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师妹是满级绿茶》 第1章 绿茶系统 第一仙宗玄羽宗位处高山，被云雾萦绕，仙门做派十足。 玄羽宗大门口，一群穿着麻衣的外门弟子围着江心芸——内门小师妹。 他们不是在请教问题，毕竟谁会请教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呢？ “小师妹，你是怎么做到灵力尽失的？教教我们呗？” 一个男子推了江心芸一把，明明是外门弟子，该叫江心芸师姐的，但他却没有。 江心芸假装没听见，这是她作为内门小师妹的第十年，这种话她已经听到耳朵起茧了，不会再像第一次那般动怒。 她只是平静道：“我还有任务要做。” “你有什么任务要做？不就是打杂吗？多大的事？” 说着，有人踢翻一旁的水桶。 水顷刻间流了洒了出来，顺着长长的阶梯流下。 江心芸没有灵力，自然不会什么法力，这是她辛辛苦苦从山腰打来的水——玄羽宗里有湖水，但仅提供给内门弟子。 江心芸叹气，玄羽宗上下，找不到一个比她还弱的弟子了。 新来的外门弟子都比她有用，这也是她不受待见的原因吧。 江心芸不搭理他们，弯腰去捡水桶，身后不知道是谁推搡了她一下。 江心芸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看着被水染深了颜色的阶梯，她忍了忍，不愿和他们发生冲突，那只会让她之后的处境更加难堪。 “你们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江心芸淡声问。 “你管那么多？是不是最近太闲了？”刚刚推了江心芸的弟子林禾生气。 林禾这两天因为功课做不完，修行跟不上，他经常被嘲笑。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比他还没用的江心芸，可不是来听她说教的。 他把气撒在江心芸身上：“你这个废物为什么要留在玄羽宗？真是丢脸，真不知道你有没有脑子，怎么会那么不知廉耻赖在这里，是不是想勾引哪个师兄？” 有个新来不久的女弟子看不下去，她小声说：“师兄，我们走吧，天快黑了。” 林禾嗤笑一声：“走什么？我说的有错吗？还是说你和她是一路货色？” 曹绣枝登时红了脸，她看着林禾，却因身份不敢反驳他的话。 第一次有人帮江心芸说话，江心芸出声道：“你生活不如意就算了，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曹绣枝显然没想到被她欺负过的江心芸会帮她，她脸色越发红，羞愧低下了头。 林禾见带来的人倒戈，他气得拍了曹绣枝一掌。 这一掌带着灵气，直接把没有防备的曹绣枝拍出了一段距离。 女弟子倒在地上起不来，猛地吐出一口血。 周围的人都不淡定了，虽说都是外门弟子，但打架斗殴是会被罚的。 何况……曹绣枝没修炼多久，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区别。 众人齐刷刷后退一步，与江心芸和林禾划清界限。 江心芸皱眉蹲下扶曹绣枝，她愤愤道：“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她又没惹你！” 林禾看着地上的红色，有些慌张，余光瞥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他指着江心芸推卸责任：“是你伤了她！” 江心芸愣住。 林禾看向身后的人，挑眉示意问：“是不是江心芸做的？”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异口同声道：“是江心芸做的！是她打伤了师妹！” 反正江心芸就是一个弃子，而林禾日后说不定修为会比他们还高，当然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江心芸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是在场最弱的一个，怎么可能会打伤人？ 不过很快江心芸就知道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怕什么了，她也看到了远处往这边来的男子。 他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时没发现这边的动静。 江心芸心里堵着一口气，这些人总是这样让她背锅。 这一次她不想再背锅了，以她如今的地位，要是被传出打上欺负同门的罪名，可是会被赶出宗门的。 她不能被赶出去，她还指望那天能学到点东西，好下山为她爹娘报仇。 只是有人相信她的话吗？ 她不知觉咬唇，下唇被咬得殷红也没有反应。 要是她能会说话一点就好了，要是能让别人多信她一点就好了，她不想再继续忍气吞声了。 “我可以帮你呀！” 陌生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脑海里。 江心芸愣了一下，那个带着电流的突兀声继续道：“宿主，我可以帮你让别人相信你是无辜的。” 江心芸惊讶回头，身后没有人张嘴，她确定这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我是绿茶系统，我会把你变成人人喜爱的小绿茶。”系统再次道。 江心芸犹豫，她是想要会说话一些，并不是想要让人人喜欢。 系统察觉到江心芸的想法，它自作主张：“检测到宿主怀疑，我将替代宿主行动，为宿主展示好处。” 江心芸直觉这代替行动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惊讶喊出声：“等……” 系统话音刚落，江心芸身体不受控制，她直愣愣蹲在那里，像是被什么慑住了。 诡异的安静蔓延开，林禾忍不住拔高声音：“你这是做什么？装神弄鬼的。” 江心芸抬头，身体往后倒去，“咚”地一声，她坐在地上。 青色的衣摆打了个卷，江心芸一手撑着地，一手去拿自己的佩剑。 她低垂眼睑，声音颤抖，自责道：“心芸如此无用，实在有愧仙门，愿以死谢罪！”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平时总是一言不发的小师妹突然说这话，不少人于心不安，难道他们太过分了？ 而江心芸说着，竟真的举起了佩剑，剑锋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寒意。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举起的剑被一道灵气打落。 只听见暴躁大师兄怒吼：“欺人太甚，再怎么说江心芸也是内门弟子！你们欺负外门弟子就算了，欺负小师妹，真是胆大包天！” 曹绣枝晕晕沉沉听了这话：“……？” 她就活该被欺负？ 大师兄莫元辰是个剑痴，除了练剑，什么事都不管。 江心芸没想到莫元辰会第一时间站在她这边，她内心感动。 看来大师兄也不是别人说的那么无情。 可紧接着，她听到大师兄继续道：“要欺负也只能我们欺负！” 江心芸：“……” 大师兄，可真是谢谢你了。 他说的我们，应该就是内门的师兄妹了。 外门弟子们似乎也对莫元辰的话感到无语，没有一人出声。 江心芸感觉身体的掌控权回来了，她连忙起身，二话不说快步往玄羽宗里走。 系统兴高采烈说着：“宿主，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作为见面礼，我送你一颗香肌丹，以后做任务就有更多奖励……” 莫元辰望着小师妹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受伤的曹绣枝去拿点药。 比起小师妹，练剑更重要。 曹绣枝被搀扶起来时，又吐了一口血。 第2章 宿主是弱者 小师妹在仙门门口要自刎的事传到了掌门耳里，彼时戚芷蓉刚回玄羽宗，正在和他汇报历练的收获。 听到这件事时她愣了一下，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 直到她师尊让她去把人喊来。 再次见到江心芸，戚芷蓉尽量放轻声音：“小师妹，师尊找你。” 时隔十年，江心芸在一次来到掌门凌珩的住所。 和记忆里一般，清雅的屋子萦绕着雾气，令人看不清屋内的情景。 江心芸低垂着头，一言不语。 最后还是戚芷蓉开口：“师尊，弟子将小师妹带来了。” 一阵微风拂来，带着凉意，江心芸直觉掌门现在正盯着她看。 “江心芸，你可怨本尊？” “心芸不怨掌门。” 她说的是掌门，在她眼里，他并不是她的师尊，仅仅是一个掌门而已。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系统夜莺嘀嘀咕咕教导江心芸：“宿主，这个时候掉两滴眼泪，说两句心酸话就能博取同情。” “我不要，”江心芸毫不犹豫拒绝，“这不是任务，你不能逼我。” 夜莺恨铁不成钢：“宿主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江心芸十分清醒：“有奖励吗？” “……如果有奖励你就会做？” “会。” 在修仙里，丹药有时候会成为第二天命，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身上的药越多，品阶越高。 夜莺肉疼道：“我牺牲一下自己的积分给你换奖励可以吧？” 江心芸心里多少是有点抗拒的，她总觉得这些……扮可怜的行为是弱者才会做的。 听到她心里的想法，夜莺疑惑：“宿主你不就是弱者吗？” “……闭嘴。” 微微吸了一口气，江心芸自嘲道：“是心芸给掌门带来了困扰，给门派蒙羞了，心芸哪有脸面怨掌门。” 这话滴水不漏，把自己放低了姿态，也无形之中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喊掌门师尊——她不敢，因为她不配。 如此自卑的发言，戚芷蓉听得直皱眉。 修仙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傲气在身上，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下一秒就能得到天大的机缘，而后得道飞升。 思及此，她看向垂着眼睑的江心芸，恍惚想起她不是个修仙的人，她只是一介凡人，几十年后便会尘归尘土归土。 江心芸察觉到目光，侧脸露出一个微笑。 礼貌而略微疏远的微笑。 戚芷蓉挪开视线，想起许久之前那个甜甜的微笑，如今忆起，却是有些模糊。 不知怎的，她胸口有些闷。 凌珩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欲盖弥彰般转移了话题：“明日你和元辰他们一起下山历练。” 江心芸微微瞪大了杏眼，盯着紧闭的门不确定问：“我真的可以下山吗？” 玄羽宗有规定，只有达到筑基期才可下山，她连练气的门槛都没摸到。 别说筑基期了，炼气期对她来说都遥不可及。 这些年，没有人教江心芸该如何修炼，每日她的任务也只是做一些杂活换取食物。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下山的一天，兴奋冲昏了她，她眼哪里还有可怜自卑，有的只是欣喜和期待。 凌珩不会说第二遍，说完这话，周围的云雾更加浓。 他是在赶人。 江心芸不知道，戚芷蓉却是知道的。 她带着仍有些晕乎乎的江心芸离开，而后告诉她：“明日卯时我和大师兄在门口等你。” 江心芸应声：“是，芷蓉师姐。” 戚芷蓉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下山！ 说不定可以回到家乡。 这些年她一直有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她想要找到杀害她爹娘的山贼。 江心芸一口气跑到后山，心脏还在飞速跳动。 后山几乎没有人会来，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一些开了灵智的动植物也习惯了她的到来。 “芸芸，你今天不用干活吗？”一只小白兔开心问。 “白白，我要下山了！”江心芸抱起白白，将头埋在他肚子上猛吸了一口气。 白白大惊失色，有力的后腿踹了她一脚，矫捷落地后跑出去一段距离，躲在石头后生气大喊：“你！都说了别这样！你们人类不是很看重男女有别吗？” “可是……你是兔子啊。” “我是男的！” 江心芸看着炸毛的白白很是无奈，在她眼里，白白就是一只会说话的小白兔而已，哪里会管他的性别。 但白白就是每次都要强调自己的性别，奶凶奶凶的。 “不说这个了，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她说着在心里喊夜莺：“夜莺，我的奖励呢？” “任务奖励聚灵丹，还有送你的香肌丹。” 手里凭空出现两颗丹药，江心芸拿起淡淡药草味的聚灵丹给白白：“白白，我要下山了，谢谢你这些年陪我。” 白白没有接，他跳到江心芸面前，动了动耳朵问：“你不回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 若是可以，她想解决完爹娘的事后直接留在家乡。 “我也要去。” 江心芸把聚灵丹给白白之后，将那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稥肌丹放好，她轻轻摇头：“你在后山挺好的，等你有一日能化形，到时再下山也不迟。” 白白到底是只困在后山没见过世面的灵兽，说不过江心芸，只能懊悔自己怎么还不能化形。 见江心芸要走了，白白扑到她腿上，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芸芸，我看到那边有奇怪的东西。” 江心芸不疑有他，随着他往杂草丛生的树林里走。 半柱香后，江心芸越走越慢，她纳闷道：“你确定没有走错？” “没有的。”白白担心江心芸不相信自己的话，用力点头。 江心芸还想问，脚下突然一空，千钧一发之际，她把白白往上抛。 白白焦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江心芸摔进了一个六米深的洞里，里面是巢穴，她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她听着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气不敢出。 黑暗中的巨物缓缓靠近，江心芸忍着身上的痛，撑着地缓缓后退。 她知道这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后山的动物不少，开了灵智的却不多。 “芸芸！你怎么样！能不能上来！” 白白的声音焦急万分。 江心芸头都不敢抬，她害怕看着眼前的虚无道：“小辈无意冒犯，请前辈高抬贵手。” 第3章 捡条黑蛇 江心芸内心祈祷着，眼前的生物是开了灵智的。 看不见的生物顿了一下，嘶嘶声仿佛在耳边，一声声的，像是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她害怕地落下了泪，她不想死在这里，她还没给爹娘报仇。 “宿主，他听得懂你说话。” 夜莺突然开口。 江心芸愣了一下，她抹了一把泪水，哽咽着道：“望前辈放小辈一马，小辈愿为前辈做牛做马。”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江心芸小声啜泣的声音，恍惚间她听到一声低沉的冷笑。 江心芸顿了一下，问夜莺：“刚刚是不是有人笑了？” 夜莺还没回答，一阵风猛地扑面而来，一只比她头还大的金色竖瞳出现在她面前。 江心芸大脑一片空白，她控制着自己的手，以免自己过于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寒意缓缓渗入身体，江心芸如坠冰窟，寒意像细密的刺，钻进她每一个毛孔。 黑暗中，她苍白的脸色映入发着光的竖瞳里。 竖瞳微微离开，骤然张开血盆大口。 江心芸叫着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来。 倒是冰冷滑腻的东西缠上她的腰身——说是腰身，不如说是她整个人都缠住。 紧接着是腾空而来的失重感，受伤的腿痛得江心芸龇牙咧嘴。 缠着她的是一条巨蟒，他看着几乎遮住了光线的洞口，金色的眸子瞥了江心芸一眼。 江心芸看出他冰冷的眸子没有杀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是开了灵智的妖兽。 没有了生命危险，疼痛越发明显，她问夜莺：“你那个神秘稥肌丹能换成伤药吗？” “商品一旦出售概不退换。” “……” 巨蟒卷着她顺着狭小的洞口——对于巨蟒来说确实是狭小的。 虽然在洞里待的时间只是一小会儿，但重新见到光亮时，江心芸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或许只是因为骤然出现的光刺痛了她的眼。 “蛇！”白白尖叫着躲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身体的本能在叫嚣着逃跑，红色的眼珠子却紧紧盯着江心芸看。 巨蟒在到了地面上后“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缠着江心芸的蛇身也松开了。 江心芸踉跄了两步，用还没受伤的右腿蹦跶着站稳了。 她小心地观察着巨蟒。 巨蟒的身体有两个成年男子合抱那么粗，他遍体漆黑，巨大的脑袋软趴趴垂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无害。 白白紧着声音喊她：“芸芸……” “没事。”江心芸小声回他，伸手抚摸上巨蟒的身体。 坚硬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江心芸用了很大的力气挪不动蛇身半分。 蛇身的高度到江心芸胸口那么高，以她现在的惨状爬出去怕是有些难。 白白也看出来了，他焦急地在一旁蹦来蹦去。 江心芸推也推不动蛇身，正当她无助时，眼前的蛇身似乎变小了些许。 她眨了眨眼睛，蛇身持续变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蛇就变成了一条普通的蛇，长度只有江心芸手臂那么长。 变小之后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怖了，白白也大着胆子往江心芸这边跑来。 江心芸走了两步，没受伤的小腿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回身看去，是那条蛇紧紧咬住她的小腿不放。 白白跳到江心芸身上，警惕地盯着蛇看，喘着气像是要上去和黑蛇打一架。 江心芸把白白抱在怀里，她被咬不要紧，只要蛇没有毒性，一切都好说。 黑蛇的金色竖瞳一瞬不瞬盯着江心芸，锋利的尖齿深深扎入她的皮肤、她的血肉。 江心芸意外地从一条蛇的金瞳里看出了威胁，她试探道：“小辈没有不守信，前辈有什么需要小辈做的尽管说。” 做牛做马只是说说而已，前辈会理解她的。 蛇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相信了江心芸的话，松开了嘴，眼睛也合上了。 江心芸松了口气，感觉头有点晕。 “夜莺，我是不是中毒了？” “是中毒了，不过你睡一觉就好了。” 她纳闷，什么毒是睡一觉就好的？ “芸芸？！” 在失去意识前，江心芸听到白白撕心裂肺的喊声。 江心芸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刚到玄羽宗时的事，、。 梦到了玄羽宗的人都很嫌弃她，梦到他们像使唤奴隶一样使唤自己。 但也梦到小时候牵着她的戚芷蓉，还有出手帮她的莫元辰。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帮她？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装可怜？ 用夜莺的话来说：“和示弱不同，示弱只是为了让对方不与自己计较，而绿茶能让人疼惜。” 或许，做个绿茶也不是见得是坏事。 她想着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陌生的环境。 一尘不染的屋子，主色调是浅绿色，她躺着的木床边沿也是浅绿色，带着淡淡药味的被褥也是浅绿色的。 看得出来这屋子的主人很喜欢绿色，每一件物品多多少少带着点绿。 “芸芸，你醒了？”白白听到从床底下跑出来，纵身一跃，脑袋撞到了床沿发出“嘭”的声音，接着就不见踪影了。 江心芸动了一下，绑着绷带的小腿有些痛，她盯着自己的小腿看了一会儿。 她那里原本有两颗小痣，巨蟒的两个牙孔恰好咬到了那里。 实在是过于巧合。 江心芸爬到床边，看到床下的白白两只小爪子捂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是真的撞疼了。 “那……蛇呢？”江心芸把白白抱起来，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巨蟒。 “在床下。” “床下？” 白白点头，而后跳出了她怀里，钻到了床下。 江心芸看着白白毛茸茸的屁股慢慢出来，随着他身体的出现，嘴里叼着的蛇也出现在江心芸视野里。 “……” 她看着昏死过去的黑蛇，还有一脸得意等着夸奖的白白，欲言又止。 希望黑蛇醒来后不会把白白这只还没化形的小白兔给吞了。 门口有细微的脚步声，江心芸手忙脚乱地把黑蛇藏进被褥里，将一脸懵逼的白白抱在怀里。 有脚步声？难道是修为不高的人帮了她？ 玄羽宗里，能住这么大屋子的人，修为会低？ 江心芸想起玄羽宗的传闻，掌门的三徒弟也就是她的三师兄，修为极低，但是在医术上造诣极高。 不会那么巧吧？ 一个身着青绿色衣裳的男子推开门，他眉眼间一派儒雅，举止之间皆是自成一派的温柔。 随着他的靠近，江心芸闻到他身上略带苦涩的药味。 程留清，当今最厉害的医修。 第4章 你和他结契也不与我结契! “可有哪里不适？” 江心芸轻轻摇头，不知道她这名义上的三师兄认不认识她。 她想应该是不认识的，程留清一心沉迷医术，哪有时间注意到她。 估计他连自己有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小师妹都不知道。 “我去后山，发现你躺在那里，就把你带回来了。” “多谢相救。” 程留清看向她，眉眼弯弯：“你没有不适就好，我给你用的是新药，我先前还担心有副作用。” 江心芸身体一僵：“什么副作用？” 程留清没说，在他眼里，现在没出现副作用就是没副作用。 他修长的手指执起一支毛笔，不知写了什么之后交给江心芸：“身体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哦，好。”江心芸看了一眼，鬼画符的字，她一个都看不懂。 程留清没有多留江心芸，和她叮嘱了两句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来找他，之后就毫不留情把她丢到了门外。 江心芸看着紧闭的门，一时回不过神。 这位三师兄的画风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 “芸芸，你不是要下山吗？” “是要下山，”江心芸把纸条收好，她没时间再和程留清见面，小声嘀咕，“希望是真的没有副作用。” 白白悄悄地伸爪子要去把缠在江心芸手臂上的黑蛇弄掉，江心芸抬手躲开，摸了摸白白的头：“你把他惹生气了，小心吃了你。” 白白哼了一声：“我先把他吃了。” 江心芸笑了：“就凭你？” 白白听了，支起身子，作势要去抓江心芸。 江心芸知道他不会真的伤自己，放心问：“你说要带我去看的到底是什么？” 白白动作一顿，毛茸茸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纠结的神情。 “不见了，在你晕过去之后就不见了。” 白白的爪子由一开始的恐吓变成了讨好，他捧着江心芸的下巴，可怜兮兮道：“芸芸，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知道了，白白是不会对我说谎的。” 江心芸疑惑白白先让她看的到底是什么，但问了许久也只得出一个结论：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又危险又诱人。 她看向沉睡的黑蛇，那味道是指黑蛇吗？ 白白坚持要和她下山，江心芸拗不过他。 和他约定在山下一定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能被凡人看到，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会说话。 开了灵智却无法化形的生灵，凡人见了会当成妖怪，修士见了会想收做灵宠。 白白懂的不多，但为了能和她下山，一一答应了。 一觉醒来，江心芸发现黑蛇不见了，她疑惑问：“白白，你把他藏起来了？” 白白摇头，他可没工夫去藏黑蛇。 右手臂痒痒的，江心芸抬手，看到上面长了黑色的鳞片。 江心芸内心一紧，难道这蛇被她压死了？ 不不不，应该不是，黑蛇怎么说也是有修为在身的，怎么可能被她一个凡人压死。 白白动了动鼻子，皱着小眉毛，这味道不是之前闻到的吗？ 他抬眼，看到江心芸手臂内侧的黑色鳞片纹路，血脉里的传承一瞬间就认出来这是契约。 “芸芸，你什么时候和那丑不拉几的黑蛇结契了？”白白眼汪汪控诉，“你和他结契也不与我结契！”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江心芸担忧，“是魔族吗？” “有一点魔族的味道，不过不是很浓。” 完了。 江心芸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要是被发现，我就死定了。” 玄羽宗可是出了名的仇视魔族，听说当初魔族差点灭了玄羽宗。 在玄羽宗，凡是和魔族有关联的人，最后都会被挫骨扬灰。 白白安慰：“芸芸，你别担心，你的契约上面没多少魔气，只有一点点味道。” 白白属于天地的灵兽，嗅觉比普通人好。 江心芸眨了眨眼，或许真的不会被发现，起码人修不会发现。 想着，她微微松了口气，带着昨日收拾好的包袱去山门集合。 莫元辰在原地打坐，不放过任何一个修炼的机会。 戚芷蓉站得笔直，远远看去像一个保镖。 江心芸悄悄摸了摸右手臂，冷冰冰的，好似真的鳞片。 江心芸抱着白白小跑到他们面前，轻声说：“元辰师兄，芷蓉师姐，久等了。” 戚芷蓉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兔子，喊莫元辰：“大师兄，该走了。” 莫元辰起身，御剑就走。 江心芸瞪大了眼，和身边的戚芷蓉面面相觑。 戚芷蓉轻咳一声：“你大师兄就是这样，你别放心上。” 江心芸点头，莫元辰不知道她不会御剑也很正常。 戚芷蓉的本命法宝是一根玉笛，她正准备操控笛子变大，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 “芷蓉师姐！”一个陌生的弟子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喊，“江心芸不能走，审判堂有事要她去！” 戚芷蓉动作一顿，审判堂是对违法乱纪的弟子进行处罚或者赏赐的地方。 “何事？” 那弟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曹绣枝死了。” 曹绣枝是谁？ 江心芸一点印象也没，她为难看向戚芷蓉，后者收了玉笛，说：“我与你一同去。” “多谢芷蓉师姐，”江心芸走了两步，突然问，“元辰师兄怎么办？” “不用管，他发现了会自己回来的。” 江心芸放慢了脚步，她垂眸，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 …… 审判堂里面有不少人，有不少生面孔，是江心芸平时没法接触的人物。 江心芸刚进去就被人压着跪下，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戚芷蓉微微上前，酝酿的怒意在袍子被轻轻拉了一下后消散。 她低头，见小师妹朝她微微摇头。 她沉着脸走到了一旁，她倒要看看这些人在她面前能耍什么花样。 坐在上方的审判堂长老冷着脸，他居高临下看着江心芸。 一个狼狈的人被推到江心芸身边跪下，他气息紊乱，看起来很神志有些不清。 男子头发凌乱，像是在挣扎间被带来的。 江心芸从散落的发间看出这人是昨天的林禾，不过一天的时间，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5章 审判堂 见江心芸看他，林禾似乎是受了刺激，他疯了一样大喊：“是江心芸做的！和我没关系！大家都可以证明！” 长老瞥了他一眼，手一抬将他禁言。 林禾顿时没了声音，只是看向江心芸的眼神有恐惧，有怨恨。 江心芸被看得发毛，不自觉抱紧了白白。 长老问从进来就没说话的江心芸：“你有话要说？” 江心芸摇头：“弟子不知发生了什么，无话可说。” “曹绣枝死了，”长老再一次问，“你真的没话要说？” 江心芸看向林禾，联系长老的话，很快就明白他口里的曹绣枝是谁了。 “弟子从头到尾没碰过她一下，”江心芸心里发寒，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怎么就没了？她愤怒看向林禾，“是你昨天将她打伤，所以她才……” 林禾瞪着眼睛，不管不顾去撞江心芸，硬是打断了她的话。 林禾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疯疯癫癫的，若不是认识，谁都会将他当做疯子。 “是她让林师兄变成这样的！” 一个声音从一侧的人群里响起。 江心芸看去，是一个杂役弟子。 见众人看向他，杂役弟子愤愤道：“我看到她和魔物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到魔物这两字，整个审判堂都激动起来，审判长老皱眉看向杂役弟子：“你看到了什么？” 杂役弟子没有立马说，他有些害怕看了戚芷蓉一眼。 审判长老看在眼里，他说：“在这里我还是能做主的。” 杂役弟子得意，他弯腰讨好道：“我们都知道江心芸是个废物，她为了修为不择手段，和魔族的人苟且，昨日我就看到她在后山和魔物密谋。” 江心芸抱紧了白白，淡然道：“师兄说的可是我怀里的？他可不是什么魔物。” 杂役弟子笃定：“你以为用一只灵兽挡就没事了？你就是和魔物有来往，我都看见了。” 戚芷蓉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他争辩的，她皮笑肉不笑：“你倒是拿出证据，别在那吠。” 杂役弟子怵她，他看向外门长老：“刘长老可以证明！” 刘长老骤然被点名，他心里怨毒骂杂役弟子：没脑子的玩意！ 他是着急想要立功拿到一些丹药，这样也好助他突破瓶颈。 可丹药也不知那么好拿的，最直接的方法是捕杀魔物，可他年纪也大了，许久没出宗门了。 杂役弟子说看到江心芸去后山见了魔物，刘长老也是起了心思，想要坑江心芸一把。 当然，那都是在没进审判堂前的想法。 从江心芸被叫来，刘长老看到戚芷蓉也跟来，他就决定不掺和江心芸的事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戚芷蓉对江心芸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 他不想蹚浑水，可偏偏杂役弟子还要拉他下水。 杂役弟子还十分得意，他把一半的功劳分给刘长老，到时候刘长老也会提升他为外门弟子。 见审判长老看他，刘长老作揖：“此事在下不好定夺，在下只是听闻，并未见到什么。” 杂役弟子微微瞪大了眼，不明白为什么刘长老突然怂了。 审判长老自然是看得出他不想惹麻烦，他嘲讽道：“有魔物藏进玄羽宗，结果却没人敢说。” 刘长老一惊，难道真的有魔物？ 审判长老站起来，盯着江心芸说：“查！” 话音刚落，就有四个弟子走上前要搜查江心芸身上。 江心芸抱着白白，起身就要跑。 一人上前按住江心芸，其中一人去抢白白。 江心芸实力悬殊，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白惊慌被抢走。 “你们要做什么！” 江心芸手臂上还留有契约的痕迹，被看到她就算再怎么解释也没人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三人将她的包袱倒出来，里面只有一些常见的伤药和一套洗得发白的衣裳，再多的就没有了。 “她身上肯定有什么！”杂役弟子嚷嚷着。 搜查的人听了，下意识要去搜身。 江心芸求助看向戚芷蓉，后者这才打断了这场闹剧：“够了。” 在场的人动作一顿，搜查的弟子不知道该听谁的，站在那里十分为难。 审判长老问：“不知我们的芷蓉师姐有什么指教？” 他故意喊戚芷蓉师姐，作为审判长老，实际身份却没一个女娃娃高，他不满很多年了。 如今戚芷蓉自己要来管，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长老真是糊涂了，”戚芷蓉不管他的挖苦，上前拉起江心芸，“判断和魔物有没有关系，妖修便可以，何必那么麻烦。” 妖修和灵兽差不多，不同在于前者和人一样修炼提升自身修为，而后者是天地孕育的，即使不修炼也能自发地吸收灵气化为己用。 有的妖修会把自己归为灵兽的亲族，除了灵兽的优势，也确实和灵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二者大多嗅觉都很灵敏，他们判断灵气和魔气更多的是通过嗅觉或者一些人修没有的天赋。 戚芷蓉纸知道现在让白白判断也没用，毕竟白白是江心芸带来的。 玄羽宗也不缺妖修，毕竟是第一仙门。 在场就有几个妖修，听到提起他们，他们犹豫了一下才上前。 他们修为都比白白高，是不可能判断错。 江心芸抱过泪眼婆娑，明显被吓坏了的白白。 审判长老点头：“那就上前察看一番。” “慢着。”江心芸突然出声。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戚芷蓉面露怀疑。 只有白白，心脏跳得飞快，都快跳出身体了。 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比在场所有人都要紧张。 白白扒拉着江心芸衣裳，想要她离开这里。 江心芸按住他的爪子，别人都在说她心虚，她迎着审判长老的面，轻声问：“若心芸是清白的，长老就打算这么了了？” 审判长老没想到这个时候江心芸还和她讲条件，他脸色不是很好。 江心芸见状，微微垂眸：“是心芸奢求太多了，心芸知道不配。” 审判长老一顿，堂下的人挺直腰杆站在那里，她只是一介凡人，弱不禁风的模样，说出的话也是极低的姿态。 修仙多年，他头一次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审判堂向来公正，他也不能有所偏颇。 “你想如何。” 这算是答应了她一个要求，如果她真的清白。 江心芸得到想要的，她露出一个浅笑：“长老先请便。” 随着审判长老点头，那几个妖修靠近江心芸，阖眼伸出一只手对着她。 第6章 她魂魄不见了 白白不安抱住江心芸的手臂，打算借此藏住江心芸手臂上微弱的气息。 连他都能闻到，这些妖修没理由闻不到。 江心芸摸着白白的头，低声说：“放心。” 白白一愣，他动了动鼻子，没有闻到先前闻到的魔气，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江心芸。 哪里去了？ 妖修们一致摇头，他们都没在江心芸身上感受到魔气。 江心芸在进审判堂前心里不安，而她目前手上唯一有的只有香肌丹。 香肌丹不能隐藏魔气，不过能隐藏味道。 白白说她手臂上几乎没有魔气可言，倒是有闻到味道。 在踏进审判堂前，她不动声色吃下了香肌丹。 审判堂出奇的安静，最后还是江心芸出声打破了这一幕。 “长老，心芸可以说了吗？” 审判长老奇怪，他点头，示意她说。 “心芸想见见曹师妹——曹绣枝。” 审判长老没想到江心芸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还以为江心芸会趁着这个机会要些延寿丹，毕竟她只是一个凡人，寿命有限。 至于曹绣枝的事…… “不行。”审判长老一口否决。 江心芸不甘，她摸着白白的手一顿，坚持道：“心芸没什么想要的，就想见见昨日为我出面的师妹也不行吗？” “曹绣枝如今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审判长老也有他的顾虑，“你换个要求。” 江心芸犟道：“心芸不愿。” 一而再再而三被驳了面子，审判长老脸色很不好看，他冷下声音：“江心芸，你别不识好歹，你坚持要见曹绣枝，莫不是心怀鬼胎！” 江心芸哪里有想那么多，她不过是想见曹绣枝最后一面。 见那个第一次为她说话的人。 审判长老的话却让周围的人都染上了怀疑的神色。 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林禾突然尖叫，他强行破了禁言的禁制，口中流血，声音嘶哑尖叫：“江心芸！是你杀了曹绣枝！你不得好……” 一道剑气从外面飞进来打在他身上，林禾骤然晕过去，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无数双眼睛看向审判堂外的人，莫元辰背着光大步走进来，语气里尽是烦躁：“玄羽宗不是闹市，要吵滚出去。” 他进来之后看向戚芷蓉：还不走？ 戚芷蓉传音：小师妹不管了？ “啧。”莫元辰本来被戚芷蓉放了鸽子就不爽了，他带着怒意去看江心芸。 却见到江心芸委屈的模样，怒气不上不下，他抬眼看向审判长老，“让她见。” 在修为上，审判长老瞧不起戚芷蓉，却没法忽略莫元辰，即使他不愿意，碍于莫元辰在这还是答应了。 “恭喜宿主无师自通，让莫元辰为你说话，获得奖励，宿主可在聚魂丹和隐匿丹之中选择其中一个。” 白白要一起下山，而作为灵兽，和妖族能掩盖自己气息相反，灵兽自身是没法掩盖气息的，只能借住外物。 江心芸没有犹豫，她选择了后者。 这样就算白白遇到心怀鬼胎的人或者其他族类，也不怕他会被惦记上。 江心芸和莫元辰戚芷蓉一齐去了审判堂后面，还没进屋子，江心芸就感觉手臂有些发烫。 她看向身边的两人。 莫元辰表情严肃，眉心微蹙。 戚芷蓉眼底带着红，不自觉握紧了玉笛，手背上冒出青筋。 江心芸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停下脚步，有些不敢面对。 曹绣枝，或许不是因为林禾而死的。 若是林禾，顶多只是同门相残，他们都是外门弟子，即使出人命了，也不会闹到审判堂上。 审判长老还说有魔物藏到了玄羽宗里…… 微微发烫的手臂像是有无数根针扎在上面，江心芸浑身发冷。 难道是因为她放出了黑蛇，所以曹绣枝才会遇害吗？ 表面一向温柔的戚芷蓉丝毫没发现江心芸的不对劲，还是莫元辰察觉她的不对劲。 莫元辰停下，走到脸色苍白的江心芸面前，伸手覆上她有些瘦弱的肩膀，给她输了些许灵力。 灵力很温暖，江心芸转眼脸色就红润了起来，她抬眼轻声说：“谢谢。” 江心芸抿唇，跟了上去。 床边萦绕着还未完全散去的魔气，魔气最重的地方俨然是躺在床上的曹绣枝身上。 曹绣枝是被什么人害的不言而喻。 戚芷蓉咬牙说：“她魂魄不见了。” 江心芸自责上前，她问：“聚魂丹有用吗？” 她有些后悔怎么选的不是聚魂丹，而是隐匿丹。 莫元辰进来之后没出声，他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房间里有阵法，将曹绣枝送到这里之后，魔修来的话势必会惊动审判堂的人。 那么魂魄不见，便是在曹绣枝被送来之前。 莫元辰修为比戚芷蓉高，他上前将神识放在曹绣枝身上，不消片刻就收回，他笃定道：“聚魂丹没用。” 他的声音让戚芷蓉稍稍从那血红的记忆中回神，她看向莫元辰：“大师兄，她魂……” “被禁锢或者被人打散了。”莫元辰点头，到底戚芷蓉是他师妹，关于她的身世，他多少也了解一些。 闻言，戚芷蓉转身匆匆离开。 江心芸瞥见她眼角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 莫元辰叹气，他只是说：“小师妹，你师姐和魔族有些仇怨，日后千万不可和魔族走太近。” 江心芸抿唇，她应声：“心芸知道玄羽宗的人不能和魔族有来往。” “但魔便都是坏的吗？”她心有怀疑，昨日的黑蛇分明没有伤害她分毫。 玄羽宗那么多年都没有魔修进得来，如今有魔修出现在玄羽宗…… 时间也实在巧合，江心芸呼吸有些困难，是她害死人了？ 江心芸看了一眼床上的曹绣枝，用力握拳。 她一定要找出真相，若是真的是她害死的，她也不会逃脱责任。 如今她不能告诉他人她身上有契约这事，她不想不明不白受罚。 江心芸以为莫元辰会说是，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他说：“不一定，但玄羽宗和其他宗门不一样。” 莫元辰突然一顿，他走向门口：“小师妹，师尊召见。” 第7章 炮灰就是你，你就是炮灰 短短两天，被掌门召见的次数比过去十年都要多。 这一次，凌珩开了门，他立在朦胧的雾气中，仍是让人看不清面目。 或许是修为不够的缘故。 江心芸看向一旁，掌门凌珩身边还站着一个青衣人。 是程留清。 程留清看到江心芸，露出一瞬间的惊讶。 凌珩看在眼里，他问：“认识？” 程留清笑道：“有过一面之缘。” 江心芸行礼：“见过掌门，见过留清师兄。” 一个修为极高的人，和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站在一起，江心芸却并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这一幕格外的和谐。 凌珩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清儿和你们去。” 莫元辰不赞成：“师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知我们便是，山下可不比玄羽宗。” 有一个江心芸就要提心吊胆了，再来一个不会打架的，莫元辰担心会保不住人。 程留清笑着解释：“大师兄，这次还真得我跟着去，差的那一味药，只有我能找到。” 都这么说了，莫元辰也没有理由拒绝。 莫元辰便看向江心芸：“小师妹，不如你下次再下山？” 江心芸没想到会说到她身上，她微微睁大了眼，脱口而出：“我要下山！” 既然要下山找药，江心芸更不可能在山上待着什么也不做。 毕竟曹绣枝会这样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 她的反应有些大，众人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奇妙。 江心芸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她被看得有些发毛，小声解释：“心芸很久没下山，怕没有下次了。” 凡人的寿命不比修仙之人，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她身上还有魔修的契约。 一想到这，江心芸不由后怕。 别人修为低可能看不出来，可凌珩已是半步成仙的人了，会不会被他看出来？ 感受到江心芸的不安，白白悄悄动了一下，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行了，有事传音。”凌珩说着一挥手，周围的雾气更加浓郁。 江心芸不过是一愣，眼前便少了一人。 她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凌珩也看不出她身上有契约。 不过这并不是好事，连凌珩都看不出来，那黑蛇的来路可不简单。 戚芷蓉这时走来，她眼眶仍是红的，说出的话却十分坚定：“三师弟，麻烦你了。” “师姐不必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四人转身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凌珩的声音：“莫元辰，看好清儿。” 他喊莫元辰全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莫元辰却像是习惯了一般，他转身淡定抱拳：“弟子遵命。” 莫元辰和戚芷蓉走在前面，江心芸和程留清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江心芸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话，她观察着这师徒四人的关系。 凌珩对程留清的态度比莫元辰和戚芷蓉都要好太多了，对着程留清像是一个多年的好友，对着另外两个徒弟却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意味。 江心芸摸不准凌珩为什么对程留清态度不一样，是因为他的医术？ “小师妹？” 程留清突然喊了江心芸一声，江心芸回神，她抬头道：“留清师兄，掌门并未收我为徒。” 程留清没揪着这问题不放，他换了个问题：“你身上可有不适？” 昨日被捡回去，程留清说了有问题就找他，江心芸还以为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和他有交集，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 她身上莫名多了个带着魔族的契约，当然有事了。 但江心芸知道这不可以和程留清说，万一他转眼就告诉了凌珩。 那她的人生就走到尽头了。 “没有，”江心芸摇头，打算先瞒着这件事，“多谢留清师兄关心。” 不知为何，江心芸在程留清身上感到几分亲切，或许是因为程留清修为极低的原因，和她有些许相似。 程留清需要回去收拾东西，便让他们晚些时刻再集合。 江心芸回到竹屋，发现门开着，她心一紧，警惕观察了周围，小心抱着白白进去。 四周没有人，江心芸有些奇怪，难道是她疑心太重了？ 不怪江心芸，她一个人在竹屋这边生活了十年，平时也没有人会来，突然见门开着，她才有些紧张。 江心芸回来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她趁机问夜莺：“夜莺，能帮我找一下黑蛇吗？” 她有很多话要问黑蛇，比如他的身份，曹绣枝是不是他害的？ “不行哦，”夜莺和江心芸解释，“宿主你没有那么大的权限，我也没有那么多积分。” 江心芸这才明白她对夜莺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她干脆趁机问：“你需要我做什么？为什么选的是我？” “哎呀，宿主你别这么严肃，”夜莺语气轻快，“我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心芸怎么可能不严肃，在自己脑海里蹦跶的她还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 能在没有任何预兆下控制别人的身体，恐怕只有快要飞升的人才能做到吧？ 江心芸迟疑：“你……能不能不要随便控制我的身体？” “当然，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三好系统。只要宿主好好完成任务，我是不会随便操控你身体的，那是违反规定的。” “任务的目的是什么？”江心芸问，若不是有夜莺的话，很多事她还真不知该怎么解决问题。 既然是夜莺帮了她，那她也不介意帮夜莺。 “就是成为一个合格的绿茶，选择宿主你呢，是因为我听到了宿主的需求。” 江心芸艰难道：“我是人，不是绿茶，就算修炼到死我也成不了绿茶。” “不是你想的那个绿茶，简而言之，就是会让你变得欢迎。” 江心芸只是想要会说话一些，想要不再受欺负，夜莺却提高了标准，让她变得受欢迎。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江心芸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 “你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我完成这个任务后就能升级，再也不是炮灰系统了！” “等等，”江心芸警惕，“你不是绿茶系统吗？炮灰又是什么？” “……” 宝贝，炮灰就是你，你就是炮灰。 夜莺当然不会实话实说。 “炮灰和绿茶是一个意思。” 江心芸半信半疑，勉强接受了它的解释。 说完这个，她问：“我要见到黑蛇有什么条件吗？” “其实该见到还是会见到的，不过——”系统卖关子说，“——宿主要是想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江心芸好奇它口中的联系是什么，期待等着。 手臂微微发烫，白白突然跳出她怀疑，不知所措道：“芸芸！你身上的味道又出现了！” 第8章 你怎么能好好站着? 门口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江心芸愣了一下，她喊住夜莺：“等一下。” 夜莺立马就停下了，江心芸问白白：“还有味道吗？” 白白点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江心芸把门栓栓上，躲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住，希望能阻止魔气的蔓延。 “江心芸！你今天的柴还没有劈！” 是那个杂役弟子，平时使唤江心芸惯了，此时见江心芸没有出去还躲在屋里，他开始生气拍门。 江心芸假装不在，然而杂役弟子刚刚在审判堂出丑，见江心芸不出来，他更加生气。 “你说你一个废物为什么能被掌门收为徒弟？” 江心芸没说话，她也想知道。 明知道她没有了灵气，掌门也没打算把她送回去。 杂役弟子嗤笑一声：“曹绣枝肯定是你害的，林禾疯了，你以为你躲起来就没事了吗？” 江心芸忍不住出声：“我要下山了，你找我说这些也没用。” 杂役弟子并不信她能下山：“你以为你是谁？想下山就能下山……” 杂役弟子突然顿了一下，他奇怪道：“江心芸，你该不会真的和魔族有关系吧？你屋里怎么有魔气？” 杂役弟子是真的看到江心芸去了后山，也看到了那飘起的魔气。 可空口无凭，没有人会相信他，都觉得是他在扰乱人心。 他被刘长老一顿斥责，好不容易来找江心芸算账，这下真的给他发现了，他一定能立大功！ “夜莺，有没有什么办法？”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魔气才会消失，江心芸等不起。 “宿主，要不要赊账？” “要。” 江心芸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契约的地方不烫了，白白惊喜说：“芸芸，不见了！” 杂役弟子想了想，觉得不能只是揭发江心芸，他说到：“你把那只灵兽给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你一个废物带着一只灵兽也只会让那灵兽变成没用的畜生。” 江心芸被说得火大，说她就算了，怎么还说白白？ 江心芸一把推开门，正想着要怎么帮白白出气，就听夜莺说：“宿主，你等等，不能这么解决问题，绿茶要有绿茶的作风。” “现在没有外人在……”夜莺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江心芸疑惑：“夜莺？” “检测到新任务：让戚芷蓉为你出气。” “任务成功：无奖励。” “任务失败：处罚待定。” 江心芸一愣，信息太多，她消化不过来。 没有奖励是因为提前要了奖励，处罚是怎么回事？ 江心芸问：“待定？这次为什么是待定？” “处罚是系统随机的，夜莺决定不了。” 江心芸半信半疑，不过此刻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走神。 杂役弟子在审判堂上就看中了江心芸怀里的灵兽，能有一只灵兽，那是多么威风的事。 反正也没有人会管江心芸，他看得上她的东西还是她的荣幸——他还不知江心芸去见凌珩的事。 杂役弟子直接去抢白白，江心芸侧身躲开。 杂役弟子几次都得逞不了，他越发生气。 江心芸抖着声音说：“原是心芸做的不好，是心芸辜负了师兄的期望，师兄要打要骂尽管来，心芸不会躲的，但请师兄不要对伤害他。” 杂役弟子被她和平时不一样的模样吓到，他惊慌地推了江心芸一把，大声尖叫：“江心芸！你发什么疯！” 江心芸后退两步，夜莺叹气：“不行啊，你怎么能好好站着？” 腿上一痛，江心芸摔得人都懵了。 白白一脸茫然，发生了什么？ “你在做什么？”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出现。 戚芷蓉初见江心芸时她十七岁。 玄羽宗每五年都会下一次山，带一些适合修炼的孩子回来。 那一次，带回来一个特殊的孩子。 那孩子浑身上下都是灵气，像是修炼千年的妖精。 可她分明就是一个孩子。 感到奇怪的不止她一个人，掌门也很感兴趣，二话不说就收她为徒。 修仙界，崇尚有实力的人，戚芷蓉也不例外。 “二师姐？” 小孩子怯生生地喊。 “嗯，小师妹。” 她想，或许这孩子日后会是一个强者。 可这想法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当年小小的孩子，如今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戚芷蓉看着少女被欺负，被推倒，她终于忍不住。 现实审判堂上的人，再是这个无名的家伙，难道这十年，江心芸都是这么过来的？ 杂役弟子见到戚芷蓉一愣，恭敬行礼：“芷蓉师姐。” “芷蓉师姐。”江心芸小声喊了一声。 戚芷蓉盯着江心芸半晌，而后笑着再次问杂役弟子：“刚刚你在做什么？” “师姐，我刚刚感受到了魔气，她肯定和魔修有勾结！” 江心芸看着杂役弟子，明明他一开始就是冲着白白来的。 不久前刚从审判堂回来，何况还有一众人证实江心芸身上没有魔气。 杂役弟子这话就像是故意挑衅一样，而他自己也发现了，他焦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感受到了！” “闭嘴，”戚芷蓉冷下声音，“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怪不得在审判堂上杂役弟子敢站出来，原来在他们眼里，江心芸就是可以随意打压的人。 “诬陷同门，自己领罚去。” 杂役弟子一惊，心里不服，他破罐子破摔道：“可是别的师兄弟也是如此。” 要罚大家一起罚，怎么能只罚他。 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加起来那么多，他不信戚芷蓉会罚所有人。 江心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把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头又低下了。 在戚芷蓉眼里，江心芸俨然是被欺负了，不敢说话。 “一并去领罚。” 杂役弟子见戚芷蓉是真的动了气，还释放威压，他只好闭了嘴。 戚芷蓉这才看向江心芸：“还不走？” “芷蓉师姐，我有话要和他说，你先走，我马上跟上。” 小师妹都出声了，戚芷蓉想了想，先走了。 戚芷蓉离开后杂役弟子松了口气，看向人畜无害的江心芸，脸上的害怕一扫而空。 江心芸在他面前蹲下，笑着问：“师兄，你连魔气都分不清，你不觉得你是个废物吗？” 杂役弟子恼羞成怒：“你才是废物！” “你说你现在说这话，要是被师姐听到了会怎么样？” 杂役弟子瑟缩望向戚芷蓉离开的方向，没有见到人才警惕看向江心芸。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江心芸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不再是他能拿捏的了。 只是他感受到的魔气是怎么回事？两次都是他判断错了？ 第9章 这你要问师尊了 程留清来时手上没拿东西，想必东西都放在空间戒里了。 这一次莫元辰没有御剑，戚芷蓉也没有拿出她的玉笛。 江心芸看得有些奇怪，他们完全可以一人带一个，可却选择了走路。 江心芸经常干活，体力勉强跟得上，倒是程留清，还没到山下就累得走不动了。 莫元辰和戚芷蓉似是习以为常，站在一旁等他休息。 程留清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走，我休息一下就跟上。” “不差这一会儿，你好好休息。”戚芷蓉轻声说。 程留清干脆坐在地上，他抬眼看江心芸，拍了拍身边：“小师妹，你也坐下休息休息。” 江心芸和他并排坐在台阶上，她看着程留清欲言又止。 “不舒服？” 这话引起了站着的两人注意，江心芸摇头，小声问：“留清师兄，为什么你修为那么低？” 凌珩对程留清那么好，江心芸毫不怀疑在三个弟子之间，他会把最好的优先给程留清。 “这个啊，”程留清笑了笑，“这你要问师尊了。” 竖起耳朵的戚芷蓉扭头看向一旁，还以为能听到答案。 她和莫元辰都不傻，他们师尊简直可以说是偏心到天外去了。 戚芷蓉和莫元辰去找凌珩，除非有什么重大的事非得露面，不然他决计是不会出门的。 可程留清不一样，无论程留清要说的事重不重要，凌珩一定会出来。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江心芸也不灰心，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没必要告诉她这些。 江心芸笑了笑，摸着白白没追问。 歇息过后，他们加快了速度，这才在日落之前到了山下的一间客栈。 四人里只有江心芸还未辟谷需要进食。 戚芷蓉要了四间房，出门前把牌子给门口的江心芸，让她吃完先去休息，他们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江心芸点头，等他们走之后，她感觉人群中有人看着她。 她眼珠子转动，恍惚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几乎是在同时，她感觉到手臂上的契约隐隐发烫，像是之前在审判堂感受到魔气一样。 她微微皱眉，是魔修？ 玄羽宗山脚下出现魔修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如今毫无修为在身，江心芸不敢惹事。 她抱着白白进了客栈，点了几份吃的。 店小二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上了菜。 江心芸正吃着，怀里的白白站在她腿上，前爪子扒拉着桌沿，好奇看着桌上的食物。 “你能吃吗？”江心芸动作一顿，她放下筷子小声问。 白白是灵兽，而之前从没有见过白白吃东西。 江心芸摸不清白白是不需要吃东西，还是以往白白是躲着她吃东西。 白白点头，期待看着桌上的东西。 他也没吃过，但直觉告诉他，只要不是坏东西，那吃了就没关系。 客栈是在玄羽宗下面，这里大多都是修士，提供的也是一些带着灵气的食物。 修仙之人可以解口腹之欲，普通人只要不吃太多就不会出现灵力暴涨而亡。 江心芸夹了一片晶莹剔透的白色叶子给白白，后者咬了一口，有些嫌弃吐出来。 一旁的店小二看见，提醒江心芸：“客人，灵兽需要吃灵力充沛的食物，越高级的灵兽，要求就越高。而未加工过的食物灵气较多，您需要的话我给您上点未加工的。” 江心芸恍然，她故作镇定：“麻烦了。” 店小二应了一声，没有多想江心芸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怎么会带着一只灵兽。 许多家族没有修为的公子小姐都喜欢养灵兽，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新上来的是未加工过的叶子，白白动了动鼻子，咬了一口，显然很满意这一次的食物。 一人一灵兽吃完，坐在原地休息。 身后的桌子似乎在讨论什么，偶尔说出的一句话声音有些大。 “不就是灵兽，她一个凡人能有什么资格拥有。” 江心芸一愣，她低头看向白白，眼神询问白白：隐匿丹没吃？ 白白瞪着眼，微微张嘴，看起来呆愣得不得了。 江心芸在桌上放下几块灵石，抱着白白起身往楼上去。 刚下山，可不能给师兄师姐惹麻烦。 她进了屋，直接合上门。 那些人就算盯上了白白，也不能当着她的面硬抢吧？ 许久没有和人交往，江心芸猜错了人心。 那三人见江心芸躲起来，反而更加放肆。 在没有人的地方，他们就算把人杀了也没人会知道。 “嘭！” 门被拍得剧烈摇晃，江心芸往里屋走去。 “快开门，别逼我们动粗！” 江心芸把白白放到床上，让白白把隐匿丹吃下。 知道自己闯祸了，白白有些不知所措缩成一团：“那芸芸你怎么办？” “他们的目标是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江心芸安慰完，转身出去开门。 屋外三个男人，穿着整齐干净的衣服，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老大说用命令的口吻说：“把灵兽交出来，你拿着不是浪费吗？” 他们可不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抢。 若是那些大家族的小姐，身边会有人跟着，穿着的衣服也不会如此寒碜。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那灵兽是无意被捡到的。 财不外露，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注定是要被抢走的。 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有别人。 他们做的不过是修真界里最寻常的事，心里不会有半点负罪感。 江心芸装傻：“什么灵兽？这里是客栈，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她隐晦提醒他们这里是客栈，想借此让他们收敛些。 老三狞笑：“装什么傻，我们都看见了，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快点交出来。” 一旁的老二没说出，手里却掏出了一把石锤。 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抢走白白。 硬碰硬江心芸决计是赢不了的，她估算着药效应该起作用了。 隐匿丹并非能让人消失，而是可以隐藏身上的气味与修为。 江心芸让开，再次说：“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不信你们找。” 江心芸这么坦荡，倒让他们起了疑心。 不过都这么说了，没有直接就走的道理。 他们大大咧咧走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们的房间。 他们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也没有之前感受到的灵气。 老三瞪了江心芸一眼：“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江心芸无辜：“我刚进来，你们一来我就开门，哪里有时间藏起来？” 老三不依不饶：“我看是不给你点教训你不说说话了！” 第10章 演戏? 老大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玩物偷了主人家的东西后偷偷跑出来。” 江心芸忍气吞声，气得浑身发抖，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变强，但条件不允许又不是她的错。 她忍下了，因为她知道她反抗的话得不到好果子吃。 只是她能忍，白白不能忍。 一直躲在暗处的白白听到这话，猛地蹿出来，伸出爪子狠狠挠了老大一下。 顿时就在老大的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衣裳破了，露出血肉模糊的部位。 老大痛得龇牙，身边两人立马上前关心他。 江心芸呼吸一窒，她抱起白白，趁他们不注意往楼下跑。 她苦中作乐，还好有十年的锻炼，她体能并不差，遇到危险还可以跑。 身后的人骂骂咧咧喊她站住。 江心芸理都不理，既然等到她回了房才出手，那么人多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敢了？ 她一口气跑到楼下，气喘吁吁看了一眼门口。 师兄师姐应该快回来了，她只需要坚持一下。 楼下的人被江心芸的动静吸引，都抬头看她。 楼上的三人终于追了下来，见到江心芸不跑了，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 老大嘲笑她不自量力，本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是她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了。 老大拉下脸，苦哈哈说：“小姐，你就跟我们回去吧，你不跟我们回去，遭殃的可是我们。” 江心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要不要脸，她压根就不认识他，装什么鬼呢！ 三人配合惯了，老三给老二使了个眼色，而挤出两滴不存在的眼泪，干嚎道：“小姐啊，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就是要口饭吃的，可不能把命搭进去，你不跟我们回去，老爷是不会放过我们！” 他那么一嚎，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老大见有效果，他得意看了江心芸一眼，和周围的人解释：“这是我们家小姐，为了逃婚跑出来的。我们担心她安全，语气有些重，惹她生气了，各位道友吃好喝好，我替她给你们赔罪。”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被为难的形象，而江心芸是那个骄纵的小姐。 “我、我不认识他们。” 经过老大的说辞，众人都认定了江心芸是在闹别扭，纷纷劝江心芸和他们回去。 来客栈的人都很忙碌，没有人注意到江心芸是和谁来的。 “作为小姐多为自己的手下考虑考虑，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你快点回去吧，你爹该担心你了。” 老大上前，作势要去抓江心芸。 路人都无动于衷，江心芸知道解释是不管用的。 她咬牙，抬脚踹翻了身边的桌子。 菜和盘子落了一地，连带着周围的桌子也被撞得发出响声。 三个桌子的人站起来，对着江心芸怒目圆瞪。 江心芸看着他们，说：“看我做什么，他们不是我的手下吗？你找他们赔去。” 老大没想到江心芸会来这么一出，他愣了一下，手用力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江心芸微微后退了一步，不是他要演的吗？怎么就不演了？ 被打翻的菜的人怀疑看着老大：“她不是你们小姐吗？赔了再走。” “好好。”老大的笑有些狰狞，他回身看向老二。 老二拿出灵石，分给他们。 老大是真的下了血本，不就是灵石，等他把人抓走，还有那灵兽，他怎么也不会亏。 老大笑着问：“小姐现在可以和我们回去了吧？” 江心芸只觉得他的笑容恶心，在老大上来抓她时，她厌恶躲开。 老三脾气比老大还暴躁，见江心芸躲，他干脆去抓人，也不管会被周围的人怎么看。 花祈不可能让他们得逞，她想起夜莺教她的，打不过总有其他方法。 现在众人站在老大他们那边，无非是被老大他们的话给迷惑了。 一个离家出走逃婚的骄纵大小姐，三个处于弱势兢兢业业的可怜仆人。 如果占理的不是他们呢？ 江心芸抱紧了白白，无辜说：“联姻也是门当户对的份上，把我送给一个七八旬的瘸腿老头，这还是联姻吗？” 有人惊呼：“七八旬的瘸腿老头？” “这不是卖女儿吗？如花似玉的闺女送给一个老头糟蹋。“ “这怎么听起来那么熟……” “少说废话，”老三吼道，“快跟我们走。” 老三的态度让人感到不适，众人不少维护江心芸。 “小姑娘那么可怜，你们助纣为虐，良心何在？” “就是！要不是她说，她不跑难道等着去送死吗？” 周围又开始吵了起来，江心芸见大部分站在她这边，她乘胜追击：“多谢各位，为我说话，若不是各位，我恐怕……“ 美人落泪，总是能惹得旁人多几分疼惜。 老大是见过世面的，他捶胸口，浮夸道：“倒不是我们逼她，她不回去，要的可是我们的命！” “各位，”先前说话被打断的那一个站在桌子上，高声说，“不知你们可听过陈家。” 有人疑惑看了江心芸一眼：“莫非这位小姐是陈家的？” 那人没回答，算是默认了，他继续说：“陈家以前也风光过，后来渐渐没落，如今联姻一事也是为了寻求庇护。” “……所以不联姻是真的会出人命？” 说起陈家，老大也是知道一些的的，他把听过的消息添油加醋说：“岂止是会出人命，全族上下，但凡和陈家有一点关系的，都难逃一死！” 客栈里一片寂静。 修仙这条路，手上多少会沾上鲜血。 只是能少沾一些还是会尽量避免的，为了天道能在他们突破境界的时候少放几道天雷。 这种大规模的屠杀，一般都会受到天谴，更别说是突破境界了。 半晌，有人评价：“这也太惨了……” 相比之下，一个人的死活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们看向江心芸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没人再为她说话，但无疑都在催促她回去。 “要顾全大局啊……”有人轻叹一声。 老三笑眯眯说：“小姐，听到没，要顾全大局。” 什么顾全大局！ 一个人开口，周围就开始陆续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是牺牲一个，能救无数人，这也是积善行德了。” “如此大善，来世必能得到不少机缘。” 江心芸皱眉，一字一句问：“你们不去找罪魁祸首，反倒要牺牲一个无辜之人？” 第11章 奇怪的黑衣人 这话就像是打了众人的脸，他们之所以不去找罪魁祸首，是因为知道打不过，也不敢去找。 如今被明明白白说出来，脸上顿时无光。 先前还是中立的人，顿时就沉下脸，斥责道：“陈家养你多年，锦衣玉食，现在需要到你，你应当主动为家族分担忧虑！” “就是，那是一个七八旬的老头，左右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江心芸气笑了，世人对于女子向来严苛。 若他们口中的陈小姐真的联姻于一个老头，得到的也不会是赞美，而是侮辱。 在场的不只有男修，也有女修。 女修从提起陈家开始就没在出声，脸上全是伤悲。 果然多数时候只有女子能共情女子。 江心芸垂眸，落魄道：“竟需要绑着一个女子去送死，牺牲一个女子来救无能的家族，这真的有必要吗？” 老大拿出一条绳子，作势要去绑人，他假意无奈，眼里尽是得意：“弱肉强食，小姐你放心，接下里的日子我会好好待你的。” 江心芸右前方的一个绿衣女修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可她的同伴却拉住了她：“别多管闲事。” 江心芸不是那陈家小姐，她知道此时不是管陈家小姐的时候。 竟然没人站在她这边，那她只能靠自己。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敢动我？”江心芸盯着老大淡淡道。 老大继续演：“小姐，我们都知道，你是陈家小姐。” 他想演，江心芸可不想演了，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被他们三人抓走。 “玄羽宗亲传弟子，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江心芸岁是不愿承认这身份的，但目前也之后这一个法子了。 玄羽宗三个字很有威慑力，老大动作一顿，不过很快他就笑了：“你若是亲传弟子，那我就是亲传大弟子了。” 周围的人哄笑出声，纷纷觉得江心芸说的这话十分好笑。 找什么借口都好，偏偏要在玄羽宗山下说这话，那不是要令人笑掉大牙吗？ 何况玄羽宗的亲传弟子人人都认识，除了二弟子，另外两个，或是在剑或是在医术上都有极高的造诣，绝非常人能比。 从未听说凌珩有其他亲传弟子，诓人也要看这话有没有人信。 就连打算帮江心芸的绿衣女子都觉得她这话是自断后路，往绝路里走。 老大懒得继续和江心芸斗嘴，他粗鲁操控着绳子去绑人。 江心芸后退两步，老大故意用绳子绊住江心芸。 身体失重的瞬间，江心芸有些恍惚，她下意识抱紧了白白。 预料中的摔倒没有来，她后脑勺撞上了一个人。 身后的人伸手扶住她，等她站稳了才收手。 江心芸回头，眼前是一个黑衣人，带着幕篱，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甚至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白白感受到黑衣人的奇怪的气息，有些躁动。 “道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陈家上下的人命，你可承担不起。” 老大感受到威胁，他压着怒火，尽量平和说。 男子并不在意老大说的话，他就站在那里，没人看清他做了什么，倒是看到老大像是被打了一拳，猛地飞了出去。 老大接连撞坏了两张桌子，客栈变得一片混乱，店小二看了许久的戏，见人打起来了，忙跑出来：“客官客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老三怒喝一声，朝男子冲上去。 距离男子一米处出的地方，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直接将老三弹了出去，墙上瞬间留下道道裂痕。 老二愣愣看着老大和老三，发现眼前的人并不简单，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上。 男子做完这些之后转向江心芸，藏在幕篱下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江心芸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小心翼翼说：“谢谢。” 男子停了许久，他突然动了一下。 江心芸被他的动作搞得心跳漏了一拍，男子扭头看向客栈门口，突然从窗户跳走，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莫名其妙出现，有什么都没说就走。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老大见人走了，干脆也不装了，他气势汹汹从破碎的桌子之间爬起来，一道灵气直接打向江心芸。 凌厉的灵气丝毫不带一丝犹豫，他这是恼羞成怒，打算杀人夺宝了！ 江心芸眼睁睁看着灵气飞来，她大脑宕机，几乎来不及思考灵气就到了眼前。 右手臂在同一时间变得炙热，不受控制地抬起来。 一道裹挟着灵气的剑气从江心芸身后飞来，劈开了老大的灵气，打在老大肩上，把人掀飞了出去 脸颊仿佛还有剑气飞过的凉意，江心芸的手臂垂下，她眼神复杂看着她刚刚准备反击的手。 “这里还是玄羽宗的地盘，谁允许你在这撒泼？” 江心芸放下手，转身看向莫元辰他们。 第三次了，莫元辰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这是他的做事风格？ 在玄羽宗的地盘，没人不认识莫元辰。 客栈内一片安静，老大自然是知道莫元辰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忍着疼痛，恶人先告状指着江心芸：“莫道友，这人假装玄羽宗的亲传弟子在此招摇骗人。” 都这个时候了，客栈的人哪里还不知道老大是什么人。 一个满口胡话的人，一开始说江心芸是他家小姐，现在见到莫元辰，直接改口把江心芸推到风口上。 盛可兰，那个先前要为江心芸说话的绿衣女子，她不顾伙伴的眼神，直接站了出来：“莫道友，这人满口胡话，骗我们这妹妹是陈家小姐，妄图把妹妹带走。” 戚芷蓉走上前一步，和莫元辰站在一起，她笑着问老大：“她说的可是真的？” 老大见戚芷蓉和颜悦色，大着胆子说：“我见这人鬼鬼祟祟，还谎称是玄羽宗的亲传弟子，这才要教训她一顿。” 老三附和，讨好说：“没错，我们是在为玄羽宗着想。” 戚芷蓉看向江心芸，等她说话。 江心芸轻声说：“他们说我不配有白白。” 戚芷蓉从见到白白之后，就见江心芸一直抱着他。 这么多年，江心芸是和谁相依为命的可想而知。 戚芷蓉心里一抽，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还把我当做什么陈家的小姐，要送给别人……” 江心芸说到这停了下来，不再出声。 老大见戚芷蓉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他连忙说：“那是因为她谎称在先！” “是吗？”站在后面的程留清笑得温柔，在老大三人的注视下，他把刚买的绿豆糕放到江心芸手里，而后说，“小师妹，你想怎么解决这事？” 第12章 不是宠物，是朋友 老三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不可置信看向老大。 老大大喊：“不可能，玄羽宗怎么会收废物！还是亲传弟子！” 戚芷蓉一道灵气打在他膝盖上，看着痛得跪下的人，她冷声道：“张嘴闭嘴就是废物，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 江心芸小声说：“芷蓉师姐，算了吧，他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一个废物。” 戚芷蓉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瞪了江心芸一眼：“闭嘴。” 程留清打圆场：“小师妹，师姐一时口快，你被放心上。只是大家师出同门，你这话着实生疏了。” 江心芸看着脸上还有怒意的戚芷蓉，后者和她记忆中冷冰冰的师姐有些不一样。 不是那个会把她一个人丢在竹林的那个师姐，而是会站出来为她出气的师姐。 江心芸心里一片柔软，她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师姐，心芸会记得师姐的好的。” 戚芷蓉脸色有些不自在，她再次问：“怎么解决？” 江心芸也不客气了，她说：“麻烦师姐帮我教训一下这三人。” 戚芷蓉点头，她看向程留清。 程留清挡住江心芸的视线：“小师妹，我们先上去。” 江心芸刚走到楼上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一开始只有被打时的声音，突然一个女声喊了一声：“打得好！” 这个女声有些熟悉，是为江心芸说话的那个女子。 有了一个人出声，周围的人纷纷喊了起来，全是叫好声。 江心芸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而喊好。 是因为发现他们是骗人被打感到痛快，还是单纯是因为看到戏耍自己的对象被打而感到出气。 江心芸抱着白白，跟在程留清一起回房间。 房间门还开着，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被毁了一半的惨景。 程留清将门关上，打开对面的：“你和师姐一起睡，也好有个照应。” 江心芸和程留清进了屋里，她想了想问：“留清师兄，你知道陈家吗？” “陈家？”程留清试图从许久没有接触外界的脑袋里找出点什么，他迟疑说，“是青洛州的陈家？” 江心芸比程留清知道的还少，在玄羽宗的十年，她几乎是与世隔绝。 别说是外界的消息，就是除了她所在的主峰，其他峰她都不了解。 程留清摸了摸头，不好意思说：“还是问师姐吧，她知道的多。”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戚芷蓉的声音：“什么问我？” “陈家的事。” 程留清走到门口，看着脸色还有些冷的戚芷蓉说：“师姐，你和小师妹好好相处，我先回去了。” 门轻轻合上。 戚芷蓉看向江心芸。 江心芸不安问：“他们刚刚借口说我是陈家小姐，大家听了之后反应有些奇怪……” 何止是奇怪，那些人连出面放她走都不敢，还企图说服她跟那三人走。 “陈家，”戚芷蓉皱眉，她瞥了一眼江心芸担忧的模样，淡声说，“你别管那么多，此次下山可不是行侠仗义。” 戚芷蓉不愿意多说，显然这事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担心江心芸乱跑，戚芷蓉还给了她一道传音符：“有事喊我，我能听到。” 江心芸点头，她把白白放下，主动说：“师姐，我去打水洗漱，你等我。” 戚芷蓉两指合拢，对着江心芸画了个小圈。 无形的灵气扫过，江心芸感觉身体轻盈了些许，她惊讶看着戚芷蓉。 戚芷蓉解释：“净身决。” 江心芸点头，看着戚芷蓉的眼神仍是充满敬佩。 之前没有心思想，现在一闲下来，江心芸越发觉得这一切的神奇。 “睡觉。”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戚芷蓉脸有些发烫，声音有些僵硬。 江心芸应声：“那师姐，我先回去了。” “你留下。” “可只有一张床。” “我不需要睡觉。” 江心芸恍然，都忘了修为到一定的境界是不需要休息的。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师兄师姐一样就好了。 翌日，四人继续赶路。 考虑到江心芸甚至不会骑马，他们选择了马车。 虽说是马车，却也和普通马车不一样。 灵马更加通人性，体格也比较强，跑起来又平稳又快。 马车在外面看不大，进去之后是一间房间。 江心芸瞪大了眼，她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白白感受到灵气，他兴奋跳上去，在屋子里狂奔：“芸芸，这里好舒服啊！”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门边，一抬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莫元辰。 白白大叫一声，往屋子里逃窜。 莫元辰莫名其妙：“你宠物跑什么？” 白白从桌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严谨纠正莫元辰的话：“不是宠物，是朋友。” 到了莫元辰这种境界，要什么灵宠会没有？ 只是他一心都在剑上面，就算身边有灵兽也只是一眼扫过，不会多看一分。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灵兽打交道，他颇有兴趣逗白白：“你一只小灵兽，怎么和人类做朋友？” “我不小！”白白顿时就炸毛了，他委屈巴巴看着江心芸。 江心芸无奈：“大师兄，别欺负他。” 看着真的快要哭了的兔子，莫元辰握拳轻咳一声，走到一旁打坐。 白白这才放心出来，他抓着江心芸衣角，抬头寻求安慰。 戚芷蓉和程留清上来的时候就看到江心芸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抱着白白。 这一路上，莫元辰都在打坐，戚芷蓉在翻看书籍或者和别人传音，程留清则在捣鼓他的草药，满屋子药草的味道。 江心芸是最闲的那一个，她既没有修为，又没有专业知识，只能和白白干瞪眼。 白白甚至没江心芸那么闲，他无形之间吸收了很多灵气。 见江心芸实在无聊得紧，戚芷蓉拿了一本书给她。 江心芸看了一眼，是一本修炼入门讲解。 她不解看向戚芷蓉，小声提醒：“师姐，我练不了。” “你练过？” 江心芸摇头，她没有那个时间去练。 但她知道她当初会被抛弃就是因为没有灵气，既然没有，那还要怎么修炼。 “试试。” 还是戚芷蓉说江心芸没有灵气的，但这不是绝对。 天生自带灵气的，自然是会比没有的人要容易修炼。 身上没有一点灵气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比起别人会难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江心芸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 第13章 主仆契 十年前，江心芸被带到玄羽宗。 当时恰逢掌门出关，一眼就看上了浑身充满灵气的江心芸，当即决定收她为徒。 第二日，江心芸穿上了内门弟子的青色衣裳。 二师姐戚芷蓉牵着她到了掌门的住所。 她忐忑地不知道该看哪里，戚芷蓉很温柔，轻声道：“小师妹，别怕，师尊人很好的。” 江心芸对漂亮的二师姐很有好感，乖巧地点头。 然而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温柔的二师姐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奇怪。 “你昨夜做了什么？”掌门在里屋，身上的修为压得江心芸喘不过气。 她颤抖着回答：“没做什么……” 掌门没了声，善会察言观色的戚芷蓉拉着江心芸离开。 江心芸跟不上她的步子，也不敢说话，只能被硬拽着走，细嫩的皮肤被灌木丛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最后戚芷蓉在竹林深处停下，指着破旧的竹屋道：“以后这里便是你的住处。” 八岁的江心芸害怕地拉住戚芷蓉的衣摆：“二师姐，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以后莫在外人面前喊我二师姐，”戚芷蓉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在离开前瞥了她最后一眼，“你灵气消失了。” 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却生疏了许多。 江心芸花了半旬的时间才把竹屋收拾好，花了半年的时间才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她成了玄羽宗的小师妹，这名号不仅是对她的耻辱，更是掌门的耻辱。 她有很多疑问，但是她不敢问，她担心自己会讨人嫌。 如今的二师姐是真的变了很多，会在她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也会让她修炼，而不是让她不要喊她师姐。 江心芸抿唇，用力点头，她不会辜负师姐的好意。 接下来一路，江心芸都在努力看书。 但奈何里面还是涉及了太多的专业词，她看得直皱眉。 期间戚芷蓉也会上前提点江心芸两句。 时间过得很快，江心芸刚看完，正消化着，莫元辰就睁开了眼睛。 “到了。” 程留清听到声音，恍惚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他脑子里都在想着要怎么改进配方，完全没注意到眼前的门，一脑门撞了上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江心芸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把脑子里的东西晃掉，专心看路。 “芸芸！” 白白小短腿一蹦一蹦的，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抱歉。”江心芸把被抛弃的白白抱起来。 江心芸把白白往上颠了颠，他似乎比进来之前重了一些。 出了马车，一股带着凉意的湿风扑面而来。 江心芸半眯着眼，看到这里有一半的景色都是水。 澄澈的水被风一吹，泛起圈圈涟漪，河边的树木早已抽芽，翠绿翠绿的。 连空气中都带着撩人的温柔，像是要把人留在这个温柔乡。 这里的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江心芸愣了许久才抬脚踏上了这陌生的地方。 脚下是微微湿润的泥土，一脚踩上去微微下陷，些许柔软，让人有些舍不得用力。 白白半个身子都快掉出去，爪子好奇伸手去接被吹落的叶子。 叶子落在他鼻子上，白白张大嘴巴打了和喷嚏，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怪可爱的。 落地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去找客栈，这里的客栈很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之前在客栈发生的事让戚芷蓉有些担心江心芸一个人，她准备要四间房时，江心芸主动说：“师姐，我可以一个人住，有事我会喊你们的。” 江心芸都这么说了，戚芷蓉没说什么，要了四间房。 江心芸感谢戚芷蓉的好意，但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合上门，终于剩下江心芸一个人独处，她撩起袖子，手臂上的黑纹大了一些，似乎有往外扩散的征兆。 她脸色沉重，那条黑蛇到底是什么来路，那天莫名消失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既然能掩盖住契约上的魔气，那么修为应该不低，就算躲在人群里，也很难被发现。 江心芸心里发毛，会不会黑蛇其实一直在她身边，只不过她没发现而已？ “白白，”江心芸喊住给顺自己毛的白白，“你知道这是什么契约吗？” 白白动作一顿，他仔细瞅了江心芸手臂上的契约痕迹，眼睛突然有些刺痛，他眉头一皱移开视线。 “怎么了？” “那条臭蛇不喜欢我。”竟然通过契约攻击他，太可恶了，一定是一条坏蛇！ 见问不出什么，江心芸想起被她遗忘许久夜莺：“夜莺，你知道这是什么契约吗？” 正在追剧的夜莺结巴道：“什、什么契约？” “……” 夜莺反应过来，它轻咳一声：“是主仆契。” “啊？” 江心芸愣住，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莺提醒：“宿主，你忘了你说过要给他做牛做马的吗？” 江心芸双眼无神，她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就直接结契了？ 黑蛇也没问过她，这是允许的吗？ 感受到她的疑惑，夜莺解释：“当双方之间实力悬殊，强大的那一方可以直接强行结契。” 江心芸对自己是个废物这件事深有感触，她无奈扶额。 早知道就不说大话了，现在她真的得给黑蛇做牛做马了。 不过，黑蛇消失了那么久，说不定早就忘记她了。 江心芸内心安慰自己，放下袖子抱着白白出门。 在她走出房门的一瞬间，屋子里出现一个虚虚的黑影，盯着门口看了半晌才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此次来这，为的就是找一种叫玄阴草的药草。 玄阴草，比灵脉难寻，生长的环境也极其严苛。 这是江心芸仅知的信息，其他的程留清只是说：“我来找就好了，小师妹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程留清似乎是在瞒着她什么。 江心芸看在程留清给她买绿豆糕的份上，没有揭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言。 客栈人多，信息传播也快。 江心芸刚坐下就听到周围的人在讨论上巳节。 “明日便是上巳节了，你们可都约好人了？” 其中一个端庄的少女巧笑盈盈：“爹爹为我安排好了。” 周围笑着起哄：“莫不是你那情郎？” 端庄少女掩唇，她瞥见一旁最小的少女，问：“阿秋，你怎么不说话？” 阿秋脸颊圆圆的，她小大人似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哎呀，我可羡慕你们了，明日能好好耍，可不像我，连个能陪的人都没得。” “阿秋，你不是喜欢周家的小子？何不去约他？” “别和我提他，”阿秋拧着眉头，鼓着脸说，“他心里哪里装得下我，只有那陈……” 她声音戛然而止，咬了下舌，不管姐妹的呼唤，跑出客栈。 第14章 这地方阴气很重? 上巳节？ 江心芸在还未离家之前听过这节日，这天也称为女儿节。 家乡也有上巳节，模糊的记忆里还要爹娘笑着说等她成年时肯定会有很多人追求她。 江心芸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无论哪里的上巳节，似乎都一样的令人向往。 程留清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份糕点，他笑着给江心芸：“小师妹，我看你上次好像挺喜欢吃的。” 江心芸接过刚做好的糕点，上面还带着温度。 “喜欢的，谢谢师兄。” 在玄羽宗的日子里，江心芸别说糕点了，连带着温度的饭食都不常吃得上。 “师兄，”江心芸看着他，试探问，“玄阴草有线索了吗？” 程留清摇头，眉间带着几缕愁绪：“不知是哪里出错了，到了这里之后就找不到方向了。” 江心芸自知帮不上忙，只是多少也想做点什么。 “三师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程留清笑了笑：“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可是我也想……” “听说明日是上巳节，你尽管去玩。” 程留清显然不想让她参与，江心芸虽有不甘，还是答应了。 程留清拿出一个青色镯子：“你戴上，有危险的话，我也能知道。” “谢谢师兄。”江心芸受宠若惊，一双杏眼弯弯的。 莫元辰和没多久也回来了，他往楼上走的脚步一顿，突然走到江心芸身前，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下一手抓过她怀里的白白。 江心芸和白白皆是一愣。 莫元辰不等他们说话，他先说：“我借一下，很快就还你。” 白白挣扎：“芸芸！救我！” 江心芸迟疑问：“元辰师兄，你要白白做什么？” “没做什么，”莫元辰顿了一下，“随便看看，不行就算了。” 他看起来是真的无所谓，江心芸松了口气，她准备抱回白白，倒是白白躲开了。 白白看着迷茫的江心芸，抬头问莫元辰：“可以看，但是我有条件。” 莫莫元辰笑着打趣：“你还有条件？” 白白哼了一声，他又不是傻子，要不然才不会给他看，他看了江心芸一眼，小声和莫元辰说：“我等会儿和你说。” “行。” 看着莫元辰要将白白带走，江心芸忍不住问：“元辰师兄，你不会伤害白白吧？” “不会。” 得到承诺，江心芸才同意让白白离开她的视线。 到了晚上，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开合门的声音，是戚芷蓉回来了。 江心芸把书籍放下，她轻轻推开门，心里有些担心戚芷蓉。 看到曹绣枝的时候，江心芸能明显感受到戚芷蓉和平时不一样。 莫元辰也说了，戚芷蓉和魔族有仇怨。 如果戚芷蓉知道曹绣枝是因为她的原因，戚芷蓉会不会又变得讨厌她？ 她悄悄摸了摸手臂上的契约，想了想还是走到了戚芷蓉门前。 江心芸手抬起来一半，里面的戚芷蓉先开口了：“何事？” “师姐，”江心芸放下手，“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戚芷蓉看着江心芸，轻声说：“是有不懂的地方？” 江心芸看了一眼程留清的房间，小声问：“师姐，我们能进去说吗？” 戚芷蓉见她是有悄悄话要说，进了屋子之后，顺手布下结界。 修为高的人布下的结界只有修为高的人能破解，戚芷蓉修为不算高，防一个程留清却绰绰有余。 “弄坏留清药草了？” “不是，”江心芸怎么敢去碰程留清的东西，她好奇问，“师姐，你知道玄阴草要怎么找吗？” “这不用你费心。” 看来他们三人是说好了要瞒着江心芸的。 江心芸无辜说：“我也在这里，万一我见过呢？” 戚芷蓉轻笑一声：“不可能。” 江心芸撒娇：“好师姐，你就告诉我吧，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是玄阴草，看到了我会主动和你说的，不会乱来。” 她态度诚恳，加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和戚芷蓉撒娇，戚芷蓉有些受不住，她无奈说：“我知道了，我和你说。见到了，不可轻举妄动。” “我就知道师姐最好了。” 戚芷蓉轻咳一声：“玄阴草，是一种极阴的灵植，生长在极阴的地方，据说是从冥界来的。“ 江心芸不解：“这地方阴气很重？”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修为，所以感受不到吗？ “这里的阴气时重时轻，”戚芷蓉看了一眼窗外，解释道，“这里是风水宝地，平时来的人多，阳气自然是很足的，所以留清觉得阴气的出现是玄阴草导致的。” 江心芸明白了，程留清会说只有他能找到玄阴草，这不是说大话。 如此稀奇的草药，绝大多数世人都不知道，更别提去寻找了。 “那，师姐你知道玄阴草长什么样吗？” 江心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 戚芷蓉如江心芸所想的那般摇头，或许连程留清都没有把握玄阴草长什么样。 江心芸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起身准备离开。 戚芷蓉看到窗外嬉笑的女孩们，她鬼使神差提议：“上街吗？” 江心芸一愣：“上街做什么？” “明日是上巳节。” 上巳节，人人都会穿着新衣庆祝。 戚芷蓉二话不说，直接当做江心芸同意了，她率先走在前面。 有人是自己做的衣裳，也有今夜才出来买衣裳的人。 江心芸跟在戚芷蓉身边进了一家裁缝店。 裁缝店热情招呼她们有看上的尽管说。 店里的成衣有不少，花花绿绿，各式各样，十分惹眼。 每一件都漂亮得不像话，好似是天上的仙女所穿的衣裳。 戚芷蓉见江心芸眼花缭乱，她上前去挑选。 “阿秋，来都来了，就当是阿姐送你的。” 江心芸回头，是之前在客栈的女子，此时只有她们两个。 “好姐姐，我真的不需要，”阿秋噘着嘴喊那个端庄少女，不开心说，“我买了做什么？这不是浪费钱吗？” “你啊，”窦温无奈叹气，“就非得给那人看？给我看不行？” 阿秋别扭：“明日你可没时间来找我，你情郎说不定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见你了。” 窦温被点破，她脸色微红：“你个丫头怎的还学会顶嘴了？” 阿秋还想说，窦温打断她的话：“真不知那周家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惦记。” 阿秋听她提起男子的名字，顿时就不开心了。 窦温连忙认错：“我错了，你就当是给我选衣裳，嗯？好不好？” “小师妹？” 江心芸回神，她面前放着三套衣裳。 江心芸最后选了粉白的衣裳，倒也衬她的年纪。 回去的路上，江心芸猛地回头，看到人群中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她一眨眼，那人就不见了。 她看向一旁时，戚芷蓉正一脸严肃盯着她看。 第15章 副作用? 江心芸心虚，她面上不显，疑惑问：“师姐，怎么了？” 戚芷蓉皱眉，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没，”戚芷蓉将怀疑驱散，“这里有魔族，明日我们不在，你小心些。” 小师妹她没有修为，是感受不到魔气的，应该只是巧合看向那边。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不给师兄师姐你们添麻烦。” 江心芸应声，跟在戚芷蓉身旁，松了口气。 那个人，是玄羽宗山脚下的魔族？ 不知为何，江心芸总觉得那人是跟着他们来的。 曹绣枝的事，是那人做的？ 一夜无眠。 翌日，师兄师姐早早出了客栈。 江心芸吃了点东西，独自出了门——莫元辰没有把白白还给她。 上巳节，比昨日还要热闹。 一大早就有不少人穿着新衣，结伴上街。 说说笑笑，一片祥和。 江心芸顺着人流走，许久没到这种街市，倒也觉得十分新奇。 突然有人逆着人流走，江心芸猝不及防和那人撞上。 她被前后的人挤得有些喘不过气，对面传来熟悉的女声：“是你？” 江心芸看向撞了她的男子身后，是先前在客栈帮她说话的女子。 盛可兰拉了一下男子的手，和江心芸说：“既然相遇，也是有缘，不如我们结伴游玩？” 江心芸看着不是很高兴的男子，刚想拒绝，盛可兰就拉着男子往人少的地方走。 江心芸无奈，只好先跟上。 三人进了一家馄饨店，找了位置坐下。 盛可兰跟小二要了三碗，江心芸连忙说：“我吃过了。” 盛可兰便改成两碗，之后才和江心芸介绍：“这呆瓜是江泽。” 江泽一身黑衣，周身的气息比看上去要沉稳许多。 江泽不语，似乎是和盛可兰闹矛盾了。 盛可兰也不在意他的小脾气，转头不好意思说：“那日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江心芸摇头，盛可兰的修为也不高，贸然出面反而还可能受伤。 面对危险，大多人都是选择逃避的，她有那份心就够了。 “你是和你师兄姐来的？”盛可兰看了看周围问。 “是和他们来的，他们有事，让我自己玩。” 盛可兰笑嘻嘻：“那正好与我一起玩。” 江心芸不想打扰他们，谢过她的好意：“抱歉，只是我有其他事。” “这样啊，”盛可兰呼出一口气，看起来颇有些可惜，不过很快就换了个话题，“青洛州的桃花可是天下最好看的，你来了这，千万别忘了去看。” 青洛州？ 江心芸一愣，这是青洛州？ 那个有陈家的青洛州？ “呆瓜总说没什么好看的，好似来这多勉强他一样。”盛可兰抱怨瞥了江泽一样，没有发现江心芸的眼神古怪。 江泽接过小二的馄饨放在盛可兰面前，低声说：“先吃。” 盛可兰不满江泽没正面回她，刚要说什么却听江心芸说：“我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盛可兰看着匆匆离开的人，大声叮嘱：“别忘了去看桃花！” 什么桃花不桃花的，江心芸没心情想这些。 她拿出戚芷蓉给她的传音符，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算了，说不定师姐现在正忙着。 何况师姐也说过让她不要管陈家的事。 她咬唇，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耻。 若有一日，她遇到这种被逼迫的事，会有人想要救她吗？ 要被家族送给素不相识的人，陈小姐应该很害怕吧？ 她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花。 江心芸站不稳，她下意识去抓身边能支撑的东西。 缓了片刻，那眩晕才消失。 江心芸抬头，看先手里抓着的人。 她皱着眉，怎么看都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 她松开手，不自在说：“谢谢。” 那人看着她不语。 江心芸看向周围的人，发现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她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每一个人的脸都看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是副作用？之前程留清说过可能会有副作用，没想到这时出现了。 而先前被江心芸抓过的人还站在她面前，江心芸看他身上的黑衣，迟疑出声：“江泽？” 眼前的人顿了一下，接着带着笑意说：“是我。” 江心芸觉得奇怪，声音确实是江泽的声音，可语气却不大像。 “就你一人？可兰呢？” “她不舒服回客栈了。” “那你……” 江泽接过她的话：“她不放心你。” 江心芸相信盛可兰会说出这话，她打消疑虑。 总不会有人装成江泽来骗她，她也没什么好骗的。 要美色没美色，要法宝没法宝。 “去看桃花？”江泽问完说，“你帮我挑两支好看的花枝，我带回去给她。” 听到前半句本想拒绝的，但听到后面，江心芸毫不犹豫点头：“好。” 盛可兰也算帮过她，帮江泽挑选一支让他带回去给盛可兰，不是什么难事。 路上的人多，擦肩接踵是常事。 江心芸再又一次被撞到后，江泽走到外边，在江心芸疑惑的眼神下解释：“我看有什么好玩的玩意。” 江心芸了然，这是要带好玩的东西回去给盛可兰解闷。 突然，前面变得越发挤。 江心芸踮脚，看到有一块空地。 走近之后，江心芸看到是一个男子趴在地上。 而周围的人都是路过，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将人扶起来，反而都嫌弃地绕着走。 江心芸停下，她看着一动不动的人，担心是出事了。 “进去看看？”江泽主动提议。 江心芸点头，她正有此意。 江泽拨开人群往里走，有人提醒：“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管他的好。” 听他的话，地上的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能否告知发生了何事？”江心芸问那个路人。 “这……”路人犹豫。 有人不耐烦说：“这好日子，还要提着晦气的家伙做什么？” 有人附和：“是啊，他还真以为人家小姐喜欢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还敢闹事。” 没有一个人为男子说话，仿佛他做了什么大恶不赦的事。 江心芸听得云里雾里，是为情所困？ 男子突然动了一下，他撑着地缓缓起身。 江心芸还没看清男子长什么样，江泽就挡在她面前。 紧接着，江心芸就听到了古怪的声音，像是未开化的野兽发出的咕噜声。 第16章 他身上有死气 周围的人下意识往后退，江心芸和江泽站着没动，站在人群里，像是被包围起来。 “他身上有死气。” 江泽的声音不大，只有江心芸听见。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凡人，自然看不出男子的状况， 最多是觉得男子疯了，和他们不太一样。 江心芸听闻，眉头一跳。 不久前她刚得知青洛州这里的阴气时重时弱，此时听到这话，不由得在意起来。 她懂的不多，却也想帮师兄师姐做点什么。 或许眼前的男子是个重要的线索。 江心芸越过江泽，她在男子面前蹲下。 男子盯着地面看了半晌，最后站了起来。 “姑娘，你还是离他远点，小心周尘发疯！”有人紧着嗓子提醒。 被唤做周尘的男子双眼无神，自始至终都没看江心芸一眼。 他摇摇晃晃起身，呆呆看着前方，而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开始往前走。 他起身的时候，江心芸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她看向他手里，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株兰草。 兰草被视为灵物，可以驱除邪祟。 在这生机勃勃的日子里，情人也会互赠兰草，以祝福对方平安顺遂。 围着的人自觉为周尘让出一条路，江心芸看了一眼江泽。 “一起去。”江泽朝她伸手，拉起江心芸。 周尘走到了河边，河边嬉戏的人见到周尘，顿时收了笑，紧张看着他。 周尘走到她们上游，他看着手里的兰草，突然丢到河里。 有女子尖叫出声，叫着从水里跑出来。 隐约能听到她们对周尘到来的不满。 更甚者，直接抹起了泪。 江心芸上前问：“不就是一些兰草？” 哭泣的女子抽噎着说：“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他的霉瘟。” 青洛州的人，不仅都认得周尘，更是将他当做瘟神。 果然这人有问题。 江心芸见周尘走了，连忙跟上。 周尘往郊外走，越走人越少。 “你想帮他？”江泽突然问。 江心芸看着周尘的背影，反问：“你不觉得他奇怪？” “是奇怪，”江泽嘴角带笑，看着江心芸专注的神情，“你喜欢奇怪的？” 江心芸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愣愣“啊”了一声。 奇怪的什么？ 远处的周尘停下了。 江心芸暂时放下江泽的问话，仔细看着那边。 隐约能看到那边有许多墓碑，是……陈家的墓地！ 江心芸看不下去了，私自动别人的祭品，尤其是在上巳节，这是极为不详的！ 然而有人动作比江心芸快，一个少女强硬拉住周尘的手。 “你不要命了！” 周尘被拉得身体后仰，不过很快他就甩开了少女的手。 少女被甩得摔在地上，手掌被地上的沙砾划破。 江心芸看清来人，是阿秋。 阿秋不管不顾去拉周尘：“你真的疯了！” 两人拉扯之间，祭品被打落。 阿秋咬唇，眸里含泪：“我不要管你了！” 阿秋离开后，周尘嘴里念叨着什么。 江心芸走近，才听清他说的是鬼。 上巳节，也算是民间的鬼节，这天会放鬼回人界。 在这天，是绝对不能说鬼字的，不然容易被不好的东西盯上。 而周尘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或者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像是为了触犯禁忌。 是真的疯了？ 江心芸心里不安，周尘太反常了。 从阿秋的话里，可以知道周尘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会变成这样，必定是经历了什么。 青洛州的人不知道，他们只会说周尘是疯了。 “周家的小子！” 一行穿着打扮干练的人喊着跑来。 为首的一人拿着棍子直接往周尘身上招呼：“你敢闹到这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心芸被来的人推了一把，身旁的江泽扶了她一下，放在她腰间的手没有收回。 “别打了！”离去的阿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她推开打周尘的人，瘦弱的身体挡在周尘身上。 江心芸出声：“今天出人命可不是好兆头。” 陈家的人听了江心芸的话，他们面面相觑，犹豫要不要继续教训周尘。 阿秋会意，立马说：“你们家小姐今日出嫁，见血可会带来霉运！” 陈家小姐今日出嫁。 江心芸是没想到陈小姐出嫁的日子是今天。 嫁娶一般会避开三六九月，六月是一年中间的月份，传言结婚的新娘也叫半月妻，婚后容易离异。 而三月和九月是鬼魂出没最多的月份，自然也是不吉利的。 选择在三月结婚…… 陈家的人听到陈小姐的事，果然放弃了。 他们骂了周尘几句，把祭品摆好，威胁周尘要是再动，就打断他的腿。 陈家的人离开了，江心芸问还在抹眼泪的阿秋：“陈小姐为何在今日出嫁？” 提起陈小姐，阿秋皱着一张脸，似乎和陈小姐有多大的仇一样。 “她爱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与我何干。” 她眼里似乎只有周尘一人，可周尘全程都没看她一眼。 江心芸迟疑着猜测：“陈小姐是他心上人？” 阿秋怒视江心芸：“你多嘴什么？” 被戳到痛处，阿秋恼羞成怒。 任谁被说了自己的心上人另有他人，都会怒不可遏。 江心芸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不知道看哪，只能尴尬看向江泽。 江泽回视一笑，他往前走了一步。 一直安静的周尘猛地起身，他踉跄扑到江泽面前，神神叨叨说：“你可以救她，只有你可以救她……” 阿秋瞪了江泽一眼，拉着周尘揪着江泽衣领的手：“周尘，你别闹了，她既然不喜欢你，你放下她就是了。” 周尘无神的眼里滑出泪水，他死死盯着江泽看：“只要你救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我可以把我的灵魂给你……” “周尘！” 阿秋打断周尘的话：“你别再说胡话了！她好好的，不需要你费心。” 她说着顿了一下，防备看着江泽：“什么灵魂，那是和魔鬼交易的。” 阿秋护犊子的模样有些好笑，江心芸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她带着江泽离开。 无论后面的周尘说什么，他们都没有回头。 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江心芸才松了口气。 “你回去找可兰。”江心芸打算回去把见到的事和师兄师姐说了。 江泽似乎想说什么，还没说，就听到城里传来锣鼓等乐器喜庆的奏乐。 是迎亲的奏乐。 江泽倏地凑近，他捂住江心芸耳朵。 第17章 喜冲喜 江泽的手很凉，江心芸被冰了一下，她不自在抬手握住江泽的手腕。 江泽身体几乎快贴到她身上，他低声说：“别动。” 对方是一个有修为的人，而江心芸只是一个凡人。 这么一想，江心芸就不动了。 直到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变小，江泽才松开手。 江心芸回身，她仍是看不清江泽长什么模样。 原本在城外的人，听到迎亲的奏乐，兴高采烈往城里走。 江心芸他们跟着进了城。 城里的人几乎都循着奏乐声而去，他们说说笑笑，街头上热闹非凡。 人很多，江心芸跟着人流走，完全不会不适，何况前面还有一个人给他开路。 她看着江泽的背影，总觉得怪怪的。 上次江泽撞到她，连一句抱歉的话都没说，这次倒是贴心给她开路。 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越是靠近迎亲队伍，百姓越是激动。 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处张灯结彩。 大红色把青洛州都染成了红，连天空都泛着粉。 美丽又诡异。 像是落入了一个蛊惑人心的陷阱里。 “江心芸，”江泽突然拉住江心芸，递了一个东西给她，“这能保护你。” 他说完这话，周围的人挤进他们之间，人流将他们两人分开。 江心芸握紧右手，那是一个冰凉的东西，像是一颗珠子。 “来了来了！” 只听有人喊了一声。 百姓开始自觉往两边退，留出一条大路。 江心芸一眼就看到了红色的轿子，前前后后跟了许多人。 轿子随着随着抬轿人前进的动作一上一下摇晃着。 有打扮喜庆的丫鬟站在轿子两侧，臂弯挎着一个篮子，每走几步手就会伸进篮子里，而后抓了一把东西，丢向四周。 花轿缓缓靠近，江心芸看清了丢出来的是什么。 是火纸，那是烧给死人的。 可看到这些，百姓没有害怕，反而还蜂拥而上，嘴里喊着：“钱啊！” “发了发了！” 手心的玉佩微微发烫，江心芸握紧。 或许是因为玉佩的原因，她才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 在轿子经过江心芸面前时，风吹开了帘子一个角。 江心芸看到轿子里垂着头，毫无生机的身影。 帘子落下，她听到了另外的奏乐。 拐角处也有一个花轿缓缓驶来。 “喜冲喜。” 江心芸嘀咕了一声。 在迎亲的路上，两对新人相遇便叫“喜冲喜”，传言会抵消彼此的福分。 为了化解这种境况，在相遇时必须互相放鞭炮，再由双方媒人交换事先预备好的花朵。 可这两对花轿相遇，非但没有放鞭炮，还都停止了奏乐。 仆人抬着花轿，两个花轿在一片寂静中擦肩而过。 场面十分诡异。 四周温度似乎低了不少，江心芸打了个冷颤，寒毛直立。 “小师妹。” 江心芸侧脸，看到右侧不远处有一个青衣人朝她挥手。 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江心芸认出前面的是程留清，那么后面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挤着到了他们身边，她着急问：“师姐，这边的迎亲习俗和我那边不太一样，这是正常的吗？” 戚芷蓉皱眉：“不正常，这是故意的。” 江心芸还有很多话要问，比如这些百姓奇怪的行为举止。 遇到这种反常的事，竟然没有一丝慌张。 “小师妹，”程留清心细，没有放过江心芸在看向他们这边时，露出的陌生眼神，“出现副作用了？” 江心芸迟疑点头：“三师兄，你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程留清干笑摸了摸头：“我还以为不会出现副作用了。” 戚芷蓉一顿：“什么副作用？你拿小师妹试药了？” 程留清的反应出卖了他，他心虚说：“我只是想试一下新的药……”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江心芸是他小师妹，只当她是一个外门弟子——外门弟子都上赶着给他试药呢。 “先带她回客栈。”莫元辰发话。 戚芷蓉点头：“小师妹，我先送你回去。” 江心芸明白这事不是她一个没有修为的人能参与的，她能不惹麻烦，不让人担心就是帮大忙了。 回到客栈，戚芷蓉在客栈外布置了个阵法。 江心芸看不懂是什么，她站在客栈里，担忧看着戚芷蓉：“师姐，你们要注意安全？” 戚芷蓉点头，叮嘱江心芸：“你千万不可出客栈，有事用传音符联系。” “师姐你放心。” 客栈距离迎亲的路有一段距离，四周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奏乐的声音清晰传入耳里，江心芸听得有些头疼，她转身回了房间。 江心芸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唤来夜莺：“夜莺，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能，”夜莺老实说，“尚未发生的事夜莺无法预知，夜莺能知道的是别人谈论多的事，还有常见的物品。” 江心芸张开右手，上面是一颗黑色的圆珠子。 “这个是什么知道吗？” “玄仙珠。” 名字带着一个仙字，江心芸有些意外：“是很厉害的东西？是哪来的？” 夜莺欲言又止：“宿主，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江心芸表情严肃，这东西来历可不一般。 江泽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送她？ “宿主宿主，”夜莺以为江心芸是生气了，它讨好解释，“这玄仙珠可以抵挡渡劫期大圆满修士的全力一击。” “还有吗？”江心芸瞳孔微缩，她有预感这还不是主要作用。 在这地方，要找一个渡劫期的修士都难，更别说是大圆满期的。 江泽给她这东西，应该有更重要的原因。 “其他是一些小作用，可以破除一些低级的幻术，让持有者保持清醒。” 低级的幻术，比如她能看到火纸，而普通百姓看不出来。 “还有的……夜莺目前也不知道。” 江泽说盛可兰不舒服在客栈，江心芸想去找盛可兰，或许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可她刚转身，就听到窗户外传来古怪的声音，像野兽的低吟声。 江心芸动作一顿，她打开窗户。 街上有有一个人背对着江心芸，衣裳脏兮兮的，发丝也沾了泥土，看上去俨然是一个疯子。 今天，无论是有钱人还是穷人，都将自己打扮得神清气爽，以图个好寓意。 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是周尘。 “周尘？” 江心芸喊他，不是喜欢陈小姐？如今陈小姐出嫁，他却在这地方。 周尘缓缓转身，江心芸瞪大了眼睛，愣神看着他嘴里血肉模糊的红色。 周尘麻木咀嚼着，那肉块仿佛还活着，神经质地抽动着。 第18章 我们这边没有喜宴 江心芸被这一幕吓到。 周尘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知道吃的是什么活物吗？ 周尘朝着江心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后转身一瘸一拐离开。 “等一下！” 江心芸喊了一声，可周尘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 江心芸犹豫了片刻，握着手里的玄仙珠，转身下了楼。 她有玄仙珠，还有师兄师姐给的法宝，不会出事的。 下了楼，周尘已经走到了一个拐角处。 江心芸跟上去，可每次她快跟上，周尘又会出现在下一个拐角处。 这明显是要将她引去一个地方。 江心芸虽然知道，却没有停下脚步。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周尘是一个重要人物。 他喜欢陈家小姐，而陈小姐出嫁的方式实在古怪，或许周尘知道点什么。 走过一条条巷子，周尘终于停了下来。 江心芸看着门上的红色彩带，顿时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是郑家，也就是陈小姐要嫁去的地方。 这是偏门，没有人，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周尘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嘴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只是周围留下了些许血迹。 他脸上比先前见到时要多了几分血色。 说是血色，江心芸却觉得诡异。 周尘脸颊上是不正常的绯红，无神的眼里多了几分疯狂。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心芸走到门边，在门外看到的郑家没有一个人，十分安静，一派祥和。 像是某个早晨，主子和仆人都还在睡梦中。 手心里的玄仙珠微微发烫，似乎是在预警着什么。 江心芸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踏了进去。 进入郑府后，眼前的景象完全发生了改变。 府里顿时出现了许多人，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建筑上，树上也挂上了红色喜庆的灯笼。 江心芸回头，果然见到门关上了。 江心芸拉住一个喜笑颜开，看起来十分喜庆的仆人：“请问前厅在哪个方向？” 仆人笑嘻嘻指了一个方向：“贵客您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江心芸去往前厅的路上，周围的仆人精力十足，跑来跑去的，好似不会疲累一般。 表面是勤劳的仆人，嘴里说出的始终只有一句话：“贵客您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仆人已是不正常了，江心芸不指望来赴宴的人能有多正常。 前厅摆了许多桌，每一桌都坐满了人。 有人喝上了头，踩在椅子上高声唱歌。 有人哭哭笑笑，像是疯了。 还有不少穿着暴露的舞女，扭动着腰肢，将身体贴在那些赴宴的人身上。 纸迷金醉，好不快活。 江心芸突然闻到一股臭味。 她眨眼间，酒桌上的佳肴美食全成了腐败的动物尸体和腐烂果蔬。 她捂住口鼻，忍着作呕的冲动。 她反常的动作，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 仆人和歌女倏地扭头，面无表情盯着她看，眼里一片死气。 似乎是在谴责她没有好好享乐一般。 江心芸不敢惹他们，她放下手，甜甜笑着说：“这里可真是仙境，我从没见过如此美的舞，反应大了一些，大家别怪罪。” 那些人看了江心芸半晌，确定她没有再做出什么不敬的行为，才扭头继续。 江心芸松了口气，她飞速扫了一眼，没有找到周尘。 周尘在她前面进来，可进来之后却不见踪影。 江心芸见有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一个仆人走到男子身边，随意拉起他往一处偏僻的地方走——说是拉，更像是拎着。 江心芸悄悄跟上，仆人进去后传来黏腻的水渍声，听起来颇有些恶心。 像是猪在进食发出的声音。 声音消失时，江心芸下意识躲在假山后。 脚步声在路过假山时一顿，江心芸心提了起来。 脚步声突然改了方向，往她这边来。 一只手摸上假山，江心芸看着近在咫尺的手。 那只皱巴巴的手泛白，指缝里还有黑色的污垢。 在前厅时江心芸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如此近距离看到，她屏住呼吸。 手心玄仙珠突然发烫，江心芸握得紧了两分。 那只手停了一下，接着就收回了，继续往外面走去。 江心芸垂眸，看着已经恢复冰凉的玄仙珠，心里复杂。 这东西绝非凡品。 江泽没有理由送她。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江心芸走出假山，往客人被带去的院子走。 随着她靠近，恶臭味越来越浓，在她走过拐角时，余光瞥到可怖的场景。 她还未细看，已是被吓失了声。 一只冰凉手捂住她眼睛，江心芸呼吸一窒。 “是我。” 江心芸听到了熟悉耳又陌生的声音。 是江泽，可她觉得这声音不是很符合他。 江泽低声问：“可还要看？” 江心芸已经猜测到余光看到的是什么，她身体僵硬。 要看吗？ 江心芸握紧了玄仙珠，小声说：“看。” “别叫。”江泽说着，缓缓放下手。 院子里的景色映入眼帘。 堆积成山的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无一例外七窍流血，脸上惊恐，身体干瘪，像是被抽走了血肉。 饶是早有准备，江心芸呼吸还是忍不住急促起来。 腐臭的味道越发浓烈，胃部不断翻滚。 江泽抬手，捂住江心芸口鼻。 清新湿润的泥土味取代了臭味，这味道让江心芸感到心安。 胃也好受了不少。 江心芸缓了片刻，她转身，找了个无人经过的院子。 她拿出传音符，不再犹豫，直接撕掉。 同一时间，戚芷蓉的声音传来：“师妹，可是遇到事了？” 江心芸有条不紊把见到的和戚芷蓉说了，最后问：“师姐，你们在哪？” 戚芷蓉紧张又奇怪问：“你在郑府？” “我在。” “可，”戚芷蓉顿了一下，尽量平和说，“我们也在郑府。” 戚芷蓉的话让江心芸愣住，她不可置信道：“我没见到你们。” “我们也没见到你，”戚芷蓉声音带上几分急躁，“你别乱动，我们这边没有喜宴，只有死人。” 江心芸身体微颤，胃部再一次痉挛，她猛地看向一旁的人。 如果师兄师姐那边都是死人，那她身边的人又是谁？ 是死人还是活人？ 亦或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第19章 双重时空 “怎么了？”江泽突然抬眼问。 “没。” 江心芸下意识否定，将心里的不安压下，若他真的是坏人，没必要和她演戏。 她手无寸铁，要拿捏她还不容易？ 直接上手就是了，何必费心思做那么多事。 况且，江心芸确实是看到江泽和盛可兰在一起的。 江泽有问题的话，盛可兰不可能看不出来。 “师妹，你在和谁说话？” 江心芸回神，她回戚芷蓉：“江泽，师姐你们之前在客栈见过，他是盛可兰道侣。” “江泽？”戚芷蓉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似乎是惊讶，是不可置信。 江心芸以为戚芷蓉是误会了江泽，误会他在客栈没有站出来帮他。 “师姐别担心，江泽是个好人。” 好人江泽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屋外。 屋外闻着气味鬼鬼祟祟要进来的影子一顿，晕头转向换了个方向走。 这边，江心芸安抚了戚芷蓉一番，准备结束传音时，戚芷蓉喊住她：“小师妹，你别害怕，我们很快就来找你，你和……江泽保持距离。” “我会的。” 江心芸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那是盛可兰的道侣，理所当然应该保持距离。 见江心芸看向他，江泽问：“说完了？现在准备去哪？” 江心芸想了想问：“你能看出来哪些是鬼，哪些是人吗？” 江泽颔首，等着江心芸后话。 “看看有没有人，”江心芸顿了一下，不安道，“有没有人还活着。” 虽然戚芷蓉说所有人都死了，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万一有人和她一样，误打误撞闯入了这个时空，是不是代表着还有生还的可能？ 青洛州几乎都是普通百姓，被卷入这种诡异的事，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江心芸清楚，如果她没有江泽给的玄仙珠，她如今也是一具尸体了。 推开门，门外没有伪装成人类的妖魔鬼怪。 郑府陡然变得安静，静得让人心慌。 江心芸和江泽去了前厅，前厅的人或趴在桌上椅上，或倒在地上，死气沉沉。 而那些仆人和舞女，早就不见踪影。 郑府里的红色十分刺眼，不像是吉利的红色，反而更像是用人血染成的红，诡异异常。 横七竖八的人将路挡得七七八八，走过去难免要碰到他们的身体。 脚碰到的部位是软的，江心芸一阵恶心，眉头紧锁。 江心芸走到中间，她突然停下，垂眸看身边的人，心里的疑惑越发明显，她不确定问：“人死后，尸体是软的？” 她没接触过这些，只依稀记得小时村里有小狗死了，尸体是僵硬的。 “死后约莫两日，尸体便会变软。” 分明不久前还看到这些人醉生梦死，怎么不消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是死了两日的人了？ 江心芸想不明白，她看着眼前这些像是睡着的人，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知道自己早就死了吗？ “你、你们是活人？”惊慌的声音从身后的屋里传来。 江心芸顺着熟悉的声音看去，女子身上的新衣裳脏兮兮的，是那日江心芸在裁缝店见到的。 江心芸看着狼狈的人，她头发散乱，眸里湿润。 江心芸迟疑出声：“阿秋？” 阿秋分明是不喜陈家小姐的，没理由有会来这里。 阿秋听到江心芸的话，恐惧带来的冲击再也忍不住。 她压着声音，啜泣跑到江心芸身边：“你们有看到周尘吗？我看他来了，就也来了。” “你是跟周尘来的？”江心芸疑惑，她是跟在周尘身后进来的，怎么阿秋也会是跟在周尘身后来的？ 阿秋点头，抹了泪水，尽量把事情说清楚：“我看他手里拿着奇怪的炉子，喊他也不理，只往这边来，我也进来，可进来之后却找不到人。” 炉子？ 阿秋余光瞥到尸体，无论往哪看都是尸体。 她闭上眼，抖着声音说：“大家都在吃吃喝喝，没人理我，门也被关了，我准备翻墙出去，郑府里吵闹的声音突然停了，我再来……” 再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死人，理所当然地害怕。 至于为什么阿秋没事，江心芸猜测或许是她从一开始就不待见陈家小姐，关于陈家的事，她很少参与，这才避免一难。 “没事了，”江心芸安抚她，“江泽不是普通人，他很厉害，能帮我们。” 江泽不置可否，甚至很享受江心芸的赞美。 阿秋看着江泽，莫名有些害怕，似乎他比这里的死人还可怕。 可为什么会害怕，阿秋说不出来，也不敢说，万一她说了，江泽丢下她不管怎么办？ 江心芸拜托江泽：“麻烦你先把阿秋送出去。” 江泽挑眉：“你呢？” “我……”江心芸拿起手里的东西，“我还有你的东西，暂时应该不会出事。” “行。” “不！”阿秋很激动，她抓住江心芸手臂，“周尘还在这里，我要找到他，和他一起出去！” 明明怕得很，说到周尘时，眼神立马坚定起来。 江心芸为难，危险潜伏在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她有护身的，阿秋可没有。 “我会听话的，找到周尘，我们就离开。”阿秋乞求，指甲掐着江心芸，打定了无论说什么都要留下来。 江心芸无奈看向江泽，寻求他的意见。 江泽掠过阿秋的手，无所谓点头：“可以。“ 既然是结婚，那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婚房。 江心芸不太了解大户人家的屋子构造，这时阿秋就派上用场了。 三人走到一个院落外，即使是毫无修为的人，也能感受到院子里的不寻常。 院子种满的许多没有见过的植株，一株整体发暗的植株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长条形的圆柱叶子有半米长。 “摄魂草。”江泽说。 名字在这，作用是什么也不用解释了。 “阿秋，你在外面等着。”江心芸把玄仙珠递给阿秋。 “我要进去，”阿秋不接，她坚持，“只有我能让周尘离开。” 阿秋笃定周尘就在里面，虽然一开始被吓破了胆，但回过神，周尘来这，不就是为了找陈家小姐，肯定会在婚房里。 说话之间，一阵阴风从里面吹来。 摄魂草被风一吹，顿时活了过来，叶子像蛇一样，猛地变长，往他们这边冲来。 眨眼间，叶子就到了眼前，江心芸隐约看到摄魂草的前端长了一张嘴，圆形的嘴里是密密麻麻的利齿。 第20章 说的话只被当成一个笑话 阿秋吓得尖叫失声，江心芸站在她身前，仗着夜莺说的玄仙珠能抵挡渡劫期大圆满全力一击，毫无畏惧。 摄魂草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难道能比渡劫期大圆满还厉害？ 她是这么想的，有人可不这么想。 江泽伸手抓住一片叶子，丑陋的前端停在江心芸面前。 江泽一用力，把叶子拽开。 叶子应声而断，他抓着叶子背在身后，笑着问江心芸：“没吓到吧？” “还好……”江心芸担忧看向江泽的手，“你有没有受伤？” 叶子上有很小的锯齿，看上去就很锋利。 “没。”江泽说着顿了一下，把叶子捏碎的手故意去碰尖齿。 噬魂草不知怎么了，突然缩了回去。 江心芸看向噬魂草的叶子，发现上面有些许红色，她皱眉看江泽，笃定道：“你受伤了。” 在江心芸强硬的要求下，江泽才伸出手，他不在意说：“很快就会好。” 江心芸郁闷：“有玄仙珠，何必动手？” “不过是一株噬魂草，用不着玄仙珠，它还有更重要的用处。” 江泽手心被割破，看得江心芸忍不住龇牙，好像受伤的人是她一样。 阿秋抬眼，见江泽嘴角带着笑，心里诧异。 见江泽突然看向她，她连忙挪开视线。 噬魂草回去之后没了动静，江心芸疑惑，噬魂草是怕血？ 三人一路顺畅到了婚房前，里面有诡异的红光，一闪一闪的。 推开门，里面没有出现什么吓人的东西。 屏风后有两个身影，在红光下莫名和谐。 阿秋越过屏风，焦急喊：“周尘，快点和我离开这里。” 江心芸站在一旁打量着这屋子，屋子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烛火摇曳，若不是看到了郑府里的情况，这倒也是一段令人羡慕的姻缘。 周尘背对着江心芸他们，眼里只有坐在床沿，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周尘！”阿秋叫不动人，气急败坏，“你的傲气呢！你低声下气就算了，如今是命都不打算要了！” 周尘置若罔闻，阿秋不管不顾上去拉他。 “别动他！”江心芸突然喊，却是迟了一步。 阿秋指尖触碰到周尘，魔气爬上了她的手，紧接着就将她整个手臂都染上了魔气。 阿秋想躲开，可手却不受控制，紧紧粘在周尘身上。 江泽双臂抱胸，漠视这一切。 江心芸着急，她没有多想，随手拿起一旁的喜秤，打向两人接触的部分。 阿秋退了两步摔在地上，右手失去了知觉，脸色惨白。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阿秋还想着周尘：“求求你们，帮帮周尘，他一定是被下了蛊……” 江心芸拿不准周尘在做什么，她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她不敢贸然去碰，只是走到他对面。 周尘看着对面的新娘，他的心上人。 “新郎是谁？”周尘的模样让江心芸想起此事。 周尘可不是新郎，他出现本身就不正常，还有之前，周尘让江泽救陈家小姐。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郑府会发生这事，可他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新郎是郑老爷，”阿秋皱眉，迅速说出自己了解的，“我很久没见过郑老爷了，他以前喜欢去喝酒，不过两个月前他就没出门了。” 一直没出声的江泽突然说：“在角落里。” 江心芸看向床尾，那里黑乎乎的，确实不起眼。 一个干枯的老人被绑在角落里，瞪着两只凸起眼睛，挂在眼眶处，要落不落的。 江心芸骤然看到，被吓了一跳，她盯着郑老爷看，倏地见他眼睛眨了一下。 江心芸瞳孔微缩，立马说：“他还活着！” 郑老爷气息微弱，被放下来时也僵硬着。 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定会以为他和外面的人一样遇害了。 郑老爷痴呆看着前方，江心芸问阿秋：“他本来就这样？” 阿秋摇头：“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不是郑家逼迫陈家将人嫁与他？”江心芸手中镯子微微发出青色的光。 是程留清给她的镯子，而全程将他们当做空气的周尘在这时动了，他盯着江心芸的镯子，突然上前。 “只要有了这个，万嫣就能回来。”他低声呢喃，双目通红。 “周尘……”阿秋痛心，“你为了陈万嫣，不顾青洛州百姓的性命了？” 她这话，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周尘扑向江心芸，冷眼旁观的江泽抬手画了个阵法，轻松将人关在里面。 周尘像疯了一样，也不管他的挣扎会让自己受伤，拼了命要去夺江心芸的镯子。 阵法在周尘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阿秋揪心，自欺欺人不去看周尘。 不去看那个在她心里风光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只要有足够的灵气，万嫣就能回来……” 周尘在那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江心芸目光转向阿秋：“阿秋，你不说的话，没人能帮得了他。” “我……” 阿秋欲言又止，最后破罐子破摔说：“周尘在听到陈家的人要将陈万嫣嫁到郑府时，他就日日上门反对，还趁陈家的人不注意和陈万嫣私奔……” 私奔自然是失败了的，周尘被抓到后免不了一顿痛打，陈家更是直接将陈万嫣关了起来，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 周尘便将主意打到了郑府上，只要说服郑老爷，那陈万嫣就可以不用嫁到郑府去了。 阿秋自小便和周尘一起长大，见他如此死脑筋，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周尘你个傻子，你连郑府都进不去，别说见郑老爷了。” 阿秋看不惯周尘这副模样，气冲冲离开了，反正周尘是不可能改变陈万嫣嫁给郑府这个事实的。 等陈万嫣嫁过去，周尘也该死心了，到时候就没人跟她抢人了。 只是阿秋没想到的是，周尘会半夜偷偷溜进郑府。 一切都在这时候发生了改变。 阿秋再次见到周尘，是在第二天。 周尘见到人就说郑府要害陈万嫣，郑府有一个天大的阴谋，要害整个青洛州的人。 郑府在青洛州也算是大家族，在此多年，势力也很大。 不过是逼迫一个小家族的人将女儿嫁给他，平时也是小打小闹，怎么可能会害青洛州所有人呢？ 这对郑府又没有好处。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包括阿秋。 一开始，大家还会觉得周尘好笑。 不过久了，尤其是他总是重复同样的话，百姓都觉得厌倦了。 而周尘，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只被当成一个笑话，得到的也只有嘲笑。 他不再什么都和别人说，整个人变得阴沉，时常做一些奇怪的事。 竟是真的疯了。 第21章 无端被放大的恨意 突然改变的性情，郑府如今又出了此事，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周尘。 要说谁最恨郑府，不用怀疑，那人便是周尘。 事实摆在面前，阿秋很难不怀疑这一切是周尘做的。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可悲地看向坐在床上的人。 还能因为什么，就是为了陈万嫣。 只是当事人却像个局外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做出一点态度。 阿秋讨厌她，讨厌她的无动于衷，讨厌她让周尘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心里产生了奇怪的想法，阿秋没发现手上没了动静的黑气，缓缓游向她胸前。 江心芸将注意力放在周尘身上：“周尘，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周尘停下挣扎，警惕看着江心芸，脸上写满了怀疑。 江心芸摘下手镯，放在手心上，朝他走近一步：“这一切不是你做的吧？” 江心芸又看向陈万嫣，轻声说：“陈小姐若是能动的话，也会相信你的。” 提起陈万嫣，周尘有些动容，他望着陈万嫣的方向，半晌，点头：“我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 周尘冷静下来，哪里有之前见到的疯疯癫癫的模样。 即使脸上沾满灰尘，依稀能看出他原来的风采。 “我还有个要求，”周尘抿唇，眸光温柔看着陈万嫣，“之后你们要替我保护万嫣。” 这话像是临终的人在托付后事。 “我答应你。”江心芸看了一眼陈万嫣，后者看上去不像是个正常人。 “郑府里有怪物，他们想……” 周尘说到一半，阿秋突然起身，伸着右手冲向陈万嫣。 周尘瞪大了眼，他下意识要去保护陈万嫣，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阵法里。 身体在触碰到阵法时发出了更亮的光，灼伤感痛得他叫出声。 江泽心思都在江心芸身上，等他发现阿秋的动作时已经来不及了。 阿秋掐住陈万嫣的脖子，毫不费劲将人按在床上。 盖头随着阿秋的动作滑落，露出了盖头下的人。 陈万嫣生得极美，柳叶眉，翘鼻，薄唇，如此美的人，却是没有眼珠子，只有黑漆漆的眼眶。 阿秋见到陈万嫣的脸，先是一愣，而后悚惧叫起来。 她想要远离陈万嫣，右手却不受控制，死死掐着陈万嫣的脖子。 陈万嫣皮肤死白，冷冰冰的，俨然是个死人。 周尘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硬生生破了阵法，他不顾皮肉烧焦，狠狠推开阿秋。 阿秋被推开的瞬间，陈万嫣脖子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不……” 周尘哑着声音，轻柔抱住毫无生气的陈万嫣，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品。 周尘呜咽的声音让房间越发的阴沉，阿秋泪水模糊，她语无伦次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 她哽咽着说不出声音，她怎么可能会没想，她一直都很讨厌陈万嫣。 不止一次想，要是陈万嫣没出现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跟她抢人了。 有那么一刻，她希望陈万嫣是个死人。 可让她真的动手杀人，她哪里有那个胆子。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右手上有黑色的纹路，从指尖开始，一直蔓延到袖子下。 无端被放大的恨意。 她哭声一顿，抬起手，黑色纹路一路往上。 江心芸捂住阿秋的嘴，将堵住了她的声音。 “有动静。” 江心芸将一切看在眼里，包括阿秋被魔气染上的手。 可眼下不是一个能好好说话的时机，她竖起耳朵，悉悉索索的声音越发明显。 阿秋也听到了，泪水还不断往下落，声音却卡在喉间。 江泽游刃有余，好像要命面对的不是什么可怕的人，而是嬉戏打闹的猫猫狗狗。 郑老爷突然浑身抽搐，嘴里发出恐惧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珠子剧烈颤抖。 江心芸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她低头，见到郑老爷衣摆湿透了，液体落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拉了她一下，江心芸站直，看向江泽。 江泽一脸嫌弃，眼里甚至还有厌恶，见江心芸看他，他收起情绪。 “这老头也不是好东西。” 江心芸迷茫，觉得江泽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强。 怎么……江泽会说出这种话？ 说好的沉默寡言翩翩公子呢？ 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停止，屋外出现了无数个黑色的影子，密密麻麻将屋子包围起来。 “是那些奇怪的……怪物？”江心芸不知道该说那些是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们只在门口停了片刻，接着就离开了。 好像是没得到想要的，失望离开，还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 江心芸看向陈万嫣，他们的目标不是陈万嫣，而是外面的尸体。 从一开始，陈万嫣就只是一个吸引人来的幌子。 接着婚宴，大肆在青洛州宣传，用幻术把人迷惑来郑府。 目的是达到了，只是出现了变化。 陈万嫣能牵动的人，江心芸盯着身体僵硬的周尘看。 也是因为周尘的行为，这古怪的仪式才会被打断。 前后矛盾，江心芸猜不透幕后主使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有什么她漏掉了，比如周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能让幕后主使改变主意？ 屋外传来“哼哧哼哧”的古怪声，咀嚼声和吞咽声不绝于耳。 江心芸脚下发麻。 门口突然被丢进来一个黑色的影子，“扑通”一声，软趴趴的，匍匐在地上。 黑乎乎的，血肉模糊，血腥味很快就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是先前的尸体，被啃咬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周尘！ 江心芸扭头去看周尘，她之前见到周尘在吃东西，会不会…… 一想到这个，江心芸阵阵干呕。 随着尸体的进来，外面涌进来几只有半人高的魔物，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埋头进食。 屋内只剩下进食的声音，还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郑老爷干枯的手抓得扶手咯吱作响，疯了般地要离开这里。 “别动！”江心芸连忙提醒，“他们吃的是尸体……” 可郑老爷听不进，随着椅子倒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魔物停下，被毛发完全覆盖的脸转向郑老爷，藏在毛发里发亮的小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美食。 他们有细小两只手，一只手上有三根指，尖锐的指甲上还带着肉沫。 他们张着嘴，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扑向郑老爷。 第22章 误入阵法的百姓 郑老爷的手胡乱去扣地面，指甲折断，他毫无所觉，仍是扭曲着要逃离。 江心芸诧异，莫不是她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这些魔物出现在门外时，很快就离开转头去吃尸体，她便以为这些魔物比起活人，更加喜欢死人。 可如今他们扑向郑老爷，像是在嘲笑江心芸的判断。 江心芸拿着喜秤，皱眉朝其中一只魔物脑袋敲去。 软软的触感传来，仿佛陷进了软烂的泥土里。 江心芸抽不出来，心里一紧。 被敲的魔物转向江心芸，浑身散发着恶臭，猛地伸出爪子抓向江心芸。 江心芸当即放弃了喜秤，可魔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她眼睁睁看着红色的指甲瞬间到了眼前。 魔物还没碰到江心芸，倏地往一侧飞出去。 江心芸看着缓缓放下脚的江泽，心有余悸。 这就是修士和普通人的区别吗？ 若她也学点本事，不仅可以自保，也有能力出一份力气，而不是等着别人来救她。 江泽将魔物踹出屋子，抬手将桌子椅子丢到门口处，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外面聚集过来的魔物在门口徘徊，似乎是在忌惮什么。 江心芸这才去看郑老爷，只是一眼，她就清楚为什么魔物会对他下手。 之前郑老爷从被救出来就一直在椅子上待着，也没人把过多的注意力放他身上。 此时一看，他竟是没有下半身，或者说下半身腐烂了，正发出恶臭味。 怪不得这屋里一直有臭味，还以为是从外面传来的。 江心芸只看了一会儿，就挪开了视线。 腐烂成这样，即使治好了，也活不长。 屋外的魔物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突然转身跑了，一只也没剩下。 江心芸再三确定是真的走了，这才出了门。 