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给林妹妹做娘?》 第1章 王夫人算计,凤辣子流产血崩 兴正十三年的三月十二,京都的荣宁街上张灯结彩。 这些并不是上元佳节时留下的,而是荣国府的嫡次孙贾琏于今日迎娶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长房嫡孙女王熙凤。 这场婚礼的场面之盛大,可谓堪比皇家贵子贵女了,在多年之后,还让周遭的百姓们唏嘘之余,津津乐道呢。 小俩口的日子过的蜜里调油的,不过一月有余,王熙凤在一场家宴中便因为面前摆放的胭脂鱼有了孕吐的反应。 待府医瞧过之后,上至老太君,下至看门的小厮婆子都是满脸的喜色。 当然,荣禧堂正院厢房里的王夫人除外,她刚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就冷着脸砸了一只插丝提花的方口花瓶,周瑞家的忙亲自捡拾起碎片,用帕子包了。 “太太这是何苦呢?可莫伤了自己。” 王夫人抿抿薄唇,冲她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一阵耳语,周瑞家的听的眸色微闪,但还是带着那包碎瓷片应声退了出去。 几日过后的一个下午。 王夫人顶着日头,带着丫鬟婆子来到了后面的抱厦中。 门口的小丫头忙殷勤的掀开了门帘子。 “你家奶奶可歇晌了?”王夫人停在门廊下,用帕子拭了拭鬓角渗出来的汗珠。 “回太太,这会子屋里头还有声响呢,想来奶奶还没歇下呢。” 她们说话间,屋里便探出个媳妇的脑袋来,“哟,是太太来了。” 王夫人进了里屋,墙角放的冰鉴子冒着丝丝的凉气。 靠在榻上的王熙凤想拗起身来,王夫人忙过去按住了她,顺势坐在了榻上。 “你呀,跟我虚什么礼?”又指指那个冰鉴子,“那个东西还是慎用的好。” “是,凤儿都记住了。” 王夫人拿眼瞄了瞄在屋里伺候的几个大丫鬟,用帕子掖着嘴角,“你这身子不便,也该找个贴心的去伺候琏儿了,这话若别人先提了,反而会挑了咱们王家的理。” “姑,太太,我,我回头会思?思?的。”王熙凤的面色一僵,瞧这样子,定是还没考虑这些呢。 “不是我偏要做这个恶人,我是怕大太太那个拎不清的来给你难堪。你们少年夫妻,正是情浓意蜜之时,可哪个世家大妇不是这么过来的?”王夫人貌似语重心长的劝慰到。 王熙凤的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哼,我房里的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管的。” 王夫人又用帕子拭了拭鼻翼,“好啦,我知道你是个心中有数的,啊哟,我的贺礼差点儿给忘了。” 瞧着丫鬟婆子们放下的各种匣子布料,王熙凤的脸上有了笑意。 “谢谢太太。” 王夫人冲周瑞家的笑道:“你快把那只匣子拿过来。” 周瑞家的诶了一声,笑咪咪的捧来一只匣子,还伸手打了开来,“二奶奶,这式花式可都是太太亲自给挑的,您瞧着可喜欢?” 王夫人的眼角含着笑意,“你倒是会卖好。” 王熙凤被丫鬟扶着坐了起来,一瞧那些样式花式,眼中笑意盈盈,“劳太太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这里面配的香啊,可是暹罗进贡的,你二舅舅前些日子才遣人送了过来,我闻着是你喜欢的甜香,便让人做了这些荷包,已经给大夫瞧过了,你放心的戴着吧。” 转眼便是这年的深秋了,秋风已有丝丝刺骨萧瑟之意。 这日的日头难得的有股暖意。 被孕吐折磨的吃不消的王熙凤的,也难得的有了些精神,便带着丫鬟婆子到园子里逛了逛。 转过池塘时,拐角的树木那边传来了妇人训斥的叫骂声。 王熙凤也没在意,继续沿着小径往那边走了过去。 丫鬟丰儿倒是先跑了过去,怕那些人惊吓到了自家的主子。 可偏偏叫嚷的那个主是贾政的妾室赵姨娘,这个混不吝的可不管来的是什么奶奶,叉着腰,骂的唾沫星子横飞。 “咋的?我就算是个拿不上手的,也不是什么腌臜货都可欺辱。” 不知怎么的,就说着说着推搡了起来,那两个婆子丫头站立不稳,径直的撞向了王熙凤。 平儿等人拉拽不及,王熙凤倒在了一侧的石头上,不但额角被撞破了,襦裙也被血渍浸透了。 顿时,整个府里一片混乱。 丫鬟婆子们忙糟糟的,抱厦的外堂中,贾琏背着两只手,满脸焦急不安的来回踱着步,两个随从在门外不时的探探脑袋,内室里除了接生婆的安抚声,还有年轻夫人嘶哑尖锐的叫喊声。 半晌过后,满手是血的接生婆和他的奶嬷嬷走了出来。“二爷,孩子流了,是,是个成型的男胎呢。” 贾琏感到一阵眩晕,扶着旁边的花几,才稳住了身形。 “凤哥儿她还好吧?” 奶嬷嬷摇了摇头,“二爷,得叫个太医来瞧瞧才好,奶奶似乎不大好啊。” 随着贾琏急促的叫嚷声,门外的两名随从奔向了前面。 等拿着贾赫的名帖请来了太医,产床上的王熙凤已经快淹在血里了,一张俏脸煞白煞白的。 这时,金鸳鸯扶着史老太君满面凄容的进了抱厦的外厅。 老太太将拐杖往地上一杵,蹙了蹙眉,“琏儿,这慌脚虾似的作甚?” “老太太,凤哥儿不会有事吧?”贾琏已然泪流了满面了。 “唉,女子啊,都有这么一遭的,凤丫头是个有福的,会挺过去的。” 老太太闻着浓郁的血腥味,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显的她的话毫无说服力。 又过了一会儿,太医也从内室出来了。 贾琏冲了过去,“如何?” 太医叹息了一声,“崩止不住了,早些做准备吧。” 太医刚离开,得到信的王夫人进了屋,抚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太太也泪眼婆娑的,三角眼睨了这个二儿媳妇一眼,“你也别顾着伤心了,带人进去帮着凤丫头收拾体面了。琏儿,派人去王家报信吧。” 内室中,此时床上的王熙凤已经面如金纸了。 收拾停当了,王夫人见她嘴巴张张合合的还想说些什么,便给周瑞家的使了个眼色,周瑞家的心领神会的将平儿等人领了出去。 第2章 贾敏托孤,王熙凤尴尬新生 待内室中没有了旁人了,王夫人用帕子捂着自己的鼻子,俯下身子,“凤儿,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便说给我听吧。” 她不知道的是,王熙凤刚才在迷迷糊糊中,似乎飘飘忽忽的来到了她的卧室中,亲眼看到了她因为她流产血崩而又哭又笑的样子,甚至连她幸灾乐祸的那句话也听的清清楚楚的。 正因为不解愤恨,而执念的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呢,见她凑到了面前,张嘴便咬住了她的一只耳朵。 听到王夫人的惊叫痛呼,周瑞家的和平儿等人都冲了进去。 可眼前诡异的画面,让她们谁都没有上前帮忙。 直到惊动了老太太和贾赦,王夫人的半只耳朵和耳垂上戴的耳环,依然在王熙凤的嘴里咬着。 老太太叫人拉扯开,可贾琏却拦住了不让,“老太太,扯开干嘛?凤哥儿若无缘由,又岂会对二太太这般呢?” 一旁的贾赦也哭天呛地了起来,“这是不给我这一房留活路啊,太太你也太狠心了。” 老太太扬起拐杖就劈头盖脸的敲了过去,“你个孽障,喷粪呢?还不快叫人将琏儿拖走。” 贾赦立时便缩缩脑袋怂了。 周瑞家的摸了摸王熙凤的鼻息,妈呀一声,便跌倒在脚踏子上,“二奶奶死了,二奶奶死了。” 最后没办法,由王子腾用刀子劈掉了王夫人的半只耳朵,这才顺利的将王熙凤收殓了。 王夫人的本意只是想让王熙凤生不出孩子来,可如今人却死了,而她也没了半只耳朵,很是失了当家夫人的体面。 府中最为欢畅的便数赵姨娘了,可她也是导致王熙凤流产死亡的间接凶手,在贾琏要打杀她时,她却爆出了身怀有孕,按照时间线,她此时腹中的应该就是日后人嫌狗厌的贾环了。 贾政保下了她,王夫人只得拿其他的侍妾通房撒气,一时间荣国府里气氛压抑,人人自危的谨小慎微着。 与此同时,扬州城中的林宅中,贾敏正拼死的生下了孱弱不堪的儿子。 在昏昏沉沉的时候,隐约间听到了丫鬟婆子们的争吵声。 她心中震惊无比,没想到跟着她来到林家的这些人当中,竟有一多半都是她二嫂王夫人的人,就连她的奶嬷嬷小赖氏都是,而且,她之所以成婚数年都未曾有孕,竟是被她下了药。 纵使她调养了多年后,挣命似的生下了一女一儿,却也让两个孩子病病恹恹的,女儿如今已然六岁,可刚生下来的儿子能不能活都是未知数。 此刻的她也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体里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抽离,她好悔,好恨呐。 就在她的魂体完全脱离开她的躯体后,飘忽在半空中的她,竟看到一个粉面含春,威而不露的宫装美人飘到了她的面前,细瞧下,鹅蛋脸上那双柳叶眉下的丹凤眼,好生的熟悉。 “凤丫头?”贾敏不确定的问道。 美人这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也盯着她细瞧,“敏姑妈?” 二人再次彼此打量,皆是苦笑了一声。 飘在半空中,各自诉说各自的遭遇。 这时,贾敏的身体上忽的升起了一股吸力,对王熙凤的魂体拖扯了起来。 聪慧如贾敏,对着王熙凤拂了一礼,“凤丫头,那些人便交给你处置了,玉儿和这个小孽障也都托付给你了,我无以为报,便将这一世的记忆留给你吧,省的你手忙脚乱的。” 王熙凤也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到姑丈林如海,她心中一阵羞恼,却无力挣脱开那股吸力。 在她纠结的不知该如何自处时,贾敏的魂体化成数千个光点飘散不见了。 王熙凤的魂体又挣扎了一会儿,便被拖进了贾敏的身体里。 这个夜晚,注定了不同寻常。 在主院旁的竹馨院的主卧里,床上的小人儿不安的动了动,随着帐幔里的气息变冷,一道流光冲进了小人儿的身体中。 翌日,天刚放亮。 主院里便嘈杂了起来。 “老爷,老爷,夫人醒了。” 歇在偏房里的林如海听出是贾敏的贴身大丫鬟春杏,他披上外袍,趿着鞋子便打开了偏房的房门,“大夫瞧过了吗?” “刚瞧过,说夫人算是挺过来了。”春杏一脸的喜色。 “这就好,这就好,少爷的情况如何了?” 春杏的嘴角耷了耷,“说是细养着,可奶娘的奶根本喂不进去,袁嬷嬷刚才让人去取稻草杆子了。” 产房里他进不去,林如海便去了儿子住的另一间偏房。 襁褓中的小小人儿,皮肤还皱红的像个丑丑的小老头,哼唧的声音小的都快听不到了。 昨天这一夜,林如海虽然脱了外袍坐在偏房的床上,但却一夜没有合眼。 昏迷的妻子,不知道能不能活的幼子,犯了咳疾的女儿,每一个都在拉扯着他的心神。 伸出大手轻轻地在襁褓外面抚了抚,湿着眼眶对袁嬷嬷说道:“您老尽心就行了,生死之事,万般不由人呐。” “老爷,会好起来的,林家的列祖列宗和老夫人的在天之灵都会庇佑着的。” 主卧里,王熙凤,不,以后得称贾敏了,她吩咐冬雪亲自去厨房给她煮碗面条来。 小赖嬷嬷谄笑着上前,“夫人都做娘了,咋还像小时候一样挑嘴呢,这红枣桂圆羹嬷嬷可是让人熬煮了半宿了,最是养人的。” “嗯,我就想吃碗汤面。” 贾敏睨了这个背主的老货一眼,且不论与林如海将来如何相处,眼下,得先恢复一下体力,好处置了这帮狗东西才是。 不大会儿功夫,冬雪端着面条进来了,小赖嬷嬷还想抢着要喂她,被春杏挤到了一边。 小赖嬷嬷虎着脸出了正房,便骂骂咧咧的去了厨房那边。 而夏柳秋菊这两个大丫鬟则忙跑到了林如海的面前献起了殷勤,林如海冷着脸,将她们二人赶出了书房。 贾敏吃完面条,又歇了歇,便让冬雪去唤管家林忠,又叫春杏将伺候的媳妇小丫头们赶了出去。 “春杏,我说,你来记。” “是夫人。” 很快,林忠就在主卧外面跟她问好。 “林忠啊,按照这份名单,将他们都给我抓起来,除了赖嬷嬷那一家子捆起来先看住了,其他的全部发卖了,女的皆为娼,男的,就都送去黑窑吧。” 第3章 王熙凤消化记忆,柳小月适应新身份 随着贾敏的命令,林府的家丁们在管家林忠的带领下都动了起来。 林如海已经从林毅的口中得知了是自家夫人下的令,他深知发妻性子里的坚韧和傲气,她既然开始处理家务了,那么身体上便是大好了。索性的丢开不管,换上官袍上了衙门,昨天一天都呆在了家里面,肯定积压了不少的公务了,他一直都是个勤勉的。 从贾家带来的这些人,一开始还自持出自国公府叫嚣不迭,可惜,抓卖他们的命令就是他们贾家的姑奶奶给下的。 侧靠在枕头上的贾敏,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太阳心也一突一突的刺痛,便让春杏放下了帐帘。 幽闭的床榻上,心神一放松,很快的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似亲自经历,又似旁观着,跟随着贾敏从小到大的足迹,情绪不停的起伏着,有欣喜,有委屈,有快乐,有幸福,还有悲伤愤怒,焦虑不安,忧心烦躁…… 王家对女子的教养,只是粗显的可以认得些字,能看得懂账本而已的‘睁眼瞎’罢了,与从小便寻名师教导的贾敏一比,就是云泥之别。 睡梦中,王熙凤的灵魂完完全全的接受着贾敏的所有记忆,那些丰富的知识见识,让她的灵魂都激动的在颤抖,可那些关于林如海的,更多的则是让她失了伦理的无所适从。 悠悠的一声轻叹,与贾敏合二为一的王熙凤从床上醒了过来。 “春杏,几时了?” 坐在床前帮她缝制着内衣的冬雪回道:“夫人,酉时三刻了,估摸着您该醒了,春杏姐姐去厨房给你炖汤羹了。” 冬雪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起身撩开了床帐,扶起了她,又转身再倒了杯热水,用手试了试杯身,端到了她的嘴边。 待她漱了口,又给倒上了一杯,她这才轻抿了一下,咽了下去。 想到那部分令她尴尬的记忆,“老爷下衙了吗?” “听刚才的动静,应该是刚进了书房了,有林毅林刚跟着呢,您放心。” 冬雪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短款的貂绒披肩,披系在了她的肩头上。 对于丫鬟的误认为,她自是不会去解释什么,嘴角浅笑,便不再作声。 正愣神间,卧房外面传来了林如海跟缪婆子说话的声音。 冬雪掀开门帘子往外瞧了瞧,笑着跑回床边,“夫人,是老爷过来了。” 王熙凤一惊,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了,她的行为在冬雪看来就是太过激动了,这丫头还抿着嘴,努力的憋着笑意呢。 听到咳嗽声,门外的林如海担心不已,“冬雪,你家夫人怎么了?” 冬雪见她无事,忙跑了出去,屈膝行了一礼,“夫人无碍,可能是被刚才喝的水呛了一下,都是奴婢伺候不周,还请老爷责罚。” 林如海朝冬雪摆了摆手,走到门帘处,柔声的对里面问道:“夫人可好些了?” 王熙凤立马转换成贾敏的状态,但还是不自在的咽了口唾沫,眉眼一挑,柔声道:“劳老爷惦记着,妾身大好了。” “这就好,你好生的养着,府中的事为夫会代管月余,刚刚我去看过玉儿了,听到你醒了,那孩子的咳疾也似乎轻了些了,至于儿子,有袁嬷嬷照顾着呢,你且放宽了心。” 王熙凤还没有跟贾琏过到‘相敬如宾’,横眉怒目的地步,贾琏的甜蜜小意跟林如海温暖的‘老夫老妻’,她还无从去比较,即使有贾敏的记忆加持,这两份感情,从占了主导位置的个人情感上来说,她是更加倾向于前者的。 但到底是勋贵世家出来的女子,场面上的话还是手到擒来的,“老爷受累了,要是下人们照顾的不尽心,便让人告知妾身来处置。” 两个人一个在屋里面,一个在屋外面,又闲话家常了好一会儿,直到有婆子来报,前厅的晚饭已经摆下了,林如海这才离开了。 吃罢晚饭,王熙凤又遣春杏去黛玉儿子那儿都瞧了瞧,便歪在床上慢慢的消化起接受到的记忆,她得尽早的适应贾敏的身份才行。 竹馨院里,林黛玉也在白芷茯苓的服侍下洗漱好了。 爬进被窝里,她让两个大丫鬟放下了帐幔,双手抓着被头,无声的连着叹息了数声。 她原名柳小月,是异世现代的一名妇产科的助产士,每年的九月十月里,都是妇产科最忙碌的时候,她是在替拉肚子的同事代班,连轴的转了快二十个小时的时候,打了个瞌睡,便从林妹妹的身体里醒了过来。 早上看着这副身体上那稚嫩的‘小爪子’时,她都快哭了。 四岁进幼儿园,九年制义务教育,三年的高中,五年的大学,六七年的打工人经历,好不容易啊,难道又要重头来过了吗? 待她有心情打量卧房时,看着进进出出的为她服务的古装小姐姐们,她捋了捋这具身体给她的记忆,才惊觉到自己可能穿越了。 然后,后知后觉的几乎要惊叫出声,“妈吔,我竟然穿成了林妹妹了,那是不是说明我也会写上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啊?还有还有,还能张口便是诗词歌赋了?” 她的异常情绪吓住了白芷茯苓,府医的到来,才打破了她有些猥琐的幻想。 做大家小姐虽然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可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侍候着,就算是要睡觉了,床榻边上也得有人守着。 “唉,柳小月啊,柳小月,你以后可不再是个粗糙的女汉子了,你可是才情无双,钟灵毓秀的林妹妹啊,咱得支棱起来,绝不能丢了众多穿友们的脸呐。” 可能是因为她的到来,双魂归源合一,小黛玉的咳疾竟轻了许多。 按照她在那个世界学到的医学知识,趁着午睡的时间,她初步的对这副身体做了一番检查,即便没有那些精密的仪器,凭借着多年的从业经验,书中对林黛玉病情并不准确,什么胎里不足啊,这孩子明明就是中毒了呀。 第4章 黛玉惊显花神空间 可是她主修的是怎么催产接生啊,毒该怎么解呢? 还有这一世的妈妈和弟弟,她个小丫头都中了毒了,那么贾敏和幼弟很可能也都中招了呀。 所有的红迷都知道,贾家最看不得贾敏母子好的,必数王夫人无疑了。 还有就是官场中的那些阴谋算计,如果她们母子三个都没能逃的过,那么林如海就能幸免吗? 床上的小人儿按着两边的太阳穴,郁闷至极,林家的这个死局该怎么破啊? 晚饭前,林如海过来瞧她,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慈爱,让她这个从小被外婆带大的孩子无比的慰贴。 她绝不要走书中林妹妹的人生轨迹,她一定要保住这一世的父母兄弟,林家的一切都不可以便宜了外人。 可是,她又该往哪个方向努力呢? “穿越大神呐,既然让我来了,好歹给个能救命的金手指啊。” 她心中的祈求刚落下,她的眉心突然如火灼一般,伸手摸了摸,却又什么都没有。 不敢惊动了歇在脚踏上的茯苓,只能咬紧了牙关,双手伸到被子里,紧紧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根,拼了命的忍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这份烧灼的疼痛才消退了,她忍不住的,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茯苓轻声的问道:“小姐,可是要如厕?” 黛玉一惊,想想装死不作声吧,可小腹处确实有股胀尿的感觉,便轻嗯一声。 随着茯苓起身的动静,对面墙角的灯芯被守在外间的微雨进来剪了一下,屋里头顿时亮堂了不少。 “茯苓姐姐,小姐要起夜吗?” “嗯,今天的晚食都是些汤水,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茯苓边回应着微雨,边将一侧的帐帘子收到挂勾上,伸手便要将黛玉给抱起来,却触之皆是湿漉漉的,低头细瞧,自家小姐面色微红,发间都湿透了,打了缕了。 于是柔声的问道:“小姐,可是做噩梦了?别怕,奴婢们一直都在呢,夫人和少爷也都好好的。” 身后的微雨一听,便转身去了外间,隐约的听见她让小丫鬟和婆子去小厨房烧水的声音。 茯苓放下黛玉,又将被角压了压,“小姐,先裹着,莫要着了风寒,奴婢给你取换洗的衣物去。” 等到一身清爽的重新躺回被窝里,黛玉又摸了摸眉心,这一确碰,她恍惚了一下,便到了一处神秘的所在。 信步行处,薄雾袅袅之中,朱栏白石,绿树清溪,好一处神仙之所。 在她想探究到更深处时,却怎么也突破不了雾气的迷障,只得又折回到小溪旁。 蹲下身子,伸手拨弄几下溪水,清凉入骨,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穿越网文,她捧舀起一些溪水来,忍着凉意喝下了肚子。 片刻后,肚腹之间竟暖意洋洋的。 看着眼前的溪流,不由得傻笑了起来,“呵,想不到我柳小月也有今天啊。” 起身又瞧了瞧周遭,没有空旷的土地,入目之处皆是繁花簇锦,空气中也是异香扑鼻。 “难道不可以在这里种植吗?花虽然好看,可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唉,以后再慢慢的研究研究。可惜,没带个器皿进来,溪水对我有用,那这一家子是不是都可以开副本了呀?” 默念着出去,她又瞬间回到了被子里,一夜好眠,次日早上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见小主子的气色从未有过的好,胃口也好了很多,白芷茯苓这些贴身伺候的都高兴不已。 “白芷姐姐,一会儿你陪我瞧瞧母亲和弟弟去。” “是,今天的日头倒是不错,等一会儿应该会暖和些了。” 其实柳小月的心里是忐忑的,可她既成了林黛玉,便只能让自己去适应这里所有的一切。 她先去了主院的偏房,袁嬷嬷刚用稻草杆子将她兄弟给喂饱了。 “袁嬷嬷,弟弟可以喝奶了吗?”黛玉嗅到了奶香,瞧着那小小的人儿,一脸的惊喜。 “是,少爷虽然还不能自己吸奶娘的奶,可是咱们喂的,他倒是会吮吸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伺候的起,养的起。”袁嬷嬷的脸上也满是喜色。 黛玉让白芷将她抱到弟弟的旁边,她半趴着,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头点了点小家伙的脸,小人儿的嘴巴蠕动了起来。 “弟弟乖,姐姐一定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她认真的表情,在大人们听来稚气天真的话语,逗笑了袁嬷嬷和白芷。 来到主卧时,贾敏正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呢,黛玉刚进主院,她得到了通报。 此时四目相对的娘俩,心中都紧张不安着呢。 柳小月暗暗的感叹着贾敏的美貌,而王熙凤则偷偷的可怜着这个小丫头,要不是她来了,没了亲生的母亲,之后的人生怕是都会在谨小慎微中度过了。她就是年幼失怙失恃,虽然她二叔待他们兄妹还不错,可终究是大有不同的,少了父母的那份约束,她的那个兄长才混账不知事,而她也养成了心狠泼辣的性子,觉得只有强势了别人一头,才能拿捏的住别人。 可贾敏的那些过往告诉她,做人可以果决狠辣,但也要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林小月见贾敏怔怔的看着她,遵循着黛玉的感情,双眼含泪的轻唤道:“母亲,娘~” 王熙凤这才回过神来,抬手对黛玉招了招,“乖孩子,快到娘这儿来。” 母女两个搂着好生的亲相了一番。 “娘,我方才去瞧过弟弟了,他已经可以吃奶了,只是还要袁嬷嬷她们用稻草的杆子一点一点的喂。” “他定然是知道以后还要给姐姐撑腰呢。” 对于黛玉的喜欢和爱怜,更多的是贾敏的情感在主导着,不过对于能白得这么大的乖巧女儿,王熙凤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彼此的情感都被对方认可了,两个‘外来的芯子’也就都放下了心底的那丝防备和小心翼翼。 中午饭,黛玉就在主卧里陪着贾敏用的,区别就是她的饭菜更有滋味一些。 这天的晚上,临上床睡觉前,她偷偷的将一只小瓷瓶藏进了被窝里。 第5章 黛玉献花,两位姨娘欲争宠 等到睡在脚榻上值夜的白芷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黛玉便又摸了一下眉心。 闪身到空间里,她赶忙将带进来的小瓷瓶灌满了溪水,这才又四处瞧了瞧。 空间里开满了各种花卉,仔细的分辨了一下,却只认出了牡丹、月季和水仙花。 想到林妹妹绛珠仙子的身份,小黛玉的身影恨不得在空间里翩翩起舞,“以后,这里就叫花神空间了。哈哈,我柳小月,不,我林黛玉就要逆天改命了。” 她实在忍不住的手贱了一把,采了几束花给自己编了个花环,天亮后,帐幔里奇异的花香惊住了白芷,即使扬州的地界也算是南方了,可毕竟已是深秋初冬的时节了,花园里除了几丛秋菊,早已百花凋零了。 当看到黛玉枕头旁的花环时,也只是解释了花香的来源,可这花环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茯苓比白芷的性子跳脱些,在进来帮着黛玉穿戴时,便问了出来。 黛玉心里一慌,眼珠子转了转,就胡诌了一位神仙姐姐出来。 “小姐,真的是神仙给你的吗?” “是啊,这香味你们不也闻到了嘛,不过,可不许出去瞎传,怀璧其罪的道理懂吗?咱们得低调。”黛玉绷着小脸,唬的煞有其事的。 “小姐放心,奴婢等都省的。” 惦记着要给贾敏母子俩服用溪水,用过早饭,黛玉便带着丫鬟们准备去主院那边。 临出竹馨院时,她又拎着裙角跑回房间,拿起花环,扯下了两朵花,用帕子托着了。 跟过来的茯苓,连着帕子,将两朵花接了过去,撅着嘴嗔怪道:“小姐,有什么事情吩咐一下就行了,这么多得用的人呢,哪里要你跑个来回的,要是给老爷夫人知晓了,还不得重重的责罚奴婢们啊。” 黛玉吐了一下舌头,嘿嘿的笑笑,掸了掸裙摆,又变成了那个循规蹈矩的大家小姐的样子。 还是先去了偏房,袁嬷嬷正好在用稻草杆子喂着林小弟。 黛玉看了一会儿,“嬷嬷,让我试试吧。” “好,小姐你慢些,这碗里的奶都得喂掉。“ 袁嬷嬷以前是林家老太太面前伺候的,林老太太过世后,便被林家的现任女主人给边缘化了,要不是这次贾敏难产,小主子生来体弱,得有个可靠的人来照看着,再过几年她就得去庄子上养老了。 她慈爱的看着她家小姐那副小大人的模样,便放开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歇着了。 黛玉又找了个借口将茯苓给支了开去,偷摸的往盛奶的碗里,倒了点的溪水。 主卧里,贾敏也才吃完早饭,正就着春杏的手喝水漱口呢。 “我好像听到茯苓那丫头的声音了,莫不是玉儿过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冬雪掀开门帘子走了进来,“夫人的耳朵真尖,可不就是咱家的小姐过来了嘛,这会子正抢了袁嬷嬷的活儿,在喂小少爷呢。” “这孩子,才多大的人啊,一会儿操心着我,一会儿也又操心着她兄弟的,也不心疼心疼她自己个儿,小脸儿都瘦脱相了。” 消化完贾敏原身的记忆,王熙凤倒是真心的喜欢上这个便宜女儿了,这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孩子,为人父母对儿女所祈盼的,除了希望他们健康平安外,也更希望能都是些贴心乖顺的。 这时,有小丫鬟来禀报:“夫人,管家过来了。” “林忠,是有何事?”在林忠问候完,王熙凤尽量的模仿着贾敏的语气。 “回夫人,该发卖的都已经发卖了,共得银两一百零二两,已经交付到公中去了。只是,那赖嬷嬷一家,从抓起来,到了这会子还都水米没有沾牙呢,该如何处置,还请夫人示下。” “那帮该死的东西,就是再饿上一两天也死不了的,林忠,你准备一下,过两天你带上一些家丁,押着这家子黑心烂肺的去一趟京都的荣国府,亲自将他们和我的书信交给老太君,敢下毒害我,害我的孩子,他贾家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床上的女子沉吟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这份愤恨更多的是因为王夫人下药害她血崩魂穿的大仇。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春杏冬雪见她气的面目狰狞的,先都是一惊,接着便共情了,气愤之余,戚戚然的,心中皆纷纷替贾敏不值。 “还是夫人的亲嫂子呢,那心咋就这么歹毒啊,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的,要害人性命,绝人子嗣啊?” 在她们忙活着思虑处理这些的时候,一向在后院犹如小透明的李氏和钱氏也心思活络了起来。 似她们这样的女子,即便上不得台面,可也是有野望的,不管能生男生女,有了子嗣,老来才算真正的有个依靠。 之前贾敏的怀相不好,林如海一心扑在妻儿身上,她俩也不敢去触霉头,可如今,夫人少爷皆安,两处小跨院里就都开始翻箱倒柜了。 贾敏虽瞧不上她们,倒也从未短过她们的吃穿,她二人之所以过的寥落,只是因为男主人很少往这边来,没了男人的宠爱,自然风光不起来。 中饭的时候,母女俩又是一起吃的,黛玉的第一阶段的溪水计划也顺利完成,只是不知道要喝上几次才能彻底的清除掉母子三个身上的毒,还有林如海这个便宜爹那儿,他可是他们娘仨的最坚实可靠的靠山啊,只要他活着,任凭着贾家的那些人怎么算计蹦哒,也都得不了好的。 撂下筷子,她奉上带过来的那两朵花,爬上床,亲自戴在了贾敏的发髻上。 拍拍小手,“哇,娘真好看。” 贾敏爱怜的捏捏她的小脸蛋,“娘也是老来俏了。” “娘才不老。”黛玉撅嘴叉腰的回道。 “你呀,淘气。欸,这个时节,哪里还有开得这么艳的花呀?” 黛玉又将忽然白芷她们的说词搬了出来。 贾敏眸光微闪,她从万里之遥的京都重生到扬州来,这就够奇异了,想不到这小人儿也有这等的机缘呢。 依着王熙凤的性子,这种事怎么也得吹得人人皆知的才好,可贾敏的记忆给了她更多的理智。 摸摸黛玉柔软的发顶,“此事切不可到处宣扬,知道吗?” “娘,我晓得的,也叮嘱过白芷她们了。” 第6章 林忠奉命北上问罪,远亲上门揣着别样心思 傍晚的时候,林如海刚进正门,便接二连三的碰到了李氏和钱氏,晚饭的菜式更是多出了两道汤来。 他又不是个迂腐不知事的,哪里不知道这二人的想法,只是他素来对这些不大上心,与贾敏之间相处和睦,更多的也是因为彼此心灵上的契合。 他一个汤都没有尝,在主卧的外间跟贾敏说了些家长里短,便去了外书房。 冬雪这个耳报神,自然把听来的这些都细说给了自家主子。 “夫人,都是你平时太过和善了,才让她们这么的放肆。” 听着冬雪的话,作为红楼第一大醋坛子,床上半靠着的女人抿了抿唇角,不同于她原本不怒自威的丹凤眼,贾敏的眉眼显的更加的柔和温婉些,但此时也是厉光一闪。 贾敏当了十几年的林家的当家主母,除了林老太太还在的那几年里收敛了些锋芒锐气外,之后的岁月里可也是个狠辣果决的主,不然,又怎么能站得住脚,管得了这个家呢? “过些日子,便是老夫人的祭日了吧?”贾敏问道。 “哟,可不是嘛,奴婢都差点儿给忘了呢。”春杏将针插到线团上,想了想。 “既然都这么闲,那明儿一早你挑两本佛经送过去,她俩都是老夫人在世时给老爷挑的,也该知恩的给老人家尽尽孝心了。” “是。” “夫人,奴婢瞧着您在歇过午觉后,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啊。”冬雪打量了一下贾敏说道。 春杏也凑了过来,“还真是的呢,夫人,您这会儿感觉如何啊?” 贾敏笑着扶了扶了额头上的抹额,“我也觉得舒坦轻快了不少。” “太好了。” 仅剩的两个大丫鬟皆是一脸的喜色,甭管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但至少现在的表现瞧的她心里头很是舒服。 这个时候,黛玉带着微雨拎着一只食盒到了外书房的门外。 “林刚,爹爹可是在里面?” “小姐来了,快进去吧,这里的穿堂风厉害的很。”林刚端着茶水的,伸手将书房的一扇门推开了。 坐在书桌后面奋笔疾书的林如海停下来,抬头看向门口,看到粉装玉琢的小姑娘,眉眼间立马带着温和的笑意。 “玉儿来了,先坐一会儿,爹爹这儿马上就好了。” “嗯,爹爹先忙着。” 示意微雨在一旁的茶几上放下食盒,黛玉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椅子。 林如海的余光瞥见了,眼里的笑意更盛了。 又等了会儿,他才搁了笔,由着林刚将桌子上写过的纸张收拢了起来,装到了一只匣子里。 “微雨,将梨糖水端出来。爹爹,洗洗手,喝点润润肠胃。” 听着女儿软糯的招呼声,瞧林如海那受用的表情,他的一腔慈父心应该都快化了吧。 盯着他一滴不剩的全都喝掉了,黛玉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爹爹真乖,以后玉儿还给爹爹做。” “我说这糖水怎么就这么香甜呢,原来是我家玉儿亲手做的呀。”林如海夸道。 黛玉的芯子即使是柳小月这个行事已经算圆滑的成年人,在听到他如此宠溺的夸赞时,也不由得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爹爹~,也没有啦,玉儿只是动了动嘴。” “那也是我家玉儿的心意啊。” “嘿嘿,爹爹喜欢就好。”黛玉傻乐着,就又享受到了林老探花的摸头杀。 这一刻,她才从心底,把自己真真正正的当成了林黛玉,对林家的守护之心更加坚定了。 三天后,林忠揣着由贾敏亲自手书的书信,带着七八个家丁,押着那小赖嬷嬷一家子,从扬州最大的码头上包了一艘北去的商船,赶往了京都。 家中的庶务有林如海带着黛玉在忙活,林小弟也终于可以自主吮吸奶娘的奶水了,什么都不用操心的贾敏便安心的坐起了她的月子。 可是总有人不想让他们一家子太过舒心了。 这不,刚下完一场雨,冒着冷风,一位自称林家老姑奶奶的孙林氏带着刚十四的孙女上了门。 贾敏挠破了脑袋,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老姑奶奶的记忆。 即便确定了不是什么近亲,可上门了便是客啊,就算是为了林如海的官身,她也不能直愣愣的将人给赶了出去。 她以坐月子为由没有见客,只吩咐负责前院的冯婆子将人安排去客院,又让春杏唤来缪婆子的儿子缪大壮,“你去衙门里问问你家老爷,这个孙林氏是个什么来路?” 等听到缪大壮的回话,她心里便有了数,“既然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咱们可以留住几日,让人好生招待着,不要失了林家的礼数。” 她想息事宁人,可人家不乐意了呀。 这日林如海下衙,便被这祖孙俩堵在了前厅的回廊里了。 “哟,海哥儿回来了,经年不见,咋清减了不少呢?” 这孙林氏到底跟他是出了五服的堂表亲,林如海还是按规矩见了礼。 “姑祖母既然来了,便在府中住些日子,内子正坐着月子,您有什么吩咐便跟冯婆子说吧,前院的杂务都归她管。” 候在一旁的冯婆子微微的颌首,见孙林氏还想拉着自家老爷嗦叨个没完,而且,她那个孙女不时的含羞带怯的偷瞄着自家老爷,定是来者不善,她得赶紧将这一情况汇报给夫人知道。 冯婆子如是想着,便一把拽住了孙林氏的胳膊,“老姑奶奶,老爷上了一天的衙,够乏累的了,该去后院歇着了。对了,那边客房应该收拾出来,老奴领你们瞧瞧去。” 等把这祖孙俩拉到了客院,冯婆子便给两个粗使婆子使了个眼色,小声的叮嘱道:“看住了,千万别让她们乱走动,特别是那个骚气的小娘皮,你俩办的妥当,我定然会回禀给夫人,眼瞅着就是年根下了,多些赏钱过年才是正经。 “冯姐姐就放心吧,凭咱俩的体格子,再来两个都翻不了天的。”两个婆子拍着胸脯子,一脸的谄笑。 冯婆子这才放心的奔向了主院。 刚要掀开门帘子往厅里迈脚,便听到林如海在跟内室的贾敏说着话呢,只得缩头缩脑的去了旁边的耳室里的,找到了亲家缪婆子。 “冯姐姐,你这会子咋往这边来了?” 第7章 冯婆子禀实情,贾敏试丫鬟 缪婆子看到来人是亲家冯婆子,放下手中湿漉漉的布巾,又将手在另一块干布巾上擦了擦,张罗着就要给倒茶水。 冯婆子笑了笑,“大妹子你别忙活了,我就是过来给夫人回话的,这不,这会子老爷正在内厅里呢,我搁你这儿等等。” “那你坐着等,咱老姐俩还能偷个闲,聊上几句。” 冯婆子也没对老亲家隐瞒刚才看到的。 “你说说,咱们夫人是什么出身啊?甭说咱们金尊玉贵的老爷,不是那些什么阿猫阿狗的能惦记的,就是这么多年来,老爷对夫人有多么的看重,你我这些老人儿谁不是瞧在了眼里头啊,那个姓孙的小娘皮,除满身的骚浪劲儿,连咱夫人脚丫子上的灰诟都比不上的。” 缪婆子笑喷了,在冯婆子的手臂上拍了一下,“你个促狭的,哪里来的这么踀克(chuke)的话的?” “我可没说错啊,你是没瞧见那个小娘皮的作派,活脱脱是从花楼里出来的样子,真真的是恶心死个人了。”冯婆子也乐了。 “夫人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我细瞧着比之前没身子的时候都要好呢,你一会儿就如实的说,老爷虽然瞧不上那些个玩意儿,可也备不住坏心烂肺的使暗招啊,到时候可不仅仅膈应的是夫人和小主子们,连咱们不也没脸吗?” 老姐俩说笑间,有小丫鬟进内厅通传,林毅从丹阳回来了。 林如海急步的去了外书房。 冯婆子忙跟缪婆子告辞,“大妹子,我去回话了,你忙着。” “哎。” 缪婆子将她送到了内厅的门口。 小丫鬟瞅见是她,忙替她掀开了门帘子,“呀,冯妈妈怎么这会儿来了?” “夫人可歇着了?” “没呢,你自个儿进去吧。” 听到了她的声音,贾敏思忖着,可能是那两位客人的事,心神微动,便有了猜测,“让冯妈妈进来吧。” “见过夫人。” “何事?还劳你这个时候跑过来?” 贾敏的发髻上还簪着那两朵花,春杏和冬雪都感到很是惊奇,已经过了这么几日了,愣是没有一点点枯萎的迹象,那股好闻的花香也是未曾淡去一分。 在鲜花的衬托下,贾敏的脸色更显康健之态了,甚至还多了一丝出尘的妩媚。 冯婆子心觉稳妥,便再无顾忌的将那孙氏祖孙俩的言行举止细说了一遍。 “夫人,咱还要留着那起子腌臜货吗?” 贾敏的脸色冷了冷,又冷哼了一声,“我还想着不能失了礼数,失了待客之道呢,何着人家是有备而来的啊,这是打量着我面皮子薄好说话呢。” “可不嘛,谁不知道我林家的当家主母最是温柔贤惠的,也不看看她们是些什么人,当您是可拿捏的软柿子呢。” 听着冯婆子有些拱火的话,春杏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下,“夫人,既然知道她们的打算了,找个由头赶出去就是了,费那些个心神可不值当的。” 贾敏瞟了这丫头一眼,这份言止做派倒有平儿那丫头的风范了,唉,她这个主子一死,平儿丰儿那些人,还有她的那份丰厚的嫁妆也不知道要便宜了谁了? 她有些懊恼怎么没给贾琏也写封信,让林忠一起捎过去呢?但转念一想,虽然她可以假借着贾敏的身份,找个措词提醒暗示一番,可要是这信被旁人瞧了去,那就不止是一桩是非这么简单了。 以王熙凤的性子,想通了便不纠结了,她捏了捏眉心,“冯妈妈,你这些年也得了不少赏赐吧?” 冯婆子笑道:“托主子们的褔,光是年节下赏下的,就有不少了,奴婢两口子要是揣着这些到乡下盖个屋置些地,也能算是个小地主了。” “你回去拣上些贵重的,想办法搁到那小娘皮的屋里头去,这后面,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不过,好歹是老爷的族亲,就别去报官了,省得丢了我和老爷的脸。” “哎哎,老奴省的,您放心。” 冯婆子退了下去,冬雪也带着两个小丫鬟去了厨房那边取晚膳了。 贾敏瞅了瞅春杏,“林毅和林刚都还没娶妻呢,你可有什么想法啊?” 微暗的烛火的下,春杏连耳根子都红了。 “夫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家老爷于男女之事上寡淡了些,如果我真的强留了你和冬雪,那就是白白的误了你们。林忠家的两个小子从小就跟在老爷身边,要不是家生子的身份,以他俩的才能,找找关系,放个小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关于林家上上下下的大小事情,自然都来自于贾敏交付的那份记忆,虽然她心里还在为跟林如海的关系纠结着,但她也不想把这个可以属于自己的男人再分割出去。李氏和钱氏的存在是当初林如海的老娘给定下来的,碍于孝道,贾敏的原身和现在的她都不能将人给撵了,即使再膈应也得好生的养着,反正林家家大业大的,要不然,她旦凡想到自己留在贾家的那份嫁妆,就得心疼的睡不着觉了。 春杏扭捏了一下,朝她屈膝施了一礼,“但凭夫人做主。” “那,你是中意林毅啊,还是林刚啊?” 春杏垂着脑袋,搓着手。 贾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瞪眼睛,“快说,这会儿就咱俩儿。” “林,林毅。”春杏像蚊子嗡嗡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真是的,也太不痛快了。等我再问问冬雪那个丫头,出了月子就给你们操办起来,还有,下面的那些丫头里也该提几个上来了,你跟冬雪给我好好的带带。” 贾敏说着还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要搁在原身,无论情绪到没到位,怎么也不可能做的,可谁让这副芯子是她凤辣子的呢。 冬雪摆好菜后,便直愣愣的盯着春杏的脸,“春杏姐,夫人赏你胭脂了?我又不会跟你抢,用得着满脸的涂上吗?” 贾敏刚喝进嘴里的汤羹喷了春杏一脸,哈哈的笑了起来。 “死丫头,贫什么嘴呢?呛着了夫人了。” 第8章 两丫鬟定亲事,冯婆子施计捉赃 “我咋就贫嘴咋舌了?你自己照照镜子去,你这副样子,还不得涂去了大半盒子啊,哦,你想扮作关二爷唱大戏吗?”冬雪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春杏摘下别在腋下的帕子,抿着唇,凶巴巴的瞪着冬雪,脸上的汤汁都忘了擦了。 “你把脸伸过来。” 感觉到危险的冬雪,捂着脸退后了几步,摇了摇头,“我不,你又要捏我的脸,再捏可就扁了。” 贾敏又噗嗤的笑喷了,还好她没喝第二口。 索性放下手中的汤匙,冲冬雪招招手,“你过来,我给你担保,既不捏,也不打,有事儿问你呢。” 冬雪避开春杏,挪到了床榻前,微微的行了一礼,“夫人,您问吧。” 贾敏忍不住的又笑眯了眼睛,战术性的轻咳了一下,“冬雪,你觉着林刚那小子如何?” “啊?林刚?嗯,瞧着呆头呆脑的,可精着呢,要是给他粘上了毛啊,那指定比猢狲还活泛的。”冬雪撇着嘴说道。 “瞧你这话里头的意思,这是不大待见这小子呀。” 贾敏抿了抿嘴角,虽然还未亲见,可根据着记忆,她也明白林家的家风跟王家和贾家是大不同的。林忠家的这两个小子的品行能力比那些勋贵家的公子哥可强上太多了,她还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可心里的喜恶已然倾向了林家这边了。 “也,也没有啦,夫人,您怎么问起他来了?” “让他做你的夫婿可好啊?”贾敏也不跟她扯了,直截了当的问道。 “啊?”冬雪的脸也红了。 春杏在旁边偷笑着,推了一把她的肩头,“夫人问你话呢,给林刚做媳妇儿,乐意不乐意啊?” “嗯,嘿嘿,全凭夫人做主。”她倒比春杏刚才落落大方了些,当然,这会儿脖子和耳朵也都红了。 春杏的脑袋凑过去,“哟,那剩下的半盒胭脂,莫不是全给你涂了吧?” “哦,刚才夫人也给你说夫婿了吧?让我猜猜,是不是林毅啊?”冬雪的反应挺快的,立马反击了过去。 贾敏重新拿起汤匙,轻笑道:“她刚才的怂样,急得你家夫人我恨不得拿脚踹了。” “夫人~”春杏不好意思的又扭捏了一下。 冬雪用手肘怼怼她,“哼,还笑话我呢。夫人,您知道吗?林毅那个家伙每次看着春杏姐姐的眼神都怪怪的,原来,早就有了苗头了呀。” “哦?好你个春杏啊,瞒的挺紧的呀,快,罚你给我布菜来。”贾敏傲娇的瞥瞥春杏。 “是,奴婢这就来伺候您。” 此时,冯婆子已经从自己住的地方回到了外院。 天色已经黑黢黢的了,不仔细看,没人会注意到她鼓鼓囊囊的左边袖子。 避开其他人,她谨慎小心的来到客院门口,受她指派的那两个粗使婆子守在了那儿。 “你俩吃过晚饭了吗?”她小声的问道。 “呀~”其中一个婆子刚喊了一声,便给她捂着了嘴。 “都给我小点儿声,来活儿了,你俩接下来都听我的安排,这事儿办妥当了,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全听冯姐姐的吩咐。”两个婆子也压低了嗓音,但兴奋之情难抑。 冯婆子让她俩附耳过来,说了一下她的计划。 一个婆子不解的问道:“用得着这么费事吗?” “那坏名声能让老爷夫人,让咱林家担了去?”冯婆子翻了个白眼。 那个婆子讨好的笑了笑,“那是,那是。” “刚才她们作妖了吗?” “没有,那个小娘皮在两个卧房来回的跑了好几趟,瞧那精神头,好像新奇的不得了呢,真是个没见识的下巴佬。”另一个婆子不屑的撇撇嘴。 “给她俩传晚膳了吗?”冯婆子不在意这些,接着问道。 “还没呢,两个屋里都给上了点心的,我们俩便先吃了,刚刚正商量着谁守上半夜,谁守下半夜呢。” “这就好,你们去一个人替她们将晚饭拎过来。” 一个婆子应下,便跑去了厨房。 不大会儿功夫,拎着个食盒回来了。 “都有些什么呀?”冯婆子又问道。 “有火腿氽笋片,白灼菜头,藕夹子,拔丝芋头,鸭肉松茸汤。” “嗯,还不错,把汤碗打开。”冯婆子警惕的往客院里瞅了一眼。 “哎。” 冯婆子从腰间摸出个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抖进了汤里,还用汤匙搅了搅。 “行了,送进去吧。” 拎着食盒的婆子面色揪了揪,冯婆子看懂了,皱皱眉头,“杀人放火的事咱可不做,就是点蒙汗药,能让她们睡沉点罢了,快去吧。” 她们三个在客院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冯婆子估摸是成了,便进了客院,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孙林氏的房间。 这祖孙俩都趴窝了,瞧瞧桌子上,盘子里的菜吃的差不多了,汤碗里的汤也快见底了。 冯婆子听着平缓的呼吸声,转身去了孙小曼住的那间屋子,将袖兜里的小包袱塞进了被窝里,又让那两个婆子将她们祖孙都抬到了床上。 外面的天色刚刚出了一些鱼肚白,客院里便闹了起来。 冯婆子带着那两个婆子和值夜的丫鬟媳妇们踹开了孙林氏的房门,还口含着冷水,将祖孙俩喷醒了。 “好啊,跑到我们林家偷东西来了,今天能偷这些,明儿岂不是要偷人了,呸,下作的贱皮子,我们家老爷夫人给你们脸了,是吧?”冯婆子见这俩人都不迷糊了,便戏精上身了。 “谁,谁偷东西了?”孙小曼问道。 “呵,那就要问你们了,来人,给我搜。”冯婆子叉着腰,凶神恶煞的。 于是,这间屋子便被翻了个底朝天,丫鬟媳妇们自然什么都没有搜到,两个粗使婆子中的一个提醒道:“还有一间呢,只要她们外面没有同伙,那些东西指定还在这里的。” 另一个怕表现慢了,连忙附和道:“对对对,留几个人守在这儿,其他的随我去隔壁。” 很快,被窝里的那包东西就被翻了出来。 冯婆子煞有其事的解开来一瞧,“还说没偷,那这些是什么呀?这里的每一件上可都有林府的印记,你们没偷,怎么就在你们住的房间里找到了?” 第9章 冯婆子做戏态度强横,孙林氏心悔乱方寸 刚刚有些懵住的孙林氏,这会子也回过了神,用力推开面前的一个丫鬟,苍老的声音很是尖锐。 “直娘皮的,乱嚼蛆呢,谁偷东西了?啊?一帮侍候人的贱皮子,知道我是谁吗?你们老爷得唤我一声姑祖母呢,啊,你们老太太在世的时候,那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姑母的。我偷东西?偷你娘的腿啊。林忠呢,你们管事的呢?老娘我还给一帮狗奴才给欺辱了,啊哟,林家的列祖列宗都在挠棺材板子了。” 孙林氏连喷带嚎的,嘴里头的唾沫星子无差别的将离她最近的几个人都喷到了,她们边嫌恶的往后退,边扯下帕子擦掸了起来,整体上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一层。 冯婆子可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扒开站在她前面的两个媳妇,满脸讥讽的呸了孙林氏一口唾沫。 “什么玩意儿,也敢来咱林府装大尾巴狼?还恭恭敬敬的,那是我们老爷和老太太懂礼数,有教养,给你脸了?给了几分颜色,还真以为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了?你家没镜子,还没尿吗?咋没照照呢?也省的出来丢人现眼的。” 孙小曼娇滴滴的伸出手指指着她,“你你,你,哼,等如海表哥知道你们如此欺辱我们,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呸,”冯婆子的这一口唾沫,精准的落到了孙小曼的脸上,随即她的手指头也快戳上去了,“臭不要脸的小娘皮,少攀扯我们家老爷。” 孙林氏扑过去,一巴掌打掉冯婆子的手,将孙小曼护在了身后。倒不是她有多在意这个孙女儿,而是孙小曼的这张还算俊俏的脸,可是有机会带给她荣华富贵的金疙瘩,她那好吃懒做的大孙子还打着光棍呢,等有了钱,娶个孙媳妇儿,不就能抱上金曾孙子了嘛。 可孙小曼被她画的大饼迷了眼,此时还一脸的感激呢。 她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如海表哥,如海表哥,救命啊,救救小曼呐~” 这还了得,冯婆子冲屋里的那些人嚷道:“没吃早饭就都没力气了,耳朵也聋了,就任着这小娘皮的破嘴给咱老爷身上泼脏水呢,还不给我堵上。” 孙林氏还想撂狠话,可众人已经围扑了上去,其中的一个粗使婆子见这祖孙俩都被按住了,眼珠子一转,往后面退了两步,将自己的一双袜子脱了下来,离她近的人差点儿就被那直冲脑门,酸不啦叽的味儿给熏晕了过去。 孙家祖孙俩都被塞了满嘴,呛人的味道,让她们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冯姐姐,这都人赃并获了,是不是该送官了?”另一个粗使婆子也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这一包东西要卖了当了,够一家子嚼口好些年呢,这要是送到了衙门,怎么也得判个几年劳役的,啧啧,真正可惜了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皮了,还有这个冒充老爷族亲的老货,也不知道能挨上几天。先捆结实了,等衙门开了门,便送过去。” 冯婆子故意可惜了几句,这一老一少果然吓的脸上都脱了血气,拼命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头也呜呜咽咽了起来。 “冯妈妈,瞧她们这个样子,是还想说些什么吗?”一个小丫鬟问道。 “还说什么呀?来咱们林府冒认攀亲,借着留宿的机会,半夜三更的行盗匪之事,哪一桩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咱们呐,照着冯妈妈的吩咐就是了。” 一个椭圆脸,约摸十五六岁的丫鬟叉着腰说道,惹得冯婆子瞧了她好几眼,心里还琢磨着,这么机灵通透的丫头得提拔到自己身边才行,日后要是能得了主子们的眼,她这个‘慧眼识珠’的,不也能得到些好处吗? 冯婆子笑了笑,朝这丫头嗔怪了一眼,“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是说的在理啊,不过,咱们林家可不是那刻薄寡恩的人家,你们把孙老婆子嘴里头的给先扯了,大家伙一起听听她倒是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这个丫头确实机灵,听到冯婆子的语气,便知道自己刚才得了脸了,也不嫌脏嫌臭,上前伸手将孙林氏嘴里的臭袜子拽了出来。 昨天晚上倒是吃了不少东西,可一夜过去了,纵使年岁大了,孙林氏的胃里也消化的没多少残渣了,吐了两口酸水,又干呕了几声。 “我,我要见我的侄孙如海。” 对于这个要求,冯婆子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你只能跟我说。” “是不是贾家的那个女人让你们来诬陷我们的?”人老成精,孙林氏一语中的。 “你这个不要脸皮的老货,胡诌些什么呢?我们何时诬陷了?那是人赃俱获,懂不懂?”冯婆子嗤笑着,眼神中都是对孙林氏的蔑视。 “这,这位冯妈妈,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能让老身见一见你们老爷,等我孙女上了位,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的,老婆子我做主了,肯定比姓贾的给的多,怎么样?”孙林氏倚老卖老的利诱到。 冯婆子哈哈的笑开了,其他人也都跟着乐了。 “瞧瞧,什么叫癞蛤蟆跳上戥盘子,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这都没影儿的事,她倒给我画上大饼了。” 冯婆子的话音刚落,西客院东厢房的上首那间屋里,笑声差点儿把屋顶都给抬起来了。 等笑声停了,孙林氏的脸也被气歪了。 心中十万份的不甘,可是真佛能见,小鬼儿难缠啊,何况,她跟林如海并不亲,几十年了,拢共也没见上几回面,再说,还是在林贾氏的地盘上,这些奴才又怎么帮着她们呢。 孙林氏虽然出自林家旁枝,可那年少时,也是念过两年族学的,人情世故什么的她都懂,所谓的偷盗,不过是贾氏撵她们而做的一场戏罢了。 冷静下来一想,即便她见到了林如海,也告了刁状,恐怕也撼动不了那贾氏的一丝一毫,她有些后悔让孙小曼急于表现了,不然,先求点钱财还是可以的。 第10章 孙家祖孙不按常理,冯婆子不敢虚言隐瞒 孙林氏心里千转百回,很是懊恼自己的心太大了太急了,眼珠子转了转,又还想再挣扎争取一下。 “是,老婆子的这点心思也不想瞒你们了,贾氏她是出身高贵,还知书识礼,那通身的气派自也不是咱们乡野女子可比的,可她也有三十多了吧?要不是她一直生不出来,这个年岁都该有孙子孙女了。我家小曼年方十四,俏嫩的像朵花骨朵儿似的,试问,这世上有多少男子能顶得住啊?如海他再正人君子,怕是也会情难自抑的。这位冯妈妈,你对贾氏再忠心,也不过是个管杂事的,如果,那个位置是我家小曼,她可是个知恩识趣的哦。” 孙林氏不要脸的说到后面,又给画了个大饼。 冯婆子这次连眼泪都笑下来了,她也承认这孙老婆子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如果小赖嬷嬷那些人还在,她们这些林家的老人儿确实得靠边站,可是在贾敏的这次生产后,林家的天已经彻底的变了。 她如今管着前院这一摊子事,权力可大着呢。她就是个奴才,再升,还能升到哪儿去,难不成要造了主子们的反,那她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你呀,还是收了这份念想吧,你当这府中没有姨娘小妾吗?她们哪一个不是俊俏的女子啊,可咱老爷就是只看重夫人一人,你以为凭着这个只会发骚气的小娘皮,就能在林家作威作福了?真真是可笑。” 冯婆子的神情,就差再往孙林氏脸上啐口唾沫了。 “你,你个死奴才怎么说话的?”孙林氏的脸色变幻着,气恼的又丢了一句。 “怎么说话?说人话呗。咱们捧着主子们的碗,吃着林家的饭,不就得处处替主子着想吗?府里好好的过着日子,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非得来搅和搅和,咋的,我们还得举双手欢迎不成?你这么大年纪了,既然也瞧明白了,就麻溜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省的我们还要押着你俩跑一趟衙门去,真的报了官,甭管怎么判,一顿板子总少不了的,你觉着自己能扛的住?这小娘皮经了这么一招还能说上个好人家?” 孙林氏听了,无力的瘫靠在了床架子上,叹了口气,“好,这个局,我输了,我认,你们把小曼给放开,我领着她回苏州。” “老太太,你要是早这么拎的清,咱们也不用起这么大早了不是?”冯婆子冷笑着给按住孙小曼的丫鬟媳妇使了个眼色,“但老奴还得提个醒,出了林家的大门,就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祸从口出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孙小曼得了自由,自己拽掉了嘴巴里的臭袜子,干呕了两声,就张口要争辩上,被孙林氏一把给捂住了。 “小曼听话,跟奶奶回去。不过,这位冯妈妈,我们祖孙身上的盘缠早就用光了,不知可否帮衬一二?” “哦,这个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冯婆子爽快的从袖兜里摸出了约摸一二两的碎银子,“这些应该足够了的,趁着天色还早,早些赶路吧。” 冯婆子带着那两个粗使婆子将人从角门送到了街上,等人走远了些,她吩咐道:“你俩跟上去,必须确保她们出了扬州城。” “是。” 可就在孙婆子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孙家祖孙俩在一个馄饨摊上吃了点,便打听着奔着扬州盐运使的衙门去了。 这个时辰,林如海还没上衙,可她俩不知道啊,问看门的差役,人家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孙林氏便又摆出了林家姑老太太的身份,她还不算太蠢,只字未提被设计赶出林府的事。 “真的假的?这老货是林大人的姑祖母?” “听她的口音确实是苏州那边的,咱林大人不就是苏州林氏的子弟嘛。” 差役们讨论了一番,就好心的给指了指林府的方向,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两货是刚从那儿出来的呢。 跟着的两个婆子一瞧,暗骂了句:不要脸的老货。便分工,一个人继续跟着,一个人跑回林家报信。 跑回去的婆子刚进前院,便撞上了要上衙门的林如海。 林毅连忙喝住了她,“大清早的干嘛呢?这是打量着我爹不在,没人管着你们了?” 唬的婆子腿一软,直愣愣的跪了下来,“老,老爷歇怒,奴婢不是有意冲撞的,实在是出事了,正想找冯妈妈拿个主意呢。” 林如海拢拢衣襟,走向不远处的过厅,“过来回话。” 到了过厅,见婆子还低头跪着,林刚咳了一声,“你倒是说啊,老爷还得到衙门点卯呢。” “哦,就是……” 在婆子解释细说的时候,林毅已经去将冯婆子喊了过来。 冯婆子自然不敢有半句虚言,只是隐瞒了贾敏的暗示提醒,把一切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甚至还不放心的又说道:“老奴就是怕夫人多思了,养不好身子,这才自做主张的。” “唉,事已至此,你回头禀了夫人,至于是罚是奖,夫人说了算。” 林如海起身便往大门口走,负责赶马车的就是冯婆子的老伴冯老根。 “老爷,要不还是让我带几个人将那两个带回来吧。”林毅赶上去说道。 “昨天她们的言行举止,你们没有瞧见吗?老爷我也膈应的很,不过是念着是族亲,又大老远的过来了,既然已经出了府,哪里还有再回来的道理?” 等他们主仆来到衙门口,孙林氏拉着孙小曼就冲了上去。 “如海啊,我们总算是等到你了,我这一走啊,怕是此生再无来扬州的机会了,唉,本想着在这儿能给我家小曼寻个归处的,这,终究是无缘无福啊。” 她说的隐晦,但林如海又怎么能听不懂呢。 孙小曼到了这会子,还不死心的,一边一副戚戚然多委屈的样子,一边对林如海抛着媚眼散发着骚情。 林如海脸色如常,就她这个段位,比起被发卖了的夏柳秋菊来,都不够瞧的。 林毅是满脸毫不掩饰的嫌恶,而林刚却是艰难的憋着笑意。 第11章 林如海冷脸遣客,祖孙俩算计落空 林如海的眼皮耷了耷,拉开孙林氏抓住他袖子的手,“林毅,去车马行雇辆骡车,送姑老太太回苏州。” 林毅应声跑开了。 孙林氏见林如海不接招,有些慌了神,眼神闪了闪,嚅嗫着,“如海啊,咱们之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我要是有别处可去,也不会寻摸你来了,实在是艰难了,这才厚着脸皮的。要不,这样如何,把你表妹留在你这儿伺候着,工钱你看着给,你那表叔家里也能多点进项不是。” 她身后的孙小曼泪眼婆娑,一副娇软欲滴的模样,还捏着嗓子,“表哥,小曼知道自己笨拙了些,可要是表嫂她愿意教导,小曼一定会好好学的。” 孙林氏也不假装的用帕子擦拭眼角了,眉眼间泛起了笑意,将孙小曼拉到身前,还往林如海那边推了推,“这丫头不是个懒的,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好在乖巧,就是要劳累侄孙媳妇儿多多费些心了,有你们照顾着,我和她爹娘放心着呢。” 林如海怒极反笑道:“自我曾祖随太祖陛下起事,林氏一族便将我们这一支除了族,要不是七房当年对祖父有恩,我祖父母的棺椁也不会再迁入祖地的。是,你我算是族亲,所以一开始我才会以礼相待。你们的打算,我都明白,可惜,你们却算计错了对象,打错了主意。” “如海啊,你也别瞒我了,我可听族里头说,你如今的官职虽不算很高,但权力可大着呢,似你这等的男子,娶个三房四妾的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呀,也是怕那些外聘来的不省心,想着啊,小曼和你沾着亲,那本来就是一家人呐,亲上再加亲的,整个林家哪还有比你俩更亲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孙林氏还真是执着啊。 孙小曼更是羞红了脸,扭捏着,“奶奶,您,您怎么提这个呀?回头表哥该笑话我了。” 孙林氏慈爱的拍拍那双略显粗糙的纤手,“他才不会笑话你呢,以后啊,疼你都疼不过来了。” 林如海的面色平静无波,可心里却似吞了只绿头苍蝇般难受。 林刚实在憋的慌,悄悄的背过身去,光瞧着他抖动的双肩,就知道他在干嘛了。 不远处的几名差役也听了个大差不差,虽然有八卦之心,却丝毫不敢有探究上官八卦的勇气,但心里也猫抓似的难受的很。 单独盯着孙家祖孙的那个婆子,此时就躲在盐运使衙门口的一座石狮子旁,她还不知道同伴已经被自家老爷给逮着了呢,还以为自己别过脸去,林如海就瞧不见她了,那副蠢样,瞧的甚是好笑。 见这祖孙俩还死皮赖脸的,林如海索性懒得再搭腔,可在孙林氏孙小曼的眼里,却是他默认妥协了,祖孙俩相视一笑,那副得瑟的神情,好像都已经在想象他日手掌林府中馈的景象了。 还好,林毅带着雇来的骡车,及时的救了场。 “老爷,车子雇来了。” 林如海还没来得及吩咐,孙林氏一脸喜色抢着说道:“啊呀,还雇啥车啊?我跟小曼遛达遛达便到了,姑祖母知道你这孩子是给你妹妹做脸呢,有心了。” 林毅拿眼神询问着林刚,“什么情况?老爷见色起意了?” 林刚抿着唇,摇了摇头,那一脸鲜活的表情,让他亲哥林毅愣是没能解读明白。 “你俩干嘛呢?还不快请孙老夫人和孙小姐上车。”林如海的声音冷冷的。 孙林氏拉着孙小曼就往骡车上爬,口中还连声说道:“不用请,不用请,我们自己上去。” 林毅还在懵逼的状态,自家老爷都跟这俩不要面皮的说什么了?咋就这么痛快了呢? 骡车在青石板上哒哒的去往了主街,躲在石狮子那儿的婆子正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就见林如海跟她招手。 轻提着裙裾,讪讪的走过来,忐忑的行了一礼,“老,老爷。” “你回去告诉冯妈妈,孙家祖孙已经被送出城了。”林如海说完,摆摆宽袖,便朝衙门里走去。 那婆子呆愣住了,林刚白了她一眼,“发什么呆啊?还不快回府去。” “不是,刚小子啊,老爷他,也知道了?那,那个老货刚才不是说~” “什么腌臜不要脸的都能入了咱老爷的眼啊?那骡车啊,是去苏州的。”林刚不耐烦的解释了一下,拉着林毅跟上了自家主子。 那边骡车上的祖孙俩还在喜不自胜的畅想着未来呢,车把式却已经将骡车赶出了东城门了。 官道上可没有铺设青石板,而且因为过往的车辆频繁,上面全是车辙留下的一道道高低不平的棱沟子,骡车的速度不慢,连续的几个颠簸,就把车厢里的两个人颠的七荤八素,昏头转向了。 等好不容易稍微平坦了些,孙林氏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外面张望时,扬州城的城门城墙已经瞧不见了。 “停停停。” 孙小曼捂着脑门,“奶奶,出什么事了?” 随着车把式的吆喝声,骡车又前后晃了晃,才停了下来,孙林氏钻出车厢,一把抓住车把式的胳膊,车把式一个趔趄,赶忙跳到地上,免了一场狗吃屎。 “师傅,这不是去林府的路啊。” “林府?哪个林府?苏州那边的?我只是应承了那位小哥将你们送到苏州的城门口的,要是要进城,那可得加钱啊。”车把式把头上的毡帽往下拉了拉。 “这里不是扬州城里面吗?”孙林氏皱着眉头问道。 “再过大半日,就该过渡口了,扬州城早就瞧不见了。这位大娘,咱们还走不走啊?再晚些了,咱们就得在江这边过夜了,住宿的钱得你们掏啊。”车把式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奶奶,怎么会这样啊?表哥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孙小曼气恼的直捶车厢。 “哎哎哎,这位姑娘吔,捶坏了你得赔的,我这一大家子还指着这辆骡车活命呢。”车把式听到动静,转过头心疼的警告到。 孙小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委屈不甘的看向孙林氏,“奶奶~” 孙林氏幽幽的叹了口气。 第12章 孙林氏心底落恨,冯婆子磕头领赏 “林如海这个小畜生,还真是薄情寡义啊,就算他们家跟族里不亲,那一笔也不出两个林字来啊,不要人,还不知道舍点钱财吗?唉,这一趟算是白折腾了。” 听着孙林氏懊恼沮丧的话,孙小曼啜泣了起来,“奶奶,是不是因为小曼太丑了呀?” 孙林氏瞧了她一眼,又叹息了一声,面容因为嫉恨,有些扭曲了,“贾家的那个自己命薄如纸的,都到了这把岁数了,才挣命似的生下了两个病砣子,她还霸着他男人,我看呐,这四房早晚的要绝户了。” “奶奶,难道咱们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林如海虽然已人到中年,可从当年的探花之名上窥之,也知道他的相貌有多出众了,再加上岁月的沉淀,说句成熟儒雅,风度翩翩,一点点儿的也不为过。 少女怀春的孙小曼,刚情感懵懂,便遇见了这样的极品,恐怕她终其一生也会意难平了。 “机会?什么机会?那么好的机会你也没抓住啊,早知道就不让你那么矜持了。” 这老货怕是对矜持有什么误解吧? 孙小曼撇着嘴,掉的泪珠都大了些,“要不,咱们掉头回去,就死皮赖脸的赖在林家了,不是说这些有钱有势的都怕沾上是非,丢了体面嘛,只要表哥认了,那贾氏还能翻了天不成?” 孙林氏的眸色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可你别忘了,越有权势的,心也越狠,到时候,不但我们两个可能会活不成,怕是连你爹娘兄弟也逃不了的。” “啊?不会吧?我们两家到底是连着亲的呀。”孙小曼咽了口唾沫。 “你才多大呀?要知道在那些朱门贵户中,为了女人、权力、财帛,父害子,子杀父,手足相残,那可都是稀松平常之事。林如海和贾氏没害咱们的命,就是在顾忌着是族亲呢,罢了,罢了,这门亲是攀不上了。” 孙林氏嘴上说着认命,心里头却记恨上了。 多年之后,林如海的亡父百岁冥寿,一家人回苏州祭典时,因为她的挑拨,他们家再次跟林氏宗族闹掰了,林如海在黛玉的建议下,直接在林氏祖茔的旁边买下了一块地,迁了坟。从此,苏州便有了两个林氏,一个虽然绵延了快千年了,却人才凋零,江河日下,而另一个后起之秀呢,则枝繁叶茂,人才辈出,兴盛了起来。 回到林府,冯婆子再次去了主院。 贾敏正懒洋洋的靠在枕头上,由着春杏铰着指甲,“虽然不如预想的,但效果达到了,你个老货倒是个机敏的,冬雪啊,看赏,还有那两个婆子和那些丫鬟媳妇们,一个都别拉了。” 冯婆子也不嫌疼的在地上咚咚的磕了两个头,“老奴代她们谢夫人的赏。” “啊哟,你可别把我屋里的地砖给磕坏了,这些水磨的青石砖可价比黄金呢,卖了你个老货都买不来一块的。”贾敏促狭道,春杏乐的趴在了床沿子上。 冯婆子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女主人这么诙谐有趣呢,便配合着拿帕子擦起了那块地砖,然后一脸得了便宜的样子,“夫人,奴婢细瞧了,没磕坏呢。” 贾敏仰头哈哈的笑了起来,春杏则捂着肚子,指指冬雪端进来的托盘,“快,快,快拿了走。” 冯婆子连忙起身,给春杏屈膝拂了拂,接过托盘,“有劳两位姑娘了。” “快走,快走,想笑死个人呐?”春杏站在脚踏子上,朝她摆了摆手。 等屋里就剩她们主仆三个了,春杏问道:“夫人,老爷他,不会生气吧?” “他敢,真要是给咱们脸色,以后就别进老娘的屋了。” 贾敏的眼睛一瞪,撅嘴鼓腮的模样,倒有了一份少女的憨态来。 春杏又听乐了,可冬雪不免的担心道:“那可不成,您不让老爷进屋,岂不是便宜了后院的那两位了,不行不行的。奴婢瞧着您这次的月子恢复的好着呢,赶明了还要再生几个小姐少爷出来的。” 贾敏咬着帕子又乐的不行,眼角都泛起一点晶莹了,扭头啐了冬雪一口,“你个烂了心肝的小蹄子,还再生几个,这是把你家夫人我当成那哼哧哼哧的老母猪了?” “哈哈哈~,啊哟,我的肚子都笑痛了,冬雪你个坏丫头,快过来给姐姐揉揉。”春杏一只手捂肚子,一只手指着傻笑的冬雪,矫情的撅着嘴。 外面伺候着的丫鬟媳妇们都满脸笑意的看看通往里屋的那道门帘子,心向往之,却不敢在没有指令的时候,越雷池一步。 经过黛玉三个阶段的投喂溪水计划,林如海身上还不太瞧的出来明显的变化,但向来体弱的贾敏,她身体上的改变就显着多了,还有差点儿夭折了的林小弟,也肉眼可见的壮实了不少,现在已经看不出来当初皱皱巴巴的,发红的那个丑样子了,虽然离白胖还有一段距离,可总算是可以活下去了。 对于己身,黛玉自是最为清楚,她不会动不动就咳喘了,胃口大了不少,不再要丫鬟嬷嬷催着哄着吃了,虽然还是畏寒,可精力满满的。 她这些日子里,每天都会练上半个时辰的字,现在写出来的,已经跟原身没有太多的差别了。 今天又是努力的一天,等白芷提醒她休息时,她便从善如流的搁下了毛笔,甩了甩右手的腕子,目光落在最后一张纸上,嘴角微翘,满意极了。 茯苓端进来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小姐,刚出锅的马蹄糕,快尝尝。” 黛玉被伺候着净了面净了手,这才坐到圆桌旁,捏起一块来。 细嚼了嚼,“嗯,这个比绿豆糕好吃,好姐姐,明天还做,成吗?” “要是袁妈妈听到了您的要求,她保准不但要口念佛号,甚至还要过来跟您磕个头的。”茯苓笑道。 黛玉不解的看向她,“为何?” “主子喜欢吃,她才有活干呀。”茯苓笑眯了眼睛。 白芷用帕子甩了她一下,“少贫嘴。” 第13章 贾敏出月子,风彩胜从前 在下第一场冬雪的时候,贾敏终于出月子了。 去京都贾家的林忠还没有回来,林小弟满月宴的大事小情,都是六岁的黛玉在张罗着,拿不定主意了,才会去跟林如海讨商量。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林毅林刚和缪婆子冯婆子便各自带着人手忙活开了,虽是晚上才宴客,可备不住今天来的客人都是扬州城中有头有面的,他们万万不可失了礼数的。 经过自家姐姐和父亲的再三斟酌,林小弟也有了远栋这个名字。 贾敏沐浴更衣妆造好,便第一时间奔去了林远栋住的那间偏房。 袁嬷嬷才瞥见裙角,便拉着奶娘,屈膝行礼,“夫人。” 贾敏奔向儿子的脚步一顿,脚尖微转,快步上前,满脸笑意的俯下身子,亲自将袁嬷嬷拉了起来。 “嬷嬷这些日子受累了,若没有你这枚定海神针在,我,我和栋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嬷嬷又朝她欠了欠身,脸上没有半分倨功侍傲之色,“老奴八岁时就在老太太的身边伺候了,如今还能再侍奉几年小主子,这是老奴的福份。老奴瞧着夫人风采更甚从前,打心底里替您高兴,就是再来几个小主子,老奴这身子骨还能再折腾折腾的呢。” 跟着贾敏进来的春杏噗嗤的笑了出来,“袁嬷嬷,您这话可就有拾人牙慧的嫌疑了哟。” 袁嬷嬷一脸懵,贾敏笑呸了春杏一口,“嬷嬷,可别搭理这些搅舌头的小蹄子。” 袁嬷嬷虽然不知就里,但也没有追根问底,在她看来,主子想说的,便听着,主子不想讲的,便装傻充愣的当作什么不知道便是了。 床上的林远栋这时伊呀了一声,贾敏丢开袁嬷嬷,坐到了床边,轻柔的唤着:“栋儿,林远栋,娘的宝贝儿子~” 林远栋似乎知道她是谁,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一只小手还朝他娘伸了伸。 虽然有原身贾敏关于黛玉出生时的记忆,可王熙凤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感受着手指头被那只小手握抓住的感觉,欣奇不已,对于这血脉之间的牵扯,体会更深了,只是恍神间,难免会想到在贾家流掉的那个孩子。 “栋儿,小栋儿~”她略显笨拙的将林远栋抱到了怀里。 春杏笑道:“夫人,小姐都六岁了,你怎么还像才当娘的时候啊?看来冬雪和袁嬷嬷都说的对,是该好好的多添几个小主子才是。” “你管你老子娘呢?” 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注意到贾敏的耳朵尖红了。 再生几个,不就意味着要跟林如海行敦伦之礼了,可现在的贾敏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呢,她确实不知道那道伦理的坎儿究竟该怎么迈过去。 正母慈子孝呢,内厅外面传来了黛玉的声音。 春杏忙跑出去,“小姐,夫人在这儿呢。” “娘,娘,我来了。” 黛玉撒欢似的拎着裙角就往那边跑,吓得春杏半蹲着张开了手臂,准备要接住她,“我的好小姐啊,慢慢的行吗?仔细摔着了。” 随着惯性,黛玉扑到了春杏的怀里,还嘻嘻哈哈的乐开了。 “春杏姐姐,你又漂亮了呢。” 春杏扶住黛玉,抬头问跟在后面的白芷茯苓,“你俩给你们家主子的嘴上抹蜜了?” “我们家小姐的嘴本来就比蜜甜啊。”茯苓理所当然的回道。 “啊哟,真真是长见识了。”春杏轻啐了一口。 黛玉见茯苓笑的得意,故作神秘兮兮的,但声音一点儿都不小,“茯苓姐姐,春杏姐姐的意思是,咱们主仆都挺不要脸的。” 她挑拨后,便扶着门框,跨进了偏房里,而来不及跟上去的春杏,则被白芷茯苓堵在了廊下,又逼到了墙根下,挠起了痒痒。 春杏的讨饶声,屋里头听的一清二楚的,贾敏嗔怪了她一眼,又用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淘气包。” “娘,您怎么能当着栋儿的面说我呢?以后我这个姐姐在弟弟面前没了威严怎么办呀?我不依的。”黛玉扭糖似的放起了赖。 “哦哟,我的小祖宗吔,别扭了,我这身早上才刚换上的,瞧瞧都揉皱了。”贾敏宠溺的说着,怀里的小远栋又伊呀了一声。 小家伙成功的转移了黛玉的注意力,她的手刚伸过去,便也被小手给抓握住了。 她一脸的震惊,怕吓着了林远栋,声量压的低低的,但难掩欢喜。 “娘,您快瞧,栋儿他抓我的手指头了,劲儿好大呀。” 贾敏温柔的拍拍儿子,“咱们栋儿是太喜欢姐姐了,对不对啊?” 可巧,林远栋再次伊呀了一声。 这下,她们母女俩都一个表情了。 林如海在外院看了一圈,见处处都安稳妥当了,便来了主院,他都有五十来天没见着贾敏了,此刻,脚步如飞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外面下人们的问候声此起彼伏,贾敏的心抖了一下,顿时紧张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的,好想喝口水啊。 黛玉可不知道她有这么多的内心戏,口中喊着爹爹,高兴的迎向了门口。 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便拉住了林如海的大手,往屋里头拽,小嘴巴也没歇着。 “爹爹,咱家栋儿可聪明了,手劲儿还特别大,以后肯定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 而林如海的心神和目光,却都被坐在床边,抱着幼子的妻子吸引住了。 贾敏的底子好,年轻的时候容颜更是令人见之难忘,当初要不是荣国公瞧上了他,抢先去求了恩旨,怕是会被选进皇家的。 这次生产虽然凶险无比,可因为柳小月的到来,不但扭转了身死的危局,甚至还将身体调养好了。 此时的贾敏腮凝新荔,鼻凝鹅脂,竟比年少时更为光彩照人。 被他灼人的目光凝视着,假意将关注力在儿子身上的贾敏,不自在的抿着嘴角,可等了一会儿了,男人还是直愣愣的瞧着,心中羞恼,便扭头想瞪过去,瞬间,女人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也顿住了。 小黛玉仰着头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了然的捂着嘴笑了。 第14章 喜气洋洋满月宴,夜半访客搅人心 袁嬷嬷她们更是识趣的退了出去,春杏几个还淘气的掀开门帘子一角偷瞧着。 这是王熙凤第一次见到林如海真人,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可能因为心态和视角的不同,记忆中的林如海并没有眼前的让她惊艳。 要单说相貌,贾琏也是俊俏的佳公子一枚,可与此刻的林如海一对比,却欠缺了由内而外的书卷气,同样流光溢彩的眼眸,贾琏的只有情欲和鸡毛蒜皮,而眼前的男人的,像两只深潭,引的她好想纵身跃下,好生的探究一番。 兴许是黛玉的笑声大了些,惊醒了痴迷的林如海,他很是满意妻子凝望他的眼神,恍惚当年刚成婚时,也有过,可是岁月变迁,他们彼此之间的热情都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消磨掉了。 看着贾敏,他柔声的唤道:“敏妹~” 贾敏也惊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面上一红,粉面似是涂上了一层胭脂,含羞带怯中,眸光生辉。 “老爷~” “敏妹,你都好久没有唤我海哥了,这是嫌弃为夫皮皱老朽了?”林如海唇角轻扬,面显浅笑。 黛玉这个超级一号大灯泡还对贾敏叫道:“娘,快叫啊,不然爹爹会难过伤心的。” 灯泡二号,小远栋也配合的呀呀了两声。 贾敏的脖颈上都是一片粉红了,嗔怪的瞪了瞪林如海,“你真是的,当着孩子们的面,瞎扯些什么呢?” 黛玉一只手捂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手捂住了一只耳朵,“啊,听不见,看不见,爹爹,娘亲,可以当我和栋儿不存在的。” “这个小淘气包,都是你惯的。”贾敏又瞪了林如海一眼。 林如海走过去,坐到她的旁边,还伸手揽住了她肩头,低头边逗弄着儿子,边温柔的说道:“玉儿很出色,栋儿也机灵,将来也一定不会差的,这些都是你孕育教养之功,如海定要好生的谢谢夫人才是。” 贾敏听懂了男人的暗语,像个还不知事的小姑娘一样,身体不由得一颤,前一刻还在纠结与之如何相处呢,此时此刻倒是对他要如何感谢,充满了期待了。 黛玉这个伪小孩,虽然上辈子是个‘千年单身汪’,却也从父母的神情上品出味来了。 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却又是满心的欢喜,原来父母之间恩爱,身为子女也能感受到幸福的,她更加满意这样的人生了。 一家子的中午饭吃的很简单,皆歇了会晌,便又都起身装扮了起来,就连林远栋也被换上了大红色的襁褓。 天色微暗,府中的灯笼灯盏便都点上了。 不多时,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了。 无论是贾敏还是王熙凤,这样的社交场面,她们都能游刃有余。 女眷们一开始还以为贾敏是涂脂抹粉了的缘故,可走近了细瞧,这分明是一次‘化蝶重生’啊。 尽管羡慕异常,夸赞的话还是不要钱的输出,不少人都打定了回头再来林府拜访的主意。 所以,女眷们待的地方,出奇的和谐。 黛玉看向被众星拱月的贾敏,眼神中有骄傲,还有崇拜,要是换作是她,被这么多人同时恭维着,她怕是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林黛玉啊林黛玉,你可别仗着那点先知的能力,就小瞧了这个世界里的人,要在这里活下去,活的好,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再多的外挂,都比不得你真正掌握到的本领。”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提醒勉励着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宴席正式开始了。 黛玉作为小主人,也领着几个年岁相当的小姑娘去了中院的侧厅里。 一帮千娇玉宠的小丫头,心思可没有大人们的多,只要不如自己的意,看不顺眼,便互怼,互呛,挖苦,嘲讽,就差直接动手互掐了,小黛玉觉得好心累啊。 等好不容易把客人们都送走了,小丫头也累趴了,回竹馨院时,都是茯苓抱着的。 林如海和贾敏正相携着准备回主院歇息,林毅急步的走了过来,手中还奉上一枚铁牌,“老爷,有客人上门了。” 贾敏伸头瞅了一眼,王家就是武将出身,这玩意儿,王熙凤从小到大可瞧的不少,“是兵部的,老爷,他们作甚找你啊?” 林如海面色凝重,安抚的拍了拍贾敏的手,接过那枚铁牌,对林毅吩咐道:“将来人领去外书房,上些茶点。” 林毅应声离开,贾敏拽了拽沉思着的林如海,一脸的担忧,“江淮的盐运跟兵部能扯上什么呀?” “只是瞧着来的是兵部罢了。”林如海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贾敏寻思了一下,伸手指指头顶上头,“莫非,这又是哪个皇子皇孙的指派?” “保不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是皇命,必不会是这些人过来的。”林如海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们争他们的,干嘛要扯上咱们呀?真烦人。”贾敏气恼的咬咬唇角。 林如海捏了捏她的脸颊,面上又有了些许的笑意,“自来盐道便是一块巨大无比的肥肉,不光为官者皆想来分上一杯羹,上位者也都是视为其‘禁脔’的。” “老爷,竟如此凶险吗?如果可以避开,你能不能想办法调到别处去?哪怕是些贫瘠之地呢,但凡涉及皇家之事,事情都会小不了的。” 这个想法,可不仅仅是原身记忆的作用,更是王熙凤这个‘女中豪杰’本身的见识,只是原着中的‘胭脂虎’,被困在了荣国府的一隅之地,习惯性的小了眼界和格局了。 “我早已在筹谋,只是上船容易下船难啊,上皇又跟当今捌着劲儿,我这个上皇旧臣已经是他们搏弈的筹码之一了,想要全身而退,可不止要舍弃掉什么了。敏妹,放心吧,一切有为夫在呢,就算是为了你和孩子们,我也必然全力而为的。” 因为突然到来的访客,夫妻二人的小别胜新婚泡汤了,林如海将人送出府去,自己呆在外书房中思虑了半夜,脑袋里还一团乱麻时,窗纸已经透白了。 第15章 黛玉复学,林忠遭难 林如海更加忙碌了起来,落在同僚和有心人的眼里,只当他因为如今儿女双全了,对仕途之事更为上心了。 只有贾敏、随身侍候的林毅林刚兄弟俩和贴身的护卫们知道实情,他们的老爷大人正在全力以赴的救林家,救大家伙儿的命呢。 他们夫妻二人虽未顺利的重温鸳梦,但彼此之间的情义却更为浓烈了。 只有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贾敏才会想起少年郎君贾琏来,但却无关男女之事了,她在对比中,更加坚定着现在的生活。 在林家的短短时间里,即使只是些细小的事情,也开始在颠覆她之前十几年里的认知。以前的王熙凤是个有智慧的,只是眼界和手段都只会在后宅中耍弄,而现在的她,却萌生了要与林如海并肩而立的想法。 她不再会伪心的想装的更像贾敏原身了,而是自然而然的在每天闲暇的时间里,会看一会儿书,练上半个时辰的字。 没做之前,觉得有些许的烦躁不耐和不安,现如今,却真正像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这日,黛玉刚来主院跟她问安,竹馨院的小丫鬟雪雁来报,“夫人,小姐,贾先生来了,此刻正在书斋中等候。” 贾敏稍微一想,便知道这是他们夫妻给女儿请的教书先生,当初这个贾雨村还厚颜的攀扯了什么自东汉以来的典故,说是跟他们贾家是同谱的宗亲呢,以原身贾敏的性子,不过是莞尔一笑了之,而于王熙凤,丁点儿是瞧不上这寡廉鲜耻之辈的。 “哦,是他啊。玉儿,之前因为为娘的事,你忧心犯了喘疾,这才给你停了课的,如今家宅皆安,你的学业可不能落下了。” 贾敏捏捏黛玉头上的花苞揪揪,见小丫头皱着眉头,撅起了嘴,这才好笑的放开了。 黛玉回想着红楼中的人物,也瞬间想到了这个贾先生是谁了。 虚伪薄情,忘恩负义,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这位姓贾的。 她叹息了一声,得找个机会跟这货划清了界限,可眼下还得虚以委蛇着,不是说这货虽然人品很差劲,但学问还是有的吗?那就再跟着学学吧。 娇憨的在贾敏怀里撒了撒娇,便告辞出来,先回了竹馨院。 书中老是描述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们动不动的就换衣服,其实不光是生理上的原因,还因为这些丝绸制的衣物容易起皱,继续穿着,会很失体统身份的。 任由于丫鬟们将她又捯饬了一遍,便带上书本翩翩袅袅的去了位于府中西南边的书斋。 刚迈进屋里,坐在书桌后面捧着本书瞧的中年男人,放下书,起了身,身体对黛玉略欠了欠。 黛玉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便屈膝还礼,“有劳先生了。” “不敢不敢,份内之事。” 贾雨村授课之时,倒真像个饱学之士,虽然啰嗦了些,却也是引经据典的,至少逻辑很在线。 黛玉有片刻的恍神,忍不住的腹诽道:“瞧着倒是人模狗样的,可惜啊,心肝脾肺肾却都是黑的,害人害己的玩意儿。” 于是,从这天起,黛玉又开始了学生生涯。 她那认真勤勉的样子,瞧的贾敏心疼不已,但凡有个好的,便都会让人给搬到竹馨院去。 春杏打趣道:“幸好咱家少爷人还小呗,要不然啊,可得每天泡在醋坛子里了。” 贾敏笑笑,“冬雪啊,你咋就没长个你春杏姐姐的巧嘴呢。” 春杏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即便只是玩笑话,却不是她这个下人可以随便说的,也幸好林远栋才是个吃奶的小娃娃呢,不然,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府中可能就会鸡飞狗跳了,那治她一个挑拨主子的罪名都是轻的。 吐了吐舌头,朝贾敏施了一礼,“请夫人责罚。” 贾敏合上书,叹了口气,“你们俩都是我身边得用的人,你们有不妥之错,那错也不仅在你们,也在我呢,罚你作甚?以后谨醒些便是了。” “是。” “唉,也不知道林忠在京都碰上了什么事了?这么久了,竟连封书信也没有,运河上每天往来的商船那么多,捎个口信也成啊。” 贾敏捏了捏眉心,她不是原身,对贾家的人也没多少的感情,她只是担心贾家因为她的告状,不知道又在算计着林家什么了? “兴许是捎了的,但别人给弄丢了,弄坏了,不敢送上门来吧?”冬雪寻思着。 贾敏白了她一眼,“当你们老爷这个盐运使是个空架子啊?哪个商户敢这么糊弄?定然是那府中作妖了。” 春杏笑道:“也备不准林叔他们已经回程了。” “但愿吧,他这个准公爹回来了,你俩跟那俩小子的婚事才能真正的提上日程啊。” “夫人,您饿了吧?奴婢给您端糕点去。” 看了一眼冬雪飞奔出去的身影,贾敏子瞅了瞅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糕,刚扭头对上春杏的视线,这丫头就红着脸执起了水壶,“夫人,您喝水。” 贾敏继续翻开书,只瞧了一页,还是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殊不知,被她们念叨着的林忠,这会儿刚从京兆府的大牢里出来,满身的鞭痕血渍,憔悴狼狈。 贾琏一大早就奉史老太君的命令,让人赶了辆骡车来接林忠,可林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上了另一辆不算华贵的马车。 被个奴才落了脸,贾琏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了,忿忿的甩甩袖子,跳上了骡车,“回去。” 史老太君听到外面的小丫鬟喊,琏二爷回来了,便将拢在袖中的帕子掏了出来,在眼角上掖了掖,许是姜汁被浸多了,她被呛激的连打了两个喷嚏,但泪眼婆娑的样子,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了。 可进正堂的只有贾琏一人,她白受罪了。 “琏儿,那个林忠呢?你王家叔父不是说今日便会给放了吗?” “唉,别提了,有另一拨人来接了,还是辆马车呢。”贾琏委屈的低头喝了口热茶。 “另一拨?林家到了你姑父这一辈儿,就他这一支啊,林家除了我们,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在京都啊?” 第16章 王夫人算计嫁妆,史老太君强势警告 “老太太,可孙儿瞧着不是不认识的人呐?”贾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老太太抚着额头,眼睛微眯着,“或许是跟着那个奴才过来的那些人,一群奴才秧子而已,哼,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咱们也就不必作戏了。” “可敏姑姑那儿要怎么交代啊?”贾琏到底年少,还不太稳的住。 “唉,琏儿,你也别怪你二婶了,凤丫头虽好,可终究人已经没了,等过了孝期,我亲自再给你续上一门媳妇儿。王子腾不是为你在兵部谋了个主薄的营生嘛,你好生的当差,可别像你那个不着四六的老爷似的。” 老太太的语气很温和,可三角眼瞥向贾琏时,却闪过了一抹厉色。 垂着脑袋的贾琏自然没有发现,但他确确实实的听出了老太太的警告,心中纵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可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他只能认怂。 起身一揖到底,声音呜咽着,满是委屈,“幸好还有老太太疼着孙儿。” 老太太见他如此,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扭头瞧了一眼蹲在她身前,给她捶退的珍珠,“没眼力劲儿的,还不快去给你们琏二爷端盆热水来净面。” 她瞅瞅眼圈通红的嫡次孙,又叹了口气,“你可是在我跟前儿长大的,自是与旁人不同的,凤丫头身边的那个平儿倒是个好的,你如今也没个贴心的,等你的孝服一除,便纳了吧,也算是为凤丫头尽心了。唉,知道你们年轻难守,注意别有了身子就是,真要闹出来了,府中上下的都没脸。” 贾琏应承下,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老太太大概学过川剧变脸,富态的老脸上立刻阴云密布,配上那阴鸷的眼神,着实骇人。 “鸳鸯,遣人去将赖大家的叫过来。” 不大会儿功夫,一个约摸三四十岁的媳妇进了正堂,屋中侍候的人都已经被鸳鸯领了出去。 “你家那姨奶奶一家子都送出去了吗?”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右手盘着左腕上的暖玉串儿。 “禀老太太,估摸着时间,应该已经快到甘省的地界了,以后,他们就在那儿落地生根了。婆婆她一直寻摸着,要亲自过来谢您呢。” 听她说完,老太太连嘴角都往下耷了耷,“她有心了,我呀,到了这冬日便容易困乏,倒没精神招待她了,她也有了春秋了,在家好生养着吧。” 赖大家的也是个人精,面上虽有些讪讪的,嘴巴可甜着呢。 “还是老太太疼人。” 老太太笑了笑,只是赖大家的没有瞧见她嘴角上挂的那抹苦涩,她,贾家,都与赖家的牵扯太深了,要么能够一击全灭,斩草除根,要么,就只能舍弃掉一些利益来违心的保存,她这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这会子,有些吞苍蝇般的难受。 朝赖大家的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待赖大家的离开了,鸳鸯走了进来,给她又斟了一盏茶,双手奉上了。 她抿了一口,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颓败,“你去库房挑些精细的物什,合在给林家的赔礼中吧。” 鸳鸯踌躇了一下,“老太太,二太太并没有准备给林家的东西。” 老太太的三角眼一瞪,顺手将那个天青色的茶盏掼到了地上,因为铺着地毯,茶盏只是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可茶汁茶叶却撒了一地。 “去,让人去,把这个蠢货给我叫世来,要不是因着王子腾的许诺,要不是为了宝玉和娘娘,早就该让政儿休了。” 鸳鸯连忙跑到外面,命人去了荣禧堂的后院,自己则跑回到老太太的身边,帮着捶抚着后背。 “老太太,她就是那个性子,您犯不着为她气着了自个儿。” “我拢共生了三个儿女,老大是烂泥扶不上墙了,政儿呢,又是个迂腐不知事的,唯一的女儿,却远在千里之遥,如今生死不知。还好有你,倒比这些个孽障贴心多了。” 鸳鸯打小便被调在了老太太的身边伺候着,这位老主子的脾性,合府没人比她更了解了,对于她此时的感慨,她习惯性的听着,手上仍然在轻柔的帮着顺着气。 在老太太都等的困倦了的时候,王夫人才姗姗来迟,刚行礼,额头使被一只茶盏给吻了个口子,血渍渗出,流挂到了她的眉头上。 “老太太,不是儿媳妇故意来迟的,只是方才哥哥家遣来了个婆子,耽搁了。”王夫人忍着额头上的刺痛,解释道。 “说的是什么事?”老太太的声音冷冰冰的。 见王夫人犹豫,她又冷哼了一声,“怎么?我不配知道?” 王夫人一慌,“不不不,也不是什么体己的事,只是儿媳妇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琏儿还认为是我害死了凤丫头呢。”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难道不是?你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没人比你更清楚。我是老了,府中的事也没精力去管了,可万幸,还眼不花,耳不聋,你应该知道我这次保下你的原因是什么,贾敏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呀,你是哪根蒜啊?” 甭管王夫人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面上的表情很到位,缩缩脖子,全然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只是年纪上有点违和了。 “我让你给林家准备的礼,你准备好了吗?”老太太咬着后槽牙,咽下了怒火。 “还,~”王夫人刚要支支吾吾,便被打断了。 “怎么?我说的话的没用啦?你别忘了,你害敏儿的事我都记着呢。” 王夫人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讽意,腹中诽议:“你真要这么在乎,也要敢弄死我啊。” “老太太,公中早已入不敷出了,您看,凤丫头的嫁妆那儿,是不是?” 老太太双目怒瞪,手指颤巍巍指着,“真真是好算计啊,你嫁给了政儿,也太委屈了。” “老太太,我,我那不是没办法嘛。珠儿不在了,宝玉还小,娘娘那儿每个月也是一大笔的花销,我~” “凤丫头的那些,你就暂时别动那个心思了,真惹毛了老大,我就管不了了。这些年来,你划拉了多少,你我都有笔账,这次的东西,你不出也得出,还有敏儿两个孩子的,也都要备上,若是敷衍了,我就跟政儿好好的说道说道去。” 第17章 薛家来信,贾母较劲 王夫人刚退出正堂,面容便再也控制不住的狰狞扭曲了起来,在廊下侍候的丫鬟婆子们,吓的都赶忙低下了头,旁人不知,她们可是不止一次的见过这位当家二太太失控的样子的,什么像慈善的菩萨之类的话,不过是有心粉饰罢了。 虽然心中不忿不甘,终还是不得不让周瑞家的带人打开自己的私库选了些东西。 王夫人光看着那张礼单,心里都疼的慌,见屋里头也没旁人了,便一只手将礼单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揪住了左胸上的衣物,咬牙切齿的,“一家子短命夭寿的,这些东西我就当是暂且寄放到林家的吧。” 周瑞家的连头都没敢抬,更不用说搭话帮腔了,只极力的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殃及了池鱼,惹了无妄之灾。 “给那两个小短命鬼的衣物布料准备好了吗?”王夫人的情绪平缓了些,又问道。 “回太太,都备下了,只是这么一动,眼瞅着就到年节下了,咱们府中各个姑娘小爷们的,就得减些了。”周瑞家的回道。 “那有什么办法呢?都寅吃卯粮了,任谁也凭空变不出来啊?” 王夫人按了按额头上的伤,疼的直抽抽,情绪又有些不对了。 这时,周瑞喜气洋洋的来到了外面,听到通报,王夫人吁了口郁气,“他这会子跑过来,怕是真有事呢。” 周瑞家的咧咧嘴,走到门边,从里面将厚重的门帘子掀开了,小声的对周瑞问道:“什么事啊?吃蜜蜂屎了?” 周瑞扬扬他手中的书信,“金陵的姨太太来信了。” 周瑞家的便将那封信扯了过去,转身进了屋,周瑞笑笑,摇头晃脑的沿着回廊出了正院。 王夫人听到自家妹妹来的信,心中还真心的欣喜了一下,可等看完了信后,脸色又沉了下去。 周瑞家的瞧着,都恨不得扭头退出去了。 王夫人沉思了半晌,“你去将姨太太和姐儿哥儿要来京的事,禀告一下那个老,老太太,她家在京都原是有房舍的,只是久不居住,怕是多有不便,我寻思着,来了便留住在梨香院吧。” “是,等回了老太太,奴婢就让人过去收拾收拾。” 周瑞家的很快便被小丫鬟领进了正堂,老太太倒没给她脸色,听清楚了何事,还感叹了一下。 “国公爷在世时,就喜欢搁那梨香院里躲清静,那边正好有角门通去后街上,出入倒是方便。” “是,太太就是怕客人住在别处不大自在。” 等周瑞家的出了正堂,老太太的脸色一冷,“哼,这是当我老糊涂了,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呢。鸳鸯,你以我的口吻给扬州去封信,如今的林家定然一团乱,就说我想让黛玉那丫头替她母亲解我的思亲之苦,等等,再派个人将琏儿叫来。” “老太太是想让琏二爷押这批东西过去,顺便将表姑娘接过来?”鸳鸯搁下茶盏,欲转身去取纸笔时,停下来问道。 “一个商户之女,嫣能跟上皇的肱骨之臣的女儿相提并论?我也知道她的这份算计也是为了府中的生计嚼口,可岂能许诺成宝玉的正妻?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做梦去吧。” “您一直都是东西两府的定海神针呢,有您在,万事皆会顺随的。” 鸳鸯的这记马屁,熨帖的不得了,老太太往靠枕上靠了靠,哈哈的笑了几声。 不一会儿,贾琏气喘吁吁的到了。 “老祖宗,喊孙儿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啊?” “你这猢狲,没好事,还不来了?”心情大好的老太太乐呵指着故意逗趣的贾琏。 “来,就是飞,也得来的,您瞧,孙儿的气还没喘匀呢。”贾琏的迎合奉承,逗得老太太又乐开了。 半晌后,才说了让他押船去扬州的事。 贾琏的眼珠子一转,试探的问道:“老太太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老太太指指他,抿了抿唇,对鸳鸯挥了挥手,屋里的下人又都跟着退了出去。 “唉,也不知道你姑母现在如何了?我让鸳鸯还备了些药材,希望能有用吧。你到了林家,要尽量的到处多看看,林家到了你姑父这一代虽然没了爵位,可毕竟有着几代人的积累呢。别看咱们贾家是一门两公,可林家却是实实在在延续了几百年上千年的世家,底蕴深厚着呢,不然,当年我又岂会舍得将你敏姑母嫁过去?” 贾琏心中鄙视,脸上却是一片喜色,“老太太放心,孙儿定会瞧个仔细的。” “只是,你还未正式上衙,就先请假,怕是不太妥当,可合家老小,唯你一人可信可用,唉,想当年两位国公爷是怎样的英雄神武之人啊,终究是子孙不孝啊。” 听着老太太的感慨,贾琏垂着脑袋,似是也在惭愧着,但他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讥讽之色。 “孙儿一会儿就去兵部,一定会安排妥当了。” “也只能这样了,你这就去公账上支上二百两,该请的吃喝别缩手缩脚的,毕竟你以后就得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 “哎,孙儿省的。” 回到抱厦,平儿便迎了上前,帮忙解开了披风,等丰儿几个上了茶点退了出去,小声的问道:“这着急巴火的,又是想指派你干什么呀?” 贾琏抿笑斜眼的,伸手勾了勾平儿的下巴,“平儿姨娘,你这还没跟爷入巷呢,就管起爷来了?” 平儿的面色一红,啐了他一口,“不识好歹的,不过是不忍心你像个小厮似的被人使唤罢了。” 贾琏的眸光微闪,“好丫头,今儿晚上摆上一桌,我便正了你的身份吧。过两天,我得去扬州一趟,山高路远,日头漫长,你家爷还不得得了相思病啊?” 平儿又啐了他一口,接着便道:“你吃点喝点就在屋里头歇着吧,南方湿冷,我得多给你备些厚实的衣物去。” 贾琏一把拽住了她,不正经的揉了揉她的手。 平儿娇嗔道:“还不快放开,按礼,我不该与你这般的。” 第18章 贾琏平儿互交心,林如海得新姨娘 贾琏知道她说的是王熙凤的孝期还未过,叹了口气,便放开了她的手。 “知道你们主仆情深,难道我就是个薄情寡恩的?她不该嫁与我的,因为这从头到尾就是她那个好姑母的一场算计罢7,就算她不死,但只要她是我贾琏的正妻一天,她就永远不能够生下男嗣。” 平儿被他的话吓愣住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祖宗吔,这话也能说?” “可这就是凤丫头的命啊。”贾琏的眼眶红了,平儿的神情也满是戚然。 “就算都是真的,也别宣之于口,二爷,你若破不了棋局,便继续荒唐着,只有你活着,什么仇,什么怨,都有能报的那一天的。” 贾琏满脸柔情的抚了抚她的脸,“好,不提了。对了,我去扬州后,你让人看好了你家小姐的嫁妆,谁来借口借什么,都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吩咐的,没我的同意,谁也动不得,这块肥肉馋的人家的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是,我的命在,东西就在,不过,还需二爷将旺儿这些人交于我指派,不然,来人真要使个强,我和丰儿她们可顶不住。” 平儿一脸的坚毅,竟有着几分王熙凤的影子,瞧的贾琏一阵恍惚。 “好,都依你。”贾琏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我这一身可还能见人?” “你这是还要出去?” “嗯,这会子还不算太晚,得赶去兵部一趟,此次去扬州怎么也得一个来月的。” “还行,不用换了,你早去早回。”平儿用帕子在贾琏的身上掸了掸。 在贾家这边还在准备的时候,林忠等人已经坐上了一艘商船南归了。 这两日,林府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说媒送亲的,给林如海的,连口喘息考虑的机会都没有。 主院的内厅里,夫妻二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贾敏是被气的,林如海则是在想要如何应对。 “老爷,瞧着这个什么甄小姐的样子,怕不是什么好来路吧?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会是这副做派的,看似纤纤袅袅的,却怎么着,都,都透着一股子邪性骚气,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这甄家到底要干什么呀?” 林如海握住她的一只手,“单单甄家并不足为惧,既然推辞不掉,便将其安置在等夕院中,你让人立刻准备好两辆骡车去后门等着,我这就去找李氏钱氏去。” 贾敏拉住了他的袖子,“去找她们做什么?” “将她俩送到庄子上去,免的被人利用了,在家里面裹乱。” 其实,林如海倒没有作他想的。 贾敏的眼睛一瞪,瘪瘪嘴,“老爷倒是个怜香惜玉的。” 林如海这才后知后觉的笑了,抓着贾敏的手,拽到嘴边一吻,“我只怜敏妹的香,惜敏妹的玉。” 贾敏的老脸一红,忙啐了一口,推着人就往外送,“快走,快走,冬雪,你亲自跑一趟,让冯柱子备两辆骡车去后门等着,缪妈妈,缪妈妈。” 缪婆子闻声跑了过来。 “缪妈妈,你一会儿将李氏和钱氏送去广沟子那边的庄子上去,告诉庄头,好生的伺候,安全上也要上点心。” “是,老奴这就去后门那边候着。” 不削两柱香的时间,后院就清空了,春杏过去前院,将甄氏领去了等夕院。 一直没人住,还是匆忙间收拾出来的,等夕院的屋舍庭院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荒凉孤冷。 跟甄氏一同进得林家的丫鬟小奴瞧了一圈后,满脸的气愤,“小姐,这林家也欺人太盛了,你虽然只是甄家的旁枝,可也是从小被细心教养出来的,就算是配个秀才举子的做正头娘子都不差什么的。如今给了他一个糟老头子做妾,他还拿上乔了?” 甄氏跨进堂厅,用帕子在椅子上掸了掸,坐了下去。 小奴叹了口气,跟了进去,指指桌子上,“瞧瞧,连茶具都没有,咱们刚才就枯坐在那儿半天了,小姐,你说,这是不是那贾氏给咱的下马威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人家是八抬大轿抬进林家的国公府的小姐,正牌夫人,你家小姐我是什么?不过是从小养的金丝雀罢了,给谁,不给谁,都是出钱养你的人做主。我听闻,林大人虽然岁数不小了,但依然风采依旧,指定是不丑的,总比被送给那些脑满肠肥的强吧。” 甄氏好似在说着别人的事,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过多的期待。 小奴的脸色一僵,“可是,小姐,水妈妈她说~” 小奴的话被甄氏冷冷的打断了,“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就知道你不仅仅是我的丫鬟,她们交待的事,我没有忘,用不着你时时刻刻耳提面命的。这里是林家,咱们还两眼一抹黑的,你最好安份些,不然,我会要求换人的。” 小奴惊慌的跪了下去,“小奴不敢。” “我只是丑话说在了前头,你敢不敢的,我管不了,既然生来便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命,生死于我,不过平常事,我不怕的,你信吗?”甄氏连瞧都没瞧一眼跪着的小奴。 小奴还想表个忠心,敞开着的院门处来了一拨人。 为首的,是个端着茶壶茶盏的婆子,她率先跨进了院子,在堂厅外面停了下来。 “奴婢等奉命给甄姨娘送物什。” 甄氏莞然,“小奴,还不快将人引进来。” “啊,是。” 等将这些东西都布置停当,屋里头才稍许有了点人气。 天色黑下来后,又有婆子来给等夕院点上了烛火,送来了餐盒。 三菜一汤,两荤两素,不简俭,也不铺张,足够她们主仆二人吃的饱饱的了。 收拾走碗筷后,又很快有两个婆子送来了热水。 小奴拽着一个婆子塞了块碎银子,就想打听府里头的事,却被退了银子拒绝了。 小奴捏着那块银子看向甄氏,“这世上还有不爱这个的?是不是我给少了?” 甄氏的眼神落于桌子上的茶盏上,一脸嘲讽的笑了起来,“原来,别人也不都是傻子啊,呵呵,有趣,有趣了。” 小奴的眉头一皱,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第19章 甄氏开始出招,夫妻二人同应对 这一夜,不光甄氏小奴睡的不怎么踏实,林如海和贾敏,还有荣禧堂正房里的史老太君,以及厢房里的王夫人,也都是睡睡又醒醒的。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林如海前脚上了衙门,后脚甄氏便带着小奴来到了主院。 “烦请这位姐姐通报一声,甄氏前来拜见夫人。” 小丫鬟立即明白这是哪一位了,毫不掩饰的白了一眼,“各处的管事正在回话呢,夫人这会儿可没功夫见你,请回吧。” 小奴就想叉腰理论,被甄氏瞥了一眼,鼓着腮,嘴巴动了动,识相的退到了甄氏的身后。 甄氏对小丫鬟笑了笑,“倒是我不知理了,姐姐莫怪。” 等她们主仆走远了,小丫鬟往地上呸了一口,“什么牌面上的东西?我们夫人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不过,在各处的管事出了内厅,她还是进去跟贾敏汇报了甄氏来过的事。 “那女人就这么老实的走了?”冬雪有些看不懂了。 贾敏白了她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一张嘴,一根肠子都通到底了。” 冬雪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松开一点点,“那不是能看到肚子里头的,嗯那什么了吗?” 春杏的脑补的咦了一声。 贾敏笑着,指指冬雪,“你离我远点儿,这才吃了没多久呢,真是的,也不嫌恶心。” 随即她又对那些媳妇丫鬟们叮嘱道:“那个甄氏定然还要过来的,你们都警醒些,特别是老爷的内书房,一旦发现是因为谁失职所为,可就不只是打板子发卖那么简单了。” 众人纷纷应是。 刚才禀报的那个小丫鬟嘀咕了一句,“那就是说,这个姓甄的不只是来抢老爷的,还是来要害咱们一家子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在她紧张的想认罚时,贾敏指着她说道:“你这丫头是个通透的,是叫攸攸的对不对?从今儿起,你就跟在你春杏姐姐后面,这个名儿嘛,以后就叫沐夏了,月例提到二等。” 在其他丫鬟们羡慕的眼神中,沐夏欣喜的磕头拜谢。 贾敏又说道:“你们都上点心,我又不是什么刻薄之人,之前都是被歹人瞒了眼,我知道你们多少也受了些委屈,今儿个就给你们赔不是了。” 这哪个能受的住啊? 一屋子的丫鬟媳妇噗通噗通的跪在了地上,几乎异口同声道:“奴婢惶恐,夫人一直都是宽厚之人,何错之有?” “行了行了,都别矫情了,忙活去吧。春杏呐,你去前院找一下冯婆子,告诉她,绝对不能让甄氏主仆离开咱们的视线,做了什么,跟谁说了什么,都要一清二楚的,若是她们的行为尤为的古怪,一定第一时间禀报我和老爷。” 那边,甄氏主仆不顾寒风瑟瑟,回等夕院的途中,慢慢的遛达着,甚至连没啥看头的花园也没放过。 刚回到等夕院,小奴便拴上了院门,又关上了堂厅的门。 “小姐,林家的大部分布局,奴婢大概瞧清楚了,有些细节之处,还得再看看。” “嗯,你先将瞧出来的画出来。”甄氏自己倒了盏热茶水,抿了一小口。 “只是贾氏不见你,倒是不太好办啊。”小奴愁容满面的。 “贾氏再厉害,也只是个后宅妇人,咱们的目标不是林大人吗?”甄氏托着茶盏,瞅了她一眼。 “也是,那么等到要下衙的时候,咱们就去前院堵他,凭小姐的相貌,难道还不比贾氏那个黄脸婆子强吗?” 瞧着小奴又信心满满的样子,甄氏的嘴角勾起一抹讽意,像是无意的提道:“林如海应该还有两位姨娘的,怎么没见着呢?还有隔壁的那两处院子,皆是锁上了的,也不像还有人住着啊,难道水妈妈告诉的那些情况并不详实?” “不,不会吧?会不会李氏钱氏并不住在这后面呢?不管怎么说,这林家都是慢待了你的。小姐啊,咱们的任务虽然是要搞垮林家,可在任务结束之前,你要是能得了姓林的眼,咱们也能多积攒些钱财啊。” 见甄氏打量着她,小奴揉了揉鼻头,“我是甄家的家生子,我那一家子的命都被主家捏着呢,主家的命令我不能不听,可我自小就跟在小姐的身边,你的心思,我又岂会不懂?若是有了机会,又能自保的情况下,小奴愿意成全小姐海阔天空的想法的。” 甄氏的鼻翼微动,眼眶发红,“好丫头,谢谢了,趁着还记得,快去将图画上吧。” “哎。” 小奴奔去一侧的房间,甄氏落在门帘上的目光却没了刚才的温度,她才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的承诺呢。 傍晚的时候,这主仆俩还真的去了前院,更是直接等在了前厅的回廊下,这里能一眼看到大门口。 林如海刚进大门,她俩就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 披着斗篷的林如海,脸被遮住了大半,她俩仰着头,都没瞧的真。 “妾身见过老爷。”甄氏袅袅婷婷的翩然下拜。 林如海嗯了一声,就想绕过她往里走,甄氏竟伸手拽住了官服的宽袖。 娇滴滴的声音都是委屈,“老爷,妾身虽然只是被从角门抬进林家的妾侍,可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啊,不脏。” 林如海低头瞧向她,“林家虽比不得甄家更得眷宠,却也不愁吃喝,你若是安份,自会被好生的供养着的。” “老爷,妾身知道您不会薄待了我这个小女子,可身为女儿家,若为了人妇,求的就不仅仅是一日三餐,四季衣物啊,妾身,妾身还求老爷的怜惜。” 甄氏说到后面,媚眼如丝,语调更是千回百转的带着钩子,这哪里是闺阁中正经教养出来的? 林如海冷哼一声,抬手甩开,“来人,还不送甄姨娘回等夕院?” 回到主院,在贾敏帮着他调换衣物的时候,他将方才前院的这一幕讲给了她听。 贾敏嘁了一声,“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呢?竟使些不入流的下三滥。” “万不可松懈了,她说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应该不是撒谎,只不过,甄应嘉并没有让人正经的教养罢了。”林如海摇了摇头。 第20章 贾敏献计,林如海采纳照做 听闻这话,贾敏的眸色一亮,小声的问道:“是不是跟那些人家养‘瘦马’一样啊?” 林如海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沉声道:“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腌臜话?” 贾敏吐了吐舌头,摇摇男人的胳膊,“啊哟,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你出去问问,那些夫人小姐的,有几个不知道啊?我还寻思着等咱们玉儿再大些,就把那些豪门大宅里腌臜事都跟她细说说呢,免得以后当了人家媳妇,再吃了亏。” 林如海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地戳戳她的额头,声音无奈又宠溺,“你呀,有理。倒是我想岔了,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纯净的,却忘了咱们终有一天会先他们而去,要是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将来定是要吃大亏的,唉,就依你想的来。” 贾敏笑盈盈的,但却瘪嘴不依,林如海又是抱,又是亲的,这才哄好了。 可她眼珠子一转,又对林如海说道:“老爷,依我看,你不妨给那个甄氏一点点甜头,这样,她才能放开了手脚,咱们呢,也就可以知道她要干些什么了。咱们总这么防守着,也不个事啊,玉儿和栋儿还小,若是老虎打了盹了,着了道了,可就太晚,太被动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等夕院?敏妹,你要将你男人送出去了吗?”林如海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贾敏没好气的瞪了回去,惹的林如海一阵好笑,自从妻子出了月子,性格上似乎变了好多,眼前如此生动的女子,他是一点点的也无法跟之前温柔规矩的样子重叠起来了。 不过,他更喜欢现在更有生气的贾敏。 贾敏毫不留情的啐了他一口,“谁说要将你送人了?你是我的,这辈子只能是我的,我警告你啊,我只是让你去做做戏而已,要把握好分寸,见好就收,知不知道?” “好难啊,万一为夫没有把持的住呢?”林如海故意逗弄道。 贾敏叉着腰,虎着脸,“那你以后,就别上老娘的床。” 林如海将她揽入怀中,整个人笑的直抖。 贾敏捶捶他的后背,“记住了没有啊?” “是,谨遵夫人之命。” 于是,次日的中午,林刚就奉林如海之命,亲自跑回来,给等夕院送了些这个时节不易得的水果。 不明真相的下人们,虽不敢在明面上说些什么,可心里全都在为贾敏鸣不平。 甚至背人时的悄悄议论,都被下学的黛玉听见了。 这可了不得了,也不回竹馨院了,抡起小短腿就往主院那边跑,得知情况的冯婆子立马就揪着那两个嚼舌根子的小丫鬟,罚她们顶着水盆要在院中站满两个时辰。 而她自己赶忙跟去了主院‘自首’,确实是她管束不利,自己认了,总比主子遣人来拿的强吧? 黛玉一脸担忧的扑到贾敏怀里,“娘,咱不气哪了,您还有我和栋儿呢,男人算什么呀?不过是些消遣的玩意儿,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顾着情绪,没管得住嘴巴,连《卡门》里的词都说出来了。 在这个男子为尊的红楼世界里,这两句话也太惊世骇俗了些,这不,贾敏她们主仆三个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玉儿,这些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呀?” “娘,您不生气了?不是,什么话呀?”黛玉还没意识到不妥。 “玉儿呀,虽然你讲的很解气,很有道理,但是切不可宣之于口,知不知道?就连你爹那儿也不可以说,听见了没有啊?”贾敏板着脸,手指又在黛玉的额头上戳了戳。 “啊,嘿嘿,娘,再戳就笨了。”黛玉想傻笑着糊弄过去。 “你呀,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个贾雨村教你的?不许瞎白话,要不然老娘揍你。” “啊哟,娘吔,那个贾先生他自己就是个男人,怎么会跟我说这些呢?” “哦?那是谁?”贾敏不依不饶的。 “没有谁啊,我都能知道爹爹办的糊涂事了,您肯定也晓得了呀,人家只顾着担心您伤心难过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呗。” “真的?” 黛玉连连点头,“嗯嗯,比珍珠还真呢,玉儿可是最乖的好孩子,连栋儿都比不上的。” 贾敏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个小机灵,这样的脱口而出,可不许有下次了。” “嗯嗯嗯,知道了,娘亲~” 黛玉又扭糖似的闹起了她娘,后者的心里早已软的一塌糊涂了,哪里还会有半句的责备,温柔的任由着怀里的小丫头作着怪。 因着心情好,也没责怪冯婆子什么。 晚饭的时候,林如海又让人给等夕院里送了一盘笋子鸡,但人没有过去。 贾敏不解,林如海解释道:“一下子态度转变的太快了,傻子也不知道不简单了,何况人家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循序渐进吧,还有,我可是夫人呐。” 林远栋这段日子长膘了,不似以前轻飘飘的,终于有了压手的感觉。 夫妻俩逗弄了一会儿儿子,便让奶娘抱去了偏房。 内室里,风驻雨歇后,两人相拥而卧,“海哥,京都那边很可能出事儿了,你有办法打听到情况吗?” 林如海哦哟了一声,“我都差点儿忘了跟你说了,确实是出事儿了,林忠在进贾府的当天,就被京兆府给带走了。我外祖家得知消息后,去一打听,都是王家的手笔,林忠在大牢中待了七日,日日受刑,等回来了,得好生的调养一番了。” 贾敏光着身子,腾的坐了起来,睚眦欲裂,“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抓林忠?” “具体的情况,表兄的信中没有写,也许是怕被旁人瞧了去。算着时间,林忠他们这两日就该到了,林毅林刚也都知道了。”林如海把贾敏拽回被窝里。 可气愤难抑的贾敏,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新仇旧恨快要淹没她了。 半晌后,才平复下来。 “海哥,如果有一天,我要跟贾家断亲,你会阻止我吗?” 林如海将她抱的更紧了,“之前我也曾提醒过你的,只是你那时并不认同我对岳家的看法,如今,你怎么想,便怎么去做吧,为夫会一直站在你的背后的。” 第21章 甄氏主仆行动受阻,为自保,甄氏谋出路 接下来的几天,仗着林如海故意释放出来的‘偏爱’信号,等夕院中的主仆二人,把前院后院逛了好几遍。 那个甄氏在人前还算是规规矩矩的,可小奴的就没那么守礼了,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因着自家主子的吩咐,林家的下人们都只能咬碎了后槽牙忍着,没人来找茬儿,小奴就更加嚣张了。 毕竟是同伙儿,甄氏也会提醒一两句,可惜,这个轻视了林家人的蠢货根本就没有听的进去一点点,还总是窜掇着甄氏。 “主院和内书房那儿根本就没办法靠近啊,小姐,咱们可不能干等着,你好歹是林如海承认了的姨娘,她贾氏也不好总冷着你吧?要不,明儿咱们再去求见一次?” 甄氏笑而不语,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嗯字。 林家的下人们很守规矩,个个嘴巴都严实的很,她们带进来的那百十两碎银子,愣是一钱都没有送出去。 经过这几天的查探,虽然大多都是在小道小径上逛着,但她确定府中并没有李氏钱氏这两位姨娘。烦躁的挠了挠脑门,觉得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甄家收集的信息不准,要么,就是林家早已觉察到了甄家的动作,在她进府之前便做足了准备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贾敏不见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她是个来争宠,而故意给她难看的。 甄氏想着想着,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汗,要真是这个原因,林如海这几天的宠爱,那就是为了迷惑她和甄家的障眼法了。 她抓着胸口的衣服,脸色白的可怕,心嘭嘭的快跳到喉咙眼儿了,旁边的小奴还在唠叨着,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而她也暂时不想分享自己的猜测,她得好生的琢磨琢磨,甄家确实是条大船,可她却是随时都会被踹下去的那个,能活,干嘛不活着呀? “小奴啊,我进去躺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吧。”甄氏起身都走到房门口了,才说道。 “哦,好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呢,你歇歇,养养精神也好。”小奴这才看了一眼甄氏,便又自顾自的嗑起了瓜子。 次日的巳时初,她们主仆又来到了主院的门口。 一个小丫鬟冷冷的,很不耐烦的看向她俩,“不是,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们夫人忙着呢,可不是谁想要见就都能见的,快走吧,没的招人嫌。” “你怎么说话呢?也太没尊卑了,我家小姐可是你们老爷纳进来的姨娘,是你的主子,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小奴冲到小丫鬟面前,叉着腰就呛了回去,甄氏伸出去拉拽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小丫鬟这可忍不了,也叉上了腰,“呸,不要脸皮的东西,我的主子在里面呢,她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 “你你你,林家真是好家风啊。” 明明小奴是讽刺的,可小丫鬟全都当成了赞许的,得意的就差摇头摆尾了,“是啊,我们林家世代书香,可不是什么暴发户的人家比得了的,虽说你这个人没什么规矩吧,但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小奴又嚷了几句,便词穷了,只是指着那小丫鬟的手还举着,显示着她的不甘。 甄氏这才上前,将她拽去了身后,笑意盈盈的对小丫鬟施了一礼,“你别恼,我替她赔不是了。” “可别,你的身份尊贵,会折杀了我的。”小丫鬟翻着白眼,一脸的鄙夷。 甄氏不怒反笑,又向前走了两步,“原是她鲁莽无礼,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既然已经进了林家的门,还是得来见见主人家的,是不是?烦请姐姐好歹帮忙通禀一次,如果夫人真不想见,那我便不再来打扰了。” 甄氏请求着,还拉住了小丫鬟的一只手,吓小丫鬟就要甩膀子甩掉她的手,“你你,干嘛呀?别拉拉扯扯的。” 随即便感觉到手上多了个东西,她想抬起手看看,可甄氏却将她的这只手又卷握住了。 “姐姐就帮帮忙吧,要是今天夫人实在没有空闲,明天也行啊。” 在小奴又没了耐心的时候,甄氏退回到她刚才站的地方,拉住小奴,“咱们先回去吧,都在一个屋檐下,今天不见,明天总会见的。” “不是,~” 小奴后面的话被甄氏给捂住了,她还心不甘的挣扎,可甄氏拖拽着她的力道很大。 待瞧不见她们了,小丫鬟这才走到一根廊柱子的后面,张开那只手,只见是张叠的很小的纸条,上面还隐隐的瞧得见是写了字的。 小丫鬟挠挠耳后边,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转身进了过厅,看到对面回廊下,沐夏正端着一盘糕点从小厨房里出来,忙奔了过去。 “沐夏,夫人这会儿忙吗?” “有什么事?我给你通禀一声。”沐夏对她笑笑。 “嗯,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刚才等夕院的那位过来了,还趁着她的那个丫鬟不注意,塞给了我一张纸条。“小丫鬟将手张开来,给沐夏看了一下。 “她让你交给夫人的?”沐夏皱着眉头。 “嗯,听她话里头的意思,应该是的。”小丫鬟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沐夏朝不远处的一个媳妇儿招了招手,“李家的,你去将府医叫过来,悄悄的,别声张。” 李家的应声跑了出去,沐夏对小丫鬟说道:“小圆,你跟我来。” 等到了内厅的门口,她又让小圆在外面等着。 沐夏在圆桌上放下糕点,便将小圆的事说了一遍,“夫人,我怕甄氏在那张纸条上做文章,便自作主张的让李家的去喊府医了。” “你倒是心细,现在这个时候,谨慎些是对的,那个小圆在外面吗?”贾敏赞许的看着沐夏。 “嗯,就在门外,我想着,一会儿府医过来了,直接在外面验。”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家的便将府医领到了廊下,沐夏得了贾敏的首肯,出去对府医交代了一声。 “沐夏姑娘,这张纸条没有问题,墨也没有问题。”府医查验后回道。 “确定?” “老朽,不敢妄言。” 第22章 沐夏忠心验毒,黛玉撒娇警醒 小圆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她到这会儿才明白沐夏让人叫府医过来的意思,心里后怕的一紧,淌了一身的冷汗。 又气哼哼的想去咬那甄氏一口,这姓甄的真要是起了歹心,那她可就是首当其冲的啊,糊里糊涂的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好险啊。 沐夏叮嘱了一下府医,便拽拽小圆,“你跟我进屋来。” “哎,哎。” 贾敏好奇的放下毛笔,“纸条在哪儿呢?” 小圆想都没想的就要递过去,沐夏拦住了她伸出去的手,自己拿过来,仔细的展开,将正面对着了贾敏,当然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的。 “你这丫头,有点矫枉过正了吧?” “府医是没验出个什么来,可万一,姓甄的手段更为高明些呢?夫人,您就这样瞧吧,啊?” 沐夏较真的坚持着,春杏也劝道:“夫人,难得沐夏妹妹的一片赤子之心。” “唉,也罢,怕了你们了。” 她往纸条上仔细的瞧了好几遍,眉头紧锁的抠着下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春杏冬雪立马都站到了贾敏的身旁,也是瞧着瞧着,也皱眉苦脸的。 “这个女人就这么执着着要见您吗?还单独,绝对不行的。”冬雪有点儿不爽道。 “她是要单独的来见夫人,不是说夫人也一个人见她,你和沐夏可真是,一个呢,心粗的一头牛都能溜过去,而另一个,心则细的连半粒芝麻却不会放过,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春杏无奈的摇了摇头。 贾敏噗嗤的笑了起来,抬手示意沐夏将那张纸条放在书案上。 “都是好丫头,你们夫人我呀,赚着了。小圆啊,刚才吓到了吧?一会儿让你春杏姐姐给你个银锭子压压惊,好不好啊?” 小圆还有点懵,沐夏推了一下她的肩头,“傻了?还不快谢过夫人的赏赐?” 小圆回过魂,傻呵呵朝贾敏拜了拜,全然没有了刚才怼甄氏主仆的那股子机灵劲了。 等屋里只剩了她们主仆四人,冬雪问道:“夫人,您明天真要见那个女人吗?” “有你们在,见见也无妨的,我倒想看看她要作什么妖?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老爷回来了,问问他的意见吧。” 贾敏倒不怕,只是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不敢赌,只一个万一,后悔都晚了。 晚饭的时候,黛玉也来了主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段时间,林如海公务和私事上忙的团团转,虽然每晚都会回家,但这样共进晚餐的机会却没有了,今天很是难得了。 吃好了,还考较了一番黛玉近日的所学。 “嗯,玉儿学的不错,贾先生也用心了。”林如海满意的捋捋下颌的胡须。 黛玉的眼神闪了闪,偎到他的身旁,“爹爹,您觉得这个姓贾的,不是,您觉得贾先生这个人如何啊?” 林如海嗔怪的瞪了瞪她,黛玉吐了吐舌头,不依的扭了扭,“爹爹,快说嘛。” “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学识渊博,但,有点过于执着于权力了。” 黛玉夸张的哇了一声,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爹爹真厉害,一语中的。” 林如海揽着她,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你突然提到这个问题,肯定是有所感的,说说吧。” 黛玉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嘿嘿一笑,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爹爹真是慧眼如炬啊。” 贾敏笑骂道:“小马屁精,少给你娘老子扯皮。” “爹爹,你媳妇儿好凶啊,不过,我好喜欢。”见贾敏朝她瞪眼睛,她又立马话锋一转,拍了一下老娘的马屁。 “快说,要不然,我就让沐夏取鸡毛掸子来。”贾敏威胁道。 黛玉坐直了身子,轻咳了一下,“那个,我承认姓贾的确实有些学问,可他有意无意之间,总是在感叹他的怀才不遇,还有好几次更是跟我打听外祖家的事情呢,入仕之心已然是迫不及待了。想来,当初来我林家做西席,也是冲着爹爹可以提携他的目的而来的。但是,以我之见,爹爹切不可要这份举荐之恩。” “哦?为何?”林如海问道。 “虽初见时,会被他的剑眉星目,阔面方口的模样所迷惑,但只要细细的再瞧瞧,便见他直鼻权腮,而且耳前又肉薄见骨,典型的为达目的会不折手段之人,再细说说,那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所以,咱们家不可以轻易的得罪他,但也不可举荐于他。” 他们夫妻二人哪里知道自家女儿的芯子换了个人啊,除了震惊之外,还莫名的觉得摇头晃脑的小丫头可爱的紧呢。 “哦哟哟,不得了,海哥,咱家玉儿这是还会麻衣神相之术呢。”贾敏夸张的说道。 黛玉撅着嘴,又扭到了她的怀里,“娘,不许笑话我,人家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林如海笑了笑,又问道:“玉儿,你很讨厌他?” “爹爹,我是那种只凭个人喜恶的人吗?” 黛玉急死了,原着中,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贾雨村的陪同下入京都了,贾雨村很可能都拿到贾政的举荐信赴任了。 虽然在原着中,这个人表面上并没有对林家有实质性的伤害,可之后林如海身死,两圣之间的角力的原因故然占了大半的,那时的贾雨村作为当今手中的一把利刃,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难保没有他的手笔。 眼下,此人不可留,可又不能得罪了,黛玉着实犯了难,有种空活了两世的感觉。 “这个人,着实有些烫手啊,玉儿,你既然提出来了,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林如海再次问道。 黛玉耸耸肩膀,瘪着嘴摇了摇头,“正愁着呢,直接赶走,明显的不智,可若留着,怕是他心中会有积怨,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他自己提出来呢?” 贾敏打趣到:“乖乖,我都准备好了为你拍手叫好呢,空欢喜一场了。” “娘,”黛玉又扭糖似的撒起了娇,“人家还是小孩子,想不起来不正常吗?” “是,咱玉儿才六岁呢,能有这份识人之术,已实属不易了,该赞赏一番才是的,明儿中午,爹爹让林刚给你送小糖人。”林如海赶忙帮腔道。 “嗯嗯嗯,爹爹懂我。” “得得得,你们是一国的。” 第23章 一家三口细心合计,甄氏如约再来求见 贾敏白了林如海一眼,又捏了捏黛玉的小脸蛋,又问道:“这么说,你们爷俩都没个主意了?” “我再思忖思忖。”林如海点着头。 黛玉今天提出来,也没想立马就能有解决的办法,但她要提醒一下父母,特别是林如海,她不希望是由他将贾雨村推荐给贾家的,那府中的水太深了。 她跟着摇了摇小脑袋,小脸都快皱成包子褶了,“玉儿的脑门都快挠破了,唉,难,难呐。” 瞧她小大人似的,夫妻俩都被逗笑了,贾敏疼爱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两口,而林如海也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就别操这个心了,都交给爹爹,切记,不可在此人的面前露出马脚来,言行举止要一如平常。” “嗯,爹爹,玉儿知道的,您也别太累着了自己,我和娘会担心的。” “好,爹爹听玉儿的。”女儿的贴心,让林如海欣慰极了。 贾敏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瞒着黛玉,便让春杏将今天甄氏递进主院的纸条拿了过来。 “老爷,我要见她吗?” “见,就在主院的侧厅里,我会让护卫们守在暗处的。”林如海略一沉吟,便说道。 “嗯,我也是很想知道她要干什么,而且还是要避开那个叫小奴的婢女的,看来甄家并非是铁板一块的。” 此刻的这种情绪,都是王熙凤本身的思想在主导着,她没有原身贾敏的细腻多思,遇上事情,撸起袖子,干就完了呗,她可从不会前怕狼后怕虎的。 “娘,明天能带上我吗?爹爹不在家,我得去保护你。”黛玉撅着嘴问道。 贾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别想了,老老实实的给我上课去。” “嗯~” 黛玉扭糖似的要耍赖,贾敏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少作怪,有爹娘在,哪里需要你这么个小人儿冲锋陷阵的?” 请求被驳回了,黛玉也不生气,扯着嗓子唱起了歌,“世上只有爹娘好,有爹娘的孩子是个宝,幸福享不了~” 贾敏又给她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哪里学来的怪腔怪调?” “这还要学吗?这可是女儿的真实所感啊。” 林如海笑着捏捏自己的胡子,“此乃赤子之心,我家玉儿是个纯孝的孩子。” “嗯嗯嗯。” 亥时末时,小奴跑去了林家的一处后墙根边,用石子轻轻地在墙上敲击了三声,立马得到了回应后,便将一团很小的东西扔到了墙外,随即,外面也扔进了一团东西。 林家的护卫不敢靠的太近了,只能瞧见这么多。 甄氏瞟了一眼那只小瓷瓶,“这个,就放在我这儿吧,我好歹有个姨娘的身份在,旁人轻易的可不敢动我。” “就放在这屋里头便是了,主家也没说让马上动手啊。” 小奴低头数着银票,捏不开了,手指还沾了点唾沫,瞧的甄氏的眼角直抽抽。 “这里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打扫,要是有人手脚不干净,你我还什么事情都没干呢,就露底了?”甄氏轻嗤了一声。 “那,还是我收着吧。”小奴撇撇嘴,伸手就要将瓷瓶拿走。 甄氏冷冷的看着她,“你在防着我?虽然你是主家派来的,可你别忘了,没有我,你根本就进不了林府,接下来的所有行动,你也得依仗于我。” 小奴皮笑肉不笑的,“小姐,这些都是小事情,为了这个扯破脸皮可不值得。也好,药你收着,明日若是贾氏见你,便见机行事吧,她本来身子就弱的很,再次生病卧床,正常不过了。” “我会看着办的。” 这一夜,甄氏彻夜未眠,等小奴打起了呼噜,她干脆披上袄子坐在了床上。 辰时末,守在主院门口的小圆远远的便瞧见了这主仆俩,对另外一个叫小芳的小丫鬟交代了一声,便转身跑了进去。 “冬雪姐姐,等夕院的来了。” “哦?你去再拦一拦,然后再帮她们通报一遍。” “嗯,晓得了。” 小圆一脸的兴奋,刚转身跑了几步,又赶忙停了下来,双手叠于腹间,不紧不慢的往院门口走去。 小芳正跟小奴对呛着,小圆上前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你跟个蠢奴才费那个唾沫干什么呀?” “刚才这个小贱蹄子还想往里闯呢,你说说,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小芳气鼓鼓的瞪着小奴。 小奴双手抱胸,轻蔑的看向小圆,“就我是奴才吗?你俩不是?哦哟哟,原来是两位千金大小姐啊,失敬失敬啊。” “哼,这奴才跟奴才还真是不一样的,你瞧瞧你们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子呢。说吧,昨天不是说再不来打扰的吗?怎么又来了?这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可不好,别人可没那个闲功夫陪你们逗闷子。” “呵,同样都是侍候人的,说的你们林家的奴才有多高贵似的,真真是好笑。” 甄氏木然的看了小奴一眼,朝小圆小芳微微拂了一礼,“还请代为通报一声,甄氏再次求见夫人。” “哼,瞧你还有点规矩,等着吧。” 小圆说着,便又转身进了院子。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重新出来了。 她站在院门口的石阶上,居高临下的指指甄氏,“你随我进去吧。” 甄氏满脸的惊喜,“多谢。” 小奴想快步跟上,被小芳给拦了下来,“耳朵聋了吗?我家夫人只见你的主子,给我安份的等着。” “你,我怎么没听到这句话呀?” 小奴还想挤开她,往里面冲,被小芳一把推了个趔趄。 “难怪小圆会说,即便都是听命于人的奴才,那也是大不相同的,小圆方才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就是这么个意思,听话听音,懂不懂?” 小芳神情冷峻,叉着腰,尤如一位风姿飒飒的女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小奴想着林如海的内书房近在咫尺,心里犹如百蚁啃食。 她实在不甘心将此等的功劳拱手让于甄氏,从她的内心来讲,她其实是不太瞧得起甄氏的,甄家旁枝里长相出挑些的小姐,从小便会被授以伺候男人的媚术,对于主家来说,都只是些有价值的玩意儿罢了。 第24章 甄氏顺利进了主院,为表诚意显露武功 话说跟在小圆身后,进入主院的甄氏,并未故作好奇的东张西望,而是一直规规矩矩的微低着头,连眼睛都没有斜过一分。 到了侧厅的外面,小圆又请她稍候。 在小圆今天第一次通报过后,奉林如海之命的护卫便都各就各位了。 甄氏走进侧厅,贾敏的三个贴身丫鬟似三大金刚般站在了贾敏的身侧。 甄氏的头一直低着,哪怕是在行磕首礼的时候。 “甄氏如月拜见夫人。” “抬起头来。” 贾敏的手指在茶盏的边缘上搓着,声音清冷威严。 甄氏依言抬首,在她的想像中,快四十岁的贾敏怎么也得眼角有了鱼尾纹,扑再厚的粉,上再多的胭脂,也难掩岁月的无情了。 可距她不足五步之遥的女人,却面容娇嫩的,比之她这个真正的二八年华的少女都要更胜一筹。 虽然神情很冷,但也不难看出,弯弯的柳叶眉下,那双平时应该是明媚温婉的眼睛。 这一刻,她有些嫉妒了,女子要过的多么幸福,才会不惧岁月的流逝啊?就像她娘,明明年轻的时候也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可如今却在生活的蹂躏中,只能依稀可见她曾经的美貌了,人与人,真的是不同的啊。 而且,她还听到了这间侧厅的周围有不下二十道微不可闻的喘息声,林家定然是早就有了防备了,她叹息了一声,无比庆幸昨天晚上的决定。 甄家在这江南一带,因着甄贵妃和忠顺王爷,确实如土皇帝一般。 于时局上她只是似懂非懂,却总是有种盛极必衰的宿命感。 当今或许不是上皇最中意的那个继承者,可终究是他坐上了皇位啊,生为皇家人,又尝到了极致的权力的滋味,换作是谁,都不会再拱手相让的,忠顺王爷之前没有可能,以后也大概不会有了。 若是安份,即便上皇不在了,甄家还能仗着这个外孙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可偏偏,甄家的老少都被富贵迷了眼,一个个的膨胀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就因着林如海挡了他们的财路,便要除之而后快,甚至是灭门。 唉,甄家最终的下场,早已经注定了,她想下船,哪怕会落入水中,湿了全身,喝饱了脏水,可只要能够上岸,她就得拼死一试,至于父母兄弟的命,且看她有多大的价值了。 她很快回过神来,她直勾勾的盯着贾敏太久了,“请夫人饶恕如月的失礼。” “如月,甄如月,倒是个好名字,也与你的这副相貌甚为相配。起来回话吧,地上凉。” 知道人家不是来林家抢她男人的,‘醋坛子’便也没那么酸溜溜的,此时此刻,她对眼前的女子,更多的是对敌人的警惕。 “谢夫人宽宏,如月惭悔,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好一个身不由己,这就是你执着于见我的原因?”贾敏问道。 “是,也不是。如月的身份来历想必夫人已经知晓了,身为甄家旁枝的姑娘,但凡秀气一些的,便会在三四岁的时候接入主家的一处别院中。琴棋书画棋,包括如何博取男人的欢心,都有专人教授,待长至十五六岁时,就会以各种名目抬进主家挑好的人家,妾侍,玩物,皆可。” “嗯,大概能想象的到,京都的一些高门大户为了己身的荣华富贵,也会豢养一些小姑娘,目的差不多。”贾敏点点头,示意甄氏继续。 “如月今年正好十六岁,于一个半月前,被带到了甄家大宅,见到了大老爷甄应嘉,获知了自己要来林家的任务。之后的几天里,都是由老太太身边的水妈妈给我和小奴讲述林家的事情,后来,又准了我回家住些日子的要求。” 甄氏说到这儿,便又跪了下来,还从袖兜中掏出了昨天晚上才到手的那个瓷瓶。 “如月不敢隐瞒夫人,这是昨天晚上小奴去后墙那边取来的,里面装的是一种可以让人衰弱至死的药粉,主家的命令是,如果接近林大人的书房,盗取与甄家勾结的江南官员的名单,以及甄家走私盐的证据不太顺利,便索性给你们全家下这个药,全灭了便是。” “哦?” 贾敏给了沐夏一个眼神,沐夏立马将甄氏举着的瓷瓶拿了过去。 “这我想不明白了,你是甄家人,为何要将这么隐蔽的事情告诉我呢?偷摸的干,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吗?”贾敏将茶盏搁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如月,想活。” “怎么讲?” “以如月浅见,忠顺王爷这辈子只能是个王爷,一旦上皇驾崩,当今必定不会再容忍甄家的存在的,如月不想死,不想父母兄弟死。”甄氏说完又磕了个头,白晰的额头上都有个红印子了。 贾敏四人被她的话惊的都微张着嘴巴,这要是给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林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都得身首异处不可。 贾敏厉声喝斥道:“甄如月,你好大的胆子,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也敢满嘴乱喷?你自己想死,可别带累了咱们林家。” 甄氏反而笑了笑,“夫人莫怕,你这处侧厅的周围不是安排了人手吗?我细数了数,不下二十个人呢,还皆是高手。” 这下,贾敏就不仅仅是震惊了,腾的站起身,双眸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甄氏平静的看向她,“若非如此,您就是借如月十个胆,如月也不敢这般放肆的。”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人的存在的?”人家都一语道破了,自然也就没再藏藏掖掖的必要了。 甄氏甜甜的一笑,一拂左侧的袖子,左边花几上的盆栽便摇摇晃晃的被她扇出去的那股劲风拂到了地上,碎成了数块,泥土撒了好大一片。 “在那甄家别院中,曾经有一个负责打扫的老婆婆,也不知怎的,才进别院的我,甚是投她的眼缘。自那以后,每日亥时初,我便会被她偷摸的带到后面的树林子里教授武艺,直至五年前,她旧伤复发,死了。我的这身本事,从未显于人前,就连那个叫小奴的丫鬟也不知道。” 第25章 甄氏献图求庇护,林忠回府,贾敏亲迎 主仆四个都被甄氏展示出来的武力惊着了,她们的目光从一地的碎瓷片上,又转落到还跪在那儿,看起来纤纤弱弱的女子。 怔愣片刻过后,沐夏春杏相互对视了一眼,往贾敏的身前站了站,她们是挡不住甄氏的一击,可至少能给贾敏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而神经相对大条一些的冬雪,则是跑到摔碎了的盆栽那儿,伸手摇了一下半人高的花几,又弯腰拣起了一片碎瓷片,“哇,这是真被你甩下去的?厉害啊。” 甄氏抿抿唇,有点羞涩的笑道:“比起厅外的那些高手来,还是要差上些的。” 贾敏在春杏沐夏挡在她身前的时候便回过了神,虽说奴才护着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她心中还是不免的被感动到了。 拽开右前边的春杏,她又仔细的打量了甄氏一番。 “你就没有想过,你一旦暴露了身份,我们会一做二不休的让你从这个世上彻底的消失了?” 甄氏对上她的眼神没有闪躲,甚至还浅浅一笑,“如月自然想到了,可如月对林大人和林夫人还有用,所以,才抖胆来了。” “是吗?但你要知道,你刚才讲的那些,对我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甄应嘉如此大费周章的将你送进林家,其目的显而易见,无非就是为了那些东西,你说与不说,他都不会得逞的。” 贾敏的笑不达眼底,与原身合二为一的气场全开,震的甄氏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她在拜见甄家老太太的时候都没有此刻的慌乱忐忑。 乱了心神,便又不由得对贾敏磕了个头,“如月自进了府中,便已经有了猜测了,甄家不过是在自作聪明罢了。也因此才萌生了想借贵府之手,让我,及我的父母兄弟在甄家大厦倾覆之时,能有一线生机。” 贾敏用帕子拭了拭鼻翼,哈哈的大笑了几声,“筹码是什么?如果你没有,我们自然也没有伸手相助的必要的。” 甄氏的神情坚定异常,“有,当然有的。” “哦?” 贾敏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甄氏站起身,解开外衣外袄的衣襟,将手伸进去,呲啦一声,拽出了一件粉红色的肚兜,又在边缘上找了找,然后拔下发髻上的一只金簪子,挑开了有记号的地方,从夹层里抽出了一块薄薄的羊皮。 沐夏上前拿了过来,自己撑开来给贾敏瞧。 “林夫人,这是我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她原本是燕子门的,在接了甄家的一次委托后,燕子门派出去的十几个高手无一人生还,她和同门到金陵来找甄家要尾款,却又遭到了另一伙人的追杀,她重伤被人所救,但一身功夫却也得从头再练了,于是便改变了容貌潜在了甄家别院中做了个最低贱的洒扫婆子。” “那这张图是?”贾敏指指那张羊皮。 “过了好多年之后,她的一身功夫才恢复到了原来巅峰的状态,可甄家也更加富贵了,大宅中的护卫皆是武力跟她不分上下的存在。几次闯进去,都没能够近得了甄应嘉的身,还差点儿把自己折在里面了。这块羊皮图上用三角标注的那些地方,都是甄家秘密私开的铁矿、铜矿、金矿和银矿,而用黑点标的,则是甄家锻造武器的地方。燕子门早在十年前已经被灭门了,师父去查过,直至旧伤复发,她感觉命不久矣之时,才找到了一些线索,可她已无力报仇了,并且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若无覆灭甄家的机会,万不可轻举妄动。” “若是我们林家帮不了呢?”贾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林家对于我来说,是一次机会,现在错过了,就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年了,我不想为了那些人殉葬,更不想父母兄弟受了牵连枉死。林夫人,如月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再坏的人也有自己在意的人和事,还请您和林大人成全。” 甄氏说到后面,又连磕了几个响头。 贾敏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让她起来,“你晚上亥时四刻再过来一趟,我会让护卫们放行的。” 甄氏立时满脸喜色,“谢谢夫人,谢谢。” 等她走出主院时,小奴正在烦躁的来回踱步呢,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幸好派给她的是这么个蠢货,不然还真是要费些心神功夫呢。 “小奴,回去吧。” “啊,那个女人没为难你吧?呀,这额头上都磕红了。”小奴一惊,赶紧迎向她,抓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又往她的身后张了张,压低了声音,“还顺利吗?” 甄氏笑而不语的微微颔首,便往前走去,小奴的反应慢了一拍,高兴的双掌一击,小跑的跟了上去。 刚回到等夕院,她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甄氏去见贾敏的细节。 甄氏早就在心里编好了说辞,配合着羞恼愤懑的表情,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可小奴在乎的不是她的委屈和不甘,手舞足蹈的只为她顺利的给贾敏下了毒了。 “只要任务顺顺利利的完成,你受的这点羞辱算什么?等彻底的解决了林家,主家定然亏待不了咱们的。” 中午的时候,林刚前脚回来给黛玉送了两个糖人回来,后脚林忠他们也到了大门口了。 因着林忠遭的罪,贾敏亲自迎了出去,同一时间,被叫来的刘府医也赶到了前院。 林忠在府丁们的搀扶下就要给贾敏下跪行礼,却被贾敏一把拉住了胳膊。 “好了好了,这个时候还讲这些虚礼干什么?都是因我之故,让你受罪了,先回屋去,让刘先生给你瞧瞧伤,有什么话,等老爷回来了再一起说。” “冬雪,去厨房交代一声,做些好消化的汤水送去林忠屋里。让冯柱子快去一趟衙门,告诉林刚林毅他们一声,林刚这小子就像屁股着了火了,溜的也太快了,慢一会会儿不就碰上了。” 贾敏忙不迭的吩咐兼吐槽着,活脱脱的就是‘凤辣子’本辣,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原身贾敏的温婉端庄啊? 第26章 贾敏将计就计,伤林忠道缘由 可到了下午歇完晌后,冬雪却慌手慌脚的冲出了主院,撒腿奔向了刘府医住的百草园,人没进院子便扯着嗓子喊道:“刘先生,刘先生,快快快,夫人突然有些不大好了,你快去看看呀。” 然后,合府的人便看到头发胡须花白的刘府医,被冬雪拽的一路的踉跄。 刘府医进了主院好久才出来,有人偷摸的打听,说是夫人受了点风寒,加上劳累,有些发虚汗了。 这些话,在有心的安排下,很快便传到了小奴的耳朵里。 她高兴的跑回等夕院跟甄氏分享,“贾氏病倒了,你这个新宠也该上位了,要是能够接管下林家的中馈,哈哈,到时候小姐你可以自己私藏一些银钱,我保证禀报的时候会替你保密的。” “小奴,还是你对我好,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会亏待了你的。”甄氏心中冷笑,嘴上却从善如流。 今天傍晚,林如海早早的便下了衙,先让林毅哥俩去看他们爹,而他则先奔去了主院,听到贾敏有恙,还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已经快失去正确的判断力了。 “春杏,夫人怎么样了?” 林如海边问着,边自己扯掉大氅,扔给了春杏,而他则直接冲进了内室之中。 却见贾敏和沐夏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儿呢。 他将人拉起来转了个圈,“敏妹,你,你没事儿吧?” “沐夏,去给你们老爷端盏茶来。”贾敏将他按坐在绣凳上,眉眼含笑,轻声道,“装的。” “啊?啊哟,吓死我了,就从前院跑进来的这点路,我后背都湿透了。”林如海心有余悸。 “先喝口茶缓缓,再换身清爽的衣服,免得着凉了。” 贾敏接过沐夏手中的茶盏,掀开盖子吹了吹,让林如海就着她的手喝了些。 “夫人,我去拎壶热水进来吧,一会儿,您给老爷擦擦,会舒服些的。”沐夏说道。 “也好,去吧。” 等给林如海收拾妥当了,贾敏这才跟他说起了上午见甄氏的事,又命沐夏取来了那块羊皮图。 “我下午开始装病的时候,都给拓了下来,你说,这姓甄的话可信吗?这张图,我们该怎么证实啊?” “关于她的师门之仇,短时间内不大好查明白,但她的那个师父的存在,还是可以查证的,至于这张图的真实性,虽然要花些时间,但只要被证实了,那咱们就有了给当今的投名状了。只是,上皇仍然健在,以他对忠顺王爷的偏爱,怕是会先杀我而后快的,递上去的时机很重要啊。” 林如海双眉紧蹙,这张羊皮图,既是全家的一线生机,也同样是催命的钢刀啊。 “那,我装病是不是装早了呀?”贾敏忙问道。 林如海捏捏她的手,笑的温柔极了,“谁规定病了就不能好的?大不多了,再给甄氏一个单独见你的机会就是了。” “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春杏,传晚饭吧,我们吃完了,便去瞧瞧林忠,我太想知道他在京都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听闻贾敏不舒服,黛玉也跑了过来,一家三口又一起吃的晚饭,之后,她又陪着父母去了林忠的屋子。 林忠见他们一家子都来了,就忙着要拗起身来见礼,被坐到床边的林如海给按住了。 “你家世代都追随着林家,你我更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抛开身份地位,不亚于亲人手足的,你还跟我搞这些个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林忠嘿嘿一笑,直嚷着礼不可废。 “一头犟驴。”林如海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忠伯,到底是何人伤你的呀?玉儿替你报仇去。”黛玉从林如海的胳肢窝里伸出小脑袋,小脸上气鼓鼓的。 “好小姐,这个仇啊,不大好报啊。”林忠慈爱的看着黛玉,摇头叹气道。 “林忠,是贾家的那个二太太吗?她算个什么东西?咱们竟连仇也报不得了?”贾敏一脸的不愤不屑。 林忠又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那个进宫多年的贾大姑娘被封贤德妃了,贾家如今可不得了。奴才说句逾矩的话,那家子虽然跟咱们林家是姻亲,但他们能那样的害您,本就没有将您当作亲人呐。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可比之他们贾府的脸面利益来,不杀奴才这条狗,便是给了您和老爷体面了。” 贾敏怒目圆睁,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桌子上,她此刻又是被新仇旧恨支配了的王熙凤了。 “我们林家的人是别人想欺负就欺负的了的吗?” 黛玉也握紧了小拳头,“忠叔,这个场子,咱们早晚得找回来,我管他是谁呢?早晚要他脑袋开花。” 气极了的贾敏没注意到小丫头的这派言行上的不妥,而林如海是注意到了,但却宠溺的当作没什么不好的,可想而知,原着中那个每走一步,每说一句都得小心翼翼,再三思量的林妹妹是彻底的不可能再出现了。 “林忠,你将你们到了贾家的事,详细的从头说来。”林如海边捏着黛玉脑袋上的小揪揪,边对林忠说道。 “是。那天,我们下了船,便在码头上租了两辆骡连进了内城。赶到荣宁街上时,天都快要黑了,奴才那个时候,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便让小华赶紧下车去了谢家。在正门外通报了一下身份,很快便被从一处角门引了进去,奴才没见过那位二太太,并不知道那会子贾老太太旁边坐着的就是她。” 林忠忽然咳喘了一声,林毅立马坐到他身后,抚着他的后背,帮着顺气。 他缓了缓接着说道:“于是,她们婆媳在我面前一个唱了红脸,一个唱了白脸,半晌后,老太太承诺定会给夫人,给林家一个交代,便让人领我们去客院休息,可却对罪魁祸首轻拿轻放了。奴才感觉不太对劲,便对那老太太说,码头上还有夫人孝敬她的东西,得去取回来,借机让其他人也顺利的出了府。果不其然,刚进客院,便呜拉拉冲进来了一帮小厮家丁,说是我方才偷了他们二太太的东西了。” 林忠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 第27章 黛玉借机寻根究底,林贾夫妇惊吓不已 林刚赶忙给他爹喂了些水,林忠缓了缓,又继续说道:“我知分辩无望,便任由着他们押送至了京兆府的大牢中。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关着,可等天一亮,我还睡的迷迷糊糊着,便被拽出了牢房,什么也不问,上来就是一顿鞭子。之后,日日一趟,好似觉得不甚过瘾,还换上了带倒刺的鞭子,没多久,奴才身上的伤口就发炎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能强撑着一个口气,等着你们收到消息了过来救我。” 林忠又停下来,歇了歇。 再次接着讲述道:“原以为,还得在牢中待好日子的,谁知,又将我给放了出去。被谢爷接回家中后,我才从八两他们口中得知,自从我被关进大牢后,码头和驿站两处都有王家的人在守着,牛铁柱换了装扮,也没能如愿,还被揍了一顿,王家将所有送往江南的消息都拦截检查了。” 贾敏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们久久未归,又不曾传回任何消息,便知道你们肯定是遇到事情了,想不到,哼,真想不到啊,那可真真是我的好娘家啊。” 其实,她后面真正想说的是,“姓史的,姓贾的,姓王的,你们都给老娘我等着,咱们的账会一笔笔的算清楚的。” 黛玉拉过她的一只手,“娘,玉儿定会替您报仇的。” “嗯,一个都不放过了。” 见她们娘俩快扯远了,林如海轻咳了一声,“那你们可知道,贾家对那个小赖嬷嬷一家是如何处置的?” “贾家就是个筛子,随便花点钱便能打探到想知道的,那一家子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而且是在奴才被关的第二天一早,就乘着两辆骡车往西去了。恰巧,王子滕曾在甘省一带待过,谢爷说,这是变相的给保护起来了。”林忠回道。 贾敏听了,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连着冷哼了数声,对林如海问道:“老爷,你确定当初迎娶的是荣国公的嫡女贾敏?她就是长成我这样子的?不是假冒充数的?” 林如海好想笑出了声来,可是又不敢捋‘虎须’,只能点着头,无比真诚的肯定道:“我确认你就是贾敏,是跟我议亲成婚的贾代善之嫡女。” 黛玉也连忙跟着表示肯定,“玉儿也证明,娘您就是如假包换的贾敏,生父贾代善,生母贾史氏。” 屋里的人都看向了她,她这才意识到以她的身份证明不了什么,有那么点尴尬了,“嘿嘿,至少我证明的很认真啊。” 贾敏没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捏捏女儿粉嫩的小脸儿,心里面的气也消掉了大半了。 林如海隐晦的给了黛玉一个赞许的眼神,这家伙得瑟的就差一个小尾巴了。 见林忠精神不济了,便回了主院。 瞧瞧时间还早,黛玉懒到贾敏的怀里,踌躇了一下下问道:“娘,那个大赖嬷嬷家的两个儿子是荣宁两府的管家吗?” “我有跟你讲过这些吗?”她确定原身的记忆中,并没有跟黛玉细讲过贾府的事情。 “您忘了,小赖嬷嬷可是把荣宁二府的荣华富贵时常的挂在嘴边的,我那时虽然比现在小,可我都记着呢。” 那傲娇的小表情,萌的贾敏的心又化成了一汪水了。 “这样的啊,我家玉儿真厉害,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爹,娘,既然可以确定贾史氏是娘的亲娘,我的亲外祖母,那她为何不替自己的女儿报仇呢?其原因大概只有,她,贾家,或者是她在意的人,有什么把柄给赖家拿捏住了,为了保全她自己,或是贾家,也或是某个人,她权衡之后,只好舍弃了我娘你,而眼睁睁的放那家子离开了京都。” 夫妻两个对视的眼神中皆是震惊之色,自家女儿何止是聪慧啊。这个年纪的淘气机灵,不足为奇,可这份缜密的分析见解,就有点吓人了。 作为父母,当为之骄傲自豪的,可慧极必伤啊,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有了深深的担忧。 “长房偏居一隅,次子舔居正堂,贾史氏如此不顾纲常的偏爱,本身就是足够致命的。可偏偏荣宁二府皆视若无睹,习以为常,那么,是不是说明,被赖家捏住的把柄比之还要凶险万分?是什么呢?贾家是以武起家的,虽然后人没了实职和实权,但余威仍在,又或者说,不止是这些影响力,还有没有可能,偷养了私兵?” 贾敏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赶紧捂住了小祖宗的嘴。 林如海心中也被这些话惊起了惊涛骇浪了,以他对宝贝女儿的了解,恐怕还有下文呢。 “敏妹,让玉儿继续说。” “老爷,她个小孩子乱诌的话你也信?” 自己占了贾氏女的身份,那些人真要作死的话,自己这一大家子也一定会被牵连的,细细思之,她后背都出冷汗了。 他俩不知道的是,黛玉为了提醒他们,都恨不得直接将红楼原着默写出来给他们看了,今天也是机会难得,便扯到了这里。 那小胸脯还挺了挺,“以荣宁两位老国公的身份,本事,如果真的养了私兵,倒也是能说的过去的。毕竟君威难测,起始的想法,可能只是为了自保,可偏偏后人不堪大用,子孙不思进取,偏又自持着身份不懂的谋求生计,加上府中的生活奢靡无度,恐怀早就入不敷出,寅吃卯粮了。” 贾敏立即打断了她,“不可能的,我在,我还在家中时,断没有出现过父母为了府中生计愁苦的时候过的。” 黛玉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直接给了贾敏一个白眼,林如海无奈瞪了瞪她,还拦住了妻子要揍人的手。 黛玉后知后觉的吐了吐舌头,对贾敏鞠了一揖,“娘,玉儿可不是冲着您,别生气啊。” “哼,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撒了通娇,这才揭过去了。 黛玉接着往下诌,嗯,说,“方才忠伯不是说王氏的大女儿加封贤德妃了吗?要么就一个贤字,要么单一个德字,这贤德二字的封号,自古以来,她当数是活着的第一人了吧?” 第28章 费口舌,目的达到,黛玉起学武之心 夫妻俩此时,皆是如同遭了雷霆一击。 “是啊,自古而今,皇家的封号唯有死后才会有两个字以上的,贾大姑娘确实是古今第一人呐。”林如海面色凝重的叹道。 “嗯嗯嗯,关键是,旁人或许是看破不说破,但偏偏贾家上下都以为这是古今第一等的荣宠呢。官场中的事,玉儿知之甚少,但大胆的猜测一番还是可以的。当今会如此,那就是贾家犯了他的大忌讳了,除去偷养私兵的可能,还有内讳不修,还有府中的诸多逾制之处,亦或者是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黛玉越讲越兴奋,林如海和贾敏就越心惊。 “那个王氏不是还生了个天生带玉的贾宝玉吗?如若此事不是王氏为了争宠,巩固自身地位而使的烂招的话,要是发生在了其他人家,应该会不惜灭口,也要捂的严严实实的。可又偏偏我的外祖母却宣扬的恨不得天下皆知,要知道这等的祥瑞,是只能发生在皇家的。陛下不由得就想了,我才是天子啊,我的子孙才是天黄贵胄的龙子龙孙啊,这等的吉祥,怎么会落在他荣国公府呢?” “那以你之见,陛下会如何做呢?” 贾敏撇了撇嘴,手上也没闲着,又扯了扯黛玉今天头上扎的小花苞。 “加封贤德妃不就是一步棋吗?再有别的动作,我或许猜不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这位贤德妃有了身孕,就是她的死期到了。进而,等没有了她的庇护,就该有人出来充当那把挥向勋贵们的钢刀了。” 看着神情笃定的黛玉,贾敏更多的是对她预料的那些事的惊恐和带着自豪而泛滥的母爱。 林如海亦是满脸满眼的欣赏,心中甚至暗道可惜,“若玉儿是男子,十年之后,定然又是仕林官场中的一段传奇啊。” “玉儿是说,贾家就是那个突破口?” “嗯,对了娘,您知道宁府的贾敬为何要去当道士吗?”黛玉一步步的引导着。 林如海看向贾敏,后者捋了一下记忆,“好似是魔怔了,一心求道,寻求长生呢。” “娘,就这些?您再仔细的想想。” 贾敏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敬儿的媳妇儿是个好的,府中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与我原来的大嫂处的极好,我们姑嫂时常的会一起聚聚。后来,便传出了敬儿执意辞官要出家当道士的话来,可我很快就与你爹爹成亲了,离了那儿了,到底是个什么原因,我也是一头雾水呢。” “那爹爹就没听到什么传闻吗?”黛玉不死心的追问道。 林如海捏着缕胡须,眉头紧锁,“我跟你娘成了亲,便很快被外放到了江阴为官,你祖母也一并随同了,咱们林家在京中的宅子便只有留守的林安一家子了。谢家之前一直是外任,还是你刚出生的那年,你表伯父才回京留任了。虽然久不在京中,但因我是贾家的姑爷,贾家的事还是会被旁人有意无意的送到耳朵里的。” 芯子是王熙凤的贾敏,可不是个有耐心的,瞪了一眼啰嗦的男人,“快说重点。” 林如海的眉眼带笑,“夫人莫急,且听我道来。后来,我听闻了两种说法,一是说贾敬人缘太差了,得罪了同僚,被排挤的混不下去了;而另一种则是说,贾家得罪了上皇,虽然上皇仍顾念着旧情未施惩戒,但贾敬心生了惧意,以退为进了,反正,他做不做这个官的,只要上皇能容下贾家的存在,那么他们的荣华富贵就断不了。” “那爹爹更倾向于哪一种说法呢?”黛玉又问道。 “第二种,但又觉得也不全然是真相。” 林如海思虑着,一时失神,差点儿揪断自己的胡子,疼的呲牙嘶了一声,惹的没心没肺的母女俩乐的前仰后合的。 他也不恼,扯扯黛玉,“玉儿,你怎么看?” “咳咳,确实是第二种更合理些,如果这种说法更接近于真相,那么,贾家是犯了什么错呢?竟逼的唯一靠科举走上仕途的贾敬不得不辞官自污呢?一定是可以将贾家覆灭的大罪,哪又是什么样的大罪能够覆灭一个开国功臣的家族呢?显然,就只有谋逆一途了。贾家的子孙中,纵然如贾敬这般的,也是难以颠覆这天下皇权的,那就只能是依附于某种势力了,而且,是已经失败了的。” 黛玉说到这儿,都好像快脱力了,她是真的不容易啊,要不是身为柳小月时,在大学里抽空看过红楼,今日这般如同说书一般的隐晦提醒,还真是会难为死她了。 作为官场的老油条,林如海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压着嗓子,“先太子,荣宁两府曾经都是先太子的人。你外祖父和你原来的大舅母的父亲都曾是先太子的师傅,一武一文,先太子失势后,张家被贬为了庶民,回了祖籍,至为你外祖父为何不曾被贬谪,就耐人寻味了。” 贾敏的眼睛瞪的溜圆,言语间明显带了点气,她现在好歹是贾家女啊,她要是表现的太过平静了,也太不正常了。 “你是说,是我爹出卖了先太子?” 林如海忙道:“也未必是岳父做了什么的,但贾家的其他人呢?不然的话,很难解释的通的。” “嗯嗯,爹爹所言甚是,娘您别恼。反正,以玉儿看来,贾家大厦将倾,当今只是在等待时机,而我们林家要从这场风暴中全身而退,也在等待着一个最佳的时机,否则,覆灭的,可不止是他们荣宁两府。” 黛玉见父母都有了警惕,紧绷的心神一松,眼皮便有些打架了。 贾敏喊来白芷,正要让她将黛玉抱走,怀里的小丫头扭动着挣扎的又让她清醒了几分。 “爹爹娘亲,若那甄氏可信,不妨让她给玉儿做个武师傅吧。” “玉儿要学武?”林如海问道。 “嗯,有了武艺傍身,日后才没人欺负的了玉儿,玉儿也才能保护好爹娘和栋儿呀。” “好,爹爹知道了,你快歇着去吧。” 白芷抱着黛玉走了,贾敏对林如海嗔怪道:“你就宠着她吧,本来性子就野的像个皮小子,赶明了等砸手里了,看你怎么办?” “我林家的嫡女要嫁,别人家还不得上赶着啊。” 第29章 再见甄氏,谋后计 还没到跟甄氏约定的时间,夫妻二人便摆下了棋盘。 虽然早就融合了原身贾敏的记忆,但这么费脑子的事,毕竟不是之前的王熙凤所擅长的,一盘下下来,感觉有意思倒是挺有意思的,可她输的也太惨了点。 赢了的林如海自然很高兴,还打趣道:“夫人,你这棋艺退步了不少啊,为夫赢的也实在没什么压力啊,难不成,你故意输的,就为了逗为夫开心?” 贾敏气鼓鼓的将几乎都是黑子的棋盘给扫散了,“少不要脸,谁让着你啦?再来,我一定要让你输的哭鼻子不可。” 他们的第二盘刚落了不过五十余子,沐夏便过来提醒道:“老爷,夫人,亥时四刻已到。”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等夕院的主卧的窗口飞身跃上了屋顶,往主院方向几下飞纵,便瞧不见了。 贾敏哦了一声,随手落下了一子,竟破了黑子的围追堵截,兴奋的眉飞色舞的。 “笃笃~” 沐夏跑过去打开房门,脑袋往外面探了一下,又很快退到贾敏的身边,“老爷,夫人,甄氏到了。” “嗯,请她进来。” 甄氏跪伏在地上,他二人不管不问的自顾自的下着棋,直到贾敏又输了,结束了第二局。 贾敏才扭头看向上甄氏,表情夸张的自责道:“哟,咋还跪着呢?地上多凉啊?快起来,可别仗着你是习武之人,就不爱惜自己。沐夏,给如月姑娘摆个绣凳来。” “谢夫人。” 甄氏低着头,又拂了一礼,但只是坐了三分之一的绣凳。 林如海抿了一口茶,也看向了她,“你可知那张图,你师父是如何得来的?” 甄氏摇了摇头,“具体如何得来,如月不知,但如月知道师父认识甄家大宅中的一个叫张婆子的人,她与这个张婆子有救命之恩。” “那些矿和作坊,本官得遣人去查实了,否则,就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的。” “如月省的。” “嗯,甄应嘉给你们的任务,设了时限吗?”林如海又问道。 “一开始,只是让我尽快,尽力,可那日传进来那瓶药时,命令却是让我们立刻找机会实施,那些名单证据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让你们全家都服下这瓶药就行。” 甄氏恭敬的回道,到此时,她都没敢正眼瞧林如海一眼,这个男人的官威太盛了,而她又有求于人。 “姓甄的,好歹毒的心思啊,甄贾两家可还是老亲呢。”贾敏撇嘴道。 “今天下午夫人已经叫了府医了,以后,便会时好时坏的,府中诸事,慢慢的会交给黛玉去打理,甄家那边再有什么动作,你直接去找她,这也正好随了他们的意。”林如海看着甄氏,手指轻叩着桌面。 “是,如月一切都听从吩咐。”甄氏站起身来应道。 “还有一事,黛玉想习武强身,不知,你可愿教?” 作为红楼中的女儿奴,林如海想起黛玉的请求,对甄氏再次问道。 甄氏愕然的抬起了头,“老,老爷,夫人,你,你们是想让如月做小姐的武师傅?” 贾敏抿着嘴角,没有吱声,林如海微微颌首,“是,她自小体弱,如今虽然养好了些,可那底子终归比旁人差了不少,我们也不求她能有多高的武学成就,只要能使她健健康康的便好。你若愿意,还望悉心教导。至于你所求之事,等本官的人回来了,只要一切属实,本官定当成全。” 甄氏又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蒙小姐不嫌弃,如月愿意,定不辜负老爷夫人所托。” “好,你今日便回吧。” “是,如月告退。” 待洗漱妥当了,贾敏坐在床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正往被子里躺的林如海,抓着被角不解的问道:“更深夜寒的,虽然屋里头点了炭盆,也冷的很的,你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又想要喝那些药汤子啊?” 贾敏扭头瞥了他一眼,又往地上连呸了三下,“哼,你咒我啊?” 她这一回眸,瞧的林大人面红耳赤的心慌慌,忙帮她将被子拉开了一些,“夫人,请就寝。” 贾敏脸上一热,啐了他一口,也躺了过去。 既情之所至,便水到渠成。 自从贾敏这次出了月子,他们好似习惯了事后的赤身相拥,再柔声细语的说一会儿体己的话儿。 她刚才的心事重重,林如海并没有忽略,“敏妹,你方才在担心什么?你我夫妻一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可说与我听听?” 贾敏叹了口气,脑袋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现在就让甄如月去教玉儿,是不是早了些?万一,她从头到尾都是算计好的呢?那玉儿,不就危险了吗?还有,那瓶药,她虽然给了我们,可难保没有第二瓶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慌的直突突,海哥,你刚才冲动了。” 林如海将手探去了贾敏的胸前,在妻子的惊呼声中,他笑道:“快让我摸摸,哪里突突了?” 贾敏羞恼的对他又打又挠,“你个老不休,人家跟你正经的说话呢。” “为夫哪里老了?哦,这是方才还不够让敏妹满意呢。” “去去去,你再闹,我可恼啦。”贾敏拉过林如海的手,张口便咬了上去。 “啊哟,痛痛痛,都是为夫之过,夫人快快歇怒。我又岂能不知你所忧之事?既然将玉儿推到了前面,我必然会安排妥当的,咱们林家的护卫可不比这些江湖人士差,只是男女有别,他们不方便教导玉儿。甄如月如果笑里藏刀,只要她出手了,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我会借此向甄家发难,还名正言顺呢。” “可是,咱家玉儿才多大呀?万一,不行,我还是觉得不甚妥当。”贾敏坚持道。 林如海抚抚她的后背,“我跟你保证,玉儿定会安然无恙的,接下来,你虽然不能出面,但家中的大小事情,还是得你来掌舵,我们呢也借此机会让玉儿早些学习管家之道,等她再大上几岁了,你也能轻省些。” 第30章 屏风隔开两世人,身份有别难相认 贾敏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 “还有,你怎么想的呀?把府中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玉儿,她那么个小人儿,又要进学,又要分心处理家事,真忍心呢你。” “你忘了,在你坐月子的这段时间里,不就是玉儿帮着我分担了一部分的家事?别看女儿人还小,处理事情时的雷厉风行,有时候我都自愧不如呢。我知道你心疼她,可别忘了她是林家的嫡女,将来是要做正房嫡妻的,这些东西她早晚的要学。”林如海劝解道。 “哼,是是是,你有理,说的好像我不是玉儿的亲娘似的,可这样的话,玉儿也太辛苦了。”贾敏又在林如海的心口上咬了一口,这才解了气。 “你呀,平时的机灵劲儿呢?咱们之前不还在苦恼着如何跟贾雨村撇清关系吗?现在不就有了理由了?” “呀,还真是。” 隔了两天,主院传出消息,刚略微精神些的夫人,在早上见过各处的管事后,又虚弱的冒冷汗了。 刘府医赶忙去开方抓药。 可等稍好了些,又有些反复了。 这时,贾琏也带着贾家的赔礼到了码头上。 站在船头上,望着眼前人流如织,热闹异常的场景,他这才信了别人说扬州是肥膏流油之地的话。 林家本就是江南的世家大族,虽然早年间分了宗,可林姑父家也续了好几代的爵位,底蕴可想而知的丰厚,难怪他们家老太太会打上林家表妹的主意呢。 又想到那个整日的混在丫鬟堆里的堂弟,贾琏的心里不舒服极了,他脚下的路太崎岖了,或许某日,林家姑父还能助他一臂之力呢,思忖了片刻,便命自己的贴身小厮先跑去了林府。 贾敏接到这个消息,一盏茶水洒了一身,她还以为就算要再见,也应该是多年之后了。 脑袋嗡嗡的,任由着丫鬟们替她换着衣物。 即便她的内心选择了林如海,可这个冤家也是她曾经想共守白头的人啊。 贾敏不断的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你现在不是王熙凤,而是贾敏,是他的亲姑母,那些过往终是成为了过去了,你跟他们贾家的牵扯,除了那个偏心眼子的老太太外,就只有王夫人的杀子之仇了。” 长吁出一口气,也不纠结了,来者是客,还是娘家的亲侄子,况且,她也不能堕了林家的脸面。 “春杏,吩咐冯婆子将客院收拾出来,厨房那边,晚饭的菜式再加些。” 冬雪笑着应道:“夫人您就放心吧,奴婢们知道来的这位是大房的少爷,一定会好生的招待的。” 贾敏摆摆手让她快滚,自己还是忍不住的唉声叹气了一会儿。 鼻子无意中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药味从厅中的几盆盆栽那儿飘了过来,褔至心灵,喃喃自语道:“我正生着病呢,啊呀,这要过了病气就不好了,只是要辛苦我的玉儿了。” “春杏,去库房取扇屏风过来,我这精神不济的,万不可吓着了我的侄儿了,隔开了,也好过不小心传了病气了。” 不多时,贾琏一行便到了府门口。 林忠养伤,便由冯婆子迎了出去。 “怠慢琏少爷了,府中请。” 贾琏下了骡车,忙问道:“姑父姑母可安好?” “老爷和两位小主子都好,只是夫人这两日有些不爽利,这不,听到您来了,便起了身,这会子正在内厅里等着呢。”冯婆子将贾琏领了进去,其他的随从和东西已由府丁将骡车带去了侧门。 “啊?快快领我去。” 贾琏一脸的担忧,轻提着袍子,脚步急切。 刚进内厅,便跪伏到地上,面前立的那块屏风,更让他忧心忡忡。 “琏儿拜见姑母,不知您身体有恙,还劳您在此等候良久,都是琏儿之过。” 他说着说着,还哽咽了起来。 屏风后面的贾敏,心情可比他复杂多了,本来心绪都很平静了,可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种委屈的情绪爬上了心头,一时间,眼睛发胀,鼻子发酸,未语泪先流。 她伤心难过的样子,瞧在春杏她们的眼里,只当是好不容易见到娘家人了,又因为之前贾家二房的算计谋害和亲娘的偏颇不公,几番的情绪叠加所致。 “快,快将琏儿扶起来。” 贾敏看着屏风那边隐隐绰绰的影子,深吸了一口气,拭了拭脸上滚落的眼泪,又莫名的有了种占人便宜的意思,那份难言的酸楚,也就稍减了些。 “我这身子就这样,活的不痛快,死又死不了的,你别为我担心了。你弟弟妹妹虽然年岁小,但都懂事乖巧,你姑父也待我极好。倒是你,唉,凤丫头是个没褔的,你还年少,得往前看。” 贾敏嘴上安慰着,心里却在狂呸着,“我王熙凤死而复生,可是这天底下最最有褔气的了。” 贾琏还未收起泪,又落了下来,呜咽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 贾敏眨眨眼睛,心里又不免一阵难过,暗道:“他竟对我,用情这般深吗?” “琏儿,怎么啦?是想起凤丫头来了?都是姑母不好,好生生的提她作什么?” 贾琏的哭声未停,人又再次跪伏到了地上,好一会儿,才说道:“姑母,凤丫头是被人害了。” 贾敏自然知道啊,不然今日,他们二人也不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见面的。 她夸张的惊呼一声,“是谁?” “咱家的好二太太呗。” 听得出来,牙都快被咬碎了,自从王熙凤身死,贾琏这是第一次将这种愤恨难过的情绪,毫不掩饰的显于人前,即使是在朝夕相处的平儿面前。 “什么?她不但让人害我,竟,竟然还害了凤丫头,那可是她的亲侄女儿呀,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虽然是配合着的演绎,可情绪都是真情实感。 “我老爷都掌握到实证了,可是老太太压着不让闹,以老爷纯孝的性子,自是不敢忤逆的,当然,对我,对大房,也没有任何的补偿,只是许诺会给我再寻一门亲事,又怕老爷在暗中使绊子,让那王子滕给我在兵部找了个从五品主事的实职。” 第31章 贾敏不忍示警,林如海乱吃‘飞醋\’ “咳咳,”贾敏假意轻咳了两声,还加重了喘息声,极像是被气极了,“我,我若不是这劳什子身子不争气,定要回去问问,问问老太太,我和大哥难道不是她亲生的吗?为何,为何,为何要如此不公啊?” 若是黛玉在场,定要给她娘竖个大拇指,这声情并茂的演技,颁一个小金人都嫌不够的。 可屏风那边的贾琏不知道啊,他急的抓耳挠腮的,哭的红肿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之色。 “姑母,姑母,您可莫要气坏了身子啊,都是琏儿不好,惹您伤心难过了。” 他的话音一落,只听得贾敏长舒了一口气,“不值得,为他们生气,可不值得。琏儿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如今有贾元春这个依仗在,咱们只能暂时隐忍。” “琏儿知道,所以,当日老爷被老太太以孝道威逼的偃旗息鼓时,便将所有的怨恨和不甘咽回了肚子里了。只是如今贤德妃圣宠正隆,一旦诞下了皇嗣,我们,还能够有机会吗?”贾琏眉头紧锁,拳头用力的砸在了地上。 贾敏摇了摇头,一家三口推测的那些话虽然不能说,但见贾琏并非她之前所见所熟悉的纨绔样子,忍不住的还是提点了一句。 “贤德?你就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贾琏的口中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这贤德二字,“姑母,琏儿愚笨,没瞧出什么来。” 贾敏冷哼道:“堂堂国公府的长房嫡孙,竟是不学无术之辈。” 贾琏面显惭悔之色,讪讪道:“琏儿于读书上,大概是随了我家老爷了,哦,那个,还有二老爷,别看他整天之乎者也的附庸风雅,其实还不都是那些门客为了供养,而厚颜无耻的吹捧嘛,咱们贾家会读书的天份呐,依琏儿看,都被您和东府的敬叔父给占了。” 贾敏噗嗤的笑出了声,“贫嘴咋舌的,该打。快起来,地上多凉啊?唉,你呀,平时就不能多看点书?” 到了此时,王熙凤似乎慢慢的忘了刚刚的尴尬和纠结了,已然将自己代入进原身贾敏的情感和视角里了。 贾琏站起身,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贾敏又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帝王加封后宫的嫔妃,要么是贤,要么是德,哪里来的贤德?只有死了的,才会封两个字呢。” “是这样的吗?可老太太说,这是陛下为了区别与四妃中的德妃,而给的特别的恩宠啊,那一房的人,为此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正日日祈求着神明,让贾元春早些怀上龙嗣呢。”贾琏不解的挠着腮帮子。 “哼,他们最好赶快祈祷她千万别怀上了。” “啊?姑母,这是为何啊?”贾琏满脸的震惊。 “咳咳,你呀,别管这些了,对了,以王家的财势,凤丫头的嫁妆定然十分丰厚,那个二房就是个无底洞,你可要守牢了,千万莫要便宜了那些狗东西。” 其实,贾敏更想自己拿回来,可惜,只能便宜了贾琏和他以后的女人了,心痛,太心痛了。 “姑母放心,我就是给一把火烧了,也定然便宜不了凤丫头的仇人的。”贾琏咬着牙,一脸的郑重。 “嗯,你一路风尘,快去洗漱吧,等你姑父回来了,一起用晚饭。” 等贾琏退了出去,贾敏直呼了好几个阿哟,“本夫人演的可还像那么回事儿?” 屋里的丫鬟媳妇们都笑了起来。 冬雪说道:“夫人呐,别的不敢说,那几声咳嗽最最像了。” 贾敏咬牙切齿的指指她,“你,你们都给我挠她去,胆敢笑话自家主子,哼。” 屋里瞬间闹成了一团,贾敏捂着胸口又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也不知道他要在扬州待多久?难捱啊。” 晚上,贾琏被请进前厅时,林如海和黛玉已经到了,这个小表妹一直在打量着他。 小丫头的目光毫无遮掩,不光贾琏感受到了,林如海也瞥见了,看向这个内侄的脸色冷了几分。 黛玉暗暗咂舌的同时,又心道:“87版的琏二爷虽然也很俊朗,可比起眼前之人还是多有不如啊。原着中的前半部分倒是对他的描写挺多的,可着重的都是风流韵事,也不知道这个红楼世界里,此人是否也是这般。明明是长房嫡孙,却落了个跑腿的命,最后还背上口大黑锅被流放千里,实在是名副其实的美怂惨啊。” “你姑母不能受风,今日,便我们三个一起用膳吧。” 林如海的声音更冷,黛玉仰着小脑袋,对她爹眨巴眨巴眼睛,“爹爹,您先入座吧,不然,我跟琏表哥可就只能站着了。” 林如海心中一滞,没来由的有了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但又不能为了自己的猜测发脾气,只好板着脸坐到了上首。 黛玉双眼含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贾琏做了个请的手势,“琏表哥,快坐啊。娘时常会说起先舅母,说琏表哥小的时候,长的像极了先舅母,若长大了必定是个俊朗的美男子呢。玉儿方才一见,果然如此,只是比我爹爹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林如海的脸再也板不住了,原来是自己多想了呀,捏着胡子就哈哈的笑了起来。 嗔怪的瞪了一眼黛玉,“淘气,也不怕你表哥笑话。” 黛玉吐了吐舌头,“琏表哥才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呢。” “妹妹能如此,那是没有把琏当作外人,侄儿才不会笑话妹妹呢。” 贾琏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这点小场合可为难不了他。 “嗯,坐吧。你也应该饿了,随意些。” 林如海这才给了个笑脸。 又过了一日,主院里,因为贾敏的病症再次反复了,忙乱成了一团。 贾琏急的狠踹了一下廊柱子,带着小厮便冲到了大街上,没头苍蝇似的,好半晌后,瞅见了一个叫仁安堂的医馆,闯进去,拽起坐堂的老大夫就往林府跑。 他的这番操作,打得主院的上上下下的都懵了,可贾琏就守在床边,春杏她们就算想收买那个老大夫也不行啊,三个丫鬟苦着脸看向被挤到一边的刘府医,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32章 装病险被揭穿,贾琏被贾雨村认出 这个仁安堂的老大夫刚摸上贾敏的脉,便咦了一声,惹的在内室里的人,皆是心跳如鼓。 贾琏是因为担心自己姑母的身体,而春杏等人则是怕自家主子装病的事情被揭穿了,至于贾敏本尊除了忧心装病之事暴露外,更多则是在担心这个贾琏可信否? 老大夫也是个人精,他刚才被拽的晕头转向的,也没看清这是哪家的府上,但可以确定的是高门大户,后宅中的阴私可比说书的说的都要精彩的,既然这位夫人装病,他又得罪不起,那便‘择善而从’了吧。 老大夫装模作样的摸了会脉,捏着胡须说道:“这位夫人气血两虚,口干咽躁盗汗,神疲力乏,当补中益气,待我开个方子,先吃上几副看看。” 跟冬雪站在一块儿的刘府医,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他家夫人自出了月子,之前身体上的所有亏耗都补回来了,那血气比个成男子都旺呢。 贾琏见贾敏没有大碍,提着的落了下去,对老大夫抱了抱拳,“老先生,方才得罪了,您请到外面开方子。” 老大夫哈哈一笑,“无妨无妨,理解理解。” 老大夫刚写好方子,贾琏就拿了过去,对跟出来的春杏说道:“我去取药,一会儿便回。” 春杏颔首行礼,“有劳表少爷了。” 待老大夫要跨出门槛时,她跑过去拽住了老大夫。 老大夫不解的正要开口询问,春杏小声的说道:“我家夫人就是生了你说的那个病了,老先生,事关身家性命,切记。” “啊,哦哦,老夫省的。”老大夫先是一慌,接着满口应下,活着多好啊。 春杏笑的一脸甜美,手中塞给了老大夫一只五两的金元宝,老大夫乖觉,乐呵的塞进了自己的腰间,口中还说道:“夫人只要细养着便是了,姑娘放心,请留步。” 走在前面的贾琏并未起疑,只催促着老大夫快些。 贾敏生病,还反复难治,可把小奴高兴坏了,她刚将这一消息传回去,贾琏大街上拖抢大夫的事,也很快被甄家留在扬州的人给知晓了。 或许是为了安抚鼓励她和甄氏,这天晚上扔进来的包袱里,除了银票,还有一些精巧的首饰。 瞧着小奴的眼神落在那些首饰上都挪不开了,甄氏也不小气,笑道:“别光瞧着了,你喜欢哪个,便拿哪个。” 小奴的眼睛噌亮的,“真的?小姐,你真好。” “快挑吧,这个,你也拿一张去,你这两天不是念叨着你娘快过四十岁的寿辰了吗?”甄氏又给小奴分了一张三十两的银票。 “小姐,你对小奴的好,小奴都记着呢,等林家的事了,小奴一定会助你心想事成的。”小奴的样子感动极了。 “好了好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虽有主仆之分,可是情同姐妹,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感激了,可你也有一大家子呢,为了我,一旦被主家发现了,不值得的。”甄氏动情的说道。 小奴借着低头放那张银票,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当她抬起头时,眼角却湿润了。 “小姐,小奴说到,必定会做到的。眼下,贾氏病倒了,你我都知道她是好不了了,那么,这府中总得有个主事之人吧?小姐,你的机会来了,从明天起,你得去见林如海,你得让他想起你,需要你。” “嗯,我知道。” 在小奴睡着后,甄氏便去见了林毅,将小奴接下来的打算告诉了他。 于是,第二天的早上,林如海刚进前院,便见到了她们主仆。 只是,在前厅吃早饭的,多了贾琏。 甄氏的身份毕竟是林如海的妾室,贾琏依礼,对她欠了欠身。 见她并未坐下一同用膳,而且自家姑父由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林如海临出门前,对贾琏说道:“你姑母那儿你不用太担心,若是嫌府内无聊,可到街市上转转去,你年少精力旺,那些腌臜之地虽是好奇,但也要少去,免的坏了身子。” 贾琏赶忙恭声应是。 他在京都为了营造纨绔的样子,花街柳巷的可没少逛,他在那些地方,也不止一次的听到旁人说起扬州的妓子如何如何的勾人魂魄了。 但他不会去的,并不是他有什么男德,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世界,也不大可能出现那样的‘圣人’的。 他贾琏自然更加的不可能,只是此次来扬州,老太太只给了他一千两银子,他囊中羞涩啊。那种销金窟,他不敢去,也舍不得,当然了,好奇还是挺好奇的, 可待在林府中看书逗鸟,也实在是无趣的很,便带着小厮去街上逛了逛,在酒楼吃了中饭才回来的。 歇了会晌,下午又在前院遛达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西南角的书斋。 贾雨村正在给黛玉讲典故,他觉得还挺有趣的,便倚在门框上跟着听了起来。 等贾雨村讲完了,给黛玉布置了作业,准备下课时,他因为听的入神,脚下踉跄了一下,惊动了贾雨村和黛玉。 “琏表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黛玉面上笑着,心中忍不住的日他mm的,贾雨村一旦知道了贾琏的身份,怕是就要粘上了,不行,明天一早就得让爹娘宣布由她接管家事,不能继续进学了,得赶紧辞了这个姓贾的。 “必须先将林家摘出去,至于贾琏,虽然从娘的讲述中看来,并不是原着中的样子,可眼下,还是先顾自身吧。” 黛玉暗忖着,贾雨村看着贾琏眼眸微闪,想到冯子兴跟他讲述的荣国府中的事,便大概猜到了眼前公子的身份了。 也不要虚借着黛玉来介绍,他就对着贾琏伏身一礼,“敢问公子可是荣国公的嫡孙琏二爷?” 贾琏见他气度不凡,虽只是表妹的西席,也不敢托大怠慢,忙还了一礼,“在下正是贾琏,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贾化,字雨村,说起来,与府上还是同谱呢。” 听到贾雨村的自我介绍,黛玉强忍着才没翻白眼,也太tm的不要脸了。 第33章 贾雨村欲攀附套交情,黛玉怜母一再点拔 贾琏可不知道他家小表妹心中的鄙夷,脸色如常,眸色中竟还多出了一抹喜色。 “不想竟还有这等缘份呢。” “当初来府上任西席时,便无意中知晓了尊姑母的来历,后来又有机会跟林大人闲聊,这一细考,方才续了谱的。” 贾琏的态度,使贾雨村的笑意中,隐隐的多了一丝得意,好似这么连上了族谱,他也就瞬间身价倍增了。 黛玉还是忍不住无语的撇了撇嘴,她实在瞧不出贾琏是高情商的在客套呢,还是就纯粹是个糊涂蛋而已。 怕贾敏知道了,会责怪她太过冷漠了,想了想,不等贾琏再说些什么,她开口说道:“这个时候,母亲她应该醒了吧?琏表哥,一会儿,你要同我一起去主院那边看看吗?” “嗯嗯,早上我出门了,今天还没去瞧姑母呢,我与你同去。”贾琏笑着应道。 黛玉对贾雨村揖首道:“今日辛苦贾先生了,学生这就告退了。” 贾雨村一肚子的话被堵在了心口,可又不能自持着先生身份的来责怪这个学生,他的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但幽深的眸底却隐藏着不愉。 “好,先生也有别的事情呢,琏二爷,不知你明日可方便啊?城西杏花楼的杏花酒挺不错的。” 贾琏愣了愣,“我回京都后,就要去兵部任职了,姑父怕是要耳提面命一番的,这会儿,琏可不敢随便应承了雨村先生。” 贾雨村立刻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不知二爷这是任了何职啊?” “哦,只是个从五品的主事,说白了,就是打杂跑腿的。” 贾琏还有点不好意思,他不知道似他这般的勋贵子弟,就算是谋到个虚职,那起点也是很高的。而如贾雨村这样的寒门子弟,集全家之力,虽然也能够供出个进学科考的,但是要想谋到个差事,还是有前途的肥差,可就难于登天了,不然,贾雨村也不会费尽心思的要跟林家贾家攀上关系了。 贾雨村难掩羡慕之情,“二爷才多大年岁啊?前途无量,前途无量的。” 贾琏自然又客套了一番,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的黛玉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这才对贾雨村拱手告辞了。 等出了书斋的圆拱门,贾琏低头看向腿边的黛玉,“妹妹,你似乎不太喜欢这位雨村先生啊。” “有吗?琏表哥定是瞧错了。” 黛玉嘿嘿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堪堪六岁的年纪,却已可见日后长成时的仙姿玉质了。 贾琏虽好颜色,心里却对这个小表妹没起半分的漪涟,更多的则是兄长对幼妹的那份喜爱和宠溺。 伸手捏捏黛玉头上的小花苞,“是够淘气的,走吧,咱们瞧瞧你娘去。” 有黛玉一起,贾敏也不好再疏离的用屏风隔绝贾琏的视线了,她尽量的让自己显的更正常些。 可贾琏却在见了她的真容后怔愣住了。 黛玉拉拉他的胳膊,“琏表哥,你傻啦?不认识我娘了吗?” 贾敏慌乱的摸摸自己的脸,她很想让春杏取来铜镜让她瞧瞧。 “琏,琏儿,姑母的脸上,有何不妥吗?” “啊,不,并无不妥。姑母出嫁时,好似就长成这般的,十多年过去了,姑母的容颜竟丝毫未变,还是琏儿记忆中的样子,真好。” 贾琏的眼睛竟然湿漉漉的了。 贾敏暗吁了一口气,她刚才还以为他看出了自己不是真正的贾敏呢。 “你妹妹虽然淘气,但乖巧孝顺的时候居多,你姑父素来很是敬重我,他于女色上也不大上心,府中没那么些烦心的事,我除了这不大争气的身体外,过的还算痛快。” “姑母,既然知道是被下了药,那现在可找到对症的解药了?”贾琏担忧的问道。 “好多了,这两天可能就是累着了,又受了点风寒,不打紧的。” “可是,那老大夫说的是气血两亏啊?”贾琏蹙着眉头。 贾敏笑的一脸的慈和,心里却像被针戳了似的,她又想到了那个成了形的男胎了,算算日子,如果没有王氏的算计,也该出生了吧。 “等你真正的当爹了就知道了,这女人呐,不管原来的体格子壮不壮,只要怀孕生育,就没有哪个不是气血两虚的,只是有些人在月子补回来了一些,而有些人呢,月子做得不好,再也养不回来的体弱多病了。姑母这个年岁了,能养补成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哦,这次老太太也给带了不少的药材,姑母尽管用,不够了的话,琏儿再给您想办法。”贾琏说的很真诚。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府中什么都不缺的,至于你带来的那些,我可不敢用,万一,谁能保证自己次次都幸运啊。”贾敏撇着嘴,翻了个白眼。 “唉~” 贾琏不晓得该怎么跟贾敏道这个歉,只能低下脑袋叹了口气。 从主院出来,黛玉的眼珠子转了转,叫住了贾琏。 “妹妹,有何事?” “琏表哥,玉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妹妹请说。” 黛玉抿了抿嘴角,“荣国府如今不过是烈火烹油罢了,可外祖母却被眼前的一切迷了眼,愣将一家子的荣华富贵寄托在贾元春和贾宝玉的身上。可贾元春带来的富贵是虚幻的,而那个贾宝玉也撑不起贾家,偏偏大舅却是这府中的当家人,一旦陛下问罪,他首当其冲,你呢,也逃不开的。” 贾琏的面色一凛,微叹一声问道:“妹妹可知宝玉那神奇的来历?” 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哥哥就不曾好奇过,那如鸡卵大小的玉,是怎么没有噎死你那好堂弟的?” 贾琏立马瞪大了眼睛,“只是那王氏的手段而已?” “未尝不可啊,你想想,是不是自从有了这块‘宝玉’,外祖母的心就彻底的偏没影了?”黛玉又点拨道。 贾琏几乎没有犹豫,便连连点头,“嗯嗯,之前因为贾珠在读书上比我有天份,老太太确实挺看重他的,就连你大舅也很疼他,但至少在明面上不会薄待了我。可等王氏生下了有大造化的贾宝玉后,家里便起了要将贾元春送进宫里的想法,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房过的不再像是主人了。” 第34章 管家权移交,小奴气极败坏 “是吧,是吧?”黛玉一脸的兴奋。 “嗯,是的,我堂堂的长房嫡孙,倒沦落成了跑腿的管事了,老太太还时常的会美其名曰,家中无人可用了,一副唯你贾琏不可的架势,唉,妹妹,表哥着实窝囊啊。”贾琏气的捶了捶廊柱。 黛玉也跟着叹了口气,如今的林家如覆薄冰,对贾琏的帮助很有限,这两天的相处中,她见他对贾敏的担心维护不作假,这才决定费这个口舌的。 “表哥在兵部任职固然好,但以玉儿愚见,若是能够调个外任就好了,与其盼着有一天能同二房分家,莫如你先走出去。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跟大舅深谈一次,最好是让我爹给大舅写一封信,到时候,也免得大舅听不进去你的话。一旦大舅松动了,你们便先偷摸的将大房的财物都转移出去,再让大舅抄了赖家,然后,直接去将贾家历年在户部的欠款还了,他再投奔你去。” 黛玉的主意,让贾琏的面色变幻了数次,最后揪着脸,皱着眉,“难,太难了,要说通你大舅太难了。” “唉呀,不是让你请求我爹给他写一封信吗?你一定要记住了,待大舅看完,就得将信烧了,妄测圣意,可是死罪。”黛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定是死路一条对吧?”贾琏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昂,你不会不知道,东西两府都曾是先太子的人吧?”黛玉对他招招小手,让他俯下身子,小声的问道。 贾琏吓的都快站不住了,用力的摇着头,又指指上头,“不,不知道。妹妹,你是说,那位会秋后算账?” “嗯,不然,那位娘娘会被封贤德二字?你等着瞧吧,这位必定还会有动作的。贾史薛王四家除了盘根错节的权势外,还有什么呀?当然是钱了,接下来,怕是就要先损耗损耗你们的钱财了。表哥啊,玉儿今日所言,十万火急,耽搁不得的,你可不能当作儿戏啊。我这般,也是不想等贾家遭了殃,我娘伤心难过。” 黛玉说完,便拂了一礼,带着茯苓回了竹馨院。 晚上吃完饭后,她又来到了主院,把今天下午在书斋的事说了一遍。 “爹爹,娘亲,我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下琏表哥贾家所面临的困境。” “哦?琏儿是如何反应的?”林如海问道。 “懵了,之后又纠结的不知所措,得给他一个接受的时间吧。对了爹爹,我让他求您给贾赦写信了,以我这位大舅的脾气,琏表哥刚开口就得挨揍了,更加不要想能说的动他了。” 贾敏捏捏她的小脸,“你倒是会给你爹爹找事情。” “嘿嘿,娘,这不是爹爹的话更有份量嘛。” 贾敏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总有理。你倒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对你表哥白话的?” “啊呀,娘,那怎么会是白话呢?我还不是怕您以后没个娘家好走动吗?这些天来,我有细心的观察过琏表哥,不管他是否是个纨绔,但至少他对您的感情是真挚的。他敬爱你,那就值得咱们拉他一把啊。”黛玉撅着嘴解释道。 “就只为了这?”贾敏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林如海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她又嘿嘿的笑了笑,往屋顶上指了指,“那个,也是想借着荣国府的闹腾,将那两位的视线给转移一下,如果还能借此打破一些僵局,那就更好了。” 贾敏轻轻地又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个小滑头。” 林如海则是满脸的欣慰,心中再次感到可惜,黛玉为何不是男子呢?倒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这世道对女子的约束太多了,纵然有惊艳世人的才华,最终也只能被困于后宅之中的。 一家三口又说了会儿话,见黛玉打哈欠了,林如海说道:“明天一早,我便会宣布由你来接管家中的大小事务。” “嗯,贾雨村那儿,也要辛苦爹爹了。” 这一晚,除了贾琏,其他人都是一夜好眠。 早饭前,林如海便让林毅林刚将府中的下人都叫到了前厅,黛玉主仆也早早的到了,眼下青黑的贾琏,被这一厅的人惊的哈欠只打了一半。 “人都到齐了吗?”林如海问道。 “齐了。” “这会儿让你们都过来,是有一桩事情要宣布,从今日起,为了让夫人安心的养病,府中大小事务皆由小姐接管,以后,有事情就去竹馨院回话。” 林如海的话音一落,众下人齐声应是,然后,便各自散去了。 贾琏这才进得了前厅里,上前对林如海施了一礼,又朝黛玉拱手道:“恭喜妹妹了。” 黛玉笑眯眯的,小手对他一伸,“哥哥可有贺礼啊?” 贾琏一噎,忙笑道:“有,肯定有,妹妹只说喜欢什么,我这就买来。” 林如海哈哈的笑了起来,“都快些坐吧,一会儿早饭该冷了。琏儿,明日我休沐,咱们爷俩好好的说说话。” 想了一夜的贾琏,早已经想明白了,心中对小表妹感激的不得了,别看人家年纪小,可这份见识,让他惭愧的不行,自己真是虚长了十几岁啊。 “是,琏儿早就想跟姑父亲近亲近了,奈何天南地北的,当知道能来扬州一趟时,琏儿激动的好几晚都没睡好呢。” 早上前厅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了等夕院,小奴气的将堂厅里砸的乱七八糟的,连廊下的花盆都踹翻了。 “小姐你也太没用了,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抓不住呢?” 她连平时的虚情假意都没有了,指着甄氏就是一通的数落。 甄氏将溅落到椅子上的碎瓷片掸到了地上,坐下来,冷冷的瞧着她。 “怎么,不装恭敬了?你既然那么有能耐,你行你上啊。” “甄如月,你可别忘了金陵城中的父母兄弟,只要我多一句嘴,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小奴撇嘴冷哼道。 “是,你们不就是一直用他们来拿捏我的吗?可如果你没了呢?” 第35章 甄氏杀奴,贾琏送礼 小奴叉着腰,还想再放言威吓,却被甄氏后面的话给吓了一跳。 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想到主家的交代,又立马觉得她硬气了。 “甄如月,就凭你这副小身板?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了。你呀,也别冲我说这么硬气的气话,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完成任务,你依然可以当你的小姐。至于,想要跟我摆个谱什么的心思,还是赶紧收收吧,不过是供男人取乐的玩意儿,也不歉丢人。” 甄氏又冷笑着,抬起一只胳膊,对小奴做了个抓握的手势,小奴夸张的笑的前仰后合的,还以为她虚张声势呢,可下一秒,小奴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向了甄氏,接着,脖子便被甄氏的那只手抓扣住了。 在小奴不敢置信的惊恐中,甄氏只略微使了点力,小奴便窒息的满脸通红了,她的两只手挥舞着想去抓甄氏,可却徒劳的揪到了点衣物。 嘴巴里,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放,开……,主……不……放……的……” 甄氏再次冷笑了起来,“细想想,你这些年来,对我颐指气使的时候还真不少呢,可我为了家人,只能咽下所有的不忿。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瞧不起别院中所有被豢养着的甄姓姐妹,可你呢,也不过是个任人差遣,生死由不得自己的奴才而已,你哪里就比我们高贵了?” “放,放开,我……” 小奴拼命的挣扎着,却在轻脆的咔嚓声中,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甄氏的另一只手替她合上了睁的大大的眼睛,“对于你的主子来说,你其实没那么重要的,从今晚开始,跟甄家的人接头的事便由我代劳了,你若下辈子还投生做人,可莫要走了我的老路了。” 拖拽着小奴的尸体,来到小奴的房间里,扬手扔到了床上,而后,便翻找了起来。 几张银票,上百两的银子,那天任她取去的首饰,另外还有两个油纸包,解开来,用小手指的指甲分别扣了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包是蒙汗药,一包则是勾栏中常用的那种春药。 甄氏打包好,都拎去了自己的房间,放好后,就出了等夕院,往主院去了。 贾敏疑惑的看向她,“你怎么这会子来了?” 甄氏跪了下去,“夫人,如月刚刚冲动之下,把那小奴给杀了。” 春杏她们都被吓住了,贾敏的神情也一顿,冷然的看向面前瞧不清表情的女子,“为何?” 甄氏没有丝毫的隐瞒,“夫人,如月保证不会让甄家的人起疑的。” “那个小奴自进了府中,便一直到处蹦跶着,你能保证林家的下人中,没有被她收买的吗?” 其实这个问题贾敏可比甄氏更为清楚,小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林家护卫们的视线过,可她还是沉声问道。 甄氏忙回道:“能,如月能保证的,咱们带进来的银子银票一点都没少,府中的那些丫鬟婆子的嘴巴可紧着呢,不然,她今天也不会因为我没能得到管家权而暴跳如雷的。” 贾敏端起茶盏,掀开盖子抿了一口,方才又说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天黑了,你便将那尸体处理了吧。” “是。“ 甄氏退了出去,贾敏捏了捏眉心,春杏说道:“夫人,奴婢怎么觉得这个甄氏不大可信啊。” “不管她是否可信,她都得留着,不然甄家定然还会有别的招数的,与其来暗的,倒不如保持眼下的局面。” 沐夏眉头紧锁着,“可小姐还想跟着她学功夫呢,夫人,怎么办呀?” 贾敏重重的叹了口气,“等老爷回来了,看他怎么说吧。” 头一天掌了家权,黛玉在竹馨院的堂厅里听了各处的汇报后,又有条不紊的将一些事情安排了下去。 便又命白芷茯苓带着人将账本搬了进来,她之前协理过一部分的家事,如今总管起来,事情虽然繁杂,但上手的倒是挺快的。 午饭前,贾琏跟他的贴身小厮找来了,小厮的手上还捧着只长条型的匣子。 “妹妹还在忙着呢?快歇歇眼睛,不然一会儿该难受了。” “哥哥来了,快坐,我这儿最后一本了,马上就好。” 黛玉头都没抬,手上继续翻着账本。 见白芷茯苓也都在忙着,微雨给贾琏上了茶。 这盏茶还没喝完,黛玉晃了晃脑袋,就往椅背上靠了过去,却因为忘了自己现在才六岁,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后脑勺磕在了椅背了,疼的她直呲牙。 贾琏口中的茶水喷了一地,顾不上去擦嘴角上的水渍,一个劲步冲了过去,抢在白芷茯苓前扶起了黛玉。 “之前瞧着倒是个小大人的作派,这会儿又慌手忙脚的了。” 对于他的嗔怪,黛玉朝他呲了吡牙,眼珠子一转,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 “啊呀,这不是光顾着瞧‘美人’儿,顾此失彼了嘛。” “美人儿?嗯,你的这几个丫鬟倒是都长得不错,可你天天的瞧着,还能失神慌了手脚?”贾琏笑道。 “欸,此美人,非彼美人也,乃是一贾美人呀。” 黛玉摇头晃脑的,这要不是性别年龄不对,活脱脱的就是个登徒子。 贾琏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手指头轻轻的戳了一下黛玉的额头,“妥妥的淘气包,小心我在姑父姑母说漏嘴了,有你好瞧的。” 黛玉忙拉住他的袖子,“别别别啊,琏表哥,琏大哥哥吔,玉儿口嗨了,错了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好不好吗?” “怕了?让你淘气。” 贾琏又点了一下黛玉的额头,瞧着眼前对他讨好的笑脸,不由得想起了贾迎春来。那个丫头看到他,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问一句才答上一句,兄妹之间生疏客套的像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还是小表妹好啊,能对他调皮作怪,不也正说明了没跟他外道嘛。 第36章 黛玉说漏了嘴,贾琏惊掉了魂 “嘿嘿,就知道哥哥不会跟玉儿计较的。”黛玉看向桌子上的那只长条型的匣子,“这个,不会是给玉儿的贺礼吧?是什么呀?” 贾琏坐了回去,“你自己打开来看看啊。” 不用白芷茯苓来帮忙,她扶着椅子的把手滑到了地上,转到桌子的另一边,可踮起了脚尖,也只是跟桌面一般高而已。 贾琏用力的拍着椅子的把手,哈哈的笑了起来,见黛玉气鼓鼓的想拖过一只绣凳站上去,赶忙过去帮着打开了匣子。 里面的东西被块丝绒布包着,贾琏连着一起抓了出来,然后用双手托着了,他还弯下了腰,“妹妹,快瞧瞧是什么?” 黛玉好奇的剥开丝绒布,一把约摸有一尺二寸长的长剑露了出来。 “琏表哥,你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了?” 她的小脸上满是惊喜,将剑抓起来,退掉嵌着红绿宝石的剑鞘,剑身一抖,寒光一闪,虽然她现在还是个外行,却也看得出这是一把好剑。 “哥哥,这个不便宜吧?” “你喜欢,便值得。你想习武的事,我是从姑母那儿听说的,虽说鲜少有大家小姐练这个的,但妹妹想,哥哥便支持。”贾琏捏了捏她头上的小揪揪。 “谢谢哥哥,玉儿很喜欢呢。” 柳小月是个纯血的天蝎座,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恨不得百倍还之。 她瞅了瞅对自己笑的一脸宠溺的贾琏,想到那个会拖他后腿的表嫂,心中甚是不忍。 “哥哥,我表嫂她,还好吗?我的意思是,她是不是特别听那二房王氏的话啊?” 贾琏的笑脸一僵,“你表嫂她,在不久前去世了。” “什么?我的表嫂是王熙凤吗?王子胜的亲闺女?” 黛玉放下长剑,捣了捣耳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嗯,是,她在三个多月前,流产血崩而亡了。”贾琏的眼眶红了。 “王熙凤死了?这么早就死了?这还是红楼吗?天啦,我彻底的懵了呀。”黛玉嘟嘟囔囔着,她扑过去抓住贾琏的袍子,“琏表哥,我表嫂她是被王氏害的吗?” 贾琏吸了下鼻子,“嗯,凤丫头的荷包里被王氏放了麝香,那个孩子都已经成型了。” “太可恨了,我大舅可真能忍啊,先舅母和瑚大表哥的仇他为了愚孝不管了,如今,他都要断子绝孙了呀,还想当缩头乌龟呢?” 黛玉气的咬牙切齿的,她还想提醒贾琏,让他回去制止王熙凤被忽悠着放贷呢,这可好,红楼中这么个灵魂人物却已经被王氏干掉了。 她想不明白这一切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穿越,贾敏和林远栋不会死了,林妹妹不再是娇娇弱弱的了,林家的命运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可为什么让王熙凤早早的就死了呢?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啊。 她再次抬头看向贾琏,后者的表情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哥哥,琏表哥,你怎么啦?别吓玉儿呀。” 黛玉推了推贾琏,他蹲下身子,双手抓住小丫头的肩膀,“妹妹,你是怎么知道我娘和我大哥也是遭了那个女人的毒手的?” “啊,这个~”黛玉心道,我总不能说是红楼迷们推测的吧? “好妹妹,快告诉我啊。” 贾琏摇了摇黛玉,在整理账本的白芷茯苓忙丢下手里头的活,跑了过去。 “表少爷,您别激动,小心伤了我家小姐。” 贾琏没在摇,但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黛玉叹了口气,小手拍了拍贾琏的胳膊,“这些都是我林家留在京都的人查到的,爹爹娘亲正发愁,不知该怎么跟你说呢。” 贾琏的身子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黛玉忙招呼白芷茯苓,“快快快,把人扶到椅子上去,这天寒地冻的,可莫要着了凉了。” 贾琏像是丢了魂,任由着两个丫鬟将他扶坐到了椅子上。 心虚的黛玉,将白芷拽到了旁边的房间里,“白芷姐姐,你快去将我刚才对琏表哥说的话转述给我娘。” “小姐,是全部吗?奴婢前面没听的全乎啊。” “前面的不重要,就是后面说到先舅母和大表哥的事。” “嗯,奴婢这就去。” 直到白芷都从主院回来了,雪雁来询问何时摆午膳时,贾琏才回了魂。 “妹妹,我真庆幸老太太派我来了扬州了,要不然,以你大舅的性子,我怕是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些的。” “你心中有数便好,眼下可不是报仇的好时机,暂且隐忍吧。” “嗯,我省的。” “玉儿的肚子早就饿瘪了,琏表哥,可否在寒舍一同用饭啊?” 看着嬉皮笑脸的黛玉,贾琏的心情不禁也好了些,“在下荣幸之至。” “贾公子,请。” “林小姐,请。” 贾琏离开不久,冬雪跑到了竹馨院,“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呢。” 黛玉揉揉自己的小屁股,暗暗的吐了吐舌头。 刚进主院的内厅,春杏沐夏便领着其他的丫鬟媳妇退了出去。 她朝贾敏讨好的笑了笑,而贾敏则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玉儿,怎么离娘这么远啊?快到娘的跟前来。” “娘,娘亲,您得保证不会揍玉儿的屁股。”黛玉双手捂着屁股,不进反退。 “哼,还敢跟老娘讲条件了?能耐了呀。” 黛玉讪讪的直摇手,“不不不,不能耐。” “过来。” 贾敏板起了脸,见真的躲不过了,黛玉慢慢的挪了过去,就被一把揪着了。 “娘,玉儿知道错了。” “哟,林大小姐这是错哪儿了呀?” “跟表哥瞎白话了。”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你先舅母和大表哥的死也是王氏的手笔的?别给我瞎编。”贾敏咬着牙,凶巴巴的瞪了瞪。 “嗯,推测的。”黛玉怂的缩了缩脖子。 “推测?你给我推推看。” “嗯,那个,您想啊,张家是书香门第,先舅母更是满腹才华,而那个王家呢,断章取义的认为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出口成章,一个眼中只有黄白之物,她们妯娌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王氏又是个心胸狭窄的,她想独掌贾家的中馈,自然得让她大伯嫂无法跟她争夺啊。也许一开始并不想让人死了,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在长子身死之后,也太能让王氏有机可乘了吧?” 第37章 母女闲话,吴氏来访 听着黛玉的分析,身为王家的长房嫡女,王熙凤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儿,别看这个小丫头的年纪还小,可这份见解却是一针见血的通透。 偏偏她现在这副身子的原主人也是个满腹才情的女子,身为母亲,即便不认同,也不好无端的指责孩子。 她对黛玉又瞪了瞪,再捏了捏小脸蛋,“你就这么无凭无据的瞎白话了一通,琏儿他也信了?” “嘿嘿,娘,玉儿这可是有理有据的推测。我虽然不知道您未出嫁前是如何得罪了那王氏的,可她却记恨了您这么久,甚至下药来谋害您,致使我们母子仨人差点儿就都要殒命了。爹爹对您情深似海,一旦我们都不在了,您想想,爹爹还能活吗?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呐?竟要灭我林家满门?如此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小人,她为了利益去对付先舅母和大表哥又有什么奇怪的?” 贾敏叹了口气,两只手都捏上了黛玉的小脸,但眉宇间的宠溺慈爱又怎么都隐藏不住了。 “你个小人精,确实是有理有据的,你表哥虽是男子,却也是娇生惯养的,你也不怕吓着了他?” “王氏是个惯会做表面文章的,他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真相是这个样子的吧?虽说那些警世文章皆劝人要难得糊涂,可世人却未必都想糊里糊涂的过一生的。对了娘,我听琏表哥说,表嫂王熙凤在三个多月前流产血崩,她也是着了那王氏的道了,真的假的啊?” 贾敏搂着黛玉的手臂不受控制的一抖,“是真的,据说,流掉的男胎都成型了。” “这个王氏还真狠啊,王熙凤好歹是她的亲侄女儿呀,为了钱财和权力,她是真豁的出去啊。”黛玉感叹到。 “我绝不会放过她的,既然琏儿不是个怂的,拉个同盟也好。” “嗯,只是愚孝的大舅现在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啊,也不知道爹爹的信能不能有作用?以大舅浑不吝的性子,真要敢干起来的话,他可是能一个顶俩顶仨的存在啊。”黛玉感慨着,又有点吐露嘴了。 贾敏拽了一下她头上的小揪揪,“你都没见过你大舅,咋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 黛玉的眼珠子转了转,“你们偶尔提起他时,我自己瞎琢磨的呀,娘,玉儿厉不厉害啊?” “少淘气,别整天像个皮小子似的,要是被传到了外面,将来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贾敏笑道。 黛玉撇撇嘴,“那说明哪些人家配不上您的女儿。” “你还真敢说?” “啊呀,大不了玉儿就不嫁了,让栋儿养着呗。” “哈哈哈~,快让我瞧瞧,这脸皮到底有多厚?”贾敏又轻轻地伸手扯了扯黛玉的小脸。 吃中饭前,扬州同知的夫人吴氏派人送来了拜帖,下午快申时时,她带着自家的小女儿巫云,从侧门被引进了前院。 这会儿,贾琏正趴在一侧的小花园的鱼池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着鱼食,落于西边屋脊上的太阳,将一抹阳光斜照在了他的身上,巫云无意中的一瞥,便被这副公子如玉,翩若惊鸿的‘美卷’惊艳住了。 也停下脚步的吴氏,将自家女儿的心思都瞧在了眼里,便跟领着她们的婆子打听道:“这位公子是府中的何人啊?” “哦,这是我们夫人的内侄,贾琏贾少爷。” “贾?莫非是从京都的荣国府来的?难怪有这通身的气派呢。” 吴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似贾琏这个岁数的豪门公子,怕是小妾都有好几房了,自家女儿的心思肯定要落空了,巫家虽是寒门小户,却也断不会让女儿去给人做妾室的。 来到主院,贾敏半散着头发,靠卧在睡榻上,为了营造生病的事实,她还让春杏在她脸上扑了点粉,使她的脸色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巫夫人,慢待了,只是这两日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失礼之处,还请海涵啊。” 贾敏说着还想拗起身来,就被吴氏一把给按住了。 “林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呀?倒是我们母女唐突了,要是知道您身子有恙,哪里还会过来打扰啊?” “打扰什么?我倒是想跟人说说话呢,就是怕过了病气了。”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巫云上前见礼。 贾敏打量道:“上次我家栋儿满月,这孩子是不是没来啊?” “是呢,那两天她在她外祖家了。”吴氏笑道。 贾敏给春杏使了个眼色,又对吴氏问道:“你这小闺女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吴氏拉着巫云的手,“十四了,单名一个云字,比她姐姐淘气着呢。” 巫云不好意思的往她娘身后躲,贾敏见春杏捧着托盘进了屋,“嗐,我家的那个大的也是淘的没边了。巫云呐,这是姨母给你的,你瞧瞧可喜欢。” 吴氏忙推辞,“这可使不得的。” “我这是想讨回礼呢,不过,我家大的这些日子在帮着我料理家事呢,这会儿正忙着,就不让她过来跟你见礼了,至于那个小的,就是一头小猪崽子,醒了就要吃,饱了就要睡。”贾敏逗趣到。 吴氏笑了起来,还拍了一下巫云的手,“我的这个小的也在跟着她姐姐学着料理家事呢,这不,我想过来跟您说说话,带她出来散散。” “诶,你家大姑娘的婚期定了吗?”贾敏问道。 “定了,明年的正月十八,到时候夫人可得拔冗苙临啊。” “一定一定的,”贾敏看着巫云,“这孩子也要开始说合了吧?” “嗯,不着急,先瞧着。”吴氏回这话的时候,巫云的脸红了红,还悄悄的拽了一下她。 吴氏的心中又叹了口气,但还是试探的对贾敏问道:“不知道林夫人那儿可有合适的小子?您放心,真要是成了,按照规矩,媒人的十八只蹄膀少不了的。” 贾敏一下子就想到了贾琏,心里头怪不舒服的,可她从今往后都只能是这个冤家的姑母了,他还年轻,早晚都会再娶别的女人的,与其到时候被贾母王氏塞个不着调的,还不如她仗着长辈的身份给他定下一个呢。 第38章 贾敏欲结亲,外书房中品茶 吴氏见贾敏沉默着,只当她是没有合适的,或是不大愿意呢。 “林夫人,可莫要为难,云儿还小呢,我们慢慢的寻摸便是。” 贾敏握攥着的手,又紧了几分,轻咳两声,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 “我这儿还真有个人,只是是要给人做填房的,你我两家相识多年了,我们两口子深知你和巫大人的为人,你家的三个儿女,都被教养的很好,我是有心撮合,却又怕害了巫云了。” 吴氏扭头看了一眼巫云,“不知,夫人说的是哪一家啊?自古以来,这后娘可不好当啊。” 贾敏叹息了一声,“也不是旁人家,我的出身来历,想必你是知晓的,我说的这人啊,就是我那大哥家的二小子。他先前成过婚,不过我那侄媳妇流产血崩了,如今还在守孝中呢。” 吴氏不放心的又追问道:“夫人说的可是与那王家联姻的二公子?” 贾敏抿了一下嘴角,“嗯,正是呢,这孩子倒不是个混日子的,要不是来扬州看我,这会子应该在兵部点卯了,虽然只是个从五品的主事,可他才多大呀?我也不瞒你,我那个大哥是个不管事的,他续娶的那个呢,又是个不着调的,琏儿的婚事便要落到老太太和二房婶娘的身上了。可因着老太太偏心,与二房之间又有了龌龊,我是担心他们再给这孩子弄个不靠谱的,刚刚你提起云丫头的婚事,我才有了这个想法的。” 巫云的两颊已经通红了,她强装着矜持的样子,瞒的了旁人,可瞒不了她娘。 吴氏对贾敏又问道:“敢问这位二公子守孝多久了?” 贾敏借着示意沐夏将靠着的枕头往上面挪了挪,掩饰了一下自己快控制不住的表情。 “哦,我那苦命的侄媳妇才过世不过三个多月。” “三年后,我家云儿才十七,倒也还过得去。虽是填房续弦,可贾家的门楣也太高了些,我怕~”吴氏一脸的担忧。 “琏儿和小王氏没有子嗣,待到日后跟二房分了家,大房的家还得琏儿媳妇撑起来的。” 吴氏的心里其实已经很满意了,又听到贾敏这般说,就更愿意结这门亲了,但身为女方,还是得矜持一点的。 “这样啊,我回去跟我家老爷商量一下,三个孩子当中,他最是疼这个丫头了,这要是成了,山高路远的。” “应该的,若是到时候巫大人也没什么异议,我们便趁着贾琏在这儿,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然后呢,把这件事情定下来,等到除了孝,我们再走流程。” 吴氏应下,便拖着巫云告辞了,再次路过前院时,贾琏已经离开鱼池那边了。 晚上吃完饭,贾敏先是跟林如海说了甄氏杀了小奴的事。 “海哥,咱们还是防着点这个甄如月吧。” “嗯,我会将护卫的分布再做一下调整的。”林如海微微的点点头。 “那,玉儿跟她学功夫的事呢?”贾敏蹙眉道。 “照之前说好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如果甄如月真的隐藏了她的别有目的,那我们就不能盯的太紧了,得给她可以动作的时机才行。” “不是,你就不怕她伤害了玉儿?” 林如海握住她不安的双手,“相信我,相信咱们的女儿,好不好?” “哼,我不管了,对了,下午的时候,巫夫人领着小女儿巫云过来了。” 贾敏又将她看上巫云的事说了一遍。 “你越俎代庖,就不怕岳母生你的气啊?”林如海笑问道。 “怕什么?生气了才好呢。我是谁?琏儿的亲姑母啊,我给孩子说门亲事怎么了?哦,留着让她们婆媳糟贱孩子?哼,这一次,我就做了这个主了。”贾敏气哼哼的。 “那巫夫人答应了吗?” “我瞧着她应该是满意的,毕竟有荣国府这块金字招牌在呢,挺能唬人的,她说巫大人最是疼这个女儿了,得回去跟巫大人商量商量。你觉得,能跟巫家结这门亲吗?”贾敏说着说着,便偎靠在了林如海的怀里了。 “巫家虽然门楣不高,但巫刚这个人的官声人品还是不错的,他家的小子教养的不错,如今才不过十七岁,已经有秀才的功名了,他的那个亲家虽无官身,却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在江南的文人中素有清名的。”林如海回道。 “哦?那你明天探一下琏儿的口风,若是他也乐意,便让他给巫云留个信物,我必须让这门亲事做实了。” “你呀。” 林如海的下巴蹭了蹭贾敏的发顶,又过了一会儿,在他们昏昏欲睡时,甄氏背着小奴的尸体,从等夕院的后墙那边窜了出去。 翌日的一早,林如海和黛玉仍然陪着贾琏在前厅用的早饭。 黛玉很快便忙活去了,林如海放下勺子,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琏儿,随我去书房。” 外书房里,林如海优雅的洗着茶盏,“我这是滇茶,味醇温和,最是适合这个时候喝了,一会儿你尝尝。” “咦,这汤色竟是红的。”贾琏探头瞧了一眼。 “这是红茶,最是适合脾胃虚寒的人饮用了。”林如海开始?上了头茶。 贾琏双手端起一盏来,先闻了闻,又抿了一口,“嗯,确实香醇浓厚,回甘悠长,比老太太的老君眉好喝。” 品了一会儿,林如海问道:“琏儿,你对贾家是怎么看的?” 贾琏抿抿唇,“在来扬州之前,我只是想着若一天能给凤丫头报了仇,能掌了荣国府的大权就好了,贾家在我的眼里是永远都是不会衰败的荣华富贵,我一直想要得到它。可到了扬州,跟姑母和妹妹聊过之后,我才发现,那个荣国府不过是一场富贵的美梦罢了。而我却被这场美梦困在了解不开的死局里,姑父,这两天琏儿想了好多好多,却又不知道脚下的路该怎么走,该走向哪里?” “迷茫了?” “嗯,明白了所有的真相,突然间发觉自己过去的十几年里活的就像个傻子。” 第39章 林如海真心筹谋,贾琏惊心忧虑 贾琏说着,神情中有了一丝颓败。 “荣宁二公是追随太祖爷起事立下功勋的重臣,可想当时朝廷的封赏有多么的丰厚了。后人蒙荫,享圣恩富贵,过惯了‘膏肥脂满’的奢靡日子,偏偏又无丝毫忧思之心,一味的贪图享乐。那府中,早就外强中干,寅吃卯粮了吧?”林如海叹道。 “我虽未接触过中馈,却也知道公中的钱财只堪堪维持着日常的用度罢了,除了那些被王氏调换掉的外,还有不少是被赖大和周瑞两口子偷出去抵当了的。不瞒姑父,琏儿曾抖胆跟老爷,我父亲提起过,可是却被臭骂了一通,他倒是能耍赖支些银钱出去耍,而我若要取用,只有在老太太和王氏允了之后才可以,荣国府早已经是他贾政的了。” 贾琏气愤的咬着后槽牙。 “你若没来扬州,没看到你的态度,有一件事情,我还真不会说的。”林如海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 “姑父,是何事啊?您快说。” 贾琏知道让林如海都犹豫了的事情,肯定小不了,他是既好奇,又害怕。 “我的人无意中得知,贾家在金陵的祖地,已经被卖掉大多半了,留在那里的贾家族人被削了收益,自然是不甘心的,可那金彩金文翔父子的手段极为狠辣,此事,便就此隐下了。” 贾琏捶了一下椅把手,“府中的主子们食不厌精,就连那些丫鬟婆子也是穿金戴银的,好似不这么着,就会堕了国公府的名声,显不出府中的富贵来了,呵呵,真真是好笑之极,却不知贾家的根基早就动摇了,还醉生梦死的不自知呢。姑父,琏儿对荣国府的执念已经都没有了,自此,只想着能早些脱离了那里,哪怕三餐四季是些粗茶淡饭,麻布粗衣呢。” “你能醒悟,犹为未晚。大舅兄对岳母虽愚孝,但最起码说明其是心思纯粹之人,绝不是不可被点醒的,从前我只当他粗鄙不堪,却也未曾看清二舅兄的虚伪寡情。琏儿放心,此封劝解信,我必十二万分的用心的。” 贾琏站起身,恭敬的施了一礼,“多谢姑父,还要麻烦姑父为琏儿指点迷津。” 林如海又给自己续上了一盏茶水,“你顾虑的,可是不知是否要去兵部任职?” “嗯,我父亲这个一等将军只是个虚职而已,军中虽还有曾祖和祖父的旧属,但人走茶凉,人在人情才在,实在比不得有实权的王子滕。而且,此人行事圆滑狠辣,即便琏儿有鸿鹄之志,却终是初出茅庐罢了。”贾琏的剑眉微蹙。 林如海点点头,“我很欣慰你能想到这些,可你也别忘了,嫉恨他王子滕的也不在少数的,何况,他在兵部根本做不到一言堂。等你父亲闹腾起来后,王氏定然要寻求他的帮助,为了贤德妃,他肯定不会推辞,只要他出手了,那你便到兵部左侍郎乔暮光那儿将他告了。” “据琏儿所知,乔大人可是当今四皇子的外祖,他会帮琏儿吗?” “他还是本官的同窗好友呢,他这个人不贪财,也不慕美色,唯好书法一途。下个月中就是他的四十五岁的生辰,过两日,我便会遣人给他送份生辰礼,再提一句你,到时候你真求到了他那儿,他会斟酌着办的。况且,四皇子的年岁渐长,为了图谋日后,他也不会拒绝的。只是,这样过早的站队,多年之后又会陷入权力争夺的漩涡之中了。”林如海叹息道。 “作为臣子,要想在皇权争夺中,完全的置身事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假如眼下的难关都过不了了,又何谈以后啊?”贾琏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了。 “倒是我着相了,这世上哪来的万全之法呀,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如海哈哈的笑了起来。 贾琏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姑父,琏儿瞧着姑母的病情,似乎有些古怪啊。” “哦?怎么讲?”林如海意味深长的睨了他一眼。 “嗯,那个,若说很严重吧,可姑母有时候的精气神又好的很,可那日老大夫开的药才刚吃上啊,不可能立竿见影的。可若说好些了吧,她又气弱力衰的只能静卧着,会不会是之前中的毒还未全清啊?要不要琏儿从京都那边再寻个大夫过来瞧瞧啊?” 贾琏担忧的神情不似作伪,林如海的心里是舒坦的。 “毒早就清了,如今,是,是病似病,扬州也不太平着呢,林家的处境并不比荣宁两府好上多少。二圣临朝,臣子人人自危,稍有不慎,生死难料,林家和贾家是姻亲,你姑母病着才好啊。”林如海隐晦的解释道。 贾琏此时的震惊,不比听到他母兄被害真相时的小。 他又是一揖首,“姑父,若有琏儿可用之处,您尽管吩咐。” “嗯,你还是先顾着你那头吧。贾家一旦有异动,牵动的首当其冲必是薛王史三家,他们不会是你和你父亲的助力,反而更可能是阻力。玉儿提的那几步走,跟你细说了吧?” “妹妹同我说过了。” “你父亲若是能第一个还清朝廷的欠款,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你在兵部艰难了,我会再为你谋个外任的,要干就别束手束脚的了。”林如海严肃的承诺到。 贾琏对他又是一拜,“再谢姑父为琏儿筹谋。” “我倒差点儿忘了,王熙凤已死,你这一房变相的算是跟王家划清了界限了,也是因祸得福了。要不是你守孝在身,以老太太和二房的行事作派,怕是又得费尽心思的为你找个似你后母的妻室回来。你姑母舍不得你再受一遍你父亲的委屈,看中了一户人家,虽然眼下的门第是低了些,但那家人的人品教养绝对是好的,小丫头才十四岁,等你出了孝,岁数正好,只是还不知你意下如何?” 贾琏的脸竟然红了,搓着手,“能得姑母看重的,定然是好的,只是琏儿这般,怕是委屈了人家姑娘了。” 第40章 黛玉拜师傅,贾琏凑热闹 林如海捋着下颌的胡子笑了笑,“好小子,不枉你姑母为你操这份心了。等人家那边给了准信,再让你跟那个丫头见上一面,毕竟人家要等上你三年呢。” “是,琏儿省的呢。” 姑侄两个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外书房。 下午的时候,没了小奴的制肘,自由了的甄氏去了竹馨院。 黛玉兴奋的拉着她看自己才做好的练功服。 “如月师傅,你瞧这几身可行?” 甄氏拿起一件来,在黛玉的身上比了比,“甚好,有这几身,也够换的啦。” “那依如月师傅所见,我什么时候开始练啊?”黛玉跃跃欲试的。 “你现在如果不忙,此时开始也可啊。”甄氏笑道。 “真的?还请师傅吩咐,黛玉该如何做?”黛玉抱拳欠身道。 “我终归是甄家人,不便收你为徒,但可传你武艺,他日,你也不可以燕子门的传人自称。”甄氏正色的说道。 “是,黛玉谨记。” “嗯,燕子门的功夫以轻功见长,因经常接些为他人窃取之事,故而,在江湖中多为人诟病,我刚才那般嘱咐也是怕你日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林大人林夫人愿助我脱离泥潭,愿护我父母兄弟平安,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忘思负义,你可别恼我。” 黛玉连忙摇摇手,“你传黛玉武艺,虽无恩师之名,却有教授之恩,又如此的为黛玉着想,黛玉感激不尽,恼你作甚?” “那好,你俯身拜我一下便可。”甄氏又说道。 黛玉依言俯身下拜,甄氏拂袖托起。 “从今日起,你每天蹲马步至少半个时辰,等我为你缝上两只沙袋,你再绑缚于小腿之上,绕着竹馨院,不得少于十圈。此后,风雨无阻,直至我认为你可出师之时。” “是,黛玉不敢懈怠。” 黛玉说完,便让茯苓帮她更衣。 平生第一次,等到半时辰到了,大冷天里,她面色潮红,发丝间汗都凝成了水珠,双股颤颤巍巍,行走之间只能扶着墙方能挪动。 白芷茯苓心疼不忍,可也知她说一不二的性子,甄氏帮着她按摩时,这两个丫头学的犹为认真。 竹馨院发生的事,主院里的林如海和贾敏很快就知道了。 贾敏恨不得立马冲过去瞧瞧女儿怎么样了,而林如海却欣慰的赞赏不已。 气的牙痒痒的贾敏,抓过他的一只手,又是掐,又是咬的,“你个心狠的,玉儿才多大呀?这要是练的五大三粗的,可怎么得了哦。” 林如海晃晃脑袋,“慈母多败儿,不光玉儿要练,等栋儿到了五六岁了,也得练,我不求他们能够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只希望他们姐弟俩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嘁,我是后娘吗?就你疼他们?” 林如海挪过凳子,坐到贾敏的旁边,将人揽进了怀里,“你我之心相同,都疼他们,爱他们,都希望他们一生顺遂如意的。” “哼,知道就好。” 次日的下午,贾琏跑去了竹馨院,恳求着甄氏,让他跟黛玉一起蹲起了马步,兄妹俩较着劲,这天愣是蹲了一个多时辰。 晚饭时,贾琏也就留在了竹馨院了,饿狠了的兄妹俩又比起了扒饭,白芷怕他们积了食,跑去小厨房,给煮了两碗山楂茶来,盯着都喝下了才作罢。 黛玉问道:“琏表哥,你小时候没练过吗?” 贾琏摇了摇头,“说来惭愧,我一天也未曾练过,从我记事起,除了去学堂混上一天外,便是走鸡斗狗的胡闹着的。” “那些人要养废你倒能理解,大舅他也不管你吗?”黛玉表示很不理解。 “在我的印象里,他除了跟狐朋狗友去吃花酒外,便是跟那些妾侍丫鬟们在东院里胡闹着,哪里会管我是死是活,是否上进啊。”贾琏吐槽道。 “他这个人还真是让人瞧不透啊,那他学过功夫吗?”黛玉坐直了身子,看向贾琏。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还在京郊大营里待过几年呢,不过,在祖父临终前,上皇封了他一个一等威武将军的虚衔后,他便窝在家里当起了纨绔了。我从未见他练过拳脚功夫,更不知道他的身手如何。” “哦?这么说,大舅一定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他那么作贱自污,怕不完全是因为老太太的协迫。”黛玉抠抠下巴分析道。 贾琏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妹妹,这话怎么说?” 黛玉压低了声音,“你想啊,在皇家的眼里,四大家族早已尾大不掉了,如果荣宁二公的后人还一代比一代优秀的话,皇帝还不如坐针毡啊?可偏偏贾敬还去考取了功名,你家老太太还将那块宝玉之事宣扬的众人皆知,无论是上皇还是当今,谁能容忍?” “你是说,我家老爷一直在藏拙?”贾琏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排除这种可能哦,你就瞧吧,王子滕很快就会被调出京都的。”黛玉抬抬下巴,小脸上满是笃定。 “为何?”贾琏皱着眉,挠了挠手背。 “四大家族中,除了史家的那两个明哲保身的侯爷外,是不是他是最有能力,还在高位的人了?” 贾琏点点头,“确实。” “四家同气连枝,如果贾家当年出卖了先太子,那你说,这里面有没有王子滕的手笔呢?当今想从贾家撕开一个缺口,那这个形同军师,又能充当保护伞的王大人,还能留在京中吗?为了不打草惊蛇,恐怕还得给他个挺能唬人的差事呢。” 贾琏眯了眯眼睛,“明升暗降?” “聪明。” “谢妹妹提点,再过几天,等这边的事了,哥哥就得回去了,万不能等到陛下动手了。” “这边还有何事啊?”黛玉捏了块香梨,细嚼了起来。 贾琏的脸上绯红一片,嘿嘿的笑了两声,起身便拔腿往外跑,“妹妹早些歇息,明儿下午,哥哥再过来陪你练。” “什么意思?他跑什么呀?”黛玉对白芷茯苓问道。 茯苓笑了笑,“小姐,我瞧着,表少爷像是害羞了呢。” “嗯?” 第41章 贾敏‘旧情\’未了,黛玉疑心试探 又隔了一天,吴氏再次上了门。 黛玉这才明白他表哥那天晚上为何逃也似的跑了。 待送走了吴氏,她坐没坐相的歪靠在贾敏的胳膊上。 “娘吔,玉儿没听明白,这巫家是应承了吗?” 贾敏捏捏她的鼻子,“嗯,昨天晚上你爹没回来吃饭,就是被巫大人请去了酒楼了,原以为吴氏说他最疼爱巫云是托词呢。” “他跟爹爹打听表哥了?” “你爹说巫刚人如其名,做人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虽然不善赘言煽情,但字字句句皆是对这个女儿的护犊之心,你爹不曾隐瞒贾家及贾琏的处境,毕竟只是做亲,不是成仇。” “单论琏表哥此人,目前看来还算是个良人的。”黛玉老成的点着头,贾敏无声的笑了笑。 “你这是认可他了?” “嗯,玉儿感觉的出来,他很疼爱我这个妹妹的。” 贾敏叹了口气,“这孩子只是表面风光罢了,细想着这十几年来,也着实是可怜,希望你大舅的腰杆子能真真的挺直了。” “唉,我们也只能这么希望了。那跟巫云的亲事,就这么说定了吗?”黛玉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嗯,明天中午的时候,吴氏会再带着巫云过来,一是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二来,也是让他俩彼此交换一下信物,为了巫家巫云的名声,三年后你表哥出了孝后,方可真正的议亲。” “女人可真难啊。” 黛玉感叹着,屁股上便挨了她娘的一巴掌,虽然贾敏控制着力道,但还是有些疼的。 “娘~” “少作怪,你个黄毛丫头,干嘛总是老气横秋的?” 不一会儿,贾琏在来了,贾敏便将巫家的态度和明天的安排说了。 “事情是仓促了些,你只将随身佩戴的物件拿出来吧。” 贾琏羞红着脸,嗯了一声,属于王熙凤的情感还是忍不住的波动了一下,贾敏惨白着脸,揪着左胸上的衣物,难受的吐了一口气。 “娘,您怎么啦?”黛玉担忧的抓着贾敏的一只手。 贾琏想到林如海说的,一开始还觉得自家姑母是在假装呢,可那瞬间变化的脸色可做不得假,也慌了神了。 “沐夏,快去叫刘府医。春杏冬雪,将人扶到床上去。”而他自己则去倒来了一盏温水。 “姑母,先喝一口。” 贾敏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皮,隐藏住了双眸中的复杂情绪,就着贾琏的手,抿了一小口,便微微摇摇头,躺到了枕头上。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才那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落在了旁边紧张不已的黛玉的眼中了,有着成年人的灵魂,黛玉用力的摇了摇头,认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这种乱伦的情感,作者敢写了,也会过不了审的吧? 被沐夏拽拖来的刘府医,喘着粗气的动静,打断了小黛玉的胡思乱想。 这一次,夫人并不是装的,刘府医把着脉,眉头蹙了蹙。 “刘先生,我娘她这是怎么了?”黛玉问道。 “夫人这是多思之故,突然间情致不舒了,老夫开些散郁养心的药,依然是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上两剂便可。夫人呐,这心病无药可医啊。” 刘府医说完,便跟着沐夏去外间写方子了。 贾琏自动认为贾敏是忧思贾家和他们父子两个才这般的,眼睛都红了,“姑母,贾家已然如此,无论前路有多艰辛,琏儿也不会惧怕的,无非就是伸头也是一刀而已,不拼尽全力的争取一番,琏儿死亦不甘。您且放宽心,这不一切还未定数嘛。” 黛玉也忙劝慰到:“是啊娘,我命由我不由天,在一切没有盖棺定论之前,咱们命运得由我们自己说了算,您这么忧思,不但会坏了身子,还让我们也不安担心着,这不是未曾杀敌,已伤己身吗?” 贾敏悠悠的长叹了一声,“我无事,睡一会儿便好了,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 兄妹俩不好再留着,便出了主院。 黛玉停下来,转身看着贾琏,不想被那种疑惑的感觉左右着,于是,试探的问道:“表哥,我娘在贾家时,是不是特别疼你啊?” 贾琏用力的点着头,“嗯,姑母跟我母亲之间最是亲厚了,妹妹,你别生气,姑母永远是你和栋儿的娘,哥哥不抢的。” 黛玉噗嗤的笑了起来,“嘁,我林黛玉是那么小气的醋坛子吗?” 贾琏也笑了,“妹妹当然不是了。” 她又唉了一声,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吧? 不再纠结,继续往前走着,可听听身后的动静,贾琏还跟着她,便又停了下来。 “琏表哥,你不会还想到我那儿蹭中饭吧?” “啊,不可以吗?”贾琏眨眨眼睛,一副我就要蹭的表情。 “行行行,你赢了。放心吧,以后我会帮你照顾好小表嫂的。”黛玉无奈的摆摆手,又扭头,跟贾琏呲着牙,还挑了挑眉。 未时末,他们兄妹仍然在甄氏的监督下练着基本功,门房那儿,贾雨村递上了拜帖。 “贾先生在此稍候,容小的去禀报一声,只是不知道今日表少爷出府了没有。” 门房小厮不敢怠慢,客气的让出自己屁股下的凳子,但贾白眼狼自持着读书人的身份,并没有坐下去。 听到小厮的话,黛玉想了想,让白芷去大门口回话,“就说表哥去了大明寺为我娘祈福了。” 贾琏拭着额头上的汗问道:“妹妹,这位雨村先生可有不妥?” 黛玉抿抿嘴角,心道:“我总不能告诉你,我知道后面故事的走向吧?” “那个,一个堂堂的进士屈尊竟给我个闺阁小姐做西席,不过是想借我爹爹之手再行推荐起复罢了。但是,他之前却是因为恃才辱上,有贪酷之弊,被上皇给革了职的。有此过往,纵使他才干优长,也轻易沾惹不得的。” “那姑父怎敢允他教授于你呢?”贾琏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 “嗐,当然是最初并未查实这些情况啊,这不,借着我接管府中诸事给辞了嘛。” 第42章 初相见,玉佩传情 “可若这人心胸狭窄,怕是麻烦啊。” 对于贾琏的担心,黛玉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不是你那天正好闯进了书斋嘛,他就转移目标了。” “啊?你你,那哥哥该怎么办啊?一直不见他,可不妥啊。” 贾琏满脸愁容的跑着,手痒痒的就想伸手去抓黛玉头上的小揪揪,这孩子真的是太淘了。 “先晾一晾呗,轻易得来的可不会让人珍惜的,何况还是贾雨村之流啊。”黛玉的小短腿抡的飞快。 贾琏加把力追了上去,气息有些不稳了,“那,那他要是请求我举荐呢?” “贾政不比你个毛头小子更有说服力吗?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黛玉白了他一眼。 “哦,对对对,看来与二房分家的事不能等了呀。等等,玉儿,你刚才说我是什么?毛头小子?信不信我跟姑父姑母说道说道去?” 黛玉嘿嘿一笑,加足了马力,那双腿都快抡出残影了,已有气竭之象的贾琏被甩了大半圈出去了。 白芷传达的话,让贾雨村儒雅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表少爷仁孝,今儿天刚微亮时,便沐浴更衣了,先生只能改日了。” 白芷在黛玉的原话上,又自由发挥了一下,她记得小姐不止一次的表示过,这个贾先生可不是什么君子的,她说的只要不跟小姐的意思背道而驰就行了。 那贾雨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府大门上的匾额,看那样子,怕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话呢,白芷嘀咕道:“真真是个不好相与的家伙。” 果不其然,这个贾雨村并没有回租借的院子,而是直接从街口拐去了西城门,那个大明寺就坐落在扬州城郊的西北角上,他这是要去那儿坐等贾琏呢。 转眼间便日落西山了,城门就要关了,贾雨村没能等到人,从城门口的茶寮中出来,掸掸衣摆,往城里走去。 暮色中,瞧不太清他的面容。 次日的辰时中,吴氏带着巫云来了。 黛玉这个现成的小灯泡便让贾敏叫去了主院。 “玉儿,快来见过你吴姨母巫姐姐。” 平时调皮归调皮,但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礼仪仪态,她都是具备的。 小步上前,屈膝施礼,“黛玉见过吴姨母,见过巫姐姐,娘亲果然没有骗我,巫姐姐长的好生漂亮啊。” 巫云面色一红,“玉儿妹妹更加好看,姐姐可喜欢了。” “哦?我琏表哥也甚是俊美呢,不知道巫姐姐是喜欢玉儿呢?还是?” 黛玉的淑女只维持了一会会儿,便原形毕露了,贾敏无奈的瞪了瞪她。 “吴夫人莫怪,这丫头都是被她爹给惯的,云丫头,可别恼你妹妹,琏儿那孩子也是宠惯的很。” 吴氏捏着帕子哈哈的笑了起来,而巫云则是羞的恨不得钻地缝了。 “黛玉这个性子好,我家云儿要不是年纪大上了几岁,怕是也差不多吧。”吴氏说道。 两位母亲又聊了一会儿,这才让黛玉发挥她的小灯泡功能了。 明着是让她陪着巫云在府中走走,实际上就是给贾琏巫云创造见面的机会。 贾琏今天换了件从来没穿过的新袍子,月白粉绣,一点也不显轻浮,反而衬的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流光潋滟的眼眸中满是深情。 巫云自然也是精心打扮了过来的,都说女儿颜色娇,十四岁的小姑娘,就像早上沾了露水的花骨朵儿,娇艳欲滴,观之心颤。 这两个人就这么在花园的小径上,忘我的凝视着彼此。 林小灯泡拢了拢了大氅的领子,仰着脑袋,眯着眼睛看了看快爬到头顶上的太阳,唉,这就是小单身狗的悲哀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黛玉的脚已经站麻了,贾琏才羞怯怯的抱拳欠身道:“巫姑娘有礼了。” 面红耳赤的巫云,赶忙回了一礼,“巫云见过贾公子。” “那个,我的事,想必姑娘已经知道了吧?”贾琏问道。 “嗯,林大人林夫人都没有隐瞒。”巫云轻柔的回道,想偷看一下心上人,头却没敢抬。 “琏还要为亡妻守孝,委屈姑娘了。” “巫云欣赏公子是至诚之人,巫云不委屈。” 贾琏抬眼看了看巫云,从衣襟处掏出了一块玉佩来,“这是我的生母留给我的,琏一直戴在胸前,今日欲赠于姑娘,以定同鸳之盟。” 见贾琏捧着玉佩不动,黛玉给贾琏的贴身小厮使了使眼色,这小子忙从自家公子手上接过,递给了巫云的丫鬟。 这时,巫云也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块玉佩,只是比贾琏的要小了些,巫云掰分成了两块,将其中一块放进了一只鸳鸯荷包中,直接递给了那个小厮。 “此方是阴阳鱼佩,巫云执阴。” 巫云双眸微闪,睫毛扑嗦嗦的微颤着,贾琏接过阳鱼佩,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已然挪不开了。 “琏能得此姻缘,三生有幸。” 巫云抬眼看向他,眼神便被那双桃花眼给黏住了。 林小灯泡嘟囔道:“这会儿撒的是狗粮了吧?我中午饭还吃的下去吗?” 等他们都往主院吃中饭去时,黛玉拖着贾琏的袖子,“哥哥,玉儿刚才好像冻着了。” 贾琏一惊,手已经探上了黛玉的额头,“妹妹可有哪里不舒服啊?我这就让人叫刘府医去。” 黛玉撅撅嘴,“玉儿哪哪儿都不舒服呢,但是吃药可治不好的,唯有那真味斋的栗子糕和那街头的糖葫芦可治。” 贾琏笑着撸了撸她的头,早上茯苓给簪的一朵空间里的花,都被他撸歪了。 黛玉立马歪着脑袋跟巫云告状道:“小嫂嫂,你瞧瞧,哥哥欺负玉儿了。” 脸上的红晕刚刚退了些的巫云,又立马满脸绯红了,“妹妹莫恼,姐姐这就帮你戴好了。” “诶,还是小嫂嫂会疼人,玉儿最喜欢小嫂嫂了。” 巫云被她话羞的差点儿摔到花坛上了,贾琏的长胳膊一把给捞了回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姿势又如此的暧昧,黛玉夸张的啊哟哟的捂住了眼睛。 第43章 贾琏祸水东引,黛玉计行金陵 在贾琏收拾东西准备北上回京都时,执着的贾雨村再次递上了拜帖。 这回是躲不开了。 贾琏让人将他领进了前厅,还先发制人的说道:“听闻雨村先生前几日来找过琏,实在是抱歉啊,让先生扑空了,按礼琏该上门拜访的,可心忧姑母的病体,这些日子都在为求医问药奔波着,到今日琏才得空来一见,先生多多包涵啊。” 贾雨村笑着连声说讨扰了。 “公子是至孝之人,雨村钦佩不已。” 贾琏谦逊的摆摆手,“琏甚悔少时厌学淘气,如今却只能任由着姑母被病痛折磨着,而只能如无头苍蝇般四处空忙,惭愧惭愧啊。” “公子又非医者,能有诚孝之心,已是难得了,想来林夫人知晓后,定然心怀宽慰,不日就会好转的。”贾雨村谨慎措词的恭维道。 “琏与先生虽是初识,但甚为投契,听姑父曾言,雨村先生才志高远,寓于林府实是屈才了,只是眼下扬州无甚空缺,莫之奈何啊。”这些话,纯属是这家伙扯虎皮了。 贾雨村闻言,面上霁色不少,连坐着的身姿都挺拔了些。 “雨村仕途不顺,流落到此,囊中羞涩,又慕林公之名,唯举业一途还有些许浊名,这才自荐成了女公子的西席。不曾想,倒劳累林公百忙之中筹谋了,雨村心愧啊。” 贾雨村感叹着,还朝中堂处抱了一拳,以示对林如海的感激和敬崇。 “先生莫要自谦了,说来你我还有同谱之谊呢,真不忍心你在此处游荡无归处啊,只是琏刚入兵部,还无人脉可用。”贾琏面露羞惭之色。 在贾雨村气颓之时,他又咦了一声,引得贾雨村莫名望向了他,迫不及待的恳求道:“还望公子指点迷津。” “倒不知你对我家了解多少,我父亲只是挂着虚职的武将,怕是对先生助益不多,但是,我那二叔却自幼酷爱读书,要不是家祖临终前求了恩旨,定是要走科举一途的。琏不日即将回京,先生若不嫌弃,不如同我一起,到时候,再为你引荐一二。” 若是黛玉此时在这里,定然要吐槽自家表哥的腹黑,然后再给竖个大拇指不可。 贾雨村哪里知道贾琏这是在祸水东引呢,激动不已的站了起来,一揖到地,“公子盛情,雨村与贱内稚子感怀五内,以后若有可用雨村之处,必使全力而为。” 贾琏上前,将其虚托起身,“能得先生此诺,是琏之幸。” 他心中暗道:“真要感激我,他日你得势了,别胡乱攀扯我父子二人就好了。” 贾雨村问明了启程之日,哪里还坐得住,赶忙告辞出了林家。 贾琏见自己也没什么好忙活的了,便跑去了竹馨院,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虽然小表妹那儿的饭菜也没啥特别之处,可他就是喜欢边跟小丫头斗着嘴,边吃着饭。 黛玉这会儿正忙着练字呢,瞥了一眼来人,便低头继续着,因为她知道自家表哥绝不会把自己当作外人而拘谨不安的,何况白芷茯苓她们皆是被他迷的不要不要的,平时对其可殷勤了。 这不,贾琏刚歪靠到一旁的软榻上,几个丫鬟就端糕点瓜子的端上糕点瓜子,上茶水的上茶水,最为稳重细心的白芷更是奉上一只汤婆子,咱们的琏二爷惬意的不得了呢。 直至巳时末,黛玉搁下了毛笔。 “哥哥,你的东西都收拾妥了?” “还有些零碎,有柱儿他们呢。” 贾琏边回着,边又嗑了颗瓜子,那慵懒的样子,实在是太勾人了。 微雨刚好瞅见了,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又忍不住的偷瞄了好几次,才缩着脖子退去了外间。 “你好不容易来扬州一趟,也不带点土特产回去?”黛玉在水盆里净了手,任由着茯苓用帕子给她擦着。 “老太太就给了一千两,哥哥实在是穷啊。”贾琏回的理直气壮的。 “按理,我们家该准备些东西让你带回去的,可是我娘生着气呢,我爹又不管家,而我呢,又不能忤逆了娘亲,只能让你空手而归了。诶,要不然,你趁机去金陵一趟,抄了那金彩和金文翔?” 黛玉也爬上了软榻,茶还未喝进口呢,眼珠子一转,给出了个馊主意。 贾琏抠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脸上有些纠结,“老太太曾有意将鸳鸯许给我做姨娘的,所以这丫头一直挺向着我的,你不知道,她可是替老太太掌管着私库的钥匙呢。” 黛玉又回忆了一下原着中的情节,还真有这么一出,就连醋坛子王熙凤为了老太太的那些体己都不对鸳鸯吃醋呢。 “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换个方法。” 贾琏被小表妹眼中的鄙夷给刺激到了,扔掉手中的瓜子坐了起来。 “好妹妹,快告诉哥哥该怎么做?” 黛玉瘪瘪嘴,“栗子糕。” “哥哥一会儿就去买。”贾琏双手抵在桌子上,脑袋都要伸过去了。 “嗯~,你从扬州置办上一些布料首饰,到了金陵,便直接找上金家父子,说是你心悦鸳鸯已久,如今发妻身故,即便因为鸳鸯的身份当不了继室,亦可成为一人之下的侧室姨娘的。如此,借他二人之手,拿到王氏私卖祖田的证据,如果你的心再狠些,不如顺便将剩下来的那些田产和老宅一并收到手中。” 黛玉抿了口茶水,继续道:“等你回了家,先跟大舅通个气,让他借着此名头,闷声不响的先将赖大赖二家馆子抄了。再发作起来,要么是你们大房跟贾政分家分宗,自立一个门头,要么就是让贾珍将二房除族,但因为贾元春的关系,估计后者是行不通的。” 贾琏呆愣了好一会儿,朝黛玉竖了个大拇指,“妹妹这阳谋玩的溜啊,此计可行,好赖我这一房的情况还能更坏吗?干了。” “记住,要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必须以铁血的手腕掌握住局势,而且,若这次不能断的干净,怕是以后就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对了,记得一定要在分家分宗前去还户部的欠款。还有,那个王氏在外面放着印子钱呢,只有能自保了,才能将这事露出来,莫要被牵连了。” 第44章 贾琏依计到金陵,金家父子慌了神 贾琏吓得,差点儿把桌子给按翻了。 “什么?放印子钱?这王家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子的?这种抄家灭族的事,她也敢沾?妹妹,这些也是你们家留在京中的人查到的?为何姑父他昨日未曾提及啊?” 黛玉捏向糕点的手一顿,赶紧圆起了谎。 “你当我爹爹是我这种不管不顾的性子啊?他久在官场,考虑顾忌的太多了,再加上从长辈的角度,也是怕吓着了你吧,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当,可是会祸及你的。” 贾琏点点头,“你所言极是,我这会儿手脚都吓麻了,妹妹,那我明天就去金陵了,啊呀,不好,刚才我答应贾雨村后天带他们一家去京都呢,怎么办啊?” 黛玉皱了皱眉,“贾雨村此人只是想出人头地,至于是谁帮的忙,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你若想用他,他就是你手中的利刃,但是你有把握能拿捏的住他吗?否则,他的反噬可不是谁都能顶的住的。” “我肯定拿捏不住的。”贾琏回的很干脆。 黛玉瞅瞅他,差点就笑出声了,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吗? “那你一会儿亲自跑去他家,告诉他,你突然有事情要去金陵一趟,快则五六天,慢则十天半个月的,最好,你再给他些银钱,说的委婉些,他很可能已经退了房子了,你得让他感激,而不会记恨于你。” “哎,我这就去。” 贾琏跳下软榻,便跑了出去。 不出黛玉所料,贾雨村果然已经将租的房子给退了,贾琏说明了原因,拉着他又找到了房东,替他付了半个月的房租后,又给了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贾雨村推辞着不收银票,贾琏无比诚恳的跟他揖首道:“雨村先生,实在是事出突然,我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北归之事只能延后了。但请先生放心,琏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等琏回到扬州,再来亲自请先生同行。” 贾雨村这才将那五十两收了下来,“愿公子一切顺利,早去早回。” 等摆平了他,贾琏没有回林家,而是依着黛玉的主意,在街市上采买了起来。 一共装了六大箱子,这样的聘礼,放在那些地主小官家中,娶个正妻都是足够了的。 晚饭后,林如海和贾敏才知道了他的打算,不用问,从他的说辞中,夫妻俩就猜到是自家女儿给出的主意了。 林如海思量了一下,对贾琏说道:“此计可行,你带过来的人,虽然自来了我家后,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客院里,可也不是没有很‘活跃’,不安分的。这样吧,我派二十个人随你同去,还有,我再给你一封信,金陵知府这些年来,虽屈于甄家的威势伏首贴耳的,但其人很是正气,为难之时,他可助你一臂之力。还有,你也可借借甄家的势,总之,要快,狠,抢在薛家得知消息之前,便将事情给办好了。” 林如海和林黛玉真不愧是亲父女俩,行事想法都是一致的,贾琏觉得自己更有底气了,点头应是,便回了客院。 对跟着他来扬州的府丁们说道:“我们后天不回京都了,姑父那儿刚给了个差事,我明日只带着柱儿过去,你们几个安心在此等我。” “不知道二爷这是要去哪儿呀?差事不在扬州吗?我们跟着伺候不好吗?”有人问道。 “去苏州,那里有林家的祖地,这个差事事关林家的家事,姑父那儿自会派人跟着的,让你们歇歇还不好啊?”贾琏的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啊。 “那,那便听从二爷的吩咐。” 刚才开口询问的府丁讪笑道,只是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呢? 贾琏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便没有出言责备。 第二天天刚亮,林如海派的人便护着贾琏出了城,渡江去往了金陵。 虽然金陵城比扬州大了许多,但街市上的商贸却没有扬州的繁荣热闹。 贾琏依着旧年的记忆,直奔贾家的老宅。 金家父子听到他来了,慌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忙让打开了正门。 “琏二爷怎么来了?府中也没来个书信啊。”金彩恭着身,嘴里头问着。 “爷饿了,不请爷进去吃口饭,歇一歇吗?” 他这话可就杀人诛心了,金家再得用,那也只是府中的奴才,哪有自认为主子,而把真正的主子当作客人的,哪怕贾琏他再不受宠呢。 “二爷快请进,若是不嫌弃,先对付上一口,奴才这就让人收拾房间去。” 贾琏在柱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撩起袍子,抬脚进了门。 边走,边打量着四周,“金大叔倒是用心了,老宅中养护的挺好的。” 乖乖,这位爷何曾这么称呼过他呀?金彩吓的心跳的嘭嘭的,金文翔也不自在的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都是奴才们的份内之事,倒得二爷夸赞了。” “做得好,自然得说好了。” 前厅里,一桌子的菜才将将动了几口,贾琏也不拿大,也不嫌弃,坐到主位上,便挟了一筷子。 嚼了两口,“嗯,这里的厨子的手艺倒是不差,挺可口的。” 这时,几个婆子端来了一些菜碟,为首的便是金彩的媳妇儿马氏。 “琏二爷,奴婢让厨房又炒了些,您尝尝。” “马大娘有心了,你们也坐下来吃吧。”贾琏指指旁边的凳子,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啊。 金彩吓的又拜了一下,“哪有主子跟奴才坐一桌子的?也是二爷太仁厚了,但咱们可不能坏了规矩。” 贾琏搁下筷子,“我让你们坐,便坐,让你们吃,便吃,还是说我贾琏的话不作数啊?” 金家人这才挨了半个凳子,只敢挟取面前的菜。 贾琏用筷子的另一头敲敲酒杯,“金大叔,你这也太小气了,连杯酒都不给的吗?” 金文翔忙站了起来,执着酒壶,替贾琏斟上了,“二爷,这酒辛辣的很,您慢些喝。” 贾琏抿了一小口,眉头都皱了起来,“嗯,有点儿冲口,文翔啊,替你爹也斟上,你自己也倒满了,陪我喝上一盅。” 第45章 贾琏厚颜假意,金家人被惊吓 金家父子子俩虽然因为贾琏的突然到来,态度诡异的改变,心里都慌的直打鼓呢,但还是顺从的陪起了酒。 两杯酒下肚后,甚至主仆三人还划起了拳,马氏忙让人去给备上了解酒汤。 得益于贾琏过去荒唐的人生,他的酒量练的挺好的,金彩的老脸上都有红晕了,舌头也有点大了,可他还意识清醒得很呢。 怕耽误了正事儿,他自己站起来就想舀碗汤喝,马氏连忙将他的碗接了过去。 “二爷,奴婢来就行。” 等汤碗被端到了他的面前,接过马氏贴心递过来的汤匙,他温和的笑道:“马大娘,这会儿又没外人,咱们之间不用客套。” 马氏的手一抖,差点儿把旁边的酒盅给扫到地上去,这个琏二爷莫非是疯了不成?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了?这么吓人。 她的脸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甭管耳朵里听到了什么,她依然恪守着下人的本分,该伺候着的,都细心周到着。 等酒足饭饱了,三个男人都将醒酒汤喝了下去。 马氏又对要琏说道:“二爷,房间收拾好了,您舟车劳顿的,快去歇息吧。” 贾琏抿了口茶水漱了一下口,朝她摆摆手,“休息的事不着急,我此次来金陵,可以说是来专门找你们一家子的。” 金家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忐忑。 金彩躬身道:“不知道二爷有何事吩咐?” 贾琏冲外面叫了一声:“柱儿,把东西抬进来。” 金家人看着厅堂上的六口大木箱子,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二爷,这是?” 贾琏起身,对金彩马氏认真的一拜:“琏对鸳鸯心仪已久,此番偷摸的前来,是跟二老提亲来了,虽然我身上的热孝未除,但可以先将这件事情定下来,三年后再行迎娶。” 柱儿很有眼色的将每只箱子都打了开来。 虽然多是些布料之类的,抠搜的贾琏也只花了不过二百多两银子,但在金家人看来,确实是诚意十足啊。 金彩马氏两口子不由得面露喜色,谁他娘的生来就想当奴才的?他们家的丫头这是要改天逆命了呀。 还是金文翔更为理智些,他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便蹙起了眉。 “二爷,虽然老太太宠信妹妹,可她终究是个奴才啊,老太太会允吗?还有大老爷那儿,这事,怕是难呐。” 贾琏的脸色一颓,叹了口气,“鸳鸯除了身份,别的哪样差了?可我总要努力一下的吧?至少我得让你们知道我的诚意啊,要不然,也太委屈她了。” 这家伙要是来到柳小月原来的那个世界,还不妥妥的金驴影帝啊? 金家老俩口也醒了神,跟着连声叹息。 “二爷有这份心,就是那丫头的褔气了,她怕是,没有当二奶奶的命啊。” 贾琏的表情惊惶道:“金大叔,马大娘,你们不同意吗?我知道我在那府中活得就不像个爷,但我保证,即便鸳鸯为妾,我这辈子也会疼她敬她的。如果是因为我之前的荒唐的话,你们二老都是府里的老人儿,我若不作贱自污,还有命长大吗?包括我家老爷,你们当他愿意把自己活成那样?” 金家三人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中都是惊诧,因为他们从没有想过大房父子俩会藏拙,这一刻,之前心底对大房的鄙夷消散的差不多了。 金文翔说道:“可是大姑娘成了皇妃了,还是史无前例的贤德妃,这可是位比贵妃的尊位啊。二爷纵使不甘,又能如何呢?” “我问你们,在你们的眼里,现如今的贾家如何?荣国府又如何?” 贾琏退后一步,坐到了椅子上,大马金刀的样子,有着从来没有过的锐利和智珠在握的自信。 金家父子又对视了一下,喁喁喽喽的未曾说出什么来。 贾琏又对他们问道:“是不是早外强中干了?是不是下人都比主子们过的富足了?是不是啊?” 金家人又眼神交流了一番后,都不约而同的垂耷着脑袋,但嘴上还硬着呢。 “荣宁两府虽不如鼎盛之时,但依然是别人仰望的存在啊。就比如奴才这一家子在金陵,因着是贾家的人,那些官老爷们谁不得给三份薄面啊。” “是,你们说的都是实情,可府中已无后继之人了呀,这些人情也不过是破船上的那三两根钉而已,但船身都腐烂掉了,这些钉子还有用吗?不过是在雨水霜雪中一点点的变成一堆锈渣,直至一阵风,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贾琏反问道。 “这,这也不是咱们奴才操的了心的。”金彩嗡嗡的回道。 “爷也没有责怪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对鸳鸯是真心实意的,无论将来她是为妻,还是为妾。但我能跟你们说这些,也不是无的放矢,乱讲一通的,我已决心跟二房分家分宗了。” 贾琏这些话说完,金家三人全都满脸的震惊,直觉这位爷肯定是疯了,这个难度等级可比凡人登天了。 “不可思议吧?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其实,我也觉得我要疯了。金大叔,王氏偷卖祖田的事是你们经手的吧?这事儿一旦闹开了,你们觉得那个女人会怎么做?明哲保身,弃车保帅?她有儿子女儿两个护身符呢,你们有什么呀?既然我心悦鸳鸯,就一定不会将她的亲人置于虎口而不管的。” 论无耻,黛玉都要跟贾琏磕一个了。 金彩马氏惊的相互搀扶到了一起,不用想象,都知道他俩的小腿都在打颤了。 金文翔硬着头皮对贾琏问道:“那二爷要怎么保我们呢?” 贾琏冷笑一声,“你其实是想问,我凭什么跟二房斗,又拿什么跟二房斗吧?那我就告诉你,因为我贾琏从来就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我父亲他也不是,而且,我能查到她卖地的事,那么其他的把柄,自然也抓了不少了。咱们做事情啊,得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来,一口气可吃不成胖子的。” 第46章 顺利收服,贾琏展技能 金文翔的精神一振,确定道:“二爷不是妄言?” 他爹娘也都看向了贾琏,竖起了耳朵。 贾琏放下翘起来的腿,优雅的笑了笑,“我好歹是老国公爷的嫡曾孙,可不是什么肚子里存不了二两油的货,何需对你们妄言啊?不瞒你们,若非为了鸳鸯,我大可直接冲进老宅里将你们给绑了,再以侵吞主家财物的罪名送了官,还可能顺手把金家彻底的抄个干净,那样的话,我岂不是除了能达成目的外,还能白得了钱财?” 金家三人都噗嗵噗嗵的跪了下来,“请二爷莫怪,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二太太是当家主母,她的命令,我们虽觉得卖祖田不妥,可不得不从啊。” “金文翔,快将你爹娘扶起来,地上多凉啊。”贾琏嘴上说着,自己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金文翔将父母扶了起来,又对贾琏问道:“那二爷打算怎么做呢?” 贾琏再次反问道:“那你们,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金家父子又看了一眼对方,随后都躬身抱拳道:“愿听二爷差遣。” 这时,贾琏才起身虚扶二人一把。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自身,待来日,我定会为你们放了奴籍的。” 这个承诺,比之生死之事,都要让这一家子更激动,更兴奋。 “二爷,前些日子薛家主母卖了一些产业后,带着儿女进京了,据说是薛大傻子为争个女子打死了。但是,那薛家二房的人还在呢,咱们要干什么的话,得快,不然,容易节外生枝的。”金彩说道。 “还有一事,当初来买田的人当中,有甄家的管事,那人还以为我们父子不认识他呢。奴才觉得挺奇怪的,以贾甄两家的交情,就算是要来买,也无需遮遮掩掩的吧?”金文翔也说道。 贾琏靠在椅背上,小拇指的指甲在脸颊上划了划,又冷笑道:“你们不知道,前些年甄家为了接待上皇,跟我家拆借了不少的银子,他们平时在家里如何的奢靡无度,谁也无从得知,但要是钱都没还呢,却还有钱来买债主家的地,当然得遮掩着了。” “原来如此,这也太不讲究了。二爷,要不咱们趁机能讨回多少是多少呗?”金文翔刚建议完,后脑勺便挨了他爹的一巴掌。 “胡咧咧个啥?甄家如日中天,是咱们能轻易得罪的?你这不是给二爷拉仇人吗?” 贾琏抠着下巴,心下却颇为心动,只是得好好的思量思量。 “他也是好心,不过,得先忙眼下的。” 金彩又一揖首:“请二爷吩咐。” “祖田还剩下多少,你们都知道的吧?” “都有账册在的,一等良田还剩一百二十亩,二等田剩二百二十亩,水田二百一十二亩,次等田最多,三百七十亩,这里面还包括了祖茔地的面积。”金文翔回道。 “哼,王氏还真够贪心的,堂堂的勋贵之家,弄的都比不上个土财主了。当初共得银多少啊?” 金文翔在金彩示意下跑去了后院,很快便捧着几本账册过来了。 “二爷,前后共卖出三次,第一次得银三万八千两,第二次卖得四万六千两,第三次,也就是在今年的清明节前,得银十万七千两,我爹趁着五月回京的时候,带给了她。” 金彩眼珠子转了转,“我们前后从中获利两万九千两。” 金文翔和马氏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贪墨了,更因为金彩这还往少了说了,他俩有点儿心虚。 马氏看了看自家男人,讪笑道:“其中两万两,我们会贴在鸳鸯的嫁妆中的。” 金彩点着头,“对对对,就算她只能是妾室,咱们也不会委屈了她的。” 贾琏笑笑,没接这个话茬儿,他又不是个鼠目寸光的人,目前没必要纠结在意这些事情。 “金大叔,我要将剩下来的田和老宅,以及金陵城中铺面都改到我的名下来,还有,今年还没交上去的银子,我得带走。” “啊?这,恐怕不容易啊。”金彩皱着眉头,脸上颇是为难。 “我当然知道不容易,也没指着你们去跑门路,改契的事,一会儿我自己就去办。”贾琏说着,又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门房跑了进来,递上了一封书信。 金彩接过来一瞧,便奉到了贾琏的面前,“二爷,是二太太的信。” 贾琏拆开来看了看,刚才他想去甄家讨还欠款的办法立马就有了。 他将信又还给了金彩,“以往的字迹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金彩仔细的瞧了瞧,金文翔也凑过了脑袋,“是,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写的。” “嗯,这是王氏的亲笔,以往的书信都还在吧?” “在的在的,还有鸳鸯给老太太代笔的。”马氏也跑去了后院。 “二爷,荣国府要建省亲别院了,这可是莫大的荣宠啊,咱们~”金彩有点儿怂了。 “你说当今可知道荣宁两府的情况?哼,自然是瞒不了的,可陛下既然什么都清楚,还下了这样的恩旨,这是为何啊?不过试探,加损耗罢了。” 他的这些话,都是从黛玉那儿听来,又重新组织了的,可听在金家人和柱儿的耳朵里,就都是他的智慧了。 金彩恍然大悟,“哦,那以二爷之见,陛下是要对勋贵们动手了?” “金大叔不愧是走过南闯过北的,有见识。”贾琏暗戳戳的拍马屁道。 未来的一个准丈人,心情舒畅极了,还谦虚了一下,“这不是刚听二爷说的嘛,那我该怎么做啊?” “没收到信啊,等京都的事情都解决了,你还用怕她问责吗?她那个时候,恐怕都自身难保了吧?”贾琏又笑了笑。 等马氏将所有的信件取了过来,贾琏一封一封的看了个遍,“金文翔,取笔墨来。” 他再次坐到桌子旁边,模仿着王氏的笔迹写了起来,等写完后,他递给了金家父子,后者是越看越震撼。 “二爷,您还有这一手呢,也太厉害了。” 一旁的柱儿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脯子,他们夸他家爷,跟夸他有什么区别? 第47章 黛玉筹划赚钱,贾琏拜会曾知府 “你们觉着甄家人能瞧得出是假的吗?”贾琏问道。 “完全就是一模一样的,我跟我爹都瞧不出来什么不同,那甄家就更加分辩不出来了。二爷,您打算什么时候送过去啊?” 金文翔看着贾琏的眼神里都有点崇拜了,心底的那丝鄙夷是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等我们从府衙回来,便上门去。” 与此同时,林如海贾敏也收到了贾家的来信。 “还让琏儿一起押回去,脸还真大,真敢想啊?”贾敏气呼呼的恨不得把那封信给撕了。 “你的意思是咱家什么也不给?”林如海问道,毕竟是贾敏的娘家,他得尊重她的想法。 “一根布条,一颗钉子都不给,帮仇人的女儿作脸,我贾敏有那么贱吗?” 贾敏捂着胸口,又心疼起她留在贾家的那份嫁妆了,虽然受益的是贾琏。 “对,娘说的对,一个子儿也不给,不但如此,咱们还要反过来赚他们的钱。” 背靠着贾敏,正在跟沐夏玩花绳的黛玉,把脑袋伸到了她爹娘中间。 贾敏被吓了一跳,在她的身上轻拍了两下子,“小淘气,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黛玉抱着她的腰耍起了赖,“娘~,人家最乖了。 “呵呵,脸皮还真厚,你去问问你弟弟,他答应吗?”贾敏宠溺的笑笑。 黛玉扬扬小拳头,“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贾敏对林如海说道:“你看看,这哪里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完全就是个活土匪嘛。” 林如海捋着胡子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样很好啊,至少在我们看不到顾及不到的地方,她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就是就是,还是爹爹懂我。” 黛玉朝贾敏得瑟着,身上便又挨了自家老娘的两记‘铁沙掌’。 在小丫头的小脸气鼓鼓的时候,林如海解围的问道:“玉儿,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们怎么就能赚到贾家的钱了?” 说到小钱钱的事,黛玉的双眼立马亮晶晶的,“这贾家不是要建省亲别院吗?还有那些被同时赐下了恩典的嫔妃们的娘家,同一时间段里修建,必定会为了压势别人而争抢优质的木料石料之类的建材的,嘿嘿,那咱们就在南方采买了运去京都啊。” 在黛玉幻想着将有无数的小钱钱而傻乐的时候,她的父母眼中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她平时虽然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也时常会出些鬼点,可能瞬间抓住这样的商机,也太妖孽了吧。 黛玉见他俩看着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挠挠额头,“爹爹娘亲,这事儿行不通吗?” 贾敏抱起她,热情的用口水帮她洗了一把脸。 “爹爹,救我呀~” 林如海笑呵呵的,晃着脑袋,就是不帮她,又抿了一口茶,起身要往外面走去。 贾敏忙叫住了他,“公中的钱别动,就要到年节下了,快要备年礼了,我那儿有一笔闲钱,你一并拿走。春杏,去把个匣子拿给老爷。” 林如海一本正经的对贾敏揖首道:“娘子大义,小生感激涕零。” “呸,咋还学上画本子了?”贾敏白了男人一眼。 再次被父母喂了把狗粮,黛玉捂捂胸口,一副吃撑了的样子。 “爹爹,玉儿也有私房钱呢,一会儿我让白芷给您送去。” 从贾敏怀里滑到地上,规规矩矩的对他们施了一礼,“玉儿告退了。” 刚出了门,便不顾形象的拎着裙角跑了起来,白芷费力的追在后面,“小姐,您慢着点儿,地上的雪刚化开,小心有碎冰,该摔跤啦。” 挣钱还能慢了?绝对是慢不了一点点儿的,经过这些天的锻炼,至少在奔跑上,她林黛玉已非‘吴下阿蒙’了。 再说到金陵那边,贾琏顾不上歇晌,只是洁了面,换了身衣服,便跟着金家父子去了府衙。 那些衙役都是些人精,在这金陵城里,谁家能惹,谁家不能惹,他们心里都有数着呢,那些得脸的管家管事的,离老远都能认得出来。 接过金文翔扔过去的元宝,没有废话,便热情的将人领了进去。 有个书吏迎了过来,“金大爷,金小爷,今儿来这里是有何事啊?” “有劳程大人,我们奉主子之命,前来拜见知府大人。” 往常也会有这样的请见的,程书吏可不敢怠慢,“那请诸位在偏厅稍候。” 后厅里,知府大人正边喝着茶,边看着书,听到程书吏的禀报,心中叹了口气,他是最烦这些人了,可即便他再不乐意,却又推脱不得。 放下手中的书,对程书吏问道:“贾家的人?他们来了几个?面色如何?” “回大人,一共来了四个人,除了金氏父子,还有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另一个应该是其的小厮随从之类的,面色上瞧不出什么来。” “哦?人在哪儿了?”知府大人的眉头跳了跳。 “属下将人请进偏厅了。” “做的不错,你去忙你的吧。” 程书吏得了上官的夸赞,面带喜色的退了出去。 知府大人起身掸了掸官袍,从侧门去了偏厅的后门。 他刚出现,金家父子便发现了,都站了起来,拱拱手,“曾大人。” 贾琏可不敢摆高门公子的款,一是人家是官场前辈,二来还是自家姑父的旧友,他该执子侄之礼的。 跟着对曾知府一揖首:“晚辈贾琏见过曾大人。” 曾知府打量着他,“贾将军的公子?” “正是,今日讨扰大人了。” 也许是见他态度谦和,曾知府板着的脸上温和了些,对贾琏做了请的手势,他自己也在主位上落了座。 贾琏从衣襟里掏出林如海写给曾知府的那封信,恭敬的双手托着,“这是我姑父林如海托晚辈捎给大人的。” 曾知府眼睛里有了些许的思量,“如海兄的书信?” “是。” 贾琏上前几步,亲自递到了曾知府的手上。 曾知府看完信,刚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抬眼瞧一眼贾琏后,又将那封信从头到尾的看了个仔细。 第48章 曾知府顺水人情,甄应嘉苦脸哭穷 曾知府盯着贾琏的眼睛,“你想如何做?” 贾琏便将刚刚对金家人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曾知府的眼睛里有了一点欣赏之色,“你倒是够胆。改契之事很简单,原契书都带来了吗?” 金文翔举举他抱着的匣子,“除了老宅的房契,其他的都带来了,这些东西一直在我们父子这里放着呢。” “那老宅怎么办啊?房契都是老太太自己收着的。”金彩问道。 “只是再弄份原契就好了,不过,这件事情本官可从始至终都不知情的。”曾老狐狸推卸到。 “这个当然,晚辈绝不会让大人为难的。”贾琏保证道。 “嗯,”曾知府捋捋自己的胡子,眼角显出一丝笑意来,“一会儿就让刚才那个书吏夹办,但办妥之后,公子得带他和他的妻儿老母走,金陵他再也留不得了。” “贾琏自会将其安排妥当的。”这又不是多为难的事情,贾琏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曾知府朝后面唤了一声,一个小厮跑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去将程书吏叫来。” 小厮跑开了,曾知府又叹了口气,“这个程前就是这金陵本地的,耕读之家,中举之后却因为岳父得罪了那薛家,受了牵连,家财耗尽,无力进京赶考,以替人写书信为生。要不是因缘际会的帮助刚到金陵上任的我,书吏这份差事可轮不上他。” “姑父曾言大人正直公义,果然如此,晚辈敬佩之至。”贾琏微微躬身拱手道。 “哈哈哈~,如海兄谬赞了,他呀,这是在变相的说我太过刚直了吧?”曾知府这个时候才有点儿‘人气儿’。 说话间,那个叫程前的书吏再次进了偏厅。 “程前啊,薛家前儿又找你家麻烦了吧?” “是的,这几年程徐两家要不是有大人庇护着,怕是早已~”程前说着,一躬到地。 曾知府虚扶了一把,“快莫如此,如今本官也要庇护不了了,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贾家又出了个皇妃,薛家的势更大了。” “程前知道,大人能相护这么多年,已是程徐两家的福份了。”程前又行了一礼。 曾知府为他介绍了一下贾琏,“本官已将你托付给贾公子了,你一会儿亲自为他改过契书,之后便随他离开金陵吧。” 程前虽然对贾琏的身份存疑,但还是没有在这儿追根究底,跟曾知府又是一拜,便招呼贾琏他们随他去了他办公的地方。 贾琏连忙让柱儿对曾知府奉上拜礼,又揖首道:“晚辈这就告辞了。” “嗯,事情办妥,便不要逗留了。记得替我问候如海兄,我与他多年未见,甚为挂怀啊。” 曾知府的脸又板着了,不等贾琏他们离开偏厅,他自己就从后门出去了,甚至是直接出了府衙,回了家,并且在到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传出他突发寒疾正在延医治疗的消息来。 程前手脚麻利的办妥改契的事,便跟着贾琏他们来到了府衙的门口。 他谦躬的垂首等候着贾琏的吩咐。 贾琏都爬上了马车了,见他还站着不动,“老程,快上来啊。” “啊,哎。” 坐进了马车,贾琏问道:“你家在何处?” “在秦淮河边的状元坊。” 负责赶车的金文翔高声的说道:“还算顺路。” “嗯,先送老程回去。老程啊,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的辰时初,在渡口碰头。” 程前拱手道:“谢公子相助之恩。” “诶,你刚才不也帮了我嘛,我知道你是个有才学的,只是我眼下诸事繁杂,只能让你暂时做个跑腿的了。” “程前这几年可以说是苟延残喘,能活着已是万幸了,公子高义,我们一家子才能有条活路哪,以后,我必以公子马首是瞻。”程前又拱了拱手。 “嗯,你那岳家的人多吗?一并北上吧,免得你为难。” 程前正不知道该怎么提呢,这下子真的是打心底感激了,管这公子是什么人呢。 他们的马车出了状元坊,便直奔甄家而去。 没有递拜帖,而是给甄家的门房塞了两块银子,“我家琏二爷有急事求见甄大爷,还请通报一声。” 那门房掂了掂银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贾琏,有点嫌少了,金彩忍着不爽,又给塞了一块,这人才慢悠悠的进去了。 半晌后,没开侧门,而是将人领去了一侧的角门。 金家父子见主子兼未来姑爷受了慢待,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倒是贾琏只心心念念着甄家借去的那笔银子,丝毫不在意。 前院的正厅里,贾琏一屁股坐在了左边的下首,掀开丫鬟们端上来的茶盅,鼻子嗅了嗅,心里吐槽着,“呸,还是江南的土皇帝呢,就这待客之道?这样的次等茶叶,连贾家的粗使婆子都不会喝。” 他就这么枯坐着,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一个男人从后面转了出来。 年纪跟贾政差不多大,也是个白面有须的斯文模样,打着哈哈,坐到了上首。 “可是贾琏贤侄?” 贾琏慌忙的站了起身,拱手问道:“可是甄世伯?小侄从未有幸得见,失礼了。” “哈哈,无妨,到了这里便如同在你家一般,不必拘谨。”甄应嘉很是大度的示意贾琏坐下。 但这家伙都坐小半天了,他还惦记着正事儿呢,依然站在那儿。 “贾琏此次唐突前来,是奉我二叔二婶之命。”贾琏说着,从袖兜里取出了他模仿的那封信,在厅里伺候的丫鬟帮着呈给了甄应嘉。 信还没看完,甄应嘉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了,随即面露愁容。 “倒不是世伯不懂这有借有还的道理,实在是家中艰难啊。唉,贤侄啊,别看我甄家受着圣宠,家大业大的,可也只是表面光鲜啊,这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是凑不齐这二十万两的。” 贾琏也说演就演上了,立即也是一脸的苦愁。 “世伯,想必已经知道陛下的恩旨了吧?我贾家其实也早已不是早先的光景了,如今也不过是在苦撑着罢了。贾琏是晚辈,不敢违拗叔婶的意思,连夜便南下了,贾甄两家还是老亲呢,定然不会不顾旧情的,世伯也绝不会令小侄无功而返的。” 第49章 琏二爷哭闹讨债,甄老太正堂相邀 甄应嘉的神色一滞,不过马上脸上又布满了愁绪,就差掀着鼻涕,抹眼泪了。 “是,我们两家之间可是老亲啊,可也正因为如此,我这个长辈才没脸没皮的跟你实话实说的,眼下的情形,我这张老脸又算得了什么呀?你现在就是将世伯切了去卖,也弄不来这么多的银子啊。” 面对这样的老油条,滚刀肉,贾琏是又好气又想笑,眼前的这个老货的这副作派,莫名的就有他老爹的影子。 “世伯啊,可不是我要来为难你啊,实在是临行前我那二叔二婶耳提面命的再三叮嘱的,一定要跟你要回这笔银子,他们现在眼里心里只有我那大妹妹,为了跟宜嫔家别苗头,真的是狠了心的要修好省亲别院的。您为难我也没用啊,是不是?” 甄应嘉将刚端起来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扽,面沉如水,“哼,不过是一个儿皇的小小妃子而已,贾家这是一点儿情面也不想讲了?” 哟,这就不能忍了?怒了?胆子是真不小啊,还儿皇?当那位挥起刀时,你就该人头落地了。 贾琏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副我很无辜,我很委屈的样子。 “世伯啊,我在贾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你可能也是知道一二的,荣国府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不是贾赦的了,我那二叔二婶都以当家人自居呒,他们还有老太太撑腰,如今又成了皇亲国戚了,我贾琏就是个跑腿的而已。” 甄应嘉见他自爆家丑,丝毫不避讳己短,面色凄苦的真惨啊,捏捏鼻头,讪讪的挑了一下眉,“我,也不是冲你,我知你为难,可这么一大钱呐,我确实拿不出来啊。别说是你来了,就是他贾政亲自来了,我也是这番话的。” 贾琏苦着脸思忖了一息,眼眸中有了点神彩,“那世伯可以凑出多少银子来呢?” 甄家原本就是打算吞了这笔账的,反正当初他也没有写借条,可这贾二憨子怎么就没个眉眼高低的呢? 甄应嘉抿抿唇,看向贾琏的眼神里都带刀子了,含糊道:“啊呀,就算眼下我们家这个年都不过了,也凑不出来多少啊。” “哦,那,到底能凑出多少来呢?二十万两确实不是随便就能拿得出来的,那么十五万两呢?这也行啊,至少我不会空着手回去了。”贾琏脸上有了笑意,还有些兴奋。 幸好甄应嘉嘴里头刚喝了点茶,不然就是直接喷血了,他攥了攥拳头,真想让这个贾家的小辈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世伯,要是凑不到这么整的话,要不,再少点儿,也,也行的。” 贾琏可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想法,又十分‘贴心’的来了一句,气的甄大老爷不光要吐血了,一口黄牙也都要咬碎了。 他真后悔啊,干嘛一开始不否认掉这笔二十万两的借款呢,要是换个人,大不了直接抹了脖子扔到城外乱葬岗去,再不济,府衙大牢里也可以扔啊,可这货他现在还动不得呀,憋屈,是他打出了娘胎以来,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憋屈。 贾琏见甄应嘉阴沉着脸就是不搭腔了,不要脸的哭卿卿了起来,“世伯啊,您就可怜可怜侄儿吧,真不能少了呀,您不是不知道我那二婶的手段啊,这件事情办不好,侄儿以后在府里指定是没好日子过了。” 金家父子也跟着苦哈着脸,心里头却在为这位未来的准姑爷准妹夫疯狂的点赞打call,仅仅几个时辰里,这位爷的表现也太令他们惊叹了。 甄应嘉叹了口气,厉声道:“别嚎了,传出去了,世人还以为我就是个不讲信誉的小人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二十万两不可能,最多五万……” 这时,甄家老太太的贴身嬷嬷过来了。 刚迈进门槛儿,“哟,这咋还哭上了呢?大爷,老太太听说贾家的琏小爷来了,正高兴着呢,这不,命老奴来请小爷去正堂一起用晚饭呢。” 甄应嘉忙起身对老嬷嬷说道:“怎么是你跑来了?让那些丫头小子们传个话便是了。” 老嬷嬷看向他,笑的一脸的慈爱,“老奴是老了,可也没老朽的连这点路也走不得的。” 贾琏心里头直骂娘,他这会儿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和着都白费神了呗。 老嬷嬷走到贾琏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便是琏小爷吧?贾甄两家同气连枝,你来了便不是外人,我家老太太一直念叨着史老太君呢,你来了,也算是个安慰了,快随老奴去正堂吧。” 此时的贾琏,哪里还有往日的风流倜傥的少年郎模样啊,他也顾不得维持形象了,掏出帕子擦了脸,又掀了鼻涕,看得这老嬷嬷直皱着眉头,在她的眼里,这位贾家小辈的行止也太粗鄙了。 “来人,快端盘热水来给琏小爷净面。” 她的潜台词就是,可莫要吓着恶心到自家的主子和小爷了。 洗了把脸,贾琏抚了抚鬓发,又整了整衣袍,对老嬷嬷欠首道:“劳烦嬷嬷,是贾琏失礼了。” 要论小爷们的长相,整个红楼世界里,除了那柳湘莲外,便要数贾琏了。 老嬷嬷这会儿定眼一瞧,嫌恶之心少了些,心中还暗道:“怕是只有等宝玉长大了,才能与这位一较高下了吧?” “琏小爷,快随老奴去吧。” 来到甄家主院,内堂里一屋子的人,但坐着的主子不过三五个,其他的则都是穿着鲜亮的丫鬟媳妇们,这场面跟自家老太太的排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当他定睛看向甄家老太太搂在怀里,还不停的摩挲着的八九岁男孩时,差点儿惊呼出声,他家的那块宝玉啥时候来这儿了?还是这么的被宠爱着,可真是好命啊。 可再细一想,不对啊,他的小堂弟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曾听说甄家的也有个叫宝玉的宝贝疙瘩呢,莫非就是这个? 他在盯着甄宝玉看的时候,满屋子的人都在打量着他。 这位甄老太太跟他家的老太太一样,都好长的好看的晚辈,咱琏二爷的颜值自是十分在线了。 第50章 甄家使出美人计,贾琏眼中只剩钱 正堂里,甄家老太太笑的一脸的慈爱,“是赦小子家的?” 贾琏连忙收敛住那些胡思乱想,恭敬的俯身拜见道:“贾琏拜见老太太,老太太万福,本来理应先来拜见您的,无奈二叔二婶的命令在身,只能先去叨扰甄世伯了,您勿怪。” “你们爷儿们先办正事要紧,一会儿就摆饭,你陪老身吃饭可好?” “谢老太太赏饭,我一会儿一定多吃些。” 虽然这位老太太请他过来肯定是别有目的的,但他还启动了哄老人家的技能。 “哈哈哈~,好好好,一定要吃饱了。”老太太接受到了满满的情绪价值,开心的将甄宝玉又往怀里搂了搂,“我瞧你刚才盯着我家宝玉看呢,可是有何不妥啊?” “老太太,这真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这个宝玉兄弟竟跟我家的那个长的一般无二呢,刚才我进了屋就懵住了,他是啥时候来你家的呀?” 屋里头的人都惊奇的看向了他,一个中年妇人问道:“贤侄,这是真的?” 甄宝玉也跳了起来,还跑到了他的身边,仰着脑袋,拉拉他的衣裳,“琏二哥,我真的跟贾宝玉长的一模一样吗?” “是啊,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老太太也问道。 另外两个年轻的女子,虽然没有问出口,但那表情是什么都问了。 贾琏想着,这位夫人应该就是甄应嘉的嫡妻,他微微的躬身道:“回老太太,回伯母的话,绝无虚言。” “这这,还真是神奇啊。”甄夫人叹道。 还拉着贾琏的甄宝玉却失了神。 甄老太太命人拉回到她身边,抬手摩挲着甄宝玉的头顶,柔声的问道:“痴儿,这又是怎么啦?” 甄宝玉叹了口气,“祖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真想见见这位贾宝玉啊。” 甄夫人笑道:“你才多大啊,会有机会的。” 刚才未成开口讲话的女子中,穿着打扮还是未出阁的,这会儿也笑着说道:“等来日宝玉兄弟去京都会试时,你到荣国府去拜会就是了。” 另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拿着帕子拭了拭鼻翼,笑的眼波流动,颇有风情,“弄不好,你们会试的那会儿就碰上了,到那个时候啊,你俩就像照镜子一样,还互相指着,呔,你这厮是谁?快快报上姓名来。” “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贾琏,屋里头的其他人都笑开了。 甄老太太指指那女子,“你呀你呀,真真是个泼猴儿。” “老太太,人家就一下子想到了他们见面的样子嘛,哪里就成猴儿了?”那小妇人不依道。 那个姑娘模样的笑捂着肚子,“表嫂,你哪是想啊,这不都是真事儿嘛。” 小妇人抿嘴一笑,“我呀,就是直肠子,想到什么便讲什么呗。” “哈哈,大嫂讲的好,好玩儿。”甄宝玉拍着手,叫着好。 老太太指指那小妇人,“她是甄冠的媳妇儿,你唤他大嫂子便可。” 贾琏只噙着浅笑,微微颌首。 老太太又指指那位姑娘,“这是你伯母的娘家侄女儿,应桦。” 贾琏仍是浅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先前去前院接贾琏的老嬷嬷在老太太了耳朵说了什么,老太太便吩咐摆饭了。 贾琏是晚辈,可却是在场的唯一的男子,坐在饭桌旁,他是如坐针毡的难受啊。 好不容易捱到了开始撤菜,上茶水漱口了,老太太笑着又指了指那位表姑娘,“这丫头年方十六,跟你的岁数倒是相当,老身舔脸充大的想给你俩保个媒。” 贾琏心道:“原来是美人计啊,美人虽养,但爷可无福消受。” 应桦低着头,羞红了脸。 那位大少奶奶看看贾琏,又看看应桦笑道:“老太太可真有眼光,他们两个啊,我是越瞧越觉得般配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千里姻缘一线牵,可不就是说的他俩嘛。” 甄夫人笑了笑,对贾琏说道:“我们应家的门第比之荣国府肯定是低了些的,但毕竟是继室,倒也不会委屈了贤侄。” 贾琏站起身,再次躬身行礼,“老太太,甄伯母,不是贾琏不识好歹,实在是,一来,我还在孝中,二来,前些时日,我姑母来信说给我看了门亲了,只等孝期一满便行下聘,我家老太太素来最疼姑母了,自无不应的。” 他又朝应桦拱手道:“是贾琏配不上姑娘。” 应桦满脸的羞怯还没有散去,此时看着眼前那挺拔的身姿,俊俏的脸庞,眼泪扑嗦嗦的掉了下来。 “姑娘莫恼,你我今生有缘无分。”贾琏又补了一句,应桦捂着脸的跑了出去。 甄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愉,可又舍不得还银子,勉强的挤出了些许笑意。 “贤侄啊,虽然你姑母说亲在前,但也要你中意了,是不?桦儿自小便养在我身边,琴棋书画一样不落,她性子又好,跟家里头的姊妹从来就没红过脸,她会是个好妻子的。” “是啊琏兄弟,娶妻当娶贤,我家表妹长的秀美端方,性子和婉,总比那见都没见过的强吧?”甄大少奶奶也劝说到。 “伯母,甄大嫂子,我也没说应姑娘不好啊,只是不敢寒了姑母的心,亦不敢委屈了应姑娘,此事,贾琏实难从命。此次奉命前来金陵,就是为讨还当年贵府拆借的那二十万两银子的,家里还等着买石料呢。” 贾琏不想再陪着扯皮了,你们不想提啊,还想使阴招啊,我偏偏清清楚楚的再讲个明白。 老太太的面色一沉,甄夫人也拉着个脸了。 “老太太,甄伯母,要不是家中艰难,银钱不趁手了,那儿又等着用,也不会想到过来讨要的,皇令已下,我贾家若是轻漫了,岂不是藐视圣上吗?我是晚辈,不得不来,还请见谅。” 贾琏说完,又是一揖首,态度是诚恳的。 老太太皱眉,长叹了口气,“你伯父倒不曾诓你,我们甄家也只是表面光鲜罢了,一下子是真拿不出来这么多的。” 第51章 甄老太太出言威胁,贾琏见招拆招 哦? 听到甄老太太的话,贾琏又来了精神。 “那,不知甄家眼下能拿出多少现银呢?” 老太太心中一噎,她的哭穷还没开始表演呢,便又沉下了脸,心绪不平的还磨了磨后槽牙。 “琏小子啊,你平常在家也会管些家事的吧?当知道像咱们两家这样的人家,除了日常的开销,那大头就是那些人情往来了。眼下就该准备年礼了,这些银子要是现在都给了你,我们一家子倒是不缺吃喝,普通的亲朋那儿也还好说,可京都那边若是没了上贡,你甄世伯的官也就做到头了。咱们两家都好好的,还能彼此守望相助,可若是,只怕就独木难支了。” 明面上打着感情牌,事实上却是在赤裸裸的威胁,说实话,贾琏确实有些忐忑了,他没有小黛玉的上帝视角,原着中甄家可是先于贾家倒台的。 可转念一想,他如今还有退路吗?纵使拼了之后仍旧是逃不过身死一途,那也得拼了再说啊。 他的腰杆子挺了挺,默默的给自己壮了一下胆。 “老太太您说的这些,贾琏自是了解的,也能够体谅。可你们再艰难,也不能欠债不还,见死不救吧?” 甄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厉色一闪,冷冷的看着他,“琏小子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甄家是何等的门第?就算是为了贵太妃和王爷的体面,也不会欠了债不还的。以你我两家的交情,更加不会寡情薄意的见死不救。不光是我,你甄世伯也跟你都说清楚了,二十万两我们现在拿不出来,但两万两还是可以的。” 真是一窝子‘赖皮狗’,儿子狗如此,老母狗也是如此,哼,爷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了的。 贾琏腹诽后,笑不达眼底道:“区区两万两,爷又何苦跋山涉水的不远万里来到这儿跟你们费唾沫星子?老太太,我刚才对甄大老爷说过了,可以少一些的,可是再少,也不能只给个零头啊。” 甄夫人抿了抿嘴角,她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揉撕开了,也不再端着温柔和蔼的样子,冷哼一声,“贾琏,你这个没有尊卑长序的小子,满口粗鄙之语,哪里还像个谦谦贵公子啊?这分明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泼皮无赖。” 贾琏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对甄老太太又是一揖首,“老太太,咱们两家还没到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吧?我已然退了一步,你们何不就顺着台阶下呢。说句大不敬的,忠顺王爷是甚得上皇的恩宠,可为何却是当今继任了皇位呢?同是皇子,太后也不比贵太妃更得圣宠,却又为何一个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另一个不过只是个地位尊贵的妾室罢了?贾琏年纪小,想不明白,不如,您老给小子解解惑?” 甄氏婆媳都心慌意乱的快坐不住了,之前还挺活跃的甄大少奶奶在旁边缩的跟个鹌鹑似的当隐形人,其他的丫鬟媳妇们也都低着头,恨不得自己就是个又聋又瞎的,还是那个老嬷嬷上前替老太太抚着后背顺气。 这时,甄应嘉从正堂一侧的纱帘后面走了出来。 来到老母亲面前,躬身行礼道:“都是儿子不孝,都这把岁数了,还要劳累您老人家。” 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对他摆摆手,“养儿九十九,长忧一百年,你我一世母子,何谈的劳累?贾家小子倒是看的通透,嘉儿,还是多少还些吧。” “是,儿子知道了。”甄应嘉转身看向贾琏,脸上没了客套虚伪,也没有了疾言厉色,自嘲的笑了笑,“是甄某托大了,小看了你这个小辈了,但你也别太得意,我应下,可不是因为你,在爷的面前,你老子都没这个份量的。” 贾琏咧嘴笑笑,朝他拜了个拜,“贾琏知晓的,都是甄世伯讲信誉,大度。” 甄应嘉一甩袖子,“哼,少给爷摆你的狗脸,我最多只能给你八万两。” “十五万两。” “你,十万两。” “十五万两。” “你个榆木脑袋。” “十五万两。” “油盐不进是吧?” “十五万两。” 甄应嘉气的直喘粗气,咬牙切齿的,“最多给你十二万两,爱要不要。” 贾琏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再高了,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不过,想到被他家买去的地,嘿嘿,没银子,那就拿地和铺面来抵吧。 他嘻嘻一笑,“要的要的,只是,这也不足数啊。” 在甄应嘉又要变脸的时候,他赶忙说道:“其实没银子了也好办的呀,那个什么地啊,铺面啊,都可以的,估个差不多的数就行,我也没那么斤斤计较的。” 甄应嘉又用力的攥了攥拳头,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只好再次强忍住了。 “好一个不斤斤计较啊,真没想到贾赦竟然生了个这么出色的儿子,想必你也不甘屈于人下的吧?我呀,就等着看戏啰。” 贾琏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笑的人畜无害的。 “管家,去挑些合适的田契和铺面来。” 听得甄应嘉的吩咐,管家在外面应了一声。 甄应嘉一屁股坐到了甄夫人的旁边,接过了一盏茶喝了起来,贾琏四下张了张,要是挨着人家儿媳妇坐的话,似乎不太妥当,便自己跑到一边,搬过来了一张绣凳,坐在了老太太的前面。 甄宝玉可能刚才被他们的唇枪舌战给吓着了,躲在一个俏丽的丫鬟身侧,偶尔的偷瞧瞧他们,跟贾宝玉一个德行,贾琏瞟了一眼,嗤笑了一声。 没人给他上茶水,他便端坐着,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过了好一会儿,管家捧着一只匣子和几本账本子,后面的家丁则抬着几只箱子。 “老爷,挑出来两处地和五间铺子。” 甄应嘉拿过去瞧了瞧,见都是些次等田和位置不好的铺子,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嗯,拿给贾小爷瞧瞧。” 贾琏一看那些地方,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拿他逗趣儿呢。 “世伯,您这不是拿我当傻子吗?” 第52章 如愿讨还欠债,马不停蹄回扬州 “小子,你什么意思?” 甄应嘉又将手中的茶盏往几案上一?,茶盖子骨碌碌的滚落到了他的袍子上,又被他气不顺的拂掉到了地上。 贾琏冲他一笑,“这些东西值多少,您比我清楚,好歹拿点像样的是不是?” 见甄应嘉气狠狠的,管家凑到他耳朵边嘀咕了几句,他狠狠的瞪了瞪贾琏,对管家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管家又忙跑开了。 