魁大会，投入了多少。” “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拖后腿！” “可你的身体……” “我没事的！” 霓瑛强行打断了三娘，态度坚决道：“就一支舞的时间，我能撑得住的！” …… 赵羿被领到最前排的位置，一看旁边，正好是靖王和靖王世子。 “皇叔，世子爷！” “是擎王啊。”靖王呵呵一笑，招呼道：“快坐！快坐！” 赵羿目光透过靖王，望向他隔壁的绛玉阁掌柜俞怀良，好奇问道：“三皇兄没来吗？” 靖王主动说明道：“我刚刚问过了，廉王身体有恙，今夜来不了了。” 赵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很快将话题岔开。 闲聊一阵后，人陆陆续续到齐。外围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要不是成兆府的捕快来维持秩序，这些人恐怕都会冲进内场。 这时，一个打扮艳丽，颇有些姿色的女人，走到了舞台之上。 “请各位稍安勿躁！” 女人看似柔弱，声音却十分洪亮。 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 “各位，在下是教坊司左韶舞苏彩莹，今夜的舞魁大会，便由奴家来操持。” 苏彩莹自我介绍后，朝众人施了一礼。 一片稀稀落落的掌声后，苏彩莹进入主题，“今夜舞魁大会，将由十一位行家作为评审。” “他们会给每一位舞姬的表演进行评分。” “满分十分，最后总分最高的人获胜！” “规则介绍完毕，接下来就请第一位舞姬，秋水阁的若宁姑娘上台表演！”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配合的掌声。 一群乐师有秩序地走上舞台，坐在了边缘的位置。 紧接着，一个穿着紫色舞裙的女子走到了舞台中间。 微微施礼后，女子摆出一个高难度的造型。 随着乐声响起，女子开始表演。 赵羿看了一会儿，便没什么兴致了。 不管是舞艺的难度还是表演效果，跟霓瑛和云蔓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表演结束，这位秋水阁的若宁姑娘，得到的掌声足以说明了一切。 很显然，今夜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来看霓瑛和云蔓对决的。 说得难听点，其他人都是陪跑的。 一连好几个人的表演，都只能用中规中矩来评价。 “接下表演的人，是宵月楼的霓瑛姑娘，有请霓瑛姑娘上台！” 苏彩莹的声音刚落下，整个场地周围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看来霓瑛在京城这段时间，还是攒下不少拥趸的。 赵羿扭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其中不乏一些狂热的拥趸。 赵羿收回目光，正好看到霓瑛跟在乐师后面，走上舞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忽然，霓瑛脚下趔趄，向前栽去，好在跌倒前，用手撑住了地面，没有出现狼狈的一幕。 赵羿瞬间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三娘悄悄来了身边，附在赵羿耳边，低语道：“霓瑛的状况不是很好。” “什么！”赵羿失声惊呼。 第406章 兑现承诺 “擎王，发生什么事了？” 赵羿的动静，引起了靖王父子的关注，靖王直接开口询问。 三娘扯了扯赵羿的衣袖，示意赵羿不要冲动。 赵羿盯着台上的霓瑛，霓瑛似是有了感应，扭头看向赵羿，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赵羿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靖王，皱起眉头。 “不瞒皇叔，霓瑛这两日着了凉，一直瞒着我，刚刚状况有些不好，却硬要上去表演。” “我正打算让她弃权，回去好好休息！” 赵羿的话，让靖王父子表情瞬间僵了一下。 霓瑛要是放弃比赛，那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靖王瞥了眼台上的霓瑛，然后笑了笑，“擎王，我看霓瑛姑娘的状态很好，一点小问题，应该没什么影响。” “况且，今夜这么多人都是冲着霓瑛姑娘来的，若让她弃权，恐怕会引起众人的不满。” “日后宵月楼的生意，怕是会受到影响。” 赵羿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点头附和，“皇叔说得也是。” “不过……” 微微迟疑，赵羿皱起眉头，“霓瑛带病出场，要是输得太难看，恐怕也会影响宵月楼的生意！” “不如直言她生病弃权，大家应该会理解的吧！” 靖王眼皮跳了一下，却是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这时，靖王世子眼珠子一转，笑着劝道：“王爷所言极是，不过霓瑛姑娘如果带病出场，不管输赢，传出去都会赢得大家的尊重。” “这才是生意场的上上之策。” “哦……”赵羿浮夸地点了点头，眯眼一笑，“还是世子爷有见地！” “那就听世子爷的吧。” 一番试探，赵羿心中更加确定，云蔓便是靖王的人。 霓瑛的表演很快开始。 赵羿见过霓瑛的击鼓舞，其中有个高难的动作，要整个人跃在空中，借助击鼓维持平衡，顺势完成连续击鼓的动作。 因为身体有恙，霓瑛只能将这些动作简化，用丝带包裹着一个有些分量的绣球，以此击打大鼓。 虽然没有那么惊艳，但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还是十分赏心悦目。 表演结束，赢得了满堂喝彩。 “皇叔，世子爷，我去看看霓瑛，失陪了。” 赵羿拱了拱手，起身朝舞台旁边的帐篷走去。 若非周围有太多人，赵羿早就疾步狂奔起来。 来到帐篷前，没理会众人的施礼，赵羿直接掀开帐门，入目的一幕，让赵羿瞬间瞪大了眼睛。 “霓瑛！”赵羿冲上去，把倒在地上的霓瑛扶到了椅子上。 “王爷……我没事……”霓瑛脸色苍白，满脸虚汗，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容。 “你怎么这么傻！”抬手捏去黏在脸上的一缕头发，咬了咬后槽牙。 “能为王爷分忧，我很开心。” “别说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赵羿也没心情留下，抱起霓瑛，让三娘去跟管事的人交代一句，在护卫的开道下，离开了。 半道的时候，赵羿就让范良去找谢平，到宵月楼的时候，谢平也很快赶到。 “这不是胡闹嘛！”听闻霓瑛去参加舞魁大会，谢平严厉训斥道：“你本就着凉，还跑去长凤湖吹风，现在病情加重了。” “你这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吗！” “老谢，你别怪她，都是我的错！”赵羿一脸愧疚，“以后我一定严格遵守你的嘱咐，不让她乱来！” “你也不管着！”谢平瞪了赵羿一眼，转身去煎药了。 赵羿目送谢平离开后，扭头看向床上的霓瑛，霓瑛朝赵羿吐了吐舌头，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夜，赵羿一直守在霓瑛身边照顾着她。 时不时起身，观察她的状况。 直到清晨，确定她没什么问题，才沉沉睡去。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吵醒了赵羿。 紧接着，门外传来三娘的声音：“王爷，路松来找你了。” “我马上就来。”回了一句后，赵羿扭头看向一侧。 霓瑛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那就好！这几天给我好好待着，没我的允许，不许下床，听到没有！” “都听你的！” “乖！”赵羿在霓瑛额头浅啄一下后，便起床了。 没多久，赵羿在小楼的院子里见到了路松。 “霓瑛表演完之后，我便离开了，后来如何了？” 路松微微一笑，“如王爷所料，云蔓之后上台表演，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失误，遗憾离场。” “舞魁的桂冠最后落在霓瑛姑娘身上。” “听闻霓瑛姑娘带病上台，众人一片赞誉。” 赵羿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你立刻去赌坊把赢的钱拿回来。” “小心，别让赌坊的人盯上！” “我知道怎么做！” 路松前脚刚离开，三娘便进入了小院。 “王爷，云蔓上门了！” “呵！”赵羿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去会会她！” 赵羿带着三娘来到宵月楼的大厅。 云蔓今日穿了一套淡青色的裙装，脸上依旧戴着面纱，遮住半张脸。 没有随从陪伴，孤零零的云蔓，显得十分柔弱。 “云蔓姑娘今日登门，有何要事啊？”赵羿明知故问。 云蔓朝赵羿欠身施礼后，目光直视赵羿，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后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沉声说道：“云蔓今日登门，是来兑现承诺的。” “什么承诺？”赵羿皱起眉头，继续装傻。 云蔓抬头挺胸，“王爷，之前我说过，若我输给了霓瑛，我此生愿在王爷身边为奴为婢，伺候王爷。” “原来是这事啊……”赵羿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云蔓姑娘能信守承诺，倒是让本王佩服。” “不过，本王收你为婢，传出去，怕是会被人说我欺人太甚。” “而且，本王身边也不缺伺候的人。” “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说完，赵羿转身便要离开，缓缓走了三步后，身后传来声音：“王爷留步！”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很快又压了下去，扭头，蹙眉问道：“云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云蔓迟疑了片刻，抬手扯下脸上的面纱，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王爷，云蔓既已输了，便要信守承诺。” “而且，我已经被绛玉阁给赶了出来，如今已是无处容身之人。” “若王爷不让云蔓践行诺言，云蔓只有一死了之。” 说着，云蔓的眼角还落下一点泪水。 那模样，我见犹怜。 第407章 云蔓姑娘真是听话 哇靠！ 这是光秃秃的道德绑架啊！ 云蔓的演技暂且不论。 但云蔓的容貌，倒是让赵羿十分惊艳。 一张标致的瓜子脸，琼鼻小巧挺翘，涂着朱红胭脂的薄嘴唇，在白皙皮肤上，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再加上脸颊的两道泪痕，将楚楚可怜的韵味，演绎得淋漓尽致。 哪个男人看了这副模样的美人，不会心软。 “云蔓姑娘，你这是何必呢！”赵羿摆出一副着急的模样，伸手劝道：“快把匕首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云蔓已无路可走。”云蔓泪水不断涌出，语气也是情真意切，“王爷若不答应，云蔓也不想再苟活。” 说着，云蔓握匕首的手微微用力，脖子很快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划痕， 还真舍得下手啊！ 别看眼泪和表情十分到位，可赵羿对于云蔓的演技实在不敢恭维。 首先你的动机就很站不住脚。 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舞艺还如此出众，就算被赶出了绛玉阁，还能找不到容身之地？ 实在不行，傍个公子哥，有大把的人要排队。 就算这个时代，很多人重信守诺，可别人不答应，你也不到以死相逼的程度。 动机站不住，表演就显得十分浮夸。 不过，赵羿推测，云蔓应该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再加上廉价的泪水，拿捏一个以风流闻名京城的公子哥，必定手到擒来。 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吧。 “本王答应你便是，快把匕首放下吧。”赵羿虚压手掌，示意云蔓冷静。 “王爷真的答应了？”云蔓表现得战战兢兢。 “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云蔓这才把匕首一丢，跪了下去，郑重磕头，“云蔓从今以后，便侍奉在王爷身边，请王爷多多关照。” 云蔓低下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快起来！快起来！”赵羿立刻上前，双手抓住云蔓的手臂，将她托起。 “你怎么这么冲动。”赵羿看着云蔓脖子上的伤痕，痛惜道：“这要是留了疤，那多可惜啊！” “三娘，快给云蔓姑娘处理一下伤口。” 很快，赵羿将云蔓带到自己的专属房间，三娘帮云蔓止了血，抹了金疮药，赵羿给三娘使了一个眼色，三娘退出了房间。 赵羿回到圆桌，坐在了云蔓的面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云蔓的脸。 云蔓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心里却是在冷冷腹诽。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云蔓姑娘。”赵羿长叹一声，皱起眉头道：“其实，不是本王不想把你留在身边。” “而是……本王有苦衷啊！” “苦衷？”云蔓抬头，一脸疑惑道：“什么苦衷？” “你有所不知啊。”赵羿微微仰头，露出一抹惆怅，“本王娶的王妃是定国公的独女裴忆秋。” “裴家你应该知道，一门两国公，这裴忆秋从小娇生惯养，性格霸道刁蛮。” “若是被她知道，本王留你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她必定会跟本王大闹。” 顿了顿，赵羿收回目光看向云蔓，手十分自然地握住云蔓的手，“她跟本王闹，那也就随她闹。” “可万一她起了歹心，要对你下毒手，那本王可未必护得住你啊。” 云蔓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赵羿的意思。 她另一只手覆在赵羿手臂上，眨了眨眼，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乖巧道：“既然如此，那云蔓便不入王府。” “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迫不及待道：“本王在京城有处宅子，就将你先安排在那宅子里，你看如何？” “云蔓听王爷的。” “好！好！”赵羿眉开眼笑，抬手抚摸着云蔓的脸颊，得意道：“云蔓姑娘真是听话，本王甚是满意啊！” “对了。”神色一正，赵羿认真说道：“本王身边有几个护卫是王妃的人。” “本王即刻让人安排一下，我们从宵月楼的后门离开。” “这样就能避开王妃的耳目了。” “都听王爷的！” 赵羿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关上门的一刹那，赵羿和云蔓同时收敛笑容，露出一抹寒意。 赵羿立刻通知范良将马车准备好。 之后，他又回到房间，带上云蔓，鬼鬼祟祟地从后门离开，上了范良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里。 赵羿十分自然地将云蔓搂在怀里，东拉西扯，中间还时不时上下其手。 云蔓总是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与赵羿拉扯着。 “美人，让本王亲一口！” 赵羿的嘴往云蔓脸上凑，把一个色急的纨绔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在要亲上的时候，云蔓右手从中间伸出，压在了赵羿的嘴唇上。 “王爷，奴家已经是您的人了，您何必这么着急呢！” 说着，给赵羿抛了一个眉眼，手指用力地抚过赵羿的嘴唇，极尽挑逗之意。 赵羿抬手捏了捏云蔓的下巴，一脸淫笑，“好，待会儿，本王一定好好疼惜你！”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了下来。 赵羿迫不及待地拉着云蔓下车。 两人站在了一条小巷中间，面前是一间不起眼的宅子。 云蔓小心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走入了宅子。 刚踏进门，门后便窜出两人，把刀架在了云蔓的脖子上。 云蔓看向赵羿，赵羿却是一脸贼笑。 “王爷，您这是何意？”云蔓惊声质问。 赵羿没有回答，挥了一下手，两个手下立刻将云蔓往里面押去。 范良进门后，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赵羿嘴角带着笑意，跟了上去。 …… 靖王府。 靖王丢出几片去了骨头的生鸡肉在地上，两只黑色的细犬立刻冲了上来，用锋利的牙齿，将生鸡肉撕成碎片。 没几下的工夫，生鸡肉便落了它们的肚子。 靖王抬手抚摸了几下两只细犬的脑袋，笑着说道：“过几日，去狩猎的时候，你们可得帮我多逮几只山鸡回来！” “父王。” 这时，靖王世子出现在身后，靖王把两只细犬交给了下人，背着手和靖王世子踱步到池塘边，伫立在围栏旁，看着池中的锦鲤。 “云蔓进入宵月楼之后，便没有出来，应该是被赵羿留下了。”靖王世子主动汇报了一下状况。 “呵……”靖王发出轻蔑的笑声，皱了皱鼻翼，“赵羿还是年轻，逃不过美色的诱惑！” 第408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父王，这个云蔓靠得住吗？” 靖王世子有些担忧道：“赵羿这个人看似纨绔不羁，可实则心思深沉。” “我担心云蔓不是她的对手！” “放心吧。”靖王得意一笑，“云蔓对男人的心思了如指掌，不管什么状况，她都能够应付得来，而且她至今未曾失过手。” “这点你不用担心。” 靖王如此自信，靖王世子也不再说什么。 见不远处的心腹章驰递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过来，靖王世子皱起眉头，朝章驰招了招手。 章驰很快来到靖王父子面前。 “王爷，世子爷，鸿运赌坊那边传来消息，这次舞魁大会，我们倒亏了四万多两。” “你说什么，亏了四万多两？” 靖王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靖王也是皱起了眉头。 这次舞魁大会，为了大赚一笔，他们连续好几日为云蔓造势。 将云蔓的赔率推升至最高的一赔三。 前几日传来的消息，说买云蔓的人远超其他人。 按理说，他们该赚得盆满钵满才是，怎么会倒亏了四万多两？ 章驰拱手，声音低沉道：“据鸿运赌坊的人说，前日陆陆续续，有人给霓瑛下了重注，合计达二十万两。” “光是这二十万两，鸿运赌坊就赔了将近四十五万两。” “谁下的注？”靖王世子脱口而出。 “不知道，他们下的都是暗注，没有记名！” “该死！”靖王世子拳头狠狠砸在围栏上，胸口起伏不定，“到底是谁下的注？” “慢着！”靖王眼睛一眯，“鸿运赌坊可接到擎王下的十万重注？” 章驰摇了摇头，“没听说鸿运赌坊接了十万的重注。” 靖王的瞳孔陡然猛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森寒，继而陷入沉思。 靖王世子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惊诧出声：“父王，赵羿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没有下注？” 靖王拧着眉头，陷入深思。 良晌后，他语气阴沉道：“若他只是察觉到什么，而没有下注，那还好。” “怕只怕……” 靖王的话留了一半，靖王世子却是惊诧道：“父王的意思是，赵羿对云蔓起疑了？” 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靖王世子慌张道：“那云蔓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靖王抬起手，目光一凛，沉着道：“云蔓做事向来小心。” “就算赵羿起疑，甚至发现，她也有办法应付。” “你不用太担心。” “不过……” 靖王咬了咬后槽牙，“先等等看吧，若云蔓没有传消息回来，那我们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靖王世子艰难地点了点头。 心中苦叹一声。 这次说不定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赵羿怎么这么难对付！ …… 另一边。 赵羿让人把云蔓的手脚都绑在椅子上，清退了所有人。 “王爷，您为何要将我绑起来？”云蔓眼眶泛着水雾，表情十分委屈。 赵羿围着云蔓走了一圈，站在了云蔓的身后，俯身，把脸凑近云蔓的左脸，同时右手从云蔓的右肩，慢慢上移。 最后有意无意地落在颈动脉上。 “本王喜欢玩一些特殊的花样，你愿意配合吗？” 云蔓微垂着脑袋，眼神左右飘忽后，挤出一抹畏惧又害羞的表情，“王爷，奴……奴家还是黄花大闺女，求王爷手下留情。” 赵羿怔了一下。 这个时代在这方面可没有任何补救的措施。 云蔓不大可能会撒这种容易识破的谎话。 而且从颈动脉平稳的脉搏来看，这女人似乎没有撒谎。 “云蔓姑娘真是让本王大吃一惊。”赵羿说话的同时，左手也落在了云蔓的左肩，慢慢下滑，然后猛地抓了一把。 云蔓发出一声低吟，死死咬着嘴唇。 赵羿左手放肆地揉着，但实际上，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云蔓颈动脉的脉搏上。 监测一阵后，赵羿惊讶地发现。 一开始下手的时候，云蔓的脉搏加快了不少，可很快，脉搏就恢复了正常的水平。 “王爷……”云蔓装出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样，带着哭腔求道：“这绳子捆得奴家难受，求求您，解开吧。” “奴家答应王爷，奴家愿意以身侍奉。” 云蔓表现得十分惊慌，按理说，脉搏肯定会加快。 可赵羿发现，云蔓的脉搏没有太大的起伏，依旧十分平稳。 以他多年经验来判断，这女人有超强的心理素质。 “云蔓姑娘，本王就喜欢这么玩！” 嘴唇蹭了蹭云蔓的耳垂，赵羿陡然扯下云蔓的襦裙领口。 “啊！”云蔓惊叫一声，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 这时的脉搏开始加快。 赵羿的魔爪再次出手，这次该揉为捏。 “王爷，求求您不要这样……”云蔓柳眉倒竖，热泪夺眶而出，苦苦哀求。 如此剧烈的情绪，本应该会让脉搏急剧加快。 让赵羿暗暗咋舌的是，云蔓的脉搏却慢慢趋向平稳。 这女人真是个奇葩啊！ 想到这，赵羿脑海忽然划过一道亮光，想到了一种可能。 前世他遇到过一个案例。 有些人天生冷淡，接触会带给他们厌恶的感觉，厌恶是一种短暂的情绪。 习惯之后，便是无感。 再怎么刺激，也无法让她产生变化。 赵羿本想着，上来先在精神和肉体上给云蔓施加压力，攻破她的心理防线，然后再进入审问的环节。 可现在看来，这招应该没什么用了。 赵羿松开了手，走到云蔓前面，从旁边拉了一张棕色的圈椅，坐了下来。 撩了一下下摆，架起了二郎腿，目光直视云蔓，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云蔓姑娘，你就不用再装了。” “你为何接近我，我心知肚明。” “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说完，赵羿双手搭在扶手上，笑眯眯地看着云蔓。 云蔓表情呆滞了几息之后，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王爷，云蔓不知您在说什么。” “呵！”赵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脸色陡然一沉，语气凛然道：“你跟靖王是什么关系？” 云蔓心脏猛地紧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一起。 她垂下脑袋，快速分析眼前局势。 随着深入的思考，云蔓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发现，从赵羿带她来这里，再到刚刚那番无耻的戏弄，这似乎就是一个预先设好的局。 关键是，他一开口便提到了靖王。 再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云蔓抬起头，原本楚楚可怜的表情，被一抹冷若冰霜所取代。 “你是如何发现的？” 第409章 中毒 云蔓自问没有出现任何疏漏。 而靖王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不可能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赵羿能够发现，实在让她费解。 “呵！”赵羿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撇了撇嘴道：“从你上门挑战霓瑛，我就开始怀疑你了。” 云蔓眉头一紧，“我挑战霓瑛有何问题？” “你挑战霓瑛是没问题。”赵羿微微颔首后，嘴角一歪，“可你提出的条件，对自己太过苛刻，让我十分不解。” “我以此表明对自己舞艺的自信，有何不可？”云蔓咬着牙回道，她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话是没错。”赵羿挑了挑眉，“可我拒绝后，你非要坚持，我就觉得奇怪！” “正巧我最近怀疑三皇子。” “而你又代表三皇子的绛玉阁出场。” “于是，我就更加怀疑你了。” 云蔓忽然瞪大了眼睛，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你……你因为三皇子而怀疑我？” 赵羿瞳孔微凝，不动声色试探道：“难不成，你跟三皇子没关系吗？” “我压根就不认识三皇子！”云蔓有些气急道。 赵羿蹙眉，仔细观察着云蔓的表情，发现她似乎没有作假。 “等等！”云蔓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过来，“你怀疑我是三皇子的人，为何询问我和靖王的关系？” “这件事，说来话长。”赵羿咂了咂嘴，“总之，我跟靖王积怨已久。” “那日我去绛玉阁看你表演，偶遇靖王父子。” “他们撺掇我下注在你身上。” “他们或许不知道，我一直暗中提防着他们。” “这件事，让我对你的怀疑更深！” 顿了顿，赵羿嘿嘿一笑，“直到你输了舞魁大会，今天如约来兑现承诺。” “我便有十成把握可以肯定，你跟靖王有关系！” 云蔓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甘的表情完全写在了脸上。 “所以，你对我感兴趣，也是装的？” “没错！”赵羿十分干脆地点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着赵羿得意洋洋的模样，云蔓银牙都快咬碎了。 “呵！”云蔓自嘲一笑，“想不到臭名远扬的擎王，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赵羿不乐意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无所谓地歪了歪脑袋，“不过，这不重要了。” “你现在落在我手上，是打算自己招呢，还是让我出手，逼你招？” 话落，赵羿的目光落在云蔓衣领敞开的胸口，肆无忌惮地传递威胁之意。 云蔓冷哼了一声，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擎王，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你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赵羿目光上移，眉心一拧，“你还有什么后手吗？” “王爷不妨掀开自己的衣领，看看胸口左侧。” 赵羿眼睛眯了眯，略微犹豫后，掀开自己的衣领，低头看了一眼，瞳孔瞬间猛缩了一下。 左侧胸口的位置，大约有一个直径七八公分的圆形范围，血管呈现十分明显的紫红色。 赵羿陡然抬头，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弧度，语气冷厉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蔓嘴角扬起一抹狡猾的弧度，一脸幸灾乐祸道：“你中毒了！” 赵羿凝目回忆了一下今日和云蔓的接触。 最后，猛然想起刚刚在马车上的一幕。 自己要亲云蔓的时候，云蔓把手指按在了自己的嘴上。 “你在马车上给我下的毒？”赵羿看向云蔓，目光闪烁着寒芒。 “看来你还不笨！” 大意了！ 赵羿心中暗叹一声，用力提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什么毒？” “三日疯！”云蔓用一种十分自豪的口吻解释道：“中了此毒，若无解药，三日内必会癫狂而死！” 赵羿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咬牙道：“解药呢？” 云蔓抬头，迎上赵羿冰冷的目光，红唇微扬，露齿一笑，“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你不怕我弄死你吗？” “弄死我，你得给我陪葬！呵呵呵……” “啪！”赵羿抬手给了云蔓一巴掌，抽得云蔓脑袋歪向了一旁。 “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赵羿狞声威胁道。 云蔓倔强地抬起头，再次与赵羿对视，“我信！” “可我还是不会把解药给你！” “给了你，我连最后跟你讨价还价的筹码都没有了！” 赵羿怔了怔，心中诧异，这女人还真是冷静。 心理素质果然过硬！ 赵羿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靖王让你接近我，是要杀我吗？” “没错！”云蔓倒是十分干脆，“我接近你，就是要杀你！” 赵羿凝眉，“你给我下毒，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吗？” 云蔓脸色微僵，撇了撇嘴道：“我原本打算接近你之后，慢慢给你下一种慢性毒药，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 “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先给你下了三日疯。” “没想到，我已经被你怀疑了。” “这三日疯现在就是我的保命符！” 赵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女人除了演技不行，行事方面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看来，我再怎么说，你也不会把解药交出来。” 赵羿轻笑一声，骤然抬手，捏住了云蔓的两颊。 “那我倒要看看，如果你自己中了毒，会不会拿出解药！” 话落，赵羿猛地把嘴唇贴在了云蔓的薄唇上，用力地厮蹭着。 “嗯……呃……”云蔓没想到赵羿会来这招，她死死地闭着嘴唇，想要避开，可赵羿牢牢钳住她的嘴，根本无法动弹。 好一阵之后，赵羿缩回了脑袋，松开了手。 云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等稍微缓过来之后，她抬头看向赵羿，先是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随即嘴角缓缓上扬。 “你以为这样，便能让我拿出解药。” “告诉你，我早就服食了解药。” “你这么做，对我没用！” “呵呵呵呵……” “妈的！”被云蔓如此拿捏，赵羿实在压不住火，再次抬手给了云蔓一巴掌。 云蔓的左脸微微有些肿了起来，嘴唇上的胭脂被赵羿亲得面目全非，整张脸此刻狼狈到了极点。 但她还是扬起头，毫不示弱地看向赵羿。 赵羿抬手，撩了一下嘴角。 长叹一口气之后，赵羿试探着问道：“你要怎样才肯给我解药？” 闻言，云蔓嘴角扬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你放了我，我带你一个人去拿解药。” 第410章 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做梦！” 赵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虽然他有把握能够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制服云蔓。 可以云蔓如此狡猾的行事风格，能够提出这种条件，必定设好了陷阱。 赵羿可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云蔓眉心一拧，嘲讽道：“怎么，我一个弱女子，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呵！”赵羿冷笑一声，“你这么一个毒妇，还好意思自称弱女子！” 赵羿骤然抬手，再次捏住云蔓的脸颊，身子一俯，鼻尖抵在了云蔓的鼻尖上，“别跟我耍花样，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云蔓目光决绝，咬着牙，挑衅道：“我活不了，你也得死！” “啪！” 脸上传来疼痛，云蔓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痛吟。 紧接着，她死死地盯着赵羿，目露杀意。 赵羿嘴角一扬，“别忘了，你现在在我手上！” “而且，我知道你的软肋在哪！” 嘴角一扬，赵羿冷笑道：“其实，你十分厌恶男人的触碰吧！” 云蔓瞳孔猛缩了一下，眼中惊骇一闪而逝。 担心被赵羿看穿，云蔓把脑袋撇向一旁，做好了顽抗的心理准备。 迟迟没等来赵羿下手，云蔓睁开了眼，一脸疑惑地看着赵羿。 “我很好奇！”赵羿目光带着一抹狡黠，“你之前说自己是清白之身，应该不是撒谎。” “可你刚刚又说，你准备慢慢给我下毒。” 微微一顿，赵羿一脸玩味地看着云蔓的脸，“你如何觉得自己能逃过我的魔爪？” “还是说，你为了完成毒杀任务，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哼！”云蔓鼻孔里喷出一道冷气，一脸嫌弃道：“我绝不会献身给你们这些臭男人！” 赵羿扬了扬眉梢，“那就是说，你有手段，不会让我得手。” 云蔓看着赵羿，犹豫了起来。 她知道，就算隐瞒，赵羿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告诉你也无妨。”云蔓深吸一口气，“我有一种毒药，让男人服下后，会促使他们做梦。” “等他们醒来，会误以为自己已经得手。” “哦……”赵羿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几下嘶嘶声，有些吃惊，“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毒药？”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云蔓冷冷地呛了一句。 赵羿嘴角挂起淡笑，语气温和了不少，“我觉得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好。” “我有个提议，你不妨听听。” 云蔓狐疑地看了赵羿一会儿，小心道：“你说吧。” “我觉得你也算是个人才。”赵羿挑了挑眉，“我这人十分爱才。” “不如，你跟了我。” “如此一来，大家皆大欢喜，你觉得如何？” “呵！让我投靠你，想得可真美！”云蔓皱了皱鼻翼，满脸不屑。 赵羿没有因为云蔓的拒绝而生气，他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不能投靠我？” “靖王能给你的东西，我一样也能给你。” 似是想到什么，赵羿又补充了一句，“还是说，你跟靖王有什么无法割舍的关系？” “所以，你才不能投靠我！” 此言一出，云蔓顿愕了一下，立刻避开了赵羿的眼神。 “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投靠你的！” 赵羿眸光一亮，有些兴奋道：“难不成，你跟靖王还真有关系！” 云蔓瞪了一眼，“你不用猜了！我跟靖王没有关系！” “呵！”赵羿冷笑着，走到云蔓身后，右手再次从云蔓的右肩摸到她的颈动脉。 “靖王是你父亲？” 云蔓哼了一声，脑袋一撇。 赵羿想了想，继续试探道：“靖王是你亲戚？” 云蔓依旧不吱声。 不过，赵羿却是从脉搏上发现一丝丝波动。 还真是亲戚。 靖王是皇室宗亲，云蔓应该不可能是靖王这边的亲戚。 那就是她母亲那边的。 “靖王是你姨丈？” 话音落下，赵羿手指明显感觉云蔓的脉搏变快了。 赵羿收回手，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再次走到云蔓面前。 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的云蔓，赶紧把头扭向另一边，躲避赵羿的目光。 赵羿一伸手，捏住云蔓的两颊，把她的脸转向自己。 “怪不得你拒绝得这么干脆，原来靖王是你姨丈！” “我告诉你，你猜错了！”云蔓狠狠瞪着赵羿，咬牙说道。 赵羿和云蔓对视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赵羿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伸出魔爪。 “你要做什么？”云蔓拼命挣扎起来。 “你不同意，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落，赵羿先是扯着衣服的一角试探，见云蔓没有妥协的意思，全部扯掉。 云蔓身体一凉，一种羞耻感瞬间布满全身。 但此刻，她顾不得这些，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她瞪视赵羿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双手指节因为死死抓住官帽椅的扶手而泛白，呼吸因为激动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最后一次机会。”赵羿看着云蔓，神情漠然道：“要么拿出解药，要么投靠我！” “不然的话……” “我不介意验证一下你之前的话！” 赵羿扬起手指。 “无耻！”云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心中早已经惊慌不已，可她还是硬撑着没有妥协。 她知道，妥协后，只能任由赵羿宰割。 赵羿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云蔓再说什么。 他毫不犹豫出手…… 片刻后，赵羿抬手，面露讶然。 “看来你还真没撒谎！” 云蔓皱着眉头，缓缓撑开眼皮，眸中释放出一抹杀意，咬牙道：“赵羿，你该死！” “呵！”赵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都给我下毒了，难不成我还跟你客气！” 赵羿凑近云蔓的脸，“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云蔓目眦欲裂，却是无言反驳。 “今天就这样先。”赵羿帮云蔓重新穿好衣服。 “你好好想想，若改变主意了，随时让人通知我！” 说完，赵羿便朝门口走去。 “没有我的解药，你必死无疑！” 身后传来云蔓狰狞的声音。 赵羿略微驻足，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411章 等我回来 “去蝶园！” 交代完看守的人，赵羿直接对范良说出目的地。 马车很快奔驰起来。 没多久便来到了蝶园的后巷。 “去把谢平找来！”赵羿掀开车帘，对范良吩咐了一句。 赵羿现在没有易容，不方便进入。 范良跳下马车，快速从后门进入蝶园。 等了一会儿，范良终于拉着谢平出来。 “有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吗？我正忙着呢！”谢平皱着眉头，嘴里抱怨着。 “老谢，我中毒了！”赵羿开门见山。 