情况对他们很不利，这里就江泽一个人能打，剩下的都是拖油瓶。 目前重要的是先想办法联系师兄师姐他们，周尘的事，过后再说。 “我先出去看看。”江心芸推开桌椅。 江泽接过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这保护他们，”江心芸不放心让他们几个单独在这，“我能保护好自己。” 夜莺没理由会骗她，玄仙珠能保护她。 至于刚刚为什么没有保护，可能是感受江泽在这，知道她不会出事，便没有保护她。 江泽咬破指尖，对着屋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符箓。 他收手时，屋子微微发出一道金色的光，很快就恢复了模样，看不出来有什么。 “魔物进不去。”江泽解释。 江心芸放心，也不多说，往外走去。 这里该全是死人，江心芸却听到活人的惨叫声。 他们过去时，是郑府的正门，魔物并没有打算进食，只是撕咬杀死一个又一个活人。 正门上有一个阵法，源源不断有人从外进来。 在发现这里的情况后，尖叫着要出去。 可阵法只能让他们进来，没有门阻挡，有的是一道看不见的墙。 江泽掩护着江心芸，将过来的魔物一一打倒。 魔物倒了一只又一只，源源不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魔物杀不完，江泽也没法保护不知怎么闯进来的百姓。 江心芸咬唇，对着慌不择路的百姓说：“大家往右边去，魔物进不去喜房！” 所有人乱糟糟地乱成一片，没有人听江心芸的话。 江泽救下一个男子，揪着他领子说：“带人去喜房。” 男子是个屠夫，人高马大的，被江泽凶狠的语气吓到，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大家跟我来！”屠夫嗓门大，加上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对他的信赖远比江心芸他们高。 一个跟着屠夫走，紧接着水到渠成，所有人都跟着跑。 江泽给他们断后，奈何魔物实在太多，只要一分神，就会有人受伤。 江心芸一咬唇，下决心问：“阴气最重的地方在哪？” 江泽深深看了她一眼，说：“花园里。” “这里就拜托你了。” 江心芸快步往花园去，如今她也大概了解了郑府的构造。 一路上十分诡异，一只魔物都没见到，也没有看到尸体。 江心芸没有松懈，越是古怪，危险越是大。 穿过弯弯绕绕、挂满了红色彩带的小道，终于到了花园。 花园中间是一个偌大的湖，周围修有亭子，看得出郑府在花园上下了不少功夫。 只是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湖中的水被抽干，取而代之的是一湖的尸体。 江心芸屏息，视线缓缓移动。 血染红了湖底，数十只魔物趴在尸堆上大快朵颐，没魔物注意到有人靠近。 怪不得路上没有见到，原来是这里有足够的“食物”了。 江心芸还记得师姐说的，玄阴草生长在极阴之地。 百人坑，魔物肆虐，可不就是极阴之地？ 幕后主使也想要玄阴草？ 湖里的大多是下人的衣服，她初到郑府时，遇到的就已不是活人了。 郑府的人是第一批受害者，参加婚宴的人是其次。 幕后主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青洛州的百姓误入这个邪气的地方。 早有预谋要将这些人作为肥料，借此达到邪恶的目的。 江心芸悲愤，怎么会有人视人命如草芥？ 这些魔物，是什么人放出来的。 好好的人间，怎么会出现魔物？ 江心芸并不至于傻到觉得这是巧合。 “噗嗤——” 魔物爬行的时候发出了声音，江心芸回神，见那些魔物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眼睛闪着精光，不怀好意盯着她看。 余光瞥见一个躲在假山后的影子，在江心芸看过去时躲了起来。 江心芸瞪大了眼，她刚刚出现在魔物身边没有受到攻击，随着那人躲起来，聚集起来的魔物也冲向了江心芸。 是那人操控魔物攻击她！ 江心芸扭头就跑，识时务者为俊杰。 类似耗子的魔物，两脚直立，跑起来速度飞快，有的四脚并用。 跑在最前面那只，腾空而起扑向江心芸。 江心芸弯下腰，看着前面的魔物回身看她，就像是在等猎物主动送上门。 江心芸咬咬牙，速度不减。 前有虎后有狼！ 和后面的数量比起来，前面那一只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第23章 反唇相讥 魔物裂开嘴，那模样似乎是在等投喂的小孩子。 江心芸顿时也不怕了，她跳起来，踩着他后脑勺。 黏糊糊的液体粘住她鞋子，她落地时，脚上只剩下一只鞋。 ……还好她鞋子不合脚。 她想着，马不停蹄继续跑。 被踩了的魔物紧接着被身后的同伴撞上，晕头转向半晌才意识到被耍了，当即发出尖锐的叫声。 似乎是叫声的原因，之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魔物，从各个角落里蹿出来。 江心芸不得已四处乱跑，最后还是被包围了。 她背靠屋子，屏住呼吸，左右两侧都是魔物。 唯一的出路是面前的墙。 魔物前仆后继上前，江心芸助跑，借着力，跳上了墙。 身后是撞在一起的各种嚎叫声，她瞥了一眼，重心不稳。 她脚下用力，却是用力太猛，不往后倒了，倒是往前倒去。 看着下面的土地，江心芸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双臂挡在脸前。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不少腥臭味，她落入了一个怀抱。 江泽抱着她在惯性下转了两个圈，脸上带着伤，笑说：“我来的刚好。” 他的笑声有些蛊人，江心芸愣了一下，直到一滴血落在她脸颊上。 江心芸不知所措：“你受伤了？” “无妨。”江泽说着，把江心芸放下，抬手抹了一下脸颊。 江心芸脚被划伤了，她不经意间倒吸一口气。 江泽皱眉，蹲下要去看她脚。 江心芸缩着脚，不好意思说：“我没事的，先回去找周尘。“ 一个男子去看女子脚，怎么看都不合适，何况他还是有道侣的人。 江泽二话不说抱起江心芸，后者感激，却仍是提醒：“我们的身份，这样不合适。” 江泽运气边跑边问：“哪里不合适？” “……”江心芸无奈，只好挑明，“可兰会不高兴。” 江泽笑出声：“她会不高兴，但不会因为我不高兴，她还需要操心别人。” 江心芸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他们是分了？ 可分明之前还情意绵绵，她错过什么了吗？ 江心芸没那么多时间思考，很快就回到了喜房。 几十个百姓挤在一起，而对面是周尘他们三人，屋子中间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郑老爷。 “仙人！你们可算来了！”有人出声，其余人也仙人仙人叫个不停。 江泽面无表情，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打算。 百姓面面相觑，低声说了一会儿，最后推了屠夫出来。 屠夫看着江心芸，摸着脑袋小心翼翼问：“仙人，这些怪物是不是他们放出来的？” 他说的时候看向周尘那边。 一个死了，一个右手带着魔气，还有一个神志不清。 他们来时被吓了一跳，若不是江泽率先把一人丢进屋里，他们说什么也不敢进来。 外面是怪物，屋里的也不见得就是好人。 更别说还有奄奄一息的郑老爷趴在地上。 周尘本就被当成异类，如今出现这事，他没有一点反应。 大家心中存疑，却又不敢上前。 万一周尘真的和那些怪物有关系，那他们不是自寻死路？ 好在救他们的人终于来了，也就有了依仗。 “仙人，快把他们赶出去吧。”有人哀求出声。 “是啊，把我们和怪物关在一起，这不是等死吗？” “仙人，你们是好人，帮人帮到底。” 都在要求赶周尘出去，周尘置若罔闻，和江心芸离开时一样，就像是被定住了。 “我有分寸。”江心芸说，她不会、也不能把周尘赶出去。 周尘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要出去还得靠他。 别说得罪他了，还得哄着他，他高兴了，才有出去的可能。 江心芸在周尘面前蹲下，她轻声问：“周尘，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 见人没有回答，江心芸继续劝：“大家都在等你救他们出去。” 在周尘眼里，这些人的死活完全和他无关，他无动于衷。 江心芸看出来周尘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无奈说：“就当帮个忙好不好？” 周尘突然嗤笑一声，不屑瞥了她一眼。 “……？” 江心芸愣住，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江泽不爽，可有人比他还不爽，急得大骂：“周尘你个没心没肺的狗崽子！大家相识一场，你怎么能那么冷血见死不救！” 激动的话语让大多人都焦躁不安起来，亲眼见到曾经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被怪物杀死，在听到周尘不屑的笑时，忍不住崩溃了。 “你连做人的基本道义都没有吗？” “真是白眼狼，大家对你那么好，你还不如外面的怪物！” “陈万嫣幸好没嫁给你这种没担当的人！” “别说了！”江心芸被吵得头疼，见有人还提起陈万嫣，厉声阻止了他们的吵闹。 “哈……”周尘发出古怪的笑声，在陡然安静的屋子里很是渗人。 他握紧拳头，动作却轻柔放下陈万嫣。 “我无情？”他起身笑着问，眼里尽是疯狂。 “我不过是在做你们做过的事而已，怎么就我无情了？”他拧眉，表情狰狞质问。 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理解。 说话的人被问得一愣，接着恼羞成怒道：“我们什么时候见死不救过了？那是陈家的事，我们哪里管得到？” 江心芸觉得这话说的在理，陈家的事，外人确实没有义务去帮陈万嫣。 或许这也是悲哀的地方，因为生在陈家，所以任由陈家摆布。 周尘捂着脸大笑，他笑弯了腰，不紧不慢问：“是谁说万嫣被养了那么多年，就算让她去死，那也是她的荣幸？” 百姓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们是真的说过这种话。 他们有人还想解释，江心芸打断他们的话：“别说了。” 她疲惫看向周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周尘像是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他抱着陈万嫣，轻声说：“若不是你们通风报信，我和万嫣早就离开这里了。” 屋子恢复了安静，沉重的话题让人喘不过气。 “宿主，现在没时间给你犹豫，青洛州现在一片惨况，晚点出去的话，这里的人就是唯一的幸存者了。” 夜莺提醒，说穿了江心芸想要让周尘静一静的心思。 第24章 弄巧成拙 “有任务吗？”江心芸试探问，“我可以先要点奖励吗？” 江心芸想要一颗聚魂丹，以便能唤回陈万嫣的魂魄，哪怕希望再小，也想出一份力。 “没有，”夜莺不客气说，“宿主你别忘了我的任务只是让你变成一个绿茶，而不是来悬壶济世的，你也别总想着帮助别人。” 江心芸不甘心，她也不是什么人都救，只是陈万嫣并没有做错什么，周尘也没有…… 而且要是能让陈万嫣活过来，既能成全这对苦命鸳鸯，也能让周尘说出怎么离开郑府。 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我只能通过做你发布的任务才能获得奖励？” “也不是，”夜莺想了想，严谨说，“宿主你平时的一些行为也会作为参考，如果符合绿茶的标准，我的积分增加了，我也会给宿主你好处的。” 既然这样，江心芸也有了动力。 江心芸把学到的，也就是装可怜拿出来。 “周尘啊，”江心芸低声，可怜兮兮说，“你看我和江泽是无辜的，这是你们之间的矛盾，也不关我们的事，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两个，让我们走？” 若是放在以前，周尘可能还会考虑，如今却是没得商量。 “这个呢？”江心芸把镯子摘下来。 “晚了。”周尘说。 在阿秋对陈万嫣动手时，一切就都晚了，他没有机会再救陈万嫣了。 难得见这么深情的人，江心芸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江泽，小声说：“这里也有人要回去找心爱之人，你不会希望大家都失去爱人吧？” 周尘迟疑了，在江心芸以为他心软时，周尘冷冰冰说：“那关我什么事？” 江心芸被他反问的话问得大脑一片空白，她看周尘软硬不吃，生气揪住他领子。 奇怪的是，没有魔气爬到她身上。 江心芸被气得不轻，看不惯他这么消沉，完全没在意这点细节。 “你不是很有能耐？”江心芸生气问，“你不去给陈万嫣报仇，你躲在这里给她殉葬？” 每次提起陈万嫣，周尘总是反应大一些，这次也不例外。 江心芸憋着一口气，继续说：“你以为让大家陪葬，陈万嫣就能安息？或者她就能活过来？” 当然不能，只是在陈万嫣的红盖头落下时，他就失去了理智。 既然人都没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直到此时，江心芸的话才浇醒了他。 他可以给陈万嫣殉情，但不是现在。 他还没给陈万嫣报仇，还没有让这些狠心之人跪下忏悔，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了。” 周尘突然妥协，江心芸却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不上不下，难受得要死。 她松开手，感情她不但没有用上绿茶的技巧，反而还让周尘更消极了。 最后是用暴力让他妥协的。 虽然弄巧成拙，周尘因为她生气时说的话改变了主意，她却得不到成就感。 “宿主，”夜莺小声说，“看在你那么努力的份上，我送你一个传音符，和谁都可以。” 传音在修士之间可以随意使用，传音符只有凡人和修士之间才用得上。 江心芸铁青着脸：“你是在嫌弃我没用吗？” 夜莺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说给传音符只是因为传音符便宜。 江泽突然笑出声，顶着周围莫名其妙的眼神，他走到江心芸身边，拿出一个玉佩。 江心芸不解看着玉佩，为什么要给她玉佩？ “晚点和你说。” 江心芸只能先收下。 周尘决定说出怎么出去之后，果真认真起来。 他拿过一截烧黑的木头，在地上画起了郑府的图纸。 “他们在湖中做了什么，我没看清，而这里，”他着重在喜房和花园上面做了标记，接着他挪到喜房来，“万嫣不能离开这里。” 这是周尘目前所知的，他一直没有带陈万嫣离开，也是因为陈万嫣没法离开这里。 “你之前要我的镯子做什么？有灵气就能救她？”江心芸问。 周尘动作一顿：“现在没用了，他说要救万嫣的前提是不能掀开头盖。” “你说的他是谁？” 周尘忽略了江心芸的问话，放下木棍去找陈万嫣：“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么多。” 他显然是不愿意再说了。 直觉告诉江心芸，周尘没说的话里，有更重要的信息，但目前他不愿意说也没办法。 先离开这里，之后有的是时间套他的话。 去花园这事就交给江泽了，其他人出去都可能回不来。 至于陈万嫣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江心芸仔细打量她。 “夜莺，你知道师兄给我的镯子有什么用吗？”周尘说镯子里有灵气，可江心芸觉得三师兄给她并不是因为上面有灵气。 “定位，”夜莺言简意赅，“镯子的主人能感知到你的位置。” 既然能感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找来。 难道这双重时空的幻术很难破解？ 江心芸摸出玄仙珠，玄仙珠可以破除低级幻术。 在她没法看出这里的幻术时，她就该清楚这不是低级幻术了。 “香炉呢？”江心芸突然问。 周尘：“什么香炉？” 江心芸看向阿秋：“阿秋说看到你拿着香炉进了郑府。” 周尘迟疑看了阿秋一眼，而后指向头顶的屋檐：“上面有一个，不过不是我拿进来的，是别人给我的。” 他口中的别人，是他不愿意透露的人。 “坏了。”江心芸小声嘀咕。 引阿秋进来的不是周尘，而是别人。 阿秋到了郑府之后没有和别人一样成为尸体，估计并不单单是因为她不喜欢陈万嫣，和陈家没有交际。 幕后主使留下她另有目的。 阿秋手上的黑气十分明显，她靠着床，一动不动。 从回来到现在，阿秋都没有出过声。 江心芸小心上前：“阿秋？” 周尘也后知后觉发现了阿秋的不对劲。 阿秋自幼便和他一起长大，周尘更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 只是阿秋固执己见，总是喜欢插在他和陈万嫣之间。 那时开始，周尘就开始有意无意躲着阿秋，此时回想起来，以往阿秋犯了错，便会哭着求原谅。 周尘之前心思都在陈万嫣身上，忽略了阿秋的不对劲。 阿秋缓缓动了一下，无神的眼睛看向江心芸。 第25章 湖中阵法 江心芸心里咯噔，她试探问：“阿秋，你认得我吗？” 阿秋看了江心芸半晌，黑色的眸子十分冷淡，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眼神缓缓看向一旁的人，在触及周尘时，她漏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周哥哥。” 周尘抬眼看她，眼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自从他们闹翻之后，阿秋就没再这么喊过他。 周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秋，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心爱之人。 人心总是有所偏颇的，即使周尘和陈万嫣认识的时间不如自幼认识的阿秋时间长，他还是无法放下陈万嫣。 像是没有了陈万嫣，他的人生就不完整。 阿秋喊完周尘之后就合上了眼，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 百姓时不时盯着门口看，期望江泽能早点回来。 万一这屋里的周尘发疯，或者那没了眼的陈万嫣活过来，他们可该怎么办？ 恐惧在人群中开始蔓延，窃窃私语，只是徒增恐惧。 江心芸叮嘱周尘：“你看好他们，我上去拿香炉。” 周尘点头，既然盖头已经被掀开了，那要香炉也没用了，江心芸要拿就拿。 江心芸脱下另一只鞋子，抱着光滑的柱子，不甚熟练地往上爬。 上到屋顶时，江心芸喘着气，看着周围，眉心紧皱。 房梁上的灰尘留下许多脚印，像是有人来来回回考量多次。 “周尘，”江心芸看着房梁中间冒着烟的香炉问，“你上来很多次？” “一次。” 江心芸拿了香炉便下去，没有过多停留。 八成是把香炉给周尘的魔族上来过， 江泽恰好回来，他身上没有挂多少彩，仿佛只是出去看了一眼。 “走。” 话音刚落，屋里的人都高兴喊起来。 江泽走到江心芸身边，蹲下抬起江心芸的脚，从怀里拿出一只鞋子。 “你……” 江心芸欲言又止。 江泽给她穿上后便起身，没给她发问的时间。 江心芸转身去搀扶阿秋，路过郑老爷时，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她停顿了一下，扶着阿秋继续往外走。 江泽拉过阿秋，把她推向人群那边。 众人叫着要躲开，江泽冷声说：“一起走还是都留下？” 屠夫扶住阿秋，内心忐忑不安，只能安慰自己。 要是阿秋真的有问题，还有仙人在这。 出事了他们不会不管的，所以阿秋他不会有危险的。 周尘抱着陈万嫣，走在最后面，在他们都出了门时，他迟疑停下了，垂眸看着门槛。 江心芸察觉到他的动作，她回身说：“你被骗了。” 周尘微微瞪大了眼，否定道：“没有。” “你试试，陈万嫣可以出来，”江心芸思来想去，或许一开始那人的目的确实只是陈万嫣，不过后来变了，“他的目标是你，陈万嫣不过是骗你的幌子。” 周尘怔住，他抱着陈万嫣，吸了口气，踏出了房门。 没有任何阻碍，轻轻松松就出来了。 一行人在江泽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原本的魔物都消失了，只是地上留下了许多黑色的液体。 是魔物死亡留下的。 湖里，尸体被搬到了四周，露出湖中心的阵法。 阵法是红色的血画成的，还没靠近，路边的味道就冲得不少人呕吐。 江泽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那男子以为江泽是担心他，心里一暖，刚想和江泽说他没事，却见江泽直接越过他，走到了江心芸身边。 男子愣愣看着江泽跑去问还没走到这边的江心芸：“还好吗？” 江心芸略一点头：“没事。” 她都快闻习惯了。 有人压抑着哭泣，有人害怕地发抖。 江泽率先下了湖，踩着血水，走到湖中心。 他蹲下，右手掌心触地，阵法陡然发出红色的光，照得半边天空都是红的。 站在岸上看，十分诡异，光落在江泽脸上，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虽是俊美非常，比起仙人，却更像是摄人魂魄的鬼怪。 “仙人，”屠夫套近乎，问江心芸，“你们仙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江心芸长得已经够好看的了，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 女子漂亮便也罢，偏偏湖中心的男子也漂亮得不可思议。 江心芸眨了眨眼，她的副作用还没好，她努力回想江泽的长相。 江泽虽是好看，可比起程留清来说，显然逊色了不少。 江心芸笑了笑，没做评价。 将屠夫的话归为了拍马屁。 江泽再起来时，阵法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红光的两人高的门。 “进去。” 大家面面相觑，本该很兴奋的人，纷纷犹豫了起来。 进去真的就能离开这里？不会死了？ “会不会是搞错了？”有人小声问，“这边都是死人，真的是这里吗？” 江泽跳上岸边，无所谓道：“随便。” “……” 江心芸无奈，怎么感觉时间越久，江泽越来越不耐烦。 是累了吗？ 江心芸心想，上前和大家解释：“大家也没其他地方可去，有序进去，等会儿魔物来了，我们可没法保证大家的安全。” 留在这里也是死，有个不大的姑娘大着胆子，尽量不去看四周的尸体，往中心走去。 一有人行动，慢慢的，越来越多人下了湖。 江心芸微微松气，总算是可以结束了，起码能结束眼前的。 和师兄师姐会合后，有他们在，情况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啊！” 后面传来一声尖叫，江心芸看去，最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那些魔物。 这一叫，所有人都吓破了胆，不顾一切要冲到最前面去。 有的甚至不顾身边的人，为了能快点离开，将老弱病残推到。 “别乱！” 江心芸喊道。 只是没人听，乱糟糟地互相推搡。 江泽自觉断后，他挥舞着手中剑，斩杀了一只又一只魔物。 这些魔物发现打不过他，便躲着他，对其他人下手。 最后面的是屠夫拖着阿秋，一只魔物扑上去，他下意识丢下阿秋就跑。 屠夫越过周尘，头也不回。 周尘回头看到地上的阿秋，他皱眉往回走。 江心芸拿着棍子，掩护他们走。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魔物特别喜欢往阿秋的地方去。 江心芸抵挡不住，漏了一只跑过去。 周尘一手抱着陈万嫣，一手半抱半拖着阿秋。 阿秋无神的眼在看到魔物时，突然聚焦，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了周尘，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魔物的爪子下。 第26章 玄阴草? “阿秋！” 江泽回身，将手里的剑丢出，将魔物击飞了出去。 只是阿秋还是受了伤，腹部被划了一道口子，皮肉绽开，鲜血直流。 周尘的声音令身后的屠夫顿了一下，屠夫长得人高马大，其实胆子比谁都要小。 他犹豫片刻，咬牙跑回来，却不敢伸手去扶阿秋。 “快走！”江心芸喊。 屠夫深深吸了口气，大喊一声，直接抱起阿秋，边喊边跑。 “我能行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似乎是自己的声音给了他力量，他的话不经过大脑就直接喊了出来：“青洛州的百姓都是一家人！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他的话让不少逃跑的人慢下了脚步。 在没出事之前，青洛州一直是世人所向往的世外桃源。 民风淳朴，虽有些大家族会显摆搞一些小动作，但都是无关紧要的。 也是因为这个，大家听到周尘说郑府要害青洛州的百姓时，才会没有一个人相信。 “前面的让让！”一个老妇人中气十足喊，“没看到有人受伤吗？” 一个小姑娘也喊起来：“有仙人在，我们都可以走的，大家先让受伤的人先走！” 乱成一锅粥的人听了这话，心里安定了不少。 只要江泽在，这些魔物是不会追上他们的，与其互相抢着走，不如有序离开来的快。 想明白了这些，纷纷开始照顾周围的人，没受伤的人搀扶着被推倒或者被踩到的人。 一个接一个，在下湖的地方，还有人专门等着帮助不方便的人下湖。 这样一来，速度快了不少。 周尘跟在屠夫身后，下唇被他咬出血。 为什么这些人突然就变得好心起来了？ 如果他们对陈万嫣好一点，阻止陈家将陈万嫣嫁到郑府，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转过，周尘又看到奄奄一息的阿秋，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人渐渐进了阵法，江心芸终于能喘口气，魔物也只剩下两只。 一只魔物趁江心芸分心，抢走了她手中的镯子。 江心芸愣住，回神却发现魔物跑出去一段距离了。 镯子被抢走的话，三师兄找到过可能会迷失方向。 万一那边有陷阱，岂不是闯大祸了？ “我去。”江泽说着，将眼前的魔物杀死，脚下运气，飞了出去。 江心芸看着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她走到岸边，频频回头，希望江泽能快点回来。 目前没有危险，她打算等江泽回来在一起走，若是有危险，她可能会先走。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江心芸在岸边来回走，余光瞥到一个移动的影子。 她定神看去，发现是一株没见过的植株躲在树后。 江心芸警惕，之前的摄魂草，若不是有江泽在，她一个人决计是应付不了的。 可这植株长得实在奇怪，只有一片黑色的叶子，没有扎根，还能走来走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心芸不动，那植株也不动。 江心芸心里产生怀疑，难道这和摄魂草不一样？ 她心跳加速，轻声道：“玄阴草？” 那片叶子动了一下，彻底躲到了树后。 魔物见到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应该是来吸食人血肉，而不是躲起来。 是玄阴草吧？ 江心芸轻手轻脚上前，有了玄阴草，她就可以知道真相。 知道曹绣枝是不是因为她放出的黑蛇而出事的。 察觉到她的想法，契约微微发烫，似乎是在反驳她的想法。 说是玄阴草，江心芸却觉得像是含羞草，见到人就躲起来。 江心芸走到树边，探头去看，却没在地上看到玄阴草，只看到泥土上留下一个坑。 江心芸摸不着头脑，难道玄阴草和蚯蚓一样，可以钻土？ 她正困惑着，有液体落在后脖上，冰冰凉凉的，惹得江心芸打了个颤。 抬头，树上是一只魔物，瘆人的目光落在江心芸身上。 他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此时见到江心芸哗啦啦流着口水。 江心芸瞪着眼，缓缓收回脑袋。 忍着恶心没去擦掉魔物的口水。 不是不吃活人吗？流什么口水？ 打架的时候也不出来，是不合群吗？ 江心芸心里吐槽，在她转身跑的一瞬间，魔物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追着她跑。 魔物的速度比江心芸快，江心芸脚上还有伤，很快就被追上了。 魔物伸着爪子去挠江心芸，身后的衣裳被划破，凉飕飕的。 江心芸不敢停下，她看着不远处的棍子，有个武器，起码还能抵抗一下。 只是魔物也发现了她的目的，魔物一跳，直接跳到了江心芸对面，拿起地上的棍子，张嘴咔嚓两声吞了下去。 江心芸：“……” 魔物回身，一双小眼睛盯着江心芸看。 虽然没有表情，江心芸却莫名觉得这魔物是在嘲笑她。 很快江心芸就证实了她的想法，魔物不着急杀她，只是将她赶来赶去，逗猫一样。 再一次被挡住了前路，江心芸发怒，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魔物。 因着魔物除了牙齿和爪子，其他地方都是软的，石头直接粘在了魔物脑袋上。 这一砸没对魔物造成多大的伤害，倒是将魔物惹恼了。 魔物嚎叫一声，不再玩了，亮出利爪。 江心芸躲避之间被抓了好几道伤口，在魔物张开嘴，对准她脖子咬来时，一道剑气将魔物击飞。 江心芸惊喜，是江泽回来了？ “小师妹，你还好吗？”程留清着急蹲下查看江心芸的情况。 “没……”江心芸下意识回答，愣愣看着程留清，还有他身后的人。 是莫元辰。 莫元辰扫视一眼，说：“先离开这里。” “江泽还没回来。”江心芸着急。 去了那么久，早知道就不要让他去了。 要是江泽出事了，她该怎么和盛可兰交代？ 程留清迟疑说：“等会儿你就能见到江泽。” 江心芸看了一眼先前江泽离开的方向，不疑有他。 三师兄没必要骗她。 “三师兄，我好像看到玄阴草了。” 程留清闻言，闭眼，过了片刻说：“不在了。” 江心芸还想说什么，脚下开始晃动起来。 “没时间了，快走。” 江心芸只能先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穿过阵法的一瞬间，江心芸晕眩了片刻，再次看清眼前，发现是在客栈大厅。 大厅人不多，江心芸扫了一眼，看到了盛可兰，还有她身边的人。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江心芸说着把玄仙珠拿出来，“今日多谢你了。” 盛可兰一脸奇怪看着江心芸，抬眼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江泽。 盛可兰疑问：“这是做什么？” 戚芷蓉从楼上下来，看到江心芸时速度加快，她一把抱住江心芸：“小师妹，还好你没事。” 江心芸手里还拿着玄仙珠，戚芷蓉瞥了一眼，严肃说：“你遇到的不是江泽，江泽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第27章 冒牌之人 江心芸傻眼，什么叫她遇到的不是江泽？ 一直和她在一起的人若不是江泽，那会是谁？ 戚芷蓉严肃说：“有人趁你分不清人，冒充江泽。” 难怪传音的时候戚芷蓉要江心芸和“江泽”保持距离，那个时候江泽就和她们在一起了。 让她保持距离也不是因为什么男女有别，毕竟在危险之中，谁还会管这些。 单纯只是因为戚芷蓉担心那人会伤害江心芸，又害怕说出真相会让江心芸乱了分寸。 “啊？”江心芸仍是不可置信。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很荒唐，那人不仅没有伤害她，还给了她玄仙珠：“真的不是？” 江心芸想起先前那人说的。 难怪说盛可兰会不高兴，但不会因为他不高兴。 当然不会了，因为他不是江泽。 休息过后的百姓见到江心芸，感激道：“仙人，多亏了你们——” 他看了看四周问：“——另一位仙人呢？” 江心芸瞥了一眼江泽，终于接受了在郑府里的人不是江泽这个事实。 只是她想不明白那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闲着没事，来做好人好事？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 “当然记得，”他兴奋说，“他长得可好看了，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他翻来覆去说长得好看，江心芸却纳闷：“你能和我说说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他愣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师妹，别问了，他们不会知道的。” “师姐，”江心芸失望，她若有所思问，“你知道摄魂草吗？摄魂草是怕血吗？” “不怕人血，怕高阶魔族的血。” 江心芸这下说不出话了，是魔族的人假装成的江泽？ 她能完好无损出来，也是大难不死了。 江心芸拿着玄仙珠，丢也不是，收也不是，她为难道：“那这个？” 戚芷蓉将手放在玄仙珠上方，没有感受到恶意，她和莫元辰对视一眼，后者点头。 “你便拿着。”虽然假冒的人有什么目的不知道，但到底也没有伤害江心芸，还将她保护得好好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整顿了一番，江心芸要求去见周尘。 顾及周尘身上的魔气，戚芷蓉和程留清陪她一起去。 “三师兄，”江心芸在去的路上小声问，“陈万嫣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周尘的意思，是没有放弃陈万嫣。 可在他们眼里，陈万嫣分明是个死人。 “活死人，”程留清尽量用简单的话和江心芸解释，“肉体是死的，但并未完全死去，也叫做傀儡人。” “那师兄你是不是可以救她？”江心芸期待问。 程留清摇头：“不好说。” 在江心芸疑惑的目光下，程留清无奈说：“小师妹，万事有因也有果，每时每刻都有人逝去，也有人出生。” “可陈万嫣会变成这样是因为……”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程留清打断江心芸激动的话语，“能救她，但也需要有人付出代价。” 周尘和陈万嫣单独一个房间，进去的时候，周尘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到江心芸，他起身，目光在程留清和江心芸之间转了一下，最后停在江心芸身上。 江心芸有些不知所措，看她也没办法，她可是这里面最没用的。 “我都听说了，”戚芷蓉冷眼看他，“你别想了。“ 戚芷蓉的话像一根刺，直接扎进周尘心里。 周尘下意识挡在陈万嫣面前，大有一种要是戚芷蓉敢做什么，他就和她拼命。 “师姐。”江心芸小声喊了一声。 戚芷蓉不爽走到一边。 “我师姐不是那个意思，”江心芸能理解戚芷蓉的态度，毕竟周尘为了救陈万嫣，可是愿意付出一切，包括别人的性命，她委婉道，“有很多事我们还不了解。” 江心芸来不单单是为了看陈万嫣，她继续说：“你也知道之前和你说话的人是骗你的，只是想把你绑在郑府里。” 周尘满脑子都是陈万嫣，一听说陈万嫣出不去，他就下决心会在郑府陪她。 他没想过那人的目标会是他。 “至于那个香炉……”江心芸看向程留清。 程留清拿出香炉，打开，里面是一对眼珠子。 周尘瞳孔微缩，身体不受控制上前。 程留清躲开，合上香炉，他解释：“一种邪术，用鬼火烧眼珠子，香味只有和眼珠子主人情投意合的人能闻到。” 周尘显然不是很愿意听接下来的话，他固执道：“他说能救万嫣。” 戚芷蓉听到这里的时候，直接给周尘打上了蠢货的标签。 在戚芷蓉眼里，愿意和魔族的人做交易的，都是无药可救的蠢货。 “那他没告诉你代价是要你代替陈万嫣成为傀儡？”程留清一针见血。 周尘张了张嘴，半晌低声说：“我愿意代替万嫣。” “我看你不仅是蠢货，”戚芷蓉翻了个白眼，“还是个祸害。” 江心芸按住戚芷蓉，无奈说：“你就没想过是谁让陈万嫣变成这样的？” 周尘的身体肉眼可见变得僵硬。 他怎么可能没想过，他只是不敢想。 将陈万嫣害成这样的人，又提出能救陈万嫣的方法。 明眼人都知道是陷阱，可他没办法，他只能抓住这个不大的希望。 如今被挑破，他不语，沉默了。 “对凡人来说并不严重，修仙之人运用灵气，反而还会催发香炉的燃烧。”程留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庆幸。 江心芸和周尘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之前周尘想要抢江心芸的镯子，只是有江……不对，有那个冒牌货在，周尘才没得逞。 说起这个，江心芸看向程留清：“三师兄，你给我的镯子丢了。” 程留清不在意道：“没事，我还有很多，小师妹你喜欢的话，尽管和我要。” 江心芸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去追镯子的人。 算了，三师兄那么单纯，告诉他也没用。 知道了周尘为什么要留在郑府的原因，江心芸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假扮周尘吸引阿秋去郑府。 “对了，”程留清叮嘱周尘，“你这几天不要乱走，你身上的魔气不是普通的魔气，是会传染的。” “什么意思？” 江心芸和周尘一头雾水看着程留清，后者用灵气覆盖在周尘身上。 一瞬间，他身上的魔气像是活了一样，四处乱窜。 “看到没，”程留清收回灵气，“你身上的魔气受到了香炉的影响，有自主意识，一般来说，只有高阶魔族的魔气有自主意识，但也可通过有些非寻常的手段达到这种目的。” “阿秋？” 江心芸和周尘不约而同出声。 阿秋身上也有魔气。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下传来惨叫声。 第28章 九十九人 跑到楼梯口，便看到了客栈大厅的惨况。 手无寸铁的百姓四处逃窜，而阿秋动作鬼魅不似人，右手上全是血，被她压在身下的人脸色吓得惨白。 戚芷蓉二话不说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抬脚将阿秋踢飞。 阿秋在墙上留下一道坑，她口中吐血，腹部上的绷带被染红。 她摔下来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身继续去抓周围的人。 戚芷蓉咂舌，献出本命法宝。 眼看两人越打越凶，阿秋神志不清，戚芷蓉管不得那么多，眼里的杀意没有隐藏。 “师姐！” 戚芷蓉刺向阿秋心脏的手一偏，灵气将阿秋的右手臂切了下来。 阿秋一顿，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了过去。 而手臂却像有生命一样，“咻”地往外飞去。 比手臂更快的是一道白色的影子，白影掠到门口，手臂在他的威压下，砸向地面，动弹不得。 “跑，继续。” 莫元辰怒冲冲说，同时抬脚，用力踩那手臂。 “啊啊！你放下我！” 江心芸看去，白白被莫元辰单手抱着，哭着要跑，却又害怕下面的手臂。 白白的行为和话相反，此时正往莫元辰衣服里钻，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做没看到手臂。 莫元辰一顿，这才察觉到自己还抱着白白。 江心芸怯怯跑到莫元辰身边，接过炸毛的白白。 白白哭着控诉：“芸芸，这坏家伙一直吓我……” “没事了没事了。”江心芸安慰，抱着白白远离莫元辰。 白白朝他吐舌头，他得救了。 莫元辰：“……” 程留清给阿秋止了血，手上难免沾了血，他说：“师姐，你把她送回房间……” 他说到一半改变了主意：“……我来好了。” 戚芷蓉身上还带着戾气，程留清担心还没到房间，戚芷蓉就会将阿秋掐死。 戚芷蓉冷着脸，上前拎起阿秋，径直往楼上去。 “阿秋她……”周尘不放心看着戚芷蓉离去的方向。 四舍五入，阿秋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的原因。 “没事，”程留清回了他一句，看向莫元辰，“大师兄，你看看手臂上是不是有黑点围成的圈。” 莫元辰提剑，划开布料，完全露出皮肤。 手臂上确实有很多小黑点，一共有九圈。 每一圈都上面都是由黑点绕成。 程留清沉着脸蹲在手臂面前，手臂还抽搐着，试图挣脱开莫元辰的威压。 “坏了，”程留清低声说，“九十九。” “什么九十九？”莫元辰眉头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看来找玄阴草的人不只是我们，有魔族在找玄阴草。” 程留清知道是时候把关于玄阴草的事说出来了：“玄阴草一般生长在远古战场，但时间太久远，远古战场已难追溯，那便剩下一些偏门的法子。” 莫长远接话：“九十九条人命，九十九颗妖丹……” 程留清沉重点头：“是，制造阴气极重的阵法。” 江心芸看着手臂，头皮发麻：“郑府里有九十九人遇害？” “整个青洛州。”程留清补充。 光是郑府的下人，就有很多了，后面还有人从法阵进入郑府。 回到客栈之后，大街小巷上除了有些许血迹外，并没有看到魔物。 江心芸天真地以为结束了，是结束了，却不是她想的那般。 不是魔族放弃了，而是他们要的人已经足够了。 进了郑府的人，除了目前在客栈的，还有九十八人永远留在了郑府里。 最后一个，江心芸看向地上没了心跳的人。 周围一片悲戚，有女子眼里带着泪，拿了块白布盖在身体还带着余温的人身上。 “小师妹，你先去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们会处理。”程留清说。 江心芸没逞强，她看了一眼白白。 白白颤抖着身体，在没有和江心芸一起的时间里，他一直和莫元辰他们在杀魔物。 本来就被吓破胆了，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又遭了惊吓，无精打采的。 莫元辰瞥了白白一眼，转头和程留清说话。 江心芸这才抱着白白回房，身体刚沾到床，就直接睡了过去。 白白委屈的话留在嘴里，他犹豫了一下，趴在江心芸身边，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阳光洒在青洛州上，驱散了些许阴霾。 街坊们开始打扫收拾这个一夕之间少了许多人的城，互相慰藉，互相帮助。 江心芸把白白留在客栈里，希望能尽绵薄之力。 一天下来，城里渐渐恢复了原貌，只是有些空着的屋子再也不会有人回来。 江心芸看到有一个不大的小孩坐在门口哭，屋里黑乎乎的，没有一点人气。 江心芸靠着墙歇息，从郑府出来后，她就迫不及待想要提升自己。 她不想做被别人护在身后的人，她也想保护人，她也有人需要保护。 “呜……” 巷子里传来哭泣声，江心芸一愣，她猛地看向黑乎乎的巷子。 难道还有魔物？ 她看了半晌，没看出来有魔物，倒是看出了蹲在角落里的是一个女子。 女子的头发上有凝结的血块，衣裳也破烂不堪。 “你还好吗？”江心芸往巷子里走。 女子听到声音，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江心芸后，哽咽了一声，她带着恨意问：“你能帮我报仇吗？” 将人带回了客栈，江心芸收在门口，久久无法回神。 那女子是和阿秋一起的窦温，她身上没有伤口，却浑身是血。 江心芸没去打扰莫元辰他们，此时他们还在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窦温洗完后湿着头发开了门，急切将人拉进了屋里。 温柔的大家闺女，此时眼里没有半分温柔，只剩下恨意，她重复：“我要报仇。” “只要可以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等等，”江心芸头疼，“你打算怎么报仇？” “我知道他长什么样。” 窦温的话语不似作假，江心芸还迟疑，门外传来了戚芷蓉的声音：“你看到了？” 门被一阵风吹开，戚芷蓉大步上前，她看着窦温：“只要你能协助我们找到魔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江心芸看着她们，不知所措。 这是发生了什么？ 窦温说：“他杀我父母，抢我二郎。” 她口中的二郎便是与她情投意合的未婚夫。 戚芷蓉皱眉：“我不能保证你的二郎还活着。” “他肯定没事，”窦温坚定道，“他们现在不会伤害他。” 莫元辰接到戚芷蓉的传音，也过来了。 闻言，他问：“你都知道什么？” 第29章 难言之隐 “他身上有一股烧焦的味道，脸上戴着黑色面具。” “没了？”戚芷蓉问。 窦温抿唇说：“还有，不过现在不和你们说。” 她担心说完，江心芸他们并不会带上她，而是将她留在这。 戚芷蓉确实也有这个打算，毕竟一个普通姑娘，在路上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人不愿意说，戚芷蓉也不能撬开她的嘴。 见戚芷蓉动摇，窦温继续为自己加筹码：“我亲眼见过他，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莫元辰冷不丁问：“你既然见到他了，又怎么能活着回来？” 戚芷蓉看向窦温的眼神顿时也警惕起来。 魔族的人，残暴无比，嗜血成瘾，没理由会留窦温一命。 窦温脸色发白，她垂眸，似有难言之隐，她咬唇说：“我没骗你们。” 窦温对魔族的恨是真切的，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有假装江泽的人在前，他们不会再轻信别人。 若眼前的窦温，是修为比他们高的魔族变的，他们也看不出来。 暗处的敌人远远比明处的敌人要更危险。 场面僵持，没人愿意退步。 “算了，”莫元辰发声，“左右我们也不缺一个线索。” 见莫元辰放弃，窦温反而急了，手中的帕子被她撕开，手掌被勒得发红，她说：“那无礼之徒轻薄我了。” “什……” 江心芸硬生生咬了下舌尖，这才没有将话问出口。 窦温是个大家闺秀，虽然家世比不得陈家，在这里也是难得的大美人。 她双眼通红，眼眶盈着泪，要落不落，紧蹙的眉头给她多添了几分哀戚。 莫元辰瞪大了眼，不自在看向一旁。 他停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这里沉重的氛围，转身离开，留下她们三个。 戚芷蓉怒火中烧，这些魔族的人，果然不会干人事，总有一天她会把天下的魔族都杀尽！ “你好好休息，”江心芸拉了一下戚芷蓉，现在需要给窦温一点私人空间，“我们走的时候会和你说。” 听了这话，窦温惊喜，泪水滑落也全然不知，她保证：“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只要能报仇，她做什么都愿意。 江心芸擅自答应了窦温，等离开房间，她才和戚芷蓉请罪：“对不起师姐，我不该答应的。” “既然答应了，你就负责看好她。” 戚芷蓉从空间戒里拿出几本书：“没事多看看。” 江心芸捧着书，看着戚芷蓉离开，半晌才低头看。 全是各种入门，阵法入门，炼丹入门，甚至还有练剑入门。 “……” 她连练气入门都没，要这些有什么用？ 不过给都给了，也不能拿回去。 江心芸翻出之前的，打算再过一遍。 修炼最重要的是天赋，多少人因为天赋被淘汰在了修炼的门外。 江心芸知道她在修炼这条路上，就是个废材。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既然决定了走这条路，那断没有放弃的道理。 江心芸刚回到房间，白白就扑到她腿上，小短腿一跳一跳的，想要爬到她身上：“芸芸，你终于回来了。” 江心芸抱起白白，严肃道：“白白，我以后要认真修炼，可能没时间陪你玩了。” “没关系，”白白在经历了一系列刺激后，已经不在意会不会无聊了，他只想留在她身边，“我可以自己玩，只要不是和莫元辰在一起，做什么我都乐意。” “大师兄欺负你了？” “也不是……”白白支支吾吾，最后推开江心芸的脸，“你去修炼。” 说完他就跳了下去，留给江心芸一个毛茸茸的背影。 江心芸没多想，开始研读。 再次和莫元辰见面，是在三天后。 莫元辰是来找白白的，后者一见到他就跟见了鬼似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躲起来。 “大师兄，”江心芸小声问，“你对白白做什么了？” 莫元辰比她还疑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江心芸不相信，“那白白为什么会怕你？” 莫元辰沉吟片刻，说，“不是怕我，是怕我带他去打架。” “打架？为什么要带白白去打架？” 白白听到江心芸的问话，垂着耳朵出来：“我要保护芸芸。” 莫元辰颔首：“小师妹你保护不了自己，就给你训练一只灵宠，这样我们也可以放心。” 白白炸毛：“我不是宠物，我是芸芸朋友！” 估计是这几天被莫元辰折腾够了，白白也不怕他了，亮出爪子就要去挠人。 莫元辰轻松拎起兔子耳朵，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兔子，爪子有用？” 他说着，去捏白白肉嘟嘟的大腿：“用腿蹬人。” 白白扑棱着，却怎么也碰不到莫元辰，他急得大哭：“芸芸，救命……” 江心芸抱过白白，无奈说：“大师兄，谢谢你为我着想，但白白是我朋友，这样对他不好。” 莫元辰奇怪看了江心芸一眼：“你为何要和一只灵兽做朋友？” 江心芸垂眸，还能为什么，因为白白是在玄羽宗陪了她十年的人。 莫元辰顿了一下，想起江心芸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再一次见到江心芸，是她被外门弟子欺负。 这么一想，他这个大师兄做的是真的不够格。 可也没人教过他应该怎么照顾师弟师妹。 戚芷蓉什么都喜欢依靠自己，有事根本不会和他说，更别说向他求助。 程留清更不用说了，师尊天天看着他，就像是在看在家孩子，轮不到他这个大师兄去操心。 至于江心芸，十年前他也只是知道师尊突然收徒，之后就把这个小师妹丢在一边不理。 莫元辰知道有江心芸的存在，只是他们两人的活动轨迹没有重合的地方，十年也就见过一两次，每次都是匆匆路过。 “小师妹，”莫元辰犹豫着说，“你也可以和师兄做朋友。” 江心芸愣了一下，意识到莫元辰是什么意思，她笑问：“谢谢师兄，不过我怕是连师兄的一击都接不住。” “不是，我不是要你和我打……” 莫元辰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玄羽宗有个传闻。 亲传大弟子喜欢拉人切磋，只有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的人才能和他交友。 而无一例外的，每个人最后都被打得屁滚尿流，发誓不会再动和莫元辰交友的心思。 莫元辰看着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师妹，估计他动一动手指，人就没了。 江心芸见莫元辰脸色变了变，正纳闷他在想什么，就见莫元辰丢给她一个空间戒。 “拿着，别死了。” 第30章 天赋异禀 江心芸拿着空间戒，觉得十分魔幻。 什么别死了，她看起来有那么脆弱吗？ 江心芸没有意识到，在修为十分高超的莫元辰面前，她比白白这只灵兽还要弱。 青洛州的事处理好之后，一行人准备离开。 离开前，江心芸忍不住去找了周尘。 周尘周围气压很低，先是陈万嫣出事，再是阿秋出事，他不禁怀疑是不是他带来的灾难。 从郑府出来后，青洛州的百姓不再将周岑当做疯子，却对他有了其他看法。 怪物，一个有理智的怪物，比没有自我的怪物还要让人害怕。 人人警惕，周尘也知道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你和她们去玄羽宗吧。” “玄羽宗对魔族嫉恶如仇，我们怎么去？”周尘以前不了解玄羽宗，还是这两天才知道的。 玄羽宗人人都厌恶魔族，怎么会让他们三个身上带着魔气的人去玄羽宗。 “你不一样，”江心芸想不去其他方法帮他，“你们是受害者。” 比起她手臂上的契约，周尘他们沾上魔气还是有缘故的。 江心芸对玄羽宗没有多大的感情，毕竟那是一个将她无视欺压了十年的地方。 之所以还会提出让周尘去，是因为玄羽宗距离这里近，魔族也难进去。 江心芸有预感魔族盯上周尘，肯定是他身上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玄羽宗有人欺软怕硬，也有人心怀善意。 何况下山的这段时间里，师兄师姐他们对她还是不错的。 只是到底迟了一些，江心芸一时半会儿做不到对他们百分百信任。 “我知道了。”周尘想要寻求帮助，那也只能找仙门，而不是魔族。 魔族之人，诡计多端，即使他真的按照了魔族所说的做，他也救不了陈万嫣。 商量之下，由莫元辰护送周尘去玄羽宗，他修为高，也不怕在路上会遇到魔族人。 简单收拾了一下，程留清担起带领的责任，喊人出发。 窦温下楼时，皱着眉，手里拿着一块白布。 她走到江心芸身边，奇怪把白布递到她面前：“有人托我把这给你。” 江心芸接过，里面裹着一个镯子，是程留清给她的镯子后来别魔物抢走的那只镯子。 她拉住窦温的手，着急问：“他人呢？” “走了。” 窦温也觉得奇怪，那人只是将镯子从窗户丢进来，一点也不担心镯子会坏掉，之后留下一句让她给江心芸的话。 她甚至没见到那人。 江心芸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她很好奇那人是谁。 想起这个，江心芸拿出那日的玉佩。 说好的晚点和她说，结果人都不见了。 玉佩上面是一只火凤。 火凤早在上古战争中全部消失，几千年来，修真界再灭人见过火凤。 这火凤玉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能拿出玄仙珠这种，江心芸这几天仔细想了想，比起魔族的可能，是大能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还是一个极其富裕的大能。 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江心芸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是为了积善行德。 上天有好生之德，喜爱良善之人，从未听说飞升之人是大恶不赦之人。 若是这么一想，到也合情合理。 为了飞升，不少大能会分出神识到人间行善事，等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飞升时的天雷也会手下留情。 江心芸把火凤玉收好，说不定不久之后她就会再次遇到那个大能。 马车留下了，少了莫元辰，多了一个窦温。 窦温初次接触修真界的东西，有些新奇，见江心芸在看书，她问：“我能学吗？” 江心芸不确定看了一眼戚芷蓉，后者没拒绝。 江心芸便把书籍递给窦温：“能的。” 就是不知道要多久。 过了那么久，江心芸也没学会引气入门。 她给了窦温之后，再次尝试引气入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窦温突然惊呼出声。 江心芸睁眼，便看到窦温身边有一层淡淡的蓝色。 江心芸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倒是戚芷蓉先惊讶出声：“水灵根！” 水灵根？ 看书的时候有看过灵根的介绍，主要分为单灵根和多灵根。 单灵根是修为最快的，也是最有天赋的。 单灵根能吸取天地中单一的元素，比多灵根要难得多了，多灵根吸取的元素多，要提炼也难。 五灵根更是被称为废灵根。 灵根的检测一般需要用到专门检测的灵石，如果修为够高，也能够通过感知一个人身体里元素的多少判断是什么灵根。 最直接粗暴的方法是看一个人使用的法术，比如窦温。 窦温周围漂浮这一层蓝色的水，便是直接说明了她是什么灵根。 江心芸目瞪口呆，她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效果，结果窦温随便看了一下，就能凝聚出水元素。 戚芷蓉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人还能轻松引气入体，她激动上前，兴奋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窦温被她的热情吓到，她微微摇头：“没，感觉很舒服。” 戚芷蓉眼睛一亮：“你天生就该走这条路。” 第一次引气入体一般会伴随着胸闷呼吸不顺等状况，毕竟突然之间身体某一些元素多了出来，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 而感觉到舒服，则说明了这人有天赋。 江心芸见戚芷蓉对窦温如此关心，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知道慕强是很正常的，但就是难受。 一方面是因为戚芷蓉的态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自己。 这让江心芸想起第一次见到戚芷蓉的时候，那是戚芷蓉便因为她身上的灵气很喜欢她。 第二天她身上的灵气莫名消失，戚芷蓉便毫不犹豫丢下她。 这没什么好难过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抛弃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入门，而她却做不到。 难道她真的是无药可救的废材，让他们遇见窦温，是要让她知道她有多没用吗？ 没有什么比无能为力更让人难以接受。 江心芸能接受有人比她强，她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无用。 尤其是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她没有修为，就只能任由别人欺负。 “触发任务：让戚芷蓉将注意力放到宿主身上。” “任务成功：解除副作用。” “任务失败：加重副作用。” 这条件听起来就十分诱人，程留清还没找出要怎么解决副作用的方法。 只是这个任务也太…… “这样显得我很小气。”江心芸总觉得这任务奇奇怪怪的。 因为戚芷蓉忽视她，就去吸引戚芷蓉注意力，这种是小孩子吃醋才会做的事吧？ 江心芸内心是抗拒的，万一没有成功，反而让戚芷蓉讨厌了呢？ “哪里有什么小气不小气，宿主你不知道吗？会撒娇的小孩有糖吃。” “我……” 江心芸还在犹豫，程留清先开口了：“小师妹，你不舒服吗？” 第31章 练气中期 一下子，三人和一灵兽都看向了江心芸。 “好机会，宿主快上。” “……” 江心芸垂眸，不自在说：“我没事……”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我看看。”程留清作为一个医修，自觉拦下了这活。 戚芷蓉见有程留清，放心继续和窦温说话。 江心芸小声问：“三师兄，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什么？”程留清一顿，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扯到这方面上了。 “我什么都不会，学了那么久连引气入体都不会。” “这……”程留清恍然，他看了一眼精神饱满的窦温，叹气安慰，“小师妹，你怎么会这么想，当初我也是花了好久才入门的。” “三师兄，你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的，难怪宗门的人不喜欢我。” 岂止是不喜欢，那些人都讨厌她了。 程留清这下说不出话了，他从来没有被人讨厌过，很难感同身受。 这么一对比起来，同样都是修为不好的人，他有师尊护着，而江心芸没有，可怜了不止一星半点。 “笨嘴，”戚芷蓉低骂一声，她丢下窦温，将程留清拉开，安慰江心芸，“小师妹，不用管他们的，他们不喜欢就不喜欢，那是他们的损失。” 江心芸担心看了一眼窦温，后者也正担心看着她。 江心芸良心不安，窦温都在担心她，她却盘算着要怎么让戚芷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见江心芸去看窦温，戚芷蓉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因为窦温，江心芸才会胡思乱想。 戚芷蓉不动声色挡住了她们之间，轻声说：“你想学的话，师姐教你就是了。” 窦温善解人意说：“我只是巧合，哪里比得上姑娘你。心芸姑娘，莫要妄自菲薄。” 一个一个都关心看着她，江心芸被看得不好意思。 分不清人就分不清人，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窦温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吃醋做什么？ 她沉默的模样，让戚芷蓉越发上心：“你想学什么，师姐都教你，师姐不会的就让大师兄教你。” “我……”江心芸十分为难，这么一对比，她越发的羞愧。 她自小便铭记爹娘教导，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如今她是在做什么啊……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解除副作用效果。”夜莺似乎是看不下去了，说的时候声音十分快。 江心芸呼出一口气，连忙解释：“我不是想麻烦师姐你们，只是对自己有些失望而已。” “不麻烦，”戚芷蓉认真说，“你是我们师妹，我们不教你，还能等别人来教你？” 先前还让江心芸莫要在外人面前喊她师姐的人，如今一口一个小师妹，自己却全然不知。 说好了要教江心芸，戚芷蓉果真没有保留，倾尽全力去教江心芸。 窦温有了书籍，也没有闲着，自己摸索着学习。 只是有戚芷蓉教，江心芸也没能成功引气入体。 反倒是自学的窦温，直接到了练气中期。 虽说这里灵力丰沛，这速度还是上等的。 江心芸失魂落魄下了马车，整个人都不好了。 身边有一个天才，显得她越发的废材。 江心芸抱着白白走在前面，留下身后三个人。 窦温过意不去，小声问：“心芸姑娘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戚芷蓉惜材，她安慰道：“你别放在心上，小师妹只是没找到适合她的方法。” 窦温刚接触这些，似懂非懂点头，她说：“心芸姑娘心地善良，心思缜密，会走得比我远的。” 程留清再三确定手里的药没问题，他上前把丹药给江心芸：“师妹，副作用可以消除了。” “师兄，我已经好了。” 程留清一愣：“什么时候？” “路上的时候……”江心芸心虚，副作用是没了，但那是因为夜莺。 程留清没多想，他高兴道：“那就好，副作用只是一时分不清人的话，那我先前的药可以拿出来用了。” “不用管副作用了？”江心芸心急，万一其他人永远都分不清人呢？ 程留清不在意把丹药收起来，无伤大雅的副作用，没必要继续在上面下工夫了。 看着程留清走远，江心芸纠结，这真的没问题吗？ “小师妹，”戚芷蓉拿出一个小瓶子，“要进妖族的地盘了，有的妖族食人肉，你记得每隔十二个时辰吃一颗。” 江心芸应声，同时看向白白：“白白呢？” “他？”戚芷蓉瞥了一眼又大了几分的白白，“妖族不会想不开去招惹他。” 妖族崇拜灵兽，普通妖不会对灵兽做什么。 江心芸吃了一颗，刚想走，就被身后窦温喊住。 江心芸便停下，等她走上来，和她并排走。 窦温故意放缓脚步，江心芸看出她的意思，也走慢了几分。 等和前面的人拉出一定的距离，窦温才轻声说：“心芸姑娘，我有事没和你们说。” “只能和我说？”江心芸意外，她是最弱的一个，和她说的作用不大。 窦温点头：“我只放心和姑娘你说。” “我会保密的。” 窦温对江心芸莫名信赖，或许是因为只有江心芸最先对她表达善意。 “那个魔族人，他受伤了，”窦温抿唇，压下恨意，继续说，“他走之前似乎在和被人说话，我听他提起过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江心芸怀疑看着她，心里警惕，“我不认识魔族之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窦温解释，“我只是提醒姑娘要多注意一些，免得上了他的道。” “多谢，我会注意的。” 这事简直天方夜谭，江心芸也能理解为什么窦温要单独和她说。 窦温擅长察言观色，这一路的时间够她看出来戚芷蓉对魔族的态度。 若是在他们面前说出来，戚芷蓉极有可能对江心芸疏远。 这不是窦温的本意，她只好找机会单独和江心芸说。 “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 江心芸说完，觉得这话很空。 毕竟窦温都是练气中期了，她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哪里帮得上忙。 窦温并没有觉得江心芸这话有哪里不妥，她笑笑应了，而后说：“还有一件事，那魔族好像说要把什么当做容器，可惜有人动了他的东西。”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窦温估摸着说了个时间，江心芸心里不安。 那个时间点，差不多是她拿下香炉的时候。 难道这才是魔族的目的？ 江心芸和戚芷蓉他们说了这事，戚芷蓉立马和莫元辰传音。 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和莫元辰联系上。 第32章 天上人间 这个时间，莫元辰应该到了玄羽宗。 程留清干脆直接和凌珩传音，他这边很快就联系上了。 三人紧张看着他，等他回复。 难道是路上出事了？ 最大的变数不是昏迷不醒的陈万嫣和阿秋，而是周尘。 刚刚窦温说的话，应该就是魔族的打算。 打算通过香炉控制周尘，把他作为容器。 至于是什么容器，在场的人目前都不关心，他们更担心如今莫元辰那边的情况。 香炉在中途被拿下来，大家便松了口气，完全没料到还会对周尘造成影响。 程留清结束传音，安抚道：“没事，大师兄在洞府里打坐，屏蔽了外界。” “那小子呢？”戚芷蓉问。 “周尘被关在房间里，有人看着，暂时没事。” 江心芸疑惑问：“师兄不来找我们吗？” 程留清一愣，他不确定问：“我问一下师尊？” 戚芷蓉无语：“这还用问？魔族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你是指望我一个人保护你们三个？” 程留清和江心芸面面相觑，确实不太可能。 戚芷蓉虽说有修为在身，但也只是普通水平，遇上魔族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们。 程留清轻咳一声，直接和凌珩说了。 凌珩半睁开眼，询问：“不如我去？“ “师尊，您别开玩笑了，”程留清面上维持微笑，传音时声音严肃了不少，“您别忘了玄羽宗可离不开您。” “知道，你且等着，不要擅自行动。” 凌珩语气不爽，谁没事喜欢像个老头子一样一直待在宗门里哪里也不去。 “您放心。” 此地名为雾州，听闻当初妖族在此栖息时，是不希望有外族人的到来，因此起名雾州，希望听了这话能自觉回去。 雾州四周是浓厚的雾气——妖族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制造出来的浓雾，令人完全看不清前方。 戚芷蓉走在前面，手中燃起一团火光，她边走边说：“妖族很排外，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 程留清轻声说：“小师妹，这里有的妖是可以做药的。” “做药？” 戚芷蓉停下脚步，瞪程留清：“师弟，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歪脑筋。” 程留清失望笑了笑，可惜了。 江心芸后知后觉问：“师兄你要杀妖？” “没，”程留清一本正经，“我只是想要借一些东西，比如他们神树的果实。” “师弟。” 戚芷蓉严厉喊了一声，程留清才住口不再说。 浓浓的雾气之后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五彩斑斓的植物，有庞然大物，也有小到只有巴掌那么大的小妖。 一只百年藤树妖通过藤蔓把一些小妖送到他们上不去的地方，桃花妖臂弯挎着一个篮子，在卖桃花酥。 猫妖追着一个老鼠妖，打翻了不少摊位，身后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江心芸吃了药，进来之后，那些妖族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继续做自己的事。 和人类生活的地方，倒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是妖族和人类长相不太一样，建筑也不太一样。 雾州的建筑不多，有的妖族不需要遮风挡雨的地方，有的习惯了四处奔波。 少数的建筑，是人类修士，或者其他族类的。 虽说妖族排外，但一旦相熟，便会将外人当作自己人，十分护短。 修真界喜欢说妖族是一个单纯的族类，不争强好胜，也不会为了修为而杀人夺宝。 就连猫妖和鼠妖也只是打打闹闹，不会真的要彼此的性命。 修真界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天上人间，不如雾州。 戚芷蓉直接拉住一旁的荆棘巡逻员：“麻烦带一下路，我们有要事找圣女。” “稍等。”他当即就停下，和上级通报。 程留清不放心：“不等大师兄来再说？” “师兄还没来，雾州先没了。”戚芷蓉忌惮魔族，巴不得立马就让妖族圣女知道魔族的打算。 荆棘巡逻员还没学会化形，身上带着刺，有妖路过，被扎了一下，敢怒不敢言。 巡逻员并不知道今天又扎到了妖，他皱着眉传达上级的话：“圣女这几日不见人。” 戚芷蓉不悦：“是很重要的事。” 巡逻员摇头：“大人来了圣女也不见人。” 说完他就继续巡逻，不管黑着脸的戚芷蓉。 “大人是谁？” 程留清松了口气，他现在也不想去见圣女，他给江心芸解释：“灵兽，比如你手里的那只，他们将灵兽称为大人。” 江心芸看了一眼打着哈欠，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的白白。 妖族还搞个人崇拜？ 虽然向往灵兽，但把灵兽称为大人，也属实是超出了江心芸的认知。 既然圣女目前不见人，他们也不能硬闯圣宫，这种行为是会被当成敌人的。 只能等莫元辰来了，他一个人来，半天就够了。 左右魔族也不能在这半天能搞出什么大动静，妖族虽然单纯，警惕心还是有的，没那么容易受骗。 “先去找落脚的地方，”戚芷蓉看向程留清，“师弟，我记得你有个妖族的好友。” 程留清讪笑：“好像是有。” 他表情不对劲，果然紧接着就听见他说：“我忘记在哪了。” 窦温提议：“找人问问？” 程留清眼神躲闪：“我也忘记叫什么了。” 戚芷蓉：“……” 戚芷蓉心里只想教训程留清一顿，心里恨得痒痒，却不敢动他分毫。 要是被凌珩知道了，就算她父亲和凌珩是师兄弟，她毫不怀疑她师尊还是会将她逐出师门。 玄羽宗的人都知道，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动程留清的心思。 戚芷蓉有时候真怀疑程留清是不是凌珩的儿子，不然怎么会那么护着。 可众所周知，凌珩千年前有过一个天仙般的道侣，两人准备好了结契大典，可在结契大典那天，她却突然消失。 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什么凌珩的道侣受不了凌珩冷冰冰的态度，最后逃婚了。 也有人说凌珩的道侣陨落了。 更甚者，还有说她入魔了，自然是没法来参加结契大典的。 凌珩在结契大典上等了三天三夜，最后将结契大典上所有东西毁了，拿着剑，一身戾气回了洞府。 谣言一直传了几年，凌珩没管，谣言没有因此而停止，而是越来越离谱。 在有人传起凌珩的道侣和别人跑了时，凌珩从天而降，将说这话的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见人奄奄一息，他将丹药丢到人身上，冷着脸说：“下次可没有用上药的机会了。” 冷血无情凌珩君。 没人敢大肆说凌珩的事。 戚芷蓉也是好奇程留清的身份，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么一点传闻。 她猜测，她师尊对那个道侣那么死心塌地，后面也未有过道侣，那程留清是他儿子的事也就不可能了。 自始至终，戚芷蓉都不明白为什么凌珩对程留清那么好，好到过分。 第33章 火凰玉佩 因为程留清忘记了好友的名字，只能自己找住处。 要在雾州找到一个适合人类落脚的地方还是比较困难的。 一是来雾州的人本就少，没人会费心思去找住的地方。 二是来雾州的人类基本上都是修士，也不需要休息。 来这都巴不得早点做完事早点离开，何必去找什么住的地方。 江心芸也发现了在场的人，就她一个需要休息。 窦温虽然刚入门，但也算是一个正宗的修士了，几天几夜不睡觉不是问题。 江心芸惭愧，又是拖后腿的一天。 窦温心思细腻，一下子就猜到了江心芸在想什么。 窦温轻声说：“姑娘，我们现在也见不到人，左右也无事，不如我们边玩边找歇息的地方。” 这话将江心芸的愧疚冲散了些许，要见圣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何况圣女那边明确拒绝了。 前面不远处聚集了很多妖族，吵吵闹闹的，说话声带着口音，听不太真切。 那边的动静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注意力。 戚芷蓉无所谓她们，朝她们略一点头。 江心芸便和窦温去前面看。 妖族密密麻麻站在一起，嘴里骂骂咧咧说着难听的话。 两人挤到里面，这才看清中间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少年浑身脏兮兮的，皮肤上有不少伤口，尤其是脸上，大大小小、新的旧的伤口。 看着就让人心疼。 有人还在朝少年丢东西，砸到少年身上，少年没有吭声，只是恶狠狠看他们。 江心芸正想上前阻止妖族对少年的霸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做不到坐视不管， 少年的模样让江心芸想到了自己在玄羽宗的时候。 玄羽宗的人总喜欢拿她撒气，也有人对江心芸露出怜悯的眼神，却没人上前。 而曹绣枝，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 尽管看起来微不足道，对被欺负了多年的江心芸来说，却十分宝贵。 看到少年被欺负，江心芸的第一反应便是帮助他。 “小师妹，”戚芷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她淡淡道，“你别多管闲事。” 即使不愿和戚芷蓉起冲突，江心芸还是忍不住问：“师姐，帮助被欺负的人是多管闲事？” 戚芷蓉想说什么，江心芸继续说：“怪不得我在宗门的时候没人愿意帮我，原来这是多管闲事。” 提起江心芸的伤心事，戚芷蓉有些懊悔。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阻止江心芸去，就是在纵容作恶的人。 这和让江心芸做当年围观自己被欺负的旁观者有什么区别。 程留清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他上前和江心芸解释：“小师妹，师姐不是那个意思，这是这在雾州是正常的。” 江心芸皱眉，欺负弱小是正常的？ 江心芸最近总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难受，弱小代表着被欺负了也毫无还手之力，代表着就活该被人欺负。 而有能力的人，不是所有人都会出手帮助，反而还会以为弱小被欺负是正常的。 程留清意识到江心芸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刚想解释，少年被人揪着领子站起来，一块玉佩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江心芸定眼一看，玉佩上是一只火凰。 凤为雄性，有冠，有凤胆，尾为三尾。 凰为雌性，无冠，无凤胆，尾为两尾。 玉佩的质地看上去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几乎是一瞬间，江心芸就认出来这两块玉佩是一对。 不管是为了真相，还是为了私心，江心芸都不可能继续看少年被欺负。 江心芸上前拉住高她两个头的妖的手，那是一只半大虎妖，见江心芸这样，眼里疑惑。 “别欺负小孩。” 虎妖听了，嘲笑问周围的妖：“你们听到没有，她说不要欺负小孩。” 江心芸皱眉，这有什么好笑的？ 虎妖在周围的笑声里，问江心芸：“我看你是新来的吧？不知道我们妖族的事就不要来插一脚。” “若我非要管呢？”江心芸趁虎妖不注意，把少年救了下来。 虎妖愣了一下，大发雷霆：“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活腻了！” 妖族本就不喜外族人，如今还被下了面子，他脾气暴躁，一下就被惹怒了。 江心芸拉着少年就想跑，可周围都是妖族，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哪里跑得掉。 眼看虎妖要动手了，戚芷蓉站出来：“麻烦给你方便，我们找这个孩子有事。” 虎妖不爽，抬起厚重的爪子要去挠人。 程留清拿出一瓶丹药：“用这个和你换人。” 是一瓶上好的伤药。 虽说妖族不追求修为，但有的要，比如虎妖喜欢打架，受伤是家常便饭。 虎妖犹豫，有了伤药，他恢复伤口不用等那么长时间，吃了药就可以继续去找别人打架。 程留清大方再拿出来一瓶。 这下虎妖直接爽快答应了，抢过药瓶，担心程留清会反悔。 虎妖同意了，周围的妖可没同意把少年让给他们。 程留清苦恼，他药是多没错，但每个人都给两瓶，他不得被掏空？ “这里在做什么？”一个男声从外面传来。 众妖闻声看去，有人让出一条路。 一个人族男子站在外面，笑盈盈看着这边。 程留清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还没想起是谁，那人便说：“留清，这是来找我玩了？我还以为你这无情之人忘了我，让我苦苦等了百年。” 程留清恍然，他不好意思说：“有些忙，忘记和你说一声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程留清是在说谎，他就是忘记了眼前这人。 江心芸看在眼里，悄悄将少年藏在身后。 男子面若桃花，凤眼半弯，一身紫衣华丽非凡。 穿着打扮在这花花绿绿的雾州倒不会显得突兀。 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把折扇，听到程留清这话，他“啪”的一声合上，敛了笑，问：“我果真没猜错，你这是将我忘了个干干净净。” 程留清紧张，还以为救星来了，没想到把人惹生气了。 可是一百多年没见，谁还会记得？ 程留清有苦难言，尴尬笑了笑。 男子一步一步走到程留清面前，最后用扇柄敲了程留清额头一下：“罢了，我也没指望你能记得我。” 程留清被敲得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男子像是被电触到，猛地收回手。 男子眼角抽搐：“那老头子还管你？” 第34章 友人宿相 话音刚落，程留清身上又冒出来一道电光，直直打在宿相身上。 宿相躲闪不及，他摸着被烧焦的袖子，确定了他的话。 程留清看着乖乖躲回身上的电光，无奈道：“你别喊他老头子。” 这一下程留清是想起来他是谁了，也只有一个人敢喊凌珩老头子。 百年前，程留清为寻一株草药来到了雾州。 那个时候宿相许久没有见到人类，开心得不得了，拉着他到处逛。 程留清一心只有草药，多次拒绝无果，只能答应他下次再来找他。 等找到草药，程留清准备回玄羽宗。 当时程留清没在意那么多，宿相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也被他知道了凌珩一直盯着他担心他出事。 宿相听了，给了一句评价：“一个老头子管你那么多做什么？不会是对你图谋不轨吧？” 说完这话，宿相就别电得动弹不得。 程留清想了想，丢下一瓶伤药就离开了。 宿相拍了拍身上的灰，不在意道：“既然来了，我也该尽地主之谊。” 他说着对周围的妖族说：“各位，这位是我好友，可否赏个脸，宿某将感激不尽。” 之前不愿意放他们走的妖族，听宿相这么说，直接就笑着说只是和他们开个玩笑。 只是少年跟着走时，身后的妖嘀嘀咕咕威胁少年，让他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让见一次打一次。 跟在宿相身后，江心芸牵着少年的手，有些回不过神。 不是说妖族排外吗？ 为什么宿相一个人族在雾州混得风生水起的？ 戚芷蓉无言盯着程留清看了半晌，回头见到江心芸疑惑的表情，她解释：“宿相在雾州可不是一般人。” “他自幼便在雾州长大，也没人知道他父母，她是被一对妖族的夫妇收养的，因为一开始就在雾州，所以妖族即使别扭，也将他当做自己人。” 戚芷蓉顿了一下：“我有说过妖族的人排外，但是一旦认定为自己人就会十分护住吗？” 宿相全程的注意力都在程留清身上，看起来十分仰慕程留清。 “后来宿相也有了本领，养他的夫妇就出去游玩了，”戚芷蓉也没打算等江心芸回答，她继续说，“妖族的人经常麻烦他，四舍五入，他在这也是名人了。” 江心芸似懂非懂点头，她看向低着头乖乖被她牵着的少年。 少年灰头土脸，像个小乞丐。 察觉到视线，少年抬头，朝江心芸露出一个笑脸。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被欺负过的人，还能笑出来。 江心芸小声问：“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少年摇头，看着前面不说话。 “还能因为什么？”戚芷蓉习以为常，不过担心江心芸会误会，她放轻了声音说，“妖族不喜欢混血，这小子是身上有魔气，不过不多，他爹娘有一个身上有魔族的血统。” 魔族？ 江心芸欲言又止，她可没忘记戚芷蓉讨厌魔族。 戚芷蓉看出来，她无奈说：“我没那么残忍，他身上魔气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江心芸看着少年问：“你自己一个人吗？叫什么名字？” “一个人，”少年点头，想了想说，“山木，大山树木。” 江心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后面说的是他的名字。 这名字，听起来就十分敷衍。 江心芸没多问，万一问到痛处怎么办？ 一行人跟着宿相到了一处大宅子。 门口大开，里面没有一个人。 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植株，有香的，有苦的，甚至还有辛辣的。 每种植株都有三株以上，从左到右，只在中间留出一条过路。 一直只顾着和程留清说话的宿相回头，叮嘱道：“小心别碰着了。” 白白闻着味道，打了个喷嚏，扭了扭身体，把头埋在江心芸臂弯里。 “你这宠物什么意思？”宿相沉下脸问，“看不起我的香草？” 白白一脸懵逼，刚想解释，江心芸捂住他嘴：“没有，他这两天染了风寒。” 宿相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江心芸松了口气，没想到看上去很好相处的人会因为这个生气。 窦温新奇看着各种草药，每一种草药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她有一种预感，若是这些闻起来带着甘苦的草药做成香料或者熏香，一定会很受欢迎。 穿过前院，一路往里走。 这才知道院子里的草药不过是其中之一，但凡能种草药的地方，都会种上。 一路下来，没看到常见的植株，倒是见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草药。 苦涩的味道占据了大半，说是整座宅子都是药草味也不夸张。 直到走到他们要借住的地方，那里才没有药草。 江心芸怀疑不是宿相不想种，而是担心这里太偏了，来这边不方便。 这里是宅子最偏僻的地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这边都是空房间，一眼就能看出来很久没人住过。 小院子里都是杂草，高的甚至有成年男子膝盖那么高。 宿相看着荒芜的院子，想了想说：“留清，你住我那边。” 这里也太埋汰人了，可不能让人吃苦。 程留清摆手：“不用，这里挺好。” 说着，他率先打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 铺天盖地的灰尘飞来，程留清掩鼻直呛。 这不是很久没人住，这是压根就没人住过吧？ 宿相还想再接再厉邀请人去他那边住，突然起了一阵风，带着屋里的灰尘飞走。 众人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纷纷陷入了沉默。 程留清走进屋里，无言和凌珩传音：“师尊，你这做得太过了。” 凌珩冷冰冰道：“你没看到那狐狸精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不是妖族。” 程留清解释了一句，没再说。 他总觉得师尊不是担心他被骗，而是单纯看宿相不爽。 毕竟宿相总是说他是老头子。 其实按照凡间的辈分来算，凌珩大了他们上千岁，都可以做他们的祖宗。 但修仙之人不一样，随着修为的提升，寿命也会提升。 除了快到寿命尽头的，每一个修仙者都是年轻的模样，不存在老不老这一说。 山木一直跟着江心芸，他只相信江心芸一个人。 好在江心芸也有事要和他单独说，便让他和自己住在一起。 反正他还是小孩子，也不用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进了屋，半晌没听到屋外有动静，江心芸才拿出火凤玉佩。 她问山木：“我可以看看你的玉佩吗？” 第35章 两幅面孔 山木没有过多的犹豫，他拿出玉佩，趁着江心芸拿过玉佩时，接过窝在她怀里睡觉的白白。 白白睡得正相，陡然打了个哆嗦。 一睁眼，发现眼前的少年不怀好意看着他。 白白看向专心看着玉佩的江心芸，求救的话还没酝酿好，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掐住。 他哆哆嗦嗦瞪大了眼，少年无声对他说了一句话：“敢叫就杀了你。” 白白吓得魂都快飞出去了，明明只是一个少年，他却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这种危险的气息，但白白被吓得大脑停止运转，许久也没想起这个少年在哪见过。 江心芸坐在桌前，仔细观察两块玉佩。 她手上的是一只火凤，而山木的玉佩上是一只火凰。 这两块玉佩当真是一对，一只雌，一只雄，这其中有什么深藏的意义吗？ 江心芸看了半晌，只是能看出来是一对，其他倒是看不出来。 她有些失落把玉佩还给山木，还以为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江心芸抱着白白，有一下没一下顺着白白的毛。 感受到手里毛在颤抖，江心芸疑惑垂眸。 “白白，你怎么了？很冷吗？” 白白还没说话，一旁的山木倒是先开口了：“姐姐，他好像不喜欢我。” 山木委屈巴巴的，加上他惨不忍睹的伤口，实在惹人怜惜。 “不会的，他喜欢你的，只是怕生而已。” 白白有苦难言，什么叫做他不喜欢这小鬼？ 没想到他还有两幅面孔。 明明是这小鬼威胁他，怎么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白白很想像对待莫元辰一样，挠他一爪子，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可山木和莫元辰不一样，莫元辰不会伤害他。 山木看上去像是真的会偷偷把他杀死埋起来，然后哭唧唧和江心芸卖惨。 白白咽下委屈，在江心芸催促的眼神下，违心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山木露出一个笑，天真无邪，看得江心芸心都快化了。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江心芸看他身上脏兮兮的，想了想去打了点水，找了条帕子。 将帕子打湿，还没碰到人，山木先躲开了。 “我自己来。” 江心芸只得把帕子给他，看着他慢悠悠擦拭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个流落街头无处可去的小可怜，倒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 把帕子放到水里时，水都变成了黑色。 江心芸一抬眼，就见山木抿唇，似乎是觉得丢脸。 “没事没事，”江心芸连忙端起水盆，“多擦几次就不脏了。” 江心芸出去打水时，山木突然起身，手里拿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在白白惊恐的目光下，塞进他嘴里。 白白吐不出来，怕得泪水直流。 这家伙现在就要谋杀他！ “没毒。”山木说。 白白迟疑，山木猛地将他提起来，用力晃了晃，将药晃下去。 白白大脑一片空白，他缓了缓，安慰自己，他说了没毒，那就相信他是没毒的。 身体还害怕得发抖的白白，紧接着就听到山木漫不经心说：“只是你不听话的话，就会中毒。” 说好的没毒呢…… 江心芸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白白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把盆子放下，想看看白白怎么了。 山木在一旁冷眼看着，白白莫名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杀气，他一哆嗦，躲开了江心芸的手，钻到了床底下。 “白白，你做什么？” 白白抱着脑袋，心不对口说：“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如果静静能救他的命的话，那他愿意静静。 江心芸奇怪，只是看了白白的背影一会儿，就转身去看山木。 山木擦掉皮肤上的灰尘后，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 山木的眸子是金色的，看上去就像一颗宝石，璀璨夺目。 江心芸询问山木：“你有什么打算吗？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既然无法改变妖族歧视混血的陋习，那只能从山木身上下手。 继续在雾州待着，江心芸担心山木会被欺负惨。 今天还是有他们发现，平时没人帮忙，是不是就任由别人打骂？ 山木摇头：“我习惯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配上他的伤口，平白无故让江心芸心疼起来。 或许是因为她也受到过这种待遇，所以更能感受到被人欺负时的无助。 江心芸犯嘀咕：“也真是的，一个小孩子都能欺负。” “我不是小孩。”山木认真说。 江心芸只当他口是心非，不愿意承认自己还小。 一天下来，江心芸打了个哈欠，她问山木：“你困不困？” “不困。” “我去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江心芸躺在床上后却半天睡不着，明明很困就是没法入睡。 她有些烦躁，刚坐起来，就看到山木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 “你这是？”江心芸疑惑。 “无聊。” 江心芸想了想，从空间戒里拿出来书籍。 江心芸一本正经道：“你要学会变强，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山木看了一眼入门的书籍，笑了笑，说：“确实。” 他说得理所当然，江心芸睡意来了，没在意他的语气，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是江心芸来雾州的路上睡得最好的一觉，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一直着急修炼的进度，才导致在马车上睡不好。 在宿相这里，半夜一次都没醒，直接睡到了天亮。 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舒畅的，舒服得江心芸都不想起来。 山木不在房间里，江心芸开门出去，见到一个背影在拔草。 “山木，”江心芸走到他身边蹲下，“不用管这些。” 山木“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江心芸还想说什么，就将山木拔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根茎。 “这是什么？” 山木拿起来说：“可以吃。” 他说着递到江心芸面前，显然是要给江心芸吃。 “不能随便吃东西，”江心芸将人拉起来，“我们去问问三师兄能不能吃。” 程留清一夜未眠，江心芸找他的时候，还没开门就闻到了焦味。 “三师兄？”江心芸担心喊。 程留清推开门，黑烟跟着飘出来，他脸上沾着灰，见到江心芸，抹了一把被熏出来的泪水：“小师妹，找师兄有什么事？” 见人是真的没事，江心芸把手里的根茎给程留清看：“师兄，这个可以吃吗？” 程留清微微瞪大了眼，仔细一看，惊喜道：“师妹，你这是哪里来的？可以给师兄吗？” “啊？”江心芸看向山木。 山木皱着眉头，不高兴道：“不可以。” 第36章 食百灵果 程留清疑惑看他，山木继续说：“这是姐姐早餐。” 程留清才想起江心芸还没辟谷，他想了想说：“可以吃，可以告诉哥哥是在哪挖到的吗？” “是在我院子里挖到的。”江心芸说道。 程留清立马撸起袖子，跑去江心芸的院子。 难道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姐姐，”山木拉了拉江心芸袖子，“做吃的。” 江心芸应了一声，和山木一起去找宿相。 宿相在看到江心芸手里的东西时愣住了：“这是哪里来的？” 江心芸觉得奇怪，她刚说完是在院子挖到的，宿相就火急火燎跑了，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江心芸：“……” 看来真的是好东西了，他们都过去了，应该是还有的。 江心芸放心去了厨房，做饭这东西和她喝水一样简单。 在玄羽宗十年的伙食都是她自己解决的，即使是不认识的东西，她也能有把握做得好吃。 只是很快江心芸就没有把握了。 厨房除了一些厨具木材，一个调味料都没有，火引子也没。 也是，宿相不是普通人，也不需要吃东西，估计建个厨房也只是为了好看，根本就没考虑到实用性。 山木兢兢业业抱起木材丢到坑里，江心芸还想让他不用做这些，就见宿相指尖有火星跳动，瞬间点燃了木材。 江心芸吸了口气，好了，她知道就她一个人是凡人了。 因为什么都没有，只能开水煮。 好在碗筷还是有的，江心芸盛了一碗给山木，后者摇头。 江心芸只能自己吃。 根茎洗干净后是纯白色的，煮了之后也不会没有味道，带着微微的甜味。 吃饱喝足，江心芸感觉身体都暖暖的。 等她回院子时，发现整个院子的地都被刨了一遍，东倒西歪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花生地在挖花生。 程留清在翻看被刨出来的植物，而宿相还在挖。 两个美男灰头土面的，看上去十分违和。 “师兄，”江心芸小声问，“没找到吗？” 程留清摇头，迟疑道：“是我记错了吗？我记得百灵果是成堆生长的。“ 宿相无奈起身：“你没记错，就是成堆生长的。” “那就奇怪了……”程留清嘀咕。 宿相若有所思看着木山，突然笑着说：“小家伙，是我救了你，你老实说，是在哪里挖到的。” 山木指了指眼前的院子。 宿相循循善诱：“这里找过了，小孩子是不能骗人的。” 山木躲到江心芸身后，好像是害怕宿相。 江心芸没看到山木的表情，她护着人，说：“我看到他在这里挖出来的。” 宿相没从山木脸上看到害怕，倒是看出了嫌弃。 哦豁，还会装可怜。 程留清不甘心问：“师妹，百灵果还在吗？” 山木打破了他的期望，毫不客气道：“吃了。” 见程留清那么执着，江心芸问：“百灵果是做什么的？” 程留清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和江心芸科普：“百灵果直接吃能疏通灵脉，也可入药，是炼大乘丹的药草之一。” 大乘丹，是突破渡劫期的丹药，而渡劫期后便是大乘期，所以称为大乘丹。 江心芸没想到百灵果那么稀有，怪不得她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吃下都能觉得身体舒畅。 她有些后悔，那么好的炼丹药就被她这么吃了。 宿相突然幸灾乐祸：“看来上天是注定不想让老头子突破渡劫期。” 他说着还往程留清的另一边走了两步。 预料中的电光没有出现，宿相挑眉：“得了，自己不介意被说，却介意留清被说，你要是没点什么不干不净的想法，我不是相信的。” 这次，电光出现了，似乎是验证了宿相的话。 宿相边笑边到处乱跑，电光便追着他到处乱劈，整个院子不消片刻就被劈出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坑。 电光像是有意识一样，还会避开程留清他们。 江心芸蹲在地上，怀里抱着山木，担心把小孩子给吓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宿相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悠闲，他狼狈跑来跑去。 “你这老头子，不劈到我是不是不会善罢甘休？” 回答他的只是更加迅速的电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宿相一咬牙，停了下来，掏出一个法宝。 电光劈在法宝上，白光照亮了整个宅子。 江心芸下意识捂住山木眼睛，她闭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挡在她眼前。 熟悉的触感，带着清新的味道，像是之前冒牌江泽的大能。 江心芸愣了愣，等手离开时，她微微抬头，看到的只是少年无辜的脸。 她微微晃了晃脑袋，是她想太多了。 就算大能是为了积善行德，也不会只盯着她一个人。 这世间，多的是人需要帮助，没理由只帮她。 宿相所在的地方被劈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坑，他站在坑中间，手里的法宝化为齑粉，头发朝向，发梢还带着点点电。 宿相用手按了一下头发，头发执着地往上翘。 他索性放弃挣扎，张着嘴，欲言又止。 八成是要说凌珩的坏话，不过担心又被劈，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等收拾好之后，一行人去了前厅。 宿相不再抱着程留清是来看他的希望，开门见山问：“这次来雾州是为了什么？” 程留清直说：“我们有事要和圣女说。” “最近雾州有个庆典，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参加。“ 宿相神秘兮兮说：“不过我有办法让你们去。” 程留清高兴：“是什么法子？”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宿相瞅了程留清一眼。 显然还在计较之前程留清不记得他的事。 他等了那么久，结果程留清却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程留清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可能是单方面的。 每一个初次的记忆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这百年里，宿相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接受。 或许程留清只是随口一说，压根就没想过会再来。 在他再一次见到程留清时，他内心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面上不显，心里却期待极了。 换来的却是程留清陌生的眼神。 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难过又有什么用。 既然程留清忘记了，那他多少也得讨点好处。 “我要一个秘密作为交换。” 宿相眼里放光，等着面面相觑的人说出一个秘密。 秘密之所以能成为秘密，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 告诉他了，那就不算秘密了。 江心芸下意识挡住手臂。 山木坐在一旁抱着瑟瑟发抖的白白，见她的动作，不经意间薅了几根毛下来。 第37章 雾州枫林 程留清大脑空白了一瞬间，而后试探说：“我说我没有秘密，你相信吗？” 宿相不信，他问：“你和那老头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程留清无奈：“只是我师尊而已。” 不是他不想说，他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或许只是相见恨晚，知音难寻，凌珩才对他多上心了一些。 他说得坦荡，看不出半点作假。 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宿相遗憾叹气。 不就是想要八卦一下，结果连八卦的机会都没有。 他思索了片刻，看向另外几人。 程留清没有的话也正常，他眼里只有医术，对其他事都不上心。 其他人可不一样。 戚芷蓉被宿相这么一看，当即皱眉：“你爱说不说。” 窦温第一次见宿相，她对戚芷蓉和程留清都保持距离。 更别说是宿相了，要她说出秘密是不可能的。 最后只剩下江心芸。 江心芸有秘密，还有两个。 一个是夜莺这个超乎认知的系统，一个黑蛇在她身上留下的契约。 前面这个说出去，会被当成疯子。 而后面的，她说出去，怕不是嫌自己过得太安逸了。 “没人愿意说？”宿相也只是图一乐，没想到会让所有人都沉默，“我保密行不行？” “我说。” 众人纷纷看向山木，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少年。 山木看起来很无所谓，好像要说的不是秘密，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宿相也有些惊讶，不过那是自愿的，他走到山木身边。 随着他手一挥，一道结界将他们两人围了起来。 能看到里面的人，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只见山木笑着说了什么。 宿相顿了一下，而后微微摇头，看起来有几分无奈。 山木又说了什么，宿相抬手打开了结界。 宿相出来，心里还觉得好笑。 他就说这小家伙怎么会愿意说秘密，敢情是在耍他。 他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是魔界的老大？ 是在雾州被欺负惨了，才幻想自己的那位了。 宿相不在乎山木要说什么，他只对程留清感兴趣。 程留清没有秘密的话，那就随便了。 原本还想再逗逗他，看样子还是算了。 江心芸紧张拉过山木，欲言又止。 他们的事还需要一个小孩子为他们牺牲，想来就觉得惭愧。 宿相答应了帮他们争取去庆典的资格。 戚芷蓉回去翻阅和庆典有关的事，程留清继续炼丹，窦温则巩固修为。 剩下江心芸和山木没事干。 江心芸想了想，这里灵气稀薄。 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她也没法引气入体，她不指望在这能引气入体。 “山木，我带你出去玩。” 说完这个，江心芸拿出戚芷蓉给她的丹药。 妖族识人主要是通过气味，山木吃了之后可以掩藏气息，也不会一出去就被人欺负。 山木咽下丹药，期待看着江心芸。 白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此时正乖乖躺在山木怀里。 “我来抱。”白白最近重了不少，江心芸担心累着山木。 “不重，我想抱。” 江心芸没纠结，只是让山木累了就把白白给她。 两人出了门，山木换上了新衣服，一时之间没人认出山木。 江心芸放心了，她边走边问山木缺少什么，她给他买。 山木表示不缺，有意无意带着江心芸往人少的地方走。 等江心芸反应过来，已经是在郊外了。 虽说雾州大部分都是原生态，但不同地方还是有区别的。 此时周围一片火红，枫叶落了一地，铺天盖地的暖色。 江心芸眨了眨眼，从青洛州来的时候还是春天，怎么雾州直接跳过了春夏两季？ “姐姐，好看吗？” 江心芸点头，好看是好看，她疑惑问：“这边是秋天了？” “雾州枫林，常年是秋。” 江心芸了然，就和玄羽宗凌珩住的地方常年有烟雾一样。 一开始江心芸还以为那是凌珩为了神秘感制造的，后来才知道那是灵气充沛形成的景象。 想来雾州枫林也是如此，因地理等原因形成了这片瑰丽的红。 “喜欢这里？” 山木手里拿着一片枫叶，他说：“喜欢。” 两人在一地的落叶上行走，脚下沙沙的声音清脆异常。 江心芸突然停下，她在这一片红中看见了一个绿色的身影。 她定眼一看，正是盛可兰，她身边男子无疑是江泽。 连续在三个地方碰上，这实在是太巧了。 因着之前有大能冒充江泽，江心芸面对江泽总觉得有些异样。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和他们打招呼，就见那边的人动了。 江泽不知道说了什么，盛可兰皱眉推了他一把。 江泽拉住转身要走的人，眉眼温柔凑近。 “！” 江心芸迅速遮住山木眼睛，这里还有小孩子在。 她一边拉着山木往另一个方向走，着急离开时留下的踩枫叶声十分明显。 “小师妹？” 江心芸脚步一顿，回头尴尬对盛可兰笑了笑：“好巧，又遇上了。” 盛可兰面色如常，身后的江泽沉着一张脸。 完了，坏了人家的好事。 江心芸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盛可兰快步走到江心芸面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喊江心芸小师妹：“小师妹，也是来这里游玩的？” 江心芸没纠正她的称呼，正色叮嘱：“在青洛州的魔族应该来了雾州，你们要注意安全。” 盛可兰笑容渐渐消失，青洛州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她愤愤不平道：“这些魔族到底要做什么，不在魔界待着，到处祸害人做什么？” 江心芸瞥了山木一眼，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也不是所有魔族都是坏的。”江心芸以为山木是因为身上有魔族血统而不开心。 盛可兰不置可否，只是说：“就是不知道一百个里面能不能有一个好的。” 两人说话间，一只尾部受伤的红鸟从天上掉下来。 江泽一把接住红鸟，血瞬间就染红了他干净的手。 江心芸看了看天空，没看到有其他生物，想来是在其他地方受伤飞来的。 盛可兰紧张：“还有救吗？” 江泽见她担忧，点头：“是妖族，没那么容易死。” 江心芸提心吊胆，刚说完魔族，就有妖受重伤。 难道是魔族已经动手了？ 第38章 庆典前夕 “有魔气？”江心芸低声问。 “没有，”盛可兰看出她在想什么，“是妖气。” 妖气？ 妖族不是不喜欢内斗吗？ 除了一些特殊的妖因为天性喜欢打架，其他大部分都是向往和平的。 红鸟昏迷过去，想问也没法问。 盛可兰想要接过红鸟，江泽躲开：“脏。” 盛可兰当即就不乐意了，什么脏不脏，这是一条命，怎么能用脏来形容。 “我带回去给三师兄看看。”江心芸说。 “行。” 江心芸还没伸手，山木就把白白塞她怀里，自己动手去接红鸟。 江泽看着山木，心里奇怪。 怎么会有混血在雾州？ 雾州很多年前就禁止混血进入雾州，说是会污染雾州的空气。 当然是无稽之谈，不过是为了排斥混血而已。 原本在雾州的混血待遇还不如作恶的魔族。 和盛可兰他们道别，江心芸和山木一人怀里抱着一只回了宿相的宅子。 程留清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江心芸进来都没发现。 “师兄，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程留清回神：“什么事？” 山木把手里的红鸟举起来给程留清看。 红鸟只有少年双手那么大，羽毛是漂亮的红色，就像枫林里的颜色。 身上的羽毛几乎被血染红了，程留清连忙接过红鸟。 “我没说进来不要进来。” 程留清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在门口等了许久，等到天黑，程留清才出来。 他疲惫道：“好了，休养几天就没事。” “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江心芸眼冒星星。 “你要学吗？”程留清没忘记之前戚芷蓉说要教江心芸的事。 在其他方面他是没什么本事，唯独医学这方面有点作为。 “我想想。” 江心芸没着急拒绝。 如果修为上她很难有进步，那学点其他的也不是不行。 只是江心芸不相信自己有学医的天赋。 修真界多少年才会出一个学医炼丹的天才。 程留清放在修真界，修为可以说是极低的，可却还是备受尊敬。 多少人想要他炼的一颗丹药，为此愿意献上各种奇珍异宝。 宿相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找程留清，看到江心芸在这他有些疑惑。 宿相把三块玉牌给程留清：“只有三块，后日去时给门卫看就行。” 不得不说，宿相的效率是真的高。 红鸟在第二天傍晚不见了，只留下身上的绷带。 程留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怀疑白白：“是不是你吃了。” 白白生气：“我没有，你不信问他。” 山木揪着白白耳朵：“没吃。” 白白这两天已经被揪习惯了，他还发现山木只有在他靠近江心芸的时候才会不开心。 哎呀，原来是吃醋了。 白白美滋滋想，原来他还是个万人迷，连小孩子都喜欢他。 山木浑然不知白白在想什么，不然估计会再给他喂点药。 庆典当天，雾州热闹非凡。 庆典只有少数人能去，因为庆典是在圣宫举行的，而圣地在圣宫里。 圣地里有妖族赖以生存的神树。 参加的妖太多，容易混乱。 说不定还会打扰到神树。 出发前，宿相叮嘱：“到了那边不要到处乱跑，听说圣女心情不太好。” 圣女心情不好？ 快进圣宫时，戚芷蓉把这两天收集到的说出来。 “庆典推迟了一周，似乎是圣宫里出事了。” 戚芷蓉看向江心芸：“师妹，你切记不要到处乱跑，这里不比在青洛州都是普通人。” “好，我会注意。” 侍卫检查玉牌时多看了江心芸两眼。 庆典邀请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妖，可江心芸身上的灵气实在是微弱，弱得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 “有什么不对吗？”程留清问。 戚芷蓉已经先进去了，江心芸在中间，程留清见侍卫看了半天，只好出声问。 侍卫指了指队伍后面：“把那块石头打碎。” 他怀疑江心芸是个普通人，想要混进妖族庆典。 江心芸身体一紧，她哪里做得到？ 别说隔空打碎了，就是她站在石头面前也徒手也劈不开石头。 江心芸绷着脸，故作不爽道：“你是在为难我？” 侍卫担心是他猜错了，连忙说：“不敢，只是进去还是要严格一些。” 说到底还是要江心芸证明她不是个普通人，她是有资格去参加庆典的。 江心芸拿什么证明，她什么都不会，难道还能真的凭空把石头震碎？ 正想着，那边的石头瞬间化为齑粉。 江心芸和侍卫都愣住了。 江心芸反应比侍卫快，她问：“现在可以了？” 侍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迟疑道：“实在抱歉，刚刚我没看清，能否再来一次？” 后面有妖开始催促：“能不能快点？” 侍卫也想快点，他恪守职责道：“没有见到您出招。” 那当然见不到，因为压根就不是她做的。 江心芸神秘莫测笑道：“有的东西可不是你能见的。” 不远处的石头也化为齑粉，似乎是在响应江心芸的话。 侍卫一颤，难道是遇到了低调的大能？ “您请，是小人我有眼不识珠。”他立马让开，弯着腰请江心芸进去。 江心芸松了口气，等程留清也进去后，江心芸立马道谢：“师兄，谢谢你。” 程留清一头雾水：“不是我做的。” 他也想过悄悄帮，只是他的修为还没有到施法可以不被看出来的地步。 戚芷蓉意识到江心芸那么久才进来，是遇到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 江心芸言简意赅把事情说了。 三人没有因为江心芸能成功进来而开心，心情沉重往里走。 在这人不深地不熟的地方，会是谁帮江心芸？ 按照指示一路向前，穿过一条走廊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偌大的空间。 蓝天白云，树上的叶子是金色，金灿灿的一片，漂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到场的大概有四五十个人，相熟的在攀谈，不熟的也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 除了陆地上，天上的，还有水里的。 一只蓝色尾巴的鲛人在人为挖造的河里游来游去，这条漂亮的鲛人很快就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 江心芸发现妖族看鲛人的眼神不是看同类，倒像是在看宠物。 她奇怪问戚芷蓉：“师姐，你知道鲛人吗？” 有一只猫妖上前要去抓鲛人，鲛人一下子躲进了水里。 戚芷蓉看着害怕的鲛人：“有的鲛人不算妖，他们天生就是半人半妖，不会化人形的鲛人在妖族眼里只是一条鱼而已。” “那……”江心芸不解，“为什么要邀请鲛人？” 猫妖拿出一块灵石，丢进河里，鲛人猛地上前咬住。 程留清说：“不是邀请的，是庆典上供人观赏的。” 鲛人出现的同时，也被猫妖挠了一爪子。 周围一片哄笑，戚芷蓉补充：“也能供妖进食。” 第39章 侍从红羽 江心芸愣了许久，失神跟在戚芷蓉他们身后，半晌才回神。 鲛人算半个人，在妖族眼里却只是一只动物，或者说是食物。 这或许就和人类吃鸡鸭鱼肉一样，可江心芸总是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鲛人上半身是人的模样。 鲛人因为被猫妖挠了一爪子，躲在水里半天不愿意出来。 好在水也深，在庆典上也没有妖跳下去将她抓起来。 只是那鲛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看到有人拿出灵石，又忍不住浮出水面。 得到的是再一次的伤害。 “师妹，别惹是生非。” 这一次江心芸不得不听戚芷蓉的话。 她贸然上前帮助鲛人，可能没办法能真的帮上她，江心芸还会被拆穿身份。 假冒进入庆典可不是一件小事，妖族的庆典，相当于民间皇帝祭祀祈福。 被抓到了，圣女只会更加防备他们。 江心芸试图忽略掉鲛人恐惧的声音，将注意力放在庆典上。 戚芷蓉瞥了江心芸一眼，有意往远离鲛人的地方走。 过了许久，圣女还没出现。 戏耍鲛人的妖有些焦急，没有心思继续和鲛人玩。 江心芸放松的同时也怀疑圣女是不是真的会出现。 郑府婚宴上牺牲了那么多百姓，此时也是在一个大型的聚会上。 江心芸心里不安，她问：“师姐，你说魔族会不会用同样的陷阱？” “不会，”戚芷蓉分析，“妖族只对同类信任，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就算魔族假扮成妖族也不能。” 戚芷蓉说的有道理，江心芸扫了在场的妖族一眼。 “可是庆典推迟了，圣女到了时间也没出来，会不会是圣女出事了？” 江心芸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有等不下去的开始质问侍卫是怎么回事。 侍卫为难之时，高台上出现了一阵烟雾。 所有妖都期待看向那边，眼里的仰慕几乎要溢出来。 烟雾中走出来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脑袋两侧有两根红色的羽毛，在黑发上十分明显。 她的出现并没有得到欢迎。 妖族换上了厌恶的表情，语气不善道：“你来做什么？谁允许你出现在庆典？” “圣女呢？你是不是对圣女做了什么？” “圣女自然有她要做的事，轮不到你们来质疑，”红羽冷着脸，丝毫不受妖族恶意的影响，她垂眸看了先前出声的人，嘲讽道，“对圣女和圣女决策不服的，就上来。” 对红羽，妖族没人会怕。 怕的是她的话，没有妖族会不服圣女。 红羽说完话，下面没有了声音。 她走下高台，慢悠悠的动作让不少妖族都心生不满。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圣女。” “什么妖术？她不配称为妖。” 这话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江心芸再一次意识到妖族对混血的歧视。 能看出来红羽是有妖族血统的，但是不纯。 红羽一步一步走下高台，她走到河边蹲下。 河里的鲛人下意识要跑掉，红羽把手放进水里。 红色在水里晕染开，立马有妖问她在做什么。 “你这是在玷污庆典！” 好不容易平静的妖族蠢蠢欲动，似乎只要红羽再继续，就会扑上去把她撕成碎片。 红羽听而不闻，保持着姿势不动。 有妖偷偷走到红羽身后，想将她推进水里。 戚芷蓉及时出手立起一道风墙，阻止了妖的动作。 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水里的鲛人出现时消失。 鲛人小心翼翼靠近，最终还是游到了红羽面前。 红羽看着鲛人，她和其他妖族的眼神不一样。 她温柔的眼神让鲛人放下了戒备，鲛人伸出舌头，舔了舔红羽流血的手掌。 鲛人感受到红羽的善意，渐渐恢复了平静。 红羽这才起身，瞥了一眼要反对的妖族一眼。 之后红羽看向戚芷蓉，朝她微微点头致谢。 妖族的庆典因为圣女没有出现，而延迟了。 为了安抚参加庆典的妖族，陆续有不少表演节目出现。 在红羽的吩咐下，还有各种美食被端上来。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圣女出来，别无选择。 红羽在的地方，妖族都嫌恶躲开。 好像她是什么瘟神一样。 在妖族的嘀嘀咕咕中，江心芸得知红羽是圣女身边的侍从。 “师兄，”江心芸看着红羽，总觉得熟悉，“你觉不觉得我们在哪见过红羽？” “是先前那只红鸟。” 程留清确定，红羽身上还有他药草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试探。 “我去问问。” 程留清自告奋勇，毕竟他也算救了红羽一命，红羽对他该是有好感的。 担心太多人上前会让红羽警惕，便只让程留清一人去。 程留清长得无害，加上又救过红羽。 红羽和程留清说没两句话就放松下来，两人聊了许久。 程留清回来时严肃了几分：“神树出问题了，圣女身体不舒服。” “神树出问题？”戚芷蓉压低声音，她知道神树对妖族意味着什么。 神树就是妖族的命根子，没有了神树，妖族的法力也会大打折扣。 魔族要是这个时候来了，妖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很难不怀疑是魔族对神树做了什么。 只是目前没有证据，他们空口无凭，就算见了圣女，圣女也不会相信他们。 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 庆典上酒水很多，不少妖族喝醉了。 现在是离开这里的最好时机。 戚芷蓉叮嘱江心芸：“师妹，你先回去。” 江心芸答应，趁着混乱之际往出口走。 出口的侍卫因为庆典，也喝了两杯，完全没意识到危机的来临。 江心芸看着醉醺醺的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不好意思，我有点晕，能带我去休息一会儿吗？ 江心芸装作喝醉了，说话声都小了许多。 侍卫猛地抬眼，像是刚发现有人在身边。 能参加庆典的，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侍卫没有多想，带着看上去有几分可怜的江心芸往另一侧走。 这个侍卫很健谈，边带路边叽叽喳喳说：“圣女保佑雾州，保佑我妖族同胞，驱逐混血，还雾州一片净土。” 江心芸没搭话，都喝醉了，还不忘歧视混血。 对于混血的歧视，是根植在他们骨子里的。 走到半路，身后有声音喊住我们：“站住，你们去哪？” 第40章 神树被盗 喝醉的侍卫嘀咕着和身后年轻侍卫解释，后者听了看向江心芸。 江心芸回头，是之前在门口检查她的那个侍卫。 她故作不满：“又看不起我了？” 年轻侍卫见过她的能耐，哪里敢得罪她。 “没，”年轻侍卫连说，“我带您去休息。” 江心芸揉了揉太阳穴，假装是因为头疼才没有和他计较。 年轻侍卫没有多说，比起年老的侍卫，他看起来相对比较沉稳。 起码他没在庆典上喝得酩酊大醉。 他带着江心芸到了一间房间，看江心芸进去后就离开了。 一路上江心芸都观察着，到了室内之后，一路弯弯绕绕才到房间。 期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能够让神树生长的大空间。 江心芸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神树不在这边？ 或者说神树并不大，不用那么大的生存空间？ 妖族的房间自然是为妖族准备的，这里说是房间，更像是人类的花园。 似乎是考虑到一些妖的习性，角落里还有一个活泉。 江心芸洗了把脸，看着水里的倒影，莫名有些担心那条鲛人。 希望鲛人能撑过今天，等见到圣女之后再和圣女要鲛人。 因着目前不清楚该怎么做，江心芸拿出之前夜莺给的传音符。 夜莺说这传音符和谁传音都可以，她打算问问师姐要怎么处理。 如今她是进来了，但没有方向。 江心芸用了传音符：“师姐，我现在在圣宫休息的房间里，我想去找找神树，你知道神树在什么地方吗？” “小师妹？”回答江心芸的不是戚芷蓉，而是莫元辰疑惑的声音。 “大师兄？”江心芸愣住了，她确定她要联系的是戚芷蓉，难道是传音符坏了？ “你能传音了？”莫元辰琢磨着江心芸的话，“你在圣宫里面？别乱跑，我联系他们去找你。” “好。” 没了传音符，江心芸愤愤不平：“夜莺，你给的是什么劣质品？” “宿主，这和我无关，”夜莺无辜，“传音符有时候就是会出错的，恰好莫元辰也要和戚芷蓉传音，就变成你和莫元辰传音了。” 江心芸看着从空间戒里拿出来的火凤玉，温润的玉此时正发着淡淡的红光。 拿起来的时候还带着温度，不是江心芸的错觉，火凤玉确实在发热。 江心芸恍然大悟。 火凤不正是灵兽吗？ 妖族向来崇尚灵兽，就像崇尚神树一样，说不定火凤玉和神树有什么联系。 江心芸端详着火凤玉，轻声说：“你能带我去找神树吗？” 似乎是在回应她，火凤玉又亮了一分。 江心芸大喜，说不定火凤玉真的能带她找到神树。 她走到门边，耳朵贴着门，没听到门外有声响。 看来年轻侍卫是相信她不是坏人，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 江心芸出了门，往左时火凤玉亮了一下。 她试着往右，火凤玉便暗了几分。 江心芸便往火凤玉亮的方向去。 大概是因为庆典的原因，侍卫的注意力都在庆典上，走廊上反而没有一个侍卫。 有火凤玉的指引，江心芸很快就到了一个大门前。 门上缠绕着许多藤蔓，一眼就能看出来与别处的不同。 江心芸靠近，只附着在周围的藤蔓立马就将门遮挡得严严实实。 是在警告江心芸这个外来者不要继续前进。 江心芸看了一眼火凤玉，将火凤玉放在地上，自己后退了两步。 一条藤蔓伸了出来，绕着火凤玉打量了半晌，最后圈起玉佩，将玉佩收了起来。 得到了安抚的藤蔓缓缓从门上退开，露出大门。 大门咯吱一声打开，只是江心芸一靠近，门就像是感受到她不是妖族，抗拒地要合上。 江心芸猛地扑上前，挤进快要合上门里。 小腿堪堪擦过门，衣摆被夹住。 好在人没大碍。 江心芸撕掉被夹住的部分，这才起身。 这里的屋顶高到几乎看不清屋檐，宽阔的空间里充满了植物。 四周的植物萎靡不振，好似许久没有浇过水。 中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江心芸奇怪往里走。 花草树木轻轻摇晃起来，明明没有风。 江心芸察觉到这些植物是在表达什么，但是她没有修为，不能感知。 大概只能知道这些植物的不安，也不知是因为她的到来不安，还是原来就不安。 江心芸突然停下，低头看着脚边矮小的围栏。 围栏向两边蔓延出去，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如果这里是神树生长的地方，那么中间空出来的这一块地或许就是神树原本在的地方。 江心芸皱眉，神树出事是指神树消失吗？ 这个时候江心芸觉得越发的奇怪，就算红羽对他们有好感，也不该把神树的事告诉他们。 他们毕竟是外族人，没有理由告诉他们而不告诉参加庆典的妖族。 可惜刚刚把传音符用掉了，江心芸此时无法和戚芷蓉他们联系。 江心芸记忆力还不错，她打算回到庆典，说不定师兄师姐他们还在庆典上。 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 江心芸看到那个年轻侍卫，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侍卫。 完了。 “你果然有异心！”年轻侍卫沉着脸。 他将江心芸带到房间之后准备回岗位，但因为担心江心芸有什么需要，便回去找她，哪知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江心芸的目的是什么。 是在圣宫里的神树。 怪不得这段时间他总觉得法力有些不顺畅，原来是早有人打算要动他们的神树。 而中间的神树不见踪影，想必就是江心芸动的手脚。 江心芸不等那些侍卫对她动手，她立马抬手表示投降：“不是我做的。” 没人相信江心芸的话，她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侍卫将江心芸包围起来，像是在对待一个多厉害的人。 年轻侍卫最为谨慎，他十分懊悔。 他和江心芸接触了两次，却没有发现江心芸的异常。 神树被盗，他有脱不开的责任。 一行人见江心芸乖顺的模样也没放松警惕，紧紧盯着她看。 江心芸琢磨着要怎么在路上留下线索，好让师兄师姐他们知道她没事。 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只有戚芷蓉给她用来隐藏身份的丹药。 都被抓了，会不会被发现没区别了。 江心芸故意假摔，趁着侍卫紧张抓她时不动声色把丹药往一旁扔。 侍卫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担心她会出手，并没有注意到在墙角的瓶子。 到了地牢时，侍卫们的动作一顿，奇怪看着江心芸。 年轻侍卫不确定问：“你是普通人？” “啊？” 江心芸算了算时间，发现是药效到时间了。 压着江心芸的侍卫冷哼一声，直接将人推了进去。 “八成是用了什么法子掩藏了身上的气息。” 听了别人的话，年轻侍卫若有所思：“怪不得我觉得她怪怪的。” 江心芸没站稳被推得差点摔倒，她踉跄了两下，回头只看到紧闭的门。 关着江心芸的地牢和之前的房间差不多，只是少了花草树木，更没有活泉。 连温度都冷上几分。 第41章 凤凰玉佩 说是地牢，但其实说是一间温度比较低的房间也没错。 妖族很少会关人，自然也是不需要地牢这种东西。 地牢估计被荒废了很久，到处都是灰尘。 和江心芸在玄羽宗第一次去的竹屋一样。 江心芸转了一圈，没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 她依靠自己也出不去，她纳闷着，也不知道师兄师姐能不能看到她丢出去的药瓶。 地牢没一会儿又打开了，江心芸起身，以为是来放她出去的。 结果外面只是丢进来一个人，一秒也不停就又关上了门。 江心芸接住被丢进来的人，很是意外：“山木？你怎么会在这？” 山木淡淡说：“没吃药，被抓到了。” 江心芸皱眉：“你也来庆典了？” 山木点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来庆典有什么。 江心芸看了他半晌，无奈扶额。 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她因为偷偷去看神树被抓，和偷偷进庆典被抓的山木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谁也不比谁要好点。 “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山木摇头：“没，他们说我是叛徒，要和姐姐你关在一起。” 神树不见的事，现在估计妖族不少人都知道了，起码来庆典的应该知道。 圣女推迟庆典，庆典上也没有出现，八成就是因为神树消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神树消失的事说出去，只会引起恐慌，这也是圣女隐瞒的原因吧。 “姐姐，你的东西。” 山木拿出火凤玉。 “你从哪来的？” 山木把自己的火凰玉也拿出来，他说：“门口捡到的。” 江心芸收好火凤玉，她还以为拿不回来了。 火凤玉在回到她手上时，又开始发光发热。 抬眼，山木手里的火凰玉也亮着。 “坏了？” 江心芸嘀咕。 由不得江心芸这么想，之前让火凤玉带她去找神树，结果是到了神树的地方，却没有见到神树。 江心芸迟疑接过山木的火凰玉，或许是因为单独一块才会出错。 两人玉佩随着靠近，发出的光越来越刺眼。 江心芸眯着眼，将两块玉佩靠近。 两块玉在碰到彼此时合成了一块。 火凤火凰缠绵着，周围是绚丽的火花。 在宿相那边时，江心芸也将两块玉佩放在一起过，并没有合在一起。 而平时火凤玉也没发过光，是来到圣宫之后才发光的。 江心芸猜测会合在一起也是因为这里的原因。 看来圣宫里有什么和凤凰玉有关系，火凤玉和火凰玉受到了牵引才会成为凤凰玉。 师姐可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心芸想着，只是现在也出不去，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来找她。 山木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我还捡到了这个。” 是一本十分破旧的书籍，封面上的字看不真切。 江心芸翻开，第一页写着四个大字：逆天而行。 这彻底勾起了江心芸的好奇，左右也无事可做，她便看了起来。 江心芸越看越入迷，看完后她久久回不过神。 这是一本讲修行的书籍。 大意是修炼是逆天而行的行为，是违背自然发展的。 而其中最重要的不是修为，也不是炼体，而是修心。 修心即修本心，在漫长的仙途中得到沉淀，超脱自我，脱胎换骨方可得道升仙。 天雷与其说是对修为巩固与否的考验，不如说是对修士本性的考验。 江心芸不由得想起之前帮助她的大能。 修为的高低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爱之人，保护那些受欺负的弱小。 可有人在强大之后会失去本心，恃强凌弱。 江心芸豁然开朗，她或许连最简单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但有的她能做。 她能控制自己不欺负别人，能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 她能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 如果变强也意味着她会变冷漠，那她宁愿不变强。 身体突然变得十分舒畅，江心芸感觉到有一股气流在她身体流动。 有些像之前吃了百灵果时的感受。 暖流在身体的每一处流过，疼痛的同时带着舒畅。 等不知名的暖流结束之后，江心芸感觉她身体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她能清晰听到山木的呼吸声，眼里所看到的东西清晰了不少。 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山木笑说：“恭喜姐姐踏入修仙之路。” 修仙这个词对江心芸来说不陌生，放在她身上却十分违和。 “我……” 江心芸有太多话想问，但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姐姐现在是练气大圆。？” 这话就像一击惊雷，江心芸不可思议道：“可我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大圆满了？” “之前的努力，现在补偿来了。” 山木说得云淡风轻，他还不嫌事大说：“说不定姐姐很快就可以筑基了。” 江心芸摇头：“不会的。” 一天之内到练气大圆满已经很吓人。 说出去别人都会以为是用了什么邪术。 要是一天之内筑基的话，她绝对会被当成稀有生物给人围观。 玄羽宗估计也会将她抓回去看看是不是修了魔。 毕竟魔修涨修为比较人修容易。 能到这种地步她已经很满意了，起码发生事情她不会再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看着干着急了。 侍卫担心江心芸又会偷偷跑掉，一个时辰之后过来看江心芸。 “你是怎么回事？”年轻侍卫眉头紧皱，“你不是普通人吗？身上的修为哪来的？” 年轻侍卫的想象力十分丰富，他内心纠结了片刻，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你偷了神树，不然怎么会突然有修为？” 他一口咬定，换做平时，江心芸会解释。 这一次，江心芸只是犹豫了两秒，就承认了：“是我偷的。” 年轻侍卫语噎，棕色的脸气得通红。 她怎么好意思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的？ 难道人类都是这么不要脸皮的吗？ 之前前辈说外族没几个好东西，他还不相信，这下他是相信了。 果然外族没有一个好东西！ 江心芸见他中计，漫不经心歪了歪头，继续道：“带我见圣女，或许我心情好了会考虑还给你们。” 第42章 妖族禁地 年轻侍卫态度坚定：“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江心芸耸肩：“那你就等看你们的神树自己会不会回来。” 年轻侍卫脸色难看，他支支吾吾半晌，丢出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江心芸算是看出来了，这年轻侍卫一板一眼的。 明明年纪不大，却像个老古董，做什么都要按照规矩来。 现在警惕了，要糊弄他直接放她出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等侍卫走了后，江心芸小声和山木商量：“等会儿出去了，我制造机会，你先去找我师兄师姐。” 山木不解：“为什么不一起走？” 是个好问题。 “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江心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没有把握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引开。 能一起走，她当然乐意了。 只是她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 山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江心芸想着山木那么听话，到时候应该会乖乖先走的。 年轻侍卫没多久就和三个侍卫一起来，他们四个紧紧盯着江心芸看。 至于山木，一个轻而易举就被抓进来的混血，没必要在他身上下工夫。 “带上他，”江心芸出声，“我不放心你们，万一你们趁我不在，对他做什么怎么办？” 年轻侍卫严肃道：“我们不是那种人。” “是吗？我可不信。” 江心芸一针见血：“你们妖族最讨厌的不就是混血？不会对混血做什么才奇怪吧？” 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四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是年轻侍卫点头同意：“可以带上，不过你们可不许耍花招。” “放心，我哪里敢。” 江心芸面上乖巧，心里已经排练了无数种逃跑的方法。 圣女住的地方距离地牢比较远，走了许久，侍卫见没事发生，便开始松懈起来。 江心芸见状，伸腿绊倒了一个侍卫。 身后的那个没注意也跟着被绊倒，压在前面的侍卫身上。 “快走……” 江心芸话还没说完，山木就拉着她往身后跑。 “哎？” 身后没摔倒的侍卫开始追他们，年轻侍卫还呆愣愣地喊他们站住。 江心芸无语，她又不是傻子，做什么要听他的话？ 江心芸担心会被抓到，多次想要让山木先走。 每次她刚要说话，山木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转身往后面丢个法术。 侍卫是植物，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下意识害怕火。 恰好山木是火灵根。 侍卫没那么容易追上江心芸，在江心芸以为可以跑掉时，他们跑到了胡同里。 右侧有一间密闭的门，上面布满了刺和毒液。 看上去是在阻止别人进去。 江心芸叹气，果然还是要被抓回去吗？ 侍卫见他们没路了，讥笑着上前。 山木只犹豫了一秒，就施法把右侧上的刺烧了个干净。 年轻侍卫皱眉：“我劝你们不要进去。” 江心芸问：“不进去你们会放我们走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江心芸一咬牙，问山木：“你怕不怕？” 山木摇头，没什么好怕的，他经历过更可怕的事。 “走！” 江心芸反握山木手，拉着人往里走。 总不能是妖族的禁地，危险不到哪里去。 要不然门口不会只是这么一点形同虚设的阻拦。 江心芸想的简单，完全是从人类的角度去思考。 没有想到妖族只要是圣女下的命令，所有妖族都会无条件服从。 在妖族信任圣女的情况下，圣女便是一切。 跑进黑暗，脚下踏空，传来失重感。 江心芸下意识抓紧山木，想要将人抱在怀里。 可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的失重，让她产生了幻觉。 她感觉到有人紧紧抱着她，用力的同时又十分克制。 似乎是担心会弄伤她。 失重感持续了很久，即使江心芸练气大圆满，也忍不住在长久的失重中晕过去。 江心芸一蹬脚，猛地醒来。 她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失神了片刻。 这是什么地方？ 江心芸缓缓坐起来，看到一旁躺着的山木。 她一瞬间就清醒了，她和山木进了一个房间，还没看到是什么就摔进了一个大洞里。 醒来就是在这了，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是地下。 倒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山木？”江心芸喊了两声。 山木没有动静，江心芸担心弯腰，去听他心跳声。 按理来说，她靠那么近，该是听到了，她心里十分不安。 耳朵刚触碰到衣料上，山木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姐姐。” 江心芸高兴直起身，看向山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山木坐起来，离江心芸有些近。 他抬手靠近江心芸，后者下意识后退。 山木顿了一下，接着拿下她头发上的叶子。 很短暂的时间，江心芸莫名想起摔下来时出现的幻觉。 心跳不由漏了两拍。 她不确定问：“山木，你本来就长这样？” 山木疑惑：“姐姐是怀疑我是坏人？” “不是不是。”江心芸连忙摆手。 看来那确实是她的错觉，她都不认识山木，山木没理由假扮成小孩子靠近她。 人没事了，江心芸开始打量周围。 这里的树木十分高大，树干有两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叶片也很大。 像是他们两人变小了。 旁边还有一个偌大的湖，湖水澄澈，隐约能看到湖底的鱼。 “这是秘境？” 江心芸在书上了解过，秘境分为两种，一种是长期存在一个地方，一种则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 “姐姐，”山木看了周围一眼，问，“你记得我们掉下来的时候他们说什么吗？” “说什么了？” 江心芸当时太害怕了，没有注意到侍卫说的话。 “他们说我们出不去了，必死无疑。” 少年认真说出这话，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心芸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设个阵法什么的，是她对妖族抱有太大的期望了。 草丛突然摇晃起来，发出“飒飒”的响声，伴随着一些奇怪的爬行声。 江心芸将山木挡在身后，警惕盯着草丛。 没一会儿，一条腰身有两个成年男子腰身粗的蛇长着血盆大口从草丛里蹿出来。 江心芸拉着山木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第43章 幻觉频频 山木手里聚集出红色的火光，他看了一眼被拉着的手，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蛇，想了想默默放下手。 也不用着急做什么，先看看再说。 现在挺好的。 江心芸完全不知山木在想什么，她拉着人跑进了树林里。 所幸他们两人不大，能在看起来是缝隙的地方轻易通过。 身后的巨蛇因为太大，好几次都不得不绕路走。 巨蛇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江心芸他们，渐渐也发现两人逃跑的路线，气得直接从中间挤过去。 江心芸想起和她结契的黑蛇，心里不断喊着。 既然把我当做你仆人，好歹也照顾我一下，我死了谁给你做牛做马吗？ 她想归想，倒没真的希望黑蛇能出来救他们。 都那么久没联系了，说必定在哪快活，早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山木不知道为什么，轻笑了一声。 江心芸急着逃跑，没听清这笑声。 她回头，看到巨蛇时不时张嘴，将面前碍事的树枝咬断。 “咔咔”的不带停顿，估计被咬一口，她能当场去世。 余光瞥到山木悠哉的表情，江心芸问：“山木，你能做点什么吗？” 江心芸都这么说了，山木只有抬手往后丢了个火球。 火球点燃了一片树叶，周围的树刚被烧着就被巨蛇扑灭。 江心芸忙道：“算了算了。” 她担心还没把巨蛇击退，倒是树林先着火了。 树林着火可不是开玩笑了，分分钟就能把他们两人烧死在里面。 跑了许久，江心芸开始喘不过气，她抬眼，看到前面的亮光。 这是要跑出树林了？ 江心芸加快了速度，汗水不停流下，一滴汗流进她眼里，她闭上一只眼，脚步不停。 快跑出树林的时候，江心芸看到前面一片蓝。 她刚想刹车，身体却因为惯性扑了出去，连带着山木。 树林这一边是湖，或者他们是绕了半个圈，从湖的另一边出来了。 “扑通”两声，两人先后掉进了水里。 头顶紧接着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巨蛇在水面上奇怪看来看去。 江心芸看了山木一眼，拉着他继续往水里潜。 等巨蛇走了，他们就安全了。 巨蛇看了许久，确定前面没有人，才气馁钻进了树林里。 江心芸有些憋不住，但担心巨蛇没走远，贸然出去会将巨蛇吸引回来。 她涨红着脸，不愿意上去。 等差不多时，她的脸已经变了色。 还没来得及浮上去，湖水就争先恐后进入口鼻。 气泡一连串往上漂，视线开始模糊变黑。 迷迷糊糊之间，她看到有人靠近。 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缓缓渡气给她。 江心芸努力睁开眼，她隐约看到一片金色。 一双大手扶着她腰，带着她往上游。 出了水面，江心芸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十分狼狈。 她大脑里只有空气，没意识到抱着她的人比她还高大。 那人带着她游到岸边，双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放到了岸上。 江心芸扶着岸，抹掉眼前的水，缓了缓才想起山木还没上来。 她回头，看到山木看着她，眼里的金色比平时要亮几分。 江心芸被他像看猎物一样的眼神吓了一跳。 “姐姐？” 山木声音十分无辜，还带着委屈。 江心芸仔细看他，分明是个小可怜，哪里有什么危险。 江心芸朝他伸出手，山木握住她的手，上来的时候将脚边的泥土踩掉下去一块。 泥土将纯净的湖水染上了色，但很快就消失在这湖里，不见踪影，无人在意。 两人找了个地方休息，山木升了火，还摘了一些果实。 江心芸看着忙忙碌碌的山木，觉得有点像好笑。 不就是落水了，他也落水了，怎么会那么着急。 而且她也是个修士，还不至于会感冒。 江心芸喊他：“山木，过来休息一下。” 这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藏在暗处之中，刚来就有一条巨蛇，后面会不会有其他巨型动物？ 当务之急，江心芸觉得最重要的是休息。 她因为太紧张出现了好几次幻觉，可不能让山木也出现幻觉。 第一次出现幻觉是在宿相那里，当时山木挡住她眼睛，她就当成了成年男子。 摔下来的时候也是，还有刚刚…… 江心芸不自在摸了摸腰部，触感是如此的清晰，她差点就将山木推开。 江心芸左思右想，最后觉得是雾州的原因。 或许是这里是妖族的地盘，产生了一种她不知道的磁场，导致她频频出现幻觉。 吃了点果实，江心芸昏昏欲睡。 “山木，我睡一会儿，辛苦你站岗……” 江心芸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直接睡着了。 山木走到江心芸面前，看着眼前的人毫无防备露出脆弱脖颈。 他抬手，江心芸身边出现点点火光，很快就让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裳烘干。 山木站在江心芸身边，远处的草丛轻轻摇晃。 山木走过去，拨开高高的草，露出另一边的巨蛇。 巨蛇张大了嘴，凶神恶煞的眼神在对上山木冷冰冰的眼神时僵住。 巨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前比他小很多的人身上有一股熟悉又令人害怕的味道。 这恐惧并非来自实力的压制，更像是血脉上的压制。 可它活了几百年，别说和外面的人有联系，它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莫名从心里恐惧一个人？ 它担心自己一转身，少年就会趁它不注意，对它下死手。 看起来无害的少年，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山木突然扯出一个笑容，他在巨蛇惊恐的眼神下伸出手。 巨蛇瞬间吓得成了一只鹌鹑，身体抖得都快散架了。 早知道就不招惹这两家伙了。 江心芸是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火烧声醒来的，她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香喷喷的烤肉味。 内心和身体在挣扎，内心想再睡一会儿，可胃却抗议叫了起来。 江心芸奇怪，她不是练气大圆满了吗？怎么还会饿？ 难道她修的是假仙？压根就没辟谷？ 江心芸在香甜的烤肉味中醒来，她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蛇脸。 由于过于巨大，江心芸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竖瞳。 第44章 秘境主人 江心芸忍住了尖叫，半晌才反应过来。 巨蛇还活着，烤肉味不是它身上来的。 巨蛇还活蹦乱跳的，嘴里还叼着一条烤鱼。 它讨好地把烤鱼放在江心芸面前，香喷喷的鱼足足有江心芸半个人长。 她愣愣看着烤鱼上的牙印，觉得有些魔幻。 一觉醒来，之前还要吃她的巨蛇给她烤了鱼。 山木把地上的烤鱼踢一边去，还不忘瞪巨蛇一眼。 抢他功劳。 巨蛇委屈扒拉跑去啃那条被踢飞的烤鱼。 山木把手里只有小臂长的烤鱼递到江心芸面前：“姐姐，吃点东西。” 江心芸道谢，接过烤鱼。 鱼没有腥味，肉质细腻，十分鲜美。 巨蛇一口将烤鱼吞下，而后软软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江心芸咽下，好奇问：“它怎么不攻击我们了？” “因为我烤的鱼好吃。” 江心芸笑出声，确实是好吃。 