贾琏先是将每只箱子打开来瞧了瞧,三箱子白银两箱子黄金,随后便专心的数着匣子里的银票,口中还念念有词的,仔细的听才听清楚了,他这是在计算着呢。 就在他掀箱子盖时,甄大少奶奶眼不错的瞧着,虽然她极力的隐藏了眼中的贪婪,可还是被他品出了一些端倪,心中暗生了更多的警惕。 又等了一会儿,管家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大冬天里,额头上竟出了汗了。 “老爷,那些砖石木料共计有一万五千两的银子。” “嗯,小子,你也听到了,我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你要是还嫌不够,来来,那便拿把刀在爷这儿割下去,爷把命赔给你。” 甄应嘉扯开自己的衣襟,这也是个浑不吝的,跟贾赦算是半斤八两吧。 贾琏立马见好就收,“行行行,贾琏都听世伯的,我不能在金陵逗留太久,那些砖石木料你们明儿就直接送到渡口那边去吧,我会让人在那儿等着的。” “慢走不送。”甄应嘉像赶瘟神似的挥了挥手。 贾琏跟他们夫妻和老太太都又再拜了拜,“贾琏告辞,多有叨扰了。” 他扭头问那管家,“跟我来的那两个人呢?” “哦,他们一直在前院候着。” “劳烦你们帮着把这几个箱子抬出去。” 管家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跟贾琏应声道:“应该的。” 来到前院,金氏父子在三面透风的回廊里跺着脚,看到贾琏,忙踉跄的迎了过来。 “二爷,甄家应承了吗?” “嗯,去将马车牵到门口。” 金家父子疑惑时,便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几口箱子,都眉开眼笑了起来。 金文翔忙奔出了甄家。 五口箱子一放,那马就拉的费力了,柱儿便牵着马车,一路的小跑着,金家父子俩跟在车后面,没一会儿就气喘如牛了。 回到贾家老宅,他俩冻僵了的身子也暖和了过来。 马氏忙不迭的让上热饭热菜,“快些吃,热水已经烧好了。” 四个人狼吞虎咽的,肚子饱了,才放下了筷子。 贾琏边剃着牙,边掏出刚从甄家拿来的田契和铺面的契书,“你们一会儿就挑出一些人来,让可信的领着,明儿一早去车马行租上全部的骡马车,再去渡口那边守着,等着甄家的人送砖石木料,记着,约摸有一万五千两的量。文翔,你去瞧瞧这些地方,如果实在不怎么样,便去牙行那儿卖了,卖的银子你们先收着。” 金文翔哎了一声,接了过去。 金彩问道:“二爷,那我呢?” “金大叔先跟我说说我的那些铺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回二爷,最挣钱的便是酒楼,胭脂铺子,绸缎庄和古董店,但这四家的掌柜都是二太太的心腹。剩下的书斋,杂货铺子,粮食铺子和车马行里则都是老太太的人。” 贾琏扔掉牙签,“这些人的屁股都不干净吧?” “二爷,您的意思是,全送了官?”金彩蹙眉问道。 “我得往回赶了,可没时间去收服谁,还不如将这些人全给清了呢,就是歇业几天也没关系的,你慢慢的再寻摸可靠可信的人顶上吧。” “是,您信任奴才,奴才也必定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贾琏按了按太阳心,“好,别忘了,把给我带走的也都运去渡口,本来还想再留上几日的,现在是不能待了,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们了。” 金家父子对他齐齐俯身拜道:“二爷放心。” 贾琏摆摆手,由马氏引着去后院洗漱休息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贾家老宅里就灯火通明了,上上下下各自忙活了起来。 吃过早饭,柱儿奉命去了状元坊,告知了程家要提前出发的事。 今天的中饭有点晚了,贾琏一行只寥寥的扒了一些饭菜,到达渡口时,已经是未时末了,程徐两家的人也都等在那儿了。 幸好所有的东西都装载好了,贾琏一声令下,他们便上了渡船。 到达北岸时,天已然全黑透了。 找了处客栈,歇了一夜,第二天的申时初才进了扬州城。 他不知道的是,要不是他们正好碰到了镖行押镖,还正好同路,他们就会跟一伙贼人对上了。 黛玉看到他带回来的砖石木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呢。 “琏表哥,你也打算将这些拉到京都去卖吗?” 他懵懵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些,被贾敏一提醒,乐的直拍大腿。 晚饭后,他又跟着林如海去了外书房,一直聊到了亥时末。 不敢再停歇,天亮之后,便去了扬州的码头。 昨天已经通知过贾雨村了,于是,北上的人又多了些。 黛玉从码头送行回来,便去了贾敏那儿。 她昨天听贾琏说了金陵此行,惊的瞠目结舌的,她没想到贾琏自由发挥的这么精彩,不仅收服了金家,如愿的夺了贾家在金陵的产业,而且还骗讨了那么多的真金白银和东西,这家伙,人才啊。 贾敏瞥了她一眼,“在那儿傻笑什么呢?” “嘿嘿,娘,我才不傻呢。”黛玉撅着嘴,眼珠子转的骨碌碌的。 贾敏也不看书了,将她拉到怀里,“说吧,又打什么主意了?” “没有,我这两天可乖了。”黛玉的小脑袋摇了摇。 “呵,你别忘了,你是从我的肚肠子里爬出来的。去京都卖砖石木料的事情自有爹娘的人去打理,你就别插手了。”贾敏点点她的额头。 小丫头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哦。” “你可别不乐意,你想想,你才多大呀?也不怕坠了心眼子长不高了。” 黛玉撅着的嘴巴翘的更高了,扭糖似的,“娘,玉儿可是您亲生的。” “哦哟,小祖宗快别扭了。” 第53章 林忠伤愈,勤娘传令 时间就这么如沙粒般在手指间流逝着,扬州又下了一场大雪。 林忠的伤总算是大好了,冯婆子立马去跟他交接了一下差事,权力虽然很诱人,可力不胜任,也是很累很烦恼的。 “管家,你身体好了就好了,这人一生下来啊,就注定了能吃几碗饭,多一口都会撑的慌,我呀,还是赶紧顾我那一摊子事吧。” 林忠朝她笑笑,“不管怎么样,林忠还是要谢谢冯姐姐的,这些日子辛苦了。” 冯婆子冲他一摆手,转身就跑了,生怕林忠拉住她,再给她分配活计。 有他的帮衬,黛玉处理起家事来更加的得心应手,轻松了不少。 贾敏的‘病’,依然时好时坏的,甄家在扬州的那间胭脂铺子早在甄氏进府前,就已经在林家的监控中了,要不是想要探清楚甄应嘉的下一步行动,林如海早就给端了。 扬扬洒洒的大雪停了后,这天的晚上,甄氏正坐在火盆旁看书,竟听见了甄家约见她的哨音。 金陵先前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晓,那些人一直不见小奴,她的解释就是得了很严重的风寒了,药是吃了,但收效不大,人根本就起不来床,得知这件事之后,便没有再问过小奴的情况,每次到了约定的时间,都是她去后院墙那儿的。 今天晚上响起的哨音,定然是有了了不得事,她忙起身套上外氅,戴上了风帽,刚出等夕院,林府的护卫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哨音是他们主动联络的暗号,轻易的不会使用的,我去看看,你们先去通知大人和夫人。” 林七嗯了一声,“十一和十二会在坠在你身后,遇事莫慌。” “嗯。” 甄氏在小径上疾步的前行。 她到了那边,便嘬着嘴,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墙外面立即有了回应。 在得到安全的信号后,一把绳爪抓上了墙头,很快便冒出了半个脑袋来。 满地的积雪,加上不远处墙拐角透过来的微微光亮,即便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能瞧的清楚。 院墙太高,那人似乎有点不太敢往下跳,犹豫了一下,又从腰间取下绳爪挂在了墙头,这才顺着到了地上。 不是之前的小伙计,这次来的竟是个瘦长条的妇人。 站在高大的黄叶树背面的甄氏,平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妇人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才走近了,甄氏闻到了一股很淡雅的胭脂香味。 妇人压着嗓子,“如月小姐,奴婢是扬州的总负责人勤娘。” 甄氏故作惊讶道:“我还诧异,怎么换人了呢?出了什么事了?竟然让你亲自来了?” “家主来了指令,请你务必尽快的找到林如海掌握到的那些证据和名单,只要你能取出来,等林家的事了,准你自行嫁人,主家不再过问,甚至还会赐下丰厚的嫁妆。”自称勤娘的妇人说道。 背着光的甄氏,撇了撇嘴角,“之前不是说只要灭了林家便可的吗?是不是主家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了?” “如月小姐,我只是个奴才,可回答不了你,既是家主的命令,你照实办便是了。”勤娘的语气很不友善。 “那,还要继续下药吗?”甄氏心中冷笑道。 “家主既然没有撤回这道命令,便就还是你和小奴的任务。对了,都这么久了,她的风寒还没好吗?” 甄氏难过的叹了口气,“那丫头都瘦的脱相了,这些日子喝的药比喝的粥都多,可就是反反复复的好不了。勤娘姐姐,我观其症状,与那个贾氏的病症很像的,你说,会不会是她拿药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呀?” 勤娘略微沉吟,“很有可能,死便死了吧,你记住你在林家的任务,要快,家主可着急的很呢。” “勤娘姐姐,其实,林家对我们的防备挺严的,他们明知道那些东西都是针对家主和甄家的,那我这个刚进府的甄家人,岂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想想也知道我的使命是什么了,唉。”甄氏为难的叹息着。 勤娘笑道:“就算他们什么都知道,那又如何?那么防着你们,不还是让你得了手吗?如果小奴也是中了毒的话,那么现在那位林夫人的情况应该也很不好了。你只记住了,东西要尽快到手,林家人也要一个不留。” 在勤娘准备攀绳子走时,甄氏叫住了她,“那个,那个毒有解药吗?” 勤娘又走了过来,“你倒是个有情义的,有这份心,也不枉那个丫头伺候了你一场了。” 甄氏揉着手中的帕子,像是鼓足了勇气,“不敢在勤娘姐姐的面前耍心眼子,我,我是怕,万一,万一我也不小心沾上了,好歹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不是。” “呵,”勤娘笑了一声,“你也没必要杞人忧天的,小心些就是了。” “那~” 甄氏表现出不甘心,还想争取一下,话便被勤娘给打断了。 “我可听说,你是众小姐当中的佼佼者呢,如果不是那些教养嬷嬷懈怠了,又怎会如此的天真呢?即使真有解药,你说家主会交给我吗?” 甄氏的脸色瞧不太清楚,但她浑身上下都在刹那间透出了一股绝望。 也许是出于同情吧,再次转身要离开的勤娘,扭头说道:“你也别伤心了,如果你能完成了任务,即便不幸中招了,相信家主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刚刚是不是只听见了任务,而没听到家主的允诺啊?别胡思乱想了。接下来,老时间老地方,墙外都会有人守候着准备接应你的。” 直到勤娘的身影消失在墙头,甄氏才将身上的气息恢复了正常。 她直奔去主院。 林如海和贾敏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将勤娘传来的命令复述了一遍,“大人,夫人,她的措词是务必,尽快,要快,还说家着急着呢。” “嗯,你做的很好,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还去要督促黛玉练功呢。”贾敏微微颔首。 “是。” 第54章 林如海使计接人,甄氏父母惊惶不安 甄氏离开后,贾敏问道:“海哥,姓甄的这不会是被琏儿的那些话给吓着了吧?” 林如海扶着她往内室里走去。 “不完全是。据悉,上皇龙体有恙,朝堂的事情已经不大管了,当今必定会趁机收拢权力的。” 坐到床上,贾敏抿抿嘴角,“你是说,甄家慌神了?” 林如海将她扶靠在高枕上,又把被子往上拖了拖。 “如若没有了上皇的庇护,忠顺王爷即使有着甄家这些年来帮他拉拢的势力,想上位也是很难的。不光上皇小瞧了当今,众臣也是,这位的手段可隐比太祖啊。” “这么厉害?”贾敏惊讶不已,她前两天刚将《太祖传》看完。 “嗯,这也是我要给他投投名状的重要原因之一。”林如海披着袄子,搂住了贾敏的肩膀。 “那是不是表明,我们等的机会来了?”贾敏兴奋的又问道。 “嗯,机会就在眼前了。想不到,使局势发生逆转的契机,竟是因为我们家玉儿的一句话。”林如海骄傲的晃着脑袋。 “哈哈哈~,真是让这个小皮猴误打误撞了。” “那倒也不算,她给琏儿出这个主意去金陵,不过是想给岳母他们添堵罢了。哪想到啊,琏儿会有这个胆色,去甄家要债,亏他敢想,这无疑是到老虎嘴里夺食啊。真想亲眼看看甄应嘉在知道了自己被一个小辈给耍了,会怎样的暴跳如雷的呕出几斤血来?” 贾敏忍不住的掐了一下林如海,她的夫君原来这么的腹黑啊,往日里,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呆书生’了,想来,原身平常见到的,也多是他斯文谦恭的样子吧?她此时竟有了一份得意。 “那你打算让甄如月怎么做啊?” 林如海用脑袋蹭了蹭贾敏,“现在的关键已经不是她了,对了,我前天早上派人去了金陵,我命他们偷偷的将甄如月的父母兄弟给带过来。” “对啊,一旦没了这份制肘,哪怕现在甄如月心里还有别的目的呢?可是,一旦甄家发现他们不见了,可又该如何啊?” 林如海捋着胡子哈哈一笑,“他们离开时,被撒了磷粉的房子就会着火,等将火扑灭了,会发现烧焦了的三具尸体,而且院门是被撬开的,院子外面也留下了可疑的脚印,等官府来堪验,也只会判定是一起入室盗窃杀人案。” “啊?这~” 也许是融合了原身贾敏的记忆,能布下相思局,说打便打,说罚就丝毫不会手软的王熙凤,如今已经不会轻易的轻贱人命了,但雷烈风行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敏妹莫怕,那三具尸体都是在乱葬岗上找的,只是连累他们三个死了之后还再受一遍罪了,回头你提醒我去一趟大明寺,到时候请求慈恩大师给颂上三遍《往生经》,以全恩义吧。”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整日里装病啊,不光性子懒了,脑子也变笨了。” 林如海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夫人相助,为夫可是会寸步难行的啊。” 贾敏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知道就好。” 没睡上多会儿,昨儿庄子上送过来的几只公鸡接二连三的打起了鸣。 李氏钱氏现在倒是比在府里活的自在了,一开始还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回去呢,如今已经不大去想这些了。看到庄农的媳妇在家里纺布,她俩觉得稀奇好玩儿,便备着礼上门拜师了,等学会了,又让庄头给她们每人弄来了一台,有事情做了,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贾敏和黛玉也没因为她们去了庄子上,便少了这个那个的,该给的份例从未短缺过。 隔天的中午,甄氏正在等夕院的堂厅里用饭,院门外走来了好几个人,她以为是那些婆子家丁们,便没有在意。等听到她娘唤她月儿时,她还以为因为太过思念了,都幻听了,可又响起了弟弟喊她姐姐的声音,手中的筷子和眼泪几乎同时落了下去。 等她掀开厚重的门帘子,竟真的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那三个人。 “娘~,爹~” 飞扑过去,把头偎在她娘的胸前,嗅着熟悉而令她安心的味道。 一旁的甄如辰双眼含泪,撅着嘴,“姐姐,还有我呢。” 甄如月抬起头,吸着鼻涕,扭头看向他,“姐姐能忘了我家辰儿吗?” 甄如辰笑着擦了擦眼泪,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姐姐,辰儿可想你了。” 甄如月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又长高了,我瞧着到了明年,我就摸不着你的脑袋了。” 甄应辰低下脑袋,“我这样不就成了。” 甄如月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这时,林忠带着几个媳妇婆子过来了。 “如月小姐,令尊令堂是我家大人和夫人命人去接的,金陵那边也作了安排,甄家暂时是不会想到这是一场金蝉脱壳的,你们一家且安心的住下吧。” 忐忑不安了一路的甄应根和墨氏,此刻听到林忠的话,不安的情绪又浓了几分。 甄如月给了父母一个安抚的眼神,对林忠微微欠身道:“麻烦忠叔了,一会儿我会亲自去谢谢夫人。” 林忠指指他带过来的人,“以后她们就在等夕院里侍候了。” “多谢忠叔。” 林忠一离开,甄如月便吩咐下人们将自己住的主卧誊了出来,自己则搬到原来小奴住的房间里。 等下人们弄妥这边,去厢房给甄如辰收拾屋子时,甄应根忙问道:“月儿,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我们为何要假死遁逃啊?” “是啊,你不是被家主嫁到了淮扬盐运使林如海林大人的府上了吗?怎么,这位忠叔还唤你小姐呢?”墨氏拉着她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面对焦虑不安的父母,甄如月叹了口气,扶着墨氏坐了下来,“爹,娘,你们也同其他的族人一样,认为主家培养我们这些姑娘是在帮扶族人吗?” “难道,另有所图?” 墨氏的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他们夫妻只能认识几个粗浅的字,儿子虽然上了族学,可还是个懵懂的稚童呢,哪里会懂得大宅里面的腌臜算计啊? 第55章 甄如月诉委屈,道缘由 甄氏抹掉脸上的眼泪,又扶着甄应根坐到了另一边。 “我们这些被带去别院的人,说好听点儿,是甄家的旁枝小姐,可事实上呢,只不过是他们拉拢别人的工具而已,所谓的培养,跟那花楼里养姑娘就没什么差别的。我和如霞她们哪个不是正经人家的?就算只能嫁个粗鄙村汉,可那好歹也是正妻啊,而我们姐妹切都被送去了哪儿了?妾室都算好的了,更多的连通房丫头都不如,你们就从来没有去打听过吗?那些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墨氏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不,不是说,有的是难产,有的是染了风寒病死的,还,还有的是不安分守己,自己作死的吗?” “娘,那我们这些旁枝的姑娘,命也太苦了吧?就没有一个能得善终的吗?一个两个三个的,算是正常,哪有都是不得好死的呀?” 甄氏控制不住的吼了起来,想到曾经朝夕相处的姐妹们,捂着脸,蹲到地上,放声大哭。 甄如辰害怕又担心的想拉她起来,“姐姐,别哭啊,别吓辰辰啊,是谁欺负你了?辰辰给你报仇去。” 墨氏捂着胸口,指着甄应根,“你们甄家丧尽天良啊,虎毒还不食子呢,咋能这么作贱自己家的孩子啊?” 甄应根红着眼眶,手颤抖的将刚拿出来的旱烟杆子都抖掉到了地上,在铜烟嘴撞击青石板发出铮叮之声后,又‘咯叭’了一声,杨木的烟杆磕断了,烟丝洒落到了他的腿上和地上。 他看向还蹲着,伤心呜咽的女儿,左右开弓的甩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墨氏跑过去拉住他的手,“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呀?” “月儿她娘,都是我没用,没保护好咱们的女儿,我不配当这个爹啊。” 甄如月起身扑跪在他的腿边,“爹,月儿从来没有怪你啊,在月儿的心里,你和娘是这世上最好的爹娘。” “对,爹娘最好了。” 甄如辰也扑跪了过去,一家四口抱在一起,好一通的伤心。 来收拾碗筷的婆子,踌躇着不敢进去。 这是这么多年来,甄如月第一次这么痛快的发泄自己不甘憋屈的情绪,她掏出帕子先替父母兄弟擦干了眼泪,自己才擤掉了鼻涕。 “爹,娘,你们知道月儿之前被送进林府来干嘛了吗?” 墨氏问道:“不是当姨娘吗?可是,月儿,你也没梳髻啊,还有,刚才那位忠叔他是不是称呼你小姐的?” “月儿,你快说,主家让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甄应根满脸的担忧。 “他们明面上是要交好林大人,送了个女人过来,可实际上却是命我进来偷东西,下毒害人的。” 老俩口都腿一软,要不是甄如月拉扶住了墨氏,她就要摔跌到地上了,她身后就放着个有半人高的花几子,上面放了个高长细颈的青花瓶子,这要是砸到了脑袋上,可了不得了。 她靠着甄应根的肩头,都吓结巴了,“月儿,那,那你,你干了没有啊?偷盗,害人性命的事,可干不得啊。” “娘,你别着急啊,听我说嘛。我要是真听话做了,如今还能活得这么自在吗?进了林府,我便找机会去跟林夫人坦白了,夫人问我有何求,我说我要我们全家都脱离甄家的控制,于是,你们才到这儿呀。” 墨氏踉跄了一步,将甄如月抱到了怀里,心疼的眼泪又扑嗦嗦的,“你满月的时候,你外祖母去栖霞寺为你求来了个签文,说是你的命格是什么什么过伤,但因自己是个有主见的,最终会化凶为吉,现在看来,还真给说准了呢。我的月儿啊,苦了你了。” 甄如月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一切都过去了,娘,之所以忠叔他们会唤我小姐,是因为我现在是林大小姐的武学师傅。” “月儿,你说的武学,是武功吗?你什么时候学这个了?”甄应根问道。 “是啊,别院里还教这个的吗?他们那么坏,会这么的好心?” 甄如辰抱着她的胳膊摇晃着,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好奇,“姐姐,辰辰也要学。” 甄如月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了,那里要的是取悦男人的玩物,又怎么会教这个呢?关于我师父的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们吧。辰辰,你真想学吗?” “嗯,姐姐,辰辰要保护你和爹娘,辰辰要学。”甄如辰很认真的点点头。 甄如月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学文学武都一样,没有持之以恒的决心和毅力,都会一事无成的,你好好的想想,自己能吃这个苦吗?” 甄如辰毫不犹豫的再次点了点头,“姐姐,你都吃得的,辰辰这个大男人也一定吃得的。” “噗~” 甄如月和她父母都噗嗤的笑了起来。 他们打趣道:“快让我们瞧瞧,大男人在哪儿呢?哟,比方桌子高了不少,确实是长大了。” “啊呀,我现在是小男人,可以后就是大男人了呀。” “对对对。” 甄如辰瘪瘪嘴,还想再解释一下,他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饿了。” 甄如月掀开堂厅门口的厚帘子,看到院中有人在,“你们去打些热水过来,把桌子上的饭菜撤了,再重新做些端过来。” 安顿好父母兄弟,甄氏来到了主院。 恭恭敬敬的跪磕了一个头,“如月谢大人和夫人的成全。” 贾敏继续比较着两只手里的东西,瞅了她一眼,“快起来吧,你只要真心的待玉儿,用心的教她就行。” “如月会的。” “嗯,你父母都安顿下了?” “是,他们这一路忐忑不安的,心神耗损的厉害,这会子放了心,便都歇下了。” 贾敏将左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的一个纸包里,又从另一张纸包里拿起了一些来,“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是。”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茶包,“夫人,您这是要开茶庄吗?” 贾敏将茶叶放回原处,拍了拍手,又用帕子擦了擦,“快到年根儿了,年礼都该开始送了。” 第56章 黛玉掉牙翻旧账,吴氏母女又来见 “那,这些茶叶是打算怎么弄呢?”甄如月低头闻了闻几个茶包。 “这些都是茶庄送过来的,是今年的秋茶,品级参差不齐,我们送礼呢,要上等的,中等的和那些稍差一些的呢,都要留一些,可以用来赏给下人,太差的就不用了。啊哟,我这眼都花了。”贾敏说着,捏了捏眉头。 “夫人您歇会儿,如月曾学过茶艺,交给我吧。” “行,我喝口茶去。” 虽然家事都交给了黛玉,可送年节礼的活儿,贾敏还是不大放心,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从自家男人和女儿那争取过来的,真是的,她又没有病,这么繁琐的事都压在六岁的孩子身上,怎么能舍得呢? 竹馨院里,黛玉这会儿也醒了午觉了。 伸伸懒腰,神清气爽,她的午觉时间,都是在花神空间里练功了,因着空间之力的加持,她刚学会的一套拳法已经练得虎虎生风了,只不过在甄氏面前她故意藏了一点拙。 太妖孽了,也许会让人敬佩欣赏,但也很可能会让人嫉恨上了,她还是想低调一些。 因着她的神异之处,在她进了卧房休息时,白芷茯苓雨微她们都不让其他人近前了,那些小丫鬟和婆子顶多到外间传个话,端个热水什么的。 她扒开帐帘子,露出了个脑袋,坐在床前绣花的白芷,忙丢下东西,跑了过来。 “小姐,小厨房刚做了栗子糕呢,你可要吃些?” “嗯嗯,我现在好饿啊,白芷姐姐,你说,我这才刚开始练功夫呢,等以后有如月师傅那般厉害了,会不会变成一个大饭桶啊?” 她站在床上,伸开手,由着白芷帮她穿戴。 听到她的话,白芷笑道:“小姐是怕老爷夫人养不起你吗?” “嘿嘿,对哦,爹爹娘亲有钱着呢。” 守在外间的茯苓雨微边准备着黛玉一会儿要洗漱的东西,边偷笑着,茯苓还朝在廊下喂鹦鹉的丫鬟喊道:“杏花,净了手,去将栗子糕端过来。” “哎。”杏花清脆的应道。 不一会儿就端到了书案上,这个时辰,她家小姐该练字了,直接放在那儿,方便取食。 黛玉进了堂厅,鼻子嗅到栗子糕的香味,气鼓鼓的撅起了嘴,还挥了挥小拳头,“贾琏这个大骗子,竟敢骗小孩儿,哼,别让我再看到你。” 雨微笑问道:“表少爷这是骗您什么了呀?” 黛玉又瘪瘪嘴,“他答应我了,说会给我买真味斋的栗子糕的,好嘛,人都跑没影了,看我以后怎么揍扁他。” “小姐,您当心夫人又要拍您屁股了。” 茯苓给她沏了一杯花茶,这些花,当然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不光林如海贾敏每天都在喝,连这些身边伺候的,都能时不时的喝到些,当然,甄如月和林忠那儿也给了点。 黛玉耸耸肩,摊摊双手,有点无赖的说道:“我说什么啦?做什么啦?谁瞧见啦?” 白芷将她抱上书案后面的椅子,“没人看见,您也什么都没说,都没做。” “就是,茯苓姐姐,小心我明天早上拉着你一起练。” “啊哟,奴婢刚才说话了吗?”茯苓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做了一遍,众人都笑作了一团。 黛玉也咧着嘴咯咯了起来,一颗早就松动了的乳牙,叭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可能是扯动了一点牙龈,还出些血。 众丫鬟又忙不迭的端漱口水,拿痰盂,白芷从地上捡起那颗牙,“小姐,让我瞧瞧,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黛玉张大了嘴巴,白芷便拿回了卧房,扔到了她的床底下。 隔了两天,地上的雪都化了,太阳也露出了脸来,只是太过高冷了,她给予人们的那点温暖,根本就挡不住凛冽的西北风。 下人们干什么都是一路的小跑着。 但在并不暖和的练功房里,黛玉只穿着一身短打的薄袄,还出了一头的细汗。 甄如月之前对她还是有所保留的,但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师父那样了,只是因着燕子门在冮湖中那不太好的口碑,她仍然坚持着不将黛玉纳入门墙。 刚打完收功,雪雁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门口,“小姐,吴夫人带着巫小姐来了,夫人让您过去呢。” “知道了,让人准备热水。” “是。” 也许是受原着的影响,刚成为黛玉时,她挺不喜欢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小丫鬟的,可是通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后,她又否定了原着中对这个小丫头的那些描述,包括有红迷分析说紫娟对林妹妹好,其实也是想觊觎贾宝玉的说法。 红楼的世界,就是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女人们都是攀附着家族和男人才能生存的,如她这般的异魂应该少之又少吧?社会的架构,决定了人的局限性,就算是有了自私的选择,那也只是想活下去。 试问,谁又不想活着,活的如意呢? 如今,她柳小月成了林黛玉,她没有失去母亲和兄弟,她没有去寄人篱下,她也不会去喜欢贾宝玉那个大脸娃,一切都在改变着。 来到主院,她规规矩矩的跟吴氏见了礼,便跑到巫云身边,“云姐姐,你再不来我家,我就要去找你了。” 巫云拉着她的手,捏捏她的小脸蛋,“姐姐这不是怕你忙,打扰了你嘛。” “嘿嘿,玉儿现在可是管家婆了,确实有点忙,不过还能应付。” 吴氏抿嘴笑开了,巫云搂着她亲相个不够。 装病歪靠在软榻上的贾敏,今天忘了扑白粉了,那白里透红的气色,任她再怎么表现柔弱,也是一副已经大好了的样子。 用帕子捂着嘴角轻咳了一声,指指自家的皮猴,“你少作怪,幸好你吴姨母云姐姐不是外人,照你这么说,这世上管家理事的正妻嫡女们,就,就都是那什么管家婆了?” “娘,您别抠字眼儿啊,您就说,我这么讲,是不是浅显易懂啊?”黛玉边享受着美女小表嫂的贴贴,边怼着她娘。 第57章 黛玉‘彩衣娱亲\’,吴氏暗语赶人 巫云扭头对自己的丫鬟说道:“画眉,快将我带给妹妹的东西拿出来。” 画眉便将一个包袱放在了圆桌上,黛玉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刚解开一角,便露出了一抹浓艳的红色,索性跑了过去。 “哇,好漂亮啊。” 随着黛玉的一声惊呼,贾敏这个‘病美人儿’也要躺不住了,“玉儿,是什么呀?” 黛玉抱起一只红色的刺绣老虎,又拿起一个荷包一样的东西,跑到软榻前,“娘,您瞧。” 贾敏拿过那只小老虎瞧了瞧,又用手指勾过荷包上的绳扣,“倒是喜庆,跟那街面上卖的不太一样,这上面的绣,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是西北那边的吧?我小的时候,我二,也有过这样的玩偶。” 她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我二叔了,王子滕曾带兵在陕甘一带驻扎过多年,她得过类似的礼物,还宝贝的很,出嫁的时候都带着,只是现在都留在贾家了。 “夫人好眼力,这些东西确实是那边的,我娘家的一个侄儿是保家商队的武师,前些日子刚从那边回来,给我家的三个孩子带了大半箱子这些。云儿刚拿到手,就想起黛玉这孩子了,今天一大早便拉着我过来了。”吴氏解释道。 “她们这姑嫂两个倒是投契的很,云丫头啊,就该是我们家的人。”贾敏打趣道。 吴氏又乐开了,也不怕自家女儿羞恼,附和道:“夫人所言甚是。” 巫云羞的满脸通红的,嗔怪的瞪了她娘一眼,“娘,您怎么也?讨厌~” 可屋里的这两个已婚妇人,不但没收敛,反而笑的更大声了。 巫云跺跺脚,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圆桌旁边的黛玉不但将压裙角的荷包在腰间挂了大半圈,更是连虎头帽和小坎肩都披戴上了。 跶哒的跑到巫云面前,拉开她捂着的手,“云姐姐,你本来就与我琏表哥定下了百年之约,早晚的都是玉儿的小嫂嫂啦,就任她们笑话去呗。你快看看我,好不好看呀?” 被她这么一讲,巫云更加羞的不行了,可手还是被拉开了,看到黛玉此时的装扮,先是一愣,随即又捂着嘴咯咯的笑开了。 吴氏啊约啊哟的直拍大腿,贾敏要不是理智沾了上风,就腾的坐起来了,她这哪是生了个丫头啊,明明就是个淘小子嘛。不过,细瞧着,却又感觉皮是皮了些,可这小丫头这么一倒饬,倒是可爱的紧。 但还有外客在呢,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种情况,得先不管缘由的先训斥一下自家的孩子。 “都是你爹给你惯的,哪里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也不怕你吴姨母云姐姐以后不来我家了。” 黛玉转过身,吐了吐舌头,便瘪着嘴,直勾勾的看着她,一脸的委屈,刚才跟着过来的茯苓,忙低下头,憋着笑意,实在是怕自己会忍不住,还左手掐了右手一下的做了个保险。 “诶,你还委屈上了,老娘有说错吗?你云姐姐回家去后,吓得直拍自己的胸脯子,爹啊,娘吔,林家那个玉儿也太淘气了,一点儿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往后啊,我可再也不去她家了,那些好吃的呀,好玩儿的,都留着我自己吧。” 王熙凤是性子泼辣又霸道狠辣,但她能周旋于贾家的几位大佬之间,也足可见她的圆滑机敏了。 巫云笑的滚进了乐的前仰后合的吴氏怀里。 而始作俑者,眨巴眨巴眼睛,耸了耸肩头,笑的一脸的无辜,又来了一句,“我现在是好看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咯咯咯~” 连在屋里伺候的丫鬟们也都不再忍着了。 过了一会儿,吴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另一只手还在巫云的后背上拍了几下。 “好啦,你跟着你妹妹去玩会儿吧。” 贾敏听出话音来了,这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呢。 她指指还在得意的转圈的黛玉,“小祖宗,可别转了,你老娘的眼睛都快被你转花了。” 黛玉还晃着脑袋凑到了榻前,“娘,玉儿这是在彩衣娱亲呢,您高兴了,心情舒畅了,这病啊就好的快啦。” 虽然母女俩之间都有演戏的成分,可贾敏还是有感动到。 “好好好,你有心了,没瞧出我的眼泪都被笑出来了吗?快带着你云姐姐去你那儿吧,我这会子还有精神,跟你吴姨母说说体己话。” “哦,玉儿会照顾好云姐姐的。” “嗯,快去吧。” 可是咱们的林大小姐根本就没把挂戴在身上的那些东西给摘了,拉过巫云的手,便奔了出去。 惊的茯苓取了桌子上的包袱,跟画眉两个,拎着裙角追了出去,只听得她开心的笑声和巫云的惊呼声渐行渐远。 贾敏不好意思的直想捂脸,黛玉虽然才六岁,可在高门大宅里,似她这般大的闺阁小姐,早已经是仙袂乍飘兮,荷衣欲动兮般的娴静优雅了,可自家养的这个呢,唉,她王熙凤虽也算是‘个中异类’,但也没有这丫头的‘疯癫乖张’啊。 “吴夫人,让你见笑了,这丫头都被她爹给宠的没个样子了。” 衙门里,林如海正在批公文呢,鼻头突然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只当是着了寒风了,揉揉鼻子,便继续自己的工作,全然不知他的敏妹为了自己不那么尴尬,毫不犹豫的将一口大黑锅甩到了他的头上了。 吴氏笑道:“玉儿年纪还小呢。小孩子活泼点好,而且人家孩子刚才也说了,就是在逗你开心呢。” “她呀,孝心是有一些,可淘气也是真的,她这一路跑回去,可就成了府中的一道景儿了。”贾敏这些嫌弃的话,却隐约的透出了欢喜的宠溺。 都是当娘的,谁还不晓得谁的心思啊? 吴氏劝慰到:“等她再大上几岁啊,你给银子让她皮,她都不好意思了,小孩子也就是这个时候又招人嫌又招人爱的。” “唉,我呀,现在只专心的养我的身子,那小皮猴儿啊,就让我家老爷操心去吧。” 第58章 吴氏替夫传信,黛玉竹馨院中告状 “这话对,咱们女人呐,是得多爱惜自己的身子,儿孙自有儿孙福,等儿女们都长大了,成了婚了,到了那个时候,再去歇,再去养,晚啰。”吴氏感慨到。 “你家的都大了,我家的这两个磨人精啊,我还有得操心呢。”贾敏笑道。 两个人又围着各自的孩子闲话家常了几句,吴氏这才给贾敏使了眼色,后者秒懂,示意沐夏她们都退了出去。 “吴夫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咱们两家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谈的?” 贾敏以为她如此,是为了贾琏和巫云的婚事来的,立马摆明了态度。 “林夫人,你误会了。” 吴氏说着,解开了衣襟,从里面掏出了一封挺厚的书信来,起身走到软榻边,递给了她。 贾敏满脸的疑惑,坐直了身子,用指甲抠掉了信封上的封蜡。 最上面的一张纸,是巫刚给她和林如海的信,说是他无意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贾甄两家的事,其他的几张则都是一些他眷抄摘录下来的内容。 贾敏越看,心越惊。 这些可不仅仅是文字,还是架在贾甄林家三家脖子上的刀啊。 虽然此事她还无法判断真假,可巫刚应该没有理由来给林家做局的啊。 即使贾琏和巫云的亲事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以林如海的手段,又怎么不会留个后手呢?他巫刚也在宦海中沉浮多年了,不会想不到这一层的吧? 贾敏一时间千思百转,微微叹息一声,假的也得当作是真的来对待。 她思及至此,故作挣扎的下了软榻,颤颤巍巍的对着吴氏一拜,吓的吴氏膝盖都软了,怕她摔着了,忙一把抱住了她,小心的给扶坐到榻边,又怕她受了凉,又抬起她的双腿,放到了被子里。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 贾敏一脸的感激,“你既不知,我也不便不跟你说,倒不是有意瞒着你,实在是知道了无益,还会徒增烦恼,你只回去对巫大人说,我们夫妻二人谢谢了。” “啊?哦,我会把您的话带到的,他昨天晚上交给我的时候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必须亲手交到您的手上,还说是现在风起云涌的,他不能在明面上跟林大人走的太近了,只能借由着我来。” 吴氏说着,坐到了榻边,还帮着贾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们两个又默契的说起了别人家的事,八卦嘛,就是无敌的话题。 再说到黛玉拉着巫云跑出了主院,虽然因为天太冷了,大家都尽量的待在屋里头,可还是被不少下人给瞧见了,也许是对自家的小主子有自带的滤镜,传的纷纷的话,都是小姐怎么可爱了之类的。 她们刚进竹馨院,丫鬟媳妇们便都闻声将她们围在了中间,黛玉又转了一圈,“好看吗?” 雪雁拍着手蹦了蹦,“我家小姐最好看了,欸,您腰上这挂的也是荷包吗?怪像是彩色的藤蔓上开了花呢。” “对对对,这种样式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小姐能给我一个瞧瞧吗?我学着看能不能也做个出来。” 针线活最好的雨微问道,这丫头的手伸了伸,都恨不得自己摘一个了。 看大家都很稀罕的样子,黛玉傲娇的抬着下巴,加上虎头帽和那件坎肩的增色,之前灵动的小主子,此时可爱的真像观音座下的小童子。 黛玉拉拉巫云的袖子,“这位是我云姐姐,你们都知道了吧?这些东西可都是她给我的礼物,我要是随便给了别人,就是不懂礼了。但是呢,每种样式都能借给雨微一份,等她研究通透了之后,可以教你们,也可以帮你们做。” “啊,太好了,谢谢小姐。” 白芷挤了进来,对围着的人说道:“天寒地冻的,你们也不怕冻着了小姐了,都忙自己的去吧。” 众人散开,白芷对巫云一拜:“巫小姐,快进屋吧,小厨房刚做了甜羹,您和我家小姐都喝些暖暖身子。” 黛玉又拉上巫云的手,“云姐姐,咱们快进屋去,你瞧瞧我家的白芷,像不像管家婆啊?” 巫云坐下,笑着打量这间暖厅,“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自己是管家婆的,怎么白芷也是了?” “哎呀,玉儿现在是林家的小管家婆,那白芷呢,则是我这竹馨院的。” 白芷从外间端过来两小碗甜羹,“巫小姐,您尝尝可合口味。” “白芷姐姐,还有我的呢?” 黛玉正在往椅子上爬,白芷憋着笑意将她抱了上去,还把甜羹往她面前又挪了挪。 “小姐,慢点吃,小心烫。” 吃罢,黛玉问道:“云姐姐平时在家里面都干什么呀?” “我姐姐明年正月就要出阁了,她正在学着管家呢,因,因着我的事也算是定下了,我爹娘便让我也跟着学学。”巫云想到了贾琏,不由得又羞红了脸。 “哦,原来姐姐也在学着当管家婆啊?嗯,可得好好的学,琏表哥的私房钱可不少,你以后得全抓到自己手上去,省得他拿着去养狐狸精。” 黛玉也想到了贾琏,不过跟巫云的情感有所不同,他还欠她的栗子糕呢。 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最记仇了,特别是债主还是个小吃货。 巫云咯咯的笑了起来,红着脸问道:“玉儿怎么知道你哥哥有不少钱的?” “嗯~,他之前有多少家底,我倒是不大清楚,但是这次他来扬州,却是因我的一个主意,让他赚了锅满瓢满的。可是,他说话不算数,我讨厌他了。” “哦?他怎么食言了?” 黛玉又拉着她的手,“小嫂嫂,玉儿要告状。” 巫云笑着捏捏她的鼻子,“你要告他什么呀?” “哼,说好的,他会去真味斋给我买栗子糕的,可他嗖的一下就回家去了,云姐姐,玉儿的脖子都等长了。”黛玉气鼓鼓的。 “哈哈哈哈哈~,他确实该罚,怎么能言而无信呢?玉儿莫恼,下午姐姐就让人去真味斋买了送来,好不好?” “哇,真的吗?玉儿最最喜欢云姐姐了。” 第59章 栗子糕有毒,狸花猫挡灾 吴氏母女在午饭前就回去了。 贾敏表面淡然的用了午饭,可心里在万分焦急又不安中,快咬碎了后槽牙。 可她知道,林家的一举一动定然也都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能在吴氏来过后就派人去衙门找林如海,不然一旦事情不那么顺利了,很可能会害了巫刚,害了巫家的。 她王熙凤骨子里的性子是有不择手段的逐利的那一面,可是以事移,她的身份改变了,见识也大不相同了。 她得考虑的更全面,得顾大局,不能因为自己的慌乱,从而搅乱了林如海这么多年来的布署了。 他们一家四口面临的就是生与死的搏弈。 贾敏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烦躁难安,冲春杏几个摆了摆手,“我想静一静,你们去玩你们的吧。” 申时初的时候,吴家的一个小厮给黛玉送来了栗子糕。 见黛玉正在盘账,忙的没功夫吃,白芷便让杏花拎去小厨房,准备一会儿小主子得空了,再蒸热一下。 小厨房里,雪雁跟王嬷嬷的小孙女小雀正戏闹着,没瞧见进去的杏花,三个人摔作了一团,糕点盒子上的盖子也被摔开了,一块栗子糕滚到了地上,小狸花猫眼疾手快的叼了去。 杏花顾不上自己磕破了皮的手,慌忙爬过去,还好,栗子糕还温热的,并没有碎开,至于少了一个,她心中一紧,小主子应该不会过多的责怪,但白芷姐姐的一顿训斥是少不了了。 看着被吓坏了的两个小丫头,也没大上几岁的杏花决定一个人承担下所有。 “好了好了,以后可别在这儿闹了,这要是端了碗热汤,有你们好受的。” “对,对,对不起啊杏花姐姐,雪雁以后再也不会了。” 雪雁赶忙道歉,她只是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可比不得小雀的根基深,即便林家的主子们都很仁厚,可她还是感到很害怕,曾经被转卖的经历,是她一生的噩梦。 小雀也嚅嗫道:“杏花姐姐,小雀也不敢了。” “你们就淘吧,还不快去洗了手,给我取个干净的盘子来。” 杏花不忍责备雪雁,是因为她俩在进林家时的经历很像,而对小雀,则都是人情世故了。 在杏花将剩余的栗子糕拣到盘子里时,负责小厨房的刘婆子从厕所回来,刚走到后窗那儿就惊叫了一声。 杏花跟两个粗使婆子都跑了过去,只见窗台下面的地上,刚才抢了那块栗子糕的小狸花猫七窍流血的倒在那儿,它嘴巴周围的毛上还沾着些栗子糕。 杏花吓得脸色大变,全身都在颤抖着。 “刘,刘妈妈,我,我去禀报小姐,这里,别动,对,对了,里面的那盘栗子糕也别让人动。” 她刚转身迈了一步,腿脚软的差点儿让她摔个狗吃屎。 冲进暖厅里,她直接扑到了书案前,“不,不好啦,有,有毒~” 屋里头的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黛玉看了看被笔尖的墨汁晕染开的这一页账,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她,“你别急,把事情说清楚了,什么东西有毒了?” 杏花咽了口唾沫,指指小厨房的方向,“糕,栗子糕,刚才掉了一块地上,被猫给吃了,谁,谁知道,就一会儿的功夫,小猫就死了,眼睛耳朵里都流出了血了。” 茯苓冲到她身边,“是刚才吴家送来的那盒?” “嗯,嗯嗯嗯,是,就,是那盒。” 杏花用力的点着头,就这几步路,她愣是满头大汗了。 “小姐,吴家这是什么意思啊?前一刻还笑嘻嘻的,这会儿,这会儿就捅刀子了啦?还敢对我们小姐下毒?”脾气最急的茯苓都在撸袖子了。 雨微也是啊是啊的附和着。 白芷白了她俩一眼,“你俩就别裹乱了,主子们自有定夺。小姐,咱们过去看看吗?” “嗯。” 黛玉被白芷抱到地上,茯苓撅着嘴拿来了一件大氅给她披上了。 她们看完那只贪嘴的小狸花猫,又来到了小厨房,黛玉指着那盘糕,“就是这个?” “是的。”杏花回道。 “刘妈妈去抓只鸡过来。”黛玉吩咐道。 等鸡来了,她又说道:“捏碎一块,喂它。” 老母鸡咯咯了几声,便啄食了起来,不过两息,咯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抽搐蹬腿了,接着就一动不动了。 所有的人都吓懵住了,刚才还有人怀疑小狸花猫可能是吃了老鼠药了呢,可眼前的老母鸡就这么死了呀。 “这件事不得出了这院子,白芷,连盘子一起,将栗子糕端走,凡是刚才触碰过糕的,连带着小猫和老母鸡都扔到一只筐里,一并带去主院。” “是。” 白芷用帕子捏住了盘子的边,刘婆子也将小猫和老母鸡装好了,一个粗使婆子给拎着了。 春杏看到她们,忙迎向黛玉,小声的说道:“小姐,从吃了中饭,夫人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黛玉想到上午的来客,瞬间对贾敏的感情战胜了她的理智,冲到房门前,像只小炮弹似的撞了进去,惊的贾敏差点儿扭了脖子。 “娘,娘,娘,您还好吧?” 她这么一激动,其他人也都慌神的跟着冲进了内室。 她手脚并用的就要往软榻上爬,被心情不畅的贾敏揪了上去。 “小祖宗,干嘛呢?” 黛玉在她脸上身上到处的摸了摸,哭唧唧的道:“娘,您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见她不是调皮的,笑道:“怎么啦这是?我就是有点心烦,想一个人清静清静而已,春杏,是不是你们把这个小祖宗招来的?” 春杏她们连连摆手,“奴婢们一直待在外间,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贾敏替黛玉解开大氅,又搂了搂,又亲了亲,“怎么啦玉儿?娘没事儿的。” 黛玉抽咽着搂住了她的脖子,“娘,吓死玉儿了,还以为您已经,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贾敏看向白芷,“发生什么事了?” 听完白芷的讲述,贾敏的眼睛里满是狠戾之色,她差点儿就失去她的心肝肉了,不由得将黛玉又搂紧了些。 第60章 贾家真养私兵,贾敏感叹命运 “他们好胆!” 随着贾敏咬牙切齿的怒吼,黛玉冷静了下来。 “娘,上午巫云在我那儿时,我俩说起了琏表哥,我便跟她告状,说表哥言而无信,答应过给我去真味斋买栗子糕的,他人却跑回京都去了。她当时说,下午的时候,让人给我送过来。现在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确实是他们家动的手脚,至于原因,无非是利益;二嘛,就是有人借了他们,或是那个小厮的手。”黛玉分析道。 贾敏蹙眉道:“怎么说?难道不是巫家的手笔?” “娘,您想啊,如果巫家就是要单纯的对我下毒,那么就应该同时灭了白芷她们的口,否则,一旦你们确定了我的死因,您和爹爹怕是会连夜灭了他巫家吧?但是,却只是在给我的栗子糕里下了毒,没有对您做什么,也不在乎白芷她们这些证人,那么就只有真正下毒的那个人是故意而为之了,要么是想借林家的手去对付巫家,要么是想让林家乱起来,他们好有机可乘。” 贾敏摸摸黛玉的脑袋,她真是空活了两世,都没个孩子看的清楚明白。 “若真如你所言,这下毒之人还真是歹毒啊,竟然敢这般的算计。” 这时,内室里只剩下了她们母女两个。 “娘,排除开贾家,还可能有三方人马,一是当今,他一直以为我爹是上皇的人,无论哪个上位者,都不会将盐运这一块儿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的。二就是甄家,他们之前的慌乱,很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表哥之故,弄不好,当今已经在暗处对他们动手了。除了他们,还有就是,被我爹掌握到的那份名单中的盐商们,为了保住自身的利益,进而对我,对我们家出了手了。” “对个孩子下手,真真是丧心病狂,无论是谁,若是被老娘抓到了,非得碎尸万段不可。”贾敏凶狠的捶了捶身下的软榻。 黛玉感受到了她的维护之心,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娘,别生气了。皇权之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生。如果当今已经对甄家出手了,我们要做的便是推波助澜;如果是江南盐商,这还真不好办,这些人不会只有一个靠山的,不过,逐利之人嘛,能对付林家,也能对甄家落井下石的。等爹爹回来了,咱们再商量商量,或许爹爹那儿已经有了办法,正在步步推进呢。您且安心些,玉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别胡思乱想了,啊?” “嗯,你且去吧,娘不愁,晚上过来陪我们吃饭。” 黛玉出了主院,让人找到了在库房那边忙活的林忠。 “忠叔,把这只筐和里面的东西偷偷的让人带去城外烧了深埋,对了,这个盘子得砸碎了,咱们林家用的都是在窑口定制的,切莫给人留下了把柄。” 林忠看了一眼筐里的东西,担忧的看着黛玉,“小姐,您和夫人都没事吧?” 黛玉摇了摇头,“小猫挡灾了,本应给它们立个义冢的,可眼下,只能毁尸灭迹了。” “老奴会带上些黄纸的,它们此生忠义,来世也许会投生为人了,咱们让它俩的手头上宽裕些,或许能投个好人家呢。”林忠说道。 “嗯,谢谢忠叔。” 回到竹馨院的暖厅,白芷问道:“小姐,咋把这些都销毁了呢?” “因为没有用了呀。” 黛玉由着她再次将自己抱上书案后面的椅子上,见她还是不理解,便又说道:“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出的手,那些东西留着又有何用?还很可能成为别人反咬咱们的证据。” 茯苓沏上茶,也问道:“不是巫家吗?” 黛玉笑道:“如果是你,你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吗?就算他们敢反其道而行之,你当你家老爷是吃干饭的?” 白芷赶忙提醒她对林如海冒犯了,黛玉嘻嘻一笑,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爹可是探花郎,为官数十载,岂是任人可捏的软柿子?” 从这一天开始,但凡给黛玉吃的东西,喝的茶水,几个丫鬟都会先尝上一口,她阻止过,但依然如故,便也就随她们了。 晚饭后,主院的内室里,一家三口坐到了一起。 贾敏拿出了吴氏带过来的那封信。 林如海看完,黛玉接着看了起来。 晚饭前,贾敏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黛玉的分析都告诉了他了。 林如海捋着下颌上的胡子,沉思了起来。 黛玉看完一遍,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贾家还真养了私兵啊,十万兵马,那一年要花多少钱啊?也不知道表哥那儿怎么样了?万一大舅还傻不愣登的捂着这个他自以为是的秘密,可就糟糕了。” “是啊,甄家私开铁矿铜矿,私慕兵丁,私造兵器,那是为了忠顺王,可贾家这又是为何呢?” 原身贾敏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这都叫什么事啊?那一世成了贾家妇,现如今却是贾家的外嫁女,鉴于林如海在扬州的位置,当今一旦抓住了这个把柄,还不得连带着都剐了呀。不不,也很可能这位儿皇已然什么都知道了,就在等着一个机会呢,自己真是有点儿命运多舛啊! 黛玉可不知道她娘的‘悲春伤秋’,眼睛里锃亮的,“娘,您说,外祖母会不会因为贾宝玉有着那样奇异的出生,而想的有点多了呀?” “难说啊,什么?你,你是说,贾家要造反?啊哟,天塌了呀。”贾敏捂着自己的额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黛玉抠着下巴,回想着原着中的内容,都说后四十回是别人补写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故事的走向到底是什么呢?贾家最终真正的命运是怎么样的呢? 挠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结果,撅撅小嘴巴,叹了口气,“若是真的,她老人家还真敢想啊。就算是有一百万的兵马,她要交给谁去统领?王子滕吗?还是并不跟她一条心的史家兄弟?呵,不会让那个大脸娃自己上吧?那还不得哭的梨花带雨的尿裤子啊?” 第61章 言及朝廷秘辛,黛玉垂头道仇怨 “谁是大脸娃啊?”贾敏问道。 “贾宝玉啊,琏表哥不是说那块真的跟他这块假的长的一模一样嘛,都是面如满月的,就是都长了一张大圆脸。” “噗,那你是怎么知道史家兄弟跟你外祖母不和的?还有,你大舅和琏表哥不能带兵吗?” 贾敏拽拽她头上扎的小花苞,一副你别想忽悠老娘的样子。 黛玉战术性的嘿嘿傻笑了笑,知道混不过去,便扯出了贾琏这张大旗,“表哥告诉我的呀,不然我到哪儿去知晓这些秘辛啊?至于带兵的事,唉,据表哥所说,大舅他为了不忤逆外祖母,这么多年来,愣是把自己关在东院里糟蹋自个儿,他那身子骨怕是上马都不利索了吧?至于为何不会将兵权交给表哥呢,娘,您这都没瞧出来吗?” 贾敏瞪着她,扬了扬巴掌,“少卖关子,快说。” “娘亲,我发觉您对我越来越凶了,是不是有了臭栋儿,就不喜欢我啦?”黛玉瘪着嘴。 “小作精,你说不说?” “唉哟,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外祖母和王氏当初故意抢过琏表哥的抚养权,不就是想把大舅唯一的嫡子给养废了吗?您说,他们真要起事,还会如此重用表哥吗?” 贾敏的脸色沉了沉,“他们就那么肯定那块假玉有那个福气?” “何谓之妄想?这不就是了。他们骨子里就有着这样的妄念,甭管贾宝玉出生时的异相是真是假,那婆媳两个便默契的借以之来愚弄众人,给大家伙儿洗脑,给宝玉的将来做铺垫呢。”黛玉撇了撇嘴。 “呵,弄不好还真让你给说准了呢。你还不知道吧?你表哥说,你外祖母有意要将你配给那块假玉呢,一是为了跟王氏别苗头,二来也是因着你爹爹在官场中的人脉,以及林家数代的那些积累,那府中早就空囊了。” “哦哟,我谢谢她啊,可惜贾家的门楣太高了,我呀,短腿,高攀不起。”黛玉嗤笑道。 “哼,我林如海千娇百宠的女儿,是那块假玉高攀不起才对?”林如海不高兴的撇了一下嘴。 “哟,林大人,那我这贾家女可配的上你啊?”贾敏故意问道,黛玉咧着嘴,静等吃瓜。 林如海的表情一噎,立马堆满了笑意,“是林某高攀了敏妹了,还害得你离家千里万里的。” “你还知道啊?不过,纠正你一点,从我出了贾家门起,那里便不再是我的家了,我的丈夫孩子在哪儿,我贾敏的家就在哪儿。”贾敏白了林如海一眼。 此时,林如海看向贾敏的眼眸里,满满的都对这个发妻发自内心的柔情,生儿子之前,她还是心心念念着娘家的,这个变相的表白,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 林小电灯泡轻咳了两声,必然的,后背上挨了自家老娘温柔的一掌,她立马将话题引入正题。 “爹爹,您对巫刚的传来的这些消息怎么看?” “贾家养的这支兵马,应该是从太祖立国之初就存在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被默许了的。” “啥?那位太祖爷这么自信的吗?”黛玉不解道。 “你是觉得没有哪个皇帝会默许自己的臣子这么做的,对吗?前朝后期民不聊生,四处揭竿而起,太祖的祖上是武举起家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兵权的重要性的。”林如海说道。 “那他这又是为何呢?” “是啊,这说不通啊。” 林如海看着她们娘俩,继续说道:“还真有个秘辛,我还是小的时候,从我祖父那儿听来的。建国之初的时候,咱圣朝还有一位文治武功皆是胜过太祖爷的异姓王爷,彼时,这位王爷的拥趸者不比太祖爷的少,可就因为他微时落难,曾被太祖爷所救,便甘为了臣子。可睡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啊?于是,太祖爷便为自己和后人隐匿了这支人马。” “爹爹,那这位异姓王爷还有后人吗?”黛玉问道。 “有,就是北静王。” “哦?世袭罔替的?” “嗯。” “这样的秘辛,应该是只有荣宁两府的继承者才知道的,皇家也应是一代传一代的吧?可当今并不是一早就尽心培养的继承者,上皇未必告诉了他这件事,而偏偏又被他的给查到了这支十万兵马的存在,进而,在秘密曝露的那一刻,贾家在他的眼里已然是案上的鱼肉了。乖乖,如果真相是这个,太可怕了。” 黛玉一通分析,把自己吓了一身冷汗。 “玉儿所言不差。根据我查到的情况,应该就是当今误会了,所以在琏儿回去没有多久,我便又给我表哥去了一封信,但贾赦要如何抉择,无法判断。”林如海证实完,又说了一件她们娘俩不知道的事。 “不是,那老,我娘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大哥告诉她的?”贾敏蹙眉道。 “大舅即便再愚孝,主动告知的可能性也很小。爹爹,娘亲,你们想过外祖母为什么不替我们娘仨个出头的原因吗?”黛玉摇摇头又问道。 林如海和贾敏对望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黛玉竖着两根手指说道:“原因有二,一是纯偏心,不想因着我们去为难王氏,为难二房;二嘛,一部分因着第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赖家抓住了她的一个把柄,而这个把柄足可以毁了贾家,毁了她,她是不得不放了小赖嬷嬷一家西去的。” “不会就是这十万兵马的事吧?”贾敏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应该不止这一个,别忘了甄家干的那些事里面,可都有着贾家的影子呢。爹爹,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甄家肯定是保不住了,但以上皇对甄贵太妃的宠爱,当今挥向忠顺王的鞭子,只怕会重重的举起,而只能轻轻地放下吧?雁过必留声,事过必留痕,就算您扫尾的已然很干净了,也终究会被他查出些什么来的。对于他来说,有无实证并不重要,只要他认定了,不是也是,咱们家跟他的这个仇怨算是结下了。” 黛玉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的。 第62章 黛玉献策增砝码,贾赦醒悟查库房 林如海也叹了口气,“一旦看到我站在了当今的这一边,得罪忠顺王是避无可避的,甚至还有上皇和甄贵太妃。” 黛玉心想,莫非在原着中,林如海的死是几方合力之下所致的? “爹爹,上皇和当今之争不过就是那可掌控万民生死的大权,而盐运一道,则是这场角力中的重中之重。您的选择没有错,上皇垂垂老矣,当今年富力强,就是三岁的稚童也知道跟着哪一方会更有前途的啊。只是,当今应该不会太过信任您的。” 林如海点点头,“我早已料到,若异地而处,我与他的想法并无二致,但总好过在他们的争夺中被绞成肉泥吧?” “老爷,那些证据你都呈上去了吗?”贾敏又问道。 “还未,但已经联系上了当今,正等着回复呢,甄家是必须除掉的,咱们别无选择。”林如海的言词间透着无力的无可奈何。 黛玉回想着从影视剧中看到晒盐之法,“爹爹,您知道咱们淮扬一带的盐都是从哪儿来的吗?是矿盐,井盐,还是海盐啊?” 林如海笑道:“我家玉儿真是博览全书啊,这些都知道呢。咱们这儿靠海,自然多数是海盐了,但矿盐井盐也是有的,只是多是粗盐,百姓们时有食之过后中毒的。” “那,像咱们家吃的那些精盐多吗?”黛玉再次问道。 “当然不多了。”林如海宠溺的揉揉她的小脑袋。 “爹爹,您知道制作精盐的方法吗?或者说,咱们可以吃到的精盐来自何处啊?” 瞧着她不像淘气,便回道:“就是往盐田中灌上海水,晒出盐霜后,再行过滤,再次翻晒后,碾磨碎了的。因为多出了几道工序的人力,市面上不但供应的少,更是比粗盐贵了近三倍。” “爹爹,若是玉儿有更有效的提纯精盐的方法呢?井盐,矿盐皆可哦。”黛玉晃着脑袋,得瑟道。 贾敏揪揪她的耳朵,“你可别诓你爹,这事儿开不得玩笑的。” “娘,咱们娘俩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啊?玉儿是那不靠谱的吗?”黛玉的小嘴撅得老高。 林如海倒不觉得她在瞎说胡闹,“玉儿,这些方法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呀?” “就是从神仙姐姐那儿听来的呀,她来找我玩时,会跟我讲很多很多我不懂也不曾听说过的事情,这些个制盐之法就在其中啊。” 这种无从解释得清的,就只有扯出神仙姐姐这张大虎皮了。 “玉儿,你的意思是,呈上证据的时候,连同这些制盐之法?”林如海的眼睛里亮了几分。 “嗯,为了保险起见,爹爹明天就找机会亲自试一试,若准确无误,这就是保命的砖码呀。” 这一夜,竹馨院暖厅里的灯亮到快凌晨才熄了。 林如海早上看过之后,又誊录了一份。 吃过中饭,便借口去盐田那边巡视,出了衙门,归来的途中,在确定甩掉那些眼睛后,就找了处隐蔽的所在。 试验的结果自不用说。 相对于他们一家子的欢喜,京都的荣国府里正鸡飞狗跳着呢。 确如林如海所担心的,贾赦对贾母还抱有着幻想,可当谢家转交了林如海的第二封信后,他所坚持的信念崩了。 无比认真的思虑了一夜后,天刚放亮,他便带着手下的人将赖大赖二家的给抄了,同时,又命人去将冯子兴的家和那间当铺给抄了,又将这三家人都控制了起来。 将所抄之物交于贾琏藏去了郊外在他名下的别院后,便立即赶回家中,把公中的库房全部都给撬开了,又命人拿着册子一一的查录起来。 贾老太太被惊动了,二房两口子也跑了过去。 东府的贾珍作为现任的族长,也被请了过来,后面陆续赶到的还有几家在京都的族人。 “老大,你又闹腾什么?”老太太戳戳手中的拐棍儿,怒斥道。 贾政也一副当家人的作派,“大哥,你怎么能撬这库房呢?眼下为了省亲别院的事,大家伙儿可都在忙着呢。” 贾赦对着他的脸就啐了一口浓痰,好巧不巧的挂在了贾政的鼻尖上。 “我怎么能撬?你莫非忘了,这荣国府的当家人是谁了?是啊,我明明承袭了爵位,却要还撬,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够讽刺的?” 见贾政受辱,贾母又要以孝道压制他。 “老大,你又浑什么?老二只不过是问了一句,你还有个兄长的样子吗?” “兄长?是谁的兄长?谁又是兄长?老太太,你的心已经偏到胳肢窝了。难道我是抱来的吗?这么多年,忍气吞声的,我堂堂的一等将军,过的像个奴才,不对,是连奴才还不如。” 贾赦怼完贾母,又看向贾珍和众族人。 “今天请大家过来,就是让你们来见证一下,我清家贼,讨贼赃的。” “老大!~” 可惜一直对自己伏首贴耳的大儿子,再也不听从她的使唤了,只能连连的骂着:“反了,反了~” 命查录的人将两份册子铺在长条案上,“你们都过去瞧一瞧吧。” 贾珍看了一眼贾母,率先走了过去,看完之后,天寒地冻的,他竟出了一身的汗,暗道:“王氏也太胆大妄为了,只是让你管家,可谁也不曾说过这个家就是你的了。那些不见了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御赐之物,这些东西宫中可是会记录在册的。” 一时间,族人们议论纷纷,看向贾政王氏的眼神再没了以往的敬意和谄媚。 纵使心狠似铁的王氏,此时也站立难安了,可一想到已晋升为贤德妃的女儿,她的腰杆子又挺直溜了些。 贾母的三角眼瞥向她的时候,都淬了毒了,可还是不得不给她‘擦屁股’。 “老大,如今府中是个什么光景,你没数吗?非要闹的人尽皆知的?” “哼,如果真是艰难了,我也无话可说,可若是有人中饱私囊了呢?老太太,你还要护到几时?” 贾赦虎着脸,是一点点的面子也没给。 第63章 贾赦摆证据,贾母气极砸晕鹦哥 贾母气的整个人都在发着抖,又用拐杖戳了戳地,可还想着试图平息贾赦的怒火。 苦着老脸,“老大啊,娘娘在家的时候,你也是挺疼着她的呀。如今她得了好,你这个大伯的面上不也有光嘛?你不就是不忿我将政儿两口子留在了荣禧堂住,可你要是个能理事儿的,你那个媳妇是个能管家的,我又何故于如此啊?” “呵,老太太,这话,您编的自个儿信吗?世人都说他贾政方正,说我荒唐,娘啊,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别人不知,你也不知吗?可我的一再退让,却让你们觉得都是理所当然的了。” 贾赦叹了口气,不再跟贾母继续掰扯了。 他如鹰隼般的瞪视着王氏,“王氏,说,少了的东西去哪儿了?” “大哥~” 贾政的话在他的一记怒瞪下,咽了回去,脑海中闪过儿时的记忆,安逸了这些年,他都要忘了自家大哥那恐怖的武力了,借着宽袖的遮掩,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当年被打的好疼啊。 他垂着脑袋,往旁边的廊柱那儿退了退,本能的就想拔腿就跑。 王氏也被吓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贾赦,在进这个院子前,在她看来,她这个大伯哥不过就是个吃喝玩乐等死的老纨绔罢了。 “王氏,我问你,少了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贾赦没耐心的暴吼了一声,在场的人都吓的心一紧,贾母自是也不例外,此时的大儿子身上竟有了几分老国公爷的影子,心下一慌,腿脚一软,整个人倒在了鹦哥的身上。一个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哪里能扶得住她啊,站在她另一边的鸳鸯应激反应之下只拉住了她的一只袖子,‘呲啦’一声,伴着鹦哥惨叫,被砸晕了过去。 见贾政冲了过去,贾赦攥紧了拳头,收回了伸出去的那只脚。 又喝斥道:“都慌什么?去给老太太搬张椅子来,把砸晕的丫头抬去前头,请大夫来医治。” 有了他的话,前一刻乱糟糟的场面,井然有序了起来,婆子们抬着鹦哥出了院门,鸳鸯扶着也着实被吓着了的贾母坐到了一侧的廊下。 瞥见贾政跟着也想退出去,贾赦嘴角一勾,“老二,你要去哪儿呀?” “我,我跟过去看看,可别给砸死了。”贾政支吾着。 “哦,这么上心的嘛,看上那个小丫头了?那哥哥就在这儿恭喜你了。”贾赦睥睨他一眼。 贾政慌的直摆手,“没,没有的。” “呵,没有?一个丫鬟罢了,用得着堂堂的政二老爷操这个心吗?” 贾赦最是不屑他那个不值钱的虚伪模样,明明只是害怕自己,却硬扛着不解释清楚,那么他就歪曲歪曲呗,当然,他是绝不会承认,他根本就没给人家开口的机会的。 王氏借着手上的帕子,掩饰了一下她的表情,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对付鹦哥儿了。 “好了,言归正传。王氏,我再问你一遍,那些少了的东西都去哪儿了?除了贾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大多数的可都是御赐之物,王氏,你,及你们王家这是对皇家,对上皇,对陛下,有什么不满吗?损毁,私藏,买卖,王氏,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王氏的眼珠子滴溜直转,“大哥,这些话从何而来啊?我管这个家容易吗?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哪一样不用银子啊?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贾赦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便将公中的财物低价卖给周瑞的女婿冷子兴,在他卖出去谋利后,再分给你七成,这么一倒手,你可是赚的钵满瓢满的啊。” 贾珍和贾氏族人都惊呼了起来,王氏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做的那么隐蔽,不可能被发现的呀,会不会是周瑞两口子?不,应该不会的,自己的事可都是他俩经的手啊,自己难逃罪责,他们也会死罪难逃的…… 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这个老纨绔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在王氏惊恐的扭头找寻周瑞家的时,贾赦又丢下了个‘重磅炸弹’。 “王氏,别找了,那些人都已经被本将军的人按住了。老二啊,甭管你知不知情,你这些年来的潇洒,可都是你媳妇儿给你从哥哥这儿划拉的,这没错吧?她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呢,大家伙儿再过去瞧瞧,那些又是什么?” 由金家提供的,贾琏从金陵带回来的王氏偷卖祖地祭田的证据,都铺在了长条桌上。 贾珍看完,一拍桌子,“混账,太混账了。政二婶子,那些地可不只是你荣国府的,那可是整个贾氏宗族的呀,你有什么权利擅自卖掉?难怪了,这几年运来京都的产出越来越少了,什么天灾,什么虫害,这分明是人祸啊。” 其他的族人也气忿不平的指责了起来,几个同贾代化一辈儿的,皆是要让贾政休妻。 在一旁当鹌鹑的贾政,这时也不能再站在那儿了,从气愤填膺的众人身后,挪到长条桌子那边,低头一瞧,脸都白了,两边的鬓角上都渗出汗珠子来了。 气冲冲的过去,一把掐住了王氏的脖子,“这个家是缺你穿了,还缺你吃喝了呀?为何要如此做?你这般,让娘娘和宝玉如何自处?” 王氏拼尽力气,扒开了脖子上的手,透过气来,也不顾忌了,呵呵的笑了起来,“贾政,你一张破字画就得上千两,还时不时的充个大头的,给那些只会耍嘴皮子哄着你玩的门客打赏银子,若不是我,你哪里能过的这般的自在?一年中有多少个年节你知道吗?每个节气,你们家要送出去多少礼,你知道吗?我为你生儿育女的快三十载了,为你们贾家也操心劳累了二十年了,我那珠儿天不假年,可还有宝玉呢,我这个做娘的,不得替他攒上些?指望你吗?还有,自从元儿进了宫,每年需要打点多少,你知道吗?” “我,我,可你也不断了族人的生计啊。” 贾政这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吧,王氏对他的怒火更盛了。 第64章 一记又一记重锤,贾大将军气场全开 王氏的手指都快戳到贾政的鼻子上了。 “你倒是会充好人,我就活该了?贾政,你说说,这些年来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了?啊?” 他贾政一直是贾家活的最轻松自在的那一个,年幼时,虽然要读书,也会被父亲责骂,可他有贾母护着呀。等长大了,不用科考便得了官职,一句‘要在母亲跟前见孝’,便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荣禧堂。吃穿用度自己更是从不用费心,贾宝玉比之他,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面对王氏的指责,他嗫嚅着,没找到反驳的词来,任由着王氏捶打了好几下。 “王氏,既然说到了你是如何为了你的丈夫儿女谋划的,那么,就再看看这两个人可还认识。冯魁,将曲婆子曲棍儿押过来。” 随着他的一声招呼,王氏大惊失色的跌到了身后的小黄叶树上,丫鬟金钏银钏合力将其拉拽了出来。 贾母也不继续装柔弱了,颤巍巍的指着他,“你个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呀?你是嫌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吗?非得搅和完了?” 贾赦的心口一疼,他果然是抱来的吧?这一口口的大锅给扣的,想好了不再去在意的,可憋屈的太难受了。 只能掩饰的扭过头去,当作没听到,气得贾母又是戳地,又是拍椅子把手的,鸳鸯体贴的抚着她的后背。 很快,冯魁他们押过来了一对母子。 王氏面无血色的全身发抖,不同于刚才怼贾政的时候,她这会儿完全是吓的。 “王氏,说说吧,你是怎么害死张氏和贾瑚的?说!” 又是一声暴喝,众人皆是一颤,贾政更是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那对曲家母子不停的磕着头,因被塞住了嘴巴,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贾赦一个眼色,冯魁上去拽掉了那两块破布。 “大老爷饶命啊,都是二太太指使奴婢干的呀,她,她手中有种药,无色无味无形,人只要沾上一点点的便会气绝身亡,而且,任谁也瞧不出来中了毒了。大老爷,饶了奴婢吧~” 曲棍儿也祈求了起来,“大老爷,奴才冤枉啊,那日虽然得了王氏的命,但奴才还没动手呢,瑚大爷自己个儿便滑进了塘里头了,是真的,奴才把知道的都说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啊,您就饶了奴才的狗命吧。” 贾赦红着眼眶看向贾母,“你一直都是知情的吧?却任由着别人害死了我的妻儿,你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吧?否则,又岂会视若无睹呢?那几年看着我伤心颓废,心里头很痛快吧?可你我之间的仇怨从何而来的呀?从小到大,你从不曾抱过我一回,从不曾对我和颜悦色过一次,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我眼睁睁的看着琏儿被你们养废了,呵呵,娘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我早就查出了真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俩该死的东西吗?儿不甘心啊~” 他一声声的追问,犹如杜鹃泣血,除了这一对婆媳,和懵逼了的贾政外,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唏嘘。 贾赦仰起头,拭去滚落的泪,自嘲的笑了笑。 “冯魁把这俩鬼哭狼嚎的嘴堵上,带人去二老爷的书房和王氏的屋子,就是砖头缝里也别放过了。” 王氏结结巴巴的对他指责道:“贾赦,你要干什么呀?大伯哥带人闯兄弟媳妇的屋子,也不怕传出去了,丢你们贾家的脸。” “哼,不怕,我贾赦早就没脸了。”贾赦抱着膀子,吊儿郎当的歪靠在长条桌子上。 贾政好不容易挣扎着起了身,想阻止贾赦的人去抄他的书房,长条桌子上的一块镇尺便飞到了他迈出去的那只小腿肚上,他啊哟了一声,便‘五体投地’了。 贾母心疼的想冲过去。可刚站起身,又跌坐了回去。 只能拍着椅子把手泄愤,冲着呆立不动的小厮婆子们吼道:“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把二老爷扶起来。” 除了跟着她过来的鸳鸯和两个平日近身伺候的婆子,其他的,她一个都没能指使的动。 贾政习惯了在贾母跟前卖乖卖惨,见老太太护着他,吱哇乱叫的直嚷着,“疼,疼死我了。” 果然,贾母一脸的心疼,那模样,感觉她的都要碎了。 贾政还得意的偷瞄瞄自家大哥,鸳鸯气不过,故意踩到了其中一个婆子的脚,那婆子痛的一松手,失去平衡的贾政,又表演了一个‘狗吃屎’。 贾赦可不知道有人替他报仇,心里被自家老娘和兄弟的母子情深,刺的血淋淋的。 这种难受,一直持续到冯魁他们带着各色的箱笼回来,他才长吁出一口郁气。 冯魁将箱笼的盖子都一一打了开来,唯独留了一口大木箱。 “大老爷,王氏一共私藏了一十八件御赐之物,加上冷子兴家里和铺子里搜到的,共计三十九件,其他的都被卖掉了。按照冯家提供的账册,王氏应得三百八十万两,刚刚共搜出白银一百三十七万两,黄金九十万两,另金银首饰,花瓶字画数箱。还,还发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贾赦自然早已知晓,用下巴点点看戏的贾珍,“珍儿,你去打开来看看。” 贾珍哎了一声,忙奔向了那口箱子,打开箱盖,抓了一把纸片,这一细瞧,他腿软的跌坐到身后的金银首饰上,几只尖头朝上的簪钗戳的他蹦了起来。 慌里慌张的跑到贾赦的面前,苦皱着脸,全然没了主张,“赦,赦大叔,这,这是印子钱啊,这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啊,怎,怎么办呀?” 那些族人也都过去瞧了个仔细,一时间全被吓瘫了,以贾代儒为首的那几个老兄弟,缓过神来就又说道:“快,快休了这个毒妇。” “冯魁,去取两张给老太太瞧瞧。”贾赦又对冯魁吩咐到。 贾母刚看了一眼,就气的眼珠子往上翻,贾赦一个劲步奔过去,狠狠的掐住了老太太的人中,她这会儿可不能晕,不然接下来的事情可进行不下去了。 贾母悠悠的叹了一声,指着王氏,“你,你,你这是要害死我的政儿,害死我们贾家啊,政儿,快休了她!” 第65章 分家,分宗,还钱去 王氏扯着右手边的银钏,将身量未足的小丫鬟拽到了身前,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就能隔绝掉她婆婆那淬了毒的视线。 贾赦扬声说道:“老太太,我要跟贾政分家分宗。” “老大,王氏做的事确实是大罪,可你别忘了,还有娘娘呢。我这个老不死的还在,这府中还轮不到你自说自话的,咱们母子一场,我不恼你不知大体,只因着是我没给教好,这分家分宗之事,休要再提,让这些人都散了吧。你还杵着干什么?快让琏儿拿着你的名帖去请太医啊,你下手没轻没重的,他这条腿要是废了,你就不会心愧难安呐?” 贾赦的喉咙里痒了痒,他也好想跟刚才啐贾政一样,啐他老娘一口浓痰,但只能叹息着,可惜着,这个操作的难度太大了,在本朝,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了他的。 冷声哼了哼,扭头对吓得在抖霍的贾珍说道:“珍儿,今天不光是我,你也要跟他贾政分宗,至于其他的各位叔伯兄弟,赦不拦着诸位跟着享那荣华富贵去,但愿意跟赦一道儿的,我也不会拒人千里。” 贾珍还惊懵着,贾代儒率先表态道:“赦大侄儿,叔都听你的。” 族人中,有人犹豫不决着,也有一部分干脆利落的很,很快泾渭分明的站成了两队。 贾赦看看站在自己这边的几家,嘴角扬起,脸上有了笑意,只是再次看向贾母那边的眼神中,冷意森然。 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珍儿,今日还有一事,你且听分明了。” 贾珍拱手聆听,“您说。” “你过的荒唐不荒唐,我这个堂叔无权置喙,但有一点,我不能看着你将来破家惨死。” 贾珍听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赦叔,珍儿不明白。” “我且问你,你可知自太祖爷建国后,准允各位臣工有难处时,可去户部拆借银两的事吗?”贾赦问道。 “啊,侄儿知道这事儿的,叔父,您,不会是想要都还了吧?”贾珍还没还呢,就已经肉疼到不行了。 “冯槐,除了那些金子和那一箱子害人命的先留着,取出白银六十万两,再从这院中的物什中挑出约摸三十万两的来,立马一道抬去户部。” 贾赦交代完冯槐,便又对贾珍说道:“珍儿,你若要一并还了,我这儿给你四十万两的银子,你再回去划拉个二三十万两的物什,也差不多够你们家借的那个数了。” 贾珍听到能白得四十万两时,他高兴了一下,可等听到后面的话,他蔫儿了,至于等到他知道贾赦还抄了他家的管家赖二家时,会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不等贾珍表态,王氏就要疯了,拦在这处的院门口,“不许搬,都给我放下,这是我的东西,是我王家给我的嫁妆,贾赦,你个王八蛋,快让你的人停下来~” 尖锐刺耳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贾母也厉声喝斥道:“老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若还了,那别人家就不也得还了,你是想让荣国府在京都没有立足之地吗?浑账东西,你听到了没有?快让你的人回来。” 贾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撇撇嘴,抠抠耳朵,“珍儿,此事容不得你犹豫了,想活,便也随了我的趟儿,分宗还钱。当然,你若坚持己见,一会儿,你只给我写分家分宗的文书便是。” “我,我,能不能先去问问我爹啊?”贾珍还是拿不定主意。 “行,你这事儿先搁下不谈,还是先帮我分了,反正我是不想跟着这帮烂心黑肺的一起被砍头抄家的。” 贾赦不耐烦的挑挑眉,王氏的咒骂声和贾母的指责,他全当是为今日之‘盛事’助兴了。 “哦哦,赦大叔,您说怎么分?” 贾珍丢掉手中还拿着的印子钱的借据,踉跄的跑到长条桌子前,已经有人铺好了纸张,研好了墨了。 犹豫的那几家,左思右想的,最终还是选择了贾政。 贾赦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那母子二人,高声的说道:“我贾赦与贾政分家,依本朝律法,我七他三,除了京都西城的一间四进的院子外,京郊再给他一个庄子,另再给十万两银子,就当是我这个大伯心疼宝玉和贾兰那个孩子的。” “贾赦,你就是个打家劫舍的恶匪,老娘眼瞎,小瞧了你了,那些银子和字画首饰,都是我的嫁妆,衙门里可是登着记的。我,我要告你去,我二哥他现在可是……” 贾赦翻了白眼,打断了王氏的话,“就算他王子滕是真的升了官,那又如何?他如今要是还在京中,我的这些事情还真的不好办呢,可惜啊可惜,山高路远的,他护不住你了。” 冷,疼,大伯哥的话字字如刀,是啊,如果王子滕还在京都,贾赦这个浑人定然会避惧三分的。 思之,王氏颓然的倒靠在了廊柱上,但眼眸间的狠戾却令人见之心惧,没了娘家,她还有个更硬的依仗呢,就算今天让贾赦得逞了,他日,她必定会全数讨回来的,她要这个王八蛋跪在她的面前,舔她的鞋面儿。 咦,她的yy好有画面感啊,可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贾母见辖制不住大儿子了,便心想着要将自己的私库一分不少都给她的宝贝心肝们,让老大一个子儿也捞不差,作好了打算,她莫名的有点痛快,还冷笑着瞥了瞥贾赦。 贾赦正有种解脱的在分家分宗的文书上签字画押呢,可顾不上她心里作的是何想法,在意了半辈子了,以后,都不重要了。 王氏和贾政的手指印,当然是使了一些武力的。 该给他们的那些也都呈到了贾政的手边。 政二老爷见自家大哥就这么把他给打发了,偷瞄了那边一眼,纵使心有不甘,可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现在唯一的指望便是老太太的私库了。 他哭丧着脸,跪爬到贾母的膝盖边,颤抖的声音中,极尽的表现着他的委屈,“老太太,娘~,儿子以后就不能承欢您的膝下了,儿子会想您的,希望大哥能允儿子进府来看您~” 第66章 宝玉误闯惊心,贾赦不忍教导 瞅着贾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贾母的心是真的碎了,“政儿莫哭,娘随你出府去,这荣国府的富贵就让他贾赦享去吧。” 贾政的眼睛一亮,“娘,您决定了?” 贾母摸摸他的头顶,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点着头,“娘决定了,你在哪儿,娘便在哪儿。” 吃了定心丸,贾政觉得自己又行了,但该演的还是得演着,只见他满脸的愧疚不安,“都是儿子不孝,让您一个超品的国公夫人蜗居到一套才四进的破房子里去,儿子让娘受委屈了~” 这时,这处院子的外面响起了吵闹声。 贾赦甩过去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人跑去查看。 “回大老爷,是二房的宝二爷的小厮茗烟跟方二他们起了争执。” “宝玉来了?” 贾赦刚问出口,王氏就心肝肉的叫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了院门口。 贾母也顾不上贾政这个儿子了,拉拉鸳鸯,“你快去瞧瞧,莫要让人吓着了他。” “是。” 鸳鸯也向院门口走去。 只是听到他大伯在清点库房,不用去学里的贾宝玉在跟丫鬟们笑闹了一会儿后,便带着茗烟过来了这边,他哪里知道这里的剑拔弩张啊? 被形容狼狈的王氏一把搂到怀里,他还不明所以的懵逼着呢。 他被他娘捂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挣扎了起来。 “太太,太太,您这是怎么啦?” 不待王氏哭诉,贾赦的人又跑了出来,对贾宝玉作了个请的手势,“宝二爷,大老爷有请。” 于是,这个心肝肉便将伤心难过的王氏抛之脑后了。 边往里走,边满脸好奇的问道:“大伯是寻到什么好玩儿的了?快快,快进去瞧瞧。” 王氏的心都凉了半截子了,只能自我安慰的,孩子还小呢,正是贪玩儿的时候。 鸳鸯见没自己的事了,便又沿着回廊站回到贾母的身边。 只见贾宝玉冲到贾赦面前,咧着嘴,拱手问安道:“宝玉见过大伯,您今儿这气色倒是比往常精神呢,快告诉宝玉,您寻着什么宝贝了,竟这般的高兴?” 贾赦跟他努努嘴,“啰,都在那儿了。” 贾宝玉扭头一瞧,哇了的一声,就和茗烟两个跑了过去。 可看来瞧去,也没啥稀奇的,只是疑惑那箱子里怎么都装着纸呢?还都用过的?他思忖着,莫不是什么名人名帖之类的? 拿到手上,所有的字都认识,可却不知是作什么用的,便扭头问茗烟,茗烟也瞧了瞧,“宝二爷,是,是借据。” 贾宝玉指指那只箱子,“快瞧仔细了,都是吗?” 茗烟扒拉一下,朝他点点头。 “那,这是咱家借别人的吗?不至于啊?” 贾宝玉蹙着眉头,茗烟摇了摇头,“不是,是别人欠太太的。” 大圆脸立马笑开了,“我就说嘛,咱家虽不如从前鼎盛了,但也不至于靠借贷度日啊。” 比他知事些的茗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敷衍的嘿嘿一笑,便不吱声了。 贾宝玉手里拿着那张借据欢天喜地的跑回到贾赦面前,“大伯,您刚才可是为了这个在高兴呢?” 贾赦无声的笑笑,“是,也不是。” 贾宝玉歪歪脑袋,“宝玉不懂。” “你可知,在本朝,凡世家勋贵,在职官员,如若私自向民间放贷,赚取利钱牟利,是何种刑罚吗?” 贾宝玉摇了摇头,“宝玉不知。” “一旦发现,重则抄家杀头,轻则,只杀主犯,全家流放三千里。” 抬头盯着贾赦的眼睛,再回头看看那满满的一箱子,联想到刚才王氏的样子,他脸色煞白,吞咽了口唾沫,有些确定,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都,都是印子钱的借据?是,是太太,我娘她放的?” “是。所以,大伯已经跟你爹分家分宗了,看在你跟贾兰的面上,我可以掩下不报。” 虽然这孩子也被他老娘给养废了,但他从未厌恶过,而且还有几分喜欢,贾赦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贾宝玉对他一揖到底,“宝玉替太太谢谢大伯了。” “你能知理明事,我很高兴,快去见见老太太吧,以后再想见,就没那么容易了。” 贾赦朝他摆了摆手,贾宝玉心里的欣喜刚冒了个头,又咕噜噜的掉了下去。 “大伯,此是何意?” 贾母也厉声问道:“混账东西,你意欲何为?” 贾赦撇嘴笑道:“我今儿都做了这么多了,还会傻到让你跟他们一起出府去,然后再给我扣个大不孝的罪名?是,我贾赦的名声早在你们有意无意间,被传的烂槽透了,我也不在乎,但我的琏儿在乎啊,哦,还有贾琮和迎丫头,他们在乎,他们的后人在乎。所以,老太太,你的那些打算没用,你出不了荣国府的门槛儿。” “你敢?”贾母厉喝道。 “我敢啊,等下你就会见识到了,放心,饿不着你,冻不着你。” 贾政见他的囊中之物飞了,急眼了,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冲向贾赦,只一脚,便让他倒飞了出去。 贾母失声惊叫,“政儿~” 贾宝玉傻了,指指他爹,“大伯,会,会不会?” 贾赦收回脚,“没事儿,他胸前的瘀青用药酒揉揉就好了,且死不了呢。” “哦,哦。” 贾宝玉得知死不了,便不管了,跑到贾母面前,还劝起了老太太,“老祖宗,别怪大伯,以后宝玉会经常的来看您的。” 贾母心疼他的懂事,边搂住他,边平息着心中的怒气,可更令她生气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来人,送老太太去春晖堂。”贾赦吩咐道。 贾母怒瞪着他,“我去那里做什么?我住不习惯。” “哦,习惯习惯,就习惯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话还是当初你对我讲的呢。还别说,我呀真的是习惯了东院了,这正院啊,就留给我家琏儿了。”贾赦笑道。 “你,你,忤逆不孝,我,我定要让世人都知道你的黑心烂肺。”贾母气急败坏的又拍了拍椅子把手。 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过来,“老太太晚了一步了,这会子,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已经知道二婶偷卖祖地祭田,贾家大房跟二房分家分宗的事儿了。” 第67章 父子二人分头行事,贾家二房出府去 只见从院门处,一个翩翩佳公子抬步跨了进来。 鸳鸯偷瞄了一眼,双颊微红,贾琏刚回京都便在见过贾母后,将她给拽了出去,看过父母的信,她什么都明白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她早已心悦他多年了,只是从来不知道,他竟也这般的在意着她。以自己的身份,即便是继室填房也是不大可能的,但只要能得他的一份敬重,妾,便妾吧。 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的,在鸳鸯第二次偷瞄时,贾琏也正好看了过去,男子挂在嘴角的一抹浅笑,像暖阳投去了一道温热的光,比其他女子身材高壮些的鸳鸯,娇羞无措的叠着腰间垂下的带子。 贾琏先朝贾赦拱手回禀道:“老爷,我那边一切妥当了,家中便交给我了,您还是先到衙门将分家分宗的文书录档,再去户部那边盯着,估摸着,陛下应该会有招见的。” 贾赦欣慰的笑笑,“嗯,我到东院取些东西,这就去,琏儿,按照我们商定好的办,莫要心慈手软了。” “是,儿子知道。” 贾赦甩着膀子走了,王氏就指使着金钏银钏去抢放印子钱借据的箱子。 贾琏冷笑着一摆手,冲过去的两个小丫鬟便被反擒着手臂了,疼的她俩都眼泪汪汪的。 “二婶这是打量着我面嫩好欺呢,二叔,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立即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出府去,倒也不是侄儿非要赶你们,实在是今日家中不宜留客。来一队人,天色不早了,你们帮帮二老爷他们。” 贾宝玉挣开贾母的手,“链二哥,我这就去收拾。” 这小子说完,带着茗烟便跑了。 贾母没有因他的行为伤心,反而觉得她亲手教养大的宝贝孙子真是乖巧懂事。 看向贾琏,若论相貌,早逝的贾珠多有不如,宝贝心肝儿还小,他日若长成了,怕是也要逊色一些的。 敛下不愉,“琏儿,你也要学着你那个混账爹吗?非得将你二叔兄弟都赶出去?” 贾琏朝她微微一笑,桃花眼里隐隐星光熠熠,“老太太,您这是老糊涂了呀,现如今的京都城中,谁人不知贾家的大房和二房分家了?既已分家余开,自是各有各的去处,二叔若是还厚颜赖着,岂非有碍他的官身,若是再连差事也丢了,这往后还怎么过哦?我呀,可都是为他老人家着想呢。” 贾母气的一噎,“你,真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这十几年,老身看走眼了。” 贾琏全当是夸赞,“诶,我爹他这个人顶多算是老鼠,我嘛,也就学到了一两成而已。二叔啊,快请吧。这些人你是不是都瞅着眼生啊?其实我昨儿个也才第一次见,他们都曾上阵杀过敌,手上的力道大着呢,万一伤着了你,侄儿心里也不落忍不是?” “贾琏,你如此绝情绝义,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贾母急了,贾政还想抓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琏儿,我与你爹是亲兄弟,骨头断了连着筋,他也就是一时的气恼,明儿就没事了,你去忙你的,我将老太太送回去休息。” 贾母的脸色还未来得及变化,贾琏微微的一晃脑袋,贾政就成了被拎着的小鸡仔了,任凭其再怎么挣扎咒骂,皆无济于事。 王氏倒也乖着了,提着裙裾便追了上去。 贾琏扬声道:“二婶子,杀母害兄之仇不共戴天,咱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呢,你得耐心的等着了。” 贾母眼睁睁的看着宝贝儿子被拎走了,气的恨不得将椅子把手给捶烂了,三角眼里都是寒光。 “那些事,你是何时知晓的?” 贾琏拧了拧鬓角上垂下来的碎发,“这个还重要吗?” “是那个混账东西告诉你的?” “你这可冤枉他了,他之前对你有多孝顺,多言听计从,你就没一点数吗?可惜,那样的儿子,你再也瞧不见了,可他无论变成了哪样,不都是你和二房给逼的吗?” 贾母耷拉着眼皮,话锋一转,又换了策略。 “琏儿,纵使你心有不忿不甘,也不能就这么的撕破了脸啊?我们为了扶娘娘上位,付出了多少心力财力啊?如今她正是圣眷正隆之时,若是知道了今日之事,定然会先护着她的父母兄弟的,你们父子岂非得不偿失了。” 贾琏嗤笑道:“这不正说明了,我爹这么些年来的付出都喂狗了吗?” 贾母指着他,“你竟敢出言辱上,大逆不道。” “哦,那你去告我啊。鸳鸯,你陪老太太去春晖堂。” “是,二爷。” 在鸳鸯示意下,跟来的那两个婆子半搀半扶的将老太太带了出去。 王氏掌家多年,除了东院她伸不进手去外,便是贾琏身边贴身伺候的婆子小厮,及贾母屋里头的下人们的身契,她也是掌控不到的。 回住处的路上她还盘算着,等去了西城,只留下些忠心的,其他的就都给发卖了呢。 可等回到屋里头,箱柜四开大敞,到处被翻的乱糟糟的,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剩,连那只装身契的匣子也都不见了。 咬牙切齿,啊了一声,发了疯似的砸起了东西,可门外还有那帮人在盯着,催促着。 “贾赦,贾琏,你们不得好死,都给我等着,我家元儿定会为我报仇雪恨的。” 门外的方大听到了,翻了个白眼,用力的捶了捶门框,“时辰不早了,请二夫人快些。” “催命啊?这么着急是去投胎啊?”王氏气急败坏的吼道。 “咱们只是听命行事,你又何必为难我们呢?”方大嗡声的回道。 等他们都收拾好了,在贾琏的命令下,只给开了西角门,他甚至还等在了那里。 “知道为何是这西角门吗?谅你们也明白不了我爹的善意,那我就费点口舌吧。知道八卦吗?根据荣国府的格局方位,此处乃是生门,意思就是他放你们一条生路。当然了,这只是他老人家的想法,于我无关的。” 贾琏解释完,又对二房的那些下人们说道:“除了王氏登记在册的陪房下人,其他的身契都在我的手上,你们帮着把东西送完,便自行回来吧,若真等着官府去抓逃奴,就不太好了。” 第68章 当今赐字被赦诽,贾琏欲敲鼓鸣冤 下人们面面相觑,原以为王夫人的手段就够狠的了,哪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不敢违逆,皆低首应了一声。 王氏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太阳心上暴出来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们一家子,真正开心的唯有贾宝玉一人而已,李纨紧紧的护着年幼的贾兰,一声不吭的连眉眼都不曾抬过一下。 可等这些下人回到荣国府了,不见了贾琏,只有柱儿旺儿在,旁边还站了个人牙子。 他们这些人终究是逃不开被发卖的命运,只是还不自知罢了,因为太过匆忙了,他们身上竟都不曾藏上自己的休已,就都被押去了牙行,此后,前路茫茫,听天由命了。 而此时的贾琏又带着人,将她娘和王熙凤留给他的东西,从后侧门运去了另一条街上的贾宅,这是套六进的院子,是贾赦早年间就买下来的,他也是这两天才见识到了自家父亲的富有。 那边贾赦从府衙出来,便晃到了户部门口,他让冯魁运过来的东西才清点了一小半呢。 上前跟满脸喜色的户部尚书打了个招呼,便一屁股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惬意的晒起了太阳,时不时吹过的冷风算什么?他心里头火热呀。 从昨天晚上到这会儿,是他这么多年来过的最痛快的。 直到日上中天,再渐渐西移,整个户部上至尚书,下到小吏,即便个个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也不曾歇一下。 终于看到了回头钱了呀。 贾赦也饿啊,摸摸肚子,幽怨的瞥了一眼冯魁眼,不一会儿,他就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点心,借着户部提供的热茶水,荣国府的人都垫巴了一些。 老尚书偶尔瞥向贾赦,若有所思,他不信这位‘老油条’会不知道他此次过来还钱,会在京都引起多么大的波澜来。可偏偏他就是来了,会不会是闻到什么味儿了?想想自己家也欠了国库一十四万两呢,要不要也跟着还了呢?这么大张旗鼓的,没必要吧? 等到全部点收完毕,老尚书说道:“贾将军,你带来的东西还多出了八万多两,本官都让人放在一旁了,你一会儿记得带回去。” 贾赦站起身,掸掸袍子上的点心碎屑,摆了摆手,“不用了,那些便全当是利息吧,皇家仁厚,咱当臣子的也不能得寸进尺了不是?” “那本官就多谢将军慷慨了。” 贾赦取回借条,刚撕了,两位宫监急步而来。 “前面的可是一等将军贾赦?请将军留步。” 贾赦停下来,转身望去,为首的宫监正是当今身边的总管太监阮河。 拱手问好,“阮公公少见了。” “还好咱家来的及时,不然就要扑空了。”阮河的脸上不辩喜怒。 “公公此番前来,是陛下对臣有什么吩咐吗?”贾赦问道。 阮河微微的侧了侧身,他才看到后面的宫监手上捧着一幅纸卷,他双手接了过来。 疑惑道:“公公,这是?” “将军展开来瞧瞧便知晓了。”阮河的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纸卷上只写了一个字,好。 贾赦面上依旧发懵不解,心中却诽议到:“这位也抠门了,多少赏个有点份量的东西啊?” “将军瞧不明白吗?”阮河问道。 贾赦摇了摇头,“还请公公替恩侯解惑。” “贾将军深明大义,为国尽忠,替君分忧,陛下甚是窝心,这不,亲自给将军写了这个好字呢。” 贾赦一脸的受宠若惊,甚至都要泪眼婆娑了,“还请公公回禀陛下,贾赦今日之所为,只是臣子的本份,当不得陛下的赞誉。臣,想当面谢恩,不知可否?” “将军放心,咱家定会转达的。” 在阮河三人欲离开时,贾赦眼疾手快的给他手上塞了两张银票,阮河脸上的笑意才真诚了些许,想了想,小声的提醒道:“将军今日之举,不但陛下知晓了,上皇那儿也收到消息了,刚才忠顺王爷出宫时的脸色可不大好。” 贾赦笑笑,又给塞了两张。 他也不回家了,直奔正阳街上的字画铺子,当今的御笔,怎么也得裱起来啊。 等他回府时,已快戌时中了。 贾琏估摸着他要见自己,便也就没有褪去衣物,只歪靠在炕上,跟平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这不,窗外便有人喊道:“二爷,老爷回府了,让你去前书房呢。” 贾琏刚迈进前书房,贾赦就招呼他快坐,“瞧瞧,搬的就剩下这些桌椅了,这张椅子被贾政坐了快三十年了吧?这也没存多舒服啊?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贾琏笑笑,“老爷,人家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这间屋子,这张椅子,更在意的是屋子椅子带给他的虚荣。您觉着不舒服,那是因为你并不在意,因为这一切本来就都是您的呀。” 父子俩闲话几句后,贾赦便将在户部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果当今要见我,应该就在明后两天了,这一趟觐见不亚于探龙潭虎穴啊。” 贾琏抿抿嘴角,“老爷是担心,上皇也会召见?” “嗯,在他看来,我们这些勋贵子弟应该都是他的死忠才对,如今,为父对当今卖好,他能痛快了才怪呢。”贾赦皱紧了眉头。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们退无可退。爹,我想,明儿一早,我便去京兆府告状,告王氏杀嫂害侄,还有那印子钱的事,一并给她捅了。她虽是长辈,可已经分家分宗了,而且,我与贾政的官职相当,按律,我是用不着滚钉板,打杀威棍的。” 贾赦担忧的看着他,“琏儿,那是你的母亲兄弟,我知道拦不住,唉,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那个,你的东西都搬好了?” “嗯,大头都搬过去了。” “我那儿也要开始收拾了,还有老太太的私库,得让人看住了。” “放心吧,我早已将鸳鸯身上的钥匙都复制了一份了。” “行吧,回去歇着吧,明天咱们爷俩都要打起十二万的精神来啊。” 与此同时,在扬州林家的外书房里,林如海正在招待当今的特使。 第69章 邢氏算计落空,京兆府尹会错意 贾琏回去后,贾赦呆坐在前书房里半晌。 等他回到东院时,已经四更天了。 邢氏还没有歇下,丫鬟婆子们都忙糟糟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 邢氏呀了一声,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手上帮着贾赦除去大氅,嘴上还不停的吩咐道:“快,给老爷打洗脸水去。” “你这半夜三更的不睡,又折腾什么呢?”贾赦睨了她一眼,坐靠到了软榻上。 “老爷今儿个干的可真漂亮!只可惜当时我没瞧见,要不然呐~” 贾赦打断了她的话,“要不然呐,你非得羞羞那王氏不可,让她以前得瑟,让她欺负你,让她瞧不上你,是也不是?” 邢氏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啊呀,老爷,你啥时候会算命看卦了呀?” “刚学的,你还没回答我呢,大半夜的瞎折腾什么呀?” “啊,这不是荣禧堂清出来了嘛,我得收拾好了,好搬过去啊。”邢氏开心的不得了。 “哦,如果还能住在这所宅子里,荣禧堂就留给琏儿了,我们还住在东院。”贾赦捏捏眉头,打了个哈欠。 邢氏的脸垮了下来,“为,为什么呀?琏儿他还个孩子,他~” “老子的决定,你有意见?”贾赦面色不善的瞪了她一眼。 邢氏面上讪讪的,不敢跟这活霸王对呛,只得没好气的将下人们都赶了出去。 “去去去,都把东西搁那儿,回自己个儿的窝去。” “收拾,还是要收拾的,明儿再继续吧。” 贾赦起身自己就要解袍子,邢氏忙接过手去,两眼放光的瞅了他一下。 “老爷,这,又不让收,又让收的,啥意思啊?” “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打听那么多做甚?你只记住,我在哪儿,你便在那儿就是了。对了,我打算把迎丫头记到你的名下,那孩子都快被养成根木头了,你好好的善待她,把那木讷的性子,好好的掰一掰。”贾赦耷下眼皮,瞥了瞥她。 邢氏一脸的惊奇,“那琮儿呢?” 贾赦白了她一眼,“得陇望蜀了不是?除非你自己个儿能生出个儿子来,否则,嫡子只有贾琏。饶是如此说,你终归是贾琮的嫡母,该你做的,还是尽些心的好,只要那小子不是个白眼狼,他会感恩于你的。” “我要忙活这家里面的事情,只怕是会忽略到他了。” 邢氏见他不答应她养育贾琮的事,便有些为难的推却。 贾赦冷笑了一声,“你这娘们就是个只进不出的主,我再提醒你一遍,府中的中馈你就别想了,对迎儿好些,别给老子抠抠搜搜的,丢了老子的脸。” 邢氏不服气的争辩道:“我问你,我还是不是你明媒正娶,从大门抬进你荣国府的?” 贾赦在丫鬟的伺候下净了面,抿了口水漱了漱,低头吐干净,将垂下来的头发往后面一撩,看了一眼邢氏,自顾自的上了床。 “老爷~” “嗯,确实是明媒正娶的,但是没从正大门,而是直接抬进了东院来的。”他眯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回答的漫不经心的。 邢氏气的直跳脚,“那有区别吗?” “有。” “那这中馈谁管?” “在新儿媳妇没进门前,我管,儿媳妇进了门,儿媳妇管。”贾赦打了个哈欠,背过了身去。 “凭什么?同样都是继室,咋她就行,我不行呢?” 邢氏气的都快喷火了,可等听完贾赦后面的话,她垂头丧气的连火星子都灭了。 “让你来管,我怕呀,不出一个月,这府中就是一窝子乞丐了,你自己有多刻薄小气,不知道吗?安心的当你的太太,不好吗?操那什子闲心干什么?” “老爷~”邢氏委屈的瘪瘪嘴。 “你要不困,就去隔壁屋,爷要睡了,再要絮叨,就拎着包袱回你们邢家去。” 邢氏的气鼓鼓的瞪了瞪床上的男人,坐到梳妆台前,自己卸起了钗环。 纵然冬日的夜显的漫长,还是天亮了,外面的西北风吹的呼呼的,光秃秃的枝条不爽的互相抽打着。 这些动静,平时都没怎么在意过,可这天的早晨,显得过于清晰了,吵的他们父子俩即使蒙着被子,那啪嗒啪嗒的声音也直往耳朵里钻。 烦躁不安的爬起身,直接披着个被子,歪在炕上靠窗的位置,伸手抹去琉璃上的水雾,呆愣的看着院子里。 刚搁下用早饭的筷子,昨儿个跟着阮河的那名宫监便到了荣国府的正门前。 新管家林之孝给请进了正堂。 “贾将军,奉陛下口谕,宣一等将军贾赦于已时末在宣政殿觐见。” 于是,父子俩兵分两路,一个回东院沐浴更衣,一个出府,直奔京兆府衙门。 京兆府尹徐冀刚喝了口粥,便被突然响起的鼓声给惊喷了出去,扭头瞅瞅外面的天色,气不顺的换上官服去了正堂。 刚准备在公正廉明的匾额下坐下,那堂外面好似站着个着从五品官服的同僚。 瞥了一眼师爷,“哪位啊?瞧热闹的?这位的兴致可真大呀。” 师爷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他又瞥了瞥站班的衙役。 有眼力劲儿的忙上前回道:“大人,是荣国府一等将军的嫡公子,贾琏贾大人。” 因着昨天贾赦的还款行为,徐大人一下子脑补了很多种可能性,他认为最接近真相的,莫过是还款之事他父子二人意见不合,更甚有可能,因之跟兄弟分了家,贾赦不得已的还拿了贾琏的钱物了,这小子也是个浑的,今儿一大早告父来了。 虽然自此荣国府会成为众矢之的,可此举甚得圣心啊,那么多人可都瞧见了,阮大总管亲自给贾赦送了一幅字呢。 即便荣国府没落了,可只要圣心不落,他也要卖个好的。 便不急着升堂,让师爷去将贾琏请了进来。 贾琏忙上前见礼,“烦扰徐大人了,但,琏今日不得不来。” 徐冀了然的一笑,觉得自己猜对了。 “什么烦扰不烦扰的,你我同朝为官,谈不上,谈不上的。” 第70章 证据确凿王氏被拘,贾宝玉以死相逼 徐冀还想开口劝解一番,哪知下一刻,只见贾琏除去了官服,噗通的跪在了他面前。 徐大人被跪懵了,忙弯腰相扶,“贾大人,这是作甚?快起来说话。” 贾琏干脆的跟他磕了一个,黛玉小表妹说过,“事情成不成是一回事,但你的态度很重要,目标要明确,目的性要强,不需要绕弯子的时候,就要直抒胸臆。” 扬州一行,他受益匪浅,除了姑父姑母的教讳,便是跟小表妹交流的最多了,那么个小人儿,偏偏什么都懂,一肚子的鬼点子。 贾琏头也未抬,拱手回道:“徐大人,今日贾琏是要状告贾政之妻王氏,于十八年前,下药谋害我母亲张氏,又使人害亲兄贾瑚落水而亡。” “啊?”徐冀眨巴眨巴眼睛,脸有点疼,他刚才为嘛那么笃定呢? “贾大人,你可有证据?” “有。”贾琏从袖兜里掏出一沓纸,双手呈了上前,“大人请过目,这些都是人证的证词,他们和相关物证也都巳押在了府衙外面了。” “既如此,那本官便升堂审理了。” 有人证物证,很快徐冀派人去了西城的贾府,将王氏拘了过来。 跟在后面的,还有脸色惨白的宝玉和茗烟,刚去了工部的贾政还不知道呢。 一路被推推搡搡,王氏踉踉跄跄的,精致的妆容都花了,掉落的碎发遮了她的小半张脸,反而让她自在了些。 但贾琏对她的状告也传遍了京都了,不少闲人都跑来京兆府衙瞧热闹。 当今刚下了早朝,便也得知了这一消息,沉默了一瞬,笑了。 “阮河,贾赦接到旨意了吧?” “回陛下,是小伦子去的荣国府,早就回宫了。”阮河回道。 “他们家的人还都挺有意思的呢,邹本他们应该到了扬州吧?” “估摸着是该到了。” “朕很好奇,这位林探花会给朕怎样的惊喜呢?”当今低首抿了一口茶水,眸色沉如潭水。 “林大人能得上皇看重,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他既释放了善意,必不会只是口头上的。”阮河分析道。 “嗯,这子舅二人都是聪明人,朕也不是非要斩尽杀绝的。” “陛下仁厚宽宥,是臣子之福,是万民之福。” 阮河的一记马屁,把当今拍舒坦了,哈哈一乐,“你派个人去京兆府衙那儿盯着,有什么事情及时上报,对了,别忙告诉贤德妃,她昨儿被甄贵太妃给罚跪了半日,怕是够呛了。” 于是,小伦子公公被徐大人安坐在他的一侧旁听着。 王氏一开始还自持着贤德妃生母的身份,倨傲着不配合,可等那一箱子的借据呈于堂上,等周瑞两口子的竹筒倒豆子,等曲家母子指天发誓的指证,她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 听到徐大人让上刑具时,贾宝玉害怕的浑身都抖了起来,可比之以前的没心没肺,今日的他仍是挤过了人墙,冲到了大堂上。 “琏二哥哥,大,大伯说过了,不会再追究的,你,咱们都回家好不好?” 被人蔑视公堂,徐大人一声暴吼,“堂下何人?来人啦,给本官拿下!” 在贾琏王氏惊噩的扭头看去时,贾宝玉噗嗵的跪了下来,这孩子瞧着挺聪明的,可眼下这个状况下,他只跟他的琏二哥哥磕头恳求。 “二哥哥,宝玉求你了,回家去好不好?二哥哥,放过我娘吧,她欠的命,弟弟来还,行吗?” 两班衙役齐喝威武,吓得旁边的茗烟尿了一裤裆,贾宝玉缩缩脖子,却挺了挺腰背。 “二哥哥,宝玉会说到做到的。” 他爬起来,便卯足了劲,撞向了不远处的柱子。 事发突然,没人拦得住,血从他的额头流了出来,很快糊住了半张脸。 王氏吓得张大了嘴巴,“宝玉,我的儿啊~” 她跪爬了过去,抱着昏过去的贾宝玉,哭的撕心裂肺的。 徐大人也不能真让这孩子死了,忙让人去请大夫,他这会儿有点慌了,王氏是真的犯了国法的,可这小国舅爷却是个谁也不敢想的意外啊。 走到小伦子公公面前,“公公,陛下,可有什么交代没有?” 小伦子面无表情,只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徐冀抿抿唇,心中骂娘,他今早起床肯定是时辰不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重新落坐,惊堂木一拍,“将犯妇王氏押上前来。” 王氏挣扎不过,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贾琏,“你好狠的心,就算我害了你娘,宝玉他有何错?” “原来你也会心疼难过啊,那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吗?当我知道真相时,是怎样的天崩地裂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这就受不了了?” 惊堂木又响了一声,贾琏规规矩矩的跪直了,不再搭理王氏。 大夫很快过来了,“大人,这位小爷头上的伤口挺深的,血虽然止住了,但是否能醒过来,小老儿可说不好。” 徐冀的心里沉了沉,余光瞥了一下小伦子公公,暗暗的叹了口气,便依法将王氏收了监,至于最终的判决,他得进一趟宫去。 贾琏拜谢过,便穿上官服,准备去兵部了,他还未跟上司请过假呢,一顿呲是不少不了。 看着贾宝玉还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柱儿,用我的马车送他回西城,再去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他还是心软了。 刚出京兆府衙,便与赶来的贾政撞了个满怀。 他本欲拂袖而去,可却被贾政给拦住了。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贾琏嗤笑一声,“杀母害兄之仇不共戴天,我若是什么都不做,才天理不容。” 这时,贾宝玉被柱儿抱了出来。 “宝玉?”贾政指着小儿子,”他怎么也来了?这是怎么了?” “哦,为他娘求情,以死相逼的。你说,王氏那么丧良心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了个这么纯孝的傻儿子了呢?”贾琏说完,绕过他,甩着袖子走了。 贾政红了眼眶,顾不上王氏的死活了,自己跑去太医署请了相熟的王太医。 第71章 宣政殿见驾,舍兵权,得侯爵 在贾琏来到兵部后,簇拥着窃窃私语的同僚们皆作鸟兽散,偶尔瞥向他的眼神中,有探究,有同情,还有鄙夷,总之都在等着看他,看荣国府,看贾家连续上演的好戏呢。 他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解释,不悲亦不喜,一如往常的点头颌首的打招呼,倒让一向不太瞧不上他的左侍郎,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别人的心里变化,他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只不慌不忙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 巳时末时,贾赦已经被小伦子公公领到了宣政殿外了。 在阮河的提醒下,当今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抬起了头。 “宣他进来吧。” 这里,贾赦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从蹒跚学步时,便曾隔三差五的跟着祖父来觐见上皇。 不管这里的摆设有无改变,但坐在这里的主人换了,这里就不会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了。 虽未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但也是一跪到地上,并且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当今展示完圣威,一声叫起,他才站起来,躬身问候。 “臣,贾赦,参见吾皇万岁。” “恩侯可知,朕命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臣不敢妄揣圣意,陛下只管吩咐,纵使臣力所不怠,也万死不辞!” “哈哈哈哈哈~,好,真不愧是荣国公亲自教养的嫡孙。恩侯啊,你怎么想起来还户部的借款了?” 当今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但帝皇多疑的本性使然,还是要听一下当事人的说辞的。 贾赦回道:“其实臣早已有还款的打算了,近些朝廷在几处用兵,今年鄱阳湖一带又闹了水患,臣虽然是个闲散将军,但也知晓户部已有捉襟见肘之象了。可是又怕当这个出头鸟,一直犹豫不决着。促成臣下定决心的,因着两件事,这第一件嘛,便是我那妹夫从扬州来了一封信,第二件,则是臣无意间发现了王氏放印子钱的事。” “哦?你那妹夫可是曾经的林探花林如海?” “正是。” “不知林大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当今定睛的瞅着他。 “妹夫信中有言,按制,荣国府早就应该改称为一等将军府了,不合规制的地方也早该改了,他劝臣莫要仗着上皇和陛下的宽仁,而失了臣子的本分,又任由着贾政窃取正堂,乱了长序,坏了纲常。” 当今笑笑,“朕怎么听闻,以往他跟贾政之间的来往要更多些呢?怎就突然对你这么掏心掏肺了?” “自是有缘由的。” 贾赦便将贾敏生子时发现身边的人给她下毒,而这些人都是受辖于王氏等等之事,一一告知。 “我家老太太一味的偏帮,寒了舍妹的心,正好我家那小子送赔礼去扬州,不瞒您说,对那个小子,臣也是瞧走眼了,以为他这辈子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主,谁曾想,他早已知晓王氏的杀母害兄的真相了,并且一直在隐忍不发,静待时机。这件事他不信我,别处又无人可商量,便忍不住的告知了他姑父姑母,故而,这才有了妹夫的来信。臣揣其语气,只是不想让我成为孩子的绊脚石而已。” 贾赦自嘲的笑了笑,脸上有欣慰,还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哀伤。 “如今,你可就是那只出头鸟了,接下来会面对些什么,你心中也早就有数了吧?” 当今的脸上,好似就写着,“朕可要看好戏了。” 贾赦原本也没有对他有奢望,能得到那个好字,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臣都有想到过的,既然都去了户部了,便不会给自己留下回头路。天下熙熙攘攘,皆是利来利往,满朝臣僚,又能有多少是可以抛心推腹的朋友呢?臣不悔,亦不惧!” “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好一个不悔不惧,之前倒是朕错看你贾恩候了。” 当今大悦,至于有多少真情实感,不得而知,贾赦的言行举止更加的恭敬了,他们父子的这一线生机,可得来不易啊。 他略微踌躇了一下,便又拱手说道:“臣今早得知陛下召见,便又下了个决心。” “哦?说来听听。”当今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他从衣襟里摸出了一块铁牌,双手呈于龙案前,阮河取了,放到了当今的面前。 这块铁牌形似兵符,却又有着区别。 当今神色凝重,看向他的眼神锐利了几分,“恩侯啊,这是何物?” 贾赦抬头,直愣愣的看去,又憨憨的问道:“陛下不知?” “朕,该知吗?”当今戏谑的笑道。 “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无妨,你且说说这玩意儿,莫非这也是兵符?” 贾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皇帝咋比女人还口是心非的呢?听这口气,定然是查到了那十万兵马的存在啊,直接问不好吗?非得七拐八拐的兜圈子,累不累啊? 腹诽完,他躬身回道:“这确实是枚兵符。” 等他讲完个中缘由,当今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父皇一心想将甄家两家的关系锁死了呢,呵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千辛万苦相瞒,却终是天命难为。恩侯啊,你这是想做何打算啊?” “臣,实话实说了吧,一是,本朝皇权已固,纵使北静王府还真有不臣之心,即便没有了这些兵马,他想撼动皇权也是千难万难的,与其让不明真相的人捅出事情来,还不如臣来交回兵权呢。二嘛,唉,实在是荣国府早已不复当年了,臣,穷啊,养不起了。” 贾赦解释完,当今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指指他,“你呀,你呀,这是到朕这儿哭穷来了?可朕倒是听说,不光贾琏前些日子卖砖石木料大赚特赚的,你这两日的收获也不小啊。”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您,但臣确实是照实而言啊。” “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枚兵符,朕就收下了,这两日便派人跟你去交接。你所言极是,如今皇权稳固,谅他北静王府也不敢轻易造次。至于荣国府,便改为忠孝侯府吧。” 见贾赦还愣愣的杵着,阮河提醒他道:“贾将军,不,忠孝侯爷,还不快谢恩呐。” 第72章 长寿宫中,小心应对 贾赦谢过恩后,当今又勉励了他几句,这才放他离去。 抹了抹脑门上的虚汗,他也没敢直溜着走,因为他知道,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呢,不过能升了爵位,那些抬去户部的财物也就不亏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出了宣政殿,还没走多远呢,上皇身边的大总管夏德旺迎面走来了。 “少将军少见了。” 贾赦躬身行礼,“多年未见,公公一向可好?” “蒙上皇圣恩,咱家过的倒是自在。” 贾赦的眼眶微红,“公公来此,是为下官吧?” 夏德望呵呵的笑道:“你小子,都是当人祖父的年纪了,怎的那直来直去的性子还没改呢?” “您是看着下官长大的长辈,在您的面前,赦无须装腔作势的。” 他的这句话,勾起夏德望对曾经的一丝怀念,对他的笑容真切了些。 “你既知道,怎还会如此糊涂的当这个出头鸟呢?唉,跟我来吧,一会儿小心点回话。” 长寿宫的偏殿里,地笼传出来的热气,让殿内温暖如春,上皇不修边幅的歪靠在软榻上,还有两位美人儿跪在地毯上给他捏着腿脚。 任由着他跪在地板上半晌。 直到上皇用完了午膳,这才好像才瞧见了他。 还杀人诛心的阴阳怪气道:“那底下跪着的是谁啊?朕老这眼昏花的,瞧不大真了,都这么半天了,咋还跪着呢?这是犯啥错了呀?” 夏德望不敢接话,躬着的身子又弯了弯。 跪的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贾赦,忙噗通噗通的磕了三个响头,“臣贾赦,参见上皇万岁。” “贾赦?这名儿耳熟,就是想不起来是哪家的了。” 上皇睨着他,脸色倒是很平静,可听着这语气,怕是风面将至啊。 “臣是贾代善之长子,恩侯二字,还是您当年所赐呢。” “哦,原来是荣国公的那个大孙子啊,贾恩侯,呵,朕如今有些后悔赐这两个字了。” 这话谁敢接啊?贾赦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地缝里去。 见他着实惧怕了,老皇帝便又问道:“你刚才去宣政殿了?” “是,得陛下召见,恩侯不敢不从。” “哼,好一个不敢不从,朕瞧着你敢的很啊,你们荣国府挺有钱的嘛?” 贾赦的后背都湿透了,稳稳精神,“回上皇,荣国府早已不是当年的荣国府了,可恩侯是贾家的子孙,是皇朝的臣子。如今正值隆冬,朝廷几处用兵,又逢鄱阳湖水患不久,国库空虚,荣国府世受皇恩,臣亦知上皇和陛下仁爱百姓,荣国府的借款虽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可臣思来想去的,还是甘愿做了这个出头鸟,当这个众矢之的了。” 上皇呵呵了两声,“这么说,你倒是个忠君爱国的?” “臣不敢比肩先人,但愿以微末之光,替朝廷分忧,替君分忧。” “你祖父可比你实诚多了,眼下的烂摊子,你待如何啊?群起而攻之的滋味可不好受的。” 贾赦回道:“臣有想过,却不知道具体的会发生些什么?臣心中惶恐,却不得不为之,不然,百年之后,臣无颜去见家祖。” “哼,少拿你祖父攀交情。刚才在宣政殿里,你们都说些什么了?”上皇又躺下了。 心神紧绷的不敢松懈一分一毫的贾赦,仍旧俯跪在地上。 “陛下问臣,为何突然间就去还钱了?臣自是如实回答。” “就这些?” “那个,陛下还封臣为忠孝侯了,别的都是闲话家常,臣不敢欺瞒上皇。” “嗯,他倒是会收买人心。朕听闻,令郎前不久到扬州后,又转道去了一趟金陵,还去甄家讹了一笔钱呢,可有此事啊?” 贾琏回到京都的当晚,父子俩第一次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商量接下来的事时,就知道甄家要告刁状的,这不,在这儿等着呢。 “上皇明鉴,实是前些年您几次下江南时,甄家无钱接待,从我家拆借了二十万两的银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他们也该恢复元气了,这才这才让犬子走了这一趟的。” “果然?” “您就是借臣几个胆,臣也不敢胡言的。” “你倒是会算计,只是这般,就不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贾赦这会儿,鼻尖上都在往下滴汗了,“怕,臣很怕的,却也信上皇明察秋毫。” “朕只是老了而已,滚吧!” “啊?” 一直当哑巴的夏德望提醒道:“忠孝侯爷还不快谢恩跪安?” 等出了宫门,被等候的冯魁扶上了马车,他一下子就瘫倒了,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头捞出来的一样,刚才吃了些寒风,喉咙眼儿有点发紧了。 让冯魁在一处医馆前停下来,开了两剂祛风治寒的药。 回到荣国府时,大门里面正闹着呢。 “老太太怎么到这儿来了?方二,凡守在春晖堂的各领十军棍。” “是,属下自领。” 穿戴整齐的贾母,看到他,一把撸去了头上的风帽,厉声的问他道:“贾赦,你想要干什么呀?我连出府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将你溺了尿桶呢。” 贾赦白了她一眼,“晚了。” “你,逆子,混账东西,一切都如了你的意了,你还这么咄咄逼人作甚?你和政儿是亲兄弟啊,何故这般不留余地?”贾母气哼哼的直喘粗气。 “为了活着,不想被别人算计了,还要给人去陪葬,不值得。” 贾赦刚要抬脚回东院,阮河的声音在大门外响了起来,估摸着是撮升爵位的圣旨到了,忙命林之孝两口子去准备香案。 “打开正门,迎天使。” 等阮河宣读完圣旨的内容,贾母整个人都傻了,她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也已见风霜的大儿子,一肚子的不忿,却又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来,她这些年一心的为二房考虑,还不是为了延续荣国府的荣光? 她错了吗?可错在哪儿了呢? 双眉紧蹙,怎么也想不通。 可又想到贾宝玉的奇异和贾元春如今的富贵,她的反省只一瞬便又被心底的野望湮灭的不剩一丝了。 待阮河离去,她愤懑的怒瞪了瞪贾赦,往后院走去,鸳鸯忙跟了上去。 第73章 邹本连夜回京都,林远栋学会翻身 话说,邹本拿到江南官员,盐商跟甄家勾结走私的证据时,倒没有多么的激动,这些本就在他们君臣的推测之中的。 当今早在初登大位之时,便已经派人来了江南了,只是因为己身羽翼未丰,而一直小心谨慎的隐于暗处,他们收集到的证据,只是没有林如海的全面而已。 但当他又看到甄家私开铁矿铜矿,私造兵器,私募兵丁时,嘴巴都惊的合不拢了。 “林大人,这,这可开不得玩笑的。” “本官在得知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核实了,千真万确,现在这几处地方,都有我的人在盯着呢。”林如海笑笑。 邹本一拍大腿,“太好了,有了这些,连上皇也无话可说了。” 趁着他激动的时候,林如海又往他的面前推了几张纸。 “这又是?”邹本看完,腾的站了起来,“这这这,林大人,可是真的?” 林如海点点头,“本官亲自试验过的,可用。” “那我连夜赶回京都,江南这边还得劳烦林大人了。”冷静下来的邹本,就准备告辞。 林如海亲自把他送到侧门,望着他们一行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外书房,他也不准备回去睡觉了,得提前准备一下盐务的交接事宜了。一旦甄家被除,江南官场必有一番震动,即使他给足了当今诚意,估计也不会让自己再继续留任了,至于要去往何处?他有些猜测,但不管怎么样,一家四口能活着就好。 这一忙活,便直至雄鸡报晓,天边露白。 在这段时间里,巫家邀请过黛玉好几次,可都被她以贾敏的身体之故给推脱了,为了致歉,还送了不少的稀奇古怪的物什给巫云。 这不,这一日的上午,巫云又送来回礼了。 虽然只是她们两个小姑娘之间的互动,可还是被有心人过度的解读了,于是,在吴氏带着大女儿从大明寺拜佛回来的路上,便碰上了被一对夫妇追抓的小草。 容貌还算清秀,体量瘦瘦弱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给吹倒了,只因父母双亡,跟随着叔婶渡日,眼看着就要被卖去青楼了,她便只好逃了出来,可她从未出过远门,没跑多远就被发现了,一切都似天意无缝的。 “夫人小姐行行好,买下小草吧,小草啥活儿都能干的。” 经不住小草的苦苦哀求,吴氏刚才又在佛前为儿女们的平安顺遂许了佛愿了,想着不就是多买个小丫鬟嘛,便也不作他想的带回了巫家,巫大小姐还给她改名叫做桃花。 眼看着就到冬至了,各家各户都忙活了起来,巫家人谁也不曾过度的关心桃花在府中适应的如何了,便也就给了她可乘之机。 一顿很平常的晚饭过后,巫家上下几十口人,除了已经逃走的桃红,全都口吐白沫的倒了。 要不是没上门栓的大门被风吹开了,夜间的一支巡逻小队又正好走到了巫家门口,疑惑的唤了几声没人应答后,走进去一瞧,巫家差点儿连个报丧,去请人吃席的人都没有了。 次日一大早,林家便收到了消息,黛玉跟着林如海第一次登了巫家的门。 巫刚父子到底是男人,解了毒之后,精神头还都不错,但吴氏母女三个就似生了一场大病初愈的状况,只比气弱游丝的强上了一些。 黛玉趁着给她们倒水的时机,加了一滴花神空间里的溪水。 吴氏的两嫂子虽然很想留下来帮忙,但吴氏婉拒了,其中的缘由不得而知。 但她却跟林如海提出了把黛玉留下来帮忙两天的请求。 父女俩想着此番巫家的遭遇,弄不好就是因林家之故,便也就没有推辞。 中午的时候,微雨领着几个丫鬟媳妇,带着黛玉的一些衣物也到了巫家。 只熟悉了大半日,黛玉便很快上手了,巫家人也能安心的养身体了。 从巫家回来,已经是隔天的傍晚了。 明儿便是冬至,她不便再留在那里了。 巫家五口人也因着空间溪水,好了大半了。 来到主院,贾敏拉过她,心疼的打量了一番,“我家玉儿都瘦了,这两天累坏了吧?” 黛玉笑笑,脑袋蹭蹭她温暖的手掌,“巫家人口简单,后院除了吴姨母,也就三个姨娘,即便会红眉毛绿眼睛的闹,倒还也好处理,您还不相信玉儿的本事吗?” “是,你的本事大着呢。对了,袁嬷嬷说,栋儿会翻身了呢。”贾敏嗔怪的瞪了瞪黛玉。 “真的?走走走,快瞧瞧去。” 母女俩来到偏房,明显长圆润了的林远栋正呼呼大睡呢,贾敏刚想说,要不明儿再来瞧吧,黛玉就掰过了自家弟弟的身子,小巴掌已经呼到了林大少的屁股上了。 “呜哇~” 把袁嬷嬷给心疼坏了,可她却没有置喙小姐的立场,垂首往旁边退了退。 贾敏把儿子抱了起来,“臭姐姐,娘一会儿打她屁股,哦哦哦,栋儿乖,要不,你跟她翻个身瞧瞧,好不好呀?” 袁嬷嬷愕然的抬头看了贾敏一眼,眼神再落到笑得在床上打着滚的黛玉,也乐了,摇摇头,抿着笑意不言。 还抽噎着的林远栋,立刻被黛玉咯咯的笑声吸引了,啊啊的也想到床上去。 贾敏便将他放回到床上,还拍了一下黛玉,“小心点儿,可别压着他了。” 黛玉滚到弟弟的身边,用手指轻柔的划划他的小脸,“栋儿,给姐姐翻个身呗。” 回答她的,是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咿呀的就要往他嘴巴里送。 黛玉抽回自己的手指,他嗯嗯的还急上了。 一个翻身,使趴到了自家姐姐的一只胳膊上,嘴也里的口水滴答了下去。 黛玉也不嫌弃,拍着他,还夸奖道:“我家栋儿真棒,等你再长大些了,姐姐去给你买糖葫芦吃,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呀,说到这个了,我咋还流口水了呢?” 贾敏乐的指指沐夏,“到厨房让孙婆子给你家小姐做几根去,要不然这个小馋猫今儿晚上该睡不踏实了。” “娘亲真好,呜麻呜麻,玉儿好爱您哦。”黛玉亲亲林远栋,又亲了亲贾敏。 这天晚上,林如海没有回来,只派林刚跑回来了一趟。 第74章 调任圣旨到,黛玉给惊喜 当今的速度很快,今晚的扬州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为怕那些人狗急跳墙,林家的两个小主子都住到了贾敏的卧房里头了,娘仨儿是第一次睡在了一起。 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在寅时末时,从院墙的四面八方投进了浸了桐油的火把,若不是林家早就有了防备,在这个天干物燥的时节,还真有可能让他们给得逞了呢。 除了黛玉被惊醒了外,贾敏母子俩睡的那叫一个踏实哦。 前脚那些官员被抓,后脚带着当今的亲笔任命的接替官员便到了,扬州官场,暂时只有林如海巫刚几个‘老人儿’了。 直到大年三十的晚上,邹本再次敲响了林家的大门,除了给林如海的圣旨外,还有新任的盐运使顾全。 林如海没有藏藏掖掖的,连夜便将盐运衙门里的事情跟他做了交接,顾全也没有掩饰自己眼里头的惊讶。 送走了这两位,已经是大年初一的中午了。 “爹爹,沿海可不太平啊,福州的倭患更盛,那个,嘿嘿,玉儿,一会儿送您个礼物。”黛玉说完便跑开了。 下午的时候,林忠带着一骡车的东西回来了。 在主院前面的空地上,林如海掀开了骡车上遮的布,一只只的箩筐里,装的全是崭新的手弩和大刀短刺。 林一林二先各拿了一把手弩,“小姐,这个该怎么用啊?” 黛玉也取了一把,安上三支弩箭,对着约摸二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樟树射了过去。 卟卟卟三声,皆没入了有半尺深,弩箭就剩下箭尾晃了晃。 林一林二也射了过去,六枝弩箭竟有四枝直接穿过了树身,飞到了对面的树叉上了。 林如海也试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文弱书生也能驾驭的了,只是连七岁的女儿都没能比得过,不甘的又射了一次,这次,箭头只堪堪触碰到了那棵樟木的树杆,便掉到了地上。 贾敏从他手上一把抢了过去,也试了两次,得瑟的瞥瞥林如海,“玉儿,这也是弓弩吗?” “是啊,只是缩小了,使用者不需要太大的力气,便能拉开装填弩箭,即便是新手,也会有一点的瞄准率的,唯一的缺点嘛,就是射不太远,即使是有功夫在身,顶多也就比这个距离更远一些而已。” 林如海很满意,“这已经很好了,玉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呀?” 贾敏想了想,“是从毒栗子糕之后吧?你问我要了处庄子,便是去做这些的?” 黛玉咧着嘴,“嗯,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呢,所以便没有告诉你们。” 林如海又抓起了一把大刀,试着举起来往骡车的车架子劈去,只砍了两下,车架的那一角便掉落到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惊着了,除了试刀的,都扭头看向了她。 “那个,嗯嗯,我让铁匠在打造的时候,加了一点东西,所以,会更为锋利了一些。至于这些短刺,重点就是这中间的棱沟,也可以叫它血槽,它一旦刺入人体,会加大敌方出血的量,而且被它形成的伤口不易愈合。” 贾敏又是高兴,又是心慌慌。 “老爷,这些东西,是不是得给那位说一声啊?”她指了指上面。 “嗯,不能瞒着,因为根本瞒不了多久,只是玉儿,爹爹又要抢你的这份功劳了。”林如海捋着胡子点点头,低头对黛玉笑道。 “玉儿的,就是爹爹的呀,您随便用。” 黛玉豪横的很,她之所以能将手弩做出来,都缘于情窦初开时的那位暗恋对象,少年喜欢,她便也偷偷的去做了了解。 虽然工艺不同,材质不同,木头铸铁的份量更加重些,但并不妨碍它的准头和便于携带。 “爹爹,娘亲,我打算在起程去福州前,给春杏白芷她们都作些简单的训练,虽然不是要让她们上阵杀敌,但只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弓弩和短刺得给我留下各二十把。” “好,这样安排好。”林如海爽快的答应了。 贾敏瘪了一下嘴,“玉儿,娘也要。” “自然的。” 于是,除了留守扬州林宅的人,其他的都行动了起来,上面只给了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最迟三月底,他们老爷必须到达福州的知府衙门与前任交接。 自从成为贾敏,林夫人是第一次来到林家的后院。 甄氏一家子想不到她会过来,都有些慌了神。 “夫人,您怎么来了?”甄氏上前扶着她坐到堂厅的主位上。 “你父母兄弟还住的习惯吧?”贾敏打量着甄应根墨氏夫妇,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甄如辰的身上。 “你们姐弟俩是专拣爹娘的好处长了呀。” 甄应根嚅嚅不知该回些什么,只搓着手嘿嘿的笑了两声,腰上便挨了墨氏一肘子。 “夫人谬赞了。” 贾敏笑着摆摆手,“诶,我可不是专程来夸人的,大实话而已。” 甄氏眨巴眨巴眼睛,“夫人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我家老爷调任福州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吧?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可愿同往?还是有了别的打算了?若是实在无处可去,又不想去东南,继续留在这儿也是可以的。” 贾敏说明了来意,甄家四口感激不已,她见他们犹豫着不开口,便知道是在担心甄家那边。 “昨儿个,甄家已经被抄了,甄应嘉甄冠父子二人被斩立决,其他的老弱妇儒及其三族都给发配去了西宁城了。” “那,我们这一家子呢?我们家与他家还没出五服呢,这,也算是亲族吧?”甄应根着急的问道,母子三个也都担忧的看着她。 贾敏从袖兜里掏出了几张纸,放到了桌子上,“当初将你们接来扬州后,我家老爷便给你们办了新的户籍了,地点就落在了城北的河弯村,在那儿,你们家还有一块宅基地,只是以后得姓林了。” 甄如辰蹦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甄氏拉过他,一家四口跟贾敏磕起了头。 “谢谢大人,谢谢夫人,如月还是小姐的武师傅呢,如月想一同前往福州。” 墨氏忙说道:“月儿在哪儿,我们一家子便都在哪儿,户籍和宅基地又跑不了的。” “对,姐姐在哪儿,辰儿便在哪儿。”甄如辰说完,甄应根也点了点头。 第75章 不舍离别,出海到任 正月十八,是巫家大姑娘出嫁的日子。 林如海贾敏带着黛玉去了。 来观礼的同僚,大部分都是新面孔,按官阶,林如海和顾全不相上下,但林如海的资历更深一些,加之顾全谦恭的态度,倒是隐隐有以林如海为尊的样子。 等巫大姑娘回了门,巫云便带着一箱笼的衣物住进了竹馨院。 她每次看向黛玉的眼神,都像是要被主人给抛弃掉的小狗狗一样。 连续几天下来,黛玉实在受不了。 “我的好姐姐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聚散无常,今日之分别,即是为了他日再重逢啊,你何苦这样呢?” 巫云红了眼眶,“我好不容易才当了姐姐的,玉儿,我舍不得你。我听爹爹和哥哥说了,那边时有倭贼扰边,百姓的日子过的很不安稳的,林叔父此时前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玉儿,要不,你留下来,若是你父母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的话,就搬到我家去同吃同住,可好?” 黛玉笑笑,又摇了摇头,“其实玉儿也舍不得云姐姐的,此去山高水远,那边的情况也确实很糟糕,可皇命难违,即便知道是刀山火海,我爹爹也得闯了,而我娘跟我们姐弟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会跟随着的。在我们离开扬州前,姐姐就在这儿陪着玉儿吧,好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巫云虽然没有得到武器,但也跟着一起训练,白晰的脸上还被哂脱了一层皮,整整黑了一个度了,不过眉宇间却多了一份坚毅的英气。 眼看着就到了要启程离开的日子了,吴氏也来的频繁了。 此时的京都城中,贾家又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第一谈资。 王氏和周瑞两口子被判了秋后处决,贾政被革了职永不录用,贾宝玉从昏迷中醒过来后,痴痴呆呆的,幸好身边还有麝月这个丫鬟照料着。 至于薛家,在贾政王氏被赶去西城时,他们便收拾收拾搬回了自家的宅子,薛王氏见贾家这棵大树攀不上了,便又跟王子滕的妻女走动了起来。因为贾敏林妹妹的变数,这一次贾雨村没有混到原着中的官职,但还是逃不开给当今当刀的命运。 他领命出京不久,奉圣命出外巡查的王子滕,还是按照既定的命运,死在了半道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加之贾赦的侯爵,贾珍在探望过贾敬后,也拖着大箱小笼的去了户部,爵位是没有得到,但贾蓉还是得了个六品的虚职。那个让贾母赞为孙媳中第一人的秦可卿,倒没有死在原着中的时间线,而是怀上了双胎了,宁国府中的下人皆言,贾珍这个公公倒比要当爹的贾蓉还要高兴上三份呢,唯有尤氏一人笑容苦涩。 没有了林家之财,没有了王氏的贴己,连一日三餐都得算计着的贾政,自然也无力再给盖什么省亲别院了,可到了省亲的日子了,别人家的女儿都回去了,早已知晓家中变故的贾元春,实在放心不下,咬咬牙,还是回了。 可是当日观礼的宾客,除了薛家人外,西城的贾府里冷冷清清的,木讷着脸的贾探春,跟在贾政身边,哪里还有半分的神情飞扬。 从下了轿门,直到亥时三刻回转宫门,贾元春的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 就这般,都没能让一心攀附高枝,誓要脱离商户女身份的薛宝钗歇了进宫的想法。可惜,没了贾雨村的帮忙遮掩,薛蟠在金陵杀人的事被人给捅了出去,失了贾家和王家的庇护,虽有钞能力开道,他还是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因家中没个男丁撑立门户,薛王氏无奈的写信回金陵,让薛家二房来京都帮衬。 这些,都是在林家到达福州几个月后,从贾琏的来信中得知的。 而现在,林家才刚刚出了扬州城。 城门口,除了巫刚一家子,还有顾全及众官员折柳相送。 对于扬州,在黛玉心里,除了巫云和留守的林忠外,并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她更加期待的是这一路上的风景。 在古代的女子一生中,只不过是从一处院子,再搬到另一处院子生活而已, 这次林如海的调任可让她和贾敏对此行,对福州兴奋期盼了好久呢。 很快便到达南渡的码头,顺利的搭上了一艘去苏州的商船。 三天后,在太仓码头下了船,上岸后只歇了一晚,因为考虑到浙杭多山地,而越靠近福建,便越是难行,次日上午,便又再次搭上商船出了海,沿海路再至福州的东岐码头。 林家一家四口,及贴身伺候的,因着多多少少的喝到了花神空间里的溪水,船上的颠簸倒没觉得什么,但旁人可就遭大罪了,纵使林二那样的高手也难逃天旋地转。 也受过益的甄如月,不,以后就叫林如月了,她爹娘兄弟这一路上就没舒坦过一天,见她忙的不可开交的,黛玉便将一个叫春芽儿的丫鬟借了过去。 本来母女两个还期待能瞧见什么别有风情的景致的,这倒好,推开窗户,目之所及皆是水茫茫一片,唯一的区别就是江水浑浊,而海水湛蓝的总是吐着白沫子。 还好,这个时候还没到汛期,行到海上时,又至月初,虽有潮汐的影响,但浪头还算是温柔友好的。 饶是走水路要快上些,他们到达福州的东岐码头时,也已经是三月十九的傍晚了。 没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得城去,只好在附近的村子里找了了几间空院子。 听村长介绍,这几家中只有那么一两户是因为出海捕鱼时翻了船的,而其他的几户则是皆丧命于倭贼的刀下的。 这一晚,林如海彻夜难眠,黛玉也是心事重重的难以静下心神来。 他们父女俩翻来覆去的,贾敏自然也没能休息好了,还跟着叹了好多气。 第二天早上,外面灰蒙蒙的,还下起了毛毛细雨,一家三口烦躁的心又抑郁了几分。 刚到知府衙门的门口,前任几乎是跑着迎出来的。 人家什么都打包好了,就等着他们呢。 顺利的交接完,前任一家子忙不迭的就搬着东西离开了。 第76章 同窗相逢,倭贼来袭 林如海顾不上休息,忙着了解褔州的情况,而贾敏和黛玉则是领着各自的人手去后宅收拾了。 这里是个二进的院子,即使他们没有带多少下人过来,还是住的有些紧巴巴的,但左侧的小院子还是归了黛玉了。 贾敏是边瞧,边撇嘴,“幸好眼下只有你们姐弟俩,不然还真是住不开,这后面还稍微好些,前院好些墙面都发霉掉灰了,委屈我家玉儿了。” 黛玉倒无所谓,她没成为林妹妹之前,虽然不愁吃住,可比之现如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她已经是跨越阶级了,挺知足的。 “娘,这些以后有时间的话,都可以修补的,玉儿虽没过过苦日子,但也不是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娇滴滴的闺阁女子,玉儿觉得能有这样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贾敏心疼又欣慰的揉揉她的脑袋,“看来,让你习武的决定是对的,要是差了什么,便跟娘说,咱们带过来的银钱有不少呢,别太省着了。” 黛玉咧着嘴,露出了刚掉了大门牙的豁口,可爱又好笑。 前边衙内,林如海认真的翻阅起了福州的官员名册,粮田税收等情况。 前任留下的这个师爷闽安是本地人,在林如海翻阅的时候,他在一旁做着相关的介绍。 整整两天下来,林如海都没有召见任何一个福州的官员,而是在第三日的上午,通知他们来到了知府衙门。 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位故人,此人曾是他同科的进士,现任福州的六品通判。 林如海在跟其他人寒暄过后,笑着走了过去,拱手道:“子仲兄,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 闽子仲没想到自己这个籍籍无名的人,这位林探花竟然还记得,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多了一分欣喜。 回礼道:“如海兄,一别经年,想不到会在此处相逢,实乃幸事!” 林如海哈哈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我要是没记错,子仲你就是莆田人士吧?” 闽子仲腼腆的笑了笑,“我祖籍正是莆田县。” “那,咱们回头再聊。” “好,好啊。” 既然男人们见了面了,按照官场中的惯例,贾敏也是要宴请一下各家的夫人小姐的。 娘俩偎靠在一起翻着黄历,“娘,这个月底可没有好日子啊。” “嗯,我觉得,就定在四月初九那天吧。”贾敏蹙着眉,给拍了板。 “嗯,我还得给云姐姐写封信回去呢。” 贾敏揪揪她头上的小发髻,“别忘了给林忠也去封,派个人去问问林毅林刚,看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晓得的。” “诶,都忙晕了头了,林毅那小子都二十了,林刚也十八了,春杏和冬雪也不小了,他们的婚事早就该办了。” “那就挑个好日子给办了呗,那些个聘礼嫁妆什么的不是都准备了吗?娘您忙您的,索性把这事儿交给我好了。” 见贾敏皱着眉头,黛玉雀跃的摩拳擦掌了起来。 贾敏掰过她的身子,笑着打量了起来。 黛玉急的直言,有志不在年高。 “娘,有什么不懂的,我再来问您不就行了。” “也好,那你可得在规格内,办像样了。” “保证完成任务!” 即使林家的请帖还没有送出去,各家的眷属们已经在为这次的宴请准备着衣服首饰了。 此处古来便是富庶之地,虽有倭贼时常袭扰,这些官员们即便再如何清廉,也不至于谁家里头是一贫如洗的。 可就在贾敏写好了请帖的这个晚上,战鼓又起。 在林如海去了前衙后,黛玉跃上了屋顶,临海的那面城墙上火光点点,时不时的传来敌人攻城的喊杀声,她的某种基因被唤醒了,杀光那帮杂碎的想法已经按捺不住了。 这个时候,林十一冲进了后宅。 “小姐,刚才有内贼打开了东边的城门,还好被发现的及时,但窜进来的贼人人数不详,而且失去了踪迹了。” 黛玉一跃而下,“给我留下十人便可,其他的都去守着我爹,敌人这是知道我爹上任了,给他下马威呢。” “小姐,十个是不是少了点啊?”十一挠挠脑袋。 “够用就行,你忘了,你家小姐我还有一帮‘娘子军’呢。好了好了,就这么安排,只要他们敢进来,出去了也只能是横着的。” 十一不敢置喙,只能跑去前衙回禀,林如海听了,仍然是内紧外松的安排,没有再给新的命令。 又等了一会儿,敌人在东城门的攻势越来越猛了,一帮趿着木屐的倭贼冲进了前衙,喊杀声把林远栋都惊醒了。 袁嬷嬷把他抱在怀里,坐在内厅东厢的软榻上哄拍着。 内厅的主位上,贾敏的脸色凝重,左手持着短刺,右手上是对着门口,已经上了箭矢的手弩。 春杏几个也是全神戒备的持着各自的武器。 黛玉进来瞅了一眼,掩上门时,丢下一句,“娘,我和如月师傅就守在外面,别怕。” 小小的人儿,那一刻,竟有着临危不惧,气吞山河的凛然气势,她不知道,那只是抗倭的血脉觉醒了。 黛玉和甄,林如月刚在院中站定,便有数条黑影从墙头落下。 “十七,你们分五个守着夫人少爷,其他的人,跟着我杀光这帮畜牲。” “是。” 人数虽少,但齐声铮铮。 随着大刀挥下,很快便有血四溅了开来,有倭贼的,也有林家护卫的。 林如月在对敌的时候,还要分心照顾着黛玉,时间一长,她的身上也挂了彩了。 十七带去内厅外面的五个人也已经被缠斗上了,更有甚者,一个矮小的倭贼竟然冲进了内厅,虽然被贾敏和春杏她们手中的弩箭射成了刺猬,倒飞了出来,可也让黛玉他们心中一慌。 不能再继续纠缠了,他们没有援兵相助,唯有出其不意的速战速决。 于是,黛玉借着身量小的优势,左脱右闪的,趁机从空间中抓出了一把生石灰,腾跃起身,撒向了面前的几个倭贼的脸上。 没有防备的倭贼被迷了眼,腾出手来一揉,便眼角流下了血渍,发出了凄冽的惨叫声。 趁你病,要你命,说时迟,那时快,在十一他们的配合下,很快解决掉了好几个。 第77章 欲出兵奇袭,贾敏再有身孕 远处传来鸡鸣时,天色还黑漆麻乌的,在东城门外攻了一夜的倭贼,总算是退回了海上。 林一他们也早已护着林如海退守到了后宅之中,两下合力之下,还有三个贼人依然凶猛无比,毫无怯意。 林如月和林一林二分别对上了一个。 林十七对黛玉说道:“小姐,这三个的武功路数虽然很杂,但都没有一点点倭人功夫的痕迹。” “是家贼吗?那就更加可恨了。”黛玉恨的咬牙切齿的。 林如海扬声道:“留一个活口。” 戚千总带着人赶到时,闯进知府衙门的贼人就剩下一个还喘着气了。 “林大人,末将救援来迟,还请恕罪。” 林如海看了一眼他身上被溅满了血渍的凯甲,“将兵的损失如何?” “还未统计,敌人一退,末将就赶来这里了。”戚千总回道。 “那边还需要你,去忙你的吧,我这里无虞。” 经过对活口的审讯,目标锁定了城中的商贾王虎。 一番调查下来,王家是自前朝时,便是倭贼在此埋下来的钉子。 他们这次夜袭,可不仅仅是想给个下马威,而是听闻林如海多智难缠,想杀了,再让朝廷派个好拿捏的来,进而将福州变成他们在陆地上的大本营的。 根据王虎的交代,再结合从他家搜出来的几张海图判断,基本上锁定了这支倭贼所在海岛的位置了。 可,是要趁汛期前出其不意呢?还是再慢慢的布置静待时机?林如海有些纠结了。 于是,便将所有的官员都叫了过来。 有人认为兵在诡在奇,也有人认为安稳比急功冒进更为妥当。 总之,几派据理力争,各不相让。 大半天了,愣是没听出个结论来,反而费了不少的茶水,林如海便将人都赶了。 但戚千总和闽子仲却留了下来。 “你二人还有事吗?”准备回去吃饭的林如海,“你俩也饿了吧,先随我吃点饭去。” 黛玉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们拾掇花草,见有客人,忙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 “爹爹,饿坏了吧?您的饭菜都温着呢。” 林如海指指这俩人,“玉儿,这位是戚千总,这一位就是前日为父跟你提起的闵伯父。” 黛玉对二位盈盈一拜,“玉儿见过戚叔父,见过闵伯父。爹爹真是的,有客人来吃饭,也不早点儿通知。杏花,快去让厨房再炒些菜过来。戚叔父,闵伯父,招待不周了,还请莫怪。” 闵子仲解下腰间的玉佩,递到黛玉面前,“是闵某唐突了,叨扰侄女儿了。” 戚千总见此,将全身寻摸了遍,实在没有合适的见面礼,尴尬的笑笑,“侄女儿莫怪,叔父只能回头再补了。” 黛玉抿嘴一笑,“戚叔父言重了,快屋里请。” 见她小小年纪便应对自如,进退有度,闽子仲对着林如海好一通的夸赞。 