谢平打量了一下赵羿，撇了撇嘴，“别开玩笑了。” “我没空陪你玩！” 说完，谢平转身就要离开。 赵羿直接扯开领子，声音急促道：“你看这！” 谢平顿足，扭头一看，眼睛瞬间一亮。 他立刻回到赵羿面前，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仔细地观察赵羿胸口的状况。 “三日疯听过吗？我中的就是这种毒！”赵羿一脸期待地看着谢平。 谢平目不转睛，摇了摇头，“没听过！” 观察完后，他看向赵羿，“我还是先帮你把脉吧！” 赵羿二话不说，伸出手。 谢平的手指落在赵羿手腕的寸口上，闭起眼睛，用心感受。 少顷，谢平收回手指，皱起眉头，心想这脉象似乎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暂时抛去心中好奇，谢平看向赵羿，正色说道：“从你的脉象看，你中的毒应该对你的脑子影响很大。” “没错！”赵羿瞪大了眼睛，面露希冀道：“下毒的人说了，中了这种毒，三日内会癫狂而死。” “老谢，你有没有办法能解此毒？” “不知道！”谢平回答得十分干脆。 赵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继而抬手抓住谢平的肩膀，晃动起来，“老谢，你可是鬼手怪医，你最擅长解毒。” “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别晃！别晃！”谢平不满地打掉赵羿的手，这才咂了咂嘴，说道：“这种毒我第一次听说，哪能说解就解。” 赵羿垂下肩膀，失望地叹了口气。 难道真要回去求那个毒妇？ “你也别那么绝望。”谢平话锋一转，解释道：“我说不知道，不是说不能解此毒，只是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够研制出解药。” 谢平的自信，让赵羿眼中再次绽放希望之光，“你要多久才能研制出解药？”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谢平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道：“现在说这个也没用。” “事不宜迟，我先在你身上放点血，拿回研制解药吧。” “好好好！要多少血，你尽管拿去吧！” 谢平也没客气，直接取走一大碗的血，让赵羿也有些心疼。 “走吧，回宵月楼。” 赵羿对范良说了一句，便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赵羿闭目沉思起来。 谢平的医术还是值得期待，可问题是，他未必能够在三日之内研制出解药。 云蔓那边就更难了，那女人就是一根难啃的骨头。 自己都捅破她那层窗户纸了，她都不妥协。 可见她已经做好跟自己同归于尽的心理准备。 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 “唉……”赵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次有些大意了。 万万没想到，云蔓竟然是个下毒的高手。 回到宵月楼的时候，路松一脸欣喜地拿着一大盒银票，来到赵羿面前。 “王爷，扣除一成的佣金，我们这次赚了四十万两！” “整整四十五万两啊！”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赵羿苦涩一笑，这么多钱是好，可自己未必有命享受了。 不过，赵羿还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路松说道：“取出五万两，用作蝶园的经费。” “剩下的，我得拿去还王妃。” 路松很快将银票分成两份，他自己带着五万两去了蝶园。 赵羿则带着四十万两回了擎王府。 “我留了五万两，剩下的四十万两都给你。” 赵羿把银票递给了裴忆秋，随口说明了一下。 “四十万两都给我？”裴忆秋有些傻眼。 赵羿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裴忆秋发现赵羿有些异常，便开口问道：“你有些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而且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赵羿便把自己中毒的原委跟裴忆秋坦诚相告。 裴忆秋听完，眉头紧锁，不发一语。 可从她粗重的呼吸声中，可以听出一股愤怒的气息。 好一阵后，裴忆秋深吸一口气，看向赵羿，咬牙道：“她若不说，你就继续施压！” “针对她的软肋，不断施压！” “我就不信，她不开口。” 赵羿摇了摇头，“没用的，我都捅破她那层窗户纸了，她也没妥协！” “不够！”裴忆秋眸中寒光一闪，抬手抓住赵羿的衣袖，狠厉道：“她既然厌恶男人接触，那你就越要跟她接触。” “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如果你一个人无法让她妥协，那就多找几个男人！” “我就不信，她能扛得住！” 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嘴巴不自觉地张开。 裴忆秋的狠辣，让赵羿十分震惊。 可细细一想，赵羿也能明白裴忆秋的苦衷。 眼下，除了谢平之外，云蔓是唯一的突破口。 裴忆秋跟他一样，清楚审问的关键，是抓住对方的软肋，不断施压，直到对方崩溃。 “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好一会儿之后，赵羿有些犹豫地问道。 他自认为捅破云蔓那层窗户纸，已经够狠毒了，而裴忆秋的提议，有些超出底线了。 裴忆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目光凌厉地盯着赵羿，“你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父亲，还是要怜香惜玉？” 赵羿目光立刻落在裴忆秋的腹部。 原本有些黯淡的目光渐渐变得明亮，最后更是绽放出一抹狠绝。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羿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扭头，见到裴忆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活着！” 裴忆秋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决。 赵羿心中一暖，抬手捧住裴忆秋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良久，赵羿缩回脑袋，咧嘴一笑，“等我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裴忆秋伫立在原地，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下午。 赵羿再次来到了关押云蔓的宅子。 进门，赵羿挥退看守的人，把屋门关上。 赵羿走到云蔓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云蔓。 第412章 禽兽不如 在云蔓警惕的眼神注视下，赵羿蹲了下来，很快解开云蔓脚上和椅腿绑在一起的绳子。 “你要放了我？” 本以为赵羿是要给自己松绑。 却没想到，赵羿再次用绳子，将自己的双脚牢牢地绑在一起。 “你要做什么？” 云蔓瞬间皱起眉头，声音也微微有些发颤。 赵羿没有回应，站了起来，把云蔓手上和扶手绑在一起的绳子解开。 双手自由后的云蔓，活动了一下手腕，但目光始终没有放松对赵羿的警惕。 赵羿忽然伸手，抓住云蔓双手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 云蔓想要抵抗，可她的力气没有赵羿大，而且脚下被绳子绑住，连身体都无法控制住，更别说反击了。 赵羿把云蔓身体一转，顺势抓住云蔓的肩膀，把她上半身按在旁边的八仙桌上。 “放开我！”云蔓挣扎着，想要摆脱赵羿的魔爪。 可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赵羿很快用绳子将云蔓反手绑了起来。 “赵羿，你要做什么？”云蔓咬牙切齿。 可赵羿根本不搭理，拦腰将云蔓扛在了肩膀上。 “放开我！”云蔓被绑住的双手，不断捶打着赵羿的后背。 赵羿把云蔓扛到里间的床边后，把她丢在了床上。 云蔓倒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赵羿，眼中充满了惊恐。 “你……你要做什么？” 赵羿开始解腰带，面上却是一脸冷漠地说道：“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在我脱完衣服之前，你都还有选择的余地。” 云蔓目眦欲裂，嘴唇颤抖，“你……你这畜生！” “我是畜生？”赵羿嗤笑一声，“你一个毒妇，还指望我对你发扬怜香惜玉的美德？” 赵羿把腰带随手丢到床头的位置，开始脱外衣。 云蔓银牙紧咬，目光左右四顾，寻找求生的机会。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床头的腰带上。 腰带上有几片铜制的装饰，看起来很锋利。 眼看着赵羿的外衣已经脱下，云蔓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我答应你！” 赵羿手上的动作一滞，抬眸看向云蔓，略微想了想，问道：“你是答应给我解药，还是答应投靠我？” “你先扶我坐起来。”云蔓提了一个要求。 赵羿点了点头，把倒在床上的云蔓扶了起来，坐在了床沿边，他自己则转身去拉了一把圈椅。 云蔓趁这个时候，悄悄挪了挪屁股，坐到床头附近，绑在身后的手，开始摸索腰带上的铜片。 赵羿坐在了云蔓的对面，脸上有了一点笑容：“说吧。” 云蔓故意摆出犹犹豫豫的模样，拖延时间，因为她已经取下铜片，偷偷割手上的绳子。 磨蹭了一会儿后，云蔓终于开口：“我愿意投靠你！” 赵羿若有深意地看了云蔓几眼，问道：“为什么改主意了？” “我……”云蔓咬了咬牙嘴唇，“我不希望你碰我！” 赵羿不置可否，直接丢出最关键的问题，“解药在哪？” “在我落脚的宅子里。”回完这句话，云蔓感受到手上的绳子已经被割断了一根，心中大喜。 再拖延一下，很快就能全部割断。 等赵羿靠近的时候，便可以发动偷袭。 按耐住心中的狂喜，云蔓继续说道：“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投靠你，一定会把解药给你的。” 赵羿低头，笑着摇了摇头，“云蔓，机会我给过你了，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云蔓眉头一沉，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急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骗你啊。” “没有骗我？”赵羿目光冷冷地盯着云蔓的眼睛，“你以为我为什么把腰带丢在床头？” 云蔓瞳孔猛缩，心脏瞬间蹦到了嗓子眼。 感受到手上的绳子已经被全部割断，云蔓毫不犹豫，直接暴起，冲向赵羿，手中捏着的铜片，直刺赵羿的喉咙。 铜片到赵羿面前三寸的位置时，云蔓腹部被赵羿一脚踹中，直接倒飞，落在了床上。 赵羿站了起来，取来一条新的绳子，伸手抓住云蔓的脚踝，向自己这边一拉，云蔓的身子被拉了出来。 赵羿把云蔓翻了过来，再次将她的手钳在身后，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 接下来，赵羿二话不说，开始扯下云蔓的衣服。 展现禽兽不如的一面。 …… “铛铛铛……” “卖糍糕咯……” 一道响亮悠长的叫卖声，远远响起。 当叫卖声由远及近，到了宅门外，赵羿结束了战斗。 此刻，他赤条条地坐在床头，与缩成一团，侧躺在床尾的云蔓对视着。 “从刺杀我的那一刻开始，难道你没有想过今日的下场吗？” 赵羿的语气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云蔓眼中充满杀意，泪水依旧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她咬着牙，倔强道：“赵羿，你别得意，很快你就会疯癫而亡！” 赵羿眉头一皱，“云蔓，就算靖王是你姑丈，你也不必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吧。” 一提到靖王，云蔓便移开目光，不发一语。 看到云蔓的反应，赵羿总觉得有些古怪。 心中斟酌了一下，赵羿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 “云蔓，事到如今，你真的不打算给我解药，或者投靠我吗？” “休想！”云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赵羿点了点头，“看来我给你的压力还不够！”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再找十几个人过来。” “我给你个选择。” “你是想要他们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云蔓陡然看向赵羿，眼中恨意滔天，“赵羿，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 面对云蔓的喝骂，赵羿只是报以微微一笑，“我承认这种行为禽兽不如。” “不过，对你做这种事情，我没有丝毫愧疚！” “……”云蔓咬着牙，泪水滚滚而出。 威逼后，赵羿开始利诱，“云蔓，交出解药，我可以放了你。” 云蔓抬眸看了赵羿一眼，又垂下眼帘，眼中尽是苦涩。 我有得选吗？ 沉默了一会儿，云蔓忽然语气低沉道：“你杀了我吧！” 赵羿怔了怔，心中涌起一股困惑。 云蔓为何突然就变得绝望？ 赵羿眯起眼睛，心中暗忖许久。 他觉得，云蔓的绝望一定跟靖王有关系！ 第413章 你有需要，我一定帮你 一念及此，赵羿决定验证一下。 “想死可以，但你得先交出解药！” 赵羿说完，目光牢牢锁定云蔓的表情。 云蔓惨然一笑，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床榻上，湿成一片深色的痕迹。 “解药我是不可能给你的。” 等了许久，却等到一句让人失望的话，赵羿眉心一拧。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 “明日我会找十几个男人过来，陪你好好玩玩！” “除此之外……” 顿了顿，赵羿语气充满了阴险的味道：“明夜，我会宴请靖王父子。” “到时候，我会把你带上。” “然后，我要在靖王父子面前，当众玩弄你！” “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作如何反应！” 原本万念俱灰的云蔓，听到赵羿这番话，扬起了头，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拼命摇头。 “不要！不要这么做！” “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云蔓挣扎着，跪了起来，朝赵羿低头。 见云蔓头一次展现这种卑微的姿态，赵羿嘴角微扬。 他已经可以肯定，云蔓十分畏惧靖王。 最重要的是，云蔓的心理防线已经有崩塌的迹象。 赵羿撑起身体，向前挪了一下屁股，坐在了云蔓跟前。 他捏住云蔓的双颊，让她看着自己，逼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怕靖王？” 云蔓眼神躲闪，不敢与赵羿对视，更是紧闭着嘴唇，什么都不说。 赵羿整张脸压在了云蔓面前，阴狠道：“你要不说，那就等明夜见到靖王，让他好好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 “不……” “我求求你……不要……” 云蔓拼命晃着脑袋，泪水狂涌。 赵羿心中暗喜。 此时的云蔓，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 赵羿抬手，帮云蔓拭去眼角的泪水，语气变得柔和且充满蛊惑，“你现在的软肋已经被我牢牢拿捏，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果你无法指望靖王，那就只能选择相信我！” “只要你投靠我，不管什么事情，即使对方是靖王，我也会帮你！” 赵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熠熠生辉，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绝望的云蔓被赵羿的目光深深吸引。 此刻的她仿佛置身在黑暗的房间里，忽然有一道温暖的光照了进来。 这道光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之光。 “你……你真的会帮我吗？”云蔓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嘴唇不断地颤抖着。 “我说了，我这个人十分爱才！”赵羿松开夹住云蔓的手，轻轻将她额头垂下的发丝，捋到耳朵后。 “你若投靠了我，就是我的人！” “你有需要，我一定帮你！” 云蔓凝视着赵羿的眼神，忽然崩溃大哭。 “我……我娘……在他手上……” 云蔓泪如雨下，哭得全身都在颤抖。 这是赵羿见到云蔓最脆弱的一刻。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抱住云蔓的脑袋，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轻拍她的后背。 似是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云蔓哭得更凶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蔓止住了哭声。 她忽然觉得整个人变轻松了。 好像积压在心中的痛苦随着眼泪一起排出了身体。 赵羿双手抓住云蔓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扶正。 “我答应你，会把你娘救出来！”赵羿给出了保证，旋即淡淡一笑，“但你得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蔓点了点头，将她的事情娓娓道来。 靖王在南岭曾经纳过一个小妾徐氏。 徐氏和云蔓的母亲是亲姐妹。 正如赵羿所猜测，靖王算得上是云蔓的姨丈。 徐氏住进了靖王府，云蔓的母亲便留在了徐氏身边伺候。 云蔓本姓周，周家世代从医，更是擅长毒术。 云蔓天资聪颖，留在了祖父身边，跟着祖父学习医术和毒术。 后来祖父去世，云蔓被接到母亲身边。 而云蔓会毒术的才能被靖王看中。 靖王以母亲的性命，逼着云蔓为她卖命至今。 赵羿听完，眉头一蹙。 靖王连云蔓都利用，看来这个人做事，六亲不认，不择手段。 他恐怕比郭锡更不好对付。 “对了！”似是想到什么，赵羿不解道：“你没想过带你娘逃走吗？” 云蔓垂下眼皮，眼中浮现一抹无奈之色，“我当然想过。” “可我娘不想走。” “你娘为何不想走？” 云蔓低着头，抿着嘴，犹豫了一阵后，支支吾吾道：“我……我娘她……她爱上了靖王。” 哇哦！ 赵羿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吃惊与八卦。 “等等！”赵羿眉头拧在一起，满脸困惑道：“你娘知不知，靖王拿她的命来逼你卖命？” “知道。”云蔓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她也希望我替靖王卖命。” 赵羿呆了十几息之后，深吸一口气，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嘴角。 “你确定是你娘亲生的？”赵羿拧着眉头问道。 云蔓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跟我娘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亲生的。” 赵羿做了一个深呼吸，用力抿了一下嘴唇，“所以，真正让你痛苦的人，是你的母亲。” “她为了靖王，不惜让女儿给靖王卖命！” “这样的母亲，你为何还要管她？” 云蔓用力地闭上眼，苦涩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赵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特么也太狗血了！ “你娘爱上靖王，你阿姨知道吗？”赵羿再次丢出一个问题。 “我阿姨多年前已经病逝。” “所以，你娘是在你阿姨去世后，跟了靖王，是不是？” 云蔓目光有些躲闪，一时没有回应。 赵羿像是抓到什么关键，仔细想了想，吃惊道：“你娘不会在你阿姨在世时，就和靖王勾搭上了吧？” 云蔓嗯了一声，把脑袋埋得很低。 卧槽！ 借着照顾的机会，挖自己亲姐妹的墙角。 云蔓的娘，不是什么良人啊！ 暗忖许久后，赵羿直接把问题丢给了云蔓：“你想我怎么帮你？” 云蔓缓缓抬头，怯怯地看了赵羿一眼，“我也不知道。” “呼……”赵羿吐了一口气，低下头，抬手扶着额头。 “你娘如今在哪里？” 沉默一阵后，赵羿再次问道。 “京城，就在靖王府中。”云蔓回答得很干脆。 “你娘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赵羿话锋一转，目光微凝，“先说说靖王吧。” “你为何如此怕他？” 第414章 我选第二条路 云蔓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她满脸为难的样子，让赵羿更加好奇，“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云蔓深吸了一口，似是获得了勇气，这才大胆说道：“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在靖王府住过一段时间。” “有一日，我与府中的孩子玩藏猫儿，我躲进了母亲的衣柜里。” “后来没人来找，我竟在衣柜里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我悄悄打开了柜门，看到让我至今仍觉得恶心的一幕。” 说到这，云蔓表情变得痛苦，呼吸十分急促，身体也在不停地发抖。 特别是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起了一层明显的鸡皮疙瘩。 赵羿心中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他迫不及待催促道：“你看到了什么？” 云蔓咬了咬牙，艰难回道：“我看到……靖王和我娘……在行苟且之事！” “我当时……惊得发出了响声……被靖王发现。” “他打开柜子，把我拎出来。” “还逼着我站在旁边，观看他们……” 赵羿嘴巴微张，满脸吃惊。 小小年纪，就看到这种事情，的确会给孩子幼小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 心念及此，赵羿眉头一蹙，小心问道：“你之所以讨厌男人，不会是因为这件事造成的吧？” 后世对这种心理症状有个定义，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吧。”云蔓回忆了一下，又道：“好像从那之后，有男人接近我，我就会觉得恶心。” “想不到，靖王这么畜生！” 赵羿说了这句话之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赵羿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久前也对云蔓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此刻更是赤条条地坐在她面前。 这脸打得猝不及防。 “咳！”赵羿战术性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既然你那么厌恶靖王，为何要如此尽心替他完成任务？” 云蔓无奈叹了口气，回答道：“他指派我任务的时候，威胁我，要么死了，要么完成任务回去。” “若任务失败回去，他会要了我娘的命！” “我别无选择。” “你娘知不知道靖王拿她的命威胁你？”赵羿满脸不可置信。 云蔓摇了摇头，垂下眼帘，“她应该不知道。” “就算我跟她说了，她也未必会相信。” 这绝对是个恋爱脑！ 赵羿无语至极。 摊上这么个娘，云蔓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羿凝眉苦思了良久，定睛看向云蔓，“眼下我这里有两条路供你选。” “第一条，是最直接，也是最彻底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杀了靖王！” 闻言，云蔓瞪大了眼睛，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第二条。”赵羿没有理会云蔓的震惊，继续道：“我称之为金蝉脱壳！” “我会向靖王他们透露，你被我杀了。” “你死了，他应该不会再杀你娘。” “这方法既能保住你娘，也能让你脱身。” “缺点就是，你以后要改名换姓，匿藏起来。” 说完，赵羿平静地看着云蔓。 云蔓微微垂首，专注思考起来。 良晌后，云蔓抬头，目光坚定，“我选第二条路。” “为什么？”赵羿好奇问道。 云蔓抿了抿嘴，解释道：“杀了靖王，我不知道我娘会不会做傻事。” “更何况，靖王此人十分谨慎。” “而且他身边豢养了很多高手。” “其中有个叫王宥的人，实力深不可测，一直跟在靖王身边。” “想要杀他，十分困难。” 微微一顿，云蔓继续道：“或许离开母亲，隐姓埋名，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赵羿点了点头，咧嘴一笑，“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赵羿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话落在云蔓耳朵里，却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顿时俏脸绯红。 赵羿看出了云蔓的羞涩，这才想起两人之间的事情。 “那个……”赵羿咂了咂嘴，讪笑道：“之前的事情，我们就算不打不相识。” “但不管怎么说，我也得了你的身子。” “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 “你要是不愿意，我保证以后绝不碰你。” “当然，这件事不着急，你慢慢考虑。” 说完，赵羿迫不及待问道：“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云蔓红着脸嗯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你把我头上的簪子拿下来。” 赵羿抬手把云蔓发髻上的金色簪子取了下来。 “你把簪子上的花瓣打开。” 赵羿根据云蔓的提示，把金簪上一个花瓣形状的壳掰开，里面赫然放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药丸。 “这就是三日疯的解药！” 赵羿把药丸倒在手上，抬眸看向了云蔓。 云蔓知道赵羿的意思，立刻保证道：“我发誓，这真的是解药，如果……” 话到一半的时候，赵羿已经把药丸丢进了嘴巴里。 赵羿咧嘴一笑，“我相信你！” 嘴上是这么说，可毕竟刚归降，赵羿心里还是会多留个心眼。 赵羿把云蔓身子转过去，解掉了她手脚上的绳子。 然后，他下了床，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回头一看，云蔓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根本无法遮住身体。 赵羿轻咳了一声，说道：“我现在就让人去给你准备新的衣裳。” 赵羿让看守的人去了一趟宵月楼，让三娘带一件新的衣裳过来。 等待的时候，赵羿询问起了云蔓医术和毒术。 周家的医术和毒术传承两百多年。 云蔓深得周家真传。 得到这种人才，赵羿笑得合不拢嘴。 “对了，鬼手怪医谢平，你可听闻？” 云蔓点了好几下脑袋，面露崇敬之色，“当然听过，谢前辈在杏林一道，算得上是一代宗师。” “只是他是北翼人，王爷为何突然提起他？” “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有声望的。”赵羿眉梢一扬，嘿嘿笑道：“不过，他现在是我的手下！” 云蔓小嘴张成了圆形，满脸不可置信，“谢前辈是您的人？” “不相信？” 云蔓撇了撇嘴，“我听说谢前辈心高气傲，那种人怎么可能为你卖命？”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羿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爽，“为我卖命怎么了？” 第415章 一山不容二虎 “云蔓口误，还请王爷见谅。” 云蔓赶紧低头认错。 赵羿轻哼了一声，得意道：“有空我带你去见老谢！” “多谢王爷，云蔓求之不得！” “对了！”赵羿眼皮微垂，肃声问道：“你来毒杀我这件事，三皇子有参与吗？” 云蔓摇了摇头，“我只听从靖王的命令，从来没接触过三皇子。”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这件事应该跟三皇子没什么关系。 思虑间，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没多久，三娘便拎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看到面容狼狈、衣衫破烂不堪的云蔓，三娘愣了一下。 再细细一看，云蔓白皙的皮肤上，有多处红印，甚至乌青。 三娘的目光随即转向赵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爷果然本色不改啊！” 赵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赶紧帮她收拾一下。” 三娘白了赵羿一眼，走向云蔓。 赵羿趁着这个空档，掀开自己的领子查看了一下，胸口紫红色的血迹已经消失，一切恢复如初。 心中最后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落下。 没多久，三娘把云蔓收拾好了。 除了左脸有些红肿，云蔓与之前并无二致。 赵羿想了想，说道：“我先回去了，等我通知。” “嗯。”云蔓轻轻点了点头。 目送赵羿离去，云蔓抬头。 一只大鸟在落霞映照的天空中盘旋。 云蔓深吸一口气，又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 回去的马车上。 “这个云蔓到底怎么回事？”三娘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问道。 赵羿自然是不会瞒着，全盘托出。 听完后，三娘也是吃惊不已，“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母亲！”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赵羿淡定回了一句。 “唉……”三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羿，“王爷好手段，云蔓终究是逃不过王爷的魔爪啊！” 话落，三娘便发现一只魔爪已经重重落在她的大腚上。 三娘嗔了赵羿一眼，随即神色一敛，正色道：“你真打算告诉靖王，你把云蔓杀了？” “有什么问题吗？” 三娘微微蹙眉，“你这么做，不等于跟靖王撕破脸吗？” 赵羿眯起了眼睛，“他都派人来杀我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余地吗？” “那倒是！”三娘叹了口气，“那接下来，王爷是要和靖王正面交锋了？” 赵羿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一山不容二虎！” “这场较量，在所难免！” …… 擎王府。 “小姐，你都在这枯坐一下午了，回去吃点东西吧。” 裴忆秋坐在院子，仰头望着远方的沉沉暮色傻傻发呆，香悦在一旁着急劝道。 “我没胃口。”裴忆秋语气十分低沉地回了一句，目光依旧没有收回，看起来心事重重。 “小姐，你现在有身孕，就算你自己不想吃，你也不能把孩子给饿着吧！”香悦皱着眉头，心有不忍。 一提到孩子，裴忆秋这才收回目光，低下头，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 叹了口气，裴忆秋看向香悦，“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再回去吃饭。” “那我先回去了。”香悦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叹息一声。 小姐这么骄傲的人，居然爱王爷爱到废寝忘食！ 情爱真是可怕！ 晃了晃脑袋，驱散心中的恐惧，香悦决定去厨房，让他们准备些吃食。 还没走到院门口，香悦就张大了嘴巴，“王……” 刚一出声，香悦的嘴就被赵羿捂住。 “嘘……”赵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香悦乖巧地点了点头。 赵羿挥手，示意香悦离开，然后朝裴忆秋的方向走去。 香悦则躲在月亮门后面，探头偷看。 裴忆秋听到脚步声靠近，眉头一蹙，不耐烦道：“我不是说了，坐一会就回去，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话落，一道熟悉的香味飘进鼻孔里。 裴忆秋一怔，随即猛地扭头，看到一脸沮丧的赵羿。 裴忆秋心头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赵羿伸手拉住了裴忆秋的手，抬眸看着她的眼睛，“我的毒已经解了！” 裴忆秋脑袋空白了几息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混蛋！”裴忆秋抬手给了赵羿一巴掌。 赵羿懵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看着裴忆秋眼眶泛起水雾，赵羿咧嘴一笑，伸手捧住了她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躲在月亮门后的香悦，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想了想，又把手指分开，露出一抹贼笑。 良久后。 赵羿和裴忆秋相对而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裴忆秋听完，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后，冷声道：“既然你决定跟他摊牌，索性就跟他玩一把大的，好好打他的脸。” 赵羿立刻凑了过去，好奇问道：“怎么打他的脸？” 裴忆秋附在赵羿耳边，低语了几句，赵羿瞪大了眼睛，“这么做，会不会太挑衅了？” “怕什么！”裴忆秋哼了一声，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如今的擎王，谁能惹得起？” 赵羿与裴忆秋对视片刻后，眸光一凝，嘴角上扬，“夫人说得极是！” …… 次日早上，靖王府。 “父王，宵月楼的眼线来报，云蔓昨日进入宵月楼之后，便再也没出来过。” 靖王世子得到线报，立刻跑到靖王的书房禀报，表情看起来有些焦虑。 靖王正在擦拭一张紫衫木做的猎弓，听到后，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表情也没有任何改变。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着急！” “云蔓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管家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一封请帖，快步来到了靖王面前。 “王爷，擎王送来一封请帖。” “哦！”靖王放下手中的猎弓，接过管家手中的请帖。 打开后，快速看了一遍，嘴角一扬，“云蔓应该得手了！” 随手把请帖递给了靖王世子，靖王继续擦拭他的猎弓。 靖王世子迫不及待打开一看。 上面写着，赵羿新得一美人，今夜特邀靖王父子前去宵月楼一叙。 靖王世子松了口气。 看来这上面说的美人，应该就是指云蔓了。 靖王世子轻笑一声，揣度道：“父王，赵羿得了云蔓，不会是想叫我们过去炫耀吧？” 第416章 美人炙 靖王拿起自己的猎弓，一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一边说道：“管他想做什么，今夜这宴，我们一定要去！” 话落，他放下猎弓，扭头看向靖王世子：“三日后，便要去泰苍山狩猎，你去准备一把上好的猎弓，当作贺礼，送给赵羿。” 靖王世子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靖王的意思。 “儿臣现在就去准备。” …… 酉初一刻左右。 宵月楼三楼，一个朝着门口方向的包厢里。 赵羿和易容成男子的云蔓并立在窗前。 时值盛夏，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天色依旧明亮。 宵月楼的大门前，人来人往，不时有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口，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摇着扇子走下马车。 遇到熟人，纷纷作揖问候，相携进入宵月楼。 静立良久，赵羿目光一亮。 他等的人来了。 两匹高大的棕色骏马拉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停在了宵月楼门口。 “王爷，那个人就是王宥！” 云蔓抬手指着一个身穿靛青色劲装，身材高大健壮，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 却见那男子快步走到下马凳旁边，凝目扫视着周围。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记下了这张脸。 没多久，靖王和靖王世子从马车上下来。 “好戏要上演了。”赵羿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扭头对云蔓说道：“你先去隔壁等着！” “是！”云蔓点头，走出了房间。 等了一会儿，三娘领着靖王和靖王世子走入了包厢。 “皇叔，世子爷！” 赵羿笑着拱了拱手。 “擎王，别来无恙啊！”靖王和靖王世子寒暄了几句。 “把东西拿出来。”靖王扭头吩咐了一句，很快有个下人，将一把猎弓拿了出来。 靖王看着赵羿，笑意盈盈，“擎王，三日后便是皇家御狩，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把好弓，就当作今日的见面礼了。” 下人把弓送到赵羿手上，赵羿拿起弓，查看了一下，这把弓很沉，少说也有二十公斤。 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材质，但绝对是上好的材质。 赵羿不明白，靖王为何送他一把弓，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好弓！” “多谢皇叔！” “擎王喜欢就好！”靖王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希望三日后，擎王能用这把弓狩得猎物，满载而归。” 一提到狩猎，赵羿脑海便浮现了前身的一段记忆。 那时的赵羿，应该只有十几岁。 永兆皇帝喜欢狩猎，所以对皇子也寄予厚望。 曾经在狩猎时，考验皇子的射术。 而前身当时十支箭全部射空，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靖王父子是打算等三日后，看自己的笑话。 