她倒是不知道蛇喜欢吃鱼，早知道它是饿了，给他抓条鱼就好了。 用得着跟见了仇人一样撵着他们跑吗？ 吃饱喝足，江心芸想起正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出去。 和戚芷蓉他们失联那么久，怎么也该担心了。 要是知道他们跑进了妖族禁地，着急进来找她该怎么办？ 倒不是江心芸自恋，这段时间戚芷蓉是真的对她很上心。 只要是对她好的人，江心芸都会放在心上。 戚芷蓉不再因为她没用而不管她，反而还细心教导她。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四周有什么特别的。 江心芸将主意打到巨蛇身上。 巨蛇察觉到江心芸视线，讨好上前。 “你可以带我们出去吗？” 巨蛇迟疑了片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它忙不迭点头。 之后往一侧爬去，转身看江心芸，示意他们跟上。 江心芸高兴，没想到这巨蛇也是有灵智的。 她的兴奋没维持多久，很快就消失了。 看着周围越走越偏僻，密密麻麻都是树木，江心芸怀疑巨蛇是不是对出去有什么误解。 进了深山，山里动物活动的迹象更加明显。 不过可能是有巨蛇在的原因，倒是没遇到来找麻烦的。 最后巨蛇在一个洞口前停下。 “这是你的住处？” 江心芸无奈问。 巨蛇摇头，和洞口保持距离，似乎里面有什么值得它敬畏的存在。 洞口没有动静，静悄悄的，不禁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活物。 山木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洞里。 江心芸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头飞进洞里，传出回响。 回响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失。 见没出事，江心芸看着山木，教育孩子：“山木，不能乱丢东西。” 山木不情不愿点头，看上去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江心芸无奈，可能是因为生存环境的问题，山木才会像个顽皮的孩子。 只是说顽皮，他又会叫江心芸姐姐，还会下意识去保护她。 洞里突然传出脚步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走到门口，衣裳上有不少毛茸茸的饰品。 白发披散，睫毛也是白的。 仿佛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 女子看了江心芸半晌，最后看向山木。 她皱着眉，似乎对山木的存在很疑惑，最后她看向江心芸。 “玉佩还我。” 江心芸顿了一下，把怀里的凤凰玉拿出来。 女子一抬手，玉佩就到了她手里。 女子收起玉佩，幽幽道：“种族不同，常常会受到他人的阻碍。” 江心芸听出她这话是在说妖族，妖族不喜混血，知道族人和其他族相爱，势必会想办法阻止。 可除了这，江心芸莫名觉得女子也在说她。 女子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无奈，她欲言又止，最后说：“前人不管后人事，你好自为之，务必多加考虑。” 她说着看向山木。 江心芸悟了，她误会了山木和她的关系。 江心芸想解释，但女子并不打算听。 女子拿出一根树枝，树叶和叶子都是白色的，看上去像是假物。 “代我将此物给圣女。” 树枝轻飘飘在江心芸面前落下，江心芸接住，女子继续说：“妖族难关关键在妖族。” 女子只是一个虚影，说完这些，她的身体开始变淡。 她早在许久之前就预料到了妖族有一难，一直在这等人来。 如今也算是完成了使命，便开始消失。 “你过来。”女子对江心芸说。 江心芸在她身上感受到善意，信任上前。 女子的手放在江心芸肩上，她的身形消散得更快，同时江心芸也感觉到一股暖流在帮她打通经脉。 山木站在后面看着她们，视线没有挪开半分，双手微微发亮。 巨蛇感受到山木的警惕，它讨好地用脑袋去蹭他。 山木手一抖，一团火打在巨蛇身上。 巨蛇被烫得在地上翻滚，地动山摇。 山木皱眉，看着这个不知死活上来招惹他的蠢东西，抬手收回了火，顺便把巨蛇变小。 巨蛇眨眼间就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它愣愣看着刚刚只有它尾巴尖大小的人此时变成了巨人。 它怕得四处乱窜，直到被踩到了尾巴，挣扎不开，它才认命趴在地上。 江心芸那边，她闭着眼，清晰感受到灵气在她体内流动的方向。 好似站在高处，看着河流流经的每一个地方。 等她在睁开眼时，丹田处的灵气化为了灵液。 她完成了筑基。 或许是一天之内经历的太多，江心芸只是惊讶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哪怕现在有人告诉她身边的山木是魔界大佬，她可能也不会多惊讶。 她已经被一次次刷新了认知。 在女子消失之后，秘境开始摇晃，远处的树木一棵接着一棵倒下。 江心芸回头看向山木，他手里拎着一条小蛇的尾巴，玩得正开心。 见江心芸看他，他拎着小蛇上前。 两人站在门口，江心芸问小蛇：“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挣扎的小蛇停下，它看着坍塌的世界，眼里尽是迷茫。 本能让它活下去，但是心里对这里心生眷恋。 山木可没有江心芸那么有耐心，他直接把小蛇放进袖口里，不给它做决定的机会。 两人往洞里跑去，洞里黑漆漆一片，只能靠着本能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光亮。 江心芸：“到了。” 身后声音低沉应了一声。 江心芸觉得牵着的手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这次她直接忽略，估计又是出现幻觉了。 踏出去的刹那，耳边是妖族互相残杀的声音。 第45章 圣女出面 起初江心芸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妖族的人怎么可能自相残杀。 可是很快她就不得不接受现实。 在场的几乎都是妖族，他们红着眼，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 他们或是用法术，或是变出原型，或是召唤出各种东西。 现场打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江心芸和山木凭空出现。 “这是怎么了？” 江心芸后退一步，躲开一片飞过来的叶子。 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至于打架吧？ 江心芸甚至看到一些温和的妖也参与进了这场混战。 有的妖因本身不擅长打斗，很快就被打伤，无力维持原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江心芸皱眉，是魔族对妖族下手了吗？ 要是任由他们这样不知死活打下去，弱小的妖迟早会都被打死。 强大的也会因为长时间的打斗而体力不支，竭力而死。 江心芸握拳，可不能让魔族得逞。 九十九颗妖丹，召唤玄阴草的条件之一。 江心芸是想要玄阴草没错，但她想要的目的是救人，怎么可能做出牺牲别人来救人的事。 在立场上，江心芸和魔族完全相反。 她一定会阻止这场互相残杀！ 江心芸知道目前靠她是没办法的，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戚芷蓉他们。 他们能阻止这场闹剧。 江心芸四处躲闪乱飞的法术，一路跑到了出口。 她还没出去，就见到有人往这边来。 “宿相！” 宿相也看到她了，他问：“留清呢？” 江心芸摇头：“我也正在找他们。” 宿相听江心芸不知道程留清在哪，转身就要换个方向找。 “等一下，”江心芸焦急问，“你有办法阻止他们吗？” 宿相看到自相残杀的妖族，皱眉没说什么。 显然是来圣宫之前就见到这种情况了。 “不能让他们死，魔族要的是九十九颗妖丹。” 说到这，宿相也没法坐视不管。 他拿出一个瓶子：“能让他们睡上一个时辰。” 江心芸接过：“谢谢。” 妖族还在打斗，江心芸看了一眼现场。 庆典的中间是最好的位置，只是中间什么都没有，江心芸上不去。 “姐姐，”山木走到江心芸身边，直接将她抱起来，而后解释，“我来帮你。” 江心芸没在意那么多，她刚点头，山木就飞了上去。 江心芸打开瓶子，白色粉末从空中飘下。 正下方的妖最先闻到，动作缓慢了下来，很快就原地倒下。 有用！ 江心芸惊喜，她看了一眼山木。 山木了然，脚下运气，开始绕着周围飞。 随着白色粉末覆盖整个场地，妖族一个一个倒下。 山木落地时，江心芸松了口气。 江心芸往外跑，一只手拉住她脚。 江心芸吓一跳，垂眸看到是年轻侍卫。 “你……” 年轻侍卫咬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心芸见他不似那些妖族失去理智，她说：“我是来阻止你们互相残杀的。” 年轻侍卫盯着江心芸看，而后妥协道：“食物有问题，去找圣女。” 他眼睁睁看着同族的人失去理智互相残杀，不知所措，眼下见江心芸让他们停下来，忍不住想要再相信她一次。 江心芸也想找圣女，可她不知道圣女在哪。 年轻侍卫看出她在想什么：“右边直走，见到一个喷泉后左转。” 江心芸安抚年轻侍卫：“我很快回来。” 江心芸不敢懈怠半秒，一口气跑到了年轻侍卫说的地方。 远远就看到红羽站在门口，她闭着眼，神色平静，见到江心芸，睁眼道：“你来了。” 江心芸警惕看她，这场庆典是红羽策划的，食物也是她准备的。 妖族的人瞧不起红羽，没有想到红羽会对他们下手才会着道。 而江心芸他们以为帮过红羽一次，红羽是向着他们的，也毫无防备。 但如果这么想，圣女没出现会不会是红羽动的手脚？ 红羽面对江心芸的防备没有一点反应，她推开门，说：“圣女在里面。” 江心芸担心里面会是陷阱，没有着急进去。 红羽也不着急，她淡淡说：“不是我做的。”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没有一点说服力。 江心芸看向山木：“山木，你能在门口看着她吗？” 山木点头：“姐姐你尽管去。” 江心芸这才进了房间。 房间中间悬空着一个女子。 女子浑身上下都是白色，头发被长长的白色薄纱束起，最后回到前面，完全挡住了女子的长相。 江心芸想起在秘境见到的那个大能，都是一样的白，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圣女突然动了一下，她从空中落下，声音温柔似水，她说：“幸好你们没事。” “什么意思？” “你们是第一个能从大人的秘境出来的。” 江心芸记得妖族喜欢称呼灵兽为大能。 她心里奇怪，秘境里的大能是灵兽？ “你不管你的族人？”江心芸没时间想那么多。 圣女不语，半晌才走出中间的圈子。 到了庆典的场地，圣女从空间戒里拿出一把竖琴。 她悬空坐下，手指在琴弦上轻抚，发出悦耳的声音。 随着圣女的动作，妖族开始缓缓转醒。 妖族睡眼惺忪，好半晌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一曲弹毕，所有的妖族已经清醒，站在原地抬眼看空中的圣女。 圣女还没说话，就听到有声音大喊：“圣女，是这外人对我们动了手脚！” 江心芸没想到她刚帮了这些人，就被反咬一口，她瞪大了眼，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妖族出声，所有人都开口谴责江心芸。 好似江心芸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不对，在他们眼里，江心芸就是做了。 江心芸被气得浑身发抖，她不指望妖族能感谢她，但起码不要是非颠倒，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人。 “姐姐不气，”山木拉了拉江心芸衣袖，“我知道姐姐是最好的人。” 山木的话让江心芸好受了不少，不过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反问：“说是我做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你出现在这里后，便出现了这么多奇怪的事，还和红羽走得那么近，这还不够吗？” 说到底，他们最在意的还是江心芸的身份，因为是异族，所以所有坏事都是她做的。 有声音附和：“肯定是你偷了神树，若非神树，你如何解释一天之内从一个普通人筑基成功？” 第46章 信物神枝 为什么能一天内筑基？ 这江心芸也答不出来，但她能肯定是神树无关。 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吃了百灵果，还有山木给她的书籍，从中顿悟。 最重要的还有秘境主人，因为她江心芸才成功筑基的。 只是即使这样也不可能一天筑基，除非是天才。 江心芸知道她不是天才，因此她也没打算告诉妖族真相。 就算把事实都说出来，妖族也不会相信江心芸所说的。 妖族喊着要驱逐江心芸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方面上，他们是如此的团结。 圣女不由也怀疑起江心芸，她的族人说得没错，雾州最近就江心芸他们进来。 神树也是不久前失踪的，圣女和神树的联系比和族人要更加紧密。 神树消失之后，她的法力就开始流逝，直到现在，她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虚弱。 庆典上需要圣女消耗许多法力，神树的消失让她没有足够的法力去支撑。 推迟了一次已是让族人产生怀疑了，即使她想等找到神树，族人也等不了。 她怕给她亲爱的族人带来恐慌，怕会让族人失望。 最后是红羽劝说她不要再推迟庆典，不然会让族人产生逆反心理。 红羽是她的亲侍，她思虑了片刻就让红羽全权处理庆典的事。 至于她，她需要静养以便在庆典上有法力能完成仪式。 只是她还是太低估了神树对她的影响，没有了神树，她只能慢慢看着自己衰弱。 那种无力感，让她越来越无助。 她有预感如果还找不到神树，她坚持不了多久。 而她若是出事了，势必会给妖族造成无法弥补的恐慌。 圣女面对江心芸，她突然抬手，族人那么信任她，她也该信任他们。 圣女面前出现一道蓝色的箭，直直朝江心芸射去。 箭上带着浓郁的灵气，箭羽拖着一道水波，经过的地方绿草如水洗，翠绿异常。 山木挡在江心芸身前，他刚抬起手，一道水墙先一步出现在他们面前。 水箭撞在水墙上，一瞬间就和水墙融为一体。 江心芸看向身后，是莫元辰，他手里抱着白白，身后还跟着窦温。 窦温挥手，江心芸眼前的水墙便消失。 窦温不过是一个练气中期，虽说和圣女一样都是水灵根，能以柔克刚，但那可是圣女。 神树的消失，让圣女的实力大打折扣。 妖族皆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圣女的攻击会轻而易举被一个练气中期化解掉。 一定是圣女手下留情了。 这是大部分妖族心里想的，毕竟圣女是个心软之人，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也很正常。 妖族不甘，却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里还有一个他们看不透修为的莫元辰在。 一般看不透对方修为，说明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或者是和江心芸一样，吃过掩藏修为的丹药。 可莫元辰不一样，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感受到压迫感。 就算知道打不过，妖族嘴上可不留人。 “有救兵又怎么样，别忘了这可是雾州。” 再厉害的人，除非是完全单方面的碾压，不然他们人数上可以获胜。 “一个练气，一个不会用法术的筑基，一个混血，还有一只不会化形的兔子。” 有妖总结，之后开始嘲讽。 “带着四个拖油瓶，我们可不怕你们。” “真以为我们妖族是好惹的？一个人就想欺负我们？” 江心芸欲哭无泪，什么时候谁要欺负他们了？ 只是有的话他们没有说错，目前他们这边就莫元辰一个能打的。 戚芷蓉能帮衬，只是不知道她去哪了，也不能指望等她来。 如今最有话语权的是圣女，只要让圣女相信他们，妖族就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 江心芸拿出秘境主人给她的树枝，她看着圣女说：“这是秘境主人托我给你的。” 圣女看到白色的树枝一愣。 江心芸继续说：“如果我真的要对妖族不利，她不可能让我好好出来。” 妖族嘀嘀咕咕：“她进去禁地了？” “进去了还能出来？” “可是她手上的不是神枝？” 圣女一步一步走到江心芸面前，她能感受到神枝上面的妖力。 江心芸没说谎，确实是大人让她带出来的。 圣女对于江心芸能进入禁地还完好无损出来感到惊讶。 若说一开始只当是她幸运，那看到神枝开始就知道不仅仅是运气那么简单。 “妖族难关关键在妖族，”江心芸把神枝给圣女，“这是她的原话。” “怎么会，”有妖不信，“这明明是你们外族人带来的灾难，怎么关键会是在我们身上。” 圣女握着神枝，没回应族人的话，她轻声道：“多谢。” 圣女表明态度，她相信江心芸说的话。 大人不可能会欺骗他们。 宿相赶来，看到圣女，他问：“需要帮忙不？” 看着回来的人，江心芸担心。 宿相言简意赅：“留清他们在处理外面的事。” 圣宫外的妖族如今还在打斗，是戚芷蓉和程留清两人勉强稳住了局势。 圣女略一点头：“麻烦宿香师了。” 宿相在雾州的知名度，是圣女都知道的。 宿相从空间戒里拿出五个瓶子：“你的族人，你用效果更好。” 先前说过，妖族有的利用气味辨别同族，有的则用皮肤感受，无论用什么方式，在妖族里都是互通的。 圣女作为妖族希望，由她来使用，效果自然是最好的。 圣女是水灵根，虽跟风灵根的传播比起来差了一些，但也够用了。 五个瓶子飘在圣女四周，随着她的施法，空气中看不见的水分子带着药粉飘了出来。 药粉从四面八方飞出圣宫，飞到雾州上空，而后坠落。 粉末在空中落下，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白色的粉末散发着金光。 地面上或空中的妖族接触到粉末后渐渐平静下来，还扭打在一起的妖眼神迷茫。 为什么他们会在打架？ 感受到族人的平静，圣女松了口气。 薄纱缓缓垂下，瓶子失去法力，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四分五裂。 圣女不稳后退了一步，身旁的红羽似早有准备，轻轻扶住了圣女。 圣女的脱力只是让妖族担忧了一瞬，没有放在心上。 那可是圣女，怎么会轻易被打倒。 第47章 圣女中毒 雾州的情况暂时是稳住了，妖族能相信圣女，可不代表他们也能和圣女一样相信江心芸他们这些外来者。 “圣女，还请您先下令将这些人抓起来。” 有人提议，随着一个声音的出现，大部分人都附和起来。 多警惕一些不是什么坏事，他们显然是这么想的。 圣女能感受到他们的不安，一定会选择站在他们这边。 可圣女这一次没有，她和红羽说：“送贵客去休息。” “圣女！” 红羽瞪了一眼出声的方向：“闭嘴。” 圣女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红羽则去给江心芸他们安排住处。 只有圣女重视的人，才会让红羽亲力亲为。 山木抱着白白跟在江心芸身后。 白白动了动鼻子，伸爪子去扒拉山木的袖子。 在里面昏迷了许久的小蛇被扒拉出来时还一脸迷茫，一抬头就见到一张毛茸茸的大脸。 小蛇被吓得缩回袖子里，不过很快就出来。 它好奇盯着白白看。 白白也同样好奇为什么山木袖子里藏着一条小蛇。 他们对视半晌，最后小蛇爬出来，试探用脑袋去拱白白的脸。 白白莫名其妙，感觉这条陌生小蛇好像很喜欢他。 山木把白白和小蛇放在一旁，去教江心芸如何使用灵力。 江心芸并没有因为山木比他小就瞧不起他，她认真按照山木说的去感受尝试。 半天的时间过去，江心芸渐渐感受到了灵气的存在，虽还不甚熟练，但引导是没问题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年轻侍卫。 他沉着脸说：“圣女中毒了。” “什么？” 年轻侍卫不欲多言，他是来带江心芸过去的。 江心芸知道他不会多说什么，也没多问，只是心里奇怪。 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 难道魔族在圣宫里？ “不是你做的吧？” 在进去圣女房间前，年轻侍卫问。 他想相信江心芸，但他找不到理由。 族人没理由会伤害圣女，那是他们的圣女。 江心芸看着年轻侍卫纠结的眼神，认真道：“不是。” 年轻侍卫叹气，背对着江心芸，站在门口。 江心芸进去的时候只有圣女和红羽两人。 红羽皱眉，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圣女会中毒。 圣女面前的薄纱被鲜血染红，见江心芸来，她缓缓看向她。 “怎么回事？” 圣女轻轻摇头。 江心芸对圣女的反应感到奇怪，她迟疑问：“你知道是谁做的？” 圣女没说话，默认了江心芸的话。 红羽生气：“是谁做的？” 在其他侍卫的带领下，七个妖族走了进来。 看到圣女的模样，有声音直接说：“一定是你这个女人下毒了！” 口里的人是江心芸，他二话不说就认定是江心芸做的。 江心芸皱眉，看向那边，却没看到是谁说的。 江心芸冷笑：“谁告诉你圣女是中毒了？” 房间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诡异。 红羽怒道：“是谁？出来！” 自然是没人会出来的。 原本还因为江心芸的话愣住的妖族，此时见红羽出声，将矛盾转移到她身上。 “圣女的东西不是要经过你才能拿到？我看你是做的吧？” 这个时候了，还能起内讧。 江心芸大概能理解秘境主人为什么会说妖族难关关键在妖族。 今天会这样，除了魔族在其中搞事情，最重要的还是妖族自己。 妖族的歧视注定会让一些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就算不是这一次魔族的出现，长期被打压的混血也会为了自己而反抗。 江心芸看着身边的山木，心疼在他在雾州的待遇。 如果他的父母能带他离开这里，是不是他就不会被雾州的妖族欺负。 可是山木能去哪？ 江心芸发现山木只有魔界可以去。 他身上有魔族血统，在人类居住的地方也会受到排挤。 魔族在人界，尤其是玄羽宗这种门派眼里，魔族可不是什么好的存在。 “红羽。”圣女喊了一声。 红羽因为对面妖的话毛发竖起，红色的羽毛十分惹眼。 听到圣女喊她，她冷哼一声，最终还是在圣女的催促下收敛了些许。 对面的妖族得意，对面江心芸，底气也足了几分。 “快把解药交出来。” 江心芸看向圣女，后者知道是谁下的毒，但是她不说，她在维护那个人。 这人在这些妖中间，他也有把握圣女不会将他说出来。 江心芸知道她再说什么也没用，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陷害。 被害人还在维护嫌疑人。 面对咄咄逼人的妖族，江心芸百口莫辩。 圣女是相信了她的，只是她下决心要维护的事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妖族内讧，说出去会让妖族民心不稳。 “芸芸……” 江心芸听到白白不安喊她的声音，她侧脸，见到白白有气无力的，身上还趴着着急的小蛇。 江心芸想要上前，妖族却不愿意，将她团团围住，逼迫她交出解药。 她要是有解药就好了，可毒不是她下的，她甚至不知道圣女中的是什么毒。 拿什么救圣女？ 白白不舒服，一直在喊江心芸。 怎么会突然不舒服？ 江心芸顾不上那么多，她坚持要过去。 她的反抗让妖族十分不爽，推搡着她，仗着人多，莫元辰也不在这，肆意妄为。 江心芸看不到白白那边，只看到有烟雾从那边飘起来。 山木也一直没出声，江心芸心里越发焦急，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 江心芸借着妖族得意忘形，松松散散站着，她用力推了最前面的人一把。 趁着他们东倒西歪，她从他们之间跑了出去。 她跑到人群外，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这边有山木，有小蛇，就是没有白白。 但却多出了一个少年，一个白发白眸的少年。 少年和山木一般高，一脸迷茫和山木对视。 余光看到江心芸，他转向江心芸，眼里还有恐惧。 “芸芸，我是不是要死了？” 会叫她芸芸的只有白白。 可……白白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人形？ 如今想来，白白之前也不是变重了，而是他无意间修炼积累的灵气。 他在为变身做准备，偏偏主人公每天只有吃吃喝喝，哪里发现这些了。 江心芸刚想安慰白白，就听到身后扑通的一片声音。 她回身，看到身后的妖族跪了一片。 第48章 她的使命 大部分妖脸上一片空白，不理解为什么之前他们看不起，感受不到任何灵气的小白兔会变成人。 变成人就算了，在他变身时，他们感受到了他身上丰沛的灵气。 不是普通的妖兽，而是灵兽。 “大人……” 有一只年纪小的妖忍不住喊出声。 记得之前对白白出言不逊的人抖着身体，他们都做了什么，竟然会对大人不敬！ 白白一点也不在意妖族做什么，他可怜巴巴看着江心芸。 随着白白的视线，妖族也看向了江心芸。 江心芸安慰：“没事的，只是长大了而已。” 白白不疑，信以为真，天真笑了起来：“我长大了，莫元辰不能再欺负我了。” 他说完，发现房间的氛围不太对。 他奇怪看着跪得笔直的妖族，小声问江心芸：“芸芸，他们在做什么？” “在忏悔，”山木见江心芸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和白白说，他直接扯了一把站不稳要往江心芸身上靠的人，“你让他们听姐姐的话。” 白白不明所以，懵懵懂懂点头：“那就听芸芸的话。” 妖族纷纷僵硬着身体，相比起圣女的话，灵兽的话要更有权威。 即使不愿意，出于本能，还是让他们低了头。 江心芸松了口气，圣女不愿意说出真相，就是一直僵持，还好有白白。 化形早，不如化形巧。 白白顿了一下，而后和江心芸说：“莫元辰说外面又打起来了。” 江心芸下意识看向圣女。 圣女周围凝着一层水汽，或多或少，时不时落下。 她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是毒药的原因。 圣女听到白白的话，她叹气，在红羽的搀扶下站起来。 “走吧，去看看这片土地。” 圣女带着江心芸他们一路往上，到达了圣宫的顶部。 这里能将雾州所有景色尽收眼底，包括之前和山木去过的枫林。 雾州各处，时不时有火光或者爆炸声。 是妖族打斗发出的动静。 那些妖族在白白的命令下没有跟来，这里只有他们五人。 圣女看着这边她守护的土地，怅然若失道：“该结束了。” 红羽警惕：“您是什么意思？” 她一把拉住走向墙边的圣女：“您是疯了？您妖力耗尽，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红羽，”圣女握住红羽的手，看向江心芸，“红羽就拜托你了，族人不喜欢她。“ 江心芸冷静问：“你先告诉我要做什么。” 不明不白就被拜托，江心芸一点也不想接受。 圣女看着圣宫外，说：“我自幼便被当成圣女培养，也当上了圣女，可惜能为族人做的不多，如今是我报答族人的时候了。” “你要牺牲自己？” 江心芸觉得不可思议，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更没有这种使命感。 若说玄羽宗遭遇危险，需要牺牲一个人以换取宗门的安全。 江心芸想了两秒，她是不会同意的。 她和玄羽宗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而已，不值得她用生命去保护。 红羽掰开圣女的手，火冒三丈：“你要死自己死，我可不陪着你一起死。” 有薄纱挡着，众人看不清圣女表情。 只听她声音带着无奈：“从我开始，亲侍就不用跟着了。” 不用跟着圣女一起死。 红羽并没有因为圣女这话而高兴，她咬牙，狠狠推了圣女一把，跑离了这里。 圣女因中毒，本身就有些虚弱，竟是直接被红羽推倒了。 圣女站起来，背对着江心芸他们。 江心芸欲言又止，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等一下。” 是窦温的声音。 窦温和莫元辰两人一起出现在江心芸视野里，两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口。 “就算是圣女又怎么样，没有人生来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窦温眼神犀利，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 圣女轻笑，窦温继续说：“我都知道了，这段时间神树消失，你为了不被族人察觉，是用消耗自己生命为代价来维持幻象。” 江心芸一愣，没想到圣女会做到这种地步。 如今的牺牲，或许她在心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才能面对死亡毫无波澜。 本来没有神树，圣女就会受到影响，还消耗自身生命力，无异于自寻死路。 “你多为自己考虑不好吗？”窦温声音哀戚。 “可我还有族人。” 只是牺牲她一个，换取全族的安全。 江心芸以为窦温会心软，毕竟多数总是胜于少数的。 可窦温没有，她摇头：“不是这样的……” “谢谢，”圣女轻声说，“我生来便是为了族人。 她如此的笃定，如此的坚信。 简单的一句话，充满了力量。 江心芸知道，没有人能劝说她。 窦温沉默了许久，她红着眼眶，好似看到了她母亲。 那个为了窦家牺牲自己的女子。 约莫三岁的时候，窦温就被迫和母亲分开，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管她。 窦温以为窦家不喜欢她，父亲也不喜欢她。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半夜偷偷跑去找母亲，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很浓的味道。 有香味，也有药味，混杂在一起十分刺鼻。 她趴在门上，听到里面传来父亲和母亲的交谈声。 窦家世代是做香薰的，有安眠的，有舒缓紧张的，甚至还有治病的——一些医馆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 而每次研发出新的香薰，需要由母亲试用。 只有这个知书达理、敏锐异常的女子能说出准确的感受，能以此来改进。 窦家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大，很大的功劳也是因为窦温母亲。 长年的试用让她染上了病，可为了窦家的生意，只能一边吃药一边继续试用。 父亲劝说母亲算了，窦家不缺那点钱。 母亲笑了笑，虚弱说，不只是为了钱，也为了那些可怜的人。 五岁那年，母亲去世了。 父亲曾带着窦温去做香薰的房子，然后问她，有没有闻到什么。 窦温继承了母亲的敏感，她点头，却被父亲打了一巴掌。 她肿着半边脸，眼眶湿润，她听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满头白发的父亲老泪纵横，他说：“你什么也没闻到。” 眼前的人变成了白衣女子，窦温擦掉眼泪。 她们都心甘情愿，旁人没有资格质疑她们的决定。 灵气在圣女身边盘旋，速度十分快，衣裳飞舞，乱人视线。 最后汇集在一起，冲入云霄。 白云被冲破，过了一会儿，乌云笼罩天空。 温润的雨丝落在脸上，江心芸低头，圣女安静躺在地上。 第49章 妖族翻脸 圣女倒下后，红羽沉默着抱起圣女，头也不回走了。 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她回来多久了。 雨一直在下，雾州起了雾。 远远望去，雾州的边缘，也就是进入雾州的地方，那边的雾气浓郁到看不清任何东西。 这场雨让这片土地变得神秘莫测。 隐藏在浓郁之中的阵法感受到妖气，缓缓运作起来。 妖族的妖力大幅度上涨，而除了妖族外的其他族类则修为受阻。 窦温因为修为不高，完全无法抵御阵法对她的影响，此时和凡人无异。 江心芸受到的影响不大，可能是因为她是秘境主人帮忙筑基的。 雾州的阵法对她手下留情了。 藏在暗处的魔族皱眉看着外面的雨，问身边的魔族：“老大，这下该怎么办？” 雾州的阵法极大削弱了他们的魔力，再不阻止，很快就会被妖族发现端倪。 被喊老大的魔族带着一个黑色面具，他冷哼一声：“还用我教？” 身后的人顿时不语，怕多说一句就会被揍。 “去，”面具下的眼睛暗了两分，“按照我之前说的，让妖族自己斗，不需要我们动手。” “是。” 红羽待在圣女房间里一整天，被留在圣宫的妖多次骚扰，她忍无可忍推开门，眼里都是红丝。 站在门口的妖族被吓一跳，没一个出声。 “滚。” 红羽说完再一次将门甩上。 在远处看着的江心芸叹气，或许真正在意圣女的只有红羽一个人。 其他人对圣女的尊重都是建立在她身份是圣女的前提，如今圣女陷入了昏迷，他们担忧的不是圣女，而是妖族。 无关大义，只是因为牵扯到自身利益。 说到底，他们和圣女也不熟，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被拒之门外的妖族脸上无光，一个个都铁青着脸。 对红羽的不满再一次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菜？没有圣女什么都不是。” “既然圣女长眠了，那她也没有资格待在圣宫里了。” “要我说，我们也不必心软，直接联手把她赶出去。” “那圣女怎么办？” 说着说着，话题转移到了圣女身上。 “什么圣女，那是前圣女。” 毫不留情的声音在其中响起。 江心芸没想到妖族会无情到这种地步，她视线在妖族之间来回转，心里奇怪。 她距离他们不是很远，能看清是其他人说话，唯独没看清最后那一句是谁说。 有人开了个头，接下来说起圣女的坏话便顺理成章了。 “要不是她一直纵容外来人和混血，我们妖族怎么会失去神树？” “是啊，都是圣女没有保护好神树，这下咱们要遭殃了。” “早就不是合格的圣女了，要我说，很久之前她就该下台了。” “再说一次？”红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门，阴沉盯着他们。 “我们有说错吗？”他们并不怕红羽，理直气壮说，“别忘了神树不见也有你的责任。” 红羽冷笑：“呵，一直说我白眼狼，还不知道谁是白眼狼。” 圣女不过是刚陷入沉眠，他们就翻脸不认人。 真是白瞎了圣女的眼，早就和她说过不要对妖族太好，偏偏还一味说妖族需要她。 妖族需要的是她吗？ 妖族需要的是一个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圣女”，而不是她。 “你！” 红羽突然抬腿，将人踹了出去，他飞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周围的妖族不可思议看向红羽，纷纷警惕。 红羽脸上哪里有半点笑容，她满不在乎看着眼前的人。 诡异的平静让妖族不敢上前，比起强大的人，不顾一切的人更可怕。 在他们眼里，红羽就是圣女的一个跟班，圣女身边的一条小狗。 如今圣女没了，红羽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妖族有你们在，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话彻底激怒了妖族，他们一个个摆出进攻的姿态。 “你们很闲？”莫元辰皱眉。 他是真的不理解，都这个时候了，妖族不是找出罪魁祸首，也不是关心圣女，而是想要将人赶出圣宫。 妖族的人都是如此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吗？ 看来外面的传闻也不可信，什么妖族单纯，这是没有脑子吧。 莫元辰的出现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解，他们看了一眼莫元辰，嘀咕说了两句，最后纷纷散开。 红羽瞥了莫元辰一眼，转身就要回房间。 “红羽，”江心芸喊住她，“我能进去看看圣女吗？” 见江心芸关心圣女，红羽没有拒绝。 两人进了房间，圣女睡在一张水床上，周围的水缓缓流动。 “圣女情况怎么样？” 红羽看着圣女，低声说：“今天好了一点。” 似乎是担心吵醒圣女，她声音很轻很柔。 江心芸第一次见红羽这么温柔的一面，有些感慨。 如果他们的身份不是主仆，也不是妖族，而是寻常的身份，她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吧。 之前因为神树不见，圣女的法力每况愈下。 如今因为妖力耗尽陷入了沉眠，没有神树供应的妖力，圣女的情况应该更差才对，怎么会有所好转？ 江心芸拿不准红羽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欺骗自己。 “这是实话？”江心芸严肃问。 红羽皱眉，圣女情况好转不应该高兴，为什么突然严肃。 她盯着江心芸看着半晌，没看出幸灾乐祸，只是看出了江心芸的疑惑。 “实话。” 红羽这话让江心芸心里的想法确定了几分。 或许真相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 “神树消失后，你们去过圣地吗？” “去过两次。” 红羽说：“圣女没看到神树会难过，后面我就没让她去了。” “如果我说我知道神树在哪，你相信吗？” 红羽不信，但不妨碍她听一听江心芸的想法。 “带我去圣地。” 凤凰玉给了秘境主人，江心芸自己肯定是进不去的。 而红羽是圣女亲侍，或许她知道怎么进去。 红羽回头看圣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神树能找到。 神树能找到，圣女也就有救了，只是不知道这治疗的时间需要多久。 圣女中毒的事，红羽十分自责，离开前，她布了重重阵法。 一旦有人强行闯进房间，她能第一时间发现。 她不会再让圣女受到伤害。 就像她小时在枫林被妖族欺负得奄奄一息，圣女站出来保护她，并将她带回圣宫一样。 如今轮到她来保护圣女了。 第50章 神树出现 有红羽在，圣地的门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江心芸走进去，周围的草木仍是在摇摆。 幅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多了几分悠哉，看起来是有好事发生。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江心芸的猜测。 越往中间走，江心芸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 她看着神树的位置，神树外的矮栏杆还在。 她扫了四周一样，圣地最多的便是花草树木。 花草树木自然也是受到神树影响的。 “有哪些东西是不属于圣地的？” 红羽不解：“什么意思？” 江心芸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妖力，很像秘境主人帮她筑基时的妖力。 江心芸站在栏杆外，伸出手，妖力明显强了几分，正缓缓附着到她手上。 似乎是在回应江心芸。 更像是神树在向她求助。 江心芸还没来得及和红羽解释，门外就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又来。 江心芸无奈看着涌进来的妖族，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不会又是来捣乱的吧？ 江心芸猜得没错，妖族就是来捣乱的。 妖族见到红羽和江心芸在这里，咄咄逼人：“你们怎么好意思来圣地？” “偷了神树还不知足，这次又要偷什么？” 江心芸心累，圣女都表示相信她，现在圣女一不在，就又开始了。 江心芸有时候真的怀疑妖族是不是智商普遍低下，只要是外人，就不由分说怀疑？ 族人便一定都是对的？ 江心芸看向门口，若有所思。 “你们是自己出去还是我们把你们赶出去？” 妖族的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就算打不过你们，我们也不会让你们继续在这。” “我能帮你们找回神树，只需要一点时间。”江心芸试图解释。 “算了吧，还帮我们找回神树，谁不知道神树就是你偷的。” 每次都会绕回这个问题，江心芸无语：“我没偷，而且神树就在这。” “谎话连篇，神树那么大，我们能看不到？我们会感受不到？” “胡搅蛮缠。”红羽淡淡评价。 她不是第一次见妖族这副嘴脸，每次见他们这样，红羽就觉得丢脸。 “有没有可能，”江心芸想了想，笑说，“是神树不想和你们有联系？” 温柔的语气，冷冰冰的话。 既然他们不听，江心芸也不想好好和他们说话。 对牛弹琴都比和他们交流要强上百倍。 “你放屁！” 妖族乱成一片，七嘴八舌。 “神树怎么可能不想和我们有联系？” 江心芸反问：“神树能庇护你们，你们能给神树提供什么？” 仅仅是一句话就让在场的妖都安静下来。 能带给神树什么？ 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从他们出生起，神树就一直无条件庇佑他们。 神树的庇佑也变得理所当然。 恼羞成怒的妖族也不说了，干脆要动手。 “对了，”江心芸笑眯眯的，“你们大人的话也不听了吗” 妖族一顿，感受到纯粹的灵气，他们回身看到门口的白白。 白白有点不适应身体，这两天一直在练习，但用力过猛，不小心把手摔骨折了。 他此时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莫元辰。 江心芸在和红羽来圣地之前，她想了想，还是让莫元辰去找白白。 莫元辰没多问，直接去找白白。 结果刚到江心芸的房间，一直都躲着他的白白就委屈巴巴、屁颠屁颠朝他跑来。 莫元辰看向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看起来有几分无辜的山木。 莫元辰有些看不透山木，最后只当作是他这方面不精。 要是有问题，戚芷蓉这个人精早就和他说了。 既然没说，那就是没问题。 莫元辰像拎小鸡崽一样单手就拎着白白的后衣领走，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直到白白被勒得上气不接下气，莫元辰才想起手里的已经不是一只小白兔了。 白白埋怨走在前面，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真是倒霉透了。 见江心芸看他，白白兴奋，果然只有芸芸对他最好。 白白的出现成功让妖族安静下来，天大地大，灵兽最大。 妖族的视线挪到白白身上，满眼希冀，希望白白能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 无忧无虑惯了的妖族，面对神树的失踪，圣女的倒下，早就成了无头苍蝇。 江心芸趁机去看神树周围，一切都很和谐，好似本来就是这样。 突然，她看到在距离矮栏杆不远处的树下放着几个篮子。 她走上前，身后红羽解释：“那是贡品。” “贡品多久换一次？” “半旬。” 红羽说完一愣，按照时间，明日就该换贡品了。 而半旬前，圣女就开始不舒服。 没多久神树就消失，紧接着就推迟庆典。 这时间也太巧了，红羽开始盯着贡品看，她分明检查过，没问题才拿来的。 江心芸观察红羽脸色，发现她皱眉，就知道了端倪。 贡品是一些没见过的果子和鲜花。 和周围的花草树木在一起，几乎是融为一体，不仔细找还发现不了。 “贡品被动了手脚。” 江心芸笃定道。 她把贡品拿起来，她试图看出点什么。 但她修为比红羽还低，红羽都看不出来，她自然也是看不出来的。 即使如此，江心芸还是说：“毁了。” 左右神树也不见了，留着贡品也没用。 红羽毫不犹豫用法术将贡品击碎。 爆炸声让妖族回神，见到贡品被毁，一个个都愣住了。 江心芸缓缓后退，神树的位置上开始出现点点星光。 巨型的树木出现在视线里，叶子散发出灿烂的金色，比金碧辉煌的宫殿还要惹人注目。 神树重新出现了。 神树的出现让妖族欢呼雀跃，神树回来了！他们又有了庇护！ 江心芸怀疑神树没有离开圣地是在红羽说圣女的有所好转。 是圣女启动了阵法，抑制了外来人或者说魔族的法力。 贡品上定是被动了手脚，将神树藏了起来，让人感受不到半点妖力。 普通人都会下意识觉得神树是消失，很难怀疑到平时就在这的贡品上。 阵法同时也让神树获得充足的灵力，从而得到感应，开始回应圣女，治疗圣女。 神树的出现无疑是解决了妖族的一大问题，他们不必再为生存而感到焦虑。 至于圣女，倒下了一个，还会有新的，他们并不在意。 神树完全出现后，不断有金色的粉末落下。 落在身上，十分温暖。 神树突然动了一下，伸出一条藤蔓，眨眼间就到了江心芸面前。 江心芸回头一步，就被藤蔓圈了起来。 “小师妹！” 莫元辰二话不说就召唤出本命剑，江心芸连忙回身朝他摆手。 本命剑一顿，回到了莫元辰身边。 藤蔓在神树的操控下，带着江心芸回到了树身，将江心芸放在树枝上。 第51章 神树祝福 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孩子，你想要什么？” 江心芸坐在树枝上，手不安抓着枝干，担心动作太大会掉下去。 听到神树问话，江心芸一愣。 “我、我不知道。” 江心芸没想到神树还会说话，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要什么。 藤蔓伸了出来，这次在江心芸额间停下，藤蔓抵着江心芸额间，而后说：“孩子，接受我的祝福。” 额间一烫，江心芸有一瞬间的失神。 等她回神，神树已经将她放下。 “为什么您要给她祝福？”有人忍不住问。 明明是庇护他们的神树，竟然将祝福给了一个人类，而不是给他们。 他的语气太多理所当然，不知道的会以为是神树欠他们的。 红羽也是惊讶的，不过她惊讶的不是神树的行为，而是神树会说话。 以往只有圣女能和神树产生感应，通过神树来感应雾州的情况，感受族人的喜怒哀乐。 从未见过神树还会说话。 在这期间，唯一发生都变化是秘境消失了。 秘境的出现和消失都会伴随着天材地宝，传闻神树正是秘境的主人留下的。 神树能开口说话，大概是因为秘境的消失，让神树产生了自我意识。 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 红羽只关心之后神树会不会帮忙治疗圣女。 至于族人，呵，她不想要这么自私自利的族人。 神树没搭理妖族问话，它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兴奋地操控着藤蔓飞去。 藤蔓飞速在白白面前停下，藤蔓贴着对面，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主人，您终于来了，我在这等您好久了。” 久到它都忘记了时间，只记得这熟悉的气息。 白白不知所措，他抬眼去看距离他最近的莫元辰。 莫元辰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神树十分激动，就像是看到主人回家的猫猫狗狗，期待主人的抚摸。 江心芸早在看到白白的人形时就怀疑白白和秘境主人有关系，只是没有证据。 如今神树这么说，显然是将白白认错成了秘境主人。 看来白白和秘境主人不只是外表像那么简单。 “他不是你主人，是我朋友。” 神树一顿，声音带着怒意：“孩子，虽然感激你帮了我，但这不是你乱说话的依仗。” “我认得出主人的气息。”神树声音坚定。 江心芸无奈，她不忍告诉神树真相。 神树苦苦等待，等来的不是主人的回归，而是一个噩耗。 可就算不忍，神树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我刚从她秘境出来，只见到一个虚影。” “你胡说……”神树不可置信出声。 神树想亲口从白白嘴中得知真相。 白白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告诉神树真相？ 江心芸残忍道：“她仙逝了。” 神树没了声音，江心芸担忧看着神树。 神树冷不丁问：“是不是妖族的人害了我主人？” 在江心芸说神树主人没回来时，神树就开始怀疑了。 也对，它主人不会无缘无故丢下它那么长时间。 “什么？” 妖族纷纷傻眼了，他们怎么可能会伤害灵兽。 他们恨不得将灵兽当做宝贝供起来。 “您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是不会伤害大人的。” 神树突然伸出无数根藤蔓将在场的所有妖族，除了红羽，其他妖族都被藤蔓举到高空。 妖族哀嚎着，不明白为什么神树会突然对他们动手。 神树陷入了无尽的悲伤，它的主人被害死了。 是被她最信任的妖族给害死的，这些妖族有什么脸面提起它主人？ 神树本是一株普通的小树苗，是它主人不慎受伤，充满灵气的血让它有了神识。 主人见它有了自我意识，明知道这是违背天意的，也没将它抹杀，只是让它低调行事。 神树却不愿意离开她身边，或许是因为有她的血，或许只是单纯对她心生好感。 神树一直跟在主人身边，直到有一天，主人说她有重要的事，要它留下来。 主人似乎是担心神树会因为见不到她而难过，便封印了神树的感官，让它无法思考。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残忍，但总比神树看着她走向灭亡要来的好。 至此，神树便留在的雾州，雾州如今繁荣的一切是它带来的。 神树的地位在妖族眼里可想而知，这也是妖族格外崇拜灵兽的原因之一。 因为神树的主人是灵兽。 面对突然变脸的神树，妖族措手不及，无语伦次求着神树放过他们。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您别激动！” 妖族左一句是误会，右一句别激动，看起来苍白无力。 神树冷笑着说：“那你解释。” 妖族七嘴八舌说着：“我们没有理由会伤害大人。” “大人和我们是一条心的。” “一定是别人在其中挑衅。” 这个别人特质江心芸，是江心芸说了神树主人死了，神树才会发疯。 神树虽说让他们解释，面对他们的话，它却充耳不闻：“你们妖族是如此虚伪，即便到了这种地步还要为自己开脱。” 神树悲愤：“枉费主人为你们考虑，为了保护你们还将我留下，你们却是这么报答她的！” 江心芸出声：“能否告知为什么您会会觉得是妖族害了您主人？” 秘境主人留下的幻影看上去十分恬静，一点也不想是被迫害是留下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遇害前落下的，一切都是未知。 江心芸知道想解决问题只能让神树说出原委。 虽然从心里不是很喜欢这些妖族，但大局为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在这耽误了时间。 神树对江心芸还是有好感的，毕竟第一印象很好，加上和主人有一样气息的白白和江心芸走得近，神树放松了一些。 “妖族自诩清高，瞧不起别人，尤其是混血，我主人的身份便是他们动手的理由。” 妖族还在大喊，表明他们绝对不会对灵兽动手。 江心芸听得直皱眉，斥责道：“闭嘴，到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妖族被江心芸这么一说纷纷安静下来。 如今能和神树说得上只有江心芸，虽然神树显然更喜欢白白，但奈何白白此时还处于状态外，根本不可能帮他们说话。 在秘境的时候，江心芸看到秘境主人，能感受到她身上充沛的灵气——这是她在踏入修仙路之后第一次感受到。 在听到圣女称秘境主人为大人时，江心芸觉得奇怪。 后来又遇到白白，白白身上的灵气明显和秘境主人有区别。 只不过是因为是留下来的幻影，江心芸没有往这方面想。 如今想来，白白还是一只小灵兽，就算秘境主人留下的是幻影，也不该差那么多。 最大的可能是秘境主人不单单是灵兽。 “您主人是灵兽和妖族后代？” 第52章 咎由自取 “大人怎么可能是混血！” 安分了一会儿的妖族在听到江心芸说秘境主人是混血时，终于忍不住喊出声。 一直庇护他们的，怎么可能是最被他们看不起混血？ 还是灵兽和妖族的混血？ 灵兽和妖族的混血，无异于是妖族高攀了灵兽，其后代的地位更是令妖族引以为耻。 像是一个耻辱的钉子，告诉别人，瞧啊，我们妖族为了讨好灵兽不择手段。 “混血怎么了？”神树幽幽问。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妖族没发现神树的话里的意味深长。 有人脱口而出：“混血都该死！” 口无遮拦，江心芸知道说这话的妖族要倒霉。 下一秒，说话的妖族被狠狠甩了出去，他重重摔在地上，身体多处骨折，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见神树动手，妖族才意识到这不再是庇佑他们的神树。 金色的叶子剧烈抖动，落下的叶子像是金色的雨，十分漂亮。 只是没人有心情去欣赏，神树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一棵扎根于土里的树，悲伤却让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 “你们给我主人陪葬！” 叶子落到地上之后没有消失，而是堆积在一起。 不消一会儿的时间，树叶就有江心芸膝盖那么高。 神树竟是打算这样将人活埋。 先前受伤的妖因为受了重伤，变回了原型，此时已看不见踪影了。 比起死亡，妖族更在意的是秘境主人的身份。 庇佑他们的，怎么会是混血？ 前辈们分明说了是灵兽，从小就被告诫不可高攀灵兽，若是生下混血，就是千古罪人。 谨记的话，如今却硬生生打在他们脸上。 你们最瞧不起的混血，是创造了雾州的人。 树叶落到头上，江心芸拿下一片叶子，眉心紧蹙：“您主人虽然仙逝，但应该不是妖族害的。” 神树落下叶子的速度不减，江心芸大喊：“难道要把您主人守护的妖族杀掉您才觉得痛快吗？” 江心芸的话让神树一顿，叶子悬浮在空中，它消化着江心芸的话。 是啊，是它主人要守护妖族的，如果主人知道它伤害了她要守护的妖族，一定会失望吧。 可它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主人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但它不是，它只是很普通的一棵树。 它只是想陪在主人身边，只想要保护它的主人。 要神树继续保护它厌恶的妖族，江心芸觉得这太侮辱人了。 她轻声说：“您主人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何况她是在千年前离开的，不该是眼下的妖族害死她的。” 按照他们的智商，江心芸就觉得不可能了。 想法都写在脸上，还没靠近就会被看出来。 神树收回藤蔓，空中的妖族直接摔在地上，不会死掉，却能让他们吃点苦头。 妖族的人神情恍惚，还停留在秘境主人是混血的事上。 任何人发现自己打压了几百年的混血是保护他们的人，都会感觉天塌下来。 妖族虽然经常做一些蠢事，但单纯也是真的。 有的人因为这个打击太大，当场就疯了。 疯疯癫癫说是江心芸在说谎，说什么也不肯承认秘境主人的身份。 只要他们认定她是灵兽，那么他们就可以不用为之前犯下的罪行忏悔。 江心芸看着嚣张跋扈的妖族变成这副模样，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同情吗？ 固然是有些同情，尤其是见过他们对灵兽的狂热。 不过更多的是感到可悲，毕竟如今会这样，完全是妖族咎由自取。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江心芸身边，是之前欺负山木的虎妖。 他看上去有些狼狈，神情落寞，一点也没有之前见到的意气风发。 虎妖看着神树的方向，突然嚎啕大哭。 他的声音很大，在这空阔安静的圣地里，十分明显。 虎妖跪在地上，他失神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连声说着对不起，可能是在和神树说对不起，可能是在和秘境主人说对不起，也有可能是在和混血，包括山木在内的人说对不起。 无论秘境主人是不是混血，都无法否定她庇佑了他们上千年的事实。 他们错得离谱，因为一个理由就欺压了混血近千年。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前辈会告诉他们混血是罪恶之源。 红羽冷眼看着这一切，她从开始就没有被神树当成敌人。 她是个混血，神树会庇佑她，而不是这些纯正的妖族。 “我要离开这里。” 神树突然说。 它的声音带着历尽沧桑的平静。 “您想去哪？”江心芸问。 她一点也不担心没有了神树，妖族会怎么样。 这场美梦也该醒了，他们该靠自己生存，而不是将一切寄托在外物上。 神树的存在也让他们忘记了最初的妖族是什么样的，什么桃花源，也不过是有人在替他们撑起一片天而已。 藤蔓缓缓伸到白白面前，白白揪着莫元辰衣裳，借着力躲到他身后。 眼前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少年，绝不是它温柔成熟的主人。 神树清晰感受到内心深处的疼痛。 “我可以跟您走吗？”神树乞求问。 唯一和主人有关系的人，它不在乎白白的身份，它只是急需一个寄托。 寄托它千年的思念。 白白为难看向江心芸，神树的喜怒无常让他有些没法理解。 江心芸尊重白白的选择：“白白，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白白微微摇头，小声说：“我害怕。” 一直没说话的莫元辰看了一眼自己被揪得皱巴巴的衣服，听到这话，突然笑出声。 带着调侃的笑顿时就让白白炸毛了。 “你为什么笑我！”白白生气强调，“我已经长大了，不怕你了！” 莫元辰耸肩：“我只是觉得只有小孩子才会害怕。” 江心芸看着拌嘴的两人，余光瞥到神树蠢蠢欲动的藤蔓。 看上去十分不满莫元辰对白白的“不敬”。 白白说不过莫元辰，扭头对神树说：“你跟我走！我才不害怕！” 才不能被莫元辰小瞧！ 神树没想到白白会因为这种原因同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莫元辰。 第53章 雾州危机 藤蔓在白白面前停下，缓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亲切的灵力让白白放松下来，他闭眼，在一片白色中看到了奇妙的场景。 到处都是灵兽，有变成人的，有维持原型的，也有半人半兽。 他们在鸟语花香的地方嬉戏打闹，欢声笑语充斥着。 长相各异，习性不同，却能在一起玩耍。 “白白？” “小家伙？” 白白睁眼，看到江心芸和莫元辰担心看着他。 他看了看周围，有些恍惚。 脑海里浮现的场景太过真实，他差点当成了现实。 神树真的消失不见了，连带着树叶也消失了。 白白感觉身体里多了什么，虽然奇怪，却不觉得反感。 雾州的阵法还在运行，只是估计维持不了多久。 没有了圣女和神树，整个雾州的妖族都陷入了恐慌。 天灾降临，他们能感受到体内的妖气缓缓消失。 那是神树给予他们的灵气，如今神树消失了，未被他们驯服的灵气也将回归天地。 很快圣地就出现了很多妖族，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知道真相的妖族沉默不语，就算说了，族人也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 “红羽！神树呢！” 作为圣女亲侍，妖族都认得她。 毕竟这一个亲侍可是饱受争议的。 红羽还小的时候因为是混血常常被人欺负，奄奄一息被圣女带回圣宫。 那个时候圣女也还不是圣女，只是备选圣女。 一开始红羽跟在圣女身边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觉得这么一个混血在圣女身边是极为不吉利的。 不少妖族想了很多方法，都没能赶走红羽。 他们在圣女面前只是委婉劝圣女让红羽离开，后背则怎么难听怎么骂红羽。 动手欺负红羽的事更是从未停止。 红羽经常带着伤回圣宫，圣女每次见到她一身伤都会难过哭泣。 圣女也想过要让红羽离开，她觉得红羽会被欺负是因为她的原因。 红羽坚持不愿意离开，她也没问过圣女为什么不惩罚那些欺负她的人。 圣女从小接受的认知便是要为了妖族牺牲自己，就算妖族有人犯错，只要不是杀死同族，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圣女不会惩罚任何一个族人，即使被下毒，她都会替那人隐藏。 红羽很讨厌圣女这种做法，但若不是接受这样的圣女，在枫林被欺负的她，还会被带回圣宫吗？ 面对妖族的质问，红羽勾唇笑起来，充满恶意道：“妖族完了。” 挑衅的话让妖族皱眉：“都这个时候了，没工夫和你斗嘴。” 红羽无所谓，反正她对妖族也没有多大的眷恋。 红羽邀请江心芸：“一起去看看圣女？” 江心芸点头，在妖族的目送下，他们四人离开了圣地。 至于妖族，他们还要找神树去哪了，但他们注定没法找到神树的踪迹。 知道真相的妖族会不会说出秘境主人的身份，这还是个未知的迷。 红羽觉得他们不会说，因为太丢人了，他们也不想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江心芸却不这么认为，作为旁观者，她没有红羽的个人情绪。 会有人将此事说出去的，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还是有妖族忏悔的，起码看起来最凶的虎妖是如此的。 刚进房间，红羽焦急上前，她身体僵硬，看着圣女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心芸紧随其后。 圣女周围被染红，她在不断咳血。 红羽红了眼，她以为圣女会慢慢好起来，却忘记了那是因为有神树在。 如今神树下了决心要跟别人走，她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将神树留下来，神树也不一定会为圣女治疗。 红羽看向江心芸，突然扑上前：“求求你救救她……” 江心芸不知所措：“我让师兄来看看……” “不……普通的医术没用……” 江心芸了然，圣女缺乏的是妖力，医术当然救不了她。 妖力只有妖族有，但如今失去了部分妖力的妖族已是自顾不暇，更不会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前圣女贡献自己的妖力。 红羽不会去求他们，他们那么讨厌她，怎么会帮她。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愿意，那也远远不够，圣女需要的是大量的妖力。 江心芸思索片刻，问：“你知道圣女怎么和神树沟通吗？” 红羽摇头，圣女一般是从小开始培养的，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若是没有神树，那就创造新的神树。” “什么？”红羽不可思议看着江心芸。 “之前我带出来的神枝，还记得吗？” 红羽点头，圣女拿到之后就把她放进了空间戒。 红羽有圣女的空间戒权限，她将神枝拿出来。 神枝仍是白色，看上去就像是玉雕刻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活的样子。 神枝静静躺在手心里，没有半点反应。 江心芸奇怪，她迟疑道：“难道要圣女在才行？” 毕竟说的是交给圣女，只是如今圣女昏迷不醒而已。 红羽皱眉，看了圣女半晌说：“那就选个新圣女。” 江心芸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说给圣女，可没说给哪个圣女。 圣女只是一个名号，历代圣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她们生来便是圣女。 没成为圣女之前是预备圣女，下台后是前圣女。 “这是上天的旨意吗？”红羽小声说了一声。 “什么？” “圣女上台的时间比往任圣女时间都要短，如今还没开始培养新圣女。” 红羽解释，没培养是因为时间圣女上台不久，而每一任圣女都需要由上一任圣女挑选，预备圣女一般是刚出生是就会被选上。 根据圣女为数不多的透漏，大概就是上下代圣女之间有感应。 圣女会在感受到新圣女的降临，将预备圣女带回圣宫教导培养。 红羽向来不屑这种话，没有根据，说出来的就是空话，随时能变卦。 要选新圣女的事传了出去，整个雾州的十分重视。 圣宫里的人并不多，历代最主要的只有圣女和亲侍，其他人没有必要的存在。 再多的，只是一些守卫。 新圣女选举的仪式理所当然由红羽来主持，在这方面上，妖族难得的没有异议。 第54章 选拔圣女 新圣女的选拔场地是在举行庆典的地方举行的，这里是除了圣地之外最大的地方。 先前的鲛人被妖族突然的失控吓到，此时还害怕躲在河里，不敢出来。 见红羽出现，她开心游上来，隔着一层水看着红羽。 红羽不喜欢妖族——除了圣女，对其他人都很有好感。 毕竟无论是鲛人还是江心芸他们，都没有欺负过她。 红羽承认她很小心眼，还爱记仇，但那又怎么样，她乐意就行。 红羽在经过鲛人身边时，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她看着水中的鲛人，微微挑眉。 鲛人得到回应很开心，她干脆浮出水面，用水浇在红羽身上。 被浇了水，红羽没生气，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妖族见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心里不屑。 果然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就适合和卑贱低劣的人交朋友。 台下乌泱泱的一片，眼睛都紧紧盯着红羽看。 红羽轻轻扫了一眼，她抬眼说：“今天是做什么的，也不用我说了吧？” 她甚至懒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新圣女我来选，有意向的便上来吧。” 红羽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很多人不满，但不满归不满，当务之急是先选出新圣女。 有圣女在，就算没有神树，也能稍微缓解一下雾州如今窘迫的状态。 这个时候若是被外族人知道雾州的情况，妖族可能面临的是一场洗劫。 红羽说完话之后，所有人十分默契地没了声音。 怪异的是，没有一个人上台。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想当圣女。 圣女不好吗？ 他们想了想，圣女一辈子都在为族人操心，即使到了最后一刻，心里也只有别人。 没人知道每一任的圣女叫什么，对圣女的了解也仅限于口口相传。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圣女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没有人想一辈子都惦记着别人，死后还没有一个名字。 做一个孤魂野鬼，可不见得有多好。 诡异的沉默蔓延开，大家都清楚为什么没人愿意上去。 江心芸在远处看着，见此场景，她并不意外。 圣女是要从刚出生的小孩选，也没说是因为什么。 现在也不用解释了，有思考能力的人不会想做圣女。 从小培养起，这样才能确保圣女不会有其他想法。 这就是圣女无私的原因之一吧。 红羽不给面子，她嗤笑说：“好咯，没人要当圣女，那就都等死吧。” 此话一出，有人看不惯红羽的嘴脸，气汹汹上台。 不就是一个圣女！做就是了！ 起码现在不能让红羽这个混血得意，他们妖族可是要长长久久的。 把红羽这个扫把星赶走了再说，之后要什么样的圣女还找不到？ 有一个上前，大着胆子的人也多了起来。 他们看着红羽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看吧，怎么会没有人要当圣女，你罪恶的想法要落空了。 红羽看了一眼台上的人，没有一个身上有一点悲天悯人的气质。 如果真的让她们其中一个当上圣女，那她的圣女就不会有人救了。 她们不是那种愿意消耗自己生命力和妖力去救别人的人。 就红羽这一生，她认定的圣女只有一个。 妖族开始催促红羽：“还不快点把神杖交出来。” “算了，”红羽不在意道，“你们不配拿神杖。” 妖族七嘴八舌质问： “你是什么意思？” “神杖你是该拿的？” “你是不是想霸占神杖？” 其实神杖只是一个象征，没有多大的意义。 红羽那么多年，只有在一些大场合上见过圣女拿出来，平时是不会拿出来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没实际用处的东西，妖族却看得十分重。 江心芸扯了一下身边在啃菜叶子的白白：“白白，等会儿要是出事了，你记得躲后面。” 白白动作一顿，紧张问：“又要打架吗？” 不是又要打架，江心芸觉得是红羽单方面挨打。 她无奈叹气，和远处的红羽对视上。 她就说红羽为什么会邀请他们来，是担心自己镇不住场子吧？ 现在走有点不礼貌，先看看再说。 红羽收回视线，她拿出神杖，老神在在说：“既然大家都不想当，那就委屈我当一下。” “你一个混血配吗？” “谁准你有这念头的，是我们对你太宽容了，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刚落，根本没有给红羽思考的机会，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道法术。 红羽化成原型，叼着神杖往上飞出攻击范围。 她停在一棵树上，挑衅看着气急败坏的妖族。 真当她稀罕做什么妖族的圣女，她不过是不放心将圣女交给他们。 会飞的妖族，干脆也变出原型，朝红羽扑去。 会飞的大多都是怕水的，红羽故意停在河边，一有人扑上前，她就躲开。 这是她多年积累学会的躲避技能，看着落入水里的鸟，红羽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活该，叫你们欺负我。 看着越来越乱的现场，江心芸终于出声：“红羽，别闹了。” 江心芸虽然对红羽临时要当圣女的决定感到诧异，只消一会儿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惹怒妖族，对红羽可没有什么好处。 “知道了。”红羽脑子一热，才说出那些话，她心里讨厌妖族，脱口而出的话自然刺耳。 红羽不是傻子，江心芸都提醒了，她不会傻到继续和妖族作对。 要整治妖族，也是等她顺利当上圣女之后。 红羽不想继续和他们玩了，可他们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有妖族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施法对付红羽。 “够了，我不想和你们在这浪费时间。”红羽侧身躲开，厉声道。 妖族就是太闲了，没有一个目标，每天才会做一些惹人厌的事。 对面的妖族安静下来，红羽以为他们安分了，没想到身后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她回头时已经近在咫尺，来不及躲闪。 眼睁睁看着荆棘化成的利剑瞬间到了眼前。 一道身影从水中跃起，带起一片水花，遮挡了红羽大部分视线。 红羽只隐约看到一个蓝色的影子。 红色的血染红了清澈的水，眼前的身影落入水中，再一次带起一片水花。 只是这一次，水花大部分是红色的。 第55章 最后重逢 鲛人沉入水里，没了动静。 妖族不以为然，不就是一只鲛人，还是没有灵智的鲛人，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红羽也怕水，但是看到这场景没有一丝犹豫，她跳入水里。 与此同时，有人落井下石，故意往鲛人那边丢了个术法。 红羽眉头一皱，她潜入水里，抱住虚弱的鲛人。 这里本不是鲛人生活的地方，在这里停留久了，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如今受伤，直接昏迷了。 术法打在红羽身上，她痛呼一声，被呛了一口。 江心芸改变了主意，她不算让白白走了。 “白白，上去吼他们一嗓子。” “啊？” “不是，”江心芸解释，“叫他们不要打架。” 在变成人之后，白白能感受到妖族的人很是敬畏他。 只是说一句话，应该没有危险。 白白气沉丹田，用灵气喊：“别打了。” 这效果很不错，妖族大部分人都停了下来。 有一个人非但没有停下，还越发过分攻击红羽。 红羽刚浮出水面，她下意识抬手挡住。 黑色的光芒没有打在红羽身上，她面前出现了一道由树叶组成的坚实墙壁。 黑色光芒只是在树叶上留下了一点黑色的痕迹，连一片叶子都没打落。 江心芸在红羽这边，她清楚看到树叶是从红羽怀中冒出来的。 红色的树叶，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神枝？” 江心芸有些不可思议，神枝后面便由红羽保管。 原先是打算选出新圣女之后再交给圣女的。 看着白色的神枝长出红色的树叶，她知道没有再选圣女的必要了。 新圣女已经有了。 血落在神枝上，唤醒了沉睡的神枝。 “神树？” 妖族议论纷纷。 “可神树不是金色叶子？这是红色的。” 虽有人不敢置信，但树叶上确实充满了妖力，是神树没错了。 只是为什么神树会出现在红羽怀里，难道是红羽偷的神树？ 不对，如果是红羽偷的话，那神树没有理由会保护她。 一定是红羽做了什么，不然神树也不会变了颜色。 一想到这个，妖族就更加生气。 原来是她背叛了妖族，联合外人将神树占为己有。 有几个妖族不知不觉红了眼，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身体的改变。 此时他们眼里只有对红羽的仇恨。 四个人突然跑出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红羽。 他们身上有明显的妖力波动，周围的妖族纷纷后退。 他们这是要自爆！ 讨厌红羽是事实，但没有人会为了杀红羽而自爆。 他们又不是傻子！哪里值得他们这样做！ 红色的叶子迅速变大，将这四人卷在叶片当中。 叶片剧烈颤抖，在场的人没有了打斗的心思，多少看出来这四个人不太对劲。 白白皱着眉：“芸芸，是魔气。” 江心芸点头，她如今的修为，加上距离的问题感受不到魔气。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四个的状态不对劲。 魔族难道就喜欢玩操控人的把戏？ 从玄羽宗到现在，她还没正面见过一个魔族——除了那些魔物，每次都是躲在暗处搞小动作。 叶子发出刺眼的红色光，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消失。 一个白色的朦胧影子出现在叶子前面。 “大人！” 妖族猛地跪下，看着空中的影子。 是秘境主人。 江心芸意外，她看向身侧。 白白眨了眨眼睛，和江心芸说：“它想出来。” 是神树，它想见见它之前的主人。 “先看看。” 秘境主人和之前的打扮一样，一身的白。 或许圣女便是在效仿秘境主人。 秘境主人恨铁不成钢看着妖族，语气无奈：“妖族什么时候有内斗的传统？” 有人瑟瑟发抖狡辩：“是那个混血有异心……” “我也是混血。” 她说完，不等周围的人说话，把先前将红羽打伤的妖族拎出来。 “心思不正，魔气入体都不知。” 她把愣住的人丢到身后，让叶子将他裹住。 秘境主人看向红羽：“从今往后，没有圣女这个职位，你愿意照看他们就留下，不愿意也没人怪你。” 红羽垂眸，她思考片刻，咬唇说：“我要留下。” 她要等圣女醒来，那时再和圣女离开也不迟。 秘境主人点头，完全尊重她的想法。 “主人……” 神树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 秘境主人无奈回身，她移步到白白身前，看着白白怀里探出来一条金色的树枝。 “抱歉，骗了你。” 神树轻轻晃了晃，它做梦都没想到还能见到主人。 它从没有怪过她，只是难过主人为什么不要它。 秘境主人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她伸手摸了摸叶子。 她抬头看向白白，露出一个笑容：“没想到还有灵兽在，以后它就拜托你了。” 秘境主人的身影渐渐变淡，她看向江心芸：“你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江心芸没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当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还小，就算日后修为不会有多高，活到百岁也没有问题。 秘境主人看出她在想什么，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最后身影消失在白色星光里，神树忍不住想要抓住，却只是抓了个空。 感觉到神树难过，白白小声安慰：“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神树缩了回去，没有再说话。 妖族因为秘境主人的话，一个个都愣在原地。 之前听过虎妖说神树的主人是个混血，当时还嘲笑虎妖是不是被吓傻了。 等亲耳听到秘境主人说自己是混血，一个个都没法思考。 一切尘埃落定，魔族不会有机会再来捣乱。 江心芸松了口气，带着白白回了房间。 剩下的就由他们妖族自己来决定要怎么做。 房间里有魔气，白白动了动鼻子，找了一圈，最后发现魔气最重的地方在床上。 山木身上的魔气不重，有时候和他在一起都感受不到魔气。 江心芸心中一紧，她快步上前，山木千万不要出事。 山木感受到有人靠近，他睁开眼。 “山木，你受伤了？” 山木坐起来：“没，和别人打了一架。” 江心芸埋怨：“你不要到处乱跑，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魔族的计划没有得逞是件好事，但万一他们因为生气不管不顾下手…… “我没事的，”山木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没有人打得过我。” 江心芸逼着山木答应不会随便和别人打架才放松。 什么没人打得过，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说话间，江心芸听到红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时候不应该很忙？怎么有时间来找她。 江心芸不安，难道是圣女又出事了？ 第56章 窦温决定 “能帮我把一个人送回家吗？” 江心芸迟疑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听错，她奇怪：“谁？” 红羽不是没有朋友吗？怎么会拜托这种事？ “苏钰，那条鲛人。”红羽神情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江心芸为难：“我和师兄师姐商量一下先。” 如今魔族要妖丹的算盘落空了，不知道他们还会有什么动静。 江心芸不是一个人，她需要先询问一下莫元辰他们的意见。 “好，”红羽很放心江心芸，“我等你的回复。” 红羽走后，江心芸立马就去找莫元辰。 莫元辰之前说是去帮戚芷蓉他们，江心芸便去他房间里等着。 等得昏昏欲睡时，门口有了动静。 莫元辰带着戚芷蓉和程留清回来，身后还跟着低着头的窦温。 戚芷蓉左手臂被鲜血染红，乍看上去有些刺眼。 “师姐怎么受伤了？” 江心芸上前扶着戚芷蓉，后者想让她让开，又不是什么重伤，用不着扶着。 可是在和江心芸关切的眼睛对上时，戚芷蓉嘴张了张，最后什么也没说。 算了，就是扶一下，也压不坏她柔弱的小师妹。 感受到江心芸身上的灵气，戚芷蓉一顿，感受到她周身的灵气，她兴致勃勃问：“筑基了？” 窦温听到这话，她惊讶抬头，扬起的嘴角在想起自己时很快就压下。 江心芸按着戚芷蓉坐下，敷衍点头，着急去找程留清：“三师兄，快给师姐看看。” “没事，一点小伤。”戚芷蓉觉得江心芸大惊小怪的模样有些好笑。 都是修仙的人，哪里会因为这一点小伤出问题。 程留清点头附和：“用过药了，很快就好。” 江心芸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 莫元辰得了空，问江心芸：“来找我有什么事？” 江心芸小心问：“红羽让我把苏钰送回家里去，苏钰是那条鲛人。” “鲛人？”莫元辰挑眉，“你答应了？” “还没。” 江心芸期待看着莫元辰，戚芷蓉说：“鲛人住在沧海，离这里可不近。” 闻言，江心芸失落叹气。 “不过，”戚芷蓉改口，“我们接下来也没事做，不如就去沧海那边看看。” “真的？”江心芸看向程留清，不放心问，“玄阴草怎么办？” 程留清笑了笑：“玄阴草着急也没用，我再看看。” 也是，魔族的计划都失败了，玄阴草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江心芸准备离开时，才注意到窦温从进来就没有说过话。 江心芸不确定问：“你如果不想和我们去的话……” 窦温打断江心芸的话：“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觉得有些迷茫……” “都说了是小事，你何必耿耿于怀？”戚芷蓉无奈说。 窦温抬看着无所谓的戚芷蓉：“这次是小事，下次不一定了，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戚芷蓉是为了救窦温才被发疯的妖族伤到。 虽说一开始是窦温坚持要跟着，但这次发生的事让她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修为是有多低。 修真界随便一个人都比她厉害，她拿什么和强大的魔族对抗？ 她那什么去救她二郎？ 看出她在担忧什么，房间一时沉默下来， 程留清看着屋里的花花草草，他突然提议：“你想不想学制香？” 制香这个词让窦温一愣，兜兜转转她还是要走她娘的路吗？ “和你想的不一样，”程留清从手里拿出一瓶药解释，“香草为主，修为为辅，能做出很多有用的丹药，我手里的是可以治疗记忆不好的。” 江心芸听得糊里糊涂的，她问出窦温心中所想：“三师兄，这和你炼丹有什么不同吗？” “有，制香对嗅觉的要求比炼丹要高。”程留清莫名想起凌珩说宿相是狐狸精，或许是因为狐狸的嗅觉比别人好，所以凌珩才会那么说他。 炼丹对炼丹师的嗅觉要求本身就高，制香师要求再高的话，光是这一点就能将很多人拦在门外。 窦温想了想，若是修为急不得，那在其他方面能帮上忙也是好的。 “我想学，”窦温不确定问，“不过宿香师会答应收我为徒吗？” 程留清自信道：“这交给我就好了。” 戚芷蓉瞥了他一眼：“你别随便答应他事情。” 骗过宿相说会来找他的程留清尴尬笑了笑，他那是真的忘记了，绝不是故意要放宿相鸽子的。 说做就做，程留清当即就和宿相传音。 刚躺下的宿相立马坐起来，他兴奋问：“舍不得走了？” 这还是程留清主动和他传音，说不兴奋是假的。 “不是，我给你找了一个徒弟。” “……” 宿相沉着声音问：“是你给别人找了个师傅还是给我找了个徒弟？” 程留清不在意笑了笑：“那你说你要不要？” 宿相咬牙：“要！” 这家伙分明是看在自己不会拒绝他的份上才这么有恃无恐。 程留清也不坑他，好好和他说：“是窦温，能学吗？” 宿相想起那个存在感极低女子，从进他地盘开始，他就发现窦温嗅觉异于常人。 虽然窦温表现得不明显，但同样嗅觉敏感的宿相还是发现了。 宿相问：“这次打算用什么敷衍我？” “你下次直接去玄羽宗找我，我给你通行证。” 宿相语气勉强：“那行吧。” 结束传音，宿相拿着扇子，扇动的频率快得出了残影。 他倒要去看看那个老头子是什么人。 宿相不是没去找过程留清，但后者一直在山上，从没下来，宿相没有通行证也上不去。 他也找人帮忙通知一声，但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最后玄羽宗的人见到他，干脆将他当做空气。 宿相哼了一声，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他可不是无缘无故不喜欢凌珩的。 他也不是个闲人，等不到程留清，他只能回雾州。 江心芸找红羽时，她是在圣地。 神树红色的叶子十分耀眼，恍惚间，仿佛是到了枫林。 在圣地的除了红羽还有圣女，圣女靠着神树，而红羽对着她施法。 红色的法术十分漂亮，竟是将圣女的白衣也染上了红。 红羽渐渐有些吃力，她停下时，猛地吐出一口血。 江心芸忍不住上前，皱眉问：“你在做什么？难道你打算现在牺牲生命力将圣女唤醒？” 第57章 筑基之事 红羽擦掉嘴边的血迹，她笑了笑，意有所指：“我还没傻到那种地步，只有傻子才会牺牲自己去救别人。” 也不知道圣女听到这话会是什么想法。 江心芸没有继续接红羽的话，她看得出红羽分明是想救圣女的。 也不知道嘴硬有什么好处，之前也是关心圣女，却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离开。 别人的想法江心芸没资格质疑，她告诉红羽：“我会帮你把苏钰送回沧海。” 红羽意料之中，她抬手，从头上硬生生拔下一根红色羽毛。 她忍痛说：“给你，有什么事可以通过羽毛找我，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江心芸看到红羽拔下羽毛的位置在流血，她看得直皱眉：“你流血了。” “死不了。” “……” 江心芸知道她要是不接受的话，红羽可以会做出其他事。 她接过羽毛根带血的羽毛，放进空间戒里。 “魔族的事，你多加留意。” 江心芸他们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就算不是送苏钰回去，也会离开雾州。 “我会看好他们不去送死的。” 红羽语气冷漠，好像只是在完成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而不是事关族人性命的大事。 每一件事都有了安排，江心芸心里舒畅了不少。 这也算是给魔族一个下马威，他们可是不好惹。 “姐姐，什么事那么开心？” 山木的声音让江心芸回神，她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被他忘记。 “没什么，”江心芸转头问他，“我们走了之后，你打算留在这吗？” 由红羽当圣女，加上之前秘境主人说的话，应该没人会再欺负混血了。 山木留下来也挺好。 “我想和姐姐一起走。”山木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表情。 江心芸自动脑补了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安慰道：“没有人会欺负你，你别担心。”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山木抬眸，金色的眸子暗了暗。 “那去玄羽宗？” 山木摇头：“他们不会喜欢我的。” 说来说去，他就想跟着江心芸。 见江心芸动摇，山木继续说：“姐姐就看在我给你玉佩的份上，带上我好不好？” 少年撒娇起来，真真是令人心软。 江心芸最是受不了别人撒娇，她想了想，山木想跟着她也不是没道理。 何况山木确实帮了她很大的忙，没有火凰玉的话，她可能没法见到秘境主人，后面也不会成功筑基。 “我们不确定后面要去哪。“ 送鲛人回沧海后，后面便要听程留清的安排了。 找玄阴草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关系，姐姐去哪我去哪。” 山木如此乖巧，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听话的人。 既然都不让步，那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 左右沧海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定到时候山木觉得无聊了主动提出要去玄羽宗。 对于山木要跟着他们，莫元辰他们没有意见，不过是一个小孩，也不能做出什么大事。 离开前，雾州的面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因为新圣女的上台，红羽做了很多以往没有的决定。 她和从小接受舍己为人思想的历任圣女不一样，她手段狠厉，第一天就下令检查所有妖族。 只要有一点魔气的，纷纷被抓了起来，留在地牢里观察。 同时还加强了教育，下令让有学识的大妖教导小妖，凡是思想不正的，都要时刻待在大妖身边，以便早日改正坏思想。 看着忙忙碌碌的妖族，他们不再和以前一样无所事事，如今每人都在为自己做打算。 对了，最重要的是，因为新神树是红羽唤醒的，神树和红羽之间可以互相传达情感。 同时她并没有让神树为妖族供给妖力，而是让神树监控雾州，如此，一旦哪里出现问题，她便能第一时间知道。 苏钰蓝色的大尾巴受了伤，即使有程留清给了伤药，还是没法止血。 最后只能裹着绷带，用外物阻止继续流血。 在圣宫外召唤出马车，苏钰躺在水桶里，强打着精神抬头。 莫元辰准备将桶带进去时，红羽出现在圣宫上。 苏钰微微瞪大了眼睛，红羽朝她扯着嘴角，眼里尽是祝福。 希望她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上了马车，江心芸被师兄师姐包围起来。 江心芸不安问：“怎么了？” 程留清伸出二指给她把脉：“一天筑基？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个时候，他们四人终于有时间能好好说说江心芸的事了。 “没有，是秘境主人帮我筑基的。” 戚芷蓉仔细观察江心芸的脸色，见她确实没有哪里不舒服，兴奋问：“之前小师妹失去的灵气，是不是回来了？”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江心芸见两个师兄没说话，她直接问：“师姐，当时我身上真的有灵气吗？” “有的，”戚芷蓉笃定，“就算我出错了，师尊能出错？” 凌珩一个渡劫期，是不可能在这上面出错的。 既然如此，江心芸就更奇怪了。 为什么她小时候身上会有灵气？ 一旁的山木手里漫不经心玩着小蛇，耳朵却动了动。 他若有所思看着软着身体放弃挣扎任由他玩的小蛇。 四人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普通人身上有过多灵气的话，是会爆体而亡的。 见到浑身是灵气的江心芸，没人将她当做普通人。 而没了灵气的江心芸，确实是个普通人，但偌大的玄羽宗，无人会揪着一个普通人不放，因此便被忽视了。 如今想来，实在是太怪异了。 程留清摸着摸着手开始往江心芸手臂上摸，江心芸猛地收回手背到身后。 正在给江心芸检查的程留清愣住，迷茫看着江心芸。 江心芸可不能继续让程留清摸，她手臂上的契约还在呢。 戚芷蓉挑眉：“小师妹这是害羞了？” 江心芸连忙顺着这话，躲开视线，埋怨道：“师姐你别乱说。” 山木手里不自觉用了力气，疼得小蛇咬住他虎口不放。 程留清后知后觉，不好意识说：“是我冒犯了。” “没事没事，”江心芸趁机结束这个话题，“我先去打坐了。” 江心芸打坐没有一会儿，身边就出现一个人。 她睁开眼，山木眼含泪水，瘪着嘴委屈极了。 “姐姐，我被咬了。”山木伸手被咬的手给江心芸看。 虎口上两个深深的牙印，此时正往外缓缓渗血，看着就疼。 江心芸倒吸一口气，瞪了一眼小蛇。 无辜被捏又被瞪的小蛇哭着去找白白。 白白变成原型趴在莫元辰身边睡觉，见怪不怪山木的小把戏。 呵，只有小孩子才争宠，像他这么大的人，才不会争宠。 他已经看出来山木不是喜欢他，他是喜欢芸芸。 莫元辰盯着轻声哄人的江心芸，看向山木的眼神有些不爽。 小孩子都喜欢撒娇吗？ 第58章 白白名字 莫元辰的视线停留在白白身上：“小东西，你们小孩子是不是受伤了就会哭？” 白白不爽：“我有名字，还有我不是小孩子。” “白白？”莫长远嗤笑一声，“只有小孩子才会取这种名字。” 白白愣住，仔细一想，发现身边没有人名字是两个叠字的。 而且每次江心芸喊她，都和喊山木差不多。 他有些不可思议，怪不得江心芸觉得和他不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因为她只是把他当做小孩子。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白白，抬头看到莫元辰嘴角带着笑，他哇的一声变成人。 白白跑到江心芸身边，直接将山木撞开，他流着泪说：“芸芸，我要改名字！” 江心芸一愣：“为什么？白白多好听啊。” 白白哭得越发大声，泪水濡湿了他白色眼睫，她眨巴着眼睛说：“我要一个霸气的名字，我不要小孩子的名字。” 江心芸无奈看向莫元辰，后者耸肩，不关他的事，是这小东西太脆弱了。 随便一句话就会被气哭，比娇生惯养的小姐还娇气。 “我想想啊……”江心芸认真思索。 被挤到一旁的山木咬咬牙，看着白白的后背，忍着将人掀飞的冲动。 “这名字挺好的。”山木说着不动声色瞪了白白一眼。 平时敏锐的白白丝毫没发现身后的人此时是什么表情，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有个名字。 江心芸那边苦思冥想，白白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想起之前神树触碰他时看到的场景。 白白担心问：“芸芸，你觉得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灵兽吗？” “灵兽？”江心芸不确定，但她能感受白白的不安，她安慰道，“有的。” 一旁的戚芷蓉听到这话，想了想，说：“灵兽在千年前的大战陨落了大半，尤其是厉害的灵兽。” 白白闻言，眼角下垂，虽然心里早有做好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别人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 在玄羽宗的时候便没有见到其他灵兽，那个时候可以归结为是他去过的地方比较少，所以没见到灵兽很正常。 可从玄羽宗到青洛州，再到雾州，一路上都没有遇到灵兽。 即使是混血的秘境主人，也在千年前陨落。 别说是纯血的了，混血都没见到一个活的。 灵兽虽说天生对万物就亲切，但还是少了归属感。 戚芷蓉有些后悔告诉白白真相，她补充道：“不过还是有其他灵兽的。” 只是存活下来的，大多都是一些弱小的灵兽。 比如白白，他在灵兽里算是弱小的存在。 凤凰、龙等灵兽，如今都是传说之中的存在。 江心芸突然灵光一闪：“白初怎么样？” 白白看向江心芸，对她突然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叫白初，”江心芸眼里有光，她说，“白白你不是最后一只灵兽，后面肯定还有更多，你是我们遇到的第一只灵兽，就叫白初吧！” “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白白，不，此时应该叫白初了，他十分满意这个名字。 他不是最后一只，他只是芸芸他们遇到的第一只。 有了名字，白初对千年前的大战更加好奇。 “千年前的大战是什么？” 戚芷蓉知道他想要听的是关于灵兽的事。 “千年前，仙魔大战，那场战争陨落了无数大能，”戚芷蓉话语一顿，“其中也有玄羽宗的人。” 她这话饱含深意，却一句带过。 “在紧要关头，灵兽出山，阻止了这场大战，但因为大战损失太过惨重，生灵涂炭，很多族类都无法生存。” 程留清抬头看向江心芸：“灵兽为了恢复生机，牺牲自己化为天地灵气，你手里的玄仙珠便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江心芸惊讶，她拿出玄仙珠。 她知道这珠子很厉害，但没想到会是千年前的产物。 莫元辰说：“先前和你在一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们三人看出这是玄仙珠，一开始还打算等那人回来拿，顺便打探一下他的身份，哪知对方根本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 冷冰冰的玄仙珠，江心芸因为不安，莫名觉得有些发烫。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拿着实在不合理。 “大师兄，给你保管，我怕弄丢了。” 莫元辰摇头：“每件宝物都是它的归属，既然到了你手里，你拿着就是了。” 程留清笑了：“是啊，万一那人顺着玄仙珠的气息找来，发现在大师兄身上，会以为是被大师兄抢走的。” 不开心了许久的山木，听到他们讨论玄仙珠，他似乎是开玩笑道：“也许这是给姐姐的定情信物。” 江心芸脸一红：“山木，别乱说。” 给了东西就跑，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定情信物。 不过这风格，不由让她想起那条大黑蛇。 都那么久了，还没有出现，看样子是真的忘记她了。 被忘记看起来挺好的，但是细想，她手臂上还有契约，要是一辈子都在她身上，迟早会发现的。 江心芸不敢去想被发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好不容易现在师兄师姐对她很不错，师尊也不会将她当作透明人。 她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不想再一个人。 她得找个时间，再让夜莺帮她联系黑蛇。 里间传来水声，噼里啪啦的，十分清晰。 江心芸听到水声，起身往里间走去。 是她答应红羽把苏钰送回沧海，苏钰有什么事，当然是她去照看。 师兄师姐陪她一起去已经很好了，她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苏钰大半条蓝色的尾巴伸在桶外，此时正啪嗒啪嗒拍打着地面。 她的皮肤是半透明的，看上去有些失真。 苏钰眼帘上挂着水珠，泫然欲泣，让人好不心疼。 江心芸下意识认为苏钰是伤口不舒服，她走到木桶前，轻声问：“伤口疼？还是在这里不舒服？” 苏钰没有出声，江心芸才想起之前说低等鲛人是不会说话，也不会化成人形的。 她有些苦恼，她是把苏钰当成人来看的人，如今没法交流，她才感到无助。 江心芸抓着木桶边缘，看向苏钰的伤口。 苏钰是腹部受伤，先前让包扎过了，此时正往外缓缓渗血。 血染红了清澈的水，江心芸皱眉，刚想细看，苏钰猛地拉了她一把。 江心芸没有防备，一头扎进了水里。 第59章 鲛人下毒 江心芸被呛了两口，她狼狈起身，上半身完全湿透，衣裳紧紧贴着身躯，勾勒出少女削瘦的轮廓。 听到声音，外面的人火急火燎跑进来。 “小师妹！” “别过来！”江心芸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敢回头。 江心芸的声音里带着羞愤，同为女子的戚芷蓉只是一秒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停下脚步，拦住身后的男人。 “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程留清急得不行：“出事了肯定我先看，万一是……” 戚芷蓉打断程留清的话：“放心，不是受伤，女孩子之间的事，你别多问。” 程留清还想问为什么，莫元辰后知后觉：“师弟啊，你就别管了，有什么是二师妹会和我们说的。” 戚芷蓉见没人继续往里面冲，她这才放心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江心芸成了落汤鸡，可怜兮兮站在水桶前。 看着一地的水，戚芷蓉狐疑：“打水战了？” 江心芸埋怨瞪戚芷蓉：“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我玩笑。” 戚芷蓉嘴角带着没有消失的笑意，她问：“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还把自己给弄湿了？” “苏钰好像不舒服，她拉了我一把，我没注意，就湿了。” 戚芷蓉狐疑看向苏钰，后者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 好似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戚芷蓉觉得奇怪，未开化的鲛人，平日里不爱和人交流，除非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 眼前的鲛人看上去不像是被什么吸引了，那为何会对突然江心芸动手动脚。 想不出原因，戚芷蓉从空间戒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换吧，我看着他们，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谢谢师姐。” 换完衣裳，戚芷蓉喊江心芸出去，后者却说要再待一会儿。 戚芷蓉走了之后，江心芸柔声道：“你别乱动，我看看你伤口，很快就好了，好不好？” 她像是在哄小孩子，也不管苏钰听不听得懂。 苏钰看了江心芸一会儿，乖乖靠在木桶上，露出伤口。 江心芸松了口气，看来多少是能听懂一点的。 江心芸仔细拆开绷带，看到黑乎乎的伤口。 伤口似乎是感染了，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奇怪的是，伤口旁边有新的伤口，撕裂的痕迹不像是刚刚才裂开的。 江心芸疑惑，什么时候有的新伤口？ 新伤口光滑，像是利器划开的。 江心芸纳闷，上了马车之后，没人来过这边。 既然不是自己人做的，难道是苏钰自己弄的？ 可苏钰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江心芸正想着，突然脖子一凉。 苏钰湿润冰凉的手掌摸到江心芸的脖子上，江心芸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人就猛地凑近。 脖颈一痛，叫声堵在喉咙里。 江心芸瞪大了眼，感觉尖锐的牙齿刺穿她皮肤，冷冰冰的液体缓缓注入她体内。 心里害怕得很，身体却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钰才缓缓松开江心芸。 江心芸摔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这一次，他们在外面没急着进来。 “小师妹？” 戚芷蓉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众人才觉得不对劲，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江心芸坐在地上，双眼失神。 “芸芸！” 白初大喊一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个身影先他一步上前将江心芸抱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戚芷蓉质问苏钰。 是她大意了，小瞧这只不能化身的鲛人。 先前鲛人就在打着鬼主意，是她没多想，才会导致师妹出事。 苏钰缩在水桶里，显然不打算告诉他们她做了什么。 “师妹好像被咬了，你们看她脖子。” 程留清一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放到了江心芸脖子上。 她脖子右侧有两个洞，破了皮，还有血迹留在上面。 戚芷蓉掐住苏钰两颊，强迫她露出尖锐的牙齿，阴森森说：“还会咬人？” 苏钰被迫张着嘴，她双手有些吃力抓着戚芷蓉一只手，眼里的恐惧几乎是要溢出来。 戚芷蓉丝毫不心软，这家伙可是咬了她小师妹。 如今江心芸怎么喊都没有反应，只是拔她的牙，还是便宜她了。 程留清蹲在江心芸身边，他看了戚芷蓉一眼：“师姐你别乱来，小师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别管苏钰。” 戚芷蓉听了程留清的话，不爽将苏钰甩开，看着她缩在小小的木桶里，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小师妹在身边都能被欺负，这不是打她脸吗？ 程留清仔细看了看，他对鲛人一族不是很了解，他初步判断：“应该是中毒了。” 山木闻言，低下头，唇覆在伤口上，竟是直接去吸毒液。 程留清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水桶那边传来苏钰的声音。 她看起来很开心，却笑不出声，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戚芷蓉皱眉，干脆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里面的大石头，直接盖在水桶上。 找个时间偷偷丢掉好了。 苏钰的表现被看在眼里，看来就算吸出来也是没用的。 山木吐掉嘴里的毒液，不甘又低下头。 莫元辰暴躁把石头掀开，他施法，二话不说将苏钰吊起来。 离了水的苏钰十分恐慌，她挥动着尾巴，挣扎间将身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 “解药。” 莫元辰言简意赅，他烦躁看着苏钰。 苏钰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是无用功。 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看着莫元辰，显然是不打算告诉他们。 戚芷蓉看出来她是想拖延时间等毒药发作。 她抬手将苏钰打晕：“别和她废话。” “我找师尊问问，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 程留清走到一旁，师尊多活那么多年，问一问也不是什么坏事，左右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苏钰对江心芸做了什么。 传音刚连上，程留清不等凌珩说话，就开口说：“师尊，小师妹被鲛人咬了。” “鲛人？”凌珩一顿，“你们去沧海了？” “打算去，这鲛人是在雾州遇到的，我们答应将她送回沧海。”程留清快速解释，而后继续问，“之前一直好好的，但是刚刚咬了小师妹，现在小师妹昏迷不醒。” 程留清叹气，难过道：“小师妹好不容易筑基了，什么都还来不及学，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支撑住。” 进程留清那么担心江心芸，凌珩有些诧异，只是还没诧异多久，他怪异问：“她筑基了？” 第60章 昏迷不醒 “啊？”程留清愣住，后知后觉意识到江心芸筑基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他们没打算那么快告诉凌珩，一来是不确定江心芸是什么情况，二来是不想让凌珩担心。 可太过焦急，竟是不知不觉将江心芸筑基的事说了出来。 “怎么回事？”凌珩察觉到程留清是想瞒着他，他心里不悦。 “说来话长……” 凌珩打断他的话：“去完沧海立马回玄羽宗。” 他倒要看看他这小弟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隐忍十年，离开玄羽宗之后发愤图强一夕之间筑基？ 凌珩冷着脸，他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只知道提升修行的人。 旷世奇才也做不到那么短的时间筑基，他们一路上也没有什么适合修行的地方。 修仙可不是口头说说的，别人几年筑基，他小弟子倒好，第一次见面，浑身灵气，再见却什么也没有。 如今又莫名其妙筑基了，他这次可不会像上次那样什么也不管。 程留清苦着脸，他试图岔开话题：“师尊，您还没告诉我被鲛人咬了要怎么办？” “无妨，等她醒来就好，别忘了我说的话。” “可是我们还要去找玄阴草。” 凌珩漫不经心道：“玄阴草我自会派人去找，你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虽说程留清是喜欢待在玄羽宗研习医术，但这一次出来，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并不觉得下山是什么坏事。 “玄阴草只有我能找到。”程留清小声嘀咕。 凌珩轻笑，程留清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凌珩说：“清儿，离开一会儿，倒是学会对我说谎了。” 程留清正色，连忙认错：“弟子不敢。” “玄阴草只是传闻中的药草，从没有人见过，你也不例外。” 直接被戳穿，程留清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珩没得到回应，他疑惑：“清儿？” “知道了。” 程留清断了传音，转身和盯着他的人说：“师尊说等小师妹醒来就好。” 师尊都这么说了，莫元辰和戚芷蓉断没有怀疑的道理。 将江心芸安置好，三人去外面商量要怎么处置苏钰。 山木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人，手心有火花出现，消失又出现。 白初在一旁看着，压根不敢上前。 他和小蛇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小蛇摇头，它怎么会知道是怎么。 它只知道山木不祸害它就好了。 江心芸这一睡，睡了整整一天，众人也从一开始的焦虑渐渐接受这个事实。 师尊说了会醒，那就会醒。 在第二天傍晚，江心芸终于醒了。 山木第一时间发现，他还没来得及问话，感受到这边有动静，所有人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小师妹，有哪里不舒服吗？”程留清抬手就给她把脉。 江心芸很是虚弱，她微微摇头，哑声说：“我想见苏钰。” “不行，”戚芷蓉一口拒绝，“苏钰藏着什么，我们没了解之前是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还小师妹，你现在还在发烧，修仙之人是不会生病的，所以你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还是小心些好。” 江心芸晕倒的期间，程留清该做的也做了。 凭借他多年的经验，也没法让江心芸退烧。 程留清也这么说，江心芸看向莫元辰求助，后者也是和戚芷蓉一样的态度，并不赞成她去见苏钰。 戚芷蓉解释：“苏钰可能是被魔族操控或者收买了，等你好了，我们差不多也能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魔族擅长蛊惑人心，苏钰在雾州待了那么久，会不会被魔族收买，他们无法确定。 可除了这个理由，他们想不出为什么苏钰会突然对江心芸下手。 江心芸还想说话，山木先一步说：“姐姐，你就先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所有人都这么说，江心芸无法，只能先应下。 因为中了苏钰毒的原因，江心芸很快就又沉沉睡去。 他们轻手轻脚离开，留下两个小孩。 小孩子粘一点很正常，他们也不是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入夜，周围格外的安静。 江心芸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她身旁。 她努力想睁开眼，但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法睁开。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便变得十分敏锐。 她感觉到身边有人，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好似是盯上了心仪的猎物。 江心芸纳闷，谁没事看着她做什么？ 一双冰冷的手触碰到她脖子上，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冰冰的，一点温度也没有，人怎么会没有温度？ 江心芸身体控制不住发抖，耳边传来低沉的轻笑声。 她一愣，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脑袋昏昏沉沉的，竟是想不起来是谁。 是师兄师姐他们吗？ 江心芸内心纠结，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不是她身边的人。 那人手缓缓向上，带起一阵战栗，脖子，下巴，被触碰过的地方都像是烧了起来。 明明他的手是冷冰冰的，为什么会产生灼烧的错觉？ 手指在她唇上摩挲了半晌，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珍宝一般怜惜。 那只手最后又向下，捏着她下巴。 随之而来的是唇上清晰的触感，凉凉的，江心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瓷碗。 对方似乎想喂她喝什么，只是江心芸别说张嘴了，她就是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那人也发现了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略一思索，食指深入江心芸嘴里，将她双唇分开。 江心芸下意识抗拒，可如今她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手指的主人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只是将手指伸进她嘴里，保持着一个微微张嘴的状态。 趁着张嘴的情况下，瓷碗再一次送到了嘴边。 苦涩的药水顺着咽喉无意识滑下。 他不紧不慢，好似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喂她喝药。 喂着喂着，他突然停下，江心芸以为是没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继续喂她喝。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江心芸莫名感觉到对方在纠结什么。 江心芸的感觉没错，身材颀长的男人在用手喂和用嘴喂之间犹豫了。 最后还是良心占了上风，没趁人不备偷吃豆腐。 第61章 苏钰身份 过了许久，江心芸缓缓转醒。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周围有没有人，梦中的触感实在是过于真实，好似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她身上衣裳完好无损，脖子、下巴以及唇上的触感——那是她太过敏感产生的错觉吧。 江心芸安慰自己，她下了床，奇怪的是，大家都在睡觉。 “师兄？师姐？” 江心芸喊了喊，没有人搭理她。 她又跑到山木和白初面前，两人也是睡得死沉，没有一点反应。 她觉得奇怪，看来不是睡着了，该是受了什么影响，醒不来。 江心芸想起苏钰，会不会是苏钰搞的鬼？ 醒来后，江心芸也不觉得难受了，她摸了摸脖子，上面也没有被咬的痕迹，仿佛被咬只是她臆想的。 她走到里间，看到木桶上有一块石头。 石头比木桶还大，苏钰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江心芸也没本事把石头搬下来，她迟疑喊：“苏钰？” 细碎的水声传来，苏钰听到她的声音。 江心芸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万一苏钰是假装出不来，她一靠近，又对她做什么怎么办？ 江心芸怎么也没想到苏钰会咬她，能不能回到沧海，可是他们几人说了算。 怎么也得讨好他们，而不是对她动手，让他们警惕她。 “对不起。” 江心芸听到一声清澈的声音，她左右看了看，只觉这声音是从她脑海里传出来的。 “是我在说话。” 江心芸不确定：“苏钰？你不是不能说话？” “我被毒哑了，”苏钰轻声说，“如今是通过毒液和你建立联系，不会对你造成和什么伤害，只是想和你说话。” 江心芸勉强接受苏钰的说话：“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吧。” 至于为什么会被毒哑，江心芸并不是很好奇。 “进入沧海有个结界，千万要当心。” 江心芸疑惑：“我们没想进沧海，只是将你送到沧海外就够了。” 苏钰沉默了一会儿：“抱歉，我以为你们会想去沧海看看。” 江心芸知道原因之后仍是有些生气，就因为这事，咬了她，让大家担心。 苏钰察觉到江心芸的不爽，她连忙安抚：“沧海里有很多宝物，可以随便你们挑一件。” “不用。”江心芸果断拒绝。 要什么宝物玄羽宗没有？没必要浪费寻找玄阴草的时间去找沧海。 “你们是在找玄阴草？” 被说中心里事，江心芸看向木桶的眼神犀利。 苏钰解释：“先前听闻你们说魔族的事，便猜测你们是为了玄阴草来的。” 江心芸不语，苏钰是个聪明人。 红羽他们都不知道江心芸一行人是在找玄阴草，而苏钰只凭几句话就知道他们的目的。 这么有城府的人，江心芸自觉不是她的对手。 少说少错，不能再让苏钰套话了。 江心芸准备离开，苏钰又说：“宝库里有和玄阴草很像的植株，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送给你们。” “你没骗人？” “没，”苏钰笑了笑，“只是感谢你们的礼物，不用担心。” “那我们便在沧海外等着，你拿上来吧。” “这……” 察觉苏钰为难，江心芸直接问：“你不能拿上来？” “倒不是这个，只是我并未见过玄阴草，也只是觉得像，怕会出错。” “你……是什么人？”江心芸后知后觉，沧海宝库是普通鲛人能进去的吗？ “沧海大公主。” 江心芸张了张嘴，觉得她的话太过魔幻。 “我可以拿上来给你们。” 苏钰是真的想要做点什么报答他们将她送回沧海。 “我问问师兄他们，”江心芸拿不准主意，打算问问程留清要不要亲自去看，“你可以让他们醒过来吗？” “什么？”苏钰一顿，不明白江心芸在说什么。 江心芸皱眉：“不是你让他们睡着的？” “不是，”苏钰十分无辜，“离沧海太远，我灵力不住，法术用不了，所以才需要通过咬你才建立联系。” “不是你做的……” 江心芸焦急跑到外屋，如果不是苏钰做的，那会是谁不动声色让师兄师姐他们睡过去。 她着急地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在她准备转第二圈时，白初醒了。 看到江心芸的一瞬间，他眼里的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芸芸！你醒了！” “白白，”江心芸欣喜，“你们怎么睡着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初愣了一下，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道。” 白初本来就昏昏欲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醒了之后，另外四人也一个接着一个醒了过来。 程留清打了个哈欠，嘀咕了一声：“这药效真强。” 江心芸追问：“什么药效？三师兄，你们做了什么，担心死我了。” 程留清见江心芸担忧的模样，连忙起身。 因为起身太快，他趔趄了一下，走到江心芸身边，边给她把脉边说：“山木给的草药，炼丹的时候不小心溢了一些气体出来，没什么大事。” 脉象正常，程留清松了口气，去看他临时带来的小丹炉。 戚芷蓉无言瞥了程留清一眼：“那是他找了很久的草药，太兴奋了，没把握好火候。小师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心芸摇头：“苏钰是沧海大公主，因为说不出话，咬我是为了和我交流。” “你们还说了什么？”戚芷蓉意外，沧海的大公主怎么会被抓到雾州去？ “她说沧海宝库里有很像玄阴草的植株，愿意送给我们。” 程留清一个激灵，立马跑回来：“玄阴草？”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江心芸笑了笑：“对，可以拿上来给我们，或者我们自己下去拿。” 程留清想也不想说：“我们下去。” 莫元辰擦剑的动作停下，他抬眼问：“你确定？” 戚芷蓉不放心说：“我和师兄下去好了，你和小师妹就在这上面等着，沧海可和普通的海不一样。” “可是不亲自去看，我怕会拿错，玄阴草很擅长隐藏自己。” 江心芸问：“师姐，沧海有什么不一样吗？” “沧海的水有腐蚀性，生活在沧海的生物自身带有防护，我们没有。要进去的话，需要用灵气护体，越往下，腐蚀性越强，你和师弟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我可以帮你们进沧海。”苏钰突然出声。 江心芸好奇：“是什么？” 只有江心芸能听到苏钰的话，戚芷蓉他们听不见，奇怪看向江心芸。 江心芸指了指苏钰的方向。 “我的血，你们喝了就可以进去。” 第62章 用鲛人血 江心芸愣住，她皱着眉，想了片刻，不确定问：“你的血？” “对，”苏钰好似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吓人，“喝了我的血，沧海就不会对你们有腐蚀伤害。” 江心芸沉默盯着地面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鲛人这是和她说了什么？怎么突然提起血来？ 苏钰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只要喝了，沧海便会将你们当做自己人，自然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以假乱真，听来真是那么回事。 就在苏钰以为江心芸会同意时，江心芸突然发怒骂道：“你是疯子吗？要喝你自己喝去。” 这话说出来，莫元辰他们大概是知道苏钰说了什么。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心芸继续骂：“我们是送你回来的，不是来喝你血的，你不想活了自己找个地方去，做什么拉上我们？” 她越骂越生气，怎么会有人这么不重视自己的性命。 红羽为了让他们帮忙，可是拔了一根羽毛。 即使江心芸不是很了解妖族，她也能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羽毛。 可现在倒好，红羽做的一切，在苏钰说出这种话时，是多么的可笑。 她为苏钰铺好了路，希望安全回家的人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 “小师妹，别生气，不值得。”戚芷蓉劝道。 江心芸好久没这么生气了，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玄羽宗的人说她爹娘坏话。 苏钰意识到江心芸是真的生气了，她安静了一会儿，立马认错：“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她的话并没有让江心芸好受，一句失言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只需要一滴血就够了，不需要很多。” 苏钰承认她是有意蛊惑江心芸，想看她是不是会为了去沧海伤害她。 从被抓上来开始，她就发现自己被毒哑了。 为了活命，不得不伪装自己。 若是被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妖族可能会做出很多过分的事，甚至是对沧海提出过分的要求。 就算江心芸他们是受了红羽所托，苏钰也不敢掉以轻心。 万一这一切都是假象，她只是他们去沧海的一个假象。 那她便可以及时通知族人，而不是被利用，带着他们进入沧海。 江心芸压根不想听苏钰解释，先前对她的同情此时一点也不剩。 一而再再而三说这种话、做这种事，就算是试探，这也太过了。 万一遇到的不是他们，而是另有所图的人，听到这话，起了贪婪之心，为了去沧海，将她杀害了怎么办？ “将她送到沧海，我们就走。”江心芸生气道。 “啊？” 程留清还盘算着要怎么和凌珩说他们要去沧海，突然听到江心芸这话，傻愣愣看着江心芸。 苏钰知道自己玩大了，她不顾自己会受伤，用身体去撞巨石。 肉体撞在石头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光是听着就很痛。 江心芸背对着声音的来源，铁了心不想去管她。 苏钰像是和巨石杠上了，她一刻不停地撞巨石，最后石头没撞掉，倒是木桶不堪重负，嘭地倒下。 木桶四分五裂，水洒了一地，顷刻间将周围都濡湿了。 江心芸深吸了口气，觉得烦躁得很。 这苏钰是算准了她不会不管她的吧？ 江心芸只好进去，看着地上狼狈的鲛人，漂亮的蓝色尾巴上掉了些许鳞片。 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一次裂开，肩上也添了不少新伤。 戚芷蓉在苏钰面前蹲下，警告道：“虽然不知道你和小师妹说了什么，但是她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苏钰手撑着地，她看着戚芷蓉，认真点头，而后看向江心芸，示意戚芷蓉去哄江心芸。 莫元辰淡声道：“要喝你血？那现在就来吧。” “大师兄！” 江心芸喊了一声，怎么能喝别人血，就算是一滴也不行。 莫元辰很无所谓：“反正都流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点。” 虽说是这么个理，江心芸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要我自愿给的，”苏钰对于莫元辰的冷淡一点也不生气，是她先做出了伤人的事，她和江心芸说，“这次不会骗你了，你们可以先检查有没有问题。” 苏钰说着，不给江心芸拒绝的机会，抬手用尖锐的牙齿直接咬破手心。 鲜红的血落到地上，带着一股诡异的香甜。 苏钰受伤时他们并没有闻到有味道，看来如她所说，自愿的是不一样的。 程留清担心江心芸会反悔不去沧海，他上前取了一滴，直接吃了下去。 江心芸瞪大了眼，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要是血里有毒怎么办？ 二师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修为并不高！ 几人紧张盯着程留清看，半晌，程留清得出一个结论：“是甜的。” 江心芸：“……” 谁想知道味道怎么样啊！ 江心芸无奈解释：“苏钰说一滴就可以免受沧海的腐蚀。”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程留清炼丹用的东西很少来自海里，对鲛人这些也只是一知半解。 有说过鲛人的肉可以延年益寿，这大概也是妖族为什么喜欢吃鲛人，而不是普通的鱼原因吧，除了好吃，还能增长寿命。 程留清说了没事，莫元辰也不客气取了一滴血。 紧跟着的还有戚芷蓉，白初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 苏钰躲开，白初一脸迷茫，怎么就没有他的份？ “你怎么跟个小傻子一样？”莫元辰拎着白初衣领往后挪了挪，无奈道，“灵兽可不怕沧海腐蚀。” 为了给江心芸训练出一个打手，莫元辰可是翻过上古书籍对灵兽做了一番研究的。 白初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不情不愿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莫元辰拿出一卷灵卷，白初高兴要接过，莫元辰躲开说：“你也不记得，看了也没用。” 莫元辰不给，白初偏偏要，也不知道和他作对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莫元辰占着身高优势，抬着手故意逗他。 江心芸刚抬脚，身后的山木突然拉住她。 “姐姐，这个给你。”他拿出一个蓝色珠子。 蓝色珠子很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光滑莹润，上面的灵气十分温和。 “护体珠？”戚芷蓉说着，看向山木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哪来的？” 山木想了想，有些苦恼：“忘记是谁送的。” 送的？ 戚芷蓉不以为然，并不相信山木的话。 程留清却深信不疑，他叹气说：“你运气真好，之前随便一挖就挖到了百灵果，现在还有护体珠。” 护体珠在防御类宝物里并不出众，所以只是随意得了一个护体的名字，但巧就巧在护体珠可以保护主人不被沧海腐蚀。 第63章 相克灵根 山木拿出一根绳子，给护体珠穿上，这才看向江心芸：“姐姐，伸手。” “那你呢？” “他身上好像有鲛人的气息？”戚芷蓉不确定道。 先前并没有察觉到，因为山木的血统实在是太杂了。 如今能感受到，可能是距离沧海近了些许。 江心芸惊讶，想问山木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血统，但又担心冒犯到他，便没有问。 既然山木有鲛人血统，那便不会受到沧海的腐蚀。 江心芸伸手，看着低头仔细给她系上绳子的人，愈发觉得他神秘莫测。 这一系列事情下来，江心芸对苏钰仍是有些芥蒂，她说：“师姐，麻烦你帮我给她重新弄点水。” 她担心她要是继续和苏钰说话，她又会被气到。 到时候可就不是轻轻松松说几句话那么简单了，说不定她真的会忍不住将苏钰丢下马车。 戚芷蓉自然是没意见的，江心芸这才出了里间。 只是离开了，她心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山木见她忧愁的模样，问她：“姐姐你在想什么？说不定我知道。” 江心芸没有多想，她疑惑道：“苏钰说她是公主，那她不会变成人吗？” “可以的，”山木坐在江心芸身边，“但受伤或者距离沧海太远，法力不足是没法化身的。” 江心芸恍然，就像妖族在雾州，魔族在魔界。 她注意力放在山木身上：“那你在哪里会觉得比较舒服？” 江心芸打算给山木找一个安身的地方了。 既然他身上还有鲛人血统，说不定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血统。 也不一定非得去魔界，山木在哪里舒服，在哪里安家就是了。 山木垂眸，低声问：“姐姐这是嫌我烦了？” 江心芸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有嫌你烦……” 山木打断她的话：“那姐姐就不要丢下我，让我跟在姐姐身边不行吗？” “你想跟就跟着，”江心芸妥协，但她还是有些好奇，“我想知道你在哪会舒服，可以告诉我吗？” 山木露出两个虎牙，弯眼笑道：“在姐姐身边最舒服。” 江心芸愣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烫。 她看着眼前五官秾丽的少年，意识到他们之间相差的岁数并不大。 初见山木时，他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和白初化身时一般大。 可能是这段时间没有受到欺负，过得也算滋润。 如今他看上去约莫有十六七岁，按人间的年龄，也是到了结婚的时候。 江心芸看向别处，她怀疑过不了多久山木就会比她高。 她觉得面对山木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这是感觉在莫元辰和程留清身上没有感受到过。 若说她对一个比她小的少年有非分之想…… 江心芸不敢往下想，一定是她脑子坏了，才会在这种时候想这种事。 “那你就跟着吧。”江心芸故作淡定回答。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心芸继续努力修炼，争取在到沧海之前能学会点东西。 虽说江心芸筑基了，但她是双灵根，火灵根和水灵根。 什么灵根都好，偏偏她是相克的灵根。 江心芸好不容易手里出现一点火的痕迹，下一秒伴随而来的是不受控制的水。 瞬间就将火扑灭了，化成水汽缓缓飘起。 江心芸看着手心，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事，不是相辅相成的灵根就算了，偏偏还是相克的。 “小师妹，别着急，虽然火灵根和水灵根不对付，但若是能将两个熟练运用，便不会出现相互抵消的结果。” 戚芷蓉想给江心芸举例几个双灵根的大能，但想了想，发现根本没有出现过灵根相克的大能。 “谢谢师姐，心芸会努力的。” 江心芸并没有因此而气馁，能筑基已经是出乎她意料了。 剩下的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至于结果，她不是很在意。 在看过山木给她的书籍后，她心境豁然开朗，并不会因为修为增长的缓慢而感到焦虑。 江心芸在筑基之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习惯。 莫元辰再一次见到江心芸开始做饭时，他忍不住提醒：“小师妹，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不如多花点时间打坐。” 江心芸觉得莫元辰说得有道理，只是她还不习惯。 随着她筑基期的稳定，她即使没有天天睡觉也不会觉得累。 进食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明明不饿，但就是想吃。 说白了，她就是馋。 可能和她在玄羽宗经常饿肚子有关，好吃的能让她感到安心。 尤其是师兄师姐之前为了照顾她，给她找了很多带着灵气的食材。 除了对身体修为有益外，味道更是和她以往吃的要好上百倍。 在江心芸犹豫期间，山木开口说：“姐姐，我想学做饭，你可以帮我尝尝味道吗？” 江心芸奇怪：“怎么突然想学做饭了？” “无聊。” 从山木认识到现在，山木不是在玩小蛇，就是在逗白初，根本没有其他事可以做，确实是挺无聊的。 山木说着手心冒出漂亮的火花：“正好我是火灵根。” 江心芸觉得这样也不错，山木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多使用使用灵气，说不定还能有所感悟。 江心芸准备去打坐时，山木补充说：“姐姐，你说我会做饭，会不会有女孩子喜欢我？” 突然这么问，江心芸迟疑道：“会的吧？” 虽然自古以来，除了大户人家有厨子，民间一般都是女子下厨，鲜少有男子会主动帮忙下厨。 但江心芸觉得多一项技能不是什么坏事，就她而言，她的当然是喜欢会做饭的，毕竟她喜欢吃。 “那姐姐喜欢吗？” 喜欢。 江心芸还没回答，山木便继续说：“我想做给姐姐吃。” 江心芸心跳控制不住加速，她不知所措，山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是问有没有女孩子会喜欢，后面又问她，最后还说想做给她吃。 山木都这么说了，实在怪不得她多想。 一直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莫元辰忍无可忍，他抄起手边白初在看的小人书丢了过去。 “你给我适可而止！” 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小师妹，是当他不存在吗？ 第64章 未来夫婿 小人书砸到山木肩上，后者痛呼出声。 江心芸和白初，还有始作俑者莫元辰皆是一愣。 江心芸着急问：“痛不痛？” 莫元辰觉得不对劲，他只是普通扔过去，并没有使用灵力，怎么会躲不过去？ 可他还没说，白初先生气问：“你做什么丢我东西？！” 莫元辰头疼：“那是我给你了。” “给我了不就是我的了！”白初皱眉，他正看到精彩部分，马上主角就要抓奸了，关键时刻没了，直接炸毛了。 莫元辰：“……” 他勾了勾食指将小人书还给白初，莫名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山木那边，假装去哄白初。 白初说完话之后就后悔了，万一莫元辰不再给他小人书了怎么办？ 没想到的是莫元辰不但没有生气，还来哄他，搞得他目瞪口呆，一度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而另一边，山木委屈垂着眼眸。 “很痛吗？我看看？”江心芸伸手就要去扒人衣裳，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行为有多孟浪。 山木拉住江心芸的手，怎么能给江心芸看。 他又不是普通人，要是被江心芸知道他一点事都没有，他装可怜不就被揭穿了？ 山木委屈说：“姐姐，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只是……” 江心芸只是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突然对山木不耐烦。 “姐姐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 江心芸脱口而出：“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你别想太多。” “那，姐姐可以和我成亲吗？” 江心芸愣住，她看着认真的山木，漂亮的金色眸子看着她，好似看着的是她心上人。 江心芸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山木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才认识多久，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不对，为什么会和她说这种话？ “你……你还小……” 见江心芸支支吾吾，山木轻松说：“我开玩笑的，姐姐不用在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莫元辰才收敛了要杀人的目光。 这小子果然不安好心，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平时应该没少说这种话。 可惜他小师妹单纯，看不出来。 要是这小子真敢把注意打到小师妹身上。 莫元辰手上不自觉用力，把小人书捏得皱巴巴。 他绝对会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做别人家的小师妹不可以随便调戏。 白初瞪大了眼，瑟瑟发抖看着莫元辰，怎么生气了？ 他悄悄想要离开，被莫元辰一把抓住。 “白白，”莫元辰皮笑肉不笑说，“你可不能学坏，随意勾搭其他女孩子。” 白初想纠正莫元辰的称呼，但是看到他黑着脸的模样，害怕点了点头。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对着他撒气做什么？ 刚到沧海边界，周围的温度便骤然下降。 马车在距离沧海十里的地方停下。 下了马车，这里的一切显得有些冷清。 远远看去，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沧海这边主要是鲛人的地盘，鲛人的领地意识很强，很少有会有人自讨没趣来沧海。 光是沧海的腐蚀性，就能劝退很多人。 若不是有什么事非得来沧海，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 更别说是来抓鲛人了，除非鲛人自己上来，不然可不是说想抓就能抓的。 江心芸在马车上休息的时候便翻阅一些关于鲛人的书籍，她对苏钰会被抓产生了好奇。 平白无故，沧海大公主怎么会上岸，怎么会被抓，还被毒哑了？ 鲛人失去了大公主，难道不着急吗？ 还是说离开了沧海，鲛人的能力会变弱，他们不想花费心思，便放弃苏钰了？ 莫元辰在木桶下安装了四个轮子，他拉着木桶走在前面。 苏钰偶尔会指向一个方向，其余时间没有动作，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戚芷蓉说话比莫元辰狠，可真要说起谁狠的话，那无疑是莫元辰。 苏钰不傻，不会去招惹他。 可不是谁都像江心芸那般好说话。 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沧海的影子。 沧海一望无际，碧蓝的海看上去十分无害。 到了边缘，莫长远直接扛起木桶，将苏钰倒进海里。 他们倒是不担心苏钰会偷偷跑掉，不兑现承诺。 若苏钰不愿意给，他们强迫她带他们去鲛人宫殿，苏钰也不会真的给他们东西。 苏钰潜入水里，在水里游了一圈。 蓝色的尾巴若隐若现，在水中反射出漂亮的光泽，连带着尾巴看上去都大了许多。 黑色的头发在水中散开，像海藻一般。 苏钰游上来时，脸上带着满足，耳朵变成了蓝色的鱼鳍，随着她的呼吸一动一动的，十分可爱。 莫元辰在空间戒里找了半天，最后找出一把黑色的剑。 他有些肉疼将剑变大，这才说：“上去。” 虽说不是很好的剑，但一想到过不了多久会被腐蚀，他就难受。 山木率先跳上了剑，他回身朝江心芸伸手：“姐姐快来。” 江心芸敢伸出手，就见莫元辰挡在她前面，上了剑，同时把山木往后挤。 “一边去，别挡路。” 山木眉头刚动了一下，莫元辰继续说：“白，过来。” 白初莫名其妙，突然叫他做什么？ 不过是来沧海的路上，白初又变得有些害怕莫元辰。 此时莫元辰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总是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突然就不爽。 搞得他胆战心惊的，一点也不敢和他作对。 莫元辰伸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白初，他挑眉：“过来。” 白初后知后觉把手给他，被他拉住的时候痛得想喊人。 果然又生气了！ 戚芷蓉看了半晌，察觉出点什么。 她跟在白初身后，之后将就江心芸带了上去。 莫元辰看向她的眼神果然带上了几分赞赏。 戚芷蓉无语，不是，大师兄，你吃一个小孩的醋？ 全程在状况之外的程留清最后上去，他原地盘腿坐下，扎得松散的头发滑落几缕。 “师尊，不和您说了，我们已经到沧海了。” 远在玄羽宗的凌珩气得不行：“你是胆子肥了，不听我的话了？” 若不是他不能离开玄羽宗，现在他就将人抓回去。 “莫元辰呢？”凌珩想让莫元辰将他们几人带回来，却联系不上他。 程留清看了一眼时刻警惕山木的人：“他在给小师妹把关未来夫婿。” 第65章 遇食尸鱼 凌珩沉默了片刻，微微瞪大了眼，他怒问：“你再说一次？” “啊，师尊，我这边有事，先不说了。” 程留清说完直接结束了传音。 怎么感觉不过是离开了玄羽宗，师尊突然变得如此啰嗦。 知道他们要进入沧海，凌珩就一直命令他不许去。 程留清才不听，反正凌珩也不能来抓他回去。 剑在沧海上行驶，苏钰在前面带路。 渐渐地，周围开始起雾。 苏钰不安停下，警惕观察周围。 “是食尸鱼，”苏钰告诉江心芸，“等他们过去就好了。” 江心芸问：“食尸鱼？不会攻击我们吗？” 戚芷蓉接话和江心芸解释：“食尸鱼一般不会攻击人，只吃尸体。” “是这样的。” 苏钰肯定戚芷蓉的话，只是她的不安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紧张，而鳍张得大大的，像是在感知什么。 江心芸被传染了不安，她问：“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苏钰点头：“我离开前这里不是这样的，如今好似多了些什么。” 因为多出的东西，让食尸鱼焦躁不安起来。 “我担心食尸鱼会攻击我们。” 话音刚落，有一条半人高的鱼跳出水面，朝他们扑来。 这鱼长得十分丑陋，身上全是疙瘩，密集的利齿让人不寒而栗。 是食尸鱼。 莫元辰反应迅速，拔剑将食尸鱼劈成两半。 苏钰瞪大了眼，来不及阻止，她迅速和江心芸说：“食尸鱼的尸体会引来其他食尸鱼。” 江心芸连忙转告。 莫元辰看着浮在海面上的尸体，皱眉问：“食尸鱼也是尸体？” 食尸鱼死去后散发出恶臭味，那是尸体放了多日的腐臭味。 苏钰点头，突然惊恐转身看着带着浪花来的食尸鱼。 食尸鱼闻到味道来了！ 莫元辰当即操控黑剑往另一个方向去。 身后的浪一个接一个，一条又一条食尸鱼跳出水面——它们丢下尸体，直接朝他们而来。 这些食尸鱼不对劲，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般地攻击他们。 食尸鱼的速度很快，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 戚芷蓉皱眉，攻击不是，不攻击也不是。 攻击只会引来更多的食尸鱼，不攻击的话，难道眼睁睁看着它们追上来咬他们？ 江心芸看向程留清：“二师兄，你有没有什么可以驱散的丹药？” 程留清立马去看空间戒，找了半天，他苦着脸说：“宿相给我的忘记拿了。” 宿相研究的东西里便有驱散食尸鱼这类的药物，程留清自身是不会去研究这些东西的。 离开前，宿相给了程留清很多东西，他当时好似在和凌珩传音，随手把东西放在了床上，没想到最后被他忘记了。 苏钰速度很快，她比江心芸他们要了解这片海域。 她边游边问江心芸：“不远处有一片礁石群，或许我们可以进去。” “礁石群有多大？密集吗？食尸鱼会不会能跳上去？” 苏钰迟疑，江心芸便知道礁石群并不能救他们。 不过，礁石群的话…… 江心芸问戚芷蓉：“师姐，你画一个防御阵法需要多长时间？” “半盏茶。” “有几成把握能阻止食尸鱼？” 戚芷蓉虽对阵法不精，却是他们几人之间最擅长的。 戚芷蓉思索片刻，笃定道：“八成。” “好，”江心芸对苏钰和莫元辰说，“我们去礁石群！” 苏钰半潜水里，留给莫元辰一个身影，以便他能看到她的踪迹。 很快就到了礁石群，礁石群每块石头都很大，无论是哪块，都足够他们所有人上去。 江心芸看了一眼身后的食尸鱼：“二师兄，你和师姐先上去，你帮助师姐不要被打扰，大师兄引开食尸鱼。” 程留清点头，在靠近一块礁石时，他率先跳了上去。 戚芷蓉紧随其后，到了礁石上，她立马蹲下，二话不说专心画阵法。 食尸鱼显然对会动的更感兴趣，这和它们的习性不同，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只有寥寥几条食尸鱼去干扰戚芷蓉他们。 否则按照程留清的修为，他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江心芸学了一些简单的法术，她尝试攻击，却好几次刚有火球出现在手上，马上又被自己的水浇灭。 江心芸又气又急，越发把控不住。 “姐姐别着急，”山木站在江心芸身后，握住她的手，“我来帮你。” 莫元辰微微皱眉，移开视线，到底没有说什么。 眼不见为净，山木要是有什么逾矩的行为，之后他会找他算账的。 江心芸在山木的安抚下，缓缓放松。 “水灵根虽说和火灵根相克，但它们都是受你的指引，你不用害怕……” 山木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低低的磁性，引导着江心芸。 江心芸懵懂感受体内的两种元素，她先前因为想要使用火元素，便直接将水元素放弃，对其不管不顾。 听了山木的话，江心芸试图让水和火一分为二，水在一旁安静下来，火得到了一丝缝隙，争先恐后出现在江心芸手中。 “姐姐做得很好。” 江心芸在山木的声音里将火球丢了出去，紧接着，山木又说：“接下来是水。” 准备好了的水元素在感受到主人的召唤，瞬间出现在江心芸手中。 水球的攻击力虽然低于火球，但她的目的也不是将食尸鱼杀死，而是阻止它们前进的速度，如今这威力已经足够了。 随着第一次的成功，后面水球和火球便越来越顺畅，几乎是上一秒是火球，下一秒就能不停顿召唤出水球。 食尸鱼受到了攻击，一只被打到，便会撞到身后的其他食尸鱼，一只绊住一群。 黑剑和食尸鱼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只是江心芸修为不高，很快就接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输出。 眼看着脚下的黑剑渐渐被侵蚀，还有距离越来越近的食尸鱼，江心芸心都快跳出来了。 “姐姐别担心，还有我在。” 山木这么说着，却没有打算动手的准备。 或许他是担心他的伤害太高会直接将食尸鱼打死，或许是他觉得还没到出手的时机。 不管怎么样，即使江心芸相信山木，她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等山木来解决食尸鱼。 