这要换作是贾敏,怎么也得自谦上几句的,可咱们林大人就是觉得他讲的对啊,丝毫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都吃饱了后,他们三人便去了书房,黛玉好奇的在外面听了会儿墙角,她心里也冒出了个鬼主意。 只是在想施行时,被贾敏揪着耳朵拖回了东院的房间。 “林黛玉,你是个姑娘家,才七岁而已,那个海岛是你能去的吗?你趁早给我歇了这份心思,不然的话,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娘~,按照爹爹的计划,如月师傅肯定是要参与剿灭行动的,我,我保证不上阵杀敌,只观战,行不行啊?”黛玉撅着嘴,揉着自己的耳朵。 “休想,不然,我就将你送回扬州去。”贾敏可一点儿也不妥协。 “娘~” “喊爹也没用。” 黛玉噗嗤笑了起来,“不去就不去嘛。” “呐,这是你自个儿说的,不许耍赖皮。白芷茯苓,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小姐自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东院半步。若是她跑了,我就命人将你们几个给捆了,都扔到海里喂鱼去。” 贾敏说完便出了东院,黛玉欲哭无泪,“不带这么狠的吧?人家就想想也不行吗?” 茯苓笑道:“您真的只是想想吗?” 黛玉白了她一眼,“讨厌,微雨杏花,你俩给我挠她痒痒。” 可禁足就能让她放弃吗? 这天的晚饭,一道清蒸海石斑,被放在贾敏的面前。 贾敏还笑着先给林如海挟了一筷子,“这来了海边的好处啊,就是能吃到新鲜的海货,你快尝尝。” 可等她自己也挟起一筷放进嘴巴里时,“哕,哕,呕~” 捂着嘴跑到院子里,蹲下身去,便是一通的狂呕。 林如海愣了一下,忙追了出去。 “夫人,敏妹,怎么啦这是?”林如海急的帮她拍着后背。 袁嬷嬷了然的笑了笑,“沫夏,快去请刘先生过来。” 冬雪拍手道:“啊呀呀,看来,咱们又要有小主子了。” 昂? 林如海贾敏都抬头看向了她,“你是说,你们夫人她,又怀上了?” “十之八九吧,夫人之前身子弱,只能静卧着养胎,反应倒是没这么大。”袁嬷嬷回道。 刘府医把过脉,连忙恭喜道:“恭喜老爷夫人,贺喜老爷夫人了,夫人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原身的记忆中,为了怀上孩子,那是吃了多少的偏方,遭了多少的罪啊,她王熙凤果然是个有褔的。 贾敏抚着肚子,满脸的喜气,“老爷,我,我们又有孩子了。” 林如海也激动非常,他这一支,几代单传,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儿一女,现如今,老妻竟然又怀上了,那么是不是表示从他儿女这一代,就要打破那个魔咒了? “敏妹,又要辛苦你了。” 贾敏感受到了他的情真意切,面色绯红,“能为你生儿育女,是我此生所求,甘之如饴。” 她的话言刚落,呕吐的感觉又来了,这一折腾,除了喝饱了睡,饿了就要喝奶的林远栋外,谁都没有再吃晚饭。 次日的一大早,黛玉从东院跑了出来,见贾敏还没醒,她拉着林如海的胳膊晃道:“爹爹,娘现在要养身子呢,玉儿的禁足是不是可以解除了呀?” 第78章 直捣倭巢,忠顺反了 林如海点点她的额头,“你这个未出生的弟弟妹妹,倒是挺向着你这个大姐姐的,嗯,解禁了,后宅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哦,耶~” 黛玉蹦了蹦,又问道:“那宴请各府女眷的事,是不是得延后了呀?怎么也得让娘把胎做稳了才行吧?” “嗯,这些你看着安排吧,小管家婆。”林如海揉了揉她的脑袋。 黛玉笑弯了眼眉,“爹爹,你就放心的忙您的去吧,家里头我会照料好的,我已经七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林如海笑着笑着,眼角泛起了泪花,他有些心疼宝贝闺女儿了。 “凡事量力而行,拿不定主意了,还有爹娘呢。对了,你的主意我采纳了,但是你随军剿贼的事就别想了,保护好你娘和栋儿才是重中之重,不过,林如月我要借用了。” 黛玉瘪瘪嘴,“知道了,人家是那么不懂事的吗?爹爹,您小看我了,罚你给玉儿买好吃的。” “哈哈哈~,好,一会儿爹爹就让林刚跑一趟。” 为了赶在汛期前,隔天的一早,天色还雾蒙蒙的,由戚千总亲自带队,同去的林家护卫以林二为首,林如月为辅。 原定的计划中,林如海也在登岛的第一梯队中的,但被戚千总和闵子仲合力否决了。 “大人,此次乃突袭,您还是不要拖大家的后腿了。” 戚千总直来直去的,林如海也不恼,毕竟他讲的是事实,自己若是硬挤进去,林家的护卫还要分心护卫他,确实不大好。 “如海兄,你是一城之主官,万没有以身涉险的必要的。”闽子仲倒是委婉了一些,但意思是一样的呀。 为他们带路的便是东岐村的几位渔民,在这大雾天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出海的。 这几位自是个中好手,又熟知这个螃蟹岛附近的海况。 这帮倭贼委实是没有想到,福州这位新任知府会冒险在汛期即将到来前,还是在这样极度危险的大雾天里,摸了过去。 上了岛之后,有林家护卫们当开路先锋,戚千总及手下的将兵们轻松了不少,很快便冲到了倭巢。 说是巢,最是形象不过了,就是岛中的几处相连的山洞罢了。 虽然倭贼中有几个高手,林二他们身上也都多少的挂了伤,但敌人终是难逃覆灭的命运。 岛上的敌人刚肃清完,戚千总便命人在海滩上燃起了火把,打过约定好的信号后,林如海闽子仲乘坐的船这才划了过去。 倭巢里除了被掳来的女子,还有被抢去的粮食和金银珠宝,根据负责烧饭的婆子交代,螃蟹岛是倭贼在福建沿海的中转站,每隔几年便会将那些集中过来的金银珠宝一起运回倭国去。 不管后续的问题如何处理? 此番攻岛,实乃数年来沿海抗倭的一次大捷,这等功绩岂有隐瞒不报之理? 京都的宣政殿里,当今正在查看邹本他们按照林如海的方法锻造出的刀剑呢。 亲自挥刀试了一下,亲卫的佩刀不但豁了很大的口子,第二下时,甚至刀头也被削掉了。 离得老远,都能听见当今的笑声。 宣政殿里的事,自然引起了长寿宫的注意。 因着甄家的事,甄贵太妃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只一个小小的风寒便爬不起来了。 忠顺王从昨天就守在了床榻边。 夏德望刚接到小太监的禀告,就有耳报神窜入了后殿,通报给了他了。 他眉头紧锁,“就打探不出来具体是何事吗?” “废物,我不管你们通过什么手段,必须查探清楚姓邹的带进宫来的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其实,他的人刚一动,不光夏德望知道了,那边的阮河也知道了。 当今对林如海的赏赐还没下呢,福州的八百里加急就送进了宫里了。 宣政殿里再次响起了当今的笑声。 这一次,连上皇都惊动了。 夏德望来宣当今去长寿宫觐见时,当今也不准备再继续隐瞒林如海的几次献方之功了。 做为上位者,此等于民于国皆有益处的好事,自是希望多多益善。 “想不到林家这个小子还有这些本事呢。朕知道你今天这般,是想保他,也罢,朕又何苦做这个恶人呢。” 当今立马拜谢,“谢父皇手下留情。” “哼,在你眼中,朕就是那小肚鸡肠,是非不分,冷血嗜杀之人吗?”上皇冷哼道。 “不瞒父皇,朕之前也不太待见这位探花郎的,总觉得他跟别人没什么不同,也是个投机附炎之人。可几番献策献方,倒样样是为国为民的,再加上此次福州大捷,让他只做个知府,实在是屈才了。”当今笑道。 上皇睨着他,“你是想调他回京呢?还是想封他爵位啊?” “都有,但也不急于一时,福州那边的后续,还得有他坐镇才行。” 上皇叹了口气,“你这是铁了心要动那些旧勋贵老臣了?” “父皇的心里比儿子更清楚其中的利害。” 当今敛去笑意,回的一板一眼的,看得上皇的眉心直跳。 “我老了,随你去吧。如果能留下一脉香火,便不要赶尽杀绝了,他们祖上随着太祖起兵之时,谁不是抛家舍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啊,咱们别做的太绝了。还有,你三弟那儿,且收了他的权力,圈在府中便是。” 当今满脸的不敢置信,他们父子之争,除了权力,也就是因为忠顺王了,他爹竟然松口了,是不想再护着了? “父皇,您歇着,儿子去忙了。”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争辩。 上皇揉揉眉心,自言自语道:“朕好像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个儿子啊,唉,咳咳,管不了了。” 夏德望看到一侧的多宝阁后面闪过一片裙角,除了那位贵太妃的人,他并不作他想。 当今给福州的圣旨刚出了京都城。 这天的半夜时分,宫中就杀声震天了。 当今不急不躁的穿戴整齐,而上皇,却一把摔碎了床头的瓷瓶。 “他的脖子就那么硬吗?偏要去试老四的刀?” “上皇歇怒,事已至此,王爷那儿还得靠您呢。”夏德望劝道。 “呵,朕也就只能救他这一次了。” 第79章 认知误差言语不通,初识闽小妹玩心起 宣政殿前,当今冷然的看着台阶下一身甲胄的忠顺王。 “你可知,自从朕继了大位以来,便一直在发着愁啊?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动手呢?按捺不按捺得住不甘于人下的冲动呢?这些疑问让朕夜不能寐的,今天过后,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明明他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讥讽,可忠顺王也不知是没听懂呢,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挑衅的挥了挥手中的长剑,“是啊,等你驾崩之后,的确是可以安心的长眠了,哥哥也不是小气的人,会给你挑个好地儿的。” “哼,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哦,最好连你娘的也一并给准备好了,朕国务繁杂,怕到时候给疏忽了。” 当今的话不可谓不狠啊,还毒。 不出所料,忠顺王被他的话给激怒了,长剑一举,“谁要是给我杀了老四,赏黄金万两,加封一等公爵。” 他手下的那帮人,都被他这样的承诺刺激到了,全都嗷嗷叫的冲向了当今站的位置。 可在离台阶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邹本领着一队人马闪出了宣政殿,他们手中的手弩齐发,无差别的攻击中,忠顺王除了护心镜的位置没被戳穿外,轰然倒地的他,成了只四肢抽搐的豪猪。 一场开场满是豪情万丈,志在必得的逼宫大戏,就这样草草的落幕了,不仅观者意犹未尽,当今又何尝不是呢,胜的一点儿也没有成就感。 上皇原想着等忠顺败了之后,他再出面保下他,留他一命苟活的,却不曾想,夏德望带来的却是他已身死的消息。 只这一瞬间,这位刚强骄傲了一辈子的帝皇,颓败的倒在了软榻上,痰阻心窍,歪脸失语了。 也得到消息的甄贵太妃,在吐了几口血后,撑到上皇的寝殿,未语泪先流。 “如你无错,我又有何错呢?罢了,这一生足矣了。” 她说完,跪在地上,跟上皇行了个大礼。 回到后殿,唤来心腹嬷嬷,“我死后,将我的尸身烧了吧,想想办法带回故地,不,不用那么麻烦了,一个孤魂野鬼,在哪里都一样的,就撒去京郊吧。还有一件事,若能办了,我死也瞑目了。” 那嬷嬷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娘娘,不至于,不至于的。” “你我从小相伴长大,你当知我的心的,就应了我吧。” “娘娘可是想带走凤藻宫的那位?” 甄贵太妃点点头,“甄家之祸,全拜荣国府和林如海所赐,虽然他们与贾政闹翻了,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那个蠢货还自以为瞒得紧,呵呵,我岂会让她生下孽种,坐享着这泼天的荣华富贵?黄泉寂寞,有人相陪也能热闹些。” 在这位嬷嬷赶往凤藻宫时,甄贵太妃唤人替她梳了刚进宫时的发式,着了一身粉嫩的衣裙,只是韶华不再了的脸上,无论扑上多少胭脂水粉,都已不是当初明艳懵懂的模样了。 等当今的人带着太医赶到凤藻宫时,贾元春已经气息全无,浅色的襦裙被血浸染透了。 这些,远在福州的林家人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贾敏忙着养胎,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虽未释怀,却也因新生命的孕育,在慢慢的放下,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黛玉还是柳小月的时候,以为福建人就都是讲闽南话的,她还追过几部闽南语的电视剧呢。 可当她在红楼世界里,走到福州的街市上时,听到那些本地人的交谈,才知道是自己‘肤浅’无知了。 “一句都听不懂啊,不对,是一个字都不懂,难道这里讲的是古语系?唉,头大。” 只略微的逛了逛,主仆几个,便蔫头耷脑的回来了。 “诶,是有什么人来了?” 小芳忙回道:“小姐,你们前脚刚出去,后脚就来客人了,好像是那位闵大人家的女眷。” 还未进到内厅,她便嚷到:“娘,我回来了,家里头是来客人了吗?” 贾敏暗舒了一口气,指指门口,“是我家的那个小魔星回来了,真真是没个女儿家的样子啊。” 那闽夫人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话,她连蒙带猜,应该是些客套吧。 闽大姑娘操着略显生硬的官话解释道:“我娘说,虽然还未见过林家妹妹,但应该是个率真的性子,这很好的。” 贾敏谦虚的摆摆手,“她呀,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端淑,我就谢天谢地了。” 话音刚落,黛玉跨了进来。 她招招手,“玉儿快过来见见你闽伯母闽姐姐和闽妹妹。” 黛玉乖巧的屈膝行礼,闽夫人赶忙让下人送上了表礼。 跟闽大姑娘互相见过礼后,闽小姑娘却对她翻了个白眼,“我爹说你如何如何的懂礼识大体,那这会儿见着我了,怎么不唤一声姐姐啊?” 啊? 黛玉笑了笑,“我今年七岁了,你呢?” 闽大姑娘忙谦意的说道:“我小妹也七岁了,是八月生的。” 她妹妹撇撇嘴,“大姐真讨厌,我自己会说的。” 黛玉听出来了,这丫头虽然有点儿别苗头,但没啥坏心思。 对她笑道:“我,林黛玉,二月生的,比你大哦,我才应该是姐姐呢。” 闽小姑娘听了,瘪着嘴,揪着脸就要哭了,“我才不要当妹妹呢,就要当姐姐。” 黛玉咯咯的笑着,“原来你别扭的是这个呀,这好办呐,让你娘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就行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呀,之前也挺不乐意当最小的那个的,这不,我娘就给我生了个弟弟了。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听不听?” 闽小姑娘忙将脑袋凑了过去,“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吗?快说快说。” 黛玉指指贾敏的肚子,便又跟她说道:“年底前,我又要有弟弟妹妹了。” 闽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跳到地上,哒哒的跑到贾敏面前,小手摸上她的肚子,“林家婶婶,真的又有弟弟妹妹了吗?翡儿好羡慕林黛玉啊。” “嗯,到时候,翡儿也是姐姐啊。”贾敏笑道。 “真的吗?林黛玉,你听见了没有?我闽小翡也是姐姐哦。” 嘁,个小屁孩儿。 黛玉心里嫌弃了一下下,决定逗一逗她,“那个,我可是亲的哦。” 第80章 两小只互投契,两同窗互吹捧 “什么意思?我也是姐姐啊,林婶婶刚刚讲的,你没听到吗?”闽小翡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不管我娘生几个弟弟妹妹,只有我,才是他们的亲姐姐,叫你姐姐嘛,那只是客气客气。” 贾敏气的朝黛玉扔了只靠枕,“林黛玉,能不能好好的说话?” 黛玉嘻嘻的笑着,躲到了闽大姑娘的身边,这下终于听懂了的闽小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到她娘怀里,“娘,我也要弟弟妹妹,您给翡儿生弟弟妹妹,好不好?” 讲完了官话,又说了一通不同于本地人讲的叽哩呱啦的话。 黛玉对憋笑的闽大姑娘问道:“闽姐姐,她这是讲的这是哪里的话啊?” “是莆田话,我娘不会讲官话,日常跟我们讲的都是莆田话。” “哦,那,福州讲的和你们莆田讲的,是不是都统称为闽南话啊?”黛玉又问道。 闽大姑娘摇了摇头,“闽南话,应该是指闽南那边的话吧,我也不太清楚的。” “哦,有点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一山分两季,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吧,先祖们还真是厉害啊。” 闽大姑娘不太懂她感叹的是什么,对她温柔的笑了笑,指指她还在哭闹的妹妹,“你得把你的客人给哄好了才行哦。” 黛玉拍拍自己的胸脯,“姐姐放心,包在玉儿身上了。” 扭头便瞥见了瞪着她的贾敏,吐了吐舌头,“娘,我这不是喜欢翡儿妹妹嘛,逗她玩儿的呢。” “哼。” “嘿嘿。” 她走过去拽了拽闽小翡,“别哭鼻子了,我带你去看我大弟弟,好不好?” 闽小翡抽噎着,“我不去,那是你的。” 黛玉咧着嘴,跟她挑挑眉,“送,嗯,不是,借你了,要不要?” 闽小翡揉掉脸上的眼泪,“说话算数?” “一口唾沫,一颗钉。” 黛玉说这话的语气神态,看得贾敏直抚额头。 “林黛玉,你这个人挺好的,我喜欢。” 在闽夫人无奈的摇头中,闽小翡也咧嘴笑了。 此时,两位语言不通的老母亲,因为同样的无奈,共情了。 黛玉拉起她的手,“闽小翡,你也挺有意思的,走,跟我瞧我们家林远栋去。” 右边的厢房里,睡的吐泡泡的林大少,可不知道他亲姐姐将他给借出去了。 两个个头差不多高的小姑娘都趴到了床边。 “林黛玉,这就是你弟弟啊?” “是啊,可不可爱?” “嗯,好好玩,他还吐泡泡了呢。” 闽小翡也试着吐了一下,不过只有唾沫,她便放弃了,盯着林远栋猛瞧。 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林黛玉,我就看看,不跟你抢,回头,我让我娘也给我生,亲的,到时候也借给你看。” “好啊。” 次日,闽子仲来了府衙。 “如海兄,我家夫人昨几个领着两个丫头来你们家,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被贾敏叨叨了一晚上的林如海,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上下打量了闽子仲一番,“子仲兄,你,还行吧?” 闽子仲疑惑的把自己身上摸了摸,“什么意思啊?什么行不行的?你打的是什么哑迷啊?” 林如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闽子仲越发的丈二和尚了。 “真是的,你嫂子昨天晚上也是,瞧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是不是你说我什么怪话了?还被你嫂子知道了?快说,你都讲我什么了?” “哈哈哈哈哈~,啊哟,子仲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林如海笑的直拍桌子。 闽子仲都要跳脚了。 得知了真相后,也哈哈的乐开了。 “哼,别看我虚长了你好几岁,可身体康健的很,不就是再生个嘛,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哈~,那,如海便在这儿提前祝贺了。” “别光说嘴,到时候记得来点实在的。”闽子仲朝他搓了搓手指头。 笑闹够了,言归正传。 “从螃蟹岛带回来的那批粮食已经入了府库了,可供福州三年的消耗了。按你的命令留下来的银子,已经拨出了两万两用作修筑东城墙了,将士们这个月的军饷粮饷都已经发放结束了,阵亡致残的抚恤也都到位了。”闽子仲呈上账簿,汇报到。 林如海翻了翻,放到了一边,“幸好有你,我两眼一抹黑的,还真没办法这么快的弄清楚这些呢。” “嗐,你我之间,说这些干什么?运去京都的那批金银,估摸着也快到了吧?”闽子仲抿了一口茶水。 “嗯,是应该到了。这次的袭剿倭贼,你和戚将军居功至伟,恐怕陛下的赏赐都已经在来闽的路上了。”林如海捋着胡子笑道。 “那也是林大人领导有方,指挥得当,方才如此顺利的嘛。” 林如海啐了他一口,“咱俩非得这么互相吹捧着?” “哈哈哈哈哈~,不过,我对你是打心底里感激的。我在十年前,便调到了福州,在这十年里,知府老爷换了好几茬了,可无一不是混吃等死之辈。上官不作为,似我等之辈,更无建功立业的可能了。当初进京赶考时的雄心壮志,早在无可奈何中,快消磨殆尽了。” “我只知,我认识的那个闽子仲,是个心怀百姓之人,是有鸿鹄之志之人,是有纬地之才之人,纵使命运蹉跎,初心也不曾改过分毫。” 林如海在肯定赞誉闽子仲,可又何尝不是在说的自己呢。 宦海浮沉,最难得的是初心,他看得出来,在福州的那帮庸禄之中,戚千总和闽子仲还算是可办实事,愿意为百姓谋利的,心中有家国的,只不过一直郁郁不得志罢了。 闽子仲站起身,对他深深的一揖首:“能得如海兄一挚友,子仲,不枉此生。” 转眼间,又快过去一个月了。 当今的圣旨也到了。 这次来福州宣旨是小伦子公公。 他临出发前,义父阮河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位林大人可不同于京都中的那些官员,你可要知些礼,切莫要得罪了。” 于是,他对林如海的态度尤为的亲和,一点儿也没有摆天使的架子。 林如海见他客气,心下了然,塞到他袖兜里的荷包也是份量足足的。 第81章 诊出双脉,黛玉制冰 抠门的当今,此次共有两份圣旨,林如海一份,戚千总和闵子仲,及众抗倭将士们共一份,至于实质性的奖励,呵呵,丁点儿都没有。 但众人皆是欣喜万分,能得陛下赞誉,便是可记入族谱的荣耀啊,普通人的一生中能有几次? 转眼便是贾敏怀孕的第三个月了,孕吐的症状渐渐的减少了,胃口也变的大了起来,准确的说,还不是一般的大,她每天的饭量都顶上两个林如海了,而且在三顿正餐中间,还得加餐。 刘府医又把了一次脉,这回他摸到了双脉。 “什么?这是双胎的意思吗?”贾敏惊讶的抚着都快有点显怀的肚子,“难怪会这么大呢?敢情是两个啊。” 黛玉还是认真的听着刘府医交待的注意事项,她那一世学的就是妇幼护理,她觉得又能学以致用了。 再次登门的闽小翡,在听说黛玉将会多个弟弟妹妹时,扭头就要回去。 黛玉拉住她,“干嘛呀?我家的地烫脚啊?” 闽小翡瞪了瞪她,“玉儿,我娘还不知道婶婶的肚子里有两个宝宝呢,我也想要两个,得跟我娘说一声,我明儿再来啊。” 瞧瞧蹬蹬的跑远了的闽小翡,黛玉乐的直捂肚子。 还跑进去跟贾敏分亨了。 “哈哈哈~,啊哟,闽家的这个小丫头可真好玩。”贾敏捏捏她的脸,“人家心思单纯,可没你的那些弯弯绕绕,以后少欺负些。” “娘~,您这夸玉儿吗?哼~” “皮厚,对了,我听你爹的意思,当今似乎是有将他招回京都的打算呢,我本来还想开个铺子什么的让你管着练练手的,如今便歇了这个心思了,等真去了京都再安排吧。”贾敏又在她的脸上捏了捏。 “都听您的,现在家里头最最重要的就是您了,还有,臭栋儿现在的力气可大了,您可不能再去抱着他了。” “知道了,小管家婆。” “唉,玉儿天天都有去教栋儿说话,可他就是啊啊的流口水,可急死个人了,这都快周岁了。娘,玉儿这般大的时候,会说话了吗?” 贾敏掩饰的轻轻地搂住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可那种感觉太过虚幻了,对她来说少了点真实的感受。 “你七个多月的时候便会叫爹喊娘了,只不过是一个一个字的往外蹦的,你爹一下衙,就将你抱在怀里,我的玉儿呀,我的玉儿呀的亲相个不够。” “嘿嘿~”黛玉的脑袋在自家老娘的怀里蹭了蹭。 扬州城里,巫家不但接到了福州捎去的信和东西,还有贾琏从京都托商队捎给巫云的礼物也到了。 十五岁的巫云,又稍稍的长开了些,脸上多了些少女的柔美。 吴氏看着那一地的东西,比巫云还要高兴。 还感叹道:“这人的缘分啊,还真是奇妙呢。” 巫家这边也很快备上了回礼,主要是为贾敏新怀的孩子准备的布料,就等着寻上顺路的商队了。 六月的福州已经很热了。 加上有海风吹着,墙面上整天都湿溚溚的,体感上很是难受。 最最难挨的便是贾敏了。 她的身份不许她穿的太失体统了,这种天气里,她身上最码得有三层布料裹着,即便有花神空间的溪水煮的花茶喝着,她的胳膊和腿上都长出了湿疹了,忍不住的一挠,便是被抓的血呲呼啦的。 林如海和黛玉心疼的不得了,可各种药膏也试着涂过了,都效果不大,贾敏肉眼可见的瘦了,也没了精气神了。 于是,黛玉在她的洗脸水,洗澡水里都偷摸的加上了空间里的溪水,每天不光要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还要顾及到可以扶着走路的林远栋,虽然多数有袁嬷嬷她们照看着,可备不住林大少嗯嗯的指着外面要找她呀。 见她忙的一刻不得停的,闽小翡即便是来了,也不大跟在她后面烦她了,而是喑戳戳的‘独霸’着林大少,小姑娘甚是得意呢。 日子飞逝着,天气更加的炎热了起来。 直到闽小翡再次登门,跟她吐槽起这糟糕的天气时,说了一句,要是有冰块卖就好了,黛玉嘻嘻一笑,觉得眼前都是跟她招手手的小钱。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忙遣人去药铺买来了些硝石,试了一下,还真的给制出冰来了。 趁着中午林如海回后衙休息的时候,便把自己的赚钱计划说了一下。 “玉儿,你还懂这个?倒是听说有些家族里确实有制冰之法的。”林如海笑道。 黛玉便让人提来了半桶水,又将林如海手中的茶盏浮在了水中,待硝石入水,不大会儿功夫,水桶里的水便结成了冰块,而茶盏中温茶水也在盏身的冷却下,慢慢的在表面凝成了一层薄冰来。 “竟如此的简单吗?”林如海惊奇不已。 “就这么简单的啊,爹爹,您能去别处多买些硝石吗?” “行,爹爹一准给你办妥当了。” 这天晚上,贾敏恍恍惚惚的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扭头一瞧,“诶,哪里来的冰块啊?不是说这里没这玩意儿的吗?” “都是咱家玉儿孝敬的。”林如海笑道。 “啊?她从哪儿弄的?这么稀罕的东西,得花不少钱吧?这个月你有好几个属官家都有喜事呢,再加上咱们日常的花销,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孩子莫不是拿的她的贴己吧?春杏啊,明儿一早,把那套红玉头面给小姐送过去。”贾敏蹙着眉,吩咐了春杏一声。 林如海便将中午的所见讲给了她听,“玉儿打算租间小院子,做个简易的制冰作坊。” 贾敏愣了愣,忙又对春杏说道:“明天记得再给小姐送三千两的银票去。” “你这是想入股吗?”林如海问道。 “啊?还可以入股吗?这个得仔细的跟她谈谈了。” 林如海哈哈的笑了起来,“我总算知道我家玉儿财迷的样子像谁了?” 贾敏啐了他一口,“我的,将来还不都是他们兄弟姊妹的。海哥,这边有奇特的木料吗?你多留意些,要是品相不错,便给咱玉儿打嫁妆。” “嗯,我会留心的。” 第82章 联了宗,闽小妹成侄媳妇了 几天后,福州城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巷子里,一家制冰作坊悄然的开业了。 听闽小翡说她的名下有一间杂货铺子,黛玉便没有再去租别的铺面,而是在她那铺子里租了一张桌子,接受订单。 生意之火爆,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也有人红眼起了心思,顺着运冰的路线摸到了作坊那边,可再一打听,竟是林知府家的大小姐的,便只好歇了与之争利的想法。 不知何时,城中不少的人家都起了让自家姑娘跟黛玉结交的打算,府衙后宅中的访客是越来越多了,贾敏不堪其扰,都不用她的小管家婆出手,林如海就对那些人家的当家人知会了一声,这才消停了。 因顾忌着贾敏的身子,春杏冬雪将婚期又再次延后了。 这个夏天,黛玉在忙碌中,个子蹿了有大半头,身条隐隐有了少女的婀娜,一张小脸也更为灵动可人了。 一次跟闽小翡去逛街时,虽然戴上了帏帽了,可还是在不经意的风起时,被本地的林郑陈三家的小公子给瞧见了。 不出三日,这郑陈两家的当家人就上门来拜访了林如海,都直言不讳的提出了欲结下姻亲的想法。 林如海哪里会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远嫁到这里来啊?自是都好言婉拒了。 因着同姓不结亲的规矩,林家人左思右想后,跟林如海提出了联宗的建议。 林如海回家跟贾敏一商量,觉得利大于弊,便没有拒绝。 黛玉觉得很没有必要,但她也做不了主。 于是,在此盘居了几百年的林家,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在林家祖祠跟林如海举行了联宗的仪式。 按照本地林氏宗族的规矩,女子是不能参加的,可林如海表示,他们这一支一直人丁单薄,男女皆是一视同仁的,林黛玉又是她人到中年才得的嫡长女,更是不可视若寻常的女子。 林家的族长族老也没有固执的坚持旧俗,黛玉便就成了林家男丁中的唯一的一朵红花了。 随后的家宴中,老族长让族中的适龄学子都来林如海面前拜见,“我这一支中,已有三代没有科考出仕之人了,唯一的官身,还是在上皇初登帝位时举的孝廉。如海啊,说实在的,是我们高攀了呀。” 林如海笑笑,出了些题,考了考,心里便有了数。 “在坐的都是自家人,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孩子们平时应该都是很认真很努力的,但是,都太循规蹈矩了,这样吧,待我休沐之时,会去族学走走的。” 众人大喜,“能得如海的指教,是他们的福气啊。” 这么一来二去的,除了闽小翡外,黛玉又交了几个林家的同龄姐妹。 其实,就是黛玉在替人家带娃呢,她有心的哄着,就算这些娇小姐们有了龌龊,也会很快化解开的。 几个小丫头玩的高兴了,就都不想回自己的家了。 可后衙的宅子只有两进,她们出来又都是差奴使婢的,实在是没办法安置。 老族长便大手一挥,从族中的产业中挑了处离府衙最近的一间四进半的大院子给了林如海。 可贾敏没同意搬。 “知道的是族中的赠与,可不知道真相的多啊,老爷,咱们住在这儿也不委屈,可莫要给别人拿住了当做把柄了,就算解释的清,也会污了你的名声的。” 黛玉点点头,“娘说的对,我知道你们同意联宗是为了我和弟弟妹妹能有个靠山依仗,可苏州的林氏又是如何对我们家的?等弟弟们长大了,开枝散叶了,咱们家自然就人丁兴旺,兴盛了呀。” 贾敏揪揪她的小发髻,“玉儿说的在理,可只是联宗而已,你呀,少操这些心了,当你爹娘是摆设吗?” 黛玉撇撇嘴,“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这时,被林如海逗弄着的林远栋嗯嗯的指指她,“姐,姐姐~” 一家人都愣住了,冬雪惊呼道:“大少爷会叫姐姐啦。” 黛玉嘴里夸张的啊呀呀的怪叫着,跑过去弯腰叉住了林远栋的胳肢窝,想抱起他,却没能抱得起来。 撅着嘴吐槽道:“栋儿啊,你现在比小猪猪都要重了,姐姐都抱不动你了。” 林远栋乐的糊了她一脸的口水,“姐,姐姐~” 昂呜昂呜~ 口水,姐也有啊,必须给还回去。 姐弟俩闹着,主卧里都是她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眼看着天气渐渐的转凉了,冰块的生意也就停了,除去分给贾敏的两成,黛玉还是赚了个钵满瓢满的。 而贾敏的肚子也跟吹了气的皮球似的,越来越鼓了。 林远栋的周岁宴没有大办,但因着有林家在,还是在前厅摆上了好几桌。 全程都是黛玉在张罗着,小小年纪,处变不惊,处处安排得宜,林家的长辈们看她的眼神是越来越温柔和蔼了。 林家的那些孩子们,在林如海的指点下,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进步。 各家的礼物便似流水般的,后衙中原有的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族中的红白喜事贾敏不能前往,多数时候,林如海因公不能前去时,都是黛玉独当一面的,闽小翡都不满的对她提意见了,“林黛玉,我好歹是客人吧?你就不能好好的陪陪我啊?” 因着林家的女眷来后衙时,时常的会见到她,老族长的次孙媳妇打起了她的主意。 闽家夫妇遣人打听过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闽小翡就这么成了黛玉族侄的未婚妻了。 在这丫头又呛黛玉的时候,黛玉摸摸她的头,“来来来,侄媳妇儿,快叫声姑姑听听。” 闽小翡气的立马跑了回去,拽着她爹娘就要去林家退婚,还说道:“如果实在退不了,那就重找个辈份比林黛玉大的不行吗?反正我不想叫她姑姑。” 又过了几日,从莆田的老闽家来了人报信,闽子仲的三叔过世了,一家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去奔丧,这才将这件事情给岔过去了。 等到闽小翡回来了,再次登门时,心大的丫头,已经给抛之脑后了,只一个劲儿给黛玉讲述着她在莆田的见闻。 第83章 绣花终成一团草,巫云来信说调令 没能跟林如海结成亲家的郑陈两家,在听闻林如海时常的会去林家族学时,便也起了让那两个小公子来拜师的念头。 不同于林家子弟在科考上的毫无建树,郑陈两家的祖上不但曾出过名臣名家,就近几代也是出了不少的举子秀才的。 郑霖和陈佐不过才十二三岁,但已经都有童生的功名了。 林如海不好再驳了两位家主的面子,于是对他们二人考校了一番,他捋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不由得也生了惜才之心,同时私心里也是想给自己的儿子增加一些助力。 挑了个日子,黛玉和林远栋便有了两位师兄了。 即便彼此都很守礼,但黛玉要管家,他们三个时常的会见到面,更何况,有的时候,林如海还会毫不避讳的叫着她一起来听课。 不管是因为柳小月的灵魂,还是因着原身的天生聪颖过人,林如海的心里又又又一次可惜着她不是男儿身了。 郑霖和陈佐也从最初对她容貌上的惊艳,转而更加的佩服她的才华了。 瞧见书就头晕的闽小翡,还是会隔三差五的过来,而林家的那几个小姑娘因为要开始学习针线刺绣,时间就没那么的充裕了,但偶尔绣出个像样的花样时,必然会跑来跟黛玉炫耀一番的。 黛玉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便也让微雨教教她。 闽小翡见了,嚷嚷着也要学。 贾敏还欣慰的说,“我家玉儿终于是干了一件姑娘家干的事了。” 为了让她学的专心,还让人将林远东抱的远远的,任凭小家伙怎么抗议哭闹都没有用。 可一个月下来,她俩一个绣花绣成了一团草,而绣草的呢,则给绣成了一团乱麻,微雨这个师傅昧着良心还想勉励几句,却被心直口快的冬雪给道破了。 这丫头拿着那两块布,左瞧瞧,右看看,颠来覆去的,“呀,这都绣的是什么呀?草?草团?还是草球啊?两位小姐啊,你们绣的是一样的东西吗?这画风,有点殊途同归的意思啊。” 黛玉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心道:“林刚那个人是全身都长着心眼子的,咋就摊上了这个实心眼子的呢?稍微的匀匀不行吗?这该死的大实话,我就绣成草了,怎么的吧?” 闽小翡将绣绷子一扔,可怜着自己快被戳成麻子脸的手指头,“唉,这苦算是白吃了,早知道就不练了,那样我心里头还能有个念想呢。” “哈哈~咯咯~” 黛玉笑了起来,在宝贝侄媳妇要炸毛的时候,她又安慰道:“这世上哪十全十美之人呐?再说了,你我也算是给别人机会了不是?” “怎么讲?”闽小翡又来了精神。 “你想啊,这贫寒之家,女子若能有一手绣活,是不是就是一门生计啊?你我这般的出生,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不会这个,那也饿不着不是?况且,我那个族侄是个上进的,虽然现在的学问还比不得郑陈两位师兄,但也不差了,他日若取了功名,你也就是官夫人了呀,这些事情哪里还要你亲力亲为的?”黛玉半开玩笑道。 仍旧有些懵懵懂懂的闽小翡羞红了小脸,林梦泽她是见过的,虽然因着年纪身量未足,但那谦谦君子的模样已然可见他日长成时的风采了。 “林黛玉,虽然你有时候讲话不大中听,但今天还是听你的吧。” 黛玉捏捏她的脸,“咦,除了鸭子,就数你的嘴巴硬了,唉,谁让我这个做姑母的就喜欢呢。” 微雨憋着笑意,“小姐,那奴婢还要接着教吗?” “想笑就笑吧,憋着干嘛呀?谁让你的两个徒弟就是两块‘顽石’呢?”黛玉还自嘲了一把。 隔天,扬州那边又捎来了一封信,是巫云写给她的。 她看完,便立马跑到了贾敏那儿,“娘,云姐姐来信说,巫家伯父要被调去赣州的凉平县当知县了,这会子怕是已经出发了。” “哦?咋调那儿去了?”贾敏在春杏沐夏的帮助下,坐直了些。 “不知道呢,这下,我跟云姐姐是越离越远了。”黛玉瘪瘪嘴。 “再远,还能出了本朝的疆土去不成?你呀,才多大点,人这一生的离别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儿呀?”贾敏笑道。 “唉,也不知道表哥知晓了没有?他啥时候才能把他家的小媳妇给娶回家哦?” 贾敏指指她,“少作那怪模样,这事儿要得着你操心吗?对了,听茯苓说,你不打算学刺绣了?” “嘿嘿,娘~,您就说玉儿是不是样样都拿得出手啊?可是,唉,偏偏唯有这个,可难住我了。您瞧瞧,这才学了几天啊?我这根指头都被戳成什么样了?”她的小脸揪作了一团,还伸出左手上的食指卖惨。 “哈哈哈~”贾敏乐开了花。 “娘,您不心疼我,咋还笑上了呢?” “行了,不学便不学了呗,咱这样的人家,还轮不到让你做这个去。啊哟,我可算是知道啥叫百智终有一缺是个什么意思了?你呀,莫要懊恼,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都会的人的。” “娘,您这安慰的一点儿也不走心啊。” 这时,醒了觉头的林远栋听到了她的声音,朝袁嬷嬷嗯嗯啊啊的指指内厅的方向,“姐,姐,姐姐~” 刚抱进来,小家伙就挣扎着要自己下地跑,体力不继的一晃,他抓稳住了,还不忘拍拍他的小胸脯子。 “咯咯咯~,栋儿还会自己哄自己呢,可真好玩儿。”黛玉乐的不行。 袁嬷嬷笑道:“大少爷跟小姐一样,都聪明着呢。” 林远栋好似听懂了,扶着椅子,稳住身子,还晃了晃腿,“嗯嗯,姐,姐姐~” 黛玉朝他拍拍手,“乖栋儿,快来姐姐这儿。” 被她一招呼,林远栋也不扶着东西了,踉踉跄跄的就冲向了她,被她接住了,开心的啊啊直叫唤。 贾敏看着他俩,幸福的抚抚肚子,可能肚子里的两小只也感觉到了,都用力的踹了踹,以示着回应。 第84章 上皇驾崩,又显海匪 刚入冬,福州便连续下了三四天的雨,湿气加寒气,即便屋里头都点上了火盆了,还是冷到不行。 黛玉和林如月有功夫在身,还能扛扛,但贾敏和众丫鬟媳妇婆子们可就只能抖活的,尽量的把自己裹的更加的严实了。 “这里可比扬州冷多了,还好,咱们把冬衣都带全乎了。”贾敏庆幸道。 好动的林远栋,远远的瞧去,就像只圆球球在地上滚动着呢,饶是再冷,他只要醒着,便要下地摸着走路。 此时的京都,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京都银装素裹。 长寿宫里,冷冷清清的。 上皇的喉咙里突然骨碌碌的响了起来,夏德望刚想把他扶起来,他便头一歪,气绝了。 一代帝皇驾崩,该给他的体面,当今没有吝啬,哪怕是为天下悠悠之口呢。 按制,众臣和命妇皆要入宫守灵三日。 贾母身为超品国公夫人,本也应该入宫去的,可贾赦却一早便上报了她患病难行,她趁机出府的机会就这么被大儿子给掐断了。 “你不让我出去也行,那,能不能让宝玉来陪陪我啊?” 贾赦白眼一翻,“你当谁都跟你一样闲呢?宝玉都多大人了?他不要去学堂的吗?还是,你到这会儿还觉得他什么都不做,便会有什么大造化吧?” 等福州收到朝廷的?报,已是数日之后了。 满城挂上了白幡,一年之内,百姓不得宴乐嫁娶。 福州城似乎变的静悄悄的。 就在这么平静的日子里,前几天,东歧村出海打渔的十几个渔民,却没有一个回来的。 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每次出海,都意味着亲人跟死神在较量,各家伤心难过之后,便开始操办后事了。 可衣冠冢还没立好呢,在海滩上捡牡蛎挖沙虫的孩子们就嚷闹闹的奔回了村子。 “大,大杠子被冲上来了,还,还有气呢。” 渔民们将大杠子抬回村子,到城里请了大夫。 昏迷了两天后,大杠子终于醒了,开口便道:“报,报官,海,海匪,快,救,救人~” 林如海和戚千总亲自去了东岐村。 这才从大杠子口中得知,在福州东南的海面上又来了一伙海匪,孤悬在海中,无法开垦迁户的螃蟹岛,又变成了匪窝了,他们一同出海的十几个渔民,当场死了三个,除了他顺着船舷躲到海水里,逃过一劫外,其他的,连人带船都被拖走了。 戚千总气的一拳头差点儿把大杠子家的土墙给砸塌了。 这一次去攻打那螃蟹岛,可没了大雾的掩护了,他们的船还没靠近,便远远的会被瞧见的。这伙海匪,要么据岛死守,要么弃岛而逃,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那些被抓去的渔民都会生死难料。 自古攻城掠地,最忌投鼠忌器了。 林如海愁的吃不下,睡不着的。 黛玉抠抠下巴问道:“爹爹,福州的守军共有多少船只啊?” “能用的,约摸有十条中型的,十五条小型的,你问这个干什么?”林如海揉揉眉心。 “如果再从各个渔村中调集渔船的话,您估计能有多少?”黛玉继续问道。 “具体的数字不详,但,绝对不下百艘。” “咱们的顾忌就是怕海匪们狗急跳墙了,对吧?” 林如海点了点头。 “晚上行船的风险是可想而知的,如若因为那几个人而折损了更多的人和船,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攻岛,咱们偷袭不了,是吧?” 林如海的头又点了点。 “那,便只能保证不让这帮海匪给逃了。爹爹,上百艘船呢,如若围攻,可行否?” 贾敏问道:“你的意思是,放弃营救那些渔民?” 黛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咱们从未放弃救他们的决心,但若因小失大,只会徒增伤亡,这是很不明智的。” 贾敏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看向林如海,“老爷,你可别听玉儿的。” 林如海沉思片刻,叹息了一声,“玉儿的方法看似冷血,却很有可行性,既然咱们不能像上次那般,便只能强行攻岛了。” 林如海说完,起身套上了外袍,“你们娘俩别等我了,都早些歇着吧。” “诶,”贾敏没能叫得住自家男人,便看向已经脱掉衣物,躺到了她被窝里的黛玉,“你,你也没有错,倒是为娘我,现在的心肠越来越软了,唉,但愿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吧。” “我娘不但人美,也是顶顶善良温柔的呢。”黛玉拍马屁道。 “哼,你呀,今天怎么想起来要睡我这儿了?” “爹爹今晚是别想睡了,子代父职嘛,陪您呐。” 贾敏啐了她一口,“油嘴滑舌的,你还傻乐,你这么个性子,哪家敢娶哦?” “没人娶正好,我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去这天下走走呢。”黛玉一副巴不得的表情。 “都是你爹给惯的,这种心思,你趁早给我收了,娘不求你能嫁个什么金婿银婿的,唯希望你以后能儿孙满堂,褔寿延绵。” “好吧好吧,都听娘的,玉儿最最乖了,比栋儿都乖的。”黛玉怕她急了,动了胎气,连忙服软的哄道。 “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只要娘在一天,你就休想,哼!”贾敏可没那么好糊弄。 话说林如海去了前衙,便命人将戚千总和相关官员请了过来。 一番布署,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白。 众人分头行动,傍晚的时候,终于集结了一百五十六艘船。 次日天刚蒙蒙亮,百船齐发,官兵们的船只分散穿插,以保证对敌时,有足够的战斗力。 见一大半的船只都跟螃蟹岛擦肩而过,占岛的海匪们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松懈了不过半个时辰,那百余艘船便对螃蟹岛形成了严丝合缝的包围。 众匪骂骂咧咧的提着刀斧,但四面八方都是船,提着刀都不知道先砍谁? 不出所料,他们为了保命,将抓去的渔民推了出来,扬言,只要官兵敢攻,他们便敢杀。 戚千总世代驻守海疆,他自入得军中,大大小小的仗不知打过多少了,又因着林如海的命令,哪里会被唬住了? 挑了处山石崎岖的地方,他亲领着一队人马弃船上了岛。 第85章 贾敏临产,黛玉执意进产房 戚千总他们很快便将海匪的防御,撕开了一个口子。 没费多少功夫,众海匪就被逼退到了一处山洞的一角,那些被挟持的渔民中,只有一个人的身上被砍中了两刀,其中一刀的刀口还挺深的,再不止血可就危险了。 林如海立马派人将他先送去了岸上。 赶在天黑前,所有的战斗结束。 回了知府衙门,便连夜对抓回来的海匪进行了审讯。 次日的早上,林如海刚回到后衙,黛玉便端着茶水进了内厅,“爹爹,这伙海匪都是打哪儿来的呀?也是倭贼吗?” “都是些在陆地上犯了事,逃到海岛上去的本朝百姓。前些年他们待的那个小岛被倭贼给占了后,活下来的便跑往南边去了,后来,听说这一带的倭贼被咱们给除了,就又回到了之前的小岛上。可不知怎的,一夜醒来,海水竟将那座小岛给淹了,便摸到螃蟹岛上来了,他们中很多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呢。” “啊?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你娘和栋儿还好吧?”林如海抿了口茶,打着哈欠对她问道。 “他们都好着呢,您多少吃些东西,再去歇着吧。” “好,有劳我家玉儿了。” 等到福州也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时,贾敏的肚子已经大的都坐不住,站不稳了,而且,以她的年纪,可是妥妥的高龄产妇啊。 怀的还是双胎,随时都有可能会早产,黛玉索性将那些账簿之类都搬来了内厅里处理,甚至被褥连着软榻也都挪到了主卧的外面。 这天,闽小翡刚进内院的院门,坐靠在床上的贾敏,抱着肚子惊呼了一声。 顿时,整个后衙都忙乱了起来。 袁嬷嬷她们把往里冲的黛玉给拦在了外面。 闽小翡也拉住了她,“林黛玉,你乖乖的听话,小孩子家家的,别裹乱了。” 黛玉瘪着嘴都要哭了。 白芷茯苓纷纷劝道:“小姐放心,咱们请了两个稳婆呢,还有刘先生在,夫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是啊,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进产房的,小姐啊,咱们就在外面等着,啊?” “还有这种规矩?” 黛玉边疑惑的问着,边撇嘴嗤笑了一声,心道:“妇产科里的姑娘还少?这简直是对我的歧视嘛。” 随着阵痛越来越密集,贾敏再也忍不住的痛呼出声,黛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趴在门框上冲里面高声的叫道:“娘,咱得省着些力气,别喊出声来,袁嬷嬷,找块布巾让我娘咬着。” 袁嬷嬷听着,倒是这么个理儿,便照她说的做了。 还对贾敏说道:“夫人呐,肚子里头有两个呢,咱蓄点力啊。” 两个稳婆不时的摸摸她肚子,看看宫口打开的程度。 “林夫人,孩子的身位还没转过来呢,宫口也还没开。“ 疼的满天大汗的贾敏,不停的呼着气,原身生产的经历,对她的帮助并不大,她记忆里相似的疼痛,就是血崩流产的那回了。 不行,我不能再经历一次了,必须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我,我也得活着,好好的活着…… 贾敏心中的信念越来越强,刚缓了口气,又立马传来了一阵极致的疼痛,她都能尝到了自己嘴巴里的咸腥味了。 “啊,太好了,林夫人,有一个孩子转过身了,宫口已经开了两指了。” 林如海气喘吁吁的从外面奔回来的时候,就见黛玉泪眼汪汪的趴在产房门口。 “爹爹,让玉儿进去好不好?娘她现在需要我。” 林如海觉得她是关心则乱了,摸摸她的脑袋,“玉儿乖,相信你娘,好不好?” 黛玉拉开他的手,“不好,爹爹,您忘了,我会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了吗?我真的可以帮到娘的。” 林如海一怔,“玉儿,你也懂接生吗?” “嗯嗯,有玉儿的帮助,娘会轻松许多的。”黛玉用力的点点头。 “可是,小姐还是小姑娘呢,是不能见产污血气的。”茯苓说道。 黛玉叉着腰,“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狗屁破规矩?我娘的命胜过一切。” 闽小翡点点头,“林黛玉的话有道理。” 林如海叹了口气,“好,爹爹同意了,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黛玉狗脸似的,小脸上又立即堆满了笑意,抱抱林如海,“谢谢爹爹,玉儿最爱最爱您了。” 她转身就冲到了贾敏的床边,“娘,别怕,玉儿陪着您呢,一会儿,您听从玉儿的指令,很快就能见到弟弟妹妹们了。” 听到她的声音,恍神的贾敏一惊,扭头看向她,“玉,玉儿,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春杏,把小姐拖出去。” 袁嬷嬷也急了,“啊哟,我的小姐啊,你怎么还是进来了呀?这里的血气重,你个小人儿待不得啊。” 春杏被黛玉瞪着缩回了手,弱弱的说了句,“小姐,莫要让夫人分了心了。“ 黛玉不理她,爬上床,上手摸起了贾敏的肚子,“嗯,有一个的身位已经正了,娘,弟弟妹妹们还是很孝顺的。” “玉儿~” “娘,您忘了,我的那位神,神秘师父了?”当着一屋子的人,黛玉不好提神仙姐姐之类的话,只能隐晦的说了个师父。 “娘,玉儿只是年纪小而已,一会儿,一切听玉儿的,知不知道?” “真的行啊?”贾敏不确定的问道。 “娘,玉儿何曾诓言虚语过?” “好,娘听你的。” 两个接生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这知府夫人也太宠孩子了,生孩子可是生死大事啊,咋能听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的呢? 可又不敢质疑,只能拿眼神瞟袁嬷嬷,袁嬷嬷忙对贾敏说道:“夫人,这是产房,小姐是不能进来的。” 贾敏瞥了她一眼,“她是我亲生的,她不会害我,我也不会害她,所有的人,都听玉儿的。” 袁嬷嬷退到房门口,刚要开口,林如海也来了句,听玉儿的,她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既然主子们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第86章 喜得双生子,林如海忧心嫁女 产房的指挥权归了黛玉后,她指导着贾敏调整着呼吸,随着宫缩的密集,阵痛加剧,但贾敏心里不由得又隐隐的紧张不安了起来。 等到日头到了屋顶上时,宫口终于开了有六指宽了。 黛玉的小手抚着贾敏的肚子,“娘,接下来可以用力了,跟着我呼气吸气。” 贾敏的脸都痛的扭曲变形了,刚到未时,随着她的一声声嘶力竭的低吼,第一个孩子滑出了产道。 那两个接生婆子利落的一个抱住孩子,一个剪断了脐带,欣喜道:“恭喜林夫人,是位小公子呢。” 不大一会儿,林如海他们也都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可还有一个呢,提着的心,依然未落下半分。 冬雪将热好的参汤又端了进去,“夫人,再喝些,蓄蓄劲儿。” 可这一次,第二孩子却迟迟不变身位,可宫缩并没有减少,黛玉的胸式呼吸法也不起作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宫腔里的羊水也会越来越少的,看着被折磨的快力竭的贾敏,黛玉心疼的都要掉眼泪了。 她脱去身上的袄子,爬到贾敏的头边,“娘,玉儿得帮小弟小妹一把了,会很疼的,您忍住了,啊?相信玉儿,也相信您自己。” 贾敏嗯了一声,自己将掉在旁边的布巾,塞到了嘴巴里。 黛玉撸了撸袖子,便在贾敏的肚子上摸了摸,找到合适把力的位置,运着内劲,慢慢的转动着肚子的胎儿,随着她的动作,贾敏疼的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心里默念着:“活着!一定要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位接生婆子叫了起来,“看到头了,林夫人,用力啊。” 黛玉脱力的往床架上一歪,又挣扎着再次爬到贾敏的头旁边,借着给她擦汗的动作,往她的嘴里滴了两滴空间的溪水。 林小公子比他二哥整整晚了四个时辰。 刘府医检查了一下,“二少爷和三少爷都康健着呢。” 众人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因为快半夜了,闽小翡便没有回家去,跟着黛玉去了东院。 洗漱时,她突然冲到黛玉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林黛玉,你可真厉害!” 黛玉踮起脚尖,揉揉她的头,“姑母厉害吧?我家梦泽也不错哦,值得你拥有。” “啊呀,讨厌,咋又提他了呢?还有,你是他的姑母,可不是我的。”闽小翡抱着双手,一副我是坚决不会叫你的样子。 “什么叫夫妻一体啊?他的就是你的呀,乖翡儿,你现在不叫,终有一天会叫的。”黛玉挑着眉头,抬了抬下巴。 第二天,福州城里便传开了知府夫人于昨天产下双生子的事。 林如海同僚们的夫人不少都红了眼睛,“林夫人还真是好命啊,有了这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林家的地位谁还撼的动啊?” 因着国丧,双生子的洗三满月都不打算宴请客人了,但在自个儿的家里面,该有的仪式一样也不少的。 洗三那天,林老三拼命的抓着袁嬷嬷的衣襟,无比的惜命的表现,一直被说到了他娶妻生子的时候。 林如海思来想去,依着林远栋的名字,分别给老二老三取了远志和远泊。 话都没说利索的林远栋,让袁嬷嬷抱着看弟弟们,小手指着,“啊啊啊,丑~” 贾敏和春杏她们都呆住了,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 沐夏对他解释道:“二少爷三少爷还没长开呢,再过两天就好看了。” “啊,丑。”林大少固执的认定道。 听到消息的黛玉,跑了过来,指指她自己,“栋儿,姐姐丑不丑呀?” “啊,姐,姐姐,香。” 黛玉亲亲他,“姐姐的乖栋儿,可真双标啊,不过姐姐好喜欢。” 林远栋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弟弟什么的不重要,伸手就要黛玉抱。 林如海晚上回来,便听沐夏说了,也哈哈的乐到不行。 趴在主卧的门框上,“敏妹,今天感觉可好些了?” “肚子还有些痛,刘先生瞧过了,说是正常现象,过几天就好了。就是志儿泊儿不吃奶娘的奶,我决定以后自己喂了。” 靠在软枕上的贾敏,扭头看看躺在怀里的两个小子,这一刻,她才觉得她的人生圆满了。 “那你得多辛苦啊?”林如海心疼道。 “玉儿说,母乳是最养人的,自己的孩子,累是会累些,可一点儿也不苦。” 过了两天,闽夫人带着大女儿来瞧她们母子,闽大姑娘告诉她,“婶婶您不知道,翡儿回去后,抱着我娘就哭了,说是黛玉都有三个弟弟了,而她一个也没有,实在是太可怜了,还说让我娘来您家跟您借一个回去呢。” 贾敏笑道:“这孩子心思纯净,别看她都有婆家了,其实还啥也不懂呢。对了,听说,你娘也在替你相看了,可寻摸到了?” 闽大姑娘羞红了脸,但倒不扭捏,摇了摇头,“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不光是我,还有我哥呢,他之前定下的那位姑娘得了一场风寒后,人去了,外面的人都在传我哥克妻,我爹娘愁的头发都白了。” “哦,管这些人怎么说嘴呢?我虽然只见过你哥一回,也能瞧得出是个好的,那些瞧不上他的,有的他们后悔的时候,你的年纪还不大,让你娘别太着急了,无论是娶是嫁都得慎重。” 等到晚上,林如海又到房门口跟贾敏说话时,贾敏说道:“你说咱家玉儿是不是也得寻摸起来了?” 林如海一想到宝贝女儿将来要嫁到人家去,心里面不舒服的像少了一块,“玉儿才多大呀?即便要寻摸,也不能在这儿,离得这么远,万一孩子被人欺负了,咱们都不知道。你呀,好好的养身子,别操心这些了。” 贾敏噗嗤的笑了一声,对在外面的冬雪问道:“你家老爷刚才可是捂着胸口了?” 冬雪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机锋,老实的跑进去回道:“夫人,您莫非隔着门帘子也瞧见了?” 春杏笑的拍了她一下,“你个憨货。” 第87章 闽小翡少女怀春,黛玉叹长辈难为 转眼间,已是来到福州的第三个年头了。 林远栋早已满院子乱窜了,连林远志和林远泊都能蹒跚学步,鹦鹉学舌了。 这个年节一过,黛玉九岁了,身条又蹿长了不少,不淘气捣蛋的时候,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那通身的气韵,确有几分原着中描写的林妹妹的仙姿了。 陈佐和郑霖两个来后衙时,都期待着她能够出现在书房中,即便不会一同上课,但只要她能露一面,他们这一天便都似打了鸡血般的精神饱满。 他俩的心思,林如海自然是看出来了。 通过两年来的相处,对这两个弟子也算是了解了,相对于活泼好动的陈佐,郑霖要更加稳重些。 今年的秋天,他们两个都要参加乡试了,按他们平时在学业上的表现,若无意外,通过乡试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而林梦泽和其他的林家子弟们,二月中时也要正式下场,参加童生试了。 闽小翡终于有了未婚妻的自觉,这不,正月一过,她便又来了林家,不过不是为了黛玉,而是来找微雨的。 黛玉见她鬼鬼祟祟的,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林黛玉,你不许偷听。” 闽小翡防贼似的,拽着微雨出了屋子,来到了小院子里,可这个距离,对于如今的黛玉来说,跟在她的跟前讲是没什么区别的。 “微,微雨姐姐,我,我想绣只青竹荷包,你能帮我先绣个形出来吗?我,我过后再补补针。” 微雨笑道:“这有什么的,咱们现在就能开始啊。” 黛玉咧着嘴,叹着少女怀春了,“梦泽侄儿有福了。” 她搁下毛笔,收好账簿,带着杏花跑去了内厅。 去年刚入秋的时候,春杏和冬雪终于跟林毅林刚兄弟成了亲了,如今,她们俩也都有了身孕,春杏的日子要早一些,已经显怀了。 这样,贾敏跟前伺候的人便少了。 于是小芳小芜都被提了二等丫鬟,在春杏冬雪的调教下,已经能够脱开手了。 小芜替黛玉掀开帘子,“小姐,夫人正念叨您呢。” 黛玉笑道:“娘,您是不是又夸玉儿了呀?” “呸,你个没羞没臊的。”贾敏啐了她一口,眼神却没离开玩闹着的三个儿子。 林远栋立马跑到黛玉的腿边,仰着小脑袋卖乖道:“姐姐,栋儿都想你了。” 双胞胎见状也异口同声的说道:“姐,姐姐,想姐姐了。” 黛玉叉着林远栋的胳肢窝,拎起来掂了掂,“呀,才一个晚上没见,我家栋儿又重了些了呢。” 林远栋还很认同的嗯了一声。 “噗,你们姐弟俩够了啊,每次都弄的像多少年没见着一样。” “呵呵呵~鹅鹅鹅~” 姐弟俩抱着笑成了一团。 还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双胞胎,嗯嗯呀呀的也都挪到了黛玉站的地方,张着双手,小狗狗般求抱抱。 黛玉一只手拎起一个来,在每个人的脸都么么了两下,又放到了地上。 这下,两个小弟弟就都有被安抚到了,高兴的还自己拍拍小手。 “玉儿,快到你的生辰了,可想好要什么礼物了?”贾敏问道。 黛玉嘻嘻一笑,把脑袋搁到她的肩头上,“要不,娘再给我生个妹妹呗?我想让闽小翡那个丫头再回家抱着她娘哭去。” 贾敏笑的拍了拍黛玉的屁股,“你就淘吧,就没个正形的时候,我跟你爹商量过了,有你们四个足矣,不打算再生了,所以,小妹妹什么的,你就别惦记了。那个,翡儿那丫头刚才是不是去了东院了?你呀,少欺负人家,一生中能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可不容易的。” “娘,玉儿好冤呐,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呀?”黛玉撅着嘴不依道。 贾敏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说的话,自己信吗?你是长辈,得有个长辈的样子。” “唉,前儿九哥家的重孙子看见我,还喊我姑老太呢,娘,我年节的时候可送出去不少红包呢。” 贾敏哈哈的笑了起来,“肉疼了?” 黛玉点点头,“嗯嗯嗯,辈份大,可不全是好事情啊。” 花朝节的这天一早,福州却下起了雨夹雪,气温比寒冬腊月里都要低。 但这丝毫不影响林如海的好心情,他早早的就放郑霖和陈佐回家去了,两个小子自然知道今天是黛玉的生辰了,可先生没有邀请,他们回去的时候,都是一步三回头的。 “往年的扬州,在这一天可都是大晴天呢,怎么在福州的两个生辰不是下雪,就是下雨呢?”贾敏说道。 “这不就说明咱家玉儿不适合这个地方嘛。你们早些收拾收拾,也许过不了多久,又会有圣旨来了。” 林如海边捋着胡子,边落着子,不要猜,这五子棋肯定是黛玉教他的。 “老爷,你是说,咱们很可能会离开福州了?”贾敏难掩喜色的问道。 “嗯。” “那以老爷之见,大抵会去何处啊?” “京都,以当今的性子,可不放心再将我外放的。过两天,林刚便会提前一步北上,林家的老宅子该修修了。” 林如海说着,歉意的看着贾敏,“自从跟着我出了京都,一晃眼,都快小二十年了,你也该回娘家看看了。” 贾敏怔了怔,叹了口气,娘家?王家?还是贾家呢? 林如海以为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丢下棋子,挪坐到了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林远栋趁机将自己的棋子都摆成一列一列的,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哦,我赢了,我赢了。” “敏妹,是如海让你受委屈了。” 贾敏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对满脸担忧歉疚的男人莞尔一笑,“我不委屈,即便有,也从来不是你给的。海哥,此生能嫁你为妻,一定是我求了几世才求来的。” 林如海白晰的脸颊上,飞上了一抹殷红,“如海又何尝不是呢?此生能得敏妹为妻,是如海之幸,是林家之幸。” “就光为了这几个小皮猴啊?”贾敏瘪瘪嘴。 “当然不是了,虽然于子嗣上,敏妹居功至伟,但也有我的功劳不是?” “呸,老不休!” 第88章 喜封爵位迁京都,祖地祭祖受委屈 此次的童生试,林家共过了七人,林梦泽也在其中。 榜单刚贴出来,闽子仲便拎了一坛好酒找到了林如海,“如海兄,今儿咱们一醉方休。” 时间如白驹过隙,县试府试还恍如昨日呢,院试已经开始了。 闽小翡早早的就在贡院附近的酒楼包下了一间临街的房间,黛玉自然也被她给拖了过去。 “我说侄媳妇儿呀,这才进去考呢,又不是放榜,咱们守在这儿有什么用啊?”黛玉一脸的忧怨。 “林黛玉,梦泽是不是你侄子了?能不能有个长辈的样子?今儿个你大胆的点菜,放开肚皮吃,我带足了银子的。”闽小翡翻了个白眼,又拍了拍胸口。 “唉,真真是女不中留哦,还好,肥水没流外人田。”黛玉翘着手指头指着闽小翡。 林梦泽考了多久,她们就等了多久。 等看到林家子弟都被林家人接回去了,闽小翡这才出了酒楼回了家。 黛玉这个工具人,自是被抛之脑后了。 四十五度望天,都没能止住她心里的忧伤。 好歹林梦泽没有辜负小未婚妻的期待,虽然名次中不溜的,但总算有了秀才的功名了。 林家的流水席还没办完,小伦子公公再次奉圣令到了福州,得知林如海一家子的所在后,直奔林家宗祠。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林如海才德兼备,公忠体国,屡次献方献策以安国本,朕钦承往制,甄进贤能,封其安国侯,其妻贾氏为一品侯爵夫人,其长女林氏黛玉为永宁县主,其长子林远栋为九品县制都尉……” 老族长激动的手脚都在抖,跟林如海的联宗,他们这一支赚麻了呀。 林家族人个个与有荣焉的,作为姻亲的闽子仲,除了真心的替林如海高兴外,还有他不想掩藏的羡慕。 刚要走过去恭喜一番,小伦子又从匣子里取出了一份文书来,尖着嗓子问道:“哪位是闽子仲闽大人呐?” 他惊讶之余,忙上前躬身回道:“下官便是。” 小伦子公公将文书递给了他,“恭喜闽大人啊,这是户部的任命,陛下命咱家一并带来了,以后这福州就交托给闽大人了,万莫要负了圣恩。” 这会子,闽子仲一点儿也不羡慕林如海了,他此生还能再升一升,是万万没想到的,六品直升五品啊,闽家的祖坟肯定冒青烟了呀。 这一次,当今依然给了三个月的时间,幸好贾敏黛玉早有准备。 节省了收拾的时间,林如海便跟贾敏商量,“这次到了苏州,我想去祭拜一下曾祖父他们。” “嗯,应该的,此等荣耀,咱们也该亲自告知他们,而且,玉儿他们四个还没去过林家的祖地呢。”贾敏自无不应的。 郑霖陈佐自从得知林如海一家子要赴京都了,看着林如海时,都是委屈巴巴的。 “即便为师不在你们身边,以你二人现在的水平,此次乡试还是轻松的,为师在京都等着你们。” “是。” 这两个小子一直到林如海他们离开福州的那一天,才远远的见到了黛玉一面。 跟他俩一样伤感于离别的,还有闽小翡,这丫头的眼睛都哭肿了,挥着手臂,直至商船消失的茫茫大海上。 “林黛玉,你可不能忘了我呀。” 等到了太仓码头时,已经是五月初了,江南早已花红柳绿,中午的时候,日头下都感到有些热了。 一行人上了岸,便往苏州的林氏祖地赶去。 他们这一支的祖宅早在百十年前就没了,于是只好跟族人租借了一间院子暂住。 因着林如海有着官身,林氏的族长族老们还算热情,但并不知道林如海已经被当今封为安国侯的事。 在祖茔地祭拜的这天,孙林氏那一家子也跟着娘家的兄弟子侄们过来瞧热闹。 仪式还没开始,她就阴阳怪气的说道:“哟,想不到堂堂的林大人还会到咱们这乡下来呢?真是贵人踏贱地啊!族长咋没给放个炮竹什么的呀?也太不隆重了。” 有人听出了她话里头的不寻常,“十三姑,九叔家的孙子这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呀?” 孙林氏晃晃脑袋,“哦哟,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哪里高攀的起人家林大人啊?小心惹得人家不高兴了,就派兵来赶你抓你。” “他十三姑奶啊,这话是怎么说的?”旁边的一个婆子问道。 孙林氏的一个娘家侄子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别看着有人人五人六的,可那心肠硬着呢。前些年,我姑母家的日子实在艰难,我们家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在等捱到秋天了,还有族田的米粮吃,可孙家就不知道该怎么捱了呀。于是我姑母便带着我那侄女儿去了扬州,好嘛,人家根本就不顾同族之义,几两银子就给打发了,抛却路费,白跑了一趟呗。” 听他这么一说,林氏族人看向林如海一家子的眼神就不对了,纷纷议论指责了起来。 你当了官是吧?你有了钱是吧?可你也没帮上族人什么呀? 林如海看向族长和众族老,“这位姑祖母确实来过扬州,但是,她并不只是打秋风来的,而是,想把她的孙女儿嫁我为妻。诸位,听好了,是妻,而非妾。当时吾妻刚生下嫡长子,身体孱弱,我不赶走,还留着她们过年不成?好歹,我还给叫了辆骡车,给了她五两银子呢,我这样,还不顾同族之义吗?” 族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信林如海的,但不信者更多。 族老们也分成了两派,族长皮笑肉不笑的,“如海啊,你也别怪大家伙儿了。你如今是我苏州林氏官阶最高的,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能帮一把的,还要帮的。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来嘛,你说是不是啊?” “呵,”林如海冷笑着,面上满是讥讽,“即便是无礼的要求也要应吗?” 族长诶了一声,“你呀,就是从小没在族中生活过,一家子骨肉之亲的,谁还能害了你不成?哪里就这样较真了呢?” 此时的情形,跟林如海的曾祖父当年的境遇何其的相似啊。 第89章 断亲分宗,重置祭田 要撸袖子的黛玉,被贾敏一把拉到了身后,“爹娘都在呢,还用不着你个小孩子出头,给我老实点儿。” 被婆子们抱着的小哥仨,也全都气鼓鼓的,林远栋说一句坏人,打坏人,双胞胎就跟着学一句,他们对父亲跟族人之间的言语交锋并不太懂,可看到自家姐姐生气了呀,惹姐姐生气的人,还能是好人吗? 林如海看看那一张张令他作呕的嘴脸,不怒反笑了。 “哈哈哈~,曾祖父啊,您当年的决定是对的,林氏的根基早已经烂透了。” 族长听了这话,倒是气的不行了。 “如海啊,你也别太心高气傲了,无论你的官阶有多高,即便是封侯拜相了,有宗族在,你和你的子孙才有根,才有归处的。” 林如海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看向刚才帮自己说话的几位族老。 “七叔,四叔公,六叔公,我打算再次断亲分宗,你老几位,意下如何啊?” 这话里头的邀请,很明显了,三位族老不但辈份高,年纪也是够年长的,之前的过往他们都是亲历者,苏州林氏传承近千年,除了林如海这一支,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若不是他们几个自家的子孙没拿得出手的,族长这一支就早被推下去了,让一个小肚鸡肠的庸才颐指气使的,可真他娘的憋屈。 三个老头不约而同的回头瞧了瞧自家的人,三人的眼神又彼此交流了一番。 七叔先说道:“分了也好,当年九哥就不该再回来的,尽听老三那个老小子忽悠了。” “不错,我还劝过老九呢,什么救命之恩呐,鬼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事儿呢?如海啊,下定了决心就别犹犹豫豫的,我家肯定是要跟着你的。”四叔公说着,还白了林氏的族长一眼。 “对,我们家也一样。如海啊,等彻底的分了宗,咱们这一支林氏的族长得你来当。” 六叔公表完态,七叔又说道:“正是呢,领头羊要是迷糊了,那整个羊群不是进了狼嘴了,便是迷了路的冻死饿死。” 族长暴跳如雷,“你们什么意思?这是早就对我不满了吧?可叹我一心一意的为着全族,却吃力不讨好,好好好,想要分,那我就成全你们,但是,是本族长将你们给除族了,从此以后,你们几家不得再在族内居住,各家的祖茔也得立即搬走。” 他的拥趸者也纷纷嚷了起来,“对,立刻滚出林氏去。” “别他娘的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快滚吧你们,以后就是哭着跪求,咱们林氏宗族也不能再行接纳了。” “……” 如七叔他们一般眼明心亮的,毕竟占了少数,声讨之势形成了一面倒,来瞧热闹的其他姓氏的人越来越多,林氏族长挺着胸脯子,像只斗胜了公鸡,摇头晃脑的扇着纸扇。 为了主子们的安全,林一早已带着护卫们将林如海一家子围在了中间。 不知何时悄悄跃上树梢的黛玉,跳到了地上,走到林如海的身边,指指西边,“爹爹,那边可也是林氏的?” 林如海叹了口气,借了林二林三的力,登到了一处山石上,抬起的双手往下压了压。 “既然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自然得如了诸位的愿。”他指指黛玉刚才指给他看的地方,“七叔,那片山岗子不是林氏的吧?” “啊,不是。那里打我记事儿起,便一直荒着,乃无主之地。如海,你是想?” 林如海笑笑,“来人,拿着我的名帖去将此处的县老爷请过来,就说我要分宗买地。” 林一应声,飞身跃过人群,骑上一匹马急驰而去。 被挤在人群中的孙林氏,心中得意之极,“真是当官当傻了,没有了宗族的庇护,他屁都不是,要不然,老九当年也不会再厚着脸皮回来了,你们瞧着吧,有他们几家哭的时候。” “十三姑,你说的在理儿,咱们林氏一族,可不是那些小宗族可比的,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有了声援,孙林氏看向林如海一家子的眼神中,更加的不屑了。 只两刻钟后,县太爷的马车就到了。 他在此为官,自是不想得罪了地头蛇林氏,可林如海他也得罪不起啊。 “下官章奇,见过林大人。” 林如海颔首道:“本官奉圣令进京,途经苏州,本欲来祖地祭拜一番的,却不得不另立门户了,接下来,还要劳烦章大人做个见证,本官还要另外置些祭田和地呢。” 章奇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不用他来断是非,一切都好办。 于是,由章奇执笔,林如海他们四家跟苏州林氏断亲分宗,随即,众衙役又帮着林如海他们丈量起了田地。 由四叔公择了三日后的吉时,迁了各家的祖坟,从此,苏州有了两个林氏,当地的百姓习惯的称之为大林氏和小林氏。 因为七叔他们三家的屋舍皆为族产,是以,他们也都要将屋子腾出来。 林如海和贾敏商量后,取出了三万两的银票交给了七叔,又取出了封赏的圣旨。 “族中房舍修建之事,就拜托给您老几位了,此番进京都后,我怕是难得再回南边来了,你们三家先各挑上三个子侄随我们一同北上,如海代为调教上几年,之后会看着做些安排的。” 四叔公是最先看清楚圣旨上的内容的,老爷子的手抖了抖,“如,如海啊,陛下封了你侯爵啊?啊哟,了不得了呀,真真是祖宗保佑啊。” 六叔公一把抢过圣旨,连看了三遍,噗通的跪了下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侯爵?” 七叔也顾不上装银票的匣子了,跑到六叔公的身边,抓过那道圣旨一瞧,哈哈的大笑道:“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如海好样的,没堕了你曾祖祖父,还有你爹的名头,不愧是咱们林家的种。” 缓过神来的四叔公,看向林如海,“你小子是故意没提这茬儿的对吧?哈哈哈哈哈~,还说让我们后悔?哼,我倒要看看悔青了肠子的会是谁?” 第90章 再踏故地,贾敏情难自禁 既然事情都办妥了,林如海一家便没在苏州多作停留,找到北上的商船后,就跟留下的族人辞别了。 大林氏的林氏族人在听到林如海封侯的消息时,还嗤笑小林氏是白日做梦,强行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呢。 可等章奇看到朝廷的邸报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县衙的属官衙役们敲锣打鼓的来小林氏恭贺。 大林氏的族人族长都坐不住了,尤其是在听到林如海还带走了八九个小林氏的后生小子时,个个都恨不得以头撞地了。 可惜,七叔他们根本就不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见无法拉关系叙旧情,于是,便有人开始寻整件事情的导火索,这么一寻摸,就查到了孙林氏的身上,连带着她的兄弟子侄,不但被除了族,更是被直接赶出了苏州。 他们最终的去向如何?自是无人在意。 先一步到达京都的林刚,前去忠孝侯府拜会后,便着手开始翻修起林家老宅。 当今得知后,笑道:“他林如海这算不算是妄揣圣意啊?” 阮河抿着嘴角的笑意,“可见安国侯是何等的聪慧之人了。” “王家被抄了之后,那宅子是不是还空着啊?”当今问道。 “确实还空着呢。”阮河回道。 “朕可不小气,索性便赐做安国侯府吧,你去工部说一声,必须赶在安国侯回京都之前,修整好了。” “是,奴才这就去一趟工部。” 阮河刚出了宣政殿,便碰上了四皇子轩辕澈。 “阮公公,你这着急忙慌的要干什么去啊?” 阮河对他欠了欠身,“回殿下,陛下给安国侯赐了新宅子,奴才正要去工部呢。” 轩辕澈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又转身问道:“赐的是哪处啊?” “就是原来都太尉统制县伯家的宅子。” “那个王子滕家的?” “正是呢,那处宅子本就是伯爵的规制,改动倒是不大,陛下说,必须在安国侯到达京都之前修整好了。” “这样的吗?那你快去忙吧。” 阮河应了一声,便往工部跑去。 他对四皇子的态度如此的恭敬,除了淑妃受宠外,还因为中宫无子,淑妃又是有子嗣的妃嫔中位份最高的,虽然不知最终得势的会是谁,但只是卖个好而已,又无碍大局的。 轩辕澈在见过当今后,便去了淑妃的宫里。 “儿子见过母妃。” “澈儿来了,这是刚下学吗?饿了吧?小厨房刚蒸的马蹄糕,你快尝尝。” 淑妃看见宝贝儿子,忙丢下手中的书,起身将人拉坐到自己身边。 “母妃,您今儿的气色好多了,以后可切莫要贪凉了。”轩辕澈捏了一块糕细嚼慢咽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母妃就是一时嘴馋了,这才吃坏了肚子的,以后不会了。” “说话要算数哦。” “嗯嗯。” “唉~” 对于贪嘴的老娘,轩辕澈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这后宫之中,人人自危,尤其是吃用之物,那都是慎之又慎的,可偏偏自家老娘于吃上之事毫无顾忌,真真是愁死他了。 “刚才儿子去见过父皇了,老三和我,都得出宫建府了。” “啊?你才多大啊?老三可比你大了三岁,他建他的,咋也带上你了呢?”淑妃瘪着嘴不乐意了。 “虽然皇命还未下,但父皇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了,就不会轻易的更改了,再说了,就算我今年不跟着出宫,明年也是要出的,母妃,千万别因为这事儿去找父皇。”轩辕澈不放心的叮嘱道。 “哦。” 淑妃捏起一块马蹄糕,塞进嘴巴里用力的嚼着,任谁瞧了,也知道她正气不顺呢。 话说在三个月前,贾琏替王熙凤守完三年的孝后,来忠孝侯府说亲的人都快踏破他家的门槛了,贾赦告知已经定下亲事了,这才消停了。 出不了春晖堂的贾母,这几年一直没有放弃掉出府的念头,可身边伺候的人防守的太严了,她总是功亏一篑。 现在,她连鸳鸯都不大信任了,倒是更为依仗鹦哥儿了。 鸳鸯也不生气,等贾琏娶了新妇,她也就能得偿所愿了,哪怕被脾气上来的老太太甩了脸子,她也只是笑笑,继续做自己份内的事情。 其实,在林如海一家到了苏州的时候,贾琏这边派去赣州平凉县的人便出发了。 贾赦早就请人算好了日子,婚期就定在八月十二这天。 等当今对林家封赏的恩旨一下,他掐着日子就开始派人每天去码头上守着。 如今的四大家族,就只剩下他的忠孝侯府和贾珍的三等将军府了,薛家即便有了薛科顶立了门户,可祖上的皇商名头也丢了,连史家的那两棵墙头草都被贬谪去了牧州。 他对林如海这个妹夫的感激之情,就差以身相许了。 金陵十二钗,可否还能齐聚京都,不得而知了。 六月初六这天的中午,林如海一家乘的船终于靠上了京都的码头。 林刚和贾赦的人都连忙奔了过去。 “老爷,夫人,陛下又赐下了侯府,咱们得奔那儿去了。” “姑爷,姑太太,小的们奉我家侯爷之命在此相候,任凭调遣。” 等他们的车马停在安国侯府门前时,掀开帘子的贾敏愣住了。 “林刚,没走错吧?” “夫人,您瞧那匾额上写的可不就是安国侯府嘛。”林刚笑回道。 “这里,我,我记得,好像是王家的呀。”贾敏强忍着泪崩的冲动。 “正是呢,不过那是以前了,以后啊,这里姓林了。” 贾敏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林远栋,边走边瞧着,府中的格局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越往里走,渐渐的,眼前的景致跟记忆中的慢慢的重叠了起来。 转着眼珠子,吸了下鼻子,将即将要夺眶的眼泪憋了回去。 黛玉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疑惑大过了担心,“娘,您怎么啦?玉儿瞧着,您似乎对这里挺熟悉的,您小的时候是来过这儿吗?” 贾敏叹息了一声,“是啊,那时候你外祖父还在呢,只是一别经年,早已物是人非了,娘心里头难免感慨啊。” “嗐,瞧您给我吓的。”黛玉夸张的做了个拭汗的动作。 第91章 思故荐住凤梧院,表兄妹对战忠孝侯 在王子胜夫妻先后过世后,虽然是王子滕的夫人当家主事,但也不曾亏待过王熙凤,至少明面上是的,况且她又是个那样不吃亏的性子,堂妹王熙鸾纵使会有别样的心思,也从没有在她这儿占过分毫的便宜。 即便好多年过去了,凤梧院中的景致规置,也不曾改变多少。 贾敏看过一遍后,压下了心里头的怀念和难受,“玉儿,据说这凤梧院是王子胜为刚出生的王熙凤亲自督建的,一草一木皆是用心之极,你若不忌讳,住在这里可好?” 黛玉刚才跟着她看的时候就挺喜欢这里的。 “这里的布置格局确实是用了心的,想不到这位前表嫂还有个这么宠她的爹爹呢,玉儿的爹爹也是顶顶好的,这么一说,我与她倒是挺有缘分的。这里以后便是安国侯府了,姓林了,我这个小主人还忌讳什么呀?” 贾敏笑着眼神微闪,心道:“我与你岂止有缘啊?” 林远栋仰着脑袋问道:“娘,娘,那栋儿住哪里呀?” “嗯,刚才好像路过了听枫院,松柏院什么的,随便你选啊,栋儿喜欢哪处,娘便安排你住在哪儿。”贾敏慈爱的看向他。 “栋儿要离姐姐近的。”林远栋想都没想。 “好,反正你年纪还小,过几年再移到前院去。” 林如海没进家门,便直接进宫去谢恩了,当今又准了他十天的假。 “安国侯啊,户部尚书已空悬了好些日子了,朕一直纠结让何人取位呢,既然你来了,就当仁不让吧。” “臣必当忠心国事,为君分忧。” 林如海恭恭敬敬的接下了差事,暗道:“你会纠结?恐怕很早就打定主意了吧?这户部尚书我是不当也得当啊。” “如今,西南西北都不大安分,只按旧例安抚,怕是没什么用了。”当今眉头紧锁,唉声叹气道。 “陛下是要准备用兵了?”林如海问道。 “接下来就看林尚书能提供多少粮饷了。”当今没有直接回答,反手就甩了一口大锅,把压力转给了林如海。 “既如此,臣这十日的假也不休了,明儿便去户部上任吧,毕竟臣还两眼一抹黑呢。”林如海拱手道。 “那就辛苦爱卿了。” 当今的眼角噙笑,对林如海的态度满意极了。 晚上的时候,贾赦贾琏父子俩就上了门。 子舅二人刚见上面,贾赦就对林如海一揖到地,林如海忙将他扶了起来。 “大哥这是做什么?” “如海啊,以前是为兄糊涂了呀,要不是你几次三番的点醒了我,我即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祖父他老人家啊。”贾赦揉揉微红的眼眶。 “大哥本是至孝之人,何来糊涂一说啊?琏儿,还不快扶你父亲去偏厅,一会儿该吃饭了。”林如海笑道。 刚到偏厅坐定,贾琏便问道:“自扬州一别,快有三年了,姑父姑母都还好吧?” “我们都好,”林如海打量着他,“你小子倒也比之那一年,壮实了不少啊。” 贾琏挠挠后脑勺,嘿嘿的傻笑了起来,“我进了兵部之后,有空就去京郊大营里练练弓马骑射,身手上虽然比不得那些积年的老兵,但也不差多少了。” 林如海点点头,“贾家本就是军功起家的,你能如此,也不堕老国公的名头。” 贾赦抿了一口热茶,嗤笑了一声,“就他那些,说是花拳绣腿都是客气了。” 贾琏气鼓鼓的瞪着他,“爹,你是几时开始学功夫的?我又是几时才学的?似我这般的,已经够可以的了。” “哼,什么就可以了?学无止境的道理不懂吗?你不服气啊?那就挑个日子咱爷俩比划比划?”贾赦瞧着自家逆子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和挑衅。 贾琏被他激的血气翻涌,当下便摆下了驾势,“比就比,还挑什么日子啊?反正姑父又不是外人,甭管谁输了,他也不会笑话的。” 林如海捋着胡子,“咳,要是真惹人发笑了,我还是会笑的。” 父子俩都是一噎的看向了他,他们眼神里的意思都是,你竟是这样的妹夫(姑夫)啊。 贾琏嘻嘻一笑,“侄儿脸皮厚脸,不怕,一会儿,姑父您得给我爹留点儿薄面啊。” 贾赦冲他吹胡子瞪眼的,“小兔崽子,等会儿输了,可别嚎?” “谁嚎谁鳖孙,咱们到院子里去。”贾琏说着,就纵身跃向了偏厅外面。 贾赦一拍桌子,一个闪身,抢先一步到了院子里。 林如海惊的张大了嘴巴,喃喃道:“这老纨绔这么厉害的吗?” 他忙跟了出去,那父子两个已经你一拳我一脚的干上了。 即便他这个文官不通武艺,但也很快瞧出了他大舅哥在放水呢,不然的话,贾琏恐怕撑不了几个回合的。 又过了一会儿,贾琏已经腿脚打颤了,连软弱无力的进攻都做不到了,贾赦正要出言讥讽,一记拳风从右手边直击他的太阳穴,挥手一挡,轻敌的他蹬蹬的往左边踉跄了两步。 接着又本能的一个鹞子翻身,砰砰两拳飞击了出去,只觉得眼前飞过一片粉红色的衣裙,他的两拳便被对方化解掉了。 那人落到了他的对面,定睛看去,只见是个才八九岁,身量未足的小丫头。 退到一旁喘着粗气的贾琏惊喜的叫道:“妹妹,别给哥哥面子,揍他丫的。”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外甥女啊,这长相,这气势,可强出记忆中的贾敏太多了。 可不容他多想,黛玉清脆的声音响起,“舅舅,玉儿可不是表哥哦,看招。” 贾赦从小练的就是近身搏杀之技,但灵巧上还差了黛玉的太多了,他见小丫头的功夫不俗,遂也被激起了斗志。 甥舅二人你来我往的,掌掌生风,拳拳擦着对方的要害,场面激烈精彩绝伦。 不知何时,贾敏领着三个儿子也过来了。 林远栋又蹦又跳的喊着姐姐加油,双胞胎自也不甘落于人后,姐姐的叫着,小手都拍红了。 第92章 贾赦认输宠外甥,贾琏求救小表妹 这时,前厅的屋梁上有个黑影飞跃起身,隐于了黑暗之中。 林如月和林一他们几个看着那人离开后,这才也奔到偏厅外的小院子里。 甥舅二人打的正酣,林如海也正瞧的津津有味的。 “老爷,刚才有人窥视这里了,刚离去不久。”林一在他的耳边说道。 林如海一怔,随即笑道:“那人比之你们如何?” 林如月回道:“与我伯仲之间,不如林一林二。” “如果以后还会看到,不必理会,安国侯府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林如海吩咐道。 “大人知道是什么人吗?”林如月有些不解。 林如海朝天上指了指,“除了这位,眼下还真没别人。但,诶,希望不会吧。” 对于他后面的犹豫,林如月虽然挺好奇的,但也不会去追根问底,官场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比战场上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更为凶险。 这会儿,那道黑影正如林如海猜测的那样,进了宣政殿,还在龙案前批阅奏折的当今头都没抬。 “你是说,忠孝侯先是跟贾琏比划了一番,接着便跟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打了起来?” “是,贾琏唤之妹妹,林家的少爷们皆称其为姐姐,这位应该就是永宁县主了。” “哦?”当今的手一顿,笔尖落下了一点墨汁,“贾赦有一身功夫倒不稀奇,想不到林家小姐还有这般的身手呢,你呀,以后别去了,今儿怕是已经被发现了吧?” 黑影一脸的惊讶,“主子爷,您是觉得林家还有高手在?” “林家数代列侯,底蕴可不是那些暴发户可比的,反正他林如海又不会反,你的人还是将重心放在南安郡王府和北静王府吧。”当今继续批着红批。 “主子爷,即便您对安国侯有信心,可也难保有心人的拉拢啊。” “嗯,那就远远的。” “是。” 等黑影退了出去,当今抬起头,眼神落在正前方的屏风上若有所思。 画面再转回到安国侯府的小院中。 贾赦尽了全力之后,还是在黛玉凛冽的掌风下投降了。 “玉儿,舅舅认输了。” 黛玉收势,乐呵呵的对贾赦盈盈一拜,“玉儿拜见舅舅。” “哈哈哈~,好丫头,舅舅可是你的手下败将了。”贾赦瞧着她,眼中难藏欣赏和欢喜之色。 “是舅舅承让了。” 贾琏跑到黛玉身边,“什么承让啊?输了就是输了。” 贾赦呲着牙,就要脱下靴子砸自家的逆子。 贾琏夸张的啊啊直叫,躲到了黛玉的身后,“玉儿妹妹啊,你大舅欺负哥哥了呀。” 黛玉咧着嘴,刚要张开手想义气一回的,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栗子糕的那档子事了。 扭头哼了一声,抱着双手,“大骗子,就该让舅舅揍你的屁股。” “妹妹啊,咋就翻脸了呢?哥哥什么时候骗你了?”贾琏摸摸后脑勺,一脸的茫然。 黛玉的小手一伸,“我的栗子糕呢?你还不承认你是个大骗子吗?都多大的人了,还骗小孩儿,羞不羞啊?” 贾琏叭的拍了一下脑门,“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哥哥补,行不行?保证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嘁,大骗子又改卖大饼了,本县主不稀罕。”黛玉傲娇的晃了晃脑袋。 “哈哈哈~,对对对,咱玉儿才不稀罕你的什么糕呢,乖外甥女儿,以后想要什么了,想吃什么了,就告诉舅舅,只要是这世上有的,舅舅都能给你弄来。”贾赦见儿子吃瘪,开心的笑道。 黛玉蹦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玉儿谢谢舅舅。” 贾敏嗔怪道:“大哥,别理那个没脸没皮的丫头了,我家老爷本来就惯着,如今再多个你,她还不得上天啊。” “敏儿,你在家里头时,难道大哥不疼你吗?你调皮捣蛋的时候,大哥可还替你挨过打呢。”贾赦笑道。 贾敏的老脸一红,“大哥,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什么呢?真是的,为老不尊。” 林如海和黛玉都努力的憋着笑意,生怕自家夫人和自家老娘恼羞成怒了,到时候他俩就要替贾赦受过了。 贾赦又哈哈的笑了起来,眼神落到三个外甥的身上,转移了话题,“呀,这个大小子是栋儿吧?两个小的,就是在福州生的双生子?” 贾敏也顾不上羞恼了,蹲下身子,拉拉三个儿子,指指贾赦,“栋儿,那便是你们的大舅舅。” 刚开蒙的林远栋,规规矩矩对贾赦一揖首,“栋儿拜见大舅舅。” 双胞胎有样学样的,可由于手短腿短,拜的不伦不类的,萌的贾赦忍不住的一手拎起了一个来。 两个小子一点儿也不害怕,兴奋的啊啊直叫唤。 林远栋急了,跳脚道:“大舅舅,还有栋儿呢。” 贾赦一个蝎子摆尾,便将他甩到了肩头上,“栋小子,抱稳当了。” 又过了会儿,林刚过来说道:“老爷夫人,晚饭已经摆好了。” 玩疯了甥舅四个,这才意犹未尽的进了偏厅。 吃罢饭,贾赦起身,“你们先安置安置,过些日子再回家吃顿饭去。” 林如海说道:“我明日便去户部报到了,得忙活好一阵子了,回头敏妹先带孩子们去吧。” “合着陛下让户部尚书空悬了这么久,是在这儿等着呢?不会,打算要用兵了吧?”贾赦很通透,一下就明白了。 林如海笑而不语的默认了。 “是西南,还是西北啊?”贾琏忙问道。 贾赦瞪了他一眼,“若是去西北,你倒是可以去试练试练。” “为何西南不行啊?”贾琏眨巴着眼睛问道。 “老子说不行就不行,你别给老子在心里头乱嘀咕,我可是你嫡亲的爹,还能害了你不成?”贾赦再次吹胡子瞪眼睛道。 林如海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丝赞赏,他以前还真是错看小看了这位大舅哥了,只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便参透了朝堂时局,这份见识能耐,可不输那位无缘得见的老国公啊。 他对贾琏说道:“听你爹的。” 第93章 秦可卿上门相邀,林远栋忧心荷包 七八月里的京都,气温比之南方不遑多让。 即便安国侯府里的花木很是茂盛,也难挡暑热,蝉鸣声是从早到晚不停的,林毅怕扰了主子们,带着小厮拿着长杆子专往树杈上去粘,可刚灭了一波,过两天就又有了。 主院的过厅里,贾敏正带着儿女们在此纳凉嬉闹,门房来报,“夫人,门外来了位年轻的夫人,说是荣宁街东府的少奶奶。” 黛玉接过拜帖一瞧,想了想,“原来是她呀,娘,是您的侄孙媳妇儿秦可卿。” 贾敏自是知道这是谁了,但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出阁快二十年的姑奶奶,便问道:“哪家的?东府?是贾珍家的?” 黛玉想到那些红迷们对秦可卿贾珍的分析,及极其精彩的衍生演绎,噗嗤的笑了起来。 “应该是贾珍的儿子贾蓉的那位夫人吧?” “哦,那我还真没见过呢,也不是外人,就领到这儿来吧。”贾敏笑笑说道。 黛玉坐到她旁边,“我听表哥说起过,说外祖母称其为贾家众孙媳中的第一人呢,无论是容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我可好奇了。” 贾敏点点她的额头,“少淘气,人家还得喊你姑母呢,你可是长辈。” 黛玉忙拉开她的手,立刻端庄了起来。 跟沐夏玩着花绳的茯苓,偷笑的小声说道:“咱们小姐又要扮严肃了,可真累人啊。” 沐夏也忙瞥了一眼,憋着笑意,“难怪你总是被小姐怼呢。” 茯苓吐了吐舌头,伸手挠了一下沐夏的胳肢窝,“让你笑话我。” 沐夏刚想还回去,就见缪婆子领着一对主仆走了过来,她戳戳茯苓,“来了来了。” 茯苓扭过头,忙将手中的彩绳收了起来,站到了黛玉的身后。 秦可卿走进过厅,便径直走向端坐着的母女二人,盈盈一拜,“可卿见过姑老太太,林姑母。” 贾敏瞧着故人,听着她的称呼,嘴角抽了抽,“是贾蓉那孩子家的吧?你婆婆一向可好啊?” “本来我家太太是要一起来的,这不尤家的姥娘和两位姨娘来了,便让可卿自己过来了,一是来看望姑老太太,二来是来相邀的,过两日是我二十岁的生辰,不请外客,只家里人略坐一坐,热闹一回。”秦可卿回道。 贾敏命人搬来绣凳,“快坐下说话,喝口凉茶歇歇,原先我们倒是打算回去一趟的,可这两天也是太热了,我这儿好几个磨人精呢,便懒得动了。即是你的生辰,咱们必然是要去的。” 秦可卿满脸喜色,“那可卿就扫榻相迎了。” 跟弟弟们在旁边玩的林远栋走到她身边,朝她瞧瞧,对黛玉问道:“姐姐,这位漂亮姨姨是谁啊?” 秦可卿忙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对他施了一礼,“可卿见过林家叔父。” 林远栋眨巴着眼睛,“姐姐,今年的年节,栋儿是不是要给她压岁钱啊?” 秦可卿忙用帕子捂在了嘴上,眼角噙着笑意,黛玉想憋住不笑的,可还是破功了。 “哈哈哈~,对对对,你是大孩子了,又是长辈,该给的。” 林远栋立马捂住了腰间挂的小荷包,“可是栋儿好穷啊。” 贾敏拉过大儿子,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小脸,“尽学你姐姐的不着调,也不怕你侄媳妇儿笑话。” 林远栋又瞅瞅秦可卿,一副小大人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呀?” 秦可卿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怠慢了,恭敬的回道:“回叔父,我是贾家东府贾蓉的媳妇儿。” 林远栋哪里知道那贾蓉是谁啊,便拿眼神问询黛玉,“姐姐,贾蓉是哪家的呀?是大舅舅家的吗?” 黛玉揉揉他的脑袋,“贾蓉是咱们敬堂舅家的孙子,你还小,以后慢慢的就都会认识了的。” 林远栋哦了一声,又跑去了双胞胎那边。 贾敏对秦可卿说道:“蓉儿家的,你快坐下吧,这小子现在对什么都好奇,平时碎嘴的很。” “我家的那两个比叔父小了两岁,现在也是什么都要问,都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问题的?”秦可卿笑道。 “对哦,你家的也是双胞胎吧?都叫啥名啊?” 令黛玉好奇的可不是这俩孩子的名字,而是长相。 “是他们爷爷给取的名字,一个叫贾柏,一个叫贾松。” “啊?”黛玉轻呼了一声,跟贾敏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傲雪峥嵘,珍大哥对他们的寄予可不小啊。” “公公婆婆都疼的紧,两个皮猴似的,我只怕他们将来也跟蓉儿一般懒学,虚度了光阴了。”秦可卿面上的忧色倒不似作伪。 “分宗后的族学,还是代儒族叔在管着吗?”贾敏问道。 “是呢,听蓉儿说,赦大叔早有意想到外面请个的,可叔太爷觉得他还能再带上几年,死活不同意,在他精神不济的时候,族学便是由着他的孙子瑞大爷在管着的,去年的时候,我那娘家兄弟也依附在那儿进学呢,可是我瞅着怕是没学到什么。”秦可卿说完,抿了抿嘴角。 黛玉摇了摇头,一点儿情面也不给的,“他这是倚老卖老的误人子弟啊,珍儿跟大舅舅还容着他作什么?一个家族没有了后继之人,衰败那就是早晚的事。” 贾敏隐晦的瞪了瞪她,笑道:“你珍大哥和大舅舅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黛玉撇了撇嘴,“教书育人乃是百年大计,这种事情也好糊弄吗?回头我得跟大舅舅提提。” “行,小祖宗,反正他宠着你,随你闹去。” 要不是秦可卿在这儿,贾敏可就直接动手了。 黛玉不怕死的还又来了一句,“娘,您是不是咬着后槽牙了呀?” 贾敏再也装不住了,气哼哼的就要撸袖子,只见黛玉一闪,便躲到了三个弟弟的旁边,“啊,还是这边凉快。” 秦可卿惊奇的张大了嘴巴,这些年她管家理事,京都中的贵门大户家的千金闺秀们,她见过不少,可活的似黛玉这般洒脱不拘一格的,还是头次见到,她都有些羡慕了。 第94章 松柏之虑,黛玉八卦 “可卿啊,惹你笑话了。我家的这四个皮猴,顶顶是大的这个最淘气了,可偏偏她爹还处处惯着,眼看着就快到说亲的年纪了,我这个发愁啊。”贾敏气的都要捂额头了。 “姑母性情率真,又自小得您的亲自教导,还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说句大不敬的,就算是皇妃也使得的。”秦可卿说到后面,还压低了嗓子。 贾敏嗤笑道:“世人都道那里是个好去处,偏我家的孩子不稀罕,不仅我不会同意,我家老爷也绝对不会答应的,你是不知道,他把你姑母宠的跟眼珠子似的,哪里会舍得他的宝贝疙瘩去过那刀山火海的日子啊?” 秦可卿笑笑,“倒是可卿着相了,咱们女子这一辈子虽求不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能活的痛快些,还是可以做得到的,细想来,那堵红墙里确实不自在。” 又闲聊了会儿,她才告辞回去了。 刚进东府的门,就有婆子来跟她回禀:“太太让尤家母女住去了风露院,蓉大爷先您一步回来,听说后便往那边去了。” 秦可卿的脸上没了笑意,叹了口气,“我去太太那儿一趟。” 话说安国侯府里,林远栋和双胞胎都玩累了,被抱去了旁边的抱厦里了。 贾敏起身拽过黛玉,“你刚才是不是也觉得贾蓉的那两个小子的名字不甚妥当啊?” 黛玉点点头,“嗯,自古以柏松为名的也不少,只是东府是贾家的长房,就觉得怪怪的,不过,配上这个姓吨,也许也不会太糟糕的。” “唉,可刚才我这心一悸,感觉不舒服呢。” 贾敏满面愁容的躺到了竹椅上,黛玉便也躺到了另一张上。 “娘,该来的躲不掉的,您这会子发愁有什么用呢?宽些心吧。那个,咳咳,我还知道一些您不知道的事儿,想听吗?” “少卖关子。” “得,那我就讲了啊?” “吊人胃口是吧?” “嘻~,嘿嘿~,那个,珍大哥可能扒灰了。” 贾敏腾的坐了起来,压着嗓子,“你听谁说的?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黛玉的眼珠子转了转,于是贾琏又背锅了。 “在扬州的时候,表哥说的呀。” 贾敏气的就四下寻鸡毛掸子,“那个,那个浑小子,咋跟你个小孩子家说这个呢?他确实欠揍,那天就应该让你大舅舅好生的收拾他一顿的。” 黛玉心里念道:“阿弥个豆腐的,表哥啊,对不住了啊,妹妹我的八卦之火一下子没收住,吐露嘴了,你就牺牲一下下,死道友好过死贫道啊。” 她缩着脖子,就想溜了。 “去哪儿呢?过来给我说清楚了。”贾敏绷着脸,瞪着她。 “啊?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啊。” 可贾敏不信呐。 “嘿嘿,娘吔,没骗您,当时吧,我就是对贾家挺好奇的,这才聊到了这些的,真的。”黛玉眨巴眨巴眼睛。 “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实话吧,嗯?” 黛玉见躲不过去了,要不索性再抖个大的,于是搞怪的挪到了贾敏面前,凑到她的耳朵边,“除了珍大哥惦记着儿媳妇外,还跟他那两个小姨子不清不楚的,就连贾蓉也,也有份呢。” 贾敏惊的嘴巴里都能塞下一只鸭蛋了。 “这,这,不是,这也太荒唐了,那个尤氏是干什么吃的?” “娘吔,一个只能依附着男人生活的女人罢了,您还指望她挥斥方遒啊?”黛玉撇着嘴。 “可我见那秦可卿不似那淫贱之人啊。”贾敏蹙眉道。 “如若真有这种事,女子即便吃了亏了,还能到处张扬不成?大抵也只能和泪肚里吞了。所以啊,我很好奇她家双胞胎的长相呢,嘿嘿~” 贾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那天你不许去东府。” 黛玉急了,“别啊娘,这些话我又不会跟别人说,这不跟您闲话家常的嘛,咱们娘俩的私房话。” “万一都是真的,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还不得被别人说嘴啊,不许去。” 黛玉瘪着嘴,一副你不让我去,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贾敏戳戳她的额头,“我说不许就不许,再说了,回头去了你大舅舅家,自然也会见到贾珍贾蓉和那两个孩子的,不急于一时。” 黛玉懊恼的想给自己两下子,怎么就说漏嘴了呢?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可是这里像有只小猫在抓挠似的。” 贾敏噗嗤一声,双手伸过去捏捏她的脸,“活该,娘到时候替你瞧瞧。” 晚上林如海回来时,已经是亥时初了。 “老爷,咋又这么晚呢?”贾敏等他擦了脸,端过一杯凉茶。 林如海一口气喝完,躺到了竹榻上捏着眉心。 “正清查账目呢,前任死的猝不及防,那些习惯了浑水摸鱼的东西自是不安分了,我要全面掌控住户部,就得清除掉一部分去。” 贾敏搬过凳子,坐到了他的头边,轻柔的替他揉起了太阳心。 “这些我也帮不上,你自己悠着些,身体终归是自己的,别让我和孩子们担心。” “嗯,家里面就交给你了,栋儿的先生也快有眉目了,你让人先给收拾一处安静的院子来。”林如海说道。 “好,我会安排的。只是不知是什么人啊?” “是我的一位师兄,前些年仕途不顺,便辞官回乡了,我给他去了信,今儿收到回信了。他的人品学问勿用置疑,只是太过刚直了些。你也应该瞧出来了,咱家的这几个孩子的性子都太活泛了,我即便已经够严格了,可他们还是会仗着我们的疼爱耍赖,所以我才要请来了李子韧李师兄。” “子韧?看来帮他取名字的人还是挺了解他的呀。”贾敏笑道。 “是我的授业恩师温大儒给他取的表字,他呀,从小就是个属驴的性子,又梗又犟的。” “大后天是贾珍儿媳妇的二十岁生辰,那孩子今儿自己上门来请的,不大办,只咱们自家人吃顿饭。”贾敏又跟他说道。 “那你带着孩子们去吧。” “嗯。” 因着贾家现在是她的娘家了,黛玉下午跟她讲的那些,她不打算跟他说,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 第95章 孩子入盆了,户部送吃食 秦可卿生辰的这天,天才刚亮,便闷热的人喘不过气来。 什么都还没干呢,贾敏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湿透了,下午还得去贾家的东府做客呢,她有些懊悔那天应承秦可卿了。 看着只穿着肚兜的三个儿子,她不由得叹道:“生为男儿身多好啊。” 同样热的直喘的春杏冬雪,抚着各自的肚子。 “奴婢也想肚子里的这个是个儿子呢,倒不是重男轻女,实在是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太多了。” “我倒无所谓,我家林刚说了,只要是我生的,他都喜欢。” 快足月的春杏嗔怪的瞪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冬雪,撅着嘴告状道:“夫人,咱们跟这丫头说的是一回事儿吗?” 贾敏正用帕子拭着额头上的汗,闻言,哈哈的笑了起来。 看着春杏的肚子,“算着日子,你快生了,希望你坐月子的时候可千万别这么热啊,不然可就遭罪了。” 春杏唉了一声,“这就不知道这孩子疼不疼我了,从昨儿下晌开始,我这腰身就往下坠了,怕是挨不了几天了。” 贾敏一听,忙让小芳叫人把刘府医请了过来。 又瞪瞪春杏,“你这丫头也太粗心了,都是快当娘的人了。” 跑了一身汗的刘府医,过来一把脉,“呀,孩子已经入盆了,估计最多到明天就会发动了。” “啊?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吗?”冬雪吃了一惊。 “这事儿都是孩子说了算的,虽然还没足月,但是也能生了,春杏丫头啊,别害怕,等发动了,咱就生。”刘府医慈爱的宽慰到。 “嗯,看来啊,这是个小没良心的。”春杏抚着肚子笑道。 贾敏呸了她一口,“可不许这么说孩子,小芜,让林刚赶紧把约好的那个稳婆接进府里来,该准备的都要准备上了。” 黛玉忙完家事来到主院这边时,才知道春杏快要生了。 “这孩子还真会挑日子,春杏姐姐的月子不好过了。” “可不咋的,今天也太热了,从早上起了床,我这身上就没干过。” 贾敏的旁边放了个冰盆,茶盏里的也是沁过的茶水,可还是热的满头大汗的。 “要不,您今儿就别去东府了,这不得一会儿就要换一身衣裳啊,太麻烦了。”黛玉心疼的替她打着扇子。 “我都应下了,不去不好,不过,你就别想了啊。” 黛玉瘪瘪嘴,“知道了。” 看到三个弟弟都光着屁股呢,她夸张的惊呼一声,还张着手指头捂在眼睛上,“啊呀呀,长针眼了呀。” 三小只还十分配合的扭扭小屁股,非要让自家姐姐看着。 贾敏忍俊不禁的拍着自己的大腿。 吃中饭的时候,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只各自喝了些绿豆汤。 “爹爹肯定也吃不下东西呢,娘,你洗洗歇会儿晌,我正好要去明堂巷那边的铺子,顺路给爹爹林毅他们送点绿豆汤和酸瓜条去。”黛玉说道。 “也好,你马车上可别忘了放上冰盆,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中了暑热就不好了。” 马车刚出了侧门来到了大街上,车厢里就被太阳炙烤的像只蒸笼了,冰盆里刚放上的大冰块肉眼可见的迅速消融着,黛玉盘坐着将内劲行走了一遍,方才觉得好受了些。 到户部的大门口,她戴上帏帽下了马车,亮明身份,没费多少口舌,便被引了进去。 林毅将茯苓手上的食盒拎了过去,“小姐,快站到廊下来,这里阴凉些,老爷这会儿正跟两位侍郎商量事情呢。” “你们还没吃中饭吗?”黛玉跟着来到回廊下面。 “奴才倒是吃了些,可老爷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喝了几盏茶,我备的点心都没功夫动呢。” “这咋行啊?以后你得看着他吃了才行。” 林毅点头应是。 黛玉刚准备再叮嘱一番,旁边的门吱呀的从里面打开了。 两个男人边拭着额头上的汗,边往外走,其中一个说道:“今天怎么这么热啊?冰块了都不顶事了。” 另一个抬头瞅瞅天,被强烈的阳光刺的忙眯上了眼睛,咽了口唾沫,“赶快找口吃的去,下午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呢。” 路过回廊这边,黛玉对他二人屈膝拂了拂礼。 他俩看向林毅,林毅介绍道:“这是我家小姐,来给我家大人送吃食的。” “呀,原来是林大人的千金啊,本官好生羡慕啊。” “什么千金?应该是永宁县主才是。” 他二人拱手便要见礼,被黛玉抬手给托住了。 “两位大人莫要如此,是我唐突了,只是母亲忧心父亲不思饮食,这才跑来了的。” “侯爷家有贤妻孝女,好福气啊。” 林如海听到门外的声音,也走了出来,“玉儿?你这孩子,这么热的天,怎么来这儿了?” 黛玉指指林毅手中的食盒,“爹爹,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就不凉了。” 林如海揉揉肚子,满脸喜色,“是什么呀?爹爹正饿着呢,走,去屋里。” 两位侍郎大人的视线落在食盒上,不由得都舔了舔嘴唇,黛玉咧着嘴对他二人说道:“是些绿豆汤和小点心,份量还不少,两位大人不嫌弃的话,一同用些吧。” 林如海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两位同僚,“对对对,二位不嫌弃,便一起用些。” 他俩都是安国侯来了之后才提拔上来的,还没有因为利益之争互相对立,抛却提拔之恩不讲,这会儿上官都给了他们脸了,那还不赶紧兜着呀? “那我二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微凉的绿豆汤并无出奇之处,但那盘酸瓜条却开胃的很,林如海只吃了两根,其他便都被他俩给炫完了。 这不还得陇望蜀的问道:“县主啊,您这瓜条怎么腌制的呀?也太好吃了。” 此时的黛玉已经摘掉了帏帽,温和的笑道:“这倒没什么难的,我可以将制作方法写给二位的。” “啊?这可使不得的,能吃上就很好了。” “对对对,以后若是再给侯爷送来,能多带些就好了。” 第96章 贾珍家做客,贾蓉讨水喝 等黛玉他们出了户部,马车的车厢里已经不能进去了,她跟茯苓索性顶着烈日分坐在了马夫的两边。 从明堂巷回到家里时,贾敏和林远栋兄弟三个也在收拾着准备去贾珍家了。 黛玉故意撅着嘴,贾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好的看家。” 林远栋仰着脑袋,小脸都是揪着的,“娘,姐姐不去吗?” 黛玉便想卖惨,肩膀上就挨了老娘的一巴掌,“信不信我揍你?” “嘻嘻~,娘,您生气的时候可真好看!” 贾敏白了她一眼,“你不就是想去探个明白嘛,你娘我也有眼睛的。” “嗯嗯嗯,瞧仔细了啊。” 林远栋急的直拽黛玉的手,“姐姐,你干嘛不去啊?” 黛玉眼珠子一转,低下头,“春杏姐姐要生了,我们要是都出去了,她那儿谁管啊?” “哦,那栋儿在家陪姐姐吧。” 小家伙的脸上有种抉择之后的坚定,暖的黛玉疼爱的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双胞胎瞧见了,这还了得? “姐姐,姐姐,志儿(泊儿)也要。” 雨露均沾完,双胞胎才心满意足了。 贾敏一行去了两辆马车,除了多带了几身衣物外,后面的马车上还带了上百块冰块,因为刚进京都,黛玉的这个营生今年只能歇歇了。 进了荣宁街,她掀开车窗上的纱帘子往外面瞧,好似跟记忆中的也没什么变化。 东府门口的小厮远远的便瞧见了她家马车上的侯府标志,马车还没停呢,正门便打开了,贾珍领着贾蓉迎了出来。 “侄儿恭迎敏姑母。” 贾敏被小芜沐夏搀下了马车,“珍儿,多年未见,你也当了祖父了。” 贾珍笑着指指身侧的贾蓉,“姑母离家时,我那发妻才刚生下他呢,恍若只晃眼的功夫,不想,都小二十年了。” 这时林家三兄弟也被抱了下来。 贾敏笑了笑,“是啊,蓉儿都这么大了,这是我家的那三个小子,栋儿,这是你珍大哥和蓉侄儿。” 林远栋规矩的行了一礼,“珍大哥好啊。” 双胞胎依样画葫芦的也拱了拱手,“大哥哥好。” “好好好,弟弟们也好。”贾珍满脸慈爱的拉起了林远栋的手,往马车上张了张,“姑母,我那妹妹呢?” “自从生了栋儿,她便帮着管家了,你姑父被任命户部的事,你也知道了吧?这些日子天又热的很,人都熬瘦了,你妹妹即要忙活家里头的事,又惦念着他父亲的身体,这不今天还去户部送了吃食,盯着吃下了才回来的,我那个大丫鬟也快临盆了,她实在走不开,咱们一家子骨肉的,来日方长。” 这时贾蓉开口道:“父亲,还是快请姑太太和三位小叔叔进去吧,怪热的。” 贾珍拍了一下脑门,“瞧我,姑母,小轿已经备好了,快些进去吧。” 贾敏用帕子拭了拭额头,想起马车上的冰块,扭头指了指,“那上头都是冰块,你家和西府一家一半,可别都化了。” 贾珍陪着他们母子进了府,留下来的贾蓉走过去掀开车帘子,一股凉气便扑到了脸上,“这么多啊?快快,搬一半进府,其他的都送进西府去,别忘了说是敏姑太太带来的。” 忠孝侯府的东院里,邢氏正跟迎春说着闲话,便听到了善保家的禀告。 “哟,姑太太这是已经到东府了呀?把那些冰块先送去冰窖里,迎丫头,咱们也收拾收拾过去吧。” 迎春站起身拂了一礼,便回自己的院子里换衣服去了。 如今她是侯府唯一的嫡小姐,即便只是记名在嫡母的名下,可与从前已是换了乾坤了,她有了一间大而奢华的院子,贾赦重新安排给她的丫鬟婆子们也不再是不分尊卑的刁奴了。 邢氏虽然在银钱上小气了些,但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这几年她的日子惬意而舒心。 重新梳洗过后,邢氏的人便过来催促了。 她带着丫鬟便又去了东院,跟邢氏汇合后,坐上小轿从花园那边的门去了东府。 贾敏已经跟尤氏秦可卿聊上了,贾柏贾松也是乖觉的,初见林远栋,便叔爷叔爷的叫着,他俩成了林远栋的尾巴,而更小些的林远志和林远泊则成了他们哥俩的小尾巴了。 五个差不多大的小子,也不嫌热的追逐打闹着,那闹腾的劲儿,老远就听到了。 贾蓉平常瞧见就恨不得绕路走的贾珍,则一直陪着他们,还笑的一脸的慈爱,贾蓉揉揉眼睛,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瞅着时间还早,他抓抓下巴,提着袍子便去了后面的风露院。 刚进院子,就被尤三姐吐了一脸的瓜子壳,“坏了心的蛆,你家今天不是宴客嘛,你这会子跑来做什么?” 他抹了一把脸,嘿嘿的笑着,抬眼看去,眼睛便被尤三姐敞开来的衣襟处的那抹雪白给定住了,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两下。 尤三姐将手上的瓜子撒了他一身,“小畜生,看什么呢?” 贾蓉舔了舔嘴唇,“外甥是来姨母这儿讨杯水喝的。” “哟哟哟,堂堂的将军府都找不到一杯水吗?偏跑这儿来?没有。” 尤三姐讥讽着,就扭身要进屋去,被贾蓉拽住了胳膊,“姨母也忒小气了些。” 尤三姐正要拿脚踹他,尤姥娘在屋里说道:“是蓉儿来了?快进来,外面热的很。” 贾蓉嬉皮笑脸的挤了进去,刚坐下,尤二姐便亲自奉上了茶,“放冰盆里沁过了,凉凉的,别喝太猛了,伤胃。” “还是二姨母心疼我。”贾蓉笑着一饮而尽,“咦,竟似甜津津的呢。” 尤三姐啐了他一口,“这还没灌马尿呢,就胡说八道了?” “你要不信,也让二姨母给你倒上一杯尝尝。”贾蓉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杯沿儿。 尤姥娘又递给他一片香瓜,“这个时辰,客人们该来了吧?你吃完了这个,就快帮着迎客去,莫要回头又让你老子给捶了。” “今儿没请外人,我那姑太太已经到了,等西府的人来了,就能开席了。” 第97章 尤二姐好意劝解,又见贾氏姐妹 贾蓉还想赖着,尤三姐便揪着他的耳朵,“以后少来这儿晃荡,你当我们是没瞧见你媳妇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吗?如若不是没个男人顶立门户,住在家里头不安生,谁会死乞白赖的待这儿呀?” 贾蓉抓住她的手摩挲着,“你跟她个妇道人家置什么气啊?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府邸?若是慢待了姨母,就算我答应了,我爹也不答应不是?” 尤三姐啐了她一口,贾蓉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还搁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脸的享受,耳朵上的力道便又大了些。 “遭瘟的小畜生,你还说嘴?我们姐妹命贱啊,这是刚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了,你们爷们哪里是拿我们当亲戚来的?哼,这是当玩意儿耍呢。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姑奶奶非要你们好看不可。” 贾蓉嬉笑着求饶,“这哪儿就有我的事了?谁惹了你,你就找谁去呗,姨母快些松手,莫要揪坏了。” 尤姥娘耷着眼皮,似没瞧见般,尤二姐微微叹了一声,走过去,拉拽开自家妹子。 “你难为他作什么?如今你我皆是一身泥污,可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有一日能得遇良人,也不妄咱们守着的心了。” 她对尤三姐说完,又看向揉着耳朵的贾蓉,“往后啊,少来这风露院,瞧这名字,呵,你也是当爹的人了,你媳妇儿又是那样的人品,莫要自误了。今儿虽没外人,不是还有姑太太一家子嘛,快些去帮着招呼吧。” 贾蓉脸上的笑意讪然,一步一回头的挪出了风露院。 尤三姐嗤笑一声,白了尤二姐一眼,“你倒是善解人意?” 尤二姐扯着嘴角,“我知你心高气傲,不甘心在这儿伏底做小,可出了这里,你又能挣出什么去?你我身份使然,跟他能混出个什么来?还不如卖一份好呢。大姐虽是婆婆,可她无亲生的子嗣,这些天来你还没瞧明白吗?她就是个摆设,堂堂的将军夫人,都没偕鸾佩凤两个妾侍得眼。贾蓉的媳妇儿才是掌着中馈的当家少奶奶,咱们真要得罪死了,这里还住得吗?” 尤三姐不服气的还想反驳,却张了张嘴,只能往地上呸了一口,扭身摔着房门上的帘子,进了里屋。 尤姥娘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咱们也换身衣服去,一会儿得吃席了。” 尤二姐指指尤三姐的房间,尤姥娘看了一眼,又叹了一声,“倔驴,别理她了,若问,就说她身上不得劲儿。” 前面的正堂里,邢氏拉着迎春就要对贾敏行礼,贾敏忙站起身来,“小芜沐夏,还不快扶着了,嫂子这是作甚?屋里头都是咱自家人,莫非,你是想让小姑子也给你行礼不成?” 尤氏哈哈的笑了起来,忙亲自拉着邢氏坐到了上首,“大婶子,今儿咱们只叙亲情,不分品阶,真要是行礼,也就是我这个侄媳妇儿了,要不,您坐稳了,我诚心的拜一个?” 贾敏和秦可卿也都笑了起来,邢氏拍了一下尤氏,笑道:“去去去,往日里瞧着你老实巴交的,敢情是蔫坏啊?琏儿他姑母的礼我受不得,还受不得你的?” 贾敏走上前,还真欠身朝她一拜,“嫂嫂有礼了。” 她吓的要站起来,偏尤氏使坏的压住了她的肩膀,“好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呀?” 贾敏拉着她的手,“你是长嫂,这礼你受得,说来,这还是咱们姑嫂两个头一次见呢。本来家里归置妥当了就该去拜访哥嫂的,怎赖这京都的天又闷又热的,你那三个外甥啊,在家里都是光着屁股晃悠的,太辣眼睛了。” 女人们都捂着嘴笑开了。 贾敏又说道:“若不是前儿个可卿丫头上门去请,我又摸不开面儿应下了,实在是不想折腾呢,就这一会子功夫,我这后背又都湿透了。” “也是怪哉,这两年的夏天都热的很呢。”邢氏冲迎春招招手,“丫头,快过来见过你姑母。” 迎春温柔浅笑,对着贾敏盈盈一拜,“姑母安好。” 贾敏拉扶起她,见她体量微丰,腮凝新荔,鼻凝鹅脂,神情虽然一如旧日般温柔,但顾盼生辉,自信的再也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二木头的样子了。 忙让沐夏奉上了表礼,“好姑娘,日后得了空,常去姑母那儿坐坐,也让你表妹知道娴淑端庄是什么样儿的。” 邢氏咦了一声,“怎么不见我那外甥女儿呢?” 贾敏便又解释了一通,邢氏心里酸溜溜的,她也是堂堂的侯府夫人,可偏偏沾不到半点的家事,倒是连个不足十岁的小娃娃都不如了。 可她也不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想法自是不会宣之于口的。 可还是多少带了点情绪,干巴巴的叹道:“倒是个能干孝顺的孩子,妹妹有褔了。” 贾敏又怎么不知道她的为人呢? 当初王熙凤刚嫁进荣国府的时候,这位继婆婆可没少作妖,她一面要讨好王氏,一面还要与邢氏虚与委蛇,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心神呢。 她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早被贾珍接回东府的贾惜春来了。 三五年不见,小丫头长高了不少,不过面容依然清清冷冷的,在秦可卿的介绍下,她规规矩矩的跟贾敏见了礼。 沐夏自然又奉上了一份表礼。 “你表姐可没少跟琏儿打听你们姐妹,赶明儿凉快了些,都上姑母家来,好不好?” 贾敏的手轻柔的放在她的头顶,笑的极其温柔,要是黛玉看见了,又得酸了。 惜春抬头看看这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子,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露出了一对小梨涡,多了一丝烟火气。 “嗯,姑母可不许嫌烦。” 贾敏笑道:“我家里可都是小皮猴,你和迎丫头不吓着了就好。” 她说完,冲外面的林远栋招招手,“栋儿,带弟弟们进来。” 林远栋便一手拉着了一个,贾柏贾松也跟了进来。 贾敏指指邢氏和贾氏姐妹,“这是你们的大舅母,大些的是迎春姐姐,那个是惜春姐姐。” 第98章 贾赦要求被拒,贾琏赖去林家 林远栋拱手行礼叫人,双胞胎也跟着学,可爱的小模样将两位表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还掏出各自的帕子替他们三个擦起了额头上的汗来。 邢氏肉疼的也给了四份表礼,不过对林家的三个小子她也是真心的喜欢的。 顾不得外甥们身上汗津津的,拉到怀里好一通的亲相。 “怪不得我家老爷三句都离不开外甥们呢,可真真是惹人稀罕。” “我大哥那人就是太爱宠着孩子了。”贾敏笑道。 邢氏听了这话一愣,“妹妹,你是没瞧见,琏儿俩兄弟见着了他,就跟老鼠见着了猫似的,你这说的这是你大哥吗?” 这时,门外传来了贾赦的声音,“你个娘们儿又在败坏你家爷们什么呢?” 邢氏在主位上坐不住了,讪讪的站了起来,隐晦嗔怪的瞪了瞪贾赦。 “当着妹妹的面,你少诬赖我。” 林远栋兄弟三个已经扑到了贾赦的脚边,“大舅,大舅,骑马马。” 贾赦笑呵呵的将他们拎甩到自己身上,口中还驾驾了起来。 瞅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邢氏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似是第一次才认识了这个男人。 贾琏可不理这些,拉着缩头缩脑的贾琮,跑到贾敏面前见了礼,便委屈巴巴的道:“姑母,我爹就只会凶我。” 贾敏瞪了他一眼,心里面叹了口气,“少跟你妹妹一样作怪,信不信我也揍你?” 贾琏捶了一下嘿嘿的偷笑的贾琮,就在屋里头张望,“妹妹呢?这是又跑去哪儿淘了?” “你欠她的栗子糕,好像还没还呢。”贾敏故意提到。 “啊哟,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可别给那小祖宗听到了,这个时节,我到哪里找栗子去哦?”贾琏边双手合十的求饶着,边又四处张望了起来。 贾敏噗嗤的笑道:“别做那怪样子了,她今儿没来。” 贾琏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离他们很近的秦可卿,捂着嘴也偷笑着,似乎家里的每个人都跟从前固有印象中不一样呢,只是除了自己的枕边人,她如此想着,便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慌忙的看向周围的人,还好,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瞅瞅外面的天色,她出了正堂,在廊下招人来问了问厨房那边的情况。 “偏厅里面都准备妥当了吗?” “回少奶奶,就等着上菜了。” “嗯,冰块儿可别省着了。” “是。” 她又走回贾敏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姑太太,可要去更衣?” 贾敏捏着都擦湿了的帕子,也不管儿子们了,径直跟着秦可卿去了厢房。 贾琏对贾珍问道:“今天姑父可会来啊?” “怕是难,他老人家初掌户部,事情可多着呢,以后总会有时间的。” 那边贾柏贾松见叔爷们都骑上大马了,便叫嚷道:“祖父快来,祖父快来,柏儿(松儿)也要骑大马。” 贾珍就跟川剧变脸似的,立马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可他这身子骨早被女色掏空了,哪里比得身强体健的贾赦啊? 勉强的只能架起一个孙子来,正好贾蓉从后面进来了,便被他拉了‘壮丁’。 可贾蓉同样也是个弱鸡啊,刚架上小儿子,他的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可听着那一声声的爹爹,又像打上了鸡血。 贾琏也想抢个表弟来玩的,却被他老子像防贼似的踹了一脚,瘪瘪嘴,委屈极了,可贾敏去换衣服了,他找不到可以告状的人。 等贾敏她们回到正堂再次坐下,尤姥娘也带着尤二姐来了。 尤氏又忙着给贾敏介绍,贾敏笑意盈盈的,可看了一眼尤二姐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尤氏瞧了个正着,用帕子掖掖嘴角,垂眸低首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秦业夫妇也带着儿子秦钟到了,贾敏头一次见,自是又让人奉上了表仪。 因着秦钟确实长得好,她也不免夸赞了几句,给足了秦可卿的面子。 又等了会儿,下人跑进来在秦可卿的耳边说了几句,秦可卿站起身来,对尤氏请示道:“太太,可以开席了,是不是该请婶子和姑母她们过去了?” 尤氏赶紧站了起来,招呼着邢氏和贾敏去坐席。 虽是家宴,但还是分了男女两桌。 一顿饭的功夫,尤二姐吃的食不知味的,眼神不时的就瞥向背坐在斜对角的贾琏。 贾敏全都瞧在了眼里头,眸色暗了暗,在她看来,这样不知廉耻的浪蹄子,就该直接打杀了才是。 吃罢饭,在尤二姐想凑到贾琏跟前时,她一把将人拽了开去,“琏儿,你送送姑母。” 贾琏欣然同意,眼珠子一转,更是对柱儿吩咐道:“快回去让平姑娘给爷收拾几身衣服,我这两天就住在安国侯府了。” 贾赦撇撇嘴,又立即堆满笑意的看着贾敏,“妹妹,要不大哥也去住两天?” 贾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咬咬后槽牙,“不然,连嫂子侄女儿的一块都搬了呗?” 在贾琏的憋笑声中,贾赦蔫儿了。 刚回到西府,邢氏朝他笑道:“让你对我凶巴巴的,以后可算是有人治着你了。” “那是爷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你能跟她比?” 贾赦拿捏她还不是手拿把掐的,气的邢氏指着他的手都在抖,迎春忙上前抚着她的后背。 轻声细语道:“老爷是个什么性子,太太又不是不知,咱不生这个气了啊?” “他,他就只能气我呗?” 贾赦大刀金刀的往凉榻上一躺,“对,就气你了。” “贾赦,老娘跟你拼了。”邢氏张牙舞爪的就要冲向他,吓的迎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太太,太太,冷静,冷静,您可打不过老爷的。您忘了,那一回,老爷一脚就把二叔给踹飞了的了?” “丫头,你松开她,爷心肠最软了,也好心赏她一脚算了。” 贾赦不说灭火,还又泼了遍油,邢氏气的胸脯起伏着,带着哭腔,“贾赦,你欺负人。” “嘁,爷要是去欺负别人,你乐意啊?”贾赦又来了一句。 “你敢?” “哼~” 第99章 春杏顺利产子,安南王似有异变 柱儿撒腿跑回西府,荣禧堂后面的抱厦里,如今就住着平儿并伺候贾琏的丫鬟婆子们,丰儿几个都在分宗之后被贾琏配给了他身边的小厮随从了。 听了柱儿的话,平儿怔了怔,但也没说什么,打了个包袱给他拿走了,倒是贾琏配给她的小丫鬟小枣儿嘀咕道:“二爷这不会是有什么相好了吧?外面的那些野花儿的,还能比咱平姑娘更好不成?” 平儿坐在那儿抿抿唇角,轻斥道:“休要胡言,二爷就不是那样的人。” 小枣儿瘪瘪嘴,凑到她身边,“合府都知道,二爷甚是中意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姑娘呢,说是等新奶奶进了门后,便要纳了做二房的。姑娘,到时候,你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平儿一噎,随即叹了口气,“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纵使没名没分的,我还能出了这府,有别的去处不成?与其再回到王家被卖,还不如就在这儿了,我信他,他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小枣儿这会儿也歇了不忿了,小声的说道:“我听柳婆子家的小子说,前几日,那王家大少爷把西城的那间小院也给输没了,还被人揍的不轻,说那动手的人姓孙,也在兵部任职呢。姑娘,你说,咱二爷知道吗?” 平儿摇了摇头,“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咱奶奶不在了,也没能留下个子嗣,那王仁本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主,能给他买个小院儿安身,二爷已经仁至义尽了。” 小枣儿点点头,“也是,他自己个儿不争气,帮多少都没用的。” 再说柱儿拎着包袱来到安国侯府,就被小厮领去了贾琏住的院子里。 柱儿见自己住的外间里也放了两只冰盆,心道:“这姑太太对咱二爷还真是没话说的,咱做奴才也能跟着沾上光呢。” 次日的早上,林如海和贾琏都上衙点卯去了,黛玉才知道贾琏来她家了。 陪着贾敏用完早饭,就去了春杏和林毅的屋子,刘府医已经在把脉了。 “刘先生,这丫头的情况怎么样了?”贾敏问道。 “回夫人,就今天了。” 刘府医的话音刚落,春杏就觉到自己好像尿床了,扭捏的涨红了脸,黛玉的五感敏锐,忙走到榻边,“春杏姐姐是不是肚子疼了?” 春杏揪着脸,“我,我好像尿了。” “啊,不会是羊水破了吧?” 黛玉的惊呼声中,刘府医又给春杏把了一下脉。 “夫人,这丫头要生了。” 于是,他们都被稳婆赶到了院子里,下人们早在荫凉的廊下摆上了茶几椅子,上了凉茶瓜果。 贾敏摇着扇子,“玉儿,你去忙你的,娘会在这儿守着,栋儿他们过会儿才会醒呢。” “嗯,要是情形不太对,记得叫我哦。” “晓得了,小管家婆。” 黛玉才听完各处管事的汇报,贾敏就派人过来了。 “小姐,春杏姑娘刚生了个小子。” “这么快?这孩子还算是个贴心的,你去回我娘,我知道了,等忙完了再过去瞅瞅。” 这会儿,林刚也跑去户部将林毅给换了回来。 今天依然很闷很热。 但因为府中不缺冰,比之别家要好过了很多。 办着公的林如海脱的只剩了一身亵衣,体面什么的,也顾不上了。 可偏偏,当今又宣他进宫去。 “老爷,换身干爽的吧,换下来的,过一遍水晾上一会儿就干了。”林刚建议道。 林如海诶了一声,“你咋来了?” “老爷,我哥当爹了,是个大胖小子。”林刚笑回道。 “好好,再过几个月就到你了,记得再给扬州去封信,让你爹把那边安排安排,赶紧北上吧。”林如海乐呵呵的叮嘱道。 还没进宣政殿,满头大汗的林如海,就连官袍都湿透了。 殿门口守着的是一个眼生的小太监,“陛下嘱咐了,侯爷来了不必禀报。” 大门吱呀的推开了,一股凉气迎面一冲,林如海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啊~啾!” 龙案后面的当今抬起头来,“阮河啊,先让林爱卿去偏殿里擦洗一下,换身干爽的,他现在可生不得病。” 林如海远远的一揖首,跟在了阮河身后。 “侯爷,这身里衣是陛下的,你们身量差不多,应该是合身的。” 林如海也不矫情,谢过阮河后换上了,但拒绝了当今的便袍,“今儿已然逾矩了。” 回到正殿里,他再次拜谢道:“臣谢陛下体恤。” 当今瞧瞧他,“爱卿今年四十有五了吧?” “正是。” “可朕瞧着,倒比朕的面相年轻些呢,爱卿莫非有什么养生之道?” 林如海忙回道:“臣一家子的起居饮食并无特异之处,可能是南方湿润些,京都干燥些的缘故吧。” “大概也就是这般了。对了,你瞅瞅这个。”当今扔给了他一本折子。 林如海看完,满脸的惊诧,“臣想不通安南王这么做的原因。” “朕也百思不得其解呢,不管是先皇,还是朕,即便防着,也不曾薄待过他分毫。两万的私兵,还远远的养在了西南边陲,说他没有反心,可明晃晃的证据摆在这儿了,可你说他忠心吧,说给三岁的小孩也不会信的。” 当今搁下朱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他的家眷没什么异动吧?”林如海问道。 “安南世子年幼时摔伤了腿脚,一直待在王府中,鲜少外出,他早年间业已成婚,但至今只得一女,年方四岁。” 林如海捏捏下巴上的胡子,因想的入神,竟揪断了一根,疼的他呲牙嘶了一声,看着他的当今差点儿笑出声来。 被疼痛一刺激,他忽的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陛下,确定只有两万人马吗?” 当今脸上的笑意一收,“眼下,朕的人只查到了这些。” “那,臣建议,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确定安南王府中的这位安南世子的真实身份。”林如海拱手说道。 “爱卿是说,从安南世子幼时受伤时,很可能真的已经离开安南王府,甚至是离开京都了?” 第100章 安国侯再次献策,琏二爷替前舅子报仇 当今想到这种可能,面沉如水,眼神中满是杀意。 “一个人做一件事,必有所图,他安南王身为轩辕家的子嗣,位高权重,又长年镇守边疆,手握重兵,陛下宽仁,并无苛待,那他又为何要募养私兵呢?” 林如海的话音未落,当今便冷冷的说道:“自是因为不甘屈居于人下了。难怪,那边明明有二十万的兵马镇守着,怎么还不安份呢?” “借口要钱要粮。”林如海脱口而出。 当今一拍龙案,“不错,看来,朕怕是调不动这二十万的边军了。” “他在西南统领经营数年,心有野望并不稀奇,但二十万边军不可能是铁桶一块的,陛下,堤溃于蚁穴,咱们倒是可作两手准备的。” “哦?怎么讲?” 林如海略一沉吟便回道:“关于您要用兵的打算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以遮其耳目,另外嘛,派人打入边军内部,或者买通其中的人,二十万人呐,不可能密不透风的。” “好,就如爱卿所言。” “陛下,为防止西北趁机作乱,还是要早作部署,户部的钱粮虽然不足以支撑两边同时打仗,但相信臣,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林如海又提醒了一下,还给予了保证。 当今的脸上有了笑意,“那就劳累如海了。” “这是臣下份内之事,陛下如无别的吩咐,臣便告退了。” 当今摆了一下手,“去忙你的吧。” 他今天回到家时,天色还亮着。 贾敏一脸的喜色,“老爷,这是忙妥了?” 林如海坐下,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头绪,便干脆早些回来了。” “这户部咋比盐运还复杂呢?”贾敏递上了一杯凉茶水,“要去洗洗吗?好歹舒服一些。” “唉,也好,我今儿个进宫的时候还洗了一回呢,这会子身上的里衣穿的还是陛下的。” “啊?你俩的身量这是差不多啊?”贾敏好奇的问道。 “陛下要比我高半个头的。” “那这身里衣是不是该供起来啊?” 林如海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那倒不用,洗干净了就放着吧,以后不穿了便是。” “哦,我还纠结着供案上咋供身里衣呢。” 贾敏憋着笑意,额头被自家男人点了点。 “你呀,还总嫌弃玉儿呢,我瞧着可差不多。” 贾敏白了他一眼,“我是她亲娘,有什么稀奇的?” 晚饭的时候,林如海看到贾琏,只以为他是赶巧了,“琏儿来了?快坐到我身边来。” “姑父,您真的瘦了好多啊,户部的事是不是特别多啊?”贾琏瞧着他,忙问道。 “你们兵部这些日子也挺忙的吧?” “嗯,都在猜测陛下要往哪儿用兵呢。” 贾敏安顿好三个儿子,也在林如海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黛玉想到迎春,眼珠子溜溜的一转,“表哥,你们兵部是不是有个承袭了官职的,叫什么孙绍祖的呀?” 贾琏惊奇的看向她,“妹妹,你也知道孙绍祖把王仁给揍了?” “啊?还有这事儿?哥,你就没替你前大舅子报仇啊?”黛玉问的时候,心里突突的贾敏竖直了耳朵。 “我还当你知道呢?妹妹,你咋知道孙绍祖的?” 黛玉撇了一下嘴,“你先说姓孙的为啥揍那王仁啊?还有,王家不是被抄了吗?那个王仁还留在京都吗?” 贾琏被堵了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道:“他们两个都是一路货,花街柳巷里又喝了一些酒,便互呛了起来,王仁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孙绍祖人高马大的,又有些武艺在身,这一动手,没被打死就算好的了。” 贾敏忍不住问道:“那王仁现在住在哪儿呀?伤的很重吗?” “哦,王家被抄后,邱氏放印子钱的事也就瞒不住了,但陛下顾念着王子滕的功绩,没有杀邱氏,而是给判了流放漠北了,王熙鸾被夫家休了之后,也跟着流放队伍北去了。又允大房自行归处,我便在西城给他买了处一进半的院子,前面有两间店铺租了出去,想着这样不至于让他饿了肚子。可,唉,前些天,他却把宅子给卖了,我自然不会让他住进府里头了,便在后街寻了处族里的空屋,勉强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如今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在照看着,这身伤即便养好了,也跟废了差不多吧。” 贾敏叹了口气,“你有心了。” 贾琏的眼眶微红,“我只是为着凤丫头罢了。” 贾敏垂眸不言,心中难言复杂,纵使身份转变,回不到从前了,见他如此,又有一丝丝的开心。 这时,饭菜都摆好了,因着黛玉喜欢在饭桌上叽叽喳喳的,林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就改了。 黛玉咽下一口菜,又问道:“哥哥,你就没动动那个姓孙的?” 贾琏抿嘴一笑,“当然不会这么算了,只是我跟王仁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姓孙的即便一开始不知道。” 黛玉的眼睛亮亮的,“那你怎么做的?” 贾琏晃着脑袋还想卖个关子,见自家的小表妹要撂筷子撸袖子了,赶忙说道:“王仁被打了之后,我便让人去查这个姓孙的了,这货除了好色之外,还好赌,于是,我便设了个局,让他欠下了两万两,即使他承诺了会还,还是被砍掉了两根手指头,揍断了腿,随后我又让人把这件事给捅破了,现在他已经丢官罢职的滚回大同了。” 黛玉想了想,“他家之前遭难,也是拜贾家之恩才得以保全的吧?那这次,可有求上门来啊?” 贾琏惊讶的问道:“连这段过往你也知道啊?他母亲倒是来求见老太太了,不过被你大舅给挡了。” 黛玉指指自己,“江湖人送外号‘百晓生’,晓得不?” “百晓生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百事通啊,本事大着呢。” 贾敏担心着王仁,没注意他们表兄妹后面的话,林如海听得津津有味,也没注意到她的魂不守舍。 林远栋这个‘姐控’,虽然不大听得懂,但对黛玉有着迷之自信,奶声奶气道:“姐姐最棒了!” 都啃着肉骨头的双胞胎,嘴巴没空,便跟着连连的点着头。 第101章 一场因冷面引起的争执 翌日的中午,在黛玉歇晌后,贾敏以长辈的身份遣人去荣宁后街上探望了一下王仁。 冯柱子家的回来禀报道:“夫人,这王家少爷还昏迷着,全身上下就没个好的地方了。纵使表少爷派过去的小厮照料的还算尽心,可这大热的天里,有些破皮的地方已然有了脓疮了,还有,奴婢帮着一起翻身的时候,发现他的后背好像有个褥疮呢。” “情况这么糟糕的吗?”贾敏捏着手中的帕子,抿抿嘴角,“既然琏儿都将人给带回去了,要就这么死了,可就白废了功了。这样,你从咱们府中再调两个婆子小厮过去,每天让他们回来运些冰块,记得再请刘府医跑一趟。” 浑身汗津津的冯柱子家的,应声退出了过厅。 贾敏摆手让打扇的丫鬟也退下了,自己呆坐了好一会儿。 她和王仁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吃穿用度上虽不愁,可因为王子滕夫妇的放任,王仁在不学无术的荒唐纨绔的路上越走越远。 在王家的日子里,他们兄妹之间还算亲厚,王仁偶尔间还有个兄长的样子,即便此生再也不能相认,可她真的不想他死。 傍晚的时候,冯柱子家的和刘府医回来了。 “夫人,王家少爷身上的伤口都重新处理过了,他背后的突起确实是人脸疮,但幸好发现的早,要是等疮口顶出来破了皮了,又是在这样的时节里,还真是生死难料的。”刘府医回道。 “你们今日辛苦了,都回去歇着吧。” 贾敏提着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下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贾琏跟林如海一起回来了。 黛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低头闻闻身上的汗臭味儿,对柳婆子说道:“你们先将冷面端到前头去,我得换身衣服去。” 等贾琏他们来到正堂时,正看到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的端着盆碟进了偏厅。 “姑母,今天的晚食摆的这么早啊。”贾琏伸头凹颈的瞧了瞧。 “哦,你妹妹说要弄了什么冷面,她自己个儿领着人忙了小半天了。”贾敏笑道。 “玉儿弄的呀,那一会儿得好好的尝尝了。”林如海满脸的期待。 等拌好的凉菜也摆好后,黛玉从凤悟院过来了。 “爹爹娘亲,表哥,都饿了吧?可以吃了。” 一家人来到偏厅,众人都打量着桌上两只泥陶盆里的东西。 黛玉示意丫鬟媳妇们将拌好的冷面装盘,自己先尝了一口,“嗯嗯,好吃,你们快尝尝。” 吃了几口,众人的眼睛都亮了,很快便都吃完自己盘子里的,又忙续上,这才细嚼慢咽了起来,好奇的挟了两筷凉拌菜,胃口大开。 黛玉吃完一盘后,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克制的放下了筷子,对一旁的小芜吩咐道:“去将冷面和凉拌菜装上两只食盒,份量给足一些,送到荣宁街去,东西两府各一份。今天准备的挺多的,你们都去尝尝吧。” 林家小哥仨挟不起面条,又嫌丫鬟喂的慢,索性都用手抓了起来,小桌子上,地上,虽说浪费了不少,可他们也都吃的肚子溜圆的。 话说东西两府接到林家的食盒时,还都没吃晚饭呢。 怕捂坏了,赶紧打了开来,只见深口的大碗里却是些面条,只是碗的四周都搁了碎冰块。 好奇的挟上一筷子,眼睛都亮了。 在东府众主子分食的时候,西府的贾赦邢氏也都吃上了。 夫妻二人一口气就炫了大半碗去,在邢氏还想继续吃时,贾赦将剩下的冷面和凉拌菜挪了开去。 瞅着瞪着他的邢氏,他吩咐下人取来了四只小碗,“老太太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给送过去,另外那两只小碗里的凉拌菜,你让人送给琮儿和迎丫头。” 邢氏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撇撇嘴,揉了揉肚子,打了个饱嗝,“想不到外甥女还有这样的厨艺呢,明儿让厨房那边也学着做些。” 春晖堂里,贾母坐靠在凉榻上,唉声叹气的,她体态丰腴,最是畏热了,即便屋里头不断冰块,还有丫鬟们不停的给她打扇,她还是热的烦躁难安,自入了夏,她就有些不思饮食了,此时的模样憔悴的厉害。 见贾赦提着食盒进来,没有半点温情的翻了个白眼。 “哟,忠孝侯爷这是来看老婆子死了没有啊?” 贾赦不搭话,放下食盒,取出两只小碗,亲自端到了她面前,“尝尝,是你从来没吃过的口味,放心,没毒,我刚吃过了。” 贾母本想抬手给掀了的,可冒着凉气的酸香味直冲进她的鼻子,她久未饱腹过,这会子口腔里的唾沫分泌的很快,不由得还咽了一口,骨碌的声音犹为分明。 贾赦挑挑眉,眼角噙着笑意,故意激到:“你要真不吃,我便扔了去了,真不亏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这样的美食都瞧不上呢,唉~” 贾母哼了一声,抢过装着冷面的小碗,伸手要到,“筷子呢?” 鹦哥儿立马将一双筷子递到了她的手上,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不吱声了,但吃的速度加快了。 一点没剩,还冷冷的要求到:“明儿还吃这个。” “没有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去安国侯府问问去。”贾赦说着就打算离开。 “这个安国侯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贾母问道。 “哦,林家。” “哪个林家?” “你那亲家呀。”贾赦的神色莫辩。 “林如海回京都了?那你妹妹呢?”贾母激动的瞪向他。 “他们夫妻一体,自是夫唱妇随啊。” 到这会儿,任谁听了,也听出贾赦的故意来了。 “敏儿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不是被你给拦着了?你的心咋这么狠呢?”贾母吼道。 贾赦嘲讽的呵呵一笑,“妹妹压根就不曾来过府里,用不着我拦。” “她,她这是连亲娘都不要了?”贾母的眼眶红了。 “老太太,你这纯属是倒打一耙啊,难道不是你为了老二两口子,不管妹妹的死活的吗?” 第102章 贾赦吐露真相,贾母气极中风 “你个逆子,我何时不管你妹妹的死活了呀?”贾母色厉内荏的又吼了一声。 “啊哟老太太,那事儿你都做了,还不许我说吗?”贾赦撇撇嘴。 “我,我哪个时候,那么决定是为了谁啊?只要有娘娘在,咱们贾家就倒不了,你当你的侯爷是怎么来的?” 贾赦磨磨牙,气哼哼的给瞪了回去,“哦?难不成是贾元春给的?” “那指定是陛下瞧在她的面子上了呀。”贾母气的直鼓气。 “可她已经死了呀,一个死人,能有多大的面子?” “胡说八道,她也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我犯的着吗?哦,我忘了你还不知道,甄贵太妃自缢之前,派贴身的嬷嬷去了凤藻宫,把元丫头一并带走了,听说,她当时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呢。” 他的话音一落,贾母的两只眼睛就往上翻,身子一软,嘴角便歪着流涎了。 贾赦也慌了神,在里间的鸳鸯走到他身边,“老爷,是不是该去太医过府瞧瞧?” “对,对,你看好这里。”他慌脚虾似的奔出了春晖堂,懊恼的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喃喃着,“咋就没忍住呢?” 等王太医瞧过后,“侯爷,老太太这是急火攻心,有些小中风了,以后得静养着了。” 大半夜的,贾赦去了后边练武场,这里是他成功分宗后修建的,对着人形皮偶就是一通拳脚。 天亮后,一夜未睡的他,垂头耷脑的来到了安国侯府,看见贾敏的一瞬间,委屈的呜咽了起来。 林如海和贾敏都懵住了,沐夏机敏的派人将要去上衙的贾琏给拦了下来。 正堂里,贾琏躲在林如海的身侧,眼神打探的瞅瞅他爹。 “这,这是怎么了?这世上能惹哭我爹的人可不多啊,呀,莫不是老太太又作妖了?爹,这事儿我可帮不了您,只要她活着一天,您就得忍着受着。” 贾赦的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见他正好凑上来,便以极快的速度弯腰脱鞋砸了过去,吓的离的近的林如海冒了一身冷汗。 贾琏顶着脸上的鞋印子,玩命的就往外面跑去,以至于成了兵部今日的奇景。 左侍郎乔暮光听到同僚们议论,还特意跑到贾琏办公的地方,片刻的怔愣后,指着贾琏的脸乐的前仰后合的。 这时,才追进来的柱儿,看到自家主子的模样,捂了一下脸,便赶紧打水去了。 贾琏狐疑的摸了一下刚才被砸到的地方,因着汗水,混成的泥水糊了开来。 等他洗干净了,乔暮光问道:“你小子的新媳妇儿不是还没娶进门吗?这是去哪儿惹的母老虎发飙了呀?” 其他的同僚也跟着调侃道:“啊哟,这娘们得多彪啊?咋舍得砸贾主事的俊脸的,万一破相了,可不得悔的肠子都青了?” 贾琏笑笑,“诸位还真给猜错了,今儿早上发飚的是我家老爷子,这要换作是别的人,我早逃脱开了。” “侯爷干嘛大清早的就找你不痛快啊?你小子不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了吧?”乔暮光又乐呵的问道。 “我到现在还懵着呢,乔大人,要不你替下官去问问?” “我可不去惹那个浑不吝。” 乔暮光瞪了他一眼,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安国侯府的正堂里,等贾琏跑了,在贾敏的追问下,贾赦才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林如海对贾敏说道:“过往种种虽不能烟消云散,但其终归是你的生身之母,去瞧瞧吧。” 贾敏撇撇嘴,“嗯,一会儿我就带着孩子们跟大哥一起回去。中午的时候,家里还会去给你送饭食,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就昨儿的冷面和凉拌菜吧,那个吃的爽口。” 睡眼惺忪的小哥仨,看到贾赦就嗷嗷的冲了过去。 “大舅舅,您是来看栋儿的吗?” 双胞胎急的扒着他的裤腿就要往他身上爬,他弯腰将他俩架到了肩膀上,低着头对林远栋说道:“舅舅是来带你们去家里头玩的,栋儿去不去啊?” “娘跟姐姐去吗?” “都去。” “哦哦,去舅舅家了。”林远栋拍着小手,围着他转起了圈圈。 此刻,贾赦心中憋了一夜的郁气全都没了,疼爱的说道:“你慢些,小心头晕。” 这一趟去荣宁街,他们又带了一马车的冰块。 贾赦忙说府里头还有呢,贾敏指指往马车上爬的黛玉,“这丫头在福州的时候就做这个营生,要多少都有的。” “啊?真不愧是我贾赦的外甥女,巾帼不让须眉啊。” 听到贾赦驴唇不对马嘴的夸赞,贾敏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挨得着吗?” 贾赦可不管,也不嫌太阳大,咧着嘴骑上马,走在了马车的后面。 跟着他的随从已经早一步回了忠孝侯府,邢氏慌手忙脚的,还是来东院请安的迎春稳住了。 等贾敏他们到了,该准备的都妥当了。 跟邢氏见过礼后,贾敏便带着孩子们去了春晖堂,这里曾是老国公两口子养老的地方。 正堂的里间,贾母斜眼歪嘴的,虽然在王太医针灸过后情况好了不少,但也难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了。 贾敏的鼻头一酸,她明白这是原身的记忆作祟,为着林如海的官身和儿女们的将来着想,她顺势掏出帕子抹起了眼泪。 鸳鸯和鹦哥儿都没见过她,可见他们一家子的气派,又结合昨天晚上听到的,也知道这是谁来了。 鹦哥儿在贾母的耳边说道:“老太太,老太太,姑太太跟表姑娘表少爷们来了。” 贾母费力的看过去,嘴里发着呜呜嗯嗯的声音,眼睛流出了泪来。 可纵有千言万语,却愣是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明白了。 “娘,我来看你了。” 贾敏往前凑了凑,状若忧心关怀,贾母的眼泪更加汹涌了,她还用自己的帕子替老太太擦拭着。 “你也别总是对大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若不是他当初的当机立断,咱贾家怕是也同那三家一样的下场了。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是能经得住天牢啊?还是经得住刽子手的大刀啊?不然,还是能被流放三千里啊?” 第103章 春晖堂里又气贾母,赞邢氏,借口见平儿 贾母很想反驳,却无法表达的出来,呜呜着,泪流满面。 贾敏怕再给刺激狠了,于是扭头招呼着黛玉姐弟四个,“快来见过你们外祖母。” 黛玉走近,笑意盈盈的一拜,“外祖母安好。” “外祖母安好。” 林远栋跟着见完礼,双胞胎也附和了两声,“好,安好。” 贾母挣扎的想瞧的更清楚些,在鸳鸯的助力下,鹦哥坐上凉榻,将她抱在了怀里。 贾母的泪还没收,可瞧着眼前粉装玉琢的四个小人儿,她眼里溢出了笑意,嘴巴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古怪的音节。 贾敏给她介绍道:“最大的是黛玉,大小子就是我在扬州生的九死一生的那个孩子,叫远栋,老三远志和老四远泊是在福州任上生的双生子。” 贾母刚被鸳鸯擦干净的脸上又流下了两行浊泪,她拿眼睛瞅鸳鸯,鸳鸯自然了然她的意思。 可她的私库早就被贾赦给挪走了,她如今有的,也不过是她日常穿戴的饰品一类的,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鸳鸯去到侧间里踌躇了一下,拿了一只碧玉镯子,三只和田白玉的平安扣,用一只小叶紫檀的匣子装了。 她拿过来,给贾母瞅了一眼,递给了跟着的沐夏。 即使贾母言语顺畅,贾敏也跟她聊不了什么的,更何况是眼下的情形呢。 叹了口气,满脸凄然的,“娘,虽然王氏死了,可我也不想跟二哥那儿再有什么牵扯了,王氏做的那些事,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还是多顾着自己的身体,莫要再掺和到儿女们之间了,大哥是个孝顺的,纵然你不喜他,可比之那些到老了还要为活着奔波的人来说,你如今至少衣食无忧吧?” 贾母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脸扭曲着,身体也扭动着,贾敏又赶紧撂了一句,“过两天我再来看你,等你恢复了饮食,想吃什么就让人去安国侯府告诉我。”