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是十分客气：“那就承皇叔吉言了！” 赵羿把弓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对着包厢内的圆桌，热情招呼道：“皇叔，世子爷，快坐吧。” “王爷，你在请帖上说，你得了一个美人。”靖王坐下后，左右看了看，问道：“不知美人在哪？” “皇叔别急，容我先卖个关子！”赵羿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随即看向等在门口的三娘，“上菜！” 没多久，三娘便带着几个下人，端着一盘盘菜上来了。 等菜都上齐了，赵羿指着桌上最中间那一盘大的荤菜，招呼道：“皇叔，世子爷，尝一尝这道菜。” “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哦？”靖王眼睛一亮，拿起筷子，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赵羿本以为靖王会有所警惕，没想到却是十分豪爽地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靖王世子见靖王无所顾忌，也拿起了筷子，去夹了一块肉。 “怎么样，两位？”赵羿见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笑着问了一句。 “嗯！”靖王忽然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惊喜，“好吃！太好吃了！” “这肉甚是细腻鲜美！” 说完，靖王丝毫不顾及形象，把肉一块块往嘴里送。 靖王世子咽下肉，也露出一抹惊艳的笑容，感叹道：“这肉嚼在嘴里，肉香四溢，让人回味无穷！” 略微停顿了一下，靖王世子看向赵羿，好奇问道：“王爷，这是什么肉啊？” 正在大快朵颐的靖王，也投来了新奇的目光，“是啊，这是什么肉啊？本王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肉！” “呵呵呵呵……”赵羿轻笑几声后，伸手虚指到：“王爷，世子爷，这道菜的名字，叫美人炙！” 说完，赵羿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看着靖王父子。 靖王父子没明白赵羿的意思，同时一愣。 随即，两人对视了几眼，慢慢瞪大了眼睛。 “呃……”靖王世子脸色一白，忽然觉得胃部不适，对着一旁干呕了起来。 靖王拧起眉头，凌厉的眼神锁定了赵羿。 “世子爷，你这是怎么了？”赵羿假装关心道。 靖王世子干呕了很久，始终没有吐出什么。 他阴沉着脸，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看向赵羿，咬牙切齿：“你用的什么肉？” 赵羿皱起眉头，装傻道：“世子爷，这肉可是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有什么问题吗？” 靖王世子正想开口质问，靖王却是伸手按住了靖王的右手小臂。 靖王目光沉沉地望着赵羿，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这肉没有问题！” “本王喜欢得很！” 赵羿心头一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皇叔喜欢，那就多吃一点！” 靖王再次夹起肉，丢进嘴里，故意嚼得有滋有味，然后问道：“擎王还没说，这是什么肉呢？” 赵羿眼睛微眯，嘴角微扬，道：“不瞒皇叔，我昨日得了一个美人！” “那美人，细皮嫩肉，让人垂涎三尺。” “于是，我就让人烹了，特意邀请两位来一起品尝。” “呃……”靖王世子再次干呕起来。 靖王却是波澜不惊，嘴巴依旧嚼动着。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赵羿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针锋相对的笑意，“不错！这美人的肉的确细腻绵香，越嚼越有滋味。” 赵羿暗暗吃惊。 这靖王真够变态的！ 赵羿夹起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靖王，说道：“看来皇叔跟我是同好之人！” “我这还有剩下的肉，送与皇叔如何？” 第417章 是我派她来杀你的 “不用了！” 靖王十分干脆地拒绝了，“肉还是得吃新鲜的，这天气，放了一夜，恐怕连狗都不吃了！” “皇叔说得有理！”赵羿点了点头，看向靖王世子，“世子爷，如此美味的珍馐，你不再尝尝？” “我身体不适，告辞了！”靖王世子咬着牙，丢了一句话，直接捂着肚子离开了。 赵羿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摇了摇头道：“如此美味，世子爷却无福享受，实在是太遗憾了。” “王爷，你说呢？” “来日方长，以后总是有机会的！”靖王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 “皇叔，我敬你一杯！”赵羿端起酒，跟靖王虚碰了一下，两人同时饮尽。 放下酒杯，赵羿忽然抛出一个问题；“皇叔，可曾与云蔓结仇过？” 靖王怔了怔，眉心一沉，“擎王何出此言？” 赵羿轻笑一声，淡淡道：“不瞒皇叔，昨日云蔓上门想要毒杀我。” “好在我识穿了她的意图，将她拿下！” “严刑逼问下，她说出了幕后主使之人！” “皇叔可知，她说出了谁？” 靖王眼皮抖了抖，但依旧面不改色，“难不成她说的人是我？” “皇叔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你？”赵羿目不转睛地盯着靖王。 靖王虎目炯炯有神，嘴角一扬，“是我派她来杀你的！” 赵羿瞳孔猛缩了一下。 没承想，靖王又加了一句，“这话你信吗？” 话落，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嘴角含笑，凝视着对方。 “哈哈哈哈……” 某一刻，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皇叔真是爱说笑！”赵羿摇了摇头，“你我乃是血脉相承的至亲。” “而且，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我实在想不出，皇叔有杀我的理由！” “除非……” 故意顿了顿，赵羿眯起眼睛，嘴角一歪，“除非皇叔想要造反，觉得我碍了你的路，所以想要将我铲除！” 这下轮到靖王瞳孔放大。 包厢再次陷入沉默，两人久久对视。 “哈哈哈哈……”这次是靖王先笑了起来。 “擎王莫要开这种玩笑！”靖王目光再次迎上赵羿的双眸，“造反可是要杀头的！” “我就随便猜一猜，皇叔莫要往心里去！”赵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搪塞了一句。 “话说回来。”赵羿收敛笑容，微微挑眉，问道：“皇叔，这个云蔓不但想要刺杀我，还故意污蔑皇叔。” “此等毒妇，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她？” 闻言，靖王神情一愣，目光落在桌上那道美人炙上，蹙眉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把她烹了吗？” 赵羿看向美人炙，嗤笑一声，“莫非皇叔以为美人炙里的美人指的是云蔓吧？” “难道不是？”靖王缩了缩脖子，愕然道：“那这是什么肉？” “皇叔误会了！”赵羿指着美人炙，嘴角挂着促狭的笑容，“这是竹鼠肉！” “我觉得这竹鼠的肉，细腻光滑，恰如美人凝脂。” “所以给这道菜取名为美人炙。” 靖王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他知道，自己被赵羿给耍了！ 靖王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擎王真是有才！” 赵羿明知靖王不是夸他，却故意拱了拱手，“皇叔过誉了！” “对了，皇叔还没回答我，该如何处置云蔓那个毒妇？” 靖王后槽牙厮磨了几下，沉声回道：“此等毒妇，若是落在我的手上，必定将她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赵羿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酒杯，“皇叔说得有道理，这种毒妇，是该剁了拿去喂狗！” “我敬皇叔一杯！” 随着这杯酒落肚，晚上这场大戏也落幕了。 闲聊了一阵后，靖王便起身告辞了。 “擎王，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赵羿十分客气地将靖王送到了门口，这才折回到了包厢。 此时，云蔓坐在圆桌旁自斟自饮，赵羿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刚刚我跟靖王的对话，你都听清楚了？” “呵……”云蔓自嘲一笑，“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话落，云蔓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倒进嘴里，然后把酒杯狠狠砸在桌上。 “我真是活得连狗都不如！” “呵呵呵……”云蔓面色绯红，醉态毕露，还一边笑一边哭。 止住笑声后，她拿起酒杯，正要灌进嘴里，发现里面没酒，直接弃了酒杯，抓起旁边的酒壶，仰头往嘴里猛灌。 赵羿伸手夺过了云蔓手中的酒壶，“你何必为了那种人的话借酒消愁。” “我不是因为他的话而借酒消愁。”云蔓忽然抓住赵羿的衣袖，面露苦涩。 “我是为我自己不值！” “我竟然为这种人卖命！” 说着，云蔓把额头抵在了赵羿的胸口。 赵羿僵了僵，随即试探着伸手，将云蔓抱住，“没事，以后你就自由了。” 云蔓抬起头，眼中晶莹闪烁，凝视赵羿片刻后，她抬手捧住赵羿的脸，吻了上去。 赵羿有些意外，可也没有犹豫，热情地回应了起来。 …… 靖王府的马车里。 “可恶！” 听了靖王的讲述后，靖王世子一拳捶在了座位上，“什么美人炙，他分明就是故意戏耍我们！” “你太沉不住气了！”靖王面无表情地斥责了一句，狠声说道：“就算是云蔓的肉，你也不该有如此大的反应。” 靖王世子瘪了瘪嘴，有心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云蔓已经不重要了，她落在赵羿手上，必死无疑。” 靖王眸光忽明忽暗，语气阴沉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赵羿。” “他知道得太多了！” 靖王世子想了想，蹙眉道：“父王，赵羿这么做到底是何意思？” 靖王腮帮子鼓了鼓，眼中寒光一闪，咬牙道：“他这是跟我们撕破脸，要么是警告我们，要么是在正面宣战！” 靖王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越发凝重。 “父王，我有一事不明。”似是想到什么，靖王世子目光陡然一亮。 “你说。” “既然赵羿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还派云蔓去毒杀他，为什么他不去跟皇帝告发我们，而是找我们来宣战？” 靖王眉头深锁，垂眸思考着。 良久后，靖王眯了眯眼睛，揣度道：“他或许猜到我们的目的，可他应该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做？” “无凭无据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的。” “最重要的是……” 靖王忽然冷笑一声，得意道：“他不能跟皇帝告发我们！” 第418章 弄清楚他的底牌 “为何？”靖王世子瞪大了眼睛。 靖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我问你，赵羿是个什么样的人？” 靖王世子想了想，认真答道：“赵羿心机深沉，狡诈阴险，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纵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们已经多次在与赵羿的博弈中吃了大亏。 赵羿俨然已经成为靖王世子心中的强敌。 “不不不！”靖王摇了摇手指，“我问的不是你对擎王的看法，而是外界对擎王的看法。” 靖王世子回忆了一下，才道：“擎王在外界眼中，应该是个废物皇子吧。” “你说赵羿为何故意藏拙？”靖王抛出关键问题。 靖王世子毫不犹豫道：“他想夺嫡！” “没错！”靖王身体微微前倾，露出狞笑道：“正因为他觊觎储君之位，所以不能告发我们！” 靖王世子皱起眉头，“为何？” “呵呵呵……”靖王肆意地笑了起来，“你想想看，赵羿跟皇帝告发我们，必定会将他自己暴露。” “以皇帝的个性，你觉得他会容忍一个暗藏野心的赵羿吗？” 靖王世子瞬间茅塞顿开：“对！他若去告发我们，必定无法解释，他是如何发现我们的！” 靖王世子先是一喜，随即再次担忧道：“父王，虽说赵羿不能告发我们，但不代表他不会让别人告发我们。” 靖王嘴角一扬，“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 “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千万不能有把柄落在赵羿手上。” “以后行事，我们必须格外小心！” 靖王世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问道：“父王，赵羿那边，我们以后该如何应对？” “我之前小看赵羿了。”靖王眉宇间凝结出一抹阴鸷之色，“这家伙，比我想象得更加厉害。” “以后，我们与他的较量都会摆到明面上。” “可我们根本不清楚他有什么底牌。”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弄清楚他的底牌！” 拧眉思忖片刻后，靖王吩咐道：“从明日起，加派人手，对赵羿进行监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是！” “对了！”话锋一转，靖王再次问道：“郭锡那边怎么样了？” 靖王世子点了一下头，”郭锡几日前已经出发去了河岭！” “好！”靖王眸光一凛，沉声道：“很快，我就要给永兆皇帝一个大惊喜了！” …… 次日。 赵羿醒来，眼皮还未睁开，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等他撑开眼皮，发现云蔓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那个……”赵羿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昨夜你喝多了，是你主动……” “我可以做你的女人。” 赵羿话未说完，就被云蔓打断了。 愣了好一会儿，赵羿才小心确认道：“你想清楚了？” 云蔓垂下眼皮，语气平淡道：“我的身子已经被你夺去了，这辈子也不想再与别的男人亲近。” 赵羿面色一僵，嘴角抽了抽。 云蔓这话透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搞得赵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赵羿也不想矫情。 感情这玩意，以后慢慢再培养。 “咳！”轻咳了一声，赵羿好奇问道：“你之前一直厌恶男人接近你，那你现在会不会厌恶我碰你？” “会！”云回答得十分干脆。 赵羿忽然觉得心里堵了一下。 刚抬手，想抱一抱佳人，温存一下，手直接僵在半空，十分尴尬。 “那我……先离开？”赵羿试探着问道。 云蔓犹豫了一阵后，低声回了一句：“我习惯一下就好了。” 闻言，赵羿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壮起胆子，将云蔓抱住。 “把手拿开！”云蔓不悦的声音再次发出 “又怎么了？”赵羿不解道。 “等我醉酒后，你再碰我！” “……”赵羿无语。 合着自己就是她酒后乱性的工具人啊！ 算了！算了！ 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咚咚咚！”正想着，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 三娘的声音紧随其后：“王爷，谢大夫来找你，似乎有什么急事。” “谢平？”赵羿略微思考了一下，回道：“你让他稍等片刻，我穿好衣服便去见他。” “鬼手怪医谢平？”三娘离开后，云蔓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问道。 赵羿点了点头。 “我也想见见他。” “没问题！” 很快，两人穿好衣服，一同来到了后院的小楼。 刚一进门，在院子里踱步的谢平就快步走了过来。 “老谢，你可是研制出三日疯的解药了？”赵羿笑着问了一句。 “还没研制出来。”谢平回得十分干脆，随即凝目道：“不过，我想起你中毒后的脉象跟一个人很像。” 赵羿愕然一顿，脱口问道：“谁？” “皇后！” “你是说皇后也中三日疯？”赵羿瞪圆了眼睛。 谢平摇了摇头，“皇后中的不是三日疯。” “我这两天用你的血试出了毒性，皇后所中的毒，跟三日疯相似，但应该是一种更温和，更缓慢的毒。” “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赵羿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扭头看向云蔓，“皇后的毒是你下的？” 云蔓愣了一下，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未曾给皇后下过毒啊。” 说完后，云蔓似是想起什么，惊乍道：“我想起来了！” “几年前，靖王曾跟我要过断魂散。” “断魂散？” “断魂散是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跟三日疯有些类似。” “简单地说，三日疯是烈性毒，断魂散就是慢性毒。” “哦……”赵羿恍然点了点头。 却在这时，谢平直直地盯着云蔓，厉声质问：“你是何人？” “她叫云蔓，是南岭周家的传人。”赵羿介绍了一句。 云蔓立刻施礼道：“久仰谢前辈大名，今日有幸一见，实感荣幸。” “哼！”谢平一拂袖子，瞋目斥道：“你这种毒妇，我不屑与你相识！” “王爷，告辞！”谢平朝赵羿拱了拱手，便要离开。 云蔓心头一惊，瞬间不知所措，她皱起眉头，一脸局促地看向赵羿。 赵羿抬手把谢平留住，“老谢，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也是有苦衷的，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好吧？” 谢平脑袋一撇，摆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态度。 赵羿只能强行把他拉到石凳那，坐了下来。 之后，赵羿便把云蔓的身世，以及她所经历的遭遇，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呵！”谢平瞥了站在院门口的云蔓一眼，冷笑一声，鄙夷道：“哪个良人会学这种歪门邪术。” “我看王爷是被她的美色给骗了！” 第419章 拿到一份特权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侮辱我的品格！ 赵羿不满地瞪了谢平一眼，然后耐着性子说道：“老谢，你这想法太迂腐了！” “我迂腐？”谢平哼了一声，不服气道：“那我倒要请教一下王爷，我如何迂腐了？” 赵羿淡淡一笑，从容道：“老谢，刀剑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医术可以治人，也可以杀人！” “同样的，毒可以毒好人，也可以毒坏人。” “世间万道，无所谓好坏，全在运用此道之人。” “你觉得我说的话，可有道理？” “这……”谢平张嘴，却是无法接下赵羿的话。 拧眉暗忖良久后，谢平缓缓点了点头，这才收起满脸的怒意，朝赵羿拱了拱手，“听王爷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在下佩服！” “说什么佩服不佩服的。”赵羿伸手按住了老谢的抱拳，“要说佩服，我对你才是佩服。” “你宅心仁厚，疾恶如仇，刚正不阿。” “若不是如此，我怎么可能把医治疮疡的秘药，放心交给你。” 几句马屁把谢平拍得一阵晕乎后，赵羿乘胜追击，“老谢，这位云蔓其实是个好姑娘。” “她擅长制毒，你擅长解毒。” “你们两个也算棋逢对手。” “一起切磋，一起进步。” “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说着，赵羿抬手拍了拍谢平的胸膛，拿出一副老干部的口吻，劝道：“老谢，拿出点格局来，不要让我小看了你！” 谢平如遭当头棒喝，茅塞顿开。 他站了起来，对着赵羿，深深一揖，“谢某受教了！” 赵羿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也站了起来，把谢平扶正，“老谢，你也太见外了！” “不不不，王爷说得极是，是我狭隘了！”谢平态度极为诚恳。 “你真是谦虚。”丢了一句马屁后，赵羿指了指云蔓，“老谢，以后就让云蔓跟在你身边，你们两人互补互助，努力将医道发扬光大！” “王爷放心，谢某必定不辱使命！”谢平点了一下脑袋，郑重保证道。 赵羿欣慰地拍了拍老谢的肩膀，转身走到云蔓面前，偷偷朝她眨了眨眼。 “没事了，我已经把他搞定，以后你就跟他好好学习。” 云蔓看向了谢平，谢平微笑着点头示好。 云蔓心下大喜，看着赵羿，抿了抿嘴，“多谢你了！”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云蔓俏脸红了红，轻轻“嗯”了一声。 一个擅长毒术的云蔓，一个擅长医术的谢平。 这种人才，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顶级的人才。 有了他们两个，赵羿想要做什么，多了很多的选择。 心中正得意着，范良出现在了门口。 赵羿见他神色严肃，正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范良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说，他发现宵月楼外多了很多盯梢的人，连后门的几个巷子口也有人盯梢。 赵羿皱起了眉头。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应该靖王派来的。 心中暗忖片刻后，赵羿嘱咐道：“先观察一下再说。” 赵羿和靖王的矛盾已经摆到桌面上。 所以，靖王也不怕派出眼线被自己发现。 眼线就像苍蝇，你就算赶走了，他们很快就会派新的人过来。 在这上面拉扯没什么意义。 不过，宵月楼被严密监控也不是办法。 脑海里灵光一闪，赵羿看向范良，说道：“我记得蝶园里，有几个胡姓兄弟擅长挖地道，你现在去把他们找来。” 范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趁着空档，赵羿把云蔓易容成男子，让他跟着谢平离开。 许久后，范良和朱通带着三个长相颇为相似的黑脸汉子来到了小楼。 赵羿拿出一张他绘制的宵月楼周围环境的地形图。 “你让这三兄弟，在宵月楼这间靠近后门的院子，和后门正对面的宅子之间挖一条地道。” “注意，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朱通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会找个由头来掩人耳目！” 交代完事情，赵羿便回了擎王府。 …… 擎王府门口。 赵羿下了马车，左右看了看。 余光瞄到街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赵羿收回眼神，走入了王府，直奔枫韵轩。 “大夫有说几个月了吗？”赵羿见到裴忆秋，一屁股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边，目光却是盯着裴忆秋的肚子。 “一个月左右吧。”裴忆秋淡淡回了一句。 赵羿眯起眼睛，嘴角挂着恍然的笑意，“那你之前说来月事，是骗我的咯！” 裴忆秋白了赵羿一眼，神色一正，“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 裴忆秋缓缓道来，“两日后，便是皇家御狩。” “听说陛下这次邀请了很多皇亲国戚参加。” 赵羿眨了眨眼，“不就是狩猎，有什么奇怪！” 裴忆秋不疾不徐道：“狩猎本身没什么奇怪，重点是陛下为了这次御狩准备的彩头。” “彩头？”赵羿的好奇心一下被吊了起来。 连裴忆秋都感兴趣的东西，必定有过人之处。 裴忆秋点了点头，解释道：“听说这次的彩头是一块和田红玉做的玉敕。” 玉敕类似玉做的腰牌。 “和田红玉做的玉敕虽然珍贵，但也不出奇啊！”赵羿插一句。 “你先听我说完！”裴忆秋白了赵羿一眼，又道：“这玉敕本身没什么出奇，但陛下放话，赢得此玉敕的人，持这块玉敕在京城出行，可先行后奏。” 此言一出，赵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原则上，京城的皇亲贵胄和高级官员，想要出城，都要找皇帝或者宰辅报备，方可出城。 虽然实际上可能没那么严格，但手中有这么一块玉敕，那等于拿到一份特权。 平常看不出这玩意的价值，可在关键时刻，那就意义非凡。 赵羿瞬间心动了。 “这块玉敕我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 裴忆秋眉头微扬，“你的箭术如何？” “呃……”赵羿略微沉吟，嘿嘿傻笑，“你也清楚，咱那时代用的是枪，谁还用箭。” “箭术我是不行！” “不过……” 赵羿嘴角一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出一把飞刀，随手一扬，飞刀插在了一根金丝楠木的中柱上。 “狩猎不一定要用箭！” 赵羿朝裴忆秋眨了眨眼，转身潇洒离开。 裴忆秋撇了撇嘴，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中柱前，仔细看了一下。 这一看才发现，飞刀插在一只苍蝇身上。 “臭显摆！”裴忆秋朝赵羿离去的方向，笑着啐了一句。 …… 御书房。 永兆皇帝坐在侧榻上，抿了一口茶，看向一旁静立的曹岩。 “消息都传出去了？” 曹岩立刻点头，恭敬道：“按照陛下的吩咐，都传出去了。” 永兆皇帝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曹岩，你说什么样的人，才想得到这块玉敕？” 第420章 王爷可要小心 几日前。 永兆皇帝忽然心血来潮，丢了一个问题。 他问曹岩，若自己定下储君人选，其他皇子会不会谋反。 这话，惊得曹岩一身冷汗。 好在，永兆皇帝没有逼着他给出回答。 但永兆皇帝却让曹岩放出话，说自己要在皇家御狩的时候，拿出一块玉敕作为彩头。 他还特意交代，得到这块玉敕的人，日后可持玉敕自由出入京城。 曹岩心中大为诧异。 自古以来，都未有此等特权作为彩头赐出。 他实在想不通，永兆皇帝此举是何含义。 可作为奴才，他不敢多问，只管照做。 现在，永兆皇帝突然问起，曹岩有些措手不及。 他堆出标志性的谄笑，搪塞道：“陛下的荣宠，自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你个老东西，又跟我打马虎眼！”永兆皇帝虚点了几下曹岩，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怒意。 永兆皇帝也没逼曹岩，而是微微仰头，目光远眺，陷入回忆。 想当年，他夺嫡的时候，有过各种心思。 以己度人，自己那些儿子，会不会也有这种心思。 “最近京城出了很多事。”沉思良久后，永兆皇帝沉声开口，“朕抛出这个诱惑，就是想要看看，哪些人会跳出来争。” 曹岩之前并不清楚永兆皇帝这么做的意图。 可现在一说，他恍然大悟。 心中暗暗感叹，这位陛下的心思当真深沉！ …… 皇家御狩当日。 赵羿正在睡梦中，被粗鲁的推门声吵醒。 睁开眼一看，霞英公主穿着一身绛红色的劲装，走到了床边。 一旁的郭芷嫣也被吵醒。 见到霞英公主，她有些害羞地拉起薄被到脖颈处，“公主，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谁没看过谁，有什么好害羞的！”霞英公主端出一副不拘小节的架势，很快便把目光落在赵羿身上，“赶快起床，准备出发！” 北翼地处北方，霞英公主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狩猎是家常便饭。 得知赵羿要去参加皇家御狩的活动，霞英公主找到赵羿，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去。 赵羿看了眼门外的天色，叹了口气：“这才什么时辰，你着什么急啊！” “哼！”霞英公主鼻孔发出一道轻蔑的声响，冷笑道：“某人有个习惯，早上醒来后，喜欢行房后再起床。” “今日狩猎，我担心你起不来，所以特意早点过来，阻止你行房！” 这什么虎狼之词！ 赵羿实在听不下去。 他一掀被子，爬了起来，赤条条地下了床，对着霞英公主命令道：“帮本王穿衣！” “你……” “不帮我穿的话，我就回床上，狩猎我不去了！” 霞英公主眉头刚一皱起，赵羿就开口威胁。 霞英公主咬了咬牙，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赵羿的衣服，乖乖帮他穿上。 还治不了你！ 赵羿心中正得意，下面忽遭猴子偷桃，狠狠瞪了霞英公主一眼。 闹归闹，穿好衣服后，赵羿看向躺在床上的郭芷嫣，问了一句：“你确定不去？” 郭芷嫣摸了摸肚子，一脸羞涩道：“我担心万一怀上了，舟车劳顿会对胎儿不好，我还是不去了！” 赵羿无语凝噎。 昨晚刚耕种，哪有那么快怀上！ 郭芷嫣跟霞英公主走得太近，智商是直线下跌。 懒得再说什么，赵羿径自走了。 皇家御狩是专属皇家的高级娱乐活动。 这可跟一般的猎户狩猎不同。 他们不但要狩猎，还要踏青游玩，露营野炊。 可想而知，需要携带的东西有多少。 一次皇家御狩堪比军队出行。 裴忆秋有孕在身，自是不能一起去。 这次，赵羿只带了霞英公主一人。 除此之外，还带了十二几个护卫，和八个仆人。 若非赵羿坚持，许长史还要给他准备更多的人手。 “王爷留步！” 正当赵羿准备上马车时，身后传来南锦先生的声音。 赵羿立刻转身，回到门口，“先生有什么事吗？” 南锦先生左右看了看，赵羿便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凑了过去。 “听说陛下拿出一块能够自由出入京城的玉敕作为彩头。” “王爷可要小心！” 赵羿怔了怔，蹙眉问道：“为何？” 南锦先生神色肃然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并非喜欢出格之人。” “一旦他做出有违常规之举，必定别有深意。” 赵羿略微思忖，朝南锦先生点了点头，“先生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 上了马车，赵羿开始琢磨起来。 本以为这次皇家御狩，只是一次简单的娱乐活动。 他还打算偷偷拿出实力，夺下那块玉敕。 可经南锦先生一提醒，赵羿瞬间警醒。 虽然没想通永兆皇帝丢出这样一块玉敕到底有何用意。 但永兆皇帝做事情向来暗藏心思，不得不防！ 赵羿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有南锦先生提醒，否则自己恐怕会大意。 “你可擅长骑射？” 正想着，坐在对面的霞英公主忽然开口问道。 赵羿一抬头，便见霞英公主一脸傲娇地仰着下巴，脸上带着一抹挑衅的意味。 赵羿促狭一笑，挑眉道：“我擅不擅长骑射，你应该最清楚啊！” “什么意思？”霞英公主眉头一蹙，不解道。 赵羿笑而不答。 霞英公主回味了一下，很快明白赵羿的意思。 “我呸！不要脸！”霞英公主俏脸微红，狠狠啐了一口。 赵羿脸上洋溢着得逞的坏笑，随即十分爽快地说道：“弓箭一道，我一点都不擅长。” “看你这模样，应该擅长骑射是吧？” “没错！”霞英公主英气勃发，“我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骑射于我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哦！”赵羿轻笑一声，露出一抹怀疑之色：“你可别吹牛！” “你若不信，我们可以打赌！”霞英公主脱口而出。 赵羿略微想了想，颔首道：“行！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耐！” “不过，狩猎还没开始，具体怎么赌，到时候再说吧！” “一言为定！” 谈定后，霞英公主闲来无趣，掀开窗帘子，朝外头望去。 赵羿无意间透过窗子朝外一瞥，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却见路边墙角，一个戴斗笠的人，陡然扬手架起弹弓，正对着窗户的方向，射出了一颗弹子。 第421章 鹿死谁手，各凭本事了 “小心！” 赵羿低喝一声，立刻扑上去，将霞英公主扑到一旁。 只听车厢内传来啪嗒一声后，便没了动静。 “怎么了？”霞英公主惊疑问道。 “停车！”赵羿没有回答霞英公主，而是对着外头大喊一声。 然后掀开车帘，朝原先墙角的地方望去。 此刻，那人早已无影无踪。 赵羿本想让人去查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立刻转身，在车厢里查找了一下。 很快便发现地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纸球。 赵羿蹲下，捡起纸球，小心打开，纸球变成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 勿争，漳。 赵羿一开始有些没看明白，这是啥意思。 待仔细琢磨后，忍不住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霞英公主凑了过来，看了眼纸条上的字，茫然道：“这什么意思？” “我大舅子提醒我，不要争这次的彩头！”赵羿笑着回了一句。 他刚才还以为是刺客，没想到是裴漳安排的人。 赵羿实在无语。 这大舅子非得用这种方式传信吗？ “启程！”喊了一嗓子后，赵羿坐了下来。 “裴家为什么让你不要争这次的彩头？”霞英公主一脸困惑。 她之前还暗暗打定主意，要夺下这次的彩头，裴家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赵羿眯了眯眼，眸光深邃道：“这次的彩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不定我们得放弃！” 说实话，赵羿很想得到这块玉敕。 可连裴家也觉得这彩头有问题，那这彩头怕是真的有问题。 一听这话，霞英公主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抱起双臂，在一旁闷闷不乐。 赵羿也懒得安慰，开始闭目养神。 赵羿的队伍先是到京城北面的武华门外集合，然后跟着大部队朝泰苍山进发。 泰苍山在京城北面六十多里的地方，马车正常行驶，两个时辰便可到达。 可赵羿他们的队伍很长，行进速度很慢，加上中途休息，花了两个半时辰，才到达泰苍山。 泰苍山是皇家专属的猎场，有专门的人进行打理。 前些日子，更是早早派人过来，搭建好了营帐等设施。 赵羿和霞英公主下了马车，目光所及，一顶顶白色的营帐，有序地遍布在前面的平地上。 平地最外围，筑起了一排两米高的木桩，作为围栏。 围栏网，是全副武装的京卫营官兵把守，营地里也有京卫营官兵巡逻。 “擎王，别来无恙啊！” 正打算朝营地里走去，背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赵羿转身，咧嘴一笑，“原来是皇叔和世子爷啊，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靖王背负双手，目光在赵羿的队伍里扫视了几眼，“擎王没带什么帮手吗？” 赵羿瞥了眼靖王父子身后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王宥，另外两个他不认识。 看这架势，靖王这次是要大展拳脚了。 “帮手啊……”赵羿回头看了看，目光很快落在身边的霞英公主身上。 随即，十分轻浮地抬手搂住霞英公主的肩膀，咧嘴一笑：“这就是我的帮手啊！” “这位是？”靖王眯起眼睛。 “父王，这位是北翼的霞英公主，擎王的侧妃。”靖王世子在一旁解释了一句。 “哦……”靖王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下霞英公主，“这位就是索求无度的霞英公主啊！”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哈哈哈……” 靖王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你……”霞英公主被人当众取笑，顿时满脸羞红，柳眉倒竖，正欲爆发，赵羿落在她肩膀的手加大了力度。 紧接着，便听到赵羿说道：“皇叔切莫取笑。” “惹得我夫人生气，倒霉的还是我啊！” “想不到擎王还是个惧内的人啊！”靖王假意调侃了一句，又扯回之前的话题，“刚刚擎王说霞英公主是你的帮手，难道霞英公主还会狩猎？” “我……” “她哪会狩猎！”霞英公主刚想说什么，赵羿就摆了摆手，抢先道：“她就是来帮我打下手的。” “不瞒皇叔……” 赵羿两眼放光，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伸手一抓，“这次狩猎，我要大展拳脚！” “将彩头收入囊中！” “就凭你？”靖王这声质疑，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他不相信，才过去几年，当年那个十支箭都脱靶的少年人，能进步到何种程度。 却没想到，赵羿自信满满，“没错！就凭我！” 靖王皱了皱鼻翼，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还真是巧了。” “我带了不少好手过来，对这次的彩头，势在必得！” 赵羿嘴角一咧，“鹿死谁手，各凭本事了！” “那是自然！” 赵羿朝靖王拱了拱手，“皇叔，我们先去安顿，稍后再见。” “请！” 赵羿走远后，靖王世子面露吃惊之色：“父王，赵羿只带一个霞英公主，是何意思？” 靖王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我觉得他一定又想耍什么花样！” “总之，我们一定要小心。” 说着，靖王扭头看向身后三人，“这次狩猎就看你们三个了！” 三人同时抱拳，“属下必定竭尽全力！” 靖王世子眉头一紧，“父王，你不是说陛下抛出玉敕为饵，是想试探众人。” “我们如果争夺到玉敕，不怕引起陛下怀疑吗？” “呵！”靖王冷笑一声，“我只是让他们尽力，并未说要争到玉敕！”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是了解永兆皇帝的。 那靖王绝对算得上一个。 他十分清楚，永兆皇帝抛出玉敕，是想试探众人的反应。 重点是在反应，而不是在结果。 所以，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他出力，三皇子坐收成果！ 如此一来，便不会引起怀疑。 “那我们这么做，意义何在？”靖王世子瞪大了眼睛，满眼困惑。 靖王抬手拍了拍靖王世子的肩膀，“以后你就会知道。” 三皇子是靖王心中最大的秘密。 即使是靖王世子和郭锡，都不知道。 靖王世子看着靖王的背影，面色复杂。 他总觉得父亲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 “你刚刚为何不让我说话？” 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和困惑，等进入营帐后，霞英公主迫不及待丢出了问题。 “你先坐下。”赵羿双手抓住霞英公主的肩膀，把她按到椅子上，然后坐在了她对面，开始安抚。 “如今我已跟靖王撕破脸。” “他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我的底牌。” “他故意当众羞辱你，无非是想激怒你，试探你。” “我们可不能中了他的诡计！” 第422章 我还是想争一争 听了赵羿的解释，霞英公主脸色有所缓和。 