就在思索间，江心芸动作一顿，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往前倒去。 山木一手抱住她细腰，一手按住她肩膀，将人按进怀里。 那是一个很强势的动作，看似接触的部位不多，但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 江心芸站在黑剑边缘，眼前的黑剑猛地消失了一块。 半个身悬空在沧海上。 第66章 化险为夷 山木干脆将人抱了起来，他抱着江心芸，将人护在身后。 莫元辰眉心一皱，因为这片刻的分神，差点撞到礁石上。 莫元辰操控着黑剑疾行，没有心思再去看江心芸那边。 “师兄！师妹，快上来！” 程留清大喊，他身后的戚芷蓉体力不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因为过度使用灵力，戚芷蓉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莫元辰喊：“你们先上去。” 山木没有犹豫，抱着江心芸上了礁石。 他动作很稳，将怀中的人保护得很好。 被忽略的白初不知道该不该出声，身边的人瞥了他一眼，抬手将他丢了上去。 紧接着，黑剑彻底支撑不住，四分五裂。 莫元辰在最后一刻脚下运气，也跟着跳上了礁石。 戚芷蓉撑着启动阵法。 一道白色的光将他们围在里面，食尸鱼不要命地朝阵法上撞，只落了个粉身碎骨的结果。 苏钰不敢拖后腿，老早就上了礁石。 看着漫天的食尸鱼，江心芸心有余悸。 若是被这些食尸鱼咬一口，定是会失去一块肉。 戚芷蓉轻声喊莫元辰：“大师兄，后面就交给你了。” 她说着，合上了眼。 莫元辰接下了维持阵法运转的大任。 这里也就他能提供灵力，程留清那一点还不够维持一盏茶的时间。 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众人纷纷原地休息。 程留清缓缓给透支了灵力的戚芷蓉输送灵力。 一炷香过去，食尸鱼死了大半，还有一半离开了，只剩下几条执着地在外面等着。 莫元辰咂舌，直接用本命剑将留下的都杀了。 附近没有食尸鱼，倒也不怕杀的这几条会引来更多食尸鱼。 趁着修整的时间，莫元辰看向苏钰：“这是怎么回事？” 苏钰摇头，她也想知道平时乖乖不会攻击人的食尸鱼怎么突然对他们紧追不舍。 “能具体感受到沧海发生了什么变化吗？”江心芸问。 苏钰仍是摇头：“很细微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江心芸猜测：“会不会和你离开沧海有关？” 苏钰迟疑了半晌，不确定道：“应该不是。” 休息了一刻钟，戚芷蓉缓缓转醒，她看着周围一派祥和，知道食尸鱼是解决了。 戚芷蓉看着沧海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这一路遇到的麻烦，大多都是魔族制造的。 只是魔族之前都是为了玄阴草，怎么会来沧海？ “玄阴草的召唤条件可以换成鲛人？” 程留清肯定道：“不能，除非是另外召唤玄阴草的方法，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江心芸深深吸了口气：“或许，他们的目的苏钰说宝库里有和玄阴草很像的植株。” 莫元辰眼角抽搐，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巧吧？ 他们不过是想送苏钰回沧海，就又遇到了魔族。 “魔族真是阴魂不散。”戚芷蓉咬牙切齿。 程留清激动：“那我们更不能让他们得逞。” 玄阴草他们势在必得，除非他们被打倒，不然是不会拱手将玄阴草让出去的。 “那我们出发吧。”戚芷蓉站起来。 苏钰告诉江心芸：“这里还会有危险，最好等雾散之后再行动。” “雾散……还需要多久？”江心芸觉得这雾没那么容易散去。 不是江心芸一个人这么想的，这雾来得怪异，不像是寻常的雾。 万一在他们等的时间里，魔族的人先一步得逞…… “现在就走！”戚芷蓉咬牙看向莫元辰，焦急出声，“师兄，我们没时间了。” 莫元辰叹气，他自然知道戚芷蓉在着急什么。 当初她爹娘可就是因为片刻的耽误…… 莫元辰没再想下去，他果断道：“走。” 反正他在这，就算有人要伤害他们，还有他在前面顶着。 苏钰见他们是下了决心，也没有阻拦。 莫元辰这次拿出来的剑比之前的显然要好上许多。 心疼也是真的。 莫元辰加快了速度，没有片刻停留，所有人都担心在路上又会出现什么变化。 好在这次没有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一路顺畅无阻到了目的地。 这里看上去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海水。 苏钰却肯定是这里，这是鲛人特有的感应，根本不怕会迷失回家的路。 所以若是有鲛人许久没回到他们的领地，那无疑是出事了。 苏钰潜入水里向下游去。 莫元辰施了个法术，也跟着下去。 苏钰没有骗他们，对灵剑有腐蚀性的海水对他们没有一点伤害。 是喝了她血的原因。 看着所有人都下水了，江心芸给自己也施了个法术——即使有了山木给的护体珠，但她毕竟不是生活在水里的，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江心芸下了水，下意识闭上眼睛屏气。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在秘境的场景。 那时候好像有人给她渡气，感觉还是个比她要高大许多的人。 可那个时候只有山木在她身边，山木的表现十分正常，完全不像是和她做了那种事的模样。 “姐姐？” 江心芸猛地睁眼，长时间的憋气让她脸色通红。 “不用担心，可以呼吸。” 山木牵住江心芸的手，相触的皮肤有暖暖的热源。 江心芸安心了不少，尝试吸了一口气。 没有被水呛到的感觉，是真的没事。 江心芸松了口气，她本身也不是怕水的人。 是上次差点溺水给她带来了阴影。 不过现在也没事了。 江心芸看着山木，心里暖暖的。 在莫元辰看过来时，江心芸不由自主红了脸。 被大师兄看到她被比她小的山木哄，脸上有些挂不住。 莫元辰看在眼里，想的却和江心芸截然不同。 那臭小子是不是趁他不注意又对他小师妹动手动脚了？ 江心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跟上戚芷蓉他们的脚步。 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 莫元辰在山木眼里看到了坦荡，完全没有心虚。 难道是他误会了？ 江心芸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山木。 刚刚山木握住他的时候手心很是温暖，山木是火灵根，这没有问题。 只是之前几次，山木身上好像都是凉的。 那是怎么回事？ 期间山木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怎么会有时候是暖的，有时候是冷的？ 第67章 鲛人宫殿 眼下不是问的好时机，江心芸只能将疑问放在心里。 等有时间了，再好好问问山木。 随着往深处游去，能看到的视野也越来越少。 鲛人天生生活在深海里，早就进化出了卓越的视力。 人类普遍是趋光的，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渐渐有些不自在。 水里不能点火——起码以她现在的修为不能，不然江心芸真想给自己来点光亮。 除了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江心芸呼吸也有些困难。 不知道是她怕水的原因，还是因为看不见所以紧张产生的错觉。 江心芸游水的速度渐渐变慢，最后她和后面的山木并排游。 山木察觉到她的呼吸不畅，他小声问：“姐姐，握住我的手。” 江心芸知道山木想做什么，她下意识拒绝：“没事，我习惯一下就好。” 山木的修为虽然在她之上，但再高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江心芸不想这个时候山木还要分心照顾他。 只是有一些难受，还没到需要别人给输送她灵气的地步。 可她这么说，山木却当作没听见，他执着握住她的手。 温柔的灵气通过两人接触的掌心缓缓流到江心芸身上，呼吸带来的些许难受很快就消失了。 周围可见度很低，江心芸只能看清眼前的人，其他东西都看不太清。 她看到山木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姐姐，我很厉害的，你可以多依赖一下我。” “好。” 江心芸顺着山木的话说，却没往心里去。 不是她看不起山木，是山木在雾州能被妖族欺负，任打任骂的，给她留下了山木很好欺负的印象。 即使见识过山木比她厉害的一面，也只当他是厉害一点点。 山木看出江心芸所想，没说什么，勾着唇继续给她传输灵力。 过了许久，苏钰的速度才慢下来。 她停下，看向身后的人。 等所有人都在她身边停下，苏钰才和江心芸说：“要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安，可能是因为离开太久，近乡情怯了。 江心芸体贴问：“需要等你调解一下吗？” 苏钰摇头：“不用了，我们走吧。” 很快，一座微微发着光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鲛人的宫殿和人类的宫殿有所不同，鲛人的宫殿大多是使用原材料，比如一些江心芸没见过的树木围成了高高的栏杆。 会发光的石头错落有致，水草等植物组成了神秘莫测的宫殿。 宫殿在鲛人栖息地中间，江心芸之所以能一眼看到宫殿，主要是宫殿比其他地方要亮。 距离栖息地还需要往下游一段距离。 他们躲在水草后面，偶尔能看到有鲛人在不远处经过，嬉笑打闹，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苏钰吸了口气，率先走了出去。 最先见到苏钰的鲛人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出声，苏钰就带着江心芸他们继续往前。 陌生人的到来让鲛人焦躁不安，连带着见到苏钰的喜悦都被掩盖住。 鲛人栖息的地方很大，是在各种水洞里。 他们是群居的，却不喜欢距离太近，因此每个水洞都距离一段距离。 一路往前，最后在宫殿门口停下。 宫殿四周有阵法，让靠近的人没法游上去，只能老老实实贴着宫殿地面。 护卫见到苏钰愣住，被同伴用肘子捅了一下才急匆匆跑进去通报。 留下的护卫很激动，兴奋和苏钰说话。 苏钰静静听着，没有出声。 鲛人都知道大公主虽说平易近人，却不如其他兄弟姊妹善谈。 因此见到苏钰没说话，护卫倒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护卫自然也是看到了她身后的人，只是公主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冒昧问话。 先前的护卫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条同样是蓝色尾巴的鲛人。 这鲛人是男的，尾巴和苏钰相比，颜色更深长度也更长。 他见到苏钰，瞪大了眼睛，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他脸颊贴着苏钰的脸，一直没有说话，面部坚毅的他过了半晌才松开苏钰，担忧看着苏钰。 苏钰笑了笑，摸着她弟弟苏琛的头发，看向江心芸。 苏琛这才发现还有外人在，他警惕看着这些人，十分不解看着苏钰。 有血缘关系的鲛人自出生起就建立起了独特的心灵感应。 只要他们没有反目成仇，断开这联系，便直接在脑海里和对方对话。 苏钰眼神柔软：“我们先进去” 苏琛没多问，带着一行人进了宫殿。 在宫殿中间，苏琛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不说话？” 他们说的是鲛人语，只有被咬过的江心芸听得懂，或许山木也听得懂。 苏钰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她坦白：“我说不了话。” 苏琛一愣，他皱眉伸手摸向苏钰喉间。 指尖散发出蓝色的星光，感受到受损的声带，他身体僵硬。 苏钰犹豫要说什么安慰比她还难过的苏琛，后者不知道怎么了，猛地捏住苏钰脸颊，强迫苏钰张开嘴。 “不会的……”苏琛喃喃自语，“一定是你在开玩笑。” 苏钰十分无奈：“你知道我不会开这种玩笑……” “闭嘴！” 苏琛并不相信苏钰的话，好似他不相信，就能逃避苏钰说不了话的事实。 他力气很大，顷刻间就在苏钰脸上留下了青色的痕迹。 直到苏钰难受地发出粗糙难听的声音，苏琛才愣神松开手。 他显然不愿意相信苏钰不会说话的事实，他嘴唇翕动，连带着耳鳍跟着一张一合的。 这对他是很大的打击，他宁愿失踪的人是他，他宁愿是他不会说话，而不是苏钰。 他猛地看向江心芸他们，咬牙切齿道：“是你们让苏钰变成这样的，你们还敢来这里。” 江心芸连连摇头：“不是我们做的，我见到苏钰时她已经不会说话了。” 江心芸的话，苏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发现江心芸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顿时更加确定是江心芸他们害的苏钰。 一定是他们用了什么法子，让苏钰咬了他们，不然怎么会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鲛人咬人并不是一件常见的事，鲛人更不会平白无故去咬人。 在别人看来是被咬了，但全程付出最多的，是咬人的鲛人。 毒液里带着鲛人的元气，会让鲛人失去无法弥补的力量。 第68章 灵魂出窍 “苏琛！” 苏钰拉住头发竖起的苏琛：“是他们帮我，我才能回来。” 苏琛甩开苏钰的手，挑站在最前面的江心芸动手。 他没有去看其他人，只想发泄心里的怒火。 苏钰挡在江心芸面前，她能理解苏琛的难过。 她在知道自己被毒哑时，也不曾好受，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只能通过时间来打败痛苦。 好不容易没有那么在意了，此时见到苏琛这副模样，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委屈再一次涌上来。 苏琛周身的灵气顿时消散，他不知所措看着苏钰。 作为鲛人的大公主，苏钰不曾露出脆弱的一面，更别说是落泪了。 看到她红了眼，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苏琛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这么做，最难受的是苏钰。 苏琛站在原地，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 苏钰对着苏琛说不出难听的话，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琛对江心芸他们动手。 她上前，额头抵着苏琛额头，两人被一道蓝色的光抱起来。 江心芸看着消失在蓝色中间的两人，心里纠结。 不会说话这事放在寻常人身上已是很难以接受的事，何况是在鲛人身上。 鲛人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歌声，他们的歌声是能力的一种象征。 先前虚弱，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不仅仅是因为离沧海太远，也不只是她受伤，其中也有她没法发声的缘故。 鲛人的歌声宛如剑修手中的剑，那才是他们的武器。 江心芸小声和戚芷蓉说话；“师姐，鲛人不会唱歌的话，是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差不多。” “毒哑苏钰的，真的是妖族？” 江心芸愈发疑惑，庆典上妖族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江心芸也不觉得妖族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会伪装得完全看不出来。 妖族对待苏钰的态度，全然就是在对待没有灵智的鲛人，甚至还打算将苏钰作为食物。 以妖族那种不问世事的态度，不愿意离开雾州，怎么想都不像是妖族的人跑到沧海去抓苏钰。 戚芷蓉见江心芸神色，了然：“你是觉得有人在其中作怪？” 江心芸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会做这种事的，是魔族的概率很大。 对苏钰下手的魔族和想要玄阴草的魔族会是同一伙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们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圈套，故意利用苏钰将他们骗到此处，好对他们下手。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知道的线索还是太少了，若是魔族一直躲在暗处，江心芸他们完全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小师妹，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剩下的我们会想办法。”莫元辰说着还看向白初和山木，意思十分明显。 要是江心芸出事了，最先找的便是他们。 白初唯唯诺诺，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山木不置可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江心芸。 虽然江心芸总觉得他需要照顾。 蓝色光芒散去，中间的两人和进去之前的姿势一样，只是苏琛情绪安定了许多。 有那么一瞬间，江心芸仿佛看到了第二个苏钰。 苏琛垂着眸子，转身离去。 苏钰望着苏琛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看向江心芸他们。 “可否晚点再去宝库？” 都到这里了，苏钰刚和苏琛见面，还需要时间缓解情绪。 江心芸不着急这一会儿，她谅解道：“你先解决你的事。” 说话间，有鲛人进来，是苏琛派来的。 他们带着江心芸他们去房间休息。 苏琛对江心芸他们还是重视的，毕竟那是救了他亲人的恩人。 苏琛也不吝啬，每人一间，白初也是一间房间。 山木皱着眉，瘪着嘴，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莫元辰挡住了视线。 莫元辰假装有事和江心芸说，把山木赶走了。 江心芸没发现，还认真等着莫元辰和她说事。 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真诚，看得莫元辰无端起了一股罪恶感。 以前他小师妹就是这样的吗？总是让人很容易心软？ 莫元辰是不了解江心芸才会觉得这是她本来的模样。 其实在无形之中，江心芸不仅受到了夜莺的影响，也因为师兄师姐对她的态度，让她不知不觉之中学会了依靠人。 夜莺的任务是让江心芸伪装自己，借此让莫元辰他们将她当做一个无害又可怜的存在。 上了当的他们见江心芸无害，自然就对她好了一些。 反之，莫元辰他们的行为也纵容了江心芸偶尔的任性，这是一个互相作用的反应。 事是假的，莫元辰想了想，从空间戒里拿出来一个玉简。 “这是？” 莫元辰轻咳一声：“师兄也没什么帮得上你的，东西却是有不少，有需要的尽管和师兄说。” “谢谢大师兄，”江心芸抱着玉简，漂亮的眼睛越发让人觉得她无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莫元辰可有可无点头，他不在乎江心芸会不会好好学习。 自负如他，有他在，没人能对她下手。 莫元辰离开后，江心芸迫不及待开始看玉简。 玉简十分光滑，能看出被原先的主人有多么爱惜。 玉简里写的东西十分深奥，此时戚芷蓉他们都在说事，江心芸也不好去打扰他们，只能自己瞎琢磨。 琢磨了半天，江心芸脑袋一点一点的，竟是在修炼之中睡了过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自己。 准确来说，那是她的肉体，而她，此时只是一个灵魂。 她灵魂出窍了。 江心芸眨巴着眼睛，缓缓走到自己身体身边，身体上无端发出一道黑色的魔气，将她弹开了。 江心芸看得目瞪口呆，她的肉体在阻止她的灵魂回体。 真是奇了怪了，江心芸尝试趁身体不注意，猛地扑过去，最后依然是被弹开，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 她垂眸看到半透明的手臂上像是被灼烧一般，正缓缓冒着黑气。 阻止她的，好像是……身上的契约？ 这可怎么办？江心芸焦急如麻，此时的她不得不重视起和黑蛇的契约。 这一次灵魂离体虽说不知道和契约有没有关系，但回不去一定和契约有关系。 若是下次出现了其他事，可该怎么办？会不会被师兄师姐他们发现？ 江心芸想了想，打算先出去看看。 即使知道自己是灵魂状态，她还是下意识远离莫元辰他们的房间。 希望不会被他们发现自己如今是一只幽灵。 既然身边的人没法求助，那只剩下刚认识不久的苏钰。 江心芸轻叹，她其实不是很想去找苏钰，毕竟苏钰可是有前科的人。 慢悠悠到了苏钰的房间，江心芸不用走门，直接穿墙而入。 她刚进去，就听到苏琛说：“明天让他们离开，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第69章 苏琛心病 苏琛嘴里的他们指的是江心芸他们无疑了。 江心芸竖起耳朵，怎么突然又要赶他们走了？ 苏钰不赞成苏琛的话，她看了他许久，在江心芸以为苏钰和苏琛说话她听不见时，苏钰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苏琛，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苏琛脸色一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的反应太过异常，苏钰担忧往前走了一步，苏琛却后退了一步。 苏琛这一步让苏钰愣住，她站在原地，难过问：“你是在怨我吗？” “没有，我怎么会怨你。”苏琛脱口而出。 苏钰并不相信，苏琛的动作伤到了她。 “可你以前有事不会瞒着我。” 在苏钰没有被抓之前，鲛人的所有事务都是她处理的，苏琛以前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 如今她却觉得苏琛不似她心里的那般，他变得陌生起来。 这陌生，大多来自他身上的老成。 她弟弟在她不在沧海的这段时间里，长大了很多，有了不愿意和她说的秘密。 他们之间本是无话不说，骤然发现自己被拒之门外，她十分自责。 因为她的离开，才会让苏琛变成如今这样。 “我……我只是想要有点空间。” 苏琛知道苏钰因为什么难过，他心里不好受，却仍是坚持不告诉苏钰发生了什么。 苏钰没逼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不喜他们，等我给了许诺他们的东西，明日便让他们离开。” 苏琛警惕：“你许诺了他们什么？” “没什么，只是宝库里的一件东西。” 宝库里东西很多，大多都是他们用不上的，向来不在乎这些的苏琛刨根问底：“他们要什么？” 苏钰觉得奇怪，但还是告诉了他：“他们想要玄阴草，我记得宝库里是有一样和他们描述很像的植株。” “不行。” 苏钰见他激动，柔声问：“不过是一件派不上用场的东西，他们要，给他们就是了。” 苏琛还想反驳，门突然被打开，两人之间焦灼的氛围一顿。 门口是一条漂亮的鲛人，和朴素的苏钰比起来，她身上多了许多亮晶晶的饰品，脖子上贴着莹润珠贝，漂动的头发上有细粉，一闪一闪的，十分漂亮。 “姐姐！”苏琼兴奋扑到苏钰身上，她紧紧抱住苏钰，“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苏钰看向苏琛，后者委婉说：“小妹听说你出去玩，一直缠着我要和你一起去。” 苏钰了然，苏琛并没有告诉苏琼她前段时间为什么会不在，而是骗苏琼她出去玩了。 苏钰摸了摸苏琼头发，温柔道：“是出去玩了，下次再带你去好不好？” 苏琼点头，期待着下次能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苏琼一直粘着苏钰，苏琛也知道对话没法继续，便让她们姐妹叙叙旧，自己出了房间。 姐妹俩有很多话要说，谈话内容大抵是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苏琼和苏钰分享她在这期间得到的珠宝还有抱怨那些鲛人和她求爱。 苏琼似乎是想起什么，她抿唇说：“我才不要那些脏兮兮，没什么本事的鲛人。” “喜欢厉害的？” 江心芸在这待了半天，没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她知道就算继续在这也没用，想着便出了房间。 苏琛往江心芸他们房间的方向去，他看得出虽然江心芸不是修为最高的，却是他们之间最备受关注的。 他在江心芸房间前停下。 江心芸转了一圈回来，见到苏琛，她提心吊胆，那么快就要被发现了吗？ 她还没做好被莫元辰他们发现她灵魂离体，且身上有魔族契约的准备。 她紧张了半天，苏琛最后却转身离开。 江心芸松了口气，苏琛周身的灵力莫名发生了波动。 她想了想，跟了上去。 苏琛步伐匆忙，宫殿里的水和外面的水有很大的区别。 里面的水更加澄澈，明亮异常，不存在看不见的地方。 江心芸在这里和在陆地上没有多大的区别，非要说的话，就是她走的时候会多一些阻力。 这是她修为低才会受到影响，放在莫元辰和戚芷蓉身上，那可是和平时没有一点区别。 鲛人在宫殿里的速度很快，眨眼间苏琛就消失在了眼前。 江心芸跟了一会儿，最后直接一头扎进墙里，如此作弊，倒也没让她把人跟丢。 苏琛最后推开一扇门，江心芸跟进去。 这一间房间挂满了各种海洋物品，有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牙齿，有会发光的植株。 江心芸看得稀奇，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时吓了一跳。 “二殿下，身体又不舒服？” 一个矮小的鲛人走出来，灰白的头发被白色叶子裹着，皮肤却光滑如少女。 “巫医。”苏琛靠在一张晶莹剔透的宝石床上，闭上眼。 巫医游到床边，她表情严肃，随手拿起一块蓝色的石头放在苏琛额间。 她施法的同时，念叨道：“二殿下，您这样不是办法，我治不了心病。” “闭嘴。”苏琛不满巫医的话，开口训斥。 巫医无奈，专心给他治疗。 江心芸看得云里雾里，她老实站一旁看着他们。 巫医收手后，苏琛威胁：“这事若是被苏钰知道，你知道后果的。” 巫医拿着奇怪的药草塞到苏琛嘴里：“大殿下迟早会知道的。” 苏琛皱着眉咀嚼了两口咽下，不在乎道：“到时再说。” “不过是噩梦，怎的就出了心病？”巫医很费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做噩梦出心病的。 苏琛尾巴一扫，抽了巫医一下，将她放倒在地，他冷着脸，甩门离开。 江心芸若有所思跟在苏琛身后，因为做噩梦有心病？ 这也是江心芸第一次听说，直觉告诉她，这梦和苏钰有关。 苏琛之后就回了房间，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吩咐侍卫要看好他们，一旦他们有什么奇怪举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苏琛似乎是很久没睡了，头一碰到床就睡着了。 没一会儿，他就皱起了眉，嘀咕着开始说梦话。 江心芸凑近，隐约听到“吃”之类的话，她好奇上前，这次听清了苏琛说的是什么，他说：“不要吃……她……” 第70章 推让皇位 吃谁？ 苏琛反反复复只有这几个字，江心芸严肃离开苏琛的房间，是梦到苏钰被吃了？ 苏琛的梦不是没有道理的，鲛人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一道美味的食物。 若不是鲛人难抓，为了提升修为，会有很多人将鲛人作为食物，就和灵丹妙药一般。 江心芸走着走着，遇到了苏钰和玉琼。 多日的分离没有让她们疏远，反倒让她们因这分离而更加亲密。 苏琼离开前，脸上的不舍让人不忍心看着她离开。 苏钰将人送走，之后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转身也出了房间。 江心芸跟着她到了一间与众不同的房间，房间门口上的宝石更多以深色为主。 她轻轻敲了一下门，这才进去。 房间里面比较昏暗，沉重的呼吸声似乎是命不久矣的老人发出的。 苏钰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她轻声喊：“父皇，我回来了。” 床的四周被不知名的细长条叶子挡住，江心芸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黑色的影子抬手，被苏钰握住，他断断续续说道：“回来……就好。” 苏钰安静陪着她父皇，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苏钰这才起身离开了这里，她站在门外，脸色忧愁。 这一幕落在江心芸眼里，她也不由自主跟着叹气。 眼前的苏钰突然一顿，抬眼四处看。 江心芸激动飘到她面前：“苏钰，你能听到我声音吗？” 苏钰只是看了看周围，然后有些奇怪走了。 江心芸失望，还以为苏钰能听到她的声音。 江心芸实在是无聊，顺着宫殿的路走来走去。 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心芸仔细一看，那不正是苏琼？ 江心芸本没打算做什么，但苏琼看上去有些奇怪。 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抱在怀里，每走一段路就警惕看有没有人经过。 想起食尸鱼的变化，江心芸心里起疑心，难道这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苏琼有关？ 她想着，自然就跟着上去。 没想到的是，苏琼最后在莫元辰房间门口停下。 江心芸惊讶，难道他们认识？ 大师兄看起来不像是来过沧海的样子，怎么会和在深海里的苏琼有交集？ 苏琼抬手想敲门，犹豫了半天，只是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江心芸想看被放在贝壳里的是什么，却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 她喘着气，蹲在地上，张大了嘴，用力呼吸着。 胸口沉闷，脑袋发晕。 “……姐……” 恍惚间，江心芸听到了山木的声音。 山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江心芸猛地睁眼，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少年秾丽的眉眼带着浓浓的关心，他握住江心芸的手，缓缓给她输送灵气：“姐姐，你还好吗？” 江心芸愣愣点头，她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江心芸记得她进来时有将门锁上。 她看向门口，发现门栓断成了两半，惨兮兮挂在门上。 江心芸：“……” 不用说了，她知道山木是怎么进来的了。 “下次……”江心芸想让山木不要那么暴力，却见山木垂着眸子，抿着唇，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啊…… 她一顿，她把孩子吓到了。 “没事没事，只是修炼时不小心睡着了。”她拿起一旁的玉简摇了摇，张口就来。 笨拙的谎言，江心芸自己都不相信，山木却是勉强接受：“姐姐，我和你一个房间吧。” 不等江心芸拒绝，山木继续说：“莫元辰说你要是出事，会找我算账。” “他是开玩笑的。” 大师兄只是看起来凶，不会真的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山木不置可否。 江心芸惦记着苏琼在莫元辰门口放着的东西，她下床，跑到莫元辰门口。 门口空荡荡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江心芸摸了摸脑袋，奇怪，她分明看到了苏琼在这里放下的。 难道她并没有灵魂离体，而是出现幻觉了？ 江心芸蹲在地上，正怀疑人生，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 她抬眼，和莫元辰对视上。 “小师妹，”莫元辰的表情有些古怪，“你在这做什么？” “没什么。” 江心芸不好直接说她看到苏琼在她门口放了东西，这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 她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认识苏琼，又怎么会看到苏琼在莫元辰门口放了东西？ 和好奇心相比，还是稳妥点好。 江心芸不想说谎，更不想因为一点小失误被发现她身上的契约。 有鲛人走来，用鲛人语说了两句。 这里只有江心芸和山木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鲛人说完就离开，江心芸转告鲛人的话：“大师兄，苏钰找我们。” 他们去找苏钰的时候，苏琛恰好从她房间离开。 苏琛将不乐意写在脸上，就差没和苏钰吵起来。 江心芸看着离开的人，问苏钰：“出什么事了？” 苏钰苦恼，她想了想说：“苏琛想让我代替父皇的位置。” 江心芸虽没有正面见到苏钰父皇，但也知道他此时的情况不太好，以如今的身体，他自然是没法处理鲛人的事务。 “那你是怎么想的？” 需要有一个人来代替她父皇的位置，难道是苏钰和苏琛两人因为这事闹翻了？ “他不愿意当。” 和江心芸猜想的相反，两人不是因为争皇位闹翻的，而是推让皇位而闹得不愉快。 “为什么？”江心芸不理解，在民间，那些皇子会为了争夺皇位对亲兄弟下毒手。 怎的到了苏钰他们这就不一样了？ 苏钰叹气：“他说我回来了，便不霸占我的位置了，可我如今这模样，哪里有资格……” 江心芸听明白了，鲛人是没有男女之别的，即使是公主，也有资格继承皇位。 苏钰觉得自己不配，而苏琛觉得这位置应该由她这个长姐来坐。 因为这事而闹不愉快，这是江心芸没想到的。 “那你让我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江心芸听见了苏钰和苏琛的对话，知道他们想早点让他们离开，此时正等着她开口。 她作为外人，可不觉得能帮苏钰做什么。 苏钰没再提皇位的事，她问江心芸：“明日去宝库可以吗？” 江心芸点头，她知道苏钰还有事没有说。 苏钰本想等江心芸继续问，但后者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她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我希望你能帮我说服苏琛，不要让他觉得这事有愧于我。” 第71章 不像好人 江心芸果断拒绝，她不想掺和到鲛人皇族的事情上，她只想拿到东西就走。 苏钰有些失望，但只是一会儿，很快她就收拾好情绪，毕竟这事强求不得。 “我知道了，打扰你了。” 江心芸没说话，和莫元辰他们一起离开。 苏琛因为这事，好像个叛逆的孩子，他竟是让侍卫去将他要让位的事大肆宣传。 江心芸听到一个鲛人侍卫告诉他们后天给苏钰举行皇位继承时，算是明白为什么苏钰会那么担忧了。 敢情苏琛是压根不给她考虑的机会，直接逼她继承皇位。 只是江心芸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苏钰不是无缘无故不想要这皇位的，她是真的觉得苏琛比他更合适。 这么想的人不单单是苏钰一个，其他鲛人在知道苏琛要把皇位让给苏钰时，纷纷来到宫殿门口，在门口喊着话。 即使是听不懂鲛人语的莫元辰，也能看出他们是在反对什么。 基本所有鲛人都在反对苏钰继承皇位，他们以前是不会站队的，如今这样，仅仅是因为苏钰被毒哑了。 一个不会唱歌的鲛人，怎么能继承皇位？ “大公主，我们很高兴您能平安无事回来，也很遗憾您的遭遇，但皇位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钰就是因为皇位不是闹着玩的，才要让苏琛来，可后者完全不听。 苏钰听得脑壳疼，她犹豫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苏琛沉着脸出现在身边。 看着一众鲛人，他不容置疑道：“皇位只有苏钰继承，她是第一继承人。” “可大公主没法唱歌……” 鲛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琛打断：“要不让她继承，要不就这样，不要有继承人。” 如果鲛人不愿意的话，那这皇位就空着。 苏琛知道苏钰不会不管不顾。 他的强硬让鲛人不服，可他们不会怀疑他的话。 若是不让苏钰继承皇位的话，苏琛也不会继承，他会让这皇位空着。 鲛人犟不过苏琛，就像苏钰拿苏琛没办法。 苏琛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对苏钰说：“后日举行。” 苏琛想等江心芸他们离开再来举行重要的继承仪式，没有人能破坏苏钰继承皇位的仪式。 苏琼走到苏钰身后，她看上去对这一切都不在意。 或者说，是谁继承皇位对她来说并没有一点影响，两个都是她亲人。 苏琼出现之后，她偷偷看向江心芸他们这边。 江心芸便又想到了她在莫元辰门口放着的东西。 江心芸去看莫元辰，后者没有发现苏琼在看他，见江心芸看他，他有些不自在：“小师妹，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啊？”江心芸一愣，她心里有鬼，底气不足道，“没，我有事自然是会和师兄你说的。” 两人心里都有事，牛头不对马嘴，都在猜测对方在想什么。 江心芸怀疑莫元辰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所以才来试探她。 而莫元辰脑海里都是他在门口拿到的蓝色花朵，他虽然对鲛人不是很了解，但是基本的还是知道的。 比如他收到的花便是鲛人对异性表示好感的暗示，而他的小师妹在来之前一直在研究鲛人的习性。 莫元辰一开始看到那花，还以为是有人落下了，但一开门，却见到小师妹蹲在他门口，表情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师妹给他送花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困扰着莫元辰，向来口直心快的他忍了许久，在江心芸看向他时，还是忍不住问了。 结果小师妹看都不敢看他，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莫元辰想不通为什么小师妹会突然对他示好，是因为他妨碍她和山木之间的小动作，所以才…… 莫元辰越想头越疼，最后干脆决定不想了。 小师妹不挑明，那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眼见莫元辰看江心芸的眼神越发奇怪，山木忍不住站在两人之间。 江心芸一看到山木就想起差点被发现的事，她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说要回去修炼，转身就回了房间。 “夜莺，你能帮我再联系一下黑蛇吗？” 夜莺懒懒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什么意思？”江心芸不解，“要我做任务也可以。” 说到任务，江心芸疑惑：“夜莺，你是不是懈怠了，都好久没有任务了。” 夜莺不甚在意：“任务什么的不重要，我现在不缺能量。” “嗯？”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夜莺轻咳一声：“其实，宿主你这一路上，时不时的表现，已经积攒了不少能量。” 江心芸半眯着眼，轻声问：“那我没有奖励吗？” “有，”夜莺先打消了江心芸的想法，“不过我是不会帮你联系黑蛇的。” 江心芸现在只想联系黑蛇，她想问问怎么样才能把她身上的契约抹掉。 有这契约在，她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哪个时候就会被发现她身上有魔族的契约。 夜莺铁了心不会帮江心芸这个帮，江心芸没办法，她想了想，找了一个折中的问题：“那可以告诉我，黑蛇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那么久没来找她，江心芸原本是开心的，但最近不禁怀疑黑蛇是不是另有目的，比如把她养肥之后把她吃了之类的。 察觉到江心芸的想法，夜莺若是能站在她面前的话，此时白眼应该翻到天上去了。 可算了吧，你身上才多少肉，都不够人家塞牙缝，养你作为口粮，绝对是亏本买卖。 夜莺知道的比江心芸多，却没法告诉她，她可是有事业操守的，才不会随便泄露重要信息。 等不到回答，江心芸纳闷：“夜莺，你该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夜莺不服气，她只是没法说而已，“是你这问题不好回答，哪有绝对的好人坏人，人都是有多面性的。” 江心芸没法反驳，她退而求其次：“那你说他对我而言，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会不会故意伤害我？” “不会。”这问题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能套到这么一点信息，江心芸已经知足了，剩下的，她再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黑蛇。 “小师妹。” 莫元辰喊了一声，得到允许才推门而进。 最近见到大师兄的频率有些高，江心芸疑惑：“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莫元辰看了身后一眼，见没人，他才低声说：“我总觉得这些鲛人不怀好意。” “怎么这么说？” “苏钰和苏琛还有个妹妹，你知道吗？她看我的眼神不像个好人。” 第72章 苏琼失踪 江心芸问：“你做了什么吗？” “她老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好像是在收集的我信息。”莫元辰老神在在，分析得头头是道，“不是有什么念头，为什么这样？” 联想起之前的事，江心芸迟疑问：“大师兄，你之前有没有在门口见到什么东西？” “你是说花？”莫元辰顿了一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难道小师妹要和她坦诚相见了？ 江心芸觉得，苏琼可能是喜欢她大师兄。 她不知道苏琼想怎么做，能帮一点是一点，她提醒：“师兄，你想太多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说不定是另有所图呢。” “另有所图……” 莫元辰越发觉得苏琼想做坏事。 江心芸为苏琼感到无奈，喜欢一个木头脑袋，真是辛苦她了。 “师兄你别乱想，苏琼真的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但愿如此。”莫元辰若有所思，他也希望是错觉，但他直觉一直都很准。 山木敲门进来，看到两人，直接忽略了莫元辰。 他手里拿着蓝色的花，水灵灵的花朵，每一朵上面都三瓣。 “姐姐，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江心芸见到花很开心，一扭头就见到莫元辰微微皱着眉。 江心芸问：“大师兄？你是喜欢吗？” “没。” 莫元辰脑补了一下，难道之前的花是山木这小子找来的，小师妹又转送给他？ 虽然不喜欢山木对江心芸献殷勤，但发现她单纯的小师妹对他不是那种想法，他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江心芸看着苏琼，下意识看向莫元辰。 莫元辰一见到苏琼就不舒服，总觉得这鲛人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掉他的脑袋。 苏琼身上又多了一些漂亮的宝石，整个人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她看到莫元辰，眼睛肉眼可见亮了几分，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莫元辰。 “我要去上面给姐姐准备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江心芸戏谑看向莫元辰，后者不懂，警惕看着苏琼。 “师兄，”江心芸提醒喊了一声，这才和他解释苏琼说了什么，“她问你喜欢什么。” 莫元辰不明所以，他老实说：“剑。” 除了剑，他对其他东西都不太感兴趣。 江心芸无言看了他半晌，人家小姑娘可不是这个意思。 苏琼一顿，一脸迷茫。 江心芸无奈，安慰道：“大师兄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你看着来就行。” 她还以为她大师兄要有道侣了，现在看来，如果他一直这样的话，八百年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当他道侣，除非眼瞎了。 想起道侣，江心芸就想起在青洛州和雾州遇到的盛可兰。 不会在这里也遇上吧？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尤其是在沧海，那可一点也不正常了。 好在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可不想好不容易认识的人会是敌人。 苏琼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再问，她转身离开，看样子应该是去找她说的礼物了。 “大师兄，你没发现苏琼对你……” 江心芸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下，莫元辰严肃道：“发现了，她对我有敌意。” 江心芸：“……” 算了算了，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还没开窍的人，她就算是把他脑子开瓢，他也不会意识到苏琼是喜欢他。 第二天，苏钰按照约定带江心芸他们去了宝库。 宝库的东西几乎是随意堆放的，东边放一点，西边放一点，玉简满地都是，最多的还是各种珠宝。 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有，甚至还有一副巨型的鱼骨头。 江心芸看向苏钰，后者不好意思说：“东西需要你们自己找。” 鲛人不会在整理这方面上下功夫，尤其是不常用的东西，一个宝库，硬生生弄出了一种杂货店的感觉。 程留清低头，开始认真寻找苏钰说的和玄阴草相似的植株。 莫元辰则冷眼看向苏钰：“你不会是耍我们的吧？” 苏钰摇头，她怎么会耍他们，会这么乱真的只是意外。 “师兄，别吓她了，快点帮忙找吧。“ 江心芸他们开始寻找，苏钰一开始也帮着，不过没多久就被鲛人喊走了。 江心芸只是看了一眼，低头继续找。 苏钰不是个闲人没有义务一直陪着他们。 六人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任何和玄阴草有相似的存在，倒是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小蛇找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贝壳，躲在里面美美睡了一觉，出来时身上染上了贝壳的蓝色。 白初找到了一只会模仿人的水母——为什么宝库里有活的生物，江心芸也不理解。 戚芷蓉也开始怀疑：“真的有这东西？” 程留清满满的干劲早就不见了，他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疲倦道：“应该有吧，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他心里抱着期望，除此之外，还担心来沧海这一趟白费功夫，没找到玄阴草，回玄羽宗肯定会被凌珩念叨。 江心芸也有心继续找，能不用玄阴草就不用玄阴草，毕竟玄阴草在某种意义上是十分不详的存在。 苏钰回来时，眼眶有些通红，她开门见山道：“苏琼不见了。” “不见了？” 江心芸直起身，看着情绪低落的苏钰：“是不是出去玩了？” 苏琼说要给苏钰准备礼物，应该没有和苏钰他们说就出去了。 “不知道，没人知道她去哪了。” 若是出去玩了，苏钰倒也不会这么着急，她着急的原因是没人知道苏琼的下落。 江心芸安慰道：“她说去给你准备礼物了，应该是没选好才没回来。” 苏钰迟疑：“真的只是这样？” 江心芸点头：“你先别着急，我们可以帮你找人。” “谢谢，”苏钰客气道谢，而后问，“还没找到吗？” 江心芸摇头，最担心的是根本没有苏钰说的东西。 “明日就是继承仪式了，不介意的话，那之后我让大家帮忙找。” 人多力量大，大不了将宝库翻个遍。 江心芸没拒绝她的好意，能早点找到，他们也能早点离开。 离开宝库时，江心芸遇上了苏琛。 苏琛见到他们还没离开，瞬间沉下了脸，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看向苏钰。 “小妹还没回来。” “我派人去找了，你别急,她一定会没事的。” 苏钰内心担忧苏琛，声音轻柔，好似重一分就会吓到苏琛。 苏琛的状态很不好，不过一天没见，他鬓边的发白了几缕。 苏琛最后是被苏钰带走的，临走前，江心芸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到。 苏琛比之前更讨厌他们了。 苏琼到第二天仍是没回来，继承仪式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许多鲛人出现在宫殿里，他们要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苏琛却一觉不醒，巫医也无能为力，苏钰只能找上程留清。 第73章 入梦救人 苏琛看上去只是睡着了，眉毛仍是皱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先前见过的巫医在床边，脸色沉重，见到江心芸他们，连忙让出位置。 “二殿下醒不来。” 巫医说的醒不来，是在多次试验后下的结果。 无论是用叫，还是触碰，抑或是用药，都没法让他来醒来。 江心芸看着床边的各色石头，看向程留清：“二师兄，你能治吗？” 程留清伸手给苏琛把脉：“我看看先。” 外面的鲛人经过这两天已经想得差不多了，是谁坐在皇位上不重要，反正二殿下又不会离开沧海，出事了还是会帮大殿下的。 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苏琛此时正躺在床上，苏琼失踪，苏钰茫然无措，好像有什么在无形之中改变了。 继承仪式大概率是没法按时举行了。 程留清皱起眉，拿出针灸，在苏琛身上扎来扎去。 苏琛皮肤上被密密麻麻扎满了细针，仍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难办。”程留清嘀咕一声。 他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被听清。 “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求求你们治好苏琛。” 苏钰哀求，她不是没发现苏琛身上的变化，学院之间的紧密联系让她感知到苏琛很累。 只是苏琛不愿意说，她只能先当做不知道，打算慢慢打探苏琛是怎么了。 意外比计划来得快，不过是一晚上没见，苏琛就成了这模样。 苏钰自责，若是她多关注一下苏琛，是不是他就不会出事？ “我试试看，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他。”程留清不用问江心芸也知道苏钰的话大致是什么。 “小师妹，”程留清头也不抬喊了江心芸一声，“让山木配合我一下。” 江心芸看向山木，后者乖巧点头：“能为姐姐做事，是我的荣幸。” 莫元辰翻了个白眼，孔雀开屏，花里胡哨。 程留清知道山木只听江心芸的话，所以才和江心芸说，此时得到准许，他便将打算说出来。 “苏琛好像被什么缠住了，在梦里出不来，我和山木进去，他能给我翻译鲛人语。” 戚芷蓉疑惑：“那外面怎么办？” 程留清正思考着要怎么回答这问题，戚芷蓉继续说：“且不说你修为不高，入梦有很大的危险，你入梦了，外面谁来操控？” 江心芸有所了解，入梦在医修里并不稀罕，很多心病都需要用到入梦。 如名字一样，入梦便是进入患者的梦，从内心将被困在梦里的患者带出来。 一般都有两个医修来进行，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把控全局。 程留清若是进去了，外面没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我和他进去。”莫元辰说。 “不行，”程留清一口否决，“师兄你身上的杀气太重，进去了会吓到苏琛，他不会跟你出来。” 程留清所言有理，莫元辰虽说最近有所改变，但以前打打杀杀留下的杀气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我进去吧。” 所有人看向江心芸，后者笑着说：“我是最不会吓到苏琛的人。” 江心芸看上去就十分无害，很难让人提防她。 江心芸说得没错，戚芷蓉却不放心：“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入梦最多只能有两人，多了会让梦境主人察觉到异常，从而将闯入梦境的人赶出去。 大家在为谁进去而纠结时，山木伸手碰了苏琛一下，下一秒就倒在床边没了动静。 还要说话的程留清愣住：“……” 江心芸见山木这模样，她担忧问：“师兄，他怎么了？” 戚芷蓉一言难尽道：“他入梦……” “二师兄!”江心芸焦灼喊了一声。 程留清叹气：“你进去后尽量不要刺激苏琛。“ 江心芸刚点头答应，眼前眩晕，倒了下去。 再睁眼时周围黑乎乎的一片，烧焦的味道十分呛人。 江心芸捂着鼻子，皮肤上冰冰凉凉的，梦境是在海里。 可是海里为什么会有烧焦的味道？沧海可不是普通的海。 江心芸摸着黑往外走，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她走了许久才走出来。 陌生的景色，江心芸游了出去。 虽然是在苏琛的梦里，都是想象出来的，但戚芷蓉说了很危险，那意思应该是在梦中受伤，现实也会受伤。 无论如何，安全最重要。 江心芸游了许久，发现又游回到了洞前。 这是……鬼打墙？ 找不到先她一步进来的山木，江心芸越发焦急，一焦急，大脑便一片空白。 她知道这样下去只是死循环。 江心芸深深吸了口气，再一次被无端出现的烧焦味呛到。 这也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之前苏琛去见巫医，那时便有心病了，如今一睡不醒，应该是受了刺激。 而最近发生的事，是苏琼失踪了。 苏琼的失踪，让原本因为苏钰产生心病的苏琛再一次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梦魇。 山木知道他们的目的，会不会已经去找苏琛了？ 别的不说，只有解决了苏琛的心病，他们才能离开这里。 既然找不到山木，那只好先去找苏琛。 只是看着四周一模一样的景色，江心芸怀疑无论她往哪个方向，最后都会回到这里。 她不喜欢白费功夫，盘腿原地坐下，仔细观察。 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不是她瞎了，就是周围的景色真的没有一处不同。 江心芸站起来，看向身后黑漆漆的洞口，她是从里面出来的。 若是往另一个方向走会怎么样？ 江心芸考虑了两秒就转头回去，她没有选择，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洞不是很大，但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是只有一个方向还是有多条路可以选择。 为了防止迷路，她摸着一边的墙，顺着墙走。 除非这洞是一圈，或者是鬼打墙，不然她不会再回到起点。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心芸听到有嘶嘶的声音，在这里个地方还伴随着回音，听起来有些瘆人。 江心芸抿唇，只是停了一会儿便继续往前走。 她可不怕，师兄师姐在外面，不会看着她出事的。 江心芸安慰自己，仿佛有恃无恐，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冰冰凉凉的触感爬上江心芸脚踝，江心芸大叫一声，跑了两步被绊倒，摔到了一个滑腻腻的东西身上。 第74章 苏琛梦境 江心芸大气不敢出，维持着摔倒的姿势，僵着身体。 她的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好，总是会遇到一些别人没遇到过的事。 说好听点是机缘，难听点是劫难。 身下滑腻腻的东西被江心芸压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动起来。 它几乎将整个洞都堵住了，即使江心芸没有不小心摔到它身上，要过去，也会碰上它。 这触感让江心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又因为熟悉，有些不可置信。 江心芸犹豫着出声：“前辈？” 回答江心芸的是将她缠住的蛇身。 是那条黑蛇无疑了。 江心芸松了口气，轻声问：“前辈，您怎么会在这？” 黑蛇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她继续往前。 江心芸接受他的好意，放宽心让他带着她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黑蛇速度快的原因，很快江心芸就到了出口。 黑蛇放下江心芸，看着江心芸一步一步走出黑暗。 江心芸回身：“前辈，你不出来吗？” 黑蛇隐在黑暗中，江心芸看不清他，想起第一次遇到黑蛇时他受伤昏迷了，如今过去那么久，她心里惦记着，担心问：“是伤还没好吗？” 虽然不知道黑蛇受的是什么伤，但他帮过她两次，江心芸不想占他便宜。 “我这里有伤药，”江心芸一口气拿出来十几瓶常见的药，大多都是程留清给她的，“我放这了，您需要的话自己来拿。” 黑暗中，金色的竖瞳是江心芸唯一能看见的。 只见显眼的金瞳上下挪动，他将江心芸的话听进去了，点头回应她。 江心芸稍微放心：“那我先走了。” 这边的景色和之前的不一样，果然那边是错误的方向。 眼前的一切比先前看到的还要让江心芸担忧，一直困扰江心芸的烧焦味，她大概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不远处缓缓升起黑色的浓烟，在海里的烟。 江心芸已经见怪不怪了，沧海不是普通的海，那火可能也不是普通的火。 苏琛见巫医后回到自己房间睡觉时，他说的梦话是“不要吃她”。 江心芸早该知道苏琛的心病是什么，他不是害怕被吃，而是害怕他的亲人被吃。 苏钰的回来，本该能慢慢治愈他的心病，但苏琼又莫名其妙消失。 他害怕苏琼出事，他不敢面对现实，便欺骗自己，不愿意醒来。 江心芸叹气，苏琛看上去是成熟了不少，但其实内心还是没有长大，面对问题不是直面，而是选择逃避。 江心芸往冒黑烟的方向游去，越是靠近，周围的味道越浓烈，几乎是将这片海给染黑了。 周围的海水突然消失，江心芸一愣，她动了动身体，还是能感受到海水的阻力。 分明和之前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江心芸也说不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江心芸抬眼，看到眼前出现的鲛人。 他们全部被倒挂在架子上，尾巴被钩子刺穿，凝固的血渍顺着鳞片流下，染红了鲛人的身体。 江心芸瞳孔颤动，转身不住干呕，这就像是人类在晒鱼一样。 只是眼前换成了鲛人，江心芸眼里充满恐惧，她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是密密麻麻被挂起来的鲛人。 简直就是大型屠杀场。 这……就是苏琛的梦吗？ 江心芸猛地看到正前方是一条缺失手臂的鲛人，她双眼流血，却因为倒掉的原因染红了额头。 江心芸呼吸有些困难，她越过这鲛人，继续往前。 没多久，江心芸浑身发冷，她看到面前架子上只有半米高的小鲛人。 小鲛人被一双不属于他的大手捂住了眼睛，似乎到死，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抱着手里的手臂，抱着能给他安全，能赶跑所有坏人的妈妈的手。 这一次，他妈妈没能将坏人赶跑，唯一能做的是不让他看到残忍的一面。 泪水不断滑落，模糊了江心芸的视线。 她站在那里，因为过度的悲伤，什么都思考不了。 即使还记得这是梦，但……为什么会苏琛的梦会是这样？ 就算害怕被吃，他也没有见过这种事，怎么会将这场面如此逼真地呈现出来？ 江心芸抹了一把泪水，不管是为了谁，她都得快点让苏琛离开这个梦境，他不能继续逃避现实。 江心芸步伐坚定，速度加快了许多。 越是往里面走，周围的景象越是恐怖。 江心芸闭上了眼，有些受不住。 “姐姐。” 江心芸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睁眼，却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睛。 “山木？” “姐姐别看，我带你走。” 山木声音温柔，带走了江心芸身上的寒意。 江心芸没拒绝山木的好意，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住眼前血腥的场面。 “委屈你了。” 江心芸十分信任山木，完全由他牵着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心芸因为眼前的黑暗有些走不动时，山木缓缓放下了手。 他们进了一个山洞，墙壁上都是被熏黑的痕迹，看上去不止一次在这里面烧过火。 江心芸认真看向山木：“山木，等会儿你尽量不要说话，有什么事我来解决。”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昏暗的原因，江心芸觉得山木的脸色有些苍白。 有种强撑着的感觉。 山木点头：“姐姐放心，我不会妨碍你的。” 江心芸无奈：“我是担心你会出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心芸总觉得山木在苏琛的梦境里不是很适应，好似被压制了修为一般。 两人说话间，洞里面传来摩擦的声音，伴随着铁链的声音。 江心芸捏了一下山木掌心，后者才松开手。 两人蹑手蹑脚往里面走。 因为是苏琛的梦，江心芸以为会在里面看到苏琛，可是看到的只有一条鲛人。 江心芸看不清那鲛人的脸，她看着蓝色的尾巴，还有朴素的穿着，这不是苏钰是谁？ 这便是苏琛一直害怕的场景吧？ 在苏钰不在的时间里，他没少做这种苏钰被杀害的噩梦。 苏钰被关在狭小的铁栏里，她一转身就会撞到墙上或者铁栏上。 她的尾巴被铁链刺穿，奄奄一息靠着墙，见有人来便停下的动作。 “苏琛？”江心芸扫视一周，只发现了中间有红色的火堆，墙上挂着许多斧头和刀具。 器具上无一例外都带着陈年的红色血迹，只是一眼，江心芸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琛不在这里？ 江心芸喊完之后半晌也没见到有人出现，正当她以为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时，身后的刀具突然落地。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像是有了生命，锋利的刀刃朝着她脑袋劈来。 第75章 苏琛出现 江心芸瞪大了眼，紧急时刻侧身躲开了。 斧头来不及停下，“哐”的一声劈到了石壁上，被卡在墙里出不来。 斧头没有得逞，其他的刀具也纷纷动了起来，毫无章法飞来飞去。 仿佛不砍下一个脑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里是苏琛的梦境，要解决目前的情况只有找到苏琛。 可他们不知道苏琛在哪里，如果一直在这和这些没有生命的刀具纠缠，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想着，江心芸对山木说：“你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库。” “姐姐你去，这里有我，” 江心芸犹豫了一会儿，叮嘱道：“你看好苏钰，如果坚持不住就先走。” 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安全重要，这里的苏钰是假的，哪里比得上他们两人的安全。 见山木应声，江心芸才转身往外跑。 她刚跑到出口处，就见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那，因为背对着光，江心芸看不清是谁。 “苏琛？”江心芸小声喊了一声。 苏琛一动，朝着江心芸一步一步走来，最后突然抬手。 江心芸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染红了的斧头。 “！” 什么玩意！不是害怕被吃吗？怎么苏琛自己拿着斧头？ 江心芸没有把握能跑出去，不过找到人的目的达到了，她转身往回跑。 回到洞里时，山木脚下踩着试图挣扎的斧头，江心芸一愣，她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怎么耀武扬威的斧头败下阵了？ 山木听到动静，他带着点委屈撒娇：“姐姐，我累了。” “找到苏琛了，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江心芸安慰，却不知道要怎么结束。 难道要看着苏琛把苏钰杀害再烹饪？ 江心芸猛地摇头，不敢去想象那场面。 不会的，这是苏琛害怕的，他如今这样子，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他害怕，那便让他直面现实，让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打败噩梦的方法从来不是逃避，而是认清噩梦，进而改变噩梦。 江心芸知道她想的简单，噩梦之所以能成为噩梦，便是做梦的人被噩梦所左右，很难意识到自己此时是在做噩梦。 不过这是目前江心芸想到的唯一方法，她看向身后，苏琛动作迟缓，步履蹒跚走进来。 江心芸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苏琛半垂眸子，走路的姿势也十分古怪，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江心芸看向在苏琛进来后就没了动静的苏钰。 苏琛也看到了苏钰，他没有搭理江心芸他们，而是径直走向苏钰。 在苏琛打开铁笼子的一瞬间，苏钰像是发疯了一样尖叫起来，苏琛残忍踩住她受伤的尾巴，高高举起斧头。 “苏琛！你醒醒！你看看你面前的是谁！” 苏琛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很快就继续挥动斧头。 他竟是想直接用斧头将苏钰杀死。 江心芸顾不上那么多，她拿起不知道为什么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同款斧头——虽然现在斧刃被山木踩歪了。 她扔向苏琛，后者被斧头身砸得一愣，他迟疑扭头，看向江心芸。 “看什么看，有本事对我动手，对你姐动手算什么本事？” 苏琛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江心芸的话，江心芸只知道在她说完这话后，苏琛真的放过了苏钰，转身扑向她。 生气了。 江心芸躲开动作迟钝的苏琛不是什么难事。 在躲过之后，江心芸顺脚踹了苏琛一下。 “快醒醒，苏钰都快担心死了。” 见苏琛没有什么危险，山木站在一旁看戏耍鲛人的江心芸。 “苏琼现在下落不明，你要是也出事了，苏钰该怎么办？” 所有话都被苏琛当做耳边风，他目前只想把眼前这个妨碍他的人赶走，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念叨了半天，一点作用也没有。 江心芸又想到外面见到的鲛人，她生气质问：“苏琛，不会是你想杀害鲛人，所以给自己制造了这么一个梦境吧？” 苏琛撞到墙上，半晌都没有起身。 “外面那些被开膛破肚的鲛人，是你做的吗？” 江心芸迟疑，不会被她说中了吧？ 若是苏琛真的这么变态，那他们还有可能出得了梦境吗？ “小师妹？” 程留清的声音突然响起，江心芸一愣：“二师兄？” “终于联系上你了，”程留清有些着急，“刚刚你们做了什么，怎么会一直没法和你对话？” 江心芸疑惑：“没做什么，进来后我和山木分开了，刚刚我们才见面。” 程留清没追着之前的事问，他冷静下来问：“你现在方便和我说说那边的情况吗？” 江心芸顿了一下，努力不去回忆之前看到的：“这里有很多鲛人……被杀害了，像是处理食物那样……” “还有吗？”程留清说完发出一声痛呼，他顿了一下，不自然安慰，“你别怕，那些都是假的。” 江心芸大概能猜到戚芷蓉敲了程留清一下，让他安慰她。 江心芸没有被安慰到，不过他们的心意让江心芸害怕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我没事，”江心芸继续汇报，“我们见到了苏钰和苏琛，苏琛很奇怪，他要杀苏钰。” 程留清沉吟片刻，而后说：“你们在他之前杀了苏钰。” “什么？”江心芸不可置信瞪大了眼。 什么叫在苏琛之前杀了苏钰，难道这不会让本就精神不正常的苏琛疯掉吗？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有是有，”程留清也为难，“可能这次入梦太仓促，以往我是能看到梦里发生了什么的，这次却不行，所以我不好做出其他决定。” 程留清比谁都要焦虑，毕竟入梦这事是他提议的。 若是江心芸在里面出事了，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与其让江心芸冒着风险，他宁愿用粗暴一点的方法结束苏琛的梦境。 “那苏琛会出事吗？” 程留清老实说：“会有一点副作用，不过一般休息一个月就好了。” “我知道了。” 江心芸说着知道，却不打算立马对苏钰下手。 她看向苏琛，和山木说：“山木，能帮我按住他吗？我有点话要和他说。” 山木自然是没意见的，轻松将人按在地上。 见江心芸靠近，山木想了想，用一旁的大石头压在苏琛尾巴上，防止他突然伤人。 江心芸蹲在苏琛面前，严肃道：“苏琛，你姐姐在外面被人伤害，你在梦里还要伤害她吗？” 苏琛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神迷茫。 “苏琼说要庆祝苏钰继承皇位才出去的，如今她失踪，说不定在等着你们去找她，而你却将自己困在梦里，逃避现实。” “苏琼……”苏琛呓语了两句，神色挣扎。 苏琛看向苏钰的方向，随着他脑袋的转动，江心芸看到他脖子上有很细的一根针。 江心芸皱眉，她靠近，果真看到他侧脖上有一根极细的针。 她疑惑，动手直接拔了下来。 第76章 苏琼下落 细针被拔下后，苏琛眼神渐渐清明，他奇怪道：“苏琼？” 江心芸顺着苏琛看着的方向看去，之前看不清的脸此时能看清了。 虽然打扮是苏钰的模样，但却不是苏钰。 是江心芸先入为主以为那是苏钰，看到苏琼那张脸，江心芸愣了愣。 苏钰和苏琼是不同的人，她们的喜好也不大一样，因此江心芸没有半分怀疑她的身份。 难道是因为苏琼刚失踪，苏琛害怕的东西发生了改变，进而影响到了梦境？ 苏琛清醒了，梦境开始崩塌。 江心芸没时间再考虑这些，她只来得及看向山木那边，还没看清就晕了过去。 江心芸醒来时是在一张床上，程留清他们担心看着她。 脑袋有些许疼痛，江心芸缓了缓，这才问：“山木呢？” 他在梦境里的脸色不是很好，后面还解决了发疯的刀具。 “他没事。” 山木躺在江心芸身边，这样方面程留清观察他们俩的反应。 话音刚落，山木睁开了眼。 江心芸松了口气，但想到山木擅自入门，她生气道：“下次还捣乱就不带你了。” “姐姐别气，下次不敢了。”山木立马认错，态度端正。 好在这次入梦没有出事，江心芸勉强原谅他。 “二师兄，苏琛脖子上有一根细针，我拔下来后他就醒了。” “当真？” 程留清起身去找苏琛，后者刚醒，正在和苏钰说话。 见到江心芸进来，他微微皱眉。 一定不能让江心芸说出他在梦中做了什么，不然一定会吓到苏钰。 他不知道的是，在场的人早就通过程留清知道了一切。 程留清开门见山问：“我看看你脖子。” 苏琛警惕：“你要做什么？” 程留清不明所以，他求助看向江心芸：“你快和他说说。” “你脖子上有一根细针。” 苏琛一愣，抬手摸向脖间，在摸过一处时，刺痛让他皱了眉。 巫医奇怪，她帮苏琛将针拿下来：“二殿下，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苏琛摇头：“不知道。” 巫医思索片刻，猜测道：“您之前说睡不好，脖子会酸，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有了？” 巫医惭愧：“是我疏忽了。” “对了，”江心芸奇怪问苏琛，“你以前是一直梦到苏钰出事，只有这次受了影响才梦到苏琼吗？” 苏钰握住苏琛的手，鼓励他说出来。 苏琛叹气，老实交代：“不是，一直都是苏琼。” 江心芸拧眉：“一直都是苏琼？难道你早就知道苏琼会出事？” 一提起苏琼出事，苏琛自责：“都是我没看好她，我……我现在去找她。” 苏钰按住苏琛肩膀：“你先休息，我让人去找。” “别人哪里有我去找快？” 他们三人之间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出去找的效率会比护卫去要高很多。 “不行，”苏钰坚持道，“你刚醒，身体还虚弱，我和他们一起去。” “你明明说……” 苏琛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想说苏钰说不了话，修为受损，感知能力自然也没他强。 但最后苏琛还是住口了，他担心会伤到苏钰的心。 苏钰从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里清楚知道他没说完的话，她不在意，这是事实，何况眼下重要的事找回苏琼。 她已经出事了，苏琼千万不能再出事。 苏钰速度很快，立马就召集了护卫队，他们商量之后便出发了。 留在宫殿的苏琛一点也不好受，时不时就站在门口等人回来。 可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他多次想要出去，都被护卫给拦住。 是苏钰的吩咐。 既然决定了苏钰是继承人，那她的话便是最重要的。 鲛人知道苏琼失踪，也有人自发组成小队去寻找苏琼。 苏琛焦急万分之际，苏钰回来了。 苏琛脸上的惊喜还没消失就见到苏钰和她身后的鲛人都垂头丧气。 笑容僵硬在脸上，苏琛自欺欺人在她们之间寻找苏琼的影子，他最后质问：“小妹呢？” 苏钰微微摇头，苏琛不依不饶：“你不是说会带她回来吗？” 苏钰没找到苏琼也不好受，听到苏琛的话，她咬破了唇。 苏琛情绪激动，眼看着他要对苏钰动手，一起回来的侍卫拦住苏琛，悲痛道：“二殿下，三殿下死了，大殿下也难受，您对她好点。” 苏琛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听到死了两个字。 “你再说一次？”苏琛掐住护卫脖子，厉声问，“你有胆再说一次！” 苏钰拉开护卫：“苏琛，你别发疯。” “你……” 苏琛站在原地许久，最后平静得有些奇怪问：“你说我发疯？” “我不过是想让你找小妹回来……你也答应我会带她回来……” 苏琛泪水不住往下落，他生气大喊：“你说我发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找小妹？你是不是故意的？因为哑了，所以见不得小妹好？” 鲛人有唱歌的天赋，而女鲛人的歌声更能打动人心。 就算现在是苏钰继承皇位，时间久了，难免会有鲛人不服气，那个时候会为了弥补之前听不到歌声的损失，很有可能会让苏琼继承皇位。 之前苏钰不见，让苏琛继承也是因为苏琼年纪还小，没人想为难一个单纯的孩子。 苏琛越想越觉得这是苏钰不让他去找苏琼的原因，苏钰就是嫉妒苏琼能唱歌。 不然为什么不让他去？只要他能出去，到了苏琼附近，他一定能感知到苏琼的位置。 “二殿下，您别想太多，也别怨大殿下，她怎么可能会害小殿下。” 巫医劝道，她担心苏琛随时会晕过去，他情绪波动太大，加重了病情。 “好，我就当是真的，”苏琛狠狠吸了口气，止住眼泪，他问，“你说小妹……” 他说不出那两个字，许久才继续：“那她肉身呢？你为什么不带回来？” 为什么不带回来？ 苏钰颤抖着唇，没法回应苏琛的话。 她难道要说她没那个能力，所以只能任由苏琼的尸体在看不到的岸上待着吗？ 苏琛冷笑，果然，连将小妹带回来都不愿意，她苏钰心里有鬼。 苏琛不愿再面对苏钰，他转身回了房间。 完整听到了两人对话的江心芸十分苦恼，她没有安慰苏钰，而是问：“苏琼在哪？” “在……亡岛上。” 第77章 姐弟决裂 亡岛是一座不大的岛屿，之所以取这名字，是因为这岛屿对鲛人来说是地狱。 没有一个鲛人能从亡岛上活着下来。 有灵智的鲛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化身成人，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修炼才能掌握这技巧。 变身对鲛人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变身的过程他们的尾巴会被硬生生撕裂开，不少鲛人会在这一步熬不过去，直接痛死。 别说是去亡岛了，鲛人生活在海里，自然是喜欢待在水里的，为什么会上岛？还是鲛人害怕的亡岛？ 苏钰从知道苏琼是为了给她准备礼物而出海开始，她心里就十分不好受，她比谁都想要苏琼平安无事回来。 “我会把她带回家的。” 苏钰坚定告诉江心芸，不过不是现在，眼下她回到沧海不久，精力还没完全恢复，贸然化身的话，很可能回不来，更别说她还要找到苏琼。 江心芸还没问有什么需要她帮上忙的，苏琛就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苏琛手里拿着一瓶药水，急匆匆就往门口去。 苏钰瞪大了眼，她猛地拦住苏琛的去路：“你要去哪？” “小妹还在等我，她只有我这个哥哥，我不能放下她不管。” 苏钰难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不曾没化形，借用药水化形，会对你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我不在乎！”苏琛推了苏钰一把，“你胆子小我可不怕！” “你冷静点好不好？” 苏钰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琛去亡岛，谁知道亡岛上面有什么。 江心芸忍不住插嘴：“苏琛，你听你姐的，苏琼遇害已是不正常了，说不定上面还有陷阱等着你们上去。” 放在平时，苏琛自然会想到这事，但如今被苏琼的死冲昏了头，脑海里只有要将人找回来的想法，其他的统统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苏琛恶狠狠瞪了江心芸一眼：“你一个外人还在这做什么？” 江心芸哑口无言，平白无故被牵连，也算是倒霉。 苏琛先前还因为江心他们帮他从梦境中救出来对他们态度有些好转，如今见他们站在苏钰那边，当即又将他们当做敌人。 一旁的鲛人看不下去，他们和苏钰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能让苏琛去送死。 “二殿下，大殿下也是为了您好，您别任性了乱跑。” “我任性？” 苏琛咬牙：“一次次阻止我去救小妹，现在还不愿意让我把小妹带回来，你们是何居心？莫不是被苏钰蛊惑了？” 戚芷蓉不耐烦：“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鲛人能蛊惑人是真的，这和魔族不一样，鲛人蛊惑是用歌声，这是他们歌声的作用之一。 苏钰都被毒哑了，怎么还能唱歌？ 苏琛怎么会不知道苏钰说不了话，但他还是觉得苏钰失踪后回来变了一个人。 “苏钰不会对小妹不管不顾的，你一定不是苏钰，她也不会带人回来。” 苏琛抓住苏钰曾经离开过沧海这一点不放：“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心还向着外面。” “我给你看过我经历的……” 苏琛打断苏钰的话：“是，但你给我看的是全部吗？” 苏钰没有给他看全部，尤其是她被伤害的记忆，她本意是不想让苏琛为她难过，现在却成了苏琛心中的一根刺、质疑她的依据。 苏琛往前走，苏钰拉住他，还没说什么，苏琛先问周围的鲛人：“你们还想要这么冷血的继承人？” 鲛人被问得一愣，苏琛继续说：“我反悔了，我不想让苏钰继承皇位了。” 出尔反尔，鲛人好不容易接受了继承人不会歌唱的事，听到苏琛的话直接愣住了。 “苏琛……” “现在起，我和苏钰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选，是要苏钰留下，还是要我。” 苏琛一点也不留情，逼着鲛人从他们两人之间选择。 苏钰在以前就是既定的继承人，一举一动都让鲛人对她赞不绝口，又有先前苏琛要苏钰继承的话，鲛人早就不在意苏钰会不会歌唱了。 为什么，因为还有苏琛和苏琼在。 可苏琼死了，苏琛又对苏钰恨之入骨。 该怎么选择，鲛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他们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二殿下，我们希望您和大殿下好好的。” 苏琛冷哼一声：“那我走。” “等一下！”鲛人急了。 如果只能留下一个人的话，那肯定是苏琛无意。 女鲛人唱歌更胜男鲛人一筹，但苏钰已经失去这个优势了，他们只能选择最后一个会唱歌的鲛人皇子做继承人。 意料之中的选择，苏琛冷冷看向苏钰：“是要我驱逐，还是自己离开。” 苏钰惊讶于苏琛的无情，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他走到这一步。 她有意解释，可苏琛根本不打算听。 苏钰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她把苏琼带回来。 “我知道了，”苏钰想起父皇，她请求，“离开前，我能再见父皇一面吗？” 苏琛是想拒绝的，但想到今后苏钰没有机会再见到病入膏肓的父皇，他一时有些心软。 他不去看苏钰渴求的目光，他僵硬道：“就一会儿，你要是敢和父皇说我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鲛皇身体不好，受不了这刺激。 苏钰也是知道的，她点头答应，她本来也没打算告诉鲛皇这些糟心事。 苏钰担心苏琛会趁她不在对江心芸他们下手，因此询问：“可以陪我去吗？” 她到底是苏琛姐姐，苏琛就算讨厌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江心芸他们就不一样了。 江心芸明白，他们便跟在苏钰后面。 苏钰是一个人进去见鲛皇的。 看着紧闭的门，江心芸转头问戚芷蓉：“师姐，亡岛上是怎么回事？” “亡岛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据传，以前有一位魔族住在上面，讨厌见人，便将环境变得只接受他一人。” “又是魔族……”江心芸呢喃，“感觉魔族遍地都是。” 戚芷蓉靠着墙说：“你说的没错，以前这世间确实是魔族的天地，若不是魔族妄想吞并三界，而已不会爆发大战。” 江心芸消化了好一会儿，问：“那是不是还有很多魔族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会不会我们也有魔族的血统……” 第78章 鲛皇出事 “小师妹！”戚芷蓉胸膛剧烈起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心芸捂住嘴，垂眸道歉：“对不起师姐，心芸不是故意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的猜测太过疯狂，被魔族残害过的戚芷蓉根本不敢去想这话的真假。 山木不动声色握住江心芸的手：“姐姐，就算你是魔族我也喜欢你。” 不知道要不要安慰戚芷蓉的莫元辰：“……？” 不明所以的程留清：“我也会喜欢小师妹的。” 戚芷蓉：你们他娘的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最后还是靠谱的江心芸说：“师姐你放心，我会一直向着玄羽宗，绝对不会做坏事。” 戚芷蓉可有可无点头：“是师姐太激动了，你别往心里去，你怎么可能有魔族血统……” 话还没说完，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苏钰惊慌失措，红着眼眶，半晌说不出话。 江心芸下意识看向房间里。 房间和之前来时没什么两样，黑乎乎的一片，阴森森的看上去就不舒服。 床上的叶子乱糟糟纠缠在一起，一只苍白的手垂在床边。 江心芸心里咯噔，一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苏钰魂不守舍，这事显然对她打击不轻。 江心芸犹豫着怎么开口，走廊尽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苏琛带着几个鲛人气势汹汹走来，他推开苏钰，走到房间里。 另外几个鲛人挡住江心芸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苏琛表情扭曲，他冲出来，粗长的尾巴将苏钰甩了出去。 “你做了什么！” 苏钰撞到墙上，吐出一口血，她愣愣看着地面，说不出一句话。 苏琛正在气头上，他还想动手，被鲛人拉住。 “二殿下，您冷静点。” 苏琛从来没有哪一刻那么讨厌冷静这个词。 他怒道：“冷静冷静，你们就会说冷静！我难道要和她一样冷血无情才够？！” 鲛人无措：“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父皇和你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苏琛这话着实是伤人，鲛人虽说不如他们三人和鲛皇一样亲密，但他们也是将鲛皇当做自己的亲人。 他们敬爱鲛皇，在得知鲛皇仙逝，他们也十分难受，如今被苏琛这么一说，全部都愣住了。 苏琛揪着苏钰头发：“苏钰，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狠心，你连父皇都不放过。” 江心芸往前走了一步，苏钰抬手阻止她。 苏钰颤抖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我没有害父皇，我怎么会伤害他……” “父皇一直好好的，是见了你之后变成这模样的，你竟说和你没关系，我拿什么信你？” 苏钰愣愣反问：“可我为什么要害父皇……” 苏琛冷笑，咬牙切齿说：“还能因为什么，你不甘心被驱逐出境，见父皇也只是你的报复，你要报复我不是吗？” 怎么会…… 苏钰被苏琛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似这就是真相一样，她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这绝不是我做的，你要我说什么才能相信？” “你还想骗我！”苏琛狠狠甩开苏钰，看她在地上不动，心里越发恨。 “不是你说要见父皇的话，不是我心软的话，父皇也不会被你害。” 苏琛痛恨自己还相信苏钰的话，若是他没有心软，直接将苏钰赶走，那父皇就不会被害了。 苏钰浑身一颤，她不可思议看向苏琛。 苏琛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他不愿意再听苏钰说任何一句话。 在他看来，苏钰说的全部都是哄人的谎话，只要不听她的话，他就不会再被骗了。 苏钰语无伦次解释，可苏琛没有一点反应。 江心芸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轻声说：“苏钰，我们先走，现在她听不进你说的话。” 江心芸说得委婉，什么都听不进，压根就是没法听。 苏钰因为苏琛的决绝，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苏琛是真要和她反目成仇了。 苏琛命令鲛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江心芸喊道：“大师兄，带上苏钰，我们走！” 莫元辰果断扛起苏钰，率先跑了出去。 鲛人犹豫要不要听苏琛的话抓苏钰间，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 “追啊！” 苏琛再次下令，鲛人才纷纷动了起来。 或许是不忍心苏钰被抓，或许相信苏钰不会做这种事，总之，他们的犹豫成功让江心芸他们跑出了宫殿。 一直到身后没有见到鲛人的身影，江心芸他们才停下。 “回宗门？”戚芷蓉问。 在这里非但没有找到想要的，还被卷进了骄人的纷争。 戚芷蓉不耐烦被追杀，只想早点找到玄阴草，让曹绣枝醒来。 “不行，我们不能回去，”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江心芸解释，“鲛皇的事不太对。” 莫元辰将失神的苏钰放到一边，问：“怎么说？” “你们还记得苏钰说沧海有了变化吗？发疯的食尸鱼，被针控制梦境的苏琛，失踪的苏钰，突然被害的鲛皇……所有的事好像都在等我们来才爆发。” 若说是巧合，这也实在是太巧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其中捣鬼。 “苏钰，”江心芸蹲在苏钰面前，“你可以告诉我，你父皇发生了什么吗？” 苏钰缓缓转动眼珠子，她垂眸：“中毒，是我们族人特有的毒。” 难怪，江心芸想，苏琛会一下子就认为是苏钰害死了鲛皇，而不是他们这些外人。 既然是鲛人特有的毒，首当其冲的便是苏钰，怪不得苏琛会气到和苏钰断绝关系。 是谁做的，这都不好说。 戚芷蓉说：“我和大师兄去亡岛上看看，师弟你看能不能让苏钰说话，小师妹你……” 戚芷蓉看向一旁的山木和白初：“……你照顾他们两个。” 说什么照顾，其实就是让她不要乱跑，在这等他们回来。 “我们在这，随时会被苏琛找到。”江心芸试图一起跟着去。 一直没说话的白初小声说：“芸芸，神树说可以保护我们。” 江心芸：“……” 白白，你是不是被大师兄策反了？怎么不向着我了？ 不知道被吐槽的莫元辰问：“怎么个保护法？说出来看看。” 白初点头，怀里变成了一根小树枝的神树飘出来，缓缓变成了一棵大树。 莫元辰打量了一番，最后说：“可以，小师妹你们就在这等我们回来。” 第79章 神树庇护 大家都这么说了，江心芸只能答应。 神树打开一道口子，几人走进去后，莫元辰和戚芷蓉才放心离开。 神树很大，足足有两层。 程留清有了任务，他叮嘱江心芸：“小师妹，谁来都不要让进来。” “等一下，”江心芸喊住程留清，她将心里一直没说的话问出来，“在别人梦境的话，会见到自己认识的、但和梦境主人无关的人吗？” “你遇到谁了？” 黑蛇的身份太敏感，江心芸不能说。 见江心芸为难，程留清倒是没多问，他解释说：“有的人出现在梦境会显出原型，尤其是妖族，如果进入梦境的外人有十分思念的人，梦境也会制假象来迷惑人。” 江心芸在这两种情况之间想了一下，很快就确定时候后面的情况。 她最近确实很想见到黑蛇。 “谢谢师兄。” 程留清不在意挥挥手，再次叮嘱江心芸不要乱跑。 “好。” 见人答应，程留清带着苏钰才去上一层，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姐姐，来修炼吧。”山木一直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见江心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招呼道。 神树里面充满了灵气，确实很适合修炼。 江心芸点头，找了个地方打坐，开始吸收提炼灵气。 白初见没人注意他，拿出先前在宝库里悄悄藏起来的奇怪水母。 白初虽说是少年模样，但心智和小孩没什么两样，见到好玩的总会想要拿来玩玩。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坏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被别人发现。 那长相像水母的东西被放出来后十分兴奋，四处乱窜，有一次差点撞到江心芸身上，是山木及时抓住才没撞到江心芸。 白初想要回水母又不敢上前，他是怕莫元辰没错，但真要说的话，山木更让他害怕。 莫元辰只是表面凶，山木是无形之中透露出来的凶。 山木看江心芸没有被打扰到，这才抬眸看向白初。 白初傻傻笑着——每次他一这样，莫元辰就会对他好。 比如他的小人书就是这么来的，因此他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友善的行为，这是他变成人之后自己摸索出来的。 山木眉头一跳，这只兔子朝他傻笑做什么？ 山木把水母丢回给白初，做口型：再让它过来，我把它炖了。 白初抱着水母一溜烟跑到角落里，太残忍了，他好不容易才有的玩具，怎么能拿去炖。 水母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在白初怀里待了许久才敢游出来。 两人玩了许久，白初愣愣看着眼前变成他模样的水母，眼睛再眨，看到的只是水母。 白初摸了摸脑袋，虽然这水母会模仿人，但应该不会变成人的样子吧？ 要是变成人的样子，那也太可怕了。 白初很快就将刚刚看到的当做错觉，想了想把缩在贝壳里睡觉的小蛇拿了出来。 贝壳此时是红色的，因此小蛇出来的时候也变成了红色。 被强行弄醒的小蛇不情不愿要爬回去。 白初学着山木的模样揪住它尾巴：“来陪我玩，你之前不是很喜欢我吗？” 小蛇翻了个白眼，那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 第一次见到白初，小蛇因为他是灵兽被吸引，还想着和他混一番事业，因此兢兢业业教他化身。 可学会化身的小白兔，还不如之前好玩。 小蛇能感受到白初身上有被灵药打通的灵脉，不过似乎用力过猛，白初如今暂时变不会兔子的模样。 这些小蛇都没告诉白初，毕竟它眼前的人只有玩，哪里会关心自己能不能变回去。 白初玩了很久，玩累了躺在木板上。 他眯着眼看着头顶，觉得有些无聊。 好像大家都有事做，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 答应了莫元辰要保护江心芸，白初看向江心芸的方向。 江心芸正在认真打坐，丝毫没注意到他这边。 这样下去，芸芸会变得很厉害，到时候完全不需要他保护。 白初越想越觉得不行，如果不需要他保护的话，莫元辰又有了欺负他的理由。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白初也有学有样开始打坐。 小蛇看着刚刚还要他陪着玩的人，觉得奇怪，不过它看得多想，钻回了贝壳里继续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心芸被神树的晃动吓到。 她睁眼，看着神树内部在颤抖，皱眉看向外面。 这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鲛人，为首的是苏琛。 那么快就找来了？ 江心芸不打算理会他们不痛不痒的攻击，这对神树来说不过是给它挠痒痒而已。 苏琛很快也发现江心芸他们不打算理他们，他威胁道：“你们难道打算一辈子都躲在里面？” 一辈子躲在里面当然是不可能的。 江心芸只需要等师兄师姐回来，到时候再做打算。 说不定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会带上苏琼。 只要苏琼回来，苏琛也能安心，不会再对他们过分苛责。 苏琛不再说话，和身边的鲛人低语两句，鲛人点头，将神树包围起来。 江心芸看着他们隔一段距离便站一个鲛人，双手张开，像一种神秘的仪式。 江心芸眨巴眨巴眼睛，苏琛这是想做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疑惑，苏琛说：“既然你们那么护着苏钰，那你们便跟着在里面待着，休想出来。” 鲛人之间出现一股白色的光芒，渐渐将神树包裹起来。 江心芸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她看向身边的山木：“山木，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将我们关起来而已。” 江心芸听了，也放心了。 不过是关起来，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莫元辰他们回来会放他们出去的。 苏琛还想说些什么话威胁他们，突然一个鲛人在他耳边耳语。 只见苏琛皱眉，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剩下的鲛人设下阵法后也纷纷离开。 江心芸走到门口，看着那层淡淡的光芒，伸手试探。 光芒形成一堵墙，将他们和外面隔开，让他们没法出去。 阵法没有伤害人，苏琛只是想将他们关起来而已。 苏琛离开得那么仓促，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就在苏琛离开不久，一个小鲛人出现在门口，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苏琛，才小声说：“我是来找大殿下的。” 江心芸稀奇，因为这鲛人看上去不像是来找苏钰算账的。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江心芸没打算让她进来，老实说：“你有什么事在外面和我们说就可以，我帮你转告。” 小鲛人迟疑：“我不相信你们，我要见大殿下。” 江心芸爱莫能助，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她进。 小鲛人说：“我知道二殿下为什么离开，我可以和你们说。” 这话让江心芸好奇，不过她是真的无奈：“你也看到苏琛布下的阵法吧？不是我不让你进来，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进来。” “只需要让这树同意我进去，阵法拦不住我。” 江心芸小声问山木：“山木，你觉得她进来会有危险吗？” “不会，”江心芸刚让神树放小鲛人进来，就听山木继续说，“有我在，什么危险都不会有。” 第80章 苏钰起誓 小鲛人进来之后就想去找苏钰，江心芸拦住她说：“进来可是要给点好处的。” 小鲛人愣愣看了江心芸一会儿，无可奈何说：“二殿下收到三殿下还活着的消息，准备带人去亡岛。” “苏琼还活着？”江心芸怀疑小鲛人话的真实性，“为什么这么说？” “有人看到亡岛上有人影。” “……” 江心芸有不好的预感，那人影会不会是大师兄和二师姐？ “我去看看苏钰怎么样了，你在这等我。” 江心芸看了一眼山木，让他看好人。 山木眯起一只眼，回应江心芸他知道了。 等江心芸走了，山木嘴角的笑意消失，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鲛人。 小鲛人被山木看得不自在，她微微侧身躲开山木的视线，可后者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山木绕了一圈走到小鲛人身前，仍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她。 小鲛人实在受不了问：“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山木嗤笑一声，说：“我在想你是是谁的手下，怎么不好好在魔界待着，跑到这里来。” 小鲛人脸色僵硬，她支支吾吾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大殿下的拥趸者。” “装傻？” 山木微微抬手，手中出现一条黑色的鞭子。 “你是魔族？”小鲛人瞪大了眼。 她看向一旁打坐的少年，却见白案少年垂着头，竟是不知何时睡着了。 “说，谁派你来的。” 小鲛人光是看着他手中的鞭子就动弹不得分毫，她咬牙，只是说：“我不是谁派来的。” 山木盯着她看了半晌，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小鲛人说什么也不愿意说了。 山木时不时看向楼梯口，小鲛人恍然，她说：“我的目标不是她，你放心好了。” 被看出来心思，山木没有一点反应，他在斟酌她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我不会想不开对她做什么，毕竟我还不想死。”小鲛人说着垂眸看向他手中的鞭子。 要是被抽一下，估计她半身修为都会没。 这么厉害的人，她先前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混血。 也不知道装弱跟在江心芸身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小鲛人才不觉得他只是单纯想跟着江心芸。 不过只要他不妨碍她的计划，那她也会装作不知道。 毕竟这人要是出手，那她所有的布局就都白费了。 山木收回鞭子，暂时信了她的话。 江心芸下来时，就见小鲛人十分拘谨站在原地，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倒也不必如此怕生。 她不知道小鲛人根本不是怕生，而是被吓的。 “苏钰在休息，不方便见人，我想你是不愿意让我传话的，那你便等她醒来再说。” 小鲛人没有异议。 离开的苏琛很快去而复返，他这次开门见山问：“你们到底交不交出苏钰？！” 不过短短的时间，就那么急切见苏钰，看来小鲛人应该没有骗他们。 苏琛以为看到的人影是苏琼，此时着急见苏钰，八成也是也苏琼有关。 江心芸不想让他们见面，苏琛之前对苏钰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还和苏琼断绝关系，这对不会说话的苏钰是很大的打击。 能和苏钰对话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只有江心芸这个被咬的能和她对话。 苏钰面对苏琛容易吃亏，何况现在她不能和苏琛交流。 “苏钰！”见不到人，苏琛开始大喊，“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是被外面的人洗脑，你伤害小妹和父皇的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我要让你清醒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过！” “你烦不烦。”江心芸翻了个白眼。 苏琛见到江心芸，冷哼一声，自顾自继续说：“等我找到小妹后再来找你算账。” 江心芸担心苏琛继续喊，苏钰会醒来。 苏钰现在情绪不稳定，听到苏琛这些话，一定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江心芸刚要让山木把人赶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回头，看到苏钰站在她身后。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江心芸试探问，希望苏钰没有听到多少话。 苏钰没有回答，而是问：“可以帮我传话吗？” 江心芸看到苏钰身后的小鲛人，是她悄悄让苏钰下来的，她不是说向着苏钰？这么做对苏钰有什么好处？ “你说。” 苏琛看到了窗口的苏钰，话还没出口，就见江心芸猛地拉着人往里面走。 “我不说。”江心芸拒绝道。 苏钰哀求看着她，希望江心芸能帮她传话。 她很庆幸之前咬了江心芸，不然现在她就成了一个所有意义上的哑巴。 江心芸纠结，苏钰要她说的，和她猜测的差不多，所以她才不想让苏钰知道苏琛来找她。 苏钰坚持，江心芸叹气，算了，这是他们姐弟俩之间的事，她就当个工具人传话就够了，其他轮不到她管。 江心芸回到窗前，她说：“苏钰说她愿意去亡岛找苏琼，不过前提是你不去亡岛。” “凭什么，又想骗我是不是？” 苏琛觉得苏琼会出事，很大的原因是苏钰不让他去找苏琼，才会导致苏琼被害。 如今好不容易听到巡逻队说看到亡岛上有影子，他回去和他们商量之后决定派一个人去。 鲛人都一致认为该让苏钰去，这才让苏琛来找苏钰。 他还没说出目的，苏钰就主动提出要去亡岛，这对鲛人他们来说是好事，对苏琛来说可不是。 苏钰一定又会骗他，不可能真的会把苏琼带回来。 苏钰知道苏琛在想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他，是他不相信她的话。 苏钰上前，当着苏琛的面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 苏琛一顿，他皱眉嫌弃：“你不用做这种假兮兮的事。” 苏钰动作不停，一口气将符文画完。 一符文化成两道红色的光，一道飞到苏钰额间，一道飞到苏琛手里。 苏琛抬手，手心什么都没有。 随着誓言的成立，他听到了苏钰的声音：“我苏钰绝无异心，我会将小妹带回家。” “二殿下？” 鲛人的声音让苏琛回神，他咬牙，自暴自弃说：“随你便，你自己发的毒誓，找不到小妹，后果你自己担着。” 第81章 引上亡岛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苏琛不情不愿让人把阵法撤掉。 苏钰走到苏琛面前，在他面前，苏钰永远都是淡淡的模样，好似没有什么能击败她。 苏琛不愿去看她，担心自己会心软，他转身道：“就算这样，我还是不信你。” 苏钰没指望苏琛能立马相信她，她看着苏琛和鲛人一步一步离开她的视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江心芸问，她一点也不怀疑苏钰的话真假。 苏钰答应——或许该说是单方面答应，苏琛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将苏琼带回来。 既然答应了，那她就会把人带回来。 “现在。” 苏钰说：“我现在就去。” 江心芸瞥见她双手紧握，微微颤抖。 她是害怕上岸的吧，毕竟上一次上岸的经历对她来说十分残忍。 可为了兑现承诺，即使克服不了恐惧，她也得上岸。 苏钰看向江心芸一眼：“抱歉没有能帮上你们的忙。” 说好带江心芸他们来沧海是为了报答他们，结果别说报答了，麻烦一个接一个，还差点让他们也受伤。 江心芸摇头，其实她早就有预感会找不到。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找到，那玄阴草也就不是没人见过的玄阴草了。 苏钰走后，小鲛人却没着急走。 小鲛人厚着脸皮待在神树里，江心芸问：“你为什么要喊苏钰下来？” 小鲛人无辜：“这是大殿下希望的。” 江心芸愣住。 如果是苏钰的话，她确实希望见到苏琛，不管苏琛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你还有事？” 小鲛人可怜兮兮说：“我不能等大殿下回来吗？你也知道二殿下如今和大殿下的关系并不好，我出去的话，二殿下会将气撒在我身上的。” 苏琛阴晴不定，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小鲛人下手。 江心芸知道小鲛人是夸张了，不过她在这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就由着她去了。 苏钰离开后，江心芸去看了程留清两次，后者还没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还在专心致志炼丹。 贸然打扰在炼丹的人会对炼丹人的元神造成伤害，江心芸六神无主，想跟程留清说苏钰的事，又担忧会对他造成伤害，左右为难。 山木小声说：“姐姐，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江心芸笑着拍了拍他脑袋，没有说什么。 山木在她眼里，还是一个小孩子，这种事她烦恼已经够了，小孩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知道被当成小孩子，山木也不恼，安静陪在江心芸身边。 江心芸看了程留清许久，最后离开这里。 她看着白初和小蛇，疑惑问：“那条小鲛人呢？” 白初在和小蛇讨论怎么变厉害，闻言，他迷茫看了看周围，半晌才说：“她出去了。” 不再这里当然是出去了，为什么出去，这才是重要的。 是小鲛人说要留下的，结果一句话不说就离开，这不是和她之前的行为相互矛盾吗？ 江心芸走到门口，没有看到小鲛人的影子。 “姐姐，在那边。” 山木指了一个方向。 江心芸半眯着眼，仔细看了半晌才隐约看出远处的一个人影。 “那……不是苏琼？” 山木点头：“是她。” 山木风淡云轻的模样让江心芸纳闷，苏琼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 江心芸想劝山木回去，身后传来白初的声音：“芸芸，你们要去哪？” 看着远处的人影动了，江心芸忙不迭叮嘱白初：“白白，我和山木去看看苏琼，二师兄练完丹后和他说一下。” 白初还没答应，江心芸就匆匆跑了出去。 如果那真的是苏琼，那她为什么要假装成小鲛人来找苏钰？ 苏钰没有认出苏琼，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他们三人能互相感应吗？ 江心芸疑心那根本不是苏琼，但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跟着走。 她要看看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苏琼头也不回一直往前，似乎是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江心芸保持距离远远跟着，见苏琼一路向上，出了水面。 她停了一会儿，看着点点星光从岛屿上洒落进海里，确定苏琼不会下来，她才和山木一起游上去。 这是一个岛屿，临海边的是细腻的沙子，一点一点滑进海里。 看不见苏琼的影子，江心芸着急上岸。 跟丢了。 脚下的沙子十分细软，踩在上面像是踩在云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江心芸低头，看着细得很粉尘一样的沙子，渐渐察觉出不对劲。 “这是亡岛？” 山木蹲下，抓了一把沙子。 沙子太细，根本抓不住，软软地从指缝滑落。 山木肯定道：“是亡岛。” 江心芸看向岛上，前面一棵树下倒在地上，她看着断裂的地方。 断面有些粗糙，像是用利爪抓断的。 “山木，你看像不像是鲛人抓的？” 山木在一旁拿起一片鱼鳞，这让两人确定是鲛人做的。 看断痕，是不久前留下的，树木上还有新鲜的汁液。 这痕迹让江心芸有不好的预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鲛人用爪子打架，而不是用歌声。 鲛人的武器是歌声，不用最擅长的，而是用手。 难道和苏钰一样哑了没法唱歌？还是有其他隐情？ “去看看。” 都上来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能遇到莫元辰他们或者是苏钰。 见到苏琼这绝不是巧合。 在游上来的过程中没有地方可以躲，江心芸便索性不管了，直接跟在苏琼身后。 她不觉得她游的时候没有一点动静，何况苏琼生活在海里，对水应该很敏锐，不可能没发现他们。 再者，苏琼的速度有意放慢，像是在等他们跟上。 先前苏钰游的速度几乎成了残影，这么一对比，苏琼的速度就和乌龟一样慢。 苏琼想让她上来，那她就来看看到底有什么。 亡岛的树木长得奇形怪状，不像是植物，倒像是试验失败的产物，奇奇怪怪。 骤然和眼前一张脸对上，江心芸吓得心跳加速。 那是一片叶子，上面有一张十分人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江心芸就跟见鬼了似的，就差没尖叫出声。 第82章 落入陷阱 “脏东西。” 山木冷声说着，顺便将被吓到的人揽进怀里，低声安慰：“别怕。” 江心芸被这一声别怕说得耳根都红了，只是被稍微吓到了一下而已，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用这种语气哄人…… 山木把江心芸眼前的叶子推到一边，安抚了一会儿，走在前面开路。 不知道是不是江心芸的错觉，但山木走在前面之后，那吓人的叶子没有再出现过。 江心芸刚分心，就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穿着打扮和之前见到的苏琼一样，不同的是她尖尖都耳鳍变成了人类的耳朵，下半身也不是鱼尾，而是一双腿。 江心芸揉了揉眼睛，确定她没有看错。 苏琼能变成人了？ 似乎是感受到她耳朵视线，苏琼回头看向江心芸。 “你……” “好久不见。” 江心芸愣愣点头，也没有多久没见吧？ 在她失踪之前，她们还见过面。 “你不回去？”江心芸看着神情很无所谓的苏琼，以为她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钰和苏琛因为你吵架了。”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假装成小鲛人跟在身边，怎么会不知道。 见她没掩饰自己之前的行为，江心芸更加不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苏琼神秘一笑：“你跟我来。” 江心芸和山木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苏琼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如今藏着许多秘密。 不知道苏琼的目的是什么，江心芸心里有些警惕，她观察着周围环境，担心有什么陷阱。 苏琼身上隐约有黑色的雾气，江心芸不确定问山木：“那是魔气？” 山木点头，同样小声说话：“是魔气。” 江心芸抿唇，看着前面显然没有要隐藏的人，直截了当说：“你不是苏琼。” 苏琼回头，弯起漂亮的眸子，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你觉得呢？” 她有恃无恐，好似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份被怀疑。 是真的苏琼。 江心芸奇怪，那就是修了魔，可苏琼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她失踪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让苏琼去修魔。 苏琼脚步不停，似乎并不担心江心芸他们不会跟上。 江心芸有很多话要问苏琼，可不用问也知道苏琼不会老实回答，便不问了。 苏琼最后带着江心芸他们到了一个山洞前，她指着里面说：“你们不是要找玄草吗？在里面。” 江心芸刚想解释说是玄阴草，就见到山洞里有一棵植株，和先前江心芸在青洛州见到的有几分相似。 “姐姐没骗你们，是被我拿出来了。”苏琼笑嘻嘻说，对自己捣乱的做法没有一点愧疚。 “你是不想给我们？”江心芸问。 “只是想看看你们找不到会怎么样而已。” 苏琼天真无邪说：“谁叫你们不陪我玩。” 江心芸一头雾水，什么叫做不陪她玩，她也没找过他们啊。 等等，江心芸想起苏琼之前对莫元辰献殷勤，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苏琼去找莫元辰了，然后被后者拒绝了？ 江心芸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相，不然苏琼怎么会说这种话？ 她就像是被宠坏的妹妹，得不到想要的就捣乱。 江心芸无奈走到山洞里，拿起那棵玄草——看来是真的和玄阴草相似，连名字都起得这么敷衍。 玄草长得和玄阴草很像，若说区别的话，那就是玄草不会像玄阴草一样见到人就逃跑。 江心芸刚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江心芸有不好的预感，她起身，回头看到门口有一道黑色的光织成的铁栏，将她和山木困在里面。 江心芸眉心一跳，不解问：“苏琼，你这是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有事需要请你帮忙。” 这态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请帮忙的样子，果然她下一句话就让江心芸气得想打人。 “至于是什么事呢，你就不用知道了。” 苏琼说完转身就走，江心芸着急喊人。 苏琼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不然也不会先将她关起来。 见苏琼头也不回，江心芸伸手就要去碰眼前的铁栏。 只是靠近，指尖就发出一道黑烟，江心芸还没反应过来，山木就拉住她，将人按在墙上。 山木的力气不大，既不会让江心芸受伤，又不会让江心芸挣脱开， 指尖的痛感缓缓传到大脑里，江心芸垂眸，看到碰到黑气的指甲被腐蚀了一点。 江心芸愣愣握紧拳头，苏琼可真是不留情，布下的阵法伤害里那么大，是决计要将她关在这了。 山木见她老实，这才松开她，他拿出一瓶药，江心芸躲开：“不用，只是一点小伤，别浪费。” “我有很多，用不完。” 山木说着，强硬要给江心芸上药。 江心芸只好由着他，看着他眼眸低垂，认真的侧脸，江心芸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 “真是感人啊。” 苏琼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看到两人的模样笑嘻嘻说。 江心芸瞪了她一眼：“苏琼，放我出去。” “那可不行，”苏琼在门口走了两步，而后说，“你说的没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不是苏琼。” 江心芸皱眉：“你跑回来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苏琼拿出一张符箓，在门口贴上，拍了拍手看向山木说：“我担心魔族的东西拦不住你的小情郎，保险起见还是多加一层好。” 江心芸听她说山木是她情郎，脸色微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为了报答你，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这可是别人都不知道的。” “不稀罕，你要真有那么好心就把我放出去。” “除了这个一切好说，”苏琼漫不经心在门口来回走，“或许听来天方夜谭，但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江心芸以为她说的是在上了亡岛之后遇到的危险，没想到苏琼突然咬牙说：“莫元辰也该是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一切了。” “什么？”江心芸一愣，这是因爱生恨了？ “天下男人那么多，你何必只盯着我大师兄看？” 苏琼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是看上他了吧？” 江心芸纳闷：“难道不是？” 不然为什么要给莫元辰送东西？难道是闲着没事干，少女心泛滥？ 苏钰咬牙切齿，眼睛发红，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前世他杀了我，这一世我定要他百倍付出。” 第83章 被困洞中 “什么前世？”江心芸有些听不明白苏琼的话。 “这些事我在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了，我本来不想再经历一遍，故意远离被抓的地方，”说到这里，苏琼拧了一下眉，“我没去，阿姐倒是去了，我知道你们会送她回来。” 苏琼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就像上一世一样，假兮兮将我送回来，拿到自己要的东西后骗我到无人的地方，将我杀害。” “你等一下，”江心芸头疼扶额，“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死过一次，还是我大师兄害死的，但又莫名其妙重新来一次，这一次要在大师兄动手前先对他下手？” 苏琼不爽道：“我本来打算放过你们，是你们还要来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这事太过天方夜谭，人死了还能复活，还是回到死前的时间段。 江心芸迟疑问：“你说的，会不会是你做的梦？” 有一个一直做噩梦的苏琛在前，江心芸不得不怀疑苏琼是不是也是同样被什么操控了。 苏琼不屑睨了她一眼：“梦和现实我会分不清？” 江心芸：“……” 还真说不准，毕竟你哥就分不清。 苏琼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和你废话了。” 江心芸真觉得这小孩没礼貌，明明是她自己跑来说的，现在又一副被她耽误了的模样。 “对了，你不会以为我送莫元辰的花是因为喜欢他吧？” 江心芸：“……不然呢？” 送什么花都好，偏偏送的是代表爱情的花，她能不往那方面想吗？ “哼，我在里面添加了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水，”苏琼抱怨，“我知道他这人冷漠，没想到他会直接把花丢到窗外。” 她偷偷想去看莫元辰怎么处理花，只要放在屋里就行，她也不指望莫元辰能放在床边。 但莫元辰不愧是莫元辰，竟然直接放到了窗外——这在苏琼眼里和丢掉没什么区别。 苏琼拿出一颗药丸，她看了江心芸一眼，笑着将药丸吃下。 神奇的事发生了，苏琼的脸渐渐扭曲，最后变成了和江心芸一模一样耳朵脸。 江心芸愣住，她不安问：“你这是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苏琼顶着江心芸的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当然是去找我的仇人了。” 她口里的仇人自然是莫元辰，她只将莫元辰当做敌人，将江心芸关起来，不过是担心骗莫元辰一半江心芸出现破坏了她的计划而已。 山木因为苏琼的模样，眉心狠狠一跳，就差出去把人暴打一顿。 苏琼离开后，江心芸站了片刻，把手里的玄草放进空间戒里。 江心芸安慰自己，不用担心，她大师兄也不傻，应该没那么容易受骗。 与其担心莫元辰，不如担心自己，她早点出去，才能告诉莫元辰他们真相。 想着，江心芸问山木：“山木，你有办法出去吗？” 山木将手背在身后，他看了一眼洞口，说：“只能破一个。” 江心芸无奈叹气，看来苏琼比她还了解山木，竟然知道光是魔气组成的铁栏没法关住他。 江心芸开始观察这山洞。 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似乎里面有很长的一段路。 左右也出不去，江心芸想进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东西。 看苏琼的样子，她对莫元辰下手这件事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长时间的筹划。 连苏钰都没法做到随意化身成人，苏琼却可以，苏琼的修为应该在苏钰和苏琛之上。 虽对苏琼的话保持怀疑态度，江心芸也不得不重视她说的话。 重活一世，即使变得比之前厉害，苏琼想的也只有报仇，在她说的前世里，该是真的让她恨意难平，让如今的她眼里只有报仇。 江心芸动了动手指，在手心聚起一团跳动的火，她看向山木：“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一起往山洞里走，越往里面走，血腥腐臭的味道越发浓烈。 墙上地上都是打斗的痕迹，血渍有新有旧，溅射得四处都是，无一不在告诉别人这里发生过多么残忍的打斗。 江心芸已经预料到会看到什么了，只是在看到残肢时还是不适别开了头。 继续往里面的话，说不定还有更多。 江心芸顿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往里面走。 多看看就习惯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心芸咬牙，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眼里过于残忍的事，在修真界的人眼里，就和民间的百姓杀鸡吃鱼一样寻常。 到底是没有真的融入修真界，江心芸才会容易被一些小事牵动心绪。 但若是有人和她说杀人夺宝才是常态，她还是会感到厌恶。 渐渐地，墙上出现了一些乱糟糟的符文。 之前只以为墙上的血迹是无意留在上面的，现在看到清晰了一些的符文，便知道外面的是没写好的符文。 符文是由黑色的血画出来的，江心芸看着这些符文，努力从这些符文上找出有什么相似的点。 但这些符文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若非是钻研多年的人，很难认出每个符文代表着什么。 江心芸苦恼捏着手，这些符文出现在这，应该是很重要的线索。 只是她实在是太没用了，若是二师姐在这，多少一定知道点什么，而不是和她一样，像只无头苍蝇。 “姐姐，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心芸头也没回应了一声：“那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山木不过是在哄她而已，他一个小不点从没出过雾州，怎么会知道这么复杂的文字。 “上面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天众奇才的少年，但因为天赋异禀，被当成异类，饱受欺负，后来入了魔，是在三界都有名的大魔，谁见了他都得让着他几分。” 山木的声音清冽十分好听，配上他认真的语调，江心芸不由得来了几分好奇心。 “然后呢？”江心芸回头看他，总觉得这话说的和他有些相似。 面对江心芸戏谑的目光，山木抬眼，笑说：“然后少年遇到了命定之人，两人隐居山林，携手一生。” 江心芸微微张嘴，见山木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她顿时就明白他是在耍她。 他口中的少年是他，命定之人，说的是她。 “别胡说了。”江心芸扭头，背对着山木，假装在看符文，丝毫不知道自己红透了的耳朵被身后的人看得清晰。 山木看向刚刚的墙，这边的符文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其他地方都像是在发疯时写下的，而这边的显然是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的。 江心芸回头，看到山木面前的和其他不一样，她站在山木身边，和他一起看。 “要是能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就好了。” “是我看错了，”山木看着墙壁，不紧不慢说，“因为少年很厉害，觉得十分无趣，便找了一座岛，一个人在岛上住下。” 江心芸想了想，问：“是到这岛上的那个魔族？” 第84章 遇人脸叶 山木赞赏道：“是的，这上面写的便是那个魔修的生平。” 江心芸奇怪：“为什么有人会把自己的生平写到墙上？按照你翻译的，那人应该是个寡淡之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山木想了想说：“或许是自己一个人觉得无聊了，便在这刻下生平。” 江心芸想不明白为什么，勉强接受了山木的解释，她小声嘀咕：“一般都是死人才会被人记下生平，这魔修倒也奇怪。” “那边的你看得出画的是什么吗？” 山木知道这些复杂的文字，说不定另外的也能看懂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一个以献祭生命的阵法，”山木说着看向地上的残肢，“姐姐，你觉得死去的这些会是什么人？” “这……” 江心芸这才正视那些尸体，这里面可谓是什么样的都有，有带着皮毛的，有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手，也有鲛人的鳞片。 江心芸看得心惊：“好像什么族类都有。” 难道苏琼为了完成阵法，丧心病狂将遇到的人都杀害了？ 她难道不怕遭到天谴吗？ 大抵是不怕的，江心芸想起苏琼说要莫元辰付出代价时的执着，她为了她口中的报仇，早就迷失了自我。 杀害这些人，目的也是为了山木口中说的阵法，这该是一个邪性的阵法，用生命才可以驱动阵法。 那么墙上的符文，是苏琼在为阵法而所做的练习吧？ 从一开始的毫无章法到熟练后画出的每一个符文都是一样的。 江心芸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苏琼的想法，既然她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那么为今之计是早点告诉大师兄。 苏琼是有备而来，搞不好大师兄真的会上当受骗。 莫元辰和戚芷蓉到了亡岛之后并没有见到苏琼，倒是见到了不少诡异的东西，比如奇怪的叶子，莫名其妙横七竖八的树木。 好在没多久，他们就看到有一个人影。 没人没事会来亡岛，那么会不会是苏琼，她还没死？ 或者是杀害了苏琼的人？ 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线索，莫元辰和戚芷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跟了上去。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动静，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快莫元辰和戚芷蓉就跟到了一个陌生地方。 两人不是傻子，警惕停了下来。 跟着的那人消失不见了，眼前这片空地，应该就是要引他们来的地方。 莫元辰看了看说：“换条路。” 戚芷蓉没有异议，转身就换了个方向。 好奇心不该有的时候就不能有。 两人活了那么多年，不至于和江心芸一样，或者说和白初一样，轻易受骗。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藏在树叶间的人咬牙，想了想，转身也离开了。 莫元辰和戚芷蓉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有再找到什么。 戚芷蓉迟疑：“要不我们回去看？” “再看看，这岛大得很，其他地方也能去。” 大师兄都这么说了，戚芷蓉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一片人脸树叶猛地出现在面前，莫元辰烦不胜烦，将剑微微抽出，一道剑光便将叶片砍下了。 莫元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岛的主人是有什么恶趣味。 什么叫做只适合他一个人居住的环境，莫元辰倒觉得别人是受不了他的怪癖才不来的。 好好的叶子上有一张人脸，看着就恶心。 莫元辰走过去的时候，抬脚就将叶片踩在脚下。 戚芷蓉无奈叹气，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大师兄看上去难以接近，脾气还不好，但相处久了就知道她大师兄心性就和小孩子一样。 会喜欢欺负白初，看到不爽的就毁掉。 戚芷蓉倒没觉得莫元辰这样的性子有什么不好，比起心计重的人，单纯的人相处起来总是会比较舒服。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 两人顿住，莫元辰握住剑柄，戚芷蓉暗处玉笛，两人背对背，警惕看着周围。 “好痛啊！” 那声音哀嚎，哭哭啼啼说：“我在你脚下！兄弟你别踩我！” 莫元辰一顿，抬脚看到那片长着人脸的叶子。 原本像是刻在上面，此时却动了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莫元辰用剑鞘将叶片挑起来，看着皱巴巴的叶片问：“你是死是活？是人是鬼？” 叶子长长叹了口气：“哎，说来话长……” “爱说不说。”莫元辰说着就打算将叶子丢掉。 “等等！等等！”叶子着急喊着，生怕莫元辰真的把他丢掉，“我说我说，我是一个修士，有一天不小心到了这里……” 他说着停下来，莫元辰以为他是在卖关子，不爽皱眉。 “我、我不是不说，我忘记后面发生什么了，只记得一醒来就变成这模样了。” 莫元辰若有所思看向戚芷蓉，后者摇头：“大师兄你看我也没用，我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我不是东西……啊呸！我是说我有名字，叫我老佟就好。” 莫元辰奇怪：“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老佟无奈：“只有上岛的事不记得，其他都记得，想当年，我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多少姑娘为了我和我一度春宵争得头破血流……” 察觉到眼前的人心情不好，老佟立马住了嘴。 因在叶片上只能模糊看出是一个人脸，没有头发脸型，甚至脸的颜色都是绿色的，不太能看出是哪里人。 只是多少能看出他眉眼间的那股风流劲。 应该不是好人。 莫元辰想着，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 老佟轻咳一声：“劳烦大哥把我放会回树上。” 戚芷蓉问：“你不打算投胎？” 老佟苦恼：“还是算了，就怕地下有很多姑娘在等着我去。” 莫元辰抬手，把叶片举高，叶片在靠近树枝时自动连上了树枝，好似从来就没有被莫元辰砍下一样。 有了这个教训，莫元辰也没有再随便对这岛上的东西做什么，他可不想听他们说自己那些无趣的事。 老佟回到了树上，没多久就看到有人走来，他懒洋洋睁眼，看到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一起走来。 他惊讶最近怎么那么多人来，他刚想开口，就见那少年狠狠剜了他一眼。 老佟立马就老实了，这少年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惹。 然后他就看着少女被他吓到，少年自然将人抱进怀里。 他忍着翻白眼暴露自己能动的事实，这么老的套路，他几百年前就玩腻了。 不过，利用他来撩妹，真是讨厌。 第85章 伪装被破 莫元辰和戚芷蓉两人又走了很长时间，实在是觉得无趣了。 戚芷蓉说：“也不必回去了，我们先回去看看小师妹他们怎么样？” 莫元辰疑惑：“怎么了？” “就是，心里有点不安。”戚芷蓉实话实说。 莫元辰只当她是多虑了，但还是说：“你先回去，我再看看。” 戚芷蓉点头，她并不担心莫元辰自己一个人会出事。 戚芷蓉离开没多久，莫元辰就看到一个熟悉身影，他皱眉走上前。 “小师妹？” 那人回头，不是江心芸又是谁。 江心芸脸上尽是恐惧，见到莫元辰后立马喜笑颜开，她兴奋喊：“大师兄！” “你怎么会在这？”莫元辰打量了一下她，身上倒是没有伤口。 “我是和山木一起上来的，但他去追人了，把我抛下了？” 莫元辰咂舌，不可思议问：“那小子丢下你？” 他虽然不喜欢那小子，但觉得他对小师妹还不错，这才没有赶他。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抛下小师妹一个人。 等他回去，看他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江心芸委屈点头：“对啊，好像那人比我重要一样。” 江心芸说完话，不等莫元辰觉得她的话奇怪，她就继续说：“大师兄，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说不定他就在那边。” 莫元辰点头，和江心芸一起走，准备去找人算账。 说好要看好小师妹，结果没看好不说，还偷偷跑到这来，更过分的是丢下师妹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直粘着小师妹的人做法。 但因为被打岔，莫元辰一时也没细想眼前的人和平时不太一样，他脑子都是想着要怎么给山木颜色看看。 他现在单独和江心芸在一起，正好有些话要单独和她说。 莫元辰说：“小师妹，你以后离那小子远点。” 顶着江心芸皮的苏琼不说也打算和山木保持距离，也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将她吓得动弹不得。 不过苏琼奇怪，上一世她和莫元辰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在回沧海的路上她一直在睡觉，对莫元辰的印象模模糊糊的，大概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因为信任他们送自己回沧海，在莫元辰单独喊她出去的时候，苏琼才没有怀疑。 哪知刚到没有人的地方，莫元辰二话不说就将她杀了。 用他那把本命剑，一剑穿心。 是以，在重生之后，莫元辰在苏琼的眼里就是一个大恶不赦的人，会关心人，也是假惺惺的吧？ 别以为这样她就会手软，她无论如何，就算修为比不上莫元辰，也会将他踩在脚下，看着他苦苦哀求自己，最后再让他在绝望之中死去。 莫元辰半天没得到回应，侧脸看身旁的人。 江心芸被看了一眼，这才回神，她抬脸，乖巧说：“我会听大师兄的话，和他保持距离的。” 眼前的人实在是太过乖巧，莫元辰疑惑。 之前每次他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江心芸都会反过来去安慰山木，说她不会不要他的，怎么现在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难道是因为正主不在，先假装答应了？ 不，不会的，小师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环境，这不是之前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要将他和戚芷蓉引来的地方吗？ 仅仅是一瞬间，莫元辰就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他那小师妹，怪不得总觉得哪里奇怪。 他猛地拔剑，锐利的剑气直接将人掀飞了出去。 那人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她半趴在地上，弱不禁风磕了两声，我见犹怜回头，她可怜兮兮问：“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收起你劣质的演技，”莫元辰冷声道，“小师妹才不会和你一样，用这么恶心的语气和我说话。” 小师妹偶尔是会撒娇，但语气里是委屈居多，而不是讨好。 对眼前人，莫元辰没一点好脾气，他生气质问：“你到底是谁？假装成小师妹有什么目的？小师妹在哪？” 莫元辰气自己竟然那么长时间没有发现她是假扮的，颇有些恼羞成怒。 他在障眼法上虽不及专业人士，但修为在这，而眼前的怪物显然是修为不及他才假装成江心芸的这种小人的方法来骗他。 但为什么他会看不出来？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法术，还是有人相助？ 苏琼见被识破身份，不紧不慢爬起来，她嘲笑道：“就算我是真江心芸，你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那么干脆出手，她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换做是比她还弱的江心芸，此时早就不省人事了，怎么可能还站在这。 莫元辰这人也不怕判断错杀死江心芸，果然她就不该心软，觉得莫元辰有所改变。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是一个无情至极之人。 同门师妹的命，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 莫元辰听得稀里糊涂，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横眉问：“谁派你来的？” 面对他的质问，苏琼只是往空地上走。 看出她要逃跑，莫元辰立马献出本命剑，直冲苏琼面门。 感受到剑气，苏琼愣了一下，前世就是这把剑刺进她心脏。 残留在心里的恐惧让她迈不开脚步，眼看着剑就要到面前，苏琼瞳孔颤抖。 内心不断叫嚣着要躲开，可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被一箭穿心的画面。 难道她又要死在这人手里？ 苏琼无助闭上眼，剑气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她被迫显出原形。 莫元辰看到她的模样时已经来不及收剑了，就算改变方向也会伤及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将苏琼推倒在地。 剑擦着苏琼的脸而过，将身后的树劈倒了大片。 苏琼什么也听不清，浑身上下都是被剑气划过的疼痛。 她狼狈爬起来，六神无主往另一侧跑去，她没看到莫元辰眼里的后怕。 看着人跑了，莫元辰也没追。 为什么苏琼会在这里？ 他召回本命剑，本命剑在他手中微微抖动，似乎是在怪莫元辰中途强行改变方向。 莫元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擦掉血，当即和戚芷蓉联系。 第86章 改变计划 江心芸和山木正在捣鼓要怎么离开这里，就听到一阵局促的脚步声。 苏琼不知道做了什么，浑身是伤出现在他们面前。 江心芸惊讶，不过很快就压了下来。 “你去找大师兄了？”江心芸不动声色问，心里担心莫元辰出事。 见苏琼面若菜色，应该是计划没有得逞。 苏琼抬眼瞥了她一眼，幽幽道：“我本来没打算对你做什么的，但现在也只有你能让莫元辰乖乖束手就策。” “你别乱来，就算你利用我，大师兄也不会上当。” 江心芸不想成为负担。 苏琼满不在乎道：“谁知道呢？反正试一试，我也没什么损失。” 她问：“你是要配合我还是要我动手？” 江心芸抿唇，不愿意和她说话。 她不会傻到和苏琼一起对付莫元辰，那可是她大师兄。 “你也别对他抱有什么期望，”苏琼突然笑起来，一脸恶意看着江心芸，“你知不知道我顶着你的脸去见莫元辰，他做了什么？” 江心芸直觉苏琼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坚决道：“你要做什么就做，我是不会帮你的。” 这个时候苏琼倒是不着急执行计划，而是继续说：“莫元辰毫不留情下手呢，换做是你的话，现在已经在去投胎的路上了。” 江心芸一愣，她坚定道：“那是大师兄看出来那不是我，才会对你动手，你别想挑拨离间。” “不是哦，”苏琼摸了摸胸口说，“他是还没发现我是假的情况下就对我动手的。” 江心芸微微张嘴，她小声说：“不会的，大师兄对我那么好。” “是真好还是假好就不知道了。” 为了调查莫元辰，苏琼在他身边的人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她戏谑看着江心芸说：“听说他都十年没和你说话，突然对你好，你不觉得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话说到了江心芸痛处上，她转身，掩饰有所松动的表情。 在玄羽宗的十年是她最无助的时间，那个时候没人理她，也没人会关心她的死活。 若不是夜莺突然出现，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她也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不愿深想。 可那么明显的事，就算没人说，江心芸也知道不是夜莺的话，她现在应该还是在玄羽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老死。 那才是她原来的归宿…… 江心芸不知不觉白了脸，她握拳不敢回身去看苏琼的表情。 她当然知道苏琼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不会让苏琼得偿所愿。 山木悄声无息握住江心芸的手，他轻声说：“姐姐，你会遇到我。” 江心芸没听清他说什么，手心的温度让她知道此时她不是一个人。 她吸了一口气，回头定定看向苏琼：“不管你这么说，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苏琼皱眉，不明白她在固执什么。 只见江心芸继续说：“你什么都不想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大师兄虽然有时候比较凶，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你所说的前世一定有误会。” “闭嘴！”苏琼不耐烦道，怎么可能是误会，难道还有人能用莫元辰的本命剑不成？ “大师兄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对你下手？你身上难道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 苏琼身上没有，她只知道是莫元辰杀了她，这是事实，无论发生什么不会改变的事实。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莫元辰是疯子也不奇怪。 就和魔族一样，大部分嗜血，莫元辰喜欢杀人为乐，也很符合他，毕竟他身上的杀气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江心芸无所无惧和苏琼对视，眼里全是信任。 她相信莫元辰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也不会丢下她不管，所以她才不能背叛他。 她无条件的信任让苏琼恼火，凭什么莫元辰这样的人都有人无条件信任，而她的话却没有人信任，反而还遭到怀疑，怀疑她有是不是癔症。 苏琼气得双眼通红，双拳用力到咔咔作响。 江心芸：“你有什么计划就尽管来，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指望我会帮你。” “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要哭着求我。” 