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了出去,黛玉憋着笑,拉着弟弟们也忙跟了上去。 大热天的,贾敏也没有在故地闲逛重温的心思,但荣禧堂后面的抱厦,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想去看看。 当初刚成婚时,王熙凤跟贾琏的婚房是设在东院的,后来邢氏和王氏相争,都拿他们小两口做筏子,最后王氏胜了,为了显示她的慈爱大度,给了一部分的管家权给王熙凤,于是,小两口便搬出了东院。 好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本来还算和颜悦色的贾赦,对他俩横眉竖眼了起来。 唉,现在想来,当时的贾赦定然是失望之极了吧? 她在东院陪着邢氏聊了一会儿,便将话题扯到了贾琏的身上。 “听大哥说,你们把荣禧堂留给了琏儿了?我早就说嫂子不是王氏信中所说的那般,就算是亲娘,又有几个能这么干脆利索的放权的?嫂嫂啊,我大哥能娶到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啊。” 邢氏被她夸的哭笑不得,可又不敢抱怨是贾赦自作主张,还逼迫威胁了她,她可是时时刻刻的都想住进荣禧堂里的呢。 可故意的贾敏还在自顾自的感叹着,“说来这些年要是没有王氏作怪,想来琏儿的日子也会好过些的。” 邢氏被她的话说的脸上发烫,一旁跟黛玉窃窃私语的迎春,分神听了一耳朵,抿了抿嘴角,同样辛苦憋笑的黛玉,则是借着喝茶水的功夫,缓了缓。 “诶,那个时候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啊,反正你大哥在哪儿,我便跟到哪儿,琏儿那孩子自己个儿争气,你大哥当面的时候还凶巴巴的,可背着孩子的时候可没少在我面前夸呢。”邢氏勉强的让自己笑的更自然一些。 “对了,听说琏儿之前住的地方,是凤丫头留下的平姑娘住着?”贾敏的话锋一转。 “是呢,之前老太太给做的主,也是瞧着是个省心,如今只等到琏儿娶了新媳妇儿后,再会给她正式的名份。” “哦,刚才在老太太那儿,我倒是瞧见那个鸳鸯了,是个稳重寡言的,反正离吃中饭还早着呢,不如咱们到平姑娘那儿瞧瞧去?” 难得被人这么夸赞的邢氏,对贾敏的亲近之情已然都快跟贾赦比肩了。 “行,我陪你一道去。” 她说完,便亲昵的拉着贾敏往外走。 黛玉朝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抿嘴一笑,便也起身跟了出去,到了廊下,还扭头瞧瞧自家的小表妹跟上了没有。 小枣儿得到消息,一路急奔。 刚进抱厦的回廊,便嚷道:“姑娘,平姑娘,太太陪着姑太太往咱边来了。” 在里屋的平儿丢下手里头的针线活计,忙冲到门口掀开了竹帘子,“真往咱们这边来了?” “嗯嗯嗯,已经到了花门那边了。”小枣儿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快,让人准备凉茶,切个早上沁的香瓜,对了,再去搬两块冰,都,都先放在偏房里,别忙进这屋。” “哎。”小枣儿应了一声跑开了。 平儿拽拽身上的衣裙,又忙坐到梳妆台前,用篦子沾了点水,抿了抿掉下来的碎发,打开一只匣子,想重新补上些胭脂的,想想又放了回去。 把屋里瞅了一遍,见没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便又在刚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捏在手上的针,却差点儿戳到另一只手上。 这种等待,简直是度秒如年,她捂了捂心口,觉得好似等了有一辈子那么久了。 在她焦虑不安的快喘不过气来时,外面传来了下人们的问候声,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起身掀开了竹帘子。 “太太,您这会子怎么过来了?快屋里头凉快凉快。” 邢氏笑道:“还不快见过姑太太。” 平儿又朝贾敏行礼问好,在邢氏拉着贾敏进屋时,她看着贾敏的背影,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可她们却是第一次见面啊。 她怔愣的时候,被迎春拉着的黛玉也在打量她,心道:“瞧着就是个精明的,但眉眼间却柔和的不具什么攻击力,很是亲和,难怪原着中,合府的下人皆惧王熙凤,但唯念她的好呢。” 第104章 闲话家常慰旧情,林如海忧愁被妻怼 待邢氏她们坐定,平儿忙不迭的吩咐上凉茶,切香瓜,又吩咐再搬冰块过来。 本来就都放在隔壁了,婆子媳妇们的动作自然就很利索了。 贾敏手上拿着块帕子,她在鼻翼上拭了拭,状似好奇的环视着屋里头,家具摆设还是她是王熙凤时用的,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改变。 她掩饰的问道:“这里就是琏儿跟凤丫头住的地方?这也太逼仄了些了。” 邢氏也撇撇嘴,“东院给他们住的院子可不小,偏那个时候琏儿听他媳妇儿的,惹得你大哥生了好大的气呢。” 被暗怼了的贾敏轻轻的咳了一声,不搭她的话,对平儿问道:“凤丫头的东西和其他陪嫁过来的人呢?” “奶奶的嫁妆都是二爷收着的,三年前,二爷把其余的三个丫鬟都给配了人了,其他的人则都在铺子庄子上帮着做事呢。”平儿恭恭敬敬的回道。 这时黛玉说道:“合着,表哥赖我的栗子糕,不是因为没钱啊,而是小气的。” 贾敏用手指隔空点点她,“你还惦记着呢?信不信你问了,你表哥就能哭给你看?” “为何?” 贾敏瞪着她,“小祖宗,这个时节,你让他到哪儿给你找栗子去啊?” 黛玉咯咯的笑了起来。 邢氏一头雾水,忙问,“这是怎么说的?” 于是,贾敏便给她们讲了贾琏黛玉兄妹之间这段‘恩怨’。 迎春笑的倒在了黛玉的身上。 邢氏也乐的不行,对黛玉说道:“舅母帮你记住了,回头等得了栗子,你哥哥还赖皮的话,就让你舅舅揍他。” 黛玉站起身,无比认真的朝她行了一礼,“玉儿先行谢过舅母了,不过,要是哥哥赖了,您得帮着还哦。” 邢氏一愣,在众人的笑声中,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贾敏说道:“别理她,我只听说过子债父还的,还没听过子债母还呢?” 屋里头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平儿边笑着,边关注着贾敏的一举一动,当眼前的人跟王熙凤的画面重叠时,她总算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了?这位姑太太说闹时的神态语气,跟她的小姐真的好像啊。 她笑着笑着,鼻头一酸,低头掩饰着,小心的藏起自己的难受。 又坐了一会儿,贾敏她们这才去了荣禧堂。 中午饭很丰盛。 林家小哥仨刚才跟着贾赦先去池塘边喂了会儿锦鲤,接着又去了练武场,在贾赦毫无底线的宠爱中,玩的意犹未尽。 可也饿坏了,都没有要人喂,各自扒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林远栋甚至还添了半碗饭。 邢氏怕他积了食,忙吩咐人去煮山楂茶。 “嫂嫂,不用的,他一会儿扭扭动动的,吃进去的很快就会没了的。”贾敏拦到,但下人已经跑去厨房那边了。 等山楂茶来了,只给林远栋喝了一小口,借口这小子嫌酸,便放下了。 歇了晌,才告辞回了家。 “林刚,给老爷送了饭食吗?”贾敏刚坐定,便将林刚唤了过来。 “送了,因为上次小姐去送时,两位侍郎大人跟着吃了,后面去送时便都会多带上些,今儿也是跟同僚们分着吃的。对了,今天上半晌的时候,谢家送来了一骡车的瓜果呢。”林刚回道。 贾敏一拍大腿,“老爷忙的没空,我也昏头的把他家给忘了。玉儿,明儿一早你再让人做些冷面凉拌菜,林刚,再准备一马车的冰块来,你亲自押着送过去。就说,等天凉快些了,我再带着孩子们过府去。” 林刚忙去了,娘俩又带着小哥仨坐到了过厅里边去了。 “诶,今儿这块还有过堂风呢,虽然还是热哄哄的,但比昨天舒服太多了。”黛玉躺在一张凉躺椅上,惬意的眯上了眼睛。 “我小的时候,京都的夏天可没这么热过。”贾敏躺到了另一张躺椅上。 “大舅母好像说过只这两年才变成这样子的,天气这么反常,就有些不寻常了。” “怎么说?” “自从咱们进了京都,一直没下过雨吧?也不知道之前下没下过,若是长时间的不下雨,河里的水位下降,田地里就要挑水浇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黛玉想着那一世,她跟着农村的同学回过家,那个年代机械化已经很普遍了,在少雨干旱的时候,田地里头都会抽水灌浇的,而在红楼世界里,就只能是人工了。 “你是说干旱?”贾敏问道。 “嗯,咱家在京郊也有庄子的,我想这两天过去瞧瞧,万一真有这种可能,咱们也能早做应对。” “行,如月她爹娘都是庄户出身,你带着他们一家子一起去,记得再安排两个护卫,这是天子脚下,万不能小瞧了任何人任何事。” “娘,我知道的,您就放心吧。” 晚上,贾琏因为跟同僚一起去吃酒了,回来的也很晚。 林如海洗漱好躺到床上,却辗转反侧着。 “海哥,是不是太热了?我让人再取两块冰块进来吧。”贾敏拗起身说道。 林如海便将户部缺钱的事告诉了她。 “不对啊,之前我大哥还了欠银后,不是好多人都还了吗?而且还连抄了好几家,怎么还缺呢?”贾敏不解道。 “确实归还了不少,但也仅仅是填补了上皇在时的亏空罢了,至于抄没的那些,大多数都是些家具器物和字画书籍,数量也确实不少,户部的仓库都快要装不下了,可是也只能放着生虫子而已。” “就不能卖了换钱?”贾敏坐起来,撇撇嘴。 “积年的东西太多了,户部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没人手啊。”林如海叹了口气。 “去别处借调不成吗?” “这个倒是可行的,只是那么些旧物件儿,谁会买啊?”林如海也坐了起来。 “你也别愁了,明儿我问问玉儿,她鬼点子多,或许会有更好的建议呢?” “她还是个孩子呢。” 贾敏嘁了一声,“你家姑娘沾上毛,比猴子都精,也就你觉得她永远都长不大。” 林如海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105章 厉三来传信,黛玉解难题 翌日,林如海和贾琏上衙后,门房来报,说是南城的威远镖局来了人。 贾敏心下疑惑,但还是将来人请了进去。 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前见礼后,便双手奉上了一封书信。 “小人是威远镖局的镖师厉三,上个月路经赣州的平凉县时,受巫县尊所托,将这封信捎给贵府。” 贾敏接过问道:“除了这封信,可还有话?” “有的,我们在赣州的镖局会在这个月的月底,帮着巫家押送嫁妆来京都,巫县尊的意思是先放在贵府中。”厉三回道。 让人送走历三后,贾敏这才看起了信,信中所请求之事,除了厉三方才所言,还有想让巫云从林家出嫁的事,并言,此次巫云出嫁,他夫妇二人无旨不得离开赣州,便只得由长子巫毅送嫁,又言不得不劳烦他们云云。 这门婚事本就是她极力促成的,巫云从林家出嫁也无不可的,折好信,忙让人去唤林刚。 小芳回道:“夫人,今儿上午林二管事得去谢家呢,这会子怕是在后面忙着装冰块了吧?” 贾敏一拍脑门,“啊哟,我给忘了,得,等他回来再说吧。去瞧瞧小姐这会儿在忙什么呢?” 小芳哎了一声,跑去了凤梧院。 今天早上吹着点小风,体感上舒适了不少,黛玉正趁着这个机会在屋里头练字呢。 “小芳,你咋跑来了?是我娘找我吗?” 小芳便将早上的事告诉了她。 “哦?这么说云姐姐快来京都了?我一会儿就去前头。” 等她带着杏花来到正堂的时候,贾敏已经带着小哥仨坐到过厅里了。 “娘,您打算让云姐姐住哪个院子啊?”人还没坐下,便开口问道。 “凤梧院的西侧不是有个着曦轩嘛,那儿的景致不错,屋舍也敞亮,娘就全当她是咱家的大姑娘了,你一会儿将丫鬟婆子们配齐全了,切莫要慢待了。至于巫毅,就住在你表哥旁边的院子里吧,他去年刚过了乡试,但名次太靠后了,想来,巫家两口子也有让他讨教你爹爹的打算的,若是日后再中了会试,于咱家也是一个助力。听你爹爹说,咱们从苏州带过来的九个小子中,能走科举的也就三个,其他的都得走别的路了。”贾敏说道。 “嗯,交给我的事情,您就放心吧。依我爹爹的本事,这一路行来都险象环生的,可见仕途也没那么好走,为商,从军,亦或是能够举荐出仕的小吏,都是出路。” 黛玉起身便打算离开,贾敏想起昨天晚上,立马又叫住了她,把林如海的烦恼告诉了她。 黛玉的眼珠子骨碌碌的直转,边配合着弟弟们躲猫猫,边抠抠下巴,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花木,忽的计上心头。 “嘿嘿,我还真有些想法呢。” “快说来听听。”贾敏的身体前倾着。 黛玉拖过一旁的竹椅,坐了过去。 “首先,缺人手,对吧?鉴于那些字画书籍,自然不能让当兵的来弄,但国子监的生员可用啊,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多好的实践机会啊。其次,便是如何换钱的问题。拍卖啊,以朝廷的名义,由户部主导,在京都选一处合适的地方进行物品拍卖,价高者得。如若处理完这些库存,还不足以支撑陛下接下来的布署筹谋的话,那,我那香夷子的生意,可以献给朝廷。” 贾敏瞧着她,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咱家的钱串子这是怎么啦?真是大手笔啊!” 黛玉垮着脸,瘪着嘴,“唉,我其实也没那么大方的,只是爹爹不是户部尚书嘛,我这是为了爹爹少发些愁吗?” 贾敏刚要夸她,她便举起双手,往空中抓了抓,痛心疾首的喊道:“我的小钱钱呀,就这么飞了,嗯嗯嗯~” 小哥仨立马跑到她面前,姐姐姐姐的叫着,林远栋更是让他的小厮林祥去将自己的私房钱都取来,“姐姐,别伤心了,栋儿的钱钱都给你用。” 双胞胎也都扭头看向袁嬷嬷,“钱钱给姐姐。” 袁嬷嬷笑道:“好,嬷嬷这就去拿。” 贾敏忙将他们两个叫住了,“哪里用得着他们三个的?” 拽拽黛玉的小发髻,“少作怪,虽然娘不知道你的香夷子卖的话能赚多少钱,但咱家确实不缺这些的,这样,如若真不得不献的话,娘做主,再给你两间京中的铺子和庄子。” 黛玉瞬间来了精神,“真的?” “娘何时欺哄过你?” 黛玉扑进贾敏怀里,“有娘的孩子是个宝。” 贾敏搂住她的,揉抚着她的后背,“真是的,娘此生只得你们姐弟四个,你还是唯一的女儿,娘的东西早给晚给有何区别啊?” 黛玉高兴的嘿嘿傻乐时,林远栋扑到了她身上,双胞胎见状也跟着扑了过去,贾敏差点儿连人带竹椅一并跌倒到地上去,还好林如月正好过来了。 “夫人,他们四个又淘气了?” “啊哟,吓我一身冷汗,谢谢你啊如月,这帮皮猴子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听到贾敏的话,小哥仨啊的一声便四散跑开了,黛玉嘻嘻一笑,跟林如月见了礼,忙对欢脱的弟弟们说道:“别跑到太阳底下去,小心晒脱了皮。” 她的话音刚落,三小只又冲着她站的位置跑了过去,怕被撞倒了,吓得立马扎起了马步,这才接住了三只小‘炮弹’。 陪着弟弟们玩了一会儿,这才去给巫家兄妹的住处安排人手。 林刚是到午饭前才回来的。 “夫人,小姐,谢夫人说他们早就盼着你们去了,只是知道咱们刚上京,怕是忙的很,便没有上门来叨扰。” “唉,也是咱们疏忽了,人家没怪罪就好。” 中午饭刚吃完,那点子小风便没有了,太阳高高的挂着,蝉鸣声一浪猛过一浪,小厮们拿杆子粘了些,可还是没觉得少多少。 那九个林家子侄中,林远安和林秋杰虽然于读书上没什么天赋,但为人甚是机灵,林如海便让林毅一并带在身后帮着跑跑腿。 第106章 父女共商补细节,当今惊闻赞永宁 晚上回来的林如海,得知了黛玉的建议,腰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连忙让沐夏去将宝贝女儿请到了正堂。 “爹爹,您回来了?可用过饭了?”黛玉满心欢喜的蹦到林如海的面前。 “玉儿刚才可歇下了?”林如海疼爱的笑问道。 “没呢,今儿白天有些忙,还有些账没盘完呢。”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明儿再弄就是了。”林如海不赞同的说道。 “嘿嘿,知道了。爹爹,是娘跟你讲了我的建议吗?”黛玉狡黠的笑道。 “嗯,玉儿何为拍卖啊?” “这个怎么讲呢?嗯~,其实就是一种竞价卖物的手段,咱们评估一下物品,给出一个底价,然后让到场有需要的人竞价,并且以物品的珍贵程度,给出一个竞价的区间,最终价高者得。” 林如海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可否详细的说说。” “就拿户部的那些东西来说吧,以朝廷的名义,在京都广而告之,说明主办方是谁,具体的时间地点,都有些什么样的东西要拍卖。然后,卖门票,定个价格,其实就是设置个门槛,而且票价可以分成高中低三档,毕竟每个人,每个家庭的需求和财力不一样,咱们得给所有人机会。这样一来,那拍卖的现场除了普通的座位外,还可以设置些雅座包间,以此来区分等级,满足一些人的优越感。” 黛玉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这样的拍卖会,不需要天天办,一个月中可以逢十日半个月的开一次,一次可连开三天,并且,所有的物品也是会限制数量的,比如,一天中,上午会拍个十件二十件的,下午又是差不多的数量,如果晚上还开,数量相对的少上一些,并且要言明会在宵禁前的什么时候结束。” “为何要限制数量呢?只要有人想要,不是拍卖的越多越好吗?”林如海问道。 “这个啊,爹爹,您觉得当粮铺里的粮食又多又便宜的时候,百姓们会怎么做啊?可若是,当粮食又少又贵的时候,百姓们又会如何呢?” 聪敏如林如海,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你是说,得让大家觉得,错过了这次,下次不一定还有没有,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是这个价位拍得到?” “爹爹真聪明,像我。” 林如海抿进嘴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手指隔空点点黛玉,一脸的宠溺,“淘气。” “那,玉儿像爹爹?” “自然是了。” “嘻嘻嘻~,哦。” “玉儿可还有补充?”林如海又问道。 “嗯,担任拍卖师的人手,至少三个,我可以代为培训。而且,这三个人必须是能说会道,应变能力强的,诶,表哥这样的就可以,林远安和林秋杰也不错的,反正举贤不避亲,爹爹大可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再有一个嘛,如果想在首次拍卖中,就能多得些银子,您可以请陛下写些祝福的字,到时候,不管是百官,还是商贾都会不惜钱财的,甚至在宣传中可以以此来做为卖点呢。” 林如海沉吟片刻,“我连夜写成条陈,明儿下了早朝便呈于陛下,这事儿拖不得啊,爹爹可是立了‘军令状’的。” “爹爹,玉儿帮着您弄吧。” 林如海摆摆手,“你快回去歇着,要不然会不长个子的。” 黛玉撅着嘴,“那您也别太晚了。” “嗯,快回去吧。” 林如海这一忙,就是大半夜,躺到床上才眯上眼睛,就又到了要去上早朝的时候了。 贾敏边帮他系着官服,边叮嘱道:“时间还早,一会儿让冯柱子赶慢些,你在马车上眯瞪会儿。” “晓得,等这件事落了听,应该就不会这么忙了。” “但愿吧。小芜,老爷的早食送过来了吗?”贾敏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冲外面的小芜嚷道。 今儿的早朝倒没什么大事,早早的便结束了。 林如海出了德昭殿,便转身往宣政殿的方向去了。 其余五部的尚书,都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承恩侯柳明昊和大学士朱墨走在百官们的最后面,柳明昊说道:“瞧安国侯这着急忙慌的样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吏部尚书拽住了户部的那两位侍郎,“你俩知道是何事吗?” 两位侍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上官的事,咱们可不好打听。” 朱墨的眸色闪了闪,大步流星的往宫外走去,如今林如海甚得帝心,他纵有不满,也不能明火执仗的,同殿为官,来日方长。 当今刚坐到龙案后面,小伦子便跑进去禀报,“陛下,安国侯求见。” “这是有什么事了,快宣进来吧。” 林如海行完礼,便将他连夜写的条陈呈了上去。 当今看完,哈哈大笑,“好你个林如海啊,咋想到的呀?” “臣,也是被逼无奈啊,但这法子的提议,可是我家玉儿想到的,臣只是在她的想法上衍生拓展了,更细节了些。” 低着头的林如海没看到当今眼睛里的惊讶,此时的他还在为有黛玉这般聪慧的女儿自豪着呢。 “哦?这法子竟是永宁县主提的?哈哈哈~,果然虎父无犬女啊,那孩子朕虽未曾见过,现下也知有乃父之风了,哪日让皇后宣她进宫耍耍来?” “她一个小人儿,哪里当得陛下如此赞誉?可莫要折杀了她了。臣年近四十才得了她,难免娇宠些,怕是会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了。” 当今瞪了他一下,“瞧瞧你那样儿,放心吧,朕虽然现在还没有个女儿,但也不会抢你的,真的是,还堂堂的一国侯爷呢,小家子气。” 林如海嘿嘿一笑,也不辩释,也不反驳。 “言归正传,朕觉得此法可行,如海啊,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朕会让六部全力配合的,此外,朕也会写上几张吉祥如意的字,章程你看着办。” 拿着旨意,林如海出了宫,便去了国子监,因着贾家二房的事,原来的李祭酒也被连累贬谪了,现任的姓颜。 第107章 贾琏欣喜应承,黛玉实探庄子 既有旨意,颜祭酒自是很是配合。 当下,林如海便带着一众监生浩浩荡荡的往户部去了。 户部的众官员们都懵了。 他一番解释,众人方恍然大悟。 户部不缺空置的屋舍,工部派了个员外郎带着工匠们开始修缮布置。 关于拍卖师的人选,林如海再一次进宫面圣,最终当今钦点了两个人,余下的两个名额则顺水推舟的给了林如海。 晚上回到家里,他让人唤来了贾琏。 “姑父,今儿户部的动静可不小啊。”贾琏见过礼便说道。 林如海便将拍卖会的事情跟他说了。 “琏儿,陛下给了我两个名额,我想问问你,可想当这个拍卖师啊?” “姑父既然能这么问我,定是觉得我适合了,如若我去了拍卖会,那我在兵部的职位会如何?还有官身吗?”贾琏切中要害的问道。 “关于这一点,我跟陛下提过,陛下的意思是,可将你调入户部,仍然是从五品的主事。” 贾琏一喜,“那以后我就在姑父的手下做事了?” 林如海捋着胡子,“嗯,若是做得不好,我同样会训斥的。” “那,琏儿便去当这个拍卖师了。”贾琏的眼珠子一转,身体往林如海的面前凑了凑,压着嗓子,“您这是不打算让琏儿从军了吧?” 林如海轻咳了一声,“不光是我的意思,更是你父亲的打算。” 贾琏撅着嘴,“琏儿有些似懂非懂的,姑父能解惑否?” 林如海微微的点点头,“尽管之前贾家的十万私兵是奉太祖之命,可贾家在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只此一点,便会让陛下心生戒备。更何况,你父亲不再伪装自身的才学,你们家,有他足以,而你及你的子孙踏实的做个文官便好。” 贾琏哪里能想到这些啊?等当今处理了四大家族和别的功勋显贵后,他都以为危险已经解除了呢。 听得这些话,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站起身朝着林如海深深的一揖首。 “谢姑父为琏儿苦心筹谋。” “你呀,还得谢谢你玉儿妹妹去,她可是第一个提议你去的。”林如海笑道。 “嗯,琏儿虽虚长了几岁,可论见识智谋却远远不如妹妹,若不是她几次三番的相助,贾家之事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琏儿如今想来,很是庆幸那次的扬州之行呢。”贾琏咧着嘴角感慨道。 “明儿你到兵部就进行交接吧,调令最迟下午就会到的。” “嗯,对了,您不是还有一个名额嘛,您打算给谁啊?”贾琏好奇的问道。 “给林秋杰,就是我的一个族侄孙,你来我家好些天了,没瞧见过吗?就是跟着林毅身后的那个白胖的小子。” “哦,见过的,一笑眼睛一眯,挺讨喜的。” “过两天,你们四个拍卖师便会由玉儿给你培,嗯,就是跟你们讲讲拍卖的流程技巧之类的,你可要用心的学。”林如海一时间想不起来培训这个词了。 贾琏满脸的震惊,“妹妹还懂这个?” “本就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具体怎么做,自然是她最清楚了。”林如海难掩着骄傲。 贾琏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时,嘴巴还是张着的。 柱儿跟旺儿嘀嘀嘀咕咕的,“咱二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瞧着怎么像傻了呀?” “姑老爷不会也揍他了吧?” 他们两个还想继续揣测呢,各自的屁股上便挨了一脚,都捂着屁股,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 “二爷,奴才们给您抬热水去,您洗洗早些歇息。” 此时的凤梧院里,黛玉还在书案上奋笔疾书。 关于拍卖的流程,她搜肠刮肚了一天,终于捋起了一个大概来,她可不能拖了自家爹爹的后腿。 至于去庄子的事,她决定就明天了。 今天早上,她派人去林家老宅,将一直守在老宅那边的林祥的父母唤过来问了问,果然,京都自春上下了两场大雨外,便再也没有落过一星半点了,眼下的干旱已即成事实。 似他们这样的高门大户自然不会忧愁粮食了,可那些靠天吃饭的农户就难了,她家在京都也有粮食铺子,如今的米面的价格已经涨了不止五倍了,连粗粮都开始贵的离谱了。 当下,她便命铺子的掌柜开始每天限量供应,当然不是为了囤积居奇,而是未雨绸缪,只是她忽略了蝴蝶效应。 次日的天一亮,黛玉吃早饭,便带着林如月一家子出了城。 赶到庄子时,已经日上中天了。 这处庄子是几处庄子中最大的,庄头是林家的老人儿,因为打小的头发长的像刚针似的,大家都习惯的称他为林刺猬,大号林实倒没什么人叫了。 见自家的小主子来了,他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老奴见过小姐,外面太热了,快些进屋吧,我那老妻早上刚熬煮了一锅绿豆汤呢。” 黛玉戴上帏帽,“你先带着我们去田里看看吧。” “哎哎,”林刺猬没有迟疑,忙不迭的前头引路,“小姐,田埂窄,还有杂草,您慢着些。” 转了一圈,林应根不时的会蹲下去捏上些土块瞧瞧,再搓开黍米的穗子放进嘴巴里嚼了嚼。 “小姐,此处的庄户们倒是勤力,这季的收成应该不会比往年差多少的。” 林刺猬这会儿也瞧出小主子是干嘛来了,忙道:“这位大兄弟所言不差,只是庄中的几口井和鱼塘的水位都下降的厉害,再这么下去,到秋收的时候就难讲了。” “实叔,黍米还要多久能收啊?”黛玉问道。 “这玩意儿长的快,这一批的,最多五天可收,随即再次下种,在入冬前,还可以再收一茬儿。” 黛玉指指左手边,“那里长得是什么?” 林刺猬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边高的都是高粱,咱们林家也有自己的酒坊,一般采收后,除了庄户们该得的,都会送去那里的。等到秋收结束,会赶在打霜之前,把地里头都种上麦子。咱们这儿比北疆那边暖和,冬季虽然也冷,但一旦开春化了冻了,地里就能种东西了。” 第108章 朱墨暗戳戳的告状,宣政殿中黛玉对呛 黛玉他们又让林刺猬带着在庄子里接着转悠了起来。 越走进庄户们的房舍,一股发酵过的臭味就越加的浓郁。 黛玉捂住鼻子,“实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啊哟,老奴都闻习惯了,小姐啊,咱们就别往那边走了吧?大家伙儿为了节约水,猪粪鸡粪即便铲掉了,也不舍得浪费水冲一冲,时间长了,便这样了。”林刺猬解释到。 “可长时间生活在臭味里,会对身体有损的,加之天热,苍蝇应该不少吧?”黛玉皱着眉头。 “这,咱们也没想到这么多,说来这段时间拉肚子的人确实是不少呢。” “现在地里头的活计多吗?”黛玉又问道。 “在收黍米前,也就是挑水浇地和拔草的事儿了。” “分出一批壮劳力来,去畅河里运水,反正咱们庄子里有鱼塘,有足够贮水的地方,对了,把这里的仓库修葺一下,接下来收的粮食除了高粱米,暂时都不要送去粮铺那边了。” 林刺猬看着她,“小姐是担心干旱会继续?” “谁知道呢?咱们只是少赚点银子而已,可若万一,到时候即便有钱,也怕是难买到多少的。” 接着,他们又去了那几个小一些的庄子上瞧了瞧,只有一处因为靠在畅河边上,靠着水车,省了不少的人力。 在她帮着培训贾琏他们四个的时候,因为林家粮铺的举动,同行们纷纷效仿了起来。 朱墨听到自家的管事的禀报后,让自家的粮铺先别这么做,如此又过了几天,等到百姓都涌向朱家粮铺时,他便递了牌子,去见当今了。 当今瞥了他一眼,因为在他来的前一天,就有暗报递到了龙案上了,刚才小伦子公公已经去户部唤林如海了。 深知朱墨的为人,这货虽有才学,但就是太过心高气傲,一直把文人相轻表现的淋漓尽致的。 “一会儿林如海就到了,你等等。” 朱墨不敢再多言,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林如海气喘吁吁的跟在小伦子公公的身后,瞥见朱墨也在,心中还在嘀咕是不是西南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了。 “陛下,不知您唤臣来,是为何事?” “朱大人,你将刚才的话,对林大人再说一遍吧。”当今搁下朱笔,端起了茶盏。 朱墨一愣,谁见过当着原告的面告状的?可圣口已开,他纵然不愿,也只能照做。 林如海听完,懵了,这命令会是自家姑娘下的吗?可玉儿不是那种眼里只有利益,冷血无情的人呐。 “这事儿,臣还真不知晓,田庄铺上的事情大多是小女在管着的。” “林大人,你说的是永宁县主吧?把这种事情推给一个还没十岁的小姑娘,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呀?” 既然都扯破脸皮了,朱墨便也顾不得了。 林如海没瞧他,而是躬身对当今解释道:“自从拙荆生下长子后,府中诸事便一直是那孩子在管着的,如今夫人的身子大好,几个小的也长大了些,她这才又开始管些府务,但田庄铺子上的事,还是小女在管着。” 当今抿了一口茶,“那便唤永宁县主前来,来人呐,去一趟安国侯府。” 林如海这些日子忙的跟陀螺似的,刚才火急火燎的跑来,这会儿嗓子眼儿都冒烟了。 他朝当今又拱拱手,“陛下,能否赏臣盏茶喝啊?从早上到现在,臣都没喝上一口水呢,喉咙里难受的紧。” 当今靠在龙椅上,睨了他一眼,见他嘴巴上都翘皮生疮了,心下的一丝疑窦便没了。 “阮河,给两位爱卿搬凳子上茶。” “谢陛下赏。” 安国侯府内,黛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在贾敏的催促下,才赶紧换了身衣服,进了宫。 她们娘俩都以为是为了拍卖会的事情,心中坦然自若的。 被宣进了宣政殿后,她又看到她爹爹在惬意的品着茶,只是旁边那人瞧着她的眼神怪怪的,有点不怀好意,让她心里又不免的打起了鼓来。 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当今便让她起了身。 “永宁啊,你家的粮铺限量供应,可是你的命令?” 黛玉的余光瞥了一下林如海,见他面色如常,心下便有了计较,脆生生的回道:“回禀陛下,正是。” “哦?为何要限量供应啊?”当今似乎怕吓着了她,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一些。 “据臣女所知,京都已经有五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前些天,臣女到自家的庄子上走了一遭,即便庄户们勤力,这一季的收成也多多少少的会受些影响的。可是若再没有雨水的灌溉,秋季的收成就难说了。林家的人不算多,但也有百十口子人,再加上那些庄户,铺子的管事伙计们,便更多了。臣女想着,左右不过少赚上一些,但只少能保证林家的人都能不饿肚子,就这么吩咐下去了。” 当今还没说什么,朱墨又呛道:“永宁县主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啊?你可知道,因你林家粮铺的限量供应,京都中粮铺竟相效仿,以致百姓无处购粮,民怨沸腾?” 黛玉一愣,“陛下,真的吗?” 当今微微点了一下头。 “是永宁思虑不周了,请陛下相信永宁,一定会平息这场风波的。” “平息?县主说的轻飘飘的,你有什么法子能平息得了?”朱墨冷声道。 “这位大人,永宁既然敢这么讲,必须会有一个结果的,至于怎么做,就不劳你费心了。”黛玉扭头瞅了一眼,声音比他还冷。 “你,安国侯府真是好教养啊,朱某领教了。”朱墨甩袖子掉脸了。 林如海瞥瞥他,“这就不劳朱大人费心了。” 黛玉撇撇嘴,“那个,猪啊,什么大人的,你家住在海边吗?” “什么意思?”朱墨不解道。 “若是你不住在海边,那你管的那么宽干什么呀?永宁既然在陛下面前应诺了,自然会全力以赴,至于怎么做,关你什么事啊?” 林如海笑嘻嘻的对朱墨抱拳道:“朱大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第109朱大学士死磕到底,黛玉将计就计 朱墨站起身,又甩了一下袖子,气哼哼的,“如此冷血冷心的小孩子,还真是不多见啊。” 林如海脸上的笑意一收,双眼锐利如刀,“哼,朱大人积积口德吧,你难道没有儿女?若是出了这宫门,京中便传出不利我家孩子的传闻,林某便是舍了这一身剐,也定然会不死不休的。” “安国侯,您要堵这天下悠悠之口吗?” 朱墨三言两语的就将这件事情又上升到了一种高度,文人之口,真真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啊。 “哼,本侯为何要堵天下人?本侯只是警告别有用心之人,谁敢毁我儿,我便让他悔不当初。“ “你,你在威胁本官?”朱墨抬手指着一身冷然的林如海。 “原来,朱大人就是那别有用心之人啊。”林如海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朝朱墨一揖首,“本侯求求朱大人了,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口中留德。” 朱墨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说不过林如海,转身就朝当今跪了下去,“求陛下给臣做主啊。” 从黛玉呛他开始,就在憋笑的当今,陡然被给到压力,愣了愣,忙将都喝没了的茶盏送到了嘴边掩饰了一下。 轻咳了一声,语气轻松的带了些调侃的意味,“两位爱卿的年岁相加,都一百多岁了吧?朕怎么听着还像稚童一般争执吵闹呢?幸好不是当着百官们的面,不然也太失体统了些。” 朱墨原想着,当今为了两下不得罪,顶多是‘各打五十大板’,可这语气,偏帮的也太明显了吧?他可是原告啊,还是为百姓鸣不平的,不赞许也就罢了。 “陛下,如今京中百姓的恐慌皆是因永宁县主而起,她必须给百姓们谢罪,以平息民愤。” 林如海瞥向他的眼神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 黛玉没忍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敢问朱大人,你这是想让本县主怎么谢罪啊?不会是以死谢罪吧?” 林如海暴喝道:“他敢!” 朱墨被吓了一跳,“林如海,你别仗着圣恩张狂,我,本官不惧你。” 黛玉对当今又施了一礼,“陛下,既然错已铸成,永宁责无旁贷,与其浪费口水在这里扯皮,还不如放永宁前去解决事端呢。” 朱墨又阴阳怪气道:“癞蛤蟆打哈欠,口气还不小,别不是想借着安国侯府的威势压下此事吧?” 黛玉没舍一个眼神,冷冷的问道:“朱大人又待如何?” “安国侯暂不许出宫,你永宁县主自行解决。” 这姓朱的还真是下作,林如海咬着后槽牙待要开骂,黛玉拉住了他,还对朱墨甜甜的一笑,“只要陛下同意,自无不可,不过嘛,朱大人你,就在此处作陪吧。” 当今眼中的笑意已然藏不住了,他也十分好奇黛玉会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不待朱墨狡词,便道:“那就按永宁说的,两位爱卿暂去偏厅休息吧。” 朱墨急了,“陛下,她若一日不解决,臣是不是就不能出宫回家啊?那总得给家里头传个口信儿吧?” 当今又瞥了他一眼,“阮河,让人到宫门前,将朱林两家的下人都带进宫里安顿好了。” “陛下,跟着永宁来的可不能的,一会儿永宁还要用他们呢。”黛玉忙说道。 当今笑哈哈的,“阮河啊,还是你亲自去吧,正好将永宁送到宫门口。” 黛玉恭恭敬敬的再次施礼,“谢陛下,永宁告退了。” 出了宣政殿,阮河抬头瞧瞧日头,忙让人备了两副小轿,又亲自扶着黛玉坐了进去,略一沉吟便道:“县主啊,此事可大可小,您可大意不得啊,虽然朱大人被拘在了宫中,可难保他进宫之前没有交代什么的。” 黛玉朝他乖巧的笑笑,“谢谢伯伯,永宁知晓的。” 阮河瞧着她,心头一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揉揉她发顶的冲动。 “好,侯爷那儿您放心,咱家会让人照顾好的。” 黛玉辞别了阮河,便借着袖兜,实则是从空间的匣子里取出了两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跟着的林十七,又让他附耳过来,“你立即去北城的土地庙,找到乞丐头,让他们满大街的传朱家粮铺不顾百姓死活,高价卖粮的消息。” “是。” 赶车的林十三问道:“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直奔咱家的粮铺子。”黛玉说完,脚尖微动,便跃上了马车。 待他们的马车行远了,一侧的大树后面转出来了两个人,是四皇子轩辕澈跟他的贴身太监小豆子。 “殿下,那是安国侯家的马车,那位小姐很可能就是永宁县主。”小豆子说道。 “一会儿去打听清楚了,是不是皇后召见的。” 轩辕澈的目光依然落在马车驶去的方向,他刚才看清了黛玉的长相,心下跟朱墨的幼女做了个比较,拒绝跟朱家联姻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他转过身,“咱们先去承恩侯府一趟。” 小豆子忙追上去,“您可是答应今儿个跟娘娘一起用膳的。” “回头给她带好吃的。” “殿下,您好敷衍哦,小心娘娘哭鼻子。” 轩辕澈的脚步一顿,“唉,那就多带几份,会哄好的。” 他们主仆说话间,从皇宫里蹿出两道身影,追上黛玉他们的马车,跟着进了林家粮铺的那条街上。 远远的便瞧见铺子门口乱哄哄挤满了人,百姓们的脸上皆是愁云惨淡的。 茯苓想给黛玉带上帏帽,黛玉却已经跳下了马车,急的她心中狂喊着小祖宗,她慌手忙脚的也跟着往下跳时,林十三伸手接住了她,二人鼻息相闻,四目相对,都闹了个大红脸。 排队的百姓见黛玉往里挤,不仅不出言喝斥,反而让开了一条道,也不知是见她长相不凡呢,还是穿着不凡? 正忙活着的掌柜吓得迎上前来,“小姐,您怎么来了?” “什么,她就是这家铺子的东家?” “小姐啊,求求您了,让咱们买点粮食吧,家里头都快断顿了,大人们还能捱捱,可孩子们怎么办呀?” 第110章 黛玉安排降价售粮,林探花臭屁熏‘猪\’ 百姓们在得知了黛玉的身份后,就都朝她噗嗵噗嗵的跪了下来,声声哀求,让黛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转过身,将最前面的老汉扶了起来。 随即便对众人鞠了一躬,“我就是陛下亲封的永宁县主,之前要求自家的粮铺限量售卖,不过是因为久未下雨庄中的粮食减产,怕后继无力供应不上,这才这般的。也不知怎的,城中的粮铺竟竟相仿效,以致大家惶恐不安,实在是永宁之错,还望大家原谅则个。” “那,县主大人,这是不限量了?”被她扶起的那位老汉颤巍巍的问道。 “不瞒老丈,也不瞒诸位,如若放开售卖,铺中的存粮也不过三月之量。”黛玉看向林十三,“你去一趟京兆府,向徐大人借调两名书吏及一班衙役过来。” 林十三转身驾着马车离开。 “掌柜的,立即将每种粮食的售价降下一半去。”黛玉吩咐道。 掌柜的一惊,但没有反驳躬身应是,便张罗着改价格。 黛玉朝在场的百姓们又说道:“大家快些回家取来户籍,一户一人,每户每种粮食限购五十斤,未时一到,准时开始售卖,直至售完为止,请大家伙儿尽快的广而告之。” “啊?啊,快快回家去。” 百姓皆只恨自己的腿短了。 茯苓虽不知自家小姐进了宫后出了何事,到了此刻,也明白定然是跟林家的粮铺有关了,不免担心忧虑了起来。 “小姐,等咱们的粮食都卖完了,又该怎么办啊?” 黛玉瞅瞅铺子外面伸着脑袋往里打量的伙计模样的人,“凉拌。” “啊?奴婢不明白。” 掌柜的也忙附和道:“老奴也不明白。” “等铺子里的粮食卖没了,粮铺中的所有人都暂时去别处帮忙。” 掌柜紧张兮兮的跑到她身边,“小姐,咱家的粮铺子不开了吗?” “开啊,只是暂时不开。” 不一会儿,林十三便带着从京兆府借调人到了。 黛玉朝他们欠了欠身,“麻烦辛苦诸位了,但请放心,本县主不会让你们白忙活的。” 领头的书吏躬身揖首道:“卑职等能替县主分忧,是咱们的福气,您只管吩咐便是。” 等两名书史在铺子门口坐定,就有腿脚快的百姓跑回来了。 人越来越多,也有浑水摸鱼的,还有同行派来想低价‘进货’的,但因为有一班衙役在,自是不会得逞,甚至还被暴怒的百姓按住痛揍了一顿。 黛玉也没有闲坐着,而是和茯苓一起接过了称重的活。 这一忙,一直到快要宵禁的时候。 “大家明天早上辰时初再过来,本县主说到做到,都放心的先回去吧。” 她回到家里时,贾敏还坐在正堂里等着。 见到她,忙拉着她上下查看,“玉儿,还顺利吗?” “放心吧娘,十七都跟您说了吧?爹爹今天是回不来了。”黛玉瘪瘪嘴,“都是我疏忽大意了,才让那姓朱的给钻了空子了。“ “姓朱的,是不是文渊阁大学生朱墨?”贾敏问道。 “嗯,就是那头猪。” “这个人是有名的小肚鸡肠,但他在文人中的地位颇高,这次跟你爹爹撕破脸皮,以后怕是有的麻烦了。”贾敏担忧道。 “娘,我瞅着陛下对他的蹦跶并不反感,反而有种乐见其成,看大戏的感觉。您说,他会不会想让姓朱的来制衡我爹爹呀?” “很可能就是,帝王心术莫过是制衡之术了,这样也好,免得咱家一家独大,高处不胜寒。” “嗯,铺子里的粮还有一多半,明天还得忙活一天呢。”黛玉伸了伸懒腰。 “你明天也要盯着去吗?” “自然,可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 “那明天再多带上两个护卫,以防万一。” “好。” 留在宫中的林如海和朱墨有幸跟当今共进了晚膳,相对于朱墨假模假式的没吃上几筷子,林如海就自在松驰多了,在当今搁下筷子时,他还打了个饱嗝。 回到偏殿,朱墨摸着还瘪瘪的肚子,“据我所知,林家也是数代列侯吧?可林大人刚才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呢?那吃相比之乡野村夫来都要粗俗,啧啧,本官今儿还真是长见识了呢。” 林如海脱下官服叠放到一旁,在榻上躺下,又揪过一截被子搭在了肚子上。 “本侯很高兴能帮到朱大人。” “哼,牙尖嘴利,你跟那永宁县主还真不愧是亲父女俩。”朱墨又灌了盏茶水下肚,嘴上依然不闲着。 “你这不是废话吗?” “粗俗。” “哟,可惜本侯没瞧出来你高雅在何处。” “林如海,你就不担心她一个小丫头搞不定吗?”朱墨幸灾乐祸的。 “本侯虽然在宫中,可她还有娘,还有舅舅呢,即便她搞不定,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朱墨将茶盏往茶几上一扽,后知后觉的扭头瞪着榻上的林如海,咬牙切齿的,“本官居然忘了这茬儿了,还有贾赦那个浑不吝呢,本官思虑不周,输的不冤,可朱墨不服,林如海,你就等着吧。” “哼,本侯从未与你相斗,但你却一味的揪着我家孩子不放,其实你输了,也是输在她的手上。” “放屁,若不是因为你,她一个黄毛丫头算什么?”朱墨气急败坏道。 “你不放屁啊?她是不算什么,但她的一句话就将堂堂的大学士困在了宫中了,你还是想想等出了宫,要如何解你朱家的危机吧?” 林如海说完,转身朝了里侧,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他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是个什么脾气,除了贾敏,还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吗? “林如海,你别睡啊,说明白了,什么意思啊?” 朱墨伸手去拉林如海,林如海的腹中正好秽气鼓动,真的送了他一个大大的响屁。 “啊呀,呸呸呸,你这个人,还是探花出身呢,怎的如此不顾文人的体面啊?咦~,熏死个人了。” 朱墨连忙退到了门口,还不停的用手扇着风,可这是在宫中,他可没胆子提出来另换住处,觉得屋里头的屁味散的差不多了,又回到屋里,也躺了下去,想要用帕子覆面,可却热闷的慌。 第111章 ‘割肉放血\’危机解除,朱墨被阴气急攻心 次日,黛玉早早的就起了床,白芷将她用空间花朵做的花茶包了一些,点心也准备不少。 “小姐,奴婢今天也跟着去吧?” 杏花和微雨也都眼巴巴的。 “那就让茯苓留下来看家,休息休息,杏花微雨你俩都跟着去吧。” 见她俩喜笑颜开的,黛玉又笑道:“那边可没冰块,太阳大的话,还无遮阴的地方,不光没的休息,更是会累的腰酸背痛的,你们怎么还一副去抢糖吃的架势呢?” 微雨看向茯苓,“茯苓姐姐,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茯苓朝她笑笑,“你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的。” 微雨又看看我,“那不能够的,小姐她个小孩子都不怕,我自然是不怕的。” “回头你要是哭鼻子了,咱们就笑你一辈子。”茯苓听到外面有人叫她,边说着,边掀开了竹帘子,“呀,还真找到了。” 她回到屋里头,手上拿着一顶类似于斗笠的凉帽,“小姐,我昨儿个回来的时候,让人去寻的,有十几顶呢,你们到那儿后便戴上,多少能遮挡些的。” 黛玉由她戴到了自己的头上,晃晃脑袋,“还行吧?” 杏花噗嗤的笑了起来,“小姐要是再披上一身蓑衣啊,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比杏花高出半个头的白芷,在杏花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促狭鬼,竟敢打趣咱小姐。” 杏花捂着脑袋,咯咯的躲到了黛玉的身后,撅着嘴告状道:“白芷姐姐的手劲可真大呀,小姐,奴婢的头上都起大包了。” 这时雪雁进来了。 “小姐,马车已经套好了,柳妈妈也做好饭食了,按照您的吩咐,没有煮粥水,而是煎的肉饼子。” “嗯,都端进来吧。” 女子在外,总是不大的方便的,黛玉怕吃的太稀了,不时就要出恭,就让厨房给做了点干的。 几人吃罢,便从侧门出了府,除了增加的两名护卫外,得知情况的林如月也跟着去了。 他们到林家的粮铺门口时,还未到辰时,但已经人山人海了。 借调京兆府的那些人,是掐着时辰到的,黛玉将多出的几顶斗笠给了他们。 到中午的时候,朱家粮铺的管事也来这边打探情况了,可关于他们家高价卖粮牟利赚黑心钱的事,也在京都中传遍了。等这位管事回去时,朱家粮铺已经被愤怒的百姓们围住,写着价格的木牌和匾额都被砸断的掉在地上,他人也挨了不知多少脚呢。 直到戌时三刻,林家粮铺的存粮全部售罄,没买到的百姓哀声哉道的,有些不死心的再三求证道:“县主大人,真的没有了吗?” 黛玉抱歉道:“之前限量便是想让铺中的余粮能卖到新粮上市的时候,可谁知这无心之举,竟然让大家伙儿买不到足够的粮食了,本县主甚是愧疚难安,这才降价售卖的。很抱歉啊,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诸位不妨再去别家的铺子碰碰运气吧。” “小姐,这样一来,咱们不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吧?”林如月担心道。 “京都中的粮铺,除了商贾家的外,有近七成多的都是勋贵世家和各个官员家的,我家粮铺的事和我被宣进宫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加之陛下应该不会让我爹爹跟那姓朱的出现在今天的早朝上的,两位重臣突然间消失不见了,自会有人追根究底的,知道了原因,即便他们不会降价,但限量供应的命令必定会解除,那么,我,及我林家粮铺的事,必然就迎刃而解了。” “就,这么简单?”对于黛玉的解释,林如月挠挠脑门儿,还是不太懂。 “是啊,就这么简单。但是我跟姓朱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这次亏损的银子全部记到他的身上,他若是死翘翘了,那就父债子还,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黑暗中,瞧不清黛玉的脸色,但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和杀气。 当今的那两个耳目略一靠近,便被林如月和众护卫发现了。 “应该是陛下的人,昨天就跟着了,随他们去吧。”黛玉无所谓道。 不出她所料,事情发展的第三天的早上,各家的限量供应的牌子就都收了回去,朱墨口中的民怨没有了,而林家粮铺因着黛玉这位县主的毫不作伪的道歉,而且又真的半价抛售,不太显山露水的林家, 口碑竟出奇的好,甚至传出了永宁县主是仙女下凡的话来。 当今听完暗卫的汇报,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倒是朕想的太过复杂了些,朱墨处心积虑的,却没想到那孩子一记割肉放血便给破了,阮河啊,去将两位爱卿请过来吧。” 阮河抿嘴一笑,应声去了偏殿。 林如海心宽无扰,该吃吃,该喝喝,困了便睡,精神饱满,整整官服,便甩着袖子跟在了阮河身后。 而朱墨心事重重,比之刚进宫来告状时的趾高气昂势在必得,此时却顶着黑眼圈,蔫头耷脑,脚步虚浮。 “永宁确如她自己所讲,如今已然平息了事端,两位这便出宫各忙各的去吧。” 户部那儿还有一摊子事情呢,林如海赶紧告退了,相对闲些的朱墨一脸的不敢置信。 “陛下,臣能问问,那个丫头倒底是怎么弄的吗?” 当今瞅了他一眼,“爱卿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政务上吧,你与安国侯皆是朕的股肱之臣,理当和睦通力才是,退下吧。” 朱墨得了个没脸,一身的丧气,坐到自家的马车上,车夫问他去哪儿,他低闻了闻,一股酸馊味儿呛了他一口。 “回府换身衣服。” 刚进自家大门,便被管家的禀报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得来,被搀扶到正堂坐下,他缓了缓,咬牙切齿道:“林如海,本官跟你誓不两立,好一个永宁县主,咱们走着瞧。” 正好被他的小女儿朱翠微听到了。 “爹,永宁县主不就是那安国侯的女儿吗?她得罪您了?祖母昨儿个还说三哥过两年该说亲了,可划拉来划拉去,还就是这位永宁县主最是般配呢。” 第112章 师兄弟重逢泪洒衣襟,贾赦知原委感激莫名 朱墨几乎是蹦起身的,那利索中带点狼狈的样子,惊得朱翠微张大了嘴巴。 “爹,您干嘛呢?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学人家小孩子啊?” “老子不同意,老三是咱们朱家的嫡子,就是公主郡主都能配的上的,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县主能惦记的?” “爹,您胡说什么呢?是祖母她老人家惦记上人家了。” 朱翠微说完往门口缩了缩,她老爹今天有些不正常啊,这么想着,便掀开帘子跑了。 黛玉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给惦记上了,既然香夷子的生意可能要给出去,她便只在家中做了些,自然又给贾家两府和谢家送了些。 但护肤的润肤膏和古法的洗涤剂还是可以做的。 这两样制作起来并不复杂,而且原材料很好找。 贾敏便让叫来了人牙子,又买了十个丫鬟十个小厮。 “古门巷口的那间胭脂铺子,你拿去用吧,那边的后院有两进,做个作坊绰绰有余了。” “娘,那间胭脂铺子可是您的嫁妆啊,舍得吗?”黛玉咧着嘴,还挑了挑眉。 贾敏扭头抽出插在瓷瓶里的鸡毛掸子就要往她身上招呼,她脚尖一点,就跃挂到了一侧的多宝阁上,吓的贾敏忙喊道:“小祖宗吔,你可别乱动啊,那些小玩意儿可值钱了。” 她的买卖还没做起来,李子韧便带着幼子长孙到了安国侯府的大门口了。 贾敏命人打开中门,亲自迎了出去。 “可是子韧师兄?妾身慢待了。” 李子韧一揖首,“劳弟妹相迎,是子韧之错。” “师兄,里面请,你的院子离外书房不远,颇为清静。” “有劳了,”他扭头对儿孙吩咐道,“谨儿,潭儿,还不快见过林家婶娘祖母。” 叔侄两个都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小模样挺周正的,只是少了些许孩童身上的稚真可爱,显的有点太一板一眼的了。 安顿好他们祖孙三个,又让人去户部告知了林如海一声,离拍卖会的第一场拍卖就剩两天了,林如海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实则上比任何人都紧张,随着日子越来越近,他更加是早出晚归了,一天都睡不上两个时辰,心疼的贾敏恨不得以身代之。 听到好友到了,他开心不已,傍晚的时候,刚下衙,便带着贾琏林秋杰他们回了家。 你没听错,贾琏还赖在林家呢。 “子韧师兄,别来无恙啊?” “如海啊,多年不见,你小子咋还越活越年轻了呢?” 林如海眼眶微红的很是激动,但情绪被李子韧的调侃全说没了。 “师兄~” 林如海撅着嘴,李子韧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年少的时光,眼前的翩翩男子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由得也湿润了眼眶,跨过去一步,一把抱住了林如海。 两个男人互相拍了拍各自的后背,哈哈的笑了起来。 随后又让各自的孩子上前拜见。 林如海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还是师兄有福气,都当祖父了。” “我还羡慕你小子呢,瞧瞧咱侄女儿的小模样儿,乖乖隆地咚,你确定是你小子生的?” “如假包换啊,”林如海站到黛玉旁边,“你好好的瞧瞧咱们爷俩的眉眼,像吧?绝对是亲生的呀。” 黛玉乐呵的瞧着自家老爹难得的少年稚气的一面,点头附和道:“我爹爹长得很像我呢。”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绝对是你爹长得像你,哈哈哈~”李子韧乐的不行。 “子韧兄,你再歇上两天,过后我家栋儿便交给你了。”林如海笑道。 “好,你就放心吧,只是以后你跟弟妹别心疼就是了。” 在一旁跟双胞胎玩闹的林远栋小朋友,还不知道自己快乐的童年就这么结束了呢。 隔天,贾赦过来了一趟,这才从贾敏的口中得知了贾琏的调任和接下来要担任皇家拍卖会拍卖师的事。 见他愣神,贾敏忙解释道:“前些日子粮铺子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我们一忙,便忘了去告诉你了,听我家老爷和你外甥女说,琏儿的表现牙是四个人当中最好的,后天的第一场拍卖就是他主拍呢。” 贾赦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擦了擦眼角,朝贾敏深深的一揖首,“谢谢妹妹妹夫为孩子筹谋,但凡用得着大哥的地方你们尽管直言,等如海休沐闲瑕了,大哥再请他喝酒。”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巫家的那两个孩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这边的院子早就收拾好了,伺候的人也配全了,你就安心的准备娶亲的事吧。” “妹妹,感激的话,大哥就不说了,你嫂子是个不顶事的,你多劳累了。” 贾敏略带嫌弃的摆摆手,随即又红了眼睛,“你当我是为了你啊,大嫂进门的时候,我还没玉儿大呢,母亲一心在二哥身上,大嫂待我似嫂如母,这些事情都是我该做的。” 这些情感都来自于原身的记忆,既然成了贾敏,便好好的过着属于她的人生吧。 补上了眼界见识上的缺陷后,她早已不是那个别人印象中的王熙凤了。 想起发妻,贾赦的脸上滑过两行泪,“是我对不住张氏,连瑚儿也没能保得住。等琏儿大婚后,我便会上书立他为世子,我之余生,绝不会让他再受到一点点儿的委屈的。” 贾敏白了他一眼,“这本就是人家孩子该得的,对了对了,又差点忘了说了,琮儿是不是还在族学里混啊?” “是啊,那孩子愚笨些,我也没想过他将来会有什么建树,能识文断字的不走歪路就行了。” 贾敏瞪着他,“你糊涂啊,那个贾代儒不过就是一个积年的童生,又垂垂老矣,族学之事万不能再托付给他了,这不是误人子弟吗?你别拉不下脸子,若真想帮衬他,从别的地方补贴些便是了,早些寻个有学识见识的先生为要。” 贾赦嘿嘿一笑,边说,边往外跑去,“妹妹批评的是,大哥这就寻人去,你别恼啊。” 第113章 贾琏开场拍卖,贾蓉被揍嘀咕 转眼便是第一次正式拍卖的这天了。 虽然老天爷还是没下一滴雨,但已不再似前段时间那么闷热了,拍卖会四面的窗户打开着,即便只有包间里放置了冰鉴子,大家伙儿打打扇子也是能够坐得住的。 从早上到了拍卖会,贾琏便一个人躲在角落的小房间里练着串词,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力力求减少口误的次数吧。 辰时末,拍卖会场上已经坐满了人了,贾敏也多花二百银子包了间有隔断的大雅座,跟贾家两府的人坐在了一起。 林如海和黛玉则躲在了侧幕后面,随时跟着进度,林秋杰做为替补,紧张不己也站在了他们父女的身边。 戌时一到,随着拍卖台上的铜钟被敲响,贾琏在姑父和小表妹鼓励的眼神中,自信满满的走向了拍卖台。 说了一下开场白,便介绍起了今天上午要放拍的物品,只听贾琏的左手往左侧示意,“各位,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一扇紫檀木浮雕的屏风,尺寸是……” 拍卖台上的贾琏语速虽然有点快,但口齿清晰,有了第一件拍品的成功竞拍后,他似乎渐渐地适应了场中的气氛,慢慢的开始控制着自己的节奏,引导着竞拍者们的情绪。 看着底下神采飞扬口若悬河的儿子,贾赦的眼眶又红了,一颗老父亲的心都化了,邢氏瞅瞅他,又瞅瞅自己的继子,这一刻,她也与有荣焉的。 贾珍贾蓉父子俩都看呆了,他俩的身子都不由得的前倾着往下瞧着,那拍卖台上的人,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花花公子吗?似乎从分宗之后,这位堂弟堂叔就不一样了呢,贾珍羡慕了一番后,抬手就给贾蓉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子。 被打懵了的贾蓉揪着脸皱着眉,“老爷,您干嘛呢?” 刚抗议完,便又结实的挨了一下子,自己都不着调的贾珍压着嗓子气哼哼的,“好好的跟你琏二叔学学。” 贾蓉不敢反驳,小心翼翼的挪到趴在栏杆上的双胞胎儿子们旁边,嘴巴里嘀咕着:“我是块什么料?别人不晓得,您还不知道?这是学就能学会的吗?要是换我上去了,叽哩哇啦的这么一大串儿,舌头还不得打结啊?” 幸好贾珍的关注力并不在他的身上,没有听见,不然回家后抡一顿鞋底子都是轻的。 贾琮陪着林远栋兄弟三个也趴在了栏杆上,眼睛里都是对自家兄长的崇拜。 只有李谨和李潭叔侄两个还正襟危坐着,即便眼中都是雀跃,却因为李子韧没有松口,而在尽力的克制着。 贾敏瞥了一眼,叹了口气,她现在都有些担心自家的三个小子会不会也被李子韧教导成这个样子了。 想到以后自己身边会坐着三根‘木头桩子’,大夏天里,她惊了一身的冷汗。 扭头朝李家的那两个孩子笑道:“谨儿潭儿,别陪我们坐着了,快跟栋儿他们耍去,记得别往栏杆上面爬就行。” 跟贾赦交谈着的李子韧也听到了,他扭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幼子长孙那充满渴望的眼神,他的脸虽然还板着,但心里猛的柔软了。 “嗯,去吧,谨儿照顾好潭儿。” 滑下椅子的李家的小叔侄俩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的,可一直绷着的小脸上满是雀跃。 林远栋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见他俩也过去了,忙拉着李谨的手拽到了身边,还不忘招呼一声李潭,“小潭儿,你也站过来,咱们这处的视角刚刚好,什么都瞧的一清二楚的。” 不一会儿,贾柏贾泊也凑到了他们这边,几个小家伙压着嗓子叽叽喳喳的,贾敏也不看贾琏了,光瞧着这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够乐呵的了。 下午的拍卖依然是贾琏主持,到晚上宵禁之前,第一天的拍卖所得的数据便摆到了宣政殿的龙案上。 当今满脸喜色,拍着龙案,口呼大妙,“贾琏,哈哈哈~,真不愧是荣国公的后人,是个能为的,贾恩侯估计很乐呵吧?” 阮河笑笑,“想必是了。” “林如海对这个内侄倒是用心。” 当今又来了一句,但他这话可不要接,阮河低着头,全当作没听到。 “确定今天上午跟贾赦坐在一起的是李子韧?”当今又问道。 阮河赶忙回道:“是,就是那位,据奴才所知,他跟林侯爷都曾拜入江南温大儒的门下。” “哦?他俩竟是同门?” “是,李子韧是泰兴人士。” “此人虽然因性子刚直不讨喜,但能力还是有的,林如海也不怕他把他家的小子也给教的一板一眼的?”当今笑道。 过了一会儿,当今又对阮河吩咐道:“你先去朕的私库挑两样东西,等这次的拍卖结束,送到安国侯府去。” “是,只是奴才该说您赏给谁的呀?” “自然是永宁那丫头了,她的主意可是解了朕的困局啊。” 阮河抿着嘴,但垂耷下来的眼角,那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他是真的挺稀罕林家的小姑娘的。 又过了一段日子,古门巷那边的作坊,终于制作出了第一批的润肤膏和洗涤剂,为了测试保质期,黛玉没有忙着售卖,但林贾谢三家依然是第一批的使用者。 邢氏可中意茉莉味儿的润肤膏了,“迎儿,你瞅瞅,我擦抹了这几天,脸上手上是不是细腻了很多啊?” “太太本来的底子就好,再用上玉儿妹妹的润肤膏,自然是更加好了。”迎春笑道。 邢氏满脸笑意,伸出双手左看看右瞧瞧,“就你的小嘴儿会说,你每天洁面净手后也要记得用啊,别像我似的,还未出嫁之时,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手指头粗的都快跟男人的一般了。” “太太,女儿记着了。” 这时,善保家的走了进来,“太太,外面说,邢家来人了。” 邢氏的表情一顿,“是,是谁来了?” “说是您的兄弟,小姐她大舅。” “邢忠,一个人吗?形容如何?”邢氏激动的站了起来。 “是一家三口,奴婢打听了,说是那表小姐约摸比咱家小姐大了两三岁的样子,皆是一身粗布衣衫,但都利利索索的清爽。” 第114章 邢大舅一家进京都,迎春邢岫烟一见如故 “快,快请进府里来。”邢氏忙道。 迎春见她情真意切的,赶紧补充了一句,“开侧门,莫要失了礼数。” “对对对,快去,善保家的你亲自跑一趟。” “太太,您瞧着,把大舅一家安排到哪个院子啊?”迎春问道。 “我,我说的算数吗?别回头你爹又鼻子不是鼻子的。”邢氏犹豫了。 “老爷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待您可比那莺莺燕燕的好太多了,您就指个地方,女儿好去让人收拾出来。“ 邢氏似乎从迎春身上得到了力量,“呵,是啊,如果是短住,东院里原来你二哥住的地方就成,可若是要寄住,要不就东北角上的梨香院吧。” “行,芳儿,帮着太太理理仪容,太太,您且安心着,女儿这就让人把这两处都收拾了。”迎春唤来一个丫鬟,便退了出去。 邢氏扭着脖子,高声的叮嘱道:“太阳大,你避着些。” 迎春欢快应了一声,带着绣荷出了东院的主屋。 如今的忠义侯府因着规制,有些地方被用砖石砌实封住了,但规模之大,还是震惊了邢忠一家三口。 就算是邢家老太爷还在的时候,邢家的院子也是不够瞧的,邢忠的媳妇儿匡氏张着嘴巴,拽拽自家男人的袖子,小声的问道:“当家的,咱们没找错人家吧?大姐家竟这般的富贵吗?” 邢忠拍拍她的手,“虽然匾额上换上了忠孝侯府,但我确定这里就是以前的荣国府,我曾经来过的。” “可会不会贾家搬走了呢?”匡氏的手都在抖了。 “应该不会,我打听过了,忠孝侯爷就叫贾赦,而且,人家也没赶咱们啊。” 善保一家是邢氏进了荣国府之后,贾赦见邢氏只带了两个小丫鬟,配给她用的,善保家的跟邢忠之前并不相识,她听着这夫妻俩的话,没有解释什么,真啊假的,自家主子见了便知道了。 邢岫烟一路好奇的四处打量,眼中有惊艳,但却没有掺与父母的话题,不是不担心,而是相信她爹刚刚说的,如若是找错了,人家早就拿着大棒子将他们赶出去了。 在邢忠的一只脚踏入厅里时,邢氏便唤了一声忠儿。 姐弟两个四目相对,虽然十多年没见,特别是邢忠奔波在外,面容难掩苍桑,可他二人极为相似的相貌却做不得假。 邢忠噗嗵的跪到了邢氏的面前,哽咽着,“大姐,终于,终于见到你了。” 邢氏抹着眼泪,“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呢?快起来。” “大姐,我,我没哭。” “是,都淌的猫尿呢。” 邢岫烟噗嗤的笑出了声,邢氏瞧向了她,“这是?” 邢岫烟朝她盈盈一拜,“岫烟见过姑母。” 邢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虽只着一身粗布,但容貌秀丽观之可亲,心下便生欢喜,“好孩子,让你跟着你爹娘受苦了。” 她又看向旁边的妇人,虽然身上满是长年劳作的痕迹,但眼神清正。 邢忠介绍道,“她是我媳妇儿匡氏。” “你当年跟着走的师傅是不是就是姓匡的呀?”邢氏问道。 邢忠点点头,“正是,匡氏就是他的女儿,原本我们的日子还过得去,还在南边置了屋子和地,可后来岳父岳母去世,我们也想多赚些钱回京都,便信了别人的忽悠,去了西南边做生意,唉,要不是当初没舍得卖了房子地,我们连北上的盘缠都没有。” “邢家的老屋早已破败不堪,因为你们不在,我也没花银子去修,以后就在侯府踏踏实实的住着。岫烟也该说亲了吧?有我这个姑母在,也能说个好的人家。” 匡氏拉着岫烟,“快谢谢你姑母。” 邢岫烟又是一拜,邢氏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你来了,你妹妹也就不那么孤单了,她这会儿让人给你们收拾住的地方去了,你们回头就能见着了。” 当初贾母之所以给贾赦娶上邢氏这方个破落户的‘老姑婆’,就是因为她不能生育之故。 邢忠忙问道:“大姐,这外甥女是?” “你姐夫把她记到我的名下了,我呀,也算老来有靠了。” 邢忠的眼睛又红了,“苦了大姐了。” 邢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我虽是继室,但你姐夫待我挺好的,琏儿那孩子我不曾养育过一天,但他也不曾给过我脸色,我如今也是有诰命的候夫人,日子不知道多舒坦呢。” “姐夫,只有这一儿一女吗?”匡氏问道。 “活着的,除了琏儿迎儿,还有个贾琮,也有七八岁了。”邢氏回道。 “那,咋只记名了个姑娘呢?”匡氏往屋外头瞧了瞧,小声的问道。 邢氏苦笑了笑,“高门大户里的弯弯绕绕你不懂,能有迎儿承欢膝下,已是不易了,如今我上面没有婆婆压着,这日子很好了。” 这时,安排好事情的迎春走了进来,“太太,大舅他们在哪儿呢?” “你这孩子,瞧这一脑门子的汗,还不快见过你大舅大舅母。”邢氏嗔怪着,手上帕子已经给迎春擦了起来。 见过礼后,迎春跟邢岫烟可谓一见如故。 “表姐来了可真好,我们以后好一处说说话了。” 邢氏笑道:“就这么喜欢你表姐啊?敢情平日里对我有多敷衍了。” 迎春忙搂住她的胳膊摇了起来,“太太可不许诬赖我,不然我就跟大舅告状了。” “得得得,你这下有撑腰的人了,我惹不起。”邢氏笑了起来。 “哼,对了,大舅舅妈一路奔波,还是快去洗漱换身干爽的衣物,吃点东西歇歇吧?”迎春傲娇的哼了一声,接着提醒道。 “正是呢,快让人领你大舅他们去梨香院。” “太太,还是女儿领着过去吧。” “也好。” 到了梨香院,迎春介绍道:“这里曾是祖父住过的地方,正好有门通到外面的街上,你们出去什么的,就不需要次次都到前面去了,这样会更加自在些。还有这些丫鬟婆子,以后就留在这边侍候了,需要什么了,就派人跟我们说去,自家人,别外道了才是。” 第115章 邢氏寻衣物布料,贾赦戏言逗弄 迎春再次回到东院时,邢氏正在翻箱倒柜的,布料衣物散了一屋子。 “太太,您这是干嘛呀?” “我找些布料给你大舅他们做衣服,这世道啊,总是先敬罗衫后敬人的,时间长了,难保那些下人不会起了轻视之心。”邢氏又拿起自己的几件旧衣物,“还有,我跟你爹的这些衣裳大多都只穿过一两次,等换季了又得做新的了,往常要么放着积灰,要么就赏给近身伺候的下人,你说,要是给你大舅舅母穿的话,他俩会不会多想了恼怒啊?” 迎春觉得又重新认识了她,以往舍一个大钱就如吃她一口肉似的性子,在亲情骨肉面前,她好像换了个人。 想到这几年里,她虽然在涉及到钱财时还是会很肉痛,可对自己的维护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又想想她之前在贾家的处境,迎春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大概她只是觉得银子比人更让她安心吧。 “迎儿,你也觉得这些衣物不妥当吧?”邢氏没听到她的回应,又问了一句。 “除了那些有诰命品级的不适合外,其他的可都有九成新了,就算挑出了布料,一时半会儿的也做不好,这样,您将合适的挑出来,等天黑了,咱们娘俩一块儿给送过去。”迎春建议道。 “能行吗?”邢氏有些担心。 “大舅是您亲自带大的吧?这世上除了他的枕边人,就数您最了解他的为人了,您觉得大舅是那种特别好强好面子的人吗?” 邢氏咧嘴笑了,“还是迎儿看的通透,他从小就是个老实的,只是万一匡氏她,我就是怕惹的他们夫妻不和了。” “我瞧着舅母也不像那种人,咱们到时候把话讲的委婉些就是了。” “行,那你来帮忙。” 贾赦从外面晃荡回来,便看到她们母女俩把屋子里翻的乱七八糟的。 “你们娘俩在干啥呢?就算要收拾衣服,那么些丫鬟婆子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迎春从衣服堆里探出头来,“老爷,我跟太太收拾旧衣裳呢,今天大舅一家子来了,我们将他们安排在梨香院了,这衣服现做也来不及,就先给挑两件送过去。” 贾赦将扔在椅子上的两件长袍拿起来瞧了瞧,就要往堆满衣物的凉榻上扔过去,“我这两件还要穿呢。” 邢氏跑过去接了过去,“啊哟哟,别捣乱了,我能不知道你要穿哪件吗?” “那你们弄好了没有啊?不是,迎春她娘也没个娘家人啊?哪里来的大舅啊?邢氏,你咋突然间这么大方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今儿早上,太阳也没从西边升啊?”贾赦坐到椅子上,瞅着眼前乱糟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邢氏接过去的那两件袍子还没放下呢,听到他的话,气的就甩到了他的身上。 “哦哟,你家就一门亲啊?我邢家绝户了吗?” 邢氏是真的生气了,迎春恨不得躲进那堆衣物里去。 “啊,不会是邢忠那小子吧?他不是跟人跑没影了吗?还一家子,这是在外面娶妻生子了?行,是个有出息的,邢家的老屋肯定是住不了人了,就让他们踏实的在咱家住着吧,你呀,可别再抠抠搜搜的了。” 贾赦的话音一落,邢氏便抹起了眼泪。 “当初为了嫁进荣国府,家里头的田都给卖了,忠儿当时也才十四五岁,我这个姐姐不光掏光了家底,还拉拔不了他,他不出去讨生活,难道等着饿死吗?” “你个娘们儿还来劲了?别得寸进尺啊。当时我连自个儿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的住,哪里还顾得上他呀?再说了,你为了养他,二十好几了都没嫁人,若不是我,你就当你的老姑婆吧。”贾赦横眉竖眼的,没一句好话。 邢氏气的就要扑上去挠他,迎春冲过去,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 “太太,母亲,咱不生气,老爷逗您呐,咱不上当,啊?” 贾赦瞅瞅气急败坏的邢氏,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火了,拳头捂到嘴角,轻咳了一声。 “你这娘们儿咋这么不禁逗呢?爷能忘了邢忠是我大舅子?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不容易,这不,我也没嫌你抠啊?” 邢氏听了前面的,倒是气顺了些,可最后一句又让她气到不行,迎春都要拦不住她了。 祈求的喊道:“老爷,爹~” 想到黛玉软软糯糯的喊林如海爹爹时,林如海那满足得瑟的样子,他不满道:“迎春啊,什么老爷啊爹的?是爹爹,以后就这么喊我,知不知道?” 迎春有些懵,从她记事起,她跟兄弟姊妹们一直都是老爷太太的称呼着的,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爹爹,脸上有了不同于以往的神采,喃喃道:“爹爹,爹爹~” 贾赦的耳朵尖,乐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嘴上却说道:“迎春啊,你得跟你玉儿妹妹多学学,这世道虽对女儿家多有束缚,可女子也不一定要过的萎萎缩缩的,想喊,就喊的大声点儿,大大方方的。” “爹爹,爹爹!”迎春豁出去了。 “哎,哎哎,以后就这么叫,爹爹听得心里面舒坦。” 贾赦眉开眼笑的,邢氏冷哼了一声,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迎春试探的喊了她一声,“娘。” “哎,乖。”邢氏得瑟的白了贾赦一眼,“帮娘把挑出来的衣物和那几块布料都包起来。” “嗯。” 娘俩个包好了,可却合两人之力都没能拎背起来。 迎春探头看向贾赦,瘪着嘴,“爹爹~” “哦,是这会儿送过去吗?爹爹来拎。” 于是,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在几个小妾跟下人们惊奇打量的目光中,忠孝侯爷背着个大包袱,侯夫人跟大小姐有说有笑的跟在其身,往梨香院去了。 邢忠瞅着贾赦,嚅嚅的,“姐,姐夫~” 贾赦的大手在他的肩膀上一拍,“你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这么多年了,你大姐有多惦念你,你知道吗?甭管你混的如何了,在我这儿就安心的住着,好好的陪陪你大姐。” 第116章 银楼遇薛蝌,媒婆来说亲 邢忠的眼眶红了,“嗯,忠儿都听您的。” 贾赦朝他的身后瞧了瞧,“你小子就一个姑娘啊?” 邢忠扭头看了一眼匡氏,“在岫烟后边也怀了一个的,也确实是个男胎,可惜,五个月的时候掉了,匡氏还差点儿没了命。” “姑娘只要孝顺,也不比小子差的,我瞧着这孩子该说亲了吧?你大姐不顶事儿,回头我拜托迎春她姑母去。” 贾赦的话音刚落,腰上便被邢氏拧了一把,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你这娘们儿,手劲咋这么大呢?我有说错吗?你出了府,认识谁啊?谁又认识你啊?当着你兄弟的面,咱可话糙理不糙。都讲到这儿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跟妹妹提过了,以后若是有人家宴请了,便由她带着迎春一起去。” 邢氏委屈巴巴的,“我也去想认识啊,可我有机会么我?你贾家拿我当过人吗?” 贾赦一把抓住了她又要掐他的手,“你理那起子人干嘛?我保证,你在我这儿绝对是个人,不然我不是自己骂自己嘛,和着,我跟不是人的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啊?” 迎春怕邢氏又气着了,忙嗔怪的瞪了贾赦一眼,“爹爹~,不许再逗娘了。” “行行行,听我家丫头的。”贾赦噗嗤的笑了起来,“那是她不禁逗,可不怪爹爹哦。” 邢忠和匡氏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夫妻之间就是这么相处的,从他们二人的言行中不难看得出贾赦对邢氏确实还不错。 邢岫烟上前拜见,贾赦虚扶了一把,对迎春说道:“你娘抠搜惯了,她的那些首饰也不时兴了,爹爹前儿跟泰锐的掌柜的说过了,要给你重新置办些首饰,明儿你带上你表姐一道去选选。” “知道了。” 邢氏上前解开桌子上的包袱,“弟妹啊,这几身衣服都是我跟你们姐夫的,拢共不过上过一两次身,你俩先换上。这几匹布的料子都还挺透气的,你再找匹颜色鲜嫩些的先给岫烟缝两身换洗的,回头咱们再做。” “啊呀,这,多谢姐夫跟大姐了。”匡氏看了看自家男人,没有拒绝。 晚饭便摆在了梨香院,贾赦跟邢忠都喝的不少,回东院时,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只是在迎春担心的上前要扶他时,他整个人趴在邢氏身上,眼神清明的跟她眨巴眨巴了眼睛。 在邢氏的抱怨声中,迎春捂嘴偷笑着告退了。 贾赦是个行动派,第二天的下午便跑去了安国侯府。 “邢家的人?那个姑娘识字吗?”贾敏问道。 “应该是识的,邢家也是书香门第,邢忠小时候是进过学堂的,就邢氏也是识字的,只是不大爱看书罢了。” “这便好。” “妹妹,你这里有合适的人选了?” “你忘了,我们从苏州带回来九个子侄呢,都是没有定亲的,而且他们的父母也说过了,他们几个的亲事我跟我家老爷可以全权作主的。回头把那丫头带过来让我瞧瞧,要是个好的,咱们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行,对了,咋没看到玉儿呢?”贾赦问道。 “去作坊那边了,这丫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那些黄白之物就眼睛放光,这性子,肯定不是随了我和她爹的。” 贾敏的话里头意有所指,贾赦也不恼,嘿嘿一笑,“外甥随舅,越赚越有,这个你不懂。” “瞧着大哥挺美啊。”贾敏笑道。 贾赦抿着嘴角,都压不住他脸上的笑意。 出了安国侯府来到街上,刚到泰锐银楼的那条街上,便瞧见自家的马车停在银楼的门口,走进去一瞧,果然是迎春带着邢岫烟来了。 匡氏连夜给女儿做了身衣裙,没有时间绣花,衣裳显得朴实无华,要不是邢岫烟身上的书卷气,别人打眼望去,都要认为她是迎春的丫鬟了。 掌柜摆上图册,“贾小姐,您瞧瞧,都喜欢什么式样的?” 迎春拉过邢岫烟,“表姐,你也挑挑喜欢的,我爹爹不差银子的。” 贾赦哈哈的笑了起来,“对对对,爷不差钱,你们姐俩随便选。” 迎春惊讶的转身,“爹爹,您怎么过来了?” “我远远的瞧见你们的马车了,想着应该是你们过来了。”贾赦乐呵呵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都拣喜欢的啊。” “嗯。” 同样带着妹妹来选首饰的薛蝌认识贾赦,因着两家的渊源,纵使有王氏这个膈应的因素在,他还是上前揖首道:“世侄薛蝌拜见贾世伯。” 贾赦瞅瞅他,再瞅瞅他身边眼睛骨碌碌的直转悠的薛琴,“你是薛家的?” “正是薛家二房的。” “哦,算着时间,你那堂兄也该回来了吧?” “上个月刚回,只是这三年来身子亏损的厉害,正在家里头养着呢。” “那一家子也多亏了你了。” 这时,迎春转过身,指着图册上的钗头凤,“爹爹,您瞧这个适合娘戴吗?” 贾赦起身走了过去,“嗯,好看,一并定了吧,邢丫头啊,也给你娘选一只。” 邢岫烟浅笑道:“谢谢姑父。” 她浅笑的样子都落在了薛蝌的眼里,男人呆愣着,都忘了进来这里是干嘛来了,薛琴推了他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贾赦三人只当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薛二公子回去后却惦记上了。 遣人打听后,便得知了邢岫烟的身份,仗着与贾家的故旧,他去请了媒婆。 一开始那媒婆说的不清不楚的,邢氏还以为是来说迎春的呢,虽说薛家曾经风光过,可早已事过境迁了,纵然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她的迎春却是忠孝侯府的嫡女。 等听明白了,她虽然不气恼了,但对这门亲事还是不大满意,邢家是落魄了,可市侩如她,骨子里头却仍然有着书香门第的矜贵优越。 “本夫人只是那孩子的姑母,你今日所求,还是得跟她的父母商议过才行的。” 媒婆笑道:“那是那是,小的三日后再来听信儿。” 第11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朱家上门来结亲 那媒婆走后,邢氏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去梨香院,而是等到贾赦回来,把事情告诉了他。 “想来就是那天在银楼里被那小子给瞧见了的。”贾赦喝了一口茶水才道。 “那依老爷之见,要应下来吗?”邢氏问道。 “光提邢家的门楣和现如今的境况,跟薛家二房也算是相配的。只是,那薛大傻子回来了,薛蝌的处境大概就是跟之前咱琏儿在荣国府里差不多,名义上管着事情,还是个爷,可也只能算是个跑腿打杂的而已。” “那这门亲可不能应,别人不知道,可咱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也幸得琏儿那孩子心性坚韧,这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嗯,但这事儿吧,咱们还得跟邢忠两口子说一声,毕竟岫烟是他们的孩子,咱俩可不好大包大揽,免得日后会落了埋怨。”贾赦提醒道。 邢氏的脸色一沉,“借他邢忠两个胆子,谅他也不敢,和着咱们还吃力不讨好了?” “你这人,一惯的胡搅蛮缠,毕竟是人家的女儿,咱们于情于理都不能独断不是?要不是因着你,爷才懒得管这闲事儿呢。”贾赦白了她一眼。 邢氏没敢再顶嘴,她男人要真是丢开不管了,她这个二十年来与外界几乎没有交集的侯爷夫人,除了名头能唬住一些人外,其他的屁用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等日头没那么热了,她才去了梨香院。 院中的梨树下,迎春正跟邢岫烟在下着棋,绣荷伸手要提醒自家小姐,邢氏朝她摆了摆手。 卧室里,匡氏刚裁好了一匹布。 “大姐,您怎么来了?快坐,四儿,上茶。” “你忙你的,别招呼我了。诶,忠儿呢?”邢氏自己坐了下来。 匡氏陪坐到一侧,“他去街上转悠了,想找点营生。” 邢氏心疼道:“这么着急忙慌的做甚?瞧他身上瘦巴巴的样子,得细心的养养才是。” “您忘了,他疰夏,等天凉下来就养回来了。” “唉,就是个闲不住的。对了,可带着人了?” 匡氏笑道:“带了小厮了,不然我也不会放心的。” “这就好,他久不在京都,什么都两眼一抹黑的。” 邢氏叹息着,便将薛蝌请媒婆上门的事告诉了匡氏。 “我跟你们姐夫寻思着,这事儿还得你跟忠儿商量着拿个主意才好。” “这薛家是干什么的呀?” 因着自家女儿有人瞧上了,匡氏有些欣喜,却又满是担忧。 “说来,这家跟贾家还颇有渊源呢,四大家族你听过吧?” 匡氏茫然的摇了摇头。 于是,邢氏又跟她讲起了四大家族业,及当今那一次的大清洗。 “也就是在那年,薛家的皇商被虢夺了,长房唯一的嫡子被流放三千里,没了顶立门户的男丁,这才让薛家二房来了京都,帮着打理剩下的产业,薛蝌明着是薛家二爷,其实也就是个管事罢了,而且啊,现如今正主儿还回来了,他那境遇就可想而知了。” “那您跟姐夫的意思是?”匡氏问道。 “我们俩的意思自是不同意了。虽然那薛蝌定然是不缺钱财的,可那薛大傻子可不是什么好鸟,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咱们可不能只顾着眼前,你俩就只有岫烟一个孩子,日后老了,还得指着女儿女婿过活呢。” 匡氏点点头,“确如大姐所讲,等当家的回来了,我跟他说。” “你们两个商量商量,如果你们不在意我们顾虑的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让那小子从薛家分出来单过就是了。” 等邢忠回来,匡氏跟他一说,他便否定了匡氏的犹豫。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没见识过高门大户里的龌龊过,就算薛家的那个小子哪儿哪儿都好,就算分了家了,可他能跟大房彻底的断了亲吗?如果断不了,那这祸患就依然存在。咱们能陪岫烟多久?大姐和姐夫比咱俩都大,外甥跟咱们是没血缘的,能管一次就不错了,岫烟和她的儿女一旦没了撑腰的,唉,还是挑个家里头简单些的吧。” 匡氏嗯了一声,“岫烟的年纪拖不得了,我也是着急了。” 三日后,上门来听消息的媒婆幸运的碰到了贾赦,虽然亲事没成,但忠孝侯爷的手指缝大呀,随手一赏,便是五两银子。 坐立难安了三天的薛蝌,见媒婆满脸喜色的样子,还以为事情成了。 “对不住了薛二爷,邢家没同意。” 媒婆一开口,他如遭雷击,缓了缓,“你见着邢家的人了?” “邢家人倒没见着,老身今儿个只见着贾侯爷了。” “他除了说不同意外,可还说了别的?”薛蝌不死心的追问道。 “嗯,好像叹了一句。” “叹的什么?” “是,啊,说是那小子是个有能为的,可惜了,可惜了,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 “可惜了,可惜了~” 直到媒婆离开,薛蝌还在嘀咕着这三个字。 可屋漏又偏逢了连夜雨,他还没回过神来呢,门房来报,梅翰林家来人了。 半晌后,他捏着那张退婚书,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泣的妹妹。 与此同时,一心只顾着赚钱的黛玉,今儿躲在自家正堂的屏风后面,正气的咬牙切齿的攥紧了拳头呢。 原来,安国侯府也来媒婆了,还是受了朱墨朱大学士家的委托。 贾敏的脸色冷冷的,声音更冷,“我家永宁还小,不着急,倒是谢谢朱老夫人的厚爱了。” 媒婆还想争取一下,“夫人,林朱两家门当户对,那朱三公子不光长相俊秀,学问也是顶顶好的,那什么金童玉女,珠联璧合的,不就是说的他跟永宁县主吗?” 贾敏端起茶盏,沐夏递给那媒婆一锭银子,“劳烦大娘跑这一趟了,可咱家小姐年岁还小,让你白跑了,这个,你留着喝茶坐车。” 媒婆讪讪的接过了银子,朝贾敏行了一礼,便被人领了出去。 黛玉气鼓鼓的走了出来,“娘,这朱家什么意思啊?前脚才不死不休的,后脚就来结亲,他们这一家子的脑袋都被驴踢了?” 第118章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是够恶心人的。”贾敏将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扽。 “娘,您说,朱家老太太是不是在替她儿子找场子啊?”黛玉抠着下巴揣测到。 “什么意思?” “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呀,不不不,准确的说,朱墨在我和我爹爹面前吃了闷亏,这老的便打着她孙子的名头,想把丢了的面子给捞回去,万一,还能诓个孙媳妇儿,那就是搂草打兔子了,反正不亏,而且啊,估计他们还打算等我嫁进了他们家,再想办法再挫磨我,从而达到让您和爹爹给朱墨服软的目的呢。” 贾敏气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想的美!” 沐夏琢磨了一下,“小姐,那一家子能有这脑子?” 母女都是一愣。 贾敏说道:“姓朱的能跻身文渊阁大学士,学问自然是一等一的,而且朱家也不是什么寒门出身,朱家的老太爷就曾是礼部员外郎,也算是官宦之家了。” “可学习能力强,又不代表着脑子够用啊,智慧也是分层次的。不过,人家针对的是咱家,还拿我的婚事做伐子,这就不得不谨慎了。” 黛玉说完,便唤来了林七,别看他其貌不扬的,可他却是众护卫中最擅长探听消息的。 “朱家的事情要事无巨细,特别关注一下那位朱三公子。” 林七应声便出了府。 “玉儿,只要不让陛下恼怒,无论你怎么做,咱们一家子同生共死。”贾敏的神色很认真。 黛玉拱进她怀里,“谢谢娘亲,玉儿真庆幸成了您和爹爹的孩子。” 贾敏明明很享受这样的亲近,嘴上却习惯的嫌弃道:“啊哟,热死老娘了,都是大孩子了,也不怕你兄弟他们笑话你。” “他们敢,”黛玉挥挥小拳头,“看我不揍扁他们的小屁股。” 贾敏长叹了一声。 黛玉扭糖似的,“娘,干嘛呀?” “为娘心疼未来的姑爷一声不行啊?” 沐夏白芷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贾敏还想看看自家姑娘害羞的模样呢,可惜,她低估了黛玉脸皮的厚度了。 “哼,甭管是不听话的,还不老实的,揍一顿就好了。” “阿弥陀佛~”哭笑不得的未来丈母娘,都语无伦次的口宣佛号了。 沐夏笑道:“夫人,你得学小姐那样,阿弥个豆腐的才行。” 贾敏双手合十的往空中拜了拜,“莫怪莫怪~” 林七是天黑了之后才回来的,林如海也已经知道了今天朱家来说亲的事,正气的大骂朱墨那个老匹夫呢。 林七禀告到:“说亲之事确实是朱老夫人的意思,但朱墨及其夫人皆不同意。朱墨是因着老爷跟小姐的缘故,而朱夫人则是有意想让内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 “那个朱三是嫡子?”黛玉问道。 “是,朱夫人的头一胎是个女儿,只是未活过三岁,直到朱墨的两个妾先后生了儿子之后,方才生下了嫡子。而且,朱家的长庶子的生母还是朱墨的亲表妹,姑表亲,因着朱墨的偏爱,朱三这个嫡子虽有朱老夫人宠着,其实并没有长兄得朱墨的看重。”林七继续讲道。 林如海冷哼了一声,“就朱老匹夫那个沽名钓誉的德性,表面文章还是会做的很好的。” “正是,朱墨表面上还是尽量的一碗水端平的。还有,朱二公子是朱家三兄弟中学问最好的,但他的生母早逝,在府中活的还不如朱大朱三身边的小厮体面。今年年初,朱墨更是从外面带回了一对母女,还曾闹着要立这个覃氏为平妻,但被朱老夫人给压了下来。奴才查过,这个覃氏实则上是朱墨养在外面的外室,其兄长覃俊便是京郊青平县的县令。” 黛玉若有所思,“林七,再去查查覃俊此人。” “是。” “这个人心胸狭窄,我怕,即便我今日已经回绝了,可姓朱的还是会搞出什么来,污了咱玉儿的名声的。”贾敏一脸的担忧。 “玉儿,你可有什么想法?你娘的担心不无道理,要做就先下为强。”林如海说道。 “嗯,最不着痕迹的报复,无非就是利用他们自身的矛盾,煽风点火,但具体的实施还没想好。”黛玉说着,嘻嘻一笑。 “若有用的着爹爹的地方,可别客气啊。”林如海捋着胡子笑了。 “嗯嗯。” 次日天刚亮,林七就到了凤梧院。 黛玉趿着鞋子就跑到了厅里,“如何?” “欺男霸女,罄竹难书。” “你去把十七叫过来。” “是。” 林十七来时,黛玉已经洗漱穿戴整齐了。 “北城的土地庙那儿你熟,一会儿再跑一趟,这次传的事,就是朱墨朱大学士宠妾灭妻,内讳不修。”黛玉又给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她认真的考虑过,虽然朱墨的存在,会减少朝堂上对林如海及林家的关注,但此人实在是小人一个,就算当今还会再扶持出一个人来跟她爹爹抗衡。 朱墨不可留,即使除不掉,亦或是动摇不了,也要让他自顾不暇。 就在她一步步布署的时候,朱墨也知道了自家老母亲请媒婆的事了,这要是成了还好,可偏偏被拒绝了。 朱墨觉得自己和朱家的脸都丢尽了,第一次不顾孝道的跟朱老夫人起了争执。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气,于是,也学着黛玉的操作,想传出永宁县主假仁假义,自视清高的话来。 那乞丐头连接了林十七的两个大单,便投桃报李的连夜将朱家的委托告知了林家。 很快,一张纸条便传到了朱大公子生母的手上。 这个女人也是够狡猾的,她买通朱家的下人,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让朱老夫人得知了覃氏的来历,以及覃俊在青平县的所做所为。 同时,在学堂里平时跟朱二公子交好的霍胖子,捏捏朱二腊黄的脸和干瘦的胳膊,满脸气愤的说道:“朱家的人也太过分了,同样都是庶子,他朱大就能养的珠圆玉润的,偏就少了你吃的?” 第119章 朱二被唆使意动,朱家老太太出手 常年饿着肚子的朱二瘪着嘴,“谁让我没娘了呢?” 霍胖子用手肘怼怼他,压着嗓子,“兄弟,想不想出口气啊?” 朱二一愣,眼神微动,语气却平淡的很,“胖子,你可别乱来?我大哥是我爹的心头肉,而我三弟呢,则是我祖母的心肝肉,只一个不好,瞧在霍老大人的面子上,你倒是会没什么,我怕是就要被打死了。” “你傻呀,谁会明火执仗的干啊?套上个麻袋,打几下闷棍,他娘的谁能知道是咱们干的呀?他们就是对你有所怀疑,你就不会把你那比脸还干净的兜子给他们瞧吗?问问他们,这世上谁会无缘无故的白干活儿啊?”霍胖子继续挑唆道。 “那你呢?这么热心又是为何啊?”朱三瞅着他。 霍胖子哈哈一笑,搂住朱三的脖子,“咱俩是什么关系?同窗,至友,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啊,你受了委屈,我不替你出头,你还能指望着谁去?靠你自己吗?以你的性子,你要是能反抗的了,早八百年前就干了,是不是?” 饶是朱二表现的再冷静,他此刻也确实是动心了,这些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的长大,考上功名,外放到远离京都的地方。 憋屈,他过的太憋屈了。 “谢谢你啊,霍胖子,只是光靠我们两个行吗?我可没有闲钱请帮手啊。” 见他松了口,霍胖子将自己的胸口拍的嘭嘭响,“银子我来想办法,你放心,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也会安排妥当的。” “嗯,最好是两边同时进行,而且要利用旁人证明你我跟此事无关。”朱二提醒道。 霍胖子摇了摇头,“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都认定是对方干的。” 朱二一寻思,眼睛噌的亮了起来,“胖子,幸亏你小子是我兄弟啊,真够奸的。” 霍胖子仰着头,得瑟的身上的肉直抖,借以掩饰着他的心虚。 在他二人的计划顺利进行的时候,朱老夫人亲自去了朱墨的书房。 朱墨惊的站起身来,“娘,娘,您怎么来了?” 朱老夫人坐下,挥手让下人都退去了门外,瞥着自己的儿子,冷着脸冷哼了一声。 “这不是怕请不动朱大人嘛,老身只好亲自来见了。” 朱墨讪讪的挤出一丝笑意,“娘,您这是说的什么气话呀?儿子可担不起这个不孝之名。” “不不不,你担得起的,不然也不会欺我年老眼花的在外面乱来的。” “娘,您说什么呀?我怎么就乱来了?是不是冯氏又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子了?她就是见不得你儿子好。” 朱老太太吼道:“放你娘的屁,她冯氏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那起子小娘生的贱货可比的?她跟你夫妻一体,除了我之外,她就是这世上最希望你好的人,你被那个浪蹄子迷了心窍,眼瞎的分不清好赖啊你。” 朱墨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更不要说替他的爱妾,亲亲表妹分辩上几句了。 见儿子老实了,朱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且问你,覃氏的兄长是不是在青平县当县令?” “啊,是的。娘,您怎么问起他来了?”朱墨有些惊讶。 “是不是你举荐的?不许隐瞒。” “是,是啊,他有举人的功名,按照本朝律法,是可以举荐为官的,娘,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朱老夫人把她派人去青平县核实的情况扔到了朱墨的身上,“你自己瞧瞧吧,外人不清楚,可我这个当娘的一清二楚,你从四岁开蒙,苦读十数载,从一个从七品的小小翰林,一路走到今天位列人臣,有多么的不容易?儿啊,你要多少女人都可以,但为娘绝不允许你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辱没了朱家的脸面。” 朱墨待看清那些纸上所写,纵然久经风浪,双手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娘,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怎么,你是怀疑你娘胡编乱造吗?这些都是老娘让人去查的,全部都是事实,我能查得到,别人也能。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都黄土埋到脖子了,福也享过了,至于祸嘛,大不了一死而已。” 朱老夫人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若是贾敏黛玉看了全程,只怕都要对这个朱家老太太竖个大拇指了。 可惜,黛玉的动作更加快一些,吏部和京兆府的人到达青平县时,正好碰到了朱墨派去清理覃俊的人,只略加审讯,就都竹筒倒豆子了。 关乎大学士,吏部尚书跟徐冀一起进了宫。 当今心里直道可惜,“着吏部和京兆府会审覃俊,给朕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阮河,派人将朱大学士请进宫来吧。” 不消三日,案情呈于了宣政殿的龙案前,一道圣谕迅速传遍了京都。 原文渊阁大学士朱墨,内讳不修,识人不明,撤官罢职,罚银四万两。 覃俊为官不公不仁,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罄竹难书,判斩立决,灭九族。 为了朱家,本就没有名份的覃氏,被朱家人推了出来,就连她生的那个女儿也被朱墨亲手给捂死了。 可还没等到朱家闭门谢客,朱大朱三就先后被人套了麻袋打了闷棍,哥俩一人断了一条腿,而且在他们各自挨打的地方都发现了对方随身佩戴的荷包或玉佩。 朱大的生母哭的梨花带雨的,朱墨也心疼一身伤的大儿子,刚冲到正院,想要找冯氏算帐,就被他娘逮了个正着。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为了个外室,丢官罢职,如今又为个妾生的,想来找我儿媳妇和孙子的麻烦,朱墨,为娘小瞧了你啊。不是想为你的爱妾爱子出气吗?来来来,连你娘也别放过了。” 朱墨气哼哼的甩了甩袖子,又指指里屋,“这个逆子这是早就看他大哥不顺眼了,不然能下得了这个狠手?那块玉佩可是他自小戴在身上的,我可没冤枉他。” 冯氏气鼓鼓的目眦欲裂,扬扬手中的一只荷包,“你难道不知道三儿也被人打了吗?这个就丢在三儿被打的地方,你只有那个妾生子一个儿子吗?” 第120章 朱家事了朱墨退场,乔外祖提醒告诫 朱墨懵了,冲进正院的里屋,床上躺着的朱三那一身的伤,可不比朱大好多少。 难道真是他们兄弟阋墙? 他爹也有不少的妾侍,但却只有他一个嫡子,虽然他也参与了当今当年与诸皇子之间的争斗,可他昔日所为,只是政治投机罢了。 他实在接受不了,亲兄弟之间的你争我夺,你死我活,还发生在了自己家里头,自己的孩子身上。 朱墨痛苦的抱着头蹲了下来。 冯氏喊了一声我苦命的儿啊,哭诉了起来。 等朱墨颓丧的从正院出来,路过花园时,便瞅见了瘦小的朱二带着他的小厮在偷摘着假山旁边的李子。 他正有气没处撒,“逆子,这成何体统?” 朱二一慌,手上便没能抓牢,从树杈上掉了下来,只听得咔嚓一声,先着地的左手腕断了,他惨叫一声,脸上瞬间没了血色,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细汗。 朱墨顿住了脚步,吓着了。 朱二的小厮查看了朱二的伤,扑到朱墨的面前,“奴才和少爷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拿到月例了,实在是没有钱去请大夫。老爷,求您给少爷请个大夫来吧,少爷的手断了,求求您了,这不是还能扛扛的风寒啊,不赶紧治,少爷的手会废了的。” “什么叫好几个月的月例没拿?什么什么风寒能扛扛的?你说,为什么要爬树摘果子?像个什么样子?”朱墨这老小子真是够渣的。 小厮砰砰磕了两个头,“老爷,还是先让人去请大夫吧。” 朱墨抬腿就是一脚,正中小厮的心口,小厮的嘴角渗出了血渍,却仍然挣扎着又磕了一个头,“老爷,您问二少爷为何要摘杏子,那我就告诉您,他是饿的。自从姨娘去世后,奴才跟二少爷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我们住的院子也没人打扫修整,下雨了,屋里头漏的比外面的雨还大,被子袄子早已经板结了,天一冷,少爷的手上脚上就都是冻疮。老爷,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就不得好死。” 虽然自此以后朱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可也仅止于此,没有了亲娘,除了那个打小伺候在身边的小厮外,哪里还有人会在意他。 解决了朱家,不光林家人松了口气,轩辕澈也轻松了不少。 但外祖乔暮光告诫他,“即便没有了朱墨,也还有马墨牛墨,你之正妻,你还是做不了主的。安国侯府如日中天,对永宁县主的觊觎可不会少,如果你是为了大位,乔家必全力助你,可若是为了儿女私情,便只能靠你自己去打动安国侯了。” 才十三岁的轩辕澈茫然了,他想起在宫门外初见黛玉时的情形,如若她不是安国侯的嫡女,他大概也是有心动的吧? “外祖父,澈儿明白了,澈儿会想清楚的。” “嗯,永宁县主才九岁,别人就算有心,也还不会立即去请旨赐婚,但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了。你那府?修建的如何了?” “本就是一处旧宅,大部分都是修缮,下个月就应该能搬了。” 乔暮光点点头,“建了府也好,身为皇子,那个位置你不争也得争,不然你面临的就是别人的倾轧和吞食。自从你母妃怀了你,乔家便在准备着了,银子,人,都积蓄了一些,等你搬出来了,就都交给你。” 轩辕澈朝他一揖首,“外祖父和乔家为澈儿所做的,澈儿铭记在心。” 乔暮光摆摆手,“你娘是我唯一的女儿,你是我的亲外孙,咱爷俩之间不说这个。你只记住,外祖父外祖母所做的,从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而是想你跟你娘能够好好的活着而已。” “澈儿记住了。”轩辕澈的眸光中闪过点点晶莹。 乔暮光又说道:“我跟安国侯早年间便相识了,此人智多近妖,极为护短,你若执着于之前的念头,那就要让他认可你,否则,你所有的图谋都没有用的。还有他的妻舅忠孝侯,虽然有浑名在外,可那也是个聪明的主。从贾琏被调去户部的这件事情来看,他们子舅之间关系甚笃,贾家在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其中的厉害想必你也明白。” 轩辕澈出了乔府,便回了宫。 淑妃忙咽下嘴巴里的糕点,“澈儿,娘没有多吃,真的。” 轩辕澈瘪着嘴,坐到她的对面,“儿子可不是不准您吃,而是让您别乱吃,万一有那起子阴毒小人,留下澈儿一个人怎么办啊?就是吃多了,也容易积食不是,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您自己。” 淑妃讨好的笑了笑,“母妃知道了,母妃最听我家澈儿的了。” 轩辕澈跟她身后的瑶嬷嬷使了个眼色,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便都立马退了出去。 淑妃虽然贪嘴,可能在当今的后院后宫中养大儿子,能稳稳的成为四妃之一,还是唯一有子嗣的,其人之心机手段就可想而知了。 见儿子这般,便知道他有什么体己的话要讲了。 瞧着虽然身量未足,但气宇轩昂的儿子,她笑道:“我家澈儿这是瞧上哪家姑娘了?”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轩辕澈面色一红,“母妃,之前外祖母看中了朱墨的嫡女,但我不同意的事,您也是知道的,外祖父今天又提醒儿子,我的正妻人选我根本做不得主的。” “傻小子,民间还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呢,更何况你是皇子啊。快告诉母妃,你瞧中哪家的了?” “是,是安国侯家的永宁县主,儿子不只是为了安国侯府和忠孝侯府的势力,更是,就是,就是朱墨进宫来告永宁的那天,儿子在宫门外面碰到了她,我,儿子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她呢。” “那丫头长得很好看吗?”淑妃好奇的问道。 轩辕澈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像,像画上的仙女儿。” “哦?看来母妃得找个机会见见这个孩子了,弄不好,可能会是我的儿媳妇儿呢。” “母妃,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就咱们娘俩先画那一撇呗。” 第121章 巫家兄妹来了,琏二爷被‘逐赶\’了 巫云的嫁妆是在七月下旬到的。 安置好嫁妆后,贾敏便派人每天去码头上等着。 又过了几天,巫家的兄妹俩搭乘的商船才靠了岸。 正好休沐的贾琏,第一次见到了自家的大舅哥,这几年,巫毅没少从他娘口中听到对这位准妹夫模样的赞许,他想着一个男人就算俊美,还能好看到哪儿去啊?这一刻,他终于具像了,回头瞅了一眼自家眨巴着星星眼的妹妹,还好,也不丑,不然自家妹子这一辈子过得得多自卑啊。 贾琏大大方方的看向三年没见的巫云,那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开了不少,虽天南地北的分隔一方,但瞧着他的双眸依然温柔缱绻的难掩似火的热烈。 “云儿一向可好?” 巫云抿嘴一笑,“赣州草木丰盛,其他的三季都还好,唯独夏日蚊虫难捱,起程之前,我跟哥哥还都顶着一脸的包呢。” 巫毅见他俩聊的欢,突然间有了种自家妹妹被人抢走的感觉,大声的咳了两声。 人精贾琏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捏住被风吹舞着的鬓发,“码头上风大,毅儿,云儿,咱们快些回安国侯府吧,姑母和玉儿妹妹早就翘首以盼了。” 一行人回到林家,巫云刚下轿子,便和冲过来的黛玉抱在了一起。 “玉儿~” “云姐姐~” “玉儿长高了。” “姐姐越来越好看了。” 待她姐妹俩互诉完离别之苦,这才进到正堂,巫家兄妹拜见了贾敏。 “你们爹娘的身子骨可好?”贾敏问道。 “回贾姨母,家父家母都还算康健,劳您牵挂了。”巫毅回道。 “我娘甚是想念姨母,”巫云扭头看了一眼她的丫鬟画眉,随即就有两个婆子抬上了一口大木箱子,巫云让她开了锁,掀开了盖子,“这些都是那边的特产,有岩茶,酸枣,干鱼丝,还有寻乌蜜桔干,姨母,您跟林伯父尝尝,只是今年夏初的时候出现了虫灾,品质上都没有往年的好了。” 黛玉撅着嘴,“云姐姐,那玉儿的呢?” 巫云捏捏她的发髻,“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的玉儿妹妹啊,给你的东西单独放了一只箱子呢。” “嘿嘿,这还差不多。” 黛玉得意的抬抬下巴,正好将贾琏脸上的一抹幽怨尽收了眼底。 “哟,贾大人,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正堂里的人都看向了贾琏,可作为皇家拍卖会的首席拍卖师,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小场面了。 小贾大人脸不红心不跳的,毫不掩饰他的委屈,“云儿,姑父姑母有礼物也就罢了,怎么连妹妹都有了,那我的呢?” 黛玉叉着腰,凶巴巴的,“什么叫怎么连妹妹都有了?在你心里,我不配吗?论交情,我跟云姐姐相识在前,我俩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的感情不比她跟你的深吗?怎么,你还不服气啊?” 巫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头一次见到他们表兄妹之间的斗嘴,巫毅不知所措的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贾敏刚偷笑着,就见这个曾经的冤家嚷道:“姑母,妹妹她凶我。” 巫云噗嗤的笑倒在了画眉的身上,巫毅没眼看的也勾起了嘴角。 贾敏白了他一眼,“行了,巫云已经平安到了,眼看着婚期将至,你也该搬回家去了吧?” “姑母,您嫌弃琏儿了。”贾琏苦着脸,瘪着嘴。 贾敏都无语了,当初成婚的那大半年里,她怎么就没发现这货这么的不着调呢?瞥了瞥乐到不行的巫云,心中还是难免酸溜溜的,“这丫头倒是个有福的。” 笑的直抖的黛玉朝贾琏挑了挑眉,“我娘可是把云姐姐当成了林家的大姑娘了,你不回忠孝侯府也行,那干脆也别娶了,直接入赘得了。不过,大舅舅那儿,恐怕不好交代,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啊哟喂,虽然入秋了,可这伤也还是不大好养啊。” 作为贾家颇具代表性的恐爹症患者,贾琏身上的肌肉都绷了起来,连菊花都紧了三分,他爹要是要揍他,那可是丝毫不留余力的呀,过往的记忆袭卷而来。 他跟贾敏躬身施了一礼,“婚期在即,琏儿确实该回去了,只是想到不能继续承欢于姑父姑母膝下,琏儿心中难安,姑母,您能不能再挽留一下下呀?虽然我不能再赖在您家了。” 笑喷了的贾敏啐了他一口,“皮厚,尽学你妹妹的不着调,快滚吧,不然就让你爹来亲自接你。” 贾琏受惊的差点儿蹦起来,“不用,我这就让柱儿他们去收拾。” 他的一只脚跨出去一半,又收了回来,先朝巫毅抱了抱拳,“毅儿,我这就少陪了。” 接着又对巫云委屈巴巴的说道:“云儿,那我回去了,等十九那天,我八抬大轿的来接你。” 巫云羞红了脸,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黛玉撸撸胳膊,“咦,欠揍的肉麻。” 贾敏笑道:“别淘气了,快带你云姐姐去后院歇息,小芜,送巫少爷去前院。毅儿云儿,来了这儿,便如在自家一般,不必拘束。” 巫家兄妹应声退下。 着曦轩虽不如凤梧院宽敞,但景致却是一等一的,京都的庭院布置不如江南的精巧,可亦雅致大气。 巫云不顾身上舟车劳顿的疲乏,硬是逛了一圈才回到屋里头。 真挚的对黛玉拜谢道:“谢谢姨母和玉儿的细心周到。” “嗯,这个嘛,谢到不必,只是过不了几天就该称我娘为姑母了,云姐姐啊,要不咱们先提前适应适应?” 黛玉的打趣,又闹了巫云一个大红脸。 她捏捏黛玉的脸,“难怪姨母会说你哥是跟你学的呢,一样的贫嘴作舌。” “云姐姐,你也偏帮着哥哥呀,那玉儿也太可怜了。”黛玉咧着嘴,笑眯着眼睛。 姐妹俩闹着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黛玉问道:“云姐姐,你方才是不是说赣州闹虫灾了?” 巫云点点头,“是啊,就平凉县来讲,整个夏收入仓的粮食不足往年的十分之三,很多村镇几乎颗粒无收呢。” 第122章 大朝会上提出以工代赈,凤梧院中众女拜月乞巧 “那巫伯父是怎么应对的?”黛玉问道。 “除了我娘的体已和我的嫁妆,我家能拿得出来的几乎都贱卖换了银两了,可饶是如此,仍旧是杯水车薪。好在在我们出发前,布政衙门给各县都拨了一些粮食下来,但也仅仅是饿不死人而已。”巫云说道。 “那你可知布政衙门的粮食从何处调来的呀?” “听我爹说,是布政使在知道夏收减产严重后,派人去江浙一带购的。” 黛玉赞许的点点头,“巫伯父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这个江西布政使也是个干脆利索的。” 巫云不好意思的笑笑,“秋收在即,希望这回粮食能大丰收吧。对了,我们进城时,看到城外面聚集了好多人呢,瞧他们的样子,似乎是逃难的难民啊。这又是哪里遭灾了呀?” 黛玉叹了口气,“京都已经有大半年没下过一滴雨了,据闻,除了直隶外,河南山东部分地区也都干的厉害,你今天看到的都是从这两个地方过来的。” “朝廷不管吗?” “肯定要管啊,只是我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陛下有意用兵,国库里的存粮动不得,朝廷得等北调的粮食到了才能有所作为啊。” 八月初一这天的大朝会,德昭殿里气氛压抑,人祸可控,但天灾只能尽力应对。 “安国侯,目前已经北调了多少粮食了?”当今沉声问道。 “回陛下,昨天晚上,从江浙运来了共计二百八十万斤。”林如海躬身回道。 “为何只有这些?” “今年上半年,江西一带出现了严重的虫灾,夏粮大面积欠收,夏收刚结束,江西便从江浙购买了一大批的粮食,各州府的储备粮不能动,眼下,从民间只能调配到这些了,秋收后应该会补充缓解上来的。” 京兆尹徐冀又上前一步禀到:“京都四城外已经汇聚了大量的难民,臣出城走访探查过,多是从山东河南那边过来的,还请陛下示下赈济之事。” “山东河南有折子上来吗?” 吏部尚书出列,“没有,若不是在当地活不下去了,百姓们是不会背井离乡的北上直隶的。陛下,是否派人进行调查?” “嗯,你立即安排,务必查明真相,看来有人觉得朕的刀搁置高阁了。安国侯,这一批粮食先拨出八十万斤救济城外的难民吧。”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家人就谈起了城外难民的事。 黛玉便说到了以工代赈,李子韧激动的拍案叫绝,直言:“可惜了,侄女儿怎么就不是男子呢?” 当时,黛玉嘻嘻的笑问道:“若侄女儿是男子,那么侄儿岂不都是女儿身了?李师伯,以后玉儿该怎么对待我李潭侄儿呀?“ 想到李子韧那哭笑不得的样子,林如海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 “陛下,臣觉得,光一味的施粥赈济,不但不能达到赈济的目的,反而会在粮食供应不济时,引发出诸多的矛盾来,不如,以工代赈。” 当今坐直了身子,“爱卿,何为以工代赈?” “比如,让难民中的壮劳力去修官道,修水渠,包括帮助众难民修建憩身所用的窝棚,咱们以粮食或银子作为报酬,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他们吃饭安置的问题,还省去了工部的额外支出。” “哦?诸位臣工,此法可行否?”当今环视众臣,询问道。 工部吏部尚书皆出列称之可试上一试,可礼部尚书却持不同意见,认为从古至今皆无人用得此法,万一收效甚微,盛损朝廷威信,容易得不偿失。 在大朝会上鲜少开口的北静王却突然向前了一步。 “陛下,古人没用过的东西多了,我朝自太祖立国以来,改制革新了多少?若以瞿大人之言,如今难道都要推翻了不成?安国侯所提之法,成了百利而无一害,纵使不成,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吧?” 谢之楠,也就是林如海的舅家表哥,如今是刑部的左侍郎,在北静王退回原位时,他也出列言道:“以工代赈,不光解决了难民苦等如困兽的境地,更加会减少大量难民的聚集而引起的斗殴打杀抢掠之事,陛下,臣附议,此法可试。” 在他之后,又有半数的大臣出言赞同,于是,当今不再犹豫,命工部户部互相配合,及早的安抚安置好城外的难民。 转眼便是中秋佳节。 安国侯府在正堂后面的小花园里摆了家宴。 在林如海的“芃芃黍苗,阴雨膏之”,贾敏的“雨径绿芜合,霜园红叶多”的抛砖引玉下,众人开始了祈雨式的联诗联句,一时间好不热闹。 在诗词方面稍差些的巫毅冒了一脑门子的汗,在巫云和黛玉的催促声中连连讨饶,几个小的插不上嘴的时候,只急的呜哇乱叫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谨李潭也都话泼了不少。 直到宴席结束,巫云和黛玉这才领着众丫鬟来到凤梧院的院子里,白芷茯苓她们已经摆上了香案祭品,再放上一排盛着清水的碗,在姣洁的月光下,穿针引线一番后,皆虔诚的祭拜着月神娘娘。 黛玉笑道:“云姐姐明年就不用我等作陪了。” “臭玉儿,就知道打趣我,过几年,也该有个妹夫来管管某人了。” 巫云的话音一落,白芷茯苓她们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想要黛玉脸红不好意思,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做得到的,她笑笑,指着白芷茯苓,“春杏姐姐出了月子了,冬雪姐姐也快生了,别人不谈,就你俩的年纪也是该配人了。我的话讲在前头啊,你们若是有中意的,可不能瞒着,如果不想在我的身边继续伺候了,我那些铺子作坊也是要人手的,有什么想法只管跟我提,我与你们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外道了,可就自误了。” 白芷茯苓也不扭捏,躬身一拜,“谢小姐坦诚相待,我们两个这一辈子都跟着您了。” “那敢情好,我也不舍得你们呢,只是不知道未来的两位姐夫同不同意啊?” “哈哈哈哈哈~” “他敢!” 第123章 宣政殿内君臣相得,八月十九,贾琏大婚 既然巫云会从安国侯府出嫁,林如海和贾敏便以嫁义女之名,广发喜帖。 竟连当今都知道了。 林如海进宫回禀公务时,当今笑问道:“如海也忒小气了,那喜帖怎么没给朕一张呢?” “臣与巫刚同在扬州多年,关系说不上有多亲近,但没曾想到永宁跟他的小女儿巫云成了手帕之交,两家之间这才有了交往。之前荣国府中的情形,您也是知晓的,我们夫妻也是怜惜贾琏那孩子,这才撮合了这门亲事。”林如海笑呵呵的解释道。 当今又问道:“对巫刚此人,你怎么看?” “有能力,有手段,但因为出身贫寒,又不想趋炎附势,为官几十年了,一直不上不下的。此次巫家兄妹住进家里,永宁从巫云的口中得知了赣州及平凉县在虫灾后的情况,为了多买些粮食助平凉的百姓渡过难关,巫刚夫妻几乎掏空了家底了,不说别的,至少他心中有百姓,有家国。” 不管当今信不信,信多少,林如海将知道的没有丝毫隐瞒。 当今微微的点了点头,“如若属实,那他巫刚确实是可为肱股。” 林如海微微欠着身子,没有搭腔。 “巫家的丫头既是如海你的义女,阮河啊,去跟皇后说一声,也添些妆。” 阮河应声退下后,当今又扔给林如海两本折子。 “山东的巨野,郓城,滋阳,曲阜,费县都有大半年没下过雨了,其中曲阜因有孙氏一族出资运水,情况稍好上一些。河南的洛阳,焦作一带也因为数月不曾下过一滴雨,也出现了大范围的河道干涸的情况,洛阳的孟津县的灾情尤为严重。可当地的官员仍然在粉饰着太平,甚至还不许百姓们北上南下寻求生机,他们,他们简直该千刀万剐!” 当今气愤不已,说着涚着,又连扔了几本折子,“你瞧瞧,你瞧瞧,都到这个时候了,这帮尸位素餐的混蛋玩意儿还在歌功颂德的上请安折子呢,有他们在,朕,朕可万岁不了。” 林如海捡起了一本,看了一眼,其中的文词,酸的他直挫牙花子,他之前被困在扬州盐运上多年,恐怕并不是上皇有多么的信任他,而是自己不会拍马屁的缘故居多吧? “您这是想留着过年呢?”林如海拧着眉头。 “是啊,朕这两年都没过杀人,他们都忘了。吏政不清,国无宁日,如海啊,还是你懂朕,若是此时换作了旁人,大概又要劝勉朕要政通人和了。”当今感慨道。 林如海的眼角噙住一抹笑意,“陛下宽仁,是天下臣民之福。可水清则无鱼,现在的水虽然因为这些人有些浑浊了,可也给了陛下彰显朝廷法度的机会,既然他们为官不体恤民情,不为民谋福祉,还视百姓如蝼蚁,百姓之命如草芥,目无朝廷,目无王法,那就杀鸡儆猴好了。” “哈哈哈哈哈~,如海说到朕的心坎里去了。对了,你再看看这个。”当今又递过了几张纸。 林如海满脸的震惊,“这么说,安南王府的这个瘸腿世子确实是假的?那真的很可能就在西南边城了?可若是这般,那王府中的这个世子为何鲜少进世子妃的院子呢?他二人之间甚至都不碰面?安说,世子妃再不得他的心,毕竟也是唯一给他生下了子嗣的女人呐,仅仅是因为好妾侍们的颜色吗?可如果世子妃所生的小郡主是真世子的呢?那么这个假的自然不能跟世子妃虚以委蛇的假装恩爱了,对吧?” “如海是说,真正的轩辕剑如果不在西南,那就很可能一直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灯下黑的京都城?” 当今站起身,在宣政殿里来回的踱着步。 “可他被藏在哪儿呢?” 林如海捋着胡子,“不管是在城里,还是在城郊,肯定是要受到良好的培养的,那么代养他的家庭必定不会太过贫苦……” 当今激动的打断道:“甚至还是殷实之家,更有甚者还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或在朝为官,或为商贾富户。” 林如海点点头,“还有,安南王妃只生得这一子,作为母亲,除非她不知道亲生儿子的所在,否则,要这么多年视而不见,根本不可能的。安南王世子今年刚满二十,正是年少奋发之时,或许他还参加了科考呢。” “查,必须把真正的轩辕剑找出来。来人,刚才朕和安国侯的推测你们都听到了吧?按照这个方向,立刻追查。” 几条黑影从暗处飘身而出,随即又领命而去。 君臣之间又商量了些事情,林如海才回了户部。 拍卖会已经步上了正轨,四个拍卖师的休息时间也逐渐规律了起来,不过贾琏大婚在即,他前后共得了五天的婚假。 林秋杰原本的位置,由林远方替补上了,同林远安一起跟着林毅林刚兄弟。 在巫云忐忑的期盼中,终于到了十九这天。 张灯结彩的忠孝侯府,安国侯府的门前车水马龙,府内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贾赦着一身暗红织锦的长袍,喜气洋洋,贾琮乖巧的跟在他的身边一起迎客。 贾珍父子俩也在旁边帮着招呼着男客们。 对于贾琏的滚床童子,贾赦没太瞧得上东府的双生子,甭管真假,他膈应那些传闻。思来想去,他不是还有外甥吗?于是在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亲自跑去安国侯府,将黛玉姐弟四个一道借过来了半个时辰,让四个孩子在贾琏的婚床上挨个的滚了一遍。 待吉时一到,贾琏便在族兄弟们的簇拥下,骑上了高头大马,抬着八抬大轿往林家而去。 一路上瞧热闹的百姓站满了街道两旁,不少顽皮的小孩子还跟在后面追逐着。 因着前天傍晚时分,皇后娘娘的添妆,也因着长相俊美的贾琏如今在京都超高的知名度,巫云虽是填房继室,却着实羡煞了京中众多贵女。 要不是黛玉一直像个保护神似的不离其左右,这些看似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们怕是就不止于酸溜溜的阴阳怪气了。 第124章 瞿溪安国侯府作妖,众夫人被燃八卦心 今天请来的全福太太是工部左侍郎的夫人钱氏。 随着她手上的木梳落下,口中便一声声的开始唱起了喜词。 巫云的脸上即便还未涂上胭脂,也早已晕上了一片绯红。 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黛玉,黛玉笑嘻嘻的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云姐姐莫怕,日后哥哥要敢惹你伤心落泪了,玉儿就替你去揍他。巫伯父巫伯母虽然离的远,但你别忘了,安国侯府也是你的娘家,受了委屈了,就回家来。” 巫云眼中泪光闪闪,“嗯,我知道的。” “啊呀,过了今天,你就是嫂嫂了,我的好嫂嫂啊,到时候玉儿有改口的红包吗?”黛玉知道她紧张不安,故意打趣道。 巫云笑眯了眼睛,“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那玉儿就先谢过嫂嫂了。” 礼部尚书瞿补的孙女儿瞿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永宁县主跟巫姑娘的感情还真是好呢,可就是太没个尊卑了,虽说只是个县主,可那也是陛下亲封的呀。” 吏部尚书的小女儿隐晦的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同是武将出身的镇远将军家的女儿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先嘁了一声,“京中谁人不知,林侯爷林夫人今天是以嫁女的规格宴请的众人,既是姐妹,还分什么尊卑啊?” 谢之楠的嫡女谢舒笑道:“瞿溪,你既知县主的品阶,那方才为何不见你行礼啊?是否觉得你这个尚书府的庶出孙女比县主还要高人一等呢?还是说,县主要如何行事,还得受你的教导辖制?” 在众贵女的嗤笑声中,瞿溪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觉得得被一个侍郎之女下了面子,气哼哼的怼道:“关你屁事,谢舒,你这是要捧人后脚跟,舔人腚沟呢?” 黛玉笑眯眯的看向她,“令祖可是堂堂的礼部尚书,你这个孙女儿也应该是知文识礼的吧?当着这么多人,连舔人腚沟的话都说的不打磕绊,真真是好教养啊。满京都皆知刑部左侍郎谢之楠是家父之亲表兄,她谢舒自然也是我永宁的亲表姐了。你不分尊卑辱我这个县主在前,我表姐替我这个妹妹出头自是理所应当,瞿家小姐,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你,林黛玉,你不就是仗着你爹的身份得了个县主的名头嘛,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是知道今天过来是给这么个小小县令的女儿添妆,本小姐才不来呢。”瞿溪腾的站起身,翻了个白眼。 “我爹要是知道请了瞿大人,会让自己的女儿侄女儿受委屈,指定是不会请瞿家的任何一个人的。既然瞿小姐羞与众人为伍,那便请你离开安国侯府,来人,将瞿小姐送到瞿夫人那边去,并当着众夫人的面说明缘由。” “瞿小姐,这边请吧。” 茯苓对瞿溪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被派在着曦轩的林十三,冷着脸站到了茯苓的身后。 瞿溪抬着下巴,用力甩着帕子,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卧房的门。 比黛玉高了小半个头的谢舒,上前捏捏小表妹气鼓鼓的小脸,“妹妹莫气,为那起子小人,可不值当。” 黛玉乖巧的点点头,她刚才身上的那股骇人的气派已经荡然无存了,好似她从来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瞿溪刚进主院,便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扑进了瞿夫人的怀里,“祖母,林家欺负人。” 不等她细说,茯苓便对主位上的贾敏讲了瞿溪在着曦轩里的作妖行为。 “奴婢句句属实,在场的诸位小姐皆可为证,瞿小姐辱骂表少奶奶,嘲讽永宁县主,奴婢奉县主之命将瞿小姐交给瞿夫人瞿少奶奶,若三位不喜安国侯府,自可离去。” 瞿夫人的面色骤冷,瞿少奶奶瞥了一眼瞿溪,眸中满是讥讽之色,“太太,儿媳早就说过,平日里,您对溪儿这丫头也太过娇惯了些,如今竟闹出这样不体面的笑话来,真真是让瞿家的颜面尽失,之清之安以后可还要进学说亲呢。” 瞿夫人目冷似刀,可瞿少奶奶根本就不惧,“太太,您也别恼,女儿家再怎么金贵,终究是人家的人,孙子才能顶门立户啊。” 瞿少奶奶起身朝着面色不善的贾敏盈盈一拜,“夫人,身为瞿溪的嫡母,妾身确有教养不善之过,可您也瞧见了,妾身做不得主。可不管怎么样,今日之事的确是瞿溪之过,是瞿家失礼了,改日妾身再来府上致歉。” 在她要转身离开时,又扭头对瞿夫人说道:“太太不回吗?再留着,您就不尴尬吗?” 瞿夫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扑上专咬下她一块肉来,“凌氏,这世上能给老身生孙子的女人多的是。” “是吗?这回又是您的哪个侄女儿呀?儿媳见过吗?好看吗?不然您儿子可不一定会喜欢的,还有,您确定,您那儿子还生的出来吗?” 凌氏潇洒的离去,在众夫人吃瓜看好戏的目光中,瞿夫人也坐不住了,只是还不想弱了自身的气势,朝贾敏不善的说道:“今日之事,林夫人怎么都得给个说法的。” 贾敏冷笑一声,“不知瞿夫人想要个什么说法?你的孙女在我家里头欺负我的女儿和侄媳妇,很有理吗?你男人还是礼部尚书呢,老的小的就都是这么个德性?不如去将瞿大人叫来,本夫人好生的请教一番,你们到底是怎么这么不要脸的?” 谢之楠的嫡妻温氏笑道:“这不要脸的人啊,还真不一定知道自己不要脸呢。” 承恩侯夫人噗嗤的笑出了声,“谢夫人所言甚是,林夫人怕是要失望了,万一瞿大人也是这般的胡搅蛮缠呢。” “极是,极是,林夫人可莫要为了这些人生闲气,何况还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呢。” 乔暮光的老妻也忙帮腔到,轩辕澈对黛玉的心事她也已然知晓了,虽还未见到这位永宁县主,但因着外孙,她的心已经偏了,这两句看似是在劝慰贾敏,实则上跟温氏所言没什么不同。 第125章 琏二爷‘割地\’又‘赔款\’,小哥仨婚床下面酣睡 瞿夫人闹了个没脸,拽着瞿溪骂骂咧咧的出了安国侯府。 在钱氏替巫云梳妆妥帖后,大门外面响起了爆竹声。 以巫毅为首的小舅子团,成了第一道‘拦路虎’,贾琏搞不定巫毅,便只好跟林远栋小哥仨打感情牌。 他继欠下黛玉的栗子糕后,又欠下了粽子糖和八角糕,还有李潭试探的嘟囔了一句的冰糖葫芦。 虽是‘割地’又‘赔款’的,但总算让几位小爷松了口,想继续为难他的巫毅也瞧在弟弟侄子们的面子上,轻拿轻放了,自然该有的红包还是少不了的。 第二关则是林家的那几个后生,允他言了一首不伦不类的催妆诗后,也就痛快的给放行了。 贾琏千恩万谢的,抱抱拳,“承兄弟们的情了。” 来到着曦轩,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的小表妹,“妹妹,哥哥能娶到你云姐姐多不容易啊。” 自从拍卖师贾琏的‘美名’被传开后,不少高门贵女富家千金都曾慕名而至,皆为一睹其‘芳容’,今日在场的,也有好几个狂热者呢。 之前是远观,今日却只隔了几步之遥,也顾不上拦亲要红包了,一个个的双眼放光,更有甚者失声惊叫,其形态可比黛玉上一世世人追星的场面。 而一些初见的,性子再矜持,此时也都是两颊绯红,一脸羞怯的欲说还休了。 可能是瞧习惯了,黛玉哪知道她家表哥的出现还能产生这样的效应啊? 再不控场,可就要失控了。 她笑嘻嘻的,右手一伸,“今儿我可是云姐姐的妹妹,小贾大人呐,你就别套交情了啊,还是给咱们姐妹来点儿实惠的吧?大家伙儿说,对不对啊?” 谢舒第一个举手应和,“对,贾家表兄,咱们只看红包的分量,别的免谈。” “对,别的免谈。”镇远将军府的小姐也应声附和道。 于是,眼前得不到的男色便被姑娘们给暂时抛开了,要不是秉持着男女有别的大防,恐怕贾琏这位新郎和众男宾相们就要被围上了。 最识时务的贾琏,连忙将大红包袱解开,然后抛向了空中,里面的红包飘撒了开来,虽然姑娘们都不缺银子,但还是个个卯足了劲儿的争抢捡拾了起来。 功成身退的黛玉拽着贾琏跑到巫云的卧房门口,在贾琏要推门而入时,黛玉又一只胳膊撑住了门框,拦住了他。 贾琏咧嘴笑着,对她一揖首,从怀里掏出了个超厚的大红包塞到了她手上,“傻玉儿,哥哥早就单独给你准备了呢。” 黛玉掂掂,递给了跟着她的杏花,面色严肃道:“我与云姐姐初识之时,便一见如故,她的性子看起来温婉柔弱,实则上却是个倔强固执的人。玉儿知道哥哥往后余生不可能只有她一人,但玉儿请哥哥敬她,怜她,一生善待于她。” 她的话音一落,不仅门外的贾琏红了眼眶,屋里头的巫云主仆两个也都泪眼汪汪的了,钱氏拭了一下眼角,“永宁县主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云丫头能有这么个妹妹护着,是一生的幸事。” “嗯,好像从相识,便是小小的她护我良多呢。”此刻的巫云很幸福。 门外的贾琏的声音响起,“好妹妹,哥哥应承你,如若他日哥哥食言,你大舅也揍不动我了,那妹妹你来揍。”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小贾大人,快进去接你的新娘子吧。” 黛玉推开了房门,坐在床边的巫云也已经由钱氏盖上了红盖头,随着视线里那双大红靴子越走越近,新娘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两位新人牵着红绸,在众宾相簇拥下来到了正堂,在众宾客的见证下,二人拜别林如海和贾敏,接着巫毅将巫云背进了大门外面的花轿里。 或许是想到了几年后黛玉嫁人,他们夫妻都有些真情流露了,可旁人不知啊,皆道安国侯跟侯夫人也太疼爱这个义女了。 唯有乔老夫人的目光,从黛玉进了正堂,便不曾移与别处过。 老太太越瞧越满意,她甚至已经在想,若是这个小姑娘跟自家外孙生个孩子,那得长得多好看啊。 话说忠孝侯府的荣禧堂里,贾赦跟邢氏分坐在主位上,脸上都溢满了喜色,耳里听着宾客们的夸赞和恭喜,贾赦高兴之余,难免五味杂陈,而邢氏则是单纯的开心,这么光明正大的坐在荣禧堂里的机会可不多,于她,能坐一次便珍之惜之。 这会儿在贾家观礼的,多是贾家贾赦的故旧老亲,他们都知晓邢氏之前在贾家那尴尬的地位的,如今瞧着她跟贾赦不时的眼神交流,不时的浅笑低语,和睦的不得了,皆是称奇。 不一会儿,冯魁奔了进来,“老爷,太太,二爷接着二少奶奶进了荣宁街了。” “快放爆竹去。” 贾赦起身,亲自燃烛焚香。 邢氏在迎春岫烟的帮助下,又理了理衣饰,正襟危坐。 顺利的拜完堂,巫云被扶进了荣禧堂的正院,她自然不知这里曾是邢氏和王熙凤求而不得之所。 晚上的宴席过后,以贾蓉贾蔷为首的几个小子,闹腾了好一会儿,这才被贾赦给哄赶走了。 贾琏揭了巫云的盖头,正准备说些体己的话呢,拔步床下便传来了参差不齐的呼噜声。 他二人一惊,巫云连忙翻抖起床上的被子来。 贾琏则端着一盏烛台,弯腰半趴到床尾,朝里面照去,好嘛,里面躺了一窝小子。 有东府的双胞胎,还有晚上来吃席的林家小哥仨,或许是躲的时间太长了,他枕着他,他挨着他的都睡的香甜呢。 正堂那边准备回家的贾敏找不到儿子了,秦可卿也找不见自家的两个小子了。 旁边跟惜春说的正高兴的黛玉,被气哼哼的贾敏揪住了耳朵,“栋儿他们呢?” 黛玉一脸的委屈,“爹爹,你媳妇儿又欺负玉儿了。” 林如海乐的哈哈大笑,“你呀,平时要是少淘气些,不然又怎会有今日之‘祸’呢?” 第126章 惜春欲画小猪酣睡图,贾敏约下品画大会 “娘,您今儿个可就真冤枉我了。”黛玉瘪瘪嘴抗议道。 贾敏又连忙揉揉她的耳朵,可嘴上还是又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黛玉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玉儿今天只顾着姐姐妹妹们了。” “那这几个小子跑哪儿去了呀?”贾敏蹙着眉头。 黛玉抿抿唇,眼睛一亮,指指正院的方向,“会不会在琏表哥那儿呀?” “不会吧?蓉儿他们不是刚被赶出来了。”秦可卿说道。 邢氏见两个娘都急的不行,忙宽慰道:“只要没跑出府去,丢不了的,让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去找。” 她刚说完,贾蓉贾蔷勾肩搭背的,在一侧圆拱门那儿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着。 贾赦贾珍都瞥见了,贾珍一声怒吼,“两个孽障,还不快滚过来。” 得瑟的哥俩立马变成了鹌鹑,蔫头耷脑的挪着小碎步,“老,老爷。” “柏儿松儿呢?”贾珍嗡声问道。 他俩噗嗤的笑了起来,贾珍抬起脚,就一人给了一下子,“少他娘的给老子打马虎眼。” 哥俩同时指向了正院,“那儿呢。” 黛玉咧着嘴笑道:“你们两个不会让他们几个小的去听壁角了吧?让我猜猜,都躲在床底下了?” “玉姑姑真厉害。”贾蓉贾蔷异口同声道。 秦可卿和尢氏都嗔怪的瞪了瞪他俩,“都是当爹,当叔叔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呢?” 他二人挠挠后脑勺,嘿嘿的傻乐着。 贾敏哈哈的大笑了几声,“那个,那咱们就再等等吧。” 林如海笑而不语,贾赦宠溺的瞅了一眼自家的妹妹,也乐开了。 众人正幻想着新郎新娘要怎么应对呢? 贾琏走了过来,一下子便成了众人的聚焦之处。 他轻咳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朝贾蓉贾蔷招招手,见这两个还傻愣着,“五个小子都在床底下睡着了,我一个人抱不过来。” “啊?”众人都傻了,随即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啊哟,哈哈哈~” 黛玉拉着惜春,迎春拖着岫烟,提着裙角就往正院里跑。 见她们这兴奋的模样,巫云笑着指指床底下,“你们听,都打着小呼噜呢。” 四个姑娘侧耳一听,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黛玉取来烛盏往床底照了照,岫烟哟了一声,“真像一窝小猪崽儿。” 惜春蹲下来,仔细的打量着,“玉姐姐,赶明儿我给画出来,嗯,就叫《五小只小猪崽之酣睡图》。” 迎春担忧道:“等他们都懂事了,会不会恼啊?” 贾敏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爱恼就恼去呗?咱们还怕他们不成?” “姑母,那我可就真画了?”惜春笑眯眯的,这丫头瞧着冷情,但骨子里也是个促狭的。 “画画,一定要画。等你画成了,姑母做东,就在安国侯府里办一场品画大会,你们几个丫头都得去啊。” 紧随其后的奏可卿问道:“姑老太太,可有可卿的份啊?” “有,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的,不然柏儿松儿要是羞愤了,咱们可哄不了。” 新房里笑作了一团,可床底下的五个小子,愣是一个都没被吵醒了。 三朝回门,贾家东西两府和谢家的人都去了安国侯府。 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被黛玉领到了凤梧院里,聊着聊着,还排了齿序,邢岫烟年方十五,是她们中最年长的,其次便是十二岁的迎春,接着就是十一岁的谢舒,九岁的黛玉比惜春大了两岁。 想到自家弟弟们在巫云大婚那天的洞房花烛夜的糗事,黛玉对惜春问道:“妹妹,你那小猪酣睡图可落笔了?” 迎春和岫烟都笑了起来,谢舒摸不着头脑,“惜春妹妹怎么想起来画小猪了?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真正的小猪呢,你哥哥嫂嫂准你养在府里头吗?听说它们拉的粑粑可臭了,打扫起来很麻烦的。” “哈哈哈哈哈~” 黛玉指指谢舒,“舒姐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只是,此猪非彼猪哦,啊哟,我的肚子都笑痛了。” 惜春边咯咯的乐着,一双小手抚上了黛玉的肚子,帮她轻轻地揉着。 谢舒一头雾水,“不就是猪嘛,还有什么不同的?” “哈哈哈哈哈~” 啊哟声此起彼伏。 黛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笑的我都没力气了。” 不明所以的谢舒急了,邢岫烟忙给她解释了起来,这下轮到她一个人咯咯咯的乐个不停了。 “那你们可别忘了,那个品画大会得记得请我啊。” 黛玉拍拍胸脯,“一定一定,咱们姐妹一同欣赏。” 这时,被贾敏拉去着曦轩说私房话的巫云也进了凤梧院。 五个小姑娘齐声的对她喊道:“嫂嫂来了,快上坐,上好茶。” 巫云也从黛玉这儿听过上茶上好茶的典故,用帕子掖着嘴角,柔声的嗔道:“今日我之所受,来日必双倍奉还,看你们还敢打趣我不?” 邢岫烟和迎春连连讨饶,“嫂嫂大人有大量,快快原谅妹妹则个。” 谢舒指了一圈,笑道:“我本是乖巧的,赖何被她们给带坏了,表嫂可要明察秋毫啊。” 惜春似懂非懂,只傻乐着听二嫂嫂跟姐姐们打机锋。 黛玉嘻嘻一笑,挎上巫云的胳膊,扶她坐下,“云姐姐,不,好嫂嫂啊,别人会如何玉儿不知,但玉儿知道自己的脸皮有多厚,若真是到了那时候,你且放马过来吧,在下若是皱一下眉,就不是好汉。” “哈哈哈哈哈~” 凤梧院里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惜春说道:“玉姐姐可是娇滴滴的女子,不能称之为汉子的。” 黛玉捏捏她的脸,“这男人嘛,是男汉子,咱女儿家嘛,自然就是那女汉子了,惜儿,你说,为何称不得呀?” “女汉子,女汉子,称得的,自是称得的,玉姐姐好见识,好气魄,好胸怀。” 惜春看着黛玉的眼神里满是崇拜,自此,红楼世界里又少了个伤春悲秋的女子,青灯古佛要寂寞了。 第127章 邢忠醉酒吐孕事,贾赦上门点薛蝌 在冬雪生下个大闺女后不久,林忠再次进了京都。 自扬州一别,三多年来,一直代任着管家的林刚,这才松快了,忙活完自家老爷的事,还能偷闲的陪陪媳妇儿,抱抱胖闺女。 当然,最乐呵的就数林忠了,他如今已经有了第三代了,虽然孙子孙女还不会唤他一声祖父。 捱到十月底,京都城里才终于下了一场雪,尽管地面上只是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可这也给朝廷,给百姓看到了希望了。 就在这场雪停了的第三天,太阳再次露脸后,巫云因为喝了一口鸡汤吐了,被诊出了身孕。 原本不足三个月,胎没坐稳之前是不宜到处宣扬的,可备不住有人大嘴巴呀。 诸君定要寻根究底,这缺心眼子的货是谁啊? 那不就是邢忠邢大舅了。 他虽然乐意在忠孝侯府寄居,毕竟背靠着大树好乘凉嘛,但却又不想让姐姐姐夫一直供养他们的衣食,于是就在京都中四处寻摸着,想做个小营生。 这不,他逛了月余的时间后,便被对邢岫烟心心念念的薛蝌打听到了。 于是,寻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跟他来了个偶遇,得知他的想法后,又是帮着出主意,又是慷慨资银的,从此,邢大舅的口中便时常的会提起一个有叫薛二的小兄弟,甚至有了招其为佳婿的想法。 匡氏也不免的被激起了好奇心,催促着他哪日把那孩子带回来吃顿饭,除了想替自家闺女相看相看外,也是因着邢忠的杂货铺里的那些货,大多都是薛二介售的商队帮着带回京都的,请顿饭感谢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但在邢忠提出邀请前,薛蝌先请了他,同时还请了杂货铺附近的几个掌柜的。 就是在这次的酒席中,邢忠喝大了,无意中吐露了外甥媳妇已经有喜的事。 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巫云怀孕的事传遍了京都。 当然,邢忠可不知道自己办下的糊涂事。 贾赦无意中得知真相后,直接找上了薛蝌。 “贾,贾世伯,您,您怎么来了?” 薛蝌慌忙的将贾赦请进了屋里,自己则垂首站在了一旁。 “你小子倒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子啊,知道我今日过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贾赦端起茶盏,掀开盖子撇起了浮沫。 薛蝌的额角渗出了汗珠子,即便贾赦风轻云淡的似乎没有一丁点儿的威慑力,可大佬就是大佬啊,他出现了,就一切不言而喻了呀。 “小侄,小侄大概猜到了。” “以你的条件,大把人家的姑娘紧着你挑的。” “世伯可明白一眼万年?” 贾赦放下茶盏,挑眉抬眼的瞅着他,“你可知什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侄的身份虽不能参加科考,但也是通读四书五经的,不敢说学富五车,但最起码的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 “那为何去算计邢忠?” 薛蝌一怔,随即立马辩解道:“世伯明察,小侄从未算计过邢大叔啊,虽,虽然接近他确实是别有目的。” “对邢丫头就那么上心?” 薛蝌白晰的脸上通红通红的,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嗯,自银楼一见,便魂牵梦绕了,所以,小侄才抖胆请了媒人上了贵府的门的。” “是不是觉得是我们夫妻拒绝了这门婚事了?” 贾赦左手的食指中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击着,每一声听在薛蝌的耳朵里,都似敲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了。 薛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耷下眼皮,“一开始确实是。” 不理会贾赦微变的脸色,拢在袖子里的手都攥紧了,“但后来在跟邢大叔的相处中,小侄旁敲侧击的才知道,主要是他们两口子怕邢岫烟到了我们家,会受了委屈。” “他跟你细说了原因?” “是。” “那你知道,若想这门亲事圆满,你该怎么做吗?” “我,小侄犹豫了。” “是为了薛家的名头,还是为了薛家大房的家业?”贾赦冷冷的盯着他。 薛蝌用袖子抹了一把汗,“都,都有。自从大伯去世,外面的生意往来其实都是我和我爹在奔波着的,若没有我们,大房根本撑不到现在,特别是在京都的这三年,除了那些铺子的主人不是我外,其他的并无差别。即使蟠哥儿回来了,他的身子也养好了,但以他的性子,一切还得靠着我。” 贾赦嗤笑道:“一个跑腿打杂的,你还挺自豪的。” 薛蝌愣了愣,自嘲道:“在金陵两家分家时,我那伯母也这么说过我们父子俩的。世伯,小侄不甘心呐。” “为何不说是你自己贪心呢?你敢说这么些年里,你只拿了你应得的那份吗?不是说你那个堂妹很是精明嘛,你觉得她知不知道啊?”贾赦闻着那茶叶的香气,浅浅的抿了一口,“你这茶是龙井吗?这口感,怎么似是而非的呀?” “世人都道雨前是上品,明前的是珍品,其实,莲心和雀舌才是上上珍品,而世伯所饮之茶,其品则是介于莲心雀舌之间的,故而您才有此感。” 贾赦又抿了一口,在嘴巴里团了团才咽了下去,眼睛一亮,“嗯,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无味,却又气弥漫齿,好茶,爷这大半辈子的茶算是白喝了。” 薛蝌笑道:“虽是难得,但小侄倒是有些门路,今年的新茶我这儿还有两斤,一会儿全给世伯带回去,明年采新了,小侄再多进上一些。” “别别别,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爷可不能得你的好处。小子,别顾左右而言他了,这世上之事难得安全法,你得有舍才有得。” 薛蝌深深的一揖首,“还请世伯指点迷津。” 贾赦挑着眉头,“你就这么的非邢丫头不可?” “是,若所娶之人非她,是谁?又有何分别?” “咳咳,”贾赦微微的叹了口气,“今日来找你之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及,但若你心不诚,跟贾邢两家耍心眼子,本侯也不是泥捏的。那个,薛大傻子不是个安份的主,光分家,不够。” 第128章 尤二姐心思如野草,荣禧堂中打牌吊 贾赦甩着袖子离开时,冯魁的手上拎了两个茶叶包。 薛蝌呆坐着,久久沉默不语。 薛琴跑来前堂,担心的蹲在他的腿边,“哥,是那贾侯爷威吓你了吗?咱们薛家早已没落,祖上的那点面子情早就没有了,你别伤心难过了,这都是我们兄妹俩的命啊。” 薛蝌看向她,抿抿嘴角,“咱们的出身虽然改变不了,可有些事还是可控的,妹妹啊,忘了与梅家的挂钩,你还小,人生之事无常,眼光得长远。” 薛琴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哥,你,还好吧?爹娘已经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 薛蝌温柔的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不久后,你还会有个疼你的嫂嫂啊。” 薛琴一喜,“哥,你想通了,谁家的呀?” “除了邢岫烟,哪里还有别人呐?” 薛琴的脸垮了下来,瘪着嘴,哦了一声。 傻邢忠可不知道这些事,因着薛蝌的帮衬,虽然杂货铺的收益并不多,可他心里面踏实啊,即便以后他们还会借住在忠孝侯府,但也不算太堕了邢老太爷的名头了,自食其力,不丢人。 原着中,那尤二姐跟张华退婚的官司是王熙凤找人给办的,而在这个世界却是贾珍出的头,可尤二姐不想继续跟着他厮混了,想到贾琏,那心思就如沾了水的草根,越发的活泛了。 特别是巫云怀身子的事爆出来后,在巫云的点头认可下,贾琏给了平儿姨娘的名份,又纳娶了鸳鸯,她觉得自己凭着尤氏继妹的身份,也能一拼的。 于是,便在贾珍的一次赝足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跟姐姐虽非一母所生,可终究也是一家子姐妹,你我之间的龌龊原就不该发生的。” 贾珍斜眉吊眼的,撑卧在枕头上,“这么说,你是瞧上琏二了?他那两个姨娘不但都是好颜色,而且心机手段也都是不差的,你即便如愿了,可也是难讨得到好的。而且,以我现在的赦叔,你觉得,你我之事能瞒得了?” 尤二姐抹起了眼泪,“还不都是被你作贱的。” 贾珍呵呵的笑了起来,“一个巴掌可拍不响,咱们之间那算是你来我往吧。” “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混一辈子?” 在隔壁的尤姥娘跟尤三姐都听到了尤二姐的哭声,尤二姐想法,跟对贾琏的心思,她们都知晓,听着贾珍的无赖之言,尤三姐撸着袖子就要冲过去。 尤姥娘长叹了一声,“你就给我消停些吧,忍不了,也得给我忍着。” 尤三姐气的拽过被子捂到了脸上,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贾珍被大姨子哭的心烦,穿戴整齐,丢下一句,“你若想嫁人,爷这就去请媒婆,但是,琏二你碰不得,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尤二姐趴到被子上,哭的上气不及下气的,可也莫之奈何,不甘,委屈,充斥着她的心头。 这不,在尤氏准备去西府看望巫云时,她正好走到了正堂。 “姐姐着急忙慌的,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你怎么来了?我正让蓉儿媳妇收拾了些药材布料,要去看看琏儿媳妇呢。”尤氏不疑有他。 尤二姐眼眸微闪,“我也还没见过琏二奶奶呢,不知道我跟过去合适吗?” 听她这么说,尤氏犹豫了一下,“都是自家亲戚,倒也没什么的,你若无事,陪我过去耍耍也行。” 姐妹二人坐着小轿来到了荣禧堂,巫云的胎相稳,倒不似旁人那般要小心翼翼的静卧着,此时正跟平儿鸳鸯坐在正堂里摸着花牌呢。 见尤氏到了,她笑道:“大嫂子这是知道我们三缺一啊?” 尤氏抿嘴一笑,“可不,我刚才在家里头掐指来着。” 平儿起身,给她让了座,“珍大嫂子,刚才可都是二奶奶赢的,您既然来了,得给我和鸳鸯出口气才成。” “啊哟,这要赢不了咋办啦?”尤氏嘴上说着,手上已经捡起了牌来。 巫云瞅瞅她身后的尤二姐,虽作未出阁的打扮,但形容举止却是妥妥的破瓜妇人,她只当是贾珍的通房丫头之类的,便没有问。 但平儿曾经见过,见自家主母打量对方,便介绍道:“这是珍大嫂子的娘家妹子,大家伙儿都称之为二姐。” 这位就是尤二姐?作为贾家的家生子,东府的那些腌臜事,她可知道的不少,瞧着尤二姐偷摸的打量着巫云,鸳鸯心生了警惕。 朝巫云说道:“二奶奶,妾身瞅着,你今儿坐的必定是财位啊,要让妾身输的心服口服,您得跟妾身换个位置才行。” 巫云笑了,“瞧你那点子出息,回头让你二爷补给你就是了。” 鸳鸯撅着嘴,“换不换嘛?” “行行行,我抓的这两张牌也给你了。” 见巫云放下了手中的牌,画眉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鸳鸯成功的将巫云和尤氏隔开了。 她这一举动倒不是对巫云有多么的姐妹情深,更多的则是为了主母腹中的孩子,贾赦曾严肃的对她和平儿说过,只有主母生下了嫡子,她二人才可以生育自己的子嗣。以的她年纪,放在平常人家,孩子早就满地跑了,她经不起蹉跎了。 再次落座的平儿,疑惑的瞧了她一眼,随即便专注于手中的牌了,也不知道她瞧明白了没有? 又打了几轮后,有婆子进来回事,画眉去支应了,巫云面前的茶盏里的水正好见底了。 其他人都没注意的到,尤二姐却瞧见了。 她笑意盈盈的站起身,风情万种的扭到巫云身边,“二奶奶,妾身替您满上吧。” 鸳鸯懊恼的恨不得伸手扒拉开她,都换位置了,咋还没防得住呢。 于是,等尤二姐端着斟满的茶盏走回桌边时,她伸脚勾了一下,尤二姐重心不稳,茶盏飞了,带出一片水幕,人就要倒到巫云身上了,好在鸳鸯的手臂长,一把拽住了尤二姐的衣裳,用力的往反方向一甩。 她哪管被甩出去的人会怎么样啊,连忙拉着巫云的手,查看了起来。 第129章 鸳鸯防卫过激,尤二姐黑锅背实 “二奶奶,可碰到肚子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猝不及防的,不光尤氏平儿愣住了,巫云也恍了神,看着一脸焦急担忧的鸳鸯,她才瞥见了一旁地上,在挣扎蠕动着的女人。 “发生什么事了?她,她是不是想要对我做什么呀?无怨无仇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明白过来的平儿,想站起来时,却没按住桌边,腿一软,跌倒的时候,额头磕到了椅子的把手,等她爬起来,颤抖的抓着巫云的手,眼泪扑嗦嗦的掉了下来,就是不知道是想到了王熙凤的遭遇共情了,还是刚才被磕疼了? “二奶奶,您,您没事吧?” 坐在巫云对面的尤氏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巫云今天有了个好歹,别说她会是个什么下场了,就连贾珍都讨不了好,想到贾赦那个杀神,她真后悔今儿早上没瞧黄历啊,也不知道这会儿原地去世还来不来得及? 