但还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都是你的错！” “当初要不是你让人胡说八道，我现在也不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赵羿努力压住嘴角，挑了挑眉道：“这不显得你勇猛嘛！” “你再说一遍！”霞英公主怒瞪着赵羿，配上一个捏爆的手势，让赵羿忍不住夹住了腿。 赵羿讪笑着，伸手包住霞英公主的拳头，“开个玩笑，别生气！” “反正在靖王面前，不要轻易暴露实力。”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让他摸不着头脑！” “那我不白来了？”霞英公主声音听着十分沮丧。 “我说的是我自己，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赵羿一脸无所谓道：“得空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你可尽情狩猎！” “真的？”霞英公主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当然是真的！” …… 此时，营地中最大的一顶帐篷里。 永兆皇帝擦完脸，把棉巾递给一旁的宫女，然后看向曹岩。 “清点过了吗？” “清点过了！”曹岩点了点头，递上一张纸。 那上面记录了每个皇子这次带来的人。 永兆皇帝快速浏览了一遍，目光落在赵羿名字后面，蹙眉问道：“是不是记错了？老八才带了二十几人？” 曹岩认真回道：“陛下，起初我拿到手的时候也怀疑记错了。” “于是，我亲自去清点了一遍。” “擎王确实只带了二十几人。” 永兆皇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把纸还给了曹岩，然后吩咐道：“通知下去，今日让他们各自狩猎，先熟悉一下周围的地形。” “明日再角逐一番！” “还有，最近泰苍山有猛虎出没，提醒大家不要单独外出！” “老奴遵旨！” …… 中午吃过饭，休息了一下后，赵羿在霞英公主的催促下，起身出发。 刚出来，正好遇到迎面而来的五皇子。 两人寒暄之后，得知赵羿和霞英公主要去狩猎，五皇子也加入了进来。 三人骑上马，在一群护卫的跟随下，向着泰苍山缓缓进发。 走了一阵后，霞英公主似是发现了猎物，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这位霞英公主可真是闲不住啊！”五皇子笑着说了一句。 “让皇兄见笑了！”赵羿客气了一句，让身后两个护卫跟上霞英公主。 抬头看了眼天上的烈日，又用余光瞥了身后跟随的护卫，赵羿对五皇子说道：“皇兄，日头太毒，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吧。” “也好！” 很快，赵羿和五皇子找了一片林子，支远护卫，两人坐在了树荫下的一块青石上。 “皇兄。” “八弟。” 赵羿和五皇子异口同声。 两人同时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皇兄先说吧。”赵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五皇子也不客气，直接说道：“这次来之前，我去宫里探望了母后。” “临走的时候，母后提醒我，这次狩猎的彩头，千万不要去争！” 赵羿正打算跟五皇子说这件事，没想到他先提了。 “母后有说原因吗？”赵羿问了一句。 五皇子认真地点了点头：“母后说，父皇可能想试探我们几个，有没有起兵夺权的心思。” 骤闻之下，赵羿有些愕然。 但细思之后，他很快露出恍然之色。 赵羿之前从裴家口中听说了永兆皇帝上位的经历。 从某种角度说，他的皇位是从靖王手中偷来的。 他是过来人，十分清楚皇子们的想法。 所以，为了防止历史重演，他抛出诱饵，想看看谁会动这方面的心思。 不得不说，他这次抛出的诱饵十分巧妙。 自己也差点掉入这个陷阱里。 从某种角度来说，永兆皇帝这是在钓鱼执法。 “我听说，二皇子，四皇子和九皇子，这次带了很多帮手，跃跃欲试！” 五皇子若有深意地提了一嘴，眼中浮现一抹幸灾乐祸之意。 赵羿缓缓点了点头。 那几个现在自然是最着急的。 “我看八弟这次没带什么人过来，你是一开始就对这块玉敕不感兴趣吗？”五皇子一脸好奇地看着赵羿。 赵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瞒皇兄，我一开始也很想得到这块玉敕。” “临走的时候，南锦先生提醒我，说父皇给出这样的彩头有问题。” “让我多加小心。” “刚刚我正打算跟皇兄商量这件事。” “没想到你直接帮我解惑了。” 五皇子笑了笑，“现在你知道父皇的用意，应该不会再想争夺这块玉敕了吧。” 赵羿正想点头，脑海里忽然划过一道亮光，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不！”赵羿看向五皇子，抿了抿嘴，“我打算观望一下，再做决定！” 五皇子瞬间怔住，回神后，急切问道：“你知道父皇的用意，还想往他的袋口里钻？” 赵羿眉头一蹙，分析道：“皇兄，父皇丢出这个诱饵，是想看看我们的反应。” “现在还不清楚，他会用什么方式让我们去角逐这个彩头！”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争一争。” 五皇子拍了拍赵羿的肩膀，点头道：“行！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那我先谢过皇兄了。” “咯哒……咯哒……”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定睛一看，是自己派去跟着霞英公主的其中一人。 那人骑着马来到面前，满脸歉意：“王爷，公主骑得太快，我们跟丢了！” “什么？”赵羿眉头拧在了一起。 之前可是提醒过，这附近有猛虎出没，不可单独外出。 心中暗叹霞英公主鲁莽，赵羿直接站了起来。 “皇兄，我去找公主了。” 道了一句，赵羿便骑上自己的马，带着人去找霞英公主。 一个山坳里。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在疾奔，霞英公主稳稳坐在马上，架着弓箭，瞄着二十丈外，一只同样在飞奔的野兔。 嗖的一声。 箭矢如一道闪电破空，远处那只野兔，瞬间被箭矢定在了地上。 霞英公主大喜，正要去取战利品，目光无意间扫到远处草丛，一道黄黑相间的兽身，伏在地上，时不时地晃动着脑袋。 老虎！ 霞英公主两眼放光，血脉偾张，若能射杀一头老虎，必定让赵羿惊掉下巴！ 霞英公主驾驭着马儿，慢慢靠近至十丈的距离，缓缓将箭搭在弓上，举了起来，目光冷峻地盯着目标。 咻！ 就在她放出箭矢的同时，右侧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第423章 杀虎 霞英公主身子向后一倒，与黑影擦身而过。 眼睛向左一瞥，看清是一只龇牙咧嘴、黄毛白脸的猕猴。 霞英公主直起身子的同时，猕猴已经迅速爬到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双腿一蹬树干，再次朝霞英公主扑来。 这次早有准备，霞英公主取出挂在马腹的宝剑，一剑斜劈，正中猕猴身体，猕猴在半空中直接坠地，发出一声闷响。 “孽畜！敢偷袭姑奶奶！”霞英公主调转马头，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猕猴，啐了一口。 却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霞英公主循声望去，见到赵羿骑着马，朝自己这边奔来。 她嘴角一扬，准备向赵羿炫耀自己的战果。 “小心前面！” 赵羿忽然一声暴吼，从腰袋中抽出飞刀。 “吼……” 一道如同闷雷般的吼叫在身后炸响，随即传来疾掠声。 霞英公主扭头，瞬间背脊发凉。 一只老虎，背部插着一支箭，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泛黄的獠牙，近在咫尺。 来不及多想，霞英公主直接翻身下马。 那老虎一跃扑在了马上。 马儿受惊，撒腿便跑。 老虎没有追击，把目光转向霞英公主。 霞英公主知道自己肯定跑不过老虎，不敢轻举妄动，退到一棵树前。 此刻，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脸色煞白，大汗淋漓，全身更是绷得紧紧的。 受伤的老虎十分暴躁，露出獠牙朝霞英公主吼了一声，一步步朝霞英公主逼近。 就在老虎伏下身子，准备跃扑的时候，两道寒光闪过之后，哧哧两声，两把飞刀扎在了老虎的腹部上。 “吼……” 老虎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声。 霞英公主刚一扭头，便见赵羿如天神下凡一般，从马上翻身落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手甩出一把飞刀。 再一个转身踏步，反手又是一把飞刀。 哧哧两声，老虎的脖子和后颈又扎了两把飞刀。 在原地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蹦乱跳的老虎，挣扎了一会儿后，倒在了地上。 嘴里呜呜咽咽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生机尽失。 “没事吧？”赵羿来到霞英公主身边，拉住她的手，关切道。 扑通一声，霞英公主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刚她真是被吓得不敢动弹，现在危机一解除，她整个人瞬间软了。 赵羿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缓过来，便不再管她，朝老虎走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只老虎少说也有四五百斤。 好在自己及时赶到，不然霞英公主肯定命丧虎口。 等了一阵，确定老虎已经死透，赵羿上前，拔出四把飞刀。 又把霞英公主那支箭也收了回来。 赵羿从自己的马腹上取下水袋，回到霞英公主身边，递上水袋，打趣道：“怎么样，起得来吗？” 霞英公主这次没有跟赵羿斗嘴，打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袋水，才长长出了口气。 接着，她主动伸出手，“拉我一下。” 赵羿将霞英公主拉了起来。 霞英公主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老虎，目光转向赵羿，惊诧道：“你还会射飞刀？” 赵羿耸了耸肩，挑眉笑道：“怎么样，厉害吧？” 霞英公主自然看不得赵羿得意的模样，可心中却是震惊万分。 赵羿的飞刀快准狠，绝对是大师级别的实力。 她知道赵羿实力很强，可一直不知道他有多强。 今天又开了眼界。 “这老虎怎么处理？”霞英公主话锋一转，目露好奇。 “别管了，就当我们没遇到过。” 赵羿的回答，让霞英公主十分困惑，“为何？” “要是在北翼，有谁能够射杀老虎，必定会被奉为勇士！” “若在军中，必能高升！” “你傻啊！”赵羿嗤笑一声，“抬回去这么一头老虎，到时候怎么解释？” “说你杀的，还是说我杀的？” 霞英公主自然明白赵羿不想暴露实力。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舍道：“这老虎全身都是宝，可惜了。” 赵羿似是想到什么，朝老虎身下看了一眼，随即一脸促狭道：“要不把虎鞭切下，留个纪念如何？” “滚！”霞英公主狠狠瞪了赵羿一眼，转身朝赵羿的马走去。 霞英公主的马跑了，只能跟赵羿同骑一匹马。 霞英公主牵着缰绳，赵羿搂着她的腰，马儿慢悠悠地往回走。 啪的一声，赵羿抽了一下霞英公主的大腚，“你可真莽啊，一个人就敢对老虎下手！” “要不是那只猕猴捣乱，我肯定能够拿下那只老虎！”霞英公主有些不服气道。 她对自己的箭术十分自信，就算那一箭射不死老虎，她还可以再射几箭，最后一定能够杀死老虎。 “呵！”赵羿嘲笑一声，抬手掐住霞英公主的脸颊，扭了过来，“让我看看这嘴有多硬。” 霞英公主甩开了赵羿的手，轻哼了一声。 “马后炮！”赵羿数落道：“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能好好坐在这吗？” 霞英公主瘪着嘴，却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以后不许乱来，听到吗？”赵羿绷着脸，语气严厉。 “知道了！”霞英公主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又道：“我的马怎么办，宝剑还在马上。” “应该不会丢，到时候我让人帮你找回来。” …… 赵羿他们离开一个时辰后，一队人马来到这里。 为首的人正是九皇子。 “殿下，那里有只老虎！” 有人喊了一嗓子。 九皇子骑着马来到了虎尸旁。 下马后，九皇子仔细看了眼虎尸，又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怎么会有一只死虎？” 身旁一个虎背熊腰，黑脸络腮胡，背着一把长猎弓的中年人，瓮声瓮气地开口：“王爷，此虎身上有多处伤口，是被利刃所伤。” “应该是被人围猎，受伤逃至此处，伤势过重而亡。” 闻言，九皇子眼睛一亮，猛然看向中年人：“张洪，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王爷何出此言？”张洪一脸茫然。 九皇子嘴角扬起一抹狡猾的弧度，“这老虎落到我们手里，那不就是我们的猎物！” 张洪顿愕了一下，便明白了九皇子的意思。 他抿了抿嘴，稍显犹豫道：“王爷，这老虎身上的伤要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九皇子嘴角一扬，指着虎尸，狡黠道：“我再在它身上射几箭，到时候就说是我射杀的，又有谁知道呢？” 第424章 我杀的 九皇子深知自己如今在永兆皇帝心中，分量大不如前。 永兆皇帝喜好狩猎，若是知道自己射杀一只猛虎，必定会刮目相看。 却在这时，一阵混乱且急促的马蹄声，从左侧方向传来。 九皇子拧眉望去，却见四皇子带着一众人赶了过来。 该死，他怎么来了？ 九皇子看了眼身后的虎尸，大步走了上去。 “吁……” 四皇子带着卢柏彦，以及一众手下，勒住缰绳停在了九皇子前面不远的地方。 下马后，四皇子走到了九皇子面前：“九弟，你怎么在这？” 九皇子没有回答，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问道：“四哥为何来这？” “我来找东西！”四皇子目光越过九皇子，想要一探究竟。 九皇子却是故意移了一步，挡住四皇子的视线，“四哥想找什么？” 四皇子眯了眯眼睛，略微犹豫后，笃定道：“我们刚刚发现一只老虎，我射了它几箭，它重伤逃走，手下看到老虎往这边跑。” “我便带人追了过来。” “九弟可看到老虎了？” 不久前，四皇子的一个手下，途经这里，看到躺在地上的老虎，上前查看后，发现死了，于是便飞快回去找四皇子。 四皇子问清楚状况，也跟九皇子存了同样的心思，想要把射杀猛虎的功绩揽在自己身上。 于是便快马赶来，没想到却被九皇子抢先一步。 “老虎是看到了。”九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四皇子，话锋一转，“不过，应该不是四哥追的那只。” “我看到的是一只完好无损的老虎。” “我与一众手下，已经联手将那只老虎射杀。” “四哥请看！” 话落，九皇子身子一侧，对着虎尸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到手的猎物，绝对不能交出去。 四皇子眉心一拧，很明显，九皇子在撒谎，这说明他也存了独揽射杀老虎的功绩。 不过，现在老虎落在九皇子手上，他想怎么说都可以。 四皇子按捺住心中的不悦，迈步朝虎尸走了过去。 待走近一看，四皇子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指着虎尸，对九皇子说道：“九弟，这不就是被我射伤的老虎嘛！” “我看，搞错的人是你吧！” “来人！”四皇子不管不顾，扭头对手下吩咐道：“把这只老虎搬回去！” 四皇子的手下立刻想要上前，搬走虎尸。 “慢着！”九皇子厉喝一声，皱起眉头，冷哼道：“四哥，你开什么玩笑，这老虎是我射杀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 四皇子不甘示弱，“九弟，你少在我面前胡扯。” “这明明是我射伤的那一只，你硬说成是你射杀的。” “我就不信，还能有那么巧的事情！” “我看，是你动了歪心思吧！” “四哥，无凭无据，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九皇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硬着头皮说道：“我把话撂这了。” “这只老虎是我猎杀的。” “谁敢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周围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双方的人都紧绷着身体，眼珠子警惕地盯着对方。 “九弟，你这是要昧了我的战利品，是吗？”四皇子沉下脸，咬着牙喝问。 “四哥，这本就是我的战利品！何来昧了一说！”九皇子眉头深锁，语气十分坚决。 四皇子和九皇子，死死地盯着对方，目光在虚空中已经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咯哒……咯哒……”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四皇子和九皇子同时扭头，却见靖王和靖王世子带着一众人，朝这边而来。 同行的还有京卫营北营统帅石兆邦。 这位石统领是皇帝的心腹。 泰苍山在北营的管辖之内，这次皇家御狩的外围护卫，以及泰苍山的巡查，都由北营负责。 因为最近泰苍山有猛虎出没，石兆邦不敢大意。 亲自带人巡查各处，以防出现任何状况。 刚刚在路上，他拾得一匹受惊的马，便担心哪位贵人出事，到处寻找马匹的主人。 在半道上遇上了靖王，便一同朝这边走来。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靖王下马，凑了上来，扫过两人，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淡笑。 四皇子和九皇子都不吭声。 靖王很快便注意到不远处的虎尸，两眼瞬间一亮。 他先走了过去，石兆邦也跟了上去。 两人俯身察看了一下，靖王扭头问道：“这老虎是何人射杀的？” “我杀的！”四皇子和九皇子异口同声。 话落，两人立刻争执了起来。 靖王在一旁听着，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石兆邦仔细检查完老虎的伤口，微微蹙眉，随即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猕猴尸体。 石兆邦走了过去，靖王注意到之后，也跟了过去。 见猕猴身体那道细长平整的伤痕，靖王开口问道：“这伤口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石兆邦精通各种兵器，对于各种兵器造成的伤口，也十分清楚。 他语气肯定道：“这是一把极薄的利刃所劈出的伤口！” “从伤口的平整度可以看出，是一把宝剑。” 话落，石兆邦似是想起什么，目光投向他们队伍后面的一匹马。 那是他们半道遇到的一匹受了惊的马。 马腹上挂着的正是一把剑刃十分薄的宝剑。 石兆邦目光在猕猴尸体和老虎尸体上来回游移了几眼，若有所思。 蹭蹭蹭……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连串拔刀的声音。 靖王和石兆邦转身，只见四皇子和九皇子两边的人马纷纷拔出半截刀，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靖王世子站在中间，极力劝说，但四皇子和九皇子依旧互不退让。 “住手！”靖王大喊一声，走了过去，目光严厉地扫过四皇子和九皇子，训斥道：“身为皇子，竟为一只老虎，拔刀相向。” “成何体统！” “皇叔，四哥要抢我的战利品，简直欺人太甚了！”九皇子愤愤不平。 “这明明是我射杀的老虎，你却说是你射杀的，简直无耻至极！”四皇子反唇相讥。 “都别争了！”靖王想了想，提议道：“我看这样吧。” “要不就说这老虎，是你们两人联手射杀。” “要不，先把老虎搬回去，你们在陛下面前争辩一番，由陛下定夺。” “你们觉得如何？” 第425章 真是好大的胆子 四皇子和九皇子同时斜眼瞥了对方一眼。 两人眼中都冒着怒火。 “那就交由父皇定夺！”九皇子率先表态。 毕竟是他发现的虎尸，自然底气十足。 四皇子咬了咬牙，不甘示弱：“那就由父皇定夺！” 石兆邦看着两位皇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 赵羿和霞英公主回来后，在营帐里洗了澡，一觉睡到了傍晚。 刚醒来，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喧哗。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有人射杀了老虎。 赵羿和霞英公主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好奇之色。 随即，赵羿朝霞英公主甩了一下脑袋。 “走吧，去看看，是什么人射杀了老虎！” 两人走出营帐，天色已经变暗，营地周围的火盆都烧起了火。 正打算找人问问情况，一个小太监快步迈着小步，来到赵羿和霞英公主面前。 “王爷，公主，陛下在大帐中设宴，请两位前去。” “带路。” 赵羿和霞英公主跟着太监来到了大帐门口。 站在门外，赵羿便看到大帐中间，围了一大群人，似是在观看什么东西。 赵羿带着一抹好奇，走了进去。 凑近一看，不就是自己射杀的那只老虎么！ 赵羿露出恍然的表情，扭头和霞英公主对视一眼，两人默契一笑。 “参见陛下！” 这时，有人注意到永兆皇帝从大座屏后走了出来，立刻恭敬施礼。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施礼。 “都坐下吧！”永兆皇帝随意摆了摆手，坐在了座屏前的尊座上。 待众人都端坐自己位子上后，永兆皇帝目光落在大帐中间，被放在一张棕色的方形矮几上。 “这老虎你们都见过了吧。” “本来能够射杀老虎，乃是狩猎之壮举！” 轻哼一声，永兆皇帝微寒，继续道：“可今日，却有两位皇子，都说这老虎是他们所射杀。” “这射杀老虎，竟然还惹出一桩悬案，朕真是闻所未闻。” “晚宴之前，我们就断一断这桩悬案，看看这老虎到底是何人所杀！” “让信王和临王进来吧。” 话落没多久，四皇子和九皇子被带了进来。 “你们都说说，自己是怎么射杀老虎的经过。” 当着众人的面，四皇子信誓旦旦地讲述了经过，说他自己射中了老虎三箭。 九皇子也拍着胸脯保证，他射了四箭，位置更是说得十分准确。 因为他见过老虎身上的伤口在什么位置。 四皇子和九皇子在说的时候，赵羿偷偷观察了永兆皇帝的表情。 永兆皇帝一直沉着脸，鼻翼时不时还扯了扯，显然对两人的话，极度不屑。 赵羿心中暗暗琢磨。 他所用的飞刀，是他让路勇在宝鑫庄特意打造的。 这是一种长约十八厘米，长锥形圆尾的飞刀，重量在半斤左右。 这种飞刀最宽的地方跟箭头相近，若不仔细分辨，是看不出差别的。 老虎身上有五处伤，其中有四处是他飞刀所造成的。 而九皇子刚刚所说的那些位置，都是飞刀的伤口。 很明显，九皇子是个外行。 只是……不知道永兆皇帝看不看得出来？ 正想着，永兆皇帝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人，定有人撒谎！” “朕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 “谁要是站出来承认，朕既往不咎。” “可若是待会儿，被朕查出来。” “那朕，必定严惩不贷！” 闻言，赵羿心中暗暗感叹，永兆皇帝真是工于心计。 这种时候，也在考验人性。 九皇子生性胆小，外强中干，就在他犹豫之时，四皇子十分干脆地拱手道：“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父皇明察！” 见状，九皇子不敢再多想，也跟着拱手道：“儿臣绝不敢欺瞒父皇！” 永兆皇帝冷冷一哼，大声喊道：“石统领！” “微臣在！”静立在一侧的石兆邦出列，拱手躬身。 永兆皇帝目不斜视，语气冷漠道：“你来告诉他们两个，这只老虎到底是被什么兵器所射杀的！” “是，陛下！” 石兆邦转身，走到虎尸前，朗声说道：“这只老虎身上，一共有五处伤。” “经我仔细观察，再用各种兵刃比对伤口，我发现，这五处伤，只有背上的伤是箭伤。” “其它四处，皆是短刀或者飞刀之类的兵器，所造成的！” 此言一出，大帐内一片哗然。 石兆邦的话，无异于说，两位皇子都在撒谎。 四皇子说他射中了三箭，九皇子说他射中了四箭。 可结果，老虎身上只有一处箭伤。 那多出来的去哪了？ 四皇子和九皇子脸色剧变，两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惊慌。 但还是四皇子率先做出了反应，“石统领，你凭什么断言，其它四处都不是箭伤？” “对！”九皇子这时已经忘了和四皇子的矛盾，迫不及待附和道：“石统领，你会不会看错了？” 石兆邦不慌不忙，从自己袖袋里取出一个棕黄色的皮囊，放在矮几空白的地方，缓缓摊开。 里面放着一个木制的箭头和一把木制的长锥形短刀。 赵羿一见，立刻拧紧了眉头。 那把木制的长锥形短刀，与他的飞刀刀刃可以说相差无几。 石兆邦看向四皇子和九皇子，然后解释道：“两位殿下，请看。” “这是我比对过各种兵刃刃口后，找出符合伤口的刃口。” “两位殿下不信的话，可以拿着两个模器，重新插入老虎的伤口，比对一下，便可知我有没有弄错了。” 四皇子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对兵器也算了解。 他二话不说，迈步走到石兆邦面前，拿起模器比对了起来。 不亲自比对，他绝不甘心。 九皇子对这些不是很懂，只能站在旁边，焦急地看着。 没多久，四皇子做完了比对，整个人晃了晃，垂下了脑袋。 他心中后悔莫及。 当时急着跟九皇子争老虎，根本没来得及查看老虎身上的伤口。 却没想到，竟然有四个伤口是短刀所造成的。 失策啊！ 九皇子见四皇子这般模样，心中便猜到了结果。 他偷偷看了永兆皇帝一眼，咽了口唾沫，然后直直跪下。 “父……父皇，儿臣一时鬼迷心窍，还……还请父皇恕罪！” 四皇子反应过来后，也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知错！” “呵！”永兆皇帝发出一声重重的冷笑，“你们两个混账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 “连朕都敢骗！” 第426章 是霞英公主所杀 “父皇，恕罪，儿臣再也不敢了！” 九皇子拼命求饶。 四皇子却是一咬牙，沉声道：“父皇，儿臣甘愿受罚。” 九皇子外强中干，四皇子有勇无谋，永兆皇帝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语气低落。 “回你们自己的营帐，好好反省！” 若是一般人，这就够得上欺君之罪。 那是要砍头的。 可皇子，关起门来就是自己的儿子。 为了争宠而撒谎，算不上什么大事，不可能真的严惩他们。 四皇子和九皇子知道，这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两人没敢再说什么，起身告退。 永兆皇帝揉着太阳穴，下面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大帐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闷起来。 靖王瞥了眼虎尸，出口说道：“皇兄，若这只老虎不是信王和临王射杀，那到底是何人所杀？” 这个问题一抛出，下面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显然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永兆皇帝看向了石兆邦，石兆邦会意，转身对营帐外，喊了一嗓子，“来人，取剑上来。” 很快，一个兵卒双手托着一把通体银白、剑鞘和剑柄嵌着蓝色宝石的宝剑，躬身走进了大帐内。 石兆邦目光环视一周后，指着宝剑，问道：“不知这把宝剑是哪位贵人的？” 霞英公主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把剑是我的！” 闻言，众人都把目光落在霞英公主身上。 石兆邦眼底闪过一抹愕然，随即指着虎尸，询问霞英公主：“霞英公主，这只老虎，可是你杀的？” 话音刚落，大帐内一片哗然。 “石统领，霞英公主乃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射杀老虎，你这话问得未免太可笑了吧！” 二皇子一脸戏谑地开口说道。 众人也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不是摇头，就是窃笑。 就在霞英公主要否认的时候，一旁的赵羿站了起来，朝二皇子拱了拱手，“二皇兄，你还别说，这老虎真有可能是霞英公主所杀。” 赵羿的话，让大帐瞬间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呵！”二皇子率先发出一声冷笑，“八弟，四弟和九弟刚走，你就想跳出来，重蹈覆辙吗？” 赵羿还没说什么，石兆邦便先一步出声：“端王殿下，擎王说的话，的确是真的！” 二皇子眉心一沉，指着石兆邦，质疑道：“石统领，你又没看到，如何能确定擎王说的是实话？” “是啊，石统领。”靖王瞥了赵羿一眼，也是一脸困惑道：“你没看到，怎么敢肯定老虎是霞英公主所杀？” 石兆邦面不改色，从容问道：“王爷可还记得，虎尸旁那只猕猴？” “自然记得。”靖王点了点头。 石兆邦指着宝剑，笃定道：“那只猕猴所受的伤，正是这把宝剑所伤！” 靖王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脑海立刻琢磨石兆邦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并不清楚猕猴的事情，都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石统领，你把猕猴的事情说得清楚一些！”永兆皇帝在上面发话。 石兆邦立刻向众人解释猕猴的事情。 “石统领，就算那只猕猴是霞英公主所杀，这也不能说明老虎也是霞英公主所杀呀！” 二皇子觉得自己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声音便高了几分。 石兆邦从容不迫道：“端王殿下，有件事我忘了说。” “我这把剑，是在一匹受惊的马上得到。” “毫无疑问，那匹马是霞英公主的坐骑。” “一般的马驯化后，若不是遇到猛兽，断不会轻易受惊而逃！” “马儿受惊，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遇到了猛虎！” “很显然，霞英公主也遇到了老虎。” “丢了坐骑的她，还能好好坐在这里，端王觉得是何原因？” “这……”二皇子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时，靖王却是想到一种可能，提了出来，“石统领，或许霞英公主遇险，侥幸逃走了。” “而这老虎后来被别人所杀，也有可能啊。” 石兆邦点了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可问题是，事发至今，除了四皇子和九皇子，便无人站出来承认。” “如今这泰苍山，除了列位贵人，再无生人。” “若真有别的人杀了老虎，他为何不站出来承认呢？” 石兆邦的话，如当头棒喝，点醒了所有人。 的确，若真有人杀了老虎，为何不站出来承认。 这说不过去啊。 听着石兆邦的分析，赵羿暗暗庆幸，幸好自己站出来，把锅甩给霞英公主，否则，霞英公主否认的话，到时候追查下去，自己恐怕会被怀疑。 赵羿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石兆邦竟然这么厉害。 细节拿捏到位，推理一丝不苟。 是个人才啊！ 正想着，永兆皇帝提出了一个问题：“擎王，既然你知道是霞英公主杀了老虎，为何你们两个都不站出来承认？” “父皇，是这样的……”赵羿沉吟了片刻，绘声绘色地说道：“霞英公主说自己出身北翼，自幼是在马背上长大，擅长骑射。” “儿臣觉得她一介女流，自是不相信。” “于是与她一起去狩猎。” “我们半途与护卫走散，误闯猕猴领地。” “霞英公主一剑劈死猕猴，却没想到一只老虎出现。” “仓促之下，霞英公主射了好几箭，却只射中一箭。” “而那老虎已经扑了上来。” 赵羿越说越上头，开始比划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霞英公主翻身下马，躲过老虎的飞扑。” “趁着老虎与马儿纠缠的时候，霞英公主丢出飞刀，然后跑到我身边，翻身上了我的马，我们两人不敢逗留，策马逃走。” “当时我们不知道，老虎有没有死。” “所以，四皇兄和九弟说的时候，我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赵羿根据事实，稍微加工了一下。 完全把自己的存在抹去，并且故意把霞英公主的实力说得很平庸，好像能够杀死老虎，靠的更多是运气。 否则，把霞英公主塑造得太过英武，到时候怕她撑不住这个人设，会露馅。 听完赵羿的解释，永兆皇帝缓缓点了点头，心中深感欣慰。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四皇子和九皇子，为了出风头争宠，争个头破血流。 而赵羿却表现得谦虚沉稳，让永兆皇帝越看越顺眼。 就在赵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靖王又不怀好意地丢了一个问题过来。 “擎王，你刚刚说，你们当时逃走了，那老虎身上的箭矢和飞刀怎么都不见了？” 第427章 巾帼不让须眉 赵羿故作茫然地摊了摊手。 “皇叔，我们都走了，怎么知道箭矢和飞刀去了哪里？” “兴许是有谁发现，藏了起来。” “又或者老虎挣扎的时候掉了。” 赵羿想要搪塞过去，可靖王却没有放过的意思。 他看向永兆皇帝，嘴角微扬，拱手道：“皇兄，这么大一头老虎，我真的很难相信，是霞英公主一人射杀。” “我看不如当场验证一下，皇兄以为如何？” “如何验证？”永兆皇帝好奇问道。 “很简单。”靖王似有意似无意地看向赵羿和霞英公主，“让霞英公主当场展示一下实力，便可见分晓！” 永兆皇帝原本已经相信了赵羿的话，可一听靖王这么说，又起了一丝丝怀疑。 正在永兆皇帝犹豫之时，二皇子站出来附和：“父皇，我们此行本就是要狩猎。” “霞英公主一展技艺，就当为今晚的宴会助兴，也无不可啊！” 二皇子的话，得到很多人点头认同。 当中不乏好事之人，想要看热闹。 “既然如此，我就替公主答应了！” 就在这时，赵羿十分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夫人！”赵羿看着霞英公主，微微颔首：“你就向他们展示一下你的箭术吧！” 赵羿知道靖王别有用心。 或许是怀疑老虎不是霞英公主杀的，或许也想试探霞英公主的实力。 总之，他庆幸之前把霞英公主的实力描述得十分平庸。 虽然没见过霞英公主的箭术，但可以肯定，霞英公主是会射箭的。 只要正常发挥，应该能够应付过去。 霞英公主正因为下午的事情，而闷闷不乐。 没想到，现在有向赵羿和众人一展实力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好！”霞英公主回答得十分干脆。 永兆皇帝见霞英公主答应，便立刻吩咐人准备箭靶和弓箭。 “外面昏暗，就在大帐内展示一下吧。”永兆皇帝朝大帐外看了一眼，看向霞英公主。 还没等霞英公主回答，靖王就站出来，提议道：“皇兄，大帐内不够宽阔，无法施展，还是去帐外吧。” “多点些盆火，应该不影响视线。” 赵羿一下就看出来靖王的用心。 大帐内最宽的地方不超过十丈，也就不到三十三米。 这距离对一个弓箭手来说，根本构不成挑战。 果然，当箭靶移到大帐外，靖王便提议道：“陛下，平日里，弓箭手练习最短都在十五丈之外。” “我看就以十五丈作为射箭的距离吧。” 说着，靖王看向霞英公主，笑眯眯道：“霞英公主连老虎都能射杀，十五丈对你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赵羿正想上前讨价还价到十丈的距离，没想到，霞英公主一口答应。 “好！就十五丈！” 就在赵羿暗暗叹息之时，霞英公主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 这虎妞总算知道提条件。 赵羿期待地看着霞英公主。 却听霞英公主道：“我想借皇叔腰上的玉佩一用！” 霞英公主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赵羿忽然意识到霞英公主想要干什么，偷偷扯了扯了她的衣摆，可霞英公主根本没理会。 靖王低头看了眼玉佩，问出所有人心中的好奇，“你要我的玉佩何用？” 霞英公主伸手指着箭靶，“请皇叔把玉佩挂在箭靶的中间。” “我的箭若射在玉佩中间，皇叔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霞英公主的话，无异于在和靖王提出一场赌约。 众人看了眼靖王腰上的那块菠菜绿的圆形雕花玉佩，玉佩中间的孔洞半寸不到。 如此小的孔洞，要在十五丈之外射中，这恐怕只有神箭手才做得到吧！ 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都觉得霞英公主疯了。 就算你射杀了老虎，也不该这么狂妄吧！ “开个玩笑，大家不要介意！”赵羿立刻上前，讪笑着想要搪塞过去。 可霞英公主却是斩钉截铁道：“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皇叔，可愿答应？” 赵羿恨不得现在就扬手狠狠抽在霞英公主大腚上。 随便射一下就好了，非要搞什么幺蛾子！ 靖王搞不清楚赵羿和霞英公主玩的是什么花样，正犹豫不决，一旁的永兆皇帝却是呵呵一笑，打趣道：“玄丰，你莫不是怕输了吧？” 靖王干笑一声，“怎么会呢！” 瞥了眼霞英公主，靖王心思急转后，颔首道：“既然霞英公主有此要求，我自然不能扫了陛下和大家的雅兴。” “不知霞英公主的条件是什么？” 霞英公主面色沉静道：“这次来泰苍山，我们也没带什么人。” “我见皇叔带了不少好手。” “若我射中，想借皇叔的人给我打下手，如何？” 闻言，赵羿眼睛一亮，有些诧异地看着霞英公主。 之前他和霞英公主分析过靖王此行的目的，以及他身边带来不少高手。 这次狩猎角逐，靖王会是最大的对手。 他隐约明白了霞英公主想要干什么。 靖王自然看穿了霞英公主的意图。 可刚刚话已经放出去，若是不答应，怕是不好收场。 不过，想起腰上那块玉佩，靖王心中又有了一份底气。 “好！”靖王一口答应，旋即又补充道：“若霞英公主能射中，我借你一人便是。”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希望霞英公主能够答应！” 霞英公主也不好拒绝，“皇叔请说！” 靖王瞥了眼赵羿，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霞英公主若是没射中，那就请霞英公主来我这边，帮我们打打下手，如何？” 这要求很公平，霞英公主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她也不会拒绝。 “好！一言为定！” “哈哈哈哈……”永兆皇帝看着赵羿，点了点头：“老八，你这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啊！” 摊上这么一个虎妞，赵羿能说什么，只能报以讪笑。 靖王取下自己的玉佩，交给一旁的太监，那太监很快走到箭靶前，将玉佩挂在了箭靶上，朝这边扬手示意了一下。 十五丈，大概五十米的距离。 赵羿看着远处箭靶上的玉佩，皱起了眉头。 一般眼神不好的人，根本看不清，更别说能射中玉佩中间半寸大小的圆孔。 有点悬呐！ 第428章 射中了 赵羿朝霞英公主丢了一个不满的眼神。 霞英公主恍若未觉，自顾自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矢。 周围人都识趣地退到一旁，将表演的空间让了出来。 