江心芸算是知道了，苏琼根本不是莫元辰的对手，所以才会想要假扮成她的模样。 至于之前的不会对她动手，那是建立在她能成功的前提上，原定计划失败了，这才打算威胁她。 苏琼瞥了山木一眼，见他只是沉着脸，但碍于江心芸在身边，没有露出真面目。 他心里在想什么，苏琼并不想知道，只要山木没有做出破坏她计划的事，她就无所谓。 她站在门口，嘴里念叨着什么。 江心芸脚下有一阵红色的光缓缓亮起，布满了整个山洞。 苏琼看着江心芸不知所措的表情，她不介意说出真相：“不过是一些剩下的材料，如今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是她用来对付莫元辰的血阵，山洞里的只算是半成品，对付江心芸一个筑基期完全足够了——当然，前提是山木没有出手破坏阵法。 苏琼见山木很忌惮被江心芸发现身份，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 因为阵法是残缺的，所以伤害力并不会很大。 苏琼等着江心芸求饶，可后者别说是求饶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江心芸担忧看着山木，山木是被她连累的，若不是跟她来，此时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要是山木出了什么事，江心芸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察觉到江心芸的想法，山木安慰：“我没事，姐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 目前还没有哪里不舒服，江心芸有把握苏琼不会真的杀了她，毕竟留着她还有用。 但山木就不一定了，江心芸担心苏琼会用山木来威胁她。 江心芸不知道苏琼别说拿山木威胁她了，苏琼连正眼看山木都不太敢。 看着山洞里甜甜蜜蜜的两人，苏琼脸色发青，她可不是来看两人谈情说爱的。 她丢了一个水球进去，在江心芸面前形成了一面镜子。 “我倒要看看莫元辰看到你这副模样会不会听话。”她说着转身去找莫元辰。 第87章 交换条件 山洞里，四周渐渐被脚下的血色染红，照得两人脸色都是红的。 江心芸有些庆幸，这样也好，即使是山木，也看不出她苍白着脸。 江心芸对这阵法不熟悉，仍是能感受到用来制造阵法的原料充满了怨气，或许是那些死去的人带着的怨气。 惨死在此地不知多久，或许苏琼还利用了什么，让他们没法离开。 江心芸想起之前看到的树叶，上面的人脸…… 怼到她脸上的那张脸可以说是最平静的，其余的叶子上的人脸全是惊恐的模样，好似死前遭到了多么可怕的事。 江心芸不安道：“人脸叶，是不是在这里死去的人？” 虽然山木对什么都有点研究，但这岛上的一切都不是他所熟悉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或许这是那个魔修自己研发出来的新东西。 “姐姐说的或许是真相。” 山木只能这么说，江心芸的话在别人听来过于异想天开，就像她之前说大家的体内可能都有魔族血统一样，只会贻笑大方。 但山木不会笑，江心芸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认真听，好好思考，之后才给出明确的答案。 他说的也不是安慰人，而是他真的认同江心芸说的话。 得到肯定，江心芸没有欣喜，只有沉重。 人脸叶数不胜数，这得牺牲了多少人才能长出那一片树林？ 江心芸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不是心情沉重带来的，是阵法开始起作用了。 江心芸面不改色，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她站在阵法上，不抱希望地用鞋子去磨蹭地上的符文。 结果可想而知，符文没有任何磨损，仍是原来的模样。 要是阵法那么容易破的话，那也就不是阵法了。 江心芸不气馁，她观察着周围，苏琼的话是承认了这阵法是有残缺的，那么威力也不似完整的阵法那么厉害。 她不知不觉抱住了双臂，她以为很细微的动作清晰落在山木眼里。 山木沉着脸，他早就知道江心芸不舒服，心里却无能为力。 因为保持着小孩子的模样，他的法力也被抑制，单凭这样的他是没法强行破坏阵法的。 除非他变回原型，但…… 山木看着江心芸，眸子深了又深。 如果他用真面目和江心芸见面，江心芸一定会被他吓到吧？ 会不会觉得他很有心计，从而疏远或者厌恶他。 好似有无数的冤魂在江心芸体内横冲直撞，她为了缓解看不见的疼痛，掐着自己的手臂，这才勉强没有喊出声。 许久见山木没有动静，江心芸担心问：“山木，你还好吗？” 山木皱眉看着额角冒出细密汗珠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担心他。 山木不是普通人，这阵法素日没见过，但并不能真的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别怕，大师兄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修剪整齐的指甲隔着衣裳，将手臂抓出了一道血痕。 山木烦躁拉过江心芸的手，让她抓住自己手臂。 江心芸抖着手想要躲开，可偏偏山木拉着她不让她逃跑。 或许，被发现真身也没关系。 山木懊恼想着，他心疼地想要将这亡岛毁掉，这样江心芸就不会受苦了。 一开始只是见江心芸有趣，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满足于只是看着她，便学会了伪装。 那是他第一次没有目的接近一个人而做出的伪装。 他以为只是一次他就会腻，但这个看其起来削瘦柔弱的女孩总是能给他惊喜，让他在不知不觉之后越发想要靠近。 他向来不去深究原因，只是想，便去做了。 随着时间的相处，他越来越小心翼翼，担心被发现之后会被讨厌。 他用了个小法术，让所有人都陷入沉睡。 在安静的马车里，他看着昏迷不醒的人，给她喂了药，看着她微张的唇，心里升起一种从没有过的冲动。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即使没人会发现，他还是不舍得。 可如今他却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忍痛安慰他。 江心芸感受到周围灵力的波动，而波动的中心山木。 “山木？”江心芸害怕看着他。 害怕他会出事，害怕他受不了。 山木张嘴，坦白的话还没说出来，先前苏琼留下的水镜传来一声焦急的喊声。 “小师妹！” 两人同时看向水镜，是莫元辰。 莫元辰看着对面的人，他额间暴起青筋，生气质问：“苏琼，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对我小师妹下手算什么？！” 苏琼冷笑一声，她本来就没打算对江心芸动手，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他。 要不是他不上套，她也不会用江心芸来威胁他。 “我当然是冲着你来的。” 莫元辰看着那片空地，这让他越发确定空地上肯定有什么。 “你的目的是什么？” 莫元辰看出苏琼眼里的恨意，他自觉自己从没有得罪过她。 从第一次见面这人就总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只是没想到她不只是看，竟是想对他下手。 “我只是做了你做过的事而已。” 莫元辰摸不着头脑，苏琼冷声道：“你再不进去，我可不保证你的小师妹会平安无事。” 莫元辰看向水镜，水镜上的江心芸肉眼可见的虚弱，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江心芸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没有声音传来。 不用想莫元辰也知道小师妹一定是在担心他。 莫元辰咬牙，不过是进去而已，就算是什么厉害的阵法，他都能坚持，但小师妹不一样。 她才刚刚筑基，灵气微弱，法术也只是学了最基础的，她一直都很坚强，一定是被折磨得恨了才会露出那副虚弱的模样。 苏琼看出他所想，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就算修为再高又怎么样，那位可是说了这血阵不是一般的阵法，能让人痛不欲生，就算是天才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我进去，你放过小师妹。” “放心，”苏琼好心情说，“我和江心芸无仇无怨，只要你听话，一切好说。” 莫元辰在进去前，临时给戚芷蓉通了个传音，让她去找江心芸。 他抬脚踏进去的瞬间，原本空白的地方冒出刺眼的红光，瞬间将他困在里面。 第88章 血阵迷雾 “大师兄……” 水镜在莫元辰进去之后就消失了。 江心芸无神看着水镜消失的地方，是她在这里才会连累莫元辰，是因为她，他才会主动走进苏琼的圈套。 是她任性出来，才会被苏琼作为把柄。 “姐姐。”山木喊了一声，无声安慰她。 看到莫元辰的时候，山木顿住，他不相信莫元辰会为了江心芸主动被抓，但他相信江心芸，相信她有让人自愿救她的能力。 周围的红色渐渐褪去，苏琼没有说谎，她的目标确实只有莫元辰，她没打算对江心芸下手。 红色完全褪去，门口的禁锢也消失了。 江心芸立马跑了出去，山木跟在她身后。 江心芸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在哪，她看到身旁高大的树木，想了想，爬了上去。 大概是刚从阵法里出来的缘故，江心芸手脚有些发软，因为动作太剧烈，刚在树干上踩了几步，在七八米高的地方就腿一软，往下落去。 失重感让她有些发蒙，在树下的山木随时注意着江心芸的动作，见她掉下来，轻轻起跳，揽住她腰，将人抱在怀里。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江心芸被抱着缓缓落地，她拜托道：“能上去看一下哪里有异常吗？” 在山洞时，阵法会发出红色的光。 站得高的话，或许能知道莫元辰的方向。 山木松开手，点头轻松上了树，很快就下来。 “在那边。”他指了一个方向 两人便快速往山木说的方向去。 莫元辰进入阵法后只见周围发出红色的光芒，一瞬间有些睁不开眼。 红光过后眼前的场景发生了改变，是在沧海之上。 莫元辰疑惑，他看到不远处有身影，是他和戚芷蓉他们。 他们跟着鲛人进了沧海，莫元辰便也跟了上去。 难道这就是苏琼的目的？ 可很快莫元辰就发现了不对劲，在前面带路的不是苏钰，而是苏琼。 这是什么障眼法。 莫元辰一路跟着，之后也见到了苏琛和苏钰，紧接着就去了宝库，拿到了玄草。 之后鲛人留下他们，准备设宴感谢他们送苏琼回来。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发生改变，这一次，眼前只有苏琼。 苏琼在房间里打扮，显然很期待这场宴会。 她正在房间里挑选这衣服，突然门被人敲响。 莫元辰看到自己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苏琼见到门口的人愣了一下，而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跟我来。” 莫元辰说。 苏琼看了一眼房间里的衣服，点头跟上，顺便将门带上了。 莫元辰带着苏琼走了很远，远到苏琼不安，无措停下。 察觉到人停下，莫元辰回身盯着她看，示意她跟上。 苏琼只好继续跟她走，最后两人在一处水草密集的地方停下。 苏琼看着背对自己的人，心里发怵，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从来都没和她说过话的人会突然叫她出来。 随着莫元辰的回头，一把剑刺进了苏琼的心脏。 因为嗓子哑了，苏琼连发出求救都做不到，她瞪大了眼睛，惊恐看着眼前的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看着两人的姿势，真正的莫元辰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认得出那把剑是他的本命剑无疑，可为什么幻境里的他要对苏琼下手？这是什么新把戏吗？ “这可不是幻境。” 苏琼突然出现在莫元辰不远处，她盯着静止的两人，恨恨道：“前世你就是这么杀了我的。” “什么前世？”莫元辰无情道，“我做什么杀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动手的？” 苏琼被他冷冰冰的话说得浑身发冷，她手一挥，眼前的幻境便消失，回到了血阵里。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反正你也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说着突然大笑出声，好似已经看到了莫元辰躺在血阵里。 惨叫声在莫元辰脑海里响起，他微微皱眉，被吵得头疼。 惨叫声、哭喊声，怎么凄厉怎么来，莫元辰脾气本就不好，直接被点着了。 他拔剑，挥了一道剑气，红色的雾气被打散，那些声音和消失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又聚集回来。 苏琼讥讽：“没用的，你以为这是普通的阵法？” 莫元辰不去理会苏琼的话，一次一次挥动剑，搅动着这血阵里不寻常的雾气。 “你就做好受死的准备，这可是他教我的，不是你能破解得了的。” 可突然，眼前的红雾被打散，似乎是有些害怕莫元辰的剑气，久久没有聚集回来。 苏琼一愣，她咬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的反应让莫元辰知道有用，他更加卖力，很快脚下的血阵就显露出来。 莫元辰换了方向，朝地面劈去——他打算用蛮力破阵。 依靠蛮力，一般是修为比布阵人高许多的人才可以做到的。 血阵随着莫元辰的动作一点一点破碎，最后咔的一声彻底碎掉。 苏琼站在莫元辰对面，见到他出来，恼羞成怒，她伸手，露出锋利爪子，二话不说就朝莫元辰抓去。 莫元辰心里烦，很想直接将苏琼打倒，但他不能，苏琼出事的话，苏钰和苏琛不会放他们离开的。 莫元辰最讨厌麻烦了，他躲开苏琼，回头只见苏琼将高大的树木直接抓断开。 轰然一声倒地。 苏琼也发现自己打不过莫元辰，可一次次都碰不到人，她双眼通红，不管不顾燃烧元神。 燃烧元神是一种对身体损失极大的行为，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修为，但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苏琼的速度快了很多，莫元辰没法只是躲避，他拔剑，和苏琼打了起来。 即便苏琼燃烧元神，也只能和莫元辰打个上下，根本伤不了他。 苏琼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打算加快元神的燃烧，准备一击打到莫元辰。 在她准备动手时，一道符箓打在她身上。 黑色的符文出现在苏琼头上，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莫元辰见她动不了，放下剑，警惕看着周围。 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苏琼身后，黑乎乎的一团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苏琼，算了。” 男子走到苏琼面前，看着目眦欲裂的人，无奈叹气。 “你是什么人？你最好别对她下手。”莫元辰不敢轻举妄动，这男子是敌是友还是个未知数。 男子看向莫元辰，他幽幽道：“你就是那让她彻夜不眠的人？” 第89章 亡岛主人 这话有几分暧昧，还有几分醋意，可莫元辰统统没听出来，他只是问：“你们是一伙的？” “算是。”男子轻声说，魔气缓缓注入苏琼体内，给她修复元神。 当然，这都是无用之举，元神不是那么好修复的。 男子和苏琼认识有一段时间，可两人说话的次数屈手可指。 苏琼每日想的只有怎么报仇，怎么让莫元辰痛不欲生，对男子几乎是用完就丢的关系。 男子被利用也不难过，好不容易有人来岛上，他不舍得就这么让她离开，便对苏琼有求必应。 “苏琼，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苏琼狠狠瞪着他，面目扭曲，看上去有几分可怖，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没法让男子不管。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在这岛上太久，久到没有了脾气，久到愿意将就。 男子确保苏琼不会再随意燃烧元神，这才拿下符箓。 “段壹，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苏琼冷声问，话里带着几分威胁。 段壹静静看着她，下一秒果然听到她说：“我要莫元辰的命。” 莫元辰盯着眼前的魔修，他没有把握能打得过。 这魔修是创造了亡岛的存在，更是上千年的魔，即使多年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能力还是在那的。 段壹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莫元辰，他定定看着苏琼，叹气摇头：“除了这个。” “我就知道，”苏琼皱眉，生气喊道，“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就是见不得我开心是不是？” 无辜被牵连，莫元辰都要喊冤了。 他也发现苏琼这已经不是执着可以来形容了，她这是疯魔了。 凡是不顺着她心意的，便都是她的敌人。 段壹知道劝不动，也不再劝了，他问：“你杀了他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莫元辰的身份在那里，他若是出事，玄羽宗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你懂什么……” 苏琼咬牙切齿，梗着脖子和段壹对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莫元辰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莫元辰死了后等待她的是什么。 但是莫元辰一天不死，她就一天活在恐惧之中。 时间并不能治愈一切，只会让仇恨在心中发酵，直到两人之中有一个死去，仇恨才会消失，或者转移。 段壹想解释，苏琼指责：“若不是你敷衍我，而是真的教我最厉害的阵法，我现在早就杀了他了。” 段壹百口莫辩：“血阵九死一生，专攻人心，他能出来，你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吗？” “你是说他心里根本没鬼？”苏琼怒视莫元辰，她大喊，“那是谁杀的我？是谁在我以为一切安全之后又将我送进地狱？！” 鳞片在苏琼脸上若隐若现，她太过激动，周围的尘土都因为她而躁动不安，上下浮沉。 她认定的只有一个事实，她对莫元辰说：“你真以为你是无辜的？肯定是因为你没有前世的记忆，所以才能从血阵里出来。” 莫元辰皱眉：“你也说了是前世，那与这一世的我有何干系？” 苏琼一噎，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涨红了脸，愤怒问：“那我的仇找谁报？” 和苏琼的怒发冲冠比，真正的魔族段壹倒像是个普通人，而不是人见人怕的魔族。 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苏琼，只要她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三人僵持，最难以接受的是苏琼。 她重生之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莫元辰说的没错，无论是他还是她，前世和今世，他们都不一样。 可就这么放莫元辰离开…… 她做不到。 越是想这件事，苏琼内心越发煎熬。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想要的不过是平常的生活，难道这也是奢求吗？ 她眼神溃散，盯着莫元辰的方向，有不知名的情绪在啃咬她的内心，只要莫元辰活着一日，她就会随时都会死去的风险。 她不能，她不能，她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 这声音在她脑海里久久徘徊，连身体不由自主动起来也不知道。 “苏琼！你要是死了，苏钰和苏琛怎么办？难道你要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他们反目成仇，一辈子活在不安之中吗？” 这声怒吼透过苏琼的心，她猛地回神，看到自己被段壹死死抱在怀里，而眼前是受了伤的莫元辰。 莫元辰拧眉，手里拿着剑，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把那把可怕的剑刺进她心脏。 苏琼吓得挣扎，身后桎梏住她的人喊：“别怕，剑未出鞘。” 苏琼稍稍冷静，这才看清那剑还在剑鞘里，似乎是只是用来防卫，额而不是用来伤人。 这个认知让苏琼狂跳不止的心跳稍微有所缓和。 而刚刚让她回神的人，此时正站在莫元辰身后不远处。 江心芸因为是跑来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到她停下来，不稳后退两步，被身后的人扶住。 她缓了缓继续说：“你说你知道苏钰和苏琛之间闹不愉快，可你知道他们不仅仅是不愉快吗？苏琛因为你的失踪怪罪苏钰，和她断了感应。” 苏琼不可思议脱口而出：“什么？” “你是修了魔，你感应不到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因为这个，苏琛以为你死了，而罪魁祸首是不让他来找你的苏钰。” “不会的，”苏琼喃喃自语，“阿姐他们关系那么好，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江心芸打断她的话：“你低估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你以为你被抛弃，但抛弃他们的人是你。” 苏琼动摇，江心芸想趁热打铁，让她放下心中的仇恨。 苏琼听完久久不语，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想通了时，她倏地抬头，固执道：“你是骗我的，我一定会杀了莫元辰！” 段壹垂眸，看到苏琼脖间有一个黑色的印记，他警觉，只是已经晚了。 黑色的印记发出红色的光，苏琼一瞬间获得了无穷的灵气，竟是直接将没有防备的段壹掀飞。 “躲开！她被魇住了！” 苏琼直冲莫元辰而去，莫元辰不敢对她动手，只是躲开。 可这一次，一直都执着要杀莫元辰的人没有追他而去，她继续往前，长出利爪的手对着江心芸的心脏而去！ 她的目标是江心芸！ 所有人都被她欺骗了，甚至是山木都没反应过来。 第90章 前世真相 山木下意识将人抱进怀里，身体挡在江心芸面前，背对着苏琼，伸手发出利爪刺进血肉的声音。 “山木！” 江心芸声音撕心裂肺，她逃避闭上眼，她听到了锋利的爪子划开血肉的声音。 她浑身发抖，双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姐姐，我没事。”身前的人抱住她，这才没有让人滑下去。 江心芸心中酸涩，泪水直接滑了出来。 有人愿意为了她而受伤，可她一点开心不起来，她宁愿受伤的人是她，也不想要对她好的人受到伤害。 “我真的没事，”山木轻叹一声，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人，“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 “不……”江心芸下意识抗拒，但转眼想到他受伤了，应该快点给他疗伤才对。 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她要振作起来，而不是让受伤的人还来安慰她。 想罢，江心芸立马睁开眼，抖着手要去看山木受伤的地方。 她垂着眸，在看到山木后背只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时愣住了。 什么？只是被破了皮？ 不是，江心芸摇了摇头，只是一点小伤她应该开心才对。 心情纠结万分的江心芸，没看到身前的人回身，在看到她自责又愣住时，愉悦地勾了勾唇。 江心芸松了口气，但还是心疼骂了一声：“怎么不听话？要是伤到要害了怎么办？” 她抬手用袖子擦拭掉血迹，确保真的只是一点小伤，这才彻底放心。 等她后知后觉看向苏琼时，发现她完全愣在原地，看着自己身后，完全没有之前的癫狂。 江心芸疑惑回头，看到白初和苏钰站在一起。 “阿姐……” 苏琼小声喊了一句。 莫元辰趁苏琼分心，在她身边快速布下一个简单的阵法。 苏琼一见到莫元辰，又有要失控的趋势，不过在看到苏钰时，又会挣扎着恢复理智。 看来什么话都不如苏钰在这一站。 江心芸正疑惑为什么苏钰会在这时，苏钰身体开始变软变小，不过两秒的时间，苏钰变成了一只水母。 江心芸看着被白初放进带来的水里的水母，缓了好一会儿。 白初咧嘴，一脸等夸奖的模样。 震惊的人不止江心芸一个，所有人都看着那只水母。 苏琼见被欺骗，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又要暴起。 江心芸连忙出声：“你看，这水母可以变成苏钰的样子，那是不是也能变成我大师兄的模样？” 苏琼看着水母，她知道江心芸的意思，她无措看向莫元辰。 前世在最后见到的莫元辰，无论是和前世相比还是和如今相比，确实有很多疑点。 莫元辰不会喊她出去，若是真的有事情，也会带上江心芸，毕竟莫元辰听不懂鲛人语，何况那时候苏琼也说不了话，莫元辰不可能单独和她见面。 这么明显的事，她却一直忽略。 可是…… 可是那剑确实是莫元辰的本命剑，不是莫元辰的话，还能有其他人能用？ “能。” 莫元辰说了一声，苏琼这才发现自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得到答案，苏琼唇色发白：“谁？” 莫元辰摇头：“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苏琼掩面哭泣，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这是做了什么？ 她因为不安没有和人说过前世，就是最信任的苏钰苏琛也没说过。 因为疏忽，导致苏钰被抓，又被毒哑。 在知道她失踪之后，苏钰和苏琛想的也是带她回家。 只有她，固执己见，谁的话都不听，差点害死人，差点让沧海受到无妄之灾。 “小妹。” 脚步声渐渐靠近，苏琼没有力气去看眼前的人。 她没有脸面去面对他们。 一只手温柔而缓慢地抚摸着她脑袋，苏琼呜咽一声：“阿姐……” 苏钰抬起她的脸，将人抱入怀里，无声安慰着她。 两人无法沟通，苏琼却分明能知道苏钰要说什么。 她在说：没事了，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苏琛站在苏钰旁边，他头发白了大半，看着苏琼的眼神没有责怪，只有怜惜。 苏琼看到他下身，鱼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修长的双腿，上面还有未痊愈的伤口。 她一愣，她猛地推开苏钰，看向微微发抖的人。 苏钰面如死灰，强行化身让本就虚弱的她消耗了所有力气。 苏琼哭得更大声，她不断道歉：“对不起，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苏钰只是拍着她后背，默默陪在她身边。 “阿姐，你、你快点回去……”苏琼舍不得苏钰再受苦，她会受不了的。 苏钰点头，她朝苏琼伸手。 苏琼看着她带着血迹的手，不敢去握。 她不是害怕为了变身而强行划开自己鱼尾的苏钰，而是不敢接受她一如既往的疼爱。 面对苏钰疑惑的眼神，苏琼不知所措。 恍惚间，她不知怎的，心中一动，回头去看从刚刚就站在树下不说话的段壹。 段壹面无表情，在苏琼看过来时，他意外地微微睁大了眼，之前无论他说什么苏琼都不当回事，如今却看他，他不确定问：“你要留下来吗？” 苏琛猛地握住苏琼肩膀，恶狠狠盯着段壹看，那是在看敌人的眼神。 苏琼连忙挥手解释：“他没有伤害过我，只是……” 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如今的身份回到沧海只有受到族人的排斥。 她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鲛人，她身上有浓郁的魔气。 是半个魔族了。 苏琛皱眉：“你是我妹妹，你不回去你要去哪？” 苏琛受不了她一副无家可归的模样，沧海不是她家吗？ 她还想去哪？ 段壹保证：“我不会伤害你分毫，你愿意留下的话，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的孤独，段壹迫不及待要留下苏琼。 直觉告诉他，不留下苏琼的话，他会一直活在后悔之中。 苏钰知道苏琼在顾虑什么，她蹲下，因为疼痛微微踉跄了一下。 苏琼立马拉住她的手。 苏钰关心看着她，她尊重苏琼的选择。 经过苏琛的事，她知道她能做的只是给他们建议，而不是阻止他们去做某一件事。 尽管亡岛的环境并不适合苏琼长时间生活，她还是希望苏琼能做自己喜欢的。 苏琼心里暖暖的，她脸上带着泪痕，却笑着说：“我想留下。” 第91章 错误符文 苏琛狠狠皱眉，但所有话在看到苏钰虚弱的模样时堵在了唇齿之间，或许他也是时候学会尊重别人的想法。 苏琼最后选择留在亡岛上。 江心芸给山木绑好绷带——尽管山木多次说只是小伤，很快就好，江心芸还是坚持用了药，给他包扎伤口。 山木看着她低垂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只能无奈同意。 算了，能让她安心就足够了。 江心芸等段壹欢喜了一会儿，才出声问：“山洞里的符文是你留下的？” 段壹一顿：“自传？” 听到这话，苏琼笑出声。 段壹纵容看了她一眼，没阻止她笑话他。 那是他刚到这岛上没多久时无聊在山洞里刻下的，后来也觉得这一点用处都没有。 直到他看都一直愁眉苦脸的苏琼在看到自传时上翘的嘴角时，那时他便觉得庆幸，还好之前的他够无聊。 江心芸见他大方承认，并且颇有些得意，怀疑是不是在玄羽宗待太久，久到和外面的人产生认知偏差。 这是可以自豪的吗？ 江心芸轻咳一声：“不是，除了自传的那些。” 段壹看向苏琼：“是她留下的，我只是告诉她血阵是什么样。” 苏琼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不是有问题，”江心芸偷偷看了苏钰一眼，沉声问，“里面的人都是你杀的？” 苏琼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还需要花费那么多心思？” “不是你的话，还会是谁？” 江心芸担心苏琼会误会，连忙说：“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或许和那个让水母冒充成大师兄的人有关。” 几人看向被白初拿在手里的水母，水母看上去十分无害，一点也不像是会冒充被人而后行凶的模样。 苏琛迟疑：“你们说的人，或许是先前抓捕水母的。” “抓捕？”江心芸疑惑。 苏琛点头：“用一百只，可以制造出一种药水，这药水能让人和水母一样，轻易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除非是十分厉害的人，不然是不会轻易发现伪装。” 段壹想了想，也说：“我沉睡的时候，隐约察觉到有魔族来到这。” “先去山洞看看。”江心芸提议。 一行人便走到了山洞里，看着墙上的符文，戚芷蓉一愣，立马走近，贴着墙面看。 江心芸看出她是认得这些符文，便紧张等她翻译。 戚芷蓉和段壹对视一眼，后者眼里也有些迷茫。 江心芸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不是单纯的血阵。” 段壹也看出来了，他奇怪问苏琼：“你画错了？” 苏琼皱眉：“怎么可能？” 她一直都想要报仇，可是当她看到墙上的符文时，她猛地愣住。 她不可思议瞪大了眼，小声呢喃：“怎么回事……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跟戚芷蓉来了之后一直没出声在喘气的程留清气息不稳问：“被改的那部分，是不是可以改变人心性？” 戚芷蓉盯着符文：“对，能放大画符文的人内心的情绪。” “怪不得，”段壹叹气，小声说，“自从我告诉她怎么画之后，每一次出来，身上的戾气都会重一些，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苏琼只是想早点报仇，所以戾气才会越来越重。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苏琼之所以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是因为受到了符文的影响。 苏琼一开始想报仇，只是想要自己和苏钰都能平安无事。 后来她完全没有了这种想法，只是想要杀了人。 刚刚的失控，如今想来，还十分后怕，若是她真的杀害了江心芸，那一切都无法挽回，她会给亲人，给族人来带无妄之灾。 程留清盯着苏琼的脖子看，想要看白初和他说的地方。 苏琛皱眉，正想要训斥，就见段壹不动声色挡住了程留清的视线：“没有了，是一次性的法术。” 程留清挠了挠脑袋，那么激动做什么，他是医修，有什么没见过的。 江心芸想起之前刚来沧海，苏钰和他们说沧海和她离开前不一样。 她问苏琛：“苏钰不在的时间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突然被问到，苏琛略一思索，而后说：“有一段时间，沧海经常起浪，除此之外没什么异常。” “是在什么时候？” 苏琛不确定：“在她刚失踪，还有回来前，这两个时间的浪最大，其余时候的浪都很小。” 看着刚死了不久的尸体，江心芸再次奇怪问：“这里的人是谁杀的？”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顿住，江心芸继续往里面走，看着那些刚死不久的尸体：“最近死的都是魔族。” “是我做的。” 段壹突然说。 “是你，不是苏琼？”戚芷蓉也发现了刚死都是魔族。 段壹并不顾忌谈起这个，他点头：“苏琼来了之后，我也醒了，发现有人偷偷摸摸跟着苏琼，还想对她动手，我就杀了。” 他说的好像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苏琼惊讶：“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发现？” 段壹瞥了她一眼，不用说大家也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苏琼眼里只有报仇，别说是注意有没有人上亡岛，就是这山洞里多了几具尸体都不知道。 纵使段壹有意将那些对苏琼不怀好意的魔族杀死，可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防住有魔族成功对苏琼动手脚。 江心芸并不觉得那些莫名出现的魔族是路过，一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 只是知道的太少了，江心芸不好做出判断，她问苏琼：“苏琼，你既然有前世的记忆，那么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没……”苏琼头摇到一半停住，她苦恼了一会儿，说，“我前世死后阿姐他们为了帮我报仇对你们下手，而后玄羽宗的人也来了。” 鲛人的小皇女被杀，当然会掀起大浪，玄羽宗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对亲传弟子坐视不管。 那么，沧海和玄羽宗势不两立是迟早的事。 “或许魔族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争端。” 听了江心芸的话，程留清若有所思：“挑起纷争的目的，是为了玄阴草？” 苏琼不理解：“什么意思？魔族也要玄阴草？但这和挑起对立有什么关系？” 到了这个地步，程留清也不再隐瞒，他将玄阴草的事托盘而出：“玄阴草最早的资料是在大战中。” 上一次仙魔大战，死伤无数，而也是在那个时候，有人发现了一种新的植株，那便是玄阴草。 只有少数人见到，也因此有人觉得玄阴草是杜撰出的。 信的人开始寻找玄阴草，最后一无所获，所有的证明都表明玄阴草是在大战之中产生的，之后没有也是因为没有再发生那么严重的战争。 不信的人无论说什么都不相信，除非把玄阴草丢在他们面前。 第92章 真正目的 众人心情沉重，如果真的是为了玄阴草而引起大战，制造极阴的场地，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无论是先前在青洛州还是在雾州，再到如今的沧海，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玄阴草。 他们做了两手的准备，如果人为制造的没用，那便动用最后的法子，引发大战，这样阴气就足够召唤出玄阴草了。 江心芸和程留清对视一眼，后者立马就明白她所想，程留清说：“我现在和师尊说。” 或许并不止这一个爆发点，魔族还有其他手段，只是他们没有看到，沧海只是其中一起引起争端的一个阴谋，恰好被他们遇上了而已。 程留清说完就立马传音联系凌珩。 这一次，凌珩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声音，他不咸不淡问：“知道错了？” 程留清无奈笑了一下，这是还在生气。 “师尊，我有要事和您说。” 凌珩冷笑一声，挖苦道：“找到玄阴草了？” 凌珩极力想表现出对程留清的不满，但又有所虑，话听起来更像是闹别扭。 而程留清压根没听出来他话中意思，回答道：“没有，不过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听着程留清的声音严肃起来，凌珩这才收起因为之前被驳了面子的小情绪。 “师尊，我们发现魔族在计划引发大战，您注意一下玄羽宗。” 玄羽宗是第一大宗，只要玄羽宗一句话，其他小宗门也会跟着行动，而没有玄羽宗的话，其他宗门不会擅自出手。 凌珩顿了一下，沉下声：“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 程留清自然知道他们几人在外面容易被算计，在这个敏感时期，玄阴草还是让别人去找好了。 亲传弟子出事，玄羽宗不会无动于衷。 “现在。” 对凌珩突然的霸道，程留清没有异议，顺从答应。 江心芸他们叮嘱了苏琼他们几声，就准备离开。 一行人跟在他们身后，送他们离开这里。 在路上的时候，苏琼好像是第一次发现这岛上有人脸叶，十分嫌弃皱了眉。 段壹小声和苏琼说：“不喜欢？我把这些树木换了。” 苏琼转而嫌弃起了段壹：“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丑陋的东西？” 江心芸回头偷偷看了两人一眼，苏琼问出了江心芸一直好奇的问题。 段壹摇头：“不是我做的？” 苏琼显然不相信：“这里不是你的地盘？” “是，但不是我做的。” 段壹正经道，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 江心芸忍不住问：“那这些人脸叶是原本就有的？” 段壹回想刚到这里时的风景，最后摇头：“后来有的。” 只是怎么有的，段壹是真的不知道，他对周围的事和人向来漠不关心，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人脸叶的存在了。 “别啊！”突然一个青年的声音喊起来，江心芸吓了一跳，而山木不动声色伸手，准备将人揽进怀里。 老佟见到场景要重演，他叹息：“我也不吓人吧？” 江心芸看到一片叶子出现在前方一米处，不是第一次见，江心芸没那么怕，会被吓到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声音。 莫元辰见到老佟，手就痒痒的，想把叶子切下来。 莫元辰发誓他绝对不是对老佟有意见，而是他练剑用得最多的对手就是叶子。 老佟发现莫元辰的心思，他肝颤：“大哥，您行行好，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戚芷蓉问：“你不是不会死？” “离开了树会死。” 所以听到段壹说要把树换掉之后，他挣扎了一会儿才出声。 戚芷蓉对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有好感，问完话，她就不说话了。 老佟看出她心思，转而看向最好说话的江心芸：“道友，你就带上我吧，我不需要多大的空间，也不需要吃喝。” 江心芸听得糊里糊涂：“你不是说离开树会死？” “在有灵气的地方不会，只要偶尔施舍一点灵石给我就行。” 江心芸囊中羞涩，她求助看向莫元辰他们，打算问问他们意见。 老佟预料到要是问了，那他就没有去处了。 他连忙说：“我知道你们刚刚说的魔族目的是什么。” 目的已经推测出来了，这话并没有吸引力。 “你们只说对了一半，”老佟语速飞快，担心慢一点，他们就会离开，“玄阴草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想要的是魔族重新一统三界。” 戚芷蓉怒声道：“放屁，魔族什么时候一统三界了？” 江心芸担心喊：“师姐？” 戚芷蓉拧眉，为自己一提起魔族就失控感到丢脸，她转身，嘲讽道：“魔族现在是什么情况，能不被灭就很好了，还做什么白日梦。” 苏琼下意识看向段壹，后者回以一笑，轻声说：“我和其他魔族不一样。” 他对身为魔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无论是魔，是妖，还是人也好，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苏琼眯起眼，扬起嘴角，坏心眼说：“那你要不要做鲛人？” 苏琼本意是想逗他玩一玩的，苏琛和苏钰听了，还没来得及说她不礼貌，就听段壹淡声说：“好。” 苏琼愣住，苏钰和苏琛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老佟轻咳一声：“我只是转述他们的话，你们可别打我。” 他慢慢将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 那些魔族分了好几批来亡岛，为的就是确保苏琼能被他们利用，以她为导火线，让沧海和玄羽宗起冲突。 等沧海和玄羽宗两败俱伤时，魔族再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期间魔族不出面，但该挑拨的就得挑拨，直到因为死亡够多，玄阴草出现为止。 “大人醒来之日，便是我们一统三界之时。” 听完老佟的话，莫元辰抬眼问：“什么大人？” 老佟：“没有说大人是谁，只知道他们口中的大人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没法出现在大众面前。” “荒唐，”戚芷蓉来回踱步，斥责道，“那是他们痴心妄想，他受了重伤，还被多位大能联手封印，说不定早就化成一捧黄土，怎么可能再回来涂炭生灵？” 程留清拿出一根银针，快准狠扎在戚芷蓉身上，他扶住晕过去的人，脸色不安：“大师兄，师姐……” 莫元辰上前看了戚芷蓉一眼：“她思虑过重，先让她回宗门，之后有什么事再说。” 在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戚芷蓉身上时，一旁的山木垂着眸子，掩住了里面翻涌的情绪。 第93章 小镇人家 戚芷蓉的情况不太好，莫元辰决定先送她回去，让程留清和江心芸他们路上小心一些，一有事就传音联系他。 江心芸他们则带上了佟锦——老佟的名字，在他脱离树木之后，他就被白初带着。 佟锦无所谓他在谁身上，他变成这模样之后，对周围的感知弱了许多。 若不是江心芸他们这次上岛，估计现在他还在浑浑噩噩睡觉。 他之前和莫元辰他们说过他不想投胎，其实也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投胎。 在久远的记忆里，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他忘记了。 或许是时候回家乡一趟了，正好段壹要清理亡岛上的树木。 佟锦想得挺好的，说让江心芸他们带他回家乡，只是顺路的事。 当江心芸问起他家乡在哪时，他倒是愣住了。 那么久，他忘记了家乡在哪，何况世事变迁，也不知道家乡还在不在。 想了想，佟锦也没想一直麻烦他们，退而求其次说：“到了地方我会说的，如果你们回宗门的路上没有经过我家乡，那就算了。” 佟锦觉得自己是十分佛系的人，但说出这话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舒服。 莫元辰把马车留给了江心芸他们，他御剑带着戚芷蓉回玄羽宗会更快。 马车路过几个小镇，每次一到一个新地方，江心芸总会问佟锦是不是他家乡，而每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再又到一个小镇时，江心芸例行去问佟锦，却听到白初为难说：“芸芸，他睡着了。” 江心芸看向白初手心的佟锦，他闭着眼睛，五官十分柔和。 从第一次见面起，佟锦就和其他人脸叶不太一样。 其他人脸叶都像是遭受了酷刑，只有佟锦十分平静，好像换个躯壳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见人喊不行，江心芸看着眼前的小镇，想了想决定去问一问。 一个小孩见到江心芸，很是惊讶，兴高采烈喊着见到仙女了，然后一溜烟就跑去喊家里人来看。 江心芸十分无奈，和山木对视一眼，明明他身边还有一个更像仙人的。 一个老婆婆从拐角处走出来，差点被小孩撞到，她骂骂咧咧：“冒失鬼，我一把老骨头被撞了你赔得起吗？” 小孩回头做了个鬼脸，消失在前面的分叉口。 老婆婆这才看向旁边的陌生人，她眯着眼睛问：“你们哪里来的？” 江心芸随便报了之前来的一个小镇名字，而后问：“婆婆，可以问您个问题吗？” “问吧，”老婆婆听力不错，自信说，“这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这里有姓佟的吗？” “佟？”老婆婆将小镇里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摇头，“没有这户人家。” 江心芸有些失望，不过没有着急着走，她看着老婆婆，莫名想起自己的爹娘。 她是老来女，她爹娘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郎中说他们很难有孩子，虽说难过，但也放弃了要孩子的想法。 直到上了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的时候，意外怀孕了。 爹娘都很兴奋，但他们担心他们年纪大了，会照顾不好孩子，多次动了不要孩子的念头。 可到最后，他们还是舍不得把这孩子打掉，两人盘点了家里的财产，最后得出结论。 他们虽说是小户人家，但省吃俭用，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钱财，就算他们意外先去了，也能让孩子衣食无忧。 于是，在他们的期盼下，江心芸出生了。 见到是个女孩，两人有些担忧，不是不喜欢，而是担心女孩子没有他们撑腰容易受欺负。 好在他们在村里的交情不错，从江心芸出生起，村里人都上赶着对他们好，说江心芸也是他们的孩子。 村民是真的将江心芸当做自己孩子看待，比如自家孩子欺负了江心芸，那么一定会压着人上门道歉，直到小姑娘奶声奶气说不生气了，才会满意离开。 回想起往事，江心芸心里酸酸涩涩的，如果她没有去玄羽宗，是不是爹娘也不会出事。 如果爹娘没有出事，现在也到了眼前这老婆婆的年纪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了，江心芸有些忘记他们二老长什么样了。 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眶，老婆婆哎哟一声：“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了？我去找我家老头问问，说不定他知道你说的佟姓人家在哪，还有那林家，他们说不定……” “没事，”江心芸吸了吸鼻子，打断老婆婆的话，勉强露出一个笑，“我只是看到婆婆您，想起了爹娘。” 她这模样，老婆婆识人一辈子，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爹娘这是不在了。 老婆婆儿女比他们去得早，见到江心芸这模样，难免起了恻隐之心。 她邀请道：“你不着急赶路的话，要不要来我们家住一晚？” 如今已是黄昏时分，橘色的夕阳将他们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江心芸心动，但他们一直在赶路，突然停下的话，回到玄羽宗的时间也会晚许多，可能会让大师兄他们着急。 “姐姐，住一晚，马也需要休息。” 江心芸无奈看了山木一眼：“那不是普通的马。” “小师妹，遇到什么事了吗？” 半天没等到江心芸回来，程留清忍不住下马车寻来。 “师兄，”江心芸不好意思说，“我有些想我爹娘了，看到婆婆……” 她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这种话，实在是有些为难。 程留清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江心芸看起来快要哭了，偏偏还要装作坚强的模样。 他看着就有些胸闷，当即说：“那我们在这玩两天再走，你看怎么样？” 江心芸愣了一下，而后轻叹说：“三师兄，你这样会被大师兄说的。” “怕什么，”程留清毫不在意，“现在这里我最大。” 而且大师兄才不会管，倒是师尊很有可能会管。 后面的话程留清没有说，他只是说：“就在这歇一歇，我们不差这点时间。” 于是江心芸和老婆婆回了家，山木可怜兮兮一步三回头，也想跟着去。 被老婆婆一句“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粘着姐姐”给赶走了。 江心芸心情愉悦，挽着老婆婆的手，走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看着破旧的院子，老婆婆看了一眼江心芸身上一看就不寻常的衣裳，认真说：“没事，只是看起来破了点，能遮风挡雨。” 话音刚落，院子的矮门就应声而倒，仿佛在告诉外来人，它并不能遮风挡雨。 第94章 心思各异 江心芸连忙拉住要去将挨门揍一顿的老婆婆：“婆婆，没事的，能住人。” 她是真的不介意，毕竟再差的地方她都住过。 当初的小竹屋说它是小竹屋还是给面子，其实就是几根竹子围起来的，屋顶还有很大的洞，睡觉的时候月光还会落在她脸上。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老爷爷听到声音，拿着锅铲慌张跑出来，“老太婆，是不是又摔了？我就说让我陪你出去……” 老爷爷絮絮叨叨的话在看到江心芸时顿住，他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爷爷好，我今晚在这借住一天。” 老爷爷愣愣点头：“哦，好……” 老婆婆皱眉，动了动鼻子问：“是不是糊了？” 老爷爷“啊”了一声，急忙忙又跑了进去。 活像个冒失的小孩。 “别在意，做的饭能吃，他不是老糊涂，这一辈子都这样冒冒失失的。”老婆婆嘴里的话带着嫌弃，嘴角的笑却十分温柔。 两人的相处模式莫名让江心芸想起自己的爹娘，他们也十分恩爱。 江妈妈长得很是温婉漂亮，干活却总是容易出错，这个时候江爸爸就会一边说她不应该做这些事，就会给他添麻烦等各种话，一边担心地查看江妈妈有没有受伤。 江爸爸人好，就是不会说话，听说当初因为不会说话差点找不到老婆。 江妈妈不爱说话，总是柔柔笑着，却常常能看透别人内心在想什么。 村里的关系基本都是靠江妈妈在维持，江爸爸每次无意说错话得罪人，都是江妈妈出面，最后对方总是会不好意思，还反过来和江妈妈道歉赔不是。 江心芸想起来，总觉得有点神奇。 她娘怎么那么像夜莺说的绿茶呢？ 老爷爷做饭的时候，老婆婆支了一张小桌子，拿出三张小凳子。 江心芸帮忙擦桌拿碗筷，去端菜的时候被老爷爷赶走：“小孩子别碰，烫着了怎么办？” 江心芸哭笑不得：“爷爷，我不小了。” 三人坐下后，老爷爷端详了江心芸一会儿，拍腿笑说：“不小了，不小了，可以做新娘子了。” “爷爷……” 江心芸无奈喊了一声，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上面来了？ 老婆婆问江心芸：“那个小伙子是不是你情郎？” 她的话惹得江心芸红了脸，她眼神躲闪：“婆婆你怎么也跟着打趣我？我们只是朋友。” 老婆婆哼了一声：“那小子看起来可不像只是朋友，看你的眼神都快要把你吃了。” 程留清来找江心芸的时候，三人正在院子里吹风拉家常。 看到跟在他身旁来的山木，江心芸猛地又想起老婆婆说的话，她不自在起身，没去看满眼期待的山木，问程留清：“师兄，你来做什么？” “他说……咳……”程留清咳了一声，“我觉得这里灰尘有点多，便过来看看。“ 江心芸控制住眼神不往山木那边瞟，是山木说的，程留清才来的。 她的三师兄可不是心思细腻的人，根本不会想起她住的地方干净不干净。 江心芸轻声说：“那先多谢师兄了。” 让老人家收拾地方不太好，而他们两人太过热情，又不会让江心芸自己收拾，如此，让程留清来帮忙是最好的选择。 程留清点头，抬手念了个法术，顿时有一阵灰尘从屋里飞出来。 老婆婆和老爷爷两人都愣住了，江心芸担心会吓到他们，刚想解释说这是戏法，就见老婆婆欣喜握住江心芸的手。 “哎呀，我就说那么漂亮的女娃不常见，果然是天上来的仙女。” 江心芸呆呆看着没有恐惧，只有兴奋的婆婆，顿时觉得没有必要去解释了。 山木半天没有得到江心芸的一个眼神，突然转身走了。 江心芸迟疑了片刻，严肃和程留清说：“师兄，你和爷爷婆婆聊一会儿天，我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程留清答应，她急匆匆往山木的方向跑去。 这还是江心芸第一次见到山木生气，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太任性了，人家好心来看她，她却因为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把人家晾在一边，怎么想都是她的错。 路上没有灯火，江心芸看着前面黑漆漆的路口，不知道往哪边去。 她垂眸，盯着脚尖看，心里百般滋味。 早知道就不躲着了，现在把人气走了。 余光瞥到一个黑色影子，江心芸吓了一跳，还没喊出声，那人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个圈，最后将她压在墙上。 对方速度很快，快到江心芸都看不清他做了什么。 紧张的心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渐渐平静，江心芸手腕被捏在一起也不反抗，她知道身后的人不会伤害她。 只是……山木的手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江心芸动了动手指，小指轻轻勾了勾对方的掌心。 身后的人身体变得僵硬，呼吸有一瞬间快了一瞬，等江心芸反应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呼吸明明十分规律，看来是她出现错觉了。 江心芸侧脸，想去看身后的人，却被一只大手掰住下巴。 他不让她看。 江心芸有些忍不住，她轻声喊了一声：“山木？” 身后的人仍是没有出声，只是捏着她下巴的手轻轻摩挲起来，动作很轻，不会弄疼她，但是痒痒的，让江心芸心肝都跟着颤。 那么生气吗？都不准备和她说话了？ 江心芸从该怎么道歉，到要买什么赔礼都想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修长的手指突然摸到江心芸的唇，江心芸一哆嗦，下意识张嘴咬住一截手指。 这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江心芸感觉到嘴里的手指在轻轻颤抖，心里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她这是在做什么，这下山木要讨厌她了？ 一想要山木会讨厌她，江心芸就更不愿意松开，要是松开了，人该直接跑了。 两人心里各想各的，脑子都乱得很。 山木维持着手不敢动，他告诉自己，他是担心突然抽开手会让江心芸受伤，所以才没有动。 修为几乎无人能敌的人，不过是抬了一会儿手，保持着动作不动，竟会觉得手臂发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手背上，似乎将人心都要烫出一个洞来。 第95章 黑暗巷子 山木被烫得绷不住，他哑着声音问：“弄疼你了？” 身前的人没说话，只是低低地啜泣，听得人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山木慌忙松开她的手，自己的手指还被叼着，他垂眸将目光落在那一截白皙的脖子上，轻声哄：“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 江心芸微微摇头，就是不愿意松开嘴， 两人的姿势十分变扭，江心芸抬手抹掉眼泪，她感觉到身后的人想要她转身。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只是沉默了下来，什么也没做。 于是江心芸更加难过，他果然是生气了。 她也没有要主动转过身的想法，她不想被山木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间觉得难过。 或许是因为想到山木会讨厌她，讨厌她如此以自我为中心，他总是关心她，而她从没为他做过什么，还耍小脾气。 “你……没错……”江心芸模糊不清说。 山木没有反驳，顺着她的话说：“我没错，你也没错，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比平时也要低几分。 江心芸迷糊想着，是不是气过头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声音不一样？ 山木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变回原身，会被误以为是因为生气，声音才会不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见人还抽抽噎噎哭着，山木轻轻抱住她，贴着她耳根，软着声音说：“姐姐，别哭了好不好？” 江心芸被他声音刺激得腿发软，她因为哭得狠了，大脑有些发白，她牙关松动，放过了被她咬出牙印的手指。 因为张着嘴太久，她下颌有些酸，连说话都不利索：“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山木手指被松开，并没有江心芸想的那样立马逃跑，而是轻轻揉着她脸颊和下颌，给她放松。 “我知道，”山木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听得江心芸脑袋晕乎乎的，“姐姐是害羞了。” 这话江心芸没有否定，她微微抿唇，看着眼前的墙。 她就是害羞了，所以别生气了。 两人在无人的深巷里安静站着，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安静得过分，却让人十分安心。 江心芸站得脚有些发麻，心情也稳定下来，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巷口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喊声：“里面是谁？” 两人被这喊声惊到，山木拉住江心芸的手往另一头跑。 他们在巷子之间穿梭，江心芸看不到前面的路，却一点也不害怕会摔倒。 她知道前面的人不会让她摔。 不知道跑了多久，江心芸累得出了汗，她忍不住喊：“山木……可以了……” 前面的人这才缓缓放慢脚步，两人行走在黑暗之中，明明看不到周围的景色，却不会感到害怕。 山木停下之后自然转身，轻声问：“心情好点了吗？” 江心芸不好意思点头，觉得刚刚的自己是真的丢脸。 她还惦记着山木生气的事，着急问：“你还在生气吗？” “我没生气，”山木的声音十分认真，他解释说，“我不是生气，是难过。” 山木拉住江心芸的手紧了紧：“难过姐姐不理我。” “我不是故意的。”江心芸不想让山木难过，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山木说她是因为老婆婆的话感到羞赧，这才躲着他。 好在山木也没追根问底，他要求道：“姐姐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面对撒娇的人，江心芸受不住，她没有犹豫答应：“我答应你。” 江心芸知道就算有问题，也应该好好沟通，不沟通只会让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所以她是不会不理人的。 山木轻笑了一声，说：“那我送姐姐回去吧，出来那么久，他们该担心了” 两人便往院子那边走，江心芸没问山木方向，这种事，交给山木就好了。 在黑暗中行走，江心芸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院子还亮着灯，老婆婆他们三人将小凳子搬到门口，正在唠嗑。 程留清一发现江心芸，立马就站起来，神色慌张：“人也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匆匆离开，只给江心芸留下一个背影。 江心芸奇怪，她看向老婆婆。 老婆婆叹气：“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娶妻生子，我说了两句，就不开心了。” 江心芸无奈笑了笑，她该怎么和老婆婆他们说程留清不是普通人，就算再过五十年，也还是这副年轻的模样。 在修真界里，很少有人会在意姻缘，在大家眼里，这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毕竟他们的寿命很长，不急于一时。 很少人有延续血脉的想法，毕竟大道无情，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去死去，到那时，儿女自然就成了别人眼里的香饽饽。 大多修仙之人是因为相爱才会想要有子嗣。 江心芸替程留清找了个借口：“婆婆，您别放心上，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才没考虑找伴侣的事。” 老婆婆表示理解，只是她刚催婚催上头，心里痒痒的，总是想多说两句。 看到江心芸身后的山木，老婆婆想了想问：“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生子？” 山木状似无意看了江心芸一眼，笑说：“等心上人。” 老婆婆笑眯眯看着两人，直将江心芸看得不好意思。 担心江心芸会别扭，山木没有多待：“那我先走了，姐姐有需要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去找我。” “嗯，你去吧，路上小心。” 目送山木慢慢消失在黑夜里，老婆婆拉着江心芸的手：“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婆婆……” “不说了不说了，”老婆婆嘴里说着不说，眼睛却直盯盯看着江心芸，“去睡吧，明天再去找他。” 江心芸躺在床上，看着屋顶。 屋顶不高，脏兮兮的，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在马车上睡的床铺着厚厚的被褥，十分柔软。 突然睡回硬邦邦的木床，江心芸有些睡不着，一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比如现在，江心芸开始找夜莺说话。 “夜莺，我现在能换多少东西？” 夜莺看了一眼积分，最近一笔积分是在几个小时前，也就是江心芸和山木单独相处时加的。 夜莺很满意自己的宿主，虽然说着不习惯，但不是挺会的嘛？ “宿主你想要什么，我看看能换多少。” 江心芸现在没有想要的，她琢磨着问：“有能让普通人吃了身体好的丹药吗？” 第96章 梦遇黑蛇 “有，这种强身健体的丹药很便宜，只是换这的话，可以换一屋子。” 江心芸惊讶，看来是真的便宜，但夜莺得到的积分应该也不少。 “换一瓶吧。” 江心芸没贪心，她是想给老婆婆老爷爷吃的。 她没想让他们违背天命，和修仙之人一样活很久。 她只是想要他们身体能好一些，不会受到那么多病痛的折磨。 门倒下的时候，老爷爷很着急出来，问老婆婆是不是又摔了，应该是平时没少摔。 江心芸发现，老婆婆走路的时候左脚总是会轻一些，坐下后也会下意识去揉左腿，或许是之前留下的旧伤。 人各有命，江心芸希望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过得快活一些。 这一晚，江心芸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好像是在冰冷的洞里，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手臂在胸前交叉，好像这样就能抵御些许寒冷。 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江心芸立刻就想起了黑蛇。 她不确定喊：“前辈，是你吗？” 一双金色的眸子在面前不远处睁开，那眸子有灯笼那么大。 江心芸后退一步，撞到了一堵墙上——她摸了摸，滑溜溜的，那不是什么墙，而是黑蛇的蛇身。 江心芸抬头，看着那双眸子，认真问：“前辈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做牛做马江心芸是做不到的，何况她现在这修为也做不了什么。 黑蛇没说话，只是盯着江心芸看，好像要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江心芸被看得不自在，她仔细想了想，她也没做什么对黑蛇不利的事。 直到现在，只有白初知道黑蛇的存在。 过来那么久，估计白初都要忘记黑蛇了，现在每天就想着要怎么找好玩的。 既然不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江心芸看着黑蛇莫名有些委屈的眸子，他为什么要用这眼神看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江心芸欺负惨了，可被欺负的那个人明明是她。 黑蛇二话不说就和江心芸结了主仆契，要委屈也该是她委屈。 换做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在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强行结契——还是主仆契，不说和黑蛇闹翻脸，也不会有对黑蛇有什么好脸色。 也就江心芸不会说什么，还努力帮黑蛇隐瞒身份。 黑蛇的眼睛很漂亮，江心芸看久了，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她心里柔软，试探着伸出手。 黑蛇没有躲，默认了她的动作。 江心芸便大着胆子，踮脚去摸黑蛇的脑袋。 黑蛇很大，即使是垫着脚，江心芸也只能勉强够着。 黑蛇将脑袋放在地上，方便江心芸摸。 江心芸轻轻拍着黑蛇的脑袋，她垂眸，眼神柔和，声音也低低，好似情人在耳边低语。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第一次见面是在玄羽宗，第二次是在苏琛的梦境，按照程留清的说法，那还是她臆想出来的。 真正见面的只有第一次，可江心芸却觉得好像和这黑蛇相处了很久。 黑蛇不用说话，她总是莫名觉得知道他在想什么。 黑蛇没回答，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脑袋，示意江心芸碰一碰另一边。 江心芸无奈，也没有再说话，这个姿势，江心芸需要抬着手，时间久了手臂有些酸。 黑蛇用尾巴尖推了江心芸一下，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轻轻推得趴到了蛇身上。 半趴着的姿势舒服了许多，江心芸把手放在黑蛇脑袋上，半抱着他。 江心芸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黑蛇金色的眸子动了动，最后渐渐变小，成了人类的眸子。 男子抱着怀里的人，心里满足，幻变出一张床，搂进怀里，安心一起睡了过去。 “……小姑娘，起床了。” 江心芸睁开眼，迷糊了一会儿，侧脸看到外面天光大亮。 老婆婆站在床边，担心问：“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吃了老头子做的菜……” “没有不舒服，”江心芸坐起来，意外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她笑着说，“是这里给我家的感觉，很舒服，就睡得晚了些。” 见人这么说，老婆婆稍微放心：“那起来吃饭，只有白粥，吃得惯吗？” 江心芸点头：“吃得惯的。” 老婆婆和老爷爷还没吃，两人在等江心芸一起吃。 江心芸把昨晚和夜莺换的丹药拿出来：“婆婆，爷爷，这个送给你们吃，对身体好。” 老婆婆推拒：“不用，你自己留着吃，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吃这些不顶用。” “是专门给老人家吃的，我吃了不好。” 老婆婆半信半疑，老爷爷倒是坦然接受，他倒出来一颗，递到老婆婆面前才想起来问江心芸：“有要求什么时候吃吗？” “现在可以吃，以后身体不舒服也可以吃。” 因为是给凡人吃的，药性并不大，吃多了也没事，只能起到调理的作用。 老爷爷点头，苦口婆心和老婆婆说：“你快吃，别浪费了人家的好心。” 老婆婆吃了一颗，甘甜的味道，像是糖果。 “你也吃。”听说是老人吃的，老婆婆逼着不愿意吃的老爷爷也吃了一颗。 看着两人互相让对方吃，江心芸嘴角上扬，有些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 怪不得世人总爱歌颂爱情，原来爱情是这般美好。 吃完早餐，山木就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朵花。 “姐姐，在路上看到的，送你。” 两个老人家挤眉弄眼，江心芸只是微微抿唇，而后说：“谢谢。” 她还没接过花，山木先躲开了，面对江心芸疑惑的眼神，山木笑着给别在江心芸发上。 他轻抚过发丝，看着江心芸的眸子泛着光，熠熠生辉，他低声说：“果然很适合。” 眼前的人迎着太阳，看起来是如此的耀眼，江心芸有些晃神。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好看得她舍不得挪开视线半分。 “啊！” 突然一声哭喊声把江心芸拉回了神。 一个中年妇女惊恐跑到院子里，在看到老婆婆老爷爷时哭着喊：“大妈大爷，我家……”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老婆婆连忙上前安抚问：“慢慢说。” 中年妇女吸了口气，断断续续说：“我家小宝……没气了！” 第97章 林家示好 “孩子没气了？你是不是忙昏了头，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没气？” 老婆婆搀扶着不稳的中年妇女，轻轻拍着她后背：“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年妇女艰难喘气，她断断续续说：“我一回家，小宝他就……就躺在地上，嘴边都是血……” 回想这场景，女人哽咽起来：“我、我上去碰了一下，他没气了啊！” 说完女人嚎啕大哭，任凭老婆婆怎么说也没用。 “婆婆，我和山木去看看。” 老婆婆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右边巷子第一间就是她家，你去看看是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好。” 江心芸和山木刚走到拐弯处，就遇到了一个小孩。 小孩撞到了江心芸，山木还没说什么，小孩直直往后倒去。 他倒下之前抓了一下江心芸的袖子，江心芸下意识抓住软绵绵的小孩。 她垂眸，瞪大了眼，看到衣服上面是一抹红色。 小孩身体后仰，口鼻间的血不断溢出。 泪水和血水糊了他一脸，他扭曲着脸，嘴里喊着：“痛……” 江心芸呼吸一顿，她连忙去翻空间戒里的东西，找出一颗解毒丹给小孩吃。 小孩不断往外吐血，根本吃不进去。 江心芸狠心掰开小孩的嘴巴，强硬把丹药塞进他嗓子眼里。 小孩被呛得血喷溅到江心芸衣服上，但好歹是吃了下去。 小孩吃下去后没了动静，闭着眼好像睡了过去。 江心芸将手指放在他鼻尖，呼吸微弱，只是晕了过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山木自觉将小孩背起来，两人往老婆婆说的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江心芸往屋里看，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小身影。 昏暗的房间里，一动不动的小孩，还有散落在一旁没有人收拾碗和粥，处处都在诉说着不详。 江心芸走进去，小孩子脸朝着里面，她轻轻将手放在小孩肩膀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尽管做好了准备，在将小孩翻过来时，看到一脸是血，表情痛苦的小孩，悲伤还是涌了上来。 外面有人走来走去，见到有两个陌生人在邻居家里，忍不住问：“你们是谁？在里面做什么？” 江心芸起身，露出小孩子的面目。 邻居尖叫出声，大声质问：“你对小宝做了什么？他那么小，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江心芸摆手解释：“不是我们做的……” 邻居的声音引来了过路人，纷纷往里面看，见到江心芸手上和衣服上都有血，直接认定是她下的毒手。 有人看到山木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孩，大喊：“放下小牛！” 小镇上的人大多都是认识的，纷纷逼着山木。 “你再不将人放下，我们就动手了！” 江心芸看了山木一眼，点头示意他放下。 将小牛放在一旁地上，两人刚走了两步，众人就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扔向江心芸。 他们没有留情，用尽了全力，若是普通人，准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不等江心芸躲开，山木一抬手，所有东西都落在了地上。 小镇的人没见过法术，当时被吓得大喊大叫，有的人怕得直接跑掉了。 不怕的人壮着胆子，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两个人，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 江心芸拉住眼看着就要龇牙的人：“山木，我们先去找师兄。” 山木很听话，伸手抱起江心芸，带着她飞出院子。 没有借助任何东西，直接飞了出去，众人吓得目瞪口呆，终于察觉到他们不是会戏法那么简单。 他们交谈了一会儿，有人去告知镇里的人小心妖怪，有人留下来看守院子。 江心芸和山木回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程留清熬了一夜，有些疲惫，见到江心芸失魂落魄的模样，立马打消了休息一会儿的念头。 “小师妹，你怎么了？在那里受欺负了？” 江心芸摇头，将见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程留清。 程留清作为一个医修，听到说可能是中毒，他下马车说：“我去看看。” 江心芸不放心，程留清修为不高，若是那些人蜂拥而上，他是会受伤的。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他们已经见过你了，你去的话他们连我都不会信。” 程留清说得对，江心芸只能无精打采答应。 白初自告奋勇跟着程留清一起去，江心芸想着他有神树，就算打不过，也能躲一躲，便答应了。 等人走了之后，江心芸做不了事，心里越来越着急。 被误会她是没想到的，也不知道老婆婆和老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小牛的症状和小宝一样，不知道那药有没有用，两个人同时这样，江心芸觉得这不是巧合。 等了一会儿，程留清没有回来，江心芸坐不住，她下了马车，希望能看到程留清。 没有等到程留清，倒是等来了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中年男人。 他见到江心芸，停了一下，这才走过来。 江心芸以为是来找麻烦的，拉着山木就要上马车。 “等等，”中年男人喊了一声，自我介绍，“我是林家的管家，我家家主听说了发生的事，觉得这事有蹊跷，让我来找姑娘。” 江心芸回头，看着林管家，怀疑问：“你们家主认识我？” 林管家笑了笑：“怎么会，只是镇里的人我们都认识，姑娘您一看就是外来人。” 江心芸：“你们家主找我有什么事？” 就算觉得不是她做的，也不会无缘无故信任她。 “姑娘说得没错，家主确实有事有求于您。” 林管家眼尾下压，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镇里最近总是发生一些古怪的事，所以这肯定不是姑娘您做的。有人说姑娘您会飞，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出是什么原因。” 面对林管家的说辞，江心芸心里好奇他说的古怪事是什么，但没轻易答应。 她无奈说：“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身份尴尬，不方便进去镇里。” 林管家没把江心芸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诚恳道：“我们相信不是姑娘做的，因为我们府里就有人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第98章 妇人怪病 听林管家说林家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江心芸心里对这事很看重，她看向山木。 山木向来不会阻止江心芸去做什么事，反正有他在，是决不会让她受伤的。 “我们去看一下。” 林管家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就笑了：“可以的，姑娘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林管家带着江心芸，从小路去林家，一路上竟是一个人都没遇到。 他们是从后门进去的，一路走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这里看起来没有人住，江心芸正想问一样症状的人在哪，林管家先说话了。 “姑娘，你们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和家主说你们来了。” 虽说只是来看病人的，但这里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地盘，说一声也是正常的。 想着，江心芸便让林管家快去快回。 这院子虽说是没人住，但并不脏乱，反而像是有人经常打扫，似乎是在等谁来住一样。 山木看着院子，动了动鼻子，打了个喷嚏。 江心芸问：“不舒服？” 山木委屈点头：“有奇怪的味道。” 江心芸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山木说的什么奇怪的味道。 “你出去外面等我？” 山木坚定摇头：“不行，我要和姐姐一起。” “你要实在不舒服，记得和我说，不要强撑着。” “好。” 林管家去了许久都没回来，江心芸看了门口很多次，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请问能帮我们叫一下林管家吗？” 丫鬟低眉顺眼，小声说：“林管家现在有急事走不开。” 江心芸皱眉，刚把他们叫来，自己就有事走不开。 “你知道病人住在哪里吗？” 丫鬟摇头：“这不能说。” 仿佛被人耍了一样，江心芸不开心让丫鬟走。 “姐姐，我们走吧。“ 江心芸也正有此意。 两人走到门口，身后就有人急匆匆喊住：“姑娘，等一下。” 是一个灰头土脸的丫鬟，她喘着气说：“姑娘，听说您能帮人治病，能不能看看我娘？” “你娘？” 难道是管家改变主意，让丫鬟带她先去看病人了？ 翠儿红着脸，不好意思小声说：“但是我没有钱。” 江心芸一下子就知道翠儿说的人和管家说的病人不是同一人。 来都来了，江心芸也不想白来一趟，只是看一下，不需要花多少功夫。 江心芸跟着翠儿到了下人居住的地方，屋子一打开，里面的老妇人就惨叫：“关上！把门关上！” 翠儿为难看向江心芸，后者点头，和山木进了屋里。 翠儿关上门，心疼地跪在老妇人床边，握住老妇人的手：“娘，我给您找了大夫。” “不要！我不要吃药！不要大夫！” 老妇人疯疯癫癫喊着，十分害怕药和大夫的样子。 江心芸问：“你之前请过大夫来？” “没，”翠儿苦笑一声，“我哪里有钱请大夫。” “那为什么会……讨厌大夫？” 翠儿握着老妇人的手紧了几分，希望能给他力量。 “我也不知道，我娘有一晚没有回屋里睡，我是第二天在湖边发现的。” 翠儿按住不断挣扎的老妇人，说了好几声“娘，我是翠儿”，老妇人才稍微安静一些。 翠儿继续说：“我将她带回了房间，之后她便一直不愿意出房间，不喜欢见光，我想过去找大夫，但她一直很抗拒，我也没时间，就耽误了。” 她年纪和江心芸差不多，愁眉苦脸的模样让她看上去要年长江心芸许多。 没钱没时间，哪里请得起大夫，也是听说管家带回来一个神医，她挣扎许久，这才抱着侥幸心理来请江心芸。 “姑娘，您一定要帮帮我娘。” 江心芸有意帮忙，但老妇人这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病，她不敢随便给她吃药。 “我让我师兄来看看，”江心芸安抚要着急开口的翠儿，“他是个神医，一定能治好你娘的。” 翠儿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口中的神医不治她娘，还要去找她师兄，难道是她师兄比较厉害？ 神医的师兄也是神医，应该是会比较厉害。 翠儿在心中转了一圈，知道这事不能强求，如果眼前的姑娘不愿意，那她也不能逼人家。 说了让师兄来，那就相当于答应了。 “好，我等姑娘师兄来。” “翠儿！”屋外有人怒气冲冲喊，“你又躲屋里偷懒了！管家请来的姑娘不见了，你还不快去找！” 江心芸推开门，和山木走出来，留翠儿在屋里陪老妇人。 见到江心芸从屋里出来，大丫鬟愣了愣。 “管家有空了？” 大丫鬟点头，之后又立马摇头。 “管家说快到午时了，先让姑娘您先用餐，之后再带您去见人。” 江心芸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东西，她刚要说不用，就听到大丫鬟的肚子叫起来。 大丫鬟抿唇，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江心芸这才意识到这里的人是凡人，是需要吃东西的。 她想了想，妥协说：“知道了。” 走出下人住的地方前，江心芸说：“能给翠儿她们也弄点吃的吗？” 大丫鬟点头：“会的，姑娘您放心。” 大丫鬟将他们带回了之前的院子，屋里已经摆了一桌子吃食。 江心芸不习惯让人盯着看，便让大丫鬟先去做自己的事。 等人离开了，江心芸感慨：“这么多吃的，够五六人吃了吧？” 山木扫了一眼桌上丰盛的食物，眼里幽暗，听到江心芸的话，他笑着说：“是能让好多人吃。” 山木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直接将桌子拍裂开，一桌子菜落了一地。 江心芸手里拿着筷子，愣愣看着面前落了一地的食物。 山木惊讶，他看着江心芸，无辜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有一只苍蝇。” “没事，我也不需要吃。”江心芸想把筷子放下，却不知道放哪里，有些尴尬起身。 江心芸打开门的时候，大丫鬟正站在门外。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尴尬。 “那个，浪费你们的心意了。” 大丫鬟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让人去做。” 山木阻止匆匆要走的大丫鬟，把筷子递给她：“不用，我来做就好。” 第99章 亲自下厨 大丫鬟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问：“您亲自下厨？” 山木没搭理大丫鬟的话，而是有点委屈看向江心芸：“姐姐，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江心芸哭笑不得，现在不是给不给机会的事。 他们来林家，是想见和小宝小牛有一样病症，却活了很久的人。 当着大丫鬟的面，江心芸朝山木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闹。 哪知平时和她很有默契山木笑了一下，然后说：“谢谢姐姐给我机会。” 江心芸还没解释，山木就看向大丫鬟：“带我们去厨房。” 等到大丫鬟把人带去了厨房，站在门口面对着众多在厨房忙碌的下人，她才回过神。 她这是在做什么？ 没有经过家主允许，就将人带来…… 不过人都带过来了，大丫鬟不好再赶人家走。 江心芸便看着山木走进了厨房里，自顾自拿了需要的东西，还时不时问一下江心芸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现在想吃重口的还是淡口的。 江心芸捂脸，小声说：“你随便做点就好。” 山木笑了笑，没说话。 下人不知所措，很快就有人去了又回来，和他们说了两句。 众人便纷纷离开了这里，留下江心芸和山木两人。 “是不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山木安慰：“不会的，这时候都在用膳了，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听山木这么说，江心芸才放心。 没有人看着，江心芸自在许多，她问：“你要做什么？我来帮忙。” 山木四舍五入也算是江心芸教出来的徒弟，习惯和江心芸一样。 在烧水的时候就去洗菜。 因为江心芸在玄羽宗的时候总是吃不饱，她能领到的食材有限，每次都只能吃了三四分饱。 为了能让胃不那么空虚，她无论领到的是什么，都会做成汤。 山木拿了一颗白菜，把外面的叶子都掰掉，只剩下一个芯。 江心芸看得心疼，山木在她阻止前说：“姐姐，水好了吗？” 江心芸转头去看水，说：“没。” 一回头，山木已经祸害了三颗小白菜。 江心芸：“……” 这会给林家人给打死吧？ 山木不在意这些，如法炮制，食材是用最嫩的部位。 他做了豆腐白菜汤，盛了一碗给江心芸。 江心芸小心翼翼接过，这可是用了三颗白菜菜心熬的！ 汤很烫，江心芸吹了吹，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汤十分香甜。 只有白菜和豆腐淡淡的香味。 江心芸惊喜睁大了眼：“你尝尝看。” 山木抓着江心芸的手，就着她的姿势，低头喝了一口。 他细细品了一会儿，在江心芸期待的眼神下说：“很香。” 江心芸“是吧”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山木又说：“是姐姐的味道。” 江心芸愣了愣，确定没有听错，她看着山木带着笑的脸，十分不自在。 她低头猛地把碗里的汤都喝完，转身把碗放在一边，而后说：“吃好了，我们走吧。” 本来就不需要吃，只是尝个味。 山木跟在脚步匆忙的江心芸身后，回了林管家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江心芸想了想，和程留清传音，询问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 程留清声音十分疲惫，比早上更甚：“不是一个两个，很多人都在吐血，我给他们吃了点药，暂时没事了。但人太多，我需要点时间查查看是什么毒，才能彻底帮他们解毒。” “师兄你注意身体，我现在在林家，可能会有点发现。” 程留清疑惑：“林家？” “嗯，管家和我说林家有一个人也有这样的症状。” 程留清顿了一下，警惕道：“小师妹，你回马车里，管家可能是骗你的。” 江心芸拧眉：“为什么这么说？” 江心芸知道程留清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果然，程留清叹气说：“他们中的毒，是急性毒，短时间内就会发作。” 所以如果林家真的有这症状的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的话，应该和小宝一样死了。 江心芸沉吟片刻，她说：“师兄，我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林家那个病人还没有死，或许是因为林家采取了什么手段。”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程留清不放心江心芸，若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魔族，他可能没办法保证她的安全。 “师兄你放心，山木跟着我呢。” “那行，有事一定要和我说。” 程留清觉得山木这人还是蛮靠谱的，何况山木的修为应该在他之上。 如果山木都不能保护小师妹，那他也不能。 傍晚时分，林管家终于想起了江心芸他们。 林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来找江心芸他们，他见到江心芸之后露出笑容。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有点事走不开。” “没事，现在带我去见人。” 林管家走在前面带路，他边走边回头问：“听说姑娘中午没用膳，是不合胃口？” “费心了，只是我和朋友玩闹之间不小心将桌子打翻了。” 江心芸不好说是山木把桌子给按坏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借口。 虽然她现在说的也像借口，但好歹真实性高一点。 林管家没继续问，带着人到了偏僻的院子。 院子疏于打理，杂草丛生，外面的墙有不少裂痕，看上去随时会倒塌。 林管家小声和江心芸说着院子主人的身份。 “这是家主在外面救回来的，见她可怜，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有个安身之地，可她不仅不懂得报恩，还吃里扒外。” 林管家重重叹了口气：“按理来说，是要浸猪笼的，但家主怜惜她，只是将她打发到了这院子里。” 林管家的话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这院子比先前没忍住的院子要破烂那么多。 “不过……恶人有恶报，她作恶多端，老天也看不下去，让她患了一种怪病。” 江心芸问：“什么时候患的？” “这……”林管家迟疑，他停下脚步，看着屋子的门，半晌才老实说，“十年前。” “十年前？”江心芸惊讶。 师兄说这是急性毒，昨日好好的小牛，今日就吐血，左右不过十二个时辰。 而林管家说十年，是做了什么才能让本该在十二时辰内毒发的人到如今还活着？ 江心芸着急见到林管家说的小妾，等下人一推开门，她就迫不及待走了进去。 第100章 林家小妾 屋里都是灰尘，江心芸进去的一瞬间，灰尘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 她眼睁睁看着灰尘落下，下意识往后退。 后背撞到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身后的温度有些高，江心芸心尖一颤，迷茫抬眼。 一双手盖住她眼睛，挡住了要落入眼里的灰尘。 山木揽着她的腰，带着人一起后退，躲掉了那些肉眼可见的灰尘。 两人站在门口，江心芸扒拉下山木的手。 她脸有些红，眼睛倒是没事。 江心芸轻咳一声，说：“反应很快。” 山木笑着接受了夸赞。 江心芸看着雾蒙蒙的房间，问：“没人打扫？” 林管家：“家主将照顾她的下人都叫走了。” 江心芸了然，虽然说是怜惜小妾，但还是要给她惩罚，让她一个人只能待在这地方。 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妾不离开这里，既然做了对不起家主的事，留在这也没有什么好处了。 等走进屋里，看着黑漆漆，没有一点生气的床，江心芸知道为什么她不离开了。 床边放着一根老旧的拐杖，上面还有一层蜘蛛网，很久没动过了。 这小妾，腿出了问题。 江心芸掀开床帘，在黑暗中看到一张干枯的脸，距离她不过一拳的距离。 江心芸呼吸一窒，很快反应过来这像尸体一样的人是林家小妾。 皱巴巴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掉出来。 江心芸不知道该问什么，小妾猛地凑近，张大了嘴巴。 身后的人抬手，带着掌风将小妾推开，摔到床上时发出骨头和木板相撞的声音。 有种树枝断裂的错觉，江心芸起了听得牙酸，不忍去看。 这人还活着吗？为什么会像妖怪一样？ 小妾刚刚是想咬她没错吧？ 江心芸回头看到山木十分不爽，他质问林管家：“故意不说？” 林管家被山木摄人的目光看得不断擦汗，他抖着声音说：“这、这是误会，我们没想到她还能爬起来。” 江心芸放下床帘：“她是活人。” 活人自然是会动的。 山木接过江心芸的话：“难道你们希望她只能躺在床上？” 林管家断断续续说：“她、这、这样子，不如躺在床上，出来吓到人了，家主会怪、怪罪的。” 江心芸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小妾会这样，或许就是家主的指示。 江心芸没说出来，撞破林家的事，林家不可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她假装不在意说：“你要我治病，得把她过往的病例给我看。” 林管家支支吾吾，半晌才说：“没有。” 林家是真的不在乎小妾的死活。 “那她平时怎么解决温饱，这种该知道了吧？ 一个下不了床的人，又没有人照顾，一个凡人，靠着自己怎么可能活着？ 林管家似乎只是接受了将他们带来这里的命令，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显然不是诚心要江心芸来救小妾的。 程留清说得没错，林家在隐瞒着什么。 江心芸转身，拉着山木就走。 这里不能久待。 林管家连忙跟在江心芸身后，着急解释：“姑娘，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负责这边的事。” 江心芸停下，冷声说：“那就找个知道的人来和我说。” 她以为林管家会推脱，哪知他连忙点头：“马上，我马上去找知道的人来和您说明情况。” 江心芸压下火气，深深吸了口气，最后问：“你们是真的要救她？” 林管家没有一丝犹豫，他严肃点头：“是，这是家主的原话，一定要让她活着。” 江心芸没再说话，回了先前的院子，等人来和她说情。 林家主是要救小妾，但不是想要她好，而是为了折磨她。 生不如死比死亡要可怕。 林管家答应得好好的，派来的却是翠儿。 翠儿见到江心芸，她立马就问：“姑娘，您师兄什么时候能来？” “晚点。”江心芸怀疑林管家是不是故意的。 之前见过翠儿，还有她那病重的娘，江心芸属实是对她生不了气。 “你先告诉我，那……”江心芸顿住，她不知道林家小妾叫什么。 “您是说谢姨娘吗？林管家和我说了，让我来和您说明情况。” 江心芸点头，示意翠儿往下说。 “谢姨娘以前是我娘在负责的，后来我娘就被派去菜园子那边，换成了我。” 江心芸问：“是什么时候换的你？为什么要换？” 翠儿摇头：“谢姨娘私会别人被发现后，大概是十年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换我。” 十年前，翠儿才八九岁，还是个小孩子。 让一个小孩子去伺候别人，可见林家对谢姨娘已经不重视了。 “照顾谢姨娘没多久，她就变得有些奇怪，”说起这个翠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她总是会咋半夜叫。” “因为谢姨娘私会的事，晚上是不允许有人进她院子，即使是我也不能。” 江心芸故意模糊了时间说：“我听管家说，谢姨娘八年前就开始生病。” 翠儿想了想，说：“是十年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一次我去见她，她将屋里的东西全部打碎，弄了一地的血。” “可吓人了。”翠儿最后点评。 江心芸若有所思：“我看她好像不会走路？” 翠儿点头：“对，五年前谢姨娘去鬼门关走了一趟，醒来后就不会走路了。” “后面的起居是你在照顾？” “没，谢姨娘不让我们碰她，我只是偶尔去送吃的。” 江心芸问什么，翠儿知道的便都说了，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谢姨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翠儿并不知道。 而江心芸最在意的便是谢姨娘因为什么变成这样。 按照翠儿的说法，谢姨娘确实是十年前就变得不正常。 问不出来什么，江心芸让翠儿回去。 “山木，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什么？” 山木关好门，回来和江心芸一起坐在床上——桌子被他劈成两半，两人坐在椅子上傻傻的，就坐到了床上。 山木点头：“少了林家主。” 是的，在翠儿的话里，林家主几乎没有出现过。 好像谢姨娘会变成这样，真的是突然之间的事，是受到了惩罚。 “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这个林家主是个什么人。” 山木拿出一炷香，说：“现在去？” 第101章 古怪药水 山木手里的香不是普通的香，可以让修为不高、无法元神出窍的人借助这外物做到元神出窍。 这不是凡物，一般只有莫元辰这种级别以上的人才有机会获得。 自从山木拿出各种宝物之后，如今他再拿出这香，江心芸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心芸点头，两人躺在床上。 元神出窍，江心芸并不是第一次。 缓了一会儿，她和山木两人一起往屋外去。 在去找林家家主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下人嘀嘀咕咕在讨论外面的事。 “听说了吗？外面死了好多人。” “真是造孽，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咱们这里。” “现在林家还没有人吐血，应该不会的。” “不过听说有一个男的给他们开了些药，暂时缓解了吐血的症状。” “谁啊？我也想要。” “你又没有病，要药做什么？” “以防万一嘛……” 下人渐渐走远，江心芸皱眉。 外面这么危险，不知道老婆婆和老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看出她所想，山木说：“姐姐，我们可以先去看他们。” “走。” 江心芸没抵挡住诱惑，在山木说出来后更加想去看二老了。 出了林家，路上人很少，今日的事吓到了不少人，如今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中了毒的人，踉跄着往一个方向去。 江心芸看到远处聚集的人群中有一个忙碌的青色身影，那是程留清。 或许是见到了程留清的本事，大家对程留清比较信任。 远远的，江心芸能听到有啼哭声。 哀伤压抑，害怕的声音听得人都为之难过。 江心芸抿唇，脚下速度加快。 到了院子门口，没有看到老婆婆他们，江心芸心提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快步跑进屋里。 老婆婆和老爷爷两人在屋里，前者躺在床上，江心芸怔在原地不敢上前。 “姐姐，婆婆没事。” 似乎是在验证山木的话，老爷爷开口：“你激动有什么用？现在受罪了吧？腿还痛不痛？” 老婆婆生气说：“那我就看着小姑娘被人撵着走？” “你安心些吧，”老爷爷无奈说，“她现在没被人抓住就是好事，要是知道你受伤了，她来看你，是不是要被人抓到？” 老婆婆哼了一声，半晌才担忧问：“老头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小宝会……” “别想那么多，要真是她害的，我们吃了她的东西，现在还能好好在这？” 老婆婆点头赞同老爷爷的话：“她不是坏人，一定有什么误会。” 听到老婆婆这么相信她，江心芸心里感动。 “走吧，”江心芸转身，“早点知道是怎么回事，早点可以光明正大来见婆婆他们。” 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便回了林家。 走到了最大的院子里，这里只有下人守着门，没人进出。 江心芸奇怪，趁着别人看不见他们，直接进了屋里。 可屋里空荡荡的，将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一个像是家主的人。 “难道林管家说走不开，是真的？” 找不到林家主，江心芸有些气馁。 再回去的路上，看到谢姨娘的门口守着人。 明明白天没有人在这，想起翠儿之前家主说晚上不允许别人到谢姨娘的院子。 江心芸心里起疑，难道是家主来找谢姨娘了？ 江心芸进了屋里，这里的环境倒是和白日一样，脏兮兮的，像是多年无人居住的废弃屋子。 房间里，女人惊恐的惨叫声直钻江心芸的脑袋。 江心芸一震，隐约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她咬牙进了房间。 房间里站着一个人，不是林家主，而是林管家。 林管家将谢姨娘拖到了床下，一手掐着她脖子，一手拿着一碗乌黑的药水。 “婊子，你喝不喝？家主说了要留你一条命，你别动什么歪脑筋！” 林管家表情扭曲，和江心芸见到的低声下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谢姨娘挣扎着，手去抓林管家的脸，后者纹丝不动。 手在林管家脸上划过，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江心芸看到谢姨娘的手指上是丑陋的疤痕，手指被人砍掉了一半。 林管家一脚踹在谢姨娘身上，将人踹了出去。 谢姨娘还没爬起来，林管家就抬脚踩在她脖子上，粗暴将药水往她嘴里灌。 洒出来一半，林管家气得又踢了谢姨娘两脚，之后才把人提起来，丢回了床上。 林管家冷笑：“你别想着死，我会找人来治好你的，让你多感受感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林管家说完甩袖转身离开，一点也不想在这晦气的地方待着。 江心芸走到床边，垂眸看向惨不忍睹的谢姨娘。 谢姨娘双眼无神，瘦骨嶙峋，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任谁都会将她当做一具尸体。 江心芸移开视线，转而去看洒落在地上的药。 黑色的药水就这么随意洒得到处都是，很快就和灰尘混在一起。 或许谢姨娘确实是真的如林管家所说，中了毒，是用这古怪的药一直吊着一口气。 但时间久了，谢姨娘难免会走向消亡。 要江心芸来，并不指望他们能根治谢姨娘的病，林管家需要的只是谢姨娘在接下里的十几年里能不死。 能接受他们的折磨。 江心芸看着药水：“能知道是什么吗？” 山木拿出一个小瓶子，抬手带走了一些。 “回去吧。”江心芸声音低低的。 山木握住江心芸有些发冷的手，和她一起回了房间。 江心芸心里发堵，纵使谢姨娘做了错事，但什么罪需要她用十年的痛不欲生来偿还？ “师兄，”江心芸努力不去想谢姨娘的事，她和程留清传音，“我拿到了林家给病人喝的药，我让山木给你送去？” 程留清惊喜，他想了想说：“你也一起来。” “我在林家等你，等你解决了外面的事，林家还有病人需要你。” 山木不放心将江心芸留在这，可江心芸坚持，他只能先去送东西给程留清。 江心芸等山木离开后，她没闲着，而是去找了翠儿。 翠儿见到江心芸很高兴，她往江心芸身后看了看，没看到江心芸说的师兄，亮晶晶的眼睛肉眼可见地暗淡下来。 “他很快就来，外面的人还需要他。” 翠儿点头表示理解，她也听说了外面发生了可怕的事。 江心芸和翠儿一起进了屋里，老妇人低低呻吟着，病痛一直折磨着她。 之前只是害怕大夫的老妇人，见到江心芸进来，突然抄起身边的碗扔了出去。 第102章 林家秘辛 江心芸反应慢了一拍，碗砸到她肩膀上。 老妇人力气很大，竟是将江心芸砸得后退了半步。 江心芸痛呼了一声，不过很快就收起藏起脆弱的表情，她冷冷看向老妇人。 翠儿吓了一跳，连声说着对不起，之后生气问老妇人：“娘！您这是做什么？姑娘是来帮您的！” “滚！我不用帮忙！你快让她走！” 说老妇人疯疯癫癫的吧，她又能清晰说出这种带着命令的话。 江心芸将门关上，放出灵气，感受了一下周围，确保没有人，她才问老妇人：“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老妇人只是说着滚，好像除了这话不会说其他的。 江心芸不着急，她再一次问：“你是不是知道谢姨娘身上发生了什么？” 提起谢姨娘，老妇人十分激动，她尖叫着下床，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要把和江心芸打一顿。 但她如今的身体和病重的老人没多大区别，走不到两步就喘息得厉害。 翠儿看得心痛，她搀扶起老妇人，焦急问：“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快滚！不要出现在我这里！” “你果然知道点什么。”江心芸笃定道。 老妇人骂骂咧咧，江心芸继续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老妇人油盐不进，装疯卖傻的模样让江心芸想起自己假装柔弱的样子。 “算了，”江心芸可惜说，“谢姨娘也撑不了多久，不过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好事。”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仿佛认定了谢姨娘活着不如死了好。 “等等！”谢姨娘却在这时突然喊住她。 她头发散乱，身上也脏兮兮的，在黑暗中的她像一个鬼魅。 “你不是有病，”江心芸看着她，认真说，“你装疯卖傻是害怕被知道后会被灭口。” 翠儿听得糊里糊涂，看着不再叫唤的老妇人，她不解问：“你们在说什么？” “翠儿，我有话要单独和你娘说，你去门口看着，一有人来就通知我们。” 翠儿担忧看向老妇人，她看到许久没和她好好说过话的人朝她点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翠儿晕乎乎出了房间。 江心芸不介意周围的脏乱，她找了个可以坐的地方坐下。 她揉着被砸疼的肩膀问：“谢姨娘会这样，是拜你家老爷所赐吧？” 老妇人对着江心芸仍有些防备，她看着江心芸，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这和她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说得没错，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活命。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翠儿。 “林管家给谢姨娘喝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药，而是毒药。” 老妇人一颤，被江心芸说中了。 江心芸心里更有把握：“我不为难你，我只想知道谢姨娘做了什么对不起林家的事。” 老妇人知道一些秘辛，但就算知道的再多，也不可能知道谢姨娘喝的毒药是什么毒。 江心芸要求不多，只是想知道谢姨娘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老妇人神经质地咬唇，她的唇本来就被咬得血肉模糊，这可以让她保持“清醒”，不至于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 过了许久，老妇人下了决心，她叹息道：“我可以和你说。” 江心芸点头。 老妇人继续说：“不过你要保证我的翠儿不会被牵连。” “我会尽力。” “不行！”老妇人瞪着她，“你一定要保证！” 江心芸：“……” 这模样，一点也不像是病人，反而像是可以上山去和老虎干一架的壮士。 江心芸还能怎么样，只能答应。 “行，我答应会保证她的安全。” 老妇人活了大半辈子，她能看出来江心芸不是普通人。 江心芸能轻而易举看出她是在装傻的人，如果她不说的话，难保江心芸不会去和林老爷说她装傻的事。 无论说不说都是发现，但她更愿意冒着风险和她说。 “谢姨娘是路过这里的一个商贾的女儿……” 许多年前，谢姨娘还是谢小姐。 家中从商，也只有她一个闺女，以后需要她继承衣钵。 谢小姐跟着父亲一起出门，这里是他们歇脚的地方。 可有一天，她爹出了门，再也没有回来。 过了许久，有人告知谢小姐她父亲是被强盗杀害了。 谢小姐年轻气盛，直接拿了家伙就要去找强盗报仇雪恨。 镇里的人见她一个小姑娘，都劝她要识时务，以大局为重。 谢小姐什么也不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给她爹报仇。 到底是被疼爱的小姐，很快就带着一身伤回到了这里。 一个人被留在这陌生的地方，身上也没有一点盘缠可以用。 她被赶出了客栈，流落街头。 一个好好的小姐，就这样成了乞丐。 有不少人垂涎谢小姐的美貌，其中就有林老爷。 所有人的示好都被谢小姐拒绝，只有林老爷没被拒绝。 很快谢小姐就嫁给了林老爷做小妾，镇里的人纷纷唾弃谢小姐，说她是个嫌贫爱富之人。 老妇人一开始也以为谢小姐是因为林老爷有钱才答应给他做小妾，可没多久老妇人就发现不是。 谢小姐放下矜持只是因为林老爷承诺她会帮她报仇雪恨。 谢小姐信了，将自己嫁给了一个比她大许多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小姐多次问起林老爷什么时候去找强盗。 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下一次。 一次又一次，谢小姐——此时不应该说是谢姨娘了，她终于失去了耐心，和林老爷发生了冲突。 林老爷一开始还因为她的长相对她哄着她，时间就了，就觉得谢姨娘烦人，开始变得不耐烦了。 毕竟好看的人多的是，他要一个好看的小妾不难，何必围着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转呢？ 于是林老爷抛弃了谢姨娘，寻花问柳，就是不愿意见谢姨娘。 除了这个，他更是不允许谢姨娘出门。 镇上不少人还垂涎着谢姨娘的容颜。 谢姨娘被关在院子里，她没有被磨平棱角，而是做了一个叛逆的决定。 她和一个看管她的护卫好上了。 老妇人伺候着谢姨娘，有时候会觉得她是为了气林老爷，因为她对着护卫并不好。 但有时候，老妇人又会觉得谢姨娘是喜欢那个护卫的，在谢姨娘眼眸不介意流露出依赖时。 两人亲密的模样果然惹得林老爷动怒，但为了维持形象，他只是把关在林家的谢姨娘教训了一顿。 至于那个护卫，也多次被找茬，身上的伤就没有断过。 这一切，老妇人都看在眼里。 但她能做的只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林家的事，可不必其他小家小户。 林家在镇上是最有话语权的存在，没人会想得罪林家。 第103章 私会对象 没过多久，之前的护卫消失不见了，林老爷也禁止任何人在夜间去见谢姨娘。 同时，也让一直负责谢姨娘的老妇人换去了菜园子，代替她位置的是她女儿。 老妇人不敢深究，她隐约能猜到这么做是为了牵制住她。 老妇人唯一的牵挂便是翠儿。 那时候开始，谢姨娘更加闹腾着要见林老爷，后者自然不会见背叛他的人。 谢姨娘没有等到林老爷，倒是等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谢姨娘以为这能让林老爷来看她，哪怕是因为讨厌也行。 林老爷没有来，而是叫林管家去见她，将她硬生生打到流产。 在此之前，谢姨娘质问林管家不怕她肚子里的是林家的种吗？ 林管家不在意，嗤笑一声就让人动手。 流产后的谢姨娘身体变得极差，晚上更是会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但无所谓，林家的人只会唾弃谢姨娘吃里扒外。 知道真相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半年前，也就是老妇人装傻的开始。 随着那些老人的死去，老妇人察觉到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有翠儿在的原因，他们暂时没有对唯一知道秘密的她动手。 老妇人有预感，林老爷迟早会对她下手。 不得已，她开始装疯卖傻。 她本想带着这秘密一直到死，那时候不知道真相的翠儿就能好好活下去。 听完老妇人的话，江心芸半信半疑问：“你愿意告诉我，是最近发现了什么？” 既然老妇人有自己的打算，江心芸不认为她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一个决定将秘密带进棺材的人信任她。 江心芸说得没错，老妇人见她不似寻常人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老妇人身体微微发抖：“昨日是那孩子……” 她眼神恐惧，几乎是用气声在说：“和谢姨娘私会的人，是林管家唯一的儿子。” 江心芸惊呼出声，没想到和谢姨娘私会的人会是林管家的儿子。 林管家表现出对谢姨娘私会别人的行为十分不喜，但没在江心芸面前说什么坏话，只是说林老爷对谢姨娘有多好。 俨然是一个好仆人的形象。 “怪不得……” 江心芸呢喃，怪不得在她面前表现得没什么，单独和谢姨娘相处时会做出那种事。 老妇人疑惑：“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江心芸不想多说，“你是怎么知道那是他儿子的？只有你知道？” “应该是只有我知道，”老妇人不确定，“我见到林管家站在那孩子之前站岗的地方发呆才起的疑心。” “听说过林管家有一个孩子，但没告诉过是谁。” 江心芸若有所思，她没将心中所想说出，只是说：“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会尽早解决的。” 江心芸准备离开，老妇人拉住她：“我的翠儿……” “你放心，你们不要被发现，等事情解决之后我会找个理由将你们带走。” 老妇人松了口气：“拜托你了。” 江心芸出门的时候，翠儿还是一副迷茫的模样。 “翠儿，进去吧。” 翠儿回神，她进去之后，老妇人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温柔看着她。 江心芸把门带上，一个人守着一个秘密十年也是不容易。 山木回来得很快，在看到江心芸肩膀上的灰尘时紧张拉住要躲起来的人。 “不小心碰到的。” “那你躲什么？” 两人对视，江心芸最后败下阵来，她无奈道：“只是一点小摩擦，不要紧。” 山木抿唇，有些恼火。 江心芸摸了摸他脑袋：“好了，真的只是一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她摸着山木的头，手需要抬高，她突然停下，抬眼奇怪看着比她高了半个头的人。 现在的小孩都长得这么快吗？ 山木微微低头，以为她停下是因为摸不到。 江心芸被他的小动作逗乐，这莫名让她想起梦里的黑蛇。 一想起黑蛇，江心芸心情复杂。 她想靠近黑蛇，但又担心黑蛇会带来的灾难。 从结契到现在，黑蛇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她渐渐把黑蛇当做自己的朋友。 可能是在玄羽宗没有朋友，她对每一个愿意对她好的人都格外珍惜。 所以之前在巷子里想到山木会讨厌她，她才会难过成那样子吧？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江心芸收回手，打开门。 屋外是林管家，他笑眯眯问：“姑娘，外面有人自称是您朋友的人找您。” “什么样的？” “穿着青色衣裳。” 江心芸眼睛一亮，是程留清。 没想到山木前脚刚回来，程留清也来了。 两人走到门口，程留清瞥了一眼林管家，连忙拉住江心芸手往外走：“我有事找你。” 林管家没阻止，只是体谅道：“你们先去，得了空再来。” 于是三人离开了林家，程留清步伐有些匆忙。 江心芸不解，她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奇怪问：“师兄，你是要带我去见老婆婆他们吗？” 程留清点头，速度不减。 “这样过去会被发现的。” “被发现就被发现。” 程留清之前还担心江心芸出现在他们面前会被欺负，如今却说出这话。 江心芸不安问：“师兄，是不是婆婆出事了？” “算是。” 模棱两可，江心芸着急跑起来。 到了拐角处，看到原本空荡荡的院子有许多人，大多人都是坐着，脸色都不是很好。 江心芸不顾他们奇怪的目光，径直进了屋里。 许多人用警惕的眼神看江心芸，却没有一个人拦住她。 有人叹气，有人轻声啜泣。 悲伤笼罩着这个小小的院子。 老婆婆躺在床上，合着眼，脸色灰白。 江心芸大脑一片空白，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和一言不发的老爷爷说：“爷爷，婆婆那么早就睡？” 老爷爷捂着脸，起身走到外面。 江心芸看着安静的老婆婆，浑身发冷。 “不会的，”她喃喃自语，“我之前还看到婆婆好好的……” 江心芸跪坐在床边，伸手拉住被放在被褥里枯瘦的手。 江心芸握住没有温度的手，放在胸前，她笑着说：“婆婆，我回来了，你看看我。” 没有人说话，四周一片死寂。 江心芸红了眼，泪水模糊眼前，她笑不下去了。 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她没有感觉，只是怔怔看着早上还和她有说有笑的人。 “发生了什么？” 程留清看了江心芸一眼，回答山木的话：“我忙着给他们治病，没注意到有人来找他们。” 听说江心芸在这里留宿后，一堆自己没出事，而家里人遭殃了的人跑来让老婆婆说出江心芸在哪。 早上的那个中年妇女也跟着，她说：“我早上来时，是看到他们在这。” 像是闻到了肉味的野兽，他们猛地涌进了屋里，将两个老人包围住。 老爷爷大喊：“你们做什么？快出去！” 第104章 猪肉饺子 这些街坊没有离开，其中一个男人大声质问：“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让他们在这住下的话，我爹怎么会出事？” “快说！他们在哪里！” 老婆婆撑着身体起来，皱眉说：“你们别瞎说，这事和他们无关。” 中年妇女哭着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向着外人做什么？我们十几年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那两个陌生人？” “不说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们必须偿命！” 老婆婆被他们的话气到，大口大口喘着气。 老爷爷压着怒火给老婆婆顺气，指着门外说：“滚！” 老婆婆缓了缓，才说：“要是他们真的想害人，为什么我们还会好好的？” 她想起江心芸给他们的药，伸手将放在床边的药瓶拿出来：“我们两个老家伙还吃了他们送的东西，要死也是我们先死。” 一个男人伸手抢过药瓶，用力摔在地上：“你们就是为了这点东西才害了我们大家！” 他说着将滚了一地的药丸踩碎：“害人精！怪不得你们儿子早死！这是早就知道你们会犯下罪！提前去赎罪了！” 老婆婆呼吸急促，她着急想要反驳，他那可怜的儿子是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孩才会溺水的。 男人看出她难受，想趁机逼她说出江心芸他们的下落。 “他死得活该！说不定现在正在地狱受刑！为了你们的罪孽，他生前死后都不得安生！” “闭嘴！”老爷爷怒喝，声音颤抖。 老婆婆眼角流出浑浊的泪，一想到她那才十一岁的儿子，心就痛得不行。 “都怪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老婆婆哽了一下，呼吸紊乱，接不上来。 都怪她，没看好儿子，才会让他溺水，如果她当时在旁边的话，就算死也会把他带上岸。 可是她没有，她记得那天她还和儿子吵架，因为儿子想吃肉馅饺子，她没答应。 耳边的声音十分模糊，老婆婆脑袋一歪，没了呼吸。 “这……这是装什么？” “不告诉我们他们在哪，我们是不会走的。” 老爷爷浑身发抖，他拿起身边的碗砸到地上。 围着的人这才意识到一动不动的老婆婆出事了。 中年妇女心里不安，跑去找程留清。 程留清来了，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站在门外的人听到老婆婆的情况后，纷纷沉默。 有人不甘心说：“我们只是想要知道那两个怪物的下落。” 程留清冷冷瞥了说话的人一眼，丢下一句话：“你说的怪物是我师妹。” 江心芸肩膀微颤，是她害了老婆婆。 “对不起……”江心芸哽咽，若不是她，老婆婆就不会面对这种事。 “姐姐，没有你给的药，老婆婆也会和他们一样。” 老爷爷回了屋里，他手里拿着一碗饺子。 江心芸看着在自己面前的饺子，不解抬头。 饺子是刚煮的，还冒着热气。 老爷爷：“她给你做的饺子。” 江心芸怔怔看着碗，身体僵硬，只是一碗饺子，她却感到了负担。 老爷爷以为她是不想要，沉声说：“我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吃猪肉饺子，那时候买不起，他们两人经常会闹不愉快。” “她一直想给他做一碗，补偿那日说的重话。” 可她再也没有机会。 昨晚江心芸睡着之后，老爷爷和老婆婆也准备睡。 老婆婆睡前说：“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喜欢吃饺子。” 老爷爷看向身侧，调侃道：“那么久没做，你还会包吗？” 老婆婆叹气，想起儿子。 他安慰：“包吧。” 江心芸看了一眼老婆婆，颤抖着接过碗。 只是一只普通的碗，却仿佛有千斤重。 软烂的饺子混杂着泪水被吃下，江心芸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婆婆，很好吃，我很喜欢。” 所有人给老婆婆和老爷爷留下了空间，纷纷到了院子里。 江心芸站在院子里，她看到一旁的井，想起刚刚吃的饺子。 她没有吃出什么味道。 走到井水上，看着井水里的月亮，江心芸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喊来程留清。 程留清看着井水，打上来一桶，他蹲在地上，凑近水闻了闻，脸色一变。 “里面被下了东西。” 程留清拿出山木给的装着谢姨娘喝的药水的瓶子，闻了闻，最后肯定道：“里面有一样的药材。” 江心芸迟钝问：“可谢姨娘喝了不是活得更久？” 程留清点头：“如果没猜错的话，林家的人给谢姨娘一开始喝的浓度不高，后面一点一点加高浓度，她身上有了抵抗力，不会像从没接触过的人一样出事。” “简单来说，比例不一样，造成的效果也不一样。” “小宝会出事，而小宝他娘没出事……” 江心芸说着，跑去找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眼睛红红的，一天之内发生了那么多事，待她很好的老婆婆也在她眼前被活活气死，她神情恍惚。 见到江心芸过来，她甚至没有动。 把她带走吧，她是个罪人。 “你早上到现在是不是没吃东西？” 中年妇女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江心芸问了什么。 一旁的人对江心芸还有怨气，虽然救了他们的仙人说江心芸是他师妹，但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你问这个做什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谁还有心情和你一样吃东西？” 他阴阳怪气暗指江心芸刚刚吃的饺子。 中年妇女没搭理男人的话，她点头：“没吃。” 江心芸严肃道：“你去问一下，没出事的人，是不是今天都没吃过现做的食物或者是水。” 中年妇女愣了愣，江心芸催促：“毒被下在水里。” 中年妇女一惊，连忙去问。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去和其他人说。 中年妇女则回来，告诉江心芸结果：“没出事的没吃过东西。” 小宝和小牛是小孩子，家里会先给小孩子和要外出劳动的人吃早餐，比如之前质问老婆婆那位，他爹就是早起要去下田，他娘早早准备了吃食。 知道真相后，众人脸色都很难看。 只有男人，怀疑：“谁知道是不是你下的？” 中年妇女想斥责他不要在捣乱，江心芸摆手：“随他去。” 院子外传来讨论的声音，不是在说江心芸。 江心芸看向外面，是林管家，他急匆匆跑来，带着身后的灰尘扬起。 第105章 一心求死 “姑娘，您处理好了吗？她快不行了！” 江心芸下意识觉得是林管家做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悦。 林管家没看出江心芸的不爽，只以为她是因为被打扰了而不开心。 他看着周围一片惨状，做出一脸怜惜，但因为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个，脸上便显得有几分扭曲。 “师兄，你处理一下这里，我去林家一趟。” 他们三人都猜测是林家下的毒，程留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心芸羊入虎口。 江心芸给他使眼色：“你忙完就来，我在林家等你。” 程留清皱眉，眼见林管家又要催促，他只能警告说：“要是我师妹出事了……” 林管家不等他说完，立马就说：“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姑娘的，您放心好。” 程留清看着江心芸和山木跟着林管家走，这才转身喊了先前的中年妇女，让她帮忙。 林管家带着江心芸，果然是去找谢姨娘。 江心芸问：“现在是晚上，可以来见她？” 林管家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和江心芸说：“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家主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的，毕竟家主是个善良的人。” 再一次提起家主，更加让江心芸肯定了林管家对林老爷崇拜过于怪异。 只是江心芸不理解，林管家的儿子不是林老爷弄死的？怎么他对林老爷还忠心耿耿的？ 江心芸起初还怀疑林管家是不是骗她，但一时想不出林管家骗她到林家的理由是什么。 直到见到谢姨娘。 谢姨娘浑身是血躺在床上，不断咳出血，血腥味十分冲。 江心芸皱眉，脱口而出：“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林管家无辜道：“什么也没有，下人和我说她一直在喊，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 江心芸忍着将人揍一顿都冲动，怎么可能没做什么？ 之前她来的时候，就见到林管家给谢姨娘喝了毒药。 不用问也知道林管家不会老实说。 江心芸看了一眼痛苦呻吟的谢姨娘，说：“你们先出去。” 林管家不放心问：“我们在这能帮忙。” 江心芸执着：“你不走我走。” 林管家这才松口：“别别别，我们立马出去，您一定保住她。” 他离开前，隐晦瞪了谢姨娘一眼。 江心芸没放过他眼里的厌恶。 等林管家带着人走了，江心芸小声和山木说：“能布个结界吗？” 山木点头，抬手布了一个简单的结界。 江心芸走到床边，在山木紧张的视线下，坐到了床沿。 谢姨娘感觉到有人靠近，即使痛得眼神溃散，还是扑了上去。 江心芸早有准备，她按住谢姨娘额头，低声说：“我是来帮你的。“ 谢姨娘好似没听到，挣扎着要去咬她。 江心芸看到她嘴里的牙齿少了好几颗。 “你想要给你爹报仇吗？” 谢姨娘身体一颤，她猛地抬头，在这长时间的折磨里，她唯一坚守的，支持她活着的，不过是想给她爹报仇的心。 江心芸好似透过时光，看到了以前那个一腔热血要为父报仇的小姐。 “我可以帮你。” 谢姨娘摇头，呜咽一声，嘴里艰难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你慢慢说，我从翠儿她娘那里知道了你的事。” 不知道是翠儿，还是翠儿她娘，这让谢姨娘干枯的眼里溢出了泪水。 她身体轻微地颤抖，江心芸担心她会受不住，刚犹豫要不要拿点药给她吃，就见谢姨娘开口了。 “不……他……” 她有话要和江心芸说，但太久没有说过话，她几乎是忘记了要怎么组织语言。 “别怕，谢小姐，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谢小姐都不知道有多久没人喊她小姐，这里的人都喊她姨娘或者贱人。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做的只是谢家的小姐。 “林……畜生……杀我……” 江心芸以为她要说的是护卫的事，但谢小姐说的是：“……爹。” 江心芸一愣，她不确定问：“你是说林老爷杀了你爹？不是强盗？” 谢小姐激动摇头，好像她不快点说，江心芸就会离开一样。 “他……让人……装强盗……” 说到这了，江心芸已经明白谢小姐要说的是什么。 她要说的是林老爷派人假装成强盗对她爹动手。 江心芸犹豫间，谢小姐又再一次挣扎，她疯癫抓着江心芸的手哭哭啼啼：“你也……不相信……” 江心芸确实怀疑谢小姐的话真假，毕竟她看上去是真的精神不正常。 谢小姐扭着身体，拖着残疾的下肢狼狈往床里面爬。 “你……” 江心芸突然顿住，因为她看到谢小姐在床缝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她展开给江心芸看：“他……派人……” 江心芸看着纸上面的内容，那是写给别人的一封信。 时间有些久了，但大致能看出来是什么信。 是一封承诺信。 写信的主人答应在将谢小姐骗到手之后会送钱感谢他们，以慰藉他们见到血。 见血，谁的血？ 谢老爷的。 “我会帮你的。” 江心芸小心翼翼将纸收好，而后认真看着谢小姐。 “林管家说你要死了，让我来救你。” 谢小姐瞳孔骤缩，害怕地尖叫。 “我不会听他的话，”江心芸按住谢小姐的手，“你想如何，我都听你。” 谢小姐失神许久，她反握住江心芸的手：“杀……我。” 江心芸闭眼吸了口气，她先前觉得谢小姐这副模样很痛苦，心疼她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想过她会想死。 只是亲耳听到谢小姐说要死，还是心神一颤。 “你……” 江心芸想说点什么，但说什么能有什么用？谢小姐过去十年受的苦，就都能不算数了吗？ “求你。” 这两字清晰落在江心芸耳里。 江心芸看着一心求死，神情平静的谢小姐。 她这副模样，才是老妇人口里说的会为了父亲一个人上山找强盗的模样，而不是林管家口中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人。 江心芸拿出一瓶药，她倒出一颗，放到谢小姐手中。 谢小姐虚虚握住，笑说：“谢谢。” 她因为瘦得脱形，这一笑十分诡异可怖，可江心芸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得难过。 江心芸和山木出了房间，屋外的林管家立马就问：“怎么样了？” 江心芸没说话，只是往外走。 林管家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跑进去。 身后传来暴怒的吼声。 第106章 林家埋伏 江心芸准备走出林家时，翠儿喊住江心芸。 “姑娘，您要走了吗？” 江心芸点头，问：“你娘身体好点了吗？” 翠儿开心点头：“多亏了姑娘。” “那就好。” 这是这一天下来唯一的好事。 “姑娘，家主不是在屋里等你？你不去？” “林老爷？”江心芸疑惑，她并没有听说林老爷在等她的消息，“等我做什么？” 难道是知道了她给谢小姐毒药的事，要找她问罪了？ 不，江心芸否定，林家主不会那么快就发现是她给的药。 翠儿不甚理解：“只是说他认识玄羽宗的人，有话要托你带去。” 她这话让江心芸诧异，林老爷怎么会认识玄羽宗的人？ 江心芸皱眉，有那么一瞬间是排斥林老爷的说法的。 他这么一个无耻之人，怎么会认识玄羽宗的人？ 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在维护玄羽宗时，又愣住了。 为什么要帮玄羽宗说话？ 她也是玄羽宗的人，玄羽宗也没有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她是最清楚的。 江心芸不开心归不开心，还是打算去见见林老爷。 她想知道他认识的是玄羽宗的谁。 翠儿带江心芸到了之前的大院子后站在外面：“姑娘，你们进去就好了，家主不允许我们进去。” 江心芸点头，对翠儿的话没有异议。 她就这么和山木进去了。 屋里没有见到人，江心芸看向内侧，发现屏风后有一个身影。 江心芸有些迟钝喊了一声：“是林家主吗？” 那个身影好像没有听到江心芸的声音，站在那里没有动静。 江心芸和山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怀疑。 山木跟在江心芸身后，两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屏风后的人安静得诡异，江心芸缓缓走进，看到了那人穿着黑色的衣裳背对着他们。 细微的血腥味传来，江心芸警惕，转身拉住山木。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门窗猛地合上。 江心芸踹了门一下，发现门纹丝不动，倒是她的脚被震得有些发痛。 山木也尝试踹了一下，却是同样的结果。 上当了！ 江心芸回到屏风处，皱眉问：“林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仍是没有动静，山木拿起一旁的花瓶砸去。 眼前的人嘭的一声倒下，撞到前面的凳子之后翻了个身。 江心芸看到那人脖子上有伤痕，血已经凝固了，这人死了好一会儿。 这男人不是林老爷，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江心芸看了半晌，确定尸体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用灵气把人摆正。 她轻声道：“无意冒犯。” 江心芸扫视了这屋子一遍，发现没有地方能藏人。 林家主不在这屋里。 “你这么做，是担心我把你对谢小姐做的事说出去？” 没有得到回应，江心芸继续说：“你为了骗她，杀了她爹，后面又将知情的人一一害死，你心里没有半点不安？”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说了那么久，一个苍老的人开口怒骂。 “你身上有多少人命还需要我说？你才是伤天害理的那一个！” 江心芸眼睫微颤，她抿唇反驳：“别妄想混淆视听，一码事归一码事，谢小姐被你折辱成什么样子？” “呵，”那声音冷笑一声，“她倒是有点用处，多亏了她，你才会进来。” 江心芸迷茫，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的谢小姐好像是一个诱饵一样，一个引诱他们来林家的诱饵？ 应该是她多想了，江心芸不安想着，林家主之所以把他们关在这里，是因为她让谢小姐得到了解脱。 让谢小姐解脱是因，他们被困是果。 “哈哈哈，你就在这里乖乖等死吧！” 话音刚落，紫色的烟雾从地面缓缓冒起。 江心芸咳了一声，她掩住口鼻，不确定问：“魔气？” 山木点头：“是。” 江心芸被这突变打得措手不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林家说认识玄羽宗的人是真的？ 江心芸沉声问：“你和谁是一伙的？” “妖女，我才要问你是和谁一伙的，为什么要害死我儿！” “我什么时候害你儿子？”江心芸脑袋有些发晕，她都不认识他儿子，谈何害他儿子？ “都是死人了，告诉你也没用，你就慢慢在幻境中等死吧！带着忏悔！” 以两人脚下为中间，一个阵法往四周扩散，发出一道刺眼的光。 山木将江心芸按进怀里，说：“是传送阵……” 后面山木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江心芸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在听到传送阵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昏沉间，江心芸感觉身边的人消失了一瞬间。 她强打着精神想要去抓住山木，却感觉自己被什么圈住，力气很大，她完全动弹不得。 山木在见江心芸晕过去后，咬唇紧紧抱住她。 紫光大亮，两人出现在高空中。 山木猛地变出原型，看着江心芸蹙眉，他快速将人圈了起来。 一人一蛇从高空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周围全是紫色的雾，察觉都有人来，猛地缠上来，像是猛兽一般要将两人吞吃入腹。 紫色的雾在触碰到黑蛇身体时，鳞片像是被硬生生扯下来。 黑蛇张嘴发出摄人的威胁声，紫雾顿了顿，最后缓缓退开，给黑蛇留出了一片空地。 黑蛇苦苦支撑着，直到布下一道保护的结界，才昏死过去。 江心芸惊喘着醒来，看到周围紫色的雾时瑟缩了一下。 她垂眸，发现自己被黑蛇缠着。 她瞪大了眼睛，她晕过去之前不是和山木在一起？怎么会变成黑蛇？ 山木呢？ 现在在哪？有没有出事？ 看着淡淡的光，江心芸知道这是一个结界，而外面的紫雾显然不是普通的雾。 “前辈？”江心芸喊了一声。 黑蛇闭着眼，没有一点动静。 江心芸不安喊了一会儿，挣扎着从他的保护中爬出来。 她绕着黑蛇走了一圈，发现他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鳞片也掉了许多。 他受伤了。 “前辈……” 江心芸看着黑蛇，心里复杂，是他保护了她，她才会没事。 可…… 这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有一个想法，江心芸不可思议看着黑蛇。 难道……这黑蛇就是山木？ 第107章 陌生人 “不会的……” 江心芸喃喃自语，山木和黑蛇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如果山木是黑蛇的话？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江心芸心里发寒，她不知所措看着黑蛇。 黑蛇轻轻动了一下，江心芸以为他要醒来，他却只是呼吸变得急促。 江心芸把各种猜想都放在一旁，无论山木和黑蛇有没有关系，她都不能放着黑蛇不管。 何况，山木和黑蛇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黑蛇看起来难以近人，那双眼睛总是冷冰冰的。 而山木会撒娇喊她姐姐，会担心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 可，他们的眼睛都是金色的。 冷冰冰的黑蛇在那天晚上看她时眼神也没有冷冰冰，只有委屈，仿佛撒娇一般。 江心芸猛地摇头，不再去想：“夜莺。” 夜莺立马应声：“宿主。” “有药能治疗他的伤吗？” “有，但是……” 夜莺的声音有些为难。 “积分尽管用，只要能治好他，不是问题。” “不是，”夜莺老实说，“积分不够换能治好他的药。” 江心芸皱眉：“怎么会不够？” 被怀疑，夜莺也十分委屈。 “宿主，他不是普通的伤，这紫雾里都是毒，他先前受了伤，又被紫雾碰到，后面还耗尽魔力，你说这能够吗？” 江心芸咬唇，如果夜莺都没办法的话，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黑蛇死掉？ 她看向紫雾，心里一横，站起来想看看这紫雾究竟有多可怕，能让黑蛇受伤。 她手刚要伸出结界，就被弹了回来，带着警告性一般还烫了她一下。 黑蛇不让她出去。 江心芸发愁，她再一次问：“夜莺，差很多积分吗？” “是的。” “你知道积分是怎么来的吗？” “知道，是宿主做任务得来的。” 江心芸突然冷笑一声：“那现在只有我和昏迷的蛇，你难道要我自导自演获取积分？” 夜莺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功力再深的人，都演不下去。 它被江心芸的话说得无话可说。 “要不，”它想了想，提议道，“我给宿主你预支积分，但会有副作用，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就给你换药。” 江心芸连忙问：“什么副作用？他现在还昏迷？会不会加重伤情？” 夜莺提醒：“宿主，我的说的副作用是作用在你身上？” 江心芸一愣，没反应过来。 “毕竟是你要预支的积分，药本身是没问题的。” 江心芸这才明白所谓的副作用，大概和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一类型的。 “副作用就副作用，给我换药。” 江心芸果断道，反正要赚积分，就还需要到她，夜莺那边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他们的利益大致上是一致的，要是把她惹毛了，那以后别说什么绿茶红茶了，她都让他们去见鬼。 江心芸是感激夜莺的出现，若不是夜莺操控她身体，将事情闹到凌珩那边去。 估计她现在还在玄羽宗被欺负。 现在江心芸需要用到夜莺的地方不多，之所以没有把它踹掉，就是念着旧情。 夜莺不知道江心芸在短短的时间里想了那么多，它只是高兴把药给江心芸。 “宿主加油哦～” 江心芸：“？” 江心芸莫名觉得被阴阳怪气到，但又想不通是夜莺哪里来的阴阳怪气。 她拿到药之后，立马要给黑蛇吃下。 但当她站在黑蛇面前时，她沉默了。 黑蛇的脑袋就有她那么高，她要怎么样才能把黑蛇的嘴打开。 打开之后，黑蛇会不会下意识把她当做食物吃掉…… 江心芸看了一会儿，勇敢上前。 黑蛇嘴巴紧闭，江心芸一只手拿着药，一只手摸到他嘴巴上准备撬开他的嘴。 在她靠近时，黑蛇嘴巴微张，在江心芸惊讶的表情下伸出蛇信子，舔了江心芸一脸口水。 江心芸：“……” 等她反应过来想趁机把药给黑蛇吃时，黑蛇已经闭上了嘴。 江心芸恨恨，可恶啊，要是反应快一点就好了。 懊恼也没用，江心芸轻声哄：“好孩子，把嘴张开。” 毫无动静。 江心芸想了想，她刚刚做了什么黑蛇才会舔她？ 她迟疑把手放在黑蛇嘴巴上，黑蛇呼吸间的气息打在她手上。 闻到熟悉的味道，黑蛇张嘴，准备再舔一口。 江心芸看准时机，立马把药丢了进去。 江心芸刚松了口气，气还没喘匀，比她脸还大的蛇信子就扑面而来。 她没站稳，被舔得往后倒去。 粗壮的尾巴将她圈住，带着她回到一开始醒来时的姿势。 江心芸小声喊：“山木？” 没有声音，江心芸伸着脖子去看，见到黑蛇闭着眼睛，完全没有要醒来的预兆。 好像这一系列动作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等了半天，黑蛇也没有动静，江心芸每次一准备爬出来，黑蛇就会将她圈得更紧。 江心芸郁闷撑着下巴，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江心芸一放松下来，就有些犯困。 虽然被黑蛇保护着，但多少还是受到了一点伤。 她闭上眼，让夜莺等黑蛇醒来后就立马叫醒她。 夜莺一口答应。 江心芸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最后不是被夜莺叫醒的，而是被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喊醒的。 她睁眼，一个模糊的脸在面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心芸听着这声音，算是彻底清醒了。 她连忙拉着人，上下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严重的伤口，她这才安心打量起来身前的人。 眼前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或者说，不完全见过。 他的长相和山木有几分相似，五官却要更加立体，眼睛更深邃，唯一不变的是那双金色的眸子。 像是一个成年的山木。 两人就这么对视半晌，好似谁先开口，谁就会处于下风一样。 “你……” 江心芸顿了一下，没有喊他山木，也没有喊他前辈。 或许她希望眼前的男子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真的一个陌生人。 这样她就能没有心理负担，就能不用多想。 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好似是第一次见这个陌生人：“你是谁？” 第108章 有关魔族 眼前的男子看着她，许久才开口：“楼岱，你可以叫我楼岱。” “好。”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江心芸看向四周的紫雾，问夜莺：“你怎么没叫醒我？” 夜莺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想叫，但是他动作更快。” 想起醒来时看到楼岱紧张的表情，江心芸不怀疑夜莺的话。 江心芸不愿意面对楼岱，她不知道该将他当做什么人。 是那个擅自和她签订主仆契的黑蛇，还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会撒娇的山木。 对于未知，总是有恐惧的。 江心芸也是，他恐惧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跟在她身边。 曹绣枝是被魔族害死的事，她没有忘。 幕后主使到现在也没有准确的线索。 万一这人就是害死曹绣枝的人，她该用什么态度面对？ “饿了吗？” 楼岱突然轻声问了一句。 江心芸愣愣看着他，后者没有一点被发现真实身份的别扭或者窘迫。 他从容不迫，神情淡淡。 江心芸吸了口气，说：“不饿，我只想离开这里。” 