在巫云还没回应之前,鸳鸯就忙不迭的唤道:“香柳,香柳,快让人去街上请大夫,翠竹,翠竹,跑去东院一趟,看老爷夫人在不在?” 巫云都被她的雷厉风行惊着了,她心道:“我,被伤着了?应该是吧?很严重吗?可能性很大啊,那我就不动了吧?” 直到贾赦邢氏怒气冲冲的冲进荣禧堂时,他们儿媳妇的脸上还木木愣愣的,两公婆的心更慌了。 贾赦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鸳鸯垂着脑袋,“都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二奶奶,请老爷夫人责罚。” 贾赦朝地上的尤二姐瞥了一眼,“是这个骚娘皮子?之中没你们的手脚?” 鸳鸯和平儿都噗通的跪了下来。 “妾身若对二奶奶有恶意,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妾身绝不敢有任何妄念。” 站起身的尤氏两股颤颤,“叔父,婶娘,侄媳妇儿今儿就是来看看琏儿媳妇的,顺便将蓉儿媳妇准备的药材和布料送了过来,绝无谋害弟妹的想法的。” 邢氏在巫云的脸上身上摸了摸,啐了尤氏一口,指指地上的尤二姐,“你无意?那这么个玩意儿是谁带来的?你说,她到底是你娘家的姐妹啊,还是贾家后宅里的姐妹啊?没名没分的,连个牌面上的都不是,要搁在别人家里头,哪里还敢抛头露面的?” 这一通无妄之灾,尤氏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嘴巴子,只能避重就轻的辩解一句。 “婶娘,侄媳妇儿确实没看到刚才发生什么了呀?“ 邢氏怒瞪着她,“坏了心的蛆,别人使坏了还能让你瞧见了?” 贾赦冷冷的看了一圈在场的几个女人,“来人,拿爷的名帖去请王太医过府。” 鸳鸯忙回道:“妾身已经让人去街上请大夫了,估计应该快到了。” 贾赦没应个好丑,走到巫云的面前,用着她们难得一闻的温和的声音问道:“云儿别怕,爹娘都在呢,放松放松,咱不紧张啊。” 巫云乖巧的点点头,他绷着的脸上才挤出了一丝笑意。 香柳拉着大夫奔进来时,听到消息的迎春和邢岫烟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爹爹,娘,嫂子怎么啦?” 大夫诊完脉,“侯爷,少奶奶脉实有力,母子均安。” 除了地上还蒙圈的搞不清状况的尤二姐,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贾赦对迎春说道:“丫头刚才吓到了吧?你跟岫烟扶着你们了嫂子回屋休息去,一会儿王太医到了,再让他诊一遍。” 被两个小姑子搀扶着的巫云,很想说我能自己走,可别人不给她机会啊。 等大夫离开了,贾赦坐了下来,“说说吧,刚才到底怎么了?” 鸳鸯回道:“回老爷,这尤二姐自珍大嫂子跟二奶奶说过话后,便一直偷摸的瞅着二奶奶。她那个眼神怎么说呢?不是初次见面时的好奇,而像是边打量着,边在比较着些什么,妾身久闻东府中的‘逸事’了,心生厌恶的同时,也就多了份警惕。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跟二奶奶换了个位置,将二奶奶跟她隔了开来。” 平儿一副恍然大悟状,打断道:“难怪呢,我说你今天的好胜心咋就那么强了呢?原来是为了诓那女人啊。” 平儿的话正好佐证了她讲的真实性,鸳鸯笑了笑,接着讲道:“一开始,她除了眼神怪怪的,还是老实的坐在珍大嫂子旁边的,可我们打了几圈后,有婆子来回事,画眉出去了,这个女人便扭到了二奶奶的旁边,说是帮着倒什么茶,妾身反应不及,她手中的茶盏已经脱手飞了,整个人还往二奶奶身上倒去,妾身一着急,就拽着她的衣裳将她甩出去了。妾身见二奶奶愣愣的,应该是被吓着了,即便没被压到,这事儿也可大可小的,便一边命人去请大夫,一边又让人去了东院。” 见贾赦不说话,鸳鸯又说道:“妾身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妄语。” 贾赦这才冷冷的又开了口:“还记得爷跟你们讲的话吗?” “妾身不敢忘。”鸳鸯和平儿异口同声道。 “嗯,你俩都是聪明人,陛下业已批复了爷的折子,琏儿他就是我忠孝侯府的世子爷,将来的侯府主人,你们的儿女只要不是个孬的,即便是庶出,他们的前途也自是无忧的,千万别学那眼皮子浅的。” “是。” “都起来吧,鸳鸯今天有功,回头让琏儿赏你,那小子可比老爷我富裕。” 贾赦说完,邢氏噗嗤的笑了起来,“老爷这话怎么酸溜溜的?” 贾赦的虎目一瞪,“你个老娘们儿,就知道拆你男人的台。” 邢氏撇撇嘴,还甩了个白眼。 鸳鸯刚才不想节外生枝,故意隐去了自己伸腿绊尤二姐的话,还好,被甩懵了的当事人也想不起来当时怎么就绊倒了,不然以她公公的性子,这事儿可轻饶不了,还想有奖赏?想屁吃呢。 她讪讪一笑,哎了一声。 就在贾赦要尤氏把尤二姐带走时,王太医到了,在主院坐诊完脉,便进了正堂。 第130章 为自保,贾珍欲嫁尤氏姐妹花 “侯爷,二奶奶和腹中的孩子安好,只是多少受了些惊,安胎药倒不用开,歇歇便好。” 听了王太医的话,贾赦才彻底的放了心,刚想亲自将人送出去,就见王太医的鼻子嗅了嗅,随即四下的寻找起来,最后走到了尤二姐的身前,弯腰拽起了女人腰上的荷包。 举着荷包闻了闻,走到桌边,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除了正常的香片外,还有几粒黑不溜秋的像老鼠屎的东西。 他捏起一粒,搌开来又闻了闻,“这是顶级麝香,侯爷,二奶奶身边贴身伺候的,可不能佩戴这样的香料啊。” 贾赦的眉毛都竖了起来,朝鸳鸯厉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说,这个女人特地走到了你二奶奶的身边了?” 鸳鸯忙咽了口唾沫,“是,是的。” 尤二姐正要爬起来,便又吃了一记窝心脚,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这下子是黄泥糊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尤氏缩着脖子,连瞧都没敢瞧自家妹子一眼,贾赦已经命人将吐了一口血的尤二姐捆上,由护卫们拎着往东府去了。 尤氏苦着脸赶紧跟了上去,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呀?一会儿赦叔收拾她男人的时候,她还是躲远些吧,不然贾珍那货肯定要拿她出气的。 一行人进了东府,秦可卿就收到消息了,“瑞珠,你快将太太拉到我们这个院里来,把东厢房收拾出来,这些天就让她先在这儿住着吧,对了,记得去正院给太太取两身换洗的衣物来。” 偏厅里,贾珍跟佩凤偕鸾正喝着小酒呢,见贾赦来了,醉眼朦胧的,“赦叔,快,快请坐,咱叔侄俩喝点儿。” 贾赦冷哼了一声,便扭头,将捆成粽子的尤二姐扔到了酒桌上,酒碗杯碟碎了一地,两个妾身惊叫着躲到了一旁。 贾珍方才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会儿是全都清醒了。 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嘴角上渗着血渍,胸口也有一团血迹的大姨子,他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 “赦叔,琏儿媳妇没事吧?” “你这是未卜先知啊。”贾赦的声音里都带着刀子了。 贾珍一怔,讪笑道:“我是知道她对琏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可我也警告她了,而且,今儿早上还为她去寻了媒人了,就是想把人给打发了,免得惹下祸事来的。” “不会是想打发到我家吧?琏儿他平日里忙,你这个当哥哥的正好帮他照料照料?反正你们俩熟门熟路的,对吧?”贾赦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 贾珍哭丧着脸,噗通的跪到了他面前,“我若是存了这样的心事,就让我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跌死了,赦叔,珍儿虽然不成器,于女色上也够荒唐了,但也还没无耻到这种地步啊。” 贾赦抬起一脚就将他踹趴下了,怕他虚的受不住,自然也收住了些力道,之后的几脚则都落到了他的屁股上。 出了气,又撂下狠话来,“你要不处理干净了,明儿老子就将后花园那边的门给封上了。” 贾珍哪敢不应啊?这要不是看在他亲老子的份上,即便他被打死了,他的这位堂叔也都不会眨眼睛的。 听了这话,那就说明这件事揭过去了,他赶忙保证道:“赦叔您放心,珍儿这就处理去。” “风露院里是不是还有一位啊?” “啊?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不过,小姨子还没得手呢,顶多占了些便宜而已。”贾珍舔笑道。 贾赦又抬脚踹在了他的小腿肚上,“你还美上了?一个是嫁,两个也是嫁,别抠抠搜搜的,备上两份嫁妆便是。按理,我应该恨不得全卖到那销金窝里去才解恨呢,可事关贾家的脸面,还有你贾珍的脸面,做的漂亮些。至于你那个岳母,养着便是了,要养哪儿,老子不管。” “是,珍儿定然办的妥妥当当的。”贾珍点头哈腰的,只求着这位爷赶快回西府去吧。 贾赦前脚刚离开,贾珍瞅了瞅泪眼婆娑的尤二姐,只是那冷然的眸色中满是嫌恶,再没半分往日里的迷离急色。 “我,我什么都没做~” 尤二姐刚辩解了一句,便被打断了,“我告诫过你,但你却当成耳旁风了,看来琏二他媳妇的情况不太严重,否则,死都是轻的。你也别怪我心狠,实在是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犯了忌讳了,放心,我保证寻的是个全乎的,说来,你还不如嫁给那个张华呢,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尤二姐哪里听不出他话里头的轻贱之意? 是命,不由人,是人贱吗?可她当初反抗得了吗? 她绝望的不再言语了。 贾珍命人将她送回了风露院,便要让人去打听刚才西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又嚷嚷着叫人唤尤氏,秦可卿的另一个丫鬟宝珠进了偏厅。 “老爷,太太让少奶奶接过去住两天。” 贾珍咬牙切齿的,“是不是尤氏带着尤二姐过去的?她个缺心眼的败家娘们,真以为有儿子儿媳妇护着了,爷就奈何不了她了?” 宝珠便将尤氏告诉秦可卿的话复述了一遍,“太太也不清楚尤二姑娘的打算,更不知道她身上还带着麝香呢。” “哼,要不是她惯会扮好人,怎会有今日之事,既然她躲出去了,那就别回来了,真他娘的晦气,来人,给爷更衣,去群香阁里喝个痛快去。” 尤氏得知贾珍出去了,拍着胸口吐了口郁气,“都是他自己作的孽,倒赖上我了。” “太太别想别的,且安心的住着,他还能永远存着气啊?”秦可卿劝道。 “唉,我呀,这辈子就这么捱着了。” 等贾敏黛玉得知这个乌龙闹剧时,已经过去两天了。 娘俩从库房里又翻了些补身补气血的药材,带上双胞胎上了忠孝侯府。 邢氏和迎春邢岫烟正陪着巫云在说着闲话呢。 巫云看着那一箱子的药材,撅着嘴,“姑母,您前些日子送的还没动呢,这样下去,云儿都得去开药铺子了。” 第131章 娘几个谢家之行,谢舒痛经黛玉忧 这一天,是谢之楠父亲的八十冥寿。 林如海在早上上衙之前,便先去了谢府,在舅父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 “表哥,表嫂,户部那儿我是实在走不开,中午的时候恐怕赶不过来了。” 谢之楠拍拍他的胳膊,“现在朝中只要一方一动,所有的人皆是看着户部呢,我岂能不知你的难处。今儿就只有几个道士来做个道场,家中又不请外客,弟妹跟孩子们过来是一样的,你自忙你的去吧。” “就你表哥一会儿也得先点个卯去呢,放心吧,嫂子会替你照顾好弟妹和外甥生他们的。”温氏打趣道。 林如海也没不好意思,反而认真对她一揖首,“如海谢过表嫂了。” 谢之楠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啊。” 温氏无语的指着告辞离去的林如海,“我还只当玉儿栋儿那几孩子的性子是随了贾氏的呢,敢情根子在这儿呀。” 谢之楠忽的啊哟一声,着急忙慌的就往外面跑,“我也该走了,夫人呐,一会儿我就回来了,家里面你先照料着。” 温氏刚想吐槽他们表兄弟虽然性子是一温一火,但都不着调呢,便扭头看到了公爹的牌位,真正的根儿恐怕是在这里的吧?可借两个胆子给她,她也不敢暄之于口啊,正好祠堂里还适时的卷起了一股冷风,吓得她赶紧拜了拜,口中念着:“爹啊,莫怪莫怪啊~” 辰时一过,贾敏便带着四个儿女到了。 林远栋尤为兴奋,纵使他再乖巧敏学,可也终究只是个才四岁多的小豆丁而已,左拉右拽着两个弟弟,跟在黛玉的身后,小嘴就巴巴的没停过,好玩的是,或许是一直习惯了鹦鹉学舌,他讲完一句,双胞胎就跟着重复一下,虽然大多数的时候学的断章取义似是而非的,可这也恰恰是引人发笑的地方。 温氏的长媳小温氏跟谢家长子成婚有一年多,还未曾有过身孕,今儿这是第二次见到表妹表弟们,她对双胞胎尤为的稀罕。 听着童声稚语,她的眼神都移不开了。 “表婶婶,弟弟们在家时,也是这般的吗?太好玩了。” 贾敏笑道:“喜欢啊?” 小温氏连连点头。 “那个,只要你婆婆同意,这两小子给你们便是了。” 小温氏咯咯的笑了起来,“难怪听人家说咱婶婶大气呢,咋一来我家就送这么大的礼了?” 温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这是礼吗?这可是心肝肉肉。” 贾敏撅了一下嘴,“嫂子,你这话,不是在点我吗?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啊?舅表亲,代代亲,就算是心肝尖子,肉肉尖子,人家也是舍得的。” 温氏捂着嘴就乐开了,“啊哟,你这张嘴哦,今儿早上表弟噎了我一下,你这会子是替他报仇来了?” 黛玉好奇的问道:“伯娘,我爹爹淘气了吗?他老人家都干嘛了呀?” 林远栋竖着耳朵,听着下文,双胞胎更直接,异口同声的来了句,“干嘛了呀?” 温氏瞅着他们娘几个,虽然都很好奇,却神态各异,感觉好玩的不得了,笑着摇摇头,“这会儿就不说他了,走走走,听这锣鼓的响动,那边的道场应该已经开始了,我领你们瞧瞧去。” 侧耳一听,果然有嚓子声和锣鼓声隐隐的传来。 那铿锵有力的节奏,立即吸引了姐弟四个。 黛玉拉着弟弟们跑了一会儿,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起来,等到温氏贾敏她们跟了上来,“伯娘,我舒姐姐呢?” 温氏小声的解释道:“你姐姐头一次来月事,肚子疼的厉害,正躺在床上歇着呢。” “哦,没请个大夫来瞧瞧吗?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天生身体上的毛病,都是可以调理好的。”黛玉说道。 “我们请过来瞧了,只说是要保暖,别的也没讲个所以然出来,你们知道哪儿有靠谱的大夫吗?”温氏愁容满面的。 贾敏对跟着来的小芜吩咐道:“去跟冯老根说一声,让他回府将刘先生请过来。” “伯娘别担心了,刘府医的医术可不差,先让他过来给舒姐姐瞧瞧吧。”黛玉对温氏说道。 “你娘有心了。” “嗐,跟我说这个,不外道啊。”贾敏嗔道。 他们母子几个回来之前,去瞧了一下谢舒,小姑娘的唇色还干白干白的,见黛玉一脸的担忧,扯动嘴角,有气无力的,“刘先生已经施过针了,还给开了药,肚子没那么疼了,等我爽利了,再找你耍去。” 坐在马车上,贾敏见黛玉没怎么说话,伸手揪揪她的鬓角上编垂着的小辫子,“怎么啦?害怕了?又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会痛的,你从小就喝那种花茶,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娘,我没担心这个,而是想着要不要也送些花茶给舒姐姐,可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能只给她吧,伯娘表嫂要是知道了怕是?还有大舅呢,云姐姐和表哥住在咱们家时都是没少跟着喝的,而且玉儿能够感受的到,大舅是真心疼爱我们的,他比爹爹还大上几岁呢,玉儿不希望他将来被病痛折磨着。可若是被不小心传出去了,别人可以不理,但陛下那儿呢?若他,或是别有用心之人追根问底呢?玉儿该如何解释啊?娘,您快瞧瞧,玉儿的脑袋是不是大了一倍不止了?” 贾敏忍不住的噗嗤了一声,“就没个正形的时候,不过你的顾虑是对的,啊呀,娘的脑袋是不是也大了呀?” 黛玉笑倒到了她的怀里,“娘就是个大坏蛋,还笑玉儿呢。” 小哥仨也不玩自己手上的九连环了,全都扑到了贾敏的身上。 “啊哟哟,一群小猪崽子,压死老娘了。” 在娘几个笑闹的时候,马车从侧门进了府。 回到正院,黛玉突然想起小猪酣睡图来,“也不知道惜儿把图画好了没有?” 贾敏一拍大腿,“对哦,我都差点儿忘了,沐夏啊,快派个人去贾珍家,问问惜春丫头,那个五只小猪崽的图画好了没有啊?我这儿还等着请她们姐妹过来耍呢。” 第132章 尤氏姐妹出嫁,贾赦初品花茶 林家的人来到贾家东府时,尤二姐正被一顶花轿抬出了东北角的角门。 花轿后面还有两名小厮赶着辆骡车,车厢里放着只大木箱子,并一些被褥之类的。 贾珍虽不喜她了,但也没作贱的把她与人为妾,而是给她寻了城北一处庄子里的鳏夫,前边的媳妇儿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儿子,家中有十几亩良田,还没父母兄弟,只要尤二姐是个有脑子的,再有着那些嫁妆,日子倒也是能过下去的。 本来尤三姐也是要在刚才一同出门子的,可这姑娘性子刚烈又执拗,死活不嫁贾珍给她选的人家,谁劝了都没用,这会子正在风露院里闹着呢。 “祖宗吔,你到底想怎么着?方家虽是农户,却是个家境殷实的,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的,何况,你姐姐姐夫还给了你嫁妆了。”尤姥娘气的直掉眼泪。 “别人不知,难道娘你也不知我的心吗?”尤三姐哭问道。 “唉,这几年,我们也四处去打听了呀,可那日执剑救你的公子连个影子都没有?你姐姐姐夫能养我,难道还能养着你?想想你二姐的糟心事,这里是你的久居之地吗?你个迷了心窍的糊涂蛋子,清清白白的嫁人不好吗?” “我还清白吗?不用去瞧别处,你只瞅瞅这个院子里的这些人的嘴脸,他们是只当我们姐妹是那花楼里的姑娘呢。”尤三姐捂着脸放声痛哭了起来。 尤姥娘捶捶自己的胸口,“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哦?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就不清白了?听娘的劝,上花轿吧,不管今日的体面是谁给的,咱都接着,别再惦记那个人了。” 尤三姐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记住了,出了嫁,就别再来这儿了,别挂记我,我虽然没有生你姐姐,可依着孝道,她也得养我的老,我饿不着,也冻不着的。你比你二姐的脑子活络,你不能,也不应该把日子过孬了。” 尤三姐扑到她身上,“娘~,儿不甘心,不甘心呐。”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爹死的时候,娘也不甘心,以为再嫁了,从此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可你的第二个爹也死了,这就是命,是咱挣不过的命。乖,听娘的话,换上喜服,去方家吧,早日生个自己的孩子,你心里头就踏实了。” 尤三姐的花轿在街口跟归家的贾蓉擦肩而过,贾蓉还扭头瞧了一眼,“哟,谁家娶新娘子啊?” 等了进府,这才知道了他爹的骚操作,不敢吐槽不满什么,只是可惜了两个养眼的美人儿了。 次日,贾赦不知从哪儿弄了几筐秋梨,家里头留了些,便将剩余的两筐送来了安国侯府。 “大舅,大舅~” 双胞胎见着他就往他身上扑,他也乐意被他俩缠着,甥舅三个玩的不要太开心了。 黛玉听到他来了,想了想,还是泡上了一壶花茶,又装了一木盒子的干花瓣,带着白芷茯苓,端着栗子糕来了正堂。 “大舅,快歇歇,喝口茶,志儿泊儿,肚肚饿不饿?吃糕糕了。” 两小只立马丢下了贾赦,抡着小短腿扑向了黛玉,黛玉一闪,两个小家伙只扑到了彼此,啊啊的追了上去。 贾敏闻着熟悉的香气,给贾赦斟了一盏,自己也倒上了。 “大哥,此茶独此一家,别处可没有,你快尝尝。” “哦?还有我没喝过的茶吗?” 贾赦笑着坐到贾敏旁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咦了一声,又喝了满满的一口,眼眸都亮了,索性全干了。 “这是什么花啊?不似玫瑰的香郁,又不似茉莉的清雅,不对,似乎,这,这,妹妹,这个花是从哪里得来的?价值几何啊?快带我去多买些。” 贾赦说着就要去扯贾敏的胳膊往外拖,贾敏白了他一眼,“没处买去。” “怎么会没处买呢?是很贵吗?这么神奇的东西,贵也是应该的,没事儿,你大哥不差银子。” 贾敏的眼睛一瞪,“你给我老实的坐着,这茶还喝不喝了?” 被自家妹妹凶了,贾赦开心的眼不见牙的,主动递上茶盏,“喝,自然是喝的了。不过,若是能买到一些就好了,你不是习武之人,或许喝了只觉得口感上挺好的,但你知道吗?大哥身上有旧伤,那个时候我比琏儿还小些呢,一腔热血的不畏死,可老了,这刮风下雨的时候就难受了,冯魁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呢。” “大哥的意思是,你刚才喝下去的那些,对旧伤有修复了?” 贾赦点点头,贾敏将桌子上的木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瞧瞧这个。” 贾赦打开来,“这?” “玉儿送给你的。” “这么好的东西,还这么多,都送我了?”贾赦嘿嘿一笑,就塞进了怀里,“不许反悔哦。” 黛玉给双胞胎擦了手,又给揪到桌子边上,分好了栗子糕,正听到她大舅的话。 “大舅,您别舍不得喝啊,等没了,玉儿再给您弄。” 贾赦惊的站了起来,往门口张了张,“玉儿,你,你的意思是,这花茶是你自己个儿弄的?” “是啊,只是工序太过复杂,那些对身体好的药材也不易得,主要是有年份的要求,但给舅舅的,咱还是有的,不过,您得保密啊,试问这世上谁不想无病无痛的呀?” 黛玉将想好的说词忽悠了出来。 “对对对,你放心,你舅娘那儿我也不会说的,顶多我泡的时候,给她喝一两盅。那个,你表嫂现在能喝些吗?” “表哥表嫂在我家时可没少喝,只是他们身体康健,只觉得喝着舒服而已,却没有您方才的震惊。” 贾赦攥着拳头,他此刻很想揍他家的孽子了,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他若是早一点能想到自己这个老子,这几年里自己得少受多少罪啊? 但嘴上却说着,“这就好,这就好,难怪云儿那丫头看着瘦,却嘴壮的很呢。玉儿,舅舅谢谢你啊。” 黛玉一撇嘴,“您说什么呢?” 贾赦连忙摆手,“咱家玉儿孝顺,舅舅便领着。” 第133章 发帖办赏画会,不速之客上门 又过了几天,惜春终于让人来传信,说是小猪酣睡图终于完工了。 贾敏高兴的连忙让人将正院后面的暖阁收拾出来。 “天越发的冷了,后花园里的菊花是败了一茬又开了一茬,明儿宴客的时候,记得去采上些,搁暖阁里面去,那些丫头们指定会喜欢的。” 沐夏应声道:“是,奴婢记下了。” “对了,你再去玉儿那儿问问,她还有什么安排没有?”贾敏想了想又吩咐道。 接到林家的请帖,前一天刚回血的谢舒高兴的蹦了蹦。 温氏笑着叹了口气,“唉,这玉丫头怎么不是个小子呢?瞧我闺女稀罕的。” 小温氏捂着嘴笑开了,谢舒瞪了瞪她娘,拉着大嫂的手摇道:“表姐,好嫂嫂,娘欺负我了,你还笑,小心我跟大哥告状去。” “啊哟,”小温氏立马一本正经的,但带笑的眉眼怎么也藏不住,“嫂子可惹不起你,小姑奶奶原谅则个?” “你们婆媳两个,哼~” 而在忠孝侯府里,邢氏让人给迎春邢岫烟做的衣裳刚巧送到了东院。 邢氏一件一件的拿起来瞧了瞧,指指那件嫩粉色的,“这件迎儿穿着指定好看,让她明儿就穿这个。” 保善家的笑道:“太太的眼光向来好。” 邢氏想到没分家分宗之前,她的那些死气沉沉的衣裳,翻了个白眼,“绣娘的手艺都挺好的,就是一套下来都够庄户人家一大家子过上好几年了,这养儿女啊,就是废银子。” 保善家的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眼珠子一转,“要奴婢说啊,太太也该再做两件颜色跳些的,正好能配前儿二爷孝敬您的那两副头面呐。” 提到继子,邢氏笑眯眯的抚了抚鬓角,“那孩子就知道乱花钱,我都快当祖母了,要那么些玩意儿干什么呀?” “二爷小姐都孝顺,那不是太太您的福气?您呐,就听奴婢的劝,您自己个儿穿着精神,老爷也瞧着舒心,小主子们也就跟着开心了不是?”保善家的又劝了一句。 “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就做一件藕色的外袄吧。” “得咧,奴婢这就吩咐去。” “诶,这个老货,咋比我还激动呢?小芳啊,你让人将小姐和表小姐都叫过来。” “哎,奴婢这就去。”里间响起了小芳清脆的声音。 转眼就是晚上了,林如海回来时,还带回来了一位客人。 在偏厅等着他用晚饭的妻儿跟李子韧都看向了这位少年公子。 不等林如海介绍,少年公子对贾敏一揖首,“打扰了林夫人,是本宫唐突了。” 随即他身边的公公模样的递上了两份礼盒。 贾敏问道:“老爷,这位是?” 林如海的脸上不辩喜怒,“哦,是四皇子轩辕澈,从今日起,他就在户部行走了,方才下衙的时候又巧遇了,这才~。” 作为枕边人,贾敏听出来了,这巧遇,怕不在巧字上,而是在遇字上了,这小子莫非是想拉拢安国侯府,可这么明目张胆的好吗? 轩辕澈压抑着没有去瞧黛玉,但黛玉的目光却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他也感觉到了。 面对着他老子时,他都没这么紧张过,就几句话的功夫,他的额头和后背都渗出汗来了。 贾敏和李子韧赶紧行礼拜见,余光瞥见几个孩子还傻愣着,各自拽了拽站在身边的。 几个小的见自家姐姐和小叔行礼,也都跟着做了,但他们对这个四皇子的好奇丝毫未减。 胆子颇大的林远泊,迈着小短腿就上前抓住了轩辕澈袍子的下摆,看样子还想往人家身上爬,黛玉见了,无语的抚着额头,自家小弟也太社牛了,这胆子也没谁了? 她这一犹豫,林远志见兄弟这么做了,愣了一下下,也跑了过去,习惯性的占了轩辕澈的另一边,小哥俩对视了一眼,都仰着脑袋准备要往上爬。 轩辕澈从小是习过武的,虽然比黛玉只大了三四岁,但拎起两个小豆丁来,还不费什么力气的。 当身体腾空了,两小只兴奋的啊啊直叫唤,因为穿的厚实,想拍手,可两只小爪子都碰不上,可爱的小模样,逗的小豆子公公忍俊不禁,就连老是板着脸的轩辕澈也勾起了嘴角。 其实林远栋也挺想玩的,可他瞅到了父母姐姐脸上的无奈和无语,也看到了李先生眼中的琢磨跟计较。 伸出去的一只小短腿,赶紧收了回来,还严肃的对双胞胎说道:“远儿泊儿,不可无礼。” 轩辕澈的无妨二字刚出口,鼻间便闻到了一股让他舒服的幽香,同时,一双葱白似的玉手一把接过了他手中的双胞胎。 他定眼瞧去,正好对上了一对秀目,没有欲说还休的娇怯,只有说不出来的自信跟些许的好奇。 黛玉要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定然赏他一拳头不可,一个才九岁的小姑娘,哪里来的欲说还休啊? “舍弟淘气了,殿下莫怪。”小姑娘眉眼弯弯,噙着笑意,对他说完又看向了她父亲,言语间又多了一份娇嗲的意味,“爹爹,您快陪着殿下坐下吧,大家都饿了。” 林如海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玉儿饿坏了吧?都是爹爹的不是。” 还被黛玉提着的双胞胎,挥着小爪子,“饿饿,爹爹,饿饿。” 这一回,林远栋抢先了一步,冲到了林如海的腿边,“爹爹,栋儿早就饿了,娘和姐姐说,要等着您,栋儿可乖了。” 林如海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腾出一只手来,朝轩辕澈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上座。” 轩辕澈却在主位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侯爷,夫人,此刻没有什么殿下,只有唐突来访的晚辈,您二位若是执意,那我便只能告辞了。” 林如海真想顺着他的话说,好吧,那你快走吧,可惜,他不能啊。 强忍着真实的情绪,对贾敏说道:“既如此,咱们就不讲那些虚礼了,让人上菜吧。” 贾敏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第134章 避无可避的惦记,黛玉挥拳迎难而上 落坐在轩辕澈另一边的李子韧,眼神在这位四皇子和黛玉身上转了一圈,垂下眼皮,掩下了神色。 因着这位不速之客,林如海贾敏都吃的不踏实,黛玉见父母没怎么动筷子,便招来杏花,小声的吩咐道:“去准备两份小馄饨,等客人走了再送过来。” 耳尖的轩辕澈听得一清二楚的,心下了然,借着喝茶漱口,低着头笑了。 林如海对他的排斥和林夫人隐隐的不安,他自然都感觉到了。 他更加知道,自己今日来安国侯府用晚饭的事,不用等到明天,此时此刻,他的父皇跟兄弟们便应该都知晓了。 猜疑,争斗,本就是身为皇子的日常,他躲不开,也无处可躲,奋力去搏去斗,或许才能海阔天空,这就是他的宿命。 他本无意拖任何人下水,可安国侯的位置太重要了,即使他没有见过林黛玉,不曾心动,他也不会让别人再染指林家的,这么说来,似乎林家父女的命运也是即定了的。 等他告辞离去,林如海沉了脸色,贾敏一脸的担忧,李子韧叹了口气,“被卷入夺嫡之争,已然避无可避,你又何必气恼?” “今日之局面,我早已料到,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的脸皮这么厚,你们不会以为是我邀请的吧?” 贾敏点了点头,林如海噎的都要捂心口了。 李子韧瞥了一眼在跟几小只玩闹的黛玉,呵呵的笑道:“我瞅着,那小子可不仅仅在跟你们套近乎啊?” “师兄,你瞧出什么来了?”贾敏问道。 李子韧瞧着黛玉,笑而不语。 林如海急的一拍桌子,“竖子尔敢!” 孩子们都停了下来,看向了他,黛玉问道:“爹爹,是不是轩辕澈找您麻烦了?” 贾敏瘪着嘴幽幽道:“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麻烦,还,还敢惦记,哼,门都没有,别人或许会巴不得,但老娘可不稀罕。” “玉儿当初被封县主,就已经表明她的婚嫁不由得我们了,唉,谁让人家是君,咱们是臣呢?” 林如海满腹怨气的叹着,哪里还管会不会大逆不道啊? 黛玉撇下弟弟们,跑到他面前,“不是,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呢?你们的意思是,轩辕澈瞧上我啦?不,应该是瞧上爹爹您,跟安国侯府了,甚至还有大舅表哥,谢家大伯大哥他们,对吧?” “侄女儿真是聪慧,谢林贾三家本是一荣俱荣的,只是你还漏掉了师伯我了,论家世,李家算不得什么,可我李子韧却是安国侯林如海的同门师兄,我们的授业恩师还是桃李满天下的温大儒,我们在仕林中的地位虽然比不上孔家颜家,但也是个中翘楚了。你说,如果娶了你,他将获益多少?” 黛玉习惯性的抠着下巴,“他倒是个聪明的,接下来,怕是还会有别的访客吧?毕竟我这块唐僧肉摆在这儿呢。” 李子韧问道:“何为唐僧肉啊?” “嗯~,就是好吃又有营养,还包治百病,甚至能长命百岁的意思。”黛玉解释道。 “嗯,你的确是那什么唐僧肉了。”李子韧捋着胡子,点点头。 黛玉又问道:“爹爹,师伯,以您二位看来,几位皇子中,谁更出挑些啊?” 师兄弟互相看了看,李子韧沉吟片刻后说道:“就生母的家世来看,这位四皇子更胜一筹,但皇长子明年春上就大婚了,而且皇子妃的娘家家世并不低,若是再先一步诞下嫡长孙,纵使皇长子的生母出身差了些,能力差些,在陛下那儿的份量也会不同的。何况,中宫的年岁并不大,万一有了嫡子,那结局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林如海点着头,“师兄所言甚是,不光这位四皇子我们是初次打交道,对其他的几个也知之甚少,这一点是我忽略了,总觉得玉儿还小呢。” 黛玉瘪瘪嘴,“爹爹娘亲,你们也别太担心了。试问这世间真的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既然嫁给谁都会有别的女子搅和在当中,那,那个人是谁,分别大吗?” 贾敏蹙眉道:“可玉儿,那是皇家呀,你被欺负了,爹娘都找不回去,这得多憋屈啊?” “那就强大到让别人不敢随意欺负就是了。”黛玉挥挥拳头。 林如海看着她,“玉儿,这可玩笑不得,若是嫁入皇家为妇,就代表着一生都要争斗,你会厌烦的。” “可何处没有争斗呢?与其对别人卑躬屈膝,还不如高高在上,掌人生死呢。爹爹,如果陛下下了旨意了,您能抗旨不尊吗?就算您能,玉儿又岂会置你们的生死于不顾呢?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会有在乎的人和事,您和娘,弟弟们,师伯,大舅,表大伯,都是玉儿的软胁啊,您的女儿从来就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即便你们能为我豁出命去,可我焉能独享荣华?” 黛玉剖析的情真意切,不光林如海和贾敏红了眼眶,李子韧也同样感动的鼻头发酸。 “好孩子,你倒比我们这些大人看得透彻。如海啊,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像玉儿说的,咱们拧成一股绳,迎难而上,别人能有所图,咱们就不能吗?” 李子韧一拳头捶在了桌子上,他面前斜搁的茶盖子跳起,在桌面上滚了一圈后,到桌沿时,停了下来。 贾敏的眼泪掉了下来,林如海握住了她的手,“咱们一家人,生在一起,死在一起,但拼命,也要拼的有价值,咱们不能留玉儿一辈子,那就搏一把,至少,眼下的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上。” 贾敏点点头,“嗯。” 林远栋虽然才开蒙不久,跟着李子韧学习也才只几个月而已,可能是天生骨子里的敏锐吧,他听懂了姐姐的话,听懂了先生跟父母话语中的决心。 他走到黛玉身边,拉住姐姐的手,“姐姐,有栋儿在,没人可以欺负你的。大舅说了,等开了春,他便将冯护卫送过来给栋儿当武师父,栋儿一定会做个文武双全的人的。” 黛玉咧着嘴,眼泪却从眼角滚落。 双胞胎还不懂自己姐姐和林家所面临的麻烦,但他们听懂了要保护姐姐,哒哒的也跑了过来,仰着小脑袋,“欺负姐姐,打~” 第135章 画还未赏,又凑新作 这一夜,在旁人看来,除了几小只,便是没心没肺的当事人林黛玉不曾辗转反侧了,其实,她在白芷茯苓放下帐帘后,就进了花神空间里练起了武。 这里如从前一般并无变化,依然是繁花似锦,花团锦簇,没有阳光,没有微风,寂静的只有黛玉的呼喝声和拳劲掌风。 轩辕澈的出现,虽然没有让她似父母师伯那般烦恼不已,但却有强烈的紧迫感,她是林黛玉,但也是柳小月,上一世所受到的教育是根深蒂固的,她岂会甘心完全将自己的一生交付于一个对她利用大于喜爱的男人身上? 既然注定只能争权夺利,那她就不奢望在这一世能有至真至纯的至爱了。 眼下,因着她的年岁未足,她还不会被打上某个人的标签,即使有被讨好争夺的可能性,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些自主权的。 她很庆幸成了林妹妹,至少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里,能够拥有疼爱珍爱她的父母长辈,有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即便不为了自己,为着他们,她也不容退却妥协。 次日天一亮,甭管这一晚睡没睡踏实了,该上衙的照常去上衙,而想补觉的今儿也补不了,为了相约多日的赏画大会,他们都得忙活起来了。 自从跟着黛玉去了趟庄子,林应根一直琢磨着种地的事,林如月请示过贾敏后,便由他跟墨氏去打理林家的一处小山头,只有林如辰跟着姐姐留在了安国侯府,平时除了跟着林家子侄们一同念书做事外,便是跟着自家姐姐练功,小少年成长的很快。 这不一大早的,便前院后院的跑个没停,谁喊一声,他都应着上去搭把手。 贾赦不用上衙点卯,自在又自由,妹妹家宴客,他也不跟邢氏她们娘仨挤马车,而是披上斗篷,骑上他的追风,早早的便到了。 巳时一到,今儿能来的客人就到全了。 黛玉拉着小姐姐们直接去了暖阁。 “呀,还有紫菊呢。”邢岫烟惊喜的看着花瓶里插着的各色菊花。 “玉儿,这是你的主意吗?”谢舒围着花几转了一圈。 “味道清雅沁人,这个定然是姑母的主意,玉姐姐嘛,可没这么细心周到。”惜春看向黛玉笑道。 黛玉捏捏她的脸,故意咬牙切齿的,“咱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是吧?” 惜春笑眯眯的,任由着黛玉对她凶巴巴的。 谢舒的脑袋凑到她二人中间,“惜春妹妹,那小猪酣睡图,咱们姐妹几个能先睹为快吗?这些日子来,姐姐我是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啊。” 邢岫烟和迎春也凑了上来,“我们的心里也猫抓似的呢。” 惜春嘿嘿一笑,扑到了搁在炕上的画轴上,“不行,姑母还没看呢。” “唉,咱们之间友谊的小船也说翻就翻了?”迎春她们三个异口同声道。 “嗯,反正你们不能先瞧。” 黛玉朝谢舒使了个眼色,姐妹俩各趴到了惜春的一侧,然后便对惜春的胳肢窝伸出了‘一指挠’。 “啊,哈哈哈哈哈~,不许看,就是不许看,啊哟,哈哈哈哈哈~” 正闹着,秦可卿带着贾柏贾松推门进来了。 “哟,表姑母,谢家姑母,手下留情啊。” “可卿,快救我,啊,哈哈哈~”惜春还以为终于来了救兵了。 “小姑母啊,就是可卿再加上蓉儿,也是打不过表姑母的,你挺住了啊,姑老太太马上就上这边来了。”秦可卿笑呵呵的,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贾柏贾松费力的爬上炕去,在炕上蹦着,“小姑奶奶加油啊~” 秦可卿一看,这还得了,扑到炕边就要把这两小子给拽下来,“小祖宗,快过来把鞋脱了。” 两个小家伙晃晃脑袋,就是不答应。 秦可卿便吓唬道:“一会儿西府的太爷就过来了,不怕挨揍,就给老娘滚过来。” 小哥俩相互瞅了一眼,也不犟了。 黛玉放开惜春,扭头看向秦可卿,“蓉儿媳妇儿,我大舅什么时候能有这种功效了?” 秦可卿捂着嘴笑了笑,“嗯~,大概是他老人家一脚踹飞政太爷的时候吧。” 黛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咯咯的笑了起来。 好奇宝宝谢舒,也放开了惜春,“赦叔这么厉害的吗?快给我讲讲。” 秦可卿笑道:“我也没有亲眼瞧见,都是听说的。” 于是,她巴拉巴拉的将西府分家分宗那一天的事大概的讲了一遍,投众人所好,文墨都着重在了贾赦飞踹的那一趴上了。 她本就文采斐然,一通人为的修饰,精彩的那些说书先生都要甘拜下风了。 黛玉带头拍手叫好,“蓉儿媳妇讲的好,我大舅威武。” 不同于与有荣焉的迎春和邢岫烟,谢舒的眼睛亮亮的,用手肘怼怼惜春,“你又有活儿干了,取名《一记飞脚》,怎么样?” 惜春白了她一眼,“不怎么样,赦叔是长辈,这么的,会不会不敬啊?” 黛玉笑道:“怎么会呢?我大舅这人最是开明了,你如果真的能将他的英武雄姿画出来,他弄不好还得收藏呢,小惜儿,回头姐姐帮你讹他一笔,都留给你将来做嫁妆吧?” 迎春笑道:“这个可以,姐姐也帮着敲边鼓。” 惜春的小脸红朴朴的,“迎春姐姐也学坏了。” 黛玉的脸怼着她的脸,“谁坏啊?” 门外本欲带着林远志林远泊进屋的贾赦,听了个全乎,嘴巴已经咧到耳朵根子了。 他的宝贝女儿跟外甥女都胳膊肘往外拐了,可他却不恼,反而开心的很,晃着脑袋,提着两个小外甥去了后花园,今儿这是又要霍霍荷花池里的锦鲤去了。 因着天冷,宴席就摆在暖阁里了,男女桌中间隔了架屏风,毕竟还有不少大小伙子跟云英未嫁的姑娘呢,这个世界,名节太重要了。 在暖阁里用完午饭,早已好奇不已的贾敏对惜春说道:“惜丫头,让人把你的画展开来给咱鉴赏鉴赏吧。” “是。” 整幅画约有一米长,画面以远处的烛光和黛玉手中的烛光形成了远近景的交替,床架下,五小只酣睡的形态各异,却都憨态可掬,就连入了画的黛玉,那侧面的眼眸也灵动非常。 第136章 贾赦为显神武,贾珍变‘飞人\’ 黛玉搂住惜春的脖子,“小惜儿厉害啊,这上面还有我呢,姐姐还是第一次知道我爹娘把我生的这么好看的。” “哈哈哈哈哈~” “大家快别理她个没脸没皮的,惜丫头画的可真好,多年之后,咱们贾家怕是要出一位大家了。”贾敏嗔瞪了瞪黛玉,对惜春毫不吝啬的夸赞到。 几个小的全都趴到了画前,特别是入了画的五小只,小手指指,“看,这是我呢。” 惜春不好意思的直往黛玉的胳肢窝里躲,声音小小的,“姑母,您也不怕说出去了会贻笑大方?” 贾敏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爱怜在她脸上背上抚摸着,柔声道:“怕啥?你才多大呀?那些成名多年的老不休的都几岁了?丫头,你的路长着呢。” 她又看向贾珍,“珍儿,你是长兄,再过几年,可得给丫头好好的寻摸个人家,不求大福大贵,但求能真心待咱家的孩子,听到了没有?” 贾珍笑应下,“惜春虽是妹妹,但也跟侄儿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了,珍儿是浑,可也不会害了自己养大的妹妹的。” 惜春的眼神微闪,但嘴角仍然噙着笑意。 “你要是敢瞎胡闹,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贾赦冷哼了一声,贾珍缩了缩脖子。 惜春看着贾赦的眼睛多了丝对贾珍没有的温情,挪到他身边,仰着脑袋,“叔父,刚才听蓉儿媳妇讲了您飞踹贾政的事,侄女儿能不能画下来啊?” 贾赦的腰杆子都挺了挺,“想画便画呗,需要大伯怎么配合啊?你说。” “嗯,就是能不能像当时那样比划一下啊?” 贾赦揪过想躲的贾珍,“要不叔父就踹你大哥一下吧。” 贾蓉噗嗤的笑出了声,忙又捂住了嘴巴,还往秦可卿身后躲了躲,贾珍差点儿跳起来,可被揪着了‘顶花皮’,挣脱不得。 “赦叔,我的好叔父吔,珍儿近来可老实乖觉了,真的。要不,您换个人呗?蓉儿那小子就挺上脚的。” “哈哈哈哈哈~” 屋里头的人再次笑开了,挺上脚的是个什么鬼?蹴鞠还是足球啊? 黛玉笑滚到了迎春的怀里,“好姐姐快揉揉,不然玉儿的肚子快裂开了。” 笑眯了眼的迎春,温柔的点点她的脑袋,“淘气。” 被他老子毫不犹豫的抛出来的挡箭牌.蓉,苦着一张脸,恨不得掀开他媳妇儿的襦裙躲到里面去,秦可卿羞恼的给了他一巴掌,才老实了。 撅着嘴,满是委屈无助,小声的嘀咕道:“卿儿,老爷是真不做人啊。” 秦可卿拉回自己的袖子,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去他面前说大声些,反正有叔爷在,他自顾都不暇呢,没空揍你。” “你当我傻呀,这会儿是会平安无事,可回了家呢,就他那个针鼻大小的心眼子,能放过我才怪呢。” 一激动,贾蓉的声量忘了收了,满屋子的人都瞅向了他,连同他还被贾赦揪拎着的老父亲。 贾蓉怂的一批,特别是他爹横眉竖眼的瞪他的那一下,他都快吓尿了。 贾赦在贾珍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还敢吓唬孩子?” “赦叔,我是他老子。” 贾珍忍不住的顶了嘴,脑袋上便又挨了一下子。 贾赦冷哼了一声,“我要是,你爹也不同意啊。不对,那样还让你小子占便宜了呢。惜丫头啊,咱们到外面宽敞的地方去。” 看着自家大哥生无可恋的被拖了出去,捂着嘴偷笑的惜春,赶紧跟了上去。 贾敏忙让她的丫鬟给她披上大氅,“快去,莫要冻着了。” 惜春气喘吁吁的跟到小花园的一块空地上,丫鬟侍画抱着她的大氅追上来,“小姐,快,快披上了。” 惜春没有应,任由着侍画动作,她的关注力都在贾赦身上。 “赦叔,可别伤着他了。” “放心吧丫头,瞧好了。” 贾赦话音未落,拎着贾珍的手一扬,贾珍的身体便腾空了,当贾赦扭身飞起一脚到他的屁股上时,才后知后觉的哇哇叫唤了起来。 暖阁里的人都跑了出来,看着空中飞人.珍,惊呼声此起彼伏。 林远栋他们几个小的最是捧场,又叫又蹦又跳的。 贾珍像只鸡毛毽子,虽然贾赦控制着力道,但他知道,他的屁股肯定肿了,打又打不过,碍着孝道又不能泼口大骂,明晓得贾赦是还记恨着尤二姐的事,他心虚的只能受着。 “惜丫头,瞧清楚了没?” 幸好贾赦有分寸,没再继续玩。 “瞧清楚了,赦叔真威武。” 终于被放到地上的贾珍,面如土色,腿脚发软,毫无形象的瘫倒了。 贾敏怕他面子上兜不住,忙对林氏子侄们说道:“快,快把人扶起来,地上多凉啊。今儿珍儿这个大哥没的说的,惜丫头啊,你可得记你大哥的好,他为了你的画技,可是豁出去了。” 惜春的性子是较于旁人冷清些,但却不是个傻的,原着中的她也不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只是觉得对方不值得她费心思罢了。 这会子被贾敏一点拨,立马跑到贾珍身边,还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披了上去,“哥哥,今儿受累了,回头我也给你画一幅好不好?” 贾珍想挣出一丝笑容来,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怕表达不清楚,双手抬上来摆了摆,“不,不用,不用了。” 惜春的眼睛骨碌了一下,调皮的瘪瘪嘴,“哥哥,你不看好我吗?我好难过啊。” 黛玉谢舒刚噗嗤了一声,便被贾敏瞪憋了回去。 贾珍盯着惜春,哪怕看破了小丫头的技量,还是违心的说道:“妹妹,很好,很捧,哥哥看好你呢。” 惜春高兴的蹦了一下,“真的?那我一定要给你画一幅,就这么说定了。” 贾珍眼睛一翻,恨不得晕过去,却被几个大小子给抬进了暖阁。 实在忍不住的贾蓉,跑远了些,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好一会儿,等过足了瘾,才擦了擦眼角,转过身来又怂溚溚的了。 黛玉谢舒旁观目睹了他情绪转变的全过程,皆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第137章 迎春解释焦二由来,黛玉街口英雄救美 谢舒没有跟着她娘和嫂子回去,但也没留在黛玉家,而是被迎春拉去忠孝侯府了。 临上马车前,黛玉拉住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舒姐姐你可千万别去惜春她哥哥家啊,那家里面不是个好去处,不想没了名节被人说嘴,一定要记住了。” 谢舒小声的问道:“这是为何啊?我瞧着你那侄媳妇儿人挺好的。” “我娘去那东府,从来都不带我的,你觉得呢?”黛玉没好气的,唬的谢舒连声保证。 她在西府待了两天后的一个下午,由迎春邢岫烟陪着在东院后边的花园里瞧刚吐包的梅花时,一墙之隔的那边,正好是东府的马厩,只听得一老汉粗声粗气的骂骂咧咧了起来。 “去他娘的鳖孙,竟敢跟老子甩脸色了,就是你老子的老子也不敢对老子这般不敬,穿得跟个人似的,就他娘的像个人了?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呸,一窝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废物,就晓得喝酒困女人,国公爷打下来的家业早晚的都得给败霍完了……” 邢岫烟也是第一次听见,“迎春,这人是谁啊?这些话都敢胡咧咧?” 这时,墙的那一边又有人开了腔,“焦二,你就消停些吧,就算当年在战场上是你救回了国公爷,这府里头也不曾亏待过你不是?你就别倚老卖老的整天编排主子们了,这要换成了别人家,早给你打出去了。” “呸,你舔沟腚的小人,倒敢教训起你焦二爷来了,……” 迎春叹了口气,拉着两个姐妹回了她的院子。 见这二人还在琢磨着焦二的话呢,让绣荷去外间守着了。 “都很好奇吧?虽说是东府里的事,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何况两府之间又不曾分宗,珍大哥哥仍旧是这一支贾氏的族长呢,以下这些话可就算是家丑了。” 迎春的话,让邢岫烟跟谢舒更加的好奇了。 “荣宁两位国公爷随太祖起兵的事情,你们都清楚吗?” 邢岫烟和谢舒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迎春便又叹了口气,“这焦二爷啊,原是宁国公手下的……”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珍大哥哥跟蓉儿往日里确实有些不像话,而且东府里的下人们的嘴巴也都是筛子,那府中的名声便有些不好听了。” “我瞅着你那侄媳妇不光长的好,言谈举止间也不难看出是个能为的,咋也不管管啊?”邢岫烟问道。 “管谁?蓉儿吗?他老子都不以身作则,蓉儿媳妇能有什么用?” “可惜丫头怎么办啊?“谢舒担心道。 迎春苦笑了笑,“你们当她是天生的冷情吗?在荣国府分家分宗前,她从刚出生,便一直养在了咱们西府了,我爹爹也犹豫过要不要让她回东府,是她自己坚持回去的,还说什么,既然她有家,岂有不回自己家的道理的歪理。幸好蓉儿媳妇待她这个小姑母不错,那尤氏虽然惧怕珍大哥哥,待她也还好吧。” 谢舒嘀咕道:“难怪,难怪呢。” 迎春问道:“难怪什么?” 谢舒咧着嘴,又摇了摇头。 这一天,黛玉巡完铺子,准备上马车,不远处的街口闹哄哄了起来,围观的人群将那边堵上了,她的马车过不去了。 赶车的冯柱子,忙跑过瞅了一眼。 “小姐,好像是泰锐银楼的少东家,在拉扯一位小姑娘。” “小姑娘?比我大还是小啊?”黛玉透过帏帽往那边瞧。 “小的瞧着跟您差不多大,但个头矮了些,她的穿着打扮虽然不算好,但气度气势却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的。” “哦,那这少东家的年岁也不大吧?” “呃,总得有二十出头了吧,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 “那不就是个变态,没人报官吗?十一,你从后巷出去,跑一趟京兆府,这儿有十三在,快去快回。” 茯苓拢了拢衣襟,今天的太阳泛白,冷风一吹,冷的很。 “小姐,外面冷,我们还是坐到马车里等吧。” “也好。” 这时,街口那边传来了小姑娘尖锐的喝斥声。 “你放肆,刘家再富贵,也不过是区区的一介商贾,我贾家虽然落魄了,可也不是你能欺凌的。” 贾家?哪个贾家? 黛玉收回了踏凳上的脚。 一个带着几分嚣张,几分轻薄的声音响起,“贾小姐好大的威风啊,令尊不过是被罢职永不录用的五品员外郎,还搁这儿跟本少爷摆什么官威呢?你瞧瞧,我刘明承可害怕了?可怂了?” “哈哈哈哈哈~,能被我家少爷瞧上了,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识点好歹吧,刘家嫡少爷的小妾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应该是那个刘明承的小厮随从们在叫嚣着。 黛玉抿抿嘴角,五品员外郎,还这么巧的是被罢职永不录用的,怎么听着都像是自己那个便宜二舅呢? 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时,只听到那个小姑娘尖叫道:“放开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没王法了吗?” 黛玉的脚尖一点,人便飞射了出去,林十三也忙纵跃着跟了过去,独留着茯苓在原地跺脚。 不管三七二十一,黛玉就将那个刘明承给踹飞了。 刘家的随从们忙不迭的将人给了起来,还不忘对黛玉叫嚣道:“大胆狂徒,竟敢伤我家少爷,有胆的报上名来。” 黛玉在帏帽里撇撇嘴,双手摊了摊,“哦,我无胆,姓名就不告诉你们了。” 看热闹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刘家人有些羞恼,嘴巴损道:“你不会是嫉妒贾家小姐了吧?没事儿没事儿的,只要是美人儿,咱们家少爷都来者不拒的。” “就是就是,你快把带着的那玩意儿摘了吧,我家少爷也好过过目啊。” 林十三沉着脸,捏着了拳头,看向黛玉,请战的意思不言而喻。 “想揍人就去揍呗,记得别打脸,专揍别人瞧不见的地方。”黛玉退让了开来。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满月脸,披着鹅黄大氅的姑娘挤了进来,走到贾家小姐的面前,一脸的惊喜。 第138章 姐妹初相见,嘻揭绿茶婊 “是探春妹妹吗?多日不见,我刚才差点儿没认出来呢。” 黛玉听到这话,果然自己猜的没错,被刘明承调戏的小姑娘正是比林妹妹小了一岁的贾探春。 她刚刚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长相,不管林十三,扭头往身后看去。 穿着鹅黄色大氅的姑娘体格子比自己壮些,个子也高了不少,正好把贾探春挡了个严严实实的,只是这位莫不是什么缺心眼子吧?当街便唤人家小姑娘的闺名? 黛玉忍不住的翻了白眼。 也不知道贾探春是不是故意的,对那姑娘回道:“原来是薛家的宝钗姐姐啊,真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好歹我们两家还沾着亲呢,好歹我爹跟宝玉还在呢,你们怎么就跟断了亲似的?你这一见面就这么热络,妹妹还真是不适应呢。” 黛玉噗嗤的笑出了声,真不愧是原着中气势不输王熙凤的俏探春,这是一点点的面子都不给啊,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拍手叫好了。 薛宝钗落了个没脸,便转身对黛玉屈膝一拜,“宝钗多谢这位姑娘对探春妹妹的援手。” 黛玉指指她身后的探春,“要谢,也是她来谢我,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吧?” 薛宝钗像是根本没听出她话里头的意思,笑盈盈的,“贾政是我的姨夫,我与探春妹妹也算是表姊妹了,刚才她铁定是吓着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代她谢过姑娘援手之恩有何不妥?” “哈哈哈~,这真是太好笑了。薛姑娘一定喜欢喝绿茶吧?不喜欢也没关系,我觉得你跟绿茶挺般配的。不光大庭广众之下唤一个闺阁小姐的闺名,更是自作主张的代为谢恩,薛家不愧是世代的商贾之家,真真是好有教养啊。” 黛玉刚怼完,贾探春跑到她身边,一脸的不解和好奇。 “这位姑娘,这绿茶是有什么典故吗?” “呃,你真的想在这里听吗?” “快说快说。”贾探激动的抓住了黛玉的一只胳膊。 黛玉的心里吐槽道:“难怪原着中这两货能玩到一起呢?” “那个,说来话长,我精简一下啊,知道绿茶婊吗?” 贾探春摇了摇头。 “重点就在婊字上。” 黛玉将婊字这两个字咬的有点重,在中间也没有停顿,贾探春先是茫然不解,随即恍然大悟。 薛宝钗脸上的笑容保持不住了,对黛玉厉声斥问道:“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还请口下留德,一个姑娘家家的,那种话你也讲得出口?我薛家家风教养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对对对,你说的在理儿,只是你这又当那什么的,又要立牌坊的言行举止,让我都瞧糊涂了,对不住啊,好为人师的姑娘。” 薛宝钗的胸脯气的剧烈的起伏着,看向贾探春,“今儿难得碰上,我本是好意,却不想自讨没趣了,只是看在宝玉的面子上,我再多言一句,小心被那些个藏头露尾的给骗了,你还帮着数钱呢。” 说完,便气噔噔的往人群外面挤去。 黛玉朝着她的背影指了指,“她,她指桑骂槐。” 贾探春指着自己的鼻子,咯咯的笑道:“她还骂我是傻子了呢。” 黛玉撇了撇嘴,“这小娘们不是个好人呐。” 贾探春一愣,立马又捂着嘴笑开了。 这时,刘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一帮伙计过来了。 黛玉忙将林十三喊了回来。 她朝贾探春说道:“你快回家去吧,刘家虽是商贾,却不是你家能惹得起的。” 贾探春摇摇头,“刘家就住在西城,以刘明承的德性,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逃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的。姑娘,你的好意我收下了,还是你快离开吧,今日之恩,若贾探春不死,必当后报。” 她俩说话间,刘家的伙计已经将他们几人围在了中间。 那个管事模样的人冷哼道:“竟敢伤我们家少爷,那就一个都别走了。” “刘明承当街强抢民女了,刘明承当街强抢民女了~” 黛玉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贾探春见状,也跟着喊着。 斜对面的酒楼的三楼上,窗户被推开了半扇,一个也不嫌冷的公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斜眉吊眼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公子。 “你还不下去帮帮你媳妇儿?万一来个‘程咬金’英雄救美,你可别哭鼻子。” 对面的少年公子被调侃的面红耳赤的,“佳瑞,一会儿劳烦你下去帮帮她,我是不能出面的,不然这件事情就复杂了。” 被唤作佳瑞的公子啪的把扇子一收,头摇的都快出残影了,“不行不行的,我可是有媳妇儿的人,不合适。” “正因为你成了亲,才更加合适,拜托了。” “哦哟哟,四皇子殿下竟然也会求人啊,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哦。” “到底去不去?” “行行行,这位爷,息怒,小的这就去,好歹是未来主母啊,我这也算是提前露个脸了。” 董佳瑞跑了,轩辕澈起身将推开的半扇窗户又往回拉了拉,恰巧能掩住他的大半个身子,眼神透过人群,落在了黛玉的身上。 就在刘家人要动手时,林十一带着一班衙役过来了,领头的则是上次帮着在林家粮铺前维持秩序的杨差役。 他指着刘家人,“竟敢当街斗殴,统统抓起来押回去。” “官爷,咱们是刘家的人,是这几个人伤了我家少爷在先。” 刘家的管事指指黛玉他们,掏出一锭银子,想塞到杨差役的手上,却被他给拍掉到了地上。 “哪里来的刘家?竟敢在天子脚下聚众闹事?” “啊,那泰锐银楼知道吗?就是刘家的产业,官爷通融通融,只要不去见大老爷,一切好说。” 刘家的管事将银锭子增加到了三锭。 这若是在往常,杨差役自然就不客气了,可这会儿当着黛玉的面呢,他有意却无胆啊。 黛玉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走过去,从那管事的手中夺过银锭子全塞给了杨差役,吓得人家差点儿把银锭子全给甩了出去。 第139章 董佳瑞好意提醒,贾环出言护姐 “这这这~” 杨差役像捧着三枚手雷似的。 “这什么这?人家举着不累啊?既然都给了,你便收着呗,不要白不要,快收起来。”黛玉在他胳膊上拍了拍。 林十三咳了一声,“傻了?快放好了,活儿还没干呢。” 杨差役见黛玉不是诓着自己玩的,赶忙把那三只银锭子塞进了腰带里。 这下,轮到刘家的管事看不懂了。 都收了他的好处了,应该会给自家老爷几份薄面了吧? 于是,他舔笑着凑到杨差役的面前,“官爷,您看这,我家少爷可是挨了揍了呀,是不是该抓人了?” 黛玉嘻嘻一笑,“对对对,该抓人了,刘明承当街强抢民女,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俱全,拿人吧。” 杨差役冲兄弟们招呼道:“兄弟们,还不把这调戏强抢民女的大胆狂徒抓起来?” 衙役们气势汹汹的冲向疼得哼唧唧的刘明承,刘家的管事慌了,“不是,不是抓他呀,各位官爷,是那俩女的。” 可他的少东家跟随从小厮都已经被拖走了。 他跳脚的拍了拍大腿,对着跟着他过来的伙计们吩咐道:“去两个人到京兆府那儿盯着些,其他的回铺子里候着了。” 他火急火燎的挤出人群往西边跑去。 见没热闹瞧了,围观的百姓们便也就散去了。 黛玉走回贾探春的面前,“刘家有的忙了,我会让人盯着的,你就别管了,快回家去吧,对了,有可能会有差役上门询问今日之事,你如实回答便是了。” 贾探春对她深深的一揖首,“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贾探春跟家父也好上门拜谢。” “你我有缘,自会再见。” 黛玉说完,带着十一十三走向还守在马车旁的茯苓。 贾探春瞧向马车,心中微叹道:“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只是此一别,哪里还能再见啊?未见你真容,却也知你家世定然不凡,你我之间尤如云泥,贾探春唯祝你褔寿康宁,岁岁年年。” 在她感叹间,林家的马车与她们主仆二人擦肩而过。 丫鬟侍书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指着远去的马车兴奋的直蹦,“小姐,小姐您瞧见了没?” 贾探春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这是何作派?都瞧见什么了?” 侍书抓住她的胳膊,“小姐,奴婢刚才瞧的真真儿的,那辆马车是安国侯府的。” “什么?你真瞧见了?”贾探春也激动了。 侍书用力的点着头,“奴婢自小随您读书,绝不会瞧错了标识的。” “这么说,今日救我的姑娘,很可能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林家表姐?可她明明知道我谁了呀,为何不与我相认呢?她,也瞧不起我吧?不对,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也不会救我了。” 贾探春的脸色一会儿颓丧,一会儿又满是欣喜。 而被轩辕澈拜托了下楼来帮黛玉的董佳瑞,见正主都走了,冲酒楼上摊了摊双手,便打算离开,余光瞥见了还呆愣在街口嘀嘀咕咕的主仆两个,本欲不多管闲事的,可想到这是未来主母的表妹,摇着扇子走了过去。 他一身骚包样,侍书只当又是一个登徒子,警惕的挡在了贾探春的面前。 董佳瑞收紧扇子,怼着小丫鬟的肩膀往旁边一推,撇撇嘴,“就你们俩这豆芽菜似的小身板儿,爷可瞧不上。” 侍书努力的想将他跟自家小姐隔开了,声音都在颤抖,“那,那你想干嘛?” “嘁,小丫头还挺凶,我过来就是提醒你们一声,莫要再在这儿逗留了,那刘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贾,在京都中的势力不容小觑,不然可就枉费了刚才那位姑娘的一番好意了。” 董佳瑞说完,也没回酒楼,而是往林家铺子那个方向走去,因为他发现,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了,不管是来自哪方的势力,都不能将自家的主子暴露出来。 京都中的人只知董相爷的嫡次子是个浪荡的纨绔,却不知道他其实是江湖上的顶级高手,而且在机缘巧合下,早已是四皇子的左膀右臂了。 贾探春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拽着侍书便急步往反方向走去,只要她俩再慢一步,就要跟那位刘家的管事撞上了。 回到西城的贾府,贾探春不敢隐瞒,贾政正逮着逃课的贾环在教训呢,听闻,心里一慌,桌子上的茶盏都被袖子扫落了。 “是不是富华街上的刘家?” “是。” “你怎么招惹到他家了?” 贾探春愕然的看向自家父亲,微凉的心,又似浸在了冰水里,可她仍然不甘的辩驳道:“老爷,女儿并未招惹,而是那刘明承当街调戏强抢。” “那又有何区别?”贾政木然的吐了一句。 贾探春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想趁机逃走的贾环,瞥见她这副神情,也不知是否是姐弟情深,还是没心没肺的他心软了? 为了防止贾政手中的荆条甩到他身上,他预判的躲到了贾探春的身后,探出了脑袋,瘪了一下嘴,回怼道:“自然不同了,我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她岂会做那么下作的事?这话,可不像个父亲能讲的出来的。” 贾政果然伸手就要打这逆子,泪流满面的贾探春第一次把贾环护在了身后,收不住的荆条落在了她的胳膊上,虽然穿着袄子,可还是感觉到了疼痛,只是她分不清是胳膊疼,还是心里疼了。 “老爷,您现在不应该带着我去安国侯府拜谢吗?太太作的孽与我何干?不管怎么样,表姐今天救了我了,这一声谢必须得当面去说的。我知道,你惧怕刘家,可刘家敢招惹安国侯府吗?还有忠孝侯府,大伯是恨你,可从来都不曾对我们这些后辈恶言恶语过的。环儿于读书上确实没什么天赋,仕途一路根本就行不通,你逼之有何用,还不如早早的另谋出路呢。你没法子,可大伯跟姑父有啊,他们是咱们的亲人,你还摆谱清高什么呀?” 第140章 赵姨娘跪求,贾环得夸赞 贾环认同的直点头。 “姐姐说的对,当初在荣国府时,合府上下除了大伯跟琏二哥,就没有一个给过我好脸色,似乎多看了我一眼,就会污了他们的眼睛似的。就算当初因为宝玉他的那个娘,大伯分家分宗的很是绝决,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若是知道姐姐被人欺负了,大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贾政挥起手上的荆条又要打贾环,贾探春抹去眼泪,再一次挡在了前面。 “老爷,再怎么说,我贾探春也是荣国公的后人,若是真被一个商贾之子抢去当了妾,你死了都无颜去见祖宗吧?” 贾环小声的嘀咕道:“还总是嫌弃我这儿,厌恶我那儿的,也不瞧瞧自己的这副怂样?” 贾探春虽然对贾政失望之极,但还是秉持着孝道,推了一把贾环,贾环不服气的嘟囔道:“本来就是嘛。” 赵姨娘从侍书那儿知道了今天探春惊险的遭遇后,便跑来了书房。 她没听到贾政之前那极为没有担当的话,但女儿儿子的话却听全乎了。 啪的推开了书房的门,跪倒在贾政的面前,“我知道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所以也不曾奢望探春和环儿能混个嫡出的名头,抬抬身份。可眼下,老爷还瞧不明白嘛?宝玉痴傻了,这一辈子估计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了,可是你还有探春和环儿呀。纵然他们也都上不得台面,但他俩是我挣命生下的呀。老爷,妾身求您了,可得护住了丫头啊,她还小呢。” 若说原着中最会胡搅难缠的主,就要属这位二房的赵姨娘了,她一出场,给观者的观感便是拎不清,不识好歹,可要在王氏那样的毒妇手下护住一双儿女,她让人厌恶的人设才是最好的保护色吧? 这会儿,她说完,便咚咚的给贾政磕起了头。 贾探春跟贾环怔了怔,这个亲娘或许早已习惯了扯着嗓门骂骂咧咧的,即便搬到了这里,没了压制她的王氏了,她对他们姐弟俩也不曾温柔过半分,当然,在面对贾政时的温柔小意,他俩也是不可能瞧得见的。 贾政叹了口气,手中的荆条掉到了地上,伸手拉拽起赵姨娘,“你这是做甚?我也没说不管啊。” 赵姨娘面色一喜,用袖子擦去了眼泪鼻涕,对贾政又咚的磕了一个响头,“无论如何,妾身谢谢老爷了。” 她爬起来,一把揪着一个,往贾政的面前一送,“快谢过你们老爷。” 姐弟俩不敢违拗的行了礼,退到了一旁,贾探春问道:“老爷,咱们是去忠孝侯府,还是安国侯府啊?” 贾政条件反射的摸向了自己的屁股,想起贾赦踹他的那一脚,他觉得屁股桩上又疼了。 “那个,既然是外甥女救了你,咱们自然是去安国侯府了,环儿他娘啊,你去准备些东西,别小气了,等等,还是让探春去吧。” 赵姨娘撇撇嘴,“就知道嫌弃我,我的手要是不紧些,我家环儿还不得喝西北风啊?” 贾政看看自己身上的袍子,“别得巴了,快给我取件新袍子来。” “哎,你等着,彩云呐,彩云,快给老爷备洗脸水,小鹊,小鹊啊,这死丫头又跑哪去了,唉,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赵姨娘嘟嘟囔囔的跑远了,贾探春对贾政微微屈膝,“那女儿也去收拾一下了。” 姐弟俩退出了书房,贾环拽拽她的袖子问道:“我能跟着去不?” 贾探春看着他,用手在他的头顶比划了一下,笑道:“明年怕是要比我高了,我家环儿长大了,都知道护着我了。” 贾环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我是男人呐。” “对对,你是男人,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贾环挺了挺胸脯子,“那是,姐姐,我也要换一下衣服吗?” “快去吧,别太磨蹭了,不然不等你了。” 等贾环跑远了,侍书问道:“小姐,真要带三爷去啊?” 贾探春叹了口气,“即便不因着太太的缘故,环儿也走不了科举,若是想有别的出路,只能借助于外力了,我守不了这个家几年了,他得尽快的成长起来,顶立起门户才行。” 侍书嗯了一声,“可姑太太恨我们二房致深,如今,能抛弃旧日嫌隙吗?” “我也不知道,全当孤注一掷的赌一把吧。” 他们一家三口来到安国侯府时,贾敏他们刚用完午膳,春杏冬雪都将自家的儿子女儿抱来了暖阁,黛玉正摇着拨浪鼓逗弄着呢。 门房来报,贾敏蹙了蹙眉,“他的谱倒是大,还政二老爷呢,呸,什么个东西?” 黛玉丢开拨浪鼓,挪到她面前,“哦,娘,您爆粗口啰。虽然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可您这么说,不是把大舅跟您自己个儿都骂进去了吗?” 贾敏瞪了瞪,“还不都是你烂好心。” “娘,您这就不讲道理了,若是今儿被您给碰上了,您会视而不见吗?弄不好啊,那个姓刘的会被揍的更惨呢。” 贾敏啐了一口,“少贫嘴,要见你见,老娘反正不见。” 黛玉咧着嘴,歪着脑袋,“真不见啊?他是个好面子的,如今虽然还活着,但定然落魄自卑极了,特别是见您过的如此的风光,他早已经被您跟大舅踩进烂泥里了,对一个只能仰视您的人,咱没必要致气。” 黛玉不知道贾敏借尸还魂的秘密,只觉得王氏已死,而且从前她娘未出阁之前,跟贾政还是挺亲的,她不想她娘以后再后悔。 当然,对于这个便宜二舅,她也不会太热情的,她是真的不喜啊,何况,她还顾忌着贾赦呢,她怕他老人家再撅着嘴耍赖皮啊。 贾敏想了想,“行行行,让人从西边的角门领进来吧,就在正堂,记得多点上两个火盆。” 小方应声跑了出去,见黛玉表情古怪的瞅着她,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那是怕冻着我们娘俩了。” “哦。” 其实,黛玉是在琢磨着她娘是不是也是被穿的呢? 原着中对贾敏的描写并不多,但从林妹妹的身上也能揣度出一二来,她应该是个满是书卷气的女子。 可是在她来到这方世界后,她所熟知的贾敏,反而更像那位未曾谋过面的前表嫂王熙凤了。 第141章 探春耍心眼,贾环诉委屈 在贾敏被黛玉打量得要发毛时,贾政带着儿女到了正堂外面。 “走吧,去见见,不然他还以为本侯夫人丑得怕见人呢。” 贾敏抚了抚发鬓,又在襦裙上掸拍了两下,拽着黛玉,出了暖阁,穿过不长的游廊,进了正堂的后门。 待她们娘俩个坐定了,贾敏瞥瞥门口,撇撇嘴,“小方,把人给叫进来吧。” 门外的爷仨正冷的搓手跺脚呢。 小方掀开帘子的一角,“三位,快进来吧。” 贾政打头,贾环拉着贾探春的袖子跟着,路过小方时,贾探春对她浅笑着道了声谢。 “有劳这位姐姐了。” 小方回了一礼,没有搭话。 不同于贾政内心思绪的纷繁复杂,亦不同于贾探春那一点点的小心思,三个人中,贾环是最为直率的那个了。 抬头看着坐在上首的母女俩,他脱口而出道:“这就是姑母跟表姐吗?怎么瞧着都像是那画里头的仙女呢?” 黛玉捂着嘴,憋着笑意。 “表,表姐,环儿是不是说错话了呀?”贾环挠着后脑勺,有些忐忑。 贾政偷瞟了一眼冷着脸的贾敏,就以为贾环是真的说错话了,抬手就一巴掌拍了过去,贾环都给他打懵了。 疑惑的扭头看向他爹,就又被喝斥道:“混帐孽畜,可懂什么是尊卑长序?” 贾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政老爷这是在点本夫人呐,也是,只有大哥跟你分了家分了宗,我还没跟你断了亲呢,既然你今儿来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把这事儿给办了吧。” 贾政的表情一怔,他又把锅甩给了贾环,抬手又打了过去,“不省心的东西,怎么哪儿都有你?” 不过,这次他打了个空,贾环直接跑到黛玉旁边了,委屈巴巴的,“老爷老骂环儿笨,还不都是被他给打笨的。” 黛玉笑笑,对贾政说道:“二舅今儿过来,难道就是让我们娘俩欣赏你是怎么教子的?” 贾敏嘁了一声,“就他?还教子?先把自己个儿教好了再说吧。” 贾政讪讪的收回了手,“妹,妹妹,王氏干的那些事,我,我是真不知情啊。” “哼!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贾政,你还真现实啊,好歹那个毒妇还给你生了三个儿女,攒了那么多的家私呢。” 面对贾敏的讥讽,贾政面红耳赤的,是不是羞恼的就不知道了。 贾探春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越过贾政,朝着贾敏跪了下去,又磕了个头。 “姑母,嫡母其人甚是独断专行,她的所做所为,父亲并一定知晓的。这几年来,父亲过的很不如意,虽然他什么都没跟我们说起过,但探春知道,他定是有悔意的。探春只能代他老人家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恕了他吧。如果还不行,我跟环儿是他的儿女,所谓父债子还,只要能让姑母消气,任凭处置。” 贾敏一噎,因着身份辈份,有些气着了,却不好发作。 黛玉皮笑肉不笑的瞅瞅她,“倒是我小看了探春表妹啊,以你的年纪,有这份心思,实属难得了。你的这一番话呀,把我娘架的这般的高,难免骑虎难下啊。依你的意思,如若她不原谅二舅,就是她的不是了,对吧?” 贾探春的脸色一僵,抬眼看向黛玉,小脸唰的煞白,摇着手忙解释道:“不不不,表姐你千万别误会啊,妹妹绝无此意的。” “是吗?有也无妨的。” 贾探春又跟贾敏磕了个头,“姑母,侄女儿哪能对您耍什么心眼呢?只是,只是想着,想缓解缓解您跟我父亲之间的关系而已啊。探春不敢隐瞒您,王氏斩刑之后,父亲窝在家中,一味的沉浸在过往的繁华里,家中诸事都是我在打理着的。今日在街上的遭遇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这一家子还活着,如此被人欺凌上门的事就断不了。探春此时前来,除了为感激表姐相助之恩外,亦是为了贾环。” 贾环指指他自己的鼻子,“为,为了我?为了我什么呀?” 探春没理他,继续对贾敏说道:“父亲不作为,我和环儿的亲娘又只是个姨娘,宝玉这个兄长痴痴呆呆的,等探春出了嫁,这家唯一能指望的便是他贾环了。父亲怒其不争,可我知道他本性不坏,只是于读书上没什么天份罢了。探春私心的想姑母能念着血肉亲情,林家能给环儿一个机会,让他有所长进,至少他日能养得了家。” “探春妹妹还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不得不说,考虑的确足够长远。” 贾敏瞪了她一眼,黛玉吐了一下舌头,缩着身子不吱声了。 贾环捂着嘴,笑的有点欢,小腿上被黛玉踹了两脚,这家伙却更乐了。 贾敏瞥着贾探春,没好气的,“快起来吧,地上凉,万一冻坏了,你爹该赖上我了。” 贾探春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姑母,您别恼,这会儿父亲能陪着一起来,都是我撺掇的,他什么都明白,就是拉不下面子来,您千万别跟他计较啊。” 贾敏把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别的不敢说,这心眼子倒是跟他十足的像呢,抓上一把豆子,都能漏出来了。” 贾探春只扭捏了一下下,便大大方方的笑道:“都说儿似母,女肖父,探春像他,倒也在情理之中的。” 贾环小声的跟黛玉说道:“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我娘有时候就挺笨的,我也总是被我爹嫌弃着,唉~” 黛玉瞅着他,“可我瞧着你挺开心的呀?” “嘿嘿,表姐,你看出来了?如果我爹信了,我就有可能不用读书了,这还不值得开心吗?”贾环瞧了一眼神色莫名的贾政,小声的说道。 黛玉好笑的问道:“读书有那么难吗?” 贾环连连点头,“可难了,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只要时间稍微一长啊,那些字便会长出手脚来,然后在我的眼前跑来逛去的,我是眼也花,头也晕,它们或许认识我,但我绝对是不认识它们的,也不想认识。” 第142章 贾敏训兄,贾赦送图 黛玉咯咯的笑了起来。 稍稍消了点气的贾敏拍了她一下,“你跟这小子瞎聊些什么呢?” “娘,乖啦,别瞎打听,这是我跟环儿的秘密。” 贾环还十分配合的点点头。 贾敏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贾环咽了口唾沫,边往贾敏身边挪,边扭头看着黛玉,黛玉乐的摆了摆手,“我娘不吃小孩子的。” 贾敏忍不住的又伸手拍了她一下,咬牙切齿道:“别人家的我的确不吃。” 黛玉嘻嘻道:“娘,玉儿的肉肉臭臭的,不好吃的。” 心中不安的贾环噗嗤的笑出了声,瞥见自家姑母的冷脸后,又缩了缩脖子。 贾探春落在她们母女身上的目光里,有着一些羡慕,又有着一点别样的情绪,她以为她很快便掩下藏好了,却不知都落在了沐夏跟白芷的眼里头了。 就几步路,贾环再磨蹭,也还是站到了贾敏的面前,躬身拱手的喏喏道:“姑,姑母好。”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不念书,你能干什么呀?” 贾环摇了摇头,瘪着嘴,“环儿不知,可是实在不喜啊。” “不管是从商,为官,还是跑腿打杂的,若是目不识丁,你都干不了,干了,也干不长远。这人呐,不是光有点小聪明就行的,所以,书是还是要念的,只是别学你爹一味的死读,只识其表,不知其理。” “妹妹,我有那般不堪吗?若不是父亲求了恩旨,我也是会去参加科考的。”半天没讲话的贾政,力证着自己的‘清白’。 “嘁,你若不是功勋之后,以你之才学,考童生都费劲吧?你莫不是被那些门客们哄骗的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贾敏撇着嘴,她又不是原身,何况跟二房还有杀子害命之仇呢,现在的这个身份虽然是妹妹,可她还是正一品的侯夫人呢,既然心里面不痛快,又不能动手揍人,那就呛怼回去呗。 “我我,可妹妹也曾经说过的,二哥是有经纬之才的。”贾政气鼓鼓的。 “我什么时候这么眼瞎了?这么不负责的话,怎么可能是我说的呢?你记岔了吧?”贾敏摇着头,坚决不承认。 “可,可你小的时候就喜欢跟在二哥身后跑啊?”贾政好像都要哭了。 “你一定是记错了,对对对,绝对是的,你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了。”贾敏毫不掩饰她对他的嫌弃。 她的话音一落,贾政真的瘪着嘴红了眼睛,“妹妹,你也瞧不起二哥了吗?大哥他不待见我了,你也不想认我了吗?” “憋回去,你要敢在我们家掉猫尿,我就让人把你给打出去。”贾敏扬着拳头威胁道。 贾政忙用袖子擦了一把脸,鼻子吸了吸,倔强道:“我,我没哭。” 贾敏又翻了个白眼,“你们今天过来,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来跟玉儿道谢的,探春丫头啊,纵使那会儿是别的姑娘,玉儿也不会视而不见,并不是为着你才出头的。这二嘛,就是为了贾环这孩子,虽只是初见,但应该是个机灵的,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只是眼下,他不能不读书,若实在不想去学堂了,那你便自个儿教呗,摆着读书人的谱,都摆了几十年了,不会连个稚童都教不了吧?” “姑母,不要啊。” “我肯定会用心教的。” 父子俩几乎异口同声。 “只一点,你对孩子温和些,别动不动就揍的死去活来的,万一打坏了,你难不成还能再生个出来?” “对,不能动不动就揍人。” 贾环见反抗不了读书的事,立马附和着贾敏的话。 贾政的脸一板,又要训斥,却瞥见贾敏不愉的瞪着他,他讨好的笑了笑,“我,我尽量。” “刘家那边,我已命人盯着,刘明承也没那么快的被放出来的。商人重利,他们会认清形势的,探春再出门时,不但要多带些人,还是守礼的戴上帏帽吧。这里没有外人,我心直口快,你别记恨,纵使你心比天高,可这个世道对女子还是太苛责了,行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谨慎些总无大错的。”黛玉对贾探春说道。 “表姐所言极是,探春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贾敏见该讲都讲了,便想轰人。 这时,守在廊下的小丫鬟问候的声音响起,“奴婢见过忠孝侯爷。” 贾政慌的就四处找地方躲,跑到往内室去的木隔档那儿,扯着收起的帘幔,掩耳盗铃的遮住了自己。 贾敏无语的呲了一下牙,随着高大的身影跨了进来,她立即笑意盈盈的,黛玉更是跳下椅子,奔向了贾赦,“大舅,您今儿怎么有空啊?” “来看我外甥女,大舅天天都有时间的。”贾赦笑哈哈的,将一只长形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上,“玉儿,快瞧瞧大舅给你寻摸到什么了?” “什么好东西啊?我可挑剔了,一般的可瞧不上的,唉,谁让我大舅把我的眼光养刁了呢。” 黛玉咧着嘴,伸手打开了盒子。 “画呀?是谁的?哇,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吔,大舅,咱们捡漏了吗?” 贾赦坐到黛玉刚才坐的椅子上,立马有丫鬟给上了热茶,他抿一口,“相信大舅的眼光。” “嗯嗯,我大舅最棒了。”黛玉点着头,爱不释手的。 “哈哈哈哈哈~,就知道你喜欢。” 黛玉笑嘻嘻的,淘气道:“真给我了?” “嗯,都给你攒着做嫁妆,你姐姐喜欢棋谱,前儿刚给她寻摸到一册,只是年代上不比这个。” “玉儿就知道大舅最是喜欢玉儿了。”黛玉收好画轴,把那盒子抱在怀中,晃了晃脑袋。 贾赦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贾敏自然也很高兴了,可是嘴上却说道:“大哥你就惯着吧,我小的时候咋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呢?” “哦哟哟,我娘吃醋了呢。”黛玉不嫌事大的打趣道。 贾赦又要张口大笑,本是躲着他的贾政只顾着冲上来的情绪,气哼哼的跑了出来,“妹妹,二哥可没少给你买字画的。” 贾赦愣了愣,指指他,“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143章 贾政软怂抖机灵,兄弟二人斗嘴仗 贾政这才呆住了。 他怎么就自爆了呢? 心里慌的一批,脚步凌乱的踱了几步后,急匆匆的迈着小碎步,又跑回了刚才藏身的地方,还是掩耳盗铃式的扯过了帘幔,裹的顾头不顾尾的。 黛玉也想矜持一些的,可实在是忍不住啊,虽然对这位二舅的印象一直都是负面,可此时却觉得他有些莫名可爱。 “噗,哈哈哈哈哈~” 同样‘大逆不道’的,还有贾环这小子,他乐的抱着旁边的椅把手,小手都在椅子上拍的通红了。 贾赦贾敏都被贾政的行为惊愣住了,而贾探春并没有觉得不可思议的无语和无奈,只有铺天盖地的令她无地容的羞恼,她爹让她丢人了。 贾敏先回过了神来,瞪了瞪黛玉,又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拿眼神询问贾赦。 贾赦吐了口郁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眼皮,有点不敢置信,“大哥年纪大了,瞧花眼了对吧?“ 贾敏摇了摇头,又瞟了一眼贾政躲的地方,撇了撇嘴。 “唉~,自欺欺人都没办法。贾政,你给爷滚出来。”贾赦也叹了口气。 躲着的人一动没动。 “要我去揪你吗?”贾赦咬了咬后槽牙,已经在愤怒的边缘了。 可贾政就是不动弹。 他拿起面前的茶盏,便甩了过去,被砸中了后背的贾政踉跄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走出来,茶盏落到地上碎裂的声音,让他吓的一蹦,整个人就晾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了,可仍是倔强的没有转过身来。 “滚过来!”又一声怒喝。 他稍微的动了动。 “你耳朵聋了?都土埋半截身子的人了,何故做这女子的扭捏之态?你不嫌丢人,爷还嫌丢人呢。” 贾政慢慢的转了过来,怯生生的偷看了贾赦一眼,“那你不许踹我,不对,打也不行。” 贾赦撇了撇嘴,又呲了呲牙,“行,我不打你,也不踹你。” “说话算数?” “行,咱是爷们,一口唾沫,一颗钉。” 贾政松了口气,但还是挪着步子。 “呵,政二老爷,莫非你还真变成个娘们了?再扭捏,我就揍你。” 看得出来,贾赦对他的耐心是真的不多了。 “你刚才还说不打了。” “是啊,我也没说打呀。” “揍,揍也不行。” “你是让我亲自去请你?” 贾政这下动作麻溜了些,他的外甥女已经笑倒在他妹妹的怀里了。 小机灵的贾环,立马也跑到了贾敏的身边,他是不爱读书,可又不傻,做人挺好的,殃及池鱼的‘鱼’,就不必了。 贾赦冷着脸,“你来妹妹这儿干嘛了?” 贾政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还是我家玉儿仁义,你那府中不会已经穷到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了吧?” “怎么会呢?礼物都在外面呢,探春啊,快让人都拿进来。”贾政吩咐着,又朝贾敏笑了笑,“妹妹,都是二哥的心意,你跟玉儿别嫌弃啊。” 贾敏的喉咙里哼唧了一声。 贾探春带着侍书茗烟将礼物搬了进来,从袖子里掏出了礼单,递给了沐夏。 黛玉看了看,“这份礼倒是不轻,应该是探春表妹挑的吧?” 贾探春朝她欠了欠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一些俗物罢了,表姐别嫌弃。” “对,玉儿喜欢就好。”贾政附和了一声。 黛玉嘻嘻一笑,把礼单给了她娘,“谁会不喜欢这些俗物呢?” 贾赦瞥了一眼贾探春,“我知那府中如今都是你在打理着,可纵使你再能干,你也终究只是个闺阁小姐,今日的幸运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贾探春低着头,“是探春疏忽大意了。” “那个刘家不足为惧,以后凡事谨慎些。” 贾赦边说着,边用眼睛剜贾政,后者缩头缩脑的,已经怂的不能再怂了。 听到自家大伯这么说,贾探春不由得一喜,态度比之刚才更加恭敬了。 “大伯放心,侄女儿记住了。” “行啦,这也感谢过了,这个时辰离吃晚饭也还早得很,就不留你们了,都快回家去吧。” 贾赦冲他们爷仨摆了摆手,贾政就要往外跑,贾敏翻了个白眼,忙将人给叫住了。 “沐夏,去取两份表礼过来。” 贾探春的面色更加松快了,她执意过来的决定,赌对了,即便她没了官家小姐的身份,但能有做侯爷的大伯,当侯夫人的姑母罩着,不仅她将来的婚事能够往高了说,就是贾环长大了,也能谋个好营生吧?一个有助力的娘家,可就是一个出嫁女的底气啊。 给贾探春的是一份金饰头面,而给贾环的,除了一柄小巧的金如意外,还有一方品相不俗的砚台。 姐弟俩谢过贾敏后,便跟着火烧屁股的贾政回去了。 贾敏撅着嘴,“你说你,当初分宗断亲的时候,咋就没想到我呢?我,我是真不待见他啊。” 贾赦苦笑道:“就算那日你也跟他断了亲,若真要瞅见了他那个丫头被人欺负了,你还真忍心不管啊?唉~” “今儿又不是我管的。”贾敏瘪着嘴,不解气的在黛玉身上拍了一圈。 黛玉蹦了开去,“娘,我身上不用掸灰的。”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大舅,我娘不讲道理,就知道欺负我。” 贾赦的脸上有了笑意,对贾敏责怪道:“咱家玉儿又不是那冷心冷肺的,都知道那丫头是谁了,怎么可能不管呢?我晓得你心里面不痛快,可你刚才怎么没把政二摁住了揍两下呀?多好的机会啊。” “你就惯着吧,她要以后被婆家嫌弃了,你接回家去养着吧。”贾敏瞪着自家大哥。 “哼,谁家竟敢嫌弃我家玉儿呀?真当我贾恩侯老了,拳头挥不动了?玉儿别怕,有大舅在呢,大不了咱回家来,你爹娘不要,大舅要。” 哪怕只是说笑,可这就是别的女子求而不得的态度啊,她林黛玉何其有幸啊? 跑到贾赦的身边,脑袋歪在他的肩头上蹭了又蹭,“有大舅的玉儿真是个幸福的宝宝啊。”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我家玉儿本就值得最好的。” 第144章 刘鑫仁递消息,余姨娘过分关心 话说刘家,在得知嫡子被京兆府抓了之后,刘家的当家人刘鑫仁便让管家带着一匣子的银票,随他来找徐冀了。 若在往日里,徐大人怎么也得给上几份薄面的,毕竟刘家的背后还有承平县伯田家呢,可眼下,却先有安国侯府派人递话,后又有忠孝侯亲自过问,刘明承这个夭寿是万万放不得的呀,哪怕银票都照单全收了呢。 刘鑫仁见塞银子也不起作用,便赶忙跑去了承平县伯府。 田守光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也没有太过惧怕的推却。 “老刘啊,这事儿可不好办呐,老夫可没硬刚两大侯府的本事,但咱们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等天黑了,我替你跑一趟徐府吧。只是如今要舍财保命了,你心里得有数。” 刘鑫仁满脸喜色,对他跪下就咚咚的磕了两个头,“不管成与不成,刘家都对田县伯感恩戴德。” “诶,感谢的话,等你家小子被放了再说吧。” 离开了田家,他乘着马车在街上绕了两圈后,停在了一处巷口的小酒馆的后门,进去了片刻便出来,回了家。 他的妻妾庶子都等在了堂厅里。 “老爷,承儿呢?”他的嫡妻还未开口,姨娘余氏便满脸焦急的问道。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坐了下来,“他得罪的是安国侯府和忠孝侯府,咱们眼下只能等田县伯的消息了。” 余姨娘不解的问道:“不是说那贾府的老爷连官身都不是了嘛?” 刘鑫仁瞅了她一眼,“知道什么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吗?安国侯夫人跟忠孝侯爷跟那贾政乃是一母所生,纵然闹的断亲分宗的,那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可以打可以骂,但别人不行,懂了吗?” 余姨娘红着眼睛,“可咱家明承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什么苦啊?那可是京兆府的大牢啊。” 嫡妻缪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等着呗,你这么的担心,倒显的我这个当亲娘的冷血无情了,咋从来没见你对明州这么上心呢?” 余姨娘的眼神微闪,摆出委屈的表情,“姐姐,明承可是咱刘家的嫡长子啊,是咱们家将来的当家人呐,明州让着他也是应该的。我对他好,那是因为他是老爷的孩子,这叫爱屋及乌。” 缪氏撇撇嘴,“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生的,而明州却是捡来的呢。” 她的话,似乎触及到了余姨娘的某个敏感神经,立马想中断了这个话题,腰肢一扭,“老爷,您得给人家做主啊,姐姐诬赖人。” 刘鑫仁抿了口茶水,抬眼看着她,“你倒是想的明明白白的,可我还没死呢,你对明承的马屁是不是拍的太早了?” 更年轻些的小妾忙劝道:“老爷您就消消气吧,合府上下谁不知道余姐姐放着亲儿子不疼,老是追着大少爷跑啊?要不是岁数上差的太多了,还以为她有别的想法呢?” 刘鑫仁的脸色更黑了,还有一个冷着脸的,便是余氏的儿子刘明州了,他跟刘明承是同一天出生的,可一个是万众瞩目的刘家嫡子,而他却只是个姨娘生的庶子罢了。从小到大,他娘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有什么好的,她第一时间想到都是别人的儿子,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是捡来的了? 从未注意过这些的刘鑫仁盯着余姨娘,讥讽道:“不会明承真叼是你生的吧?” 余姨娘慌的左脚踩上了右脚,叭叽摔了个狗吃屎,听着她疼的啊哟啊哟的,刘明州只好上前将她拉了起来。 可她没有半分的感动和温和,声音很是尖锐,“啊哟,你轻点儿,轻点儿,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扯散架了。” 刘明州没有吱声,对于她这样的指责,他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刘鑫仁却听不下去了,“够了,明承如何,不用你操心,奉劝你别本末倒置,寒了明州的心。大家都散了散了吧。” 不大会儿功夫,堂厅只剩下他跟缪氏了。 缪氏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对于余氏,你就不觉得奇怪?” “她不奇,就是怪,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迷了眼了?但凡关于明承的事情,她都上赶着。” 缪氏见他这么说,到了喉咙眼的一些话,都咽了下去,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 “那现在,咱们只能等着吗?那府里头你去说了吗?” 刘鑫仁点点头,“消息已经递过去了,反正咱们是没有办法了。对了,那位催着让给明承多纳上几房呢,你得多费心了。” “明承的后院都快塞不下了,你说怎么就没一个怀上的呢?我可给她变不出孙子来。”缪氏不爽道。 刘鑫仁抓握住她的手,“咱们既然上了这艘船了,就下不去了,她不是让多纳女人嘛,咱听命便是了。” “嗯,知道了。” “还有,余氏对明州那孩子也太不上心了,李氏的孝期快满了,你再给寻摸一个吧,好得他是咱刘家的种呢。” 缪氏撇了撇嘴,红着眼眶,没好气的甩开了他的手,“那是你的种,我的那苦命的孩子连做人的机会都没有呢。” 刘鑫仁揽住她的肩膀,“好啦好啦,是那孩子没福气,咱不想了好不好?” “你自然说忘就能忘了,毕竟有的是女人给你生,可我,我呢?早知道是如今这么个境地,打死我也不会嫁进你们刘家来的,纵使饥一顿饱一顿的,我好歹还能有个自己的孩子,能享天伦。”缪氏抽泣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被别人许诺的富贵迷了心窍了,你别伤心了,我再次跟你保证,我刘鑫仁之妻除了你缪竹心外,绝不会有旁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缪氏呸了他一口,“就会空口白话的打白条,也就我这个傻子信了。” 刘鑫仁嘿嘿一笑,“好了,这里人来人往的,可不能被别人听了去,咱们已经付出太多了,绝不能再节外生枝。” “嗯,嘁,还不是你招我的?”缪氏白了他一眼。 就在他们夫妻离开堂厅时,从一侧的帘幔的后面,转出了一道人影,正是满脸疑惑的刘明州。 第145章 徐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贾赦暗忖要狮子大开口 天一黑,田守光便跑到了徐冀的府上。 徐冀哪里不知道他的来意啊,“县伯啊,并非下官拿乔,也不是多少钱的事儿,实在是惹不起那两家啊。” 田守光又将刘家后来送到他手上的银票,往徐冀的面前推了推,“本县伯也不是想为难你,其实啊,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的,那贾家小姐也确实是受到了惊吓了对吧?咱可以让刘家补偿嘛,徐大人呐,这事儿还得劳烦你从中斡旋斡旋啊。” “这,得,下官这就跑一趟忠孝侯府去,在任数年了,倒是跟这位爷打过几次交道,权且一试吧。” 这几尊大佛,都不是他徐冀这个小小的府尹可以得罪的起的,至于事情成不成的,他说了又不算,反正谁的面子他都得给,何况也没白干呐,都说千里做官只为财,银子又不烫手。 “不过,结果会如何,下官可保证不了的。”他不放心的又补充一句。 “这个自然了,虽说本县伯也与两位侯爷同殿为臣,却连句话都没搭过,我要是这么冒然的上门去,怕是太唐突了。” 其实,他田守光也不是多么的重情重义,能帮刘鑫仁来跑这一趟,除了因为刘家附庸他田家多年,供奉了不少的钱财外,还因着是个听话的,让他很省心,与其再换一家合作,还不如在此时尽份力呢。 但是,他也不想牵涉的过深了。若是徐冀把事情办成了,皆大欢喜,他还能借着此事,以表达谢意为借口,跟安国侯搭上话,田家的子嗣天赋都很一般,他正感到忧愁呢,至于‘恶名满京都’的贾赦,他是轻易不敢招惹的,哪怕是好事情,他也怵着呢。 徐冀将他送到了自家的大门口,便也拢拢衣襟上了一辆马车。 这个时辰,贾赦刚在黛玉家吃完了晚饭,正陪着林如海下棋呢。 他自然在忠孝侯府扑了个空。 马车又连忙赶到了安国侯府的大门口,可他踌躇了,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去敲了门。 小厮跑进了正堂后面的暖阁。 林如海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那些事,疑惑道:“他怎么来了?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快请过来吧。” 贾赦趁他疏忽的空档,连吃了十一个白子,美的摇头晃脑的,“如海啊,再这么下去,你可就输定了。” 林如海笑笑,不以为意,手上落下一子后,本是困守的白子一下子又给盘活了,急的贾赦抓耳挠腮的直想悔棋。 “啊呀,大意了,大意了呀。妹夫啊,好妹夫,那一步咱不算了呗?” 贾敏跟黛玉都乐了。 “大哥,落子无悔哦。” “听听,我家妹妹的胳膊肘都拐到哪儿了?”贾赦可怜巴巴的。 林如海捋着胡子,笑的一脸的得瑟,“自然是拐到我这儿了。” “大舅,就棋艺而言,目前我爹爹可是我家绝对的第一,连李师伯都差了那么一点点的,您呐,若是输了,也不丢人的。”黛玉笑道。 “这就好,啊呀,我咋没看到这边呢?”说话间,贾赦的十一个黑也给林如海吃了。 这时,徐冀被领了进来,贾敏母女俩都避到了屏风的后面。 林如海站了起来,“徐大人,咱们去书房里聊吧。” “是,那个,忠孝侯爷,您,一道儿呗?下官刚从您的府上找过来的。” “哦,是为了那刘明承的事儿?刘家这是寻到能说得上话的人了?”贾赦问道。 “是呢,晚饭的时候,承平县伯找到下官的府上了。”徐冀回道。 “田守光?田家不会就是刘家背后的靠山吧?”贾赦蹙眉道。 “正是呢,你今儿个走的急,下官都没来得及禀报。” “如海啊,不是什么大事儿,一会儿再跟你详细的说,徐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讲吧。”贾赦拉着林如海坐到了上首,又请徐冀落了座。 “两位侯爷,田守光的意思是,刘家愿意对贾家小姐进行补偿。” 林如海扭头看着大舅哥,“迎丫头怎么了?那什么刘家对孩子做了何事了?” “是贾政家的那个叫探春的丫头,被商户刘家的嫡子当街调戏了,正好被咱玉儿给碰上了,便给报了官,刘家想救那小子呢。”贾赦解释道。 “那丫头多大了?上街都没带下人的吗?”林如海皱着眉头问道。 “比咱家玉儿小一岁吧,自从王氏伏诛后,那府中便是由这丫头打理着,是个能干的,就是心思不免多了些,中午的时候,她跟贾政一起上了你家的门,我正好给碰上了,便去找了徐大人一趟。贾政是死是活我不管,可瞅着孩子吧,却狠不下心来,妹妹今儿可没给我好脸色呢,我好冤啊。” 贾赦补充了一下情况,还不忘暗戳戳的跟自家妹夫告了状,坐在屏风后面的贾敏,要不是有徐冀这个外人在,她就撸胳膊冲过去了。 黛玉咧着嘴,抚着她的后背,“娘啊,咱不气不气啊,不过玉儿现在还打不过大舅呢,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您女儿再长大了些,等他再老一些,到时候,哼哼,要他好看。” “我总算是知道了你这不着调的性子是随了谁了?”贾敏白了她一眼。 “这次确定不关我爹爹的事了?” “你就气我吧。” 暖阁的空间不小,可纵使她们娘俩压着了嗓子,其他人该听到了也都听到了。 林如海乐呵呵的给了贾赦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后者不仅不恼,神情还美滋滋的,“外甥随舅,也不全是坏事不是?” 徐冀微微的低着头,憋着笑意。 “那刘家补偿的提议你同意吗?要不要去跟那位政二老爷商量一下?”林如海用胳膊怼怼贾赦。 “爷能帮这个忙,他就偷着乐吧,他也配我去跟他商量?老徐啊,田守光告诉你会补偿多少了吗?” “这倒没说,他的意思是下官先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这刘家是真的有钱啊,也不怕我狮子大开口了。” 贾赦撇撇嘴,心里面却寻思开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既然这么着,那就别怪他心黑了。 第146章 贾敏述往日嫌隙,子舅二人一道面圣 贾赦琢磨了一会儿,对徐冀说道:“那就让他们给二十万两白银吧。” 林如海一怔,“你就不怕御史弹劾你啊?” “怕啥?大不了到时候我自己去陛下面前自辩呗。你想啊,探春丫头被当街调戏明抢,名节受损了吧?也吓的不轻吧?还有她娘也被吓着了,她兄弟也被吓着了,就是贾政那玩意儿也给吓得不轻,算一个人两三万两的不过分吧?我这还是心肠软了呀,他刘家嫡子的命就值这区区二十万两?要不,再加一倍吧?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伯也是被吓得不轻呢。” 屏风后面的娘俩噗嗤的笑出了声。 林如海的嘴巴微张着,半天都没合上,他要是看过星爷演的韦大人,定然也会来上一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 徐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就知道这位爷没那么好打发的,想想自己刚才还在为白得了上万两的银票暗自窃喜呢,这么一比较,自己还是太嫩了些啊。 “侯爷如若有了决断,那下官便这么去回复了。” “去吧去吧,你再待下去,我怕我忍不住的又要往上加了。”贾赦笑了笑。 徐冀告辞后,他也回了忠孝侯府。 黛玉也终于有机会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林如海听。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即便两家之间有仇怨嫌隙,可我也做不到视而不见的。” “玉儿做的对,如若你当时调头离开了,来日给有心人道破了,反而对你的名声不利,有势之人不仗势而为,未免有点空守宝山了。”林如海认同的夸赞道。 贾敏的眉头拧着,“大哥要那么的银子,不会再惹出别的麻烦来吧?” “肯定会有御史找茬儿的,但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刚才不是说好了嘛,明儿一早他就进宫面圣,陛下知道他那惫赖的性子,顶多会被呵斥上几句吧。” “那刘家能舍出这么一大笔钱财来吗?”贾敏又问道。 “不是说那个刘明承是刘家的嫡子吗?这就要看刘家的当家人对其的重视程度了,当然,其母刘夫人的份量和手段也很重要。”黛玉说道。 林如海点点头,“哪里就真的要那么多了?不过是大舅哥故意给的威慑,贾政那府中没个能顶门立户的,类似这种被人欺压的事情肯定少不了,咱们谁还能次次都能赶巧的帮上忙啊?” “难为大舅还要扮这个恶人。”黛玉有点心疼贾赦了,“如果刘家真给了,可不许他都给了那边了,不值得的。” “玉儿,娘瞧着,你今儿对那贾环还挺好的,只是不太待见贾探春啊。”贾敏想到中午的情形,对黛玉说道。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贾环更加坦诚些,脾气性格也挺讨喜的,小家伙够机灵。至于我那个表妹啊,心比天高,就算明知道她讲的是实话,也得思忖一下她是否还有别的用意,跟这样的人相处,太累,太不痛快了。” 贾敏点点头,“论心机城府,贾环肯定是不如贾探春的,也不如他的那个娘,有件事情连你爹爹也不知道呢。” 父女两个表情一致的静待着她的下文,贾敏被逗乐了,止住了笑意,又道:“那个时候我还在贾家,还未跟你爹爹有任何的交集,赵姨娘她,还是我的贴身丫鬟。因着你大舅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的,你外祖母也就更加偏爱满口之乎者也的贾政了,他对我这个妹妹也确实不错,我跟他之间的走动也就更多了一些。一来二往的,也不知道何时,他跟那丫头两个竟然好上了,甚至还,还暗通款曲了,他对你外祖母一哭二闹三上吊,为了安抚他,便只好成全了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心中有了介蒂,兄妹二人开始疏远了的。” “哼,枉我从前还当他是个端方的读书人呢,这等不顾礼数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岳母也是的,难道你这个女儿的名节声誉就不重要吗?敏妹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林如海气愤的捶了捶桌子。 贾敏尬笑了笑,这些都是原身留给她的记忆,如果从始至终的都是她,她早讲了。 黛玉抠着下巴,红迷们对原着的推测衍生中,似乎有人提到过这个,真想不到,原来是真的呀,贾政这个假正经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赵姨娘能在王氏的手上连生两个儿女,还都给养活了,她的手段城府就可见一斑了。啊哟,爹爹娘亲,虽然咱们家没跟他们断亲,但咱家的事都不邀不请就是了。至于他们会主动上门,只要不瞎闹腾,咱们便笑脸相迎,反正我是不会上他家门的。” 林如海拉过贾敏的手,“你别愁了,就按玉儿说的办,大舅哥是个有分寸的,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只有他能做,也唯有他能做得到。” “对,大舅是个很奇特的人,很厉害的。”黛玉一脸的自豪。 次日,天大亮后,下了早朝的林如海没有往宫门外走,而是在去勤政殿的甬道等着。 在等的手脚冰凉时,贾赦从远处过来了。 他朝他招了招手,贾赦咧着嘴,露着一口大白牙,跑了过来。 “如海,等着急了吧?” “没等多会儿,走,我陪你去见陛下。” “嘿嘿,大恩不言谢啊,回头我请你饮酒。” “咱们之间还要这么着?” “客气还是得客气一番的。” 林如海一噎,“和着,你虚情假意啊,不行,我可当真了。” “请请请,肯定请的,哥哥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子舅两个斗着嘴,跑到了勤政殿的台阶下面,值守的小太监忙迎了过来。 “两位侯爷稍等。” “多谢(有劳)公公了。” 听到他们联袂而来,当今抬头瞅了一眼阮河,“不会跟昨天的事情有关吧?” “陛下,宣吗?” “嗯~,让他们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贾恩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怕是事情小不了,不然也不会拖着林侯爷一块来了。”阮河笑道。 第147章 主仆双簧讹一半,林探花奉迎拍马 “参见陛下圣安!” “都平身吧。” “谢陛下。” “倒是稀奇啊,你们俩咋一块来了?”当今笑问道。 林如海正想躬身回答,贾赦已经噗嗵的跪了下去,还磕的那叫个响啊。 当今都被吓了一跳,从龙椅上抬起屁股想瞅个究竟,却被龙案上摞了一排的奏折挡住了视线,撇撇嘴,指指一旁阮河。 “快瞧瞧他干嘛了?” 阮河跑过来,神色一滞,“啊哟,忠孝侯爷这是作甚呀?啊哟哟,咱家瞅着,你这额头都快磕破了。” “他磕头干什么呀?何时这般懂礼数了?不会是闯什么大祸了吧?”当今明知故问道。 林如海皱了皱眉,心道:“我要不要也一起跪一跪啊?要不,也跟着磕一个?真是的,这老小子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刚才还哥俩好呢,这会儿显得多没默契啊?以后还能处吗?” 贾赦可不知道自家妹夫心中的吐槽,他磕了两个,便趴在地上不动了,“陛下,臣贪心了。” “哦?说说看,你都贪什么了?如今你也没个实职的,能从哪儿贪啊?”当今搁下茶盏,活动活动了脖颈。 “臣讹人了。”贾赦没回答,又来了一句。 “不是,你这到底是贪啊,还是讹啊?”当今憋着笑意。 “不敢欺瞒陛下,是臣先起了贪念,然后便将计就计的讹人了。” “你贾恩侯也不缺银子啊,是什么样的好物,竟让你垂涎了?”当今主打一个你不明说,我便陪着你玩的样子。 “就是啊,忠孝侯爷把咱家也给说迷糊了。”阮河站回到当今的身边,“陛下,刚刚侯爷磕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哦,额头都快破皮了呢。” 当今用眼神问他道:“真的?这老小子对自己这么狠的吗?” 阮河的眼神回道:“比珍珠都真,磕的可实诚了,幸好勤政殿里铺的是大理石的地砖,够结实,不然,就得多一笔花销了。” 低着头的林如海没有瞧见这对主仆的‘眉目传情’,想着当今的态度,很可能都已经知道了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了,即便缺了些细节,他此时开口的话,并不如贾赦来的讨喜,于是决定先扮一会儿的‘木头桩子’。 “是吗?贾恩侯啊,就别吊朕的胃口啦,还不速速讲来?” “是,陛下。” 贾赦的讲述倒也没多么的夸大其词,只是侧重点略微变化了些,但不管他的措辞是怎样的,反正刘明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目无法纪的大色坯,其声情并茂,可令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羞愧难当了。 当今舒服的倚在椅背上,还配合着时不时的捧上两句哏,这君臣二人之间的互动也是没谁了。 “四十万两白银?你是要的四十万两吧?”当今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些。 “是,臣跟徐冀徐大人表达的是这么个意思。” “你还再敢坐地起价啊?林如海这个户部尚书比你可差远了,要不,你们子舅两个掉个个儿?”当今阴阳道。 林如海忙道:“陛下英明,论脸皮,如海是差远了,不不,应该是远远不如啊。” 阮河咬着下嘴唇,不然真要笑出声来了。 贾赦辩解道:“刘家既然请了中间人从中和解商谈,那自然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嘛。其实,臣的私心就是想杀鸡儆猴,免得谁都可以踩贾政那小子一脚,要是这种事情多了,臣若不帮吧,实在是看不过眼,可要是次次都帮了,臣心里头又不痛快,所以,才这般狮子大开口了的。” “这么说,你还情有可原了?”当今抿了一口茶水。 “臣倒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臣这么多年来恶名在外,万一哪个御史太过尽职了,又得给陛下添事儿,那就是臣的罪过了。”贾赦还跪趴在地上呢。 “如若刘家真的给了四十万两,你敢收吗?”当今不理会他的马屁,又问道。 “敢呐,他都给了,干嘛不收啊?”贾赦直起腰,抬起了头。 当今又跟阮河眼神交流了一番,阮河心领神会的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明年就是大闱之年,贡院年久失修,唉,若是天公不作美,可就苦了诸位举子老爷们了。” 不光林如海听明白了,贾赦更是立马接口道:“甭管刘家赔付多少,臣都愿捐出一半来修葺贡院。” 当今憋着笑意,“一半够吗?” “肯定能够啊。”贾赦一脸肉疼的回道。 “如海啊,你跟他一道来,不会也是为了这事儿吧?”当今不管他,对林如海问道。 “是,也不是。毕竟拙荆并未跟贾政断亲,臣比不得大舅哥那般潇洒,而且还是永宁管的闲事儿,臣不能置身事外的。大舅哥狮子大开口的初衷,也是为了贾政的那一对庶出的儿女,私心里是想给那两个孩子攒些家底跟嫁妆的。” “朕记得,当初他们兄弟分家分宗时,贾政是得了家业的,怎么,才几年的光景,那个贾政就给败霍光了?” “败光了倒不至于,只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贾政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间的这个变化,应该是很难适应的,纵使贾探春颇为能干,可府中没了进项,光开源节流也不是长久之计。”林如海解释到。 “世人都错看了贾恩侯啊,阮河还不快把他扶起来,只是都这个岁数了,性子怎么还这么的惫赖呢?” 贾赦的腿脚其实没有麻,但他就是一副差点儿的要摔到阮河的身上的样子,借着力,才勉强的站稳了,冲着当今嘿嘿的傻笑着。 当今有点没眼看他,转头对林如海又问道:“如海啊,那另外一件事是什么呀?因着有了拍卖会,户部的困厄暂时倒是缓解了几分了,可赈灾上的花费还是不小啊。朝廷除了商税盐税,也没别的大头的进项,谁能想得到高坐庙堂之上的朕,每日都在为了钱财发愁啊?” 林如海躬身道:“陛下为了江山社稷天下黎民百姓殚精竭虑,旁人不知,臣却是亲身亲历,亲眼所见,能有陛下这样的君主,是我朝万民之福啊。” 第148章 再献方子,当今出言试探 被林如海的马屁拍到了七寸,当今乐的眼不见牙的。 “朕知道,朕登基之初,有多少人在观望着,看着好戏,都在等着朕什么时候会被先帝的一道旨意,逼的退位让贤。说真的,朕也是很怕的,所以啊,朕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哪怕是再小的事情,朕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朕,朕要让众臣工和百姓们看看,朕才是天命所归。” 当今有些激动了。 阮河是他的长伴,他一路的成长,都有阮河的陪伴和参与,此时,这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御前大总管,眼眶红了,几十年来,当今看似运气大于了实力,可每一步都是遍地荆棘,生死两难啊。 “陛下~” 当今的眼角也湿润了。 “百姓的心中自有一杆秤,陛下所有的努力,他们自会称出份量的。陛下,您有励精图治之决心,臣有竭智忠君之愿,林如海此生愿为朝廷,为陛下,为天朝万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林如海一揖到地。 当今起身走到龙案前,双手托起了他,拉着他的手,一身的豪气,“好,好,你我君臣同心,创万世之基业,功过是非,就让后人去评吧。” “臣,定不负陛下所愿。”林如海又说道。 旁边的贾赦,暗暗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论这奉迎之术,还得是读书人啊,自家妹夫真不愧是探花郎出身,这一套套的,他自愧不如啊。 当今拍着林如海的肩膀,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见气氛烘托的很到位了,林如海从袖兜里掏出了几页纸,呈到了当今的手上。 “如海啊,这是?” “陛下,这是永宁制出的香皂和牙粉的方子,本来她就是准备献给陛下,以缓朝廷银钱之危的,只是这两个盈利的周期长,万一战事马上就起,就莫可奈何了。于是,便又提出了拍卖会的法子。如今,虽有拍卖会的收入在支撑着,可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她就又将这两张方子给了臣了。” 当今细细的看了两个方子,满脸都是震撼和惊喜。 “永宁丫头怎么就是你老小子生的呢?” 林如海瘪着嘴,“陛下,永宁就是臣亲生的。” “瞧你那小气样,朕又没说跟你抢闺女,不过,朕的好几个皇子还都没有正妃呢,老四老五的年纪跟永宁差不多大,要不,朕让你选。” 这就是帝王啊,前一刻还恨不得跟你称兄道弟的拜把子呢,这会子又暗戳戳的试探你了。 林如海皱着眉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陛下,永宁她还小呢,这事儿不急的。” “对对对,那丫头还一团孩子气呢,可淘了。” 贾赦这个外甥控,立马附和道,他是没有林如海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多,可也聪明着呢,自是也听出了当今的言外之意了。 “不管怎么样,永宁这个儿媳妇朕是瞧定了的,就看那些小子谁有这个福气了。” 虽然早知道这个结果了,可林如海的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他耷着眼皮,没有接话。 当今坐回到龙椅上,自己亲手抄录了一份,将黛玉的亲笔让阮河收进了一只匣子里。 对小伦子吩咐道:“立即去工部,将工部尚书宣来。” 林如海贾赦也告辞出了宫。 宫门外,贾赦都上了自家马车了,又跳下来,爬进了林如海的马车里。 “妹夫啊,陛下这是真打上玉儿的主意了呀?有四皇子那次登门的原因吧?” 林如海点点头,“自从得了这个封号,玉儿的婚嫁就由不得咱们了。” “几个皇子中,也就这个还行,那小子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啊?”贾赦伸出四根指头。 “瞧着是,自我们进了京都城,乔暮光就有意无意的避着我,这个老滑头,怕是早就打上咱家的主意了。” “既然避不开,那就选个玉儿喜欢的,合你我两家之力,他就算是头拱嘴儿,咱也能给扶上去,只是得多留些后手才行。” “嗯,好些事情还得大哥你来呢。” 贾赦咧着嘴,“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是能用得着我的地方,不必瞒着我,我那边还有二三十个小子丫头,都是袍泽的遗孤,回头我就交给玉儿了,你让她准备一下怎么安排。” “大哥,我代玉儿谢谢了。”林如海朝他抱了抱拳。 “嗐,这些人手不给玉儿,还能给谁啊?即便不嫁入皇家,我也是准备留给她的,你不觉得,她的性子比我家的那三个都要像我吗?我们甥舅两个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其实,我内心里更希望她的人生是海阔天空的,比你我自由,自在。” 他的真诚,真心实意,让本想怼他的林如海沉默了,如果易地而处,他可不一定能做到贾赦这个份上的。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好何过好她的人生,且看她如何抉择,如何面对了,你我尽全力襄助便是了。” 到了户部门口,贾赦跳下去,上了自家的马车,直接出了西城门。 林刚也回了一趟安国侯府。 “夫人小姐放心,今日觐见一切顺利,忠孝侯爷是跟着咱家老爷一同出宫的。他们出宫之前,陛下已经命人去工部宣工部尚书了。” 黛玉一喜,“这就好,娘,我得去一下作坊那边,牙刷可以进行大批量的生产了。” “我怎么就生了个钱串子呢?”贾敏笑道。 “是钱耙子,钱篓子。”黛玉撅着嘴。 “行行行,小祖宗,带上十一和十三,少多管闲事儿,听到没?” 话说在刘家焦虑的等待的刘鑫仁,这会儿正在书房接待着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嬷嬷。 “你是怎么照顾世子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他喜欢的,给纳了就是了,总不是你刘家养不起吧?” 嬷嬷疾言厉色的,刘鑫仁的脸色很不好看。 “嬷嬷,刘某自问从未苛待慢待过世子爷,昨天之事,确是意想不到的意外。” “是吗?不就是那个贤德妃的庶妹吗?一个死了的人,还能有什么份量?” 第149章 刘明州再听壁角,缪氏强收回头钱 刘鑫仁忽然间有了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他昨天在酒馆里明明讲的一清二楚的,怎么这个嬷嬷还这么的拎不清呢? 可胳膊扭不过大腿,这老娘们背后的主子若想捏死他这个刘家的老爷,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即使没有了嫡子,可后院中的姬妾们也没少生啊,为了刘家的未来和传承,他只能忍气吞声的盼望着那遥远的荣华富贵。 躬着身子,舔笑着,“嬷嬷别生气,咱们惧怕的自然不是那个什么贤德妃了,而是世子爷拦住那贾家小姐时,正好被永宁县主碰上了,人家本就是姑表亲,当时就给报了官了。” “永宁县主?安国侯林如海家的嫡女?” “正是那位。”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刘鑫仁不解的看向她。 那嬷嬷高傲的抬着下巴,睨了他一眼,“告诉你也无妨,主子早就瞧上那个丫头了,正打算进宫请旨给世子纳个侧妃呢,林家的门楣虽然比章家高了不少,可娶妻娶贤,咱世子爷的侧妃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配的上的。” 刘鑫仁本能的觉得这事儿有点想当然了,可他没资格去置喙什么。 讪笑着,点头哈腰的,“自然是的。” “这么说,是安国侯府不依不饶了?” “还有忠孝侯府,忠孝侯甚至还亲自去了趟京兆府。” “你是说荣国府的贾赦?他不是跟二房闹翻了吗?你确定他是在为那个庶女出头?”那嬷嬷满脸惊讶的不敢置信。 “小的确定,小的找过田县伯,他在徐大人那儿得来的消息,跟刘家打探到的消息是一致的。” “有这个浑不吝在里面搅和着,可就难办了,你把银子准备好,老身得请示过主子。” 刘鑫仁将这尊‘大佛’送走后,气的砸了墙边条桌上的一对花瓶。 “狗仗人势的东西,甭管他是叫刘明承,还是轩辕剑,他都叫了老子这么多年的爹了,老子一日是父,他就一辈子是老子的儿子。哼,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发泄完,便出了书房去让管家准备银子。 书房西墙外面便是府中的一处假山,刚才矮身在窗口下的人影,就闪身躲在了那儿。 日头升起,光影落在了这人的侧脸上,细瞧去,不就是余姨娘的儿子刘明州。 他恍惚的抬头看着晃眼的日头,脑袋还在为刚才所听到的被震的晕乎乎的呢。 大哥刘明承竟然不是自家父亲和嫡母亲生的,轩辕?那可是国姓啊,那他到底是哪家的世子爷呢? 在他受不了低头眯起眼睛时,胳膊肘不小心磕在了假山上,疼的他轻呼了一声。昨天晚上,他娘气不顺的,把他叫过去又打了他一顿,刚才是碰到旧伤了。 不由得便想起了从小到大的事情来。 他娘对刘明承的态度太奇怪了,难不成他娘也知道那小子的真实身份,可为什么又这么苛待于自己呢?他再没出息,也总是她亲生的呀,况且,他还是刘家名副其实的长子呢,嫡母无子,等刘明承一走,那他爹肯定是要依仗他这个唯一成年了的长子啊。 想不通,挠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傍晚的时候,那位披着黑斗篷的嬷嬷又进了刘家,刘明州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便又故技重施的来听壁角了。 “嬷嬷,主子的意思是?”刘鑫仁急切的问道。 嬷嬷却问道:“银子都准备好了?” 刘鑫仁一脸的为难,“就这一点时间,哪里能筹集到这么多啊?还差一多半呢。” 嬷嬷冷冷的瞅着他,“刘老爷,这做人做事啊,都不能鼠目寸光的,现在你是用了些钱,可等他日王爷得偿所愿,世子变成太子了,你这个养父会价值几何?这个账,你是会算的吧?” “嬷嬷明鉴,可不是刘某人抠搜不舍得,而是真的一时间拿不出来啊。四十万两呢,刘家除了要给王爷提供军费外,还得供奉田家呢,我这一大家子也要吃喝用度啊,还有铺子里卖的那些货物,没有银子,别人也不会给我呀。我跟内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世子爷养大,他就跟我俩自己亲生的是一样的,他从小没吃过苦,在那大牢里多关上一刻,我也心疼啊。” 对于他的卖惨,嬷嬷不屑一顾,从怀里掏出一只扁平的匣子,“别跟老身扯这些,这里面可是主子的私房,最迟明日午时前,必须将世子爷救回来。” 等那嬷嬷再次离开了,缪氏推开了书房的门。 “老爷,那府上是怎么说的?” 刘鑫仁将刚打开的匣子往书案上一扔,“送银票来了。” “哟,我这有生之年还能见着回头钱了?”缪氏拿起那几张银票一瞧,“呵,三万两?打发要饭的呢?她的亲生儿子只值这个数?” “人家这是吃定咱们了呀。” 刘鑫仁无力的跌坐到椅子上,揉起了眉心,点着的蜡烛爆了一下竹花,缪氏拔下头上的金钗,拨弄了一下,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替她隐藏了那一抹讥讽。 “咱们还差多少啊?” “一半吧,我已经从别处去调了。”刘鑫仁叹了口气。 “就没还价的余地吗?” “连田老狐狸都不敢招惹的人,咱们能请到谁去讨价还价啊?” “安南王府就不能出个面吗?” “他们费心巴拉的送出世子爷,是为何呀?不就是不想别人知道明承的存在,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冒头呢?”刘鑫仁又叹了口气。 “不是,他们这不是做贼心虚嘛,就不能是咱们许了好处,他们拿人手短的才帮忙的?”缪氏不认同的嗤笑道。 “是啊,若是以安南王府的名义找上两家侯府,没准还真能成呢?” 刘鑫仁的眼睛一亮,起身抓起那三万两银票就要往外冲,缪氏一把拽住了他,从他手中夺回了银票,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是老娘的。” 刘鑫仁的嘴巴动了动,转身出了书房。 缪氏将银票卷起来,塞到了衣襟里,冷声道:“男人哪有银子重要啊?何况还是个鬼迷了心窍,一心只做着白日梦的薄情男人。” 第150章 知‘真相\’,刘明州欲自保 再一次的听壁角,刘明州终于不恍惚了,想不到刘明承那个废物竟然有这么高的出身啊? 可那个什么嬷嬷刚才说什么来着? 王爷得偿所愿?世子变太子? 安南王莫非是要造反? 他摸了摸突然发凉的脖子,刘家千辛万苦搭上的,分明是艘破船啊。 他刘明州是没念过几年书,可多少也知道一些当今的手段的,在先帝那儿那么受宠的忠顺王爷没有逼宫造反吗?不还是搭上身家性命的一败涂地。 他是不相信这个安南王会成功的。 不想死,那就拼尽全力的活吧。 “可是,要怎么做呢?”刘明州喃喃自语道。 晩饭过后,林如海将贾赦让他转达的话告诉了黛玉。 贾敏愣了愣,“他也太疼咱们玉儿了。” “大舅哥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当年琏儿到扬州,咱们的帮助是正确的。”林如海感叹到。 “嗯,老太太确实是个拎不清的。” 黛玉抱住林如海的胳膊,一脸的兴奋,“爹爹,那二三十个人真的都给我了?” 林如海点点头,“你大舅是这么说的,你尽快选个合适的地方安置吧。” “嗯嗯,也不知道他们都会些什么?看来还得考校一番才行。” “对了,福州来信了,郑霖陈佐都中了举人,准备明年大闱的时候下场一试,不日就要来京了,同来的还有林梦泽。”林如海递给了贾敏一封信。 “哦?梦泽那小子也过了乡试吗?”黛玉问道。 贾敏看完信,又递给了她。 “他应该是过来想找学院念书的吧,留在京都,平时还能让你爹爹指点指点。” “唉,也不知道闽小翡收到我的信没有?”黛玉瘪着嘴,忧怨可浓了。 “怎么,想你侄媳妇儿了?”贾敏笑道。 “嗯,她要是能跟着林梦泽一起来就好了。” 贾敏揉揉她的脑袋,“哪里像个小姑姑的样子啊?” “娘,不是像,人家本来就是嘛。” “是是是,那三个孩子就都安排在巫毅旁边的几处院子里了,另外,在凤梧院的旁边再收拾出一间院子来,万一玉儿的侄媳妇儿真的一同来了呢。” 咱们再回到刘家那边。 担心着刘明承的余姨娘,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回的踱步了大半天了,可是有劲无处使,在府里找了一圈,又没找到刘鑫仁,习惯的不屑于去求缪氏,当然,她也不能够去求,便气呼呼的让人去叫刘明州。 简陋偏僻的院子里,刘明州的晚饭依然是最晚,最粗糙简单的,不是炒菜里没有肉,而是那些肉片肉丝都被人恶意的给挑走了。他也很想把桌子掀了,把筷子扔了,把碗砸了,可那样,本来就没多少油水的肚子里,怕是就要挨饿了。 明明有一身傲骨,却只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低头。 吃着吃着,不知何时泪流了满面,落到嘴里,滴到碗里,他早已尝不出那种咸涩的味道了。 待他吃罢,婆子将碗筷收走,他让小厮也退了出去,和衣躺在大红的绣花被子上,眼泪再次流出了眼角,这张被子还是李氏的陪嫁呢,可是佳人已逝,还是在他娘的搓磨下一尸两命的。 猛的坐起身。 “我不能跟着他们一起给安南王府陪葬,我,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刘明州啊刘明州,你不可以再这么窝囊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余姨娘贴身丫鬟的声音。 他冷哼了一声,不作理睬。 可那个丫鬟不依不饶的,还在扯着嗓子叫他,听着动静,他的小厮还被打了。 怒火中烧,他打开房门冲到院子里,啪啪的甩了两巴掌,丫鬟捂着脸都懵了。 “狗奴才,我再不受我娘待见,那也是刘家的少爷,什么时候也能被你颐指气使的了?” 丫鬟瞪着他,“奴婢可是姨娘的人。” 刘明州又抡起胳膊甩了她两个嘴巴子。 “你这是在跟本少爷摆谱吗?” 丫鬟恨得咬牙切齿的,跺跺脚,便扭着屁股走了。 小厮担心道:“少爷,她肯定会添油加醋的,到时候姨娘怕是又要打你了。” 刘明州看了一眼他红肿的脸,“根子,去穿暖和些,咱们出府去。” “少爷,咱们不去姨娘那儿吗?” “不去了,你记得把咱们的钱都带上。我也套件厚实的袄子去。” 他们主仆前脚出了刘府,后脚余姨娘便带着那个丫鬟气势汹汹的冲进了他的院子。 蜡烛虽然亮着,可一个人影儿都不见了。 “好你个刘明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早知道当初按尿桶里算了,喂不熟的白眼狼,等,等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余姨娘气的咬碎了一口黄牙,泄愤的把刘明州的房间砸了个稀巴烂。 在她蹬蹬的离开时,一阵风吹进了屋子里,她撕烂的一根帘幔被吹起,燎到了烛火,点燃了,又被热气烘飘了起来,落到了那张大红被子上,火趁风势,房间里很快被火舌吞噬,接着烧穿了屋顶,火势连成了一片。 等刘府的下人发现时,这处院子的房舍已经都被包在大火中了。 听到消息的余姨娘也冲了出来,看着这个方向,喃喃道:“那个小杂种怎么就没在屋里头呢?” 站在她身旁的丫鬟听的一清二楚的,心中惊诧,“难道二少爷并不是她生的?她对大少爷那么上心,不会吧?这么说,当年是李代桃僵啊。我得抱紧了她的大腿,只要她跟大少爷相认了,那夫人还不得靠边站啊。弄不好到时候我也能混个姨娘当当呢,如果再给大少爷生个儿子,天呐,我就也有机会当这刘家的女主人了。” 余姨娘可不知道自己的丫鬟正以自己为其人生努力的榜样呢。 冷哼一声,“不就是着个火嘛,吵吵闹闹的烦死个人,回屋睡觉去。” 她倒是美了,可缪氏再不情愿,也得从被窝里头爬出来。 “二少爷在里面吗?” 站在房门外面的管家回道:“老奴问了,有人看到在余姨娘去找茬之前,二少爷跟着根子出去了。” “人没事就好,把火灭了,你给他再安排个院子,挑个好些的,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安心踏实的住着,不必理会他那个娘。” 第151章 杨树胡同,冯魁知实情 “夫人您也太心善了,他的亲娘都不待见呢。” “我是那孩子的嫡母,他虽然不是我生的,可也算是我的孩子,就照我的话去办吧,床上多放一床被子,等他的孝期一满,也该再续一门亲了。”缪氏的话里满是对刘明州的不落忍。 管家领命跑开了。 缪氏冷笑了笑,“合府上下都眼瞎了吗?那个刘明承的眉眼跟余氏明明一模一样的,愣是没人看得出来?” “只怕是有人也瞧出端倪了,但却暗戳戳的在瞧夫人的笑话呢。”她的陪嫁丫鬟春嬷嬷撇嘴道。 “哼,是我缪竹心的笑话?应该是他刘鑫仁的笑话吧?我比任何人都期待揭开真相的那一天呢。”缪氏冷笑道。 “可奴婢怕那安南王妃到时候会迁怒于您啊。”春嬷嬷犯着愁。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何惧的?春儿,你说,他们的谋划能成功吗?” 春嬷嬷撇着嘴摇了摇头,“难讲。” “连你个老货都瞧出来了,偏偏刘鑫仁情愿舍了亲生子,也要博那没影的荣华富贵。呵,呵呵呵~,只可怜我那还没来得及睁眼的孩儿呀~”缪氏满脸嘲讽的红了眼睛。 春嬷嬷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夫人,可这不也恰恰说明奴婢的小主子是个有福的吗?万一败了,咱们谁能逃得过朝廷刀啊?” “也是,无需受这世间之苦,他确实是个有福的。” 再说那刘鑫仁再次来到那个巷口的小酒馆时,正好被冯魁瞧见了。 刘明承被抓后,他曾奉贾赦之命去调查过刘家,自是认识这位刘老爷的。 “奇怪,他现在还有闲情逸致来喝小酒?不是,咋是进了后门呢?” 交代了一起的方二他们,他来到背光的巷子拐角,跃上了房顶。 小心翼翼的扒开几片瓦,但还隔了层木板,掏出匕首,抠挑开一处木疙瘩,一束光亮透了出来。 这个位置不算太好,但却瞧见刘鑫仁上了楼,按照他的走向,冯魁跃起,来到屋角,隐到了气窗的旁边。 “你怎么又来了?是世子爷那边的情况有变吗?”有人问道。 “王掌柜,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四十万两啊,我一时之间哪里能凑得齐啊?还请你代为转达我的难处。”另一个人回道。 “刘老爷,主子的意思你应该清楚的,这么多年,若不是有主家在暗中保驾护航,你不会真的认为都是那田家的手段吧?”被称为王掌柜的态度有些不耐烦。 “这个刘某自然是分明的。你也别恼,别嫌麻烦,若没有了世子爷,所有的谋划都不过是替他人作嫁衣裳罢了。” 刘某人应该就是刘鑫仁了。 “你在威胁我吗?” “不不,王掌柜别误会,我此番又来找你,是想请主子出面去跟那两个侯府讨价还价的。”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姓王的声音都冷了。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外人又不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能是因为刘家送钱送到位了,安南王妃这才不得不帮着跑一趟的吗?” “刘鑫仁,主子做什么也是你能够指使的?是不是觉得养大了世子爷,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姓王的虽然压着嗓子,可还是听得出他的恼怒。 “不是,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我刘家一介商贾,除了认识的田家外,也就只有主家的门第能跟那两位侯爷说得上话了。我确实在第一时间已经从外面往京都调银子了,可这需要时间啊,咱们能等,可从小娇生惯养的世子爷等不了啊。主子还说什么要在明天中午前把人给救出来,你说,我拿什么救?我怎么救?你也说了,那是我养大的呀,我有多着急,多么的担心,你能明白吗?” “可是~” “可什么可是啊?她去帮着说和还价,别人就更加不会怀疑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了,对世子爷反而是最好的掩护,还能让孩子少受些苦,早点儿回家呀。”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姓王的说道:“好,那我再跑一趟,至于有什么样的后果,可不关我的事。” “拜托拜托了。” 冯魁听的入神,屋沿上的一块瓦片差点儿滑下去,他一把抓住了,迅速恢复了原状,跃上了对面的房顶,隐于了黑暗中。 好巧不巧的,屋里头的王掌柜路过冯魁最先趴着往下窥视的位置时,从那抠掉的木疙瘩的眼里,掉落了一些细灰,他暗道了一声不好,就从一侧窗户飞跃上了屋顶,还好,一只肥硕的老鼠正好爬过那儿,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不懂武功的刘鑫仁吓了一身的冷汗,“是,是有人偷听吗?” 姓王的摇了摇头,“一只老鼠罢了。” “真被偷听了?那人还跑了?糟了,糟了呀,怎么办?”刘鑫仁焦急的直拍大腿。 姓王的也不解释,“你回去等消息吧。” 等心神不宁的刘鑫仁回到刘府时,冯魁也已经进了贾赦的东院。 他刚踏在厢房的瓦片上,贾赦就知道了,拽开身上的邢氏,跳下床披上了外袄就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意犹未尽的邢氏,满脸潮红,气恼的捶了捶枕头。 正院的廊下,冯魁被贾赦的佩剑抵在了喉咙处。 “爷,是我。” “跟我去书房。” 冯魁关上书房的门,“老爷,方才路过杨树胡同时,属下瞧见了那刘鑫仁。” “哦?有意外的收获?” “是。” 冯魁说完,贾赦呲呲牙,“娘的,这泼天的富贵,爷不想接也要接啊。牵马去,跟我跑一趟安国侯府。” 他俩出府时,带着根子在安国侯府前面的巷子里转悠踌躇了半天的刘明州,终于鼓足了勇气过去敲开了门。 小厮打量着他,“公子眼生的很,这个时辰来咱们府上干什么呀?” 刘明州拱手道:“小哥有礼了,在下姓刘,是刘鑫仁的次子,冒然登门,实属失礼,可明州确有不得不见安国侯的理由。” “刘?京都中也没姓刘的官员啊?刘鑫仁是做什么的?”小厮皱着眉头问道。 第152章 刘明州无法佐证,贾赦无意证其言 “刘家不曾为官,家父只是一介商贾,也就是那泰锐银楼的东家。”刘明州解释道。 “哦,你稍等吧。” 随即大门给关上了。 小厮进正堂前,在回廊上,碰上了起夜的林毅。 “有客人?” “是,那人自称什么明州,说他爹是泰锐银楼的东家,叫,叫刘鑫仁。” “你去将人从角门带进来,我去禀报老爷夫人。” 主院里,林如海跟贾敏还在下着棋。 “刘家的次子?夫人,我去见见。” “小心些,也不知道这个刘明州此时前来有何名堂?林毅啊,安排好人手,只要觉察到不对,就将人给擒了。”贾敏蹙了蹙眉。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刘明州刚进偏厅,便对着主位跪了下来,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 “你来见本侯,所为何事?”林如海清冷的声音响起。 “草民刘明州,乃是刘鑫仁真正的长子,我的生母是其宠妾余姨娘,草民此番前来,是求侯爷救草民之命的。” “真正的长子?可那个刘明承不是嫡长子吗?你这个长子又是从哪儿论的?若是有性命之忧,你当去京兆府才是。” “不,不敢瞒侯爷,草民与那刘明承同岁,他为长为嫡,而我,只是不受待见的庶子。但是,他并非是家父和嫡母所生,故儿,草民才敢自称长子,不,是庶长子的。” 刘明州的额头上都冒冷汗了,跪在他身侧的根子,听到他的话,嘴巴张的老大。 “那你可知你的父亲跟嫡母为何要养育别人的孩子?会不会是你嫡母无法生育的缘故,而抱养的呢?” “不,不是,从他们的谈话中,嫡母应该是有过身孕的,可因为要抚养刘明承这个世子爷,为了其亲生父母许诺的泼天富贵,那个孩子没能活下来。” “世子爷?哪家的世子爷?何种泼天的富贵?”林如海坐直了身体。 “安南王府,而且听那个嬷嬷的意思,安南王妃她还,她还盯上永宁县主了,他们,他们想找机会请陛下赐婚,让永宁县主给世子爷,也就是刘明承做侧妃呢。” “痴心妄想!”林如海目眦欲裂,旁边的林毅,脸色也冷的可怕。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林如海对他又问道。 他便从偶然间听到刘鑫仁和缪氏的谈话说起。 “草民一开始着实高兴,即便我娘不待见我,可只要刘明承成了轩辕剑,那刘家的一切,我这个长子必有一争之力的。可后来细想了想,自古以来有多少在朝堂稳固的时候造反成功的呀?草民怕死,更不愿给那安南王府陪葬,故而便来见您了。” 林如海心中很是激动,当今撒出去那么多的人手,到现在依然没什么进展,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弄的他们这些时常单独觐见的官员们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生怕什么时候就成了出气筒了。 可他嘴上却说着,“你讲的这些只是片面之言,可还有佐证?安南王驻守西南边陲多年,手握重兵,如若无凭无据,就是本侯也不敢上奏的。此事非同小可,刘明州,你当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草民没有佐证,也深知此事若真,那刘家必是诛灭九族,身首异处的下场,可若是假的,那,那就取我刘明州一人之头颅。”刘明州颇有种豁出去的架势。 林如海冷声笑道:“你一人之头颅比之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来说,没有丝毫的可比性。都不用陛下跟本侯出手,你的下场会有多惨,你想过吗?” 刘明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知自己不过是一草芥,最坏,不过一死而已。我来见您,就是想拼一把,如果没有他刘明承,我不会二十年来过的不如个下人,我爹会依仗我,看重我,我娘也许就不会讨厌我,苛待我。侯爷,刘明州不想死,不想到死都憋憋屈屈的,窝窝囊囊的,即便争不到那些应该属于自己的。” 这时,大门外,穿着斗篷的贾赦跳下了马背,将缰绳甩给了冯魁,哐哐的敲起了门。 不用通报,小厮将他们放了进去。 “我家老爷正在正堂见客呢。” “什么人?” “姓刘,说是泰锐银楼东家的次子。” 贾赦搓搓牙花子,又解下斗篷扔给了冯魁。 来到正堂外面,林一现身出来,“您怎么这会子来了?” “出大事了。” “我家老爷就在里面,您自个儿进去吧。” “大哥?”林如海疑惑的看向贾赦。 贾赦坐到他的对面,用下巴点点还跪着的刘明州主仆,“这是干嘛来了?” “他说,刘明承就是轩辕剑,安南王要造反,刘家要争从龙之功。” “林毅,去前面将冯魁叫进来。” 贾赦朝林毅吩咐着,便将冯魁刚才的发现告诉了林如海,紧张忐忑的刘明州松了口气,他是拿不出佐证,但佐证这不就送来了嘛。 冯魁刚跨进正堂,贾赦指指刘明州便问道:“你方才可见着这小子了?” 冯魁弯下腰瞧了瞧,“这不是刘鑫仁的次子刘明州吗?他怎么来姑老爷这儿了?属下刚才只瞧见他老子了。” “看来,他倒是没有说谎。”林如海看着刘明州。 “如海啊,这小子怎么弄啊?”贾赦问道。 林如海对刘明州说道:“谋逆造反的大罪,只能看陛下如何裁定了,但你举报有功,本侯会努力替你争取生机的。” 刘明州咚咚的又磕了两个响头,“谢谢侯爷。” “你先回去吧,千万别打草惊蛇,有什么消息,自会有人去通知你的。” “是,草民静候佳音。” 等林毅将刘明州送走了,林如海站了起来,“大哥,你我一同即刻进宫吧,你等我跟敏妹说一声去。” “行,快去快去。” 子舅二人乘着马车来到宫门前,守门的侍卫走上前,“是林侯爷吗?” 他二人掀开车帘子,一道探出了身子,贾赦开口道:“还有本侯,事关重大,必须立即面圣,还请代为通报。” “两位侯爷稍候。” 还在勤政殿里批阅奏折的当今,心里面咯噔了一下,“快宣。” 第153章 贾二爷升官了,贾珍被赦提点 待他二人进了宣政殿,当今搁下朱笔,“莫要弄那些虚礼了,快说说,发生何事了?” 子舅二人对视了一眼,林如海示意贾赦先讲。 贾赦对当今拱手道:“陛下,臣跟如海应该已经找到那个轩辕剑的下落了。” 当今快步走到他俩面前,“快跟朕说说,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什么叫做应该啊?这是还不确定吗?” 林如海回道:“陛下莫急,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刘明州上门揭举的事情说了一下,贾赦又将冯魁的发现说了一遍。 当今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阮河也早已命人搬来了两张椅上,还细心的给摆上了软垫。 “两位爱卿都坐吧。” “谢陛下。” 宫女太监们上好茶点,便都被阮河带了出去。 “也就是说,安南王跟章氏将真正的轩辕剑寄养在了刘家了?”当今问道。 “如果情况属实,那么便应是这个样子的。”林如海应道。 “章氏她还打上永宁的主意了?哼,竟想让朕看上的儿媳妇儿,给那个废物当侧妃,她还真敢想啊?”当今气哼哼的。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你瞧上了?我们俩谁点头同意了? 林如海和贾赦郁闷的都在心里面翻了个大白眼。 “人家都要世子变太子了,有什么敢不敢的?”贾赦嗡声嗡气的嘟囔着。 “以你们看来,那个刘明承要放吗?” 见贾赦不爽的撇着嘴,林如海回道:“既然刘鑫仁提出了让安南王妃出面讲和还价的请求,那咱们便先静待着下文就是了。她若是允了,我跟忠孝侯爷就等着她上门,她若是不出面,不过是收到银子的时间久一些罢了,咱们又不是耗不起。” “嗯,如果章氏真的亲自出马了,那么她的行为就是安南王有谋逆之心的罪证之一。” 贾赦的心里虽然因为当今的话而憋着一股气,但还是配合着林如海的意思,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当今蹙眉,“但她也可以说是拿了刘家的好处啊。” “那,那就让她拿出刘家送去的财物来以证清白啊,到时候一律充公查没,反正您是亏不了的。” 林如海怕他惹恼了当今,接口道:“忠孝侯的应对之法没有错,但未必现在就能用得上。安南王手中的兵权一日不解除,对安南王府的所有行动都只能秘密的进行。但若章氏真的动了,那咱们也就更加确定刘明承就是轩辕剑的事实,既然知道了他之所在,也就等于扼住了安南王的咽喉,唯一不可控的变机,便是他还有没有别的子嗣?” 当今笑道:“这个变机不会存在的,在他跟章氏成亲的第二年,正逢迦南国内乱,有一部分兵马闯进了我朝边陲,安南王奉旨追剿的途中,他的男根被密林中的一种毒虫咬伤后,发脓溃烂,为了保住其性命,齐根子都给切了,所幸他出征时章氏已有了身孕了。” “那也不排除,他在娶章氏之前没有子嗣啊?”贾赦继续撇撇嘴。 当今跟林如海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如海啊,以你之见呢?” “陛下,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安南王府的一干人等还得养着,刘明承这个筹码现在还用不得。” “对,四十万两的赔偿不变,若是章氏真找来了,咱们不但不会退让半步,以臣之见,还可以再敲一遍竹杠的,她可只有轩辕剑这一个儿子吧?没了这个依仗,安南王的算计就算真的得逞了,她也只是个空有名头的皇后罢了,这一点,她比任何都要在意的,不然也不会任由着骨肉分离了。”贾赦补充到。 当今沉思了半晌,“你们顾虑的甚是,这些人暂且先留着,至于那个刘明州,如海你看着安排吧。” “是,他对刘家人皆心怀怨怼,臣会善用他的。” 待他二人出了宫,当今的人便也连夜去了京兆府的大牢里,惊惧的惶惶不安的刘明承好不容易眯瞪着了,又被人押着,强行灌下了一碗汤药,后半夜的时候,腹痛难忍的在牢监里满地打滚。 因着上头的叮嘱,牢头不敢让他死了,亲自去街上找来了位大夫。 大夫刚摸上脉,便知道这是被下了绝子药了,可他不敢说啊,只道是饮食不利引起的腹痛,扎了几针,止住了痛感,便离开了。 天一亮,又有两匹快马出了南城门,过了通县,便往西南而去。 在众臣上衙后,贾琏跟黛玉林远栋都接到了圣旨。 贾琏从从五品的主事,升到了从四品的员外郎,而黛玉则由永宁县主变成了永宁郡主,林远栋的虚衔也从九品升到了七品。 按本朝规制,贾琏终于可以为其妻请旨诰命了。 贾珍得到消息后,甩下胡天海地了一夜的狐朋狗友们,一溜烟的跑回了府,怕又要挨揍,不光洗澡换了身衣服,更是连头都给洗了。 没等偕鸾佩凤帮其擦干,便跑去了西府。 “恭喜赦叔,贺喜赦叔啦,琏儿升了官,咱们是不是得宴客热闹一番啊?到时候珍儿陪您好好的喝上两盅。” 贾赦白了他一眼,“你都喝一夜了,还没喝够啊?” 贾珍讪讪一笑,“这这,不一样嘛。” “不宴客,你也不许到处得瑟。” “不是,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贾珍皱着眉头问道。 “是有些事情,咱们得继续低调。对了,你这会子不来,我也得让人叫你去,我的人查到蓉儿在流水胡同里养了个女人呢,你得赶紧去给他处理掉,那个娘们不是个好来头,要处理干净了,别让人摸着了把柄。” “这个混账!”贾珍咬牙切齿的。 “行了行了,你这个当老子是什么样儿,你自个儿不清楚?记住了,这件事情不入第三人之耳,要是实在想揍你儿子了,就找个别的理由。” “赦叔,到底是什么人把主意打到蓉儿身上了?” “跟陛下作对的人,想咱们贾家不得好死的人,现在你也别打听,别深究,在外面喝酒吹牛的时候,多长个心眼子,管住自己的嘴巴,闲事莫理,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 “赦叔,珍儿记住了,我这就去,您放心。” 贾珍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是个浑的,但不是个傻的,试问这世上谁不希望快快乐乐的当个‘米虫’啊? 他的纨绔之心可是坚毅无比的。 第154章 刘明州被断念想,余姨娘又生毒计 话说昨天晚上回到刘家的刘明州跟根子,刚进门,便被管家亲自送去了一处宽敞舒服的大院子。 “管家,这是为何?是谁的命令?” 管家笑道:“自然是夫人的意思了,她说等二少奶奶的孝期一过,也该再给你续上一门亲事了,这里面的家具摆设,也都是老奴依着夫人的吩咐安排的,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奴让人再换了就是。” 自家嫡母一向诸事不理,就连面对着刘明承的时候都不太热情,怎么突然之间对自己这么上心了? 但他还是对管家道谢道:“有劳了,明儿我再去谢母亲。” 说完,往主卧里走了一圈,“管家,我的东西都没搬过来吗?” 管家的眼神闪了闪,“那个,搬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 “你前脚出门,后脚余姨娘就怒气冲冲的找你去了,不久后,那处院子就烧了起来,等老奴带着人赶到时,火大的已经进不去人了,要不是知道你出了门,今晚咱们府上就得办丧事了。” 刘明州平地一个踉跄,要不是根子扶住了他,就要后脑勺着地了。 “你也别气恼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夫人怜恤你的处境,特命老奴给你挑了这处院子,被褥衣物的也都是新的好的,以后要是缺什么了,直接让根子来寻老奴便是。”管家说完就跑了。 刘明州撒腿就往原来的小院跑去,根子哪能放心他一个人呐?也跟了过去。 火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但还有倒塌的木梁上在风吹过时,还冒着火星子,仆从们仍然在不停的浇着水。 追上来的根子,拼命的抱住了刘明州的腰,不让他往里面冲。 “少爷,少爷,您冷静些,冷静些啊。” “那里面有秀娘的东西啊~”刘明州呜咽道。 “都是些衣物,怕是都已经成灰了,您若因此受了伤,先二少奶奶定会难过的。” 这一刻,刘明州对余姨娘的恨,彻底的压过了他对母爱的渴望,他不会再当那个逆来顺受的孝子了。 天亮后,在黛玉她们接到圣旨的时候,余姨娘也知道了缪氏对刘明州的安排。 她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母慈子孝’呢? 带着丫鬟婆子又找到了新院子。 根子怕他家少爷再挨打,趁没人注意到他,借着廊柱的掩护,错身跑了出去。 刚跑到正院门口,便撞上了要出门的刘鑫仁。 他立即跪了下来,“老,老爷,您,您能去救救二少爷吗?” “明州,他又怎么啦?不是说他的院子被烧了,夫人给安排了新的吗?这一大早的,不会他姨娘又闹上了吧?唉,这哪是母子啊?分明是仇人嘛,走走,领我去瞧瞧,这一天天的,我都快累成孙子了。” 根子跑在前头引路,刘鑫仁心烦气躁的甩着袖子跟在后面,远远的瞧见这边情况的管家,小心的坠在了后面。 还没进院子,便听见了余姨娘尖细刻薄的责骂声。 “好啊,你还敢躲了?怎么,以为攀附上缪氏那根‘高枝儿’了?哼,你是我的儿子,凭她是当家夫人也越不过我去。刘明州,你这个丧门星,是不是你自己放的火啊?你个夭寿鬼,还敢赖到老娘头上来?呸,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刘明州闪躲着,“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呀?” 余姨娘怔了怔,气急败坏的,“早知道就掐死你个白眼狼了。” 手上的藤条眼看着就要落到刘明州的脸上了,刘鑫仁断喝道:“住手,余氏,老二不会真不是你生的吧?” 余姨娘见是他,撅着嘴扔掉了藤条,“老爷,你说什么呢?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那你就不能对他好点儿?不是,你对老大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刘鑫仁的质疑声刚起,余姨娘就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老爷,我要真是苛待了他,他能长这么大这么高吗?