永兆皇帝特意让人在霞英公主和箭靶这段距离的两侧，摆满了火盆，视野上，虽然比不上白昼，但也绝对看得清晰。 很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霞英公主张弓搭箭。 能来这里狩猎的人，自是懂得射箭的，当中也不乏一些行家。 一看霞英公主的姿势，便知道，这必是一个懂射箭的人。 接下来，就看准头如何了。 咻！ 在所有人都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霞英公已经出手。 箭矢如流星划过黑夜，箭矢稳稳扎在了十五丈外的箭靶上。 伴随着周围一阵吃惊之声，霞英公主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对面那位太监身上，等待他给出示意。 却见那太监，举起双手，左右挥动。 见状，周围有不少人发出了叹息声。 霞英公主这一箭，已经打消众人对她射杀老虎的质疑。 不过，她输了和靖王的赌局也让不少人唏嘘。 很多人都暗暗评价，霞英公主太过自负，自取其辱。 赵羿拧起了眉头，正想过去查看，却见对面的太监已经往这边走，便决定等太监过来，问清楚再说。 这时，靖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看向霞英公主，“霞英公主的箭术不错，可惜差了一点点。” 永兆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是可惜了点，不过身为女子，能有如此箭术，已经十分了得！” 永兆皇帝话音刚落，对面的太监已经跑到了跟前。 他微微躬身后，说道：“陛下，刚刚霞英公主射箭之前，玉佩就没挂稳，掉在了地上。” “这一箭，不作数！” 闻言，众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凝固住了。 他们没想到，太监挥手竟是这个意思。 赵羿暗暗松了口气，他刚刚明明看到，霞英公主射出箭的同时，那边有什么东西掉下。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既然如此……”永兆皇帝看向霞英公主，“你就再射一次吧。” “臣妾遵旨！”霞英公主点了点头。 “曹岩。”永兆皇帝扭头，吩咐道：“你去那边，务必把玉佩挂好了！” “是，陛下！” 曹岩瞪了那个太监一眼，带着人走了过去。 没多久，曹岩给出了准备就绪的信号，退到了一旁。 众人再次把目光聚焦在霞英公主身上。 这次，他们有了准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箭靶。 霞英公主毫不拖泥带水，张弓搭箭，弓弦一响，箭矢刺穿黑夜，噌的一声，扎在了对面的箭靶上。 只见曹岩带人快步走到箭靶面前。 没多久，便见曹岩转身，对着这边竖起大拇指，还一边大喊：“射中了！” “射中了！” 虽然隔着十五丈远，但众人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天呐！霞英公主真的射中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从未见过箭术如此出众的女子！” “怕是男子都比不上吧！” 惊叹之声和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好！好啊！”永兆皇帝大喊了两声，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看着霞英公主，连连点头。 “想不到霞英公主有此箭术！” “当真可谓女中豪杰啊！” 霞英公主微微躬身，“多谢父皇夸赞。” 随即，她扭头看向赵羿，下巴一扬，傲娇地哼了一声。 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却是十分想要在赵羿面前证明自己。 赵羿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霞英公主的箭术如此精湛。 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她。 “不错！”赵羿凑近霞英公主，眨了眨眼，“给本王长脸了。” “今夜有赏！” 霞英公主白了赵羿一眼，把目光转向脸色有些阴沉的靖王，抱了一拳。 “皇叔，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呵！”靖王很快挤出一抹笑容，“霞英公主放心，我愿赌服输！” 事情告一段落，永兆皇帝大声说道：“都回去吧！朕有事情要宣布！” 众人回到大帐，永兆皇帝坐在尊座，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中间的虎尸上。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这只老虎便是霞英公主的战利品。” “待会儿就让霞英公主带回去。” 没想到绕了一圈，这老虎最后又回到自己手上。 霞英公主和赵羿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霞英公主射杀老虎，英勇不凡，除了这只老虎之外，朕还要封赏她！” 一听这话，霞英公主立刻站了起来。 永兆皇帝想了想，大声道：“曹岩，将朕的猎弓取来，赠与霞英公主。” “霞英公主既然喜欢狩猎，以后可持这把猎弓，随时来泰苍山狩猎。” “多谢父皇！” 很快，曹岩便让人取来一把金黄色的弓，递给了霞英公主。 霞英公主摸了摸上面的材质，便知这是上好的柘木做的猎弓，满心欢喜。 在场其他人对于永兆皇帝的封赏并不感兴趣。 区区一把猎弓而已，根本不值什么钱。 可赵羿却因永兆皇帝最后那句话，而暗暗惊喜。 霞英公主以后可随意出入京城的北门，这对赵羿来说，是个意外的收获。 封赏之后，晚宴正式开始。 各种野味烧烤上桌，众人饮酒吃肉，十分畅快。 酒过三巡，永兆皇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开口提醒道：“明日便是这次狩猎角逐彩头之日，今夜你们莫要贪杯。” “父皇，不知明日如何角逐这彩头？”二皇子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率先问道。 永兆皇帝嘴角一勾，“别急，明日我自会告知你们！” 晚宴结束，众人各自回营帐。 永兆皇帝把赵羿单独留了下来。 “老八，朕听说你这次狩猎，只带了二十几人。” “是觉得霞英公主箭术高超，胜券在握吗？” 赵羿愣了一下，心想永兆皇帝单独留下自己问这些，难道是想试探自己。 绷紧了神经后，赵羿面上却是讪笑道：“父皇说笑了。” “不瞒父皇，儿臣也是刚刚才知道，霞英公主的箭术如此了得。” “哦……”永兆皇帝眼睛一眯，“你不是因为她箭术高超才把她带来的？” “嘿嘿……”赵羿发出两声二傻子般的憨笑声，这才解释道：“父皇，儿臣根本没想带她过来。” “是她嚷着很久没有狩猎，硬要跟过来，儿臣也没办法啊。” 永兆皇帝凝视赵羿片刻后，蹙眉道：“若霞英公主没有跟来，这次狩猎，你可还有别的帮手？” 第429章 必有一番争斗 “呃……”赵羿略微沉吟后，摇了摇头，“儿臣没有别的帮手。” 永兆皇帝立刻板起脸来，“朕不是让你好好准备这次狩猎，你就是这么准备的？” “父皇。”赵羿皱起眉头，撇了撇嘴，“您也知道，儿臣不善箭术，儿臣也不知道去哪找帮手。” “所以，就没准备了。” 永兆皇帝不动声色地盯着赵羿，试探道：“你没准备就算了。” “可你既然知道霞英公主射杀了老虎，为何你二皇兄和九弟争执的时候，你一句话都不说？” 赵羿眉毛倒竖成八字，一脸愁苦道：“父皇，二皇兄和九弟已经争得不可开交。” “本来儿臣也不确定霞英公主有没有杀死老虎。” “所以就懒得掺和进去。” 说着，赵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叹息道：“唉……不就是一只老虎，有什么好争的。” “呵，你小子口气还真大！”永兆皇帝扯了扯鼻翼，“有本事你给朕打只老虎来！” 赵羿咂了咂嘴，讪讪一笑。 永兆皇帝瞪了赵羿一眼，扭头看向一旁的曹岩，“去把泰苍山的舆图取来。” “是！” 曹岩很快取来一张纸卷，在案几上摊开，然后用镇纸压住纸卷头部。 “你过来！”永兆皇帝朝赵羿勾了勾手指。 赵羿带着一肚子的困惑，走到了永兆皇帝身边。 “这是泰苍山的舆图。”永兆皇帝说明了一下，右手食指在舆图上的一些位置，点了好几下之后，对赵羿说道：“我刚刚点的这几个位置，你都记住了！” 赵羿皱起眉头，“父皇让儿臣记这些，要做什么？” “明日你就知道了！”永兆皇帝回了一句让赵羿一头雾水的话后，直接挥手道：“你可以回去了。” “那儿臣走了？”赵羿试探着确认道。 “滚！” …… 靖王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靖王世子递了一杯茶上来，神情沮丧道：“我们被赵羿骗了！” “怪不得他没带什么帮手，原来霞英公主箭术如此了得！” 靖王端坐椅子上，双手撑在大腿上，眸光忽明忽暗，“这件事有些古怪！” 靖王世子眨了眨眼，“哪里古怪？” “既然老虎是霞英公主所杀，赵羿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非得等石兆邦拿出宝剑之后，才站出来！” “最奇怪的是，老虎身上的箭和飞刀，不知所踪！” 后槽牙厮磨了几下，靖王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我总觉得，赵羿似乎想要隐瞒什么！” 靖王世子凝眉思考了一阵。 “父王，我想赵羿这么做，应该是想隐瞒霞英公主的实力。” “后来瞒不住，便只能承认了！” 靖王想了许久，发现无法反驳，只能点头道：“看来他是不想让我们知道霞英公主的实力，等着明天一鸣惊人。” 靖王世子眼睛一亮，提议道：“父皇，既然赵羿这么想得到玉敕，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帮他得到玉敕。” “让皇帝对他起疑！” 靖王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行，这块玉敕绝对不能落到赵羿手上！” “退一万步说，现在这么做，也很难让皇帝对他起疑！” “这次他带来的人最少，再加上杀虎一事，赵羿不争不抢，皇帝对赵羿好感倍增。” “霞英公主更是展现出超凡的箭术。” “就算赵羿争得彩头，谁又能说他什么！” 靖王世子抿了抿嘴，迟疑道：“如此说来，明日我们与赵羿，必有一番争斗！” “没错！”靖王皱了皱鼻翼，眸光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明日这场争斗，在所难免！” …… 赵羿的营帐里。 酣战一个时辰后，赵羿趴在霞英公主身上，喘着粗气。 不知为何，霞英公主今日似是有了额外的光环，让赵羿特别来劲。 一折腾便停不下来。 “你今夜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赵羿轻啄了一下霞英公主的脸颊，咧嘴一笑。 霞英公主哼了一声，“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箭术很厉害！是你不相信而已！” 赵羿支起右手，托着右边的下巴，“箭术是一方面，但我更惊讶的是，你居然还从靖王手上，抢了一个人。” “当真是智勇双全啊！” “谁让他白天当众取笑我！”霞英公主一脸不善。 赵羿愣了一下，嗤笑道：“合着你只是为了报复他才这么做的？” “不然你以为呢？” 赵羿顿时哑口。 他本以为，霞英公主是为了明天的角逐，而想要削弱对方的实力。 没想到只是为了报私仇。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个虎妞！ “对了，父皇把你留下说了什么？”霞英公主一脸好奇地看着赵羿。 赵羿瘪了瘪嘴，皱起眉头，“父皇就试探了一下我，然后拿出泰苍山的舆图，让我记住一些地方，就把我赶走了。” “他什么都没交代？” “什么都没交代啊！只说明日我就知道。” “明日……” “别想了，睡一觉，明日就知道了。” …… 次日一大早。 赵羿和霞英公主来到大帐之外。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已经搭建好了一座将台，下方摆满了座椅。 赵羿和霞英公主坐在自己的位置。 没多久，众位皇子陆陆续续到来。 连昨夜被训斥过的四皇子和九皇子也都来了。 “陛下驾到！” 永兆皇帝出现后，众人纷纷施礼。 “免礼吧。”永兆皇帝坐下后，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把东西拿出来！” 一声令下，曹岩拿出一个红色锦盒，打开盖子后，双手托住，向台下众人展示。 这是一块通体赤红、色泽油光的玉敕，上面雕刻着环形龙纹，龙纹中间是一个“御”字。 “这便是今日狩猎的彩头。”永兆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得此玉敕，日后在京城中可先行后奏。” 此言一出，台下不少人流露出意动之色。 这些人的表情全都落在永兆皇帝的眼中。 他淡淡一笑，继续道：“朕现在就公布，今日狩猎的规则。” 顿了顿，等曹岩放下玉敕的锦盒后，又拿出另外一个锦盒，向众人展示里面的东西后，永兆皇帝开口说明。 “这是金银铜三种材质做的牌子，朕已经让人将这三种材质的牌子，分别系在不同猎物的身上。” “这些猎物放置在泰苍山不同的地方。” “金牌最珍贵，两块银牌抵一块金牌，两块铜牌抵一块银牌。” “谁收获最多，谁就是今日的赢家！” 第430章 他对你特别偏爱 就在别人为狩猎规则议论纷纷时，赵羿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瞬间明白，昨夜永兆皇帝让他记住那些位置，就是放置猎物的地点！ 赵羿倒吸了一口凉气。 永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试探自己？ 可转念一想，他没必要这么做啊！ 那问题来了，他给自己泄露猎物放置的位置，到底是何用意？ “你们可有什么问题？” 永兆皇帝发问后，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若有深意地看了赵羿一眼。 赵羿心头一动。 难道永兆皇帝是看自己可怜，没有什么帮手，所以给自己“泄题”？ 结合昨夜的对话，这是赵羿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父皇，儿臣有一疑惑。” 正想着，二皇子出声询问。 得到永兆皇帝首肯后，二皇子问道：“父皇，不知我们可否私下交易这些牌子？” 永兆皇帝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永兆皇帝的回答，如一颗石头落入平静的水面，激荡起阵阵涟漪。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 “时间差不多了。”永兆皇帝站了起来，“以日落为限，狩猎角逐开始！” 哗的一声，众人纷纷起身，准备出发狩猎。 霞英公主却是走向靖王，将他拦住，“皇叔，你还没兑现昨夜的承诺呢！” “我怎么会忘记呢。”靖王笑了笑，挥了一下手，身后走出一个人。 “此人叫李岩。” 说着，靖王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以前是个屠夫！” “霞英公主应该用得上。” 说完，靖王留下李岩，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霞英公主看着圆脸圆眼圆肚子的李岩，回头瞪了靖王一眼。 本来她想把王宥要过来，没想到靖王先丢了一个屠夫过来。 明显是想恶心自己。 “你是屠夫？”赵羿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李岩。 李岩嘴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没错！在下十岁便开始杀猪，做了二十多年的屠夫！” 言语间，透着一股子促狭之意。 事实上，他不是普通的屠夫，除了宰杀牲口，他还宰杀活人。 靖王把他交给赵羿和霞英公主，是让他找机会使坏的。 赵羿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正好，我们那只老虎还没杀，就交给你了。” “……”李岩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赵羿拉住霞英公主的手，径自离开。 永兆皇帝目光望着赵羿的身影，背负双手：“曹岩，朕把放置猎物的地点告诉他，你觉得他能收获多少牌子？” “这……”曹岩沉吟了片刻，堆出笑容，“老奴可猜不着。” “唉……”永兆皇帝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这小子能够拿到彩头。” “不过，只靠霞英公主一个人，怕是不可能了！” 话落，永兆皇帝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曹岩心头一惊。 永兆皇帝忽然对赵羿展现出明显的偏爱，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 赵羿让李岩留在营地宰杀老虎，他带着霞英公主出发狩猎。 身后跟着六个护卫。 赵羿凑近霞英公主，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把永兆皇帝“泄题”的事情，说了一遍。 霞英公主对此表示怀疑。 直到他们来到第一个放置猎物的地点，寻了没多久，发现一头脖子上挂着金牌的梅花鹿，这才相信。 霞英公主一箭射中了梅花鹿的脑袋，让护卫上去把金牌取下。 “天呐！”霞英公主有些不敢相信，“父皇真的把猎物放置的地点告诉了你！” “他……他为何这么做？” 赵羿咂了咂嘴，“他或许看我没什么帮手，同情我吧。” 赵羿的语气十分不确定。 毕竟那是永兆皇帝，心思难以揣测。 霞英公主皱起眉头，“他这次狩猎，是想试探众人。” “现在，他把猎物的位置单独告诉你一个人，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你没有任何怀疑？” “甚至……” 霞英公主忽然睁大眼睛，“他对你特别偏爱！” “偏爱？” “我？” 赵羿指着自己，双眼圆睁。 永兆皇帝偏爱自己，这是他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霞英公主提了这么一嘴，赵羿倒是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 片晌后，赵羿张大了嘴巴，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或许，永兆皇帝之前不待见自己。 可眼下，其他几个被他器重的皇子，接二连三出了问题。 昨夜，四皇子和九皇子，更是为了争夺老虎，当众撒谎，丢人至极！ 相较之下，自己不争不抢，赢得了永兆皇帝的赞赏。 被他偏爱，也不是没可能啊！ 卧槽！ 赵羿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得到永兆皇帝的偏爱。 “王爷，金牌！”护卫递上金牌，打断了赵羿的思绪。 刚收下金牌，便听到霞英公主大喊：“野兔！” 话落，霞英公主一勒缰绳，冲了出去。 护卫见状，也跟了上去，只留下赵羿一人在发呆。 赵羿呆滞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起来，最后更是绽放出精芒。 既然如此，那他便没什么顾忌了。 霞英公主回来，又获得了一块铜牌。 “王爷，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一个护卫兴奋不已。 这才刚来，就收获了两块牌子。 “咳！”赵羿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我看此地有不少猎物，大家分散开来狩猎，效率高一点。” 六个护卫面面相觑，有人一脸不好意思道：“王爷，狩猎我们并不擅长。” “没事。”赵羿大手一挥，“你们两人一组，尽力就行！” “都散了吧！” 赵羿发话，他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六人分成三组，朝不同方向离去。 “你为何把他们支开？”霞英公主好奇问道。 “嘿嘿！”赵羿嘴角一扬，“本王要大开杀戒了！” …… 时间一晃，到了晌午。 经过一早上的奋战，赵羿这位作弊选手，可以说收获满满。 支开护卫后，赵羿便拿出自己的飞刀本领，和霞英公主来了一场比试。 不得不说，霞英公主不但定点射箭很厉害，骑射更是一绝。 可以说，箭无虚发。 让赵羿刮目相看。 霞英公主本是暗暗攒着劲，要跟赵羿较量一番。 结果，她虽然收获的牌子多，但赵羿主攻金牌猎物，收获的金牌比霞英公主多。 从结果来说，赵羿更胜一筹。 “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清点完收获，赵羿正打算和霞英公主找个阴凉的地方吃点东西，无意间一瞥，瞳孔暴睁。 “趴下！” 暴喝的同时，赵羿已经将霞英公主扑倒。 第431章 你怎么中箭了 赵羿起身，回头看了一眼。 四丈外，一只白兔被一箭射穿。 赵羿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微微蹙眉。 靖王带着一群人，慢慢朝这边过来。 “原来是擎王啊！”靖王来到赵羿面前，假装吃惊。 赵羿警惕地扫过靖王十几人的队伍，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他眼睛眯起，冷冷一笑，“皇叔这是何意？” “擎王莫怪！”靖王抬手指着身后一人，“我的手下王宥，他的箭术高超，百步穿杨，绝对不会射偏！” 赵羿心中微凛。 他发现靖王的时候，双方距离三十丈左右，再加上身后四丈的白兔。 将近百米的距离，王宥不偏不倚，正中目标，箭术确实厉害。 赵羿瞥了眼王宥，目光最后落在靖王身上，“想不到皇叔手下有此能人！” “不过……” 赵羿下巴一扬，抬手搂住霞英公主，“比起我夫人，还是差远了！” “呵！”靖王发出不屑的笑声，霞英公主虽然厉害，但还是比不过王宥，赵羿明显是在逞强。 靖王懒得在这点上扯皮，继续道：“霞英公主的确箭术非凡，可终归只有一人。” “擎王想要赢得今日的彩头，恐怕难如登天！” 最后四个字，靖王是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出口。 狩猎并不是箭术高超就能收获比别人多。 寻找猎物，多人协作，最后还有运气，缺一不可。 靖王手下可不止王宥这么一个神箭手，还带了一些善于追踪猎物的老猎户。 整个早上下来，他们收获了十块金牌，九块银牌，七块铜牌。 这个战果，靖王相信，无人可及。 赵羿轻哼一声，挑了挑眉，“谁说我只有霞英公主。” “我还有六个护卫帮忙。” “人是少了点，但他们个个都是精英。” “皇叔别高兴得太早了。” “哦……是吗？”靖王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刚刚来的路上，我正好瞧见你的两个护卫在围猎一只山鸡。” “我在一旁偷偷观察了一会儿。” “你猜怎么着？” 靖王故意停顿了一下，身后的靖王世子和一众手下，都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那两个护卫，连射了十几箭，最后愣是让山鸡给跑了！” “这就是你口中的精英？” “哈哈哈哈……” 话落，靖王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想起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滑稽了。 面对嘲讽，赵羿一脸淡然，嘴角还挂起一抹淡笑，“皇叔，我承认我的帮手不如你。” “不过，我还是有信心赢下彩头！” “哦？”靖王敛住笑容，“擎王哪来的自信？” 赵羿露齿一笑，“皇叔可相信运气？” “呵！”靖王嗤笑一声，凝视着赵羿玩世不恭的笑脸，想要看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擎王既然相信运气，那我就祝你好运了！” “我们走！” 离开赵羿一段距离后，靖王世子好奇问道：“父王，你说他是藏着什么底牌，还是故弄玄虚？” 靖王发现赵羿，就是想要试探一番。 可现在看来，什么也没试探出来，他也拿不准赵羿有没有底牌。 “周荣。” 一声低喝，身后有人抱拳回应，“属下在！” “你留下来盯着擎王。” “是！” 周荣立刻翻身下马，向赵羿的方向跑去。 常人跑起来必定有声响，可周荣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声，而且速度很快。 赵羿和霞英公主正吃着干粮，霞英公主刚想开口问话，赵羿目光一瞥，抬手打断。 “怎么了？”霞英公主秀眉一蹙。 “有人，在你的右后方。” “别回头！”霞英公主下意识要回头，被赵羿喝止。 “是靖王的人？”霞英公主神情一凛。 “应该是！”赵羿点了点头，“先观察一下再说。” 休息了两刻钟后，赵羿和霞英公主上马疾奔，想要甩掉跟着的人。 可结果还是没有甩掉。 霞英公主咬了咬牙，“他这么跟着也不是办法。” 赵羿拧眉思考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羿凑近跟霞英公主讲了一下计划，霞英公主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去这边看看，你去那边看看！”赵羿故意指了指，还说得很大声。 然后便和霞英公主分开。 跟在后面的周荣，愣了没多久，便朝赵羿追了上去。 周荣二十五六的年纪，长相普通，圆圆的酒糟鼻，倒是让人有些印象。 虽然个头矮小，但他的速度出奇的快。 在山间穿梭，如履平地。 跟了一段时间后，周荣发现赵羿回到和霞英公主分开的地方。 忽然见到擎王回头，周荣猛地伏下身子，目光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羿。 只见赵羿四下张望一阵后，蹲在了一棵树下，一边挖着什么，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 这举动让周荣瞬间产生了好奇。 可赵羿背对着自己，周荣根本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周荣在追踪的时候，为了不被发现，总是保持十丈以上的距离。 赵羿现在距离他起码十几丈远。 若想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必须靠近。 他如此鬼鬼祟祟，必定有蹊跷，若有重大发现，靖王必定重重有赏。 一念及此，周荣一咬牙，伏身朝赵羿的方向摸去。 走了三四丈，离赵羿越来越近的时候，周荣放缓了脚步。 再走三步便能看清了！ 周荣心中有些激动，每一步都万分小心。 就在第三步落下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滚圆。 咻的一声。 看清楚赵羿在做什么的同时，后背哧的一声，一股巨大的痛感，席卷身体。 周围的闷热瞬间被体内的冰冷所代替。 周荣捂着后背，正想逃走，霞英公主出现在了身后。 一转身，赵羿也堵住了去路。 “咦！”赵羿发出一声浮夸的惊叹声，“你不是皇叔手下的人吗？” “你怎么中箭了？” 霞英公主立刻皱着眉头，配合道：“王爷，这一箭是我射的！” “我刚刚站在后面，以为有什么猛兽要偷袭你。” “所以就朝他射了一箭。” “没想到……” 霞英公主走到周荣身边，假装关心道：“你没事吧？” 这不废话吗？你中一支箭试试？ 周荣心中郁闷，却是低着头，咬着牙，思考着该怎么糊弄过去。 赵羿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故作不解，“你在我身后做什么？” 第432章 我这有三块金牌 周荣满头大汗，支支吾吾，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心虚。 犹豫许久后，他抬起头，眼神躲闪，“我……我在这边狩猎，刚刚发现一只野兔，正准备下手，没想到……”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任谁都听得出，这些话没有丝毫底气。 赵羿没有戳穿他的谎言，指着霞英公主，一脸玩味，“公主是无意伤到你的，你不会怪罪公主吧？” 赵羿故意在怪罪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周荣赶紧摇头，“小的不敢！” 赵羿点了点头，也懒得跟他纠缠，“须要我们送你回去医治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即可！”周荣回答得十分干脆。 “那我们就不送了。”赵羿让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荣如蒙大赦，咬着牙，垂着左边的肩膀，狼狈逃走。 目送周荣远去后，赵羿嘴角一勾，“也算报了王宥刚刚那一箭之仇！” 很明显，之前王宥那一箭，是靖王在对自己示威。 赵羿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逮着机会，肯定要礼尚往来。 靖王不敢对自己乱来，赵羿却敢对靖王的人下手。 “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射死他？” 霞英公主想起赵羿特意叮嘱，不要射死跟踪的人，有些想不明白。 赵羿嘿嘿一笑，“他要死了，谁去通知靖王！” “你不怕靖王找父皇告状？” “他敢吗？” “哦……”霞英公主恍然大悟，随即给了赵羿一个鄙夷的眼神，“你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啪！” 赵羿在霞英公主的大腚上，回应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马走去。 “去下一个地点！” …… 周荣拖着背上的箭伤，一路艰辛，终于找到了靖王的队伍。 “你怎么受伤了？”靖王看着背上中箭的周荣，皱起眉头。 周荣一边被人处理伤口，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靖王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后槽牙厮磨，眼中寒光闪烁。 靖王世子先一步发出不甘的声音，“父王，赵羿是故意的！” 靖王缓缓点了点头，忽然笑了起来。 “赵羿，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深吸一口气，靖王很快恢复冷静，“你们两个，把周荣送回去医治，不要惊动别人！” “若有人问起，就说他被自己人误伤。” 周荣被送走后，靖王世子蹙眉问道：“父王，赵羿射伤我们的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样？”靖王厉目瞥了靖王世子一眼，“难道去永兆皇帝那里告状吗？” 靖王世子瞬间哑口无言。 的确，这件事如果传到永兆皇帝耳朵里，不但解释不清，还会引起怀疑。 靖王拍了拍靖王世子的肩膀，“我知道你不甘心，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赵羿的事情就别管了，先专心狩猎吧！” 靖王世子咬着牙，点了点头。 …… 时间一晃，很快接近日落时分。 赵羿下午和霞英公主合力又收获了许多牌子，满载而归。 正慢悠悠往回走，忽见前方平地，传出骚动之声。 赵羿举目望去，一群人围着，看不清中间发生了什么。 但隐约能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 “走！我们去看看！” 赵羿说了一句，催动马儿，一行六人来到了人群之外。 坐在马上，赵羿能够清楚地看到，中间是几位皇子，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争执。 赵羿下马，把缰绳丢给护卫，和霞英公主走了进去。 “长幼有序，这里我最大，七弟，你要换也是跟我换！” 二皇子看着七皇子，摆出兄长的架势。 “哼！”四皇子一声冷哼，“二皇兄，狩猎乃公平角逐，你少拿长幼说事！” “七弟，你想换什么，尽管开口！” “等等！”九皇子冷着脸，扫过二皇子和四皇子，横眉怒目，“要换，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是我先找到七哥，你们要换，也得等我跟七哥谈完再说！” 话落，三人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 赵羿走到五皇子身边，轻笑一声，“皇兄，这是什么情况？” 五皇子摇了摇头，道出原委。 七皇子虽然不喜欢狩猎，但他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便尽量准备。 今日也算尽了全力，可最后收获甚微。 九皇子率先找上七皇子，试着询问七皇子，是否愿意交换牌子。 七皇子觉得自己夺魁无望，便同意交换。 双方还没开始谈条件，二皇子和四皇子闻讯赶来，横插一杠。 三人为了交换七皇子手中的牌子，吵得不可开交。 赵羿点了点头，眼睛微眯，“七皇兄手上有多少牌子？” “别的不清楚，不过金牌只有三块，是他自己说的。” “三块就争成这样？”赵羿撇了撇嘴。 五皇子笑着摇了摇头，“别说三块，一块都能让他们争疯掉！” 眼看争来争去，什么也争不出来，二皇子直接开出价码。 “七弟，我出价三万两，你把三块金牌给我！” “我出五万两！”四皇子毫不犹豫，加了两万。 九皇子咬着牙，高声喊道：“我出十万两！”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为了三块金牌，九皇子竟然出价到十万两。 赵羿摸了摸腰带里的牌子，嘴里啧啧不停。 自己袋子里有三十七块金牌。 要按三块十万两，那得一百二十多万两！ 有那么一瞬间，赵羿真想把所有牌子都倒出来，然后对他们大喊一声“出价吧”。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比起玉敕先行后奏的特权，这一百多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大家都别吵了！”七皇子忽然喊了一嗓子。 众人全都安静下来，目光好奇地盯着七皇子。 七皇子深吸一口气，扫过三个皇子，“再这么争下去，定会伤了兄弟和气。” “这三块金牌，我不换了！” 闻言，众人一片哗然。 不过，大家倒也理解，卖给谁都会得罪其他两人。 二皇子、四皇子和九皇子面面相觑，眼中都有释然之色。 谁都得不到，也算是三个人都能接受的结果。 “我这有三块金牌！” 就在三人要散去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三人同时扭头，却见赵羿手中举着三块金牌，走到了他们面前。 四皇子和九皇子跟赵羿都有很深的矛盾，两人同时皱起眉头，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紧盯着赵羿。 二皇子却是面露好奇之色，“九弟，你这三块金牌……” 第433章 好兄弟!好兄弟! “这是我收获的金牌！” 赵羿点了点头，故意瞥了眼四皇子和九皇子，目光最后落在二皇子脸上，“二皇兄是不是很需要金牌？” “需要！当然需要！”二皇子点头如捣蒜，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八弟，你若愿意交换，为兄可以把三万两给你！” “慢着！”赵羿还没回应，九皇子就咬着牙，抢先开口，“你若是想交换，我可以给你十万两！” 九皇子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在努力地争取储君之位。 可若是不成功，或许将来有需要孤注一掷的时候，那块玉敕或许会成为扭转局势的重要工具。 总之，那块玉敕对他来说，堪称无价之宝。 为了得到它，就算跟赵羿低头，他也做得到。 四皇子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一想起和赵羿过往的冲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赵羿把金牌卖给九皇子，他实在坐不住。 “八弟，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要钱或是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你们也太小看我了！”赵羿摇了摇头，眉毛倒竖，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度，“我是那种钻钱眼里的人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九皇子心中暗暗腹诽：你要不是钻钱眼的人，为何这个时候站出来！ “八弟，你到底是何意思？”二皇子眨了眨眼，眉头紧锁。 赵羿拉起二皇子的手，将三块金牌拍在了二皇子的手上 “二皇兄，这三块金牌送你了！” 话音落下，周围所有人全都愣住。 紧接着，爆发了一阵骚动。 谁也想不到，赵羿竟然如此大方，将三块金牌都送给了二皇子。 当然，最让所有人吃惊的是，明明三个皇子都想要，赵羿却都给了二皇子。 这是何意？ 赵羿事先没有打过任何招呼，五皇子也是一头雾水。 但他心中也清楚，赵羿对于玉敕是有想法的，他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用意。 二皇子看着手中的金牌，呆滞了许久，他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好事。 他左手指着右手里的金牌，看向赵羿，瞪圆了眼睛，“八弟，你……你真的都送给我了？” 赵羿笑着点了点头，“二皇兄一直关照臣弟，臣弟自当投桃报李。”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就感动哭了。 他抱住赵羿，用力地拍了拍赵羿的后背，“好兄弟！好兄弟！” 看到二皇子和赵羿亲密无间的模样，四皇子和九皇子感觉像吞了一盘子的苍蝇一样，恶心至极。 很明显，赵羿故意当众送金牌给二皇子，就是想打他们的脸，恶心他们。 九皇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腮帮子一鼓一鼓，嘴里发出轻微厮磨的声音。 四皇子脸色黑如锅底，双拳紧握，指节咔咔作响，像极了一只被激怒的猛兽。 赵羿余光瞄到两人的反应，嘴角扬起一抹鄙夷的弧度。 自从上次帮了五皇子，意外得到五皇子和皇后的支持，赵羿忽然发觉，团结的重要性。 七皇子放弃交换金牌的时候，赵羿知道，雪中送炭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就当着众人的面，把金牌送给了二皇子。 反正四皇子和九皇子是不可能争取过来了，赵羿也不在乎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他们。 相反，看到他们吃瘪的模样，心里倍爽。 “哼！”九皇子鼻孔重重地喷出一道冷气后，皱了皱鼻翼。 虽然被赵羿恶心到了，但有件事可以确定。 赵羿已经失去跟他争夺的资格，再跟他置气也没意义 一念及此，九皇子拂袖而去。 四皇子跟九皇子一样，不想跟赵羿这个失败者多做纠缠，冷冷瞥了赵羿一眼，翻身上马。 赵羿收回眼神，看着二皇子，故意凑近道：“二皇兄，本来我还想跟霞英公主讨几块金牌，送给你的。” “可她跟我较着劲，我也劝不动。” “还望二皇兄不要怪罪！” 赵羿拿霞英公主当借口，事先给二皇子打个预防针。 免得待会儿，霞英公主拿出奖牌，二皇子会以为自己在愚弄他。 一听这话，二皇子不乐意了：“八弟哪里的话！” “你能送为兄这三块金牌，为兄已经十分高兴，怎会怪罪你呢！” 二皇子搂住赵羿肩膀，情真意切，“八弟，你这人太够意思了！” “为兄记住你了！” “那以后还望二皇兄多多照拂！” “好说！好说！” …… 远处，太阳已经被山头遮住一半。 所有人已经往营地赶，而靖王却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林子深处的方向。 这时，林子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嘶啦一声，两道黑色的身影从草丛中冲出。 那是两条细犬，嘴里都叼着猎物。 没几下的工夫，两条细犬便来到靖王面前，把猎物丢在了地上。 靖王嘴角划出上翘的弧度，伸手搓了搓两只细犬的脑袋，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林子深处的方向。 