跟在他们身边时，无论是戚芷蓉还是莫元辰，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山木是假扮的。 或许不是假扮，他只是隐藏了一部分气息，用的不过是少年时期的身体。 但即使如此，能让莫元辰完全看不出来，楼岱必定不是普通人。 那么，离开这里，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江心芸等着楼岱说带她出去，可楼岱没有，他说：“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江心芸怀疑，难道这幻境真那么厉害？ 面对江心芸疑惑的眼神，楼岱提醒：“我受伤了。” 江心芸轻轻啊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是她太着急了，都忘记楼岱为了保护她受伤的事。 江心芸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话题时，心跳突然加速。 她微微瞪大了眼，对面的楼岱发现她的变化，凝神看她。 江心芸突然打了个嗝，她捂住嘴，迷茫看着楼岱。 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是副作用。” “……” 非得现在吗？ 江心芸看着眼前的人渐渐变成两个，用力闭眼，再睁开。 好了，这下变成了三个。 江心芸觉得这感觉有点微妙。 她知道自己在哪里，对面的人是谁，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一些奇怪的话。 她说：“你骗我。” 语气里还带着委屈。 楼岱不知所措，想告诉她自己没有，但转眼一想，自己哪里没有了，他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在骗她。 得不到回答，江心芸更委屈了，她鼓着脸，推了楼岱一下：“你是坏人。” 她说着，起身就要离开这里。 她用行动告诉楼岱她看到他就觉得烦，不会轻易就原谅他。 楼岱看着摇摇晃晃的人，叹气：“你醉了？” “我没醉！”江心芸回头，生气瞪着楼岱。 楼岱拉着人，轻声哄：“好，你没醉，是我醉了。” 哪知他说完这话，江心芸甩开他的手，指责道：“你又骗我！” 楼岱：“……” 他一时不知道江心芸是要他说真话还是假话。 明明是醉了，他问了之后她要反驳，他顺着她的话说，她又要生气。 楼岱难得感到无力，他问：“你吃了什么吗？” 江心芸闷闷摇头，她没吃什么东西，这是夜莺说的副作用。 若是江心芸能清醒和夜莺对话，此时一定会骂它一顿。 什么副作用，这完全就是恶趣味吧？ 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和喝醉酒一样，不会觉得诡异吗？ 若是面前的不是认识的人，而是陌生人，一定会给她一巴掌，再给她泼水，让她清醒清醒。 “你要问什么？只要是我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你别生气。” 楼岱担心江心芸一气之下跑到紫雾中去。 江心芸慢慢思考，之后原地坐下。 见人还站着，她拍了拍面前的空地，示意他坐下。 楼岱只好坐在她对面，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被妈妈抓包一样。 “你是什么人？” 楼岱摇头。 “你跟着我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楼岱依旧摇头。 江心芸拍腿，生气道：“我问什么你都不说，我不玩了。” 楼岱先一步拉住要走的人：“你再问问？” “你会不会欺负我？” 楼岱迟疑，欺负……指什么方面的？ 见他还是不回答，江心芸彻底发火了。 “你就是坏人，我不要和你玩了。” 像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江心芸被拉着手，站不起来他干脆就转身不去理人。 楼岱看着背对自己的人，心里柔软。 他问：“你想不想听魔族的事？” “魔族？”江心芸侧脸看他，“你会说吗？” “有的可以说。” 江心芸便转身，期待看着楼岱：“你说。” “魔族和人族是差不多的……” 楼岱不动声色将人抱进怀里，开始讲故事。 魔族基本都生活在魔界，在所有人眼里，魔界就是一个肮脏的地方，天空也是黑乎乎的，哪里没什么好东西。 有的魔族也会这么认为。 即使魔界有魔气，但并不是所有魔族都喜欢魔气。 有的魔族也会喜欢人类居住的地方，这些地方没有很多魔气，灵气也不多，但就是喜欢。 因为这个，那些魔族会偷偷跑到人间。 最先的魔族便是因为喜欢人间而来到人间的。 再后来，有魔族发现杀人能增长修为，便有魔族开始以祸害人类为目的。 大批带着不好的目的的魔族来到人间，带来了灾难。 人间也发觉了魔族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开始驱逐魔族。 连带着那些善意的魔族。 但那又怎么样，喜欢人类的魔族是少数的，或者说是极少数的。 一千个魔族，有一个魔族喜欢人类都是难得的。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人族和魔族的冲突日益严重，妖族等其他种族也被卷入这场斗争。 有能力的人奔赴在前线，没有能力的人四处逃窜。 生灵涂炭，人间就是另一个炼狱。 民不聊生，直到修士开始组织起来有能力的人。 开始正式对抗魔族，对魔族进行大规模的灭绝。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忘记了和平的年代。 第109章 上千岁了 江心芸听着楼岱不紧不慢说着和魔族相关的事，她有些费劲问：“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久之前的事？” 她依稀记得那场大战发生在千年前。 楼岱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柔顺的头发看着就很好摸，于是他便顺着内心的想法，将下巴放在她脑袋上。 十分柔软，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因为我看到了。” 江心芸被压着脑袋，她看着前面的地，反应不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晌，她才问：“你上千岁了？” 在沉默的时间里，楼岱心里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如果江心芸问他是以什么身份看见那场大战，他要怎么回答。 哪知等了半天，江心芸问的却是最无关紧要的事。 他眉心微动，笑问：“你要问的只有这个？” 副作用让江心芸迟疑了片刻，她又说：“你看起来不老。” 楼岱：“……” 修仙之人哪里有老不老这一说的，修为越高，寿命自然越长，更何况修真界里有各种驻颜丹。 看来人是真的醉得不清，楼岱把手搭在江心芸肩膀上，轻声说：“你睡吧，睡醒了，我再与你说。” 江心芸没有异议，副作用让她脑袋昏沉，连思考都变得迟缓。 她闻言，闭上了眼，倚着身后温暖的怀抱，丝毫不觉得两人这姿势有哪里不妥。 楼岱见人睡着，他目光投向阵法外的紫雾。 这紫雾不是寻常的雾气，他刚掉下来时，紫雾争先恐后要将他们两人吞没。 若不是他强撑着布下结界，此时他们两人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紫雾在结界外，看似平静，楼岱却能感觉到紫雾的凶恶。 林家主是个凡人，不然楼岱也不会放松警惕。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会和魔族的人私下有联系。 金色眸子骤然变得阴沉，也是他反应快，怀里的人没出事。 等他出去再看是谁在搞鬼。 不过是沉睡了一段时间，魔界还能反了不成。 某人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在的时间可不是几百年那么简单。 他十分自信，好似这天下就没有什么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到底是睡了多年，他和以前的脾性不太一样。 放在千年前，发现有人敢在他面前搞小动作，他二话不说就会让将那人丢去深渊，让他好好尝一尝戏耍他的后果。 楼岱看不出结界外的紫雾是什么来历，他运转着体内的灵气。 有一件事楼岱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混血。 灵气魔气经过他的驯化，早就能在他体内和平相处，为他所用。 他一边熟悉着原身，一边调动些许灵气到江心芸身上。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一直到江心芸醒来。 江心芸发现自己在他怀里，脸一下就红了。 她记得之前在副作用下做的丢人的行为。 自从她离开家，到玄羽宗之后，她就没那么幼稚过。 江心芸起身，背对着楼岱，耳朵红得发烫。 她看着外面，身后的视线仿佛化作实质，她如芒在背，试图转移注意力：“这次魔族的事，和你没关系吧？” 楼岱应声：“没关系。” 有了他这话，江心芸心里才没那么纠结。 只要楼岱不是和玄羽宗作对的，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江心芸终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她回头看楼岱：“我相信你。” 除了相信，江心芸没有其他选择。 她原先就偏向楼岱是个好人。 “不过，”江心芸不明白，“你和我说魔族的事，是为了什么？” 楼岱只是看着她，没有解释。 被这么认真看着，江心芸也没了心思探究。 或许，他只是想要让她知道不是所有魔族都是坏人。 “学化形吗？” 楼岱冷不丁问。 “能和你一样变成蛇？” 楼岱一顿：“那是我原型。” “啊？”江心芸不解：“你不是魔族？” “是，也是妖族。” “是我孤陋寡闻了……” 江心芸是见识到他跟着她一起进沧海的，他身上，可不止有妖族的血统。 或许是因为山木一开始是以妖族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而黑蛇则是作为魔族，江心芸才没有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她忍不住想，若是师姐知道黑蛇的存在，一定能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而不是和她一样，傻兮兮的什么都不知道。 楼岱突然伸手，念了一句口诀。 他便在江心芸面前，缓缓变矮了一些——还是比江心芸高半个头，最后变成了山木的模样。 “学吗？”他笑着问，“姐姐。” 江心芸被他这一声姐姐叫得受不了，明明是上千岁的人，怎么能毫无负担喊她姐姐？ 江心芸只是轻咳一声，倒也没有纠正他的喊法。 “麻烦你了。” 说教就教，楼岱没有一丝保留。 他顶着少年的面孔，江心芸不知不觉和他的相处模式回到了从前。 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陌生人。 “姐姐，你在念口诀之前，一定要想好自己要的变的是什么。” “如果没想好呢？”江心芸虚心请教。 “那就会变成这样……” 楼岱说着，又念了口诀。 一阵白雾在周围炸开，等白雾散去，江心芸看到眼前的人直接愣住了。 楼岱没变成其他的，只是头上多出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 江心芸下意识去看他身后，果然看到一条黑色的狼尾巴。 “你……” 江心芸想问他原型不是黑蛇吗？怎么会变出来狼的尾巴和耳朵。 “比如我想变成狼，如果没想好，就会变成这样了。” 江心芸明白了，楼岱这是在给她做示范。 “我有件事很好奇。”她看着楼岱，她还没问，后者就先承认了。 “是我帮兔子化形的。” 他说到好像是很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就像是莫元辰他们会帮助她一样。 但问题就出在他和白初非亲非故，怎么会突然帮白初化形。 “我不喜欢姐姐抱着他。”楼岱眼角下压，看上去有几分委屈。 这是吃醋了。 江心芸觉得好笑。 “他变不回去也是你做的？” 白初别说是变回原型了，他连将自己的耳朵露出来都做不到。 一开始白初还难过地去找莫元辰，问他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莫元辰惊讶，张口就想训斥，但见到白初真的难过，这才勉为其难帮他检查了一遍身体。 见楼岱没回答，江心芸催促：“是不是？” 第110章 幻境幻境 “是我做的。” 楼岱垂着耳朵，尾巴也不动了。 “我不是要怪你。” 江心芸无奈，反正大师兄也说了白白没什么事，只是一时变不回去而已。 “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吧。”江心芸盯着眼前的耳朵，手有些发痒。 好久没有摸毛茸茸的东西了，从结果上来说，楼岱的目的是达到了。 江心芸很久没有和白初走得那么近，最近白初总是和莫元辰待在一起。 明明白初经常会被莫元辰恐吓到，但他就像是不长记性一样，过一会儿之后又会屁颠屁颠跑去找莫元辰。 不用说，江心芸也知道在这里是没法联系外面的人的。 连楼岱这么厉害的人都破不了幻境，她就更不用说了。 楼岱当然乐意教江心芸。 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江心芸学会了很多东西。 楼岱的伤也慢慢在恢复。 这里好像永远都是白天，没有黑夜。 江心芸变成一只小白兔，在楼岱带着怨念的目光下，她变成了一只小狼。 楼岱脸色这才好转，江心芸心里觉得好笑。 她趴在地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可以继续说魔族的事吗？” 见她感兴趣，楼岱也跟着变成一只狼，依偎在她身边。 “姐姐想听哪部分？” “你知道二师姐的事吗？” “戚芷蓉？” 江心芸点头：“她很讨厌魔族，你也看到了，她还差点因为魔族走火入魔。” 下山前，江心芸就好奇戚芷蓉身上发生了什么。 本人是不会告诉她的，莫元辰也说得模棱两可，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很遗憾，我不知道她的事。” 楼岱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别说是戚芷蓉的事了，就是凌珩的事他也只知道一点点。 “那你随便说点吧，我有点无聊。” 与其说是无聊，不如说是不安。 有楼岱在这里，她不会觉得无聊，但这种岁月静好只会平添她心中的不安。 他们不知道在这里面多久了，三师兄一定很着急，他会不会去和大师兄他们说？ 她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吧？ 麻烦肯定是有的。 “那我和姐姐说魔界是什么样的如何？” “好。” 她还没去过魔界，先前听他说起魔族的事，确实有几分好奇魔界是什么样的。 江心芸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却没等到楼岱后话，她疑惑抬头，看着身侧高大的黑狼。 楼岱原身比江心芸高了一个头，变成狼后也比江心芸大了一圈多，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黑狼眸子深邃，他看向身旁的江心芸，说：“不如我带你去看。” “嗯？”江心芸还没反应过来，黑狼就伸着脖子过来，咬了她耳朵一口。 痒痒的，还带着别样的感觉，江心芸一激灵，下意识躲开。 楼岱凑上来，低声说：“姐姐别动。” 江心芸便老实不动了。 黑狼于是凑到她脖子后，咬住了她后颈。 一股热流从牙齿传进身体里，江心芸打了个颤。 她默默忍受着，楼岱不会伤害她，所以不用害怕。 如果楼岱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也跑不掉，那还不如乖乖不动，起码死前不用受苦。 江心芸不知道她这种摆烂的想法很不妥，更不知道她会这么无所谓是早就将楼岱当做了自己人。 楼岱松开眼前的脖颈，伸舌头舔着白色的毛，好似在安抚江心芸一般。 江心芸着急问：“然后呢？” “走吧。” 楼岱凑到江心芸面前，额头抵着她额头。 一阵眩晕传来，江心芸看清眼前时，发现已经不是在幻境了。 她惊讶问：“我们出来了？” “不是，”楼岱虽然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模样，但还是老实说，“这是我的幻境。” 江心芸大惊：“幻境里还能有幻境？” “能的。” 江心芸猜测山木咬她是为了带她进入幻境，听他亲口说这是他的幻境，她好奇看着周围。 周围黑漆漆的，唯一亮着的光是不远处的绿光。 绿色的，有些诡异。 两人还是狼的模样，楼岱又变大了一分，他叼着江心芸后颈，将她甩到自己背上。 他平稳往前走，解释：“这里便是魔界的一角，前面人多，这样不会走散。” 江心芸便趴在他后背上，不用走路倒也方便她偷懒。 走到楼岱说的地方之后，这里的人，不，应该说是魔，多了起来。 他们大吵大闹，有人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闭眼。” 江心芸顺从闭上，然后听到楼岱继续说：“他们受伤后会很快恢复，魔界的魔气能保护他们。” 这是……担心她看到后会害怕？ 江心芸笑了一声：“我不是小孩子，不会怕的。” 她说着就睁开眼，一睁开眼就看到前面打架的魔族一个肚子被破开，里面的器官正往外面流。 江心芸短促叫了一声，爪子按住自己眼睛，趴在楼岱后背上彻底不动了。 就当她是小孩子吧…… 身下的身体轻颤，楼岱在憋笑。 “别笑话我，谁还没被吓过，我只是不适应而已。” “嗯，姐姐说得没错。” 江心芸小心起身，前爪抱住楼岱脖子，看到他嘴角的笑，有些恼怒。 说好的不笑，结果还是在偷偷笑话她。 “姐姐，带你去看河。” 河有什么好看的？ 江心芸想着，不过看到周围一言不合就打架的魔族，江心芸顿时就觉得河水比这些好看多了。 大狼背上背着一只小狼，脚步越来越快。 “姐姐，抓紧了。” 江心芸刚应了一声，楼岱突然跑了起来。 风吹过，带着血腥味，这着实让江心芸不开心。 她垂着耳朵，有点想回去了。 有的魔族不喜欢魔界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脏乱、难闻，还有喜欢打架的魔族。 楼岱停下时是在一座桥上。 “姐姐，到了。” 江心芸回神，楼岱便跳上了石栏。 江心芸害怕，不小心咬掉了几根黑色的毛。 在夜色中很难看出那几根毛落下，江心芸心虚，她抬眼，看到了前面的河水。 河水不是人间那般澄澈，也不是江心芸想象中，是红色的血水。 是银色的，正缓缓流动。 好似一片银河，闪闪发光。 江心芸看得发愣，魔界也有人间没有的美景。 “为什么是银色的？” 楼岱低低笑了一声，他说：“是魔族的思念。” 第111章 无悔河 这答案让江心芸没反应过来，她愣愣问：“对谁的思念？” 还没等楼岱回答，她又释然说：“我知道了，魔族也有亲人，也有朋友，是对他们的思念。” “姐姐，你只说对了一半。” 江心芸凑近，从后面看着楼岱的眼睛。 金色的眸子倒映着银色河水的倒映下，熠熠生辉，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被他装进了眼底。 江心芸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明白这没有缘由的悸动是怎么回事。 “是对爱人的思念。” 楼岱深深看着江心芸，好像猛兽狩猎的眼神。 “魔族……倒是深情。”江心芸慌乱下说。 “是，但也有人觉得不是。” 楼岱矮身，江心芸走下来，和他并排看着面前瑰丽的场景。 “魔族认定的人，若是移情别恋了，便会将那人关起来，等到时间，就把人带来这里。” 楼岱看着河底说：“这里是那些背叛者的归宿。” 江心芸身体抖了一下，不寒而栗，她没想到这么好看的河水，最后也会是性命堆砌成的。 “你觉得这样对吗？”江心芸迷茫问。 “若是我，我不会允许背叛我的人活着。” 楼岱声音冷冰冰的，仿佛来自地府。 江心芸这才意识到楼岱再这么对她好，那他也是魔族，有很多观念想法都是和人族不一样的。 她想得入神，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一时没踩稳，下意识往前倾，往前倒去。 楼岱咬住要掉下去的人后颈，将惊恐的人放下，然后小声说：“姐姐，你不觉得被背叛的人才是最可怜的吗？” “是可怜，”江心芸出声，发现自己声音带着抖，估计是差点摔下去的感觉让她还有些怕，她缓了缓说，“但那不是要人命的理由。” “那，难道要看着昔日许下承诺的人和别人欢好？” 楼岱的声音淡淡的，不像是在和江心芸讨论人命的事。 江心芸摇头：“我不知道，但承诺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没有人的承诺是一成不变的，或许许下承诺的一刻是真心的，但一生太长，变化太多。” 楼岱看着江心芸侧脸，虽然此时她是白狼的模样，但他能想象出江心芸认真的表情。 他也看向银色河水，半晌喃喃道：“是吗……” 两人吹着风，这里的风没有血腥味，却带着微凉。 楼岱回身跳到桥上，抬头看着回身看他的江心芸，他变成人，神色认真，他轻声说：“姐姐，这河叫无悔河。” “许多人会来这里互表心意，若是有一方背叛的话，便会被这河水带走。” 江心芸也变成人，她站在上面，垂眸看楼岱：“你前面说的是假的？” “假的。” 他说完笑了一声：“换做是我，我不会舍得让她受伤。” 什么杀死爱人，都是他胡诌的。 其实是因为情人在这里发誓，无悔河能感受到人情感的变化，等判断有人背叛时，便会将那背叛者永远带走。 在那人真正背叛前，这样，就不会有后面的背叛。 即使每年都有很多魔族在这里被带走，还是有很多坚信爱情不变的魔族会来到这里。 这大概就是魔族和人族最大的区别，连爱都要用性命去赌。 世人会觉得魔族可怕不是没有理由。 魔族平时的行为就比较偏激，那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随时都会被点燃。 江心芸看着楼岱，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 楼岱没再说什么，只是说：“回去吧。” 两人回到幻境，紫雾仍是在周围，和之前的任何时候都一样，不多也不少。 林家主是想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面。 江心芸从楼岱的幻境出来后，她心里十分平静，甚至觉得出去是迟早的事。 只需要等楼岱恢复好，他们随时都可以出去。 “我和你说说人族。” 江心芸说，有来有往，楼岱既然在人间，那就要试着去了解人族。 “好。”人族是楼岱接触最少的一个种族。 人族太过脆弱，即使是人修，也要比其他族类要脆弱。 妖族受重伤之后会变回原型，这个时候，他们身体自我修复能力会加快。 魔族比较依赖魔气，在有魔气的地方，只要不是元神被打散，那就不会死。 人族不一样，他们受了伤之后一旦没注意，就会慢慢死去。 很多人修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江心芸要讲的显然不是这些，她说的是十分小的事。 “我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小村子，大家偶尔也会发生冲突，因为各种小事，我爹有一次不小心拿错了别人的柴回家，等那人找来的时候，他们差点打起来。” 江心芸说着笑了一下：“但第二天和好之后，他们又会一起相约上山砍柴或者打猎。” 楼岱是第一次听这种故事，十分平淡，他不解看着江心芸。 这难道就是人族的生活？ “普通百姓就是这样的，”江心芸有些怀念这种生活，“不是所有人都有宏大的抱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金银财宝。” 江心芸摸着楼岱的毛茸茸的耳朵——他又变成了少年狼人的模样：“对白初来说，他就喜欢和大家一起玩，就算过得不好也没关系。” 在玄羽宗的时候，白初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直到后来遇到了江心芸。 江心芸问过白初：“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 那时两人都只当白初是普通的会说话的兔子。 白初甩着耳朵说：“他们看起来很凶。” 他又问江心芸：“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玩？” “嗯……他们不喜欢和我玩。” 听完江心芸的话，楼岱安静了一会儿，问：“过得不好也会开心？” 江心芸点头：“会，因为喜欢的人在身边。” 她最开心的日子是还没上玄羽宗之前。 “那……姐姐你也喜欢平淡的日子？” “大概吧。” 江心芸也不确定，如果说让她回到原来的地方，她大概也找不回那时候的幸福了。 她爹娘都不在了，那家乡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街坊邻居说不定也都忘记她了，她也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只隐约有一些模糊的身影。 “出去后，我有事要和姐姐说。” 楼岱上前，和江心芸靠得十分近。 江心芸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楼岱一笑，眸子里有流光：“姐姐答应我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第112章 十年前 楼岱这是将她吃得死死的，江心芸差点就脱口而出答应。 她轻咳一声，勉强克制住：“你要先说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答应。” 见人没有上钩，楼岱有些遗憾。 “姐姐抓紧我，可能会有点难受。” 楼岱说完，手揽住了江心芸的腰，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但并不会觉得尴尬。 楼岱目视前方，抬起一只手。 炙热的火焰在他手中凝聚，金红色的火球飞了出去。 结界好似有意识一般，自觉让出一道口子。 火焰在紫雾中炸开。 火焰并没有因此消失，而是有生命力一样，将紫雾烧了起来。 很快结界外就都是绚烂的火焰，无光六色的光照在结界上，美得不可方物。 江心芸看得一愣一愣的，结界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消散。 外面的紫雾消失了大半，火焰一点一点将远方的紫雾吞掉。 等紫雾散去，两人还是在幻境内。 江心芸疑惑抬眼，楼岱也有些疑惑，不过在她看过来时，他收拾好了情绪，安抚道：“没事，还需要一会儿。” 于是两人便站在原地不动，等着楼岱说的“一会儿”。 只是这一会儿着实是有些煎熬。 被江心芸忽略的手渐渐变得清晰，江心芸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楼岱用了法术的原因，江心芸觉得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温度高了不少。 偏偏手的主人好像不知道这件事，还放在原处不动。 楼岱的手十分规矩，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动作，但江心芸还是无法当作不知道。 “那个……”江心芸小声开口，“你可以放开我吗？” 楼岱停了一下，这才收回手：“我没注意到。” 江心芸点头表示理解。 哪知手刚放开，脚下的地猛地裂开。 速度之快，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江心芸短促喊了一声，下意识调动身体的灵力。 她脚下出现的灵力让她维持在原地没有掉下去，楼岱顿了一下，收回要抓住她的手。 江心芸开心说：“我会飞了。” 楼岱也露出一个浅笑，他站在江心芸身边，随时准备着接住她。 幻境开始一点点消失，江心芸不安看着周围的景色。 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江心芸头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小果子，砸到她头上。 江心芸被砸得气息一乱，顿时就往下坠去。 楼岱早就准备好了，把人抱进怀里。 他低声笑了一下：“姐姐还需要再练练。” 江心芸被他揽腰抱着，又被他这称呼这么喊着，又气又恼。 他是故意的。 她想了想问：“你之后还打算和我们一起会玄羽宗吗？” 回玄羽宗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凌珩发现。 若是戚芷蓉知道楼岱一直假扮跟在他们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又被气到。 楼岱看了江心芸半晌，之后周围的景象完全出现，他才问：“姐姐要和我回魔界吗？” 江心芸意识到这就是他说的出来后和她说的话，他早就想好了要去哪。 只是这句话实在太过突兀，江心芸摇头：“我不能走，我还有事没做完。” 曹绣枝的事还没有结果，她是不可能离开的。 去魔界的事，她短时间内是不会考虑的。 毕竟她一个人类，没事去魔界做什么？看魔族打架斗殴吗？ 楼岱叹气，解释说：“我要你去的地方和幻境里看到的不一样，这样也不去吗？你想做的，我都可以帮你。” 江心芸仍是摇头：“这事得我来解决。” 事关人命，容不得半点出错。 都这么说了，楼岱也没再问，他将江心芸放到地上。 两人看着周围的景色，这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楼岱摇头：“不知道。” 江心芸看着陌生的地方，她在周围稍微走了一下，发现前面有一块很大的空地。 有点眼熟。 她又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这里像不像我们停马车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里的树木比较少。 他们停马车的地方只能让一辆马车停下，而这里起码能停下七八辆一样大的马车。 “我们去那边看看。” 江心芸指了一个方向。 如果那边真的是小镇的话…… 楼岱明白江心芸的意思，两人一同往那个方向走。 过了许久，真的看到了小镇。 小镇也有点熟悉，只是小了些许。 江心芸一愣，这里距离马车有一段距离，凡人走过来的话需要一个时辰。 “你说，我们会不会进入了一个平行时空？” 江心芸发现的，楼岱也发现了：“我们回到了过去。” 这是原来的小镇的过去，所以这里房子没之后那么多，此时看着还带着些许萧条。 江心芸心中忐忑，她忍不住往一个方向走去。 她脚步越来越快，楼岱纵容跟在她身后。 两人最后在一个院子前停下。 这院子看起来还十分牢固，一点也不像江心芸之前看到的。 江心芸心跳加速，她看到屋里有人影。 一个中年女子说着埋怨的话，尽管脸上有些许皱纹，却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我都说了不要，你买来做什么？” “这个很适合你，那么多钱留着也没用，还不如给你买漂亮的东西。” 女子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姑娘。” 这两人正是老婆婆和老爷爷，此时的他们还年轻。 江心芸看了看院子里晾着的衣服，上面只有两人的，没有小孩子的。 这个时候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看他们两人的模样，那件事应该是过去许久了。 老婆婆和老爷爷说笑着往外面走去。 江心芸不由自主也跟了上去，她走到一半，回头看楼岱。 楼岱两步上前，站在她面前：“一起去。” 江心芸开心点头。 老婆婆和老爷爷两人一起到了大街上，江心芸余光瞥到一个匆忙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袍，头发简单束着。 江心芸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看着红衣女子进去了一家店，里面立马就传来各种嬉笑的声音。 “我的好小姐哦，您还是收拾收拾回您家乡去吧。” 这话惹得周围哄堂大笑。 “谢小姐，这不是我们不愿意，”店里的伙计十分为难，“只是您一个女子，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能让你用的武器？” “少废话，要多少钱。” 谢小姐只是冷着脸，并不搭理他们的话，她只知道自己来是这为了买一件能用的武器。 江心芸看着充满朝气的少女，这不是被关在林家的谢小姐？ 这么算来，这应该是十年前。 第113章 她的名字 十年前，也是谢小姐一生发生改变的一年。 这一年，她爹被害死，她为了能给父亲报仇，嫁给了林老爷做小妾。 江心芸眼睁睁看着谢小姐进去买了一条鞭子，她随手甩了两下，啪啪作响。 她以前应该是玩过鞭子的。 江心芸看着她离开，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能有人阻止她就好了。 江心芸只是一个虚影，她没办法对发生过的事情做出什么改变。 只是江心芸不理解为什么她和楼岱会出现在这里。 她问：“这也是幻境吗？” “不是，”楼岱解释，“是过去的投影，我法力没控制好，导致我们如今能看到这些。” 江心芸懵懂点头：“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等……”楼岱估摸着，“等她怨气没那么大了应该就可以。” “行吧。” 江心芸有些无奈，她就是不想看谢小姐的事才想要早点离开。 没想到他们会见到过去还和谢小姐有关。 谢小姐有怨气也是正常的，任谁被人杀父仇人欺骗后还被关起来十年，都会心生怨气。 离不开这里，江心芸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谢小姐走。 谢小姐果真一个人去了山上，没多久就有遇到了一群一身黑衣打扮的人。 足足有六个黑衣人。 谢小姐质问是不是他们杀的人，黑衣人挑衅了两句，谢小姐便火气上头，直接和他们打了起来。 黑衣人一开始瞧不起谢小姐，结果就是被谢小姐抽了两鞭子。 顿时气氛就紧张起来。 黑衣人也不再小瞧谢小姐，纷纷动起手来。 江心芸看到他们打得很有技巧，都是避开要害，只在谢小姐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们打完人，骂骂咧咧走了。 若非谢小姐实在生气，她是能察觉到不对劲的。 会害人性命的人，怎么会只是将她打一顿就走？ 谢小姐回到了镇上，和老妇人说的话一致。 谢小姐没多久就被赶出了客栈，有人调戏谢小姐，但都被谢小姐手中的鞭子打跑。 最后是林老爷出现，他年纪大了谢小姐许多，却仿佛不知道一般，他说：“你嫁与我，我帮你报仇。” 林老爷没着急她的回答，说完就离开了。 谢小姐在街头坐了一天，才踉跄着去找了林家。 而就是她这行为，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都在唾弃她的行为，说她嫌贫爱富。 婚礼匆促，江心芸站在墙上，看着下面的粉红——小妾是不能用大红的。 她心情十分复杂，她目前见到的婚礼都是对新娘的压迫，她没有看到一个新娘子是带着幸福上的花轿。 “姐姐，我们可以不看的。” 虽然离开不了，但并没有限制他们只能在谢小姐身边。 江心芸没说话，就算她不听不看，她也知道会发生什么，离开这里也一样会在意这边发生的事。 喜房门口，有一个男子着急来回踱步，犹豫半晌准备推开门进去。 在他推门前，一个人拦住了他，将他拖走了。 “爹！”年轻男子生气喊了一声。 “你别喊我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江心芸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她看过去，那……是林管家！ 这个时候他似乎还不是林管家，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 “姜严！你还喊我爹，我和你说过什么？你现在来这里不是要坏我好事？”林管家怒发冲冠。 姜严皱眉说：“爹，您怎么能这样子？老爷都可以做谢小姐的爹了！”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是她的命！” 姜严被气到，他喘着气说：“爹，您不是这样的人，您怎么能这样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林管家只是哼了一声：“等我做了管家，给你找个好看，我哪里不知道你是看上人家好看。” 姜严有口难言：“我没见过……” 林管家没听他说下去，只是甩手离开了。 江心芸刚刚听了他们的对话，觉得奇怪。 姜严怎么会说是林管家害了谢小姐？ 作为一个林家的下人，就算老爷要做这种事，也无能为力，而姜严不像是个不懂这些的人。 林管家离开之后，姜严还想要去喜房，但在路上遇到了喝醉酒的林老爷，他只能咬牙看着林老爷进去。 他紧紧握着拳头，转身狼狈离开。 第二天，姜严偷偷想去找谢小姐，但门口有守卫，他进不去。 他想了想，偷偷爬墙从另一侧进去。 进去的时候有一棵树，不小心勾到了他衣服，将他绊倒了。 他一抬眼就看到一双鞋子在面前。 “谁让你来的？” 谢小姐居高临下看着他问。 姜严第一次见到谢小姐，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当即就红了脸。 谢小姐见怪不怪，继续说：“不说我喊人了。” “别！”姜严着急，他起身，拘束看着谢小姐，心里纠结万分。 谢小姐看着这个青涩的人，若有所思问：“你是自己来的？为了看我？” “不是，”姜严下意识否定，但又觉得不妥，“是来找你。” “话都不会说。”谢小姐好笑说，声音带着几分愉悦。 姜严不会说好话，谢小姐也不在意，她问：“你是负责什么的，不用去干活？” “我是在外面打杂的。” 谢小姐想了想说：“把你调来这里怎么样？你比那些木头好玩多了。” 她心情看上去不错。 姜严紧张得没说话，那天之后，姜严成了保护谢小姐的人。 谢小姐刚到林家那几天总会被林家的主母或者小妾为难。 谢小姐并不在意，也不管争宠的事，有人欺负她，她准会欺负回去。 妻妾自然会去和林老爷告状，此时的林老爷还对谢小姐很好，并没有惩罚谢小姐，反而还让其他人不准去打扰她。 谢小姐并没有因此感到开心，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肉眼可见变得焦虑。 多次去见林老爷，每次回来都会更加暴躁。 一天夜里，房间里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夜晚看守只有一个人，今夜刚好是姜严。 他慌张推开房，见到谢小姐站在一片碎片中间。 听到声音，她回头怒吼：“谁准你进来？” 姜严没回话，担心问：“谢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谢小姐愣了一下，而后凄惨笑了一声：“也只有你会喊我谢小姐，他们都喊我姨娘。” 自然是该喊姨娘的，只是姜严喊不出口。 谢小姐没责怪他，她平静下来，说：“谢婓茵，以后这么喊我。” 第114章 院中温情 姜严不好意思喊她名字，只是仍叫她谢小姐。 谢婓茵咂舌：“你比他们还像木头。” 姜严没反驳，只是坚持问：“受伤了吗？” “没，我没那么傻。” 她看着一地狼藉，火气又上来了。 姜严忐忑问：“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 “不需要，你走吧。” 谢婓茵这种情况在日后也常常发生，终于有一天，她把自己弄伤了。 林老爷来看谢婓茵，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林老爷摔门离开，带走的还有大夫。 姜严进去时，谢婓茵的手还在流血。 大夫并没有给她治疗就走了。 姜严看到被打翻的木箱，那是大夫带来的。 他上前，拿出白布和伤药。 谢婓茵却像一个被闯了地盘的猛兽，双眼通红，狠狠打掉了姜严手中的东西。 姜严无奈说：“你说不会伤害到自己。” 谢婓茵像是才发现是他在这里，她愤怒问：“你来做什么？你们林家还有一点良心吗？” “老爷……和您说什么了？”姜严小心问。 “还能说什么，将我骗来，说会帮我爹报仇，如今却出尔反尔。” 她说着冷笑一声：“不过将我当做玩物，要将我关在这里而已，你们最好看好我，不要让我离开林家。” “我……” 姜严想将事情全盘说出，只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在离开的时候说不会和林老爷说她要离开的事。 林老爷在这之后也派了人看守院子，不准她离开半分。 姜严也是其中一个，甚至姜严在的时候还要比其他人多许多。 谢婓茵出不去，整日买醉。 一天深夜，她醉得不省人事，看到姜严，醉醺醺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姜严红了脸，想要解释，却听谢婓茵又说：“我跟你，你帮我离开这里。” 姜严脸色缓缓转白，不知道是因为前面的话还是因为后面的话。 谢婓茵见他呆愣的模样，嘲笑：“有贼心没贼胆。” 这件事没有人再提起，姜严以为会这样就过去。 不知道是后来的哪一天，谢婓茵歇斯底里哭着醒来，像是被梦魇住了，不住扯着自己的头发。 姜严看着心惊，同时还伴随着一种他从来不知道的心疼。 “你别折腾自己，”姜严把手塞到谢婓茵嘴里，手顿时就被染红了，是谢婓茵将自己的唇咬伤了，“咬我。” 姜严不知道谢婓茵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只知道她终于没有再咬自己。 过了许久，谢婓茵才回神。 她看着被她无意间挠伤和咬伤的人，心里有愧疚，也有无处宣泄的无力。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两人身上。 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两人一起倒在榻上。 江心芸像走马观花一样，看到姜严偷了一封信给谢婓茵。 再后来，两人的事被发现，姜严被林管家带走。 姜严被关了起来，他听到他爹说这事只能活一个人。 这个最好的人选无疑是谢婓茵。 姜严拦住林管家的去路，他紧紧握住林管家的手：“爹，这事是我们不对，您不能一错再错。” 林管家打了他一巴掌：“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反目成仇？” “我不是，爹，您不该让老爷做这种事。” 江心芸以为他说的是林老爷骗谢婓茵的事，没想到他却说：“本来害人性命就是不对的，都已经害了她爹，怎么还好再害她？” 江心芸一愣，假装是强盗杀死谢婓茵她爹的人和林管家有关？ 林管家哼了一声：“你只管在这等着，这事办完，我就是管家了。” 姜严趁林管家没注意，抢过他腰间别着要去杀谢婓茵的匕首。 他动作太快，林管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脖间红色的刀痕。 姜严自刎了，死前要求林管家照顾好谢婓茵。 林管家答应着，回到林家却打断了谢婓茵的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江心芸在惨叫声中湿润了眼眶，她一口气跑出去很远，胸口还闷得她喘不过气。 “姐姐，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心芸喘着一会儿，哑着声音说：“如果我们没看到这些的话，是不是就没人能给她报仇了……” 江心芸说到一半难过垂眸，报仇又怎么样，难道报仇了谢婓茵就能回来吗？ 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幻，最后变成了熟悉的场景。 他们回来了。 两人直接去了林家，在林家的密室里找到了林老爷，他身前放着一块灵牌。 林老爷没有多加掩饰，他们才能如此快找到他。 看到灵牌上面的名字，江心芸先林老爷一步出声：“林禾？” 林禾便是江心芸下山前欺负她，还伤了曹绣枝的那人。 林老爷目眦欲裂：“你有什么资格喊他名字！” 江心芸本来是想问魔族的事，看到这，她不解问：“你这是做什么？” 林老爷落泪：“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都是你……” 江心芸看到灵牌上面被磨得有些褪色，奇怪说：“林禾什么时候死了？我之前还见过他……” “妖女！你要给我儿偿命！”林老爷根本不给江心芸解释的机会，直接踉跄着身体扑向江心芸。 一个老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楼岱却猛地喝了一声：“小心！” 他说话间将林老爷击飞，在林老爷落地的一瞬间，身体被炸得粉碎。 灵牌也被炸成十几块，落了一地。 江心芸瞪大了眼，她回头看楼岱。 “不是我做的。” 江心芸看着空气中慢慢散去的魔气，应该是之前帮林老爷的魔族。 “我知道。” 江心芸看他是担心他受伤。 在林老爷扑过来的一瞬间，楼岱将她护在身后。 林老爷死了，魔族的线索断了。 江心芸吸了口气，缓了缓，和莫元辰传音。 “师妹？你们要到了？” “大师兄，林禾怎么样了？” 莫元辰想了一下会儿才想起这是什么人，他奇怪说：“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路过林禾家，他爹说他死了。” 莫元辰皱眉：“怎么会……我去看看，晚点和你说。” 江心芸转身出了这间还带着血腥味的房间，路上她遇到了翠儿。 翠儿看到江心芸，哭着抓着她衣服：“姑娘，不好了，我娘她突然……” 翠儿有些说不下去，只是拉着江心芸要走。 楼岱将人推开，拧眉看着没轻没重的人。 翠儿哭得脑袋有些发昏，她抹了一把眼泪，把剩下的话说完：“她突然说林管家要害她，一个劲地用头撞墙！” 第115章 自食恶果 老妇人被翠儿绑在床上，江心芸他们来的时候，老妇人已经挣脱开一半了。 老妇人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见到江心芸就喊：“快带翠儿走！林管家疯了！他要杀了所有人！” 比起她的话，老妇人的行为举止更像是疯了。 “你好好说。” 老妇人只是挣扎着要让翠儿离开这里，翠儿怎么可能会离开，她哭着说：“娘，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的。” 屋外突然传来吵闹声，伴随着尖叫声。 门没有关，江心芸一眼就看到外面是林家的下人。 他们叫着往一个方向跑，江心芸刚走出去，迎面就和一个身上带血的人撞上。 这个仆人衣裳上有一半是血，斑斑点点，血是溅射上去的。 他抖着声音说：“林管家……疯了……” 说完就推开江心芸跑了。 江心芸看向他来的方向，拐角处有一个人倒下，脖子上的血不断流出，眼神惊惧，死不瞑目。 紧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林管家，他手中拿着一把菜刀，脸上带着怪异的笑。 看到江心芸，他开心说：“姑娘这是给我凑数来了？” 他说着往江心芸这边走来，他动作不快，脚一瘸一拐的，好像是被仆人挣扎间弄伤的。 他边走边念叨：“只要一百个人……” 不过是一个凡人，江心芸并不担心会打不过。 她盯着林管家问：“你要什么一百个？” 林管家神经质笑了一下：“只要一百个人，我儿子就能活过来了。” “你儿子已经死了十年了。” “没有！他没有死！”林管家怒吼。 江心芸声音冷漠：“我看到他自刎了，在你面前，你知道他有没有死。” 这话刺痛了林管家，他怒发冲冠：“你胡说！只要一百条人命，我儿子就能活过来。” “算了吧，他活过来受罪？还是你要和他说你是什么对谢婓茵的？” 林管家抖着唇，瘸着腿跳着走：“你闭嘴……你闭嘴……” 江心芸没有半点留情，直接施法把人按在地上。 “不知道你怎么想，但他若是知道了谢婓茵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一定会比死了还难受。”江心芸的话好像淬了毒，“姜严是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贪心管家的位置，他怎么会被逼到那种地步？” 是林管家给林老爷出主意，是他派人去杀谢婓茵她爹。 如果不是林管家，谢婓茵就不会被骗到林家，姜严也不会在悔恨中自杀。 林管家嚎啕大哭：“你胡说，你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 “闭嘴，”江心芸不愿意听他的狡辩，“你不过是自食恶果。” 若不是她看到了过去发生的事，她也会与谢婓茵和老妇人一样，以为是林老爷想的法子。 虽然林老爷和林管家两人都不是好东西，但罪魁祸首是林管家。 林管家身上有很多血，有的是他自己的，江心芸不再去管他。 没多久，他也会死在这里。 老妇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安静了下来。 翠儿已经帮她解开的绳子，此时老妇人正抱着被吓傻了的翠儿安慰。 林家一堆糟心事，江心芸见也没什么需要她的了，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 白初急匆匆跑来，见到江心芸眼睛亮了起来。 “芸芸！你之前去哪了？” “有点事，抱歉没和你们说一声。”江心芸让白初给程留清传音，她想了想，还是想去看谢婓茵最后一眼。 而在江心芸动作的一瞬间，白初突然一顿，他把藏在袋子里的佟锦——一片叶子拿出来。 佟锦半眯着眼，迷糊问：“这是到哪了？” 江心芸：“不知道，你认识这里？” 佟锦感应了一下，有些迷茫：“有熟悉的气息，但很弱。 “那……你先跟着我，”江心芸抬头和白初说，“白白，你直接去找师兄吧，我们很快就跟过去。” 白初一点也不放心，之前说好的只是去一下，结果就联系不上了。 “去吧，事情都解决了。” 白初无奈，跑着离开了。 只要他动作够快，很快就能把程留清喊来。 白初并没有想到自己可以直接传音让程留清过来。 江心芸是故意支开白初的，她要去看谢婓茵，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谢婓茵最后的惨况。 她想要给谢婓茵留最后一点尊严，给这个为了给父亲报仇敢独自上山，最后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给林老爷做小妾的女子。 或许谢婓茵的故事听来真的很可笑，但江心芸并不觉得可笑。 那个时候的谢婓茵该是有多绝望，多无助，才会在林老爷说出会帮她爹报仇时愿意抓住这一根稻草。 这一切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有资格发表意见。 屋子的门开着，不知道有多少人进去过。 江心芸让楼岱在门口待着，自己进去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谢婓茵在吃下那颗药后就摆脱了痛苦，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周围的东西几乎都被打烂，谢婓茵双腿被砍掉，只有些许血流出来。 她本就是个活死人了，不过是一双腿，死后毫无知觉的她也不会在意。 但江心芸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如果不是她爹出事的话，她会一直在庇护下长大。 如她爹所愿，继承他的衣钵。 江心芸从空间戒里拿出一条红色的裙子轻轻盖在谢婓茵身上，那红裙是之前戚芷蓉在青洛州给她买的衣服之一。 江心芸脑海里浮现出意气风发的红衣女子。 “那是什么？” 佟锦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江心芸的思绪。 佟锦挣扎着要从江心芸袖子里出来。 江心芸见已经遮住了谢婓茵的身体，便将佟锦拿了出来。 佟锦只是一片叶子，动作十分有限。 他出来之后说：“在里面，劳烦帮忙看一下床内侧有什么。” 江心芸想起之前谢婓茵在床缝里拿出来的那封信，她爬上床，手伸了进去。 她摸到一个东西，顺势拿了出来。 那东西被一条红色的帕子包裹着，江心芸打开，是一条吊坠。 佟锦有些激动：“我认得这个！我认得的！” 第116章 得玄阴草 佟锦一直说着自己认识，却说不出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有些奇怪，安静下来，半晌才问自己：“我怎么认得这吊坠？” 外面传来了程留清的声音。 江心芸收起来：“我们先出去，之后再说。” 程留清见到江心芸，他喘着气：“小师妹！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要急死我了？” “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程留清十分无奈，“我差点就和师尊说你不见了。” 江心芸问：“我进去了很久？” 程留清眨了眨眼：“没。” 江心芸：“……” 程留清见她这模样，当即就炸了：“你知道我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吗？” 江心芸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有楼……” 她看到一旁早在之前就变成少年模样的楼岱，急忙改话：“……山木在，我怎么会出事？” 程留清只是瞥了山木一眼，嘀咕道：“那你还不是突然不见了？” 江心芸保证：“这次真的是意外，没有下次了。” 程留清哼了一声，揭她短：“上次在沧海你也是突然就消失了。” 显然是不相信江心芸的话了。 “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姐姐。”山木认真说。 程留清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他总觉得这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瞒着他。 江心芸被看得心虚，连忙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外面怎么样了？” 程留清边走边说：“没事了，就是他们后面收拾什么的有点麻烦。” 在程留清赶到之前，有些人就已经中毒深了，饶是程留清也没办法。 他是医术高强，但没有厉害到能救活死人。 一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老爷爷的院子，他这里的人已经都走了。 老爷爷站在院子中，他看着井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心芸一愣，慌张跑上前，她紧紧拉住老爷爷的手。 老爷爷被她拉得趔趄，他疑惑看着江心芸。 江心芸难过道：“爷爷，您别想不开。” 意识到江心芸在想什么，他笑了一下：“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江心芸见过他和老婆婆在一起的场景，老爷爷的眼里好似就只有老婆婆，如今老婆婆没了，她当然会怀疑他想不开。 看江心芸是真的担心，老爷爷笑不出来了，他说：“我也没几年了，她会等我的，我现在要是去了，会被训话的。” 江心芸心情复杂，她一时分不清哪种结局对老爷爷而言更好。 老爷爷拍了拍江心芸的肩膀：“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的。” 江心芸余光瞥到一个身影，她侧脸看去。 是小宝他娘。 小宝娘眼神躲闪，有些局促看着他们。 因为之前的事，她心里不安，总觉得是她害死了老婆婆。 他本来就和老婆婆老爷爷交情深厚，对于冲动的自己，她如今是一万个后悔。 被愤怒冲昏了头，说出那般伤人的话，等愤怒散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老爷爷没说什么，也没去看小宝娘。 这里的事，让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 江心芸他们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这里多留了一天，帮忙善后。 江心芸和楼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楼岱突然说：“姐姐，你们不是在找玄阴草吗？” 江心芸点头，这事楼岱是知道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玄阴草在我这。” “什么？”江心芸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看着楼岱。 楼岱没说话，而是直接拿出了玄阴草。 玄阴草被按出来的一瞬间就想逃跑，奈何被楼岱抓着，挣扎半晌，最后可怜兮兮趴在楼岱手上不动了。 江心芸看着熟悉的植株，这正是在青洛州陈家见到的。 她那时候还以为是跑不见了，没想到会在楼岱手里。 江心芸看着玄阴草，她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该高兴好，还是生气好？ 她心情十分复杂，一边因为看到找寻了许久的玄阴草而高兴，一边又因为楼岱偷偷将玄阴草藏起来不说，害他们找了许久而生气。 难道楼岱一开始就打算看着他们找，却不告诉他们玄阴草的下落？ 将他们戏耍，这会让他开心吗？ 任凭江心芸怎么想也想不到楼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转眼一想，楼岱也没有理由将玄阴草给他们。 他们非亲非故的，在关系上，她还是楼岱的仆人。 哪有主人迁就仆人的？ 江心芸想要玄阴草，这样就能救活曹绣枝了，但她又没有立场让楼岱将珍贵的玄阴草给她。 她为自己既贪婪感到羞耻，又为自己不愿意开口而感到失望。 “姐姐？ 江心芸过了半晌才艰难开口：“你之前不和我们说，是因为防备我们吗？” “我……” 楼岱也不清楚为什么。 在江心芸他们先一步离开陈家时，他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躲在角落里的玄阴草抓了起来。 他没有想过要将东西给他们，只是想看看这个契约的仆人有什么好让他好奇的。 后面跟在江心芸身边，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把玄阴草丢出去，假装和他没关系。 但可能是因为担心得太多，比如被发现之后该怎么办…… 有了第一次犹豫，就有了第二次。 直到今天，他亲耳听到江心芸说她要对曹绣枝的事负责。 他才知道玄阴草迟早都要给她。 恰好不久前暴露了原身，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拿出来。 他也想看看江心芸会是什么反应。 等真的看到江心芸难过纠结的表情时，他才感到后悔。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江心芸说着谢谢，眸子里却带着难过。 楼岱将玄阴草给江心芸，小心翼翼问：“我还可以跟在姐姐身边吗？” 江心芸看着他这副模样，纵使心里有火，也没办法凶他。 毕竟楼岱没有义务帮她找玄阴草，但还是给了。 她叹气，轻声问：“你去玄羽宗，会被发现吗？” “如今不会。” 刚从玄羽宗出来的时候他是因为虚弱才需要躲着，如今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不用担心会被玄羽宗的人发现。 “你能和我说，你之前为什么会在玄羽宗吗？” 第117章 闹脾气了 江心芸问出这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她知道楼岱有自己的秘密，目前也不打算和她说。 在玄羽宗这事十分敏感，一个魔族会在玄羽宗不被发现本来就是十分怪异的事了。 楼岱的身份注定不简单。 她问这话不就是让人为难吗？ 江心芸刚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就听楼岱说：“受伤了，玄羽宗适合我修养。” 适合修养？ 江心芸没再问，楼岱能回答她这话已经足够了。 “伤都好了吗？” “好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江心芸小声说：“只要你不和玄羽宗作对，我们会一直都是朋友。” 她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若是有一天，楼岱的立场和玄羽宗不同…… 楼岱声音带着笑意：“为了姐姐，我也不会和玄羽宗为敌。” 江心芸被她这轻松的话带着也没那么担忧，她轻笑一声：“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两人找到程留清，收拾了一下，是时候准备出发了。 佟锦因为谢婓茵的项链十分头疼，他坚持说见过这吊坠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吊坠的来历。 一路上佟锦没有感觉到家乡熟悉的气息，就这么跟着江心芸他们回到了玄羽宗。 江心芸在马车上将玄阴草拿出来的时候，程留清没回过神。 等他确定是玄阴草之后抬头就要问江心芸这是哪里来的，可当他看到江心芸不是很好的脸色时问不出来了。 他只是安慰江心芸说：“小师妹，这玄阴草是我偶然发现的。” 江心芸一愣，她知道程留清不是想要功劳。 毕竟玄阴草难得，他们找寻了一路都没找到，突然被找到，怎么也会被追着问是怎么来的。 江心芸是说不出来，程留清也看出来了，于是他便想要过这压力。 “师兄，可是……” 程留清笑着打断她的话：“没关系，师尊对我还算纵容。” 程留清说的没错，凌珩待他岂止是纵容，简直都要把人宠上天了。 下了马车，江心芸和白初跟在程留清身后。 楼岱变成了小黑蛇，他人形的模样总是容易生事端。 知道这事的只有江心芸，甚至白初都不知道。 江心芸和他们的说法是“山木想去玩一玩，等有空再去玄羽宗找我们”。 上玄羽宗的阶梯中，有不少人悄悄打量着江心芸。 江心芸下山太过匆忙，也没有提前告知。 因此一开始有人说江心芸和莫元辰他们下山，大多数的人反应都是：你在开什么玩笑？ 小师妹虽然是小师妹，但是那和大师兄有关系吗？ 没有。 可时间久了，外门弟子还有杂役弟子，都发现江心芸不见了。 对于江心芸下山这事，所有人都感到十二分的震惊。 难道掌门真的要对江心芸好了？ 那他们这些欺负过江心芸的人，在江心芸回来之后会不会被欺负？ 忐忑了许久，如今见人回来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探探江心芸在凌珩心中的地位。 人来人往，大多数是来看江心芸的，看她有没有要报复他们的打算。 江心芸被他们看得不自在，她差点还以为是楼岱被发现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凌珩。 凌珩早就在等他们了，莫元辰也在那里。 江心芸想起在路上莫元辰和她说林禾没出事，先前出了事后就被关了一段时间，不久前才放出来。 程留清自然走到凌珩身边，后者没多大的动作，他问江心芸：“下山感觉如何？” 江心芸没想到凌珩会突然和她说话，顿时卡了一下：“还、还不错。” 凌珩好像拉家常一样，看到白初，又问：“这是之前那只兔子？” 以凌珩的修为，不可能看不出白初的身份。 江心芸心中诧异，他这是生气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无奈的程留清，怎么对着程留清，连生气都和对别人不一样。 白初被提起，他迷茫抬头，喊他做什么？ 凌珩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奈何和江心芸他们本来就不熟悉，能问候一声已经很难得了。 程留清叹气：“师尊，您别闹脾气。” 被戳穿，凌珩不爽：“谁闹脾气了？” 很好，死不承认。 江心芸觉得两人相处的方式着实有些好玩，她现在也不着急走了，甚至还想来把瓜子，看他们两人拌嘴。 能让凌珩吃瘪的人可不多，且看且珍惜。 “师尊，师尊，”程留清喊了他两声，“我不是故意不搭理您的，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小师妹还看着呢。” 言下之意，您老人家注意一样影响，您不要面子，我在师妹面前还要面子呢。 江心芸只想说你们继续。 她看得正起兴呢。 凌珩听程留清这么说，只是瞥了他一眼，明显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程留清把瑟瑟发抖的玄阴草拿出来：“师尊，忘记和您说了，我们找到玄阴草了。” 凌珩一愣：“哪里找到的？” 江心芸紧张看着程留清，想知道他怎么说谎。 哪知程留清脱口就说：“我在路上捡到的。” 江心芸；“……” 师兄，我的好三师兄，您觉得这话会有人相信吗？ 莫元辰在一旁也是一言难尽，刚想让程留清说真话，就见凌珩点头：“原来如此。” 江心芸和莫元辰两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就算您老人家偏心，也没有这样子傻子式的说什么都相信的吧？ 这件事就算这么揭了过去。 程留清回去炼丹了，江心芸和莫元辰一起走的。 江心芸不确定问：“大师兄，林禾真的没事？那我去看看？” 见她不相信，莫元辰也没生气，只是说：“你去看吧，见到了就安心了，说不定你说的林家是故意骗你的。” 江心芸也希望林老爷是骗她的，但林老爷的悲伤不像是装出来的，她才心存疑虑。 莫元辰离开前顺便把白初带走了，江心芸看着两人明明不对付，还喜欢待在一起，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人跟在身边，楼岱悄悄从袖袋里冒出个头。 江心芸看着只有她手掌那么大的小蛇偷偷摸摸冒出个脑袋，心里好笑。 “你担心点。” 楼岱吐了吐蛇信子：“姐姐放心，玄羽宗没几个能发现我。” “小心点总是好。” “姐姐说得是。” 林禾还住在外门弟子的住处，这里一般是很多人住一间，只有少数有点修为的能单独申请一间。 林禾便是自己一间，也不知道是因为有本事，还是单纯被排挤。 第118章 性情大变 曹绣枝魂魄不见，虽然在她身上发现了魔族留下的痕迹，判断是魔族所为，但玄羽宗的弟子都对林禾有了防备心。 弟子们担心自己哪天不小心就会和曹绣枝一样落得个魂魄俱散的下场，自然是不愿意和林禾亲近。 江心芸敲了敲门，林禾好一会儿才开门。 他见到是江心芸，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 “有事？” 江心芸对林禾的印象还停留在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上面，如今见他这副无求无欲的模样，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林禾脸上有些发黑，看江心芸没说话，就想把门关上。 江心芸连忙按住：“我有事要和你说。” 林禾哦了一声，只是说：“你说。” 完全不打算请江心芸进去。 江心芸无奈，开门见山问：“你知道林家发生了什么吗？” “林家？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禾是真的不关心，他神情厌厌倚着门框。 江心芸奇怪皱眉，林禾这反应是正常的吗？ 林禾不耐烦说：“修仙之人，断情绝爱，自然要断绝和凡尘联系，我不管林家的事有错？” 修真界修无情道的人不少，他们认为只有断绝一切凡人有的情绪才能飞升。 有人甚至会为了表现自己无欲无求，亲手将在意之人杀害。 江心芸最先听到这说法的时候只觉得荒唐，毕竟真的无欲无求的话，怎么会想要飞升？ 飞升不也是他们的欲望？ 虽说观念不同，但江心芸不会自讨没趣在修无情道的人面前说这种事。 想法不同，多说无益。 这还是江心芸第一次正面和这种想法的人打交道。 林禾面无表情，刚刚的话也不似敷衍。 江心芸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禾不欲和她多说，直接关上了门，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楼岱伸出个脑袋，阴森森盯着门看。 江心芸连忙把他按回去：“这里人多，我没事。” 江心芸带着楼岱先离开了，林禾或许是经历了之前的事，心境发生了改变。 江心芸回到竹屋，竹屋许久没人打扫，到处都是灰尘，还没进去就被呛得不行。 楼岱变成成人模样，挥手用了个法术。 瞬间就将竹屋收拾干净了。 江心芸之前见凌珩隔着大老远帮程留清收拾，就对这法术很感兴趣。 不过她是不可能去问凌珩的，此时见楼岱也会，她问：“这能教我吗？” “能，”楼岱在江心芸期待的眼神下轻声说，“但没有必要。” 江心芸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有我在，不需要姐姐自己动手。” “你总不能一直跟着我。” 没有人能陪着另一个人一辈子，就算是道侣也很难做到。 回到玄羽宗，江心芸没有事可以做，如今需要程留清将丹药炼好，之后才能去找曹绣枝。 江心芸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便开始打坐。 这里的灵气比外面多，修炼起来速度也快了不少。 江心芸想得很美好，但没多久就有人来找她。 江心芸听到脚步声，担心看了楼岱一眼。 楼岱叹气，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来找江心芸的是一群外门弟子。 “你回来了，怎么不干活？” 江心芸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回来之后还要干活吗？ 她有些艰难想着，半晌才意识到凌珩并没有告诉别人将她认回去做内门弟子。 加上她如今还住在这，确实像是一个被掌门抛弃的弟子。 江心芸无奈，正要去干活，就听高个子外门弟子嚣张说：“真以为下了山自己就不一样了？” 有人附和：“就是，不过是看你可怜，让你下山去伺候师兄师姐他们，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亲传弟子了吧？” 江心芸没这么想过，能得到莫元辰他们的温暖她已经知足了，怎么还会想要更多。 “回来的时候还那么神气，结果见了掌门，还不是乖乖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江心芸回来，他们提心吊胆、不安了许久，见江心芸去见了凌珩，之后又回了竹屋。 他们立马就意识到江心芸还是那个可以欺负的人，他们就说江心芸为什么没有去找他们算账，原来是没有资格。 想到这，他们为之前的胆战心惊感到羞耻，这才结伴一起来找江心芸麻烦。 至于为什么格外喜欢欺负江心芸，当然是因为她的身份。 一个亲传弟子被他们踩在脚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吗？ 他们说的话不算难听，江心芸听过更难听的。 她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可有人却忍不了。 高个子突然惨叫一声，狼狈摔在地上。 外门弟子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江心芸：“你做了什么？出去一趟，胆子大了是不是？” 江心芸无辜，她什么都没做，这是楼岱看不下去了，想要教训他们一顿。 江心芸想解释，可没人想听她解释，他们来这可不是要和江心芸好好相处的。 外门弟子有人逞能先上了，江心芸躲开：“你们真的要和我打？宗门不允许私下斗殴。” 有人冷笑：“什么斗殴，这是切磋。” 他们是铁了心要教训江心芸一顿。 都这样了，江心芸也不会再任由他们欺负。 江心芸躲过一个拳头，一拳打在那人腹部上，有人从后面袭击，她侧身，抬腿将人扫了出去。 四两拨千斤，很快就将一群人放倒。 外门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人突然喊：“你是不是修了魔？要不然怎么会打赢我们？” 这话让许多人都想起了江心芸下山之前的事，纷纷认为江心芸是修魔了，这才能打赢他们。 江心芸皱眉：“别胡说。” 可他们见她不开心，顿时更来劲了，有人直接跑着说：“我要去和长老说！你等着受罚吧！” 在现场乱成一片之时，一道声音出现：“江心芸，来见我。” 不是戚芷蓉来救她，而是凌珩的声音。 这声音所有人都听见了。 江心芸和外门弟子们是一样的表情，都以为是听错了。 见没有回应，凌珩又说了一遍。 江心芸才呐呐道：“弟子遵命。” 第119章 检查修为 江心芸怎么也没想到刚见过没多久凌珩会找她。 外门弟子们听到这话，都害怕跑了。 难道掌门没有抛弃江心芸吗？不然为什么会找她？ 楼岱现身，不爽道：“姐姐，找你做什么？不是刚见过？” “我也不知道。”江心芸比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凌珩会找她。 “我先去了，”江心芸不放心叮嘱楼岱，“你别到处乱跑，更不可以对这里的人动手。” 楼岱不满撇嘴：“知道了。” 江心芸习惯摸了摸他脑袋，之后才去找凌珩。 江心芸去的时候程留清还在，两人似乎在说什么，见到江心芸来，两人十分有默契停下。 “师兄。”江心芸小声喊了一声。 至于凌珩，她不知道应该喊他掌门好，还是师尊好。 下山前为了完成任务，她可是十分固执地喊凌珩掌门的。 江心芸自己都没想到在下山的时候会发生了那么多事，让她和师兄师姐都亲近起来。 她很久之前就将莫元辰他们当做自己人了，却没有想过要怎么喊凌珩。 凌珩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喊自己，他看向江心芸：“过来，我看看你灵脉。” 江心芸顿时不安起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但这也不是说看就看的。 那么近的距离，会不会发现她身上的契约。 楼岱也真的是，她忘记就算了，难道他也忘记了？怎么不把这契约抹去？ 还是楼岱真的打算日后让她上刀山下火海？ 那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凌珩这么一问，江心芸更紧张了。 程留清轻声说：“师尊，您吓到小师妹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江心芸：“小师妹，没事的，过来让师尊看看。” 江心芸一点也不想，但不过去反而更可疑。 她硬着头皮走到凌珩身前，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他。 她担心自己不小心就自动暴露了。 程留清以为她还在害怕，在凌珩动手前说：“师尊，您温柔点好不好？” 凌珩冷着脸，听到程留清让他温柔，他脸黑了几分。 他还不够温柔吗？ 程留清：“……” 更凶了。 程留清：“师尊，让我来吧。” 凌珩：“你这修为能看出什么？” 江心芸却觉得程留清这主意十分好，他修为低，肯定看不出什么。 要是能看出来什么，在路上就该看出来。 江心芸小声说：“师尊，是心芸做错了什么吗？一定要您亲自来查看？” “你修为太快。” 凌珩实话实说，哪知江心芸顿时就难过起来：“所以是怀疑心芸修魔了吗？怪不得刚刚有师兄师姐去找我，指责我修魔。” 凌珩皱眉，他刚刚喊江心芸的时候确实感受到她周围有人，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说出这种话。 玄羽宗最不该的就是诬陷一个人修魔，修魔在玄羽宗是最大的罪名。 凌珩还没察觉到自己因为江心芸的话而犹豫，程留清先开口了：“师尊，因为您怀疑小师妹，所以才要赶我走？” 程留清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好像被人背叛了一样。 凌珩：“……我没这么想过。” 程留清却因为他片刻的迟疑生气了，他挡在江心芸面前。 “师妹是不会修魔的，她一路上都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会有时间修魔，师尊您多虑了。” 凌珩没明白怎么突然就扯到修魔的事上来了。 他只是单纯觉得江心芸修为快得不正常，便想着作为师尊，他应该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这想法说出来没人会相信。 一个对弟子十年不管不顾的人，突然说担心弟子，试问这谁会信？ “小师妹，我们走。” 程留清说着就拉着人手腕要走。 凌珩皱眉，一道灵气将两人分开。 江心芸被这灵气推得一愣。 她看到凌珩周围的雾气躁动起来，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怎么那么容易生气？ 江心芸小心翼翼说：“师兄，师尊要看那就让他看吧。” 程留清难得生气：“不行，明明是师尊，就应该相信，为什么要怀疑？” 在他的世界里，师徒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猜疑这种事不应该存在。 凌珩的猜测让他感到生气，怎么能怀疑最柔弱无辜的小师妹？ 江心芸大气不敢出，这两人打是不可能打起来的，毕竟凌珩对程留清那么好，他是最舍不得程留清受伤的人。 三人僵持着，江心芸站得有些累。 大概是因为凌珩在旁边的原因。 最后是凌珩先有了动作，他扔了一个储物袋给江心芸，冷声说：“里面是为你准备的，回去好好修炼。” 凌珩不检查了，江心芸十分高兴，只是想到凌珩为了她准备了东西，自己却让他们不愉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程留清见凌珩这动作，表情有所缓和。 凌珩都给台阶下了，他也顺着下来：“师尊，您就放心好了，我们会看好小师妹，绝不对让她误入歧途。” 凌珩冷声哼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程留清和江心芸说：“小师妹，还不谢过师尊。” 江心芸行礼：“多谢师尊对心芸的关照。” 江心芸回到竹屋，这才打开储物袋。 里面有很多丹药，都是筑基期及以上能用的，看得出凌珩是真的花了心思，不是临时随意拿点打发她。 “姐姐，要这些做什么？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看他要抢储物袋，江心芸连忙收起来，而后正色道：“楼岱，你不打算把主仆契消掉？” 楼岱看着江心芸，委屈说：“姐姐这是不想要和我有联系？” “不是，”江心芸无奈，“你不觉得这在我们身上很不妥吗？” 明明楼岱一口一个姐姐，在契约上却是她主人。 “不过是一个契约而已，姐姐又何必在意呢？” 看楼岱是不打算结束这种关系，她无奈问：“你就不怕被发现契约的存在？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姐姐担心这个？”楼岱一笑，他握住江心芸的手，“姐姐，放心，我有的是主意。” 他手掌在手臂上契约的地方缓缓挪动，江心芸感受到一股手臂微微发烫。 第120章 危机感 楼岱的手离开后，江心芸背对着人掀开袖子看了一眼，发现契约真的从皮肤消失了。 不过这烫烫的感觉…… 江心芸问：“之前刚下山，在客栈外的人是你？” 楼岱眨了眨眼：“客栈外不是我。” “不是你？”江心芸奇怪，“我当时感受到了魔气，契约也微微发烫。” “真的不是我，我是里面帮姐姐教训人的那个。” 楼岱说的是在客栈里，三个人抢白初的时候出现的黑衣男子，那个时候契约确实也发烫了。 江心芸迟疑：“如果我看到客栈外的人不是你的话，那会是谁？” 楼岱想了一下说：“会不会是在玄羽宗犯了事的？” “有可能。” 江心芸若有所思，她边想边往屋子里走。 竹屋已经被楼岱收拾好了，甚至比之前她自己收拾的还要干净。 果然会法术就是不一样。 江心芸回想下山后一路发生的事，后知后觉：“在青洛州的时候，是你假扮成江泽的？” 楼岱点头：“我不是说过吗？” 江心芸：“什么时候？” 楼岱无辜：“说玄阴草的时候。” 江心芸：“……” 江心芸捂脸，她真是被自己蠢到。 和她一起进入陈家的可不就是楼岱，不然他怎么能拿到玄阴草？ 如今捋清楚了，江心芸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你……那个时候知不知道我认不出人？” 楼岱笑了一声：“说来还是姐姐你主动将我认成江泽的。” “你一开始用的就是原来的模样？” 楼岱笑着看她，答案不言而喻。 原来真相一直在她眼前。 “你不担心我中途能认出你来吗？” “不担心，到了那个时候，自然有另外的法子。” 真是嚣张。 江心芸坐在椅子上，朝楼岱勾了勾手指。 曾说过这世界上没有他害怕的人、总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人，看到她勾手指，非但没有生气，还开心凑上前。 像一只狗狗一样，听话得很。 江心芸看着乖乖来到她身前的人，仍是觉得奇妙。 按照两人的契约关系，两人的行为应该是反过来才对的。 “要去后山吗？” 江心芸突然问。 “你想去的话，我便陪你去。” 楼岱对后山没有执着，那里不过是他待过的地方之一，或许时间长了一些，但和其他地方都是一样的。 只是个栖息的地方。 后山和他们离开时没有什么不同，江心芸是奔着楼岱之前待着的洞去的， 白初不在身边，江心芸便将之前的事和楼岱说。 “当时白白说这边有奇怪的东西，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可能被人拿走了，也可能还在。 左右也无事，那就来看看，日后也不会总是想起来这件事。 楼岱想了想，说：“我曾在这边感受过魔族的气息。” “什么？”江心芸停下，严肃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在我醒来前一些日子。” 楼岱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醒来就醒来，从不会去想为什么会醒来。 听江心芸说起前事，他才努力去回想当时发生的事。 “我先前和姐姐说过，我处于昏迷状态，被害的那谁……” 江心芸微微瞪大了眼：“曹绣枝被害，或许是在你醒来之前发生的。” 江心芸是先遇到楼岱，之后才知道曹绣枝出事，但曹绣枝出事，或许是在更早之前。 楼岱点头，也不知为什么那魔族要杀害曹绣枝？ 楼岱继续说：“唤醒我的，似乎是一股魔气，但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除了我，其他魔族是怎么进来玄羽宗都饿？” 谁都知道玄羽宗最是痛恨魔族，和魔族有关的事物都查得十分严格。 普通魔族是没办法进来的，既然进来了，又能不被玄羽宗发现，想来应该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魔。 江心芸纳闷，她转身往前走：“你有没有关系很好的魔族？有没有可能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醒来？” “没可能，没人知道我在这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楼岱在玄羽宗这事没人能想到。 连凌珩都没往这方面想，不然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他揪出来。 “还有，”楼岱放慢脚步，等江心芸奇怪看他，他才说，“我没有朋友，没人会担心我，没人会因为我受伤而难过。” 江心芸一愣，她缓缓眨眼：“你之前过得不好？” “不好，如果能早点遇到姐姐就好了。” “可，千年前我还没出生。” 楼岱：“……” 巨大的年龄差让他感到一丝危机感。 “你嫌我老？” 楼岱所幸也不维持少年的模样了，他变成成年的模样，一步一步走到江心芸面前。 他垂眸，看着江心芸，金色眸子带着警告意味。 好像只要她说出嫌弃他的话，楼岱就会给她点苦头吃。 从没在楼岱身上吃过苦头，江心芸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她笑嘻嘻说：“你都可以做我祖宗了。” 楼岱顿时就维持不住了，他突然变成一个只有江心芸腰那么高的小孩子。 江心芸还没反应过来，小楼岱就哭了：“姐姐是坏人。” 江心芸被他这一声坏人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怜惜看着小孩，抱人抱起来。 “不哭不哭，我是开玩笑的。” 好像变大变小会对楼岱的心智造成影响，换做平时，他会撒娇，但不会哭。 此时的小家伙就哭得一抽一抽的，小手抓着江心芸的衣服，委屈巴巴的，看着就惹人心疼。 江心芸抱着人哄了一会儿，小楼岱才渐渐停下哭声。 只是他眼里还有泪水，眼眶也红红的。 “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 “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很快就回去，你现在就别哭了。” “我没哭了。” 江心芸没说，担心自己再说，楼岱又会哭起来。 明明是千年的妖怪，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哭。 这真是让江心芸大吃一惊，好似楼岱总是能给她带来惊喜。 离开这段时间，草长了不少，两人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洞口。 看着黑黝黝的洞，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下去，你在这等着。” 第121章 青伞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心芸无奈轻声说：“你现在是个小孩，在这等着我。” 楼岱没有变回去，他理直气壮道：“我对这里熟悉。” “一起去吧，”江心芸松口，“这里是玄羽宗，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她这模样是将之前掉下去的害怕都忘记了。 楼岱点头：“那便一起。” 再次来到这里，江心芸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人了。 虽然修为和别人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但总归是踏入仙途了。 江心芸抱着楼岱，跳进洞里。 纵使不是普通人，在黑暗中仍是没法看清，江心芸摸着黑，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带照明的东西来。 “楼岱，你看得清这里面吗？” 楼岱视线在洞里扫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吓人的东西后，他抬手用了个法术。 洞里顿时就亮了起来。 江心芸是第一次看清这洞里的模样。 洞十分大，怪不对之前楼岱能化作原型在这里面。 除了大之外，里面还有空间，有一条通道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楼岱也和江心芸一样看着里面，脸上带着些许不解。 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地方睡着，怎么这里还别有乾坤？ 白初是灵兽，感官灵敏，能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 如果他说有奇怪的东西，并且指的不是他的话，那说明里面应该还有什么。 而在楼岱出来时白初就感受不到，可能是受到了楼岱灵气波动的影响。 敏感的坏处就是容易受到别的影响。 楼岱喊了江心芸一声：“姐姐，放我下来吧。” 江心芸小心将人放下，即使知道他不过是模样变成了小孩子，但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他。 这不就是楼岱的目的吗？满足一下也没什么。 洞里静悄悄，江心芸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和楼岱一起往里面走。 这条路很长，一开始江心芸还担心会不会有陷阱什么的，可直到走到最里面，也依然没有遇到危险。 真是奇怪。 最里面放着一些家具，像是一个小卧室。 东西上没有一点灰尘，楼岱解释：“是避尘阵，只要没人破坏，能维持这里上千年不染尘土。” 床、衣柜、梳妆台，俨然是一个女子的房间。 江心芸看了一圈，看到梳妆台上还有打开的胭脂。 这房间的主人离开得匆忙，甚至没有将东西收拾好。 “你在这里睡多久了？” 楼岱看着江心芸，试探说：“近千年？” 江心芸眨了眨眼，觉得有些魔幻：“我知道了。” 楼岱提心吊胆：“知道什么了？” 知道他是误会，江心芸无奈：“没什么，只是觉得，千年前能在玄羽宗后山待着的人，应该也算是师祖的级别，或许，师尊也可能认识。” 江心芸看着周围，觉得乱翻人家东西不太好，但转眼一想，千年过去了，人都没回来，可能是回不来了。 江心芸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她对玄羽宗了解并不是很多。 只知道玄羽宗是在千年前的大战中崛起的，而在仙魔大战中，活下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凌珩便是那个时候的人。 若是说玄羽宗还有其他厉害的人，江心芸是真的不知道了。 “姐姐，你看这个。” 楼岱走到床边，拿起上面的一本书。 江心芸好奇这洞里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可当她看到书的封面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珩真君爱上我》 是是是、是她想的那样吗？ 江心芸连忙把书还给楼岱，这洞的主人竟然对凌珩是这种想法。 她想了一下，若是有人和凌珩示爱，八成会被后者给赶出玄羽宗。 太惊悚了，是有多厉害的人才会看上凌珩这种冷冰冰的人？ 严格来说也不算冷冰冰，就是对什么都不上心，除了程留清。 江心芸对之前听到的传言开始有了几分怀疑。 程留清显然不是凌珩那个时代的人，但凌珩对程留清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 传言他之前有过一位道侣，到如今仍是下落不明，世人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号，只知道有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 有没有可能…… 程留清真是凌珩的道侣留下的？ 可是，江心芸又觉得凌珩对待程留清的态度与其说是对待孩子，不如说是对待挚友。 江心芸摇了摇头，不想再想了。 凌珩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管，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走吧，这里也没什么了。” 江心芸担心再找下去会找到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离开之前，她只觉得洞的主人是一个十分勇敢的人。 在准备离开这房间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咔的声音。 两人警惕回身，楼岱瞬间就变回了成人。 两个人看着床下，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没过多久，一把青色的伞从床底滚了出来。 青伞出来后就不动了，楼岱探查了一番，床底并没有什么活物。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床底只有这一把青伞。 突然出现的伞，两人都不敢随意动。 他们不打算管，这青伞却像有生命一样，闹别扭了。 它在地上滚了个圈，之后骨碌碌滚到江心芸脚边。 楼岱刚要把它丢走，它就起来躲开，然后打开伞，又合上。 如此反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挑伞，看伞有没有问题一样。 江心芸看着伞停顿了一会儿，而后像是发火了一样，开合的速度加快了。 江心芸：“……你别激动。” 青伞闻言停下。 “你是不是要我带你走？” 青伞立马原地蹦了两下。 江心芸犹豫看向楼岱。 楼岱不爽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姐姐你要的话我给你找一把更好的。” 青伞顿时就不愿意，又开始原地打滚。 “停停停，”江心芸头疼，“我可以带你走，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是什么来历。” 楼岱皱眉：“姐姐。” 江心芸安抚道：“没事，不是还有你在这？” 她这话十分受用，楼岱勉强答应了。 反正他在，就一把小伞，也不能翻出什么大浪。 青伞乖乖蹦跶到江心芸面前，它身上没有一点攻击性，反而有一股让人十分舒服的灵气。 “你先在储物戒待着？” 青伞立马就答应了，好像只要能让它离开这里，让它做什么都愿意。 第122章 万事堂 江心芸猜测白初说的奇怪的东西，可能就是这青伞。 法器能生出灵智，主人必定是个大能。 江心芸打算去藏书阁，或许那里会有记载。 用伞作为法器的人可不多，常用的法器一般是剑枪之类的，或者戚芷蓉那种玉笛用声来斗法的。 宿相的本命法器是折扇，观赏大于实用——反正他也不打打杀杀，自然是怎么花里胡哨怎么来。 沾血的法器更容易生出灵智，但同时也会容易导致主人走火入魔。 总之，想要法器有灵智，一般不是大战中产生，就是有什么大机缘。 青伞的存在本身就不寻常。 本命法器和主人息息相关，若是主人身死道消，法器也会跟着湮灭。 青伞却没有，过了千年，还能有自主意识。 绝非凡物。 江心芸让楼岱回了竹屋，自己一人去藏书阁。 她说：“我很快就回来。” 藏书阁是玄羽宗十分重视的地方，只有内门弟子及以上身份的人才能进去。 藏书阁里还有分有三层，一层可供内门弟子查阅，二层是有一定实权的长老，三层则是亲传弟子才能去的。 江心芸刚到藏书阁，就被人拦住。 “小师妹，这是去哪里？” 是一个和江心芸年龄相仿的弟子，穿着鹅黄色袍子。 江心芸轻声说：“我有事需到里面查阅。” 有路过的人嗤笑：“现在是什么人都能进去了？ 黄衣男子没搭理那人说的话，只是问：“你可有牌子？” 江心芸疑惑：“什么牌子？” 之前嘲笑的弟子笑得更大声：“连牌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进去？你怕不是还没睡醒吧？” 江心芸被说得窘迫，她是真的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子岚师兄，我看你还是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你的事她能帮上什么？” 蔡子岚轻声斥道：“别胡闹了，你今日功课做完了？” 见人有要发火的趋势，那弟子才悻悻离开。 蔡子岚这才和江心芸解释：“弟子都有一个刻有自己名字的牌子，要进去需要用自己的牌子，否则是不能进去的。” 他说着，将腰间的一块木牌拿出来：“这是内门弟子的牌子。” 江心芸眨了眨眼睛，她怎么会有这东西？ 每个弟子到玄羽宗都会被分派一块牌子，上面有自己的名字，可以区别大家的身份。 可江心芸不一样，凌珩当初见到她就说要收她为弟子。 第二天却反悔了，别说是牌子了，她连衣服都是别人不要给的。 她这个亲传弟子做得可真失败，怪不得总有人瞧不起她。 没名没分的，可不就是一个没人要、任人欺负的存在？ “小师妹，你没有的话，需要去补办。” 蔡子岚将去哪里办，需要做什么都和她说了。 江心芸感激：“谢谢师兄，不过先前那人说师兄有事要我帮忙，是什么事？” “没有，”蔡子岚垂眸，“不是什么要紧事。” 分明是有事，但是他不愿意说。 江心芸没问，若是真的要紧事，总会和她说的。 她到了办牌子的地方——万事堂，那里的人十分忙碌，听到江心芸说要办牌子，翻了个白眼。 一个断眉的弟子说：“牌子是你说要办就能办的？听闻你下山了，没想到回来却傻了。” 另外一个手中动作不停，是个黄毛，他也跟着说：“你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亲传弟子的牌子最少也得是大师兄二师姐他们来说，若是人人都和你一样，那大家都能有亲传弟子的牌子了。” 江心芸为难，她是不是亲传弟子的事，玄羽宗可是知道的。 说来，她的身份也实在尴尬。 看样子得让有权威的人来，他们才会给她办牌子。 有人路过，重重撞了江心芸一下，江心芸被撞得一块，将身侧的筒子都撞掉了。 哗啦啦地落了一地，万事堂的人纷纷侧目。 “你能不能不要给我们添麻烦？我们本来就够忙了！” “抱歉，不过不是我……” “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活着有什么用。” 江心芸的话被打断，黄毛话语十分恶毒。 他走出来，用力推了江心芸一把，继续骂：“既然欺骗了掌门，让他留下你，那就做好本分，当个娃娃，上次是害死了人，这次回来不知道是谁要遭殃。” 江心芸皱眉：“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撞到我，曹绣枝的事也不是我做的。” 黄毛恶声恶气，故意说：“就是你害死了她，众所周知的事，就算有大师兄帮你说话，说是魔族所为，大家也不傻，谁才是凶手，我们都知道。” 前面说江心芸，江心芸还能忍着，但是说她害死曹绣枝这事，她没办法忍。 换做以前，她肯定气得不行，今日，她却不打算用以前的方法解决。 她已经不是那个被欺负只能忍气吞声的人了。 她抓着衣袖，伤心道：“我从八岁起就被带到玄羽宗，可大家一点都不喜欢我，那我还是离开这里好。“ 黄毛皱眉，不明白江心芸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但想到江心芸没自己厉害，却是亲传弟子——即使有名无实，也让他嫉妒。 如今听到这话，只觉得离开了也是她活该，便说：“要走就走，在这吓唬谁呢？难道会有人留你？别太自以为是。” “谁准你这么和小师妹说话？” 蔡子岚不放心江心芸，想了想还是跟过来，一来就听到他们的对话。 “子岚师兄，”黄毛立马站起来，也不管地上的筒子，“是她自己来这里捣乱，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是她自己要走的，可和我没关系。” 江心芸低声说：“子岚师兄，他说得没错，是因为我在这，才会给宗门带来灾祸。” 蔡子岚和江心芸是第一次见。 之前听说她如何如何不好，可他见了，只觉得她和家里的妹妹没什么区别，都一样惹人怜爱。 “你别这么说，”蔡子岚轻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想做牌子，我让他们帮你做。” “我敬你一声师兄，你倒是真当自己是师兄了？ 黄毛见蔡子岚站在江心芸这边，心里起了火气：“她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你就算巴结她，她也不会帮你和掌门说，掌门根本就不理她，你那妹妹，还是别做梦了。” 第123章 藏书阁 “闭嘴！”蔡子岚怒喝一声，灵力暴动。 黄毛被灵力打中，尖叫一声，狼狈踩到身后的筒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江心芸不知道一直都很温和的蔡子岚为什么突然生气，她拦在蔡子岚面前：“子岚师兄，你冷静一下。” 看到江心芸，蔡子岚回神，见周围的人警惕看他，他咬唇，转身走了。 江心芸刚要追上去，就听到莫元辰的声音：“小师妹。” “大师兄。”江心芸惊讶，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在的？ 莫元辰看出她所想：“刚来，不过，你刚刚喊谁师兄？” 黄毛被灵气打到，虽说有些痛，但也只是一点，蔡子岚并没有要真的将他打伤。 听到莫元辰这话，江心芸和黄毛都愣了一下。 江心芸还没反应过来莫元辰为什么要问这话，就见黄毛幸灾乐祸：“大师兄，她方才要我们给她做牌子，我没答应，她就将这里弄成这样，真是可恨啊！” 莫元辰这才发现黄毛，他沉着脸问：“你没给她做？” 黄毛没发现莫元辰表情不对，理直气壮说：“我可是谨记宗门教诲，不会随便放过一个人。” “你做得很好，”莫元辰一把揪住气冲冲跟进来要和黄毛干架的白初，继续问，“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断眉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会看脸色，但黄毛不会。 黄毛以为莫元辰真的想听他想法，得意说：“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当然是赶出玄羽宗，以绝后患。“ 说完还挑衅看了江心芸一眼。 “你说得对。” 黄毛受宠若惊，没想到莫元辰真的会赞同他的话，刚要谦虚一下就听莫元辰怒道：“滚。” 黄毛吓了一跳，见莫元辰真的是在对自己发怒，整个人都傻住了，怎么就生气了？ 江心芸小声道：“大师兄……” 莫元辰回头看她：“你刚刚喊那个弟子师兄？” 江心芸愣愣点头。 “你师兄只有两个，我，三师弟。” 看着莫元辰不爽的脸，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莫元辰是因为江心芸喊别人师兄而生江心芸的气，并不是因为江心芸在这里而生气。 黄毛后知后觉莫元辰不是来教训江心芸的，而是来给她出气的。 他顿时脸色苍白，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觉得自己日后么有好日子了。 “做好了送过来。” 莫元辰说完这话就拉着江心芸还有龇牙的白初一起离开。 江心芸小心看莫元辰：“大师兄，我以前都是这么喊他们的。” “那是以前，以后不许随便喊别人师兄，我没有随便认师弟师妹的癖好。” 按理来说，除了亲传弟子，江心芸不必喊其他人师兄师姐，但内门外门弟子还是可以喊莫元辰他师兄的。 所以莫元辰这话听起来就像无理取闹。 莫元辰想起黄毛说的牌子：“你之前没有牌子？” 问完他才想起江心芸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初在一边拱火：“芸芸说这里的人不愿意和她做朋友。” “白白。” 白初听江心芸喊他，撇了撇嘴，他说的事实。 江心芸担心莫元辰多想，虽然他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乎，但相处了那么久，江心芸知道他其实十分护短。 上次在沧海，莫元辰明知道那是陷阱，没有丝毫犹豫就走进了苏琼的陷阱。 “大师兄，谢谢你。” 沧海的那一句道谢因为莫元辰回玄羽宗太匆忙，如今才说出来。 “谢什么，你是我师妹。” 江心芸笑道：“师兄，我要去藏书阁一趟，你若无事的话，能否帮我个忙？” 万事堂做牌子是需要时间的，最快也需要两日。 级别越高的人，牌子需要用到的材料越珍贵。 莫元辰颔首，走在前面。 藏书阁的人见到莫元辰，不敢阻拦。 玄羽宗除了凌珩，实力下来的便是莫元辰。 那些位份看着高的长老，没有实力，也只是个虚名。 江心芸直接去了二层，但二层显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看向身旁的莫元辰，后者说：“想去哪就去。” 白初翻了一本书，看到里面是晦涩难懂的文字，抬手就要扔掉。 莫元辰接住书，顺手拍了白初脑袋一下。 江心芸到了三层。 三层和一二层明显不一样。 三层没有一个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带着几分压抑。 江心芸四处看，最后在最里面的一排停下。 这里是放着一些记载历史的书。 江心芸要找一位将伞作为本命法器的修士。 可找了半天，别说是千年前的修士了，就是千年前的大战都没有多少资料可以查阅。 奇怪。 江心芸将手中厚重的书放下，怎么会没有仙魔大战的记录？ 修仙之人，都知道仙魔大战，只道那场大战昏天暗地，像是世界末日。 江心芸也是知道的，只是更具体的，比如魔族的带领者是谁，最后又哪里去了。 这些江心芸统统不知道。 藏书阁找不到的话，其他地方也不能找到了。 莫非是有人想要藏起什么？ 玄羽宗最有话语权的，自然是凌珩了。 江心芸不解，为什么凌珩要将和仙魔大战有关的东西藏起来？ 史书是没找到，江心芸准备离开时，一本书突然落了下来。 江心芸打开一看，是一本法器百科。 她眨了眨眼，捧着有十多厘米厚的书坐下，放在膝盖上开始看了起来。 法器众多，江心芸看到许多本命剑，每一把都被主人赐了名，前面一半都是在讲各种剑。 到了后半部分，开始有了不同，有枪、鞭子、锤子等各种。 这些倒也算是常见的，江心芸运用了灵力，看的速度很快，将书合上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 这让江心芸更加肯定是有人要隐藏什么。 说起法器，江心芸如今还没有一件可以用的。 莫元辰给过她剑，但她不会剑，只能放在空间戒里。 空间戒里传来动静，江心芸发现是青伞想要出来。 “我们之前约定好了什么？” 青伞听到问话，顿时就不挣扎了，但仍是有些不甘。 江心芸商量：“晚点再出来？” 青伞通人性，这下才彻底安静下来。 江心芸出藏书阁时，发现天还亮着。 正觉得自己看得快，下一秒有人迷迷糊糊撞到她身上。 白初半眯着眼：“芸芸，你看完了？莫元辰让我等你看完之后和你说曹绣枝醒了。” 第124章 遇故人 “曹绣枝醒了？”江心芸惊讶：“我在藏书阁多久了？” 白初打了个哈欠：“两日。” 原来不是她看得快，是她看得太入迷，忘了时间。 江心芸往审判堂长老的住处去——曹绣枝后来被带到了审判堂长老的住处，由他看管。 她到的时候，刚好遇上一个药童。 这是程留清新找的药童，十几岁的模样，脸上还肉乎乎的。 松香稳重行了个礼，便往里面走。 江心芸跟在她身后，问：“请问她醒来多久了？” “半日。” 松香的声音淡淡的，十分老气，仿佛她不是十几岁，而是四五十多岁。 江心芸没再问，两人很快就到了里面。 莫元辰和程留清都在，审判长老也站在一侧。 江心芸被挡住视线，她着急往里看。 “师尊。”松香把带来的东西双手奉上。 程留清回身的时候看到江心芸，他顿了一下，说：“小师妹，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心芸没理解，紧接着，她看到了床上的人。 曹绣枝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痴痴看着床顶，像个木头人。 程留清解释：“魂魄离体太久，魂魄和肉体的结合不是很稳定，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能找回消散的魂魄很难，人能醒来已经是万幸了。 江心芸点头，她也只是来看一下曹绣枝，没指望人现在就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小师妹，和我出去，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莫元辰皱眉，似乎并没有因为曹绣枝醒来而感到放松。 江心芸紧跟他身后，出了门，还没问莫元辰先说了。 “曹绣枝这模样，怕是很难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江心芸安慰：“没事的，我们可以等一等。” “我找你出来就是要说这事，”莫元辰从怀中拿出一张带血的纸，“魔族似乎在谋划什么。” 江心芸接过带血的纸，上面是凡间的求救信。 内容不多，只说魔族肆虐，半个月时间，城里的孩子消失了大半。 “他们抓小孩子做什么？” 莫元辰摇头，猜测说：“大概是在做什么邪术。” 他们需要知道魔族的目的，才好做对策。 江心芸将信还给莫元辰，魔族先是和他们抢玄阴草，又是到试图挑起雾州、沧海还有玄羽宗之间的矛盾。 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这次竟是不加掩饰，直接开始抢孩子。 “师尊知道这事吗？” “嗯，师尊派我明日去看看。” “需要我一起去吗？” “我本想带上你，”莫元辰纠结，“但猜想你会放不下曹绣枝，便想问一下你的想法。” 莫元辰说得没错，江心芸确实放心不下曹绣枝，毕竟当初说曹绣枝会出事是她害的。 如今人好不容易醒来，江心芸不可能离开。 江心芸疑惑：“大师兄为什么会想要带我一起去？” 莫元辰老实说：“我需要带一个修为没那么高，还听话的人。” “……” 江心芸觉得又被冒犯到，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只有她能做的。 “白白呢？”江心芸提议。 莫元辰想了想：“他倒也可以，就是担心他会露马脚。” 白初心性和小孩一样。 江心芸：“我倒觉得白白很靠谱，虽然平时是调皮了一些。” 莫元辰：“我再想想。” 这里没有江心芸能帮得上忙的，想起自己在藏书阁待了两天，她有些担心楼岱。 说好只是去一会儿，结果一去就是两天。 回去的路上，江心芸遇到了一个故人。 “阿秋？” 江心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脱口而出喊了一声。 阿秋回身，看到江心芸有些意外。 阿秋比之前见到时削瘦了许多，脸颊明显凹陷下去，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当初右臂上全是魔气，为了阻止她伤人，戚芷蓉将她手臂砍了下来，如今她右边袖子空荡荡的。 江心芸回想那天，心中不忍。 阿秋一改之前的俏皮，她淡淡笑说：“许久不见。” 江心芸也跟着说了一句，之后两人便都没了话。 江心芸知道阿秋对周尘的执着，她委婉问：“你自己一个人？” 阿秋听出她是什么意思，她看向一侧落下的叶子，伸手接住一片。 “她在陪陈万嫣。” 想来也是。 周尘对陈万嫣是什么样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当初也只有阿秋死心眼，才会觉得自己有机会。 经过陈家的事，九死一生，还失去一条手臂，阿秋也算是清醒了。 能不再追着周尘跑，江心芸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她看着阿秋无欲无求的模样，只觉得恍如隔世。 阿秋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么看我，我看开了，当妹妹也挺好的。” 阿秋看似是释然了。 江心芸叹气，还不如说是少了活下去的希望，如今不过是得过且过而已。 “你知道窦温吗？” 阿秋一愣，下意识把手中叶子捏皱：“你、你见到她了？她怎么样了？” 阿秋昏迷中被送到了玄羽宗，青洛州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只知道她是因为要伤人才失去了右臂。 “见到了，还和我们走了一段路程。” 阿秋焦急抓住江心芸的手：“只走了一段路程？后面呢？ 她担心的模样让江心芸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她意中人被抓走了，想和我们一起去找那魔族，不过半路她找了一个师傅，如今在学本领。” 听到窦温没事，阿秋欣喜：“还好，还好她没事……” 风一吹，叶子落得更多了。 阿秋在落叶间看到江心芸的面容，她不懂修仙，但直觉觉得江心芸好像比之前要强大了不少。 阿秋心中微动，目光炙热看着江心芸：“我也能学点什么吗？” 江心芸点头，鼓励道：“当然可以，只要想学，什么都不迟。” 阿秋眼里有光，她看了江心芸半晌，最后弯起眼眸说：“我知道了，就算周尘只是待我如亲妹妹，那也不要紧，我只是希望他好好的，若是我能学点什么，日后也能保护他。” 说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周尘身上，但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如今眼里发光的模样显然更适合她。 第125章 离别 阿秋开心走了，江心芸不再停留，连忙往竹屋去。 竹林中只有风吹叶子的沙沙声，江心芸走进竹屋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江心芸不安出声：“楼岱？你在吗？” 没有回应的声音。 这可是在玄羽宗，若是出事…… 江心芸不敢不去想，她放出神识，将周围巡视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人。 不会的，楼岱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 她安慰自己，一片叶子在眼前缓缓落下， 江心芸一顿，抬头看去。 她找了半天的人正变成原型，蛇身绕着竹子，挂在上面好不悠闲。 放心的同时，江心芸也恼火了，她喊了那么久，结果楼岱躲在上面不出声。 她生气转身去了屋里，把青伞放出来。 楼岱见人真的生气了，一跃而下，化成人形。 江心芸忍着不去看他，问青伞：“你知道你的主人是谁吗？” 青伞愣愣的，没有反应。 江心芸早就料到了，若是记得主人是谁，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跟她走？ “姐姐？”楼岱看江心芸一眼都不看他，想了想变出耳朵和尾巴，故意在江心芸面前晃。 江心芸被晃得差点把握不住，她抿唇，带着青伞换了个方向。 楼岱委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姐姐就可以欺负我，我开个玩笑就不行？” 江心芸心虚：“我没有欺负你，是有事耽误了时间。” 楼岱没说话，江心芸顿时觉得心虚。 这事确实是她有错在先，平日里楼岱也不会这样子吓她，所以真的是因为不开心所以才会躲起来让她着急。 楼岱在犹豫要不要认错，就见江心芸转身，不好意思道歉：“是我食言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楼岱只是略微顿了一下，而后在得寸进尺和及时占便宜之间想了一下。 “姐姐光说话，有没有下次我可不知道。” 江心芸态度诚恳：“那你想我做什么？” “姐姐把伞给我吧。” 江心芸回头，看到青伞原地蹦来蹦去，显然是在抗议。 “不行，”江心芸下意识拒绝，见楼岱愣住，她放轻声音，“你换一个，这次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 “是吗？”楼岱小声问，似乎是不打算相信江心芸的话了。 江心芸警觉自己在楼岱那里的信用告急，她连忙点头：“真的，这次一定会答应你。” 江心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在她面前的人表情有些模糊，江心芸眨了眨眼，想要说先进去里面再说，就听到楼岱忐忑问：“姐姐晚上能陪我睡吗？” “嗯？”江心芸疑惑发出一个鼻音。 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这两天不在，我都没睡好。” “那、那就一起睡吧。” 小木床是江心芸自己做的，她当初做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的床上有一天会出现另一个人。 她看着小木床，觉得它沉承受不住。 她看向楼岱，刚想和他说要不下次，就将人变成了七八岁的模样，水灵灵的人无辜抬头看着她。 江心芸拒绝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这样确实是不占地方了。 楼岱是算准了江心芸不会拒绝。 等两人上了床，江心芸才想起他们根本不用睡着，所以她这两天不在，楼岱不睡觉不是很正常的吗？ 一看到自己的床，就觉得睡觉是理所当然。 江心芸突然发现自己还没能摆脱凡人的行为习惯，她细细想着。 越想越觉得心惊，她虽然修炼不久，但好歹是筑基期了，却没有和人打过。 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每次身边都有人保护她。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江心芸不想一辈子都被保护，她也是一个修士，没道理需要别人保护。 “姐姐？” “嗯？” “没什么，睡觉吧。” 被忽略的青伞气呼呼闹脾气，最后发现没人理它，委屈巴巴缩在角落里没动静了。 玄羽宗所在的山高耸入云，山上自然也要冷上许多。 入夜后，周围起了白雾。 江心芸怀里抱着一个暖乎乎的人，没有往年的冷，心也跟着暖起来。 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被爹娘抱在怀里，身上的温度温暖着彼此。 睡到半夜，江心芸听到一声啜泣声。 她猛地醒过来，十分慌张，楼岱怎么哭了？ 她坐在床上，身边根本没有人，倒是门外有两个。 听到动静，两人齐齐往里看来。 江心芸眨了眨眼，哦，哭的不是楼岱，是白初。 白初红着眼被堵在门口，哭得好不伤心。 此时见江心芸醒来，委屈巴巴喊：“芸芸……” 江心芸下床，走到门口，看着两人，不解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楼岱是小孩的模样，他告状道：“姐姐，他不让我睡觉。” 白初瞪大了眼，这人怎么恶人先告状。 “我没有，我是来看芸芸的，他不让我进去。” “姐姐你看，他不让我睡觉。” 白初生气：“我没有！你睡你的，我找的是芸芸又不是你！” “别吵别吵。” 江心芸一个一个安抚，而后问白初：“你晚上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天亮我就要下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白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好像他不是下山，而是要和江心芸生死离别。 “别怕，大师兄会保护好你的。” 白初当然知道莫元辰会保护好他，但他就是觉得不安，不然也不至于深夜偷偷跑出来找江心芸。 只是为什么会不安，白初也说不清楚。 他只是跟随本能来找自己最信任的人，想着或许就不会不安。 可是看到人之后，不安的感觉变得更加剧烈。 白初无措看着江心芸，泪水不住落下。 江心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哭得这么伤心，她心疼地摸着白初的脑袋。 白初想要往她怀里钻，像他还是兔子的时候一样。 楼岱微微皱眉，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施了个法术。 白初顿时变回了兔子，江心芸顺势将蔫蔫的白初抱进怀里。 三人没在说话，就这么干站着。 夜晚的冷意渐渐褪去，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洒在大地上，代理几分温暖。 “白初，走了。” 莫元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看一眼朝阳，开口喊人。 第126章 记忆 白初被莫元辰带走了，江心芸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被白初感染到，她也跟着不安起来。 “姐姐，没事的，”楼岱从一旁出来，在莫元辰来时他躲了起来，如今才出现，“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莫元辰。” 这话倒不是假的，但若是魔族人多势众，莫元辰不一定打得过。 江心芸叹气，不再去想这个。 莫元辰没有走多久，昨天见到的松香就来找江心芸，让她去曹绣枝那边。 江心芸以为是曹绣枝有所好转，没想到是她多想了。 听完程留清的解释，江心芸皱眉：“抽取记忆，这能行吗？” 程留清叹气：“这是唯一的方法。” “不能再等等？” 江心芸说完就摇头，问：“这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换做是之前，可能还会留时间给曹绣枝，等她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但如今却是不能了。 魔族最近都不开始掩饰地害人，如果再等下去，很有可能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程留清么有把握：“我只能保住她性命。” 也就是说，除了不会死，其他都有可能。 所有人都在等着曹绣枝的消息，魔族不会傻到在玄羽宗杀人，曹绣枝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被灭口。 “我知道了。” 江心芸走到门口，最后回头看说：“师兄，麻烦你了。” 程留清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我尽力。” 江心芸站在门口，她没敢在里面看。 她知道自己胆子小，在里面见可能只会给程留清添麻烦，眼不见为净。 天空很蓝，江心芸心里却有些惆怅。 对很多人来说，曹绣枝能醒来就够了，毕竟需要的只是她的记忆。 大概是因为同为弱者，江心芸不由想，若换做是她的话，下场也会是这样。 修真界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人会觉得一个修为比自己低的人死了有什么不对，只会庆幸还好自己没那么弱。 江心芸在屋外等了整整一天，程留清才疲惫出来。 “师兄……”江心芸立马迎上去。 “师妹，我、我先去找师尊。” 江心芸被他这话说得心惊，难道真的很严重？ 需要去找凌珩，之后才能和她说。 江心芸要跟上去，松香拦住她去路：“曹师姐醒了。” 江心芸犹豫一瞬，放弃去找程留清。 她进了屋里，曹绣枝愣愣看着前面，见到江心芸，露出一个傻笑。 “娘。” 这一声娘把江心芸喊傻了，她看着曹绣枝，对方眼里都是认真，澄澈无比，一定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你娘。” 曹绣枝看了她一会儿，而后甜甜道：“娘。” 江心芸：“……” 看到曹绣枝还能说话，江心芸不知道这副作用算好还是算坏。 曹绣枝一直粘着江心芸，江心芸没办法，只能安抚好人，将人哄吃骗睡之后才离开。 从曹绣枝的记忆里看到什么，很快江心芸就知道了。 凌珩和程留清单独待了许久，最后才将江心芸喊去。 周围的空气凝重，江心芸小心翼翼，等着两人说话。 许是担心凌珩开口会吓到江心芸，是程留清说的话：“小师妹，曹绣枝这事有点复杂，你先看。” 程留清把一颗珠子给江心芸，将神识放到珠子上的一瞬间，江心芸眼前发生了变化。 眼前的人围在一起，她痛得直不起身。 她勉强抬眼，看到了一个身影离去。 那是——江心芸一愣，那是她的背影。 视线移动，停留在莫元辰身上。 莫元辰也看着江心芸离开的背影，察觉到有人看自己，他才垂眸。 “去拿药，就说是我说的” 莫元辰说完转身离开，江心芸听到莫元辰小声说：“凡人都那么脆弱吗？” 他修仙多年，都快忘了凡人和修仙之人的区别。 有人伸手到江心芸面前，被扶起来的时候猛地吐了一口血。 这是曹绣枝的记忆，江心芸如今在曹绣枝的体内，能看到曹绣枝看到的，能感觉到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曹绣枝刚到玄羽宗没多久，还没有开始修炼，如今不过是一个凡人。 只是被林禾打了一掌，就差点没挨过去。 江心芸当时知道曹绣枝受了伤，却没想到会伤得那么重。 莫元辰离开之后，只有一个女孩哭哭啼啼把曹绣枝送回了她住处，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因为是莫元辰说的话，有人送了药来，曹绣枝吃下之后就开始呕血。 天完全黑了，曹绣枝用袖子擦掉嘴边的血，起身艰难走到门口。 她还是个普凡人，又受了伤，半天没吃东西，肉眼可见地变得虚弱。 曹绣枝每一步都用尽了全部力气，喘息声十分明显。 她路过菜圃时实在是撑不住了，跌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绣枝双眼发黑，她想要去找人，可看不清前面的路，被石子绊到，摔下了坡。 曹绣枝直接晕了过去，她是在细碎的说话声醒来的。 “……离间。” “等……苏醒……三界……囊中之物。” “哈哈哈。” 曹绣枝额头磕破了，血流入她眼睛，她不适动了一下，发出的动静顿时让笑声停下。 “谁！” 曹绣枝被这一声吓到，她勉强睁开眼，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她面前。 “切，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不必管她。” 另一个声音十分冷冰冰说：“大意不得，还是斩草除根好。” “什么意思？都要死了，你紧张什么？”这人笑了一声，“你敢来玄羽宗，却会害怕一个连炼气期都没有的黄毛丫头。” “哼，事情败露，你也活不成，你不怕的话试试就好了。” 笑的人停下，问：“你想怎么做。” “你们玄羽宗，最喜欢的不就是行善事？” “如果发现一个人死在这，一定会想办法看看是怎么回事，到时候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还难？” 玄羽宗的人说：“你多想了，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玄羽宗不会管。” 魔族：“呵，若是我说我非要做点什么呢？” “那你想怎么样？” 魔族思索片刻，笑说：“打散她魂魄，除非他们牺牲许多人，不然，哪里来的玄阴草。” 第127章 青雀 江心芸痛醒过来，她冒着冷汗，看着对面严肃的两人。 原来是在赌他们会不会去找玄阴草，他们会自动啊玄阴草是怎么来的。 后面他们为什么也在找玄阴草？总不可能是在帮他们吧？ 江心芸不相信魔族会那么好心。 “这……” 江心芸咽口水，艰难道：“那魔族和玄羽宗的人有勾结。 若是曹绣枝只是被魔族害，那还能加强警惕，一步一步找出魔族。 可不仅仅是魔族，玄羽宗出现了叛徒，从中协助。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是敌是友的身边人。 怪不得程留清知道之后立马来找凌珩，此事事关重大。 而如今喊她来，给她看了，是出于信任。 程留清叹气：“小师妹，虽然相信你，并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但觉得以你的性格，不告诉你的话，你准会闹别扭。” 江心芸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她还真的会怀疑这事是不是和她有关。 江心芸问：“那，如今打算怎么办？” 冒充的人，她没有一点头绪。 什么人才会和魔族联手？ “先别声张。”凌珩说。 江心芸点头，玄羽宗有魔族渗透，说出去玄羽宗内部会乱成一团。 程留清：“现在知道的只有我们三人，等大师兄回来再和他说。” 江心芸有心想要做点什么，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之前在青洛州的时候，窦温说她听到魔族的人提起我名字。” 既然他们没有将她当外人，她也选择相信他们，将之前没说的事告诉他们。 此话一出，两人都诡异地安静下来。 江心芸不敢出声，她悄悄看程留清的表情——她还是看不清凌珩的模样。 程留清迟疑问：“魔族怎么会认识你？” 且不说魔族的人，修仙界的人都不一定认识江心芸。 刚下山的时候她说自己是凌珩弟子，当时还被嘲笑，说凌珩小弟子是程留清。 可以说只有玄羽宗的人才知道江心芸的存在，外面的人是不可能认识江心芸的，毕竟江心芸在玄羽宗就是一个透明人，往重了说，是一个耻辱。 江心芸也疑惑：“我不知道。” 为什么魔族的人会知道江心芸，他们难道想利用江心芸做什么？ 可没有理由，江心芸之前什么都不会，在青洛州的时候，江心芸还是个凡人，她能知道什么？ 就算要利用，也该是程留清，怎么会选一个不受重视的人？ 最后凌珩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江心芸回去，不要声张曹绣枝的事，魔族那边他会派人去打探。 江心芸回到竹屋的时候，白初正好和她传音。 昨夜还哭哭啼啼的人，此时正兴奋和江心芸说好玩的事。 比如莫元辰给他买了好玩的，好吃的，只要是他喜欢的，都给他买了。 江心芸安静听着，要满足白初很简单，平时莫元辰倒是不会那么纵容他，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见到白初那么伤心的样子，这才什么都答应。 后面白初被莫元辰叫走，这才停止了传音。 “姐姐，这伞你打算怎么办？” 楼岱问，青伞从昨晚被抛弃之后就一直待在角落里。 江心芸犯难，青伞好像在和她闹别扭，因为昨晚被忽视的事。 “你可有名字？”江心芸问。 青伞微微动了一下，又半死不活躺在那里，拒绝和江心芸沟通。 “你……”江心芸看到伞面有的地方有些褪色，想了想问，“要换衣服吗？” 青伞滚了个圈，停了一下，之后就滚到江心芸脚边，它立起来，看着江心芸。 我勉为其难接受了。 江心芸脑海里莫名出现这句话。 楼岱屈指弹了伞尖一下：“莫非是个女孩子？” 江心芸觉得新奇：“还有分男女？” “理论上是没有的，但他们自己会有想法，想做女子就做女子，想做男子就做男子。” 江心芸懂了，爱漂亮的一般是女孩子，所以才说青伞是女孩子。 能哄好是好事，江心芸问：“我要怎么帮你？” 江心芸只是随口一说换衣服，可伞灵要怎么换她还不知道。 青伞扒拉着江心芸，点了一下她放空间戒的地方。 “要回去？” 青伞左右晃了一下，楼岱猜测：“它是要灵石。” 江心芸恍然，立马拿了两块出来。 灵石在青伞面前，不消一会儿就消失了。 青伞周围冒出青烟，青烟散去后，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女孩站在江心芸面前。 江心芸惊讶看着青伞，后者伸手说：“还要。” “没有了。” 小女孩当即就不乐意了，江心芸也不想，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灵石。 唯一的那些灵石还是莫元辰他们给的，他们就给过一次，宗门又不会发给她灵石，灵石迟早就会用完。 “你现在能说话了，你主人呢？你又叫什么？” “青雀，主人不和你说。” “行，你别生气了，你想要什么，我看能不能给你找来。” 青雀不屑道：“你连灵石都没有，还能有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一旁冷着脸的人敲了一下脑袋，她瞪大了眼，抱着头自责：“你为什么要打我？从来没有人能打我！” 楼岱不客气说：“你要是再没礼貌，下次就不是敲一下脑袋那么简单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青雀怯怯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人熟悉又陌生，内心下意识恐惧这个人。 “让他走。” 小家伙奶声奶气就要赶人。 江心芸哭笑不得：“你赶他做什么？” “我不喜欢他，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要他走。” 楼岱黑着脸，眼里酝酿这风暴。 不过是一个伞灵，还敢怂恿人将他赶走，看来是留不得了。 “别和她一般见识，”江心芸伸手压了楼岱肩膀一下，把他不好的念头稍微压了下去。 楼岱哼了一声，警告看青雀。 要是再继续说这种话，他总有办让她离开。 就像他让白初之前没办法随意变回原型一样。 青雀察觉到楼岱不好惹，她想了想，和江心芸说了一堆江心芸没听过的灵草。 “我要这些，你去帮我找来。” 楼岱皮笑肉不笑说：“小不点，说话客气点。” 青雀咽口水：“麻、麻烦了。” “行，我去问问，你在这等我。” 江心芸没想到她这一离开，差点就回不来了。 第128章 蔡萱 江心芸去到万事堂拿了牌子，刚要问青雀说的东西这里有没有，就见万事堂的弟子跟见了鬼一样，警惕看着她。 江心芸纳闷，上次还瞧不起她，怎么这次就怕她了？ 莫元辰的威力有那么大？人都不在这里，还能让这些人害怕。 问是问不了了，江心芸准备自己去藏书阁翻书查看。 没有什么是藏书阁解决不了的。 她刚走出万事堂，里面就传来窃窃私语。 “是她把魔族引来的……” “……希望不要盯上我。” “可怜了曹绣枝……” “估计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江心芸和魔族联手害死的……” 江心芸脚步一顿，她回头，那些人便默契地纷纷闭嘴，四处乱看，看天看地看角落，就是不看她。 “你们刚刚说什么？” 有几人下意识摇头。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江心芸听到他们的话，心中大惊。 这事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吗？为什么这些人也会知道？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让玄羽宗的人都变得神经兮兮。 江心芸一路上见到的人都避她如蛇蝎。 好像她真的是罪魁祸首一般。 江心芸去找程留清，却听松香说他不在。 可能是知道了这事，去找凌珩了。 江心芸转身，遇到来这路上的三人。 蔡子岚扶着一个受伤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蔡萱防备问：“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倒是比江心芸先一步问了。 蔡子岚抱歉看了江心芸一眼，低声呵斥：“蔡萱，你别惹事了。” 蔡萱跺脚：“我什么时候惹事了？还不是因为你说话不算数？” 蔡子岚头疼，显然不欲和蔡萱争辩：“你先回去。” “我就不。”蔡萱叉腰，径直往程留清的屋里走去。 松香推开门，冷着脸说：“师尊不在。” “哟，你个小鬼又在说谎是不是？”蔡萱伸出食指去戳松香脑门。 松香面无表情握住蔡萱手，用巧劲轻松将人放倒。 蔡子岚连忙带着受伤的人走到松香面前，将伤者给松香看：“蔡萱不懂事，我替她和你道歉，劳烦通报一声，有人受伤了。” 江心芸在一旁看着三人，这陌生女子大概就是蔡子岚的妹妹了。 不过蔡萱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在玄羽宗？ 不是说玄羽宗不能有凡人，而是一般不会让毫无修为的人到玄羽宗，修仙之人最禁忌的是和凡人有过多的牵连。 自古以来有不少例子，修仙的人和凡人相爱，在凡人生老病死之后，修仙人受了打击，容易道心不稳。 “师尊不在，请回。”松香说。 “怎么可能不在？”蔡萱不记得之前被松香轻松拿下的事，气势汹汹问，“你这小鬼，人不大，心眼倒是挺多，是不是不想让我见留清师兄？” 眼看着松香又要发火，江心芸连忙问蔡子岚伤者：“师……咳，他怎么了？” 蔡子岚没注意江心芸突然停下的话，他无奈说：“不小心伤了他。” 江心芸奇怪：“那为何不去找人给他治疗？” 程留清虽然没架子，但没有帮他们治病的理由，他已经够忙了。 玄羽宗不是没有医修，何必来找程留清？ 蔡子岚犹豫看了蔡萱一眼。 蔡萱哼了一声：“我就乐意来找留清师兄。” 一口一个师兄，比江心芸叫得还勤。 “蔡萱，你再这样回家去。” “我就不。” 蔡萱说着又要去推门，完全不记打的模样惹得蔡子岚发怒。 “蔡萱，你觉得留清师兄知道你伤了人还会见你吗？” “你胡说，不是我伤的人……是是……”她余光看到江心芸，指着江心芸说，“是她打伤了人。” 江心芸：“？” 蔡子岚深深吸了口气，他把人交给松香，轻声说：“麻烦了。” 救人要紧，松香没多说，带着人去了屋里。 蔡子岚拉住要跟进去的蔡萱，冷硬道：“回去。” “你烦不烦啊！你要是有本事，我也不会连见留清师兄都要看别人眼色，你真是没用。” 蔡子岚不再说话，沉着脸把人拉走。 蔡萱只是个凡人，无论怎么挣扎只能被蔡子岚拉着走。 江心芸要去找凌珩，没在意他们两人。 离开的路上，江心芸走在前面，身后是蔡萱吵闹不服的声音。 有人和江心芸错身而过，她听到弟子嘲笑说：“哟，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天天往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青楼来的，上赶着……啊！” 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 江心芸下意识回头，见到那名弟子从她身边跌落，飞速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他脑袋撞到前面的石头，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江心芸猛地回神，上前在弟子面前蹲下，伸手探查，才发现人已经没了呼吸。 江心芸一愣，抖着手去摸弟子的脖颈，发现他不仅没了呼吸，脉动也没了，甚至连皮肤都是冷的。 一点也不像是个刚死的人，倒像个死了许久的尸体。 “你……”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不久前还是个凡人的蔡萱此时身上冒出丝丝冷气。 蔡萱痛苦抱着脑袋，身旁的蔡子岚不断喊着蔡萱的名字，手中灵气好似用不完一样疯狂往蔡萱身体里送。 白气飘到江心芸这边，她被冻得打了个颤。 “这是怎么回事？”江心芸厉声问。 蔡子岚似乎才发现江心芸在这里，他纠结看了江心芸一眼，而后伸出手。 江心芸后退一步，下一秒，一道灵气冲她飞来。 蔡子岚的修为比江心芸高，江心芸只来得及侧身躲开，衣摆被灵气打碎一块。 蔡子岚是真的要对她动手，而不是吓唬她。 蔡萱没了支撑，摔在地上，痛苦蜷曲着。 蔡子岚还想动手，这个时候，有脚步声出现。 蔡子岚眼神微动，他转身扶起蔡萱。 一个弟子看到地上的尸体，吓得尖叫。 他害怕看着江心芸和蔡子岚：“你、你们杀人了！” “是她杀的……”蔡萱呻吟一声。 弟子眼神在江心芸和蔡子岚他们之间来回转，最后他大喊：“我就知道留着你一定还会有人出事！你个妖女！” “不是我……” 江心芸百口莫辩，那人不听她说，只管大喊。 这弟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的人听到动静加快了脚步。 看到眼前的场景，怨恨盯着江心芸，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第129章 派上用场 江心芸本来就不受待见，这些人心里从来就看不起江心芸。 如今见死了人，旁边还有蔡子岚兄妹，看蔡萱那样子，怎么看都是被江心芸伤到了的受害者。 谁才是凶手，他们甚至都不问就认定了是江心芸。 纵使这里的弟子修为都不高，但胜在人多，何况还有一个蔡子岚在。 江心芸放弃抵抗，被他们带去审判堂。 只是审判堂长老还没来，戚芷蓉先来了。 戚芷蓉唇色发白，她还生着病。 江心芸愧疚，之前因为听说戚芷蓉需要静养，而且也不愿意见任何人，江心芸从回来到现在便没有去打扰戚芷蓉。 她本想着等过段时间，戚芷蓉修养得差不多了再去看她，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 戚芷蓉进来的时候，这里的人都想起之前戚芷蓉为江心芸出面。 这不会又是来救人的吧？ 对于戚芷蓉的出现，众人十分不满。 要是再让人把江心芸救走，那谁知道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自己。 戚芷蓉一步一步走到江心芸面前，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拿出她的玉笛。 她用玉笛抬起江心芸下巴，冷声问：“是你做的？” 戚芷蓉的动作让众人一愣，纷纷猜测戚芷蓉是不是看清江心芸的面目，要亲自动手了。 江心芸回神，她看着戚芷蓉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不是我。” 戚芷蓉收回玉笛，丢下一个字“走”。 “芷蓉师姐，她都害死两个人了，你怎么还为她出面，难道是被蛊惑了？” 这话可以说是冒犯，戚芷蓉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出了审判堂。 江心芸跟在她身后，一路跟回了戚芷蓉的住处。 “师姐，你怎么……” 话音未落，前面的戚芷蓉抬手掩唇，克制咳了两声。 江心芸皱眉，走到戚芷蓉身前，看到有血从戚芷蓉的指缝溢出。 江心芸瞪大了眼，戚芷蓉不是身体好了，而是一听到她的事就过去找她。 “师姐……” 戚芷蓉打断她的话：“那边屋子待着。” 说完她就进了房间。 江心芸看着合上的门，好一会儿才回神。 她进了戚芷蓉说的房间，她知道戚芷蓉不是要囚禁她，而是要保护她。 直到现在，江心芸都不知道蔡萱身上的白气是什么，她不是普通人？ 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打死一个弟子？ 蔡子岚显然知道什么，只是他是蔡萱的哥哥，会站在蔡萱那边也很正常。 “宿主，有任务哦。” “夜莺？” 都快被她当做工具人的夜莺突然出现，江心芸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的任务有很多积分，现在多攒一点，下次就不用担心会没积分了。” 江心芸并没有多开心，她淡声说：“你说。” 夜莺尴尬笑了一声，还没说就被发现。 “任务：将真相公示与众。” “时限：一天。” “任务成功：可任意修复一个物品。” “任务失败：修炼难度翻倍。” “隐藏任务：爽感百分百可获得额外奖励。” “注：一旦处罚不可停止。” “隐藏任务？”江心芸顿住。 这次任务多了时限，还有隐藏任务，爽感又是什么？ 她本就打算让大家知道真相，就算没有这任务她也会去做。 至于隐藏任务…… “宿主，不用担心，肯定是对你有利的。” 江心芸相信夜莺的话，毕竟从认识到现在，夜莺口中的系统也没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隐藏任务她不着急，先把任务完成再说。 只是怎么才能让大家知道真相？ 光靠说是行不通的，玄羽宗的大部分人都对她有意见。 之前江心芸还以为蔡子岚会和别人不一样，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针对她，如今这模样，倒是让她为难了。 她心里是有些失落的。 江心芸老实待在房间里，从白天到晚上，蔡子岚果然来找她了。 蔡子岚直接进了江心芸的房间，没有惊动戚芷蓉。 能不动声色进来，蔡子岚的修为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低。 为什么要隐藏虚伪？ 在玄羽宗里，向来是越强大，获得的资源越多，所以才有人会争得头破血流都想要往上爬。 蔡子岚隐瞒修为是为了什么？ 江心芸起身，看着蔡子岚：“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会来？” 蔡子岚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江心芸不语，蔡子岚肯定会来。 被她看到蔡萱身上的白气，他就想杀她，若不是有人路过，江心芸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这样的一个人，江心芸不相信他会什么也不做放过她。 “我也不想为难你，但为了蔡萱，只能委屈你了。” “等等，”江心芸喊住了准备动手的人，“是你和魔族联手害死了曹绣枝？” 蔡子岚疑惑：“曹绣枝？我没事动她做什么？” 他的神色看起来不似作假。 江心芸试探：“是蔡萱？” “都不是，”蔡子岚没着急动手，回答江心芸的话，惋惜说，“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江心芸不想听他说蔡萱的事，只是她要拖着他，能套一点话是一点。 “那她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轻易能将人打死？” “这说来话长，”蔡子岚笑了一声，看出江心芸是在拖延时间，“戚芷蓉不会来救你。” 江心芸知道他不愿意说，她干脆说：“师姐不来，你也动不了我。” “是吗，那试试看。” 蔡子岚说着，裹挟着灵气就朝江心芸扑来。 江心芸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 蔡子岚迟疑，速度慢下来。 在即将触碰到江心芸时，一个阵法将他弹开，手被阵法的法力灼伤。 “这是什么？你怎么会布阵？” “是啊，我怎么会。” 江心芸也感慨了一句。 她没想到那么快就会用上，这阵法是楼岱教她的。 江心芸本来打算提升修为，但楼岱硬要她学点护身的法术。 阵法也是护身的其中一个法术。 楼岱说：“有一技之长，有时候比修为高要管用。” 确实管用。 江心芸想着，抬眼看蔡子岚：“你想杀我，不如想想怎么瞒得住蔡萱的事。” 蔡子岚咬牙，不愿意离开。 “你能杀我一个，我和比你厉害的人说，你还能杀得了？” 江心芸漫不经心坐下，这些人总是小瞧她，还以为她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只能任由他们欺负。 “你想保蔡萱，可惜这一次，你保不了了。” 第130章 求助 这件事，她们两人必须有一个要承担责任。 江心芸可不想帮人背黑锅，过去她背得已经够多了，如今却是不想再背了。 蔡子岚脸色阴沉，他看了江心芸半晌，轻笑一声：“她不过是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有什么错，有错也该我这个兄长担着。” 江心芸被他的那一句“和你一样大的孩子”给弄得十分不自在，她和蔡萱可不一样。 “你想替她认罪？” 蔡子岚浅笑：“只要她没事，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江心芸皱眉，这家伙来之前是不是喝醉酒了？竟然说胡话。 蔡子岚走到窗边，准备离开前突然回头看了江心芸一眼，意味深长说：“如果不是你发现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成为知己。” 蔡子岚说完就从窗口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江心芸。 什么知己？她才不要和这种人成为知己。 夜莺给的时限是一天，江心芸起身，也跟着出门。 她身上有不少莫元辰他们给的宝贝，隐藏身形并不难。 江心芸去找程留清，后者见到她很意外，扫了一眼她身后，见没有人，连忙将江心芸拉进去。 他着急问：“小师妹，白天是怎么回事？” “三师兄，你相信我，人真不是我杀的。” 程留清叹气：“我当然知道，你这胆子，连魔物都不敢杀，更别说人了。” 江心芸：“……” 江心芸感觉有被冒犯到，不敢杀生，这话在修真界是要成为笑柄的。 即使是道修，也没有不杀生的。 “曹绣枝的事怎么会被说出去？小师妹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江心芸摇头，她连楼岱都没告诉。 “我以为师兄你们知道。” 程留清摇头：“我去找师尊了，他也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 “师兄，你知道的，我在玄羽宗没有要好的人。” 江心芸担心会被怀疑，毕竟知道这事的只有他们三人。 程留清却压根没在意这个，他说：“现在先不说这个，你半夜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师兄，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这事只有你能做到。” 程留清担心：“你受伤了？” 程留清是医修，只有他能做到的，只能是医术上的事。 江心芸拦住要给他检查身体的人：“不是，我没受伤，是蔡萱的事。” 程留清愣住，想了一会儿，迟疑开口：“蔡萱？谁？” “……蔡子岚的妹妹，你不认识？” 程留清更迷茫了：“蔡子岚又是谁？” 