至于对大少爷好,人家还不是为了他,他以后若是能得到大少爷的照拂,我也能省心了不是?” “你呀,什么事情都咋咋呼呼的,以后对孩子温和些,昨儿个夫人还说该给老二续弦了,你这个亲娘也上点心才是。” 余氏三言两语的就抚顺了刘鑫仁的炸毛,刘明州的眸色冷凛成了冰刀子,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暴露出真实的情绪,于是缩着脖子,低着头,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的样子。 余姨娘眼珠子一转,瘪瘪嘴,“人家说的又不算,我操心有什么用?” “你要是有合适的姑娘,跟夫人提一声就是了,她最是大度宽宏了,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老爷,人家知道了。” 余姨娘媚眼如丝的顺着刘鑫仁的胳膊,抓住了他的手,还在他的手心挠了挠,要不是因着刘明承还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关着,他也就顺着女人的意了。 可惜,他并不知道女人恶毒的心思,余氏选的女子定然是足够在真相大白的时候,羞辱死缪氏跟刘明州的。 “老二已经是大人了,你以后别动辄打骂了,我得去筹银子了,明承还被关着呢。” 刘鑫仁那不多的慈父心,让他又嘱咐了两句。 余姨娘也顾下上找刘明州的麻烦了,追上刘鑫仁,“老爷,一定要救回承儿呀,他从小没吃过苦,这两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我这心里头老是揪的生疼呢。” 刘鑫仁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能对老二这么上心啊?” “老爷,你懂什么呀?老二虽然干巴瘦,可身子骨结实着呢,你想想,他从小到大吃过几回药啊?倒是明承,三天两头的就请大夫问诊喝药的,我这不是爱屋及乌嘛。”余姨娘抛着媚眼狡辩道。 “行啦,我会把人给救回来的,你也记住我刚才的话,对老二好一些。” “知道了啦。” 余姨娘气鼓鼓的扭着腰肢走了,刘鑫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出了府。 躲着的管家,也忙跑向主院,跟缪氏汇报去了。 第155章 薛蝌做账引责问,堂兄弟分道扬镳 就在他们君臣‘钓’安南王妃章氏的时候,薛家也闹开了。 这一日,薛宝钗翻着账本查看各家铺子这个月的盈利时,发现之前都会遮掩掉的划账,这一次就这么大明大方的记录着。 自从薛蝌兄妹进京后的第一个月,她就发现了账目中的猫腻,虽然很是不舒服,但也只能隐忍的当作不知,毕竟很多事情都得由薛蝌出面才行,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啊。 可这次是为何呢? 忘了?还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薛宝钗冷着脸,嘴角耷拉着,显然很生气了。 莺儿给她换上一盅热茶,“小姐,或许是账房的失误呢。” “失误?呵,命人去将二爷唤过来吧。” “是。” 可过去好一会儿了,只是几步路的距离而已,先前去找薛蝌的小厮愣是没有回来,正主儿也没出现,再派人前去,依然影无踪。 薛宝钗不信这个邪了,自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二房住的屋子,命人踹开两房之间相连的院门,二房的仆从们对她竟没了一丝一毫的恭敬,冷冷的瞅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对她动手,她面上不显,但紧紧抓着莺儿的手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二房的堂厅里,薛蝌悠哉悠哉的品着茶,而她派来的两个小厮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薛宝琴看到她到了,小跑到薛蝌旁边,再也不见往日热情的巧语笑颜,冷漠的犹如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薛宝钗强自镇定,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蝌儿,琴儿,你们兄妹俩这是淘气的在玩什么呢?他们只是奉我之命来叫人的,何错之有啊?” 薛宝琴全权当没听见,表情并无变化。 薛蝌也像是才看到了她,“你是为账本而来的吧?” 薛宝钗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想不到他会这样的开门见山,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借机豁出脸皮去的提无理的条件? “我心中不解,故而想唤你过去问问。” “从一开始我动手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对吧?是想问我,这次是忘了,还是不装了?”薛蝌放下茶盅,看不出喜怒。 “是,你能给我个答案吗?” 薛蝌让他的人给了薛宝钗一撂纸,薛宝钗越翻越心惊,越来越胆寒,越来越恐惧。 “薛蝌,你敢!” 对于她的娇喝,薛蝌不以为意,“自大伯病重,我父亲便挑起了薛家的生意,起早贪黑,兢兢业业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可最终呢,还不是被你们母女两个联合族人给逼的自谋生路?我怕,我怕自己也会落得他老人家吃力不讨好的下场,所以,明知道会被发现,依然不曾心慈手软。” 薛宝钗晃晃手上抓的那些纸张,全扬丢了出去,冷哼道:“所以今天,这是不打算再装了?还给我大哥布下了这么大的局?” “诶,你这人,别瞎给我乱扣帽子,行不行?就薛蟠的那个德行,哪里还需要我去费这个心思啊?我这还好心的替他遮掩了好些事情呢,不然,早就有官差上门拿人了。虽然你们没拿我们当一家人,可我这个人念旧啊,就算是为了我父亲,我也难做那绝心冷意的事情来的,当然了,被逼急了,就难讲了。”薛蝌拍开飞到面前的纸,挑了挑眉头。 “说吧,你意欲何为?” “说来,你我两家早已分了家了,是两家人了,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来,在外人眼里,我们仍是一家的,我呢,想分宗断亲。” 薛宝钗呵呵的笑了起来,“薛蝌,我承认,你在做生意上,确实比我大哥有天份,做人做事上也都比他强,可你不会就认为凭你一己之力就可以在金陵或是京都中生存,而且会风生水起吧?别人唤你一声薛二爷,那是因为有薛大爷在前,没了薛家的名头,你什么都不是。”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都对,可我此志此心不改,你就说成不成吧?” “你何必弄这么大的阵仗呢?开诚布公的说一声就是了,我应该不会不答应的。” “这话,你自己信吗?”薛蝌撇了撇嘴。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竟然如此的决绝的要断的一干二净的?”薛宝钗收敛着情绪再次问道。 “没别的,就是想活着而已。” “什么意思?那些事情,你不是都扫了尾了,难道你还藏了一手?” 此时的薛宝钗面目狰狞,再不是那个原着中总是温和浅笑的宝姐姐了。 “薛宝钗,如若换作是你,你会如何?我觉得我已经很是顾念与薛蟠的兄弟骨肉之情了,不然哪里会如此麻烦啊?” 薛宝钗的身体不由得晃了一下,莺儿忙扶着了。 “没有转环的余地了?” “没有。” “你这么突然,我到哪里去找接替之人呐?” “你自己就可以,何需再找旁人?” “可我是女子,还能一辈子都管着娘家的事吗?万一磷选~” 薛蝌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满是讥讽,“你不会还在做着进宫的美梦吧?那些事情我能够查得到,别人就查不到?现在没人在意,你能保证以后也没有?一旦被人检举揭发,你们兄妹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子的?其实,这些话就是我多嘴了,一会儿等薛幡到了,咱们便一道去衙门把事情给办了吧,我怕我没什么耐心了。” “你,你,何故如此绝情绝意呢?我明知道你贪墨了那么多,可曾说过你一句不是?”薛宝钗气的要跳脚了。 “贪墨?你在说我吗?有证据吗?至于上个月的账,你瞧着也有问题,可事实上,这本账才是真的。” “你~” 薛宝钗指着他的手指颤抖着。 这时,一道大嗓门传了进来。 “薛二,干什么呢?这大清早的。” 是薛蟠打着哈欠进来了。 薛蝌站起来,迎向薛蟠,“就等你了,走吧。” “去哪儿呀?妹妹们都去吗?” “嗯,一道去呢。” 四个人坐了两辆马车,薛蟠没问出要去哪儿,便靠着车厢眯起了眼睛补觉。 一直到了衙门口,都被薛蝌拽下了马车了,他还迷糊着呢。 薛蝌的人提前一步已经打点好了,书吏业已准备好了需要的文书,薛蟠听话的签完字,按好了手印,还嘟囔着让薛蝌请他吃饭呢。 第156章 安南王妃爱子心切,贾恩侯狐假虎威 薛蝌笑了笑,将人带到了衙门附近的早餐铺子。 “这会儿时辰还早,人家酒楼还都没开呢,先用些早食吧。你这个样子,昨天晚上不会又是吃了通宵的酒吧?“ 薛蟠搭着他的肩膀,“嘿嘿,今朝有酒今朝醉,有美人儿,有美食,有美酒,美哉。” “听说,伯娘已经在帮你相看了,等你娶了亲,家里头的事情也该上上心了。”薛蝌忍不住的说道。 “不是有你有妹妹在嘛,你们能者多劳啊。” 薛蟠没心没肺的,薛宝钗怒其不争的咬碎了一口玉牙。 “岂不闻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吗?靠人终不如靠己来的踏实,你也该立起来了。” 面对薛宝钗母女的时候,薛蝌的心里会满是怨气,可对着薛蟠时,他却总是很难硬得起心肠来。 各怀心事的吃了顿早饭,正准备上马车回薛家老宅,薛蟠便直勾勾盯着刚刚走过街角的一个腰间挂着佩剑,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嘴上喊着柳兄,人已经追了过去。 “诶~” “许是他的朋友呢,我们送你回去吧,我和琴儿在老宅的东西不多,搬上马车就可以离开了。”薛蝌对薛宝钗说道。 薛宝钗冷着脸没有吱声。 等薛蝌薛琴都走远了,薛姨妈才知道了早上发生的事。 “怎么能轻易的放他们走呢?你哥是个糊涂的,你也糊涂了不成?” 薛宝钗摸着被拍了一巴掌的胳膊,示意婆子将她扔掉的那些纸张都拿给了她母亲。 “妈妈看完了这些,再说吧。” 薛姨妈满心疑窦,可才看了一半,就脸色发白的跌坐到了身后的榻上。 “这,这些都是真的?不会是二房的小子故意胡编乱诌的吧?” “我哥是什么样儿的,您不知道?我原想着,只要有他帮衬着,即便我离了家了,薛家的门户也能立住了,可见是我想当然了,人的心啊,哪里是能填的满的呢?” “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怎么也得让那小子把多拿的那些交出来啊?”薛姨妈气的双眼冒火。 “那些账都是做了几套的,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妈妈,分了宗,断干净了也好。” “可咱家的生意怎么办啊?你哥他,他不顶事儿呀。”薛姨好抹起了眼泪。 “妈妈,让我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下午申时初,安南王府的大门吱呀从里面打开了。 一副小轿抬了出来,停在了门口候着的马车前,一个满身华贵头插珠翠的妇人被人扶了下来,又给搀扶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跶跶的,最终停在了忠孝侯府前。 听到禀报,贾赦让迎春将巫云带去了她的院子,他和邢氏在荣禧堂见了安南王妃。 人家可是王妃啊,邢氏便要起身行礼,被贾赦给瞪坐了回去。 “不知王妃驾临本侯府,有失远迎了。” 章氏笑笑,在下首坐了下来,“是本王妃唐突了,贾侯爷莫怪。” “岂敢,王妃可是贵客。” 章氏看了一眼邢氏,扭头往堂屋里打量了一圈,“怎么不见老太君啊?” “家母年事已高,兼之数月之前又中了风,言语不利,早已不见外客了。”贾赦回道。 “那倒是本王妃失礼了。” 章氏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嬷嬷,章氏的人便捧着两只匣子,放到了贾赦身旁的桌子上。 “这是给侄媳妇儿跟令爱的一些小玩意儿,只是怕不时兴了。” 贾赦笑道:“哪里的话?怎么都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呢,只是她们姑嫂此刻不在府中,没办法过来拜见了。” “无妨,无妨的。” 此后,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 还是心急如焚的章氏忍不住了。 “贾侯爷,咱们就不兜圈子了,我呢,今日冒昧前来,也是受人所托,来跟侯爷商量一些事情的。” “哦?贾某不太明白,还请王妃直言。”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 “原来王妃是为刘家当说客来了呀,唉,可真不是我狮子大开口啊,只是那刘明承太过嚣张了,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的,当街就出言调戏,还要抢人。虽然本侯跟贾政那一房已再无瓜葛,可毕竟咱家的老太太还在呢,若是不闻不问的,难免会伤了老母的心,本侯也是难呐。”贾赦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可四十万两也太多了,纵使刘家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凑的齐的呀。万一人家实在拿不出来,到时候侯爷岂非就尴尬了,难不成还真因这等小事,要了刘家小子的命吗?” “那倒不至于的。” 章氏面色一喜,“侯爷真是位通情达理的人。” 贾赦摆摆手,“王妃缪赞了。” “以本王妃之见,这四十万两也委实太多了些,侯爷啊,可否减一些呢?” 贾赦苦笑了笑,“本侯做不了主啊。” 章氏的眉头微蹙,“可是那贾政不肯松口?” 贾赦摇了摇头。 “那,是安国侯不同意?或者说,是安国侯夫人不同意?” “非也。” “那到底是何人,竟能让侯爷如此吃惧?” “不可说,王妃,你也莫要为难本侯了。”贾赦一脸的高深莫测。 章氏的脸色变幻着,瞅着他的眼神不善,“不会是贾侯爷见本王妃是一介女流,就心生轻视,故意耍弄吧?” 贾赦委屈巴巴的,把双手都要摇出残影了,“王妃可莫要诬赖我。” “那到底是谁?” 贾赦叹了口气,无奈的指了指上头,“这事儿已经传到宫里头去了,今儿一早,还将我们子舅二人都宣去了勤政殿了。那个,陛下的意思就是西南西北都有可能要用兵了,国库空虚,这还没影儿的四十万两全部充公,另外还得从我们两府中各筹借二十万两,本侯也发着愁呢。你说,这是本侯能卖了人情,就能解决得了的事情吗?” 章氏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四十万两虽多,但刘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那,贾侯爷可否让京兆府先把刘家的孩子先放出来呢?” “这个啊,有陛下的人盯着呢,本侯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贾赦又是一脸的为难。 第157章 又得好处,奉旨放人 章氏又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嬷嬷,一只长方形的匣子推到了贾赦的面前。 贾赦似是不明其意。 章氏再次给了那个嬷嬷一个眼神,嬷嬷上前将匣子打开了。 贾赦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张是一千两的金票,目测了一下票子的厚度,这不得上万两的黄金啊,这么大手笔的吗? 也不知道是刘家出的,还是章氏给出的? “王妃这是作甚?” “怎么也不能让贾侯爷白帮忙不是?就是一点点的心意,还请笑纳。”章氏笑眯眯的。 贾赦一脸无所谓的伸手拨弄了几下,又拿到手上瞧了瞧,“这么大的手笔?这刘家还真是有钱啊,也真的是重视刘明承这个嫡子呢,就为了让他少遭点罪,又舍了这些了?啧啧~” 邢氏真想绕过桌子过去瞅一眼,可她怕她家男人不顾有外人在,又对她呲牙瞪眼的,那她也太丢人了,只能目不斜视的端坐着,忍的好辛苦。 章氏的眼眸垂了垂,随即又笑意盈盈的,“刘家夫妇只这一个嫡子,舐犊情深罢了。贾侯爷,还请高抬贵手,帮帮忙。” 贾赦瘪了一下嘴,皱了皱眉头,“其实,只要安南王府出面,徐冀是不敢不给面子的,本侯不解,为何要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呢?” 章氏的面色只僵了一瞬,便又恢复如常了,“这件事于我安南王府本就没有瓜葛的,现如今本王妃也是拿人的手短了,这才过来当了这个说客的。贾侯爷,只是一句话的事,还请给安南王府一份薄面,可否先放了那个孩子,本王妃保证,他们承诺的四十万两,定会如数送到贵府上来的。” 贾赦抠了抠下巴,“这个,本侯也不能让王妃白跑这一趟不是?” 章氏悬着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她告辞后,邢氏冲向了放金票的匣子,“老爷,一共有多少啊?” 贾赦的长手一搂,匣子合上,落入了他的怀中,邢氏扑了空,嘟着嘴,跺着脚,“小气鬼。” “爷能比你小气?”贾赦摸出一张来,拍到了桌子上,“爷待你还是不错的,对吧?” 邢氏拿到手上,仔细的瞧了瞧,“原来金票长这个样子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这张真的给我了?可不许反悔哦。” “不要就还我。” 邢氏提着裙摆就跑了。 “这娘们,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大财迷。” 吐槽完邢氏,贾赦便命人牵出了追风。 来到安国侯府时,黛玉正要出门。 “大舅,我正要找您去呢。” “这是安置人手的地方准备好了?” “嗯,大舅,这些人都会些什么呀?”黛玉亲自奉上茶。 “你这是想偷懒啊。”贾赦慈爱的笑道。 “人家才没有。” “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主子了,你要怎么安排,他们都会依令行事,你若是能够知人善用,一人可以一抵十抵百并不是不可能的。” 黛玉恭敬的揖首,“是,玉儿受教了。” “小丫头,这是还有点儿不服气啊,那就陪我练练?” 黛玉揪起裙摆,往腰间一塞,抬着下巴,满是不服和挑衅,跃身便出了正堂。 甥舅二人拳影飞舞,丫鬟小厮们都围了过来。 贾敏领着双胞胎过来时,这场练手已经快接近尾声。 被穿成个球球的双胞胎,又叫又跳的,小手拍不到,但仍努力的挥着小手。 过了一把瘾后,贾赦便将安南王妃刚才去他府上的事说了一遍。 “我得去跟如海通一下气。” “还得进宫去吗?”贾敏问道。 “银子咱们可以拿,但事儿可不能瞒着,好了,我去户部了。” 这一次,林如海没有陪着他进宫。 当今自是已经知道章氏去了忠孝侯府的事了,但因为暗卫们忌惮着贾赦的身手,并没有靠的很近,所以并不知道他二人相谈的内容。 贾赦掏出那只长方形的匣子,递到了龙案前,当然,里面的金票只剩下五张了。 当今数了一下,“章氏送你的?” “是,她见还不了价,便提出来要先放了刘明承,臣哪能立即就应承她啊?还请陛下示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就如她所愿,不过,你派两个人跟着刘明承回刘家,直到拿到银子为止,再由明转暗。” “是。” 贾赦退出去时,还故意瞥了瞥那只装金票的匣子,一脸的肉疼。 不出他所料,他前脚出了宣政殿,里面便传来了当今的笑声,至于编排他的话,他没敢停下来偷听,心情愉悦的出了宫门,往京兆府去了。 徐冀是只要一看到他,心里就直发毛,“忠孝侯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了。” 他大马金刀的坐到上首,“老徐啊,本侯刚从宫里过来,奉圣令,放了刘明承。” “放了?不是银子还没给吗?” “这事儿陛下都过问了,姓刘的敢赖账吗?” “那倒是。” “咱可是实在人,不会让你白忙活的。”贾赦说道。 徐冀笑着躬身道:“下官受之有愧。” “真不要啊?” 徐冀懵了,逗人玩呢? 贾赦哈哈的笑道:“瞧你那样儿,我贾恩侯浑是浑,可何时诓过人呐?那个,至少没诓过你老徐吧?” “是,自然是的。”徐冀笑的一脸的不值钱。 他想了想,凑到贾赦的耳边,把昨天后半夜,大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赦的手指头往上面指了指,徐冀点了点。 “那小子缓过来没?” “下官不放心,刚才又去瞧了瞧,人倒是还活着,就是气色很差,怕出什么岔子,下官把内子给我炖的参鸡汤给他喝了一碗,这会儿睡着了。” “确实是个烫手山芋,等我的人到了,再把他送回刘家去吧。” 徐冀没听明白,眨巴着眼睛。 贾赦道:“这是陛下的命令,我的人会跟着他,直到拿到银子为止。” 方大方二兄弟俩赶到京兆府的大牢时,刘明承还没有醒,贾赦一寻思,怕刘家发现绝子汤的事,他让徐冀将昨天晚上给刘明承看诊的大夫又请了过来。 “不知大夫贵姓?” “免贵姓陈。” 陈大夫的后背已经淌冷汗了,早知道,他昨儿晚上就不出诊了,这定然是摊上大事儿了呀。 第158章 表明上事了,贾赦初登门 “陈大夫,你昨天晚上给看诊的是泰锐银楼的少东家,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他被算计了。我们本无意将你牵扯进来的,可一事不烦二主嘛,还得劳烦你两天,跟着他回刘府,替他调理调理身子。” 对于贾赦的要求,陈大夫不敢拒绝,但也不敢应承,只是整个人一个劲儿的哆嗦。 贾赦走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小声的说道:“这是陛下的圣令,你只需做你份内的事就行。” “这,这位大人,以小的本事,可解不了绝子汤的药性,而且,已经过去一天了,他,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的。”陈大夫担忧的回道。 “我的意思是,他受了惊吓,又伤了身子,该调理一下,养一养,至于绝子汤的事,给咽在肚子里,跟谁也不可再提,明白吗?” 陈大夫连连点头。 贾赦拍拍他的后背,“整件事情又不关你的事,坦然一些,要是让刘家人看出了端倪,那雷霆一怒,你我可都顶不住的。” 陈大夫深吸了一口气,又咽了口唾沫,“是,大人放心,个中厉害,小的都明白的。” “行了,老徐,去把那小子弄醒吧。” “是。” “方大方二,绝不能让刘明承离开你们的视线,待他们给了银子,你二人就隐于暗处,盯死了刘明承,绝不能让他给跑了。”贾赦又叫过方大方二,小声的叮嘱到。 “老爷,您放心。”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冯魁赶着马车来到了刘家。 管家看到刘明承,啊呀了一声,眼眶都红了,踹了一脚旁边的小厮,“快去告诉老爷夫人,咱大少爷回来了。” 冯魁跟着一起进去了,见到喜极而泣的刘鑫仁,“刘老爷,我家侯爷应承了安南王妃,先将贵公子放回来了,但那些银子,可一分也少不了,不然,贵府的公子小姐们大概就只能钻老鼠洞了。” “是,刘某绝不敢赖账,还请转告侯爷,不出五日,银子定会如数奉上的。”刘鑫仁没有丝毫的迟疑,态度尤为的真诚。 “嗯,我家侯爷见贵公子受惊不小,不仅派了两名护卫,更是给请了大夫,他们三人定会照顾好他的。” 冯魁交代完,便离开了。 刘鑫仁瞅瞅方大他们,努力了几下,脸上才扯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管家啊,还不快送大少爷回去休息,切莫怠慢了三位贵客。” 刘明承眼泪汪汪的,“爹,娘,承儿好想你们啊。” 刘鑫仁伸手摸摸他憔悴的脸,也哽咽了,“承儿受苦了,都是爹没用,没早点儿救回你。” 缪氏假意的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我们也惦记着你呢,可人家要四十万两的赔偿,我跟你爹就差砸锅卖铁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养着,不许再乱往外面跑了,我们年纪大了,可经不吓了。” “承儿知道了。” “明承呐,明承,是咱家明承回来了吗?在哪儿呢?”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了过来,不用想,定是那余姨娘得到消息跑来了。 可刘明承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反而蹙着眉头,一脸的嫌恶,看得缪氏心里头畅快不已。 一副心疼儿子的慈母样,催促着管家,“好啦,管家,快让大少爷去休息吧,记得跟厨房那边交代一声,先炖些清淡的汤水送过去。” 余姨娘还想跟着过去,缪氏拦住了她。 “承儿这两天肯定都没有休息好,你就别添乱了。” “不是,我怎么就添乱了?我是,我是他的姨娘啊,我也一直担着心呢。老爷,您瞧瞧姐姐,妾身又不跟她抢儿子,至于跟防贼似的吗?”余姨娘气鼓鼓的瞪了缪氏一眼。 “行啦,这还不够乱啊?滚回自己的院子去。” 见刘鑫仁发了火,余姨娘这才不甘不愿的回了后院。 “夫人,明承那儿就交给你了,我去铺子里看看。” “哎,你晚饭还没吃呢,别又给忙忘了。” 其实,刘鑫仁并没有去刘家的店铺,而是又去了杨树胡同口的那家小酒馆。 这一次,披着黑色斗篷的嬷嬷已经在二楼等着了。 “刘老爷此时过来,可是世子爷回来了?” “是,刚到家,受惊不小,脸色差得很。” 刘鑫仁又说了贾赦派了两名护卫和一名大夫的事。 “主子早就料到了,如果他贾赦什么都不做,才奇怪呢。你让人小心的伺候着,等拿到了银子,自然也就离开了。” “是。” 是夜,从安南王府的后院飞出去的信鸽,没飞出多远,就被当今的人给逮住了,瞧清楚了内容后,又放回信鸽的身上。 除了贾赦为了多诓一些好处,跟章氏说的往西南西北用兵的消息外,当然,还有章氏想把刘明承送出京都的想法。 四天后,二十几辆装满箱笼的骡车停在了荣宁街上,随后,冯魁带着人都搬进了忠孝侯府里。 与刘家的纠葛,表面上都结束了。 这日的入夜时分,贾赦亲自押着二十万两进了宫。 当今高兴的赏了他尊青铜鼎。 次日的上午,他第一次登了贾政西城宅子的门。 贾探春看向他带去的两口箱子,满脸喜色,“大伯,那刘家的事解决了?” “嗯,这口大箱子里有白银五千两,小箱子里则是一些金银首饰,这些都是留着给你当嫁妆的。” 贾探春跪下来磕了一个头,“谢大伯为探春筹谋。” “我也不只是为了你。” “探春明白的。” “你爹这是躲着我了?”贾赦打量着堂厅,舌头顶了顶后槽牙。 探春笑了笑,“环儿不去学堂了,这些日子一直是父亲在教着的,他,他真不是故意躲您的。” “哼,对了,宝玉还痴痴呆呆的谁也不认识吗?”贾赦撇了撇嘴。 “嗯,叫他吃,他就吃,让他睡,他便说倒就倒,再讲其他的,他理都不理。” “哦?带我瞧瞧去。” 贾探春在前面引路,“如今他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叫麝月的丫头了,以前的那个小厮茗烟是个机灵的,我赎回来帮着府中跑腿了。” “都是他的父母作的孽,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贾探春笑着抿了抿嘴。 第159章 贾赦试宝玉,赵姨娘得步摇 “芙琅院?这么古怪的名字,定是宝玉给起的吧?” 走到贾宝玉的院子外面,贾赦抬头瞅了一眼那块匾额。 “是呢,当初侄女儿还问他可有什么典故,他偏生没涚出个所以然来,估计就是他胡诌的吧。”贾探春笑道。 因着府中的人手不太够,加上王氏不在了,又值冬日,不算小的芙琅院里,处处显得有些衰败了。 贾探春掀开一处厚重的门帘子,里间有个身量比她高出许多的丫鬟惊讶了一声,迎了出来。 “姑娘怎么这会子来了?” 随即便瞧见了贾探春身后的贾赦,实在意想不到这位爷会出现在这儿,丫鬟愣住了。 “麝月,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侯爷?” 麝月慌手慌脚的,贾赦则已经越过了她,进了里间。 软榻上,贾宝玉的腿脚上搭了条被子,呆愣愣的歪靠着。 贾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就是雕花的床架子,“宝玉,你这么盯着瞧,莫非是想当个雕刻师?” 贾宝玉一动不动的,贾赦把他拽到这一边,掰过了他的脸,晃了晃手,才发现,他并没有看向任何地方,眼神里空洞的像是失了魂魄。 “他自从醒了就这样吗?” 贾探春点点头,“应该是能够听得见的,可就是没有过多的反应,人家大夫也不知道该怎么治,就只能这样照顾着了。” 贾赦摸上了贾宝玉的命门,“这小子的气血旺的很呢。” “宝玉啊,一味的逃避可不是男人大丈夫所为,你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那些道理你应该都懂的。” 贾赦叹息着,放开了贾宝玉,后者就像个人偶娃娃似的,又倒靠着,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 “行啦,我该瞧的也瞧了,回去了。探春丫头啊,若无要事,闭门谢客吧,能少些麻烦。” 贾赦出了里间。 “是,探春都听大伯的。” 路过前厅时,就听到了赵姨娘夸张的声音,“这么多的银子啊,哪里来的?哟哟,还有这些首饰呢,只是嫩气了些,不太适合我戴。” 贾探春轻咳了一声,赵姨娘转过身,刚欣喜要去拽她,便瞥见了贾赦这个‘活阎王’,腿一软,就给磕了一个,“大,大老爷,您怎么来了?” “银子跟首饰都是给探春的嫁妆,得给她自个儿收着。”贾赦冷着脸。 “她,她还是个孩子,我,妾身会帮她收着的。” “不用,你听不懂爷的话吗?那是爷给她的,她的东西,她自己收着。” “莫非大老爷给这丫头说上人家了?是哪家啊?什么门第,竟要这么些的嫁妆?”赵姨娘想到了一种可能,两只眼睛铮亮的。 “咱们这样的人家,哪个丫头的嫁妆不是打小就准备的?这些东西若是少了,可别怪爷不讲情面。” 贾赦懒得跟她闲扯,威吓了一下,便离开了。 赵姨娘爬起来,围着贾探春打量了一圈,“不得了了,这是真的攀上你大伯这杆高枝儿了,回头可别忘了你兄弟啊,他虽然不乐意念书,但人机灵着呢,他若是混得好了,也是你的底气不是?” “这些不用娘来提醒的,侍书啊,去叫几个人来,都搬到我那儿去。”贾探春吩咐道。 赵姨娘拉着她,“这一箱银子有多少啊?给娘两锭就行了。” “要不,您问我大伯去?” “诶,你个烂了心肝的白眼狼,老娘还用不得你的几两银子了?” 赵姨娘的长指甲戳了戳贾探春的额头,后都都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也不恼她,笑眯眯的从装首饰的箱子里挑出一枝带着一串金铃铛的步摇,插到了她头上。 “孝敬您的。” 赵姨娘还摇头晃脑的美了美,可听这动静,拨下来一瞧,啐了一口,“你个促狭的小蹄子,老娘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戴得了这个啊?” “嫌弃啊,那还给我。” “都送了人了,还什么还,戴不了,还不能卖钱啊?回头我给熔了,给自己打支金钗。” 贾赦回了家,又分出了十万两银子,送到了安国侯府。 “大哥,这些你自个儿留着呗。迎丫头也该相看起来了,以嫂子的性子,怕是没给孩子准备多少,你得多操操心。”贾敏说道。 “留了一半呢,这些是给玉儿的,虽然林家不缺这些,她自己也能挣,可这是我的心意啊,别嫌少就好。” “你呀,行,我也不当这个恶人了。对了,族学那边如今的风气可好些了?” “冯先生很是严苛,贾琮那小子不止一次的跟他姐姐吐苦水呢,有一天,他的左手都被戒尺打肿了,不过没敢在我面前露出来,他还当我不知道。”贾赦笑的有些幸灾乐祸的。 “严苛些好,自从李师兄来了,栋儿不就越来越稳重了,我也是舍不得的,可他是林家的长子啊,重担在肩,他只能全力以赴。”贾敏说完叹了口气。 贾赦点了点头,“等明年开了春,冯魁便会过来,也不求他们小哥仨以后能否武力超群,但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嗯,多谢大哥费心了。王家原本就有练武场,年前我让人拾掇拾掇就能用了。” “你我骨肉至亲,何需谢来谢去的?只有一事,老太太她的情况不太好,我怕捱不过这个冬日了。” 贾敏抿抿嘴角,“我明儿再瞧瞧她去。” 贾赦前脚刚离开,黛玉后脚就回来了。 见凤梧院摆了好些个大木箱子,掀开一只,“哇,好多的银子啊,不会是我大舅送来的吧?” 杏花给她怀里塞了只刚灌上的汤婆子,笑嘻嘻的打趣道:“小姐莫非有千里眼顺风耳?” “他老人家回去了吗?”黛玉咧着嘴,又连瞧了几口箱子。 “跟您前后脚了。” “早点儿回来就好了。”黛玉撅了撅嘴巴,“白芷,都入库吧,诶,一共有多少啊?” 茯苓回道:“整整十万两呢,舅老爷真是大手笔啊。” 黛玉任由着她帮着解开大氅,开心的跳上软榻,在被褥上滚了滚。 她这算是圆满了前世今生的遗憾吗?有柳小月的,有林妹妹的,她这个林黛玉真是太幸福了。 第160章 小姊妹重逢斗嘴欢,看破情,叹缘起缘灭 又过了几天,天空乌蒙蒙的,西北风刮的越发的紧了。 从当今到每一个臣民,都在盼望着再下一场大雪,期待着持续了这一年的旱情真正的结束。 可作为户部尚书的林如海,却多了份纠结,他抓紧的又调集了不少的粮食棉花和布匹,万一大雪闹成了雪灾,也不至于到时候慌里慌张的。 两天过后,雪花开始扬扬洒洒的,天越加的冷了。 这时,林家每天去码头守着的仆从们,终于等来了客人。 从苏州来的大船缓缓的靠岸,郑霖陈佐先站上了船头,接着,便是林梦泽扶着闽小翡走了出来。 闽小翡缩缩脖子,“啊呀,京都也太冷了。” 林梦泽将她拉到身后,替她挡去了一些风,小姑娘的小脸红朴朴的,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林家的人认识他们,忙跑了下去,挥着手,“郑少爷,陈少爷,梦泽少爷,闽小姐~” “是先生家的人呢,诶,是我们。” 陈佐开心的也朝岸上挥了挥手。 贾敏拉起几个孩子,带着他们来到偏厅,“这一路上定然不容易,都先吃碗汤面暖暖,院子早就收拾好了,你们一会儿先歇歇去。” “贾姨母,玉儿呢?这么冷的天,她也跑出去玩了吗?”闽小翡问道。 “她呀,就是个钱串子,在京都又开了间作坊,一早上就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收到霖儿他们的信时,她还说你能一起过来就好了,等会儿见着了你,肯定得蹦起来。” “我,我就是想给她个惊喜,这才没在信里提的。” 黛玉回来的时候,雪已经落的很厚了。 “看来这回的雪小不了,也不知道梦泽他们走到哪儿了?这要是运河上结了冰,可就有的折腾了。” 贾敏笑而不语。 可她忘了自家的双胞胎,这小哥俩讲话越来越利索了。 “姐,姐姐,大侄儿来了。” “侄媳妇儿也来了。” 黛玉愣了愣,“林梦泽已经到了?” “嗯嗯。” “他的小媳妇儿也一起来了吗?” “嗯嗯,师兄也到了。” “啊!真的呀?” “嗯嗯。” 黛玉逮着他俩糊了一脸的口水。 又撅着嘴扑进贾敏的怀里,“娘坏坏,都不告诉人家。” 贾敏搂着她,在她的屁股上拍了拍,“我哪知道还有比我嘴快的呀。” 黛玉噗嗤的笑了起来。 双胞胎听懂了他们娘的内涵,也扑了过去。 “志儿说的。” “泊儿告诉姐姐的。” 娘四个闹了一会儿,黛玉直扑闽小翡的院子。 人还没进院子呢,就听到她侄媳妇儿侄媳妇儿的叫着。 闽小翡的丫鬟笑的肩膀直抖,“小姐,你的小姑母回来了。” 闽小翡瘪着嘴,瞪了瞪她,忙躲到了帘幔后面。 黛玉冲进来,“诶,如珠,你家小姐呢?又回去了?” 如珠扶着梳妆台,咯咯咯的,摇了摇头。 其实,黛玉已经听到了闽小翡的呼吸声了。 叉着腰,故意站在她的身前,“诶,你这丫头,咋一个劲的傻乐呢?你家小姐呢?不是,你摇什么头啊?唉,看来得给我大侄儿再相看一个了,可惜,太可惜了。” 闽小翡气的跺了跺脚,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林黛玉,你这是想给你的哪个大侄儿再相看啊?” 黛玉假装被吓到了,啊啊的叫着,“哪里来的登徒子?看招。” 闽小翡被拽到了前面,“哟,侄媳妇儿,你没走啊,小姑母我草率了,草率了呀。” “呸,哪里会有这么不正经的小姑母啊?” “小翡儿,人家哪里不正经了?”黛玉说着,还用食指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闽小翡红着脸,抬手比划了一下,“林黛玉,你竟然比我高了这么多了?你到京都都吃什么了?赶明儿也给我安排安排呗。” “好啊,以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晚上林如海下衙后,在正堂的偏厅里,给他们四个设了接风宴。 林如海又给两个徒弟跟侄孙引见了巫毅跟苏州的林家子弟们,等李子韧到了,又让他们拜见了师伯。 晚饭后,林如海又带着郑霖陈佐林梦泽去书房考校了一番。 满意点点头,“我的公务繁杂,平时也只有晚上在家的这点时间了,所以,你们跟巫毅他们一样,日常的学习就都跟着我李师兄了。他于学问上一丝不苟,其才情不在我之下,甚至更多有我不如之处,你们当用心。特别是郑霖跟陈佐,明年的春闱是三年一度的大闱,入京的举子不但人数众多,更是不乏佼佼者,你们当慎之又慎,不可懈怠。” “是,学生谨记。”郑霖陈佐异口同声道。 林梦泽也忙道:“孩儿自知质资有限,定会以勤补拙的。” 这场大雪陆陆续续的下了三天,地面上的积雪都齐腰深了,旱情算是稳住了。 林如海也终于有了一天休沐的时间。 黛玉最高兴了,拉着他的胳膊,“爹爹,你都有多久没陪着我们用午饭了?” “也不怕弟弟们笑话你?”林如海捏捏她头上的小发髻。 黛玉的脑袋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我皮厚,笑了也不怕。” 郑霖和陈佐定定的看着黛玉,皆在心中叹着,“多日不见,师妹好像又好看了呢。” 李子韧瞧在眼里,叹息着,“缘起缘灭缘自在,情深情浅不由人呐。” 离他近的闽小翡听了一耳朵,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郑霖陈佐眼中对黛玉的情谊。 她以为是师兄弟二人同时喜欢的缘故,也不禁叹息了一声,但只要是黛玉喜欢的,她就会全力支持,毕竟在她看来,情深缘浅就是这世间情事之常态,有了得意之人,必然就会有失意之人的。 只有黛玉没心没肺的,并不知道只这一瞬,就扰乱了人心。 待雪化尽,天空放晴,气温更加低了。 街上的行人很少,薛蝌上次请的那位媒婆,再次到了忠孝侯府的大门前。 巫云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听见媒婆上门,还以为是为迎春而来的呢,忙让人请了进来。 第161章 差点惹乌龙,姐妹话家常 “小的见过琏二奶奶。” 在京都中混的媒婆,哪个不是人精啊,看到是位年轻漂亮的小妇人,便猜到这位是谁了。 “大娘请坐吧,天儿怪冷的,喝口茶水暖暖。” 巫云笑的一脸温和,媒婆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屁股刚碰上椅子,又连忙起身谢过,这才谨慎的只坐了半拉。 “大娘今日是为哪家来的呀?” “回二奶奶,是为了金蟾巷的薛家来的。” “金蟾巷?我好似听我们二爷提起过那里,说是住的多是一些商贾之类的人家呢。大娘,我那小姑子可是咱忠孝侯府唯一的嫡小姐啊,这,怕不合适吧?”巫云皱着了眉头。 “啊,不不不,二奶奶误会了,若是为着侯府小姐,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咱也不敢接这个活的。“媒婆站起身,用力的摇摇手。 “总不能是为了我家那小叔子吧?人家孩子还小着呢,这事儿可不着急。”巫云跟画眉不解的盯着那媒婆。 “是小的没说清楚,那薛家公子啊,为的是贵府的表小姐,邢家大姑娘,之前,小的已经来过一趟了,但被邢家拒绝了。昨儿个,这位薛公子亲自找到了小的,说是请我再跑一趟来,小的瞧他情真意切的,推脱不得,这便又舔着脸上门了。” “哦哟,大娘也真是的。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画眉啊,让人去东院说一声。” 在外面伺候着的小丫鬟跑出了院子。 巫云便又请媒婆坐下来喝茶,还打听起了薛家的事情来。 媒婆讲的声情并茂的,她们主仆也听的起劲。 “原来是这个薛家啊,倒是跟咱们家有些渊源了,既然这位薛公子现在跟那一家子撇清了关系,也许还真的能成呢。” 东院里,邢氏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贾赦,“那小子还没死心呢?” 打着瞌睡的贾赦,半眯着眼睛,“谁啊?是薛蝌吗?” “是啊,他请的媒婆又上门来了,云儿正见着呢。你倒是拿个主意啊?”邢氏掐了他一下。 “嘶,你个娘们儿的手劲咋这么大呢?”贾赦在榻上蹦着翻了个侧身,瞌睡也就醒了大半了。 “老爷,咱上回不是都回绝了吗?” “那还不兴人家还惦记着啊?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盯着爷的那点银子,那你晓得邢忠的杂货铺子就是那个小子给帮忙开上的吗?还进的货源也是走的他的路子?” 贾赦呲牙咧嘴的揉揉腰上的软肉,白了邢氏一眼。 “真的假的呀?你早就知道了?怎么没跟我说过呀?”邢氏嗔怪的又推了他一把。 “爷凭什么告诉你啊?” 邢氏拎起靠枕砸了过去,贾赦已经站到了地上,拎着靴子跑到了一旁的椅子那儿,冲外面喊人。 “去,把舅老爷叫回来,再来个人往梨香院跑一趟。” 他套上靴子,自己扣系着衣裳,“你说你个老娘们儿,咋还傻愣着呢?可别累着儿媳妇儿了。” 夫妻二人坐着小轿来到荣禧堂,吓的媒婆立马站了起来。 贾赦坐到上首,“你坐着吧,已经让人去唤邢家那两口子了,成不成的,得他们作主。” “侯爷所言极是。” “云儿啊,累了吧?这里有爹娘了,你要是累了就去歇着。”贾赦对巫云说道。 “云儿还精神着呢,就是有些无聊了,这不跟大娘正聊着那薛家的事情呢。” “我也好奇的很,薛家小子咋又让你上门来了呀?”邢氏对媒婆问道。 媒婆便又将告诉巫云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邢氏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总觉得跟他脱不了关系,想到他的初衷都是为了邢家,心里头暖暖的,从前受的那些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匡氏到的时候,邢忠还没回来,邢氏拉着她低语了起来。 匡氏惊讶不已,“这么说,当家的时常挂在嘴边的薛小兄弟,就是那个薛蝌啊?啊哟,这孩子是真用了心了。” “可不是,这些你姐夫一直都知道,就等着他跟那一家子分割清楚呢。” “岫烟的事,让姐夫大姐费心了。”匡氏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 邢氏拍拍她手,“咱们可是一家人,只要那丫头以后过的好就好。” 他们又闲聊了会儿,邢忠从外面回来了,听了匡氏的话,对贾赦躬身一拜,“姐夫,忠儿嘴笨,感激的话就不说了,反正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贾赦捋着胡子笑了笑,“行啦,人家说媒的还等着你的话回去交差呢。” 这一次,媒婆不但办成了事,到手的还是双份的赏钱,接下来的纳采问名,她比之别人家更为的用心。 因着就要到年节下了,问吉那些只能等到来年继续了。 黛玉再次跟着贾敏来瞧贾母时,也跑去梨香院看望了邢岫烟。 “这定了亲的就是不一样啊,邢姐姐是越来越好看了。” 见她打趣,迎春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表姐现在用的胭脂水粉,可都表姐夫送来的呢,不美都不行哦。” “哦?原来如此啊。”黛玉夸张的张着嘴巴。 “咯咯咯咯咯~” 迎春搂着她乐的不行。 邢岫烟羞红了脸,盖头也不绣了,推开针线匾子,伸手就挠起了黛玉跟迎春。 在外间缝着衣裳的匡氏,掀开帘子往里间瞅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是由内而外的,是情不自禁的。 除了她爹娘还在时,过了两年安稳的日子外,他们一直过的颠沛流离的,没有家,就跟没有根的浮萍一样,都不知道该飘向哪里?如今,女儿的婚事定下了,未过门的女婿还说要接他们老俩口过去养老呢,匡氏笑着笑着便湿了眼眶。 出了梨香院,姐妹俩又跑到花园里瞧了一会子开了的梅花,黛玉还折了两枝有花骨朵的红梅。 “对了迎姐姐,我家园子里还有株绿萼呢,就是这个时候还没开,不过已经有花苞了。” “开出的梅花会是绿色的吗?”迎春好奇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呢,等它开了,我请你过去瞧瞧。” 第162章 可卿气病惜春管家,贾敏思亲探望王仁 “嗯,你可别忘了。我嫂子最近懒散的很,总觉得睡不够,听林之孝家的说什么懒丫头懒丫头的,她这一胎八成是个丫头呢。”迎春又说道。 黛玉不以为然的笑笑,“丫头就丫头呗,我大舅他一样的高兴,再说了,先开花后结果,保不准后面会跟来一串儿呢。” 迎春笑瞪了她一眼,“那是生孩子,还一串儿,你当咱嫂子是什么了?” 黛玉伸出手指头推了推自己的鼻子,还学了两声猪的哼唧声。 “啊,哈哈哈哈哈~,咯咯咯咯~,玉儿可真淘气,小心我跟嫂子告状去。” 黛玉嘻嘻的求饶道:“好姐姐,玉儿最乖了。” “你呀。” “嘿嘿。” “对了,惜丫头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呀?” “嗐,别提了,蓉儿在外面胡闹,不知怎么的给可卿知晓了,两个人闹了一场,可卿气病了,大嫂子管起家来又缩手缩脚的,珍大哥哥便把管家权暂时交给惜丫头了。” 姐妹俩走到一处引廊下,正好避着风头,还能晒着太阳。 “以她的性子,要管着那一大家子人呢,真要谁惹着她了,还不得直接嘁哩喀喳了。”黛玉眨巴眨巴眼睛。 迎春笑道:“还是你最了解她,一开始啊,我们就担心她会气的撂挑子,谁曾想,她理的头头是道的。珍大哥哥跟蓉儿的那些个侍妾里头确实有不太安份的,她也不听她们扯皮,谁挑了事,就罚谁,那一身威严啊,比之可卿这个大奶奶更甚呢。” “那是大家都以为她年纪小,性子冷,小瞧了她了,她可是个最干净利落的人。我还想喊她过来玩呢,看来在可卿的身子好之前,她是没这个闲功夫了,光操心那些节礼就头疼的很,我们家里头也要忙起来了。” “我爹前儿也跟我说了,今年就让我筹办节礼了,还把林之孝俩口子指派给了我,明儿起,我也该忙活开了。” 黛玉想到邢氏,“舅母就没说什么吗?” 迎春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比从前那般了,虽然也会跟爹掰扯上两句,但也就仅止于此,因着让我来管,她还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呢。” “从来就不是人改变了环境,而是所处的环境在改变着人呐,她以前那样也是身边所有的人和事给逼的,你没发现吗?她现在的脸上都没有刻薄相了,浅浅的一笑,美着呢。”黛玉感叹道。 “是呢,自从记到她名下,她对我一直都挺温柔的。邢表姐说她从小到大都一直听到大舅念叨这个大姐呢,若她真是个刻薄寡恩之人,大舅又怎会时时的记挂着她呀?” 姐妹俩冻的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去了荣禧堂,巫云歪靠在软榻上睡眼朦胧着。 黛玉拉着她一起玩起了花牌,这才又精神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贾敏邢氏才从春晖堂过来了。 贾敏的眼睛红红的。 黛玉扶着她坐下来,“娘,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外祖母的精气神还行啊。” “刚刚王太医来过了,说是这个冬日能捱得过去,只要后面照料的精心,还能活上几年,倘若,可就难讲了。” “我大舅去哪儿了?” “到后院那边看寿材了,那些东西都是她过七十大寿的时候给弄的,该准备的都得准备起来了,即便,唉,冲冲喜也好的。” 贾敏难受,可不是为了贾母,而是想到王子胜俩口子了。 虽然她关于他们的有些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可心里就是忽然间难受了,想到住在贾家后街宅子里王仁,她起身对黛玉说道:“你陪着云儿再耍一会儿,我到后面瞅瞅去。” “哎,外面冷,您抱个汤婆子。” “知道了,小管家婆。” 迎春笑道:“玉儿还有这个头衔呢?” 巫云想到在扬州的日子,噗嗤的乐喷了。 “嗯,可名副其实了。” 黛玉美滋滋的,“我知道你们在笑什么,但我这个头衔可是凭实力得到的。” “对对对,实至名归。”巫云点点头。 “哼,嫂子夸的一点都不走心。” 在她们姑嫂贫嘴作舌的时候,贾敏带着小方从后院的角门去了王仁的住处。 现在这里除了原来的小厮,还多了一个婆子跟一个叫春芽儿的小胖丫鬟,这处小院也收拾的妥妥当当的,除了贾琏偶尔的关照外,还有贾敏作为长辈的用心。 王仁的下肢几乎是瘫痪了,没有旁人的帮忙,凭他受损严重的胳膊,可支撑不起他挪动半步的,他这辈子只能这么活着了。 看到贾敏,他咧嘴笑了笑,“敏姑母,您怎么来了?” 贾敏摸摸他身上的袄子,又摸了摸被褥,“这些日子可还好?” “我只要不死,就一切都好。” “还不是你自己个儿作的。”贾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王仁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脸上满是担忧,“敏姑母,发生何事了?您这是哭过了?” “琏儿他祖母的情况不大好,她春秋已高,这是早晚的事。” “她是养了一双好儿女,不然就依着她的性子,贾家估计跟我王家的下场也差不多吧。” 贾敏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却无从说起,无法表达,叮嘱了一番他的小厮,便回了忠孝侯府。 巫云被黛玉迎春闹的走了困,正在牌桌上大杀特杀呢,邢氏边打着牌,边瞅瞅自己面前零散着的碎银子,可心疼了。 “云丫头今儿个的手气也忒好了,不行不行,这么下去,我的荷包可就空了。妹妹回来的正好,我让贤了。” 贾敏坐到她的位置上,“我倒不信了,不会全都是云儿赢的吧?” 黛玉举举手,“娘,娘,还有我,不过没有嫂子赢的多。” 贾敏燃起了斗志,“你们姑嫂两个可得捂好了荷包了。” 可惜,几圈下来,仍然是巫云的手气的最旺。 贾敏笑道:“玉儿,咱娘俩快跑路吧。” “嗯嗯,志儿泊儿该想我们了。” 黛玉搂干净自己面前的碎银子,拉着贾敏就往外面跑。 邢氏说道:“厨房那边的饭菜都准备上了,吃了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您儿媳妇儿抢我娘的银子呢。” 黛玉摆摆手,回的一本正经的,迎春跟巫云已经乐的不行了。 第163章 西北战事起,贾赦押粮草 还没等到安南王那边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西北的八百加急在又一个风雪夜送到了勤政殿的龙案上。 林如海等一干重臣连夜进宫,忠孝侯贾赦赫然在列。 不多时,众皇子也到了。 大皇子轩辕沅请求领兵出征。 当今瞥了他一眼,对林如海问道:“如海啊,粮草最快何时可以起程?” “后天入夜之前。” “贾恩侯,此番征战西北,这运粮官朕属意于你,可莫要令朕失望哦。” 贾赦立马以军姿跪下,“臣,接旨,定不负皇恩。” “朕允你可自行挑选一些人手。” “谢主隆恩,臣先行告退。” “陛下,臣也准备去了。” 贾赦跟林如海一同躬身退了出去。 邹本的眼神微闪,他想不到当今对这个浑不吝还会如此的信任,想到自家十二岁的长子,心下盘算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是心思各异的,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情绪占了大部分,已经有个贾琏那么出挑惹眼就可以的了,哪知贾赦又蹦到了众人的面前,只要此战不败,或是败的不那么的狼狈,贾家这是又要兴盛了呀。 当今将众人的神色瞧的分明,“怎么,却哑巴了?我朝竟然连个可出征的将军也没有吗?” 勤政殿里顿时响起了各种声音,有真心为国为江山社稷计的,但也有私心作祟的。 还跪着的大皇子,再次请旨,“父皇,儿臣愿领兵出征。” “沅儿啊,你何时习武了?”当今又瞥了瞥他。 二皇子三皇子对视了一眼,前者笑不达眼底,“父皇,虽然大皇兄的身子骨一向柔弱,但他为国家,为皇父分忧的心还是真诚的嘛。” 三皇子撇了撇嘴,“二哥所言极是,大皇兄即便自不量力了,但想法还是好的,若不是孩儿的年纪还小,我也是当仁不让的。” 五皇子看了一眼轩辕澈,见他没吱声,便也低着头,乖巧的不上前掺和了。 被兄弟们调侃嘲讽,大皇子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父皇,您也觉得儿臣自不量力吗?” 当今的心里叹了口气,他曾经走过的路,又轮到自己的儿子们‘重蹈覆辙’了,他的眼神扫过五个儿子,眼下他并没有明确的培养目标,斗吧,争吧,且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来? 轩辕沅瘪瘪嘴,“父皇,这几年里,儿臣都有跟着武师傅练功习武的,身手上虽然算不上厉害,但儿臣愿为吾朝百姓冲锋陷阵,浴血疆场。” “父皇,大皇兄可真是情真意切啊,要不,先让他跟个护卫比试一下好了,免得让人觉得他有坐井观天之嫌。” “是啊是啊,老三这个提议好啊。” 三皇子表面上兄弟情深的,而二皇子则是毫不掩饰自己要看好戏了。 “父皇,儿臣可以比试的。”大皇子委屈巴巴的,不死心的又来了一句。 当今就差翻个白眼给他了。 三皇子不嫌事大的,凑到轩辕澈的旁边,用手肘怼怼他,“老四,你说,大皇兄能赢吗?” 轩辕澈瞥瞥他,“大哥是咱们自家兄弟,若真要比,我自然希望他赢了。三哥,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三皇子被他一噎,又把脑袋凑到五皇子的面前,“你四哥这人甚是无趣,小五啊,你说,大哥他能赢吗?” 五皇子又看了一眼轩辕澈,“四哥说的在理。” 三皇子按着他的脑袋就一顿揉搓,“好你个跟屁虫,你倒是会瞧人眼色啊?” 当今将一本折子砸到了三皇子的身上,“当着朕的面就敢这么胡闹?背着朕的时候,你没少欺负人吧?” 三皇子捡起那本折子,小心翼翼的搁回龙案上,低着头装起了乖宝宝。 当今看着轩辕澈,“老四啊,你也赞同你大哥的请求?” 轩辕沅扭过头,祈求的望向他,轩辕澈出列,恭敬的回禀道:“西南外邦蠢蠢欲动,西北之战关乎甚大,或许二者之间还有着某种关联,此次领兵之人必定得是位老成持重的老将。大哥身为皇子,为国为民请战,其心可嘉,至于该如何安排,还请父皇示下。” 当今在心里吐槽着自家老四的奸诈圆滑,面上却点了点头。 “老大啊,你真的想随军出征?” 轩辕沅脸上一喜,“父皇,您同意了?老四说的对,儿臣确实不适合领兵,但儿臣御敌之心坚如磐石啊。” 当今都没眼看这个憨子了。 虽然众臣举荐的人选不少,但等镇远将军父子主动请缨时,当今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之属意的人选,本就是这父子二人。 于是,镇远将军谢广为主帅,其子谢山为先锋,大皇子轩辕沅混到了一个小参将,他的拥趸者见此,也不纠结领兵之事了,等此战大捷,他轩辕沅便是诸皇子中唯一有军功的了,母家出身差些怎么了? 轩辕澈出了宫口,并没有回他的皇子府,而是半路跳下马车,带着小豆子转身去了户部。 贾赦没好气的,“殿下这会子怎么过来了?” “忠孝侯不知,本宫现在就在户部行走,我来瞧瞧,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林大人,您尽管吩咐吧。” 林如海的眉头微挑,“我们正缺人手呢,会用算盘吧?跟我一道复核。” “是。” 这一忙,便直到天亮。 贾赦伸了个懒腰,“如海啊,我回家去安排一下,你也眯瞪一会儿。” 林如海打了个哈欠,“林刚,你也回家去说一声。” “好的,老爷。” 轩辕澈追上了贾赦,“忠孝侯留步。” 贾赦吊儿郎当的转身看向他,还抠着眼屎,“殿下有何指教?” 轩辕澈扫了一眼四周,压着嗓子,“我有两个人,想跟在侯爷身边历练历练,不知可否?” “若于军中历练,跟着谢家父子不是更好?” 轩辕澈揖首道:“还请侯爷成全。” “身手如何?” 贾赦没有拒绝,若是这小子跟自家玉儿有缘分,他还是要帮一帮他的。 “一流的身手。” “果真?” “澈不敢欺瞒侯爷。” “你呀,行,今天天黑之后,你把人领到我家去,不过丑话讲在前头,既然跟了我,就得听命于我。” 轩辕澈笑道:“自然,他们若有错,侯爷随便处置。” 第164章 西城门送别,贾蓉出事了 回到家里,贾赦先睡了一觉。 巳时初,让冯魁将在府中的人手都集合了起来。 他讲了下此次陛下的任命,“所有人分成两队,牛铁柱带领一队随我押运粮草去西北,八两领着另一队,留在京都。” 冯魁指指自己,“爷,那属下呢?” “方大方二还盯着刘明承呢,没你坐镇,我怎么能放心?再说了,等年节过后,你还得去教栋儿习武呢。” “是,爷放心,属下等会守好侯府的。” “嗯,若有那不开眼的,权衡之下再动手,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姑老爷找表小姐他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儿不许干,都听到了没有?不然,等爷回来了,都他娘的给爷滚蛋。” 贾赦咬着后槽牙,他太清楚这帮人的尿性了,不给套个‘紧箍咒’,他们收不住脾气了,是真的会捅出大篓子来,他怕自己不在京都,没有人能辖制的住啊。 “是。”众人嬉皮笑脸的。 贾赦吼道:“听不见!” “是,绝不干蠢事儿!” “另外,告诉外面的兄弟,给爷看好了东府的那爷俩,这俩货就没一个省心的。” 安排好这些亲兵,他又将邢氏她们娘仨都叫到了荣禧堂。 邢氏迎春一脸的不舍。 “老爷,咋就派上你了呢? “你这老娘儿们,这叫什么话?你男人一身的本事,自当物尽其用啊。”贾赦呛道。 “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家里有我和二哥呢,您就放心吧。” 贾赦轻轻的拍了拍迎春的脑袋,“好丫头,你娘这个人靠不住,有了为难了,就去找你姑母去。” 迎春替邢氏辩解道:“娘很好的。” “行行行,你说就好吧。” 他敷衍的话,气的邢氏牙根子痒痒的,可离别在即,她舍不得跟他赌气,瞪了他一眼,便红着眼眶,噎住了千言万语。 贾赦笑道:“有劳夫人替我收拾些衣物,我不在家,你要替我照顾好孩子们。” 邢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嗯,我们等你回来。” “好,对了,老太太那儿,你要瞒着,万一,她熬不住了,就按之前商量好的办。” “知道。” 巫云这才有机会插上嘴,“爹,想想孙子孙女儿,平安的回来,您以后还得亲自教导他们习武呢。” 贾赦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也不知道此战要打多久?云丫头,若是琏儿欺负了你,等爹回来揍他。” 巫云憋着想哭的冲动,点着头,“嗯。”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他又跑到了安国侯府。 贾敏见到他就抹起了眼泪,“都一把年纪了,咋就让你担这么大的责呢?” 她的话跟邢氏一开始的反应的意思是一样的,只是语气不同,讲的人不同,媳妇儿的话是戳心窝子,戳肺管子,而妹妹的呢,就是血脉相连的担忧,听着窝心暖肺的。 “大哥的身子骨好着呢,别发愁了。押运粮草的队伍有不少人呢,我只要居中调度指挥就行了。” 贾敏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当我是远志和远泊呢?我虽然不会领兵打仗,但也是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的,你们先行出发,一旦敌军早得先机,其危险可想而知了。大哥啊,我们不求你建功立业,只求你平安归家。” 贾赦拭了拭眼角,赶紧转移话题,“咋没看到玉儿他们啊?” “那两个小子去外书房听李师兄讲典故了,至于玉儿,林刚刚说完,她就跑回凤梧院给你准备药去了。” “妹妹,邢氏的见识少,云丫头的年纪小,又怀着身子,我不在家时,你多费些心。” “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会三天两头跑过去一趟的。那个,冯魁他们会跟着一起去吧?”贾敏问道。 贾赦便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了她,“有他坐镇,我才放心,栋儿的习武计划不变,他来这边后,八两会接手,但大局上,那些人还是要听命于他的。” 回到户部,林如海拽着他去了仓库那边。 这一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轩辕澈依然留在户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第三天的傍晚,押运粮草的队伍出了西城门。 城楼上,不光有贾家的人,林家也几乎是全员出动,包括郑霖他们几个都来送行了。 直到余晖完全落下,运粮的车马已经瞧不见了,众人方才各回了各家。 林远泊拉着黛玉的手问道:“姐姐,大舅打仗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想他了。” 林远志点点头,“嗯,志儿也想大舅了。” 黛玉瘪着嘴就哭了起来,还自诩男子汉大丈夫的林远栋再也不绷着了,姐弟四个哭作了一团。 贾敏也直掉眼泪,林如海揽住她的肩膀,“你们呐,也太小看我大舅哥的本事了,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他过了年都五十了,怎么能不担心呢?” “好啦,不难过了啊,大军开拔在即,我还得去趟宫里头,晚上要是太晚了,就不回来了。”林如海安抚了一下,急匆匆的又出了门。 舍不得自家大舅的姐弟四个,又宣泄了一会儿,才都红肿着眼睛吃了晚饭。 可才躺到床上,冯魁便跳进了安国侯府的主院,林一见是他,便没管。 “姑太太,蓉大爷在花街那边被人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了,琏二爷跟珍大爷已经赶过去了。” 贾敏忙乱的扣着衣物,隔着窗户问道:“那小子刚才不是还一道儿在城门楼子上的吗?他倒是倒腾的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咋就跑那儿去了?他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的,还不够他新鲜的?” 等她赶到贾家东府时,贾蓉已经被抬回来了。 “请太医了吗?” 贾琏回道:“王太医刚进去。” 贾敏坐下来,瞅瞅一脸灰败的贾珍,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养不教父之过,你瞧瞧你给做的好榜样?” 贾珍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敏又看向惜春,“好孩子,你别杵在这儿了,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去陪陪你侄媳妇儿,她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可别又作下病来了。” 惜春领着贾柏贾松退了出去。 第165章 秦可卿懊悔吐血,贾蓉回光返照 在贾敏等的心焦时,王太医出来了。 “那孩子如何了?” 王太医摇了摇头,“他应该是前胸遭到重击后,肋骨断了,戳破了脏腑,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贾敏叹了口气,“有劳你跑这一趟了,琏儿,送一送王太医。” 贾琏起身引着王太医往外走。 贾珍的哭声更大了,贾敏瞅瞅他,更剐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别哭了,不能让孩子光着身子上路吧?去把东西都备上吧。” “姑母,他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贾珍抽噎着。 “行了,你们两口子都忙去吧。沐夏,让人回府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玉儿。冯魁,你进去瞅瞅贾蓉身上的伤,看能不能瞧出什么来?”贾敏捶了一下桌子,一个个吩咐着。 不大会儿功夫,冯魁出来了。 “姑太太,撞击蓉大爷的力道,应该是一股蛮劲。” “哦?确定吗?” 冯魁点点头,“属下不会看错的。” “那这么说,这个伤他之人是个天生神力的,而非是身怀高深武技之人?” “是这样的。” “不能只依仗着京兆府,得由咱们的人去查,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这个王八蛋给我揪出来。”贾敏怒不可遏,双眼都快喷火了。 “是。” 这时,秦可卿的丫鬟宝珠跑了过来,“姑老太太,我家少奶奶吐血了。” 贾敏整个人都要碎了,她知道,这些情感的确受到了原身那些记忆的影响,但更加真实的却是现在的她把自己当成了贾赦的妹妹,贾家小辈的姑母和姑老太太了。 刚派人回安国侯府的沐夏又被支出去,让人去接刘府医了。 她进里屋看了一眼气若游丝还在口吐鲜血的贾蓉,摇着头出来,让宝珠带路。 “我瞧瞧你家奶奶去。” 虽然小径上都挂着灯笼,可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瞧着眼前的天香楼,“咦,你家奶奶怎么住这儿来了?” “前些日子,有下人传言,咱们大爷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奶奶便让人偷偷的去查了,虽说是老爷已经给处理掉了,可却是事实啊,奶奶跟大爷绊了几句嘴后,便气的搬到了这儿来住了。”宝珠解释道。 上了楼,纵使贾敏见惯了富贵豪气,这会子也暗自咋舌了,按说秦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手笔的,那就可能是贾珍的意思了?她心里头怪怪的,又联想到之前黛玉对这东府的八卦,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东边的卧室里,床榻上的美人儿脸色惨白,嘴角上还残留了一丝血渍,瑞珠正拧着帕子,贾敏坐到床边,接了过来,轻柔的给秦可卿擦拭了起来。 “事已至此,你就当为了贾柏贾松,也要振作起来才是。” “姑老太太,都是我,都是我对他太过苛责了,不然,他也不会总往外面跑,就不会跟人起争执了,就,就不会有这个祸事了,我好悔,好悔啊,呜呜~” “他自己个儿图新鲜,贪玩,关你什么事啊?这是就是他的命。”贾敏拍着秦可卿的后背,“哭吧哭吧,哭够了,就打起精神来,他的后事还得操办呢,你们的那两个孩子可不能没了爹后,再没了娘啊?” “呜呜~,姑老太太,蓉儿他,他真的没救了?” 秦可卿的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 贾敏摇了摇头,“就剩一口气了。” 秦可卿挣扎着就要起来,“我,我去见见他。” 宝珠瑞珠为难的看向了贾敏,后者又叹了口气,“最后一面了,你们给她穿暖和些。 她先一步回到了正堂这边,黛玉跟刘府医也刚到。 “刘先生,劳烦你再瞧一眼。” 黛玉跟着一起进了里屋。 贾蓉的气息比之刚才又弱了几分。 刘府医把过脉,又揭开衣物瞧了瞧胸口处的伤,诊断跟王太医的一般无二。 等他出去了,黛玉偷偷的喂了贾蓉一口稀释过的空间溪水,不知道是这口水的能量过猛了,还是怎么的,贾蓉又连吐了好几口的血,吓的黛玉直道莫怪莫怪。 她正想溜出去,一直昏迷着的贾蓉却醒了,极致的疼疼让他哼唧了起来。 黛玉凑过脑袋,唤道:“蓉儿,蓉儿,听得到我叫你吗?” 贾蓉缓缓的睁开眼睛,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林姑母,我这是,这是怎么啦?好,好痛啊。” “蓉儿,你还记得是谁打你的吗?” “打,打我?”贾蓉努力的回想着,他似乎断片了。 “对,你今天从西城门回来后,去了哪儿了?之后都遇见了谁啊?”黛玉引导着他复盘着记忆。 “西城门?” “嗯,咱们一起给西征的运粮队送行,我大舅,就是你赦叔爷担任此次的押粮官呢,记起来了吗?” “嗯,我们都去送行了。” “对,从那儿回来后,你去哪儿了?都干什么了?有没有人约你啊?” “蓉儿好像约了人了。” 贾蓉的气息又乱了,眼神也有些涣散了,黛玉忙又喂了他一口稀释的溪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立马来了精神。 “蓉儿,你好好的想想,你约了谁了?或是谁约你了?你们碰面之后,都说了些什么?又都干了些什么?” “是柳湘莲跟邱大肚子,我们约好了一起到飘香阁喝花酒,席间说的无非是些风月之事。” “那酒足饭饱之后,你们都干什么了?” “邱大肚子的婆娘是京都城中有名的悍妇,他慌脚蟹似的就跑回去了,我们还嘲笑他惧内呢。出了飘香阁,我跟柳湘莲都有些上头了,扶着墙根儿吐了好一会儿,刚,刚拐过巷口,便碰见了蒋玉函了,他们两个都好扮戏,我没什么兴趣,便没跟着一道去,自己往花街外面走来着,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 黛玉皱着眉头,“你没带随从吗?” “没带,蛐儿不晓得吃了什么,从早上就一直发屁,还是很臭的那种,我便没带上他,让家里的马车送到花街那边后,就让人回去了。” 黛玉还想追问他对凶手的记忆,却听到秦可卿来了。 第166章 先死儿子后死爹,贾珍吐血白了头 她只能走出去,“蓉儿醒了,可卿你来的正好,进去跟他说说话吧。” 秦可卿捂着嘴急步奔向了里屋。 黛玉坐到贾敏的身边,低头不语,她那一世只是个助产士,小伤小病的她还行,可这么重的伤,即使是从医多年的外科大夫也得慎之又慎吧?贾蓉是死定了。 贾敏的手肘怼怼她,“你是不是?嗯?” 黛玉点点头,“只能维持上十几息,他当时喝了很多的酒,对凶手的记忆几乎没有。” “我已经让冯魁他们去查了。” “雁过留声,凶手既然在那个时候的花街上出现过,那就一定有人见过他的。” 贾敏又把冯魁的话告诉了她。 “力气大,有蛮力?他判断其人不懂武技,也太过武断了些。我自从习武后,不但饭量变大了,力气也大的很,贾蓉就是只小弱鸡,也许这个人根本就不屑于用武力呢?” 黛玉有些不认同,还想再说些什么,里屋里传来了秦可卿凄冽的哭喊声,贾蓉应该是下世了。 过了一会儿,贾珍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扶着门框放声大哭了起来,跟过来的贾蔷也哭红了眼睛。 这么大的动静,挨的最近的邢氏被惊醒了,忙遣人过来打探发生了何事? “娘,我就先回去了,明儿早上我让人将您换洗的衣物送过来。”黛玉对贾敏说道。 “也好,这个家里头没个坐镇的人可不行。” 黛玉叹着气,摇着头回家去了。 贾珍平时对贾蓉开口就是喝斥,抬手就打,抬脚就踹,父子二人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可如今贾蓉一死,他却恨不得能以身代之,待被下人收拾妥当的贾蓉抬放进棺木时,他忍不住的吐了一口老血,一夕之间,乌溜溜的头发白了大半,加上他原本廋削干巴的身子骨,远远的瞧着,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汉,以往的精气神都没了。 原着中,秦可卿死后,是王熙凤帮衬着操持的,现在的红楼世界里,却是贾蓉死了,她贾敏在帮衬着。 天亮后,她让贾琏照常上衙去,“这里有我在呢,户部正是忙的时候,国事要紧,记得跟你姑父说一声。” “是,您也顾着些自己,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办。” “哎。” 本以为东府的事情就这么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儿的一大早上竟跑去了贾敬修行的道观,本就因中了丹毒,快行将就木的敬大老爷怒急火攻心的一口气没上得来,也跟着去了。 贾珍这会儿连眼泪都没有了,两天不到的时间里,他是先死儿子后死爹,这世上难得一见的惨事,连最厉害的编撰者都编写不出来,可偏偏让他给碰上了。 家里唯一可用的男丁,也就贾蔷这个半大的小子了,族人们倒是来的不少,可能顶事的却不多。 尤氏就是个没爪的,她嫁过来时,贾蓉还小,一开始还巴望着自己也能生个一儿半女的,过了几年还没有动静后,她是真的把贾蓉当成了儿子了,不管是不是她生的,她百年之后,有贾蓉在,就是有子送终啊。 眼下,她怎么能不伤心呢?哭唧唧的还没邢氏能揽事儿,贾敏担心着巫云,“嫂子,你回去吧,现在云丫头才是重中之重。” “你一个人能行吗?”邢氏又担心着她。 “放心吧。” “那,那我回去了,你也别强撑着。” 贾敏雷厉风行的将东府的仆从们都调配了起来,凡是偷奸耍滑的,一律当场扭送牙行发卖,这才稳住了局面。 看着灵堂前哭的歪倒在宝珠瑞珠身上的秦可卿,再瞅瞅眼泪汪汪的贾柏贾松,她也不知道跟着哭过多少回了? 若以王熙凤的性子,哪里会如此的共情啊?可如今的她,已经被林家的一切揉软了心肠了。 等迎回贾敬的棺木,来拜祭的人家多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林如海和贾琏也回来了一趟。 到灵堂上了香,林如海找到贾敏,握住她的手,“事出突然,你多辛苦了。” “既然回了京都,这些事情就避不开,你放心,我挺得住,你也要顾惜着些身体。”贾敏瞧着他眼底的青黑,心疼了。 “我也就再忙上这两天了,明儿西征大军就要开拔了,事情就没那么多了。” “我寻思着,大哥前脚刚走,后脚蓉儿就出了事,还有敬大哥那儿,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呢?”贾敏说道。 “京兆府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如若贾蓉出事是偶然,或许还能查出一些东西来,但若是对方是故意而为之,必定会扫清尾巴的,咱们就得多花些功夫了。” “那你说,对方是针对贾家呢?还是想借着贾家的事情干些什么呢?” 林如海皱着眉,“如果是针对,那就不只是贾家。” “你是说,只是林家让对方暂时无从下手而已?” “嗯。” “会是什么人呢?他意欲何为啊?” 林如海抬手拭拭她的脸颊,“别瞎想了,你别忘了,你还有男人呐。我跟琏儿都该回去了,你要是撑不住了,就找个地方眯瞪会儿。” 与此同时,当今也知道了贾家东府的事了。 “大军开拔在即,贾家却连死了两个人,还都不是寻常的死亡,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会是谁呢?阮河,让人去查,即便对方做的再隐蔽,也一定会有疏漏和破绽的。”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等等。” 阮河还没走出勤政殿,又被当今叫住了。 “陛下。” “以朝廷的名义,为贾敬搭灵棚,摆路祭。” “是。” 朝中的大臣们谁也没想到,当今竟给了贾敬这样的哀荣? 除了至亲跟皇家的,还有贾敬的一些故交同窗的,场面之大,直至多年之后都被人津津乐道。 深居简出的北静王也来了,黛玉他们乘的马车路过时,她好奇的瞧了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北静王好似看了她一眼。 迎春帮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冷风窜进来,小心冻着了。 林远栋凑过脑袋也掀开一点缝往外边瞧,“姐姐,刚才那人是谁啊?他好像瞅了咱这边一眼。” “北静王。” “他就是北静王啊?栋儿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 惜春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咱们天朝唯一的异姓王?长的好看吗?” “比琏表哥差了些,但气度很是不凡。”黛玉回道。 第167章 准大皇子妃忧虑,滑雪板爬犁登场 第二天,西征大军开拔。 本应准备在来年二月里大婚的轩辕沅,推迟了婚期,作为主营的参将,此时也全副甲胄的骑在马背上。 当今曾下令给谢家父子,大皇子在军中的待遇等同于同级别的将官,若是他实在吃不了这个苦了,那就派人将他送回京都,若是还能扛得住,那便由着他去。 其岳家全家老少都来到十里亭外送行了。 准大皇子妃瞅着渐行渐远的大军,潸然泪下,她虽然希望轩辕沅能够建功立业,能成为当今可依重的儿子,也很想有朝一日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这一切的念想要实现,好歹也要在大婚之后啊。 万一此战不利,轩辕沅军功没讨到,却有了一个洗不去的‘污点’,这不是适得其反吗?她对父母兄弟抗议过,但都被无视了,在他们的荣华富贵梦里,她似乎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贾敬贾蓉祖孙俩的丧事办完,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又一场大雪停歇后,在积雪慢慢消融的时候,却怪异的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极寒的天气里,残雪在雨水的加持下,全部积成了冰块冰碴子,在只能靠人力铲除的情况下,清雪除冰进行的很是艰难,一步三滑的景象在京中的每一处,时不时的就会上影。 骡马车都派不上用场了。 为了自家每天要上班的爹爹和表哥表伯他们,黛玉回忆着那一世见过的滑雪板和爬犁的样式,画下图样,连夜让府里的木工的赶制作了几副出来。 次日上朝上衙时,林如海,贾琏跟谢之楠便都是坐着爬犁,由滑着滑雪板的随从护卫们拖拽着的。 这一早上过来的尤为艰难的众臣见了,纷纷求图,还有人道他们不厚道,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点儿拿出来,林如海板着脸不搭理了,又纷纷的百般讨好。 第一次见到这些的当今,也好奇的很,冠冕堂皇的先‘讹’了一副去。 当听到说是黛玉的‘奇思妙想’时,抠门的他,竟让阮河去自己的私库里给黛玉送去了两个玉雕摆件,要知道,贾赦上次出人又出力的,也就只得了一尊青铜鼎呢。 唯有礼部尚书瞿补一人独竖旗帜的不屑于此,“陛下,在北疆那边,这些都是稀松平常之物,可并非永宁郡主想出来的。” 林如海冷冷道:“原来瞿大人也知道啊,那你方才怎么也是一步三滑的走来的呢?” 谢之楠笑道:“也许事后诸葛亮,也能称之为智者吧。” 承恩侯噗嗤的乐出了声,“可能瞿大人单纯的就是想私藏此物,故意没用的,说白了就是小家子气,跟有无智谋的没什么关系的。” “柳明昊,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瞿补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承恩侯拿过谢之楠的一根滑雪杖,捅了捅瞿补的小腿肚子,本就因地上滑的扶着礼部右侍郎借力的瞿老头儿,呲溜的摔了个屁股蹲。 他怒气冲冲的指着承恩侯,可理智还在,扭头朝着在试滑雪板的当今委屈道:“陛下啊,您可要替老臣作主啊。” 当今瞅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这些东西吗?都下朝了,你有这功夫,还不赶紧回家做一个,免得明儿上衙也迟到。” 瞿补的嘴动了动,任由于自己的两个属官将他扶了起来,一步三滑的出宫去了。 承恩侯撇撇嘴,嘀咕道:“这姓瞿的是越来越讨厌了。” 当今指指他,他拄着那根滑雪杖也忙往宫外走去。 谢之楠气急败坏道:“承恩侯,你啥时候学会顺手牵羊了?” “听不到,听不到~”回答他的只有这三个字。 等把当今教会了,林如海才回了户部。 这天下衙刚回到家不久,轩辕澈跟小豆子狼狈至极的上了门。 “林大人,本宫能否跟贵府上求一副滑雪板跟爬犁啊?” “下早朝的时候,殿下没有拿到图纸吗?”林如海明知故问道。 “丢,丢了。”轩辕澈的耳朵尖红了。 虽然对这小子一肚子的不爽,可却不能赶人。 咱们的四殿下便又顺理成章的蹭到了一顿晚饭。 郑霖他们都很激动,这可是四皇子啊,一方敬畏仰望,一方乐意放下身份结交,一帮少年郎们相谈融洽热烈。 原以为这就是意外收获了,没曾想,晚饭过后,林如海给郑霖他们讲课,轩辕澈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位老探花郎的学识魅力。 等众人散去,夜已快过半,天空中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轩辕澈执晚辈礼,“今晚,澈受益匪浅,不知以后可否还有机会前来聆听?” 林如海刚才边讲解时,边观察着他,以他这个年纪,有这等的定力和悟性,即便不是这个身份,而是生在普通人家,只要能有读书的机会,他也不会久居人下的。 思及此,态度温和了些,但还是隐晦的试探着,“可,不过,你与他们身份有别,他们学的都是臣子之道,不太适合你。” 轩辕澈的眼睛一亮,又拜道:“那就请您教澈不一样的。” “你想拜师?” “嗯嗯,澈想唤您先生。” 林如海冷哼道:“本侯对夺嫡之争无感,殿下还是请回吧。” 轩辕澈一愣,随即言道:“大人早已在局中,不是吗?” 林如海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林某不打算再收徒了。“ “无论您承不承认,澈都谨尊师生之礼,谨守弟子的本份的。”他知道强求不得,便顺势退而求其次。 “我家的饮食偏南方的甜口,殿下吃的惯吗?” “我母妃甚喜食喜甜,澈的口味随她。” “难怪我瞧着你吃的香甜,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林三,送殿下回府。” 轩辕澈又一揖首,“澈告退,明儿见。” 出了安国侯府,小豆子也不管旁边的林三,忙问道:“主子,侯爷这是答应了没有啊?” “以后咱俩会经常来这里用晚饭的。”轩辕澈回着,已经坐到了爬犁上,被林三拉着往前滑行了。 “什么意思?啊,奴才明白了,主子,您等等小豆子啊。” 小豆子公公笨手笨脚的用着滑雪板,不一会儿就被甩的老远。 第168章 郑霖窥秘密心意坚,李师伯疼惜点黛玉 在贾珍一家子哀哀戚戚的时候,皇家的香皂跟牙粉终于开始出售了。 林如海早就在当今那儿报备过,于是林记作坊的牙刷也紧跟着出现在了林家的铺子里。 天是很冷,可等着数钱钱的黛玉,她的心里一片火热啊。 不准备走仕途的林远奇林秋禾都去铺子里帮忙了。 黛玉见他俩感兴趣,便见缝插针的给灌输了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经营理念,她很期待他们的成长。 因着轩辕澈经常来家里头吃晚饭听课,她跟他便也会时常的见上面,说上话,见她大大方方的,有些害羞忐忑的轩辕澈也慢慢的坦然了些。 偶尔间,他还会特意的捎上些小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但胜在精巧。 黛玉笑嘻嘻都会笑纳,还会说,“我很喜欢呢。” 因为她的这句话,回到皇子府的轩辕澈就会一个人瞧着虚空,傻笑好久,小豆子公公都没眼看了。 不同于陈佐的大大咧咧,更为细心的郑霖很快就瞧出了轩辕澈对自家师妹的异样,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可又很快给自己加油打气。 “皇子怎么了?郑霖啊郑霖,你可不能不战而败啊,等明年的春闱过后,你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跟先生师母提亲了呀。哼,玉儿,她只能是我的。” 将这一切暗流涌动瞧的分明的李子韧,找了个机会提醒了黛玉一下。 “师伯,玉儿年纪是小,还不太懂男女之情,但玉儿之志不改,也无法改,你们不会让我舍了一己之身去求那劳什子荣华富贵,我亦也不会置你们于不顾,求那虚无缥缈的情爱。人生本就难得圆满,有舍使有得。” “好孩子,难为你如此通透,你要记住,无论将来如何,都是需要你用心用智慧去经营的。一味的等待命运的眷顾,是为不智,但付出了,也未必就会获得,只有明白自己心中所求,方能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战则能胜。”李子韧心疼的看着她。 黛玉对他深深的一揖首,“玉儿永不忘师伯今日之教导。” “唉,生而为人的无奈和苦处,总是不足于外人道也的,你当能守得住自己内心的孤独才是。”李子韧又叮嘱道。 “是,玉儿知道,还在福州接到封赏的圣旨时,玉儿对未来就有了猜测了。未知固然可怕,可也充满了期待和挑战啊,玉儿从不畏惧。” 李子韧捋着胡子,赞赏的点点头,“真羡慕如海啊,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师伯,玉儿还是您的侄女儿呢,也许有一天,也会有人感叹,说您怎么就是林如海的师兄,林黛玉的师伯呢?”黛玉笑道。 “哈哈哈~,皮厚。“李子韧嗔怪道。 “您这就不知道了吧?一个人若是不在乎脸面,那他必将无人能出其左右,天下无敌。” “怎么讲?” “他豁得出去啊,舍得去面子,不按常理岀牌,别人就无法探知他的底线,不知道他的每次出手是何时何招,是何目的,这样的人,不厉害吗?” 李子韧点点头,“确实厉害,可丫头啊,你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啊,如此行事,就不怕世人指指点点吗?” “师伯,在这世间生而为人,有谁没被别人说三道四过啊?怕了,矜持了,别人就能少说两句吗?恐怕,当你退缩之时,那些人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吧?既然后退不得,那还怕个逑啊?” 李子韧怔了怔,又哈哈的笑开了,“玉儿所言甚是,师伯枉活了五十载,今日方醍醐灌顶,小林先生,老夫受教了。” “客气客气。” 黛玉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李子韧揪着胡子,再次放声大笑了起来。 转眼间,便进了腊月。 巫云已经显怀了,只是瞧着肚子比之常人更大了些,贾敏想想自己怀双胞胎的时候,不放心的带着刘府医过去了。 果不其然,被诊出了双胎。 巫云满脸震惊,邢氏和迎春则是惊喜的差点儿蹦起来。 很快一封家书,随着林贾两家给巫刚吴氏的节礼一道南下了,就是不知道年前到不到得了赣州? 贾母的病情反复了几次,却没有变的更糟糕,虽说她这个年纪算是喜丧了,可今年的贾家不能再挂白哭丧了,见她挺住了,众人皆由衷的欢喜。 贾敏是顾完了家里头,又顾忠孝侯府,再顾着贾珍那边,还有王仁那儿,忙的跟个陀螺似的,还好有黛玉帮衬着。 这么又过了几天,谢家来人,说是小温氏已经有孕三个月了。 贾敏没空,黛玉带着一车的补品衣料去了谢家。 谢舒高兴的扑到她身上,“玉儿,明年夏天,就会有人叫我姑母啦。” “嗯嗯,还有我这个表姑母呢。” 小温氏摸着肚子,笑的一脸的温柔,“宝儿,你以后不光要孝顺爹娘,更要孝顺两位姑母,知不知道?” 谢舒将耳朵贴到她的肚子上,“宝宝是不是在动啊,还咕咕的叫呢。” 黛玉咯咯的笑倒在温氏身上,“那是咱嫂子的肚子饿了吧?” “啊?不是宝宝在叫吗?”谢舒眨巴着眼睛。 “肯定不是啊,我的那几个弟弟都是过了周岁才慢慢的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的。” 温氏笑着,吩咐下人们给儿媳妇儿准备汤羹,见自家女儿还一脸的不解,点点她的额头,“傻样儿,瞧把你妹妹给乐的。” 谢舒也不纠结这个话题了,搂着黛玉的脖子,“好你个臭玉儿,竟敢笑话你姐姐啊,看我不挠你痒痒。” 黛玉可怕痒了,才被挠了几下子就笑出眼泪了,赶紧求饶,“女侠,女大王,小的再也不敢了,你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次吧。” “小玉儿,原来你也有怕的呀?要是你以后再淘气,看我怎么对付你。” 谢舒煞有其事的‘恐吓’着,从不轻易让人失望的黛玉,自然会给足了情绪价值,状若害怕道:“好姐姐,玉儿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啊,玉儿定会祈求满天神佛,来日给玉儿招个俊美能干的表姐夫回来。” 谢舒见她可怜兮兮的讨饶,还得洋洋得意着呢,这一听完,“啊呀,臭玉儿,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黛玉嗖的一声蹿了出去,“伯母,嫂嫂,玉儿告辞了。” 在温氏婆媳的笑声中,谢舒羞红着脸,撅着嘴,直跺脚。 第169章 丽嫔找碴,婉嫔叙亲 日子一晃,就到了年三十了。 按例,京都中凡四品以上的官员,有爵位的勋贵皇亲,都会携带家眷参加宫宴。 贾琏虽是从四品,但他也是忠孝侯府的世子爷,贾赦西征,巫云身怀双胎,报备过后,便跟邢氏迎春母女一道进了宫。 林家则是大大小小的一家六口,临出门时,贾敏还对双胞胎好一番叮嘱,林远栋这个做大哥的拍着小胸脯子保证都没有用,还是黛玉耍着赖,才将他俩‘解救’了出来。 可孩子就是孩子啊,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的指指点点的,很小声的哇着,贾敏的神经都绷紧了。 宴会摆在了德昭殿,他们品级高的靠前还好些,最难过的便是那些有幸能够参加,却只能坐靠在大门口的官员们,即使外面挂了挡风的帘子,可备不住人来人往啊,寒风扑面而来时,身上再好的毛皮都挡不了,宴会有多长时间,他们那一家家的就会抖抖嗦嗦多久。 等皇子们上前对帝后说完新年贺词后,便轮到众大臣家的子嗣了。 黛玉已经极力的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可备不住有人惦记着啊。 开口的是三皇子的生母丽嫔,她原是皇后还是王妃时候的婢女,因姿容俏丽而得了当今的宠,虽因出身不高品级不高,但她有儿子啊,人家有底气。 “宫里头一直都在传永宁郡主如何如何的,连陛下都赞不绝口呢,本宫好奇的紧,也不知道今儿来了没有啊?” 皇后笑而不语,淑妃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德妃捂着嘴咯咯笑了两声。 “知道的,只道丽嫔只是好奇,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考校人家孩子呢?” 黛玉按抚的拍了拍贾敏的手,起身走到殿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宫礼,“臣女永宁叩见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诸位娘娘万褔金安。” 当今笑呵呵的,摇摇带着露五指的毛线手套,“永宁啊,这个手套好用的很呢,朕很是喜欢。” 黛玉心里翻了白眼,还不是看见她爹爹有,硬‘讹’去的。 抿嘴一笑,“陛下喜欢,是永宁之心愿,新年伊始,愿吾皇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天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皇后啊,你说该给个什么奖赏啊?”当今扭头对皇后问道。 皇后脸上的笑容依旧,心里却在吐槽着自家男人这个老抠,那算盘打的,隔着一条江都能听得见了,不就是又要做好人,又不想‘出血’吗? “说来,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呢,不谈赏不赏的,这见面礼总是要的。” 随见,椒房殿的掌事嬷嬷捧来了一只匣子。 淑妃从坐下来,便一直盯着林家人瞧,不光对黛玉的样子满意极了,更是对软萌的林家小哥仨喜爱的紧,见皇后有了动作,她便也给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 “皇后娘娘打了样了,那本宫就依样画葫芦了,永宁丫头啊,都是些小玩意儿,你留着玩。” 黛玉拜谢过皇后娘娘,又赶忙对她行礼道:“永宁谢淑妃娘娘赏。”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她眉眼间跟轩辕澈很像,所以黛玉第一时间便确认了她的身份,还不忘对她甜甜的一笑。 其余三妃皆无子嗣,她们能得此位份除了家世好外,也缘于她们这么多年来的经营,与其自降身份,还不如给淑妃卖个好呢。 黛玉便又收了三份见面礼,她此时脸上的笑容比之刚才又真诚了几分。 轩辕澈努力的压着要上翘的嘴角,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不同于二皇子的若有所思,三皇子阴晴不定的脸色,五皇子瞄了一眼他四哥,又瞅瞅殿前收礼物收到手软,笑颜如花的黛玉,眼眸中闪过了一些什么。 但丽嫔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年前三皇子进宫时,确实叮嘱过她,让她给安国侯府表达善意,也表示如若能娶永宁郡主为正妃就更加好了,可她早已属意自己的娘家侄女儿,所以刚才一开口,语气就不大对了。 可五皇子的生母婉嫔也笑意盈盈的让人捧来了表礼,黛玉拜谢时,她还说道:“说来,本宫跟林家还是亲戚呢,好孩子,你不嫌弃就好。” 贤妃看向她,“本宫记得婉妹妹的确是苏州府人士呢,只是不知道跟安国侯从哪儿论的呀?” 婉嫔笑道:“本宫的小姑母嫁给了林家七房,林氏分宗后,七房又跟九房成了一宗,这么一算,可不就论上亲了。” 贾敏看了一眼林如海,林如海微微颌首,小声道:“远方就是她的亲表侄。” 当今哦了一声,对林如海问道:“如海啊,还真有这层关系呢?” 林如海站起身来,“如果婉嫔娘娘是苏州徐家的,那就没错了。” 丽嫔不怀好意的说道:“婉嫔妹妹瞒的还真紧啊,要不是今儿有宫宴,我们还都不知道呢。” “本宫一个后宫妃子,就算明知道有这一层关系,难不成还能到处宣扬不成?方才也是见到永宁了,心生欢喜,这才忍不住说了出来的,陛下,嫔妾又不故意隐瞒不说的。” 婉嫔先是给丽嫔甩软刀子,接着又一脸委屈的跟当今装可怜。 不管别人会如何感想,反正黛玉是长见识了。 当今不言对错好丑,对五皇子说道:“老五啊,既然是论着了亲,你就去给林大人敬杯酒吧。” 五皇子低着头,走向林家人的位置,双手举着酒杯,“林大人,请。” 林如海也举着自己的酒杯,脸上端着职业的微笑,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见此,三皇子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二皇子看向五皇子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内容。 虽然瞧不出轩辕澈表面上的变化,但想必也不可能视若无睹,毫无波澜的。 当今一直在留心着几个儿子,身在皇家,不争不抢才奇怪呢,他的视线在轩辕澈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第170章 瞿溪挑衅,父女同怼 这一个插曲总算是过去了。 黛玉才没兴趣表演什么呢,坐回位置上,安心的替弟弟们剥着松子仁,时不时的还会塞自己一嘴,然后鼓着腮帮子咀嚼着。 轩辕澈偷瞄着,一扫丽嫔婉嫔带来的郁气,心情愉悦的很。 淑妃把他的神情都瞧在了眼里,看来自家儿子是真的钟情于林家的小姑娘了。 各位适龄的千金小姐们,为了在座的四位皇子,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卯足了劲儿,希望能入了一位的眼,从此人前显贵,高人一等。 黛玉偶尔的也会瞅上一眼,见没什么新意,便兴致缺缺的低头跟三个弟弟说着悄悄话,讲到好玩的时候,姐弟四个还会捂着嘴偷笑,远远的瞧着,就像四只偷着油的小老鼠。 同样感到无聊无趣的皇后瞥见了,目光便移不开了,如果她不是中宫皇后,也许,也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吧? 轮到瞿溪上场时,她还特意瞧了瞧黛玉,甚至在跳舞的过程中,还在看黛玉的反应,几次都因为分心而失误,多少有些尴尬了。 可是黛玉压根儿就不往她这边瞧,她实在是气不顺,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了,扬声道:“永宁郡主的架子真大呀,我们大家都献了才艺了,怎么就你坐着不动啊?” 黛玉指指自己,一脸的疑惑,“你是在跟本郡主说话吗?有什么事吗?我认识你吗?” 连着三个‘吗’,像无形的锤子猛砸到了瞿溪的脸上,双颊绯红,当然是感觉到被轻视了而气的。 “你,林黛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啊?这位大姐,你这针对的也未免太明显了吧?咱们之间是什么仇,什么怨呐?” 黛玉的字典里就没‘惯着你’这组词,不少人都在噗嗤的偷笑了。 “你,你不就是仗着郡主的身份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会诗词歌赋一样不通吧?” 任谁都听出了瞿溪的嫉妒了。 “你这激将之法对本郡主没用,我的父亲曾是探花郎,我的母亲出身荣国府,在他们的亲自教养下,我岂会是个草包?”黛玉撇撇嘴。 瞿溪嘁了一声,“吹牛谁不会啊,有本事你也给大家伙儿表演一个呀。”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吗?是因为你的脸大,还是屁股大呀?” “你,粗鄙。” “屁股吗?每个人都有啊,难不成你没有?” 众人憋着的笑声都大了些。 贾敏捏了捏黛玉的胳膊,提醒她注意场合。 瞿溪跺跺脚,“林黛玉,我看你就是一个大草包。” “哦,你说是就是啊?那,成全你吧,对,我就是个草包呢,开心了吗?瞧本郡主多么的善解人意啊。”黛玉笑眯着眼睛,满脸都是无所谓。 “你怎么能这样?脸皮怎么这么厚呢?”瞿溪骂人怼人的词库库存告急,黛玉都懒得回应她。 见她还不依不饶的,便捏捏自己的脸,笑嘻嘻的看着她,“虽然你这个人的脑子拎不清,但眼神还怪好的咧,我就脸皮厚了,不服气?你咬我呀。” 这下,德昭殿里的笑声更大了。 瞿补夫妇的脸色都不太好,瞿峡凌氏只低着头喂两个儿子,置若罔闻。 当今跟众后妃们也都听见了,除了单纯的想吃瓜的外,都在等着黛玉后面的反应。 瞿溪瘪着嘴,指着黛玉,“你还是不是个女子?怎的像个泼皮无赖啊?” 黛玉抚了一下发髻上的步摇,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瞧不出来吗?那我收回刚才赞扬你的话,原来你不但脑子不好使,眼睛也是个瞎的。” “你,你是说我傻?” “还瞎,栋儿,志儿,泊儿,告诉她,我是你们的什么人啊?” 黛玉给小哥仨使了个眼色,三道软糯的声音响起,“是姐姐,是栋儿(志儿,泊儿)的姐姐。” “乖,你瞧瞧,连三个小孩子都知道我是女子了,偏你还要问。我林黛玉若是那鸡肚小肠之人,非要你们瞿家给个说法不可,可我大度啊,你就偷着乐吧。”黛玉揉揉弟弟们的小脑袋,接着利如刀箭的话往瞿溪身上砸。 瞿补冷哼道:“伶牙俐齿,林家好教养。” 林如海冷冷的瞥着他,“瞿家才是好教养呢,还有那么多的孩子没有表演呢,偏你家的就只盯着我家永宁了,还不依不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永宁对她始乱终弃了呢。” 这一下子,连当今都差点儿笑喷了。 众人心中暗道:“难怪永宁郡主这么能说会道,敢情人家这是祖传的呀。” 笑的最欢的除了贾琏,就属都没上场表演才艺的迎春和谢舒了,敢惹她俩的小表妹,这是得有多大的勇气啊? “哼,子不教父之过。”瞿补又文绉绉的来了一句。 “瞿大人所言甚是,还不快把瞿大小姐拉下去,都不够丢人现眼的。”林如海又给怼了回去,而且是奔着要对方呕血去的。 瞿补虽然没吐出血来,但气的在发抖了,“匹夫尔敢?” “老贼猖狂!” 对的是无缝连接啊,都有官员乐的忘形的拍桌子了。 瞿溪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捂着脸就要哭。 坐在林家旁边的承恩侯柳明昊的夫人满脸讥讽的提醒道:“瞿家小姐还是憋着吧,这大过年的,你是在找陛下的晦气吗?瞿凌氏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劣根祸胎来呢?” 柳明昊抿了一小口酒,对她夫人说道:“小娘生的能一样吗?“ “庶女啊,可别人家也没这样的?可见瞿家的教养了,啧啧~”柳夫人撇了撇嘴。 那边瞿补又吼道:“林如海,你不过是个逞口舌之利的小人罢了。” 林如海冲他拱拱手,“瞿大人谬赞了,本侯至少还是个人呢,小,无所谓。” 柳明昊凑到他身边,根本就没压着嗓子,笑的一脸的欠揍,“林兄,男人怎么能小呢?” 林如海给他的肚子上来了一肘子,冬天衣物厚实,哪里就疼了?可他偏就夸张的疼的吱哇乱叫的,柳夫人想捂住他的嘴,都没能捂的住。 皇后娘娘没眼看的直想捂脸。 第171章 小声聊八卦,麻烦接踵来 对于经常就会抽风的小舅子,当今也很是无奈兼无语。 可由着不管吧,又怕皇后会落个没脸,帝后本是一体,他还是要维护一二的。 “国舅爷今儿又喝高了?阮河,快让人备上醒酒茶。” “是,奴才这就去。” 柳明昊瞬间就老实的坐着了,不过却小声的嘟囔着:“就知道吓唬我,要不是你的小老婆,姓瞿的老王八蛋敢这么嚣张吗?” 林如海挨的近,耳朵又尖,用手肘怼怼他,“是谁啊?” “哪个?” “那个小老婆啊。” “哦,就是瞿夫人的姨侄女,刚被封为朴美人了。”柳明昊说完,还挑了一下眉头。 “嫖?” “呵呵呵~,是姓朴的朴。” “这个姓在咱中原一带倒是少见。” 柳明昊又凑过脑袋,咬着后槽牙,“听说是姓瞿的进献的,我姐夫正得趣呢。” 林如海端起酒杯,借着抿酒的动作,隐晦的瞅了一眼当今,“有特异之处?” 柳明昊笑的很猥琐,“老林,你也挺八卦的吗?” “看来,你也就知道这些啊。” “少激我,不瞒你,我还真打听了,说是那娘们身怀异香,体软无骨,咱男人嘛,你懂的。”柳明昊的手肘又怼了怼。 这时,瞿补又朝这边瞪了瞪,林如海笑意盈盈的对他举了举酒杯。 柳明昊鄙夷的呲牙,“原来你也是个趋炎附势之辈啊。” “我又不傻,放着名正言顺的国舅爷的马屁不拍,反而去拍个妖妃的亲戚吗?” 林如海放下酒杯,垂下了双眸,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的黛玉,把剥好的一把松子仁放到了他手上,他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温柔慈爱的笑容。 柳明昊瞧瞧自家桌子上的那盘一点也没少的松子,再瞅瞅在全心全意的啃鸡翅膀的胖儿子,便全都端了过来,“你们家好像都喜欢吃这个呢,给。” 黛玉冲他甜甜的一笑,“多谢柳叔父。” “还是姑娘好啊,说话又好听又中听。”柳明昊感叹道。 “想要姑娘,自己回家生去。”林如海动了动,挡住了他瞧向黛玉的视线。 “忒小气了,我又不抢,不过,我家傻小子七岁了,两个孩子的的岁数相差的也不是太大啊,林兄,考虑考虑嘛。” 林如海都后悔自己小的时候怎么没习武呢?他这会儿好想揍这个家伙一顿啊。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柳明昊又嘟囔道:“侄女儿如此优秀,又是林家的嫡女,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的,而且还不少呢。” 林如海的心里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当我能左右?” “啥?”柳明昊的脑袋再次凑了过来,“我姐夫惦记上了?侄女儿才多大?禽兽。” 林如海瞥瞥他,“胡诌什么呢?信不信我现在就告御状?” “玩不起是吧?我又没胡说,哦,是为他那几个小崽子,哼,那些可都不是什么好去处,林兄啊,一定要考虑考虑我家的傻小子,那小子只要给肉吃,好养活的很。” 黛玉辛苦的憋着笑意,这位承恩侯还真是有趣呢,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却睿智通透。 很少看到她爹爹跟别人互动的这么自然有趣,看来有趣的灵魂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呀。 可瞿家暂偃旗息鼓后,那朴美人却又跳了出来,这是打抱不平来了? 捏着嗓子,声音娇软的,带着一丝勾人的魅惑,“陛下,婢妾瞧着,这各家的小姐展示的也差不多了,可唯有永宁郡主老神在在的坐着,不太好吧?” 当今掩下了脸上的不愉,“爱妃这是要做什么?” 朴美人从一堆后妃中扭到前面,“陛下,婢妾还未曾进宫之前,就听坊间传言,永宁郡主不光容貌无双,才学更是贵女们中的佼佼者呢,婢妾早已心生想往之,方才一见,果然与众不同,若是再能一展才华,也算是圆了婢妾的心愿了,陛下~” 黛玉嘻嘻一笑,站起身来,对当今说道:“陛下,这位娘娘莫非不知永宁是个姑娘?还是个才刚刚十岁的小姑娘呢,什么就叫心生想往之了?不妥不妥,很容易让别人产生误会的。” 淑妃笑道:“瞧把人家孩子给吓的,永宁啊,不怕不怕啊。” “朴美人确实用词不当。”一直未开言的贵妃说道。 “姐姐们还指望一介商户之女有什么学识不成?”贤妃撇了撇嘴。 德妃又咯咯的笑了起来,“陛下,快让您的美人儿退下吧,贤妃妹妹的醋坛子可已经打翻了,怕是不好哄哦。” 贤妃撇撇嘴,白了德妃一眼,“哼,就本宫的醋坛子打翻了吗?陛下,您说呢?” 当今战术性的咳了两声,瞅向朴美人,“如果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朴美人撅着嘴,扭捏着,“陛下~” “想让朕亲自送你?”当今的脸冷了下来。 “可,永宁郡主还没表演呢,人家好不容易才见到的。”朴美人坚持着。 丽嫔不甘寂寞的插嘴道:“陛下,朴妹妹不就是想看永宁郡主跳个舞吹个曲儿嘛,多大点事儿呀?永宁郡主小小年纪,也别太拿乔了,还要别人三请四请的,说出去可不好听。” 三皇子抓着桌边的双手的手背上,都乍出青筋来了,他这个母妃一惯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母家又给不了助力,如今还公然的得罪林家,他好气好恨呐。 黛玉扑跪到殿前,委屈巴巴的,“这位娘娘好一口大锅啊,永宁身小体弱,实在背不起,还请陛下治永宁之错。” 婉嫔跑下来,跟她跪在了一起,“陛下啊,若永宁有错,那臣妾也有错了,好好的一场宫宴,非得难为个孩子干嘛呀?” 贾敏的双眼都要冒火了,要不是理智还在,她非得让这两个什么娘娘的知道何为祸从口出? 林如海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又拍了拍亦满脸怒气的林远栋,起身走到黛玉身边。 “陛下,若永宁有错,也是臣下之错。” “如海啊,朕是那无道昏君吗?永宁,快些起来,地上多凉啊?你这丫头,不想表演,咱就不演。”当今冷冷的瞥了瞥那两个不省心的女人。 “谢陛下。”黛玉扶着婉嫔一道站了起来,笑了笑,“这一个两个的,不就是想看本郡主展示才艺嘛,也不是不行的,不过,得有个彩头。” 第172章 有仇不过夜,运粮队遭劫 见她松了口,当今也有了个笑脸。 “永宁只管讲,你要什么彩头?不管是什么,朕都给你做主了。” 黛玉指指丽嫔和朴美人,“就这两位娘娘头上的步摇吧。” 她的话音刚落,她身上的披帛就飞了起来,似有了生命一般,两端就像两只蛇头各自飞向丽嫔和朴美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在这二人呆愣的同时,她们发髻上的两只步摇已经由披帛带到了飞跃起身的黛玉手中。 她的身姿优美的在离的最近的盘龙柱上借了一下力,披帛配合的又飞舞到了空中,而她手中精美的两只步摇却被团成了两只不太规则的金球。 她又一个翻身,落在了贾敏面前,“娘,打上两支好看些的,之前的太丑了。” 随后,她又连继两个后空翻,接到披帛后,在林如海的身边落了下来。 朝当今施了一礼,“陛下,永宁献丑了。” “好,妹妹真棒!”贾琏叫了一声好。 随即,德昭殿内叫好声叠起,柳明昊更是吹了两声哨音。 淑妃也叫好道:“永宁真厉害!” 当今哈哈的笑了起来,指指黛玉,“你这丫头,真真是别具一格,阮河啊,回头你再去挑些适合小孩子家戴的首饰头面给安国侯府送去。” “是,奴才会亲自挑的。” 阮河笑应着,他瞧的出来,陛下是真的喜欢永宁郡主的,丽婉还真是个蠢货,只是可怜了三皇子了,至于朴美人,不过一个玩意儿而已。 想看黛玉看林家出糗的瞿补夫妇跟瞿溪,气的脸都歪了。 除了满心炙热的轩辕澈,二皇子跟五皇子看向黛玉的眼神中也有了几分热切,而柳树泉,在一瞬间的惊叹过后,又跟鸡腿干上了,急的他老爹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他无辜的摸摸后脑勺,“爹,您干嘛呢?我今天可乖了。” “是吃重要,还是媳妇儿重要啊?”柳明昊咬牙切齿的,柳夫人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没完了是吧?泉儿乖,你吃你的。” “头发长,见识短。” 柳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嘟囔什么呢?” 他瘪瘪嘴,没敢再顶嘴。 见林如海黛玉回来了,他热情的给挪了挪凳子,还给黛玉竖了个大拇指。 “侄女儿好样的。” 黛玉笑了笑,叹息着坐了下来。 林远栋一脸担心的偎依着她的胳膊,双胞胎也叫着姐姐,“乖,姐姐没事儿。” 回到家时,已经夜半时分了。 秉持着有仇不过夜的原则,林七又一次踏着夜色去了北城。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动作肯定瞒不过当今,可也没道理吃了亏就得忍着啊,她不想忍,也不会忍。 初二的早上,他们一大家子都去了忠孝侯府。 少了贾赦这个当家人,这个年过的甚是冷清,即便有巫云怀了双胎的这个大喜事,因为担心牵挂着,一家人的心情都不大好。 以王熙凤的性子,怎么可能冷了场子呢? 贾敏一到,立马招呼着邢氏巫云打牌,更是让沐夏把带来的匣子打开了,就明摆在了桌角上。 “有能耐的,就都赢了去。” 气氛组的黛玉立即‘摇旗呐喊’道:“娘亲豪气!” 小哥仨也跟着嗷嗷叫,“娘,赢钱钱。” 鸳鸯平儿分坐在巫云两侧,充当着‘狗头军师’,这架势,是势在必得啊。 迎春邢岫烟则分坐在邢氏的旁边,给支着牌。 黛玉凑了会热闹,便带着弟弟们,跟着这府中的小透明贾琮到后院逛去了。 贾琏则陪着林如海去了外书房。 他从暗格里取出了一卷纸条,“姑父,这是昨晚我爹传回来的。” 林如海接过一瞧,脸色沉了沉,“看来,局势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啊。” “您觉得会是安南王的手笔吗?” 林如海摇了摇头,“还无法判断,但我总觉得还有一股势力,目前,安南王一方是瞧得见的,可这个人,却还隐在迷雾中,扑朔迷离的。” “会是什么人呢?劫粮草的行为,让人一看便会以为是羌国干的,可是他们退去的方向却不是边城,难不成,在陕甘境内,还有羌人的窝点?”贾琏蹙着眉头。 “此事,得由陛下的人去查,走,我俩进宫面圣去。” 当今正在椒房殿里陪着皇后说话。 “他们给朕拜年来了?” 皇后白了他一眼,“以您之见,林侯爷是会这么做的人吗?” “出事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呀?今儿才初二呢,也不知道让朕歇歇。”当今躺靠着一脸的不满。 皇后噗嗤的笑了,“真想让大臣们听听你的这些话。” “哦,他们还每个月都有休沐呢,偏朕得一年干到头的?” “你是替自己干,人家呢,是替你在干,能一样吗?真是的。” “梓潼,你也不帮着朕。” 阮河在外面抿嘴偷笑着,可林如海跟贾琏已经到了殿外了,他只得扬声通报。 当今不得不起身走到外间。 “宣进来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何事这会儿赶过来啊?” 贾琏将那卷字条呈了过去。 “昨天晚上跟着家父的人送回来的。” 当今看完,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把茶盏都拍飞了。 “真是胆大包天,如海啊,依你之见,会是羌人吗?” 林如海便将跟贾琏的那些分析说了一遍。 当今恼怒道:“去西南的人如今还没能得手呢,他可不还得蹦哒着嘛。可如果真的还存在另一方势力,那又会是谁呢?” “陛下,为今之计,当立即派人查明陕甘境内的各种势力,模糊不清者,宁可错抓错杀,也不可轻易放过。”林如海建议道。 “爱卿所言极是。” 出了宫门,正好看到街边有叫卖糖葫芦的,贾琏豪气的连人家的草棒子都买了下来,也不怕冷,自己扛着坐在了车厢外面。 黛玉他们都开心的又蹦又跳的,迎春自己拿了一根,“二哥,是不是给东府也送两根去?” 贾琏自无不应,拔了六根递给旺儿,“快送过去。” 第173章 逛元霄灯会,众皇子‘巧遇\’ 只感觉一晃眼的功夫,就又是一年的元宵佳节了。 京中几条横穿东西南北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华灯初上之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黛玉跟闽小翡早就期盼着这天了,小哥仨也是从早上的时候,就赖在凤梧院里了,生怕自家姐姐不带着他们。 贾敏怕不安全没有点头,但林如海却直接应允了,甚至还对她怂恿道:“夫人呐,咱们也久未有此闲暇时光了,不如,咱俩也跟着孩子们一道逛逛去吧?” 扭不过他们父子父女,便也有些意动了。 李子韧笑道:“虽说来这京中许多次了,也居住过不少的时间,但还真的没瞧过此处的元霄灯会呢,不可再错过了。” 于是,晚饭过后,一家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街,众护卫跟林家子弟们先是将黛玉他们几个小的护在了中间。 以致人小腿短的姐弟几个啥也瞧不见,一番抗议后,小哥仨被林十三他们架在了肩头上,林如月林如辰则跟在黛玉闽小翡的身后,寸步不离的。 林家人一出动,在外建府的三位皇子便都陆续收到消息了。 二皇子三皇子带着随从们追上了林家人后,也只是远远的跟着,但已有交集的轩辕澈,则直接来了个偶遇,与众人一番寒暄,随即便顺理成章的加入了。 他丝滑的操作看呆了轩辕家的那哥俩。 吃罢宫宴,便从宫中偷溜出来的五皇子,在酒楼上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眼睛眨巴眨巴着,这不巧了嘛,偶遇一个是遇,那两个也不突兀啊? “林大人,林夫人,这倒是巧了。” 林如海和贾敏笑笑,“确实是巧了。” “不知本宫可否跟着一道啊?” “无妨,你四哥就在后面呢,去吧。”林如海回道,他才不信是偶遇呢,如若所料不差,怕是那两位也在附近吧? 五皇子行了一礼,便满心欢喜的跑到了轩辕澈的面前,“四哥,你今儿也出来逛了?” 轩辕澈笑道:“你怎么跑出宫来了?” 五皇子瘪瘪嘴,“宫中无趣的很,我可不是偷跑出来的,是父皇应允了的,也带足了人手了。” “嗯,逛一会儿便早些回去吧,莫要让婉母妃担心。” “是。” 郑霖巫毅他们只是微微的颌首,林家子弟们也只将林远方往前推了推。 林远方抱拳行礼,五皇子忙给扶住了,“你就是远方表弟吧?咱们自家兄弟,弄这些虚礼做什么?” 林远方回道:“礼不可废的。” 五皇子也不介意他的疏离,亲切的询问着他的近况,听说他要准备明年秋天的乡试,比自己参加都要兴奋。 郑霖的手肘怼怼轩辕澈,“论理,咱们该跟他的关系更加亲近些的。” 轩辕澈虽比他小了三四岁,但身量上却与他相差无几,听到他调侃,抬起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是吗?想不到往日惜字如金的郑兄,也挺八卦的呀。” 郑霖想要甩开他,却没能如愿,冷哼道:“玉儿的人生在她自己的手中。” “的确,可肯定不会是郑兄。” 轩辕澈戳着他的心窝子,郑霖心头一凛,这人是怎么看出他对玉儿的念想的? “玉儿从不是只能困守在后宅中的女子,她有鸿鹄之志,你们皇家的权势只会让她折翼,困死一生而郁郁不欢。” “可至高无上的权势会给她展翅高飞的机会,你莫要忘了世俗中那些可怕的偏见,她要的,她所向往的,郑兄你都给不了,陈兄亦是做不到的。” “可你也不曾定了乾坤啊,何来的勇气跟底气啊?”郑霖气呼呼道。 轩辕澈用力的箍着他的脖子,“我这不是还有郑兄你们吗?” “无耻。” “郑兄还真是可爱呢。” “不管你是谁?反正我是不会不战而退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这就是让澈欣赏你的地方,男子汉大丈夫委实是要拼了之后再说别的,不过咱们哥俩可说好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伤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情谊。” 郑霖撇撇嘴,“郑某跟你何时是兄弟了?” 轩辕澈委屈道:“郑兄这话,也太伤澈的心了,不行,那边有糖葫芦,你得买一根给我补偿一下。” “少耍赖皮,你又不是玉儿栋儿他们。” “行不行吗?” 轩辕澈整个人都要挂到他的身上去了,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能背的动啊? “快下去,不然我就不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俩之间的对话,都被黛玉听去了,她笑了笑,郑霖的有一句话她很认同,她的命由她不由天,她对皇权的敬畏只是为了爱她疼她的这些家人。 那日宫宴中,婉嫔的示好不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也是不相信五皇子今儿也是碰巧遇上了。 郑霖没办法,还是被讹到了,更加过分的是,轩辕澈还拿着他买来的糖葫芦送了人情,他委屈都想哭了。 过了四方桥,街上越发的拥挤了。 两边的铺子前也都挂满了灯笼,写上了灯谜。 不少学子模样的人在跃跃欲试。 黛玉跟闽小翡来了兴致,带着人便往前挤去,陈佐巫毅林梦泽忙跟了上去,郑霖和轩辕澈这两个‘连体婴’也随着一道挤了过去。 不一会儿,黛玉就赢了好几盏灯笼,林远栋和双胞胎都分到了一盏。 轩辕澈郑霖两个人更是比赛似的,一心都想赢了那盏宫制式的琉璃走马灯给黛玉。 林如海见孩子们都玩的高兴,便对贾敏问道:“夫人喜欢哪一盏呀?待为夫替你赢来。” 贾敏抿嘴一笑,指指不远处的兔子灯笼,“就要那个。” “沐夏,你们守着夫人,我去去就来。” “是。” 不一会儿,林如海便举着那盏灯笼往这边挤。 小芜笑道:“咱家老爷真厉害。” “那是,老爷未出仕之前,可是探花郎呢,学问自是一等一的厉害了。”沐夏回道。 “你俩搁这儿王婆卖瓜呢?他也真是的,都多大岁数了?偏学孩子们一样闹腾。”贾敏笑的一脸幸福,嘴上却嫌弃着。 这时,四方桥那边乱了起来,有人叫道:“有人落水了~” “啊!杀人了~” 第174章 意外进了薛家酒楼,郑霖反讹轩辕澈 人群中一阵骚动,这条街上更加的拥挤了。 林五跃过人墙,落到林如海的身后,护着他回到了贾敏的身边,沉声的对跟出来的护卫们命令道:“众兄弟们往主子们身边靠拢,慢慢的往前移动,尽快的走出去。” 离的稍远些的黛玉和闽小翡,也不去惦记店家的其他奖品了,由林如辰在她俩前面像只大虫子似的蛄蛹着挤开路人,林如月则执剑在身后护着,朝贾敏站的地方移动。 都坐在护卫们肩头上的林家小哥仨瞧的远,边喊着,边招着手,“姐姐,这里,我们在这里。” 轩辕澈借力跃起,待看清楚黛玉的位置后,不顾小豆子跟侍卫们的阻拦,拼命的往那边挤去。 郑霖陈佐,也想跟过去,却连林家护卫们的人墙都突不过去,这一刻,他俩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看着眼前挤的一身狼狈的轩辕澈,黛玉咧着嘴笑了笑,任由他护在了身侧,时不时的,轩辕澈还将她揽到了怀里,已经做了一世的单身狗了,这种体验还真是挺奇妙的,她的心情愉悦极了。 从此件事上看,五皇子就有些惜命了,那边的惊呼声传来,他惊惶的哪里还记得自己跟过来的初衷啊? 而二皇子三皇子那两路人马,已经不知道被人群冲向何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出了这条街,可拐过来的街道上,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了,不敢多作停留,怕又很快会挪不动脚了,只得继续朝前面走去。 等又拐过了一个街角,众人这才舒了口气,这么一折腾,大家都饿了。 轩辕澈对林如海说道:“大人,前面就有一家酒楼,咱们要不去那儿吃吧?” “也好。” 五皇子还想跟着,轩辕澈冷声道:“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宫去吧。” “四哥,我也饿了。” “那以后就别想着出来了。” 五皇子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带着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郑霖走过来,“你就不怕他回去告你刁状?” “怕了,他就不告吗?”轩辕澈挑了挑眉。 “明知道他会怎么做,你还跟他装什么兄弟情深啊?”陈佐巫毅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的另一侧。 “他装不装的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反正我没装,若有一天不得不撕破了脸皮了,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呗,皇家的手足之情,太奢侈了。” 陈佐盯着他看了看,蹦着跑向了林家的子弟们,巫毅笑笑,打了个眼色给郑霖,“这顿饭不会是殿下请咱们吧?” 旁边店铺前的灯笼映照在轩辕澈的脸上,形成了层层叠叠的圆形光圈,他咧嘴一笑,眼眸中星星点点,煞是好看,郑霖叹了口气,但还是不想不战而败,强撑着不能输了气势。 “诶,你们出宫建府的皇子,每个月的例银多吗?” “不骄奢淫逸胡吃海塞的话,够用的。”轩辕澈一脸我看穿了你们的表情。 巫毅乐的不行,郑霖白了他一眼,“就说请不请,请不请得起就是了,白话这些干什么呀?博取同情啊?你可是堂堂的皇子。” 轩辕澈勾住他俩的脖子,“不就是想讹我一顿饭吗?至于吗?走走走,都吃好了喝好了。” 走在前面的林如海贾敏刚上酒楼的二楼,上头跑下来了一个人,正是薛蝌。 林家的人不认识他,可他刚才在楼上已经认出了林十三,自然也就猜出了他们夫妇二人是谁了。 “薛蝌拜见安国侯,侯夫人。” 林如海并不知道邢家女婿的名讳,一脸的茫然,但贾敏却是清楚的。 指指酒楼,“这里莫非是你这孩子的?” 薛蝌回道:“正是呢,大家快楼上请吧。” 待行至三楼坐定,黛玉看着下去安排饭食的薛蝌,“娘,这位就是邢家表姐的那位刚定下来的夫婿啊?” “应该就是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呢,这孩子的模样跟邢家丫头还挺般配的。” “邢家?是大嫂子的娘家侄女婿?”林如海问道。 “嗯,就是金陵薛家二房的,因着这个身份,这门亲事还有过一些波折呢,不过后来他跟大房断亲分宗了,大哥他们这才同意了的。” 饭菜陆续端上来后,还没吃上几口,冯魁便找了过来。 “姑老爷,有异动。” 随后在林如海的耳朵边说了一下刘明承那边的情况。 林如海问道:“你们的人手够吗?” “多多益善。”冯魁憨笑道。 “林五,你带着几个兄弟随老冯一道去,先盯着,等候陛下的命令。”林如海吩咐完,看向满脸担忧的贾敏,“夫人,我得进宫一趟,你跟孩子吃完了就回家吧。” 轩辕澈起身说道:“大人放心,我会将大家先护送回安国侯府的。” “嗯,京中暗流涌动,你也别在外面逗留了。”林如海也对他嘱咐了一句,乐的轩辕澈的眉眼都弯弯的了。 他付饭钱的时候,薛蝌怎么也不肯收,郑霖阴阳怪气道:“看来,殿下的这顿饭是得欠下了,啥时候再请,记得通知我等啊。” 薛蝌面色如常,但心中翻江倒海的,殿下?这是哪位皇子啊?乖乖隆地咚,他的这家酒楼的位置有些偏,这样都能引来贵人啊?不得了,不得了呀~ 轩辕澈嘻嘻一笑,把银票拍进薛蝌的手里,“即便你是先生家的亲戚,可这饭钱该收的还是得收的,不然啊,某些人又得惦记着下一顿了。” 郑霖撇撇嘴,“皮厚,我家先生可从未说过要收你的,可别乱攀交情。” 黛玉正好听了个大概,“郑师兄,好歹今儿是他付的饭钱,咱们就别放下碗骂娘了。” 郑霖又白了轩辕澈一眼,“师妹说的对,郑某人可没那么下作。” 轩辕澈可怜兮兮的看着黛玉,“郑师兄都欺负我一个晚上了。” “不要脸。”郑霖鄙夷道。 “你看你看,玉儿妹妹,我嘴笨,都讲不过他的。” 他倒打了一耙,郑霖气的都要喷老血了,忘了自己弱鸡的身手,扑到了轩辕澈的身上,轩辕澈又故意装弱小,两个人打闹成了一团。 黛玉摇了摇头,“两个幼稚鬼。” 薛蝌为难的拿着银票,“郡主,这个,我不能收的。” “薛家姐夫,你就收着吧,四殿下不差钱的。” 第175章 准大皇子妃被陷害,林黛玉借题警告 薛蝌听了黛玉的话,收下了轩辕澈的银票,就命人去多准备几辆马车。 “咦,那个女的,好生眼熟啊,奴才好似在哪儿见过呢。” 他们顺着小豆子公公的视线,街边的一棵大树下,正立着一男一女,那男子对女子拉扯着,女子似是不愿的推打着,却被男人一把按在了树杆上,路上的行人好奇的往那边打量,更有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直接围观了。 估计那个女子羞恼了,挣扎的更加激烈了,围观的那帮家伙还荤言粗语的叫起了好,女人惊呼的声音传了过来,轩辕澈的脸色也古怪了起来。 黛玉问道:“究竟是谁啊?” 轩辕澈小声的告诉她,“应该是大皇子妃王婷。” “轩辕沅未过门的媳妇儿?她怎么会单独跟个男人在这儿呢?咱们要管吗?”黛玉揉揉眼睛,想瞧的更仔细些。 轩辕澈正要派自己的侍卫过去解救一下,那王婷的身份便被别人给叫破了。 小豆子对黛玉介绍道:“前面马车上的姑娘是理国公家的孙女儿,后面马车上的是顺义伯家的小女儿,这两位原本也是大皇子妃的人选之一,可大皇子偏偏中意了王家的小姐,陛下正有意要将这两位赐给大皇子做侧妃呢。” “好一出大戏啊,难怪世人言最毒妇人心呢。轩辕澈,你将来有了正妃之后,也会有侧妃侍妾之类的吧?”黛玉笑嘻嘻的看着他,就好似没有思考便随意问了出来的。 轩辕澈被她瞧的心一慌,按制,他的后宅中也会与别的兄弟别无二致的,可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在告诉他,她不喜欢。 “玉儿当信我,纵使拗不过父皇的命令,别人与我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黛玉仍然在笑着,眸色中却藏了很多的东西,从她成为了林妹妹,她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奢求不得的,那一世的世界里虽然人类文明已经发展的远超过这一世了,可又有多少婚姻是彼此忠贞不渝,值得期待的呢? “轩辕澈,我该信你吗?你连你自己都不信你自己吧?古人言,一诺千金,可世人又有多少会践守诺言呢?更何况,你这模棱两可的话,连诺言都算不上吧?” “玉儿,我对你的心意从初见之日起,就坚定不移,你不信我所言,那就瞧着我怎么做吧。” 轩辕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要争大位,那他就不能太特立独行了,在未能得偿所愿前,有些东西他拒绝不得的,歉意的看着黛玉,却无法为自己辩解。 黛玉又笑了笑,“女子总是会对婚姻多一些奢望的,很多事情,你我都无法左右,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若你无法对我全心全意,那么,我对你也会有所保留的。只希望在那些无尽的算计中,你别太让我失望了,我不是一个只能依附着男人才能活的女子,他日千万别为了别人把我推的太远了,我这个人懒,若是太远了,嫌麻烦了,也许就会放弃了。” 轩辕澈忙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愿吧,这世上没有真正不争不抢的人,只是为了在意的人和事在忍耐着而已,轩辕澈,永远都别忘了我今日所言。” 黛玉仰头盯着他的眼睛,心里面其实是失落而难过的,可她改变不了什么,要活下去,就只能学会接受令自己厌恶的一切。 “嗯,我会一直记着的。” 在黛玉问轩辕澈的时候,郑霖的心就拔凉拔凉的沉到了谷底了,唇齿间的苦涩,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 宽袖里,他的双手攥着拳头,蓄满了愤懑不甘的情绪,却不知该挥向谁? 听着轩辕澈的保证,他冷哼了一声,亮出了他的一只拳头,“若你敢负玉儿,我会跟你拼命的。” 轩辕澈又勾住了他的脖子,一语双关道:“郑师兄,你没有机会的。” 这时,王婷的家人才赶了过来,王婷羞愤的哭泣着,而那个参与勾陷她的男人偷偷的想溜,轩辕澈挥手让他的两名侍卫跟了上去。 走过来的贾敏也知道了个大概,瞥向轩辕澈的眼神都没有了以往的温和,财帛动人心,权势更胜,若自己的女儿真的只能入皇家,那这样腌臜的算计也会时时刻刻的伴着黛玉往后的岁月的,她的心突然间好疼,她舍不得啊。 李子韧一手拉着李谦,一手拖着李潭走了过来,这两个小子也早玩累了,不停的打着哈欠呢。 听明白了不远处的那出大戏的内容,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但话却是对轩辕澈说的,“作为男人,若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护不住,那就早早的放下,别辟他人,莫误了佳人。” 轩辕澈是个灵透的,看向黛玉,心里面忽的冒出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念头,只是他还没理的顺,理的清。 护送着林家的人回到安国侯府后,他便也回了自己的皇子府,调戏王婷的男人已经被侍卫押在了正堂。 “说吧,你是什么人?是谁教唆你调戏王家小姐的?亦或者说,是谁找你来的?” 那人还咬着牙关不言,轩辕澈一个眼神,一名侍卫上前挑开他身上的袄子,剥的只剩下亵衣时,对其拳打脚踢了一番,而且是专拣肉软的地方,很疼,却没什么痕迹留下来。 “还不说吗?爷的手段多的是,你既然想尝个遍,那爷便大发慈悲的满足你的心愿了。”轩辕澈冷然道。 那人终于哼唧了出声,“啊!啊!停,停,别打了,小的,小的说。” 侍卫又踢了他一脚,“呸,贱皮子,要么就忍到底,要么就痛快些,你说你,刚才的打不是白挨了吗?” “你是谁?谁找的你?”轩辕澈冷冷的盯着他。 “回,回这位小爷,小,小的张孔,就是京都人士,平时,就,就是到处混日子过的。昨儿晚上,有个男的找到了我家里,不但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还,还给了这一身行头,让我把自个儿洗漱干净了,今天傍晚的时候,就在平四路口的瘸子巷里等着,会有人过来带我找到那位王家小姐,然后趁乱将人带到福佑街上,那人说了一定要让别人一瞧,就是过来幽会的。” 轩辕澈的眸色暗了暗,还真是有人别有用心啊,自己要不要管呢? 第176章 一路追踪到城外,迎春被人惦记上了 思前想后的,轩辕澈还是问道:“还记得那个找你的男人长什么模样吗?” 张孔摇摇头,“他进屋时,是戴着帽子的,还用一块锦帕系住了半张脸,但他身上衣物的布料很是华贵,比我家巷口杂货铺的老板都要穿的体面。当时,小的又兴奋又害怕,只瞥了一下下,便低着头连声答应了,等我抬起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那你今天看到他了吗?” 张孔又摇了摇头,“没有,到瘸子巷领我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小子,给我指认了王家小姐后,便不见了。” “这五十两可不好赚啊,先关起来吧。” 小豆子公公问道:“主子,这事儿可不好管呐。” “爷知道,明儿一早进宫禀报给父皇,他的儿子出征,他未过门的儿媳妇被人算计羞辱,他得管吧?” 话说,之前进宫面圣的林如海在当今那儿得到了明确的指示,便直接找到了守在刘家外面的冯魁。 “刘明承还在里面吗?” “嗯,安南王府的人已经早您一步到了,刘鑫仁似乎不甘心他们把刘明承带走,正在拖延时间呢。” “刘明州在干什么?” “他察觉到异常后,一直带着那个桃子蹲守在刘明承的院子外面。” “由安南王府的人将人带出京都,你们仍然跟着,先看看他们要去哪儿?” “姑老爷,陛下这是想钓鱼啊。”冯魁的舌头顶了顶后槽牙。 “林五他们会跟在你们身后,以做策应。” “是。” 林如海没有回去,就坐在马车上等着,后半夜的时候,被敲晕的刘明承被安南王府的人扛出了刘家,没有去安南王府,也没有去南城门,而是奔去了北城方向。 冯魁跟方大方二忙跟了上去,刘明州主仆再次偷跑了出来,被林三发现后,带到了林如海的马车上。 “小的拜见侯爷。” “你怎么这会儿出来了?” “小的正要去安国侯府找您呢。” “你又发现了什么了?” “安南王府的人来时,还带了只大概这么大的匣子,交给了我爹,还严令他一定要守好了。”刘明州比划了一下。 “知道你爹放哪儿了吗?” “我爹直接给了我嫡母,应该是放在主院里了,但具体的位置不知。侯爷,小的可以试着找找看的。” “嗯,小心为上,切不可贪功冒进,从而打草惊蛇了。”林如海允了。 这些话听在刘明州的耳朵,却自动被解读成了他在担心他的安危。 刘明州咧着嘴,“侯爷放心,明州在府中虽不受待见,但行动自由,我会找好万一被撞见了可自辩的理由的。” “万事小心些,快回去吧,免得惹人疑心。”林如海又叮嘱道。 “哎。” 刘明州的声音都轻快许多了。 而冯魁他们则跟着安南王府的人进了北城城墙边上的一处一进半的小院子,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那些人从正堂里出来,方二便给屋里放了迷香。 等屋里头的人都昏倒了之后,他们摸了进去,在佛龛下面找到了暗道的机关。 跟进去后,提着气猛追了半个多时辰,才出了暗道。 安南王府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擅长追踪的方二在洞口四周察看了一番,指着西北方向,“去那儿了。” “追。” 冯魁还不忘给后面的林五他们留下了记号。 又追了好一会儿,天色都蒙蒙亮了,前头传来了打斗声。 他们摸上去,吊在喉咙眼的心落了回去,打斗中的另一方便是之前扛着刘明承的人,这个时候,这小子像条死鱼,还挂在其中一个人的肩头上呢。 不过,那帮黑衣人的武力很强,安南王府的人很快就死了好几个了。 又过了一会儿,连扛着刘明承的那人都被捅了个透心凉了。 林五他们也追了上来,但在隐约瞧见冯魁他们时,便停了下来。 领头的黑衣人还掰过刘明承的脸确认了一下,便命手下扛起来撤离。 这些人的轻功很厉害,若不是冯魁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真的跟不上呢。 在天色大亮时,黑衣人敲开了一处农庄的大门。 等林五他们到了,冯魁说道:“你们都分散在庄子的四周,我先回城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姑老爷,听候接下来的命令。” 等他赶到宫门口时,林如海正好下早朝。 “你随我去见陛下。” “是。” 当今见林如海又回来了,便知道又有新消息了。 看着冯魁,“这位是?” 冯魁行了个大礼,“末将冯魁,原先是忠孝侯爷麾下的前锋官。” “哦,说说新情况。” “是。” 冯魁把已经告诉了林如海的话又说了一遍。 “一伙儿黑衣人?如海啊,咱们总算是让这条大鱼露出水面冒了个泡啊。”当今有点小兴奋。 “陛下,既然知道了那处庄子的所在,便先从庄子的户主查起,大鱼潜的再深,总会露出痕迹来的。”林如海说道。 “不错,咱们有的是耐心。” 随即,冯魁便领着当今的人手去了城外。 跟林如海前后脚的,北静太妃进了宫,先去椒房殿拜见了皇后。 皇后满心疑惑,笑问道:“太妃怎么舍得来本宫这儿了?” “我是不大喜欢动弹,这不,有事来求皇后娘娘了嘛。”北静太妃笑笑。 “哦?是何事啊?还得你亲自跑一趟的。” “唉,我那儿媳妇自从那年小产之后,便一直不曾再怀过,那些妾侍也是一点点儿动静也没有。我也请大夫给王儿瞧过了,都说他的身体康健着呢,如今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让水家在他这儿断了根啊,今儿我便舔着脸来求您了。” “太妃这是瞧上谁家的姑娘了?”皇后总算听明白了。 “一个是忠孝侯府的贾迎春,另一个则谢广家的小闺女谢兰。” 皇后心道:“一下子就要两个武将家的姑娘,你还真敢想啊?” “我那王儿还没有侧妃呢,若是都能成了,也算是补齐全了,只是,那个贾迎春才刚刚十三岁,倒是谢家的丫头年岁正当,只要说下了便能立马成亲了,我这不是等着抱孙子嘛。” 第177章 主子未能如愿,刁奴计上心头 听到北静太妃的请求,皇后都想直接甩她一个大白眼了。 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太妃可知,镇远将军父子前不久率军出征西北了?而此次的运粮官正是忠孝侯爷贾赦呢?” 北静太妃眼眸微闪,“这么大的事情,臣妇怎么能不知道呢?” “太妃既知陛下倚重于他们,又怎么会在此时来对本宫提出这样的要求呢?虽然北静王身份尊贵,京中女子别说是能入王府为侧妃了,就是偏房侍妾也会趋之若鹜的吧?但偏偏贾谢两家的小姐不可。”皇后的脸上已然收起了笑意。 “娘娘,这是为何啊?臣妇可是打听过的,那贾迎春其实就是一个妾生女,不过是后来记到了那邢氏名下的,一个王爷的侧妃之位,顶了天了。而那个谢家女呢,虽然长相还算出众,但言行粗鄙,臣妇若不是瞧着她身体健壮好生养,哪里会轮得到她啊?” 北静太妃似是根本没听得懂她话里头的意思,有点儿胡搅蛮缠了。 “太妃此话在本宫这儿说,便在本宫这儿了吧,不光忠孝侯爷是个极为护短的,就谢家父子也是差不多脾气的人,谢家数代才生了这么一个闺女,人家宝贝的很呐。”皇后就差朝她脸上啐唾沫了。 “那,谢兰就算了呗。唉,也是她没这个福气,就是贾迎春的年岁小了些,娘娘现在赐下婚事,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成亲,也还行。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促成此事啊,老王爷去世的早,臣妇好不容易盼着王儿长大了,成了亲了,可若无后,臣妇百年之后,也无颜去见水家的列祖列宗啊。” 北静太妃一脸的愁苦,可惜,她卖惨的对象找错了,身为中宫皇后,她焉能不知水家跟轩辕家的那段秘事?她男人可是恨不得连北静王一天尿几次,每次尿多少都要一清二楚的呢。 “此事,恕本宫爱莫能助。” 北静太妃一愣,讪笑了笑,“娘娘这是何故?” 皇后捏了捏手中的茶盏,差点儿就要泼出去了,这老娘们是在跟她装傻充愣呢,她表达的还不够清晰明了吗? “太妃,是没听懂本宫的话吗?” “臣妇自然都听明白了呀,这不已经不要那个谢家女了嘛。” 皇后觉得自己的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了。 “谢家女不可,贾家女亦不可。等大军班师回朝之时,陛下定然要对两家多有封赏的,贾谢两家的小姐就是皇子王爷的正妃也当得的。来人呐,送太妃出宫去吧。” 皇后一气之下,便下了逐客令。 北静太妃急了,噗嗵的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息怒恕罪啊,臣妇并无冥顽不灵,顽固不化啊,只是前些日子请高人算了一命,王儿至今无子,是其命中有缺,须邓命格中带煞的女子方可压制补全。臣妇将京中贵女的生辰八字打听了个遍,唯有这二人符合啊。娘娘啊,您大慈大悲,成全了臣妇这个寡母之心吧。” 被道德绑架了的皇后,脸色更加难看了,自己今儿若是不成全了,就不慈不悲了? “太妃这是在强人所难吗?” “不不不,臣妇并无此意的,只是希望娘娘能成全了这桩婚事,让水家能够延续香火罢了。” “哼,若是本宫拒绝了,那水溶生不出孩子来,便是本宫之错了?”皇后的声量都拔高了。 北静太妃抿抿嘴角,掩饰着自己真实的情绪,告辞出了椒房殿。 她的贴身嬷嬷环顾了一下左右,小声的问道:“娘娘,咱们就这么出宫去吗?” “不然呢?事情已经给办砸了,这姓柳的也太不上道了。” “奴婢想,咱们要不要直接到那忠孝侯府去?邢氏本就是个重利又没见识的,咱若是许以丰厚的聘礼,还怕不成吗?到时候,即便皇帝不悦,又能如何呢?”嬷嬷建议道。 北静太妃笑了,点点嬷嬷的额头,“你这丫头打小就一肚子的鬼点子,行,就照你说的做,只要能绑上贾家就行。” 出了宫门,坐上了马车,她便命车夫赶去了荣宁街。 与此同时,皇后也到了勤政殿前,值守的小太监忙进去通报,当今跟阮河对视了一眼,这位后宫之主今天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啊。 “阮河,快,快请她进来。” 阮河忙不迭的跑了出去,满脸堆着笑意,“皇后娘娘万安,陛下请您进去呢。” “他这会儿不忙吗?” “您来了,再忙也不忙的。” “哼,谁不知道你跟他是穿一条裤子的。” 他俩的对话,当今自是听到了,笑哈哈的从龙案后面走了出来,“梓潼啊,朕跟谁穿一条裤子啊?” “少嬉皮笑脸的,说正事儿呢。”皇后嗔瞪了他一眼。 随即,阮河将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带了出去。 当今拉着她一同坐到了龙椅上,“梓潼,发生何事了,让你的脸色如此凝重?” 皇后没好气的将刚才的事告诉了他。 当今气哼哼道:“他们还真敢想啊?是来试探朕的耐心吗?” 皇后摇了摇头,“臣妾总觉得,她并不是来试探的,甚至联姻的对象根本就不是谢家,任谁都知道,陛下你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可她为何又要提那谢家丫头呢?”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的目标就是忠孝侯府,只要你允了,下了赐婚的懿旨,那么整个贾家,包括林家谢家李家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真真是好算计啊。”当今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而且,她在我这儿碰了钉子,会不会直接找上邢氏呢?万一,岂不是让她得逞了?” “梓潼所虑极是,来人,去将这件事告知林大人。” 随着他的命令,一道黑影飞身出了勤政殿。 “且看如海夫妇如何阻止了。” “可要是邢氏那个眼皮子浅的答应了呢?”皇后担忧道。 “你可还记得在贾家分家分宗前后,那个贾琏都做了什么吗?那小子也是个有手段的,只是比之贾恩侯的行事上,稍微的正派了些。”当今笑道。 第178章 巫云扯虎皮拉大旗,北静太妃算计落空 在帝后讨论忧心之时,北静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忠孝侯府的门前。 看门的小厮一瞧,乖乖隆地咚,这可是北静王府的马车啊。 小跑上前,“不知贵人是哪位?” 那位嬷嬷回道:“还请通报忠孝侯夫人,北静太妃驾到。” 听听这话里头的傲气,比之前些日子来的安南王妃的谱可大多了。 “请贵客稍候。” 小厮直奔荣禧堂。 “二奶奶,北静太妃指名要见太太呢。” “画眉,让人去请太太,喜子,等太太到了,再开中门迎客。” 小厮应声退到一旁。 直到邢氏到了荣禧堂,喜子这才带着人抬着小轿子跑去了中门那儿。 “北静太妃,里面请。” 那个嬷嬷不满的嘀咕道:“这个邢夫人好大的架子啊,竟让我们太妃等了这许久。” 喜子笑而不语,只不紧不慢的随在了轿侧。 邢氏心下是想请人上坐的,可瞧着不怎么热情的儿媳妇,她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当起了‘摆设’。 待北静太妃坐下后,巫云笑道:“不知太妃大驾光临,我们婆媳怠慢了,还请恕罪。” 北静太妃笑不达眼底,瞧瞧巫云的肚子,“是我唐突了,你这是几个月了?我瞧着快生了吧?” “回太妃,五个多月了。” “啊呀,邢夫人呐,小辈们不懂,你也不提醒提醒,她这可是头胎啊,日后生时,怕是要艰难了呀。” 邢氏都想破口大骂了,还没过正月呢,这是跑上门来咒他们家孩子呢?她知道自己在贵妇圈里没什么好名声,就算有,她也不在乎,往地上连呸了三声。 在北静太妃愕然的眼神中,她冷着脸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大正月里,怎么张口就咒人呀?我家儿媳妇怀的可是双胎,管谁家艰难了,我们家也会顺顺当当的。” 她又双手合十的朝四方拜了拜,“莫怪莫怪啊,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北静太妃愣住了,她只知道琏二奶奶怀了身子,哪里晓得怀的不只一个啊?这提亲的话还没说的呢,可不能僵在这儿了。 讪讪的,挤出一点笑容来,“那个,是我失言了,邢夫人莫怪。” 邢氏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巫云笑笑,“不知者不怪,妾身也听出来了,太妃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既然她给了个台阶,北静太妃自然随着台阶下了,“我也是关心则乱了,你这孩子是个大度的,不怪我这个老婆子就好。” “哪能呢?像太妃这样的贵客,我们想请还请不来呢。只是,不知太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啊,这不是久闻贵府小姐的美名嘛,我可是慕名而来的呀。” 这是要给迎春说亲吗?邢氏坐直了腰,竖起了耳朵。 “是为我那小姑子的婚事来的呀,不知太妃给说的是哪一家啊?她虽然不是母亲亲生的,可教养品行一样也不差的,即便当不得高门宗妇,但一个正妻之名还是担得的。” 巫云先下手为强的堵住了一些可能性,没办法,纵使自家公爹爱女如命,可在外人看来,迎春这个嫡女之名就是掺着水分的呀。 北静太妃哪里不知她的用意,心中直道贾赦给儿子选了个好继妻,最起码比邢氏强多了。 “唉,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家的那逆子来的。” “北静王爷?可王爷不是早就有了王妃吗?”巫云蹙着眉头,邢氏的脸色也沉了沉。 北静太妃笑道:“虽是侧妃,但也是名媒正娶的。北静王府虽不比皇家尊贵,但侧妃也比别家的正妻尊荣的。不瞒你们婆媳,我今儿是先见了皇后娘娘,这才来的你家,我们水家绝对不会委屈了你家姑娘的,除了三媒六聘外,另外可再加五万两银子。” 邢氏听了眉眼一跳,但她没有接话茬儿,而是在等巫云的表态,她可是跟贾赦保证过的,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听儿子儿媳妇的,若孩子们也拿不定主意了,便去林家找贾敏两口子去。 巫云的嘴角噙着笑意,“太妃有所不知,公爹曾言,我那妹妹永不作妾室,临出京都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我们擅自给妹妹定下亲事。太妃啊,绝不是我们婆媳不识好歹,实在是不敢违拗公爹的意思啊。” “以北静王之尊,虽只是侧妃,也不会辱没了忠孝侯府的门楣的,你们且应下,咱们定下亲做实了不就行了。”北静太妃教唆到。 “您这是不大清楚我那公爹的脾气吧?甭说是我跟婆婆了,就是贾琏也是不敢在他面前违拗半句的。太妃啊,害您白跑一趟,妾身心中实在不安啊。” 见她油盐不进,北静太妃的脸冷了下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再考虑考虑,刚才我提的条件不变。” 等林之孝将人送出了中门,等在荣禧堂外面的林刚现了身。 “二奶奶威武。” 巫云看到他,便一下子想明白了,忙问道:“你可是为了北静太妃说亲的事来的?” “是,半个时辰前,她去见了皇后娘娘,开口便要替北静王求娶表小姐跟镇远将军家的小姐为侧妃。陛下皇后跟我家老爷都觉得她其实就是奔着表小姐来的,怕你们被忽悠了,故而命小的跑了过来。”林刚回道。 “哼,就算是北静王又如何?我家迎春凭什么给人俯低做小去?只是,云丫头啊,你是怎么瞧出不对劲的?就她讲的那个条件,我差点儿都要心动了呢。”邢氏说道。 巫云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哪是瞧出什么了呀?这不是有一次听到琏儿跟爹说起朝中的局势,说是陛下一直提防着北静王府呢,咱们家好不容易逃过了一劫了,哪能再跟这些人扯上关系啊?林刚,回去告诉姑老爷,甭管他们使什么手段,我跟婆婆也不会松口的。” 邢氏连忙点点头,“对对对,我们是绝不会答应的,不管是哪家,我家迎儿只为正妻。” 等林刚走了,邢氏长吁了一口气,“云儿啊,幸好有你。” “娘在,也是我的底气啊,世子夫人哪里有侯爷夫人顶用啊?”巫云嘻嘻的笑道。 邢氏也乐了,“在理儿的。” 第179章 表里不一的北静王,疑点落到了一处 北静太妃回到北静王府后,向来给人风轻云淡,总是无欲无求的北静王,把书房里头砸的乱七八糟的。 北静王妃听到婢女的禀告,依然面无表情,但她手中的黑子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她的心终究是乱了。 幽幽道:“原来也有人不慕北静王府的权势啊。” 与此同时,在安国侯府正堂的暖阁里,贾敏黛玉也从林刚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巫家的这个二丫头还真不错呢。”贾敏叹道。 黛玉放下手中的书,很狗腿的替她捶起了腿,“都是我母亲大人慧眼识珠的结果,真是便宜贾琏那小子了。” 恢复上岗的春杏噗嗤的笑出了声,将剥开的龙眼,用牙签挑着投喂给她们母女俩。 “我可不觉得北静王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贾敏说道。 黛玉蹙蹙眉头,“我感觉到还有些什么,可就是触摸不到,抓不住,唉,娘,您说这个水溶是不是已经知道太祖爷留在贾家的底牌了?” “难讲,初代的北静王太过惊才绝艳了,他太祖爷可以留一手,难道人家不可以吗?只可能是隐藏的太深了,皇家跟世人都没有发现而已吧。” 黛玉点点头,“不过,他们此举反而吸引住了陛下的注意力了,如果水溶也是个有谋算的,这么做又是为何呢?要换做是我,才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呢,还张口就是两家武将家的闺女,图谋的也太过明显了吧。” “也许,人家就是故意的呢?”茯苓喂了黛玉一口茶,插了一句。 黛玉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送敬大舅蓉儿的那天,我见过北静王,单论长相,不输琏表哥的,只是气质上阴沉如水,是个让人无法看透的。” 贾敏撇了撇嘴,“像由心生嘛,如果水家真的有秘密,他从一出生便要死守着了,还因为一天天的长大,自身的野心快控制不住了,可在外面却要处处装着平易近人心如止水的样子,他不累,我说着都累了。” “还是娘看的通透,这小子十成十的是个伪君子。” 黛玉对她娘讨好的笑笑,却被贾敏刮了个鼻子,又捏了捏脸蛋。 “已经是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淘气?” 双胞胎挤到母女俩中间,“娘亲,姐姐乖,志儿也乖。” “嗯嗯,泊儿也乖着呢。” 晚上的时候,贾赦散在京中的人手没找到冯魁,便直接来了林家。 见时间也不早了,林如海便让郑霖他们都回各自的院子了,来到了正堂,贾敏和黛玉也都没睡呢。 来人揖首道:“属下冯奇,是冯魁的胞弟,对杀害贾蓉凶手的调查,一直是我麾下的那一支小队在负责的。” 林如海微微颌首,替他斟了一盏茶,“坐下来说吧。” “谢姑老爷。” “都发现了什么了?” “我们摸查了贾蓉遇害那天傍晚,出现在红街附近去寻欢的所有嫖客,除了那些留宿直至天亮离开的,最可疑的便是那些只喝花酒和不曾留宿的。” 冯奇喝了一口茶,“而只喝花酒的,大多数都是结伴而行的,像贾蓉这样落单的不多,而嫖了的却不曾留宿的也不少。逐一排查之后,只有一个人非常可疑,可是又有人目击到在他出了那道巷子时,还有一个人跟在他的身后跑出了巷口,而且速度极快,肯定是个有武艺的。” “你们锁定的那个人是谁?” “薛蟠,薛家大房的。” “那个才被流放回来的?” “是。” “以他的一击之力,能给贾蓉的身上造成那样的致命伤吗?”林如海皱着眉头,揪着下颌上的胡子。 “如果是愤怒之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黛玉说道:“如若致命伤不是薛蟠所致,那么疑点就在他后面走出巷子的人身上了。对了,贾蓉身上除了胸口一处的伤,别的地方还有吗?” 冯奇想了想,“有,他的左手掌跟左手肘上都有擦伤和瘀青,还有后脑勺上,鼓了个包。” 贾敏瞅瞅冯奇,“你哥也够粗心的,这些当时怎么没说呢?” “我哥应该说的是致命伤。”冯奇回道。 “那我们就此推演一下,造成他手跟手肘,以及后胸勺上的伤的可能性有两种,一种就是他喝的五迷三道的,自个儿给摔的,还有给,就是有人推他了。那么,这个伤他之人是偶遇呢,还是蓄谋已久呢?如果是前者,那人见他不动弹了,要么直接给了一拳,要么便吓的要跑,可又实在气不过,于是狠狠的砸了他的胸口。