没多久，王宥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靖王面前，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已经将金牌交给三皇子的手下。” “我的嘱咐带到了吗？” “带到了！” 靖王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回营地！” 刚上了马背，靖王世子骑着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父王，刚刚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靖王催动马儿开拔后，这才问道：“说来听听。” 靖王世子跟上，与靖王齐平后，把刚刚三个皇子争夺金牌，结果赵羿半路杀出，送给二皇子三块金牌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呵呵呵……”靖王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扬起右边的嘴角，“我还以为赵羿会玩什么花样。” “结果也只获得了三块金牌！” 靖王世子撇了撇嘴，又皱起眉头，“父王，赵羿把三块金牌都给了二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靖王略微思考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很简单，他知道自己想要拿下彩头无望，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可以捞一波人情。” “为何是二皇子？” “呵！”靖王嗤笑一声，“兴许就是为了当众恶心四皇子和九皇子吧！” 靖王世子缓缓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看向靖王，“父皇，我们收获的那些牌子，如何处理？” “这个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话落，靖王一夹马腹，催马加速。 靖王世子皱着眉头，深深看了一眼后，跟了上去。 第434章 清点战果 太阳落山，暮色当空。 营地的火盆已经点燃。 大帐之外，所有人已经回来，围着不同的小圈子，议论纷纷。 这次来的皇亲国戚不少，但谁都知道，几位皇子才是主角。 他们议论的重点，也都是哪位皇子能够赢得今日的彩头。 “我看九皇子比较有希望，他的人到处狩猎，甚至从别人手中大肆购买，想必积累了很多牌子！” “未必吧，四皇子带来的人都是好手，我都觉得，彩头非他莫属！” “这话说得太满了，你有所不知，刚刚八皇子送了三块金牌给二皇子，很有可能，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你们说了这么多，其他皇子呢？” “其他皇子不清楚，不过七皇子和八皇子应该是没希望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刚刚七皇子已经说了，他只有三块金牌，而八皇子把他仅有的三块金牌也送给二皇子了。” “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你不知道，当时四皇子和九皇子的脸色有多难看！” “嘘……小声点，让人听到，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陛下驾到！” 正聊得起劲，永兆皇帝走上将台，站在台阶前沿，背负双手，目光熠熠。 “时间已到，今日狩猎结束。” “现在是清点战果的时候了。” 嘈杂的声音，慢慢安静了下来。 永兆皇帝目光扫过众人，“谁先自报战绩啊？” 众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都持观望的态度。 不过，很快就有一个皇室宗亲站了出来。 他自知收获的牌子肯定无法获得彩头，便豁出去，先来献丑。 有人带头，接下来一个个都站出来，报出自己的收获。 绝大多数人的收获都很少。 最多的一个，也只有三块金牌。 中间，永兆皇帝向众人解释了一下。 这次三种牌子中，金牌最多，银牌次之，铜牌最少。 这和赵羿印象中，分量重的东西应该越少的既定印象，完全反过来了。 “接下来，还有谁？” 大部分皇室宗亲都报完自己的收获，几个皇子都没有什么动作，永兆皇帝便出声问了一句。 “我先来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赵羿循着声音望去，眉头微微一沉。 只见靖王拿着一个袋子，走到将台下一张专门负责清点的案几前，把袋子一放。 靖王爽朗一笑，“你们算一算吧！” 两个太监立刻打开袋子，开始清点牌子的数量。 清点完之后，一个太监大声报出结果，“靖王，所得金牌四块，银牌十一块，铜牌七块！” “玄丰，朕记得狩猎可是你的专长，怎么只获得了四块金牌？” 永兆皇帝看着靖王，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唉……”靖王眉头倒撇，一脸无奈地摇着脑袋，“皇兄，我今日的运气太差了，只遇到四只挂着金牌的猎物。” 永兆皇帝哈哈一笑，“狩猎一事，光有实力不行，还得有运气！” 听着永兆皇帝和靖王的对话，赵羿拧紧了眉头。 靖王这次带了不少好手，而且王宥的箭术不在霞英公主之下。 如此实力，不可能只收获四块金牌。 其他金牌去哪里了？ 靖王这是要放弃彩头了吗？ 赵羿心中连续浮现了好几个问题。 “好了，下一个是谁？” 和靖王聊完，永兆皇帝继续催促。 七皇子和五皇子同时站了出来。 他们两人的收获都不多，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 大家都把期待放在二皇子、四皇子和九皇子身上。 那三人都一副十分谨慎的模样，谁也不想先站出来。 僵持了一会儿，赵羿走了出来。 “擎王，六块银牌，三块铜牌！” 太监报出赵羿的收获，场下不少人都发出了窃笑。 很显然，赵羿所获得的数量，少得有点可怜。 甚至连一些宗亲都比不过，更别说跟其他皇子比了。 永兆皇帝更是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息。 自己都提前告诉赵羿猎物放置的地点，这家伙竟然只收获这么少的牌子。 看来他真是无心这场狩猎，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人群中，靖王皱起眉头。 他本来就不看好赵羿能够赢下彩头，可赵羿拿出来的牌子也太少了。 不过，转念一想，狩猎也不是那么简单，赵羿或许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随便应付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哂笑一声，靖王收回目光，看向剩下的几个皇子。 永兆皇帝见几人磨磨蹭蹭，皱了皱鼻翼，“怎么，你们几个要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 二皇子眼珠子转了转，一咬牙，率先走了出来。 “这是我的。” 把袋子放在案几上，二皇子一脸局促地攥紧了拳头。 下边的四皇子和九皇子，神情也都变得紧绷起来。 在他们看来，二皇子是他们最大的对手。 “端王，十五块金牌，十一块银牌，四块铜牌。” 众人根据两块银牌抵一块金牌，两块铜牌抵一块银牌的规则，快速计算了一下。 二皇子最终的收获，是二十一块金牌，一块银牌。 算出这个结果后，四皇子和九皇子脸色全都黯淡了下来。 四皇子手上有十二块金牌，十二块银牌，十块铜牌。 合计二十块金牌，一块银牌。 只比二皇子少一块金牌。 九皇子手上有十三块金牌，十四块银牌，五块铜牌。 合计二十一块金牌，一块铜牌。 堪堪比二皇子少一块铜牌。 两人心中极为不甘。 很快，他们都将目光落在了赵羿身上。 要不是赵羿给二皇子三块金牌，二皇子怎么可能比他们多！ 两人眼中冒出的怒火，似是要将赵羿原地焚烧成灰烬。 二皇子见四皇子和九皇子这般模样，心中喜不自胜，偷偷振拳庆祝了一下，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还偷偷朝赵羿点了点头。 “廉王，二十三块金牌，八块银牌，五块铜牌！” 却在这时，太监忽然大喝，打断了二皇子跟赵羿的眼神交流。 他回过味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瞪大了眼珠，“你刚刚说廉王多少块金牌？” “二十三块金牌！”太监十分干脆地重复了一遍。 二皇子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转头看向一旁的三皇子。 “二皇兄，承让！”三皇子嘴角带着微笑，朝二皇子拱手点头。 二皇子瞬间感觉自己被人浇了一盆冰水，通体冰凉。 有什么比到嘴边的肉，被人抢走更难受？ 第435章 脱颖而出 四皇子和九皇子见状，先是一惊，随即两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们吃惊于三皇子竟然能够拿下那么多金牌。 不过，他们更因为二皇子夺得彩头的希望落空而高兴。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替他们出了一口气。 三皇子一鸣惊人，引起周围一片啧啧称奇之声。 谁也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竟然成为最后的赢家。 赵羿看着三皇子，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是疑惑。 三皇子这么厉害吗？ “老三，你今日真是让朕大吃一惊啊！” 永兆皇帝看着三皇子，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微扬，“朕记得你平常并不喜狩猎，怎么今日收获如此之多？” “你可有什么秘诀？” 三皇子恭敬施礼后，苦笑一声，这才开口：“父皇，不瞒您说，儿臣今日也没怎么准备，本来也没想争什么。” “可能就是运气好，金牌猎物都让我给碰到了。” “运气……”永兆皇帝缓缓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深吸一口气，永兆皇帝目光看向众人，“既然结果都出来了，那朕现在宣布。” “这次狩猎最终的获胜者是……” “父皇且慢！” 就在永兆皇帝指向三皇子，准备宣布时，人群中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所有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霞英公主。 永兆皇帝也是一脸好奇，“霞英公主有什么话要说？” 霞英公主拎着袋子走到了案几身边，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重的声响。 “父皇，臣妾的牌子还没清点。” 永兆皇帝愣了一下，眉头一蹙，“刚刚擎王不是上交了吗？” 霞英公主瞥了赵羿一眼，朝永兆皇帝拱了拱手，“父皇，王爷不服臣妾的箭术，和臣妾分开狩猎，一分高下。” “所以，我们的收获也是分开算的。” 永兆皇帝哦了一声，看向一旁的太监，“帮霞英公主清点一下吧。” 太监很快就清点出结果，朝着众人大声宣布。 “霞英公主，金牌三十四块，银牌十八块，铜牌十二块。” 话音落下，满场皆惊。 周围除了晚风将火盆里的火吹得呼呼作响，只余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三十四块金牌！ 这也太厉害了！ 很多人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虽然他们昨夜目睹过霞英公主的箭术。 可正如靖王所说，狩猎不单单要靠技术，还得靠运气。 你若没有遇到猎物，再好的箭术也白搭。 霞英公主不单单是箭术了得，这运气属实逆天啊！ 九皇子原本已经释然的心情，再次因为霞英公主的脱颖而出，跌入谷底。 平心而论，若是被二皇子得了彩头，他们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可被霞英公主得到，那等于被赵羿得到。 原本赵羿送二皇子三块金牌，已经狠狠戳了他一刀。 现在这个结果，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再次撒野。 憋屈得让人想要发疯！ 四皇子双拳紧握，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好像随时都要炸开。 赵羿故意送二皇子三块金牌，恶心一次也就算了。 最气人的是，他还成了最后的大赢家！ 四皇子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愚蠢的猴子，被赵羿耍得团团转！ 这种无力感，带给他的是滔天的怒意。 不远处，靖王一直挂在嘴边的笑意，也因为霞英公主戛然而止。 毫无疑问，霞英公主坏了他的计划。 不！ 应该说是赵羿！ 幽冷的目光很快落在赵羿脸上。 他万万没想到，赵羿和霞英公主竟然能够收获三十四块金牌。 再加上他送给二皇子的那三块金牌，一共是三十七块。 还有十八块银牌和十二块铜牌。 要获得这些牌子，赵羿必须猎杀六十七只猎物！ 这可不是一个霞英公主能够做到的！ “父王！”靖王世子瞪着惊恐的眼睛，努力压低声音，“赵羿一定作弊了！” 靖王世子十分清楚，他们这次带了多少好手，还有王宥这种神箭手。 饶是如此，他们一整天的收获，也就堪堪收获五十几块牌子。 赵羿就算隐藏实力，也不可能获得这么多牌子！ 除了作弊，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靖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家伙一定耍了什么花样！” “那我们现在就提出质疑！”靖王世子咬牙切齿，激动万分。 “不可！”靖王态度果断，目光灼灼地盯着靖王世子，“无凭无据，我们拿什么去质疑。” “而且这件事不能由我们提出，你明白吗？” 靖王世子怔了怔，稍作思量，便明白了靖王的顾虑。 他们若对擎王表现出怀疑，同样也会引起永兆皇帝的怀疑。 “那我们什么也不做，看着赵羿拿下彩头？”靖王世子心有不甘。 “别急！”靖王目光转向赵羿，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我们都会怀疑，你觉得，以皇帝多疑的个性，不会怀疑吗？” 靖王世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很快也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赵羿此刻正装出一副被霞英公主吓到，甚至有些不服气的表情。 当然，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之前，他设计彭华宇的时候，出于玩笑，把霞英公主塑造成一个索求无度的猛女。 虽是无心插柳。 但霞英公主悍妇的形象已经树立起来。 再加上霞英公主昨夜展现出的超凡箭术，让赵羿觉得可以在霞英公主的人设上大做文章。 他故意把霞英公主和自己打造成互相较劲的关系，如此一来，可以顺理成章把所有战果都归到霞英公主头上。 以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正想着，五皇子凑到了赵羿身边，左右观察了一下，低声提醒道：“你这么做太张扬了，肯定会被父皇怀疑的！” 赵羿给了五皇子一个放心的眼神，“皇兄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 五皇子愣了一下，微微张嘴，似是察觉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闭上了嘴。 将台上，永兆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得意笑容。 本以为赵羿让自己失望，没想到，还留了霞英公主这一手。 总算没辜负自己对他的关照。 不过，永兆皇帝还是习惯性地产生了疑惑。 就算他们知道放置猎物的地点，可猎物是活的。 不会待在原地让你猎杀。 赵羿和霞英公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436章 陆归失踪了 “都安静一下！” 永兆皇帝大声发话，众人很快停下议论。 “霞英公主当真是女中豪杰。” 永兆皇帝夸了一句，打趣众人，“把你们这一帮大老爷们都比了下去！” 这话，让不少人点头附和。 霞英公主不但箭术高超，更是以压倒性的战果，成为这次狩猎的最后赢家。 不服不行。 “曹岩，把玉敕拿来。”永兆皇帝吩咐一句，曹岩立刻把装着玉敕的锦盒，端了上来。 永兆皇帝看向霞英公主，指了指锦盒，“霞英公主，这块玉敕属于你了！” “且慢！” 霞英公主正打算谢恩，赵羿大喊一声。 众人的目光顿时转向赵羿，永兆皇帝眉头微蹙，“老八，你想说什么？” “父皇。”赵羿拱了拱手，“儿臣想知道，这块玉敕可否转赠他人？” 此言一出，不少人脸色微变。 显然，他们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却听永兆皇帝冷笑一声，沉着嗓音道：“胡闹！朕送出去的东西，岂可随意转赠！” “儿臣就随口一问。” 赵羿面色讪讪，可心中却是恍然。 他问这个问题是想试探永兆皇帝。 永兆皇帝私下将猎物放置的地点偷偷告诉自己，赵羿深怕他有意让自己得到玉敕，成为众矢之的。 若可以转赠，这件事就有了很多变数。 若不可以转赠，那就可以说明，他并没有算计自己，同时可以打消其他人的觊觎。 现在看来，永兆皇帝并没有算计自己的意思。 也不怪赵羿这么小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在永兆皇帝面前，千万不能大意。 霞英公主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从曹岩手上接过了锦盒。 虽然心里有些得意，但她清楚，现在所获得的荣耀，多半是赵羿的功劳。 一想到这，就怎么也笑不起来。 殊不知，面无表情的霞英公主，在别人眼中，就是一种大家风范。 不少人心中暗暗称赞的同时，也默默替赵羿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一个女人，想要驾驭好，实在太难了。 狩猎活动结束，永兆皇帝解散众人。 二皇子第一时间找上了赵羿。 赵羿面露愧色，“二皇兄，我……我没想到霞英公主……” “你不会怪我吧？” 二皇子大方地摆了摆手，“怎么会呢！” “你的心意，为兄明白。” 微微一顿，二皇子压低声音，用一种不见外的口吻说道：“八弟，你我二人，谁得到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 二皇子说完，还给了赵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赵羿琢磨了一下，很快回过味来。 二皇子这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赵羿挑了挑眉，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还用说嘛！” 二皇子还想说什么，却见曹岩走了过来，张开的嘴巴立刻闭上。 赵羿看出，二皇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却是不能让曹岩听到。 曹岩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二皇子一眼，表明来意：“擎王殿下，陛下让你去一趟大帐。” 赵羿看向二皇子，二皇子立刻笑道：“你去吧，我们改日再聊。” 道别二皇子，赵羿跟着曹岩去了大帐中。 “父皇，您找我有事？”赵羿嘴角含笑，心中却是十分小心。 永兆皇帝面色淡然，眸光却是十分犀利，“你跟朕说说，你们是怎么弄到那么多牌子的？” 赵羿嘴角上翘，堆出一个讨好的笑意，拱了拱手，“那自然是多亏父皇的关照！” 永兆皇帝身体前倾，一只手撑在膝关节上，“就算你提前知道猎物的所在，可单凭一个霞英公主不可能猎杀这么多的猎物吧？” “你是不是藏了什么手段？” “父皇，您这么说也未免太看不起儿臣了吧！” 赵羿端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撇了撇嘴，“儿臣也是出了很大的力。” “哦！”永兆皇帝似笑非笑，“你做了什么？” 赵羿眼神闪烁了几下，“不瞒您说，大部分猎物都是儿臣发现的！” “你发现的？” “没错！”赵羿用力地点了几下脑袋，“儿臣为了不惊动猎物，特意下马，爬上高树，登高望远，猎物尽收眼底！” “然后指挥着霞英公主猎杀。” “如此，效果奇佳！” “爬树？”永兆皇帝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回忆。 他想起赵羿小时候，似乎很喜欢爬树。 好像是他七八岁的时候，爬上了御花园的百年古柏，掏了鸟窝，被他抓个正着。 当时，他还谎称掏鸟窝，是想把鸟蛋献给自己。 “呵！” 想到这，永兆皇帝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这声笑，让赵羿忽然神经绷紧。 心想，自己这话是有什么漏洞吗？ 永兆皇帝脑海里想象着赵羿爬树的模样，手指虚点赵羿，佯怒道：“你身为皇子，竟然亲自去爬树，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赵羿接触久了，对于永兆皇帝是否真生气，还是看得出来。 见他佯怒，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一扯嘴角，开始卖乖，“父皇对儿臣格外关照，儿臣不想辜负父皇，所以才冒险爬树。” “以后不会了。” 永兆皇帝嗯了一声，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对了。”永兆皇帝眉头一沉，眼神变得严厉，“朕听说，你当着老四和老九的面，给了老二三块金牌。” “为何这么做？” 赵羿张了张嘴，犹犹豫豫了一阵后，微微低头，“父皇，二皇兄对儿臣比较友好，……四皇兄和九皇弟跟儿臣有些过节。” “所以儿臣才这么做。” “儿臣知错了。” 本以为永兆皇帝是想教训自己，坏了兄弟和睦，却没想到，永兆皇帝给了赵羿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应。 “愚蠢！”永兆皇帝斥责一声，带着一种指点的口吻说道：“你这么做，是在给自己树敌！” 赵羿吃了一惊，他有些没明白永兆皇帝这话的意思。 “不管你跟谁有过节，切不可意气用事，将矛盾摆在明面上！” “还有！” 永兆皇帝眸中闪过一抹威严，警告道：“不要和你二皇兄走得太近！” 赵羿心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微微加快了许多。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小心试探：“父皇，儿臣有些不明白，为何不能跟二皇兄走得太近？” 永兆皇帝正要开口，曹岩脚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极为凝重。 走到中间，正要开口，朝赵羿看了一眼，又走到了永兆皇帝身边，这才压低声音禀报。 “陛下，陆归失踪了！” 第437章 是该踏出那一步了 “什么！” 永兆皇帝瞪大眼睛，失声惊呼。 坐在下方的赵羿也是瞳孔猛缩了一下。 他刚刚通过唇读术，读出了曹岩说的话。 陆归失踪，这可不得了啊！ “让耿亦舟进来！”永兆皇帝低喝了一声，垂下脑袋，眉头深锁。 这时，他意识到赵羿还在大帐中，略微思考了一下，对赵羿说：“朕有急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儿臣告退！” 赵羿施礼后，转身离开，正好和进来的耿亦舟擦身而过。 耿亦舟朝赵羿微微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大帐中间，拱手参拜：“参见陛下！” “免礼！”永兆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压着心中的怒火，催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快说来！” 陆归前段时间被永兆皇帝派到河岭，彻查谢氏是否有谋逆之举。 还没听到调查结果，陆归竟然失踪了！ 陆归可是玄影司的一把手，更是永兆皇帝手下头号忠犬。 对陆归下手，等于在挑战永兆皇帝的权威。 耿亦舟不敢耽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道来。 大约两个时辰前，陆归的心腹严川，带着一身的伤倒在玄影司衙门口。 弄醒严川后，他讲述了一件让所有人吃惊的事情。 陆归在河岭府暗中调查谢氏，发现了一条线索，便带着六个人，赶去河岭西门外六十多里的赤云山。 没想到，他们一群人在半道遇到三十几个高手伏击。 陆归掩护严川回去搬救兵。 结果，严川带人回来，其他几个玄影卫全部身亡，陆归不知所踪。 “砰！” 永兆皇帝一掌拍在桌上，银牙紧咬，“河岭谢氏好大的胆子！” 曹岩和耿亦舟都是聪明人，这个时候都选择了默不作声。 短暂的愤怒后，永兆皇帝慢慢冷静下来。 这件事还没弄清楚，不能急着下结论。 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后，永兆皇帝目光缓缓看向耿亦舟，“这件事朕知道了。” “你先回去，等朕想清楚之后，自会处置！” “微臣遵旨！” …… 赵羿回到营帐，霞英公主立刻迎了上来。 “父皇找你说了什么？” “这个待会儿再说。”赵羿摆了摆手，拿起案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大口后，擦了擦嘴，目光灼灼地看着霞英公主。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什么？” “陆归失踪了！” “陆归是谁？”霞英公主一下没反应过来。 “玄影司掌司！” 陆归是谁霞英公主可能不熟悉，可大名鼎鼎的玄影司掌司，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他怎么会失踪？”霞英公主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赵羿眯起眼睛，目光忽明忽暗，“陆归可是父皇最得力的心腹。” “他失踪绝对不简单！” “接下来恐怕有大事发生！” 以永兆皇帝的个性，绝对不会容忍别人挑战他的皇权！ “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应该跟我们没关系吧。”霞英公主一脸云淡风轻。 赵羿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得对，这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看看热闹就行。” “对了！”赵羿忽然眼睛一亮，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什么事？”霞英公主一脸狐疑地看着赵羿，“你不会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吧！” 赵羿没好气地白了霞英公主一眼，舔了舔嘴唇，“我发现，父皇似乎对我格外关照。” 霞英公主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赵羿把两人刚刚的对话，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这能说明什么！”霞英公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随口道：“难不成父皇看中你，打算立你为储君吗？” 说完，霞英公主依旧笑个不停。 可笑着笑着，她忽然发现赵羿目光灼灼，不像是在开玩笑。 猛地一个激灵，霞英公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 “父皇真的打算立你为储君？” 赵羿忙不迭抬手捂住霞英公主的嘴巴，随即走到营帐门口，朝外头仔细观察一番后，回到了霞英公主身边。 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赵羿这才压低声音道：“父皇是不是打算立我为储君，我不确定。”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我应该在储君候选人的名单上了！” 霞英公主深吸一口气，眼中绽放精芒，“这么说，你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总算有了成果！” “等等！”赵羿皱起眉头，一脸不解：“我做了什么努力，你给我说清楚！” 霞英公主轻笑一声，用一种“看你装得还真像”的眼神，瞅了几眼后，开始盘点。 “九皇子手下的彭家兄弟是你弄掉的吧！” “这件事给九皇子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心里没数？” “右相在朝堂内外，暗中帮你助长声势，这你没拒绝吧。” “出手救了皇后，帮助五皇子解困，不但赢得了名声，还获得了五皇子和皇后的支持。” “之前你还假装被人刺杀，博取同情。” “这一件件事情，不都是为了今日这个结果吗？” “……”赵羿无以言对。 说实话，他之前做的每件事情，都不是为了夺嫡。 而阴差阳错之下，把他朝着夺嫡的方向推去。 这点他无法否认，解释了也没人相信。 霞英公主忽然凑到赵羿面前，双眼直直地盯着赵羿的眼睛，“眼下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一定要再接再厉。” “我等着有一天，你登上大位，我要第一时间去彭家，当着彭博的面，告诉他，是你杀了他的大儿子，还诬陷了彭华宇！” “我要让他体会家破人亡的滋味！” 赵羿与霞英公主对视着，心中暗自斟酌。 刚穿越来的时候，他的主观意愿，并不想参与夺嫡。 而且客观条件也不允许。 可渐渐地，很多事情在改变。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当初毫无根基的赵羿。 他有自己的势力，也有裴家和右相这种强力的盟友。 连五皇子和皇后也成了自己的支持者。 最重要的是，永兆皇帝已经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 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已经具备了。 毫无疑问，顺势而为比逆天而行能活得轻松点。 既然如此，那自己是该踏出那一步了！ 赵羿朝霞英公主咧嘴一笑，“你放心吧，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第438章 在陛下那里挂个号 次日。 永兆皇帝急着赶回去，天微亮的时候，队伍就开拔回京。 赵羿的队伍正要上路，二皇子带着一个中年人来到了赵羿身边。 赵羿知道，二皇子昨日还有些话没说完，便笑着问道：“二皇兄，可有什么事吗？” 二皇子四下张望一番后，才皱着眉头道：“八弟，回去后我可能会被继续禁足。” “有些事，我恐怕来不及跟你说清楚。” 二皇子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中年人，“他叫谢岐，是我母族那边的人，回去后，我会让他去找你的。” 说完，二皇子抬手拍了拍赵羿的肩膀，用力点了一下脑袋，眼神笃定。 赵羿错愕了一下，二皇子这番表现，让他有种两人是患难与共好兄弟的错觉。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二皇子的用意。 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 擎王府。 裴忆秋刚从祥国公府回来，心事重重。 赵羿离开前，曾信心满满，想要拿下这次狩猎的彩头。 当时，她也没多想，十分支持赵羿这么做。 可父亲道出永兆皇帝抛出彩头的真正用意后，她才恍然大悟。 虽然父亲已经让大哥派人通知过赵羿，可裴忆秋还是有些担心。 “小姐，红枣莲子汤已经放凉了，可以喝了。” 香悦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到了炕桌上，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裴忆秋。 自从裴忆秋怀孕后，她一心一意想着把裴忆秋和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裴忆秋看了眼碗里的汤水，皱了皱眉头。 她本来就不喜欢喝这些东西，再加上心里藏着事，胃口全无。 “拿下去吧，我现在不想喝！” 香悦眉头一拧，小腰一叉，拿出一副大人的口吻，督促道：“小姐，这可是养胎的汤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裴忆秋本就烦躁，香悦还这么没眼力见，她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我说不喝就不喝，哪那么多废话，赶紧拿走！” 香悦小嘴瘪了瘪，端起碗，悻悻地离开了。 香悦刚出门，裴忆秋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正想开口让人把香悦叫回来，赵羿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香悦怎么了？”赵羿走到裴忆秋面前，一脸好奇。 裴忆秋自是没搭理这茬，她站了起来，迫不及待问道：“狩猎怎么样了？最后谁得了彩头？” 赵羿嘿嘿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锦盒，晃了晃。 “你……”裴忆秋语塞了一下，凝眉厉声，“我大哥不是通知过你，不要争这个彩头，你怎么不听呢？” 赵羿把锦盒放在炕桌上，双手落在裴忆秋的肩膀，把她按到座位上。 “听为夫慢慢与你细说！” 赵羿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裴忆秋听完，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眉头渐渐舒展，嘴角也微微扬起。 “陛下对你格外关照，这不是一般的偏爱啊！”裴忆秋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激动。 这么多皇子，唯独对帮赵羿开后门，可见一斑。 赵羿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展颜一笑，“这也有你裴家的一份功劳。” “当初要不是你们裴家那块祥瑞奇石上动了手脚。” “陛下也不会对我改观。” 赵羿昨夜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发现永兆皇帝对自己态度的改变，正是在祥瑞奇石出现之后。 封建时代的人，不管多么相信自己的力量，心中对于神明还是敬畏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裴忆秋看着赵羿，眼中充满期待。 赵羿却是收敛笑容，表情严肃了起来，“我觉得不能高兴得太早！” “一来，陛下这人生性多疑，冷酷无情，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会做什么。” “若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二来，靖王是个未知数。” “我知道他想谋反，但我不知道他想怎么做？” 顿了顿，略微思忖后，赵羿咬了咬后槽牙，“我觉得，陛下面前，我们倒不需要刻意表现什么，有时候做得多反而错得多！” “其他几个皇子，就是前车之鉴。” “反倒是靖王！” “他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烦！” 赵羿清楚靖王想做什么。 若自己踏出那一步，双方目标一样，就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 裴忆秋琢磨了一下赵羿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旋即，她眸中闪过一抹寒光，目光灼灼地盯着赵羿，“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想办法把靖王除掉？” 赵羿心头一动，眯起眼睛，在脑海里分析裴忆秋的提议。 良久后，赵羿微微摇了摇头，“这办法风险太大。” “靖王身边高手如云，杀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万一败露，后患无穷。” “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一个郭锡！” 裴忆秋抿了抿嘴，“那你打算……” 赵羿深吸一口气，咂了咂嘴，“对付靖王，还得找到他谋反的证据才行。” “不过，靖王这人做事十分谨慎。” “有一个郭锡藏在暗中帮他执行，怕是不会留下太多把柄。” “最关键还是要找到郭锡！” “可郭锡藏起来了，也不好找吧。”裴忆秋微微蹙眉。 赵羿点了点头，“的确不好找，但只要他们想起事，必定会有行动，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找到郭锡。” “那是不是太被动了？”裴忆秋是个主动性很强的人，不太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 赵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做。” “我们还是可以给靖王找点麻烦！” 裴忆秋眼睛一亮，“你打算怎么做？” 赵羿挑了挑眉，“他不是想谋反吗，我打算帮他在陛下那里挂个号！” …… 赵羿派路松去通知沈逸谦，他自己则去了宵月楼。 来到宵月楼，赵羿暗中观察了一下，盯梢的人依旧很多。 进入宵月楼后，赵羿很快找到了朱通。 “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朱通二话不说，带赵羿去看地道。 宵月楼这边的入口，选在距离后门最近的一间宅子里。 朱通带着赵羿走入宅子，来到里间的床边，掀开床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赵羿走了一遍后，对这条地道十分满意。 于是，他易容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宵月楼，赶去和沈逸谦见面。 第439章 请擎王殿下帮一个忙 赵羿和沈逸谦同去一家茶楼。 沈逸谦找了机会，溜进赵羿的包间里。 赵羿先是把靖王准备谋反的事情，去繁就简说了一遍。 沈逸谦震惊完之后，赵羿道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沈逸谦，“这是一封举报靖王造反的信。” “我想让林季深在明日上朝之时，呈与陛下。” 这封信上写了靖王因为不忿当年皇位被永兆皇帝抢走，在南岭暗中积蓄力量，准备谋反。 动机是真实的，后面是赵羿随口杜撰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先在永兆皇帝那里给靖王挂个号。 以永兆皇帝的性格，多少会对靖王有些警惕。 若是能够派人调查，那就更好了。 反正就是给靖王找点麻烦。 沈逸谦接过举报信，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送走沈逸谦，赵羿便回了宵月楼，准备等着看好戏。 却没想到，一个时辰后，沈逸谦派人来到宵月楼，说有要事见面。 等两人再次见面后，沈逸谦给了赵羿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应。 “王爷，我将这封举报信给我祖父看过后，他直接否决了。” 赵羿眉头一拧，“为何？” 沈逸谦抿了抿嘴，“王爷，我祖父说了，他这些年在内阁中，时不时就会收到举报靖王要造反的信。” “一开始，陛下还当回事。” “可多了以后，陛下让我们不用理会。” 