江心芸：“……” 看蔡子岚和蔡萱两人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没想到程留清连认识都不认识他们。 “师尊，是之前一直来缠着您的姑娘。” 松香的声音突然出现，江心芸被吓了一跳，她看了一会儿四周，看到屏风后有一个身影。 江心芸小声问：“师兄，大晚上的，松香怎么还在你屋里？” “我盯着她做功课，”程留清不甚在意说，他想了想，对缠着他的人有点印象，他小声嘀咕，“原来她叫蔡萱。” “我和她不熟，我能做什么？” 江心芸觉得蔡萱的一片心意都被当做了空气，莫名生出一点同情，但也只是一点点。 “她会听你话的。” 在程留清懵懂的注视下，江心芸靠近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程留清疑惑：“能行？” 江心芸坚定：“能行。” “行，那就这么做，”程留清转身喊松香，“松香，你先回去，今晚就不会用留在这了，小师妹在这就行。” 江心芸拒绝程留清留她下来：“师兄，我该回去了，不然师姐要担心我。” 江心芸最后疑惑问：“松香一直在你屋里？” 程留清点头：“她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你要不要也带点……” 看他拿出各种书，江心芸连忙拒绝，转身一溜烟跑了。 真是可怜了松香，大晚上的还要被抓在房间里学习。 第二天一早，江心芸去见了戚芷蓉。 戚芷蓉脸色比昨天见到时还要白上几分，见到江心芸来，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打坐。 江心芸在戚芷蓉身边画了一个聚灵阵，然后说：“师姐，我去找三师兄，很快就回来。” 戚芷蓉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江心芸进了程留清屋子里面，躲在屏风后面用了一个可以隐匿身形的符箓。 程留清在外面看书，没一会儿屋外就传来蔡萱的声音。 不过是一天时间，她就将昨天的事完全忘记了，好似那人的死活完全和她无关一样。 松香照例在外面拦着蔡萱，程留清看完手里的书，合好放在身后，伸了个懒腰说：“松香，让她进来。” 蔡萱得意说：“我就说留清师兄不会不见我，你一个臭丫头整天拦着我做什么？” 松香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要回她话的意思。 “松香，沏茶。” 蔡萱看向程留清，眼睛一亮，开心在程留清对面坐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 程留清声音温润，是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可到了蔡萱耳里却变了味。 果然留清师兄是喜欢她的，和她说话才会这么温柔。 “师兄，你去和掌门说说，让他收我做小弟子好不好？“ 程留清眉头微动，不解问：“师尊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 蔡萱娇俏笑了一声：“谁都知道掌门最疼你了，你说的话，他会考虑的。” 程留清无言看了蔡萱，半晌才问：“师尊不收徒了。” 蔡萱胡搅蛮缠：“不可能的，他连一个废材都收，没理由不收我。” 在里面偷听的江心芸翻了个白眼，敢情一直来找程留清是为了让凌珩收她为徒。 程留清也没想到蔡萱的目的会是这个，他无奈说：“你别为难我了。” 蔡萱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换做是蔡子岚的话，她会直接发脾气，可对面的人可不是她那便宜哥哥，她只能忍着火气。 她可怜兮兮撒娇：“留清师兄，不然你收我做弟子吧，我可比那小孩机灵多了？” 程留清：“？” “不行，”他垮着脸，“你别打松香主意。” 没想到一提到松香程留清就沉下脸，蔡萱不服气，不就是一个小家伙，那么在意做什么？ 程留清是真的生气，此时松香走进来，恭敬将茶奉上：“师尊。” 程留清看到乖巧的松香，又看了一眼蔡萱，下意识不喜欢这人。 他很少不喜欢一个人，谁叫蔡萱撞他枪口上。 程留清喝了一口，面无表情说：“喝完就走。” 说完，他觉得这话太生硬了，蔡萱可能不会喝。 可一抬头，就见蔡萱笑嘻嘻一口喝完了。 第131章 胡话 蔡萱这样子倒是不用程留清多费口舌，他也乐得不用多和她说话。 蔡萱说要做凌珩弟子时，程留清就有些不爽了，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少，但这种跑到他这个凌珩弟子面前来说的，蔡萱还是第一个。 这也算了，蔡萱还说松香的坏话。 谁不知道他最宝贝松香了——平白无故多一个闺女，他能不开心吗？ 蔡萱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黑着脸的蔡子岚。 蔡萱立马站起来，转身就要躲起来。 “蔡萱！”蔡子岚气得脑袋嗡嗡响。 和她说在屋里等他，结果只是离开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蔡萱叉着腰说：“我不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蔡子岚愁得什么事也做不了，她倒好，还四处乱跑。 昨夜江心芸说的话他还记着，他担心江心芸会突然对蔡萱做什么，特意叮嘱蔡萱这几天不能到处乱跑。 哪知江心芸还没做什么，蔡萱就傻兮兮跑来这里，好像担心别人不知道她在这一样。 程留清抽出被蔡萱抓着的衣摆，不悦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蔡子岚收敛些许，朝程留清行礼：“打扰了。” 而后就去抓蔡萱。 蔡萱哪里会如他意，想尽方法躲开。 蔡子岚没心思和她玩躲猫猫，不耐烦用了个法术将人定在原地，扛着人就走。 等人走了，江心芸才出现，她和程留清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蔡子岚走到一半，遇到几个弟子，他们担心看着蔡萱。 蔡萱不知道发什么疯，大喊大叫：“蔡子岚！你放开我！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子，这都是你的错！你假惺惺对我好有什么用？” 众弟子指责：“蔡萱，子岚师兄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是啊，子岚师兄若不是有你这个拖后腿的，早就被收做关门弟子了。” 蔡萱听着这些人的话，气得咬牙：“你们知道什么？都是一群废物，就知道谄媚！” 被如此说，他们脸色十分精彩，虽然知道蔡萱刁蛮，但从没在他们面前说过这种话。 今天是吃错药了？ 蔡子岚在听到蔡萱口无遮拦说出这话时，他握紧拳头，低喝：“蔡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我还不清楚吗？要不是你，我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你觉得我在这里很开心吗？你把我放在你身边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蔡萱一口气说了许多，声音不知不觉中带了颤抖。 她低低啜泣着：“蔡子岚，你个假好人，爹娘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一定不会放过你。” 蔡子岚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咬唇，大步往叽叽喳喳的人群外走。 “蔡子岚。” 江心芸从人群中走出，她挡住蔡子岚的去路。 “果然是你，”蔡子岚拧眉，他就知道蔡萱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你对她做了什么？” 江心芸无辜：“难道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们虽然觉得江心芸是在乱说，但蔡萱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 蔡子岚很少与人交恶，大多人都是向着他的，此时也想听他说说看，最好是能顺便让江心芸吃亏。 “人是我杀的，我可以走了吗？”蔡子岚冷声说。 他的话宛如一击惊雷，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多少带着失望。 有人仍是不信：“那人分明是江心芸杀的，昨日我都看到了，是不是江心芸威胁师兄你了？” “对，一定是江心芸做了什么，她是不是用蔡萱威胁你？” “子岚师兄，你可不能随便认罪，下一次被害的人说不定就是我们了。” 蔡子岚认罪的话非但没有洗脱江心芸的罪名，反而还让这些人更加肯定是江心芸做了什么。 江心芸十分无辜，她是做了什么才让他们对她恶意那么大？ 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就能被凌珩收做弟子这事让玄羽宗的人对她抱有敌意。 都是一样的人，甚至江心芸比他们还差劲，凭什么她就能得到青睐？ 江心芸叹气：“我说过你保不住她了。” “你别得寸进尺。” 蔡子岚烦躁，他都说了是他杀的人，江心芸怎么还要胡搅蛮缠？ “师兄。”江心芸没理蔡子岚，抬头喊了程留清一声。 程留清问蔡萱：“蔡萱，人是不是你杀的？” 蔡萱一愣，下意识说：“是我……” 蔡子岚猛地捂住蔡萱的嘴，狠厉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程留清无辜：“只是请她喝茶。” 只不过听了江心芸的话，放了点药进去。 程留清是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让蔡萱喝下茶。 虽然他已经尽力让吐真丸没有气味，但吐真丸用到的一味草药味道很重，再怎么努力也还是有味道。 奇怪的是蔡萱丝毫没有察觉，喝下去后也没发现茶里被下了药。 蔡萱被捂住嘴也没安分，见挣扎不开，直接张嘴咬掉蔡子岚手掌一块肉。 鲜血迸溅，即使痛得脸部表情扭曲，蔡子岚还是没有松开手。 “师兄？” 程留清也没料到蔡子岚会用这种方法阻止蔡萱说出实话，但…… “她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是不会停止反抗的。” 普通人也能让蔡萱说真话，这个时候是能阻止的。 程留清不一样，药是他炼的，也是他下的，外力只能阻止蔡萱一时半会儿。 蔡子岚听到了，他盯着蔡萱沾满了血的脸，突然拿出一把匕首。 江心芸很快就反应过来，蔡子岚是要割掉蔡萱的舌头！ 若是没办法说话，蔡萱就不会说出真相。 蔡子岚竟然宁愿让蔡萱变成哑巴也不让她说话，她的身份还藏着什么秘密？ 会让蔡子岚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 江心芸脱口而出：“你真要对她下手，她这条命就没了。” 无论怎么样，不能让蔡子岚对蔡萱下手。 蔡子岚只是顿了一下，接着他掰开蔡萱的嘴，眼看着就要动手。 “吐真丸不是一般的吐真丸，她不说出来是会暴毙的，”江心芸认真解释，“杀了一个人，她还罪不至死，你难道要亲手害死她？” 第132章 真相 蔡子岚硬生生停住，亲手杀死妹妹这事，他确实做不来。 江心芸要的就是他走神的这一瞬间。 程留清抬手打向蔡子岚的手，匕首落地的刹那，他便将人救了出来。 程留清修为是低，但奈何他有很多宝贝。 借助宝贝，要是还没办法将人救出来，那他这凌珩三弟子的名号可以不要了。 蔡子岚怒吼：“把她还给我！” 蔡萱没有了禁锢，脱口而出：“昨日那人是我杀的。” 这话一出，仍是有不少人不相信，毕竟她只是一个凡人，怎么能杀害一个炼气期的弟子？ 蔡萱说完这话，失焦的双眼渐渐聚焦，她愣愣看着程留清。 哀伤问：“你、你骗我？” 蔡萱看向蔡子岚，后者还站在原地。 周围人还是不相信，只要她说刚刚是被下了药，她才会乱说，这事便可以揭过去。 蔡子岚示意她说，说是他做的，后面的事有他担着。 而她，只需要继续躲在他身后，闯祸了永远有他给她善后。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绝世好哥哥，蔡萱却不这么想。 她看着那些等着她说话的人，突然笑了。 她语气轻松：“人是我杀的又怎么样？瞧不起我？小心我把你们都杀了。” 江心芸：“……” 江心芸看向程留清，难道是副作用？还没问呢，就开始往外说。 程留清微微摇头，这真的不关他的事了。 蔡萱仿佛还嫌不够，恶劣说：“我可不是什么废物，比你们都厉害多了，只需要我想，杀死你们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蔡萱，你好大的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就凭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是没办法进玄羽宗，开始吹牛了吧，想吸引别人注意力吧。” 江心芸感受到蔡萱身边的温度骤降，她防备后退一步。 蔡萱身上刚冒出一点白气，蔡子岚就扑上前，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被程留清打。 他握住蔡萱的手腕，压着声音说：“你想离开这里就离开这里，我不会再拦着你。” 蔡萱甩了两下没甩开蔡子岚的手，她另一只手握住蔡子岚的手，嗤笑说：“你也只会说说而已。” “相信我，”蔡子岚看着她，眼里有恳求，“最后一次。” 蔡萱看着眼前的人，再怎么说，那都是她亲哥，她想了想，说：“最后一次，你自己说的。” 蔡子岚知道她这是松口了，他欣喜应下。 “你别着急，今天这亏我不会吃。” 蔡萱说着推开蔡子岚。 江心芸看到蔡萱手中带着白气，轻易就将蔡子岚推开，紧接着就朝江心芸动手。 江心芸早有准备，她险险躲开蔡萱飞来的白气。 蔡萱也是过于自负，觉得自己会上当完全是因为对程留清信任。 至于江心芸，不过是大家口中的废物而已。 她连炼气期都不怕，何况是一个废物呢？ 之前来找江心芸茬的人，虽然被打跑了，但并没有说江心芸是筑基期的事，相反还到处说江心芸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因此，直到现在，江心芸在外人眼里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师妹。 江心芸反手劈了蔡萱后脖，看蔡萱这副架势，她不放心又伸腿扫向蔡萱，看蔡萱狼狈倒地，她才躲到程留清身后。 蔡萱气得脸色发红，说好的废物呢？难道她得尽全力才能打赢她？ 蔡子岚出声阻止：“蔡萱，够了，有什么我会帮你做。” 蔡子岚将蔡萱护在身后，面对那些渴望真相的人，他只是说是他做的。 若是蔡萱身上没有那白气，或许大家还会相信，如今却是不信了。 是蔡萱杀了那弟子。 结合之前偶尔会听说有人被蔡萱伤到，那时候大部分人还以为是说笑，蔡萱怎么可能打得过谁？ “蔡子岚，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有弟子忍不住问。 也不叫师兄了，直呼名字。 蔡子岚说：“之后我会给解释的，现在我没空。” “一条人命！你说没空就没空吗！” 无论周围的人说什么，蔡子岚都不搭理，若是有人不让他们走，他就干脆动手。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程留清问江心芸：“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江心芸摇头：“没有了，师兄你回去吧。” 剩下的也不用江心芸去了，这些弟子是知道真相了，没多久审判堂那边也会知道。 此时也不用着急蔡子岚会消失，蔡子岚离开玄羽宗是需要报备的。 江心芸看着玄羽宗的弟子离开，同时听到了夜莺的声音。 “任务完成，获得奖励：可修复任意一个东西。“ 这在江心芸意料之中，紧接着，夜莺继续说：“隐藏任务触发成功，请宿主继续努力，凑齐百分百爽感。” “等等，”江心芸疑惑，“所以爽感是什么？” 她没打算触发隐藏任务，因为夜莺说过隐藏任务一旦触发就不可停止。 即使有奖励，她也不打算去做，却没想到竟然会触发。 “宿主，你看到蔡萱吃瘪会开心吗？看到你不喜欢的人吃亏会开心就是爽感。” 江心芸迟疑，她不太清楚，她只是单纯想要洗脱自己的罪名。 如果这是爽感的话，那还真奇怪。 “那我后面要怎么做？”江心芸虚心请教。 “这我可没办法具体告诉宿主，总之，让蔡萱过得不好就对了。” 江心芸无奈：“我发现你真是恶趣味，总是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 夜莺也无奈：“宿主你才奇怪吧？别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报复回去？你不会是圣母吧？” “圣母又是什么？” “就是无论别人做什么都不会生气，被伤害了还会帮对方想借口，而后原谅对方。” 江心芸：“……” “没想到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夜莺实话实说：“宿主，其实你不适合绑定我这样的系统，你更适合绑定白月光系统。” “听不懂，”江心芸不想知道夜莺口中的白月光是什么意思，她认真说，“我不会原谅伤害我的人，我只是不想计较太多。” 比如她会去见林禾完全是想确认林老爷说的话真假，并不是原谅了林禾。 林禾这人，欺软怕硬，她永远都不会赞同他的做法，也无法原谅他对自己做的事——或者说对曹绣枝做的事。 第133章 宗门秘境 江心芸回去找戚芷蓉时，后者还在打坐。 戚芷蓉比谁都更希望自己能好起来，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江心芸只是在一旁看着，她不敢去打扰她。 戚芷蓉气急攻心，受了内伤。 程留清也治不了心病，只能让戚芷蓉静养。 “我给你的书都看完了？”戚芷蓉突然问。 “看完了，”江心芸想了想说，“师姐，蔡萱承认是她杀的人了。” 戚芷蓉难得露出一个浅笑，她笑说：“那就好。” 没有受到欺负就好。 少了一件需要忧心的事，戚芷蓉心情好了一些。 “师姐，你快点好，我还有很多不懂的需要请教你。” “过来。” 江心芸乖乖走到戚芷蓉面前，戚芷蓉轻轻摸了摸她脑袋：“我没事，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吧。” 江心芸摇头：“不行，我要等师姐好了再说。” 戚芷蓉坚持自己没事，可江心芸看着她苍白的脸，怎么可能真的请教什么。 她说要请教，也只是希望戚芷蓉能早点好起来。 “你现在还没有本命法器吧？” 江心芸点头，戚芷蓉拿出一张地图：“你拿着，过两日秘境开了，你也进去历练。” “秘境？” “是，宗门每十五年会开一次秘境，供金丹期以下的弟子进去历练，或许你能在里面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法器。” 江心芸如今的修为正好能进去。 “多谢师姐，我会找到宝物的。” 江心芸拿着图纸回了房间——戚芷蓉不放心她回竹屋，觉得她回去会受欺负。 江心芸不想她担心，就答应这段时间先留在这。 江心芸把图纸展开，先问夜莺：“我去秘境的话，隐藏任务怎么办？” 夜莺体谅：“没事的，宿主你尽管去，隐藏任务是没有时限的。” 既然如此，那不做不也行？ 似乎是察觉到江心芸的想法，夜莺继续说：“不过爽感会慢慢下降，如果宿主太久没有动静的话，到时候也算任务失败，会有惩罚的。” “……” “夜莺，你是不是偷听我想法？” 夜莺无辜：“宿主，你别乱说，是你的想法太好猜了。” 江心芸不语，比起蔡萱的事，她更想花心思去找是谁泄露了曹绣枝记忆，还有和魔族有勾结的人是谁。 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蔡萱身上，蔡萱的事，审判堂那边会看着办。 江心芸不再去想那些事，目前重要的是去秘境里找到适合自己的法器。 图纸上有很多标注，比如哪个地方妖兽多，哪个地方灵草多。 这些都是浅显的，宝物在哪，还是需要自己进去才知道。 江心芸看了一会儿图纸就收起来，她去竹屋找楼岱。 楼岱已经习惯了她没有按时回来，他这次没有吓江心芸，只是不愿意和江心芸说话。 江心芸自知理亏，她想了想还是说：“楼岱，你有什么事就去做吧，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 “姐姐这是嫌我粘人了？”楼岱似乎很喜欢保持少年的模样，他语气带着几分责怪问。 “我不想耽误你时间。”江心芸颇有几分无奈。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楼岱为什么要跟她回来。 楼岱思考了半晌，最后说：“我不在的时候，姐姐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楼岱认真说：“姐姐不弱，只是身子不好，需要多加照顾。” “？” 江心芸没明白他是从哪里得出来她身子弱的。 她从到玄羽宗之后就没生过病，那时候她还是凡人，一个凡人十年不生病，那身子简直好到不得了。 “总之，一旦有事，姐姐一定要和我说。” “知道了，有什么事一定会和你说的。” 楼岱最后变成一只小狼，抬头看着江心芸。 江心芸会意，笑着把他抱起来，和抱白初一样。 “你本体不是狼？怎么喜欢变成狼？” 楼岱变成小狼崽后声音奶声奶气的：“姐姐不是喜欢毛茸茸的？” 江心芸愣了一下，没想到楼岱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确实是喜欢毛绒绒的，但准确来说，她是因为白初毛茸茸的，才会喜欢。 可…… 楼岱用脑袋蹭了一下江心芸下巴，在一团黑雾中缓缓消失。 江心芸小声说：“你原型我也喜欢。” 也不知道楼岱有没有听见。 看着怀中骤然空荡荡的，江心芸莫名觉得孤单。 她拍了拍脸颊，去安抚同样被她留下许久的青雀。 青雀又变回伞，躲在角落里。 这次任凭江心芸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反应。 “青雀？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见青雀不搭理，江心芸也不灰心，她问：“过几天秘境要开了，你要跟我去吗？” 秘境一开，可以在里面待上五天。 江心芸进秘境后，没人在这，她不放心青雀自己一个人在这。 还不知道青雀的身份，她不敢被别人知道她的存在。 青雀似乎是决定了不管江心芸说什么都不会原谅她，准备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独自美丽。 “那，我走了？”江心芸试探问。 江心芸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下，真的离开了竹屋。 青雀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身后有动静。 她奇怪抬头，难道真的丢下她走了？ 青雀十分慌张，她抓着裙子，红着眼眶盯着门。 “都是骗子，就会骗人。” 她手十分用力，将裙子抓得皱巴巴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的鬼话了。 “怎么哭了？” 江心芸错愕看着青雀，她不过是出去一趟，怎么就哭了？ 青雀没料到江心芸会在这时候出现，她胡乱抹掉泪水，气呼呼瞪人：“回来干嘛？” “这是我的地方。” 青雀一噎，接着嚎啕大哭，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别哭别哭，”江心芸手刚碰到人就被打掉，她连忙认错，“是我错了，你别哭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的找来的。” 青雀根本不是因为江心芸没有找来她想要的东西而哭，是因为突然看不见人，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这种事她是不会和江心芸说的，太丢脸了。 青雀哭得更凶，好像要借着这机会把过去千年被抛下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第134章 私欲 江心芸手无足措，蹲在青雀社身前语无伦次哄了半天。 她是真不会哄人，说的话若是自己听了，都会被自己的话逗乐。 青雀最后是自己停下来的，她眼睛还是红的，可怜兮兮的，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好听。 “你知道错了还不快带路。” 江心芸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青雀这是变相同意跟她去秘境了。 江心芸忍着笑说：“你先到空间戒里等着，进了秘境在让你出来。” 青雀这么大大咧咧跟在她身边，这事一定会被传得到处都是。 青雀这次没拒绝，正好她还有点尴尬，在江心芸面前哭，有损她的威严，此时不见人正合她意。 带上了青雀，江心芸回到了戚芷蓉的那边。 江心芸把图纸背下来之后便开始为去秘境做准备。 江心芸自己进秘境，恐怕是凶多吉少。 机缘伴随着危险，她担心自己会应付不过来。 莫元辰不在，程留清在忙，戚芷蓉需要修养，即使她有意作弊，也没人能帮她。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泄露信息的人还没找出来，秘境已经准备开了。 江心芸等到秘境开的一刻钟才动身，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弟子在等着了。 她一来就收到了无数的目光，大多人看着江心芸窃窃私语。 江心芸知道会这样，这才打算晚点来，没想到还是会变成这样。 余光瞥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江心芸看去，是蔡子岚和蔡萱。 江心芸皱眉，怎么他们两人会在这里？ 这两天她没有关注后续，夜莺既然说任务完成了，那就代表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是蔡萱害的。 怎么蔡萱才能站在这里？ 如果蔡子岚顶罪，也没理由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出现在这。 难道是玄羽宗纵容蔡子岚的行为？ 这确实是玄羽宗会做出来的事，只要对玄羽宗有用，玄羽宗就会毫无底线维护那人——前提是和魔族没有扯上关系。 蔡萱也看到江心芸，她算计都写在脸上了。 看来，秘境一行，她不仅要担心密境的危险，还要担心蔡萱会对她下手。 江心芸以为这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还有更让她惊讶的。 “娘！” 这声音让江心芸一哆嗦。 她回身，看到曹绣枝朝她跑来。 看着曹绣枝冲刺过来，江心芸在躲开让曹绣枝摔个狗吃屎和在让自己被看笑话之间犹豫了一秒。 最后江心芸还是选择抱住了人。 曹绣枝用了全力，差点把江心芸给撞飞出去。 江心芸按住一个劲往她身上蹿的人：“你怎么来了？” 曹绣枝委屈说：“娘不来找我，我就过来找。” 一开始周围的人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曹绣枝为什么要喊江心芸娘。 当曹绣枝再次开口，他们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曹绣枝真的喊江心芸娘，可是为什么？ 他们也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只知道这可以给他们嘲笑。 “这是长得太老才被当做娘的吗？” “还是早点收拾东西带女儿回家过日子吧，这里不适合你。” 面对他们的奚落，江心芸没有一点反应。 嘴长他们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怪不得他们在玄羽宗那么久，修为还那么低。 整天不务正业，能有进步才奇怪。 “你先回去，我过几天去找你。” 曹绣枝摇头：“我不要，娘肯定是不要我了。” 江心芸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曹绣枝。 这时，秘境打开了，众人也不再看江心芸这边，纷纷抢着进去。 早点进去，说不定能先一步获得机缘。 等所有人都进去了，曹绣枝还是不愿意离开。 江心芸狠心，她把曹绣枝定住，转身就往秘境入口走去。 在进去的前一秒，江心芸感觉自己的衣袖似乎被什么紧紧拉住。 江心芸缓了缓，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场景。 沙漠的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江心芸勉强睁眼，看到身边躺着的人。 “……” 完蛋，一进来就是这种恶劣的环境，还带着一个失忆没有修为的人。 江心芸能理解当初下山的时候为什么莫元辰不想要带她了。 一个拖油瓶，带着给自己增加历练难度吗？ 江心芸奇怪，曹绣枝是怎么进来的？她是怎么做到破解她的法术的？ 江心芸知道自己法术不精，但对付曹绣枝一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曹绣枝揉了揉眼，四处寻找人，看到江心芸之后立马就开心裂开嘴笑。 只是一会儿，沙子就糊了曹绣枝一嘴。 她呸呸吐着，但外面的沙子比嘴里的还多，越吐越多。 曹绣枝崩溃大哭。 江心芸头疼拉住人，找了一个能避风的地方。 她用灵力汇聚成水流给曹绣枝洗了个脸，之后把图纸拿出来。 沙漠在哪她没有印象。 她找了一圈，也没在图纸上找到代表沙漠的地形。 这是进到了图纸上没有的地方？ 江心芸忧心，若是她是自己一个人，还能出去走走看能不能遇上什么。 如今曹绣枝也在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带人出去，她担心自己没法保护曹绣枝。 把人留在这里，又担心曹绣枝没有自保能力遇到危险。 玄羽宗的弟子若是想提前出去，往自己的牌子注入灵气就行，只能是自己的牌子，别人的没用。 曹绣枝进来得突兀，江心芸没看到她带有牌子，只能等秘境自然关闭，秘境将人赶出去。 两人如今是在一个小山洞里，江心芸走到出口，外面的风渐渐小了下来。 曹绣枝立马跑到江心芸身后，不安问：“娘，你要去哪？” 江心芸拉开曹绣枝抱着自己手臂的手，严肃道：“我不是你娘。” “可是……” 曹绣枝看着江心芸的脸色，犹豫问：“那我娘在哪？” “不知道，”江心芸见人难过，继续纠正，“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师姐。” 江心芸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喊了别人那么久师兄师姐，她也想当一次师姐。 反正曹绣枝比她入门晚，也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当她师姐正好。 江心芸心里忐忑，曹绣枝要是恢复记忆的话，会不会生气？ 不过那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先满足一下她的私欲再说。 第135章 绿洲 曹绣枝不知道江心芸在高兴什么，但这么喊能让她高兴的话，曹绣枝很乐意。 “师姐，那你要去哪里？” 江心芸被这一声师姐喊得飘飘然，她开心说：“等风小点，我们就出去。” 曹绣枝点头，还想找话题和江心芸聊天，就见江心芸突然转身背对她。 青雀在空间戒里闹：“你说好的进来就放我出去，为什么还不放？你个大骗子！” 江心芸是说过，她想着来到这里就她自己行动，周围没有其他人，让青雀出来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曹绣枝。 计划赶不上变化是什么滋味，没有人比江心芸更清楚。 江心芸看了一眼好奇的曹绣枝，觉得曹绣枝也不懂什么，让青雀出来应该不会出事。 “我让你出来，不过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青雀不理解，但为了能出去，哼了一声当做同意了。 于是江心芸把青雀放出来。 曹绣枝看到凭空出现的青雀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皱眉。 江心芸刚要解释，就听曹绣枝生气问：“娘！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生了个妹妹！” 江心芸扶额：“你喊我什么？” “师姐，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偷生妹妹。” 曹绣枝从善如流改口，问出来的话还是一样的。 “不是我生的，你也不是，以后别问我这种问题了。” 青雀小声问：“你从哪找来的小傻瓜？” “你才是小傻瓜！” 曹绣枝听到这挑衅的话当即就炸了。 青雀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朝曹绣枝做了个鬼脸。 于是两人就在洞口打了起来，两人打着打着就滚到了外面。 一分钟之后，江心芸看向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抬手放水：“没有下一次了。” 曹绣枝委屈：“是她先欺负我的。” 青雀理直气壮：“我说的是实话。” “停。” 江心芸见两人老实，这才继续说：“来这里不是玩的，我需要找件法器。” 青雀指了指自己：“我不厉害吗？” “你很好，但我不用会。” 江心芸委婉说。 不是江心芸不会用的原因，因为她什么都不会用，所以无论找了什么法器，最后都要从头学起。 可以是伞，但不能是青雀。 青雀认主了，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没有和主人一样消失，但江心芸不想平白多出一些麻烦。 说来她是真的讨厌麻烦。 青雀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说：“那你会什么，我帮你找。” 江心芸笑了笑：“你不给我添麻烦就好了。” 青雀皱眉，不爽问：“你看不起我？” 风完全停了，江心芸率先走出去。 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两人时不时拌个嘴，倒是无伤大雅。 沙漠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这沙漠有多大。 或许这沙漠是在图纸之外，是没人探索过的地方，图纸上才没有。 戚芷蓉不会给她假图纸。 这么漫无目的走下去不是办法，江心芸想起青雀之前没说完的话。 “青雀，你能找到其他法器的位置吗？” 青雀抬头，扬起下巴：“当然能，不过你不是不需要吗？” “需要，十分需要。” 江心芸诚恳看她，只要不在原地继续转圈，什么都行。 青雀却不打算那么简单告诉江心芸，谁叫她之前不相信她的话。 曹绣枝趁机挑拨离间：“师姐，她是骗人的。” “你才是骗人的。” 青雀一下子就炸了，说她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她骗人。 她可是全天下最诚实的人，所以才总是会被人骗。 她就是死也不会去骗人，这是她的底线。 江心芸问：“那你能告诉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吗？” 青雀指了个方向，后知后觉自己就这么告诉了江心芸方向。 她瞪了曹绣枝一眼，都怪这家伙，刺激她。 “抱我。” 青雀突然说。 曹绣枝插在她和江心芸之间，像护犊子的小老虎崽：“为什么抱你？” 看曹绣枝生气，青雀就开心，她故意说：“不抱的话，后面不告诉你该怎么走了。” 江心芸无奈，她是没关系，曹绣枝却有关系。 曹绣枝本来就不喜欢青雀，江心芸作为唯一的大人，折中说：“我牵你。” “我不。” 江心芸幽幽看着要闹别扭的青雀，后者只能硬生生控制住要打滚的想法，委屈伸手。 江心芸松了口气，伸手牵起她的手。 按照青雀说的，三人不久就看到一片绿洲。 想必青雀感受到的法器是在里面。 曹绣枝开心跑在前面，江心芸担心秘境里有什么危险，干脆抱起青雀，跟在曹绣枝身后。 绿洲边缘有几只高大的魔物，光溜溜的，像是猴子，脚却像是鸟爪。 江心芸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既然是给弟子历练的，那有魔物很正常。 进来的是金丹期以下的修为，魔族也不会有多厉害。 江心芸打算魔物不动手的话，那她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魔族一察觉到有人靠近，就像是被肉味吸引的野兽，猛地扑上前。 江心芸吸了口凉气，快速说：“青雀，你看好曹绣枝。” 青雀再怎么说也是伞灵，不会比一个失去记忆没有修为的曹绣枝差到哪里去。 两只魔物的动静引起了更多魔物的注意力，纷纷往这边跑来。 在青洛州见识过密密麻麻的魔族，江心芸有心理准备，抬手凝聚出一道火焰。 火在魔物枯燥的毛发上燃烧，魔族在地上打滚，很快就将火扑灭了。 一旦没了威胁，它们又继续前仆后继。 这样下去，江心芸迟早会力竭。 她咬牙，试图将魔物打死。 低等魔物伤害力不大，江心芸也不是之前什么都不会的人，她能轻松保护好身后的两人，却打不死魔物。 修真界没有智商的生物，大多都是伤害和防御只有一方比较强。 食尸鱼便是攻击力强，防御不行，江心芸才有与之一敌的机会。 眼前的魔物恰好相反，它们不能伤到人，却打不死，让江心芸联想起了某种烦人的小虫子。 听到动静的魔物越来越多，江心芸余光看到大多数魔物都是在外围。 难道绿洲里有什么让魔族忌惮的？ 江心芸瞬间就下了决心。 她叮嘱两人在外面等着，而自己则独自进了绿洲。 第136章 落魄 江心芸担心自己不在两人会遇到麻烦，因此铆足了劲往里跑。 绿洲的中间是一个湖，倒映着蓝天白云，不像一个湖，更像一片海，看上去十分壮丽。 这里没有魔物，江心芸的猜测没有错，魔族在害怕这里面的某种东西，因此不敢进来。 江心芸转身喊曹绣枝她们：“你们先走，我在后面掩护。” 青雀便拉着哭哭啼啼要娘的曹绣枝往绿洲深处去。 魔族见她们要走，顿时激动起来，扭曲着身体，飞速爬动。 它们似乎看出来青雀和曹绣枝比较好欺负，大部分都涌向她们两人。 江心芸眉心一跳，魔物也知道欺软怕硬？ 青雀抬脚将眼前的魔物一脚踹飞，皱眉继续往里走。 不知好歹，也不问问她是谁，敢拦她的路，是不要命了吧？ 江心芸处理完眼前的魔族，跳到青雀身后，抬腿一下扫走两只。 青雀感受到身后的风愣了一下，身后什么时候有两个？ 江心芸言简意赅：“走。” 三人靠近湖后，伸手的魔物果然转身离开了。 好像之前拼死拼活要抓她们的不是它们一样。 青雀念着刚刚江心芸那一脚，好奇问：“你还会打架？” 江心芸顿了一下：“我只是不喜欢打架，不是不会打架。”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不会打架，要不然就是觉得她柔弱。 她真的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脆弱，生病了她能照顾好自己，被欺负了也会报复回去——前提是她打得过。 青雀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江心芸懒得和她解释。 她是什么样的人，相处久了，迟早会知道的。 大概是会知道的，江心芸想。 楼岱对她完全是认知错误，她甚至不知道是哪一步出错了。 “能感受到具体方位吗？”江心芸问。 青雀摇头：“这里灵气太充裕，我没法准确辨认出方位。” 江心芸犹豫：“不会是在湖里吧？” 湖？ 江心芸想起某件事：“……” 在妖族秘境里，她有好几次感觉身边的人变大了，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如今想来…… 那个时候楼岱就变出了原来的模样，偏偏她没发现。 江心芸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楼岱不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或者他能一直骗过所有人。 江心芸开心他能坦白，同时也有事要找他算账。 这家伙，竟然偷占她便宜！ 青雀问：“接下来怎么办？” “先看看周围有什么，之后再做打算。” “师姐，我饿了。” 江心芸才想起身边有一个需要吃东西的人。 江心芸虽然喜欢吃东西，但为了不浪费时间，已经戒掉了这习惯。 她空间戒里的食材许久没有添加，早就用完了。 现在去哪里给曹绣枝找吃的？ 青雀指了指湖：“给她抓鱼吃。” 江心芸怀疑这湖水里真的有鱼吗？有也不是什么普通鱼吗？ 这是她第二次进秘境，知道秘境里的东西不能用平时的思路来看。 妖族秘境里的鱼就比人大，玄羽宗这秘境并非什么寻常秘境。 江心芸不敢贸然进湖里，她扫了周围一眼，什么也没看懂。 见江心芸不进去，青雀无奈：“你确定不进去看看？说不定你要的法器就在里面。” 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能看到的都看到了，也只有湖下面有没有东西不知道。 江心芸不是没想过这个，她不放心：“青雀，你在这能保护好你们吗？” “当然，那些魔物就是过来我也不怕的。” 江心芸用积分换了颗填肚子的丹药，看着曹绣枝吃下去后副作用后才放心下水。 避水珠还在她身上，江心芸不用担心需要时间问题。 她一直往下游，本以为这湖水再深也该有个深度，哪知过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好周围有变化。 她打量着水中的模样，尝试用水灵根调动身边的水去探索周围。 江心芸只是稍微试了一下，她并不期待自己能得到反馈。 或许是她终于走运了，她感受到一股力量的引导。 她顺着那方向看去，眼前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 在一望无际的湖水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团。 这光团十分明显，仿佛担心自己不够耀眼就会被忽略一样。 江心芸在光团面前停了一下，再次用法术试探了一下。 光团像是有生命一样，躲开了江心芸的试探。 江心芸觉得新奇，多丢出两道法术，果然都被光团躲开了。 似乎是觉得江心芸无聊，光团里传来少年愤怒的声音：“你这小娃子扰我清梦做什么？” 小娃子？ 江心芸好笑问：“你多大了说我是小娃子？听你声音，你该喊我姐姐。” “你真是好不要脸，我可以做你祖宗，还不快快给我问安。” “祖宗？你多少岁了？” “哼，我几千岁了，可不就是你祖宗。” “不能吧……” 江心芸不相信，这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几千岁的人会有的。 “你不信？”光团突然动了一下，一道金色的光猛地冲江心芸耳边擦过。 速度太快，江心芸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感到危险。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里是玄羽宗的秘境，刚刚那一下，即使是金丹期也躲不开。 玄羽宗不会留着这种人在这里面，这不是要玄羽宗弟子的性命吗？ “你唤一声爷爷我就告诉你。” 江心芸：“……” 虽然看起来厉害，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我是玄羽宗亲传弟子，多有冒犯前辈。” “你？亲传弟子？” 光团不可思议：“现在外面是什么世道了？怎么你这种修为也能做亲传弟子？还是玄羽宗落魄了？” “这个……” 江心芸不好意思说是她太废物了，她扯开话题：“那前辈因为认识我师尊，凌珩。” “凌珩那家伙还没死？” 江心芸：“？” 江心芸觉得后背发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和凌珩有仇？ 不应该啊，这不是玄羽宗的地盘吗？应该不会坑人才对。 “那么看我做什么？怎么？还要和我打一架？我打不过凌珩，可不怕你这小娃子。” “不不不，”江心芸摇头，“我是突然想起有事要先走一步。” 光团突然伸出金色的触手，把刚转身的江心芸拨了回来。 第137章 海夕 “你做什么？” 江心芸自觉没有本事能拿下这个不知名，貌似和凌珩有点过节的人。 ……可能也不是人。 总之，江心芸知道什么是她能拥有的，什么是她肖想也没用的。 “你来都来了，不带我走？” 江心芸愣住，怀疑是听错了。 什么叫来都来了，说得那么随意，这又不是在街上遇到街坊，顺便送点白菜。 “你不会是要出去找我师尊……” 打架的吧？ 后面的话江心芸没问出来，不过那人已经知道了。 “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凌珩不就打坏了我宝贝两次。” “敢问是什么宝贝？” “哼，我屋子。” “……” 江心芸：“还是算了，我们没有缘分。” 江心芸刚走两步，又被抓回去。 “你别走啊，我可厉害了。” “但是我不想被逐出师门。” “你担心什么，有我在，凌珩不会的。” 会不会你怎么知道？ 江心芸在心里吐槽，她可不想生事端。 “真的不会的，我就是一个法器，大不了你和我结契。”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出去？” “还不是无聊，那么多年就你一个过来，来吧，我叫海夕。” 结契这话听起来还算靠谱，有这契约在，海夕也不能做什么。 和楼岱结契过后，江心芸也是学习了一番。 她和海夕签的自然是主仆契，而海夕本人一点也不在意，他想离开这里，好像真的只是无聊，所以无论什么都能接受。 结契完成，江心芸问：“你知道青雀吗？” “青雀还在？”海夕十分意外，开心问，“她现在在哪？” “在岸上。” “快走。” 海夕从金色的光团变成一个少年，他开心跟在江心芸身后，迫不及待要上去了。 江心芸问：“你说你是法器，是什么法器？” “这个……”海夕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还有自己的小秘密，果然是小孩子，和青雀一样。 快要出水面的时候，海夕突然停住，他想了想说：“你先上去。” 江心芸没异议，她不用问也知道海夕想做什么。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很好猜的。 江心芸刚出水面，曹绣枝就一个猛虎扑食。 江心芸将人丢回岸上，这才跳了上去。 “有发生什么事吗？”江心芸问。 “没，”青雀打量了江心芸一眼，看向她身后，“找到了？” 江心芸还没出声，海夕就从水中蹿出来，带着溅了人一身的水。 “青雀！还记得大哥不？”海夕挑眉问。 青雀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你这老家伙。” “你、你怎么说话的？” 青雀吐舌头：“你个老不死的。” 曹绣枝笑着拱火：“老不死的。” 好了，一下子三个小孩。 江心芸头疼：“走了，去其他地方看看。” 曹绣枝立马抱住江心芸一只手臂，警惕看着另外两人。 有了海夕，青雀顿时就将曹绣枝抛到脑后，两人专心致志斗嘴。 这两个老顽童，江心芸是不打算理的。 不过海夕认识凌珩的话，青雀应该也认识凌珩。 希望青雀和凌珩没有过节。 原定一人的队伍，此时成了四人。 海夕走着走着还会指个方向，示意江心芸往那边走。 海夕看来是比青雀厉害些的，没多久就看到了树林。 这是要出沙漠了。 进了树林，江心芸便让青雀和海夕进空间戒。 有人作伴，两人没有意见。 江心芸带着曹绣枝，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让曹绣枝进去。 带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注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果然，遇到玄羽宗的两个弟子之后，那些弟子就对江心芸指指点点，说她不自量力还带曹绣枝进来。 江心芸早就听惯了这种话，她全部当做耳边风。 曹绣枝听到他们的话，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去干架。 江心芸拉住人：“不要惹事。” 曹绣枝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在说你！” “说就说，我又不会少块肉，你管他们说什么。” 曹绣枝气得脸都红了。 江心芸安慰：“走吧，等你厉害了，就没人敢说师姐了。” 曹绣枝觉得有道理，侧脸瞪了那几人一眼。 等她厉害了，再找这些人算账。 那些弟子嗤笑：“还师姐，真是笑死人了，真是自恋。” “哇，你怎么还被这些人欺负？”海夕突然出声。 江心芸不知道该怎么和海夕解释，这也算不得欺负，毕竟她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青雀问：“老头，你不是结契了？怎么不出手？” 江心芸连忙说：“别，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存在。” “我见不得人？” 两人同时问。 “不是，我……” 眼前突然起了一阵雾，前面的几个弟子失神看向身边的人，没有防备就打了起来。 江心芸的“我不想惹麻烦”硬生生停住。 好了，又有事做了。 海夕解释：“只是让他们玩一玩，不会要他们命的。” 为了避免海夕继续，江心芸连忙带着人跑了。 “话说，海夕你是什么？” 青雀听到江心芸的话，突然不屑笑了一声。 海夕恼怒：“你一把伞好意思笑我？” 青雀揭海夕老底：“他是香炉化身。” 江心芸：“……香炉？” 这年头，连香炉都可以做法器了？ 察觉到江心芸的想法，海夕气得跳脚：“怎么？看不起香炉？香炉怎么了？我比这只能看的伞厉害多了！” 青雀不服：“你说谁只能看了？” “哎，你们吵就吵，能不能不要和传音？” 江心芸脑子都快炸了，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果然还是楼岱更可爱一些。 不仅会撒娇，还懂事体贴。 想起楼岱，江心芸有些好奇他去做什么了。 该不会是因为她说了那些话，他才走的吧？之前一点要走的迹象都没有。 等出去了，她问问去。 “小废物，你还敢进来？” 江心芸回头，警惕看着蔡子岚和蔡萱两兄妹。 真是巧了，这都能遇上。 “这是在秘境，你不会想在这对我下手吧？” 秘境那么多好东西，对付她确实是浪费时间。 不过蔡萱乐意。 蔡萱狞笑：“你自己找上门的，可别怪我。” 第138章 香炉 江心芸看向蔡子岚，后者冷眼旁观，显然没有要阻止蔡萱的意思。 蔡子岚说之后蔡萱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来不是假话。 他真的纵容蔡萱在这里对她动手。 好在江心芸已经对蔡子岚不抱希望了，见他这样，也没多大感触。 本来他们就是陌生人，在藏书阁和万事堂出手帮她，说不定也只是一时兴起。 江心芸想起在藏书阁门口有弟子让蔡子岚别费劲，说江心芸是不会帮他妹妹的。 说不准一开始蔡子岚帮她说阿虎只是想要利用她。 江心芸护着曹绣枝，她只知道蔡萱身上她有秘密，还是十分重要的秘密，才会让蔡子岚如此紧张。 蔡萱，和魔族到底有没有勾结？ 蔡萱没给江心芸多想的时间，白雾从她身体里溢出，周围的树木顿时被冻得蔫蔫的。 曹绣枝打了个喷嚏，躲在江心芸身后发着抖。 “你有什么事对着我来，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蔡萱冷笑：“和你玩得好的人，死有余辜。” 江心芸问：“三师兄呢？” 江心芸看得出蔡萱对程留清的态度不一样，虽然程留清只以为蔡萱是想要做凌珩弟子。 估计也只有程留清会那么想，松香都看得出蔡萱对程留清别有目的。 “你有什么资格喊他师兄？”蔡萱咬牙，“等我杀了你，取代你的位置。” 江心芸毫不客气说：“你别做梦了，三师兄最讨厌你这种人。” “怎么可能！” 蔡萱怒喝：“他怎么可能会讨厌我！你别想挑拨离间！” 江心芸继续杀人诛心：“我让师兄给你下药他就下，我去师兄屋里不需要通报，你呢，连进去都会被阻拦，这些还不够看出你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蔡萱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手中凝聚出一个白蒙蒙的雾团。 雾团径直朝江心芸飞来，经过的地方都覆上一层冰霜。 江心芸见人翻脸，早就做好了准备，加上蔡萱气昏了头，她带着曹绣枝轻而易举就躲开了。 “海夕，这人交给你。” 能不用自己动手，江心芸就尽量不用自己动手。 海夕出现在江心芸面前，咧嘴得意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青雀也不甘寂寞，她叉腰站在海夕身边：“你一把老骨头，还是我来帮你吧。” 江心芸将曹绣枝抄腿抱起你看了他们一眼：“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她带着曹绣枝先走一步，把蔡萱交给他们两人。 对此，江心芸十分放心。 再怎么说，他们两人总归是活了上千年的，不至于连一个蔡萱都打不过。 江心芸和曹绣枝溜之大吉，刚停下，就听到身后的树木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两人警惕看着那草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出来。 黑不溜秋的，脑袋上还有一双长长的耳朵。 江心芸松了口气，这不是黑兔吗？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黑兔站起来。 被草丛挡住的健硕身体暴露在视野里，上半身的肌肉十分结实，腿看上去能一脚把人踹飞，身后还有粗长的尾巴。 江心芸：“……” 黑兔看了江心芸一眼，伸手比划了两下。 好像在邀请江心芸来切磋。 江心芸连忙摇头。 黑兔不爽，追在江心芸身后。 江心芸再次抱起曹绣枝开始狂奔。 天哪，这秘境真是什么都有，按照江心芸的理解，这应该不是兔子，这是她劲敌。 江心芸一口气跑了很远，停下来时天都黑了。 她这时才想起海夕和青雀，也不知道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天空出现一道裂缝，白色的光从中间出现。 “这是……？” 江心芸看向曹绣枝：“我在湖里待了多久了？” 曹绣枝掰着手指数，最后说：“四天。” “啊？” 江心芸愣住，秘境开放时间到了。 湖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她感觉只进去了一会儿，没想到所有时间都折在里面了。 “海夕？”江心芸传音喊人。 海夕过了一会儿才回：“马上。” 裂缝越来越大，最后维持住大小不变了。 江心芸知道要来不及了，她想了想说：“你先出去。” 曹绣枝用力摇头：“我不要，我要和师姐一起走。” “你先走，出去了我去找你。” 江心芸伸手：“拉钩好不好？” 曹绣枝鼓着脸，不情不愿拉钩。 江心芸目送曹绣枝离开，这才再次传音联系海夕。 和海夕签了主仆契，江心芸能感受到他没有出大事，难道是被蔡子岚他们缠住了？ 正想着，海夕和青雀两人边拌嘴边气冲冲过来。 “都是你没配合好才会让他们跑了。” 青雀推开海夕指她的手：“明明是你法术没用，你要是能把人迷住，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跑掉？” “别说了，”江心芸把两个快要扭打在一起的人分开，“该走了。” 等两人进了空间戒，江心芸立马就出了秘境。 刚出秘境，还没适应眩晕感，江心芸就被人绑住。 “？” “妖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心芸：“请问我做了什么？” “哼，还装，两个弟子因为你遇害，你还有脸问。” 一个浑身是血的弟子被推出来：“是不是她做的？” 江心芸在那人脏兮兮的脸上辨认了一会儿，是先前挑衅她的弟子之一。 他惊魂未定说：“她不知道做了什么，我们失去了意识，我醒来时看到两个师兄在和魔物打斗……” 他艰难吸气，断断续续说：“……我在后方……才、才勉强逃掉……” 质问江心芸的人继续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心芸皱眉，问海夕：“你做的？” 海夕不屑：“与我何干？他们自己没用，没发现有魔物靠近。” 海夕本体是香炉，用了迷香让他们互相打架，但因为法力太低，有魔物靠近都不知道。 这事…… 确实和她有关。 江心芸不语，虽不是她动手，但海夕是因为她才会出手。 只是有一事江心芸不明白。 “我们离开前，方圆百里没有魔物，你说的魔物，是什么样的？” 第139章 现形水 被问的弟子想起那魔物，颤抖说：“我没见过那种魔物，他们身上的皮毛很少，动作很快……” 江心芸听完他的描述，十分奇怪。 这是在绿洲边缘的魔物，怎么会到树林里去？ “你说的魔物，我也见到过，只是我记得它们并不厉害，那魔物有多少只？若是多的话，它们速度快，你怎么能跑掉？少的话，你们又怎么打不过？” 弟子一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发现了弟子的遮掩。 有江心芸和蔡萱的事在前，他们没有直接说是江心芸做的，万一又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们以后在玄羽宗的话语权就更低了。 说不定还会被凌珩看不爽，直接赶出玄羽宗。 三番五次质疑他弟子，其心可诛。 “你还有什么没说？” 众人见视线转移到弟子身上。 江心芸还被绑着，她趁机问海夕：“是因为你离开了，所以那里的魔物才会跑出来？” “嗯。” 海夕因为之前江心芸的话有些不爽，只是应了一声。 一个两个都那么容易生气，海夕和青雀能一起玩不是没道理的。 那弟子在众人的逼问下，颤颤巍巍说出真相。 “我、我们修为低，其实只有一只……” 立马有人检查了他的修为，发现他才炼气一层。 秘境进入的条件是金丹期以下，不成为的规定是炼气三层才能独自进去。 或者有厉害的人带着也行，但也不乏有人不自量力的人偷偷摸摸进去。 这弟子和他说的两个师兄，便是不自量力之人。 周围人鄙夷的目光让弟子十分难受，他不服说：“可若不是江心芸放出那种白雾让我们产生幻觉，我们也不会出事。” 江心芸无辜：“什么？” “你还说谎？”有些人看不下去，自己作死还是怪别人，这种人没什么好同情的。 “你们为难他做什么？” 蔡萱出声，她从人群中走出来。 她看向江心芸：“我也遇到了她，她身上必然有什么，能将蔡子岚也迷住。” 那弟子见有人站自己这边，连忙说：“蔡子岚都中招了，肯定是她有问题。” 蔡萱质问：“你在秘境里得了什么宝物？” 江心芸幽幽道：“蔡萱，这已经出了秘境，杀人夺宝可行不通。” “谁说我要夺宝？”蔡萱绕着江心芸走了一圈，“你，身上有魔族的魔气。” “魔气？” 在场的人下意识都后退一步，担心自己会被无辜波及。 “天天说我身上有默契，你倒是拿出证据来。”江心芸有恃无恐看她。 楼岱已经把她身上的痕迹藏起来了，除非比楼岱厉害，不然是不能查出来的。 即使蔡萱身上有秘密，但本身的本事在那里，是不会改变的。 “你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蔡萱拉了一下绑着江心芸的绳子。 江心芸踉跄了一下，她皱眉。 在她眼里，蔡萱就是一个疯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蔡萱吹了一声口哨，有人把曹绣枝推了出来。 “师姐！”曹绣枝泪眼汪汪，想找江心芸，却被身后的人踹了一脚。 曹绣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眼看着身后的人还要动手，江心芸呵斥：“住手，她大病初愈，出事你负责？” 推搡曹绣枝的人顿了一下，收回了手。 江心芸拧眉问蔡萱：“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人看清你的真面目而已。” “我能有什么真面目，”江心芸反唇相讥，“倒是你，敢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蔡萱怒视，从空间戒里拿出一瓶水。 她直接泼到江心芸身上，冷眼看着江心芸。 这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一阵困意袭来，江心芸咬牙，忍着困倦。 “这样能行吗？” 有人怀疑蔡萱，毕竟是一个有前科的人。 要是江心芸在他们面前出事，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程留清护着江心芸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程留清是谁？那可是玄羽宗地位仅次于凌珩的人。 他修为不高，但没人会质疑他，他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 修真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修。 每个医修都有可能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有人不安问：“你用了什么？” “好东西，”见他们紧张的样子，蔡萱担心他们会坏了自己的好事，翻了个白眼说，“现形水。” 顾名思义，能让人现出原形。 无论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在这水面前都会现出原形。 “你怎么会有？” 听说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众人稍微放心，之后便奇怪起蔡萱是从哪里来的。 这水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算是莫元辰也不一定能有。 材料和炼制都十分艰难，若是能人人都有，也就不怕魔族会混在他们之间了。 蔡萱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江心芸感觉到手臂上在发烫，额上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发现的。 她不知道蔡萱是真的知道她身上有契约还是猜的。 但这样下去，势必会露馅。 就算她最近忙备受师兄师姐照顾，知道她身上有和魔族的契约，还是主仆契…… “我又不是魔族，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药水了。” 蔡萱看着没有变化的江心芸，心里起疑，但很快就笑了。 “用在你身上一点也不浪费。” 她势在必得。 江心芸不得不猜测是不是有人知道她和楼岱的事，进而告诉了蔡萱。 或许那人正是藏在玄羽宗的叛徒。 “你们，在做什么？” 咬牙切齿的声音出现。 戚芷蓉从人群中走出来，阴沉着脸。 似曾相识的场景，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好像只要江心芸被欺负，戚芷蓉就一定会出现。 戚芷蓉抬手就将江心芸的绳子解开，她拉起江心芸，转身就走。 江心芸浑身冒冷汗，她在控制契约带来的难受。 “你们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好像……是魔气？” 江心芸手指掐进肉里，鲜血的味道顿时蔓延开。 冲淡了些许魔气，很快就只剩下血腥味。 身后的人还在讨论，戚芷蓉低吼：“今日对小师妹动手的事，我暂时不追究。” 戚芷蓉带着江心芸回了屋子，刚进屋子里，戚芷蓉就设了阵法。 她猛地把细细发抖的人按在门上，抖着声音问：“你身上的是什么？” 第140章 暴露 身上的魔气再也遮掩不住，像是在报复之前江心芸把她藏起来一样，魔气争先恐后溢出。 魔气萦绕在两人身旁，戚芷蓉失望看着江心芸，眼神脆弱，好似只要江心芸一句话，她就会崩溃。 “师姐……”江心芸喊了一声。 她身上的魔气是事实，不过不是她的，那是契约散发出来的。 江心芸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会有这么多魔气，就算是契约，也只是契约的地方有默契，如今倒像是她修魔了。 戚芷蓉看着她，咬牙说：“你说，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去修魔？” “不是的，我没有修魔，那……那是契约。” “契约？”戚芷蓉勉强调动灵力，察看江心芸身上的情况。 很快她就找到了默契最浓的地方，戚芷蓉抬起江心芸的手臂。 黑色的契约出现在白皙皮肤上，十分显眼。 “什么时候的事？你打算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江心芸低声说。 戚芷蓉恼怒：“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对玄羽宗有异心？” 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江心芸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知道魔族对玄羽宗来说意味着什么，更明白戚芷蓉对魔族的厌恶。 可她该说出事实吗？ 楼岱怎么办？ 若是知道了契约的主人是谁，他们会不会用她威胁楼岱？ 她或许在楼岱心里不是最重要的，但她能感受到楼岱是真的对她好。 她不能恩将仇报。 江心芸在戚芷蓉的眼神下，摇了摇头。 她不愿意将楼岱的事说出来。 “好，很好。” 戚芷蓉怒极反笑，她走到屋里，焦虑来回走，最后皱眉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 她顿了一下才说：“现在立马离开玄羽宗，从此不要再说是玄羽宗的人。” 江心芸一愣，戚芷蓉是让她离开，而不是要将她抓起来。 饶是戚芷蓉如此痛恨魔族，还是不愿意将她抓起来。 江心芸心情复杂，她何德何能能让戚芷蓉为了她放弃原则？ 戚芷蓉的立场十分尴尬，一方面她是玄羽宗的人，还是凌珩的二弟子，另一方面，她还和魔族有深仇大恨。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将江心芸当做师妹，想要她离开玄羽宗。 在玄羽宗被抓起的后果，戚芷蓉比谁都知道会面临着什么。 “你不用这么看我，”戚芷蓉冷着脸，好似真的不认江心芸这个小师妹了，“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没那个胆子和魔族有勾结。” 比戚芷蓉发现了和魔族结契，江心芸在这迟早会露馅，何况还有一个蔡萱虎视眈眈。 今日有戚芷蓉出现帮她，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江心芸也觉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大不了等之后楼岱把契约解了，她在回来。 她相信戚芷蓉会一直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师姐，那我先走了。” 江心芸感觉身上的魔气散去，朝戚芷蓉行了一礼。 戚芷蓉背对着她，没有说什么。 江心芸转身推开门，门外一道灵力猛地打到江心芸身上。 速度之快，江心芸反应不及，被掀飞了出去。 江心芸撞倒了桌子，躺在一片狼藉之中。 “果然，是你和魔族里外接应。” 审判长老站在门口，怒视江心芸，之后看向戚芷蓉：“打扰了。” 江心芸吐出一口血，审判长老没有手下留情，她痛得连呼吸一窒。 审判长老下令让身后的人上前抓江心芸。 江心芸被粗鲁拉起来，两个弟子用力压着她，好像不这样，江心芸就会逃跑一样。 江心芸听到戚芷蓉的声音，但听不清她说什么，她艰难张开眼，在一片血色中看到戚芷蓉张嘴在说什么。 戚芷蓉很生气，江心芸听到她难受的咳嗽声。 江心芸皱眉，她想让戚芷蓉不要说了，她病还没好，要是被气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只是她没有机会想那么多，先是之前蔡萱给她用的水——那可不只是蔡萱说的现形水，她还在里面加了其他东西，如今又被打伤。 江心芸昏厥了过去，在一片黑暗中浮浮沉沉，她醒来时看到周围的环境，很快就接受了。 她被关在水牢里，中间只有一块小小的地方，她便是在这中间醒来的。 四周都是水，不用想也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水。 不然他们也不会就将她丢在这里，连锁链都没有。 被审判长老打的地方还在发痛，江心芸抚上胸口，尝试用灵力给自己疗伤。 她试了一遍却又一遍，却发现灵力停滞，完全无法调动。 她无奈笑了一声。 就说即使周围有这些看起来不同寻常的水，也不该就这样放她在这里。 原来不仅有这水防着她，还将她修为封住了。 现在江心芸就是一个凡人，还是受了伤的。 也真是狠，她这伤什么也不做的话，会一点一点变严重。 “夜莺。” 夜莺被忽略了许久，对每次只有需要帮助才会喊她的江心芸没有一点怨言。 夜莺立马就应：“我在，宿主有什么需要的吗？” “倒不是。” 江心芸有想过从夜莺这里换点药——她的空间戒被拿走了，但是如果她的伤突然好了，只会被更加警惕是不是有同伙。 “我想问问这水是什么水。” “这个啊，是蚀骨水，宿主你小心点不要碰到。” 蚀骨水，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的隐藏任务，现在怎么样了？” “宿主因为中了蔡萱的计，再过不久就要失败了。” 江心芸叹气，看样子得想办法把任务做了。 本来就被封了修为，要是加上惩罚，她担心自己真的会撑不住。 “宿主，蔡子岚来了，你要把握住机会。” 话音刚落，铁栏外就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蔡子岚站在外面，看着狼狈的江心芸，轻声说：“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做什么了就是我自找的？”江心芸抿唇，“是蔡萱自己漏了马脚……” 江心芸垂眸，看着四周的水：“算了，左右我运气也不好，无依无靠，很好欺负。” 蔡子岚看着江心芸落寞，莫名有些不忍，他安慰道：“戚芷蓉他们对你很好。” 江心芸轻笑：“要是真好就不会放任我被抓到这里来。” 第141章 忽悠 江心芸说着抬起手，给她看契约：“我这契约，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蔡子岚摇头，他不知道，也不在乎，不过听江心芸之前的话，他又生出几分好奇。 这和戚芷蓉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见蔡子岚真的不知道，江心芸幽幽道：“你知道为什么魔族能混进玄羽宗不被知道，还如鱼得水吗？” 蔡子岚眼神犀利：“你的意思是……” “是，”江心芸完全肯定蔡子岚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眼里只有蔡萱，“我身上这契约就是拜他们所赐，现在见情况不对，准备抛弃我。” 蔡子岚想了想，摇头：“不会的，戚芷蓉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我起初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因为戚芷蓉厌恶魔族，所以没人会将这事和她联系在一起，她利用了我们。” 江心芸突然站起来，因为伤口，她踉跄了两下，半晌才站稳，看得外面的蔡子岚心惊，担心她会掉到水里。 “戚芷蓉和没有早就对玄羽宗不满了，凌珩算什么，什么也不管，没人眼里只有程留清。” 蔡子岚若有所思，凌珩对程留清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没想到莫元辰和戚芷蓉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江心芸见将人唬住，心里不住对莫元辰和戚芷蓉道歉，对不起，她只想活命，没想抹黑他们。 不过蔡子岚不知道的话，会是谁知道她身上有和楼岱的契约？ 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江心芸的认知，她很肯定当初只有她和楼岱在山洞里。 还是说，是在之后才知道她身上有契约？ 不管是怎么知道的，这人都不简单。 蔡子岚和蔡萱两人，或许只是被人利用了。 若不然，江心芸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蔡子岚相信她的话。 “我有一心愿没了，你……能帮我实现吗？” 江心芸不安十指交握，弱不禁风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蔡子岚对江心芸有好感不是假的，如果不是被她看到蔡萱的样子，他也不会想逃杀人灭口。 “你说。” “我自幼离开家乡，爹娘遇害也不曾回去看一眼，你帮我回去看一眼就够了。” 蔡子岚和蔡萱从小相依为命，听说江心芸爹娘遇害，他一愣。 “不会很麻烦的。” “行。” 江心芸松了口气，露出柔软的笑，她状似无意问：“我好奇你和蔡萱怎么没有受到处罚。” 蔡子岚盯着江心芸看，后者立马摆手：“不说也没事，反正我也要死了。” 江心芸原地坐下，她抬头看蔡子岚，犹豫说：“我死了没关系，但是他们疑心很重，可能会对你们下手。” 蔡子岚皱眉：“他们没有理由对我们下手。” 江心芸眨了眨眼，疑惑：“你来见我，是谁允许的？” 蔡子岚握住铁栏：“不是你让我来的？” 这下江心芸是真的傻了，她刚醒来，哪里有机会想办法让蔡子岚来，她还以为是他自己要来的。 江心芸原本是想吓蔡子岚，告诉他是戚芷蓉允许的，就是想看看他知道些什么，好对他下手。 可蔡子岚不是自己来的话，那会是谁让他来的？ 蔡子岚也意识到不对，会是谁在窗口放纸条让他来？ “你现在走也来不及了，”江心芸说，“让你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蔡子岚深深吸了口气，越想越觉得可能是戚芷蓉的陷阱。 如江心芸所说，戚芷蓉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倒是有法子。” “你说。” 江心芸身体抖了一下，这里的气温有些低。 蔡子岚略一犹豫，把外衣脱下来丢进去。 江心芸看着外衣，蔡子岚解释：“我是看在你和蔡萱像的份上。” “我和蔡萱，不像吧？” “现在不像，像以前的。” 江心芸算是知道为什么蔡子岚会对她好了，原来是想念原来的蔡萱，在她身上看到了蔡萱的影子。 不过这也不错，她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江心芸小声嘀咕：“怪不得会找上我，原来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 蔡子岚一惊，着急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涉及蔡萱的事，蔡子岚终于乱了分寸。 “……这不能和你说，会害了你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都进来了，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那好吧，”江心芸勉为其难说，“戚芷蓉不经意说过我比起某人还是差了点，那时候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听你说我和以前的蔡萱像……” 言下之意：原本要找的人不是我，是蔡萱。 蔡子岚脑子里乱成一团，如果戚芷蓉要利用蔡萱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让他来水牢，是因为瞧不起他，觉得他就算知道了这鞋也无济于事。 江心芸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蔡子岚自己就将一切都圆了起来。 江心芸看着脸色铁青的蔡子岚问：“你最好看好蔡萱，说不定已经有人和她做了交易。” 蔡子岚握拳，不安的模样尽显。 “她给我用的现形水，是你给的？” 蔡子岚听不下去了，他猛地转身离开。 找蔡萱去了。 江心芸猜到了，蔡萱瞒着蔡子岚不知道在做什么。 蔡萱手中的现形水来历很可疑。 等人都走了，江心芸无聊坐下。 “你和魔族真的有联系？” 海夕的声音吓了江心芸一跳。 虽然空间戒被拿走了，但海夕作为结契的法宝，是可以躲在江心芸体内的。 “有联系，但绝对没有做坏事。” 海夕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做坏事，他八卦问：“你和那魔族是什么关系？” 江心芸一愣：“你知道了还问什么？” “那丫头不靠谱，谁知道她说真的还是假的。“ 原来是青雀说的。 “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还说你和那魔族是不可言说的关系，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你们不会有血缘关系吧？” 江心芸：“……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她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海夕更好奇了：“那是什么意思？” 江心芸轻咳一声，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等出去了，她需要找时间和青雀好好谈谈，不要到处乱说话。 她和楼岱明明只是好友的关系，没有其他关系了。 “你出来只是要问我这个？你知不知道我要死翘翘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伤口。 海夕惊讶：“那么容易死吗？” 江心芸：“……我修为低，现在还没封了，你觉得呢？” “那你可不能死啊，”江心芸还以为海夕是心疼她了，哪知下一秒就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你死了我可怎么办？“ 江心芸缓缓吸了口气，在爆发的边缘。 海夕察觉自己的话太过伤人，他连忙说：“其实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你晕过去之前，你那师姐说让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话。” 江心芸被关在里面，蔡子岚知道是妹妹做的之后来看江心芸，只是替妹妹道歉，但没有要放女主出去的意思，女主扮绿茶让蔡子岚心软，从中打探戚芷蓉的消息，蔡子岚见和她投缘，告诉女主魔族的事。 第142章 化冰 不要和任何人说话？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她都和蔡子岚聊了那么久。 氦气无辜：“我看你们聊得那么好，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江心芸无奈，还好她没有和夜莺换药，不然见她凭空出现东西，海夕不知道会怎么想她。 只是戚芷蓉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她和任何人说话？ 江心芸想了许久，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戚芷蓉是担心她说多了，错也多了，到时候会被当做把柄。 她惦记着她，应该会想办法来见她。 可到现在戚芷蓉都没来，应该是被绊住了。 江心芸虽然说了很多话来吓唬蔡子岚，但后面她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若是魔族的人要利用蔡萱，会不会见她没有利用价值就对她下手？ 不行，一定不能让蔡萱出事，起码在知道是蔡萱和谁做交易之前，不能有事。 正想什么，就来什么。 蔡萱气势汹汹跑来，质问：“你和蔡子岚说了什么？” 江心芸眨了眨眼，反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管他和我说了什么，现在是我在问你。”蔡萱气得脸色通红，大有一种要将江心芸拖出来严刑拷打的趋势。 江心芸只能装作无辜：“我说的都是实话。” “放屁，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 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蔡子岚知道多少而已。 哪里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大，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吧？” “谁叫你运气不好，看到了不该看的。” “你是真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江心芸声音冷了几分。 蔡萱怒道：“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说？” “我知道你傻，那些人不是也欺负过你吗？你为什么不生气？” 江心芸身上还披着蔡子岚的外衣，她拉了一下说：“如果每件事都计较的话，那所有人都该死。” “比如我师尊，弃我十年不管不顾。” “但他后来待我不错也是真的，没有人能永远对你好。” 蔡萱没想到江心芸突然说教，她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生气：“我不管，那人欺负过我，他就该死。” “你……”江心芸斟酌这字词，“你那天不是故意的吧？” 当时蔡萱不受控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蔡萱被说穿，不自在皱眉：“你管我是不是故意的。” 原来是嘴硬。 江心芸迟疑问：“你有那能力，为什么不好好修炼？“ “修炼？”蔡萱哼了一声，“我倒是想修炼，谁给我机会了。” “若是没人教的话，蔡子岚总会教你吧？” 蔡萱突然生气：“别提他。” 江心芸看得出蔡萱不是讨厌蔡子岚，但每次说到修炼的事，她反应都很大。 之前吃了吐真丸，她说这一切都是蔡子岚的错。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心芸认真说：“你也想变得强大吧？或许我可以帮你。” “就你？”蔡萱不屑笑出声，“你自身难保，还说帮我。” “我会这样，不是因为你？” 蔡萱：“……”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看到了不该看的。” “不只是这个吧，其他人也看到了。” “你还让我出丑。” 江心芸不想和蔡萱讨论这件事，她被抓起来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何况她身上有和魔族的契约是事实。 蔡萱冷不丁说：“蔡子岚就喜欢你这种柔弱的人。” 江心芸一脸疑惑，蔡子岚又说她像蔡萱以前的样子，难道蔡萱以前也很弱？ “我也不弱。” 江心芸是真的很想问他们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弱的？ 难道要说她打不过审判堂长老？ 可审判长老不知道比他大多少，多修炼几十年，她能不被一巴掌打死就已经很厉害了。 换做程留清，说不定还挨不住这一下。 ……她没有要冒犯的意思，她想的是事实。 蔡萱显然不相信江心芸的话。 江心芸提议：“要不，我们切磋一番？” “想骗我放你出来，门都没有。” 江心芸轻咳一声，问：“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江心芸不信蔡萱来只是为了问在蔡子岚的事。 蔡萱想起好玩的事：“你倒是有胆子，敢和魔族来往。” 江心芸淡声说：“我没有。” 蔡萱自顾自说：“你之前放出来的是什么，连蔡子岚都打不过。” 她是说海夕，看到蔡子岚被迷晕的时候，蔡萱还愣了愣。 “不告诉你。” 蔡萱很好奇，挥了挥手说：“你告诉我是什么，我告诉你魔族的事。” 江心芸不动声色说：“魔族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不关你的事，但我听说你对千年前的大战很好奇，还去藏书阁，我猜，你什么都没找到吧？” 江心芸去藏书阁并没有隐瞒踪迹，她倒是不意外蔡萱为什么会知道。 “难不成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蔡萱嚣张咧嘴，“除了我，你很难再找到比我知道还多的人。” 江心芸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好奇千年前的大战。 楼岱只说了起初有魔族因为喜欢人间而来到人间，随后有魔族起了贪念，肆意虐杀，后来又被赶回了魔界。 期间的细节，尤其是玄羽宗发生的事，江心芸全然不知。 “你知道芷蓉师姐的事？” “自然，”蔡萱玩着头发，漫不经心说，“不然我也不能算准了她来找你，只是没想到她会想要替你隐藏和魔族的事。” 江心芸垂眸，她也没想到戚芷蓉会为了她选择视而不见。 “戚芷蓉她爹，可是被魔族害死的，被废了修为，挂在城墙上，每日放他一碗血，足足一个月，半死不活，直到被抽干了血，还被挂着示众。” 蔡萱在说着一个漠不关己的事，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江心芸却听得头皮发麻。 “对了，她爹当时只差一步就能飞升，是三界数一数二的大能。” “那……为什么会被抓？” “这个啊，为了大义，为了城里的百姓。” “他完全可以将那些魔族都杀死，但是城里的百姓也会遭殃。” “对了，他被放血的一个月，是清醒着的。” 第143章 二弟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魔族在戚芷蓉的眼里，便是十恶不赦的人。 “戚芷蓉……”蔡萱想了想说，“她当时很小，亲眼看到自己父亲人不人鬼不鬼的，直接吓晕了。” “后来玄羽宗把她带走——她爹是玄羽宗的人，因为大战没工夫照顾她，干脆让她休眠。” “真要算的话，戚芷蓉也快上前岁了，但其实真正经历的时间也才一两百年。” 利用一些法宝能让人休眠，这一般是给重伤的人用的，等到有了条件才会让人醒来。 “戚芷蓉睡了七百多年，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哭着要去找她爹，可她又怎么知道她爹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凌珩看到哭哭啼啼的小孩子，头疼要将人送到山下，让她好好度过凡人的一生，这也是她爹希望的。 太平盛世，给戚芷蓉找一个好人家不难。 只是戚芷蓉被送到那户富裕心善的人家没多久，凌珩就收到他们求助的信件。 ——此女暴戾恣睢，实在难以管教，望仙人将人带走。 于是戚芷蓉被带回了玄羽宗，不过一月不见，戚芷蓉变得难以近人，眼底只有淡漠。 她见到凌珩的第一句就是：“我要修炼，我要杀了所有魔族。” 凌珩抬手一个法术把人掀翻在地上，他冷眼看着戚芷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戚芷蓉咬牙：“你不教我，我就自己去！” 凌珩把人打了一顿，下手自以为是轻了，结果差点把人打死。 戚芷蓉被丢给莫元辰，彼时莫元辰还是个少年，虽有些别扭，但还是认真“安慰”了戚芷蓉一顿。 他所谓的安慰就是讲大道理。 虽然不讨喜，但好让戚芷蓉打消了要把所有魔族都杀掉的念头。 凌珩不会不管戚芷蓉，最后收她做二弟子。 江心芸听完，久久说不出话。 她料想戚芷蓉和魔族之间不愉快，却没料到那是在千年前的事。 带着伤痕累累，走到如今。 戚芷蓉想要变强，是为了报仇。 可千年前的仇人早就死了，她能找谁报仇？ 戚芷蓉不是不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道。 江心芸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戚芷蓉当时很兴奋。 那时候江心芸还以为她是因为有个小师妹而开心，可第二天又变得冷冰冰的。 江心芸不明白期间发生了什么，凌珩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不厉害，难道戚芷蓉也是？ 同样作为弟子，江心芸如果厉害的话，戚芷蓉不应该感到危机感吗？ 直到今天，江心芸才明白为什么戚芷蓉当时会兴奋。 戚芷蓉兴奋是因为江心芸身上的灵气。 她自己没有天赋，但是小师妹有啊。 她不能成为一方大能，但小师妹能啊。 可第二天得到的却是小师妹身上根本没有灵气这个消息。 她失落，便将江心芸抛下。 再次相见，戚芷蓉对江心芸的态度也渐渐融化。 起初江心芸怀疑戚芷蓉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但没多久她就发现戚芷蓉是想弥补过去十年对她的不闻不问。 或许迟了，但总好过什么也没做要好。 和魔族有来往，这事对戚芷蓉的打击是很大的。 “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江心芸叹气：“那是我在秘境得到的宝物。” 蔡萱惊讶：“有器灵的宝物怎么会轻易跟你走？” 江心芸笑了笑，她觉得除了海夕说的觉得无聊，可能还是看在青雀的份上。 他早就知道青雀在岸上等着了。 蔡萱看了江心芸半晌，突然有些后悔：“我算是知道蔡子岚为什么会喜欢你了，说话算数这一点就够让大多人喜欢了。” 她还以为江心芸会骗她，不告诉她。 海夕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可知当初的魔尊？” 江心芸摇头。 “他啊，甚少人知道他名讳，他叫楼岱。” 江心芸愣住，她控制住面部表情，不能让自己表现出太震惊的模样。 “你都说了甚少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给我现形水的人告诉我的。” “蔡萱，”江心芸严肃盯着她看，“你可能还不能相信我，但是给你水的人，很有可能在利用你们。” 江心芸不等蔡萱方反驳，她继续说：“之前蔡子岚就是被骗来的，你们身上可能有什么他们想要的。” 蔡萱身体一僵，她张了张嘴，说：“你吓我？” 江心芸没说话。 蔡萱却越发慌张，她就说为什么蔡子岚会无缘无故来水牢。 水牢可不是随便就能来的，她进来时也没人拦着。 很明显是有人要让他们进来。 “给你现形水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他的脸。” 蔡萱在明处，而那人在暗处，怎么想都是她比较吃亏。 蔡萱没心思继续在这待着，她匆匆说：“就算玄羽宗不放过你，和你结契的那位也会来救你，你就等着吧。” “等等！” 江心芸喊住蔡萱，皱眉说：“我的事都传出去了？” 蔡萱点头，她喃喃道：“按理来说这事应该是没人知道的……” 和魔族有关的事，没有结果之前都会压下来，就像曹绣枝的事。 江心芸一进来玄羽宗的人就都知道了，蔡萱后知后觉这是一个陷阱。 “蔡萱，放我出去。” “不行。” “你能放，那人就是要你来放我。” 听到她这么说，蔡萱更不愿意了。 “你知道这是陷阱，还有进去？” 江心芸往前走了一步，脚前就是蚀骨水，她低声说：“不进去，总会有新的陷阱，与其等他们有动静，不如我主动出击。” 蔡萱还是不愿意：“我和你的关系没好到让我冒险放你出来吧？” 江心芸双手不自觉抓着衣裳：“如果，我答应你一件事，不如让三师兄对你好点？” 这条件听起来怪怪的，江心芸没有把握能说动蔡萱，可这是她唯一能交换的条件了。 蔡萱不屑笑了一声，就在江心芸以为她要拒绝时，蔡萱收了笑：“说话算数。” 江心芸：“……” 她竟是不知道她的三师兄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放她走。 第144章 同党 那人是真的要江心芸离开，江心芸也不得不离开。 她需要和楼岱说清楚，她没有被玄羽宗虐待。 蔡萱说楼岱是魔尊…… 简直天方夜谭，楼岱那么乖的人，怎么会是大魔头？ 可无论是不是，如果知道她被关起来，江心芸知道以楼岱的性格，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 楼岱的身份本来就敏感，绝对不能让他出现在玄羽宗。 蔡萱轻易就打开了水牢，外面看守的人晕倒在地，一看就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 江心芸和蔡萱偷偷摸摸走着，因为担心会暴露，两人速度有些慢。 若是空间戒在就好了，里面有很多能用的法宝，青雀也还在里面。 两人走的路比较偏僻，一般没有人会往这边走，人烟稀少程度堪比江心芸的小竹屋。 蔡萱小声问：“你下山的话要去哪里？你现在没有一点修为，被发现和魔族有关系，很危险的吧？” “是危险，但还好。” 有海夕在，江心芸还不至于出事。 等她离开玄羽宗之后，想办法联系楼岱。 江心芸没敢和蔡萱说自己认识楼岱，认识千年前仙魔大战的魔尊，她担心蔡萱会被她抓回去水牢，看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蔡萱好心给江心芸吃了点药，如今已经恢复了三成。 “蔡萱，你要去哪？” 蔡子岚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他冷眼看向江心芸：“你打着什么主意？” 蔡萱意外了一瞬，很快就说：“你说好的不管我的。” “我是说不会阻止你做想做都事，但不包括看着你被人骗走。” 江心芸举手：“我可没有要骗走她，我只是要下山而已。” 蔡子岚拉住蔡萱的手腕：“你知道被发现你把人放走会是什么下场吗？你会被当成同党抓起来的！” 蔡萱无所谓：“大不了我一起下山。” “你！”蔡子岚恼怒，本来以为让她只是讨厌江心芸，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 蔡子岚纵容她，可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寻死路。 说不过蔡萱，蔡子岚把视线转移到江心芸身上：“你骗我就算了，还骗她做什么？” 江心芸：你们吵架就吵架，不要带上我。 江心芸着急下山：“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我先走一步。” 蔡子岚看蔡萱跟在江心芸身后，咂舌拦住两人的路。 蔡萱耐心告罄，猛地推开蔡子岚，不耐烦皱眉。 蔡子岚被这么一推也是一愣，他不甘看着蔡萱跟着江心芸走远，最后还是跟在了她们身后。 接收到妹妹的眼神，他无奈问：“你要下山，以后不见程留清了？你不是喜欢他？” “我喜欢谁又怎么样？你管我喜欢谁，我要是喜欢凌珩你也管不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驳面子，蔡子岚也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蔡萱，你非得这么和我说话？” 蔡萱停下，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喜欢江心芸？她要下山你不开心？” 江心芸：“？” “我什么时候……” 蔡萱打断蔡子岚的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她，我就不能喜欢程留清？你管好自己就够了，别到时候连江心芸都讨厌你。” 江心芸脚步一顿，她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两个弟子，迟疑喊身后的人：“你们……” 身后两人异口同声：“别多管闲事。” 江心芸和身前的两个弟子面面相觑，最后是前面的一个弟子喊出声：“江心芸！你为什么会在这？” 另一个弟子转身就跑：“来人啊！江心芸越狱了！” 蔡萱咬牙，抬脚剁了一下，脚下立马有白雾争先恐后涌出。 眨眼的功夫白雾就到了跑出一段距离的弟子身下，他的鞋子被粘在地上，动弹不得。 弟子感受到脑后一阵风。 他害怕回头，蔡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抬手就想要了他命。 “别动手，”江心芸出声，“你再伤人就不好收场了。” 蔡萱不喜欢江心芸优柔寡断的模样，都逃狱了，还在乎这个？ 不把人解决了，等人找来救兵？ 江心芸抬手对着那弟子后颈一敲，将人打晕。 “让他睡一觉就够了。” 她身份本来就敏感，能不出事还是不出事好。 蔡萱还没来得及说话，剩下的那个弟子就朝江心芸扑来。 蔡萱没提醒，嘴角带着一抹坏笑，想要江心芸狼狈的样子。 江心芸在看到蔡萱的笑意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侧身躲开，顺手将那人也打晕。 没有看到想要的场面，蔡萱有些失望，不过对江心芸倒是高看了几分。 “你没有修为也能打架？” “打架不会，防身还是会一点。” 再这么说江心芸在玄羽宗也十年了，若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她不会仅仅是被欺负那么简单。 三人再次上路，这一次蔡萱和蔡子岚没有继续拌嘴了。 江心芸乐得清闲，她瞥了一眼明显还不爽的蔡子岚，想了想还是说。 “蔡子岚，我之前和你说的话，有真有假。” 蔡子岚没说话，看着江心芸，一副我看你还想说什么还来糊弄我。 江心芸轻咳一声：“二师姐不是坏人，这是骗你的。” 都要下山了，还是不要败坏了戚芷蓉的名声。 “不过有人想要利用你们是真的。” 江心芸把蔡萱把她放出来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说了，把门口晕倒的守卫说了。 蔡子岚思索片刻，问：“有人要放你出来，你确定不是和你结契的魔族做的？” 江心芸摇头：“不会的。” 若是楼岱来救她，一定会出现，训江心芸两句，然后再撒娇然后让她和自己去魔界。 蔡子岚和蔡萱对视一眼，后者挪开视线。 蔡萱：“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提升不了修为，这是那人想要的？” 江心芸看着蔡萱，很想问她为什么会提升不了修为，不过问了也是白问，江心芸知道蔡萱不会告诉她。 要是真想说，早就说了。 下山的路必然要经过山门，此时山门没有人，三人不约而同想是不是那个放江心芸出来的人做的。 只是三人刚走出来，突然就出现了一堆人，将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第145章 悬崖 中计了。 三人背靠背，警惕周围的人。 “江心芸，你怎么会在这？还有你们，”问话的人看向蔡萱和蔡子岚，“你们难道也被她洗脑了？” 江心芸心道不好，看来那人的目的是想要利用她将蔡萱和蔡子岚抓起来。 如此也不用多做什么，只需要给他们两人按一个和魔族有勾结的罪名就够了。 那人也是真的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会离开，先让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以为真的是要帮江心芸逃跑。 末了在山门等他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还不束手就擒，乖乖跟我们回去。” “放你的狗屁，”蔡萱大骂，“就你们这些废材也想抓我们，做梦去吧！” 蔡萱的话成功将这些弟子激怒，一个个将毕生所学都使了出来。 江心芸勉强能躲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没有反抗能力，蔡子岚和蔡萱也不能一起打下去。 她余光瞥见蔡萱身上开始冒白雾，立马喊：“蔡萱。” 蔡萱动作一顿，疑惑看江心芸。 “你别乱来。” 蔡萱听了，只想转身给江心芸来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喊我不要乱来？ 不乱来，是要和你一起被抓去水牢吗？ 你喜欢，我可不喜欢。 蔡萱最后还是没有继续，用多了也对她身体有负担。 真正能打的只有蔡子岚一个。 江心芸看着蔡萱和蔡子岚两人渐渐支撑不住，她环顾周围一周。 蔡萱躲开一道法术，眼前又一道法术打来，这次她来不及躲闪。 眼看着就要被打倒，突然被人拉开。 蔡萱眼前一晃，看到江心芸捂着胸口，脸色白了几分。 “你……” 蔡萱愣住，没想到江心芸会救她，心中泛起几分苦涩。 江心芸低声说：“你们先走。” “我们能走去哪？这是我们不想走吗？” “还是能走的。” 江心芸看向身后的悬崖。 蔡萱惊觉她在想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蔡子岚被三人联手打倒，刚站起来就被江心芸拉住。 “能走一个是一个，你们帮我带句话出去，就说我在玄羽宗没事，不要贸然行动。” 蔡萱把江心芸拉着蔡子岚的手扯开，无情道：“你要说什么自己去说，我才不帮你带话。” “去不去？”江心芸冷下脸。 从这里下去，有蔡子岚在，蔡萱不会出事，要是带上她，她八成会摔个粉身碎骨。 蔡萱不是听劝的人，见江心芸威胁，她反骨顿时就出现了。 你要我走，我还偏就不走。 眼看着周围的人一步一步靠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江心芸也懒得继续和蔡萱废话，她叮嘱蔡子岚：“你千万要保护好蔡萱。” 蔡萱还不服：“凭什么你说要我走我就要走，你以为你是谁？” 真是不讨喜。 江心芸想着，将蔡子岚和蔡萱拉到悬崖边。 “你们已经无处可退了。” 江心芸终于看向一直叽叽喳喳要他们乖乖投降的人，她无辜说：“我和他们不熟。” “什么熟不熟，都看到你们在一起了，他们一定是被你蛊惑了，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放他们走。” “你在说……”蔡萱话说到一半就被蔡子岚捂住嘴，后者竖起食指，示意蔡萱不要说话。 “我没打算放他们走，”江心芸乖巧说，“既然你们怀疑他们被我蛊惑了，那不如我替你们除了他们吧。” 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心芸是什么意思，就见后者突然转身，将身后两个没有防备的人推了下去。 蔡萱吓得连喊都忘记了，愣愣看着江心芸担忧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 蔡子岚反应很快，在悬空的瞬间就将人保护了起来。 两人坠下悬崖，众人后知后觉大喊大叫。 “江心芸！你疯了！” “你果然是妖女，连同门都要残害！” “什么同门！她早就不是玄羽宗的人了！” 江心芸任由他们这么说都不出声。 蔡子岚的修为能让他们两人活下去，顶多就是受点伤，修仙之人，不出十天又会完好无损。 只要他们把话带出去，这就足够了。 楼岱知道她没事，就不会着急来找她，更不会被玄羽宗的人发现。 饶是计划再周密，也不会想到江心芸会把蔡子岚他们推下悬崖。 更多的人往这边涌来，有人担心江心芸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出手将她打伤。 如今只是一个凡人的江心芸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阵阵黑。 “爽感达到百分百，奖励正在发放……” 后面的话江心芸没听清，她晕过去前只是奇怪这算什么爽感？ 难道系统认为她把蔡萱推下去是要她的命？ 不管了，完成任务就好了。 江心芸是在说话声中醒来的。 “小师妹？” 程留清立马伸手给她把脉，小声说：“没事，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会解决。” 江心芸侧头，半睁着眼，她看到程留清身后的戚芷蓉。 只是没看清戚芷蓉的表情，后者就转身离开了。 江心芸着急起身，不小心牵动伤口，喉间的血腥味怎么也压不下去，她咳了两声，斑驳的血迹留下在被褥上。 “……师兄，我现在在哪？” 程留清犹豫了半晌才说：“关禁闭的地方。” 接着他又连忙解释：“小师妹你别怕，你在这只是静养，师尊会替你做主的。” 江心芸苦笑一声：“我身上的……都知道了吧？” 既然知道了，凌珩怎么给她做主？她又不是程留清，凌珩不会没条件信任她。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程留清十分执拗，“你不用想什么，师兄会一直相信你。” “谢谢。” 也只有程留清还会觉得这是误会。 江心芸想起刚刚戚芷蓉的身影，心里闷闷的。 是她先伤害了戚芷蓉，她怎么还有脸面觉得委屈？ “小、小师妹，你别哭，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江心芸摇头，抹了一把泪水，泪水和嘴角边的血迹混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狼狈。 “师兄，替我和师姐说声对不起。” “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师姐不会怪……”程留清说到这说不下去了，戚芷蓉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怪江心芸，他叹气，“你到时候自己和她说，现在睡觉。” 程留清给江心芸喂了一颗丹药，江心芸很快就睡着了。 江心芸以为睡醒会看到程留清，或者什么也没有。 只是她没想到醒来时会是在陌生的郊外，四周的土地被烧得漆黑，树木散发出呛人的黑烟。 第146章 少侠 江心芸缓了缓，用力掐了一下自己脸颊，痛得她忍不住龇牙。 她不是在做梦，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刚一动，就感觉到小腿传来钻心的痛。 “救……”一只粘腻的手抓住江心芸的手。 江心芸侧脸，看到一张破碎的脸。 那人半张脸血肉模糊，此时还在不断往外流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 江心芸瞪大了眼，瞳孔骤缩，吓得说不出话。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被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拉住。 普通人见到这场面八成得被吓晕，江心芸没有被吓晕，多亏了之前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 血人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求……救救……” 他被血模糊的眼紧紧盯着江心芸看，眼神疯狂又恐惧。 疯狂想要活下去，恐惧死亡。 他话没说完，就僵住不动了，剩下不敢的眼睛看着江心芸。 江心芸深吸口气，烧焦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难闻得几乎让人作呕。 她拉开男人的手，伸手将他眼睛合上。 她缓缓起身，入眼的没有一处是好的。 人是死的，树木的烧焦的，脚下的土地坑坑洼洼。 这里俨然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江心芸小腿疼痛难忍，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她垂眸，看到左腿上血肉模糊，黑色的血迹和破旧的衣裳粘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的。 江心芸不敢去动，担心会扯到伤口。 她试了试，体内并没有灵气，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伤药，没有止血的东西，乱动血流成河的话，那就只能等死了。 江心芸一瘸一拐走了许久，越走越是心慌。 泥土不是被烧焦的黑色就是红色——被鲜血染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无尽的尸体，好似这世上的人都死了一般，只剩下她一个人。 远处有两个黑色的身影往江心芸这边走来，江心芸来不及多想，只想确定不是这鬼地方不是只有一个人。 可当她看到那两个黑影是什么时，她愣在原地。 那两个是魔族。 其中一个只长了一只眼珠子，另一只眼珠的位置只有皮肤。 另一个有两只手——长在同一个手臂上。 他们也看到了江心芸，顿时裂开嘴大笑。 “果然还有活着的人，这次我先吃。” “你滚开，上一个是你吃完的，我都没吃饱，肯定是我先吃。” 两人边争着谁先吃江心芸，边往江心芸这边走。 江心芸闻到他们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她回神，狼狈往另一边跑。 普通人怎么跑得过有修为的魔族，何况江心芸有一条腿还受伤了。 两个魔族慢悠悠追赶江心芸，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不时发出嘲笑声。 终于，江心芸被前面的尸体绊倒，豆大的汗顺着她脸颊滑下。 江心芸剧烈喘着气，胸膛火辣辣的，好像就要这样把她烧成灰烬。 “快跑啊，不跑就要被吃掉了。” “怎么不跑了？难道是知道我们饿了，主动停下来给我们吃？” 一只眼抓着江心芸头发，让人抬起头，他打量着江心芸。 “这一看就好吃，肉一定很嫩更” 另一个魔族撞开一只眼：“我尝尝看。” 说着张开臭烘烘的嘴，露出无数细密的利齿。 江心芸下意识闭上眼。 温热的液体喷在脸上、脖子上，江心芸呼吸一窒。 头皮一松，抓着江心芸头发的手不见了。 江心芸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她看到一个模糊的人站在她身前，颀长的身影莫名有些熟悉。 那人似乎往江心芸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就转身离开。 是这人救了她！ 江心芸猛地站起来，不小心扯到伤口，趔趄了一下，踩到刚刚的魔族尸体上，啪的一声摔倒了。 她不管不顾拉住男人衣摆：“少侠，等等。” 如果这人走了，后面再遇上魔族，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人因为她的一声少侠顿了一下，江心芸紧紧抓着衣摆不放，急忙站起来。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能否请少侠带上我一起走。” 江心芸没等到回答，立马说：“我很听话的，绝对不会惹麻烦，只要待在少侠身边就可以。” “你叫什么？” 江心芸一愣，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几分熟悉。 她又抹了一下脸，说：“江心芸，你叫我江心芸就可以。” “放手。” 江心芸心一凉，失望松手。 “脏。” 脏？ 江心芸很快就反应过来，少侠不是不让她跟，是嫌弃她身上脏。 “我、我去找个地方洗。” 身上都是血，之前自己和被人的血，还有刚刚魔族的血。 江心芸也嫌弃自己，她忍着反胃四处寻了一周。 远处还有火在烧，这里仿佛就是炼狱。 “………” 这地方就算有河水，也该是脏水。 “过来。” 男子突然说。 江心芸不敢走太近，担心太臭了被丢下。 一道水流从头上浇了下来。 江心芸冻得一哆嗦，她往后走了一步就被抓住。 “快洗。” 男子用灵气凝聚出水流给她洗澡，江心芸连忙点头，把裸露出来的地方搓了几遍。 男女有别，江心芸没脱衣服，就这样简单洗了一下。 血迹洗去，身上都轻松了不少。 左腿却因为碰到水而不住颤抖。 江心芸尽量不去管，她抬头笑着说：“谢……” 道谢的话没说完，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男子挑眉：“看什么？” “你……” 江心芸看着熟悉的脸半晌说不出话。 是楼岱。 即使楼岱很少以成年的姿态出现，江心芸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无他，只是楼岱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只需要看一眼，就没人能忘记。 半天没等到江心芸的话，他不耐烦皱眉：“我问你看什么？” 冷冰冰的态度彻底让江心芸回神，这不是楼岱，楼岱从来没对她这样过。 江心芸震惊中挤出一句话：“只是觉得少侠你有点眼熟。” 他只是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话当做套近乎。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江心芸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差点就脱口而出问他不是有火灵根，为什么不给她烘干。 江心芸再三告诉自己，这人不会是楼岱，楼岱回魔界去了，怎么会在这地方。 可江心芸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少侠，你叫什么？” 第147章 脆弱 男子回头瞥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流光，似是觉得有趣。 江心芸被他看得不安，怎么突然这样看她？ 他过了半晌才说：“楼岱。” 江心芸脚步一顿她看着背对着她继续往前走的人。 背影在一片灰烬中有些萧索，一点也不像是江心芸认识的人。 他一步一步走着，并不在意江心芸会不会跟上。 同样的名字，难道是巧合？ 不会的…… 江心芸跟上，心情十分复杂。 为什么楼岱会装作不认识她？ 他不是应该在魔界吗？怎么会在这破败萧索的人间？ 楼岱一直往前走，自然的模样好像是有想要去的地方。 只有他知道他是随便乱走，能走到哪就走到哪。 就像今天也是和往常一般乱走。 他本来在睡觉，突然听到难听的声音大声争论谁应该先吃。 他本来是不打算管的，可两人声音越来越大，楼岱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出来将两个聒噪鬼杀了。 至于救人？ 那绝对不是他的意思。 不过这人类竟然不怕他。 楼岱也不解释，就让她把自己当做救命恩人。 听到她说自己像她一个熟人，楼岱只想笑。 说谎也不会说，怎么有人会和他长得一样？ 楼岱没事做，突然有了一个小跟班，他倒想看看这人能跟他到什么时候。 走了很久，偶尔能听到身后传来喘息声。 应该是累了？ 楼岱想着，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直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又摔倒了。 楼岱若有所思，难道人族真的很脆弱？ 过了许久，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楼岱才回头。 身后没有人，他拧眉。 这是跑掉了？ 他不在意扫了一眼，发现远处没有人，倒是在一堆尸体中间看到了一个颤抖的瘦弱身影。 “江心芸？” 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却没有站起来。 楼岱只好走回去，他听到地上的人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他后知后觉这人是在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是个受伤了的普通人，还被他带着走了半天。 “你死了没？” 回答他的是越发虚弱的呼吸声。 再不做点什么真的要死了。 楼岱拿出一颗丹药，粗暴塞进她嘴里。 她的唇干裂，擦过手指时带着刺刺的感觉。 楼岱看了一会儿，把人抱起来。 “你可别死了，你是我救的，要死得经过我同意。” 江心芸身体一阵热一阵冷，好像一会儿被人丢到火上烤，一会儿被人丢进寒冬的雪里。 冰火两重天，江心芸不舒服地哼了几声。 “喂，醒了就起来。” 江心芸眼皮很重，但听到这话还是努力睁开了眼。 楼岱坐在不远处的树下，修长的手指玩着一片叶子，普通的一片叶子都要被他玩出花来。 此时是黑夜，周围的景象仍是有些萧索，却没有那些尸体和枯木。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火堆，小火堆距离江心芸很近，被风一吹，一晃一晃的。 江心芸看着楼岱，有些失神。 男人的脸隔着跳动的火焰有些不真实，冷硬的脸在橘色的火照耀下柔和了几分。 江心芸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怎么回事。 她莫名出现在这个地方，差点被魔族吃掉。 是楼岱救了她，但楼岱好像不记得她了。 楼岱一直走，她就一直跟着。 走到后面她神志不清，好几次想喊人，但是担心会被嫌弃，最后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不说话的后果就是晕了都不知道。 楼岱摸出一个东西丢向江心芸。 江心芸接住，打开纸看到里面是一个硬邦邦的饼。 楼岱：“快吃，别死了。” 江心芸：“……” 担心她饿就直说，说得那么生硬。 江心芸咬了一口没咬下来，她看着被她咬出一个浅浅牙印的饼，有些难为情。 楼岱嗤笑一声，用法术把饼要了回去，示范咬了一口。 咯嘣的一声。 楼岱咬下来一块，脸上的笑却消失了。 见江心芸看着自己，他面无表情嚼了两下，最后吐出来。 “难吃，不吃了。” 他说完就要扔掉，江心芸连忙阻止：“能吃。” 荒郊野外的，能有点吃的就不错了。 要是被楼岱丢掉，她就真的没东西吃，要被饿死了。 楼岱看江心芸是真的要吃，不爽咂舌：“真麻烦。” 怪不得人族会被打得毫无反抗能力，不吃东西就会死，又脆弱又麻烦。 江心芸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楼岱打断：“在这等我。” 看着脸白得跟纸一样的人，楼岱起身飞掠离开。 耳边只剩下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江心芸往前挪了一点，双臂抱紧自己，希望能留住温度。 楼岱说让她等，那应该就会回来。 只是楼岱这一去就去了许久，江心芸等得昏昏欲睡。 担心睡着会遇到危险，江心芸强打着精神。 她看着周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 小腿被处理过了，白色的布带被染红，传来密密的疼痛。 江心芸起身，走到楼岱刚刚的地方坐下。 她拿起那片叶子，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四周十分安静，火堆一跳一跳的，发出细碎的声音，好像在告诉江心芸有这火在，就不会有危险。 眼皮越来越重，江心芸好几次闭上了眼，又马上睁开，瞪着眼睛警惕看着周围。 不知道如此几次，江心芸还是没忍住困意睡了过去。 楼岱担心人会饿死，又担心找到的东西人类吃不下去，只好多找几样。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江心芸的位置上没有人，当时就沉下脸。 说好了等他回来，人怎么不见了？ 楼岱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冷着脸准备把手中的东西丢掉，余光却看到一个影子。 楼岱看到睡在自己刚刚位置的人，抬起的手都忘了放下。 没走。 愤怒顿时就消失了，在意识到脆弱的人类没走，只是眷恋地窝在他待过的地方。 莫名的满足感让楼岱心情十分好。 他在沉沉睡着的人面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脸：“人类，吃东西。” 江心芸迷迷糊糊被这一声人类吓醒，睁着眼以为是有魔族。 看到楼岱，她松了口气，原来他是回来了。 第148章 偷的 江心芸接过食物，这次不仅量多，种类也多。 江心芸看到干净的食物有些意外：“你从哪里来的？” 楼岱：“随便拿的。” 江心芸：“……” 直白点，就是偷的。 不过偷的总比抢的好。 眼前的楼岱和江心芸认识的不太一样，万一抢的时候伤害到人了怎么办？ “吃。” 抢都抢来了，不吃岂不是浪费？ 江心芸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她停下，无奈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楼岱。 “怎么了？” 看得她都快吃不下去了。 “没。” 楼岱只是好奇弱小的人类吃饭是什么样的，原来是这样小口小口的，有点……可爱？ 江心芸疑惑将食物递到楼岱面前：“你要吃吗？” 楼岱摇头，笑话，他一个修为极高的魔族，需要吃什么东西？ 吃完东西，江心芸靠着树消化。 很久没吃东西，一下子吃撑了，胃有些不舒服。 见她皱眉，楼岱也跟着皱眉：“难受？” 江心芸不好意思：“有点……吃多了。” 楼岱这才挪开视线，两人距离一小段距离坐着，静静看着火堆。 火烧了许久，此时火势有些小了，远一点的对方火光完全照不到。 江心芸垂眸，看着身后的黑暗一点一点悄悄爬到衣摆上。 用不了多久就会爬到她身上，将她吞没。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心芸感到一阵心悸。 好像在平日普通的夜色变成了猛水野兽。 楼岱开口问：“你后面要去哪？” 江心芸把在黑暗中的手收回来，悄悄往里面蹭了蹭。 “不知道。” 她之前倒是想回玄羽宗，不过见到楼岱之后就没那么着急了。 她对这个不一样的楼岱有些担心。 要是直接问他为什么会在这而不是在魔界的话，或许，楼岱会警惕她。 毕竟这人可是连认识都不认识她，更别说之前他们说过的话了。 楼岱起身，慢悠悠往黑暗中走。 江心芸立马跟上，动作太快，左脚不小心踢到从地下冒出来的树根，疼得龇牙咧嘴。 楼岱一顿，看了一眼她的脚，想了想说：“回去睡觉。” “可是……” “很快就回来。”楼岱难得解释。 他知道这个弱小的人类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便耐心安慰了一句——在他看来是安慰，平时他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别人，这还不算是安慰吗？ 江心芸只能坐回去，不放心看着楼岱离开。 江心芸有时候真的怀疑楼岱是不是故意的，说很快回来，结果半天也见不到人影。 如果不是真的不认识她，江心芸真的会觉得楼岱是在报复她之前没有准时回竹屋的事。 楼岱应该不是那么幼稚的人…… 江心芸想着，却很快就推翻了这想法。 楼岱就是很幼稚，还吃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兔子的醋。 江心芸缩了缩脖子，夜色深了，温度也低了许多。 寒意将她笼罩，还生着病的身体微微发抖。 这样子怎么可能睡得着。 睡着了，可能就醒不来了。 好不容易从魔族的手中跑掉，在这里被冻死也太憋屈了吧？ 火渐渐有了熄灭的趋势，江心芸不得不去周围找能当做柴火的枯枝枯叶。 她一个人不敢走太远，而火越来越小，周围能用来烧的东西慢慢用完了。 “怎么还不回来？”江心芸嘀咕一声，说回来不会是骗她的吧？ 可是没有理由啊…… 江心芸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东西让楼岱嫌弃的事，难道是她要吃东西，楼岱觉得太麻烦了，所以丢下她偷偷走了？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眼前的火灭了才猛地回神。 她看着还泛着点点红光的炭火，连忙把手中的枯叶丢上去。 炭火半死不活的，江心芸只好爬下去吹。 吹了半晌，火光亮了许多。 江心芸一喜，控制好力度又吹了一次。 这一次成功让树叶烧了起来。 吹了太久，江心芸有些头晕，眼前一阵阵发黑。 脑袋不住往前扎去，想到前面是什么，江心芸立马身后。 一只手动作比她快多了，直接把她捞起，带着她远离了火堆。 “我不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楼岱不耐烦问。 “不是，”江心芸狡辩，“刚刚火灭了。” 楼岱看了她一眼，眼里写满了不相信。 江心芸：“……” 可是她说的是真的啊。 而且就算他没来，她也不会受伤。 不过是头晕而已，在玄羽宗没吃饱的时候经常会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江心芸丝毫没有悔改的模样，楼岱更恼了。 “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江心芸说不出话，他这是把她当做什么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怎么好像会死人一样？ “睡。” 楼岱说着把手中的东西丢到江心芸怀中。 江心芸打开，看到是好几套干净的衣服。 原来是给她找衣服去了…… 身上的衣服还带着点湿，江心芸小声说：“我在这里换，你可以……” 江心芸没说完就被楼岱剜了一眼，她立马改口：“你在这我，我去外面换。” “待着。” 楼岱主动走到了没有火光的地方，他靠着树，看着眼前的黑暗，心中的不解更加浓烈。 为什么听到她说要换衣服会觉得别扭？ 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有，他下意识想掩饰，所以只能瞪了人一眼。 不过好像把人吓到了？ 楼岱扯了扯嘴角，觉得这样不行，要是把人吓坏了，他之前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果然人类就是麻烦，得精心细养，不然就会生病，然后死掉。 江心芸只是换了个衣服，并不知道楼岱一个人想了许多。 更不知道楼岱把她当做无害脆弱的宠物来饲养。 第一次养宠物的人，总是会十分小心，担心这担心那的。 江心芸把人喊回来，这才坐下睡觉。 这一觉睡到天亮，过程中没有感受到半点凉意。 江心芸以为是衣服的功劳，却不知道是楼岱一个晚上在烧火。 她醒来就拿到楼岱给的食物，还是温热的。 吹完东西，楼岱说：“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 江心芸：“？” 第149章 乐于助人 江心芸：刚刚，他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江心芸不敢问，也不敢去看楼岱。 这家伙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本人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还问江心芸：“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你要做什么？” “人类不是要找个喜欢的地方住吗？不然不是会生病？” 楼岱老神在在说。 他不用住，有时候觉得人类喜欢找个地方住是一种十分愚蠢的行为。 这不是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地方走不了了吗？ 直到遇到江心芸，他才觉得是有必要找一个住的地方。 不然弱小的人类会被野兽吃掉，如果那地方是不喜欢的，人类还会生病。 所以人类才热衷于装修维护自己的住所。 楼岱觉得自己想的一点都没错，还十分得意等着江心芸说话。 江心芸说不了。 她总不能真的让楼岱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吧？她没有那种特殊的癖好。 楼岱不过是走个过程问一下而已，他已经决定要给小人类找个住处了，就不会不管。 只是这地方过于萧条，方圆几里能找到的东西也很少，更别说是住处了。 楼岱想了想，抱起人就飞了出去。 江心芸只是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微微抬眼，看着这个二话不说就要给她找地方住的人，实在是觉得稀奇。 原来楼岱是这么乐于助人（？）的人。 如此近距离，江心芸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泥土味。 心跳不受控制加快，江心芸脸色微红，垂下眸子不去看人。 楼岱飞了许久，突然想起怀里的人十分脆弱，那么久没说话，不会是被吓晕了吧？ 他低头，看到江心芸泛红的脸，缓缓停下脚步。 他有些恼，竟然忘记了不能吓到人。 江心芸见他停下来，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正准备下地，就听楼岱开口。 “去南方，冬天要来了。” 江心芸眨了眨眼：“不、不用，随便找个地方住就好了。” 见楼岱没有打消要给她找住所的想法，反而还想带她去南方，她连忙阻止。 还是先安定下来再说。 楼岱看江心芸认真的神色，觉得有道理。 短短的一段距离都难受，要是跑去南方，可能人在路上就颠簸暴毙。 找房子这是足足找了两天。 楼岱带着江心芸到了一个繁华的地方，这地没有魔族，百姓安居乐业。 期间看了不少屋子，楼岱总是不满意，不是这个墙太矮，容易进贼，就是方位不好，冬天会冻死…… 总之他总是有很多理由，一个一个好宅子都被他否定。 最后是江心芸拉住嫌弃转身要另寻的人，指着身前的宅子说：“就这里。” 楼岱不满，但见江心芸喜欢，只能同意。 一切一脆弱的人类为先。 江心芸以为楼岱说的把她关起来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现楼岱在墙上弄了许多尖刺。 江心芸：“……” 她走到门口，看到墙两侧被种了许多带刺的植物。 这是真的打算把她关起来吗？ 不是，为什么啊？ 江心芸不理解，为什么楼岱执着于把她关起来？ 楼岱也不理解为什么弱小的人类天天想着出门。 他扫了一眼她还没好的左腿：“你这样还想出去？不要命了？” “我没那么容易受伤。” 江心芸突然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楼岱离开玄羽宗之前也说过她很脆弱，没想到不认识她了，潜意识还是这么觉得。 两人互相看了半晌，楼岱忍无可忍把江心芸捞起来放到卧室里。 隔壁的小孩不小心染了风寒，第二天就没了，他要是不看着，说不定自己捡的人类哪一天也会这样悄声无息死掉。 所以一定要把人仔细看好，最好是在春天来之前都不准外出。 如今已经是深秋了，江心芸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时不时就发热，她只当作是病没好利索。 楼岱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江心芸一定是得了重病，不然谁会天天咳嗽？ 他正想着，江心芸又咳了一声。 楼岱不满：“你什么时候才能好？” 看他那么紧张，江心芸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楼岱把人放到床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褥放到江心芸身上。 江心芸有一种自己要被被褥捂到窒息的错觉，她艰难从被褥里冒出个脑袋：“还没到冬天。” 要是现在就用这么多，等到冬天，整个房间还不得被被褥淹没？ “睡好。”楼岱态度专制，将人按进被里。 江心芸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楼岱会变得大惊小怪的，但继续这样，说不准有一天真的会被楼岱关在这里动弹不得。 教育的事宜早不宜迟。 江心芸把被子掀开，楼岱便盖上。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江心芸出了一身汗。 楼岱这才停下，指责看着江心芸。 “我真的没事，你看有哪个人是一直待在屋里的？” 楼岱想了想，摇头，确实没有见过人类一辈子都待在屋里。 但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需要出去干活赚钱，江心芸不需要，他的人类他能养。 “我能养你。” “……”江心芸深吸一口气，认真说，“一直待在屋里，是会生病的。” 江心芸见楼岱动容，继续说：“不锻炼的话，身体会越来越差，所以得多出去动动才不会生病。” “可是……你差点死掉。” 江心芸不动声色从被子堆里钻出来，她站在楼岱面前说：“那是因为有魔族，你看那么多人都死了，就我没死，说明什么？” 她也不知道能说明什么，顶多就是运气好，但说出来能唬住人，为什么不说呢？ 楼岱想说那些人关他什么事，他养一个人类就够了，其他人类和他又没有关系。 不过为什么会想要养眼前这个。 楼岱上下打量了江心芸一遍，妥协：“可以让你出去，不过要和我在一起。” 不能单独一个人，这是楼岱最大的让步了。 江心芸点头。 楼岱稍稍满意，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受到远处传来的波动，他皱眉让江心芸在房间待着，自己则转身消失了。 第150章 佟锦 江心芸答应的声音还没出口就不见人了，她掩唇咳了一声。 刚刚一口气说太多，嗓子有些不舒服。 江心芸睡了一觉，起来就明白为什么楼岱会突然走了。 屋外是哭喊的惨叫声，声音越来越近，江心芸赤下床。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一打开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 小孩惊恐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就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心芸连忙把人抱进屋里，把门锁上，躲进了房间里。 她迅速检查了一番，小孩身上没有伤口，身上的血是别人的。 她倒了水给小孩喝，用帕子给小孩擦掉脸上的血迹。 外面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只是失踪没有走进来。 江心芸知道是楼岱布了阵法。 小孩开口哭着说：“姐姐，救救我爹娘。” 小孩泪水糊了一脸，任谁看了都会心软，江心芸也不例外。 只是江心芸如今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她就算命都不要了，也打不过外面的魔族。 不过，为什么突然有那么多魔族？玄羽宗的人在哪？ “你先别哭，你叫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能和姐姐说吗？” 小家伙抽噎着说：“我叫佟锦……” 江心芸猛地抓住他的肩膀：“你、你说你叫什么？” “佟锦……” 佟锦害怕看着江心芸，似乎不明白这个温柔的大姐姐怎么突然那么大声。 江心芸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她深吸了口气，而后小声问：“那外面发生了什么？” 江心芸告诉自己是巧合，世间那么大，有同名同姓的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她认识的佟锦在她的空间戒里…… 她想着想要去找变成叶子的佟锦，却摸了个寂寞。 ……忘了空间戒在进水牢之前被拿走了。 “有可怕的东西，在外面吃人……” 小佟锦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真是个小哭包。 江心芸耐心安慰，心里在琢磨着该怎么办。 她能让无辜的百姓进来，但是这宅子有限，只能进来一些人。 而这种情况很可能让百姓争抢，若是不慎，还会互相残杀。 江心芸不愿意看到这场面。 如果，江心芸握紧拳头，如果此时能把楼岱找回来，是不是就能救这些人了？ 可楼岱会答应吗？ 江心芸顾不得那么多，会不会答应是楼岱的事，她如今要做的是传达自己的请求。 至于楼岱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尊重。 “你在这等着，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江心芸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眼。 楼岱布的阵，她出去的话，他是能感受到的。 虽然有点危险，但也只是一点点。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她会立马回来。 江心芸担心小佟锦害怕，还把人放到床上：“睡一觉，就都会好。” 小佟锦微微点头，红着眼眶说：“姐姐，你要快点回来。” 江心芸应声，这才出门。 门口都是血迹，地上还有鲜血淋漓的肉块。 江心芸忍住不去看，走出门口，警惕盯着周围看。 只需要一会儿，若是楼岱没回来，她就回去。 那些魔族不是普通的魔物，自然不会只依靠本能行动。 江心芸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声，其中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哭声。 她心中一紧，她忍着要去救人的冲动。 原来的身体尚有一丝胜算，如今去了只能是送死。 大人的尖叫声消失，小女孩的哭声更大了。 江心芸抄起不远处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棍子，大步往声音的地方跑去。 顾不得那么多了，听这声音，应该是只有一个魔族，她不奢求能打死魔族。 她只要干扰魔族一瞬间，之后把小女孩带回来就够了。 小巷子里，一个高大的魔族背对着江心芸，乐呵呵对着里面。 江心芸看到一个大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有两个小孩。 小男孩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双目通红，明明怕得不敢出声，却没有松开怀中的小女孩。 江心芸出声：“喂！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魔族体型比较大，再看尸体是被硬生生破开了肚子，这魔族压力是比较低等的魔族。 这认知让江心芸多了胜算。 巨魔听到江心芸的话，果然转身了。 他咧着嘴，腥臭的口水不断流出。 比起之前江心芸遇到的两个魔族要差多了。 巨魔一步一步朝江心芸走来，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 他因为体型大，动作迟缓了不少。 江心芸轻松就躲过了，她动作不停，跳起来用尽全力一棍子砸到巨魔脑袋上。 棍子应声而断，而巨魔只是趔趄了两步。 江心芸立马朝巷子里喊：“往左边跑！看到开着门的宅子就进去！” 小男孩看了身旁的尸体一眼，咬牙拉起小女孩，他几乎是半拽着小女孩跑的。 见人跑出一段距离，江心芸才转身跑。 巨魔发现自己被戏耍了，怒吼一声，嘣嘣嘣追在江心芸身后。 两个小孩已经进了宅子，江心芸加快了速度，眼看着就要到了，前面突然出现一只瘦小的魔族，挡住了门口。 小魔的动作十分敏捷，江心芸知道她没办法直接越过小魔进去。 她蹙眉，急忙拐弯，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就不信了，还能再冒出来第三个魔族不成？ 该说不说，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太自信。 又一只小魔出现在江心芸面前，她怀疑往身后看去，发现身后的小魔还在，身前这一只是新来的。 好了，现在就差一个魔族就能凑在一起打牌了。 江心芸指向天空，大喊：“你们看那是什么！” 三个魔族傻呆呆地看过去，江心芸想趁机逃跑。 但两个小魔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江心芸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三个魔族迫不及待要将眼前的人吃掉，却没注意到天空中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抬手就将三个魔族掀飞。 江心芸还来不及开心，就听到冷冰冰的质问：“谁让你出来的？” 她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忘了自己也要遭殃。 江心芸看着楼岱一身的血，不顾他的质问和冷冰，焦急问：“你受伤了？” 第151章 谢家兄妹 楼岱神情有所缓和，但也只是一点点。 他冷哼一声：“我和你一样？” 言下之意，你会受伤，我可不会。 “我们先进去。”江心芸听他没受伤便松了口气，转而担心魔族会再来。 楼岱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将江心芸护在前面，等人进去了，又加强了阵法。 这一次不仅外面的魔族进不来，江心芸也不出去。 既然不听话，那他只能将人关起来。 江心芸不知道楼岱做了什么，只以为他是普通加固阵法。 在进到屋子里时，楼岱看到三个眼睛通红的小孩，整个人都不好了。 冷气从楼岱身上泄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三个小孩齐齐哭了起来。 江心芸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去安慰小孩，抽空瞪了楼岱一眼：“别吓人。” 楼岱冷着脸转过身，放在平时，他会把看不顺眼的人直接弄死。 不过看在弱小的人类也需要人陪伴，那就暂时放过。 至于她凶自己这事，他记住了。 江心芸废了好大劲才让三个小孩去睡觉。 两人终于有独处的时间，江心芸拉住楼岱问：“你还记得佟锦吗？” 楼岱皱眉：“谁？” “人脸叶，记得吗？” 楼岱下意识要否定，但见江心芸那么笃定，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可再怎么想，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江心芸有些失望，看来楼岱是什么都不记得，那就不能指望了。 他拿出手帕，有一些没一下给楼岱擦脸。 “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有那么多魔族？” 在一开始江心芸就想问了，不过但是江心芸担心楼岱不记得她，会直接丢下她，便没有问。 这几天的相处，她看得出楼岱是真的对她上心。 还不是一般的上心，楼岱那模样，就像是在保护什么十分脆弱的珍宝。 见楼岱对她好，她这才有胆子问。 任凭江心芸怎么想也不知道楼岱是把她当做所有物——或者说是宠物在养。 楼岱接过江心芸的手帕，看了一眼她被血弄脏的指尖，有些不爽。 他拉着人去另一间屋里：“魔族到人间，你不知道？” 楼岱以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何况之前江心芸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没想到她会问这种话。 “我知道魔族到了人间，”江心芸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我是想问，为什么魔族会到人间来，他们不怕被抓吗？” 这个世道，人人见了魔族都要踩上两脚，这么光明正大祸害百姓还真是奇怪。 楼岱用法术打了水，让江心芸清洗身体。 当着人的面，江心芸怎么可能洗澡。 楼岱只好背过身，继续说：“魔族本性罢了，杀人也是乐趣。” 江心芸见他就打算这样子和她说话，只好无奈脱了衣裳。 听到身后的动静，楼岱好心情继续说：“魔族怎么会怕被抓？这人间能有几人能抓得住他们？” 江心芸泡在水里，眉心皱得更紧。 那么多修士，怎么会没有人能抓住魔族？ 若是玄羽宗派一点人来，都足够让魔族屁滚尿流了，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吗？ “那玄羽宗呢？” “什么玄羽宗？” 江心芸瞪大了眼，她猛地起身，水珠从发梢滑落。 “玄羽宗怎么了？” 听她陡然拔高了声音，楼岱紧张回身，回到一半他硬生生控制住身体。 “你、你先洗。” 江心芸红着脸，立马坐下，过了半晌，才再问：“玄羽宗不出面吗？” 楼岱疑惑她说的玄羽宗是什么，怪他对什么都不在意，此时竟然回答不出来。 而他没有回应，让江心芸更加焦虑。 莫非玄羽宗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楼岱才不愿意告诉她？ 江心芸顿了顿，在心里试探喊了一声：“夜莺？” 一片死寂，没有回答。 江心芸一惊，她是在谁的幻境里吗？ 这里的触感太过真实，江心芸能肯定不是做梦，但如果是幻境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失去记忆的楼岱，变小的佟锦。 这是谁在做这些，目的又是什么？ “姐姐……” 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是之前的小男孩。 江心芸让楼岱先出去问问是有什么事。 楼岱是出去了，可没一会儿就传来小女孩的哭声。 江心芸叹气，擦干身体亲自出去。 楼岱冷着脸站在门口，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小孩子要哭。 外面的魔族丑要哭能理解，看到他不应该开心吗？ 谢焕把谢兰栀护在身后，害怕看着楼岱。 江心芸眨了眨眼，看向楼岱。 此时的楼岱一脸别人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一样，饶是江心芸看管了他这张脸，也会觉得凶。 小孩子被吓哭不是没有道理。 小孩子是最纯粹的，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觉得是好人，也会因为长得丑陋觉得是坏人。 楼岱的相貌是无可挑剔的，奈何他的凶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里我来就好，你去休息一会儿。” 楼岱带着一身血回来，江心芸不相信那些血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楼岱轻哼一声，给他们留下空间。 江心芸轻声问：“怎么了？” 谢焕不好意思说：“姐姐，有东西能吃吗？” 原来是饿了。 刚到这里的时候，楼岱总是担心江心芸会饿，给她囤了一堆吃的。 江心芸简单弄了点吃的给他们，佟锦也有分。 吃的端到房间里，佟锦闻到香味，迷迷糊糊从被子里钻出来。 谢焕给谢兰栀盛了一碗，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盛，佟锦就挤到他身边，“我也要。” 谢焕看了一眼被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没吃过苦的小孩，便又看了一眼江心芸。 江心芸连忙说：“不是我孩子。” 谢焕便收回视线，给佟锦盛了一碗。 既然不是这家的小孩，怎么说话的模样跟使唤自家的仆人一样？ 谢焕也没和佟锦计较，慢吞吞吃着。 谢兰栀吃的时候还一抽一抽的，哭得太狠了，一时停不下来。 三人吃完，都没有休息的意思。 这个时候才清晰感知到之前发生的事。 漫天的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亲人。 谢兰栀最先哭起来，佟锦瘪着嘴，没一会儿也跟着哭。 第152章 血色 江心芸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先哄哪个。 他为难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佟锦。 没办法，谢兰栀还有谢焕安慰，佟锦是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江心芸抱起佟锦，给他擦了泪，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后背，“没事的，姐姐会保护你们的。” 