闻言，赵羿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 靖王竟然时不时被人举报造反！ 这到底是谁干的？ 思来想去，赵羿忽然灵光一闪，露出了恍然之色。 “我猜这多半是靖王自己举报的自己！” 沈逸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靖王自己举报自己？” 赵羿点了点头，“我跟你讲一个狼来了的故事，你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赵羿简单跟沈逸谦讲述了一下狼来了的故事。 沈逸谦听完后立刻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靖王故意以此麻痹陛下，等待真正起事的那一天，让陛下措手不及！” “没错！”赵羿眯了眯眼睛，“这招的确很巧妙！” 赵羿没想到，靖王为了这一天，早早就开始进行布局。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老谋深算。 事已至此，举报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对付靖王，只能从长计议了。 回到擎王府。 赵羿正打算去跟裴忆秋说一声，半道被许长史给拦住了。 “王爷，有位叫谢岐的人想要见您。” “谢岐？”赵羿愣了一下，很快回忆起来。 这是二皇子的人。 赵羿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带路吧。” 没多久，赵羿来到了书房。 谢岐立刻起身施礼，“参见擎王殿下。” 赵羿点头回礼后，坐在上首座，许长史站在一旁。 谢岐面白留须，又身穿儒衫，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赵羿客气地喊了一声“谢先生”后，开门见山。 “有什么话直说吧。” 谢岐站得笔挺，朗声说道：“我今日来，是请擎王殿下帮一个忙。” “什么忙？” “擎王殿下应该知道，河岭谢氏乃是传承千年的世家。”说这句话的时候，谢岐下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之前因为虞家和私开铁矿山的事情，陛下对河岭谢氏甚为不满。” “二皇子被禁足，谢家也不许接近二皇子。” “但我们多番努力后，还是从二皇子口中得知这件事有别的玄机！” 赵羿虽然只是个局外人，但他对这件事还真是了解得比一般人更多。 但他还是配合着问道：“什么玄机？” 谢岐眉头很快拧在了一起，咬着牙道：“本来谢家交出了人，也算给了交代。” “可谁知，玄影司在谢氏的一家铁匠铺里抓到一名铁匠。” “那铁匠所铸造的箭矢，跟独龙寨重伤四皇子的箭矢，一模一样。” “陛下也因此而怀疑我谢氏有谋逆之心。” “我谢氏传承千年，从未做过任何谋逆之事。” “这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栽赃陷害！” 谢岐说得横眉怒目，咬牙切齿。 赵羿倒是面不改色道：“谢先生希望我如何帮忙？” 谢岐深吸一口，稳定了一下情绪，但面色依旧凝重，“不瞒擎王殿下，据我们所知，玄影司这段时间暗中在调查我们谢氏。” “我们谢氏问心无愧，自是不怕玄影司调查。” “可有人存心陷害，我们防不胜防。” “如今端王殿下被禁足，没有人敢为谢氏说话。” 微微停顿，谢岐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我知道，擎王殿下跟端王殿下兄弟情深。” “所以，我想请擎王殿下，在陛下面前，替我河岭谢氏美言几句。” “事成之后，我河岭谢氏必有重谢！” 想了想，谢岐又补充道：“若擎王殿下能够说服陛下，将二皇子解禁，那就更好了！” 赵羿皱起眉头，嘴里嘶嘶作响几声后，缓缓开口，“河岭谢氏传承千年，我自是相信你们不会做出谋逆之事。” “更别说，我跟二皇兄的关系。” “能帮我肯定会帮。” “可问题是……” 赵羿故意长叹一声，面露难色，“可我的话，父皇未必听得进去啊。” 谢岐眼珠子一转，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赵羿。 赵羿接过一看，是几份地契。 “擎王殿下，这是我谢氏在京城的几处产业。”谢岐嘴角噙着笑意，“全都送给您。” “还请擎王殿下帮帮忙。” “呵！”赵羿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把地契交给了许长史，缓缓起身。 “既然你们谢氏盛意拳拳，那我就尽力一试吧。” 谢岐拱手一拜，“那就多谢擎王殿下了。” 送走谢岐后，许长史第一时间问道：“王爷，您真打算帮他们？” “帮！当然要帮！”赵羿目光落在许长史手上的地契，“人家送了这么大的礼，我们能不帮吗？” “……”许长史略微沉吟后，担忧道：“王爷，河岭谢氏做的那些事，实在丧尽天良，若帮了他们，怕是会遭致非议。” 赵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许长史，我只答应帮他们，又没保证一定成功！” 许长史顿愕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第440章 让两个死对头一起查案 翌日。 赵羿换了一身衮龙服，准备进宫，完成对谢岐的承诺。 正在用早膳，宫里派人过来，说永兆皇帝宣赵羿觐见。 “还真是巧了。”赵羿感叹了一句，心中却在好奇，皇帝为何找自己。 赵羿带着困惑出门。 马车来到宫门外，刚下马车，赵羿便看到一旁停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很快，马车上走下一个人。 那人见到赵羿，也是顿愕了一下，显得十分意外。 “皇叔，你为何在这啊？”赵羿打了声招呼，开口试探。 靖王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擎王又为何在这？” “自然是父皇召见我。”赵羿回了一句，似是想到什么，挑眉道：“难不成，父皇也召见了皇叔？” “不知陛下今日召见我们二人，所为何事啊？”靖王心中也是吃惊，嘴上挂着笑意，想要探赵羿的口风。 赵羿耸了耸肩，“我不清楚。” “见了父皇就知道了。” 说完，赵羿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朝宫中走去。 “皇叔，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赵羿一边走着，一边随意地开口。 “有话但说无妨。”靖王背着手，斜睨了赵羿一眼。 赵羿脑袋一侧，突然说道：“皇叔，昨日你手上的金牌是不是给了三皇兄？” 靖王右眼皮猛抽了一下，呼吸也快了一拍。 但多年的磨炼，让他没有出现更多的反应。 他缓缓扭头，看向赵羿，“擎王为何有此猜测？” “我随便猜的！”赵羿迎上靖王的目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靖王和赵羿对视了片刻，收回目光，发出一声嗤笑。 赵羿淡淡一笑，不再出声。 靖王昨天的反应实在太过反常。 赵羿深思熟虑后，把昨日的事情回忆了一遍，最后发现，三皇子拿出那么多块金牌，也十分反常。 两件同样反常的事情发生，赵羿便将两者结合在了一起，得出了这样的猜测。 之前，赵羿曾经怀疑过三皇子和靖王勾结。 可几次试探，再加上云蔓澄清她和三皇子没有任何关系，赵羿已经不再怀疑三皇子。 通过刚才的试探，赵羿虽然没从靖王身上看到激烈的反应。 但一些细微的变化，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这两人一定有关联！ 没多久，赵羿便和靖王来到御书房门口。 通报后，两人走入了御书房。 “参见父皇。” “参见皇兄。” “免礼吧。” 赵羿和靖王施礼后，目光被站在一旁的耿亦舟所吸引。 赵羿一下就想起昨夜的事情，心头一动。 这时，永兆皇帝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今日找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让你们两个去办。” 说着，永兆皇帝看向耿亦舟，“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两个说一下。” “是！陛下！” 耿亦舟很快将陆归在河岭失踪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什么！”靖王表现得十分吃惊，随即又十分愤慨道；“这河岭谢氏实在猖狂，竟然敢对玄影司掌司下毒手！” 赵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靖王表演。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得很。 河岭谢氏是被郭锡栽赃陷害的。 耿亦舟只是阐述陆归在河岭遇到伏击失踪，并未明确道出是何人所为，靖王就迫不及待往河岭谢氏的方向引导。 真是居心叵测。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河岭谢氏所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永兆皇帝语气冷厉，隐隐藏着一股怒意。 赵羿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帮河岭谢氏说句话，现在看来，根本没机会开这个口了。 “擎王！” 正想着，永兆皇帝忽然点名。 赵羿愣了一下，立刻回应：“儿臣在！” “你上次调查赈灾钱粮一案，做得不错。” 永兆皇帝抛出一句话后，引出关键一句：“朕打算让你去河岭，把整件事调查清楚！” 顿了顿，永兆皇帝看向靖王，“玄丰，擎王年纪尚轻，朕怕他有所闪失。” “你就辛苦一下，陪他走一趟河岭。” 此言一出，赵羿和靖王同时露出诧异的表情。 下一刻，两人望向对方，俱是五味杂陈。 让两个死对头一起查案。 这可太有意思了！ “父皇，这种案子，儿臣没什么经验，还是交给玄影司的人比较妥当吧。” 赵羿并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永兆皇帝轻哼一声，“你之前查赈灾钱粮一案，不也什么经验都没有吗！” “朕这次把案子交给你，你就好好去查，不得有误，听到了吗！” 见永兆皇帝态度坚决，赵羿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儿臣遵旨。” 余光瞥了靖王一眼，赵羿眸光闪烁了一下，抬头问道：“父皇，这案子是由我一人查办，还是我与皇叔一同查办？” 话落，一旁的靖王也看向永兆皇帝，神情颇为专注。 永兆皇帝十分干脆道：“这次的案子由你来主办，你皇叔只是在一旁协助。” “遇到什么问题，你要多请教一下你皇叔。” “他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 “儿臣明白了。”赵羿点了点头，转向靖王，“还请皇叔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靖王扯了扯嘴角，“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擎王尽管开口。” “玄丰，这小子做事情毛毛躁躁，你帮我多看着点。”永兆皇帝对着靖王特意叮嘱了一句。 “臣弟自当尽力！” “耿亦舟，你带擎王和靖王去一趟玄影司，商量一下，尽早启程去河岭！” “微臣遵旨！” 耿亦舟带着赵羿和靖王离开了御书房。 永兆皇帝望着门口的方向，长出了一口气。 本来，永兆皇帝是打算让耿亦舟带人去河岭查案。 可昨天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久，之后又纠结了一个晚上，才决定让赵羿来主办这个案子。 这段时间以来，其他几个皇子的表现，让永兆皇帝越来越失望。 相反，赵羿的表现，让永兆皇帝越来越满意。 再加上祥瑞奇石的喻示，永兆皇帝心中储君的人选开始向赵羿倾斜。 可横看竖看，赵羿身上有很多毛病，让他很难下定决心。 于是，他便想着，借这次的案子来给赵羿一个考验。 查这个案子是有一定危险的，而且难度很大。 若赵羿真是天选之子，应该能够化险为夷，查清真相。 第441章 临行安排 玄影司衙门正堂。 赵羿和靖王分坐上首座左右。 耿亦舟和严川坐在下首右侧。 严川亲口将当时的事情，详细地口述了一遍，补充了耿亦舟叙述时，漏掉的细节。 “两位王爷，掌司大人危在旦夕，还请尽快启程吧。”严川说完，拱手请求。 “擎王。”靖王看向赵羿，似笑非笑：“你打算何时启程？” 赵羿心中斟酌了片刻后，说道：“时间仓促，我还未准备，不如明日吧。” “明日……”靖王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好，那就明日！” 严川眉心一拧，“两位王爷，明日是不是太迟了？” “闭嘴！”耿亦舟立刻斥责道：“两位王爷自有主张，轮不到你在这多嘴！” “既然时间已定，那我先回去准备。”靖王站了起来，看了眼赵羿，“告辞了。” “皇叔慢走！” 目送靖王离开后，赵羿看向耿亦舟：“先跟我说说，当初虞家的案子和私开铁矿山的案子吧。” 耿亦舟很快将当时查出的真相告诉了赵羿。 赵羿听完，眼眸微动了一下，但心中却是涌现一股怒意。 他虽然知道这两件案子背后的真相，但案子本身如何，他也只从官方那边知道表面信息。 永兆皇帝显然不想让人知道二皇子的丑闻，对于案情的真相，做了一些加工，抹去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实，最后让谢家交出一个人来背锅。 真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丑陋。 二皇子简直就是个变态！ 了解清楚事情后，赵羿便离开了玄影司衙门。 回去的路上，赵羿一直在思考如何查办这次的案子。 靖王在自己身边，肯定会给自己下绊子。 不过，靖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出案子背后的真相。 可以说，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陆归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果没猜错的话，陆归遇袭，一定是郭锡在背后设计的。 那么，郭锡现在很可能就在河岭！ 他们做这么多，到底有何目的？ 是冲着二皇子和河岭谢氏去的，还是冲着陆归去的？ 一个个问题，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虽然没有现在还没有答案，但列清楚问题，能让赵羿思路更清晰。 回到擎王府，赵羿把事情跟裴忆秋说了之后，裴忆秋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你跟靖王一起查案，太危险了！” 赵羿点了点头，“危险肯定是有的。” “但这件事，陛下态度很坚决，我就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 赵羿眼中绽放精光，“我隐隐觉得，这可能是陛下对我的一次考验。” 裴忆秋瞪大了眼睛，心跳加快，“你的意思是……” 赵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只是有这种可能吧。” “你打算怎么办？”裴忆秋目光专注地看着赵羿。 赵羿耸了耸肩，神色从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整件事查清楚，揪出藏在背后的郭锡。” “给靖王一个巨大的惊喜！” 调查是自己强项，只要郭锡他们有破绽，赵羿就有信心顺藤摸瓜，抓到背后的主谋。 裴忆秋眉头一紧，“你这么做会让靖王狗急跳墙，到时候你会很危险。” “我会小心的。” 裴忆秋抿了抿嘴，纠结再三后，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要多带些人过去，千万不能大意。”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下午。 赵羿来到了宵月楼，易容一番后，从地道溜了出去，先去了一趟田氏医馆。 如今的田氏医馆，已经成了谢平和云蔓的医药研究基地。 谢平之前还看不上云蔓，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云蔓并非自己之前所认为的毒妇，她的本性其实十分善良。 最让他欣喜的是，云蔓在医道和毒术上所展现出来的过人天赋。 有了云蔓这样一个“对手”的存在，对于他医道的精进，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帮助。 “老谢，明日我要去河岭查一个案子，此行可能有些凶险，我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跟靖王一起查案，那边还有郭锡里应外合。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借机对自己下毒手。 万一出点岔子，有谢平在身边，也安心一点。 “去河岭？”谢平皱起眉头，“什么时候？” “明日。” “明日！”谢平撇了撇嘴，不乐意道：“我这正研究着新药，走不开啊！” 闻言，云蔓抿了抿嘴，主动表示道：“要不，我跟你去吧。” 赵羿摇了摇头，“不行！这次查案靖王会跟着一起去，你去了会暴露。” 云蔓不再说什么。 “算了，算了，我跟你去吧。”谢平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老谢就是仗义！” 目送谢平进屋后，赵羿把云蔓拉到一旁。 “你身边有没有什么毒药，给我一些傍傍身。” “你要什么毒药？”云蔓好奇问道。 “呃……”赵羿一下也回答不出来，于是便问道：“你身边有什么好用的毒药，都给我介绍一下。” 云蔓很快介绍了一下各种毒药。 赵羿思考了一下，拿走了一些可能用得到的。 “注意安全！” 临走前，云蔓淡淡叮嘱了一句。 赵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等我回来，我们一醉方休！” 离开田氏医馆，赵羿去了蝶园，把几个心腹都叫过来后，赵羿开始安排。 “明日我要去河岭查案，这次我会带一些人过去帮忙。” 赵羿道明来意后，看向董茂：“董茂，明日你带上胡春生和几个身手不错的人，去河岭安顿，到时候我可能需要你们在暗中帮我做些事情。” 赵羿这次做了两手准备。 明面上，他会把路松和范良带在身边。 有些事情，若是无法避开靖王的耳目，那便可以交给董茂他们去做。 为了方便沟通，赵羿特意把胡春生给带上。 胡春生是所有人中唇读术学得最好的孩子，是范良一手带出来的。 有他在，内外线的沟通便可做到悄无声息。 “好！”董茂重重点了一下脑袋，一脸跃跃欲试。 赵羿目光转向朱通：“我们离开后，有件事情我要你去办。” “王爷请说！” “我要你安排几个人进入廉王府，帮我盯着三皇子！” 赵羿说完，又问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朱通咧嘴一笑，“王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我不在的时候，若有什么事不明白，你可去擎王府找王妃商量。”离开之前，赵羿又叮嘱了一句。 安排完事情，赵羿回到了宵月楼。 嘱咐三娘和霓瑛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万事小心，便带着范良离开了。 第442章 接风宴 夜晚，擎王府。 赵羿把谢岐叫到自己的书房，让许长史把地契还给谢岐。 “谢先生，本王帮不了你了。” 谢岐没接地契，而是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何？” “不瞒你说，玄影司掌司陆归，在你们河岭遇袭失踪，父皇怀疑这件事跟你们谢氏有关。” “父皇已经将案子交到了我手上，收了你的地契，本王可不好查案了。” 谢岐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陆掌司在河岭遇袭失踪！” 赵羿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谢岐，“这件事不是你们谢氏做的？” 谢岐回过神，立刻抬起手，“我发誓，我谢氏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空口无凭，这件事我要细查之后才能下定论。”赵羿轻描淡写地回一句，忽然低头检查起自己的指甲。 “不过，你们谢氏得有心理准备。” 赵羿摆弄起自己的指甲，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件事终归需要给我父皇一个交代。” “如果能查出真凶，那自然皆大欢喜。” “若查不出来……” 顿了顿，赵羿眼皮一抬，目光落在谢岐脸上，“到时候可得有人站出来扛这个锅！” “这件事可大可小。” “本王建议你明日一早，尽快赶回河岭，跟你们谢氏的人好好商量一下再说。” 谢岐仔细回味了一下赵羿这番话，瞬间恍然大悟。 他恭敬地朝赵羿深深一揖，“多谢王爷指点，我明日一早便赶回河岭，与我谢氏族人商议，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岐说完，便告辞离开，地契也没有带走。 “许长史，你说他是听懂我的话了，还是没听懂？”赵羿看向许长史，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应该能听懂吧。”许长史说完后，自己倒是先摇起脑袋。 作为主办官，你把嫌疑人叫到面前，透露自己的意图，他要是还不明白，那也不可能传承一千多年。 看来王爷这次又能大捞一笔了。 …… 同一时间，靖王府。 “父王，皇帝这么做是何用意？” 靖王安排了一天的事情，回来将事情告诉靖王世子，靖王世子大感意外，同时也有些担心皇帝别有用心。 靖王背着手，走到灯柱前，目光凝视着灯笼里的橘色光芒，思虑许久才开口。 “皇帝这么做的确让我始料未及。” “不过，联想到最近的事情，我觉得皇帝这么做，有可能是在试探赵羿。” “试探赵羿？”靖王世子眉心一拧。 靖王眨了眨眼，转身看向靖王世子，“赵羿拿下狩猎的彩头，本来就很可疑。” “皇帝生性多疑，想借这次的案子试探赵羿，也不出奇。” “如何试探？” “……”靖王沉吟了片刻，抿了抿嘴，“这个我也不清楚，皇帝应该做了安排吧。” “父王打算如何应对？” 靖王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眯起眼睛，小心思考着。 良久，靖王眸中寒光一闪，终于张嘴，“若能弄死赵羿那是最好的。” “若没机会，那就想办法逼他暴露实力。” “让永兆皇帝看看，他这个儿子藏得有多深！” 靖王世子点了点头，又问道：“父王，你和赵羿一同查案，若赵羿死了，你恐怕难逃干系吧。” “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靖王倒是不怎么担心，“我这还有一些云蔓留下来的毒药。” “说不定能派得上用场！” 闻言，靖王世子眼睛一亮，“父王，我觉得你可以和郭锡联手设个局，让赵羿有来无回！” 靖王嘴角缓缓上扬，点了点头，“看情况再说吧。” …… 第二日。 赵羿带着人来到北门外，与靖王和耿亦舟会合。 让赵羿没想到的是，永兆皇帝还派了北营的统帅石兆邦给赵羿打下手。 石兆邦这次足足带了一千人。 看着这阵势，赵羿心中清楚，永兆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怒。 众人寒暄了几句，队伍开始上路。 河岭在京城北面三百多里外，赵羿他们走走停停，三日后的黄昏，终于到了河岭。 原先的知府王其忠已经被下了大狱，新任知府吴哲深带着人早早在城外恭迎。 赵羿和吴哲深简单聊了几句，便进城安顿。 石兆邦带着一千人驻扎在河岭城内的一处校场。 赵羿他们则安排进了驿馆。 晚上。 吴哲深在河岭一家酒楼安排了接风宴。 这顿接风宴上，一共坐了五个人，赵羿、靖王、耿亦舟和石兆邦，剩下便是河岭知府吴哲深。 “吴大人。”众人刚落座，靖王就指着包厢的环境，皱起眉头：“河岭算得上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 “你怎么把接风宴安排在这样的地方。” “莫不是想随便糊弄我们？” 赵羿对于靖王的挑剔有些意外。 按理说，靖王这种人也算得上是枭雄，不可能会因为这点事情为难别人，那也太过小家子气。 那他这么做，肯定别有用意。 赵羿没出声，静静看着。 吴哲深五十多岁，身材瘦高，满脸褶子，乍一看是个弱不禁风的老者。 可等他开口后，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让人感受到他身上老而弥坚的元气。 “靖王见谅。”吴哲深朝靖王拱了拱手，歉意道：“非是老臣想怠慢各位。” “而是这河岭府，最好的酒楼，皆把控在谢氏的手中。” “所以，老臣只能选择在这里替各位接风。” 吴哲深说话不卑不亢，表现得十分得体沉稳。 赵羿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算了，将就着吃一顿吧。”吴哲深都这么说了，靖王也只能作罢。 很快，酒宴开始，兴许是靖王刚刚闹了一下，晚上所有人都有些放不开，一个个都小心翼翼，不敢造次。 吃到一半，靖王忽然看向赵羿，开口问道：“擎王，趁着人齐，说说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查这个案子？” 赵羿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反而道：“皇叔，我年纪轻，经验不多，一时也没什么主意。” “不知皇叔可有好的建议？” 靖王端起酒杯，稍作思量后，一脸理所当然道：“很明显，陆归的失踪，跟谢氏有关。” “我觉得应该从谢氏查起。” “你觉得呢？” 第443章 望你早日找到陆归 “皇叔说得在理。” 赵羿点了点头，却是话锋急转，“不过，我觉得还是先找陆归要紧。” 靖王挑了挑眉，“擎王打算怎么找？” 赵羿皱起眉头，假装深思熟虑后，抿嘴道：“我现在也没什么主意。” “明日先去玄影司河岭所看一看，再从长计议吧。” “行！”靖王端起酒杯，似笑非笑，“那就望你早日找到陆归！” …… 同一时间，河岭一间酒坊的地窖里。 陆归双手被绑住，悬在头顶，双脚也被铁链锁着，身上皮开肉绽，到处是红色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陆归的面前，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手上拿着一根烫红的烙铁。 男人缓缓转身，露出真容。 他不是别人，正是郭锡。 郭锡手中拿着烙铁，目光冷冷地看着陆归，“陆掌司，你师父闫道珍留给你的画卷在哪里？” 几天里，郭锡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个问题。 陆归垂着眼眸，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郭锡二话不说，烙铁直接压在陆归的左腹。 “滋……” “呃……啊……” 烫肉的滋响和陆归隐忍的痛呼同时发出。 一股难闻的焦味发出，郭锡收回烙铁，嘴里用力咂了一下。 为了抓到陆归，郭锡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件事，要从先皇驾崩那一年说起。 当初，先皇立了一份诏书，要立靖王为太子。 可诏书来不及发出去，先皇就驾崩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诏书落到了永兆皇帝手上。 却没想到，是一个太监拿着诏书逃出了皇宫。 后来，靖王得知这个消息，经过千辛万苦，找到这个太监。 可惜晚了一步，这个太监死了，诏书也没了。 而拿走诏书的人是玄影司的前任掌司闫道珍，也是陆归的师父。 靖王本以为没希望了。 谁知道，几年后，闫道珍离奇死了。 没多久，靖王收到一封信，是闫道珍寄出来的。 信上说，那份诏书藏在一份画卷的卷轴中。 而那份画卷留给了陆归。 当年的诏书是靖王永远无法释怀的心结。 他也相信，闫道珍不会无缘无故送了这么一封信。 于是，靖王和郭锡处心积虑，布局多年，抓到陆归，就是为了弄到这份诏书。 可对于陆归，郭锡实在没有太多办法。 陆归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亲人，他本身对永兆皇帝忠心耿耿，又有着超越常人的意志。 不管郭锡如何威逼利诱，严刑拷打，陆归一个字都没透露。 郭锡也不敢下死手，好不容易抓到，你把人弄死，那之前的努力和付出就白费了。 刚放下烙铁，段超就来到了地窖里。 “公子，靖王和擎王他们已经到了！” 郭锡已经提前一天得知京城的动向。 他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派赵羿来主办这个案子，还让靖王在一旁协助。 “靖王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郭锡丝毫不避讳陆归在场，直接询问。 段超微微点头，“靖王派人通知，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我知道了。” 此时，还没从烙刑的疼痛中缓过来的陆归，眼皮微微撑开了一条缝，没多久又闭上了眼睛。 …… 次日。 赵羿带着人来到了玄影司河岭所。 河岭所负责人千户郭叔翰，立刻将人恭敬地迎进正厅。 众人按照尊卑，依次落座。 “郭千户，严千户。”赵羿目光扫过郭叔翰和严川，这才说道：“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你们再详细说说。” “陆掌司如何发现线索，再落入陷阱遇袭失踪。” 话音落下，其他人没什么反应，靖王和耿亦舟表情微微一变。 靖王自是清楚赵羿的用意。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严川已经说过一遍事发的经过。 赵羿故意再问一遍，一来是想确认严川有没有撒谎，二来想看看两人是否有串通的嫌疑。 如此谨慎，完全不似永兆皇帝口中毛毛躁躁的年轻人。 耿亦舟办案多年，自是明白赵羿此举的用意。 可他不清楚，赵羿是有心还是无意。 凭着过往对赵羿的印象，他判断多半是无意的。 郭叔翰和严川两人一起讲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陆归第一次来的时候，查的是虞家和私开铁矿山的案子。 第二次来，是暗中调查谢氏谋逆的证据。 可查了一段时间，陆归这边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倒是查到不少谢氏的人，对于皇帝颇有怨言。 他们认为，谢氏传承千年，皇帝不该为了虞家那种平民，小题大做。 按照以往，听到这种话，陆归肯定要拿人查办。 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什么也没做。 就在前段时间，一个叫吴秀珍的女人找到了河岭所。 她说自己是谢氏家主谢文远三儿子谢广霖的女人。 吴秀珍不满谢文远将谢广霖推出去背锅，她透露，谢氏在赤云山外有一处木场，据说里面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行当。 陆归自是不会轻易相信。 派人暗中调查了吴秀珍。 确定她是谢广霖的外室后，便带着六个心腹，亲自去往赤云山调查。 没想到，途经一处狭道的时候，被一群高手围堵。 陆归本身实力很强，身边六个心腹也都是高手。 可结果，只有严川一人逃出，陆归失踪，其他人全部被杀。 显然，对方早有准备。 郭叔翰意识到被骗，立刻带人去找吴秀珍。 结果吴秀珍早已不知去向。 “耿大人。”赵羿听完两人讲述，目光转向耿亦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耿亦舟是在场办案经验最丰富的人，所以赵羿便最先询问他的看法。 耿亦舟稍作思量后，便回道：“此事缘起于吴秀珍这个女人。” “所以，下官认为，应该彻查吴秀珍这个人，看看她有什么来历。” “或许可以从中牵出其背后之人。” 一个女人肯定翻不起什么风浪，她背后必定有人。 “好！”赵羿点了点头，下达第一道命令，“耿大人，那就有劳你们玄影司去彻查这个吴秀珍的来历。” “下官遵命！” 赵羿又看向郭叔翰，“之后你们有没有派人再去赤云山查看过？” 郭叔翰颔首回道：“查过！” “赤云山那边的确有个木场，是谢家的，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不过……” 见郭叔翰犹犹豫豫，赵羿皱起了眉头：“不过什么？” 第444章 好好敲上一笔才行 “木场虽然无可疑，可木场的管事却有些可疑。” 郭叔翰道出后，赵羿便直接问道：“哪里可疑？” “说不出来。”郭叔翰皱起眉头回忆，“总觉得他说话吞吞吐吐，似有什么隐瞒。” “那你可把人抓起来了？” “这……”郭叔翰一脸谨慎道：“下官怕打草惊蛇，不敢擅自抓人，只是派人暗中盯着。” “有没有发现什么？” “暂时没有。” 赵羿暗忖片刻，便决定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把人抓回来，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 “是！” 下了两个决定，赵羿发现靖王在一旁喝着茶，没说过一句话。 “皇叔。”赵羿扭头，试探着问道：“你看我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靖王将嘴里的茶叶吐回茶杯，缓缓将茶杯放下，呵呵一笑，“再妥当不过了。” 靖王这么说，反倒让赵羿警惕起来。 他可不相信，靖王什么都不做。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人家已经做了什么，而自己毫不知情也说不定。 总之，要万分小心才行。 “行！”赵羿站了起来，看向耿亦舟，“耿大人，玄影司这边就交给你来安排了。” “王爷放心，下官会尽快安排。” 赵羿悄无声息地瞥了眼石兆邦和吴哲深，这两人都自顾自喝着茶，明显摆出不插手的态度。 赵羿也懒得问他们两人的意见，直接走到严川面前，问道：“袭击你们的人可有什么特征？” 严川稍作回忆，便答道：“那些人的路数比较杂，用的兵器也都不一样，应该是江湖上的人。” “不过实力都很强！” 赵羿又思考了一下，问道：“你那几个同僚的尸体还在吗？” “应该还在冰窖里。” 赵羿回头看向靖王，“皇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尸体？” “尸体有什么好看。”靖王看着赵羿，故意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把重点放在谢氏那边。” “皇叔，谢氏又跑不掉，着什么急呢！” 说完，赵羿朝严川示意了一下，带着路松，一起去了冰窖。 路松这次扮演的是随从的角色。 另外，赵羿把范良留在驿馆，以防靖王的人会在驿馆里做手脚。 让赵羿没想到的是，石兆邦也跟了过来。 几人很快来到了冰窖。 五具尸体依次排在石床上，周围放着很多大的冰块在控制温度。 赵羿和路松跟着严川的介绍，一一查看尸体。 这五具尸体，身上的伤都不一样，显然是由不同兵器造成的。 看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赵羿无意间瞧见路松对着一个伤口，来回查看了很多遍。 而旁边的石兆邦对这个伤口也很感兴趣。 赵羿默默记在心里，没有出声。 查看完尸体，赵羿回到正厅，对几人说道：“我们现在去谢家看看吧。” “就等你这句话！”靖王率先站了起来。 一众人出了河岭所，上了马车，朝着谢家走去。 马车里。 赵羿看着坐在对面的路松，开口询问：“路松，我看你刚刚看第四具尸体的时候，对着一个伤口反复看了几次，是有什么发现吗？” 路松回答得十分谨慎，“王爷，我之前行走江湖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名叫戴春，诨名棒槌子。” “这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 “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兵器。” “看似一根普通的木棒，实则棒子身上嵌有很多碎铁渣子。” “一旦被他的铁棒打到，身上会有很多小孔状的伤痕。” “第四具尸体上的那个伤口，跟我之前见过的很像。” “但我不能肯定就是戴春。” 赵羿听完路松的话，眯起眼睛，抬手摩挲着下巴。 良久后，赵羿眼睛一亮，说道：“你这么说我倒觉得，这个戴春很有可能就是袭击人员当中的一个。” “你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特征？” 路松皱起眉头，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听说这家伙很好色。” “他还有个特别的爱好，去青楼的时候，专门挑大屁股的女人。” “这倒是个有用的信息。”赵羿舔了舔嘴唇，“说不定可以以此找到戴春！” 闻言，路松抿了抿嘴，一脸讪讪道：“王爷，就凭好色这一点，怕是不好找吧。” 路松清楚，找戴春的话，绝对不能让玄影司的人去找。 否则的话，靖王肯定会知道。 靖王知道，等于郭锡知道。 肯定露馅。 而他们这边，人手有限，河岭这么大，等于大海捞针。 赵羿却是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谁说我们要自己找。” “王爷想让谁找？”路松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好奇。 “你觉得除了我们，谁最想找出幕后黑手？”赵羿故意卖起了关子。 路松嘴里嘶了一声，恍然大悟道：“谢氏！” “没错！”赵羿咧嘴一笑，“河岭是谢氏的地盘，让他们找的话，肯定比我们快！” 话落，赵羿朝路松挤眉弄眼，“不过，我们可不能白白把这线索给谢氏。” “怎么着也要好好敲上一笔才行！” 路松一看赵羿这表情，就知道谢氏要大出血了。 “路松，你待会儿找个画师，将戴春的样貌画下来，到时候我有用。” “好！” …… 赵羿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谢宅门口。 一下车，赵羿一下就愣住了。 站在谢宅门口，左右望了望，这谢宅竟比自己的擎王府还宽。 甚至谢宅的门头也修筑得十分华丽。 传承千年的底蕴没感受到，浓浓的土豪气息扑面而来。 赵羿他们身份尊贵，石兆邦还带了两百名官兵，气势汹汹，门房根本不敢阻拦。 赵羿带着人，长驱直入。 一进门，就看到一面雕刻松鹤延年的壁雕。 看那雕工，绝非凡品。 绕过影壁，赵羿再次大吃一惊。 影壁后，是一座巨大的园林。 亭台楼阁，假山奇石，树木林立。 放眼望去，巍峨的楼阁在园林的树影中显露出精雕细琢的轮廓。 皇宫里的园子也不过如此。 河岭谢氏，看来富得流油啊！ 赵羿他们沿着中轴的道路，走向谢氏正厅。 半道上，却见一群衣着华服的人朝这边赶来。 没多久，那些人便来到赵羿他们面前。 “参见两位王爷！” 为首一个五十岁中年人，毕恭毕敬施礼后，诚惶诚恐道：“不知两位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你是谢氏什么人？”赵羿蹙眉问道。 谢文远恭敬回道：“在下谢氏族长，也是谢家家主谢文远。” 说着，便对着身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王爷里面请！” 赵羿嗯了一声，带头朝正厅的方向走去。 第445章 南川魏氏 路过谢家人身边的时候，赵羿注意到谢岐站在人群后。 谢岐暗中给赵羿使了一个眼色，赵羿微微点了点头。 进入正厅的时候，赵羿忽然说想上茅房，谢文远立刻让谢岐带赵羿去找茅房。 很快，谢岐便把赵羿带入到一间厢房中。 “参见王爷！” 一进门，便听到里面三个女子齐声施礼参拜。 待她们都抬头后，赵羿看清楚了长相。 可以说个个貌美如花。 这时，身后的谢岐将房门关上，走到赵羿身边，指了指面前三个美女。 “王爷，您千里迢迢来到河岭，身边怕是没有一个暖床的。” “这三人是我谢家特意为王爷准备的，还请王爷笑纳。” 这大夏天的，还需要暖床！ 赵羿暗暗吐槽了一下谢岐这借口找得实在不走心。 虽然花名在外，但他也不是美色可以腐蚀的人。 “谢先生，暖床的就不必了。”赵羿皱着眉头，语气十分严厉道：“此次来河岭查案，周围有一群人看着。” “若收了这三个女子，到时候出了岔子，本王如何解释？” “让她们下去吧。” 赵羿说完，把身体一侧，给了一个背影，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决。 见状，谢岐也不敢再劝，使了一个眼色，那三个美女就失望地走出了厢房。 “王爷。”谢岐绕到赵羿面前，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了赵羿手上。 赵羿手里拿着银票，一本正经问道：“谢先生这是何意？” 谢岐讨好地笑道：“王爷，这是我谢家的一点心意。” “暖床的你不收，这点心意，您可不能再拒绝了。” “行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赵羿把银票收入袖袋，语气一点也不见外道：“看在我二皇兄的面子上，能帮的，我一定会帮的。” 谢岐一听，立刻松了口气，旋即拧起眉头，说道：“王爷，这几日我谢氏族人多番商议后，锁定了陷害我们的目标。” “哦？”赵羿挑了挑眉，“是何人？” “南川魏氏！”谢岐给出答案后，立刻解释道：“南川魏氏也是传承千年的世家，自古以来，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朝堂之外，积怨颇深。” “虞家和私开铁矿山的案子爆发后，我谢氏损失惨重。” “反倒是南川魏氏，侵吞了不少我谢氏的资源。” “而且，这次南川魏氏还把手伸到了我们河岭。” 赵羿对于谢氏的分析，只能在心里嗤之以鼻。 但他对河岭谢氏和南川魏氏的恩怨倒是有些兴趣。 于是，便顺着谢岐的话，问道：“南川魏氏如何把手伸到河岭？” 谢岐眸中寒光一闪，咬牙道：“新任河岭知府吴哲深便是南川魏氏的人！” “哦……”赵羿恍然点了点头。 谢岐又继续说道：“王爷，本来河岭是我谢氏的地盘。” “可吴哲深一来之后，做了很多针对我谢氏的事情。” “我相信，陆掌司的失踪一定也跟他和南川魏氏有关！” “你这推断也算合情合理。”赵羿假意附和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陆归可是我父皇的人啊！” “南川魏氏就算要针对你们谢氏，也没那个胆子对陆归下手吧！” “王爷，您有所不知。”谢岐凑了上来，眉头紧锁，“这可不单单是我们两家的恩怨。” “这背后涉及到夺嫡！” 赵羿缩了缩脖子，“此话怎讲？” 谢岐抿了抿嘴，一脸认真道：“王爷应该知道，二皇子有我河岭谢氏支持，本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人。” “南川魏氏担心将来二皇子继承大统，会对他们不利。” “所以，才狗急跳墙，不惜对陆归下手，想要置我河岭谢氏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一旦我河岭谢氏出事，二皇子也就失去希望。” “最后储君之位就可能落到五皇子头上！” “等等！”也眉头一蹙，“这件事跟五皇子有什么关系？” 谢岐愣了一下，理所当然道：“王爷，五皇子背后可是皇后啊。” “所以呢？”赵羿还是没听懂。 谢岐有种懵逼的感觉，这位擎王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于是，他只能回答道：“皇后就出自南川魏氏啊！” 赵羿瞳孔瞬间放大，心中大为震撼。 穿越这么久，他对于几位皇子的背景算是比较了解了。 可因为大皇子死了，他便没有过多关注皇后。 即使从五皇子口中听说皇后和魏家会全力支持自己。 可赵羿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魏家就是南川魏氏。 赵羿忽然起了鸡皮疙瘩。 大雍很大，可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一张关系网。 这个国家的权力和资源都集中在少部分人手里。 斗来斗去还是那些人。 “你们手上可有什么证据？” 赵羿自然知道河岭谢氏找错方向，但他没打算帮他们纠正，还是先弄清楚他们手上有什么线索再说。 “呃……”谢岐嘴角抽了抽，讪讪道：“目前没有什么证据。” “但我相信，只要盯着吴哲深，一定能有发现！” “嗯！”赵羿点了点头，稍作思量后，提醒道：“你们这边要是有什么发现，即刻通知本王。” “另外……” 顿了顿，赵羿故意神神秘秘道：“这次来查案，我身边的人未必信得过。” “若我有什么发现，到时候可能需要你们谢氏帮我暗中调查。” “你们谢氏可做得到？” “王爷放心！”谢岐立刻拱手，“我谢氏但凭王爷驱使！” 赵羿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得意弧度。 正要离开，赵羿又回头问了一句，“你谢氏有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有的话，早点跟我说清楚，我也好有准备。” 谢岐微微迟疑了一下，便回道：“没有！我谢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见状，赵羿也没再追问，回到了正厅。 屁股刚坐在椅子上，一旁的靖王就迫不及待对谢氏发飙。 “谢文远，你谢氏好大的胆子啊！” 谢岐刚刚已经跟谢文远透露，他和赵羿已经谈妥。 此刻知道赵羿站在自己这边，谢文远心中安定了不少。 谢文远朝靖王拱了拱手，客气道：“王爷何出此言？” “哼！”靖王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一道冷气，语气森冷道：“陛下派玄影司掌司陆归来河岭暗中调查虞家和私开铁矿山的案子。” “几日前，陆归遇袭失踪，这件事定与你们谢氏逃不了干系。” “本王劝你最好把陆归交出来，俯首认罪。” “可以从轻发落。” “否则，后果自负！” 第446章 猜到靖王的计划了 靖王是个城府不输永兆皇帝的枭雄。 他做事情不会无的放矢。 像这样连证据都没有，就直接逼着谢氏认罪的做法，可以说鲁莽到极致。 可他就这么做了。 显然，这背后一定别有用意。 赵羿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表演。 谢氏是一个大家族，有很多分支。 谢文远能成为谢氏族长，主家家主，自然不会被靖王这一句话就吓到。 “王爷，陆掌司乃陛下近臣，我谢氏怎么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爷若是有证据，能够证明陆掌司的失踪是我谢氏所为，我谢文远任凭处置。” “砰！” 靖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剑指谢文远：“好你个谢文远，本王给你机会，你居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靖王微微仰头，目光扫过一众站在谢文远身后的谢氏族人。 “在场的谢氏族人听着。” “若你们当中有人能够站出来，揭发真凶，那我们只会处置真凶，不会牵连谢氏族人。” “可若是没人揭发真凶，等我们查出来，到时候获罪的不只是真凶。” “你们整个谢氏都将受到牵连！” 此言一出，谢氏族人全都瞪大了惊恐的双眼，面面相觑，神色忧虑。 “三天！”靖王抬手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逾期不候！” 说完，靖王看向赵羿，“擎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羿总算明白靖王这么做的意图。 他明面上是要逼着谢氏自乱阵脚。 实际上，赵羿如果没猜错的话，靖王和郭锡应该早就安排好了人，很快就会跳出来指认某人就是真凶。 谢氏有没有谋反不重要。 对陆归下手，永兆皇帝绝对不会容忍。 谢氏恐怕会遭遇灭顶之灾。 好算计啊！ 赵羿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朝靖王微微一笑，“皇叔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靖王嗯了一声，便率先朝门口走去。 赵羿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跟上去。 “王爷，这……” 路过谢文远身边的时候，谢文远脸色十分凝重。 赵羿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别急，只要你们没做过，本王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谢文远立刻朝赵羿恭拜，“那就拜托王爷了！” 离开谢宅，赵羿一行人又回到了河岭所。 “王爷，周铁三带回来了。” 刚进正厅，郭叔翰便来汇报。 赵羿愣了一下，“谁是周铁三？” “木场管事。”郭叔翰回了一句，又补充道：“王爷，我们在周铁三床底下的暗格里发现了几支箭杆。” 赵羿还没说什么，靖王就发话了：“把人带到正厅来！” “冤枉啊，冤枉啊！” 人未到，喊冤的声音早早传来。 赵羿等了片刻，几个玄影卫就带着一个中年人进来。 中年人四十左右，个头不高，身材消瘦。 原本平平无奇的长相，却因为眼珠子乱串，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便知道了一个大概。 赤云山的木场是谢文远的产业。 周铁三是谢文远找来帮忙打理的人。 “为何你家床底下的暗格里，会有箭杆？”靖王问了一句后，一个玄影卫立刻将搜到的箭杆子呈了上来。 赵羿细看了一下，那箭杆子没有箭头，不过有箭羽。 若是没有箭羽的话，单单凭一支木杆子，无法断定就是箭杆。 “草……草民平日里喜欢上山打些野味，打打牙祭，私底下会自己做一些箭矢。” “呵！”靖王冷笑一声，指着箭杆，“若是如此，你为何把箭杆藏在床底下的暗格里！” “你这箭杆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速速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冤枉啊！”周铁三愁苦着脸，大声解释道：“我……我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会做箭矢，所以才藏起来。” “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冥顽不灵！”靖王哼了一声，看向郭叔翰，“把他带下去，严刑伺候，我就不信他不招！” “冤枉啊！” “冤枉啊！” “……” 周铁三惊恐的声音渐渐远去。 正厅里的人，全都无动于衷。 封建王朝，想要什么程序正义，那是绝对痴心妄想。 赵羿忽然鼓起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靖王：“皇叔好手段，侄儿当真是大开眼界啊！” 靖王自然知道赵羿这话不是真心的。 他多半是因为自己抢了他的风头，而故意在这阴阳怪气。 “擎王，你年纪尚轻，经验不足，多学学自然知道如何查案了。”靖王故意摆出一副长辈的口吻，对赵羿进行教育。 “既然如此，那这里就交给皇叔，我打算明日去赤云山走一趟。” “你要去赤云山？”靖王眯起眼睛。 赵羿咂了咂嘴，颔首道：“反正吴秀珍那边还没查出什么，周铁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眼下我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去赤云山看看，说不定运气好，能有意外发现。” 说着，赵羿看向石兆邦，“石统领，下午就劳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末将遵命！”石兆邦拱手点头。 表明自己的计划后，赵羿便借故离开了河岭所。 留在这里跟靖王大眼瞪小眼也没意义。 而且，赵羿大概猜到靖王的计划了。 想必那个周铁三在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会承受不住，透露出关键信息。 这个信息直指谢氏是罪魁祸首。 刚回到驿馆，路松便回来了。 “王爷，画像画好了。” 路松递了一张画像过来，赵羿看了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个时代的人像画基本都是线描，没有什么立体感。 最关键的是，看着有些抽象。 不过这个戴春的人物特征倒是十分明显，大腮帮子，圆脸，浓眉，络腮胡。 这些特征倒是比较容易辨认。 “路松，你去一趟谢宅。”赵羿把画像还给了路松，继续道：“你找到谢文远，让他派人在河岭勾栏瓦舍，青楼妓院找找。” “看有没有戴春的踪迹。” “另外……” 赵羿神色微沉，提醒道：“你让谢文远找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件事。” “我怀疑谢家内很可能有靖王和郭锡的人。” “我知道了！”路松领命后，即刻离开了。 赵羿这才看向，刚刚似有事情禀报的范良。 范良比划了一下，赵羿立刻眯起了眼睛。 第447章 玄影司中有叛徒 赵羿不在的这段时间，范良一直守着住处。 他发现，靖王的人来偷偷探查过。 靖王这么做，也在赵羿预料中。 点了点头，赵羿又问道：“董茂那边联系上了吗？” 范良：联系上了，他和春生就在驿馆附近摆摊卖红薯，王爷有什么吩咐，我可以随时让他们去办。 “好！”赵羿眼睛一亮，“你盯着靖王那边的动向，看看有什么人跟他们接触。” “然后让董茂他们盯紧接触的人。” “但要注意，安全第一。” 靖王这次身边带了不少人。 除了王宥，还有那个屠夫李岩，以及其他没见过的几人。 显然，靖王这次来河岭，必是想做些什么。 嘱咐完之后，赵羿从袖袋里掏出谢岐给他的银票，数了一下。 整整十万两！ 赵羿心中暗暗感叹，谢氏出手真是阔绰。 不过想起今日谢宅的豪华，赵羿又觉得好像这十万两也不是很多。 “嗯！找个机会再敲上一笔！” 傍晚的时候，路松回来交差。 “王爷，已经跟谢文远交代过了，他说会派人暗中寻找。” 赵羿倒不指望谢氏那边能找到戴春。 有枣没枣，乱打一棍再说。 反正，他知道幕后黑手是谁，靖王这边有任何动作，都会成为赵羿破案的突破口。 一天过去。 河岭所那边，赵羿就交给了靖王。 他一大早在石兆邦的保护下，去了赤云山。 随行人员中还有严川。 严川是陆归的心腹，目前看来，他应该不是靖王的人，可以放心带着。 赵羿今天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马，在严川的带领下，重走了陆归他们的路线。 一路奔波，终于来到陆归他们被伏击的地方。 这是一条狭道，位置还算宽阔。 “当时对方有三十几人，堵住前后的路，连山上也有埋伏。” “他们个个都是高手，掌司大人护我杀出一条血路，之后我再回来，他就失踪了。” 严川说完，紧咬着牙，脸上有沮丧也有不甘。 要不是陆归帮他杀出一条血路，说不定陆归自己能逃出去。 “严千户，你带人在这附近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赵羿很快将严川支走，然后看向石兆邦。 “石统领，借一步说话。” 石兆邦愣了一下，还是跟着赵羿走到一旁。 “石统领觉得陆掌司失踪跟谢氏有关吗？”赵羿抛出问题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石兆邦。 来赤云山查看只是借口，他的目的是想试探石兆邦。 他现在基本能够看清楚局势。 但他还不清楚石兆邦是什么态度和立场。 石兆邦深深看了赵羿一眼，略微沉吟后，拱手，谨慎道：“王爷，陛下此次派我前来，是让我保护王爷安危。” “至于查案的事情，我不方便多嘴。” 石兆邦的反应在赵羿的预料之中。 一般不熟悉的人询问意见，稍微有点城府的人，都会选择沉默。 呵呵一笑，赵羿抿了抿嘴，说道：“石统领，上次在泰苍山捕猎的时候，你通过老虎的伤口能够分辨出是何种兵器所伤。” “让我十分佩服。” “不瞒你说，我和皇叔的看法有些不同。” 微微停顿了一下，赵羿语气笃定道：“我不认为是谢氏对陆掌司下手的！” “所以，我想听听石统领的看法。” “还请石统领不吝赐教。” 说完，赵羿朝石兆邦拱手一揖，态度十分诚恳。 赵羿知道石兆邦有所顾忌，便主动抛出自己的看法，以示诚意。 “下官愧不敢当！”石兆邦立刻抱拳还礼。 赵羿目光灼灼，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石兆邦心中无奈一叹，斟酌了片刻后，咬了咬后槽牙，道出自己的看法。 “下官和王爷的看法一样，我觉得这件事不是谢氏做的。” 赵羿嘴角微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石统领细说缘由。” 既已开口，石兆邦也不再保留。 “下官以为，谢氏并无对陆归下手的理由！” “若他们意在莫逆，应该想的是藏好自己，而非把事情闹大。” “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另外……” 石兆邦忽然犹豫了起来，似是想说又在顾忌什么。 “石统领，但说无妨。”赵羿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石兆邦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远处在搜寻线索的严川，再次看向赵羿：“以我对陆归的了解，他做事向来十分谨慎。” “我不相信，仅仅凭一个吴秀珍便能让他上当受骗，遭遇埋伏。” “我怀疑，玄影司中有叛徒！” 此言差矣，赵羿瞳孔猛缩了一下，心中大为吃惊。 因为石兆邦的判断，跟他一样。 他也怀疑玄影司中有叛徒。 赵羿不动声色地看了严川一眼，然后问道：“石统领怀疑严川？” 石兆邦稍作思量，轻点脑袋，“陆归一行人，只有他活着回来，他的嫌疑自然最大！” 石兆邦分析得合情合理，但对于严川的嫌疑，他持保留意见。 “若谢氏不是真凶，那这件事背后，必定有人在暗中捣鬼。” 赵羿微微挑眉，再次问道：“石统领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石兆邦这次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道：“目前来看，背后搞鬼的人，要么是针对谢氏。” “要么就是针对陆归。” “又或者，一箭双雕。” 赵羿再次点了点头。 显然，他十分认同石兆邦的分析。 由此，赵羿心中也安心了不少。 “石统领。”赵羿忽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石兆邦，似笑非笑道：“我和皇叔的意见相左。” “若到时候我们因此而争吵。” “甚至大动干戈的话，石统领会站哪一边？” 这个问题，让石兆邦明显吃了一惊。 石兆邦心中暗忖片晌，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王爷，我受命陛下，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方受伤。” 赵羿淡淡一笑，没有再追问什么。 他心中其实早就猜到，石兆邦不会偏帮任何人。 若是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对了！” 正打算离开，赵羿又想起了一件事，“石统领，今日在地窖查看尸体的时候，我发现你对一具尸体的伤口多看了几眼。” “不知是否看出了什么？” 石兆邦没想到赵羿会问起这件事。 略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如实答道：“我的确发现了几个与众不同的伤口。” “应该是棒子上嵌入什么东西，捶打出来的伤口。” 赵羿似笑非笑，“石统领既然看出来了，为何当时不说？” 第448章 告发 “王爷，下官的职责是保护你们。” 石兆邦再次强调了一遍，又补充道：“而且，无凭无据的话，下官不敢乱言。” 赵羿心中了然。 看来石兆邦也是个聪明人，不想蹚这趟浑水。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为难石统领。”赵羿给出了一个友好的保证。 略微迟疑，赵羿又试探着问道：“不过，若是遇到线索，需要石统领帮忙出手，还请石统领不要拒绝。” 石兆邦立刻颔首：“王爷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试探结束后，赵羿便喊人回去了。 这么多天过去，能再找到线索，这才有鬼了。 严川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来了才没多久，这就要回去，还不如不来。 他越来越看不懂赵羿想做什么。 看着是想找到陆归，可做起事情来十分敷衍，感觉就是走个过场。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这一天，吴秀珍没有消息，周铁三也没有开口。 案子似乎没什么进展。 而另一边。 不管郭锡如何用刑，陆归一句话也没说。 郭锡有些沮丧。 正在这时，段超过来禀报。 “公子，有几人待不住，想要出去找点乐子，您看……” 郭锡眉头一蹙。 他手下的人来路各异。 有退伍的老兵，也有走江湖的人。 这些走江湖的人，个个武艺高强，可有一个缺点，他们习惯了自由散漫，很难管束。 让他们一直藏着，他们总是憋不住想出去找乐子。 只是最近赵羿他们已经来到河岭，他不希望这些人抛头露面。 段超看出了郭锡的担忧，便道：“要不我让他们忍过这段时间再说。” “等等！” 就在段超刚转身的时候，郭锡叫住了他，“堵不如疏。” “放几个出去，明日中午前必须回来！” “记得提醒他们，不要惹事。” “好！” 郭锡看着段超离去的背影，暗暗叹息了一声。 这些走江湖的毕竟都是野路子出身，自律性比不上军伍出身的人。 好在赵羿肯定不知道，这些人就是伏击陆归的人。 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应该不会有事。 …… 夜晚。 戴春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苏老三来到了悦春风。 “老三，我告诉你，这里有个姐们叫秋娘，那腚子又大又肥，摇起来那叫一个爽啊！” 戴春一边回味，一边搓着手。 “去去去！”苏老三挥了挥手，一脸嫌弃，“你这狗东西，眼里只有腚子，就秋娘那长相，老子可下不了手。” “嘁！”戴春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你懂个屁，这娘们长得好看有啥用，关键要得劲！” 苏老三撇了撇嘴，“你爱找谁找谁，老子懒得跟你这种眼瞎的浪费口水。” 吵闹间，老鸨子扭着腰肢，伴随着一阵呛鼻的香风，来到两人面前。 “哎呦，这不是戴爷和苏爷嘛！欢迎欢迎！” “老妈子，把秋娘给我叫过来！”戴春迫不及待说道。 “好的，没问题！”老鸨子应了一句，看向苏老三，“苏爷呢？” “给我找个年轻漂亮的！”苏老三仰着下巴，豪气道。 “好咧，两位先找个地，我这就去喊人！” 老鸨子刚离开，戴春就看向门口一侧坐着喝酒的一人，“你瞅啥瞅！” 从刚刚进来，他就发现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那人白了一眼，把脑袋一撇。 “你小子还敢瞪我。” 戴春撸起袖子，一副要干仗的架势，一旁的苏老三立刻拉住他，“东家说了，别惹事。” 戴春想起段超的嘱咐，悻悻地放下手，哼了一声，朝里面走去。 这时，那个盯他的人，再次回头深深看了戴春一眼，起身朝外面走去。 …… 河岭的夜生活比起京城来，还是逊色不少。 赵羿单独外出，找了一家酒楼，吃了一顿河岭的特色菜，也没吃出啥，便准备打道回府。 却在这时，谢岐忽然找上了门。 “王爷，发现戴春的踪迹了！” 赵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意外的笑容。 他还真没想到，谢家的人真能找到戴春。 “没有打草惊蛇吧？”赵羿之前交代过，若发现戴春，不要声张，第一时间来通知他。 谢岐摇了摇头，“王爷放心，我们没惊得他们。” “戴春现在何处？” 从谢岐口中得知详细状况后，赵羿立刻派范良去找董茂，让他们赶去悦春风蹲守。 一夜过去。 赵羿在驿馆等到了中午，范良终于回来。 范良昨夜带人蹲守在悦春风。 等到早上日上三竿，戴春才和另一个叫苏老三的人走出了悦春风。 范良他们远远跟在后面，直到发现他们进入了一个酒坊里。 范良把让董茂盯着，自己跑回来禀报。 “好！”赵羿的第六感告诉他，那个酒坊说不定会有重大收获。 “范良，你现在回到酒坊那边，想办法弄清楚酒坊附近的地形，然后画下来，下午日落之前一定要送来给我。” 范良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再次离开。 赵羿在脑海里开始盘算推演可能的状况。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找石兆邦帮忙。 正要出门，河岭所派人来报。 谢家有人上门要告发谢文远。 “果然有人站出来了！”这个结果在赵羿的预料之中。 赵羿二话不说，直接去了河岭所。 进了正厅，赵羿看到正中间站着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 赵羿瞥了一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下方众人起身，朝赵羿施礼。 靖王这时带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擎王，就等你来了。” 说完，看向场中站着的中年人，“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中年人抿了抿嘴，露出讨好的笑容，“在下谢之敬，是谢家家主谢文远的堂弟。” 靖王点了点头，“来找我们有什么想说的。” 谢之敬喉咙滚动了一下，用力抿了抿嘴，这才说道：“我来是要向你们告发谢家家主谢文远的。” “好！”靖王眼睛一亮，表情隐隐有些兴奋：“有什么要说的，尽管开口。” 赵羿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口茶。 谢之敬犹犹豫豫，没有直接开口，反而问道：“王爷，我若说了，你们可会派人保护我？” “你放心，只要你供述的信息有价值，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靖王信誓旦旦。 谢之敬这才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后，咬牙道：“我要告发谢文远大逆不道。” 第449章 针锋相对 靖王余光瞥了赵羿一眼。 “细细说来！” 谢之敬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才说道：“谢文远之前多次在私底下放言，陛下要坐稳江山都靠他们这些世家。” “若是陛下敢对世家下手，那这天下早晚会改朝换代！” “混账！”靖王一拍桌子，横眉怒目：“好一个谢文远，居然敢如此猖狂！” “你接着说！” 谢之敬点了点头，继续道：“之前陆归来河岭调查虞家和私开铁矿山的案子，谢文远曾打算宴请陆归，让他高抬贵手。” “可结果陆归却拒绝了。” “谢文远当时恼羞成怒，怒斥陆归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 “惹急了他，就让陆归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好好好！”靖王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咬牙切齿：“这谢文远真是反了天了。” “石统领。”靖王目光转向石兆邦，喝令道：“你立刻带人去谢宅，将谢文远捉拿归案！” “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慢着！”就在这时，身边传来赵羿慢悠悠的声音。 靖王扭头看向赵羿，冷声问道：“擎王想说什么？” “皇叔，你这也太着急了吧。”赵羿看了眼靖王，目光移到谢之敬身上，“他刚刚说的这些都是一面之词。” “也没有拿出什么真凭实据。” “就这样抓人，怕是有些不妥吧。” “我……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谢之敬一听赵羿的话，立刻紧张地保证道：“谢文远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听到。” “你们只要一问便可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赵羿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本王不想听你说这些。” “本王要的是证据。” “我有证据。”谢之敬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谢文远一直想要扶持二皇子成为储君。” “他担心会出意外，私下在偷偷囤积兵器。” “之前玄影司查到铁匠铺，他怕被人发现，就让人偷偷转移了几万只箭矢。” “你们只要抓到谢文远的手下，一定能够查到这一批箭矢。” 私造和私藏兵器，那都是死罪。 赵羿想了想，问道：“你可知是哪个手下做的？” “……”谢之敬讪讪一笑，“这件事我也是无意中听到，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不过，谢文远有个心腹叫谢岐。” “他肯定知道是谁。” 赵羿眼睛眯了眯，心中疑窦丛生。 谢之敬肯定有问题，但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态度十分肯定，不像是撒谎。 难道谢氏真的囤积了大批兵器？ “擎王，事已至此，你还不相信他的话？” 正想着，靖王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赵羿略微沉吟后，坚持道：“皇叔，说来说去，谢之敬还是没有拿出真凭实据。” “我觉得还是等查清楚之后，再抓人比较稳妥。” 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把谢文远抓了，否则谢家会阵脚大乱。 靖王沉下眉头，目光直直盯着赵羿的眼睛，语气变得严厉：“擎王，自从来到河岭，我发现在调查谢氏的时候，你总是推三阻四。” “你莫不是收了谢氏的好处，打算手下留情？” 此言一出，整个正厅噤若寒蝉。 空气中滋生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赵羿能够深刻感受到，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呵呵……”赵羿轻笑几声，化解紧张氛围，“皇叔说笑了。” “河岭谢氏乃传承千年的世家，朝野内外都有很大的影响力。” “我只想稳妥一些，免得落人口实。” “倒是皇叔……” 赵羿顿了顿，迎上靖王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一来就迫不及待想要将谢氏定罪。” “难不成，皇叔跟谢氏有什么过节？” 已经有些缓和的气氛，再次因为赵羿的问题，又变得紧张起来。 众人看着两人针锋相对，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靖王用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赵羿，反问道：“擎王，那你说说，不查谢氏，该查谁？” “我没说不查谢氏。” 赵羿假装被靖王激怒，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我只是说，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要轻举妄动。” “擎王，不抓人审问，证据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靖王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赵羿的肩膀，又阴阳怪气道：“你还年轻，经验不足，要多向前辈请教。” “若你听不进我的话。” “那就问问别人吧。” 说着，靖王看向耿亦舟，“耿大人，你觉得如今这状况，该不该抓谢家的人来审问？” 耿亦舟略微思考了一下，含糊地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靖王又将目光转向石兆邦：“石统领以为呢？” 石兆邦立刻搪塞道：“查案的事情，下官不清楚，还是两位王爷商量着决定吧。” 靖王最后把目光落在吴哲深脸上：“吴大人有什么看法？” 吴哲深不假思索道：“下官觉得，应该抓谢家的人来审问。” 此言一出，靖王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诧异。 而赵羿却是大感意外。 这吴哲深怎么胳膊肘向外拐！ 稍作思量，赵羿很快就找到了解释。 吴哲深应该还不知道皇后已经站到自己这一边了。 就在赵羿为难的时候，吴哲深又说了一句：“不过，谢文远毕竟是谢氏族长，若没有真凭实据就抓人，难免会激怒谢氏族人。” “下官以为，可以先抓谢岐。” “等从他嘴里问出东西，找到证据，到时候再抓谢文远也不迟。” 靖王眯起眼睛，斟酌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吴大人说得也有道理。” “那就先抓谢岐。” 靖王看向赵羿，带着一抹胜利者的笑意，“擎王还要反对吗？” 靖王和郭锡已经做了万全的布置，一定能够让谢氏无法翻身。 而靖王其实早就知道谢岐在京城的时候，就跟赵羿有过接触。 所以，靖王敢肯定，赵羿帮谢氏说话，背后一定收了好处。 铲除谢氏，顺便能把赵羿拖下水，也算是额外的惊喜。 事已至此，赵羿若再反对，那就说不过去了，只能点头答应。 耿亦舟亲自带人去抓谢岐。 就在耿亦舟离开一阵后，郭叔翰匆匆走进了正厅。 “启禀两位王爷，周铁三招了！” 第450章 真是狗胆包天 郭叔翰递上了一张供词 赵羿和靖王同时凑上去。 供词上说，谢文远暗中打造箭矢，而周铁三就是负责制造箭杆这一环节的负责人。 迄今为止，他已经帮谢文远制作了将近十万支的箭杆。 这份供词，让赵羿一下就想到当初独龙寨射伤四皇子的箭矢。 据慕思乔说，那一批箭矢是郭锡交到他手上的。 现在想来，那一批箭矢很有可能出自谢氏之手。 谢氏为何私造箭矢，暂且不得而知，这当中肯定有郭锡的算计。 真没想到，当初射伤四皇子的箭矢，到现在还在发挥余热。 靖王和郭锡这盘棋下得还真是长久。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件案子落到自己身上。 “擎王，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接二连三的证人跳出来告发谢文远，靖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着赵羿。 赵羿面露不甘之色，心中却是淡定自若。 戴春在自己的监控之中。 而这边，不管是谢之敬，还是周铁三，这两人应该都是靖王和郭锡安排的人。 他们肯定有问题。 但赵羿没打算现在就揭穿他们。 因为他还得弄清楚这批箭矢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谢岐对自己有所隐瞒。 若谢氏真的图谋不轨，那自己怕是要被打脸了。 现在只能等谢岐带回来后，找机会问清楚再做打算。 让赵羿没想到的是，耿亦舟人没带回来，却派人传回一个惊人的消息。 “两位王爷，谢氏拒不交人，耿大人在和谢家的人对峙。” “砰！” 靖王直接把茶盏摔在了地上，“好一个谢氏，真是狗胆包天！” “擎王！”靖王看向赵羿，“你还打算维护谢氏吗？” 自己从头到尾都未曾帮谢氏做过什么，到了靖王口中却成了维护。 想来，靖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和谢氏捆绑在一起。 待谢氏获罪后，到时候皇帝问起来，自己怕是会被怀疑。 若是谢家这边扛不住审问，把自己收钱的事情抖出来，那自己肯定要跟着完蛋。 这些老狐狸真是不让人省心，一言一词都可能透着算计。 赵羿懒得跟靖王做口舌之争，他直接站了起来，看向石兆邦。 “石统领，带上你的人跟我去谢宅！” “下官遵命！” 赵羿带着人气势汹汹来到了谢宅门口。 石兆邦指挥着人，将谢宅前后都堵上，然后带着一百人跟着赵羿进入了谢宅。 一众人经过前面的花园，来到了正厅前的大院子。 此刻，正厅外的檐廊下，以及两侧的游廊，站满了谢氏的护院，个个手上都拿着兵器，将耿亦舟他们十几个围在院子中间。 “都给我住手！” 赵羿踏入院子，厉喝一声。 紧接着，身后的石兆邦带着人，从两侧包抄，摆开阵势。 “王爷！” 耿亦舟见到赵羿和靖王出现，回身施礼。 他的脸上不见任何慌张之色。 其实，真要动起手来，他并不怕这些护院。 可他心里明白，这些世家的影响力有多大。 唾沫星子能够把他淹死。 所以，他没有选择主动出手，而是派人去通知赵羿。 赵羿走到前面，看向谢文远，脸色阴沉，语气更是能够听出怒意，“谢文远，你们谢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拒捕！” “王爷息怒！”谢文远立刻朝赵羿拱了拱手，“非是我谢氏拒捕。” “而是我询问这位耿大人，为何要带走谢岐。” “他什么都不透露，就要把人带走。” “我等担心有人想要陷害我谢氏，便让耿大人请王爷前来当面说清楚。” “强词夺理！”赵羿还没回话，靖王就剑指谢文远，厉喝道：“玄影司抓人，你们胆敢拒捕，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圣上！” “立刻把谢岐交出来！” “否则，本王让人铲平你谢家！” 靖王的威胁非但没有让谢文远屈服，反而激起了他的警惕之心。 他朝靖王拱了拱手，“敢问靖王，你们为何要抓谢岐，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可有证据？” “大胆！”靖王一声怒喝，“本王让你交人，你竟然还敢跟本王讨价还价！” “石兆邦，把谢岐找出来。” “若有人敢阻挠，格杀勿论！” “慢着！”赵羿大喊一声，看向靖王，“皇叔，嘴皮子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动刀动枪！” “擎王，你没看到他的态度吗？”靖王指着谢文远质问。 “那是你把人吓到了。”赵羿轻描淡写回了一句，又道：“这样吧，给我点时间，我跟谢家主谈一谈。” “我保证会让他交出谢岐，怎么样？” 靖王眯起眼睛，他大概猜出赵羿想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你站出来跟谢文远暗通款曲，简直是自找死路。 “好，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没有结果的话，那我直接抓人！” 赵羿点了点头，朝正厅方向走去，谢文远跟在身后。 站在正厅门口的谢氏族人立刻让开一条道。 等谢文远把门关上后，偌大的正厅就剩他们两人。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文远走到赵羿面前，迫不及待问道。 赵羿把谢之敬和周铁三告发谢文远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冷冷问道：“谢家主，箭矢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希望你跟我解释清楚。” “否则的话，你可别指望我还会再帮你谢氏！” “这……”谢文远瞪大惊惧的眼睛，犹犹豫豫之后，苦叹了一声，“好吧，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谢氏私开铁矿山在河岭，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加上当时知府王其忠的庇护，根本没人敢说什么。 就算有人告到京城，也会被人压下来。 谢氏一直有恃无恐。 去年的时候，有人忽然找上谢文远，想要从他手上定制十万支箭矢。 谢文远清楚，大雍军队里的箭矢，一支的成本在七十文一百文之间。 也就是说十万支箭，成本一万两左右，他接手就算利润翻倍，也就能赚一万两。 为了这一万两，冒着私造兵器的风险，谢文远觉得不划算。 本来想要拒绝，可对方竟然出价十万两。 这个价格让谢文远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过，他还是问清楚对方为何要这十万两支箭。 结果对方表明身份，说他们是山匪，想要抢别人的地盘，还十分爽快地给了十万两。 谢文远心想，私开铁矿山都干了，也不怕私造这十万支箭，十万两不赚白不赚，于是派人去山匪那边核实。 确定没问题之后，便开始铸造箭矢。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