他们的父母，江心芸做不到让他们复活。 三人哭累了，一起上床睡觉。 谢焕让谢兰栀睡最里面，自己睡中间——他只是想要给自己妹妹安全感。 佟锦却不明白为什么让他睡外面，他可从来没有睡过床沿。 佟锦原本不哭了，到了这里又委屈起来。 “我不要，为什么要我睡最外面？” 谢焕看了一眼睡着了皱着眉的谢兰栀，捂住佟锦嘴巴，“下次让你睡里面。” 江心芸还打算给佟锦另外找一间房间，宅子里就空房间最多。 可没等江心芸开口，佟锦就不情不愿躺下，“说好的下次让我睡里面。” 于是江心芸便打消了让佟锦单独一间的念头。 小孩子就应该多在一起玩。 江心芸悄悄出了门，继续去找楼岱，之前的事还没说完。 可楼岱似乎是太入迷，没发现江心芸来。 江心芸一推开门，呛人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听到门声，楼岱猛地抬头。 他赤裸着上身，浑身上下都是血，只是一眼，就足以将人震慑住。 江心芸呼吸一窒，愣愣看着楼岱身上的血。 不是他没受伤吗？怎么身上都是血？ 楼岱起身，刚一动，身上的血就涌出来更多。 周围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这里仿佛成了一片血海。 “你别怕……”楼岱似乎想解释，但垂眸看到周围的血，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会把弱小的人类吓坏的吧？ 他抬眸看向江心芸，希望不要被吓出大病。 好不容易才让人稍微好点，要是因为他又生病，楼岱绝对会炸。 “我……可以进来吗？” 江心芸想了想，最后谨慎问。 她不知道楼岱如今对她的纵容度有多少，会不会愿意告诉她关于自己的秘密。 两人眼里都是紧张。 楼岱试探问：“你不怕？” 江心芸摇头：“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更恐怖的场面她都见过。 她之所以会被吓到，完全是因为这些伤口出现在楼岱身上。 在江心芸眼里，楼岱不说是最厉害的，但也不是什么能让人随意欺负的人。 浑身的血可不是随便就能搞出来的，比起是被别人伤的，江心芸更倾向是楼岱自己搞的。 她猜得没错。 江心芸反手把门关上，担忧看着楼岱。 楼岱受不了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他视线飘到别处，“魔族和人族总是有不同的。” 他解释了一句。 这不是他受伤，而是因为是魔族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江心芸仍是不解，她可没听过魔族会浑身是血。 “总之，”楼岱顿了一下，慢悠悠说，“你只要知道这会让我变得更强就行。” 能变强？ 江心芸越发觉得楼岱是在哄骗他，这种自残的方式能变强？ 她的眼神太过赤裸，楼岱心虚垂着脑袋。 他说的不完全是假的，只是被这样看着…… 这模样让江心芸哭笑不得。 不过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而已，说谎就算了，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你不说我自然是不会逼你的，有一两个小秘密很正常。” 她自己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楼岱的事差不多也被大家知道了，只有夜莺，至今还没人发现。 说是没发现，不如说是没人会相信。 江心芸不知道像夜莺这样的系统有多少，但她想应该是比器灵还要少的存在，说不定比灵兽还要少。 这么轻松就不问了，楼岱反倒怀疑起来。 “你不问了？” 江心芸点头，“不用问了，不过可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会好吗？” 什么时候会好？ 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染上了血，好似要把身上的血都流干一样。 “明天。”楼岱看江心芸一眼，笃定道。 时间不长，江心芸稍稍心安，“那，今晚我可以在这吗？” “在这里做什么？” 宅子并不缺空房间，楼岱不理解为什么江心芸要留在这里。 江心芸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踩进血水里，“还不是担心你。” 直白的话顿时让楼岱不知所措起来，他别扭道：“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弱小的人类。” 楼岱私心里不想让江心芸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也不想吓到她。 “我知道你厉害，但心里承受能力没那么强，”江心芸叹气，轻声说，“如果今晚不让我在这的话，我可能睡不着。” 楼岱若有所思，原来太担心也会睡不着。 为了让脆弱能好好睡觉，楼岱便勉强答应了。 不过…… 看着这一片狼藉，楼岱不觉得柔弱的人族能在这血色之中睡觉。 江心芸也发现了，她只是着急要留下来观察楼岱的情况，却忘了这里没有地方可以给她睡。 楼岱扫视一眼，最后朝江心芸招手，“过来。” 江心芸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 楼岱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水流卷走上面的血，露出白皙的皮肤。 他一把将江心芸捞起来，顺便将她弄脏了的衣摆和鞋底清理干净。 丝丝缕缕的清澈水流从楼岱指尖用处，在空中交织成一层薄薄的水层。 江心芸一抬眼就能看到水在缓慢的流动，因为四周都是红色，水流也不免带着点红，十分漂亮。 楼岱把人送到水上面。 身下的力道消失，江心芸一惊，浑身紧绷。 可她没有掉下去，而是被水托举着。 水面在身下微微浮动，十分柔软。 江心芸看向衣裳——还是干的。 她惊奇看向楼岱，后者得意说：“不过是一点小法术。” 是很厉害，江心芸迟疑问：“你这样会不会难受？” “不会，”楼岱见江心芸还有很多话要问，他故意说，“想我上去陪你？” 江心芸立马摇头，“那你继续。” 楼岱要是真的上来，她是真的要失眠了。 第153章 怪胎 江心芸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得到了充分的放松。 她醒来时周围又恢复了干净的模样，没有一点味道，好似昨晚发生的都是她想出来的。 楼岱侧躺在她身边，两人中间隔着一道水墙。 江心芸看着楼岱的睡颜，心里好笑。 没想到不记得她了，倒是会和她保持距离了。 在竹屋的时候还特意变小和她睡一张床的，粘人的模样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察觉到身边的气息，楼岱睁眼，看到了在眼前的让你舒缓的神情。 楼岱忍不住开心，不亏是他，担心睡在一起会把人压坏，所以在中间留了一道水墙。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两人各想各的，楼岱突然神色一紧，他坐起来看向外面。 “你在这……” 楼岱想让江心芸在这里面，但是一想，江心芸肯定会出去，便把这话咽了下去。 还是把人放在身边放心，省得一个人在这里面出事。 楼岱将人带起，飞掠出去。 几个魔族正偷偷摸摸往屋子里走。 这几个魔族不是低等魔族，有思考能力。 这里有一个阵法，他们便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宝贝。 在外面守了许久，半夜就感受到阵法渐渐消失。 如今阵法完全没了，他们便偷偷进来。 感受了一番，发现两个屋子里有一个魔气很足的存在。 他们一商量，打算去抓人类来吃，等同族发现他们吃了，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都是魔族，顶多就是和他们打一顿。 能吃顿好的再被打，那可划算了。 可当他们准备进去时，一个身影猛地飞出来，把即将要碰到门的魔族打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吐血。 虽说魔族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但眼睁睁看着身边的魔族被一下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他们顿时就警惕起来。 如此残暴，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臭死了。”楼岱嫌弃说。 并不是所有魔族都喜欢干净，楼岱这种在人界只能算是爱干净，在魔族眼里就是疯子。 哪里有人整天注意自己外面的？又不能当饭吃？ 被楼岱这么一说，这些魔族发怒，他们哪里臭了？ 有懂眼色的，立马求饶，“大哥，我们只是讨一口吃的，你看你怀里有一个了，里面三个小的就送给我们好了。” 江心芸登时就冷了脸。 这些魔族怎么敢当着她的面说要吃她的人？果然这些魔族都不太正常，不仅不怕玄羽宗，还十分嚣张。 楼岱自然也是不爽，说这种话，吓到她了该怎么办？ 生病了怎么办？ “滚。”楼岱冷声道。 魔族们被下了面子，纷纷都不乐意了。 “你别那么贪心，你手中的一看就好吃，我们没跟你抢，要是我们想要，你一个怎么打得过我们？” 楼岱觉得很有必要和江心芸解释，他小声说：“我不吃人。” 哪知那些魔族听到了，立马哄堂大笑。 “你们听到没有，他说他不吃人，不吃人为什么要抓一个大的三个小的？” 所有魔族都笃定楼岱是为了吃才会抓人。 “难不成是想要做朋友？笑死人了。” “这人族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楼岱恼怒，他甚至不敢去看江心芸。 他们说得没错，几乎所有魔族都是为了吃人或者杀人才来到人界。 说要和人族做朋友，只能让人笑掉大牙。 楼岱着急证明自己，他把人放下。 他身影鬼魅，瞬间就到了魔族面前。 四个魔族一下就被他放倒。 屋里传来害怕的啜泣声。 江心芸连忙说：“不要在这” 会吓到小孩子的。 江心芸没说完，楼岱已经知道了。 魔族们看到楼岱眼里的杀意，才知道这人不是开玩笑的。 “别、别杀我……” 他们的求饶没有换得楼岱的一丝怜悯。 大抵是知道没有活路了，有魔族自暴自弃，指着楼岱说：“你也是魔族，你现在不吃，日后也一定会吃的，没人能和人族做朋友！” “只要你尝到味道，你就会上瘾！” 他们笃定这个怪胎总有一日也会和他们一样。 一句句挑拨离间的话说得楼岱沉了脸，他不敢去看身后人的脸色，抬手把这些聒噪的魔族都带走了。 江心芸没发现楼岱身体僵硬，等魔族一被带走，她就往屋里去。 谢兰栀和佟锦两人躲在谢焕怀里，两个小家伙瑟瑟发抖的，都要把谢焕给挤出毛病了。 谢焕像个小大人，明明自己也害怕，还要装出凶狠的模样。 江心芸一进来就被谢焕瞪了一眼，若不是怀里还有两个害怕的人，江心芸怀疑他会跳起来和她打一架。 见到是江心芸，谢焕松了口气，缓缓松开两人。 佟锦反应比谢兰栀还要大，他紧紧抓着谢焕衣服，“不要！我害怕！” 谢兰栀被佟锦嚎得一愣，也忘记哭了，愣愣看着佟锦扒拉在谢焕身上。 佟锦和谢焕差不多大，两人这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谢焕也没想到佟锦会被自己妹妹还胆小，他推着佟锦脑袋，被粘得没了脾气。 “是姐姐来了。” 佟锦不相信，只觉得谢焕是不想要他了，哭得越发大声。 江心芸沉默片刻，在谢焕求救的眼神下出声：“佟锦，没事了。” 佟锦抹掉泪水，眼眶红红的，瘪嘴扭头。 看到江心芸，他直接丢下谢焕，跑去缠着江心芸。 “姐姐！那些怪物又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江心芸摸着佟锦头发，“饿不饿？姐姐给你做吃的？” 听到有吃的，佟锦小幅度点头。 三个小家伙被吓得不轻，连江心芸去厨房都要跟着去。 楼岱回来之后看到的便是江心芸身后跟着三个小尾巴。 他要进去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 很普通的场面，可听着他们的说话声，楼岱觉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好像这世界也不是他想的那么无聊，就连他平时觉得吵闹的小孩也有几分可爱。 只是他有一些不解。 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情绪，他是不是生病了？ 魔族真的会生出这种不正常的情绪？ 第154章 定义 魔族好打斗，喜血腥——所有一切能破坏美好的行为他们都喜欢。 楼岱对这些深信不疑，他周围的魔族也确实是这样的。 但此时的他不得不怀疑真假，所有魔族都是这样的吗？ 魔族是什么样的，这又是谁定义的？ 就像大部分魔族不习惯干净，他喜欢干净，难道就是错的吗？ 多年的观念一点一点崩塌。 谁说固有观点就是正确的，魔族为什么就不能和人族做朋友？ 楼岱来人间，只是听一个魔族说人间比魔界好看多了。 他好奇之下，便来了人间。 他走过许多地方，有的地方很安静，有的地方很喧哗。 他见过美好的盛世里幸福的人族，也见过在乱世中战场中互相残杀的人族。 但他们和魔族不一样，所有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不是单纯杀人。 在魔族大量出现在人间时，他没有做什么。 这应该就是书里说的生老病死，是必然经历的。 可直到他遇到了江心芸，他无意救下了这个弱不禁风的人。 心里生出了一种名为保护的欲望。 比起躺在泥土里腐烂，他更喜欢会说会笑的人。 三个小孩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吵了起来，江心芸一人打了一下，把他们赶到桌上去用餐。 扭头就见到站在门口的楼岱。 江心芸看了一眼认真吃饭的小孩，悄悄走到门口。 “怎么不进去？ 楼岱低声说：“会吓到他们。” 吓到他们的话，江心芸又要去哄他们。 楼岱不喜欢看江心芸围着他们转。 “不会的，你别紧张。” 楼岱才不是因为紧张，他不欲多说。 楼岱回来的时候又重新布置了阵法，这一次魔族不会轻易进来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难道他能一直跟在江心芸身边保护她吗？ 江心芸不是一个会在这里乖乖待着的人。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楼岱想着，便问了出来。 他眸子沉了几分，希望能从江心芸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话。 江心芸摇头，她拉着楼岱走到院子里，“我不能躲一辈子。” 魔族不会一直在人间为所欲为，总有人能站出来制止他们。 这回答在楼岱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还是肉眼可见沉下脸。 江心芸严肃说：“我要去找玄羽宗。” 楼岱眉头皱得更紧，他出去了一趟，也没打听到她口中的玄羽宗是什么。 是不是被吓坏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不行，”楼岱一口否定，强硬道，“外面太危险了。” 两人明显在这事上面产生了分歧。 江心芸无论说什么都要回去，之前怀疑这一切都是幻境，但找不到一点端倪。 她想着回一趟玄羽宗，看下情况，顺便让玄羽宗派人清缴乱杀无辜的魔族。 若是她的身体在玄羽宗的话，那…… 江心芸松开楼岱的手，后退一步，“或者你和我去。” “不行。” 楼岱确定江心芸是太紧绷出现幻觉了，他去哪里给江心芸找她口中的玄羽宗？ 天上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人脸上，带起一阵寒意。 江心芸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楼岱把人往屋子里赶，不容置疑说：“你想要什么和我说，出去这事没得商量。” “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江心芸不愿意进去，要是进去了，之后很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出去了。 楼岱不顾她挣扎，单手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江心芸不喜欢楼岱这副模样，即使是为她好，她也不想这样被控制着。 她也是活生生一个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要进门时，江心芸紧紧抓住门框。 江心芸的力气和楼岱比起来就像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完全没有可比性。 只是楼岱担心太强硬会弄伤，他站在门口，威胁道：“松手。” “我不要，你不能决定我要做什么。” 楼岱被气笑了，这人是真的不知道危险还是知道危险也执意要出去？ 那玄羽宗是有什么魔力能让她如此疯狂？ 两人鸡同鸭讲说了半天，谁都不愿意让步。 江心芸被扛着半天，这种无力感让她感到恼怒。 “楼岱！你放下我！” 楼岱一顿，这还是江心芸第一次在他面前发那么大的火。 他顿时也发火了，把人放下，怒喝：“你走出去试试看。” 江心芸不甘示弱，她快步走到门口。 不就是走吗？她又不是没腿。 江心芸抬手推门，门纹丝不动。 她用力了几分，可门像是被焊在墙上一样，无论她用多大的力都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江心芸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回头看着同样生气的人。 楼岱站在那里，没有半句解释的话。 “你！” 江心芸被噎住，心中的火气不知道该如何宣泄。 她自暴自弃用身体去撞门，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 第二下来没落下，楼岱已经在江心芸身边了。 江心芸垂眸，缓缓后退了一步，看着楼岱挡在自己和门前的手，愣怔抬头。 楼岱还是冷着脸，好像担心她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江心芸抿唇，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 她固然知道这一点伤害对楼岱来说算不得什么，但看到他红了的手，还是会难过。 前一秒还在吵架，下一秒就过来保护她——即使还是一副绝对不会松口的模样。 “我……”江心芸吸了口气，缓缓道，“不是想要和你作对，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江心芸的态度软和下来，语气还带着几分委屈。 雨一点一点变大，楼岱心里焦虑，但不肯轻易退步，他正想用法术挡雨，就听江心芸又开口。 “你一直觉得我很弱，和你比，我确实很弱，但弱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江心芸越说越委屈，“谁不想变强大，你想保护我，我也有想保护的人。” 想保护的人，不就是里面的小孩？ 楼岱想着，他也可以保护他们，不需要她到处乱跑。 江心芸突然抓住楼岱的袖子，深深看着他眼睛，小声而又坚定说：“我也想保护你。” 第155章 上路 江心芸的话让楼岱失神，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友人说要保护他。 他迷迷糊糊答应了江心芸的要求，愿意带她去她说的玄羽宗。 等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上路了，带着三个无处可去的小孩。 江心芸说等到了地方，那边的人会照顾他们。 于是就跟着一起上路了。 楼岱对于自己的话有些懊恼，倒不是想反悔，只是担心自己没法保护好她。 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也还是会害怕。 真是奇怪，明明还没有遇到过比他厉害的人，为什么就开始担心自己会保护不好人。 难道是因为和脆弱的人族在一起久了，也变得胆小了？ “怎么了？还在生气？” 江心芸看三个小孩在马车的另一端玩得开心，悄悄蹭到楼岱身边。 自从上了马车，楼岱就一直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莫名让江心芸想起喜欢变成小孩子撒娇的楼岱。 江心芸说的话是真的，她是真的想保护人，可看到楼岱这副模样，又觉得自己是仗着楼岱对她好，才任性。 不可否认，江心芸敢肆无忌惮和楼岱呛话，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楼岱叹气，看向一侧，不去看江心芸。 江心芸死皮赖脸蹭到另一边，“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等之后我解决了事情再和你说好吗？” 若是直接和楼岱说他失忆了，或者说这里是一个幻境。 江心芸担心楼岱会受到影响。 任谁知道自己失忆，都会恐慌。 而幻境里的更需要警惕，幻境里的人物是不知道自己是假的。 低等的幻境甚至和傀儡一样，楼岱那么真实，如果这真的屙屎幻境的话，事情更糟糕。 在厉害的幻境里，里面的人可能会有自我意识，虽说极其难得，但不排除楼岱如今就是这种情况。 幻境里有意识的人一旦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幻境，很容易导致幻境不稳，从而坍塌毁灭，连带着幻境里的人。 楼岱听到江心芸的话，心里还有气。 有什么事情比生死还要重要？ 连命都不顾，一个劲要出去。 要是没有他跟在身边去，不知道有多少魔族垂涎他们四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江心芸顺着毛哄道：“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你会保护好我们都对不对？” 这话让楼岱很受用，他当然厉害。 除非那些魔族不长眼，不然见到他就该绕道走。 只是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很不好。 马车没走多久，就被拦住了去路。 一伙魔族大大咧咧喊人下来，让楼岱交出里面的人，留下买路财。 “喂，留下一个人，我就让你们过去。” 说话的魔族还觉得自己十分讲道义，只要一个，没有全部都抢过来。 楼岱掀开帘子，看到丑陋的魔族，连忙把要跟着出来的江心芸按回去，“丑，别看。” 江心芸：“？” 现在是说丑不丑的时候吗？ 车前的魔族还在叫嚣着留下食物。 楼岱扫了一眼，冷声道：“滚，或者死。” “好大的口气，你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名号！” “这里的人族都被我们吃完了，城里都是我们的人。” “你一个魔，再厉害能打得过我们？” 楼岱懒得和他们说话，直接飞掠出去，抬手就将一个魔族的头砍掉。 从里面出来的江心芸恰好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楼岱回头看到她，刚想让她回去，就听江心芸说：“没事，你继续。” 她听到了这些魔族的话，这种魔族，没有活着的必要。 看江心芸是真的没有害怕，楼岱嘴角勾起一抹笑，放心把这些魔族都屠杀殆尽。 到后面有魔族求饶，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箭穿心。 不害怕是一回事，场面不好看是一回事。 还是不要弄得太脏好，毕竟某人在他眼里依然柔弱。 解决完后，马车继续前进。 按照江心芸说的方向走，接下来的地方，不再是荒无人烟，人族开始尝试反抗。 哪怕收效甚微，但这是一个好征兆。 这段时间，马车走的时候楼岱会在马车上，马车停下的时候楼岱便布阵，然后去找吃的。 由于途经的地方大多都遭到魔族的洗劫，能吃的东西很少。 为了减少楼岱出去的时间，多一点时间赶路，江心芸会省着吃，至于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她就没办法了。 总不能饿着孩子了。 楼岱说了江心芸也不听，她是大人，没那么容易饿出毛病。 楼岱去了挺远的地方，他无意间发现被炸开的地下有储存很多吃的。 他惊讶了一瞬，眼睛立马就弯了。 这下总没有理由不吃了吧？ 楼岱打包了所有能带走的，在准备离开前，听到废墟里有呻吟声。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一个江心芸就带来三个小孩，他可不想收留一堆难民。 可走出一段距离，楼岱还是忍不住停下，他转身回到原来的地方，拿出可以直接吃的食物，丢到了地上。 之后真的不再回头走了。 能不能活看那人的造化。 他做的已经很多了，以前别说是留下吃的了，连犹豫都不会犹豫一下。 这人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大概是受到江心芸影响，所以才会心软。 回到马车上，楼岱没和江心芸说这事。 江心芸看到楼岱带回来的食物很开心，准备去做吃的就被楼岱按下。 “我去做。”楼岱说。 江心芸被按得坐下，她看着楼岱认真的脸，很放心把厨房交给了他。 楼岱装成山木的时候让她教过，那时候她真的以为他不会，很用心教他。 后来知道楼岱真面目，再回想之前的事。 他哪里是不会，分明就是在假装。 她还不明所以夸他有天赋，没想到是被耍了。 楼岱生了火，严肃地开始做饭。 不到一刻钟，楼岱所在的地方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在给小孩子讲故事的江心芸身体一颤，眼睁睁看着两个胆小的孩子哭了起来。 她僵硬着把头转过去，在黑雾中看到一个身影。 瞬间陷入了沉默。 第156章 婴儿 小孩发现搞出这动静的事楼岱后也不哭了，纷纷看向楼岱那边。 楼岱从黑烟中走出来，他没去看江心芸，或许是心虚了。 他转身，用水把黑烟还有炉子给浇了个透心凉。 江心芸轻笑一声，而后走到楼岱身边。 楼岱别扭抿唇，真是丢脸，连做饭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 “第一次很正常，我第一次也是这样。” 江心芸安慰。 楼岱这才侧目看她，她眼里带着笑，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心芸当然不会告诉楼岱她第一次做饭就很成功，至少比绝大部分第一次做饭的人还要好吃。 从小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中就学会了。 楼岱并没有感到安慰，不甘心还想再试一下。 明明看江心芸做的时候那么简单，怎么到他就变成一团糟？ 江心芸连忙拉住楼岱，指了指马车门口，“你看看外面有没有魔族，你的任务是保护外面，做饭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 只有他能保护他们。 这话让楼岱好受了不少，真的就去门口了。 打架的人没有少，反而越来越多，甚至看到了修士。 江心芸激动，说不定这些修士知道玄羽宗的情况。 可楼岱完全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想法，他冷眼看着他们大家。 江心芸着急问：“你怎么不帮忙？” 楼岱奇怪看她，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为什么要帮？ 江心芸愣住，楼岱又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魔族？” “你……”江心芸迟疑问，“你不是混血？” 楼岱眼神一凛，似乎对江心芸知道这事很震惊。 楼岱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奇怪，江心芸想了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魔族是什么时候到人间的？”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楼岱没有过多解释，让马车跑得更快。 只是一眨眼，魔族和修士打架的声音就被远远甩在身后。 江心芸看出来楼岱不想出手，他看着打架的人，好像是在看什么寻常的事。 不长眼的魔族有，上前挑衅江心芸他们的魔族也有。 但无一例外都被楼岱打跑或者杀死。 楼岱的事迹在魔族之间传开。 这一天，又有魔族出现。 这些魔族没有和先前的一样带着恶意，他们期待看着楼岱，恭敬说：“不知道阁下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我们愿意奉您为魔君。” 江心芸在马车里听到这话，忍不住出来。 四周是白茫茫一片，寒意无处不在，争先恐后要将江心芸身上的温度带走。 她睁大了眼，看着回头看自己的楼岱。 楼岱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虽是成年的模样，但却有少年的气质。 江心芸下意识问：“你多大了？” 楼岱被她问得一愣，不明所以回答：“二一。” 一片白光在脑海里炸开，先前的各种不对劲，加上楼岱的回答，江心芸将这些联系起来。 为什么楼岱会不知道玄羽宗？为什么魔族那么肆无忌惮，一点也不怕玄羽宗的人？ 不是因为楼岱不知道，也不是魔族不怕。 是此时玄羽宗还没成立。 这也不是幻境，这是千年前，仙魔大战的时间点。 “不行，你不能答应，”江心芸皱眉，站在楼岱身前。 她警惕看着那些魔族，楼岱要是答应的话，那就是和玄羽宗势不两立的对立面了。 那些魔族还想说什么，江心芸已经把楼岱拉进了马车里。 楼岱听话没有去搭理那些魔族，用法术操控马车离开。 仙魔大战死伤许多，无论是修士，魔族，还是百姓，甚至是妖族。 江心芸最在意的是在这场战争中几乎全部消失的灵兽。 仙魔大战，其中的仙，后人认为是指修士，江心芸却认为是指灵兽。 在最后的局面，是灵兽牺牲了自己，换得和平。 江心芸不由地想，如果她能阻止仙魔大战的发生，是不是就不会生灵涂炭，是不是灵兽也不会灭绝？ 可她的力量很小，她能做什么？ 楼岱也曾说过魔族不是全部都是坏人，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说出这种话？ 江心芸偷偷看向如今对别人死活毫不在意的楼岱，越发坚定了一定要阻止那些肆意妄为的魔族。 路过一片废墟时，传来婴儿的啼哭。 江心芸瞥了一眼想偷偷走的楼岱，后者无奈，只能停下。 婴儿的声音十分虚弱，一声比一声小。 楼岱一开始只是在旁边看着，见江心芸大有一种不找到决不罢休的气势，这才告诉了江心芸方向。 在楼岱的帮助下，坍塌的废墟被翻了出来，婴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声音是在两个沾满鲜血的尸体下传来的， 上面那个是魔族，江心芸要推开，却发现那魔族紧紧抱着身下的人。 江心芸一愣。 魔族的姿势不是要吃人，这俨然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她废了好大的劲，才将魔族翻了个面。 连带着身下的女人也成了面朝天，女人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又大声哭了起来。 江心芸抱起婴儿，上马车前回头看向那一魔一人的身影。 无关种族，此时她只看到了一个要保护妻儿的丈夫，一对恩爱的夫妻。 她心中酸涩，不禁怀疑起魔族和人族之间真的只有仇恨吗？ 江心芸给婴儿洗了澡，没有了血污，婴儿漂亮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婴儿和普通的人类有些不一样，这么大的婴儿是还没长牙的，怀中的婴儿不仅长了，还有十分锋利的牙齿。 三个小孩看到婴儿，纷纷放轻了动作，担心吵醒小妹妹。 自从捡了这个婴儿，江心芸总是忍不住要帮忙。 楼岱多次要阻止她，但见她开心，索性就不管了。 人不到处乱跑，不会出事就行。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会惹来灾祸。 这一天，江心芸在分东西给灾民，其中有人族，也有魔族。 江心芸想那么多，马车不可能带上所有人，她只能给他们留一些吃食。 可令江心芸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族和魔族联手把那婴儿掐死了。 第157章 魔尊 江心芸手中的瓷碗摔在地上，清脆响亮的声音让那魔族和人族吓到。 他们回头，看到是江心芸，有恃无恐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被抓到做坏事的心虚。 江心芸艰难将视线移到婴儿身上，还没睁开眼的小孩口中流出许多鲜血，把四周都弄脏了。 一旁还有被拔掉的牙，孤零零落在血泊之中。 大概因为是人魔混血的原因，即使被拔掉了牙，她还没有死。 于是一人一魔便硬生生将她掐死。 人族被江心芸看得不自在，皱眉解释：“人和魔怎么可能相爱，一定是被强迫的。” 江心芸帮助的都不是喜欢打杀的人，包括这个魔族。 魔族站在那里，眼底一片冷淡。 好似他做的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瞬间，江心芸就想起了妖族的排外。 以如今人族和魔族之间的关系，必然是不会允许一个人魔混血的存在。 楼岱在听到碗碎的声音就进来了，紧张的表情在看到江心芸平安无事时安心了不少。 扫了一眼周围，他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早就知道没有几个好人，救他们只会添堵。 楼岱也不着急对他们动手，而是问江心芸：“想怎么处理？” 他想要让江心芸亲口说出来。 江心芸静默看着两个不知悔改的人，他们似乎是觉得江心芸心软救助他们，就一定不会伤害他们。 或许在之前是这样的，江心芸会心软放过他们，甚至还会把给他们一些用品。 只是他们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江心芸冷声说：“不要让他们死在我面前。” 要死去别处死，这段时间她已经看得足够多死亡了。 “你不会的，”他们两人这才慌张起来，“这不过是小孩子。” 江心芸好笑看着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江心芸转身没去管他们。 楼岱当即将两人打晕，离开前，还是把婴儿的尸体也带走了。 江心芸后一步出了马车，外面的人看到江心芸有些希冀，但又想起楼岱带出来的人。 他们没说话，只是看着江心芸。 江心芸统统当做没看见，只是把一些吃的用的拿出来，放在一旁。 众人立马眼里放光，江心芸沉下脸说：“看到抢的，别怪我全部收回。” 虽然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能看出来江心芸心情很不好。 不听话的话，很可能和那一人一魔一样落得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下场。 江心芸他们不怕，楼岱他们怕得要死。 那可是魔族，即使和人族在一起接受帮助，还是改变不了他们对魔族的看法。 魔族杀人不眨眼，他们可不想亲自感受一下。 江心芸看到在不远处玩的人。 每次马车停下，佟锦他们就会耐不住寂寞下去玩。 楼岱给了他们护身符，不会遇到危险。 江心芸走出一段距离，将身后的说话声都甩到身后。 她靠着一棵树，愣愣看着远方。 雪为这世界镀上了一层白色的纱，树枝被雪压得弯了腰。 地上矮小的草丛早就看不到踪影，只剩下一些灌木，依稀能看到一些绿。 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体力不支地停在树枝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积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小鸟抖了抖翅膀。 江心芸看到小鸟走到了树叶挡住的地方，她还没回神，就听到里雏鸟的叫声。 原来不是歇脚，是到家了。 雏鸟的叫声让安肌心语不免又想起了被害死的婴儿。 她所做的都白费了，若是她上一点心，或者警惕一下，小家伙就不会出事。 江心芸垂眸，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雪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她太自大了，觉得自己能照顾好人。 “哭了？” 楼岱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带着点不知所措。 江心芸抿唇，低头看着地面的积雪，没有说话。 “不是你的问题。”他干巴巴安慰。 “我没事，”江心芸小声说，楼岱这一句话莫名点醒了她，“我只是忘了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 既然这是早就发生过的事，那就算她有通天的本领，也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就像花开必定会花落，她不可能让花一直盛开。 她只是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渐渐忘记了自己不是属于这个时间点的人。 “你说，如果有一件事已经是定局了，但我不满那个结果……” 楼岱接过她的话，认真说：“结果不满意，过程呢？如果过程能让结果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是不是会好一点。” “过程？”江心芸咀嚼着这两个字。 先前叫个不停的雏鸟没有声音了，似乎是得到了满足。 江心芸收起颓废的情绪，她抬眼，又是干劲十足的模样。 江心芸和楼岱回去的时候顺便把佟锦他们三人也赶回了马车，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 玄羽宗的事江心芸还记得，她让楼岱留意，一旦听到玄羽宗的事就和她说。 就算仙魔大战没办法阻止，她也想尽力让死伤减少。 而这一切，离不开玄羽宗的帮助。 让江心芸没想到的是，玄羽宗还没建立，那些要楼岱带领他们的魔族又出现了。 他们十分执着，一定要楼岱当魔尊。 仿佛认定了只要有楼岱带领，他们就一定会赢一样。 楼岱知道江心芸不是很喜欢魔族，下意识要拒绝。 这是这一次，他还没开口说，江心芸就和那些魔族说：“他可以做。” 厌恶她的魔族听到她的话愣住，不是她不想要楼岱和他们一起的吗？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楼岱是魔尊，这事改变不了。 如果蔡萱说的事真的话。 尽管不乐意，江心芸还是不得不让他去做。 楼岱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要答应。 他是没有意见做什么的，但江心芸想的话，那就做吧。 楼岱成为魔尊的最好好处是，他可以查看手下魔族的去向。 那些魔族带来的一共就七八百人，听领头的那一个说，还有很多魔族不服楼岱，暂时不打算跟楼岱。 楼岱表示无所谓，反正都是他哄人开心的小把戏，他才不在意那些人怎么看他。 每次楼岱和那些魔族开会的时候，江心芸都会在。 渐渐的，魔族都心生不满。 带着一个人族就算了，怎么还总是让人族听他们的机密？ 这些魔族不是低等魔族，有思维，有战略。 他们跟随楼岱，也仅仅是因为楼岱厉害。 他们等着楼岱不在，把江心芸打晕直接带走。 第158章 不去了 为什么是打晕带走而不是直接把她杀了？ 马车是楼岱的，他们担心楼岱会立马回来把人救活。 于是江心芸就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魔族倒也不着急杀她，他们看着被绑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江心芸，说：“你可以留在尊上身边，但你是人族，怕是有异心。” 另一个魔族赞同：“只要你能保证不会出卖我们，我们就会留你一条命。” 一个小瓶子被丢到江心芸面前，“你吃下去，我们就相信你。” 江心芸看了一眼红色的瓶子，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作用。 应该是毒药，还是那种需要定时吃解药的。 江心芸哼了一声，虚张声势问：“你们敢给我吃？就不怕楼岱生气吗？他可宝贝我了。” “有什么不敢的，”一个魔族笑了，“你不过是尊上一时兴起养的人。” 有魔族似乎还担心江心芸不懂，接话解释：“就和你们人族养鸡鸭一样，养着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有用处。” 江心芸油盐不进，楼岱对她如何，她又不是瞎子，怎么会被他们两三句就挑拨动？ “快点吧，尊上要是来了就来不及了。” 比起杀死江心芸，他们觉得还是放在身边好点。 没有了江心芸，万一楼岱又看上了其他人呢？ 难道他们能一直杀？他们可没那么无聊，只有那些低等的魔物才会做这种低级的事。 他们有更高的目标。 一个魔族打开瓶子，掐着江心芸双颊。 江心芸紧闭，药丸在她唇上留下痕迹，碎末十分难闻，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胃像是被触发了记忆，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江心芸忍着干呕的冲动，冷眼看着眼前的魔族。 那魔族被江心芸看得恼火，手上用力了几分。 白皙的皮肤被掐得泛红，另外的魔族等得不耐烦，直接伸手就要将江心芸的嘴撬开。 嘴角被扣得血肉模糊，江心芸就是没有半点松动。 她的执着得到的是越发粗鲁的对待。 主张要杀掉江心芸的魔族干脆拿出武器，趁着没人注意就要砍下人族的脑袋。 一道魔气猛地将拿着武器的魔族手给切下来，魔族大声哀嚎。 剩下的魔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掀飞，碰到江心芸的魔族直接被肆虐的魔气碾压成肉沫。 江心芸被浓郁的血腥味呛得干呕起来。 楼岱一身戾气把人抱在怀里，身上的魔气不断溢出，将一个一个魔族折磨致死。 而这些魔气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到江心芸。 听到魔族的求饶声，江心芸回神。 魔族已经死了大半，只剩下几个。 “她可是人族！我们才是你的同胞！” “尊上，我、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次吧……” 回答他们的是将他们包裹住的魔气。 魔气过后，只留下一滩血水。 江心芸发怔，就这么死了？ 是不认识的魔族也就算了，可这些是跟了楼岱一段时间的。 江心芸有些被吓到，但她知道楼岱做这些都是为了她。 他是在为她出气。 可带到自己身上，江心芸还是觉得可怕。 楼岱能那么干脆把相识的人杀死，那日后会不会轮到她？ 如果他有更在意的人的话。 “你怕我？”楼岱阴森森问。 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为什么要害怕他？ 江心芸想反驳，只是她脸色煞白，说什么都像是假话。 楼岱把人抱起来，一路上都不说话。 他也生气，生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生气江心芸害怕他。 太多的滋味混杂在一起，楼岱再一次生起了要把人关起来的想法。 江心芸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下面的风景不断变幻，江心芸突然看到有人聚集在一起。 她许久没看到人，而且看他们的模样，像是修士。 江心芸正想让楼岱停一下，就看到修士中间围着的是一个魔族小孩。 魔族小孩身边还有一个魔族的尸体。 小孩突然尖叫起来。 江心芸看到小孩肚子被剖开，那些修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血腥的场面很快就消失在眼前，江心芸被丢回临时歇脚的屋子里。 “楼岱，”江心芸喊住他，呆呆说，“不去玄羽宗了。” 楼岱的身份，在这种紧要关头，去了玄羽宗也只会被当做敌人。 连带着她，也不会被待见。 一下子就没了目标，江心芸望着窗外，有些迷茫。 难道这是上天在阻止她的打算吗？命运一定会按照以往的轨迹发展？ 楼岱一腔怒火在触及江心芸哀伤的眼神时消失了，他懊恼问：“为什么不去？” 江心芸摇头，没有解释。 魔族和人族的矛盾已经不是靠语言就能解决了。 就算楼岱作为魔族这边的代表和谈判，也得不到人族的半点信任，反而还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江心芸在床上躺下，侧身看着里侧。 楼岱站在外面看了她背影半晌，安静没有说话，直到江心芸真的昏昏欲睡，才听到脚步声缓缓离去。 江心芸在屋里待了一天，不吃不喝，惹得三个小孩一个大人都担忧起来。 楼岱让佟锦他们三人去哄江心芸出来，小孩子们努力喊了半天，撒娇撒泼都没用。 屋里的世界仿佛与世隔绝了，得不到半点回应。 佟锦回头看了一眼黑脸的楼岱，小声问谢焕：“要不我们进去？” 谢兰栀打了个哈欠，也看着谢焕。 谢焕被他们两人看着，无奈说：“姐姐会生气。” 他们两人看不出来，谢焕却是看得出来的。 楼岱之所以不自己来，就是担心惹得江心芸生气。 此时的楼岱还以为江心芸是在生他的气，所以才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四周一片沉默，谢兰栀冻得牙齿打颤，她眼泪汪汪看着谢焕。 她不想在门口待着了，她要去屋里。 谢焕咬咬牙，抬手准备敲门，门先一步从里面被打开。 江心芸把三人赶回屋里，看着三人开心回了屋，她抬眼看向楼岱。 楼岱站在树下，白雪衬得他眉眼如画，肤白胜雪。 江心芸笑了一声，认真说：“我们该干活了。” 第159章 青衣女子 楼岱被她的笑一晃，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带着她说的干活是什么都不知道。 江心芸走到楼岱面前，拉起他的手。 他站这里站了许久，浑身寒气，手跟冰块一样冷冰冰的。 江心芸被冻了一下，楼岱下意识要抽开，却被抓紧。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江心芸淡声说。 楼岱看着她眉眼，沉默不语。 “你听我的，我们早点结束这场战争。” 风裹挟着雪花飘过，落在江心芸发上。 楼岱的手渐渐被捂热，他点头：“好。” 做什么无所谓。 一直以来他都像是游离在世间之外，没有朋友，没有情绪，还不如一块石头，起码不会感到空虚。 如今有人说要让他听她话，楼岱没有感到冒犯，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 江心芸做的第一件事是让楼岱招揽魔族，获得他们的忠诚。 有江心芸在背后出谋划策，短短的时间内，跟着楼岱的魔族扩大了十几倍。 魔族纷纷往楼岱这边来，几乎是将他当做天神一般崇拜。 在玄羽宗开始崛起，给魔族带来威胁的信息传来时，江心芸意外的平静。 江心芸通过楼岱的口，把一些胆小的魔族，旁敲侧击赶回了魔界。 只留下一些凶残的魔族。 在魔族眼里看来，这是顾全大局，以免胆小的魔族坏了大事。 没有魔族会想到，江心芸这是要将留下的魔族一举歼灭。 江心芸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十分不讲道义。 但不是她的话，也会有人来做。 魔族的惨败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没多久，魔族开始慌张起来，每日都有人说玄羽宗的人越发嚣张。 魔族多次请求楼岱出面，要是楼岱还不出面，很可能就让魔族起疑心。 江心芸便和楼岱一起去观察情况。 至于上去打斗？那是不可能的。 楼岱带着江心芸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停下，这里能看到远处的法术纷飞，那边的人和魔却不容易看到这边。 江心芸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的人，面无表情的人在斩杀一个又一个魔族。 眼神时不时在身边的青衣女子身上掠过，时刻观察着她的情况。 江心芸忍住那男子是凌珩，此时的他身上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年轻气盛。 只是一眼，江心芸的目光就被一侧的青衣女子吸引。 她手中拿着一把伞，不像是来打架的，倒像是在赏花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人，打杀了无数魔族。 她比凌珩厉害。 那女子便是传闻中凌珩的道侣了，那伞，便是青雀。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江心芸有些迷茫。 她莫名觉得这女子和程留清有几分相似。 不是长得像，甚至可以说无论是性格、性别还是长相，完全不一样。 这种没有缘由的直觉让人焦虑。 看了许久，两人才回去。 一回去，就关在房间里。 美曰其名疗伤，实则是在躲避那些魔族的问话。 时间有条不紊走过。 三个小孩成了少年人，他们懂得如今的情况，越发懂事起来。 谢兰栀及笄那年，她闷闷不乐，茶不思饭不想的。 她想要出去玩。 因为玄羽宗的出现，修士阻止了魔族的进一步侵略，同时缓慢地将魔族一步一步驱逐。 但人族这边能打的太少，几乎全靠凌珩和他道侣。 因此这场大战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人族也有和平的地方，但绝不是在江心芸他们这边。 谢兰栀郁郁寡欢，谢焕找了江心芸，告诉她他们想回到人族那边。 江心芸没有意见，让楼岱悄悄把他们三人都送去了人族那一边。 江心芸以为他们日后没有再见面的时候，却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战场上。 谢焕没有看出伪装成魔族的江心芸，在战场上奋力厮杀。 他们三人修为不高，但对付一些低等魔物绰绰有余。 这个时候江心芸才想起他们的亲人都被魔族所害，这些年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说不准心里早就有了怨气。 佟锦的修为是最低的，但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畏畏缩缩的模样。 谢兰栀杀红了眼，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魔族偷偷摸摸靠近。 江心芸来不及喊出声，一侧的佟锦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到谢兰栀身上。 利爪刺透他胸膛，他吐出一口血，眼神溃散。 谢焕眼眶发红，把身前的魔族踹飞。 他跑到佟锦和谢兰栀身边。 佟锦昏迷了过去，而谢兰栀早就不知所措哭了起来。 谢焕咬牙把两人带走。 江心芸看了个全程，多次忍不住要上去，最后都被楼岱拉住。 后来，江心芸又见到了年纪还小的戚芷蓉，看到了她爹为了救人主动送到魔族手上。 魔族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戚芷蓉她爹。 江心芸眼睁睁看着被挂在城墙上的男人，浑身都在颤抖。 楼岱发觉到她情绪不对，把她打晕了带回屋里。 醒来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尸首无人安置。 江心芸求着楼岱偷梁换柱，换了尸体，将真正的人找了个地方得体下葬。 假的那个被魔族丢给了低等魔物拆吃入腹。 江心芸这一次没有消沉，而是问楼岱灵兽的踪迹。 楼岱拿出一张图纸，指了一圈说：“灵兽纷纷在往这边靠近。” 快要收尾了。 江心芸想着，担忧看向楼岱。 楼岱一直隐在后方，但他的名字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大战结束后，他该怎么办？ 仿佛是看出江心芸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握住江心芸的手，“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江心芸看着他眼睛，想起第一次见面是在玄羽宗。 她认真问：“你相信我吗？” 楼岱觉得她这话有些好笑，要是不相信，就不会听她的话，做那么疯狂的事。 楼岱不能理解江心芸做这些的原因。 她分明很厌恶打打杀杀，每次见到一些人被杀害，总是会红了眼眶，却没有后悔过。 但不知道原因又怎么样，他相信她，所以她要做什么，他都替她做。 江心芸吸了口气，反手握住楼岱的手，“你一定不能被玄羽宗抓到。” 楼岱点头，紧接着又听江心芸说：“你到时候，躲到玄羽宗去。” 第160章 现实 楼岱愣住，躲到玄羽宗去？ 江心芸认真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后来也表明，楼岱在玄羽宗确实没有被发现。 她能保证楼岱在玄羽宗不会出事，但对一个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的人来说，江心芸这话就是一个陷阱。 要害他自投罗网的陷阱。 江心芸不知道要怎么说服楼岱，却听楼岱笑说：“我知道了。” 没有半点怀疑，他就这么答应了。 灵兽渐渐出现在战场上。 一开始魔族不以为意，不过是灵兽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不是一只两只灵兽。 而是满天的灵兽出现。 有的灵兽变成人形，有的保持原型。 他们加入了厮杀。 但是灵兽不喜欢争斗，江心芸看得出他们时不时就会心软。 这样下去…… 江心芸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在妖族看到的灵兽！ 江心芸想了想，让楼岱上去和她交涉。 没过多久，灵兽改变了策略。 他们不再手下留情，纷纷聚集在一起。 五颜六色的光照亮了许久不见天日的大地，人族魔族妖族…… 所有族类都停下了动作，愣愣看着天空。 乌云密布的天空被照亮，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甚至让人生出一种世界要毁灭的了的错觉。 低低的乌云上是五光十色的颜色，光团急速旋转，周围的光却缓慢流动。 流光似水，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在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光团猛地炸裂开。 奔赴各地，将每一个角落都染上了各色的光。 江心芸眯眼，努力想要去看中间发生了什么。 眼睛火辣辣的，泪水不住流出。 突然间，江心芸感受到撕裂的疼痛。 有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太阳穴一抽一抽疼得厉害，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 那声音要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 右手突然被人握住，江心芸感受到对方想要温暖她身体，但魔气不可能进入她身体。 江心芸有些恍惚，这个时候的楼岱不会使用灵气，是在她走之后才开始学习的吗？ “楼岱……” 江心芸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与其说是没有回应，不如说是她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 手中的温度也消失了，江心芸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连带着意识，都要随着光一起消失。 江心芸努力回想，觉得该说的都已经和楼岱说了。 至于没说的…… 也不用说了，楼岱总会明白的。 仙魔大战结束，陷入沉睡，之后再遇到她。 江心芸不确定的是醒来的楼岱到底记不记得她，记得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会吓她？ 不记得的话，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迷迷糊糊之中，江心芸失去了意识。 “师妹……小师妹……” 江心芸皱眉，艰难睁开眼。 一个青色的影子出现在视线里。 和凌珩并肩作战的人似乎还带着笑意，江心芸恍惚了片刻，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青雀的主人，而是程留清。 “小师妹，你终于醒了，”程留清松了口气，“你做噩梦？” 江心芸愣愣看着程留清，是梦吗？ 程留清没继续问，而是将床旁的一碗药端起来递到江心芸面前，“先喝了，之后再睡。” 江心芸手肘撑着床，骨头软软的，好像很久没有动过一样。 “师兄，”江心芸接过碗，虚弱问，“我睡了多久？” “三天。” 程留清看江心芸有力气喝药，又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 等人喝完，程留清和江心芸说外面的事，“你先好好养病，等好了，我就让师尊把你放出来。” 听到程留清喊凌珩师尊，江心芸有些别扭。 她垂眸，没有应声。 如果梦里的一切是真的的话，那凌珩和程留清就绝对不是师徒关系那么简单。 从程留清拜师到现在，有不少人质疑过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从没有人能准确说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江心芸想得头疼，索性就不想了。 虽然探究别人的秘密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好奇心，但她现在没工夫去想这些。 也不知道蔡萱他们两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把她没事的消息放出去。 楼岱千万不能来玄羽宗。 今时不同往日，玄羽宗现在上下都十分警惕魔族，正在虚查看哪里有魔族的气息。 要是楼岱来了，可不会和之前一样幸运。 程留清见江心芸没事了，准备走了，江心芸喊住他，“师兄。” “怎么了？”程留清下意识回头看她，“你现在不要想太多，有什么事等好了再说。” 江心芸摇头，等她好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师兄，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有话要和你说。” 程留清见状，只好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他叹气，“你说吧，我还能不信你？” 江心芸笑了笑，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许，可能是因为喝了药，也可能是心情好转。 “既然师兄相信我，那我就不瞒着师兄了，和魔族有契约是真的，但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没有对玄羽宗有过坏心思，若是……” “我知道，”程留清打断江心芸的话，看她因为激动而微微喘气，无奈说，“都说了相信，这些就不用和我解释了，更不需要你发誓。” 江心芸眨了眨眼，喘匀了气，才再次开口，“师兄，我直说了，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是想利用我挑拨玄羽宗和魔族的关系。” 程留清怔怔看着江心芸，后者神色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是…… “为什么你觉得能利用你挑拨玄羽宗和魔族的关系？” 玄羽宗本来就和魔族水火不容，再则，如今只是怀疑江心芸，和魔族有关系？ 江心芸知道程留清所想，她挪开视线，看着自己的手，小声说：“和我结契的魔族，身份有些特殊。” 程留清好奇她说的特殊是什么意思，江心芸抢在他前面说：“现在我不能和你说他是什么身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程留清没有追问，小师妹是信任他才告诉他这些，要是再问，就该寒心了。 程留清起身，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松香喊：“你们不能进去。” 第161章 要人 江心芸和程留清对视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我出去看看。” 程留清出去前还把门带上，说是将她关起来，其实是让她治病。 江心芸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的传音。 “都是她害死的……” “……为什么护着她？” “程留清，你是不是也和魔族有勾结？” 寥寥几句，江心芸就差不多猜到了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的。 他们来是因为江心芸。 程留清说她睡了三天，这三天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找上门来要人。 语气十分冲，平日里谁不是对程留清十分恭敬，竟然直接喊他名字。 不是简单的事。 江心芸想要起身，但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她移动就牵扯到。 她疼得吸气，立马冷静下来，尝试用灵力修复身体。 之前用不了的灵力，此时轻松就被她调用。 江心芸惊讶了一瞬，马上就争分夺秒修复伤口。 应该是在她睡着的期间把她被封住的修为给解了。 疼痛没有难受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江心芸吸了口气，走到门口。 似乎是察觉到她要出去，程留清扭头说：“小师妹，你别出来，这点小事师兄我还是能处理得了的。” 外面的人听到这话勃然大怒。 “程留清！你别以为仗着掌门对你好，你就能为所欲为，包庇和魔族勾结的叛徒，掌门知道了也不会惯着你。” 江心芸并不觉得凌珩会因为这个对程留清做什么，反而知道藤蔓来找程留清麻烦，怕是会把他们赶出玄羽宗。 江心芸越发觉得自己发现了凌珩对程留清毫无底线的原因了。 程留清在玄羽宗可没被人那么大声说过，此时有些应付不过来。 但他是三师兄，怎么能让小师妹被伤害？ 他硬着头皮，刚想把这些人赶走，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 松香跟着程留清一起回头，见到呼吸都有些费劲的江心芸走出来，疑惑看向程留清。 程留清没想到他都那么说了，江心芸还会出来。 他有些苦恼，刚想拿出点师兄的气势，就听江心芸说：“师兄，他们说什么我也想知道。” 几个弟子见江心芸出来，只是愣了一瞬，里面就质问江心芸：“你做了什么还用我们说？” “就算你能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我们。” 江心芸无奈，她撑着门，轻声问：“我做了什么倒是说？能别废话吗？有时间听你们废话，我不如回去睡一觉。” 声音轻轻柔柔的，说话的内容却不怎么友善。 有那时间，还不如睡觉，谁有空来听你们满口没有营养的？ 弟子被她气得不轻，他们本来就占理，难道江心芸不应该心虚吗？怎么还满口嫌弃？ 江心芸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磨磨唧唧的烦人得很。 弟子们对视一眼，高个的那个站出来，指责道：“我上次从秘境出来的师弟出事了，你没有什么话要说话？” 江心芸无辜极了，她眨了眨眼，奇怪问：“你觉得我现在能做得了什么吗？” 她身上还带着伤，这段时间也被看得紧，这么一问，他们都有些发懵。 “可是除了你，还会有谁会对他下死手？” 听到说人是死了，江心芸一顿，也不和他们说些有的没的了。 “什么时候的事？” 江心芸认真了，他们反倒不愿意好好说了，认定了就是她做的。 江心芸半天也问不到什么，恼了，“爱说不说。” 说完拉着拉出去回了屋里，留下一干愣住的弟子。 这么大的事，就算他们不说，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江心芸去打听不现实，程留清去可不是什么难事。 程留清听完江心芸说的，犹豫了一下，让松香看好江心芸，一有人来找麻烦就告诉他。 程留清离开后，江心芸问松香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松香想了想，挑着重要的事说。 玄羽宗如今禁止任何人进出，巡逻也加强了许多，但凡身上有一点魔气的都被抓了起来。 玄羽宗是真的要做点什么，江心芸无奈，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做法是什么都不做。 凌珩还没有将事情怪罪到她身上，安分一点不是坏事。 “蔡萱呢？” 一提起蔡萱，松香嘴巴一抿，不想说了。 虽然松香看起来老成，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 江心芸哄了片刻，松香才不情不愿回答：“被抓到了。” 江心芸猛地站起来，紧紧抓着松香的手，“什么时候诶抓的？他们现在怎么样？” “离开玄羽宗没多久。” 江心芸无力松开松香的手，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没有把消息带出去？ 她心急如焚，都过去那么久了，潜藏在玄羽宗的魔族早就把她被抓的消息散播出去，这个时候楼岱不可能还不知道。 楼岱要是一冲动来玄羽宗，那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江心芸不明白这些魔族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害楼岱吗？ 可她想不到魔族这么做的原因，应该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关键点在玄羽宗和楼岱身上…… 江心芸焦急万分，可意外的，她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或许是因为她刚刚从千年前仙魔大战中回来，所以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他们是要挑拨玄羽宗和魔族的关系，若是玄羽宗知道楼岱的身份，一定不会放过他。 楼岱是曾经的魔尊，这事实不会改变。 他们在试图引起再一次的大战。 江心芸不会允许，那些血腥的场面她如今只要一回想就作呕。 程留清很快就回来了，带着江心芸担心的事。 玄羽宗最近有些弟子会莫名其妙身上有魔气，也有一些弟子莫名其妙死掉，身上是魔气的伤口。 其中死掉的就有先前进了秘境，和江心芸相遇的那个弟子。 太过巧合，便认定是江心芸做的。 来找江心芸偿命的人去而复返，这一次带了更多的人。 全部嚷嚷着要江心芸出来。 被吵得没办法，加上他们还时不时丢几个法术，程留清忍不住出去。 一出去就被法术打到，当即就吐了一口血。 第162章 变化 江心芸慢了一步，只挡住了后来的法术。 见到江心芸出来，他们纷纷红了眼，叫嚣得更大声。 江心芸怒道：“你们对师兄动手？” 他们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看到皱着眉，嘴角带着血的程留清，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 凌珩要是知道程留清因为他们受伤，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人他们已经伤到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他们再次看向江心芸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那就干脆把要做的事做完，左右也逃不过处罚。 “疯子。” 江心芸呢喃了一句，躲开纷至沓来的攻击。 江心芸说的是事实，眼前的弟子不是要来给死去的师兄弟报仇，单纯是要杀江心芸。 他们也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人，打着死去的弟子旗号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看上去冠冕堂皇一些。 江心芸把程留清交给松香，让她把人带进去。 程留清缓过神来，拒绝松香的搀扶。 被凌珩保护得太好，他都忘记了修真界的凶险，突然被打到才会忘了反应。 虽然吐了血，看起来严重，但只要吃颗丹药，很快就会好。 总之，程留清是不会留下江心芸一个人面对。 她伤可比他严重多了。 江心芸没多说，心里感激，同时多注意了一下程留清不要被伤到。 这些弟子修为也没多高，他们两人应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只是耐不住他们跟疯了一样扑上来，一个弟子完全不管眼前的人是谁，逮着打。 程留清被追得有些顾不过来，身后有人偷袭也没注意。 江心芸注意到的时候剑已经在程留清身后了，她拧眉，下意识一道法术打出去。 那偷袭的弟子倒在地上，顿时就没了动静。 江心芸没想到会把人打死，其他弟子更加疯狂，大喊着扑上来。 江心芸应接不暇，身上开始添了许多伤口。 熟悉的灵力出现，那些弟子被威压压得或站或倒在地上。 江心芸喘了口气，抬眼看到戚芷蓉冷着脸走来。 “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有弟子立马反驳戚芷蓉的话，指着地上被江心芸打死的弟子，“这次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江心芸嗤笑说：“不是你们要伤师兄，我怎么会动手？” 有弟子接话，指责道：“你不是受伤了？怎么还能把人打死？是不是你身上的契约？” 这么一说，江心芸感觉到手臂上在发热。 她垂眸看向手臂的动作被弟子揪着不放，“自从你来了玄羽宗，就变得鸡飞狗跳，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心芸没说话，这次不等江心芸问，他就自己开口说了。 “从你来到玄羽宗开始，师兄弟们就静不下心，每日只知道看着你。” 江心芸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玄羽宗以前不是这样耳朵？看她不也是想要欺负她？ 弟子冷笑：“凭什么你一来就能得到所有关注？” 什么关注不关注的，江心芸宁愿没有被他们关注过。 好似被他们关注是天大的恩赐一样。 每日每日被欺负，她就乐意吗？ “你还在装傻，你来了之后，玄羽宗的弟子伤亡是过去的百倍。” 戚芷蓉呵斥：“你知道什么，又在胡说。” 弟子被凶了也不恼，他继续说：“一直维护她有意思吗？难道她的命就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戚芷蓉还想说什么，江心芸拦住她，疑惑问：“师姐，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从来不知道在她来玄羽宗之后玄羽宗有了那么多变化，她还一直以为玄羽宗本来就是这样的。 原来不是吗？她被欺负也不单纯是因为她的身份。 戚芷蓉知道瞒不住了，可看到江心芸难过的表情，她于心不忍，脱口而出：“这都是魔族的错，和小师妹你无关。” 她这是变相承认了。 江心芸苦笑一声，竟然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 那些弟子议论纷纷，似乎是觉得能把江心芸带走，让她偿命了。 江心芸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她轻声和戚芷蓉说：“师姐，谢谢你为我说话，但你……不要想太多。” 她能感受到这段时间戚芷蓉对魔族的憎恶。 她没有立场让戚芷蓉不要怨恨魔族，但以前的戚芷蓉不会扬言要杀了所有魔族，如今江心芸却是觉得她会说出这种话了。 戚芷蓉没再说话，只是阴恻恻看向一旁。 江心芸这才看向那些已经开始讨论要怎么处置她的弟子，她漫不经心说：“就算我来了之后有很多变化，但那就一定是我的原因？” 众人一愣，江心芸继续说：“我要是有问题，师尊不会放着我不管，还是你们觉得师尊是有问题？” 哪里有人敢怀疑凌珩？ 一说起凌珩，他们都看向程留清。 他们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接着又看向戚芷蓉。 戚芷蓉在这里，他们根本没法把江心芸带走。 最后他们只能悻悻走了。 松香把程留清扶进屋里，给他倒了杯水。 程留清喝了一口，缓了缓。 江心芸看向戚芷蓉，严肃问：“师姐，是师尊那边出事了？” 闻言，戚芷蓉点头，要不是凌珩那边出事了，在他们要伤害程留清的时候，凌珩一定会出手，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程留清受欺负。 在凌珩没有出手时，程留清就隐隐觉得不安，看到戚芷蓉的反应，他瞬间白了脸。 “师尊为什么不能离开玄羽宗，师弟你是知道的。” 程留清垂眸，这事他肯定是知道的。 江心芸一头雾水，想问又担心逾矩。 戚芷蓉没把她当外人，直接和她说了。 “仙魔大战上的事了，”戚芷蓉缓缓呼出一口气，“都说是灵兽的功劳，但没有师尊，魔族不会退得那么快。” 戚芷蓉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压低声音，“师尊用强行召唤出神识和魔族打斗，本该是魂飞魄散的结果，在大战结束后一段时间，他一直闭关，最后出来时又和平时没有了区别。” 第163章 身份 闭关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除了他道侣。 可凌珩道侣在大战结束后没多久，在结契大典前消失了。 这个秘密如今只有凌珩一人知道。 就算是程留清，也只知道凌珩不能离开玄羽宗，其中的原因也是不知道的。 程留清闭了闭眼，问：“师尊闭关去了？” 戚芷蓉点头，“师尊再不突破的话，以后会很危险。” “那玄羽宗怎么办？”江心芸忧心忡忡，“大师兄还在外面。” 戚芷蓉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玉牌放到桌上，看向程留清，“师尊让我们管玄羽宗。” 凌珩闭关前，把这玉牌交给了戚芷蓉。 程留清也拿出一块玉牌，这两玉牌是一对的。 戚芷蓉是刚拿到，她也才知道凌珩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程留清手里的是来到玄羽宗的第一天就拿到了，当时他一头雾水，还以为只是见面礼，后来知道这是什么时，差点吓得丢掉。 他是来做弟子的，不是来接手玄羽宗的。 程留清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凌珩对他如此与众不同，不过是刚认识，就愿意把玄羽宗的一半权利交给他。 当然，玉牌的事凌珩没有说出去，只是让程留清想说的时候就说。 程留清不想管这些麻烦事，自然是不会说的。 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用上这玉牌的一天。 既然玄羽宗托付给他们两人了，他们就要担起这个责任。 两人离开之前不放心给了江心芸许多护身的法宝。 谁都不知道那些弟子会什么时候再来找江心芸，带着江心芸，他们不方便做事。 江心芸被留在屋里，在他们走前，江心芸跟他们要了储物戒。 青雀回来之后蔫蔫没有说话，在江心芸识海里的海夕出来后感知到青雀不高的情绪，一堆话咽了下去。 江心芸还记得青衣女子手里的伞，青雀如今这模样，大抵是知道了什么。 “是师娘？” 佟锦突然出声。 青雀听到佟锦的声音，瞪大了眼。 江心芸把叶子形态的佟锦拿出来，海夕皱眉，使了个法术让他变成人形。 青雀意外看着他：“你不是死了？” 佟锦静默片刻，笑了：“我也以为我死了。” 青雀扭头去看江心芸，叹了口气。 青雀、海夕和佟锦，他们三人显然是认识的。 至于为什么会认识，江心芸心里有了猜测。 何况刚刚佟锦说了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青雀和海夕没有觉得奇怪。 江心芸想了想问：“你是师尊徒弟？” 青雀撇嘴，替佟锦回答：“是他一直缠着要做凌珩弟子，凌珩还没收呢，他就死了。” 佟锦不好意思笑了笑：“也不算死吧。” 就是变成了叶子，还忘记了很多事。 先前见到吊坠，头疼得昏睡过去。 醒来看到青雀，所有记忆都回来了。 当年是该死了，但谢兰栀受不了，谢焕最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成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吊坠是佟锦送给谢兰栀的，而谢婓茵是谢兰栀的后代。 为什么不是谢焕的后代？ 佟锦在这上面并没有多说。 饶是江心芸跟着走了一遭，听到他们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神奇。 程留清是师娘这件事，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性别都不一样了，谁能往那上面想去？ 江心芸缓了缓，问：“好了，现在先别想这些，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青雀和海夕对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的相好好像要打上来。” 江心芸顾不得青雀说的相好是什么意思，她瞪大了眼，“打？你从哪里听说的？” “玄羽宗都在说。”海夕把激动得要把青雀挤到一边的江心芸隔开，接话说。 玄羽宗都知道，这不是秘密了。 江心芸皱眉，是因为没消息带出去，楼岱误会了？ 玄羽宗是不能待下去了，就算贸然离开会被当做心虚，江心芸也不得不离开。 江心芸不能让楼岱真的和玄羽宗打起来，一旦打起来，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像是心有灵犀，江心芸第二天收拾好包袱跑路被玄羽宗的人发现时，就听到魔族把玄羽宗包围了。 玄羽宗的守卫准备把江心芸关起来，江心芸哪里肯。 “是来找我的。” 这话几乎把她和魔族有关系的事实坐实了。 弟子看向她的眼神十分精彩，有怀疑，有嫌弃，有厌恶。 江心芸不为所动，怎么看就怎么看，她身上有和魔族的契约，就算解释一万次，也没人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她越是要去，他们越是不让她去。 什么事都要和江心芸作对。 江心芸不恼，等被关起来，人走后，立马找青雀。 “青雀，你能去找三师兄吗？” 江心芸不习惯叫程留清师娘，太别扭了，何况程留清也不像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样子。 青雀被自己的主人变成男子这事打击到，之后又觉得主人没来找她，是不要她了，情绪一直很低落。 听到江心芸的话，她不开心，没有说话。 “别生气了，他不是不去找你，他连师尊都不记得。” 青雀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连凌珩都不认识，那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青雀偷偷溜出去，江心芸没闲着，她拿出红羽给的羽毛。 羽毛感知到她的想法，亮了一下，一道虚影出现在面前。 红羽比之前看上去要稳重了不少，她看了一旁一眼，说：“我都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不用解释那么多，江心芸开门见山说：“你能把窦温送过来吗？” “窦温？” 红羽又看了旁边一眼，然后说：“现在给你送去。” 江心芸还没应，就见眼前亮起红色的光芒，红光散去，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是窦温。 窦温咳了两声，温声道：“好久不见。” 是挺久没见了，窦温的变化很大，大到江心芸认不出来。 窦温一头秀发利索盘起来，身上也穿着简练的衣裳。 她不是原先的大家闺秀了，到和江心芸印象里要去给父亲报仇的谢婓茵有些像。 第164章 怕冷 窦温在宿相那里没有片刻懈怠，短短的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在听到江心芸的事时，她就直接去找了红羽。 红羽修为比她高，应该有办法帮她去玄羽宗。 她刚找到红羽，还没说明自己的来意，江心芸先一步找了红羽。 江心芸意外窦温的变化，只是现在没有时间给她们叙旧。 江心芸问：“你能帮我出玄羽宗吗？” 窦温点头，隐瞒气息有两种方法，一种靠自己修为，一种靠外力。 窦温学习的东西里面，就有用香迷惑别人，隐瞒自身气息的香。 窦温拿出一堆东西，捣鼓了一会儿，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屋里萦绕。 窦温闭眼冥思片刻，告诉江心芸：“你可以出去了。” 江心芸不疑，直接出了门。 门外的扭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江心芸松了口气，直接往玄羽宗门口去。 以往总是有很多人的大门，如今空荡荡的，只有守门的人。 江心芸有些恍惚，夜莺的出现给了她很大的改变。 她不再是那个被人随意欺负的人了，现在就算别人不相信她，她也能有反抗的能力。 江心芸感慨，命运真是神奇，只需要有一个变化，未来就会产生巨大的变动。 到了大门继续往下没几步，就看到了戚芷蓉和程留清。 江心芸不打算和他们说，她知道师兄师姐他们会相信她，但不会让她离开。 不是担心她和魔族有勾结，而是担心她的安危。 过去十年的不闻不问让后面再次相见的他们对江心芸多了几分愧疚，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江心芸念着他们的好，也想要保护他们，回报他们的好。 楼岱从以前开始就无欲无求，做什么都是看心情的。 从楼岱让魔族把玄羽宗包围起来，却没有动手开始，江心芸就知道楼岱的犹豫是因为她。 他担心自己对玄羽宗下手会让她为难，所以暂时没有动静。 而躲在暗处的魔族和人族可不会什么都不做，他们要的是楼岱和玄羽宗起冲突。 但如果她离开了，他们在玄羽宗再做什么，楼岱也不会管，他们的算计就落了空。 江心芸越过戚芷蓉他们，远远就看到了在山下的玄羽宗弟子和魔族在对峙。 只要有一方有动静，他们就会打起来。 江心芸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在中间的楼岱。 楼岱冷着脸，和江心芸第一次遇到——真正意义的第一次，不是在玄羽宗，而是在战场上。 江心芸不知道楼岱知不知道这些过去，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江心芸小跑到山下，准备穿过玄羽宗的边界时，玄羽宗自带的防护罩将她挡住了。 江心芸被震得后退两步。 这动静很大，所有人都看向江心芸的方向。 江心芸一愣，下意识抬头看还在阶梯上的戚芷蓉。 戚芷蓉和她对视上，眼神受伤，那是一种被背叛后的不可思议。 “师姐，不是的……” 江心芸咬唇，脱口而出：“叛徒是要利用我，我不能在玄羽宗待着。” 戚芷蓉要说什么，被程留清拉了一下，程留清温柔问：“小师妹，你继续说。” 江心芸被安抚了一下，心安了不少，“师兄，他是来找我的，并不是有恶意。” 话音刚落，玄羽宗的弟子立马愤怒质问江心芸的立场。 江心芸没有搭理他们，继续说：“若是真的要和玄羽宗打，不过那么久没有动作，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是不想和玄羽宗交恶。” 程留清看了江心芸半响，他的小师妹神情认真，不再是之前什么时候都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家伙了，她也能反过来保护他们。 他轻笑说：“那你去吧。” “师弟！” 戚芷蓉怒喊，无论是出于什么角度，是为了玄羽宗也好，为了江心芸或者她自己也好，都不该让江心芸出去。 虽然不知道魔族的目的是什么，但要这么将玄羽宗的亲传小弟子送出去，这不是让天下都知道玄羽宗在向魔族示弱吗？ 她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江心芸隐约能知道戚芷蓉在担忧什么，她坚定说：“师姐，我不想让你难过，但没有他的话，我不可能站在这里。” 在青洛州的时候，她因为认不清人到处乱走。 那个时候不是楼岱在她身边的话，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成为召唤玄阴草的养分之一。 戚芷蓉咬牙，圆目怒瞪，显然是不想让江心芸离开。 楼岱在外面早就等着不耐烦了，有契约在江心芸身上，江心芸的死活他是知道的。 但只能感受到死活，有没有受伤他却是不知道的。 玄羽宗有人要利用她才让他上钩，即使这样，他还是选择了过来。 他来就来，他不怕那些躲在阴沟里的玩意，他担心的不过是江心芸。 动不动就出事的人，他不看紧点，可能就出事了。 “江心芸。” 楼岱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江心芸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你别着急。” 楼岱这么可能不着急，但看到戚芷蓉还在那里，只能吸了口气，等江心芸说服她。 “师姐，比起我，玄羽宗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江心芸扫了周围的玄羽宗弟子一眼，提醒道，“或许他们的眼线在这里面，高位的人可不会亲自来。” 被质疑身份的玄羽宗弟子火冒三丈，这和魔族有契约的人怎么好意思怀疑他们的身份？ 戚芷蓉不是以前的小孩子，她闭了闭眼，转过身去。 这是默认了让江心芸离开。 结界打开，江心芸作了个揖，转身毫不犹豫出去了。 楼岱立马飞身过来，将人带到后面的马车里。 马车里放了暖炉，身子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江心芸看着眉眼还带着后怕的人，调侃问：“怎么？你也怕冷了？” 楼岱没心思和她开玩笑，仍是冷着一张脸。 江心芸把手心焐热了，捧着他冷冰冰的脸，温声说：“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楼岱不怕冷，怎么会用得上暖炉，这暖炉一看就是为她准备的。 脸颊被捂暖了，楼岱的表情有所软化，他盯着江心芸，“受伤了？” 第165章 魔界 受伤是必然的，楼岱也看得出江心芸受伤了，但还是要问一句。 江心芸无奈，没回答他这话，而是说：“走吧，不是要带我去魔界玩吗？” 在玄羽宗眼里，江心芸是为了让魔族离开而牺牲自己，在魔族眼里，江心芸是他们的俘虏。 只有两个当事人不这么认为，只是将这一次当作是去玩。 楼岱之前一直想要把江心芸带去魔界，并不是因为归属感，而是魔界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人能伤害江心芸。 在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后，魔族十分激动，都纷纷认为楼岱是来带他们复仇的，一呼百应，楼岱的名字还是很有分量的。 马车缓缓驶入传送阵，魔族从玄羽宗消失得干干净净，玄羽宗的人心情却并不轻松，尤其是戚芷蓉和程留清。 江心芸对魔界是什么样的一点也不好奇，担心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直老实待在马车里。 暖乎乎的空间，可靠的人，江心芸昏昏欲睡。 楼岱把脑袋一点一点的人放倒，让她躺下睡觉。 江心芸被惊了一下，一抬眼就看到楼岱的脸，顿时就放松了，打了个哈欠，手抓着楼岱的衣角闭上眼。 用了传送阵到魔界，离魔宫的距离也不远了。 到的时候江心芸还在睡，这段时间她就没好好休息过，睡得十分沉。 楼岱轻手轻脚把人抱起来，披风盖在她身上。 下马车的时候，魔族好奇往这边看。 楼岱只是瞥了一眼，那几个魔族就收回了视线，假装刚刚什么也没看。 楼岱没说话，看到从马车出来缩了缩的人，像一只小猫，他用火灵根温暖了周围的空气，径直带着人进了魔宫。 魔宫仅仅是大，没有什么奢侈的物件。 将人安置好，床边放了暖炉又不放心用火灵根布了个阵法，这才离开。 江心芸一觉睡了很久，醒来身体的疼痛都不见了。 不用说也知道是楼岱趁她睡着了给她疗伤。 暖炉还冒着热气，都冬天了，却热得像是夏天。 江心芸熄了一个暖炉，缓缓往屋外走去。 除了卧室有暖炉，其他地方也有。 楼岱没有限制江心芸能去的地方，只是让每个地方都保持温暖。 江心芸无奈，她不是凡人，冷的话能自己用灵力暖身，哪需要那么费劲？ 不够想起上一世…… 江心芸觉得那不是梦，更不是什么幻境，而是她上一世。 那个时候楼岱就对她过分在意，她因为是凡人之躯，动不动就生病，因为这个让楼岱生了好几次气。 江心芸不拦着楼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是坏事，她都由着去。 她醒来没多久，楼岱就回来了，看见江心芸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脸色十分微妙。 江心芸解释：“大热了。” 楼岱可不觉得，他拉着人，从空间戒里拿出十几套衣服，默默看着江心芸。 “……” 江心芸遭不住他这么看自己，选了一套相对来说没那么厚的衣裳穿上。 楼岱这才满意，问她：“想吃什么？” 江心芸想了想，说：“糕点。” 楼岱点头，从空间戒里拿出来还带着温度的糕点。 江心芸抬眼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人，早就准备好了，还问什么？ 不过，江心芸怀疑，楼岱不仅准备了糕点，说不定还有其他东西。 椅子上铺了坐垫，暖烘烘的，江心芸坐着慢悠悠将糕点都吃完，吃得有些撑。 楼岱全程一直看着她，好似在看什么百看不厌的美景。 江心芸习惯了被他这么看着，没有一点不适。 吃完了东西，江心芸把玄羽宗里有人和魔族勾结的事说了。 楼岱若有所思，抬手把江心芸嘴边的残渣擦掉，“这事交给我。” “你小心些，”江心芸不放心，“他们的目标是你。” 楼岱不这么认为，“是你。” 江心芸摇头，好笑说：“陷害我的最终目的还是让你出手。” 她这么一说，楼岱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们的目标确实是他。 “我能说的都说了，就看师兄师姐他们能不能把人找出来。” “你都在这了，”楼岱垂眸，不乐意了，“还想着他们做什么？” 楼岱想说他们没有照顾好她，竟然还让她受伤，他们不配得到她的关心。 只是这么说，他是痛快了，难过的可是江心芸，他可舍不得。 江心芸伸爪子，习惯揉了揉楼岱脑袋，笑说：“你还有事没和我说吧？” “你……都知道了？”楼岱眼神躲闪，跟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不敢去看江心芸。 江心芸掰过他脑袋，让他看着自己，“没怪你。” 她眉眼温和，是真的不介意他有事瞒着她。 “我是后来恢复魔力才知道的。”楼岱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 因为受伤的事，他一开始也不记得之前和江心芸的事。 是在林家，完全恢复魔力，才记起了所有事。 先前他真的只是因为对江心芸好奇，才一直跟在她身边。 江心芸点头，问：“你什么时候有火灵根的？” 楼岱之前是只有水灵根，没有道理养个伤就有了火灵根。 火灵根和水灵根相克，除了天生的，后来很难生出新的灵根。 说到这里，楼岱显然不愿意回答，心虚看向别处。 江心芸走到他面前，他就转身，抗拒得很。 只让江心芸知道火灵根这事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何况还瞒着她，很大的可能和她有关系。 “不说就不说吧。”江心芸没逼他。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知道，以后总会知道的。 江心芸安心在魔宫住下，玄羽宗那边的事，一开始楼岱还会和她说，后来渐渐不再提起。 只要玄羽宗没事，江心芸也不着急知道玄羽宗的动向。 魔族和江心芸之前遇到的有很大的区别。 楼岱带江心芸出去过，街上有很多魔族，吃喝玩乐打斗，玩得十分开心，日子快活极了。 江心芸看得新奇，她带着幕篱，隔着薄纱小声问：“这千年发生了什么？” 楼岱手指勾了一下她手心，贴着她耳朵说：“你的功劳。” 第166章 浪漫 耳朵发麻，身子酥了半边，江心芸捏住楼岱的手，抬眸瞪了他一眼。 楼岱说的是之前让一些魔族回魔界，其中大部分就是不喜欢打打杀杀，或者胆小的魔族。 如此，千年过去，魔界的大部分魔族都带上了几分淡泊，并不稀罕人间的东西，喜欢也不会去摧毁。 这算是最大的一个改变。 至于那些随楼岱去玄羽宗堵人的魔族，那些还不知道楼岱和江心芸是一伙的，还期待着再一次去人间。 然而他们的期待注定是一场空，楼岱不会去和人族打。 别说是现在，以前他就没有心思参与这些麻烦事。 楼岱笑了笑，没在意江心芸的警告，反手握住有些冷的手。 他很喜欢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心里会有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满足感。 好似这人染上了自己的体温，就是自己的人了。 江心芸不知道楼岱心里的小想法，有些好奇打量着周围。 魔界除了魔族，还有一些魔族和其他种类的混血，其中妖族是最多的。 或许雾州没有再驱赶混血的事还不能让这些混血信服，宁愿在不适应的地方生活也不愿回去雾州受欺负。 这么一看，魔界比雾州还要适合生活。 魔界总是黑乎乎的，好像没有白天。 不是所有种族都适应这种黑暗，但因为这里的种族多，有些喜欢光亮的会将自己的周围布置得亮晶晶的。 魔族对于这些可有可无，他们并不畏惧光。 永恒的黑夜，有无数光做陪伴，驱散了孤独，温暖了夜空。 江心芸为自己之前对魔界的误会感到后悔，他晃了晃手，和楼岱说：“我想去看无悔河。” “好。” 楼岱牵着人，不缓不急带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先前去无悔河是在楼岱的幻境里，此时远远看到无悔河上人头攒动，江心芸有些意外。 楼岱看出她所想，解释说：“来这里的人是最多的，魔族很喜欢这条河。” 江心芸笑了，眉眼弯弯看着楼岱，“魔族真浪漫。” 楼岱被她隐约隐在薄纱后的笑容晃了一下，忘记了呼吸。 他带人来时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他之前拿无悔河的事吓唬过她，还担心她心里会不舒服，没想到她会轻松说出浪漫这话。 江心芸往他身边靠了靠，脑袋贴着他手臂，小声说：“人间很美，魔界也不赖。” 她说话的时候楼岱能感觉到手臂上轻微的颤动，他垂眸看她。 两人没有上桥，只是在无悔河的上游看着下游。 有不少人在河中放花灯，银色的河被染成了金色，金光粼粼，像是漫天的星星掉到了河里。 魔界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江心芸乐见其成。 楼岱在魔界很受爱戴，喜欢和平的魔族乐意他不打打杀杀，而是带着他们搞发展，喜欢打杀的呢，还傻乎乎等着楼岱带他们去打玄羽宗。 总之，目前一切安好。 江心芸惦记着楼岱为什么会有火灵根，跑去了书房。 魔宫很空，但有一个地方不空，书房。 江心芸甚至怀疑是不是楼岱早就打算带她来魔界，所以早早就准备了很多书籍。 书籍多是多，但关于莫名有新灵根的，一本都没有说。 不用问也知道是楼岱故意的。 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唯独她想要看的没有。 江心芸不知道在书房里待了多久，书都被她翻了个遍，就是没看到想到，不甘倒在书的缝隙之间。 楼岱进来时就见人头发凌乱躺在地上，脸上有几分倦容，颇有几分病美人的模样。 楼岱在一旁坐下，垂眸玩着她头发。 江心芸睁眼，看到楼岱沉默的模样，叹了口气。 她在找什么，楼岱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事或许对楼岱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江心芸却不那么认为。 江心芸翻了个身，额头靠着他肚子，脸埋了进去。 这人和他表面看上去一样，有些硬邦邦的，江心芸被磨蹭了一会儿，坐起来。 “我想回去看看老家。” 火灵根的事，她反而不着急了。 时间有的事，何必现在非要找到原因，不仅她累，楼岱也担心。 她不能一直待在书房里，别说是去老家了，就是想去玄羽宗，他也会偷偷带着她溜进去。 但不会让她和玄羽宗的人说话，玄羽宗那么对她，他是不会放她回去的。 江心芸的家乡在哪，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离开家乡的时候还小，每天也只是玩，村也没有一个名。 楼岱不放心魔族的人去找，自己做了几个傀儡，让他们按照江心芸的描述去寻找。 寻找家乡的事，江心芸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那么多年过去，或许已经不是村子了，或许是镇了，又或许什么都没有了。 楼岱却十分上心，常常忙到忘了时间。 就算这样，他还是会抽时间陪江心芸。 大概半个月时间，楼岱和江心芸说找到了。 江心芸惊讶，兴奋搂住楼岱脖子，脸蛋因为兴奋红扑扑的。 楼岱按了按她脑袋，纵容笑了，“要收拾东西？” 江心芸摇头，她哪里需要收拾什么，她需要用的东西，楼岱肯定会带着，用不着她。 两人当天就出发了，悄悄出发的，没有让魔界的人知道。 江心芸有种和人偷偷溜出去做坏事的感觉，一路上都十分兴奋。 虽说是要去江心芸家乡，但两人的速度并不快。 楼岱是想带江心芸多玩一会儿，放松放松。 江心芸则是又开心又害怕。 时隔多年，能回到小时候的地方当然开心，害怕的却也太多了。 父母在她离开后遇害，她一直耿耿于怀，她甚至不知道这次回去是正确还是错误。 楼岱有意让她开心，也知道她需要空间，偶尔会让她一个人独处，收拾整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只是没想到，只是独处的这么一会儿，会发生突变。 江心芸在河边发呆，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修为在楼岱的指导下进步很快，一听到脚步声警惕跃起，拔出一把剑，指向身后的人。 第167章 叛徒 “白白？” 江心芸的剑好险停下，惊讶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白初。 白初被她吓到，红着眼哆嗦，但更多的是被亲近的人用剑指着难过。 江心芸轻咳一声，把剑收起来，摸了摸他脑袋，“你怎么会在这？大师兄呢？” 提起莫元辰，白初吸了吸鼻子，委屈说：“受伤了。” 江心芸瞪大了眼。 看到白初好好的，她完全没想到莫元辰会受伤。 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若是莫元辰没出事，是不会放白初一个人到处乱跑的。 小孩子傻兮兮的，很容易被骗，江心芸不放心，莫元辰只会比她还不放心。 江心芸和楼岱传音说了一下去向，就和白初走了。 两人到了一间小破屋，这屋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留下的，破败得几乎要坍塌。 窗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树叶，门也是坏的，如今只是一个板堪堪挡住了风雪。 这几天一直在下雪，尽管今天没下，但门口还是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白初把木板拿开，带着江心芸进去。 屋里什么也没有，莫元辰睡在地上，盖着一条脏兮兮的布。 江心芸进来都没发现，眉心紧皱，嘴唇冻得发白。 白初熟悉变回兔子，钻到莫元辰怀里，希望借此温暖起这个冷冰冰的身体。 江心芸咬唇，没让自己太过激动，她轻声问：“神树呢？” “神树……”白初带着哭腔，“出不来。” 能让神树受伤，可见他们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危险。 江心芸拿出伤药给莫元辰吃下，站在一旁和玄羽宗那边联系。 玄羽宗那边就算再讨厌她，也不会不管莫元辰。 江心芸联系的是程留清，简单和他说了莫元辰的情况，之后问白初发生了什么。 白初一说起这个，身上的毛炸了起来，他生气告状：“他们用了莫元辰的剑！” “什么剑？”江心芸一顿，迟疑问，“本命剑？” 白初点头，似乎对这件事很气愤。 他怎么可能不气愤，因为本命剑的事，莫元辰才会变成这样。 江心芸想起在沧海时莫元辰亲口承认他的本命剑不只是他能用。 会是谁能用他的本命剑？ 本命剑会被其他人用，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这样一把剑，随时都有可能反过来噬主。 莫元辰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一直在用。 江心芸想得头疼，她不知道莫元辰和谁交好，会让他放心本命剑被别人用，会放心让这么大一个隐患待在身边。 楼岱没多久就过来了，他看了周围一眼，走到江心芸身后，手搭在她手臂上，温暖她冷冰冰的身体。 江心芸身体暖起来，她抬眼看向楼岱，有些无助。 白初见到楼岱这样子，只是惊讶了一下为什么他们会一起在这里。 他的消息还停留在玄羽宗那边传来的楼岱是魔尊上面，江心芸的事因为被模糊，真真假假分不清。 江心芸没有隐瞒，把事情简单和楼岱说了。 楼岱想了想，说：“他的剑是魔骨制成。” 江心芸愣住，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楼岱说得清楚，江心芸不可能不知道，她太过震惊，好半晌才回神。 本命剑是魔族做成的，那对人修来说是十分危险的。 “你之前和玄羽宗的人提醒过要注意的人……” “审判堂长老？”江心芸早就怀疑审判堂长老了。 曹绣枝一直是审判堂长老在负责，而出事之后只有审判堂长老能接触，她自然会怀疑审判堂长老是不是做了什么。 但她没有证据，只是隐约觉得他不对劲。 之前她和蔡子岚他们下山，遇到来阻止他们的人是审判堂那边的。 这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 楼岱说：“他和魔族现在有没有关系我不确定，但他曾经在魔族这边做过卧底。” 那是在江心芸离开之后的事了。 魔族因为受到灵兽和玄羽宗的双重打击，节节败退。 那个时候魔族还有挣扎的余地，但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把魔族藏身的地方说了出去。 一时之间，魔族被打个措手不及，无处躲藏。 那人正是玄羽宗派来的卧底，大战结束后，回了玄羽宗，给了一个审判堂的位置。 因为原本的事迹可能会让人有异议，所以这事被压了下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江心芸还想和程留清什么，程留清没让她说，只让她等他。 程留清半天后就到了，带着几个他信任又对江心芸没有不满的人。 他先安排人把莫元辰和白初带走，熟练的好像做过无数次。 程留清等人走了，才喊住江心芸，“小师妹，玄羽宗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江心芸问：“是审判堂长老？” 程留清点头：“是，那天你说完之后我和师姐商量了一下，假装大势已去，当晚偷偷设下陷阱，发现有人偷偷摸摸去后山，我和师姐跟去，发现是审判堂长老，他和魔族有来往。” 尘埃落定，江心芸受到的委屈让玄羽宗的人感到自责，不少人请求程留清要将人带回来。 就算不说，程留清也会这么做。 但他没有轻易放过他们，他平时看着好相处，生气起来可不是好哄的。 之前对江心芸泼脏水的人都去领罚了，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几个，都是没有对江心芸说半句坏话的。 程留清说一切都解决了，江心芸却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布局了那么久，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们解决掉。 “魔族那边的人是谁？” 程留清遗憾摇头，“让他跑了。” “我……”江心芸看了一眼楼岱，后者皱眉不语，回看她，也在等她的决定，江心芸眨了下眼，说，“我不会去。” 她眼神坚定，她不会随便丢下楼岱不管，何况她心里还有疑惑。 程留清还想说什么，江心芸就听到戚芷蓉传音给她。 “小师妹，你真的知道你身边的是什么人？” 江心芸一顿，刚要辩解说自己知道，就听到戚芷蓉继续说，“你爹娘会遇害，是他的手笔。” 第168章 走火入魔 江心芸愣在原地，她忍住没去看楼岱，冷静问：“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魔族，但你不能对魔族永远都有敌意。” 戚芷蓉被小师妹质疑也不生气，她冷笑一声说：“你若是想知道真相，就回来，当年的事，我都和你说。” 不得不说戚芷蓉的话很有吸引力，江心芸不止一次怀疑她爹娘不是被山贼害死的。 若是真的被山贼害死的，玄羽宗没必要瞒着她，在她问起之后总是遮遮掩掩。 就算她再不受宠，将那些山贼抓来，对玄羽宗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还能让她对玄羽宗死心塌地。 她的动摇太过明显，楼岱虽然不知道传音的人和她说了什么，但还是升起了危机感。 江心芸想了一会儿，答应了。 江心芸知道事实如何还不确定，她也不想冷落了楼岱，但戚芷蓉的话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那个渺小的可能，万一呢，万一她爹娘的死真的和楼岱有关系，到时候她该怎么面对他？ “我……回一下玄羽宗，很快就回来，你在这等我。” 尽管江心芸尽量不让自己和之前表现得不一样，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楼岱看出她有事瞒着自己，他也看得出江心芸是下了决心要回去。 他阻止不了。 楼岱看了江心芸许久，最后妥协道：“好，我在这等你。” 江心芸和程留清一起回了玄羽宗。 他们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从正门回去。 玄羽宗的人看到江心芸都有些不自在，说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有意要欺负弱小，有的人是随风逐流，有的人是被人传人的话给带偏了，真的以为江心芸和魔族一起算计玄羽宗。 如今看到江心芸，他们愧疚，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江心芸说话。 直到江心芸到了戚芷蓉的住处，也没有人开口和江心芸说话。 江心芸心思不在这上面，她满脑子都是戚芷蓉的话。 戚芷蓉比之前削瘦了许多，脸颊凹陷，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江心芸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靠着床头的戚芷蓉。 戚芷蓉听到声音，睁开了眼。 她静静看了江心芸半晌，最后说：“千年前是他带领的魔族，这事你可知道？” 大战时期楼岱不曾在他们面前露过脸，即使是魔族也少有人知道楼岱的身份。 所以楼岱以少年的形态跟在他们身边时，戚芷蓉他们才没有认出来。 戚芷蓉突然问这事，江心芸一愣，抿唇问：“师姐，这是谁和你说的？” 戚芷蓉没再问了，江心芸没有否认，这话相当于变相承认了楼岱就是千年前带领魔族和玄羽宗打的人。 戚芷蓉不应该知道楼岱的身份，那么会是谁告诉她？ 江心芸略一思索就想起了被她留在玄羽宗的佟锦，佟锦小时可是看过楼岱脸的。 饶是江心芸也没想到戚芷蓉会是这么发现楼岱是什么人。 “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楼岱没错，但不是……” “闭嘴！”戚芷蓉怒喝打断江心芸的话，眼睛发红，“你明明知道我爹……” 戚芷蓉哽了一下，突然垂下头不说话了。 江心芸心急，楼岱的事是不争的事实，可即便她告诉戚芷蓉真相，戚芷蓉也不会相信她爹的死和楼岱无关。 他是领袖，怎么会和他无关？ 不是他下令的话，魔族怎么敢肆无忌惮？ 江心芸感受到周围空气突然变得焦躁不安，灵气也横冲直撞，戚芷蓉周身发生了害人的变化。 “师姐！” 江心芸心慌，这是入魔的前兆。 戚芷蓉上次因为魔族的事差点走火入魔，及时被打断才没事。 可今天没人能帮她。 江心芸不顾周围的空气划破她皮肤，她抓住戚芷蓉的手，“师姐，你若不信我让他来玄羽宗，三师兄有吐真丸。” 戚芷蓉仍是没有动静，江心芸身上被留下许多伤口，一次比一次严重，鲜血淋漓，看上去可怕极了。 江心芸不想看到她这样，戚芷蓉不该是这样的，她宁愿戚芷蓉恨魔族，也不想看到她走火入魔。 ……还是因为她而走火入魔。 “师姐，你怪我吧，”江心芸拉着她的手，让她贴着自己胸膛前，“是我让他带领魔族的，他只是听我的话而已。” 戚芷蓉的手指长出长长的指甲，指甲刺破皮肤的感受不好受。 江心芸闷哼一声，没去看鲜血淋漓的身体。 戚芷蓉像是毫无所觉，一点一点靠近那颗炙热的心。 屋里的灵力波动太过异常，程留清没说话直接闯了进来。 看到两人在做什么，他害怕喊出声：“师姐！你要杀了小师妹吗！” 戚芷蓉睫毛微颤，失神的双眼微微回神。 入眼是一片鲜红，她尖叫出声。 灵气打在江心芸身上，她吐出一口血，抓着要往后躲的戚芷蓉。 她轻声说：“师姐，没事的，我没事。” 戚芷蓉不敢相信自己既然动了要杀她的念头，此时完全听不进江心芸的话。 江心芸无奈，忍着痛和戚芷蓉的排斥把人抱进怀里。 “师姐，没事的，你看我还好好的。” 江心芸一句话比一句温柔，“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以后不会在再有魔族做坏事了。” “那些做坏事的，都不在了。” “你爹的尸骨，也好好保存着。” “爹？”戚芷蓉哭声一顿，泪流满面抬头看江心芸。 “嗯，你爹是个英雄。” 戚芷蓉激动问：“我爹在哪？我要去见他。” “好，我们去见他。” 江心芸记得下葬的地方，她回头看向不知所措的程留清。 “师兄，麻烦你帮我们布个阵法。” 程留清连忙点头，询问了位置，原地画了个阵法。 三人一起进了阵法。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江心芸看了一眼一棵不同的树，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一个被草挡得差不多的山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戚芷蓉站住不敢动了，只是愣愣看着山洞。 “去吧，”江心芸轻轻推了她一下，“他也有话也要和你说。” 第169章 玄仙珠 大能死前能留下一缕魂，给后人带话。 当年江心芸察觉到了，除了好好下葬，在里面布了阵法，还让一个信得过的人看守这里。 如今看来，那人和他的后代是做到了。 洞口有杂草，能遮住洞口不被别人发现，却又不会荒芜，让这里显得落寞。 戚芷蓉进去了两天两夜。 期间江心芸和程留清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江心芸和程留清要了点伤药，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 程留清不放心，但也知道江心芸此时没有心思顾自己。 戚芷蓉出来的时候眼眶十分红肿，眼神却恢复正常了。 她看到江心芸的伤口，有些发愣。 江心芸拉住戚芷蓉发冷的手，“师姐，我们回去吧。” 戚芷蓉抿唇点头。 回了玄羽宗，戚芷蓉睡了一觉，第二天一点也看不出一点难过。 她似乎又成了那个可靠的二师姐。 江心芸不着急问她楼岱的事，戚芷蓉却赶着她走，“你自己去问他，我不想管你们的事。” 江心芸微微瞪大了眼，敢情只是骗她回来问楼岱身份的，压根就没打算告诉她真相。 江心芸瘪嘴，委屈下了山。 她下山时下起了雪，一道灵气挡在她头顶，隔绝了风雪。 江心芸看向一侧，看到了楼岱，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他原地用了个法术，这才走到江心芸面前。 他身上暖暖的，江心芸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楼岱察觉到她受伤了，没说话，只是握住她手腕，缓缓给她疗伤。 纵使之前对楼岱有怀疑，此时见到他，江心芸也怪不起来了。 都还不知道真相了，她着急怪人做什么？ 两人慢慢走着，江心芸问：“你知道我爹娘的事吗？” 楼岱摇头，“他们和你说是我做的？” 江心芸点头，说：“让我来问你。” 她爹娘出事的时候楼岱还在后山沉睡，怎么会和他有关？ 这话两人都没说，他们知道这期间或许还发生了什么。 戚芷蓉就算是为了骗她回去，而已不会无缘无故编这么一个借口。 要骗江心芸回去不难，甚至只要戚芷蓉说想见她，她也会回去。 老家没有变样，还是和以往一样，是个小村子。 不过人都换了一遭，他们不认识江心芸。 有一对年轻夫妇看到他们两人，招呼道：“来躲下雪，等会儿生病了。” 他们没有拒绝，道了谢，进了屋里。 即使在屋里，还是冷冰冰的。 江心芸悄悄施法，让屋里的温度升高了一些。 女人问：“你们是要去哪的？怎么也不等雪停了再走？” 江心芸笑了笑：“忘记了。” 女人无奈看了她一眼，给他们倒了两碗姜汤。 江心芸捧着带着缺口的碗，想起小时候。 她冬天容易生病，家里会一直备着姜，每天会给她喝好几碗。 江心芸眼眶发红，男人看了，立马给女人使了个眼色。 女人不知所措，“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 “没有，”江心芸摇头，“只是想起我爹娘了。” 两人等雪停的时候才出门。 两人都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走到了当初听说他们遇害的地方，这里是去玄羽宗的路。 此时路上都是雪，前面有脚印。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脚印去。 走到一半脚印消失了。 楼岱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让江心芸在原地等他。 江心芸哭笑不得，她又不是什么需要照顾的人了，跟上去没什么。 但楼岱只是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江心芸就闭嘴了，老实在原地待着。 这人还是老样子，明明在修仙这条路上很常见的伤口，在他眼里就都严重了千倍万倍。 楼岱去了没多久，江心芸就感觉到有东西袭来。 她侧身躲开，翻了个身，看到身后黑乎乎的一团。 是鬼修。 江心芸是第一次见到鬼修，只是这鬼修看上去有几分熟悉。 她仔细辨认，迟疑开口：“林禾？你不是在玄羽宗？” 那鬼修冷笑一声，“那贱货回去了？” 江心芸一头雾水，难道这人不是林禾？ 江心芸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这鬼修确实和林禾有些不一样，只是眉眼相似，她一时错认了。 “也不知道那贱货是从哪里学来的，竟然把我赶出了身体，”他说着阴恻恻看着江心芸，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贪婪，“不过你现在回来了，我正好可以用你的身体。” “你疯了？” 江心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算着时间楼岱也快回来了。 她没对付过鬼修，不敢轻举妄动。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鬼修很得意，仿佛江心芸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我修炼的可是禁术，只要修为比我低，就绝无反抗我的能力。” 他也不再废话，直接扑向江心芸。 江心芸躲开，可鬼修的速度实在太快。 黑色的影子在碰到她身体后就消失了。 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是进入了她身体。 江心芸被拉入一个黑色的世界，她感觉到有东西要把她挤出去。 脑袋疼得要炸裂，突然一道白光亮起，把周围照亮。 贴身带着的玄仙珠烫得让人有些拿不住，江心芸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被掀飞出去。 白光散去，周围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林家。 江心芸正疑惑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有小孩的哭声。 她走到窗前，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在安慰一个小孩，“儿啊，你别哭了，你这可叫为父怎么好。” 小孩撒泼打滚，“我就要我就要，凭什么他天赋比我好？” 那中年男子，是林家主。 林家主摇头，惹得小孩哭得更大声。 “爹你有办法的，我知道你认识一些厉害的仙人，他们会帮我的。” 林家主犹豫了一下，说：“林木，你真的想好了？就算很痛也要？” 被喊做林木的小孩点头，得了林家主的应允，一蹦一跳出了房间。 江心芸看到林木的脸，和林禾有几分相似，但更鬼修更像。 眼前场景一转，来到一间黑乎乎的房间。 房间里有微弱的呼吸声，还有液体滴落在水中的声音。 江心芸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第170章 林木 屋子中间吊着一个小孩，只有一只手留了出来，不过上面绑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坠着。 那只手手腕被划开，血顺着绳子流到石头上，再流到下面接着血的盆子里。 滴滴的水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在安静的房间里十分骇人。 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想作呕。 这次江心芸认出来了，这小孩才是林禾。 林禾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溃散，不知道是死是活。 “爹？” 有人出声，江心芸转身，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 林家主让林木上前，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也站到了林禾身前。 江心芸闭眼，听到林禾绝望又细弱的声音，他意识模糊，靠着本能在求饶。 事情结束后，林禾——或者说是林木了。 顶着林禾身体的林木被送去养伤，林家主和那个黑衣人达成共识，以后进了玄羽宗，会让林木听黑衣人的话。 林木自己的尸体被烧毁，只剩下一个有着林木灵魂的林禾躯体。 “看什么看！”一道声音猛地响起，带着暴怒，周围的场景破碎，江心芸又回到了黑暗，“凭什么他一个贱人生的天赋比我高！” 林木表情癫狂，怒吼道：“这些本来就该是我的！” 江心芸冷笑：“你害死了人，霸占了别人的身体，但那又怎么样，多好的天赋，在你身上都是白费。” 她的话戳在林木心上，他大喊大叫：“你胡说，都是上天不公，不然我也不会吃那么多苦才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江心芸不想再和他多说，这家伙精神有问题，竟是把林禾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害了人，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只要是好的东西都是他的，这样的人，就算拥有了一切，还是会觉得别人亏欠他。 林木为了得到天赋，害死了同父异母的林禾。 这么多年，他一直毫无愧疚使用林禾的身体。 大概是上次受的伤给林禾有了机会，这才回到自己的身体。 也怪不得回来之后去见他，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林家都可以抛弃他，要他的命，他又不是圣人，没有亲手把林家灭了已经算好了，怎么还会关心林家的死活。 林木觊觎江心芸的身体，这是江心芸没想到的。 她又没有什么天赋，不过是有点修为而已，这有什么好觊觎的？ 江心芸想拖一下时间，最好能让林木露出破绽，她直接把人收拾了。 林木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恶意说：“林禾会死也是因为你。” 江心芸眉头一皱，无语了，她都不认识林禾，林禾会有那么凄惨的童年完全是林家造成的。 江心芸不想听，林木非要和她说，“还有你爹娘，也是你害死的。” 提及她爹娘，江心芸做不到当作没听见。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哟，生气了？”林木开心了，像一个通过恶作剧拿到糖果的小孩，沾沾自喜，“当你若是乖乖到林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江心芸虚握了一下拳头，脑袋发麻，“你是什么意思？” 林木似乎有些惊讶，“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有话就说，别废话。” 江心芸没有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她心里不安，隐约有什么被她忘记了。 “你去玄羽宗之前，林家可是去找了你的，”说到这，林木莫名笑了一声，“谁知道你被玄羽宗看上。” 这些都是江心芸不知道的，她抖着声音问：“我爹娘是你们害死的？” 林木不屑撇嘴，“怎么值得我们亲自动手，是何越为了表示合作诚意顺手解决的。” 他对口中的何越十分厌恶，咬牙切齿，“那家伙敢背叛我，等我有了新的身体，我会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在林木眼里不过是可以玩乐的玩具。 江心芸怎么也没想到他爹娘是被毫无干系的林家给害死的。 怒火在心中燃烧，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作痛。 罪魁祸首好似不知道她的愤怒，或者说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愤怒。 他眼里只有自己，只要自己过得好，其他人过得好不好都没关系。 江心芸紧绷着的弦断开，她猛地扑上去。 林木有恃无恐，还在那里刺激她，“你不会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我吧？之前在玄羽宗就不自量力，如今我可是鬼修，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让你哭着求饶。” “你试试！”江心芸身上灵力暴涨，在碰到林木一瞬间，四周大亮，驱散了黑暗。 林木惨叫一声，两人回到了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树上积雪被震得宛如一场大雪，挡住了视线，只隐约能看到影子。 林木只是一个魂魄，不是血肉之躯，身形淡了几分，很快又聚集起来。 江心芸不给他缓和时间，裹挟着风雪，从雪色之中伸出一只手，掐住林木脖子。 明明是不需要呼吸的人，却猛地咳嗽。 两人相碰的地方，白色和黑色化作点点尘土散开。 林木挣扎着伸手拉江心芸手臂，长长的指甲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的深深的痕迹。 可身上的人似乎没有痛觉，掐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 视线变得模糊，他模糊之中看到眼前的人红着眼睛，分明是难过极了，可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雪，大雪纷飞，挡住了一切视线，雪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楼岱跟着脚步，发现脚步是在一个悬崖下消失的。 太过古怪了，他心中暗道不好，飞快往回去。 路上下了雪，心中越发的不安。 当他看到毫发无损的江心芸仍在原地等他时，他非但没有松气，反而愈发觉得不对劲。 他走上前，在江心芸面前蹲下。 江心芸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双眼无神看着前面。 楼岱心中一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要开口说话，江心芸睫毛微颤，眼神聚焦，看着楼岱。 她突然抱住他，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靠着他肩膀哭了起来。 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四周显得无助，哭声让人动容。 第171章 未解之谜 江心芸哭了很久，楼岱一直维持原来的动作，头上落了一层雪也浑然不知。 江心芸哭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这是哭累了。 楼岱轻轻摸着她脑袋，肩膀上的衣裳完全濡湿，带着温度，就像怀里的人一样，只是看着，心里就都暖了。 江心芸不说，楼岱也没有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陪在她身边。 哭过之后，心情没有那么压抑了。 江心芸坐在马车旁，看着窗外的雪，有些愣神。 她爹娘出事和楼岱没关系，她本该是开心的。 但直到他们原本的目的是她，她爹娘是因为她才会遇害，心里又沉重万分。 如果她当初没有被玄羽宗带走，她的下场会和林禾一样，魂魄被人赶出身体，成为一个无名鬼魂。 江心芸想了很多，假设她没有被玄羽宗带走的后果，爹娘是不是就没事？ 只是她心里清楚，她出事了，她爹娘余生也不会开心。 有一事江心芸不理解，林木看上她不是没有缘由的。 是因为她之前身上莫名带着的灵气？ 到了玄羽宗之后过了一晚，灵气就消失不见。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心芸决定回去一趟玄羽宗，想问问凌珩。 虽然凌珩不一定会知道，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问谁了。 楼岱不放心，偷偷变成了小蛇躲在她袖子里，和她一起进了玄羽宗。 程留清看到江心芸还好好的，松了口气，带她去?凌珩。 凌珩在洞府里，脸色有些发白，看到江心芸，抬了一下眼。 “师尊，”江心芸行了个礼，而后便直接问了，“师尊您可知我当初刚来玄羽宗时灵气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 凌珩一手撑着脸颊，看了程留清一眼，收回了手，反问：“楼岱呢？” 江心芸一愣，没想到凌珩会问这话。 难道是被发现了？ 陡然间江心芸脸上的血色褪去，抿唇不答。 程留清皱眉：“师尊，别为难小师妹。” 凌珩叹气：“我都知道了，问你不是要对他做什么，而是这事，他可能知道。” 江心芸感觉到缠着她手臂的力度收紧，和她一样，楼岱也对凌珩的话感到惊讶。 江心芸道了谢，回了竹屋。 程留清还留在洞府里，他看了凌珩半晌，之后把变成了伞当缩头乌龟的青雀拿出来，笑着问：“师尊，今日您能见人了，那么是否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 凌珩：“……” 躲了那么久，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玄羽宗未解之谜之一，玄羽宗的小师妹为什么会一夜之间没了灵气。 没人不好奇这事。 当初江心芸受欺负，也有人是打着这个旗号来的，说她是骗子，骗了掌门。 江心芸哪里知道什么，时间久了，只当是凌珩看错了，她身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灵气。 这几日发生的事，没法让江心芸再和自己说一切都是假的。 灵气是有的，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消失了。 楼岱回来之后就一直皱着眉。 他也算和凌珩交过手，知道这人不会说谎。 某些事除外，比如他就知道凌珩很喜欢哄骗他道侣。 楼岱因为这个嘲笑过他。 江心芸的灵气和他有关？他努力想，想要想起点什么，当沉睡的时间里，只有无尽的黑暗。 甚至醒来之后，他还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 要让他想起沉睡过程发生了什么，真的是为难他了。 江心芸看得出楼岱的为难，没逼着他说个所以然。 不知道的事，难道要楼岱给她编一个？ “何越你认识吗？” 楼岱摇头，就算认识，他也不一定记得名字。 别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和人界的联系，几乎是靠着江心芸在维持。 他从没想过江心芸不在之后会怎么样，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江心芸怎么会离开他？ 知道江心芸回来，白初屁颠屁颠跑来找她。 看到楼岱之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家伙算计过他，他还记着呢。 是个幼稚鬼，为了不让他被江心芸抱，就不让他变回原型。 白初绕了个圈走到江心芸身后，这小动作让江心芸笑出了声。 “白白，做贼呢？” 白初可怜兮兮告状：“毕竟我只是一只小兔子，胆子很小的，被吓到是会死的。” 楼岱：“？” 江心芸失笑，摸了他脑袋一把，“好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吗？”白初不服。 明明最开始是他和江心芸一直在一起的，怎么现在被楼岱取代了？ 契约的事他也还记得，越想越生气，“芸芸，你身上的契约什么时候解了？” 闻言，江心芸看向楼岱。 楼岱沉着脸，不爽盯着白初看。 见江心芸看自己，他撇了撇嘴，不说话。 他不打算解。 江心芸也觉得这是一个问题，虽然她是不在意身上的契约的，但这东西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之后再说，”江心芸打破僵局，问白初，“白白，你知道我刚来玄羽宗的时候吗？” 白初点头，问：“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江心芸摇头：“不是，我说的是更早，我身上还有灵气的时候。” 白初眨了眨眼，眼珠子转了一下，最后摇头闭嘴不说。 他这模样，肯定是知道点什么。 江心芸抓着这唯一的线索不放，手臂拦住白初脖子，不让他离开。 “快说，不然今天别回去了。” 白初可怜兮兮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你说就是了。” 有了江心芸这话，白初才安心说：“那天晚上起了一阵风……” 当年白初还没认识江心芸，只知道玄羽宗来了很多小孩子。 睡得死沉的白初听到有什么东西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瞬间就醒了，睁开眼只看到一个黑影掠过。 他奇怪看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没看到，于是爬下继续睡。 可没多久，那风又从另一个方向吹来。 一下子被吵醒两次，白初是真的生气了，炸了毛，准备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看是看到了，一双金色竖瞳，比他身体还大。 还没等他出声，竖瞳就消失了，只留下黑漆漆的夜。 第172章 对峙 金色竖瞳。 两人都看向楼岱，后者无辜又迷茫，之前……他出来过？ 江心芸知道他想不起来，又问白初：“还有其他的？” 白初摇头，他当时被吓得要死，之后就把自己藏了起来，怎么可能还会注意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有个人，他可能知道。” 楼岱和江心芸再一次来到林禾门口，不明所以。 江心芸让他们两人在远处等着，自己敲了门。 林禾见到江心芸，神色蔫蔫，漠不关心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林木和林禾是完全的两个人，可能是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林禾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一种看淡了一切的感觉。 “我知道林木的事了。” 林禾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问：“然后？威胁我？” 江心芸被他噎了一下，有些无奈，“不是，只是有事要请你帮忙。” 林禾伸手推门，准备关门。 江心芸连忙挡住，笑嘻嘻说：“别这样，很简单的，不需要你负责什么。” 林禾是真的觉得烦，本来没人来找他，他还过得不过，可这段时间因为江心芸的原因，不少人都来找林禾。 因为他——准确来说，是林木，当初和江心芸有冲突，所以希望拉他一起来对付江心芸。 林禾对林木那些破事只感到厌倦，一想到这人用他身体活了那么多年，干了那么多恶心的事，他就呼吸都觉得困难。 自从夺回了身体，他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愿意见其他人。 若是玄羽宗要让他走，他就换个地方继续待着就是了。 不得不说，那些弟子因为江心芸的事来烦他，他多少有些迁怒江心芸。 “你帮我个忙，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江心芸这是大话，她不能什么都给，但无奈她有师兄师姐。 她没有的，跟他们要就行。 林禾眼神没一点变化，正当江心芸以为他还会拒绝时，他说：“程留清，我要借他。” 江心芸一头雾水，下意识拒绝：“不行不行，师尊不会允许的。” 林禾不知道程留清和凌珩的关系，她可是知道的。 林禾奇怪看了他一眼，“我有话要问。” 江心芸顿了顿，试探说：“我问一问？” 要是程留清不愿意，那就算了。 林禾不在意她什么时候去问，直接问：“要我帮忙什么。” “你之前没回到身体的时候在哪？在玄羽宗吗？” 林禾点头，看向远处。 江心芸顺着看去，那里是楼岱和白初藏着的地方。 林禾只是看了一下，就说：“他咬了你一口。” 江心芸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林禾没耐心和她解释，趁她愣住，把门关上了。 江心芸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林禾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发现楼岱落后她一段距离，是有意在躲着她。 楼岱修为高，要听到他们的对话不难。 听林禾那么一说，他顿时就想起来了。 一直回到竹屋，江心芸才发现楼岱有些不对劲。 她挑眉：“想起来了？” 楼岱不自然点头，都想起来了。 不用江心芸问，他就自觉说了当年的事。 江心芸身上原本是有丰沛的灵气，凌珩没有看错，不过在正式拜师前一天晚上，楼岱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即使楼岱在沉睡，但还是留着几缕神识在外面。 他在等江心芸来找他。 他相信江心芸让他在玄羽宗不是随口一说，尽管江心芸没有说他们会相见，但他还是坚信不疑他们会再见面。 这一缕神识在感知到江心芸来玄羽宗时就苏醒了，他带着还没完全醒的楼岱去找江心芸。 伤还没好全，楼岱还需要回去，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着江心芸不管。 于是出于本能，他想要让自己早点醒来，咬了江心芸一口，把她身上的灵气都吸走，化为己用。 不知道是江心芸放松还是对楼岱没有防备，灵气很顺从，没有半点反抗。 楼岱有江心芸的灵气，这才能提前醒来。 不过若是他知道这会让江心芸在玄羽宗受欺负，他就是拼着反噬的结果也会把当时的自己打醒。 江心芸没想到会是楼岱的手笔，这也太巧了。 如果她没有被玄羽宗看中，那该怎么办？ 可时间就像一个环，不是江心芸让楼岱躲在玄羽宗，也不会有现在的她。 江心芸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她一点也不后悔灵气被楼岱夺走，被欺负十年又怎么样？ 大战的时候，不是楼岱出手的话，她早就死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江心芸抬手想吓唬他一下，哪知楼岱还担心她打不到，弯下了腰。 江心芸哭笑不得，她手最后轻轻落在楼岱头上，她摸了摸说：“好了，没什么的，不过有件事你得和我一起去。” 楼岱没问是什么，直接答应了：“好。” 江心芸去见了审判堂长老，他被关在水牢里，缩在角落里看上去有些可怜。 可若是知道他做了什么，心里便只剩下可恨了。 江心芸想过很多种可能，会不会只是魔族在玄羽宗做坏事，和玄羽宗的人没关系，叛徒什么的并不存在。 有时候现实就喜欢和人开玩笑，你越不希望是什么，结局就越会是什么。 审判堂长老看到江心芸，背过身去不看她。 江心芸故意激怒他：“没脸见人了？早知道会有今天，为什么要背叛玄羽宗？玄羽宗对你不薄吧？” 长老扭头，嗤笑一声：“你别以为自己能有多幸运，你迟早也会和我一样。” “那你可要失望了，”江心芸笑了笑，“魔族已经无力回天了，没人会来救你，说不定早就准备把你给卖了。” “都说魔族无耻，人族才是真的无耻，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长老说着说着也笑了起来，“魔骨做的剑好用吧？自诩光明磊落的人，却做出如此残忍的事，这是报应。” 江心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就挥了挥手，“大师兄好着呢，只是可惜了那把剑，不久后就真的会被挫骨扬灰了。” “你说什么！”长老突然激动，他看了江心芸一会儿，冷静下来，“不会的，那是莫元辰的本命剑，毁了魔骨，他元神也会受伤。” 第173章 大结局 他说得没错，但江心芸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人，她掀了掀眼皮，“向来都是主人克制灵剑，哪里有灵剑束缚主人的？你这算盘可是要空了。” “你胡说，”长老这下是真的慌了，“你们要是敢这么做，魔族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过是不知名的魔骨，魔族怎么会在意。” “呵，”长老嘲笑，“你真以为那是普通的魔骨？那可是魔尊的魔骨！” 江心芸一愣，什么意思？楼岱的魔骨？ 长老知道她想歪了，也不介意和她解释魔骨的来历，“是当今魔尊父亲，前魔族的魔骨，魔族知道了，怎么会放过你们。” 江心芸不清楚楼岱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和前任魔族是父子关系。 “你等着吧，魔尊会为他父亲报仇的。” 江心芸脑子有点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 突然一把剑横在她脖子上，悄声无息的，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别动。” 长老瞪大了眼，在确定江心芸身后的人是本尊后，狂热喊道：“魔尊大人！” 楼岱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只是一个眼神，锁着他手脚的铁链就解开了。 他带着江心芸，身后跟着长老，两人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停下。 楼岱把江心芸绑了丢在一边。 江心芸怒瞪：“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楼岱冷冷看了她一眼：“报仇。” 长老有了底气，猖狂笑了，“看吧，我就知道魔尊大人迟早会回到我们这边，你不会以为真的是因为喜欢你吧？” 江心芸哑口无言，眼里含着水汽，不过很快就看向别处，不让自己这副模样被敌人看到。 楼岱见了她这模样，当真是一点触动也没有，问长老：“本尊准备接他回去，你可有办法？” 如今被做成魔骨，要轻易拿回去是不可能的。 长老心里还有其他顾虑：“这能牵制玄羽宗……” “不必，”楼岱打断他的话，看向江心芸，“这人质就够了。” 长老知道玄羽宗最近对江心芸十分好，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相比起莫元辰如今在床上无法动弹，江心芸还是好用点。 毕竟玄羽宗对江心芸有愧。 长老点头，“我这就和他联系。” “何越？” 长老惊讶，还没说话，突然一个黑影就出现了。 “魔尊大人，您还记得我？”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语气激动，一瞬不瞬看着他。 楼岱略一点头，“走。” 何越被刺激得有些找不着方向，好半晌才跟着他们一起去找莫元辰。 有江心芸在，他们三人再一伪装，去找莫元辰的路上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江心芸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手腕上留下明显的红痕。 何越不放心，楼岱只是火：“她身上还有主仆契。” 江心芸涨红了脸，怒道：“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靠着主仆契，江心芸听话了不少——这是楼岱第一次使用。 屋里只有莫元辰一人，还有放在一旁的剑。 何越看了长老一眼，两人一起对着剑做法，黑色的魔气溢出，在最后一步时，楼岱开口了：“行了，等回去再让他出来。” 长老连忙说：“魔尊大人英明，是该让他在熟悉的地方醒来。” 何越此时没有那么激动了，觉得有些不对，他往剑注入魔力的动作没停。 楼岱突然抢过，但已经慢了一步。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楼岱，你在这做什么？” 楼岱不应，抬手把长老和何越打晕。 老魔族冷笑：“你还是那么狠。” 楼岱也冷笑一声：“再狠能有你狠？” 江心芸见两人晕了，也不装了，问：“你打算怎么办？” “听你的，挫骨扬灰。” 江心芸好了还没说出来，就听老魔尊说：“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流着本尊的血，难道你不要命了？” 江心芸皱眉，着急问：“你会出事？” 楼岱早就不爽他很久了，此时听他还说出这种话，立马抬手就要毁了剑。 江心芸拉住他手，担忧看着他。 “没事，调养几天就好了。” 江心芸说什么也不愿意，楼岱见状，顺便把她也放倒了。 江心芸晕过去前不甘的眼神让楼岱心虚，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玄羽宗上方传来老魔尊的怒吼，修为低的被震得受伤，七窍流血。 老魔尊彻底死了这事，并没有让玄羽宗高兴，反而愁云惨淡了一旬。 江心芸醒来之后只看到一条软趴趴的蛇蜷缩在身边，他用最后一点灵气护住了江心芸，她才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她抓起小黑蛇，小蛇的身体垂下，没有一点活力，不知道的以为死了。 江心芸知道他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她带着楼岱回了竹屋，谁也不见。 他们原本是准备演一出戏，但不是这一出。 楼岱挟持她是一时兴起，两人有默契，顿时就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立马就配合了起来。 长老和何越是老魔尊的部下，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老魔尊和楼岱关系并不好。 至于有多不好，这得等楼岱醒来才能知道。 而老魔尊的魔骨会被做成剑是因为他身上杀戮太重，没法彻底杀死他，做成剑后放在莫长远身边能压制他的戾气。 莫元辰赤子之心，能压制魔剑，但魔剑也反过来能影响到他，让他变得暴躁。 谁都知道玄羽宗亲传大弟子脾气暴躁，却没人知道他当初到玄羽宗时不过是一个过分正直的少年，对什么都一腔热血。 能让老魔尊彻底消失的方法，只有楼岱能做到。 和老魔尊说的一样，他不会被轻易杀死，除非那人是楼岱，还愿意让自己也冒着会死的风险去杀他。 楼岱说了大话，他不是修养几天就好，整整一年，他都没有要醒来的痕迹。 玄羽宗的人都知道小师妹在等一个可能不会醒来的人，却没人敢说这句话。 他们怕她会接受不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接受不好接受的，江心芸知道楼岱会醒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等的时候江心芸没有闲着，她努力修炼，修为一日千里。 大概是楼岱取走的灵气回来了，所以修炼速度才快了许多。 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窦温也找回了她二郎，虽然中途有波折，但结局总是好的。 很久没出现的盛可兰和江泽听说玄羽宗的事，送了许多东西过来，盛可兰还多次约江心芸出去放松心情。 江心芸一一拒绝了，他们两人形影不离，她去碍眼吗？ 陈万嫣却是一直没醒来，但周尘还是日日一样，等在她身边。 阿秋学了点本事，不再是围着周尘转，经常下山行侠仗义。 莫元辰醒了，脾气温和了许多，搞得白初怀疑是不是换人了，时不时还会想念以前的莫元辰。 莫元辰没训他，只是在学习上抓得更紧，得益于他更加有耐心。 …… 天上下了雪，今年的第一场初雪，江心芸有些发愣。 “姐姐。” 江心芸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人，她失笑摇了摇头，出现幻觉了。 身后又突然响起一声，她没忍住，还是回了头，这一次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她顿时就红了眼眶。 温暖的手拉住她，轻柔珍重地在带着笑的嘴角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