但也可能在第一个人跑了走后,一直隐在暗处的人补了一拳。要弄清楚这些疑问,只能先撬开薛蟠的嘴巴,排除掉一种可能,确定方向后再继续追查了。” 冯奇连连听头,“林姑娘所言不差。” 林如海跟贾敏也认同的点着头。 “那属下便先去将薛大傻子逮起来。” “去吧,记得人先别弄死了,毕竟京兆府跟陛下的人也在查这件事呢,他们要功绩,而我们要真相。”林如海叮嘱了一句。 黛玉打了个哈欠,“玉儿觉得背后的这只大手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搅和了,也许在我们以为已经解决的事情中,怕都是有着我们并不知道的东西呢,这个人,或者是这些人,很可怕,啊~哈~,可怕的我都困了。爹爹,娘亲,玉儿告退了。” 林如海哈哈的笑了起来,“嗯,快回去歇着吧。” 贾敏抿着嘴翻了个白眼,“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瞧着挺正常,挺正经的吧,她偏偏又语出惊人的淘气的很,唉,海哥,你确定她是我亲生的?” “哈哈哈哈哈~,自然是咱俩一道生的了。” 在薛蟠被冯奇抓起来后,当今的人也很快摸查到了薛蟠跟那个跟在他后面的人身上。 可却并没有找到薛蟠,当今一寻思,“可能是贾家的人先咱们一步了,阮河啊,你亲自去找林如海一趟,把我们查到的情况告诉他。” “如果贾家的抢先了一步,那么林侯爷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吧?”阮河说道。 “你个老货,难道不懂难得糊涂的意思吗?他知不知道与朕何干?” 阮河笑道:“要不说您是主子,而奴才只能是奴才呢。” 当今被这一记马屁拍到了麻筋上了,笑嗔道:“还不快去。” 第180章 一切依旧扑朔迷离,刘明州被抓了现形 薛蟠有过入监过审的经历,都没用冯奇他们多费心思,挨了一顿揍之后,便老实的不行了。 他也不是真傻,瞧着蒙着脸的诸位,自然知道并不是官府的人,可官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杀人啊,而这些人肯定会的,他尝过九死一生的滋味,更懂得活着的可贵。 “各位好汉,想要什么就直说,只要是薛某有的,划个道儿,说个数就行。” 冯奇双手抱在胸前,“贾蓉死了,你知道吗?” 薛蟠的眼神闪躲着,惨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知,知道的,我家,我家还送了仪礼呢。” “有人看到贾蓉受伤的时候,你也出现在那条巷子里了,说说吧,你对他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我,”薛蟠慌的直大喘气,咬咬牙,扯着嗓子喊到,“我只是推了他一把,并没有杀他,真的,我若有半句瞎话,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那你为何要推他?是跟他有什么恩怨吗?” 薛蟠用力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恩怨的,在,我们家还在荣国府住的时候,我跟他们父子俩经常一起喝花酒呢,一直都挺好的呀。” “那你那天推他做什么?” 薛蟠一脸的懊恼,“我,唉,那天,贾赦押着粮草去西北了,贾家林家的人都到城门楼子送行了。若不是我那姨母作下的孽,我们薛家也应当在其列的,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已经高攀不起了。我心中不得劲儿,便在天将黑的时候,跑去了花街。喝了一顿出来后,远远的便瞧见了他跟柳湘莲勾肩搭背的,之前,不管我如何的伏低做小,姓柳的都不曾给过我好脸儿,我一时气不过,见柳湘莲跟着蒋玉函走了,我就偷摸的跟在贾蓉身后,趁他要看向我的时候,用力的推了一把,谁知他倒下去就不动了,我当时还摸了摸他的鼻息,见只是晕倒了,我便跑回家了。” “没编瞎话?” “各位,我,我句句属实啊,我真的没有杀他呀。” 薛蟠都带着哭腔了。 冯奇又盘问了几句,见他始终只承认推了贾蓉,便堵上他的嘴,自己去了户部。 “如此说来,如果薛蟠没有撒谎,那么就很可能是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下的死手了,可这个人是受人指使,还是个人恩怨呢?冯奇,为了稳妥起见,立即查问跟薛蟠有仇怨的人。” “是。” 林如海想了想,再次进了宫。 君臣都当对方不知道的样子,彼此交流了一下情况,还捋了捋案件。 林如海也不是来讨主意的,就是想代表林家贾家表个态,免得当今这个生性多疑的帝王多想了,再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而当今呢,也旨在想让君臣间都舒服,心甘情愿的忠诚,跟逼不得已的服从,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纵然是帝王,他也是想留下千古美名的。 冯奇那边展开新一轮的调查时,贾赦的运粮队在跟西征大军会面的前一夜,营地再次遭袭,即便他早有准备,他麾下的将兵也损伤了不少,要不是一个近卫拼着身死的替他挡了一刀,他怕是也要折在那儿了。 不幸中的万幸,粮草没有丢失损毁。 在天亮后,他领着众人收拾营地时,有人从黑衣人的身上搜到了一盒子香膏。 贾赦拿到手上一瞧,“雪肤膏?这不是我家玉儿的作坊里搞出来的吗?这可不便宜,干脏活的可真有钱啊,去把那具尸体拖过来。” 他打开盖子,才用了三分之一,闻了闻,确认就是雪肤膏。 不一会儿,手下们将那个黑衣人拖了过来,他蹲下去,鼻子先嗅了嗅,又扯开了蒙着的面巾,这人五官上竟不似咱中原人士。 他一挥手,又剥光了这人的衣服,身上的毛发尤为浓密,骚气的体味掺杂着雪肤膏的清香,熏得他差点儿吐了。 再拔开尸首的眼皮瞧了瞧,眼珠子竟是一只呈棕色,一只是黑色的,“瞧这模样,也不像是羌人啊。” 牛柱子走到尸体的脚边,仔细的打量着,“爷,瞧他身量倒像是南边儿的,但五观上又不太像,可能就是串种了吧。诶,爷,您瞧他脚掌上是什么?” 贾赦忙瞅了一眼,“把所有夜袭的这帮混蛋的鞋子都给脱了,面巾也扯掉瞧瞧。” 牛柱子挨个的看了一遍,“爷,每一个都有,都是一朵莲花,但花瓣缺少的地方不同。” “把这些花型都描下来。” 在他的人再次往京都传信时,刘明州偷摸的进缪氏院子时,被缪氏给逮了个正着。 缪氏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问你干嘛来了,刘明州慌的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了,根子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母,母亲,我,我就是想来感谢您的,可,可我,实在是身无长物,便,便从父亲那儿偷,不,不是,是借来了这个。”刘明州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碧玉的玉葫芦。 “谢我什么?”缪氏问道。 “谢,自然是谢母亲替明州安排的院子,衣物吃食啊,明州打记事儿起便过着狗都嫌的日子,除了根子,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为我着想过。眼下的这一切,哪怕母亲只是顺带手的,也值得明州感激不尽的。”刘明州讲的情真意切的,眼眶都红了。 缪氏笑道:“你这孩子,来就来嘛,干甚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来做贼了呢。” 刘明州挠挠额头,又举了举那只玉葫芦,“嘿嘿,这不是从父亲那儿借了这个嘛,头一次干,昨儿晚上,我一夜都没睡踏实了,心里一直砰砰的乱跳呢。” 缪氏捂着嘴笑开了,“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下次可不许跟我这么生分了。” 刘明州不好意思的又傻笑了笑,又往她的面前举了举那只玉葫芦,“那,您要这个么?” 缪氏示意贴身的嬷嬷接了过去,“我儿子孝敬我的,为啥不收?放心吧,你爹那儿有我呢。” “谢谢母亲。” “又来了。” “嘿嘿~” “以后想来就来,我会吩咐下人们的,你虽不是我所生,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这一声母亲,我受了,望你也别再跟我生分了。” “是,母亲。” “留在这儿,一块儿用晚饭吧。” “哎。” 第181章 缪氏挑破换子事,夫妇二人共谋算 刘鑫仁回来时,主院里,缪氏跟刘明州正吃的母慈子孝呢。 “明州怎么过来了?” “瞧老爷这话说的,这府中的子嗣甭管是谁生的,那不都得叫我一声母亲嘛,人家孩子来瞧瞧自个儿的母亲,还不许我能留顿饭啊?”缪氏笑着,又给刘明州挟了块肉,“你太瘦了,该多吃些才是。” 刘明州一脸的受宠若惊,“多谢母亲,儿子碗里头都快装不下,您也吃啊。” 下人给刘鑫仁也摆上了碗筷,见他一直板着脸,刘明州将那块肉又挟到了他的碗里,“爹,您也吃。” 刘鑫仁明显有些魂不守舍的,看了他一眼,恍惚的喊了一声明承。 缪氏对刘明州说道:“你爹就是老眼昏花了,明明你跟明承一点儿也不像的。” 这样的区别对待,刘明州早已习以为常了,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些天都没瞧见大哥啊?” 缪氏还没开口,刘鑫仁瞪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就别瞎打听。” 刘明州也没觉得多委屈,但有着小九九的缪氏,怕他多想了,忙安抚道:“你爹心里头揣着烦心事儿呢,他就这样,并不是冲着你,快吃饭,咱别理他。” 等刘明州回去了,刘鑫仁卧靠到软榻上,“你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 缪氏心思百转,说实话,对这个男人她这些年是是怨恨着的,可他们是夫妻,只要自己是刘家的当家主母,他俩的利益就是一致的。原来她确实想看他的笑话的,可眼下,她的想法又有些改变了。 于是,她笑道:“这么多年了,老爷就不曾发现明州他既不像你,也不像余氏吗?而明承的眉眼间却像极了余氏,老爷,你不觉得奇怪吗?” 刘鑫仁想不听她的‘酸话’的,可脑子却在对比着两个儿子跟余氏的长相,好像一下被打通了什么,噌的坐了起来,眨巴着眼睛,又捏了捏眉心。 没有质疑缪氏的话,而是肯定的分析道:“所以,余氏从不待见老二,反而对明承好的过分,但凡关于老大的事,她比你这个名义上的亲娘都要上心,她,她不会在当年就把两个孩子给换了吧?天啦,她什么时候干的呀?这个疯女人,我的天哪。” 缪氏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勾起了一抹讥讽。 “当年安南王妃的人找上门来时,为了不让我俩有机会用自己的孩子调换掉世子,愣是在我生产时捂死了咱们的亲生儿子。我一时接受不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身边的人照料的再精心,可也有疏忽的时候啊。” 缪氏抹起了眼泪,那个死掉的孩子就是她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疤,为了不跟刘鑫仁撕破脸皮,关于那段过往的措词,她都尽量的在模糊这个男人利欲熏心之下的自私自利。 “对,对对,一定是趁我们疏忽的时候,余氏这个臭婊子还真敢想啊?” “人家不仅敢想,还确确实实的做了呢。她以为世子是我所生,为了谋夺刘家的家财,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煞费苦心了。” 刘鑫仁气哼哼的就要套上鞋子往外冲,被缪氏喝声叫住了,“干什么呀?现在可不是找她算账的时候,安南王府以为带走的是世子,到时候能一脚将刘家给踹开了,可偏偏真真的世子还在我们身边呢,明承又被惯宠的担不起事来。他们起事若成,咱们就拨乱反正,可若是要败了,正好一推二五六,至于那一匣子的东西,呵,不也是可认账可不认账的嘛,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呢。” “哈哈哈~,还是竹心聪明,那就这么办,明州那儿你多费些心。”刘鑫仁又来了精气神,他咧着嘴,心里头在感叹着人算不如天算。 缪氏撇了一下嘴,“光我一个人可不行的,从明儿开始,让那孩子跟着你去铺子上半天就行,得摆出开始倚重他的驾势来。而且要隐晦的告诉他,明承不堪大用,我们已经将他送去艰苦的地方磨砺了,若他依旧无所成,将来的刘家便全部都是他刘明州的。他从前在余氏那儿受的苦,你我并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余氏终究是他的亲娘,而且还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让他只当过去是在磨练他的心性吧。” 刘鑫仁连连点头,“夫人所言极是,但有些话,你说,比我讲的更有用。”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在他们算计的时候,刘明州也在准备着再次探查正院,只是天一亮后,管家过去传的话,让他懵了。 “管家,真是我爹的意思啊?” “是的二少爷,快些去正院用早点吧,老爷夫人还等着您呢,等吃好了,您得跟着老爷去巡视铺子,做买卖的学问大着呢,您得用心,夫人为了促成此事,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刘明州瞥了瞥同样一脸疑惑的根子,他这个嫡母到底在玩哪样啊?若是想要个庶子记名的话,不是应该找个年纪小还不记事的吗? 下午的时候,他从刘家铺子出来往回走时,拐到了安国侯府,是林忠见了他,他把自己的疑虑不解说了一下,这才回了刘家。 贾敏寻思了一会儿,“要么是他嫡母想多个依靠,要么这中间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黛玉可不敢吐槽她说了等于没说,“嗯,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的,他嫡母的突然示好,定然是有原因的。忠叔,能不能安排个人进到刘家去打听打听?实在不行,收买一个也成的,人家家里头的秘辛必不是能为外人道的。” “老奴这就去安排试试。” “原来每家每户都过的‘很精彩’啊。” 黛玉刚感慨完,便又挨她老娘揍了,撅着嘴抗议也没用,便只好撒娇卖萌的,暗戳戳的拍拍马屁。 “娘,您都不爱玉儿了,玉儿好伤心啊。哦,今天的晚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唉,今晚肯定也睡不着了。像我这么可爱孝顺,又才华横溢的孩子,可不是谁想生就能生出来的?我的娘亲一定是位美貌跟才华并存的奇女子,嗯,一定是这样子的。” 第182章 当今疑心瞿家,李子韧起复 正月过完,便是二月了。 春闱在即,林如海每天下了衙,便会拎着郑霖陈佐巫毅到书房去,他讲的跟白天李子韧所讲的有所不同,更准确的说是一种内容上的补充。 也就在这时,贾赦传回的书信也到了。 林如海看着那么厚,心里面咯噔了一下,等看完贾赦的亲笔信,才放了心。 他照着贾赦描摹的莲花印迹,又描了一份,这才带着贾赦的那份进了宫。 当今把龙案捶的哐哐响,“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劫了一次两次的都失败了,还不死心?” “或许几次的劫杀,并不是一路人马干的,他们除了要劫粮草,更是想将朝廷的这部分兵力拖在西北。陛下,若是咱们真如那人所愿了呢?” 当今站起身,背着手在大殿里面来来回回的踱着步。 林如海又道:“以您对安南王的了解,他身边若无谋事,凭他之智,可能成其事?” “难,他从小不喜读书,但还算是擅用兵的,所以仅其个人而言,他是个有谋算的人。只可惜我为皇子时无权无财,有些事情想做而无能为力,以至对诸王府的掌控并不多。”当今一脸的懊丧。 “那就是说,西北的战事,有一半的可能性是安南王的推动安排,如果他的掌控已经恐怖到了这种程度的话,那他为何不直接把刘明承接去西南,而是背道而驰的往北方去呢?在我们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另一股势力却准确的等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了。” 当今停在林如海的面前,“你是说,这两股势力之间是有往来的,甚至隐藏的另一方还是一直在替安南王办事?” “嗯,所以,最可怕并不是安南王,而是这个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对了,那处庄子登记在一个叫庄若非的名下,从户籍名册上查证,此人便是京都人士,怪的庄家的三族以内的亲眷都死绝了,这个年仅二十七岁的庄若非孤寡一人,至今也未有婚配,但他名下的资产已经远超像刘家那样的大商贾了。我们顺滕摸瓜的进一步查证后,摸到他背后的那棵大树正是安南王妃的母家章家。” “依附一个区区的从四品官员,他还能风生水起,怕是还另有金主吧?” “而且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联想到的便会是安南王府,可他偏偏另有其主,冯魁已经派人盯着他了。” 当今叹息了一声,“眼下还是春闱更要紧,本来朕是想让原大学士当主考官的,不过,现在朕属意了瞿溪了,而副主考则由李子韧担任,今年所有的考题都会在举子们入贡院后,才会由朕出了再送过去。” 林如海为自家师兄高兴的同时,给了当今一个了然的眼神,当今撇撇嘴,“朕是那种会被美色所误之人吗?” “陛下雄材伟略,当是一代圣主。”林如海躬身道。 “少来这一套,”当今白了他一眼,压着嗓子,“朴氏身上有古怪,朕只要靠近她,那种欲望便控制不住,按说,以朕这个年纪,应该体力不济才是,可偏偏每次过后都身强如牛。” “太医怎么说?” “并不是催情药的作用,朕将她诓到外面,让人去她的住所检查了,一无所获。后来,朕又试着独自在她的寝宫里待了一会儿,事实证明,就是她身体上的原因。” “太医给她请过平安脉吗?”林如海又问道。 “按照规矩请的脉,亦皆无所获。” “天赋异禀?” “目前只能这么认为了。” “可万一对您的龙体有损呢?还是找个理由断了与她的纠葛才好,比如,春寒料峭,朴美人偶感风寒了?” 当今瞅着他,“如海啊,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奸诈啊?” 林如海不敢瞪他,拱手回道:“臣惶恐,陛下恕罪。” “果然有八百个心眼子,你的主意不错,行了,回去忙你的吧。” 林如海控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躬身退出了勤政殿,没有直接回户部,而是回了趟家里,把瞿溪将担任此次主考官,他当副主考官的事告诉了李子韧。 但当事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高兴,而皱起了眉头。 “陛下这是要起复我的意思吗?” “应该是这个意思。”林如海便将当今对朴美人的怀疑也一并说了。 “这是想让我入主礼部?” “对师兄来说,不过是牛刀小试,不足尔尔罢了。” “陛下是怀疑瞿家是别人的刀?” 李子韧捏着几根胡子,无意中揪下来一根,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瞿溪及瞿家是不是,还不能确定,但朴美人一定是。你我也算是博览全书了,你可曾瞧见过有这样奇异的记载吗?激发出男人的本能欲望,久欢之下竟不虚弱不堪,反而似吃了大补药一般。如果效果是真实的还好,怕只怕是厝火积薪,到时候便华屋秋墟了,众皇子之间又将是一番你死我活的争夺。”林如海忧虑道。 “无论陛下有没有立下传位诏书,几位皇子之间争斗都是避免不了的,如此说来,我们得早做准备了,你也尽可能的提醒他,预防万一,未雨绸缪吧。” 林如海撇撇嘴,摇了摇头,“这话可不好说啊,毕竟他正值壮年,不到无力回天的那一步,他都不会觉得自己不行了的。” “嗯,找准机会吧。” “圣旨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师兄你也准备准备,在贡院里可是要待上好些天呢。” 他们师兄弟并没有将一情况告诉给郑霖他们。 直到圣旨送到了安国侯府,李子韧跟着小伦子公公直接去了贡院,郑霖几个都被惊懵了。 但晚间林如海回来后,对他们说,今年的正副主考官都不参与出题,让他们以平常心对待这件事情。 “就当这是你们三个的第一场试题,将来无论为何官职,心性决定成败。” “是,学生(小侄)谨记。” 黛玉笑嘻嘻的,对弟弟们教导道:“瞧见了没?只要是金子,总会有体现自身价值的时候,不要害怕被别人舍弃,不要恐惧失意,当你收回拳头时,是为了再次的全力一击。” 小哥仨乖巧的连连点头。 贾敏笑道:“这会儿倒有个姐姐样了。” 第183章 谢舒气极揍人,黛玉睚眦必报 转眼便是二月初九。 天还未亮,林忠便带着家丁护卫们把郑霖陈佐巫毅送到了贡院外面,直到他们三个顺利的接受完检查进去了,林忠才留了两个人跟一辆马车守在了外面。 巫云在家里坐立难安的,便由迎春陪着回了趟安国侯府。 黛玉也没有出去忙她赚钱的事,贴心的陪着她们姑嫂两个。 二月的京都城里,依然冷的出奇,特别是太阳下山之后,那冷风一刮,即使穿着厚袄子,也会被冻透了。 要不是黛玉提前将生姜花椒炒干研磨成粉末,给两个师兄和世兄带进去泡茶喝,这些个晚上还真是难捱啊。 为了省下足够的炭,又要维持身体的热量和体力,他们仨除了白天解决三餐烧水外,都只在后半夜的时候才烧两块炭取暖。 幸好他们的身体还算壮实,只是被冻的够呛而已,比起周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真是强上太多了。 三天又三天,连续九天的坚持和等待,漫长而又短暂。 黛玉带着人来到贡院前等着他们的时候,轩辕澈也过来了,还塞给了黛玉一只汤婆子。 不多时,二皇子三皇子也乘着马车来了。 黛玉心里翻着白眼,但却客客气气的掀开车帘打了声招呼。 至于她不下马车行礼,因为冷啊,因为她不想啊。 反正别有用心的这二位,也不在意这个的。 不久后,随着九下铃声,贡院的大门吱呀的从里面打开了,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举子出来了。 甭管衣着是否华丽昂贵,个个的脸上都冻的一片青紫,哆哆嗦嗦的,几乎就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在强撑着了。 家境好些的还有人夹接,实在是连个随从小厮都没有的,那披头散发,摇摇欲坠的样子,老惨了。 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郑霖陈佐相互搀扶着出来了。 黛玉跳下马车,“快把他俩给带回去,我这一辆等着巫家兄长。” 直到贡院外面都没多少人在等着了,巫毅缩着脖子,挎着考篮,拢着袖子,边走,边打着哆嗦,冯柱子跟林十三跑过去,刚左右搀扶着,他便瘫倒的晕了。 抬进马车里,黛玉摸了摸脉,“只是睡觉了,回去吧。” 轩辕澈没有再跟着,而是进了宫,去找他娘淑妃了。 二皇子三皇子见他撤了,林家人又都回去了,便也只好离开了。 他二人知道,自己跟黛玉跟林家还没到那个熟络的份上,暂且先刷刷存在感吧。 郑霖他们三个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几乎都没有翻身,要不是刘府医确定他们只是心神耗损了,累着了,跟着他们来京都的小厮老奴都要哭了。 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他们仨还被休沐一天的贾琏拽去了贾家族学,给贾琮那帮小子讲了一天的课,晚上忠孝侯府还给摆了酒席招待,薛蝌这个侄女婿也被邀请了。 与此同时,西北却传来了镇远将军父子溃败丢城的消息。 为此,有意向谢家求娶谢兰的人家都打起了退堂鼓,京都中编排什么的都有,谢家便直接闭门谢客了。 被黛玉安排的流言蜚语,而只能缩在家中当‘乌龟’的瞿溪,又出来蹦哒了,虽然别家的姑娘小姐们很不想搭理她,可备不住瞿补风头正盛啊,形势总是比人强,瞿溪又开始享受‘众星捧月’的幸福生活了。 只是她三番两次的出言诋毁诽谤黛玉,都被别人刻意的忽略了,毕竟谁都不是个傻子,朴美人能受宠多久,谁也无法判知,可林如海在朝中的地位却是实打实的。 一次聚会中,也被邀请了的谢舒,气的直接把她按在地上好一通的狠捶。 朴美人很快将状告到了御前,为了继续迷惑这个女人跟瞿家背后的人,小朝会上,谢之楠被当今训斥了。 瞿溪的脸要不是肿的像猪头,怕是又要到处得瑟了。 黛玉从自家爹爹那儿知道了这一情况,忙跑去了谢家。 谢舒很是颓丧,“玉儿,都是我连累了我爹。” “那我问你,若是明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当时你还会冲上去揍她吗?” “冲啊,肯定要揍她,撕烂她的破嘴啊。”谢舒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黛玉把她的脸颊往两边扯了扯,“我的好姐姐,伯伯又岂会不知道自家女儿的性格呢,他不会怪你的。” “可是,爹的心里一定不好受的,当官的哪个不势利啊?大哥在翰林院里肯定会受到排挤的,毕竟那姓瞿的执掌礼部多年了,他的人脉关系可不是我爹能比的上的。”谢舒撅着嘴,眼泪汪汪的。 黛玉抱了抱她,“现在都交给妹妹我了,我替你把场子给找回来。” “玉儿,可不许胡来。”吓的谢舒拽紧了她的胳膊。 “放心吧,我回去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图惹家人们为你担着心,乖啦。” 这天晚上,林如月林七便带着黛玉摸进了瞿家,也没做别的太分的事,只是找到瞿溪住的院子,把绣着她的名字的绣帕绣兜荷包之类的贴身之物都挂在了红街面朝正街方向的牌坊上了,旁边挂着的白布上还写了首藏头的情诗,暗戳戳的给好事者们指明了目标人物。 甭管瞿溪干没干出格的事儿,她的名声是彻底的烂大街了。 贾敏气的戳戳黛玉的额头,“虽说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是随了我了,可这一招也太狠辣了些了,那个瞿溪从此以后要么远走他乡,要么青灯古佛伴其余生,要么,就唯有死路一条了。” “谁让她跟她的家人欺负我伯伯跟表姐了?您不了解她这个人,咱就是把绳子匕首都摆到她的面前让她选,她也不会选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这样的人惜命着呢。”黛玉撇撇嘴。 真如她所言,瞿溪确实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过,可以往疼她如眼珠子似的瞿夫人,突然间对她不冷不热了起来,她用惯了的伎量都没用了,于是,她也就不闹了。 但嫡母凌氏却闹着要将她赶出瞿家去,她的亲娘甚至哭倒在了瞿峡的面前,苦苦的哀求着,可面对着一身污点的女儿,男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体贴入微,善解人意了。 瞿溪母女俩都被暂时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去了,对于瞿家,她们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这一切,在贡院里阅卷的瞿补还一无所知。 第184章 薛宝钗求救,贾琏隐晦提点 贾林两家的人都在忧心着贾赦的安危,即便林如海早就知道这些消息是当今故意放出来的,可他也难免跟着担心啊,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太不可控了。 贾珍为了祈求列祖列宗跟诸天神灵的保佑,更是给家庙铁槛寺里的佛像塑上了金身。 他明白,有贾赦在的贾家,跟没有贾赦在的贾家,是天与地的区别,他爹不在了,自己顶不上事儿,贾琏还年轻,他那两个孙子的成长,需要一棵参天大树来保驾护航,跪在佛前,他祈祷的无比真诚。 而因为薛蟠失踪了多日,薛宝钗母女俩都慌了神了。 “哥哥他人虽浑,但他却极为孝顺,也极在意我这个妹妹的,绝对不会不告而别的。” 薛姨妈抹着眼泪,“宝丫头,你说,你哥他会不会已经被人给害了呀?” 薛宝钗整个人都在发抖了,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她娘揣测的情况是真的,自己该怎么办呀?薛家唯一轻松自在的,就数没了薛大傻子歪缠的香菱了。 薛宝钗都不敢再往下想了,洗了把脸,带着莺儿找去了金蟾巷。 薛蝌冷着脸问她来做什么? 她噗嗵的跪了下去,惊的薛蝌差点儿避让不及的摔一跤。 “二哥,不管断没断亲,咱们都始终是紫微舍人的后人,看在同祖同血脉的份上,求求你去找找大哥吧,他已经生死不知快两个月了。” “什么叫生死不知?他这是去哪里瞎混了吧?”薛蝌不以为意道。 “不,自从元宵节过后,我跟妈妈便不曾见过他了,而且,他一个随从小厮也没带呢,若是真有急事去了别处了,也不可能一个人也不带的。” 薛蝌挠挠脑袋,“你的意思是,他是从家里头不见的?家里面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对吧?” 薛宝钗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被人掳了?以他的性子,得罪的人可不少,这也没个头绪,没个方向啊。”薛蝌也是担心薛蟠的,但这个情况,着实是为难住他了。 薛宝钗又哐哐的给他磕头,他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我跟人打听打听去,但可不保证会有消息。” “谢谢你了。” 薛宝钗离开后,薛宝琴瘪着嘴进来了,“哥,你怎么还帮他们呀?” “她有句话说的没错,甭管怎么断,咱们身上流的血缘断不了,不管怎么样,不过是问一嘴的事而已。” “哼,她就是擅攻人心,福气全给那一身的心眼子给坠没了。” “好啦,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我既答应了,便出去打听一下,外面还冷的紧,你快些回屋吧。”薛蝌揉了揉妹妹的头。 薛宝琴的嘴巴撅的老高,“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哥,你什么时候把嫂子娶回来呀?” 薛蝌的老脸一红,“我回头跟我岳丈商量商量,只不过,是我娶媳妇儿,你倒比我还急呢。” 他来到大街上,思来想去的,先去了邢忠的杂货铺子。 “岳父,今儿生意可好?” 邢忠笑呵呵的,“还行,就这会儿不忙了,你怎么来了?” “看看您嘛。” “岫烟长得像她姑母,瞧着我这张老脸,可瞧不出花来。” 被老丈人打趣了,薛蝌傻兮兮的咧着嘴,搂着邢忠的肩膀,“爹,婚期是不是该定下来了呀?” 邢忠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小子急了?” “能不急嘛?人家像我这般大的,儿女都满地跑了。” “行,回头我跟你娘就找人算个好日子。” 告别了邢忠,他在街上晃荡了一会儿,又找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可是一点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实在摸不着方向了,他想了想,便去户部门口堵贾琏了。 “哟,表妹夫,稀客啊。” “琏二哥,咱哥俩寻个地方喝点呗。” “成,旺儿,你回去跟奶奶说一声,免得她担着心。” 子舅二人勾肩搭背的,就近选了家酒楼,要了个包间。 酒菜下肚,贾琏问道:“怎么想起来请我喝酒了?” 他便把薛宝钗来找他说了。 “我也不是非揽事儿,可毕竟都是一个祖宗,别的做不了,打听一下消息还是可以的。” 贾琏抿了一下酒,“可以理解,但你还是别打听了。” 薛蝌一怔,“为何?” “他这次牵涉进的事情太大了,你瞎打听,容易把自己个儿也折进去,他这次能不能活着,这位说了算。”贾琏指了指上头。 薛蝌惊的张大了嘴巴,“他,还真是不省心啊,二哥,我听你的。” 第二天,薛宝钗再次上门,薛蝌连门都没让她进。 但还是不忍心的说了一句,“他摊上大事了,就算是祖爷爷在世,也不一定能救的了,且看他的命数了。你回吧,莫再来寻我,我区区一介商贾,命如草芥,做不了任何事。” “那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薛宝钗急声问道。 “你太高看我了。” 薛宝钗都傻了,她家的天是真的塌了。 两天后,贾琏下衙的时候,又被人给堵了。 这次不是别人,而是够神秘,够高冷的北静王。 他推辞不得,只得跟着赴约。 林毅瞧的真切,禀报林如海后,奉命跟了上去。 心中忐忑不安的贾琏,没有在下首坐下,而是拱手问道:“不知王爷找下官前来何事?” 北静王满脸笑意,“世兄莫慌,不过是本王久慕你之风采,想找个机会亲近亲罢了,快坐吧,听说这家酒楼的酱鸭舌很好吃,今儿咱们也尝尝。” 贾琏的心里可没放松一点儿,谢过后,坐了下来,打定了主意,他不问我就不答。 包间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了,北静王又先开了口。 “世兄莫不是还在责怪本王的母妃上门提亲一事?” “啊,不至于,一家女百家求,婚姻大事本就讲究个缘分,舍妹年幼,又兼之家父离家时百般叮嘱,我们夫妻也不敢违拗,倒是那日惹了太妃的不快了。”贾琏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疏离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第185章 贾琏坚决推拒,北静王杀意生 北静王像是没有听出看出他对他的抗拒,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还执壶给贾琏斟了一盏茶。 “虽然世兄世嫂婉拒了,但本王还是想再争取一下,母妃她老人家的确请高人算过本王子嗣之事,令妹的八字也的的确确能解本王之困局,世兄不妨再考虑考虑。” 贾琏为难的拱手道:“王爷,您就别为难下官了。家父是个什么脾气,满京都谁人不知?下官都这么大了,一言不妥,他便是棍棒伺候,若是我们夫妇违拗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把他的心肝宝贝闺女给私自配了人了,忠孝侯府怕是又要被他捅破天了。” 北静王见他如此,又温和的笑了笑,“不瞒世兄,若是世伯还在京中,上门提亲之事,本王还是要多斟酌斟酌的。” 贾琏笑笑,“家父虽浑,倒也不至于不顾尊卑的去揍王爷您的。” 北静王的目光落到他身后的墙上,“打本王记事起,父王的身体就不大好,本王若是淘气了,他也只是笑着责备两句。世兄,被父亲揍,是种什么感觉啊?” “啊?这,王爷真想知道啊?” 贾琏的脸都揪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的就要去摸屁股,关于这些的肌肉记忆太深刻了。 “世兄,你怎么了?” “嘿嘿,这个,有些太难为情了。家父是习武之人,手劲可大了,那真叫一个疼啊。” “可据本王所知,世兄可是对世伯孝顺的紧呐。” “儿子被老子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北静王哈哈的笑了起来,“世兄所言甚是,本王着像了,不过本王是真的羡慕啊。若本王也能有个一子半女的话,本王或许也能弥补一下这种遗憾了。” 贾琏怕话题再扯到迎春身上去,笑而不语。 可人家是有备而来的,哪里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啊? “世兄,虽然本王许诺给令妹的只能是一个侧妃之位,但本王保证会给她绝对的宠爱的。” 贾琏都想要掀桌子,卷上他祖宗十八代,把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此事王爷还是休要再提了,即便下官不顾及家父,这样的承诺,您自个儿信吗?你我都是男人,对一个女人能真心的喜欢多久?有价值还好,若没了价值呢?我妹妹是个不喜争斗的性子,若有一日无了丈夫的宠爱,作为妾室,在杀人不用刀的后宅之中,她这朵迎春花会很快凋零的。还请王爷另觅佳缘吧。” 北静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掩去了,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又变成了高冷的模样。 “倒是本王强人所难了,世兄你也是知道的,我北静王府从不掺和政事,本王除了这世袭的王爵爵位外,说白了也就是个富贵闲人罢了,若令妹只为侧妃,也确实是委屈了,只是,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贾琏立马躬身告辞。 包间里,朝关上的房门上甩了两把飞刀,若贾琏还在,必会看到,一把在他眉心的位置,另一把则在他左胸的位置,这冷然的杀气骇人的很。 才走到酒楼外面,刚从斜对面的林记酒楼出来的黛玉咦了一声。 林十三便也看到了贾琏,“表少爷,我们送您一程吧。” 黛玉调侃到:“哥,你好生逍遥自在啊,说吧,是跟哪个美人儿来共进晚餐的呀?” 贾琏瘪瘪嘴,“要是个美人儿就好了。” “莫非,那姑娘丑的出奇?啧啧,哥哥真是好品味啊。” 茯苓噗嗤的笑出了声。 贾琏的声音幽怨道:“淘气包,还不快上马车,你哥我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你不是刚从酒楼里出来吗?那盛记没菜了吗?不能够吧?天才刚黑呢。” “小姑奶奶,小祖宗,求你了,回家好不好?把我饿坏了,你嫂子还不得心疼死了?”贾琏可怜巴巴的作揖道。 黛玉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瞄了一眼盛记二楼微开的一扇窗户,虽然偷窥的那人只露了半张脸,但在街面上灯火的照映下,她还是认出了是谁,大概明白自家表哥刚才为何是那种表情了,看来北静王并没有放弃啊。 等林家的马车离开了,北静王叭的将窗户给关上了,坐下来心绪不宁,虽然黛玉带着帏帽,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甚至连他们表兄妹之间的谈话他也都听到了。 拳头握的噼啪作响,包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个头发胡须皆花白的老汉推门进去了。 “王爷,姓贾的还是没松口?” “不重要了,既然给脸不要脸,这个计划便先搁置了,纳娶贾迎春本就是个愰子,早晚的,贾家会为今日的拒绝而后悔的。” “那永宁郡主?” “她的年纪还小,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可那几位皇子似乎都在打她的主意呢。” “她是本王的天命之人,除了我水溶,谁敢拥有她?不过眼下,有些事情得尽快的处理了,不能再拖了,当今身上的魅蛊已经起作用了,西北的战事只能牵制于一时,必须先让安南王动起来,咱们还要借助当今手上的刀呢。” “那个轩辕剑还要留着吗?”老者又问道。 “他的命还有些价值,不忙,先留着吧。” “是。” 上了一桌子菜,北静王也只吃了几口,便回了北静王府。 另一边,贾琏刚进安国侯府的正院,便嚷嚷着饿坏了。 贾敏嘟囔了一句,“饿死鬼投胎的呀?” 又命人快摆饭。 吃罢,众人都去了暖阁,那会儿跟着贾琏出去的林毅也回来了。 “老爷,方才在表少爷离开包间时,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进去了,离的太远,他们说了什么不知,所以在那老汉也离开后,奴才跟着他到了一处院子,里面有高手,只好在墙角留下了记号。” “嗯,明儿让人去查。”林如海捋着胡子,眉头紧锁。 贾琏指指林毅,“你什么时候也去了盛记酒楼的?” 第186章 两手准备,林贾议亲 林毅笑笑,退了出去,他这会儿也好饿啊。 “爹爹是不是觉得那个让我们摸不着抓不着的人是他?”黛玉问道。 林如海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了。” 贾琏一脸的震惊,“北静王?” “北静王府一直是天朝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们从不掺和朝政,任凭哪个皇子欲收买拉拢,皆是无功而返,而众皇子也迫于对老北静王的忌惮,不敢对其轻举妄动。可从如今的种种迹象看来,至少现在的这位北静王是个不甘寂寞的,他们母子选择迎春,就是想把我们几家都捆绑到他的战车上去。” “那,他会不会直接用强啊?” 贾琏关心则乱,黛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那他不就直接造反了吗?以他谨慎的性子,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琏儿啊,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才好。” 贾琏忙躬身道:“姑父,您吩咐。” “将迎春的婚事尽快的定下来。” “这么急,可到哪儿去找合适的人选啊?”贾敏焦虑道。 林如海的目光从郑霖他们几个都未曾婚配的小年轻的身上扫过,陈佐忙躲到了郑霖的身后,又偷瞄了黛玉一眼,他虽然也想通了,可还是不想那么快的跟另一个女子定下婚约,有了牵扯。 倒是林家子弟们大大方方的,无论家主选择谁,他们都会服从的,毕竟那是侯爷家的姑娘,不管他们有无功名,都不吃亏的。 林如海在心里思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林远安的身上,这孩子虽只有秀才的功名,以后也很难在科举上有所建树,但其人心性坚韧又八面玲珑的,是个为官的好苗子,他已经举荐他去直隶辖下的一个小县城里当县令了,如今再配个高门佳妇,实乃人生之幸事啊。 “远安下个月就要去乐亭县上任了,立了业,也该成家了,只是迎丫头的年纪还小,缓个两年再成婚也成的。” 贾敏跟贾琏都瞧向了林远安,眼神中都不由得挑剔了几分。 “论长相,这小子还行,人品也过得去,就是门第上差了些。” “可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惯会油嘴滑舌的,迎春能镇的吗?” 面对人家姑侄两个如此直白的嫌弃和质疑,林远安的脸和脖子都红的像煮熟的虾了。 林家子侄们都噗嗤噗嗤的笑着,明知道自家家主既然开了这个口了,夫人跟贾家都不会拒绝的,但吐槽还是可以有的嘛差。 林远安撅着嘴,“夫人,咱林家的门第可不差的,贾家表哥啊,远安什么时候油嘴滑舌了?” 贾琏凶巴巴的指着他,“还敢顶嘴?我问你,你可比我家迎春大好几岁呢,成婚之前会不会按捺不住的养个小妾通房丫头的呀?” “不会,我林远安可不是急色之人,而且我答应过家主大伯,一定要在乐亭的任上有所作为的,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的。” 黛玉摸着下巴,“远安哥,最后的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我说的呢?我告诉你哦,得付我使用费的。” “哈哈哈~” 连林如海李子韧都跟着咧嘴笑了,贾敏瞪了瞪黛玉,“少打岔。” 黛玉吐了吐舌头,“爹爹,您家媳妇儿好凶哦。”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贾琏绷着脸,继续对林远安问道:“那等以后成了亲,你们家谁说了算?” “当,当然是远安的妻子了。”林远安连耳朵尖都能滴出血来了。 “妻子,平妻啊?”贾琏这个未来的大舅哥已经在撸胳膊了。 “远安此生只有迎春姑娘一个妻子的。” “哦,那意思是说,还会有小妾了?” 林远安连连摆手,“没,没有的。” “哼,最好说到做到,否则,爷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贾琏咬牙切齿的,黛玉摇摇头,又嘟囔道:“唉,又是一个没有版权意识的,我好难啊。” 就这样,迎春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贾琏回去后,林如海对林远安说道:“我一会儿写封信去,你也给你祖父爹娘他们说一声,订亲的事就由我们就在京中办了,一应准备自有我和你伯母来弄,你一心准备准备去乐亭上任的事吧。” “是,侄儿都记下了。” 贾敏也说道:“对,聘礼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 黛玉走到他面前,“远安哥哥,正所渭低娶高嫁,即便你是咱林家人,可在世人的眼中,你也是高娶了,有嫉妒之心的人不会少,那些酸言酸语的,你当从一只耳朵进,再从另一只耳朵出,不然,痛苦的是你自己,最终还会连累到妻儿父兄,以至家宅不宁。你得有一颗坚毅之心,善待枕边之人。” “妹妹放心,哥哥不会让你失望的。”林远安郑重的保证到。 黛玉又叹了口气,侉着脸,举起她一只手,“其实我才是最难的那个呀,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以后你若是跟迎表姐打起来,我到底该帮谁啊?”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等大家都回去休息了,黛玉对林如海问道:“您怎么就选了远安了?” 贾敏也在等着他的答案。 “虽然远安不是科举出生,但以他的能力,仕途还是会很顺的,他这一房的家世门第是不如郑陈两家,可迎春毕竟只是记名的嫡女,郑陈两家即便嘴上不说,私底下也会不满的,为了迎春将来过的舒心,眼下最合适的便是远安了。” 黛玉瘪瘪嘴,“巫毅不行吗?他们若成了,还亲上加亲呢。” “可自古以来,都不曾有这样做的呀。”林如海回道,贾敏也附和的点点头。 黛玉又道:“那民间的换亲怎么讲啊?” “你都从哪儿知道这个的?”贾敏拽拽她的耳朵。 黛玉嘻嘻一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呸,牛头不对马嘴的,尽胡扯。不过,巫毅那个孩子倒是个好的,性子不急不躁的,稳当。” 回到家里的贾琏,见巫云已经睡着了,便跑去了东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利害关系都告诉了邢氏。 “太太,林远安赴任在即,所有的流程都会合并起来在一天办了,儿子知道您疼爱迎春,可事急从权,只能这样了。” 邢氏叹了口气,“我是那不分好赖,拎不清的吗?” 第187章 邢氏不舍红了眼眶,林如海表忠心得令牌 第二天贾琏上衙去后,到东院给邢氏请安的迎春,这才知道了自己不但差点儿成为别人欲望中的一件牺牲品,而且亦已经名花有主了。 她是见过林远安的,只是没有交谈过,想想那人玉竹一般的身姿,狡黠的眼眸,不由得羞红了脸。 邢氏握着她的手,又抬手拢了拢她的发鬓,“虽然你二哥没有说出口,但我还是听出来了,对于给你伧促的定下亲事,他心里面是愧疚心疼的,你可莫要怪他,他也是想要护住你。” 迎春的眼睛湿漉漉的,“太太,迎春什么都明白的,又怎么会怪二哥呢?何况姑父姑母也都认可了的,女儿也瞧见过林远安,长相上虽比不上二哥,但也算是好相貌了。” “傻丫头,男人是好是坏,跟长相可没关系。不过,既然是姑老爷跟姑太太选的人,应该差不了的。听你二哥说,那小子已经被举荐为一县之主了,等他日你与他成了婚,我家迎儿也是官夫人了,他家里有长兄幼弟,此后出仕外任,你也就没有婆媳之扰了,我家迎儿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邢氏红了眼眶,脸上满是慈爱与不舍,真不敢想象等迎春出嫁了,随着林远安赴任后,这小老太太不知得哭成啥样了? 迎春感受到了,偎到她的怀里,静静的享受着此刻的温馨,被人疼爱着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沉迷啊。 中午的时候,贾家绣坊的掌柜的便带着布料跟绣娘进了府,订亲之日在即,迎春那日穿的吉服可马虎不得。 隔天,贾敏亲自带着媒人上了门。 林如海还为此事特地进了一趟宫。 当今面色凝重,“你说,老北静王会留了什么后手呢?” 林如海摇了摇头,“水家的一切都藏的太深了,若无能够摆得上台面的证据,咱们实难堵天下悠悠之口,老北静王在民间的影响力还是很深的。” “是啊,若是水溶真有反心,怕是早已蓄谋已久了。” “现在浮出水面的,除了那个庄若非外,便是葫芦巷里的冯慕白了,此人之祖曾是翰林院的掌院,门下门生旧故颇众,其人虽只是一个六品的编撰,但于字画上的造诣很深,在仕林中享有盛誉。从目前探查到的情况来判断,冯家就是将北静王的命令发散传输的一个中转站,而那天林毅跟踪的老者,则是负责传达命令的人,直接受命于北静王,那老者是个很关键的人物,已经命人盯住了,希望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收获吧。” 当今想了想,命阮河取来了一块令牌交给了林如海。 “这块令牌可以调动朕的亲卫营,你收好了,善用之。” 林如海很是惊讶,“陛下,臣,真的要惶恐了。” “朕问你,你林如海会反朕吗?” 林如海又摇了摇头,没有一点点的犹豫,“不会,皇帝之苦,旁人不知,臣却深知,这么个苦差事,林某可不要的。” 当今噎的瞪了他一眼,他却一脸的无辜,“您问了,臣才回答的。” 阮河抿着嘴角,他想笑,却只能憋着,敢看主子的笑话,他是有几颗脑袋啊? 当今冷哼了一声,“朕再问你,若是水溶许以荣华富贵,你林如海可会叛主投效。” 林如海翻了个白眼,“臣只是老了,又不是傻了,以安国侯府如今的荣华富贵,臣还需要更多吗?至于臣的儿孙们,只会只能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自己个儿去挣上属于自己的荣耀去。更何况,纵观古今,如陛下这般勤勉政事的帝王又有几个?既已有明主,还投效谁去啊?” “哈哈哈哈哈~,如海真乃朕之知己也,所以,这块令牌给你,你又有何顾虑的?” 林如海从阮河的手中接了过去,放进了衣襟里,“蒙陛下信任,臣,定不负君。” 当今走到他面前,托起他的胳膊,“好,咱们君臣相得,必为史书上一段佳话。” “士为知己者死。” 林如海嘴上表着忠心,心里面却在蛐蛐道:“朝堂早稳,轩辕家的江山已定,更是正值鼎盛之时,不管水家有多少准备,想在此时起事,实为不智,自己明知谁胜谁败,还低着头一条路走到黑的话,那沉沉浮浮的大半生岂非都喂了狗了?” 但当今听不到这些心声啊,他是真的被林如海表的忠心感动到了。 “朕有林公,是朕之幸,天朝之幸。” 这样的褒赞,不可谓不高了,阮河边为当今高兴着,也边对林如海难掩着羡慕。 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日子。 黛玉早已派人在贡院前面的茶楼的楼上包了一间,这天的一大早,她便跟着郑霖他们过来了。 已经快三月中旬了,可早晚的还是很冷的,只有中午太阳高挂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春天的那丝暖意。 可陈佐却全然不惧寒意的趴在窗沿上。 “陈师兄,现在时辰还早着呢,淡定些。”黛玉抿了一口茶,蹙了蹙眉,“这茶口好老啊,涩味也太重了些,茯苓,把咱们自己带来的茶叶重新泡上一壶去。” “是。” 郑霖忙也品了品,“确实老涩。” 巫毅也跟着尝了一口,“嘿嘿,我是粗人,喝啥都觉得一样。” 陈佐笑骂道:“难怪你总是牛嚼牡丹呢,甚是有自知之明啊。” 巫毅又笑了笑,也不恼他,“那我也学学玉儿妹妹的一句话,我粗俗粗鲁怎么啦?我骄傲了吗?” “哈哈哈~,咯咯咯~,巫家哥哥言之有理,盛得我之真传。” 郑霖陈佐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指指黛玉,“巫兄,还不快拜见你师父。” 玩心大起的巫毅真的站起了身,拱手就要对黛玉施礼,吓得她蹦出去老高老远。 瘪瘪嘴,“巫家哥哥,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欺负玉儿,小心我写信去赣州告状。” 巫毅连忙道歉,“好妹妹,原谅则个,还不都是陈佐他挑唆的。” 陈佐不依的跳到他身上,巫毅背着他转起了圈。 他们三个那点子等待张榜的忐忑焦虑,终于淡了些。 第188章 三人皆上榜,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直等到辰时末,榜文才贴了出来,郑霖他们三个的小厮早已冲下去了,所有的人都坐不住了。 将几扇窗户全部推开,瞪大了眼睛也瞧不清榜文,而那三个小厮也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了。 黛玉回想着上一世的高考,她那时都没这么的紧张过,感觉时间在踩着蚂蚁玩耍呢,抬头瞧瞧快越过树梢的日头,她有些口干舌燥了,走回桌边,猛灌了几口茶,才舒服了些。 在陈佐急的自己要往下冲时,巫毅的小厮一身狼狈的先回来了,“少爷,一百零四名。” “上榜了?” 巫毅知道自己比不过他们二位的,只要能上榜就成,哪怕殿试时成了三甲的‘如夫人’呢,好歹也有个进士的名头啊。 小厮咧着嘴点点头,“嗯,小的是从前面看到后面,又从后面一直看到前头的,确认了两三次呢。” “恭喜巫家哥哥了,玉儿在此提前祝你殿试之时,名次往前至少再挤个几十名去。”黛玉笑嘻嘻的祝愿到。 “谢谢妹妹吉言,我必尽全力。” 郑霖陈佐也忙表示了祝贺。 巫家的小厮一拍脑门儿,“对了,郑少爷在三十七名,陈少爷在六十八名,三位少爷都上榜了呢。” 郑霖陈佐喜不自胜,异口同声的问道:“果真?” “千真万确,小的仔细的确认过,确实是褔州府的郑霖和陈佐。”小厮回道。 黛玉忙对他们三个拱手道:“在下见过三位进士老爷。” 又等了一会儿,陈家郑家的小厮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俩的话也证实了巫家小厮所言。 黛玉说道:“三位兄长,咱们得回去等着报喜了。” “对对对,快些回去,师娘他们还不知道呢。”陈佐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甩过众人,一马当先的跑下了楼去。 贾敏他们在家里也等的心焦不已,见几个孩子回来了,便忙不迭的询问结果。 黛玉笑道:“娘,赶紧准备喜钱吧,咱家可是有三位进士老爷呢。” “呀,真的?太好了。林忠,把盛铜钱的三只箩筐都搬到大门口去,报喜的赏钱可别忘了。” “老奴都准备好了,喜钱早就搬过去了,三响挂鞭也早挂上了。”林忠笑呵呵的回道。 可一直等到快傍晚了,报喜的也没过来,郑霖他们三个已经蔫儿了,贾敏黛玉想给他们再鼓鼓劲,却已经说的词穷了。 在陈佐沮丧的让大家别再等的时候,锣鼓声从巷口传了过来。 林远栋跟李潭蹦了起来,“来了来了~” 直到看到确实是报喜的官差,郑霖陈佐巫毅才又活了过来。 听了差官们解释,才知道是他们偷懒了,想一道一起报喜呢。 巷子里站满了瞧热闹的前后左右的邻居们,还有一帮专门一跟着差官来捡喜钱的孩子,等林忠他们开始撒喜钱,巷子里热闹了起来,才让三位新进的进士老爷们有了真实感。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才会殿试,林如海跟李子韧又轮番的给他们讲起了课。 又过了两天,就是迎春跟林远安订亲的日子了,正常的情况下需要一年半载的才会走完问名纳吉这些仪式的,可今儿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傍晚,便都走了一遍了,晚上就是订亲的宴席了,考虑到巫云的身体,就摆在了安国侯府,除了两家的亲朋好友外,朝中的同僚们也来了不少。 晚上宾客散的差不多时,温氏凑到贾敏耳边问道:“弟妹,巫家的那个小子说了亲吗?” “嫂子这是看上了?” “嗯,我家舒儿的性子急,我瞧着那孩子不急不躁的,又知根知底的,弟妹,他爹娘给他说亲了吗?” 贾敏捂着嘴笑了起来,“怎么,这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 “讨厌,快说。” “嘿嘿,没呢,他父母也是想着过了春闱之后再说的,嫂子,你这是真的瞧上了呀?要不要回去跟表哥商量商量啊?”贾敏依然笑的欠揍。 温氏嗔怪的瞪瞪她,“就会耍贫嘴?你说,这事儿能成吗?” “试试呗,不说,怎么知道成不成的。不过,当初我给琏儿说亲时,巫家可是给了十八只蹄膀的,你家有吗?” “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就是谢媒人的呀。” “南省那边的规矩?成,只要你给说成了,少不了你的十八只蹄膀。” 当晚没顾的上,次日的上午,贾敏便让人唤来了巫毅。 “贾姨母,您找毅儿来,有什么吩咐吗?” “毅儿坐,你父母的信中曾言,你的婚姻之事可由我跟你林叔父全权负责,姨母且问你,你的心中可有佳人了?” 巫毅红着脸,摇了摇头,“毅儿全凭姨母叔父做主。” “你要说实话的,不管对方门第出身如何,我们总要知道是谁才行啊。” “姨母,毅儿并未虚言隐瞒。” “真没有?” “真的没有。” “那,你觉得谢舒那丫头如何啊?”贾敏这才问他道。 “啊?”巫毅连脖子都红了,“她,她很好啊。” “就,很好而已?” 巫毅挠了挠头,“观她说话行事,是个爽利实在的姑娘,真的挺好的。” “哦,早就观,她了呀?” 贾敏把观字咬的特别重,巫毅羞的真想拔腿就逃了。 “姨母~” “害什么羞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再问你一遍,让谢舒做你的媳妇儿,欢喜吗?男人大丈夫,不许扭捏。” 巫毅用力的点点头,“毅儿欢喜的。”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去谢家说道说道去。”贾敏风风火火的起身就让人备马车。 “辛苦姨母了。” 巫毅拜谢到,她扭头摆摆手,“都是自家孩子,咱们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你回去温习功课吧,眼下殿试更要紧,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哎。” 温氏见她满脸喜色的,便知道巫毅肯定应承了,但还是问道:“那孩子同意了?” “嗯,嫂子,可别忘了我的十八只蹄膀哦。” “真是的,咋就惦记着这个呢?少不了你的。” 第189章 林远安道别赴任去,金榜题名留京任用 林远安在离京之前,买了不少的东西去了安国侯府,巫云善解人意的将迎春唤来了荣禧堂后,推说困顿了,便回了房。 正堂里,除了绣荷翠竹外,还有林远安的小厮,迎春的秀目刚跟他的目光碰上,便害羞的垂了下去。 “迎儿,我,我能这么唤你吗?” 林远安的声音略微的低沉,每一个字都似一把把小锤子捶在了迎春的心上,麻麻酥酥的,那种感觉好生怪异。 “嗯。” “那迎儿你便也唤我远安吧。”林远安欣喜道。 “好,远安。” 迎春稳了稳慌乱的心,抬头看向了他,眉眼间还略显稚嫩的一汪温柔,自此缱绻了他一生。 “我不知道你都喜欢些什么,跟玉儿妹妹打听时,她还讹我呢,于是我见着精巧的便都各挑了一份,你挑你喜欢的把玩吧。” 林远安撅着嘴告了黛玉的黑状,迎春捂着嘴笑了起来,“你是哥哥,便是她讹了你又如何?” “迎儿,你也不帮我吗?” 林远安还不依的甩了一下膀子,他的小厮忙转身扭头,这一招耍赖卖萌,好像林家的小主子何都会一些呢。 迎春的脸色更红了,心不由口道:“我自然是帮着玉儿妹妹了。” “迎儿,你好歹也疼一疼人家嘛。” 林远安不光瘪着嘴,更是还跺了跺脚,那一股莫名的娇憨,让绣荷翠竹憋笑憋的太难受了。 迎春羞恼的瞪了瞪他,他咧咧嘴,赶忙一本正经了起来。 “迎儿,后天一早我便要去乐亭赴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要远隔山水了,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你可都要记得回信啊,也好解解我的相思之苦,知道吗?” 瞧他眼巴巴的,迎春点了点头,“嗯,记住了,你在外面也要顾惜着身体,若遇上难处了,定要向京中求救,切莫空撑着什么脸面,自讨苦头吃。” “嗯,我也记牢了。我才初出茅庐,又人生地不熟的,所面临的困难可想而知了,但你放心,叔父早给安排好了积年的师爷相助,等,待你及笄了,我便来迎娶你。” 隔天的清晨,迎春早早的带着丫鬟护卫们到了城门口,林远安的马车经过时,似有所感,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去,女孩戴着白纱帏帽,着了一身红衣,驻立在薄薄的晨雾中,二人眼神交错,纵有千言万语,却也只化作了各自摆动的手。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迎春方才放下手,黯然道:“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情君当知。远安,可别忘了我在等你啊。”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绣荷见有不少人往这边打量,忙替迎春放下了帏帽上的白纱。 转眼便到了四月初,殿试的日子。 郑霖他们三个天色还未亮时,便都等在了宫门外了。 吹拂的晨风里已经没有了寒意,扑到脸上,微凉微凉的,倒是醒了些困意。 今儿,便是十年寒窗苦读的最后一哆嗦了,对于大多数的贡生来说,还是忐忑多于了期待,古人对皇权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也许是跟黛玉相处久了,郑霖他们仨倒是少了这些焦虑,此时稳健的心态太重要了。 辰时一到,宫门大开,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了文华殿。 刚进去,前排便都瞥见了龙椅上的那抹亮亮的黄色,立即噗嗵噗嗵的跪了下来,口呼着万岁,跟在后面的,心理素质稍差一些的,腿都软了。 三日后,金榜张贴了出来。 郑霖二甲第七名,陈佐二甲第九名,巫毅二甲第二十一名,他果然如黛玉祝愿的那样,殿试的时候超常发挥了。 他们三个都被留在了京中,分到了各部行走,自然,这个结果是少不了林如海的运作的,如此,便也就没有了那两个月的假期了。 林梦泽进了国子监,闽小翡也陪着留了下来,闽子仲给林如海的信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趁着商船带过来的东西是一次比一次的多。 在刘明州还没有寻到那只神秘的匣子时,安南王府里的那个轩辕剑却在一次出门时,却跟随从小厮们一同暴毙在了大街上了。 忤作堪验过后,确定是中毒而亡的,事关安南王府,徐冀谨慎的赶忙又请了太医又验一遍尸身,听了太医的判断后,他慌忙的跑进了宫。 “太医说他们都是慢性中毒?通知安南王府了吗?” “还未,但这么长的时间了,那府中,应该知道了的。” “不许安南王府接回尸首,你们给朕去查,而且要大张旗鼓的查。” “是。” 徐冀一走,当今命令道:“传林侯爷进宫。” 不大会儿功夫,林如海气喘吁吁的到了。 “情况你知道了吧?”当今问道。 “陛下是指那个轩辕剑暴毙的事?您是要查找凶手?” “嗯,朕这心里头就跟猫挠了一般,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呢?章氏,还是水溶?还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存在干的?那人要将他杀了,是何意呢?而且还早就动了手脚了?朕的脑袋里都快搅成浆糊了。” “陛下,与其想不明白,还不如静观其变呢。如果不是章氏动的手,甭管是哪个做的,他肯定是有目的。” “以不变应万变?” “明面上确实只能这样了。” “冯魁那边有进展吗?” “到目前为止,刘明承还在那处庄子里,接下来就不知道了。” 这时,当今的人进来禀报到:“安南王妃正在京兆府里闹,说那是她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带回去了。” “如海啊,朕心里头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可又说不上是什么?”当今皱紧了眉头。 “臣也有同感,明明她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了。”林如海也是想不明白。 “莫非真是章氏所为?她想让朕放松对安南王府的警惕,转移视线呢?” 林如海捏着胡子,“如果真是她所为,那也许,不止是警惕,而且还有您对安南王府的监控。” 当今一激功,宽袖扫落了龙案上的一撂奏章,“她,也想金蝉脱壳吗?可惜,朕派进去的人只是在外院里负责打扫的,要得到更准确的消息就不容易了。” “陛下莫急,可能是别人的手笔呢。” “那不就更麻烦了。” 第190章 假世子突然暴毙,贾二爷儿女双全 讨论是讨论不出结果来的,一番思量后,君臣分头行事,林如海平生第一次调动了皇家的近卫营。 北静王府的内书房里,北静王面沉如水,“想不到那章氏倒是个能耐的,咱们打了窝子,她倒心安理得的钓起了鱼来了,真想得美,老尧啊,找人放出风声去,就说死的不过是轩辕剑的替身,赶紧把当今的视线转到安南王府去。” “是。”应声的正是那天在盛记酒楼出现的老汉。 等章氏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京中的传言时,舆论已然控制不住了,她筹谋许久的计划只能搁浅了,气的她鸟语花香的好一通输出。 等接受刘明承的人马传回消息,询问少主因何还未到时,她狂吐了好几口鲜血,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了当今,压下冲天的杀意,咬牙等待着新的机会。 她也想找到自己的儿子,可眼下,她该去何处寻呢? 坐想了大半天,在天黑之时,立即派人前往京兆府大牢,皇家天牢,以及各个皇庄中去寻找了。 若没了儿子,她个空头皇后太后有什么用?不光贾赦怀疑安南王或许还有别的子嗣,章氏这个枕边人也同样怀疑啊,不然二十年前,她也不会提议把真正的轩辕剑藏起来了。 正在他们几方势力之间风云涌动之时,巫云发动了。 可一天一夜过去了,宫口也才开了四指,一旦羊水流尽了,很可能就是一尸三命啊。 这几天一直郊外庄子上训练人手的黛玉,听到林十一的禀报,忙放下所有的事,骑着马,一路冲到了忠孝侯府。 贾敏见稳婆太医该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但巫云还是生不下来,所有的希望便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黛玉纵马进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当今跟诸位皇子的耳中。 只要一打听,便知道是何事了。 当今忙让阮河带着太医去了忠孝侯府,在二皇子三皇子犹豫时,轩辕澈已经带着大夫和一些药材到了。 黛玉净了脸手,又脱下身上沾了土灰的外衣,换上了巫云的一件衣裳进了产房。 不一会儿,贾琏也从拍卖会那边回来了,刚进院子,便被巫云的一声惨叫,惊吓的跌坐到了地上,等缓过来些,他便扑到产房门口呜呜的哭了起来,邢氏也跟着直抹眼泪。 被贾敏拿着鸡毛掸子狠狠的抽了好几下,“你跟我过来,再嚎一声,我就让人取来针线给你缝上。” 贾琏可怜兮兮的抽噎着:“姑母,凤,凤儿当初便是如此的,您说,您说云儿她会不会?” 贾敏就是那个当事人啊,当时经历的恐惧疼痛,直到如今,她依然会害怕的打激灵。 “呸呸呸,会你娘的腿,那个时候凤丫头还未足月呢,而如今,云丫头已然是瓜熟蒂落之时,这能比吗?可比吗?你嚎那么大声,是怕她不会分心吗?” 邢氏僵了僵,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她可不敢说后娘也是娘啊,她不仅吃惧她男人,对这个小姑子也发怵呢,实在惹不起啊。 产房里,巫云又忍不住的嘶吼了一声,贾琏勉强收住的眼泪又往下掉了,慌的无所适从的,“姑,姑母,这,这,怎么办啊?” 贾敏没好气的,把从黛玉那儿听来的口头禅脱口而出,“凉拌。” 迎春赶忙对他解释道:“二哥莫慌,是玉儿在里面,听姑母说,她生志儿泊儿时,便是玉儿给救回来的呢。” “你妹妹正给你媳妇儿转胎位呢,那种疼吧,没有人会希望经历第二次的,相信她们姑嫂两个,大人孩子都会平安的。”贾敏的语气平和了些。 贾琏吸着鼻子,嗯了一声,眼巴巴的蹲在在产房门口,双手合十的念念有词。 他们的对话,震撼了轩辕澈,他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黛玉,以她的年纪,是怎么能懂得了这么多东西的? 若说之前对黛玉对林家的意图中,除了对黛玉的那份喜欢和对林如海的敬意外,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为了前程,是为了野心。而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对这个小姑娘着迷了,不掺杂利益的上了心了。 直到月上柳梢头,巫云的肚子也先松了一块,稳婆剪断孩子的脐带,用布包好,走到外间报喜道:“先是位公子,壮实着呢。” 贾琏看都没看一眼,连声催促着稳婆快进去,“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邢氏摇摇头,接过大孙子,稀罕的不行,迎春忙凑过去,“好丑啊,像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 “孩子刚生出来时都这样,你大舅那时候,还不如你大侄子呢,过两天就长开了。”邢氏笑道。 又过去了两盏茶的功夫,产房里又响起了一声啼哭声。 贾琏这下子儿女双全了。 赶过来的贾珍,红着眼眶,连说了几个好,“既然姑母在,那我就赶紧去给列祖列宗们上炷香了。” “嗯,贾家添丁进口了,是该告诉祖宗们一声的,你快去吧,我今儿就留在这边了。”贾敏冲他摆了摆手。 而贾琮这个憨小子,扒着侄子侄女的襁褓,一个劲儿介绍着自己,“大宝二宝啊,我是小叔哦,等你们再长大些了,小叔就给你们买糖葫芦吃~” 黛玉笑道:“看来琮儿这是攒了不少的私房了,够不够娶媳妇儿呀?娘,咱们是不是也该替他寻摸起来了?” 迎春咯咯的笑得前仰后合的,贾敏瞪了瞪黛玉,“少捉弄你表弟,行了,这边没你什么事儿了,快回去吧。” 黛玉撅撅嘴,“娘,您这过河拆桥的也太明显了吧?太伤我幼小的心灵了。” 贾敏扭头就要找刚才抽贾琏的鸡毛掸子,“你哥今天刚挨了揍了,要不,你共一下患难如何?” 黛玉蹦出去好远,“无量天尊,这个时候,既然道友已死,贫道就告辞了。” 轩辕澈哈哈的直乐,跟贾敏邢氏告辞后,忙追了出去。 “玉儿,坐我的马车吧。” 黛玉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马鞭,“我的比你快。” “诶,你慢着些。” 人家小姑娘跃上马背,已经冲入了夜色中了。 轩辕澈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小豆子说道:“回去吧。” 第191章 温老爷子断尾求生,谢舒纳闷黛玉打趣 等一日贾敏从忠孝侯府回到家里时,温氏过来了一趟。 贾敏见她的脸色不好,笑问道:“表哥他欺负你了?不会是又讨了个什么小老婆吧?” 温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我有儿有女的,还马上要当祖母了,我管他讨几个玩意儿呢,甭累死他就行。” “还真是表哥老当益壮了?” “你的这张嘴哟,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哈哈哈~,原来嫂子就喜欢我的这张嘴啊,来来来,给你香一口。”贾敏笑着,指指自己撅着的嘴巴。 “哈哈哈~,啊哟,我真要是亲了,表弟还不得跟我急眼啊。”温氏也乐的前仰后合的。 随后,她又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 贾敏瞅着她,“发生何事了?” “昨儿个是我爹的六十大寿,我们一家子一大早的便都兴冲冲的过去了。可到了那儿之后,却见家里头冷冷清清的,根本就没有宴请宾客,这才知道,大前天的晚上,我那个眼皮子浅的兄弟两口子把他们的大女儿给送进三皇子府里当侍妾了。你说说,这不是等于把整个温家都绑到三皇子的那条破船上了嘛。”温氏愁容满面。 “你家老爷子也同意了?” “自然是不能同意啊,我们温家虽然跟温大儒温老家并不同宗,但我爹也是年幼蒙受温老的大恩,才走了科举一道,走了仕途的,他老人家从不敢忘了老先生的教导,更是从不曾堕了文人的根骨和气节,但偏偏他的小儿子却被权势名利迷了眼。今年这个寿辰过的呀,唉,别提了,我这心里头堵的慌。” “他们怎么就偏偏瞧中了三皇子呢?这是发现他有什么咱们都不知道的特异之处吗?呵,就凭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娘啊,那个位置也轮不上他。而且以温家的清贵,温家嫡出的小姐,一个皇子侧妃都当得的,这不是糟贱自家孩子吗?” 温氏回道:“谁说不是呢,家丑不可外扬,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能跟谁说去。” “你家老爷子就没敲断他们的腿?”贾敏不忿道。 “已经赶出去断了亲了,我爹可不糊涂的,小儿子的那一家子可比不上整个温家来的重要,这会子,京中该知道的怕是都知道了吧?” “这种事关家族生死存亡的事情上,果决一些好啊,只是可怜了你的那个侄女儿了,老爷子一招断尾求生,也是绝了她的上位之路了,没了利用价值,日后她能活着就不错了。” 温氏撇撇嘴,“还不是她爹娘给作的孽,一切都是她的命。” 正如她俩所讲,温家小爷前脚才被踹出门,后脚三皇子就收到消息了,本来对新得的温小美人儿还挺上心的,这下子,是一点点的兴致都没有了。 后院的女人惯会扒高拉低的,这个小温氏的处境可想而知了。 贾敏要顾着巫云那边,三天两头的就往那边跑,家里头的一应事情就又都落到黛玉身上了。 双胞胎一开始还总是念叨娘怎么还不回来啊之类的,可时间一长,就不闻不问了,就是两个小没良心的。 黛玉有空了,就会拘着他俩学一会儿字,奖励就是给讲讲孙悟空。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冰块的买卖就又要开张了,她到牙行里又挑了些青壮劳力,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家冰饮店呢,毕竟做这些的难度系数不大,即便不曾弄过,但那一世没少喝啊吃的,凭着她的聪明才智,鼓捣鼓捣应该能成了。 于是,整个安国侯府的人便都成了黛玉的小白鼠,当然了,她的进步还是肉眼可见的。 最高兴的就数林家小哥仨跟李家小叔侄了,闽小翡也很心甘情愿的要帮着试吃,但黛玉告诉她,女子不可贪凉,巴拉巴拉的还给普及了许多的危害,吓得她每次有了新品,都只能浅尝辄止的,太不过瘾了。 谢舒从自家大哥那儿知道黛玉的折腾后,卷着包袱就跑过来,赖着不走了。 温氏要照顾怀着身孕的儿媳妇,便随她去了,这丫头在林家就像匹解了嚼子的野马,彻底的撒开了欢。 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与巫毅经常的能碰上,巫毅每次见着了她,都会笑着跟她打招呼,甚至还会避着众人给她手里头塞些小玩意小吃食。 虽然她大大咧咧的,但次数多了,也就不免得多想了,但却不是因为少女怀春了。 她偷偷的跟黛玉吐槽道:“巫云姐姐倒是挺好的,怎么她这个哥哥是这样子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呐?巫家哥哥对你做了什么吗?这都让你在背后编排他了,事儿肯定不小吧?” 黛玉边问着,边憋着笑意,看来这个家伙还不知道谢巫两家要议亲的事呢。 她扑到黛玉身上,“我可是你的亲表姐,不许帮着外人。” “不是,他都怎么着你了,让你这么的质疑他的人品啊?” 她撅着嘴就将巫毅塞给她的东西搬了出来。 黛玉夸张的哇了一声,“哼,同样都是妹妹,为何我没有啊?这也太偏心了。” “是吧是吧,太不正常了,而且啊,他每次都咧着个嘴,笑得傻兮兮的,好怪哦。” 黛玉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止住了喷笑的冲动。 “他要是也送我呢,我就不觉得怪了。” 谢舒推了推黛玉的胳膊,揪着脸,“可他这是私相授受啊,要是给别人知道了,我怕是会被浸猪笼的。” “哈哈哈哈哈~,啊哟,对不住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让我先笑一会儿,哈哈哈~”黛玉拍着大腿乐到不行。 “臭玉儿,你傻乐什么呀?女子的名节可损不得一丝一毫的。”谢舒气鼓鼓就要揪黛玉的耳朵。 “既然是他损的,那就让他负责呗,反正,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好配上对,用我娘的话说,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谢肥水,你觉得呢?”黛玉还用两根手指互抵着,比划了一下。 谢舒的面色一红,“胡咧咧个啥呀?自古以来,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他即便有意,可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唉,山高路远的,也不知道巫家伯伯跟吴姨母收没收到我娘跟巫毅哥哥的信啊?万一他们的儿媳妇跑了,可怎么办哟?” 第192章 余氏怨恨下毒手,刘明州窥真相 谢舒眨巴着眼睛,“玉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快点儿老实交代!” 黛玉又咧着嘴笑了笑,“其实吧,在殿试之前呢,你娘便来请我娘给你跟巫家哥哥保媒了,这不,都在等着赣州那边的回信呢,虽然当初都拜托给了我爹娘的,但还是应该知会一声的,不过,上门提亲的那些东西,我娘已经在命人准备了。” 谢舒啊了一声,捂着脸,“我,我不知道啊,啊呀,糗大了。” “不过,在当初西南有虫灾时,巫家夫妇几乎是变卖了家财去给治下的百姓买粮的,巫家给的聘礼很可能比不上别人家了,你可别恼啊。巫毅又刚入官场,那点子俸银,若不是有我家落脚,省了那些开支,他如今连吃饭怕是都不容易了。” 黛玉可没有夸张,巫刚的家底儿本就不厚,为着巫云的嫁妆,已经是极尽所能了。没办法呀,当初说和时,贾琏是荣国府的长房嫡孙,成亲时,贾赦又被封了侯爵,巫云又是个继室,他们都心疼小女儿,生怕进了贾家后会被人瞧不起,为此,自家父母才以义女称之,又以林家名义备了一份嫁妆,这才帮着巫云把场子给撑住了的。 谢舒点点头,“我知道了,既然我爹娘跟表叔表婶都看好他,那他就不会太差的,只是还需要些时间而已,以我的年纪,我爹娘怎么还得留上几年的。” “哟哟,这都还没过门呢,就护上了?”黛玉又打趣道。 “啊呀,说正经的呢。”谢舒这才后知后觉的羞恼了,追着黛玉送小拳拳。 “我说的不正经吗?谢大小姐,你都胡思乱想啥了?跟巫家哥哥有关吗?” 小姐俩又闹作了一团。 此后,再瞧见巫毅,谢舒就有点女儿家的娇羞了,巫毅也感受到了她对自己情感上的变化,心里面那叫一个美滋滋哦。 而京兆府对假轩辕剑暴毙一案的追查上,遇到了瓶颈,所有再往深了的线索全部都被人给斩断了,徐冀一筹莫展,殊不知当今派出去的人也没了方向了。 只有忠孝侯府跟安国侯府又摸到了一些消息,对北静王府形成的无形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了,哪怕这种变化微乎其微,但因着水溶觉得自己藏的够深,还没有太大的紧迫感,他的疏忽大意,变相的给了当今更充裕的布署时间。 刘明州仍然在努力的寻找那只神秘的匣子,往缪氏那儿跑的越发的勤快了,可依旧没有一点收获,他的‘示好’,倒是让缪氏乐开了花了,而余姨娘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这不,这一天,又找上了刘明州了。 “哟,二少爷这是攀上高枝儿了,瞧着我这个亲娘都视若无睹了?” 刘明州被她给打怕了,只要她一抬手,他就本能的往后缩。 余氏咬牙切齿的,“你还敢躲?这是觉着有缪氏那个老贱人给你撑腰了,有靠山了,我奈何不了你了?啊!?” 她最后的一声吼,吓得刘明州跟根子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余氏见他还不动,便站起身,接过丫鬟手中的藤条,阴恻恻的走向他,刘明州拉着根子躲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趁着余氏的人不注意就想往外跑。 余氏喊道:“给我抓住他们!” 刘明州急中生智的推了根子一把,“你快跑,别管我,去找人来救我。” 根子不敢停下来,双腿抡的飞快。 瘦弱的刘明州却被余氏的人给按住了。 他虽然还不太清楚缪氏跟刘鑫仁为何突然间那么重视他了,但他知道,只要根子去求救,缪氏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啊!好疼啊!娘,您别打州儿了,呜呜~” 他扯着嗓子求饶着,叫声更让余氏烦躁了,她只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被送出受苦了,凭什么缪氏生的贱种能留在府中享福?还被老爷带去铺子里亲自教导,不行,刘家的一切只能是刘明承的,她要打死刘明州,除了这颗绊脚石。 余氏越打越用力,一开始刘明州叫的还有点儿虚张声势,可此时却真的是太疼了,他恍惚中似是瞧见了余氏眼中滔天的恨意跟杀意。 他的脑子乱了。 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吗?她为何要恨他啊?又为何会对他动了杀心呢? 联想到她对刘明承的一贯态度,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不会吧?不可能啊?如果真相如他所想,那他,天呐,他真的不想死啊~ “啊!~” 余氏手中的藤条抽到了他左手的指尖上,疼的他三魂七魄都要散了,还没疼过劲儿来,左脸上又被抽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糊了一脸。 还好,缪氏也带着人到了。 “余氏,你疯了!来人,快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根子,快去找个大夫回来。” 管家带着下人们控制住了余氏一干人等,根子又拼命往府外跑去,边跑,边掉着眼泪,“少爷啊,您可一定要撑住啊~” 所幸,都是些皮外伤。 但大夫把过脉后却道:“这位公子年幼时便内腑有损,又未能及时医治,早已落下了病根了,兼之又泄了元阳,即便调养得当,怕是也与寿命有碍啊。” 缪氏眉头紧皱,“那,他还能娶妻生子吗?” “这个自然是能的,只是与房事上得节制,且莫由着他过于贪欢了。” “还请大夫给开下调理的方子。”谬氏又命人取来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大夫,关于今日来诊治的事,还请守口如瓶,我刘家虽只是一介商贾,但牵涉甚广,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老大夫收下了银票,开了方子便离开了,但在这天的夜里,却被其家人发现倒栽葱似的,淹死在了院里的水缸中了。 如此狠辣的做法,自然是刘鑫仁给动的手脚,缪氏也是知情的,她心中过意不去,跪在佛龛前念了半宿的经。 之前林忠派来的人,成功收买了刘家后厨中的一名杂役,刘明州被余氏差点儿打死的事,也就传回了安国侯府。 林家人都不由得对余姨娘是刘明州生母的事起了疑。 作为一个母亲,可以不爱孩子,可以不在乎他,可以忽视他,但这么往死里干的,普天之下还真不多见。 黛玉前世的世界里,那种伦理剧里的情节可比刘家这个更加离谱多了,作为脑补怪,她抠着下巴,已经推测出部分真相来了。 第193章 刘明州的决定,淑妃的坦诚 待到屋里头只剩下根子一个人时,装睡的刘明州长叹了一声。 根子忙冲到床边,“少爷,您没睡啊?要喝水吗?” “嗯。” 根子先给他的脑袋下面又搁了只枕头,这才倒了点温水,慢慢的给喂了下去。 “少爷,很疼吧?姨娘怎么打得去手的?她这是要您的命啊。”根子心疼的眼泪汪汪的。 “她就是要我的命呢。” “少爷,为什么呀?根子想不明白。” “是啊,我也不明白呢。根子啊,你说世上有这样的亲娘吗?” 根子摇摇头,“应该少有。” “可偏偏就让我给碰上了,根子,你说,我长得像她吗?” “少爷待人最是宽厚了,才不像她呢。” 刘明州想笑笑,却扯到了脸颊上的伤口,疼的他直抽气。 “我,我是说长相上,你说,我像谁?” 根子挠挠额头,“这么一想吧,您长的一点儿也不像姨娘,对,一点点都不像呢,可是,您也不像老爷啊。” “那缪氏呢,我跟她像吗?”刘明州拒绝着那个伸手就可触及的真相。 根子瘦干巴的脸都皱出褶子了,又摇了摇头,“好,好像也,也不太像呢,不过,你俩吃东西的口味很像,而且吃到喜欢吃的时候,都习惯的眯着眼睛,少爷,您,怎么突然这么问啊?天啦,不会吧?” 根子猛的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典故,惊的张大了嘴巴。 “少爷,如果,如果您才是,那,那,余姨娘也太缺德了。”根子恨的牙痒痒的。 刘明州又叹息了一声,内心天人交战着,刘鑫仁跟缪氏的态度转变,很可能就是发现了这个真相了。可如果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他就是安南王府的世子爷了,安南王若是能成功也就罢了,但在他够浅薄的见识里,却觉得太悬了。 不不不,不行,不能‘拨乱反正’,不止现在不能,将来也不可以,安南王的事情一旦败露,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再苦再难的日子他都捱过来了,即便没有了这些标榜着荣华富贵的身份,他也能活下去的,钱权跟命一比,啥都不是。 “根子啊,你记住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对于余氏所做的一切,我还得谢谢她呢。” “是,根子明白,反正您在哪儿,根子就在哪里,苦啊累的,咱都不怕,哪怕是死,根子也不怕的。” “好兄弟,明儿我就跟缪氏要来你的卖身契,给你改了良藉,这样的话,不管刘家将来如何,你也能活着。” “少爷,根子生死都跟着您,可甭想撵了我。” “你忘了安国侯的承诺了吗?我也会活着的,咱们只是早做准备而已。” 又过了几天,京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三皇子跟理国公家的嫡孙当街起了争执,混乱中,三皇子的肚子不知被谁捅了一刀,而理国公家的嫡孙则当场被扭断了脖子,死透透了。 三皇子是被救回来了,但也被理国公家告到了京兆府,徐冀都想要辞官归隐了,这活儿是越来越不好干了,他不敢到三皇子府里去拘人,只能憋屈的战战兢兢的进宫面圣。 “陛下啊,理国公家都把尸首抬到衙门大堂了,臣,臣该不该接啊?” 当今瞥着他,“你在问朕?” 徐冀苦着脸,“臣当然知道王子与庶民同罪,可是,三皇子他,他不是重伤在身吗?这,只有原告,没有被告的,该怎么审啊?” “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你要不能做这个官,那就换别人来。” 加之天热,徐冀整个人都似是从水里捞岀来的一样,脸上的汗是边擦边流的凶。 这时,宣政殿外传来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当今不由得皱起眉,还吐了口郁气,对阮河说道:“让她滚,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点翠轩半步。” “是。” 阮河出去,命人将丽嫔给押走了。 见徐冀还忤在那儿,当今气不打一处来,“徐大人,你是要朕送你一程吗?” 徐冀吓的连礼节都顾不上了,爬起来就往外跑,正好跟阮河撞了个满怀。 “啊哟,徐大人呐,您慢着些,我这骨头架子都快被撞散了。” “对,对不住啊,公公,您没事儿吧?” “呸呸呸,咱家好着呢。那个徐大人呐,别死脑筋啊,正主儿不能到,那跟着的那些人呢?” 徐冀恍然大悟,拍着脑门儿就跑了。 阮河撇着嘴,摇了摇头。 当今冷声道:“你倒是好心。” 阮河笑笑,小跑到他身边,“即便三殿下的人还好好的,也还是不适合被当堂审问的,理国公家毕竟死了人,还是个嫡孙,徐大人不接的话,会让众臣们寒心的,如今这般,不正好解了这个困局了。” 当今笑了笑,“你个奸诈的老货。” “奴才谢陛下赞誉。” “还来劲了?” “嘿嘿。” 晚上用了膳食后,便摆驾去了淑妃的宫里。 “陛下还真是稀客呢。” “朕这不是来了吗?” 看到软榻上有几身鲜亮的衣裙,但明显不是淑妃这个年纪可以驾驭的。 “这些是要做甚啊?” 淑妃问道:“好看吗?” “好看。” “可都是臣妾一针一线的给缝的呢,当然好看了。” 当今拿起一件来,“爱妃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是吧?臣妾也这么觉得呢,陛下,您说,永宁那个丫头会喜欢吗?” “给永宁的呀。” “是啊,您不会以为臣妾自个儿要穿吧?我乔月儿有那么不要脸吗?”淑妃瞪了瞪当今,当今摸着鼻子笑了笑。 “就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啊?” “嗯,投眼缘。而且,澈儿现在又跟着林侯爷做事,还时不时的到人家家里头蹭吃蹭喝的,听澈儿说,他经常的还能蹭上课呢,论理,我这个当娘的也该回份礼的。” 当今的眼神里多了份思量,淑妃瞅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怀疑臣妾母子的用心?不用怀疑,一开始澈儿确实是抱着那个念头接近林家人的,但时间长了吧,那小子已经不完全是当初的想法了,我是他娘,我得成全我儿子。” 当今没想到淑妃会这么的坦诚,笑问道:“澈儿瞧上永宁了?” “嗯,别的都入不了眼了,要知道的更详细,自个儿问他去,我一打听,他就训我,这个不能吃了,那个要少吃了,我才是娘吧,倒反天罡的臭小子。” “哈哈哈哈哈~” 当今大声的笑了起来。 第194章 淑妃缝衣示好,证实里应外合 第二天的上午,淑妃身边的安嬷嬷便带着那些衣裙来到了安国侯府。 黛玉瞧着,心中甚是佩服古人的配色,由衷的赞叹道:“哇,真好看啊。” “郡主,这些可都是淑妃娘娘亲手为您缝制的。” “呀,这么些,得费多少功夫啊?” “奴婢们想帮忙都不行呢,娘娘说,您送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给她用,她是个长辈,可不能占了小辈的便宜了,刚才奴婢准备出宫时,娘娘还在担心您会不喜欢呢。”安嬷嬷说道。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啊呀,改天,永宁得进宫谢娘娘去。” 黛玉满脸欢喜的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着,心里面却把轩辕澈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什么时候给淑妃送东西了?肯定是这个家伙自个12买的,还假借了她的名义,她的拳头忽然有点痒了。 正在户部帮着核账的轩辕澈,鼻子发痒,揉了揉,但还是打了个喷嚏。 等安嬷嬷回了宫,谢舒闽小翡都从里间跑了出来。 围着那些衣裙,哇声一片。 “不得不说,淑妃娘娘的手艺是真的好呀,好好看。”谢舒摇头晃脑的称赞到。 闽小翡歪歪脑袋,“玉儿,这个淑妃娘娘,不会就是四皇子的亲娘吧?” 黛玉点点头。 “哦哟,原来如此啊。”闽小翡捂着嘴笑了起来。 黛玉瞪瞪她,“侄媳妇儿,你笑的好猥琐哦。” 谢舒眨巴着她的一双大眼睛,“你俩打什么机锋呢?快快的给本小姐解惑。” 闽小翡先竖起一根大拇指,接着竖起另一根大拇指,然后指尖相对。 “这个呢,便是咱们的四殿下,而这一个呢,则是咱家的小玉儿,然后,呜昂呜昂,懂了吧?” 黛玉也不羞恼,笑眯眯的看着她表演。 谢舒挠挠耳朵朵,表情还是很茫然。 闽小翡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就像你跟巫毅的关系一样的,明白了吧?” “啊?真的?难怪我有次听到我爹娘说什么,玉儿是凤凰,可飞不进寻常百姓家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谢舒看向黛玉,“玉儿,你这个未来婆婆挺会做人的呀。” 黛玉扑向闽小翡,“小翡儿啊,看姑母我不撕烂你的嘴。” “啊,谢姐姐快救我啊!” 谢舒哈哈的傻笑着,嘴巴也贱贼道:“小翡儿,你得喊我谢姑母才对啊。” 这天,在西北的一处山坳子里,灰头土脸的贾赦接到了京中的传信,瞧完后,搓着牙花子微蹙了一下眉头,便又乐得胡子都快要起飞了。 牛铁柱递上水囊,好奇的问道:“爷,什么喜事啊?瞧您乐的。” “你们二奶奶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爷不该乐吗?我贾赦终于也当祖父了。” 贾家的近卫们都很开心,姚副将等人也忙连声恭喜。 为了执行当今假意败退的假象,他们不停的跟着西征大军辗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值得开心的事了。 对于给迎春定下亲事,他自是相信自家妹妹妹夫的眼光的,至于搓牙,则是对北静王府的不满,纵然荣国公府宁国公府已成为过去,但他贾赦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软蛋,这个憋屈,他早晚的得还回去。 不多时,有斥候来报,“北山脚下发现一股敌军,正摸向咱们的大营所在,人数大概在一万之数。” “不能让这帮杂碎发现了大营,姚副将,你带着所部人等守着粮草,立即检查一下所有马匹嘴上的嚼子,不得因人为的疏忽而暴露此处。贾家的人,都他娘跟爷走。”贾赦冷然的起身,对众人命令道。 姚副将忙叫住他,“侯爷,我们,我们只是运粮队。” “爷不知道吗?大局为重,此处甚是隐蔽,又易守难攻,我们去去就回,万不可让大军陷入了被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懂吗?” 出了山坳子,有兄弟担心道:“爷,凭我们这些人手,想牵制住这股敌军怕是难啊。” 牛铁柱的牛眼瞪的老大,“你敢动摇军心,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行了,大胆说的又没错。难度肯定是有的,但你们是忘了,在北山的乱石岗的一侧,是不是有处避风口?” 大胆点点头,“爷,您是想把这股敌人引进去,然后再利用那山岗上的硝石引火?” “嗯,那里几乎没有高出一人高的树木,而且野草遍地,加上积年枯萎的,这大热天里火势一起,那滋味儿,啧啧。兼之那些碎石没有着力点,想往上攀爬逃走是很难的,咱们只要守住了洞口,那就可劲儿的宰羊杀猪。行了,都别废话了,所有人分成两队,铁柱带一队去捡拾些枯树枝,其他的人都跟我走,爷带你们旱地钓鱼去。” 贾赦他们顺利的将这股敌军给围困住了,虽有火势助阵,但人数悬殊,他们都多多少少的受了伤了。 贾赦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干花瓣来,让众人皆吃了一片,准备撸袖子继续开干时,镇远将军派来的增援到了。 从被俘的敌人口中,又得知了一些敌军的新的部署,大圣朝有人跟羌人里应外合,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谢广亲自给当今上了折子。 十多天后,这封八百里加急终于呈到了龙案前。 当今抠搜的没舍得砸茶盏,顿了一下,把龙案上堆的奏折全部都推到了地上,自己气的直喘粗气。 “吃里扒外的混蛋,不管是安南王,还是北静王,都该死!” 林如海又被宣到了勤政殿。 看着满地的奏折,他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往龙案前走了过去。 “陛下,发生了何事?” “呼~,如海来了,你瞧瞧这个。”当今把谢广的折子甩给了他。 “想利用外族牵扯住陛下,也太想当然了,这无疑是与虎谋皮的亏本买卖啊。” “利欲熏心之辈,哪里会顾及到这许多?如海啊,你那日对那个刘明州的怀疑,或许是我们的一个突破口啊。” “以刘明州的聪慧,恐怕他自己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咱们异地而处,他怕是并不想证实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因着之前的应允,林如海极力的想信守承诺,何况刘明州到目前为止是有功而无过的,可一旦确定他才是真正的轩辕剑,就得看当今容不容他了。 第195章 大朝会黛玉遭弹劾,春华宫中试冰饮 当今挑了挑眉,“如海这是心软了呀。” “陛下圣明,臣只是不想失信于人。之前他前来我府上检举揭发刘明承的身世时,臣曾允诺于他,会在御前替他求情的。”林如海躬身回道。 “你呀,还是难免书生意气啊。可若是从一开始,便是他步步为营的算计呢?他生父有谋逆之心,作为唯一的子嗣,若日后被其父得逞了,那最大的受益者舍他其谁?” “臣惶恐,陛下之言犹如当头棒喝。” 林如海怎么会听不出来,当今要斩草除根的决心?圣意之下,他违拗不得,可若刘明州真的无意掺和进这场争斗中,他还是会坚守诺言的,只要他想救,愿意救,办法多的是。 当今笑道:“这正说明了如海是个至情至信之人,比起刘明承那个废物,刘明州才更像我皇家之人,隐忍,有成算。守在刘明承那儿的人撤出一多半回来,千万不能让刘明州脱离了咱们的视线。” “是。” 就在黛玉的冰块和冰饮店的生意日进斗金之时,瞿补不知道又抽了哪门子风,在一次的大朝会上出言弹劾了她。 “陛下,永宁郡主以权势垄断冰块的生意,她这是在与民争利啊,若朝中勋贵人人效仿之,岂不是会寒了百姓之心啊。” 谢之楠撇撇嘴说道:“据微臣所知,光正阳街上就有瞿家的布庄,胭脂铺子,对了,还新开了一家酒楼呢,听说在那儿吃上一顿好的,最起码都得三十两银子之巨呢。以瞿大人礼部尚书的官位,一月之俸银也不过才区区六十八两,这要是嘴馋的跑过去,也只够勉强吃上两顿而已。可偏偏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珍馐美馔,只是一些家常菜式,若是在别的酒楼饭庄里,一顿丰盛的饭食花个五两银子就顶了天了。瞿大人呐,你这确定不是与民争利吗?明明可以明抢的,偏还怪好心的送了点吃的,可真是大好人啊~” “哈哈哈哈哈~” 众臣都乐了。 “瞿大人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允百姓点灯啊。” “他跟人家永宁郡主可没有什么可比性,这大热天的,只要能买的起冰块的人家,谁家不去买些回来啊?” “就是,稀缺之物贵一些也正常的,虽说制冰之法古已有之,但你不做,难道还不许别人干吗?” “正是此意,本官的几个孩子也去过那个叫冰饮小屋的食铺,那么些个精致的冰点,可不是什么人想弄就能够弄的出来的,瞿大人莫不是眼红了吧?” “……”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林如海都插不上嘴。 当今好奇的问道:“瞿家酒楼的饭菜贵的这么离谱,有生意吗?” 离他最近的几位大人也顾不上奚落嘲讽瞿补了。 “回陛下,门庭若市呢。” “车水马龙都不为过。” 当今蹙眉,“我京中百姓已然富足到这种程度了吗?” “哪里啊,到那儿去的,除了礼部的官员们外,便是已经和想依附于瞿家的那些人了。” “想捞钱,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吧。” “但不得不说,瞿大人的这个办法甚为高明啊。” “瞿大人真乃吾辈之楷模啊。” 当今的脸都黑了,没给瞿补辩解的机会,便让宫卫将人押住了,又命刑部调查审问。 瞿补大喊冤枉,谢之楠趁人不注意,也不知道从哪儿寻摸来的一块布,团吧团吧,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与此同时,黛玉来到了淑妃的春华宫。 “永宁参见淑妃娘娘。” “好孩子,快起来,坐到本宫身边来。”淑妃笑眯了眼睛,对黛玉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娘娘,您给永宁做的衣裳,永宁可喜欢了,今儿便穿着来见您了。”黛玉乖巧的坐到她旁边。 “安嬷嬷,你瞧,这孩子穿着多好看啊。”淑妃打量着,觉得无论黛玉说的做的都让自己窝心的不得了。 安嬷嬷笑道:“咱们郡主本就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再穿上娘娘亲手做的衣裳,啊哟,奴婢都移不开眼了呢。” 淑妃更加开心了,拉着黛玉的手,“好孩子,今儿太阳一出来就热的不行,你咋过来了呢?” 黛玉嘻嘻一笑,“我在外面开了间小食铺子,专门做些纳凉的小甜点,今儿过来,便是想亲手给您做些尝尝,最好啊,是让您身边的人也学会一两样,这样以后您若是想吃了,也方便不是?” “能纳凉的小甜点?是凉糕之类的吗?”淑妃已经在不自觉的咽口水了,她对吃的总是难以抗拒的。 黛玉神秘兮兮的,“一会儿,您就知道了。只是不知春华宫中可有小厨房?对了,娘娘您的身子今日可方便食寒凉之物啊?” “小厨房肯定有的呀,你都需要些什么,就让他们给你准备去,放心吧,本宫的葵水都在月初,早就干净了。” 安嬷嬷亲自陪着黛玉白芷去了后殿里的小厨房。 在淑妃等的心焦,想要也过去瞧瞧时,黛玉她们将成品端了过来。 瞧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她惊呼道:“这,这也太好看了,本宫都舍不得吃了。” “娘娘,虽然您现在可以吃凉的,但贪凉伤身,所以啊,您就每样都尝一些即可,不然,我就不教您的人做了。” 淑妃瘪瘪嘴,朝安嬷嬷委屈巴巴的道:“瞧瞧瞧瞧,一个两个的都来管我了。” 安嬷嬷笑呵呵的,“殿下和郡主还不都是在乎您才管您的,娘娘,这些甜点可都是冰做的,一会儿化了可不好吃了。” 闻言,淑妃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委屈啊?取了小银勺,一个一个的品尝了起来。 “嗯,这个好吃。” “咦,这个酸酸甜甜的,本宫最喜欢了。” “喔,这个好冰,不过好过瘾啊。” “永宁啊,它们都叫做什么呀?” 黛玉一一的为她介绍了起来。 “你那铺子的生意一定很好吧?” “嗯,不过等天气转凉,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这倒是。” 黛玉让她挑了最喜欢的两个口味,手把手的把她的厨娘给教会了,还多做了两杯,在离开春华宫后,准备去一趟勤政殿,当今的大金腿得抱紧了。 第196章 朴美人催动魅蛊,黛玉飞身救治 阮河正好往外走,“呀,郡主,您怎么来了?” “公公,陛下这会儿忙吗?” 阮河小声的说道:“正不高兴呢,是为了瞿家的事儿。” “瞿?瞿补?” 阮河点了点头。 黛玉递上一碗红豆冰沙,“公公,我做的,快尝尝。” “哟,这可使不得,奴才哪能享这个福啊?”阮河明明很高兴,却表现的很为难。 “本郡主说您享得,您便享得,快吃吧,一会儿都化了,这里您甭管了,我自个儿进去。” 黛玉强行的又往他手上又塞了只汤匙,转身便示意值守的小太监进去通报。 当今正在寻思如何处置朴氏,并没注意殿门口的动静,他还以为黛玉是收到消息,进宫请罪来了呢。 “宣进来吧。” “永宁参见陛下。” “你怎么来了?快平身。” “谢陛下。” 黛玉从白芷手中接过另一只果酱冰碗,小心的摆放到当今的面前。 “永宁今儿一早便到了春华宫了,娘娘为永宁做了那么多的衣裳,永宁怎么也得亲自来谢恩的。” 当今低头闻了闻,冰冰凉凉中,一股香甜的味道,“这不会是你给淑妃的谢礼吧?” “嘿嘿,是啊,陛下真厉害,这都猜得到呢,您快尝尝,一会儿化了就不好吃了。” 当今尝了一口后,便停不下来了。 “这个也是你那小铺子里卖的?” “是啊,我刚才还教了淑妃娘娘的人做了两样,这样,她以后要是想吃了,让身边的人做就是了。” “你就不怕朕也开个铺子去?” “您哪有那个闲功夫欺负小孩子啊?” 当今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爹倒是个挺实诚的人,嘶,你这性子,八成是随了贾恩侯那货吧?” “怎么讲?” “滑头呗。”当今把汤匙丢到空碗里,“你就准备用这个孝顺朕啊?” 黛玉在心里吐槽着皇帝碰瓷了,脸上却笑嘻嘻的,“您说,但凡永宁有的,就是没有的,永宁也会极尽全力的想办法的。” “这话还算中听。”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娇媚恼怒的声音。 黛玉听出来了,就是上次宫宴上刁难她的朴美人。 “陛下,永宁告退了。” 当今正要允了,可到了嘴边的话,却被闯进殿里的那道身影给打断了。 黛玉犹豫着,心道:“我这到底要不要走啊?这娘们明显不是发骚情来的,有瓜吃哦。” “陛下,求您饶了婢妾的姨父吧,他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啊,快把人给放了吧。” 当今冷然的瞧着做作扭捏的女子,“朴氏,你逾矩了,朕之行事,岂是你一个后宫妾妃能够置喙的?” 朴氏也顾不得他的态度了,绕过龙案就想扑到当今身上去。 当今受惊,抬脚一踹,她摔了个仰巴叉,一直守在问口的小伦子公公忙走了进来,“陛下,您没事儿吧?” “朕好的很,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当今下了令,便面色不善的盯着地上捂着肚子的朴美人,黛玉踮起脚尖拉着白芷小心翼翼的往外挪动着。 朴美人可怜兮兮的,媚眼如丝,“陛下,您伤着人家了,还快将人家拉起来,不然以后都不理你了。” 当今谨慎的站到了龙案的另一侧。 “你说,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何朕靠近你就会情不自禁呢?” “陛下,您说什么呢?婢妾可听不懂。”朴美人一脸的无辜。 黛玉加快了速度,娘吔,这是她能听的?会被灭口的,在这个勤政殿里的暗卫可不止十个,单打独斗的还行,可要是群殴,她就只有躲进花神空间了,可白芷怎么办?还有爹爹娘亲他们,那么多的人要怎么办啊?逃,必须逃。 “快说,不然,别怪朕不顾念往日的情份。” 当今都咬牙切齿了,满身的杀气,纵然隔了老远,也让朴美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看来,得使出必杀技了。 只见躺在地上的女人换了个诡异的姿势,瞳孔也忽的变了颜色,手指还做着类似道家结印的动作,但又透着说不清的古怪。 等她手上的动作完成,随着娇媚勾人的笑声,当今脸色惨白的抱着脑袋大叫了一声。 黛玉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了,赶忙冲了过去,抓住当今的手腕,刚摸上,眉头就皱的要打结了。 “陛下,您的身体里应该是被下了蛊虫之类的东西了,暗卫大哥们,都快出来帮忙啊。” 黛玉说着,就将痛苦不堪的当今扶到一旁的榻上,随即将一块帘幔扯了下来,撕成了长条,甩给了现身的暗卫们。 “几位大哥听我的命令,搬个椅子过来,将陛下绑上,特别是四肢,千万别让他乱动。” 当今的眼睛也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趁着他的理智还在,黛玉说道:“陛下,永宁得救您,多有冒犯之处,您可别恼啊。” 当今想对她笑笑,却只是让他的面容更扭曲狰狞了,“朕,朕信永宁。” 黛玉咧着嘴,“陛下别怕,有永宁在呢。” 说完,便扯开了当今的衣襟,露出了他的胸膛,她抽出头上的一支簪子,拧了拧,便露出了闪着寒光的刀刃,这款发簪可是她根据前世的某些记忆让人打造的防身利器。 暗卫们都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进宫面圣还身藏利刃,这样好吗? 黛玉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左手在当今的胸口处点了点,右手轻挥,簪刀已经开了个十字形的口子,随即又从腰间(实则是从空间里)掏出来一只小瓷瓶,去掉塞子置于伤口处。 不一会儿,就看到当今的脖子上有东西在往下移动,可到了伤口上方时,却不动弹了。 只听得朴美人笑的极为嚣张,“咯咯咯~,桀桀桀~,这魅蛊可不是这么解的,林黛玉,我之前倒是小看了你了,但是凭你的本事却是救不了他的。” 黛玉的身形一闪,便已然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是吗?你的意思是,你会解,对吗?” 此时,阮河回来了,待看清楚殿中的情形,便知道谁敌谁友了,他跑到当今的面前,担心的直跺脚。 “没去请太医吗?” 一个暗卫说道:“陛下中蛊日久,太医却没能瞧出任何端倪,公公不觉得蹊跷吗?” 阮河气的目眦欲裂的。 第197章 今儿咱爷俩拼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被黛玉掐着脖子的朴美人,一张俏脸都已经涨成猪肝色了,猩红妖异的眸色更为吓人了。 黛玉的手劲松了松,在她刚觉得要喘得上气的,却又使上了劲,她用力的想扒开,红彤彤的指甲都要嵌进黛玉的肉里头了。 吃痛的黛玉,冷笑着在她手腕的麻筋上点了点,掐在女人脖子上的手又松了松,“姓朴的,我林黛玉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你老老实实的配合,就会少吃些苦头。快说说吧,该如何让这只蛊虫爬出来?” “呵,哈哈~,我,我这算不算是跟皇帝陛下同生共死了呢?”女人的眼睛满是疯狂。 “是吗?” 黛玉到旁边抓过一只装着糕点的盘子,跑出了勤政殿,不一会儿,又冲了进来。 随即又从腰间掏出了一只小瓷瓶,将里面琥珀色的粘稠的液体倒在了朴美人半裸着的胸口上,还‘体贴’的给涂抹开了,连女人的脸上鼻子耳朵上都没放过。随即,又将那只盘子里的糕点都倒了上去,只是方才浅绿色的糕点,都变成了棕黑色,不对,那些‘黑色’正在往那些液体上移动,细瞧瞧,竟然是一只只蚂蚁。 朴美人一开始还不在意,可随着蚂蚁的爬动,她怪异的姿势便维持不住了,特别是在蚂蚁爬进了她的耳朵鼻孔里后,可偏偏被点了麻筋的双手根本就使不上一点力,为了缓解痛痒的感觉,她在地上蠕动翻滚着。 “姓朴的,只要你告诉我解蛊的办法,这些折磨才会结束。我知道,你既然敢进宫来,必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死,或许对你来说并不可怕,可要是像这般的生不如死呢?你继续死撑着也没关系的,我会在你的脸上身上用刀子刻些字啊花的,然后嘛,再在伤口上涂上花蜜,再将你丢到御花园中,啧啧啧,那滋味儿,必定不会让你枉来这世上一遭的。你说,好不好呀?” 一旁的白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家小姐还真是会玩啊,这么‘别出心裁’的办法,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白芷不知道的是,其实不光她,众暗卫们也都感觉后背汗津津凉嗖嗖的。 朴美人受不了的叫了起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他当垫背~” “可真倔,这么说,你是要死硬到底了?何苦来哉?陛下若是有事,我们或许暂来还查不出你的背后之人,但瞿家朴家九族之内,但凡喘着气的,都会一个不留,到那时,可是‘尸山血海’啊,值得吗?”黛玉威胁到。 “哈哈哈~,桀桀桀~,他们死啊活的,与我何干?我又不是真正的朴丽晴,杀吧,杀光了才好呢。” 黛玉听到这话,只是有些惊讶,但阮河跟还有一点理智的当今,就震惊了,他们对这个女人产生怀疑时,便已经对瞿朴两家展开了全方面的调查,可以说连朴家的当家人一个晚上起几次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偏偏对朴美人的身份却没有一点点的疑心。 “是这样的吗?那么,如果我此时一掌结果了你呢?你若是死翘翘了,那你体内的母蛊会如何啊?” 蠕动着的女人,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黛玉,“你敢?我若死,他也必死无疑。” “本郡主有何不敢的?大不了鱼死网破。”黛玉说着就扬起了手。 女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正好被黛玉捕捉到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解蛊之法,我可以留下你的狗命。” 又有几只蚂蚁爬进了女人的耳朵里和鼻孔里了,再不是难忍的麻痒和轻微的疼痛,应该是蚂蚁们认为找到了食物的天堂了,它们不停的在耳道鼻腔里往更深处探索,遇到障碍时,便会遵循着本能的进行啃食清障,女人疼的嘶吼了起来,白芷抱着自己的胳膊肘,往墙边靠了过去。 “别,别杀我,我,我说,你,把这些东西都弄走,啊~” “此时此刻的你,可没有资格对我提条件,快说!” 黛玉释放着自己的杀意,她刚才扭头瞅了瞅当今,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我,我左手无名指上的血,可,可,可以将子蛊引出来。” 甭管真假,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黛玉用茶盏足足的接了半盏,置于当今胸口上的伤口处,果然,刚才停住的子蛊又动了。 为以防万一,黛玉的另一只手上的簪刃已蓄势待发了。 就在这时,地上的女人突然喷了一口血后,猛的暴起,暗卫们赶忙冲上去截住了,可也不知道女人用的是什么暗器,挨的最近的两名暗卫瞬间中招了,并且还丧失了武力。 黛玉自然也感受到了背后的凶险,可到了关键的时刻了,她分心不得,连阮河白芷都扑过来,张开双臂护在了她的身后。 当今痛苦不堪的看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走,走~” 黛玉咧着嘴,“今儿咱们爷俩拼了,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当今呜咽着,眼角滚落下了眼泪。 就在女人又接连伤了两名暗卫后,当今身上的蛊虫,终于从伤口处探出了头来,黛玉屏气凝神的,额角的汗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纵使她心理素质再好,心里也有一点慌了,双手上也都汗湿了。 暗暗的吁了一口气,怕顶不住了,还将自己的舌尖给咬破了,强行的提了提精神。 直到她觉得左肩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差点儿把手中的茶盏给摔了,那只子蛊探出了整个身子,啪叽掉到了地上,黛玉不管三七二十一,力贯右脚,给踩了个稀巴烂,而那只装了女人血的茶盏才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瓣,她的整条左臂都麻了。 与此同时,那女人又喷了一口血,一条更肥硕些的肉虫子从她的胸口钻了出来,似是嗅了嗅,便冲去黛玉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黛玉右手中的簪刃飞了出去,大肉虫子被铡成了两半,可有头的那一半还在蠕动着往黛玉站立的方向爬,执着的不得了。黛玉忙又揪下发髻上的珠花,彻底的给砸烂了,才消停了。 第198章 黛玉受伤回府,当今满口含酸 那个女人也被暗卫们给制住了。 黛玉再瞅了瞅当今,除了脸色惨白外,眸色已经正常了,虽然她的医术还不精,但不用再次把脉,也知道他的气血定然受损了。 她再次伸手摸向腰间,其实又是从空间中将早已稀释准备好的空间溪水取了两只小瓷瓶出来,自己先咕咚的喝掉了一瓶后,将另一瓶喂给了当今。 别说,即便是稀释过的溪水,但解毒的效果还是真的厉害啊,虽然左臂还麻着,但毒已经不再继续向下行了。 她又掏出两瓶来,扔给了没受伤的暗卫,“给他们四个每人喂上一口,后续的解药,我得回家配去。” 白芷阮河都回过神来,一个扑向自家小姐,一个扑向自家主子。 黛玉对当今说道:“陛下,您若信我,永宁一并帮您配上滋补的药,明儿一早,让我爹送进宫来。” 当今虚弱的扯了扯嘴角,“朕信永宁,朕永远都信永宁。” 黛玉嘻嘻的笑着,“阮公公,陛下的身体受损,暂不宜食用油腻大荤。” “奴才记下了。” “那永宁便告退了。” 见黛玉扶着左胳膊,当今担心道:“你的胳膊~” 黛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等药配上了,服上就好了,您别担心,宫中怕是还有这个娘儿们的帮手呢,对了,还有给你请平安脉的太医,怕是也勾陷其中了。” 黛玉回到家里,便直接回到了凤梧院,对白芷茯苓她们吩咐道:“你们都守在外面,也许时间会很长,但无须担忧,还有,我娘那儿瞒不住的,白芷,你如实的禀告。” “是。” 她关上房门便闪身进了花神空间,趴到溪边连喝了两口后,便盘膝坐了下来。 她这一待,便直到半夜时分。 打开房门时,贾敏林如海都守在了外面。 “玉儿~” “爹爹,娘亲,我没事了。” 她又递给林如海两只成人巴掌大小的瓷瓶,这些都是她之前准备的稀释溪水。 “爹爹,明儿一早您送去勤政殿,记住,有红色花朵的瓷瓶是给陛下蕴养身体的,一天服三次,每次一汤匙。” “哎,爹爹记住了。” 其实,两只瓷瓶里装的都是一样的,但谨慎起见,她还是特地区分了一下,不然以当今多疑的性子,他一定会抓住这个破绽暗戳戳的搞事情的。 这一夜,宫中很多的宫女太监都被近卫营的人带走了,还有那个太医院的院正,也被秘密拘押了。 天刚蒙蒙亮,来参加今日小朝会的大臣们都被告知,陛下偶感风寒,今儿个朝会取消了,而朴美人触怒圣颜被禁足寝宫的事,也在后宫中传开了,后妃们皆是拍手称庆,最高兴的莫过于还在禁足中的丽嫔了。 而忧心忡忡的,就是淑妃娘娘了,昨儿个黛玉可是去了勤政殿的,也不知道这里面碍不碍她的事? 遣人打听了一圈,说是黛玉出宫时,好像受了伤了。 “什么?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淑妃大惊失色。 “回娘娘,在郡主进了勤政殿后,朴美人也到了,之后,并未再见朴美人出来,而勤政殿外却多了近卫营的人值守。不过,这会子,林侯爷进了宫,已经被阮公公领进勤政殿了。” “这么说来,并不是永宁惹了事了?也是,那孩子不是个没分寸的。你们再去勤政殿外面守着,瞧瞧林侯爷出来时的表情。” 而此时在勤政殿的内殿里,当今躺在凉榻上,脸色还是不大好,见到林如海来了,笑容里有着从未有过的亲切。 “永宁的胳膊好些了吗?” “陛下放心,已经好多了,再养上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林如海又把两只瓷瓶递给了阮河,细心的说了哪一瓶是给谁的,又是怎么个吃法。 “丫头自己也受了伤了,还得为朕操心忙活,阮河啊,你去朕的私库挑几样精巧的给如海带回去。”当今说道。 林如海笑笑,“那臣就替永宁谢过陛下了。” 关于朴美人的事情还没有查实清楚,加上当今实在精神不济,君臣二人并未多聊,林如海便告退了。 阮河伺候着当今服下溪水,缓了缓,当今觉得较之之前又舒服了一些。 他叹了一声,“要不是老四上了心了,朕必定要这个丫头做咱大圣朝的公主不可,唉,她怎么就投胎到林如海家里了呢?皇后和贵妃德妃她们的肚子不都可以的嘛。” 阮河噗嗤的笑出了声,当今瞪了他一眼,“你个老货,看朕的笑话是不是?” 阮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的,您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的。” 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笑嘻嘻的。 殿门外,春华宫的人看到林如海面色如常的捧着几只匣子出去了,忙跑了回去。 “娘娘,娘娘,林侯爷是带着赏赐走的。” “果真?” “千真万确。” 淑妃悬着的心才放下了,“安嬷嬷,你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去一趟安国侯府,替本宫瞧瞧那孩子。” “是,娘娘,要将宫里的这些情况告诉给殿下和乔大人吗?”安嬷嬷问道。 “唉,还是说一声吧,让澈儿万事谨慎些。” 安嬷嬷给黛玉送完了东西,这才去了四皇子府,估摸着这个时辰,轩辕澈应该还在府中呢。 她刚到门口,轩辕澈的马车正要去户部。 “嬷嬷,您怎么来了?快停车。”坐在车架子上的小豆子看见了她。 安嬷嬷便直接上了轩辕澈的马车。 轩辕澈一听,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安嬷嬷回宫后,他也不去户部了,而是转身回府亲自挑了好些药材。 “小豆子,你替本宫送过去,等晚上下衙了,我再瞧她去。” 他赶到户部的时候,林如海已经在忙着了,见他难得的迟到了,不免的瞅了他一眼。 他心虚的没敢解释,忙继续上一天还未完成的工作。 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回到了安国侯府,林如海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知道自家闺女受伤的事了。 林大人心里有点不痛快了,瞧着轩辕澈的时候狂甩眼刀子,一个整个晚上,他愣是没让轩辕澈跟黛玉说上一句话。 第199章 北静王欲动暗棋,小伦子‘异动\\\’被逮 其实在当今抓了瞿补的那个时候,负责居中联络的老尧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递给了这个朴美人了,让她去御前求情,并不是瞿补对北静王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而是想让朴美人能够在宫中不受到牵连,从而在关键的时刻完全的掌控住当今。 只可惜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朴美人不但没能树立住仁孝的人设,博得更多的宠爱,反而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虽然阮河的动作很快,一些暗桩给清掉了,但宫中的异变还是传到了老尧的耳朵里,只是了解的并不详尽。 他立即回到了北静王府。 “主子,宫中的这场清洗,让咱们暂时联络不上魅姬了,该怎么办啊?那枚暗棋要动吗?” 北静王沉着脸,一使劲,他把手中的茶盏给捏碎了,一片尖锐的瓷尖戳破了他的手掌,鲜红的血滴落到绣着暗纹的桌布上,晕染成了一团。 老尧忙让人取来了止血药,他亲自给北静王上了药,包扎了起来。 “主子,您这是何苦?你的身子多金贵啊。” “魅姬的重要性无可取代,她必须完全掌控在我们的手中,暗棋是该动一动了。” “是。” 是夜,暮色中,有一道黑影从勤政殿的角门溜了出去。 阮河见当今睡平稳了,交代了一下值守的小太监后,便出了内殿,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准备洗漱一番。 往常都是小伦子替他搓背,拿衣物的,但今儿却是旻安。 “小伦子好些了吗?” “小伦子他怎么了呀?晚巴晌的时候,他捂着肚子回来了,可自进了屋,便没再出来。” “他用睌膳之前肚子突然不舒服了,怎么没给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啊?”阮河抿了抿嘴角。 “我问了,他说不用,说就是给热着了,歇一歇就好了。梁公公还特地给他端了凉茶呢,可他屋子里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梁公公敲门喊他,他哼唧了两声没有搭理。” 阮河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小伦子的房间里乌漆麻黑的,他挑下廊下的一盏灯笼想推门进去,但门却反锁上了。 旻安嘀咕道:“还在屋里头吗?关这么严实不热啊?” 阮河又拉了拉窗户,里面的搭扣并没有被搭上,他将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用灯笼往屋里照了照,床上的纱帐放着,隐隐绰绰的似乎有个人躺在里面。 旻安奇怪的拉拉窗户,“这个什么时候打开的呀?” 阮河喊了好几声小伦子,但床上的人并没有动弹,更不用说回应了,心道:“不会是给热晕了吧?” 他缩回身子,对旻安说道:“你跳进去瞧瞧。” “哎。” 旻安接过灯笼,走到床边,掀开了纱帐,“诶,怎么还盖着被子啊?这大热天的,不会打摆子了吧?” 站在窗户外面的阮河,暗骂着旻安这个愣子,“你把门开开。” “哦。” 阮河进了房间,拿过旻安手中的灯笼,“诶,怎么还把脑袋捂里边呢?这不得真中了暑热啊?” 可当他揪开被角时,里面只有一只长枕头,哪里是那个小伦子啊? 阮河心中咯噔了一下,眼中多了一丝狠戾,“旻安,去把所有的人都叫起来。” 旻安凑过脑袋往床上瞅了一眼,不敢再多问,忙跑了出去。 等院子里所有的太监都集合了,阮河问道:“刚才有人看见小伦子出去吗?” 大多数太监都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皆是摇着头说不知道,没瞧见。 只有个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太监走上前,“回爷爷的话,小墩子解手时,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从咱们这个院子出去了,但没瞧真是谁?” “他是从哪里往院子外面走的?”阮河问道。 “嗯,西北角上。” “确定吗?” “确定。” 阮河扭头瞧瞧小伦子的房间,这个位置,可不就是这个院子的西北角吗? “都各回各屋吧,若是发现小伦子回来了,要第一时间禀报。” 他跑出院子,便找到了近卫营的统领,勤政殿外,一张大网悄然的张开了。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一道黑影快速的靠近着,刚进角门,便被近卫营的人按住了。 他嚷道:“是我,小伦子,你们逮我干嘛呀?” 偏殿里,忽的灯火通明,小伦子被押了进去。 阮河冷冷的瞅着他,“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干爹,我,我这不是肚子疼的厉害,去了一趟太医院嘛。” “立即去太医院查,咱家倒要看看,今儿到底是谁在哪儿值守,小伦子刚才见着谁了?” “干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我真的是去找太医拿药了呀,药童还给熬好了呢,我是在那儿喝了才回来的。” “哦?那你床上为何要用被子枕头做出你还躺在床上的假象呢?你在迷惑谁?不会是咱家吧?” 阮河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瞧向小伦子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一丝丝的温度了。 “什么枕头,还有被子的?自入了夏,那些厚实的东西我就都放进柜子里了,我那床上除了一只竹枕外,就还有一块陛下之前赏的蜡染的土布,我用来搭肚皮上的。” 小伦子刚解释完,便放了个无比臭的臭屁,接着,噗~,叭叭~,哗啦啦~,这小子窜稀了,黄汤淌了一地,那味道上头的很,偏殿里的众人都皱着眉头,捂着鼻子,屏住了呼吸。 小伦子尴尬的讪笑笑,“抱歉抱歉啊,实在控制不住了,庄太医说,这药见效还得一会儿呢。” 又过了片刻,去太医院的近卫回来了。 “阮总管,今儿晚上值守的太医是卞庄两位太医,据他二人及药童证实,小伦子确实去那儿服用过止泻药,时间上基本吻合。” 小伦子忙说道:“干爹,我真的没有撒谎啊。到底发生何事了呀?” “晚膳前,你说你的肚子突然搅的慌,不是扯谎的?” “这个,为何要扯谎啊?我就算是真的偷懒,难道干爹还不允吗?费这个心思干嘛呀?不是,这是什么情况啊?干爹,您都把我给弄糊涂了。”小伦子的眉头紧锁,他有点儿懵啊。 第200章 扯出萝卜带出泥,自带滤镜的‘偏爱\\\’ “那你回屋休息时,为何把门窗都关上了?这么热的天,你是准备孵小鸡吗?”阮河接着问道。 “我啥时候关过门窗啊?就我那门,我哪天不是用脚踹啊带的,费那个劲干嘛?又不是大冷天的。”小伦子眨巴着眼睛。 “你真的不曾做过这些?”阮河厉声道。 “干爹,我对天发誓,若是瞎白活,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小伦子指天发誓道。 “去把旻安悄悄的带过来。” 阮河刚吩咐完,小伦子又发出了噗噗嗤嗤的动静,他还抬了抬屁股。 阮河嫌弃的想抬脚踹,可又怕会溅自己一脚屎,对近卫们挥挥手,“咱们去隔壁。” 小伦子叫道:“干爹,那我呢?” “你就老实的在这儿待着,敢闹出动静来,咱家亲自送你一程。”阮河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瞪瞪他。 “哦,可是这里好臭啊。” 小伦子捏住自己的鼻子,身子动了动,又窜了一串,他舒服的长吁了一声。 隔壁。 近卫已经将旻安带过来了。 阮河木着脸盯着他的眼睛,就是不说话,一开始,他还一脸的迷茫,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左躲右闪了起来,又又过了一会儿,他的额头鼻子上冒出汗来了。 阮河冷声道:“是你先发现小伦子的门窗是反锁着的,还是梁公公,亦或者是另有其人?” “我,是,是小的。”旻安的眼神飘忽着。 阮河眯着眼睛,自顾自的说道:“咱家记得,咱陛下年少时出宫建府之前,梁公公就在勤政殿了吧?他可是宫中的老人儿了。陛下登位大宝,勤政殿里伺候的人是换了一遍的,但不知怎的,去了仁孝殿的梁公公又被安排回了勤政殿?咱家跟陛下还以为是先皇的意思呢,便没有再管,只是一直防着,后来先皇驾崩了,这才丢开这层隔阂了。” 旻安慌乱的更甚了。 “旻安,你若把知道的都说了,或许还能活命,哪怕非死不可,咱家也能保证给你一个痛快的。” 旻安噗嗵的跪了下来,不停的磕着头。 阮河抿着嘴等着。 “总管,我我,我是被逼的呀。” “谁逼的?都逼你什么了?” “是,是梁公公,也不对,应该是梁公公背后的主子。小的姓文,没有名字,父母以大郎唤之,只因母亲在生幼弟时难产,落下了病根,无法做活计了,家中日子艰难,实在活不去了,这才把刚四岁的我给卖了。可谁知买了我的人,直接给我净了身,将我送进了宫。一开始,小的并不知道梁公公是谁,直到被分到了勤政殿,这才接到命令,让我听从梁公公的吩咐的。” “你还记得买你之人的模样吗?”阮河问道。 旻安点点头,“记得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小的迷糊间曾听见有人唤他药姥,心想他岂非也是个公公?不然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姥姥呀?可是他又有胡子,小的一直疑惑不解呢。” “那今日之事,又是怎么一回事?”阮河又问道。 “下半晌的时候,梁公公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去内殿送茶水的时候,给下到小伦子的茶盏里头,那包药粉我没有都放了,还留了一些,就在我床头的箱子里。” “快去寻来,再请一位太医过来。” 等卞太医瞧过之后,“回阮公公,这是巴豆粉。” 想到刚才小伦子喷射的场景,阮河的胃里翻腾了一下。 他看向旻安,“接着,梁公公又是怎么安排布置的?” “等,等到小伦子捂着肚子回来了,见他还没拉,梁公公便又给小伦子送了盏凉茶,凉茶里面他又给放了些那个药,巴豆粉。看着小伦子喝下去了,便让我守在了院子里,直到亥时初,小伦子终于开始往恭房跑,后来实在受不了,这才跑了出去。那个时候,小墩子正好起夜,迷迷糊糊的瞧见了,梁公公说,真是天都助他。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没什么动静了,他就领着小的进到小伦子的屋里,他从柜子里抱出了被子枕头,在床上做了伪装,然后,他先离开,让我插上了门,从窗户爬了出来。” “属实?” “不敢欺瞒总管,小的不但怕死,还怕他们会对付我的家人,明知所做之事不妥,却不敢不从。”旻安又哐哐的朝他磕着头,额头已经渗出血来了。 “在今日之前,你们还都干了些什么?”阮河再次问道。 旻安摇了摇头,“在小的印象里,不曾做过别的,就是今儿一早的时候,梁公公好似瞧见了什么,忙去了一趟杂役房,这才有了晚上的那些事的。” “你好好的想想,他当时都看到什么了?或是说,他看向什么地方了?”阮河又再一次问道。 旻安挠着脑袋,“好像,对了,墙角的那株三角梅,他好像就看向那边了。” 阮河便带着近卫冲进了他们住的那个小院子,冲进了梁公公的房间,可惜,梁公公已经吊着脖子在房梁上荡秋千了。 放下来一瞧,确认是自缢而亡,不出所料,房间里什么都没能搜到。 阮河举着烛台,来到那株三角梅前,自然也没瞧出什么异常来。 且不论旻安的供词有几份真几份假,眼下只能查了再说了。 后半夜的时候,宫里杂役房的所有杂役都被抓了起来,可根据旻安提供的文家人的住址,近卫营摸过去后,却是已人去楼空了,屋里头的痕迹显示,这里早已不曾有人住过了。 那么,是旻安在说谎呢?还是文家人自己离开了?亦或是被人转移了?更有可能早就被灭了口了? 阮河无从求解。 在他纠结的时候,老尧已经把魅姬暴露的事情汇报给了北静王。 随着水溶的抬手,对面条案上的一只青口花瓶碎了一地。 “轩辕琛,是本王轻瞧了你了。” 老尧瞅了他一眼,没敢吱声,明明是永宁郡主救了当今,坏了他们经营了多年的部署,可自家主子却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了当今的身上了。 唉~ 他只能暗暗的叹了口气。 第201章 贾家姑侄增礼单,巫毅感动不已 勤政殿的内殿里,阮河边伺候着当今用早膳,边禀告着昨儿晚上的事情。 “这么说,那个梁公公应该是北静王府早年间安插在宫中的耳目了?” “应该没错了,旻安口中的那个叫药姥的老汉,很可能就是那个老尧,只是可惜,姓梁的自个儿吊死了,咱们无法顺着他的这条线往下查了。”阮河回道。 “对那些杂役的审问有结果了吗?”当今又问道。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陛下,奴才觉得杂役房看似是最容易被外界渗入的地方,但会不会是姓梁的使的障眼法呢?眼下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把朴美人的事传递给他们的幕后之人了。” “阮河啊,你亲自跑一趟,把这些情况告诉林如海。” “是,奴才这就去。” 中午的时候,巫家老俩口的来信,跟给谢舒的聘礼,再次由威远镖局护送到了安国侯府。 信中,巫刚表达了谢意和歉意。 贾敏倒不在意这些虚礼,瞧过聘礼的礼单后,“这些东西确实少了些了,虽说谢家不会在乎,可旁人的嘴就是刮骨的刀啊,好说不好听。玉儿,你一会儿到咱家的库房里再挑上几件大件儿,记得都得是双数,咱们也算是替两家孩子撑撑脸面吧。” “我娘就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温柔,最最善良的女子,我爹爹上辈子定然是在佛前跪求过的,不然怎么就让他给碰上了呢?” 黛玉一本正经的夸赞到,贾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随着她身量上的长高,渐渐的褪去了一些婴儿肥,只浅浅一笑,少女灵动的姿容,便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贾敏对她的感情越来越复杂,一方面期待着她的成长,希望她出类拔萃闪亮耀眼,而另一方面却又想她永远都不要长大,不想她太过出色了,不舍得,更不敢想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事实。 这种情绪涌上心头后,贾敏鼻子发酸,眼角湿润了,一把抱住黛玉,越抱越紧,生怕有人来抢走她怀里的‘珍宝’。 黛玉很聪慧,但此刻却不明白她娘的心思,还当贾敏又吃林如海的醋了呢。 “娘啰,您再勒下去,我就会成为自古以来第一个被亲娘给抱着捂死的郡主了。您和爹爹都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呐,你们两个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一样一样的,真的。” 贾敏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快去库房吧,整天贫嘴作舌的。” 黛玉瘪着嘴,“娘,我听出来了,您赚弃玉儿了。” “讨厌,快滚。” 贾敏白了她一眼,在黛玉转身的时候,快速的拭了拭眼角,春花沐夏都将她的刚才的情绪变化瞧在了眼里,也大概猜到了是为何。 晚上巫毅下衙后,便从巫家老仆那儿知道了贾敏帮着增加礼单的事。 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红着眼睛,感激之情却不知要从何说起,林家对巫家的相助太多了,怎是一个谢字能了的? 次日一大清早,在上衙前,贾琏也运来了两只大木箱子。 “姑母,这些都给添到巫家的礼单中吧。” “你跟云儿商量过了?” “嗯,但没让动她的嫁妆,这些瓷器字画都是我自个儿寻摸来的。” “行,这事就交给我和你妹妹了。对了,云儿也双满月了,那满月酒你们打算怎么办啊?”贾敏问道。 “我俩跟我家太太商量过了,满月宴只请咱们自家人,等孩子们周岁了再宴客吧,到那个时候,我爹怎么也该回来了。” “也好。” 从偏厅出来的巫毅,先朝贾敏恭敬的行了一礼,又转身对贾琏拱了拱手。 “姨母,妹夫,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感谢了。” 贾琏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兄弟之间用不着说这些。” “就是,等你跟舒丫头成了亲,贾巫林谢四家便真真正正的血脉相连了,既是一家人,可不许再这么外道。”贾敏也说道。 等他们几位大人都上衙去了,门房的人跑到了正堂,“夫人,刘明州的小厮来了。” “带他进来。” “小的拜见林夫人。”根子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回话,你怎么过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根子撩开外衫,从腰上解下了一块包着什么东西的布巾,双手呈上。 “夫人,这里面就是装在那只匣子里的东西,我家少爷用差不多数量的宣纸替换了下来。” 贾敏起身接过,摊在了桌子上,里面的几卷纸上是一份名单及几张地图。 “刘明州知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的吗?” “具体的少爷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当时因为刘鑫仁不满安南王妃要带走刘明承,安南王妃为了安抚住刘家,而自动送过来的把柄。” “你们少爷还说了什么嘛?” “少爷说,他想活着,希望林侯爷能够践诺。” 贾敏看着根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如若他初心不改,我们也自会践行诺言的。只是,荣华富贵的诱惑太大了,倘若安南王的谋划成了,你问问他,他会后悔吗?” 根子起初并没有听出贾敏的弦外之音,直到快到刘家的侧门时,他猛的惊悟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慌里慌张的找到刘明州,“少,少爷,他们,他们都知道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他们?是林侯爷吗?他们都知道什么了?” 刘明州身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了,但调理的药还在吃着,那天听到缪氏跟大夫的对话的根子也没有瞒着他,他有一瞬间的伤感,但却很快释然了。 蝼蚁尚且偷生呢,何况他这个人啊。 可若是命数如此,他也不想憋屈的死去,如果他能够选择,他既不想做刘明州,更不想当什么世子爷,安安稳稳的不好的吗? 但他没得选啊,他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这一切,为今之计,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安国侯林如海身上了。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抛去他之前的动机,现在他就是对这位林侯爷有着莫名的信赖,即便将来他失算了,最起码他为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努力过啊,顶多是没能敌得过命运罢了。 第202章 自嘲想当然,缪氏述过往 根子将刘明州拉回他们住的院子,关上了院门。 “少爷,小的听林夫人话里头的意思,怕是他们已经知道真正的轩辕剑是谁了?” 刘明州怔了怔,“哦?林夫人怎么说的?” 根子便将贾敏最后的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少爷,小的没瞎说吧?” 刘明州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 “是我自作聪明了,我都能想得明白的事,又怎么能瞒得过林侯爷呢?恐怕,陛下也知道了吧?” 根子惊的脸色煞白,“陛,陛下也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呀?少爷,要不,咱们跑吧,等出了京都,随便走到哪儿,大不了,咱们隐姓埋名就是了。” 刘明州自嘲的笑了笑,“傻根子,若无路引,咱俩便会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若是能那么容易,我一开始又何苦跑去安国侯府啊?咱们不但要活着,还要堂堂正正的活着。安南王府跟刘家的算计本非我所愿,而且,从我记事起,我身上的伤就没断过,没好过,一切恩怨早已两清了。” “可是,陛下会放过您吗?” “那就赌一把,押中了生,押输了死,到时候,还有你替我收尸呢。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我没有亨受过一天,也不想把自己短暂的一生陷在勾心斗角的困局里。走,带上你的卖身契,咱们去衙门一趟。” “少爷,您的身体吃的消吗?” 刘明州嘿哈的比划了两下,“你家少爷厉害着呢。” 根子笑了笑,“少爷本来就厉害啊,只是,万一老爷夫人查看那只匣子怎么办啊?” 刘明州撇撇嘴,“他们有证据说是我调换的吗?” 根子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走吧,我得先把你摘出来。” “少爷~” 根子都要哭了,刘明州抓了抓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以后再难,咱都不哭了。” “嗯,根子都听您的。” 真是倒霉催的,他俩路过花园时,无巧不巧的碰上了余姨娘。 刘明州拉着根子就要离开,可一肚子火的余氏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他? “小畜生,眼瞎啊,你这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娘了?” 刘明州还是不想搭理,可余氏的丫鬟拦在了前面,他抬起脚就踹了过去,丫鬟吃痛的跌坐到了地上。 余氏大怒,伸手就要拽他,“你个贱种,你是不是还想打我呀?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刘明州甩开她的手,冷冷的问道:“我是你生的吗?你是我的亲娘吗?还天打五雷轰?如果老天有眼,怎么不劈死你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你不就是我生的吗?”余氏的眼神闪了闪。 “是吗?所以,才是个贱种吗?”刘明州讥讽道。 以余氏的性子,哪里能由着他压自己一头? 张牙舞爪的就扑了过去,旁边的根子不及多想,弓着身子就撞了过去,余氏被撞到了一丛花木里,单薄的衣衫随着她的挣扎,被勾的狼狈不堪,兼之头发散落,再配上狰狞的面容,活脱脱的一个疯婆子。 趁她还没爬得起来,刘明州拉着根子就往外跑。 跑到刘家的大门口时,他俩才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身后,相视一笑。 想到余氏绝不会善罢干休的,等出了衙门,刘明州便带着根子去了泰锐银楼,果然,刘鑫仁在这儿呢。 看到他,满脸慈爱的问道:“州儿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让您担心了。” 刘鑫仁拍拍他的胳膊,“好了就好,爹老了,这些生意早晚的得交到你手上,你小子得给我上上心啊。” “是,请您吩咐,只要是明州能上手做的。” 刘鑫仁倒是没有藏私,至少在刘明州看来是这样的,做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刘鑫仁又怎会不明白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呢? 直到晚上,父子二人才回了家。 不出刘明州所料,余氏虽然没在他的院子里逮到人,但余怒难消的她,还是命人砸开了门锁,正房里的一切又都被砸了个稀巴烂了。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忍气吞声,现在还怎么可能呢? 往脸上扑了点水,哭唧唧的便跑去了主院。 “母亲,父亲,儿子,儿子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呀?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呜呜呜~” 刘鑫仁和缪氏都出来,看着哭的好惨好惨的刘明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鑫仁咬牙切齿的,“她又干什么了?” 刘明州抽噎着,说起了白天路过花园时的交锋,“我,我那,那个院子的门锁被砸了,屋,屋里头没,没一件完整的东西了,呜呜呜~,她,她的心为何会这么狠啊?我难道不是她亲生的吗?” 刘鑫仁跟缪氏对视了一眼,皆心道:“可不就不是她生的嘛。” 可要不要就此揭开这个秘密呢?夫妻二人决定还是要再等等,至少不能由他俩来揭开,不然他们的突然示好,就显得太过刻意了,那么想要达成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老爷,余氏也太过分了,虽说后宅该由我来管的,可这么些年来,她仗着你的宠爱,何时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过啊?今儿这事,你再不给个说法,那就休了我吧。” 缪氏的反应够快,刘鑫仁暗暗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刘鑫仁拉起刘明州,“以往都是爹疏忽了,好孩子,委屈你了,爹这就去给你讨个说法去。” 刘鑫仁一走,缪氏就让根子把刘明州扶到了西厢房,“州儿,你俩就先住在这里,明儿母亲再让人拾掇你的院子去。” “谢谢母亲。” “别伤心了,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给人做娘的,唉,咋就叫你给摊上了呢?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这个余氏啊,本是你祖母的内侄孙女儿,只因余家遭了难,从小被寄养在了刘家。按你祖母的意思,原是想让你爹娶她为妻的,可你祖父嫌弃余氏小家子气不同意。所以啊,你爹总是对她百般纵容,这才,这才让你遭了那么多的罪了。” 第203章 淑妃上吐下泻,疑点直指婉嫔 聘礼准备妥当了,次日一早贾敏便带着媒人去了谢家。 谢之楠没意见,温氏更是对准女婿满意的不得了,按照规矩,假意推辞了一下后,便接了巫毅的庚帖,收下了聘礼的礼单。 因着谢舒的年纪还不大,那些流程就慢慢的走了。 很想去找黛玉玩的谢舒,害羞怕见到巫毅,愣是忍住了,温氏哪里不知道她的纠结啊,但却不曾点破,反而夸赞了几句。 “到底是定下了亲事了,我家舒儿越来越稳重了。” 小温氏乖觉的附和道:“妹妹已经是大姑娘了,长大了,自然不是小时候了。” 在自家娘亲大嫂的夸赞中,谢大姑娘渐渐的都觉得确如她们所言,自己是大人了,懂事儿了。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午后,淑妃在吃下一碗冰饮不久,便上吐下泻了起来,任凭太医们使尽了手段也无济于事。 如果症状再持续下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当今忙将轩辕澈喊进了宫。 轩辕澈看着备受折磨的亲娘,感觉天都要塌了。 也不知道是心有所感了,本无意进宫的黛玉,从作坊那边晃了一圈后,带着几罐新出的香膏直奔了春华宫。 看到眼前的场景,她呆愣住了。 “轩辕澈,你娘怎么啦?” 天家父子都惊讶的转过身去。 “玉儿~” “永宁啊~,快快快,你快瞧瞧淑妃去,朕糊涂了,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当今啪的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轩辕澈瘪着嘴,眼泪含在了眼眶里。 黛玉抓了一下他的胳膊,“我进去瞧瞧,别太担心了。” “嗯。” 瞧着自家老四那副乖宝宝的模样,当今磨了磨牙,这小子在自己面前一贯的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媳妇儿可还没娶进门呢,真是没眼看。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吃醋’了的。 黛玉进了淑妃的寝殿,呛人的檀香香味中,夹杂着屎尿味和呕吐物的腥臭味儿,屏着呼吸都抵挡不了。 她看了一圈,忙喊住忙乱的安嬷嬷,“嬷嬷,让人把香炉里的香给灭了,门窗统统打开。” “郡主?郡主,您怎么来了?”安嬷嬷眼泪汪汪的。 “快呀,我瞧瞧娘娘。” “哎,哎哎,把香灭了,开门开窗子。”回过神的安嬷嬷忙不迭的吩咐道。 榻上的淑妃已经气若游丝了,但还在呕吐着,黛玉忙让安嬷嬷一起跟她搭把手,把淑妃的身子脑袋都侧了过来。 把了把脉,“娘娘今儿都吃了些什么?” 安嬷嬷一一的回答了。 “那些东西的原料锅碟什么的都给太医查验过了?” “是的,都查过了,皆说没有问题。” 黛玉回想着急性肠胃炎的症状,淑妃的表现出来的症状太过凶猛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不管了,还是先救人吧。 她还是摸了摸腰间,将一只小瓷瓶里的溪水给淑妃喂了下去。 片刻后,便止了泄,再片刻后,连空呕的症状也没有了。 “嬷嬷,你们替娘娘收拾一下,那个香料什么的最近就别忙着点了。对了,我的这只荷包你记得放到娘娘的枕头边,能明神镇惊的。”黛玉又将自己腰间挂的荷包递给了安嬷嬷,这里面塞的是空间里的干花瓣。 “谢谢郡主,谢谢郡主~” 黛玉虚扶了她一把,便出了寝殿。 当今和轩辕澈都冲到了她面前。 她咧了咧嘴,“已经止住了,等里面收拾好了,再让太医进去把一下脉,开上一些温补的药吧。” 轩辕澈吸了吸鼻子,“谢谢玉儿。” 当今也拭了拭眼角,“永宁丫头啊,幸好你来了。” 等跟着都来到勤政殿,黛玉想了想,还是说道:“夏季确实是肠胃炎的高发期,但如果对症下了药施了针之后,症状丝毫未减,反而更加凶险了,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永宁的意思是,有人动了手脚?”当今攥着拳头,脸色非常难看。 轩辕澈抿抿嘴角,“还这么巧的是,母妃是在吃了冰饮之后发病的,如果玉儿今儿不进宫,那么,所有的矛头便会都指向玉儿,以及安国侯府。” “阮河,给朕去查,今儿能算计到淑妃,明儿朕的吃食中是不是也能动手脚啊?” 阮河领命退了出去。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儿再来瞧瞧娘娘。” 黛玉对当今行了一礼,就准备退出去,茯苓举了举她手中的盒子,黛玉啊呀一声,拿过来放到了轩辕澈的手上。 “嘻嘻,差点儿忘了,这里面都是给娘娘的香膏,你帮我转交一下啊。” 黛玉说完就跑了。 当今掀开盖子,拧开一罐,“这个味道朕也喜欢呢,这一罐就给朕了吧。” 轩辕澈瞅了他一眼,当今又道:“你有意见啊?” 轩辕澈抿着嘴,直接抢了过去,撒腿就往外跑了。 当今气鼓鼓的,“逆子,逆子啊~” 小伦子劝解道:“陛下,赶明儿让永宁郡主再准备一些就是了。” “哼,那是要的,能一样吗?” 小伦子低头憋笑,有谁知道他们的陛下是个大醋坛子呢? 阮河的一番调查下,疑点竟都指向了婉嫔。 可面对当今的责问,她哭啼啼的矢口否认,还未出宫建府的五皇子很快得知了消息,极力的替他母妃辩解着。 “父皇,儿臣外祖家跟林家可是姻亲啊,我那个表弟还一直住在安国侯府里呢,别人都削尖了脑袋要攀附的关系,我们干嘛要往外推啊?傻子也干不出来这种事的。” “哼,你们兄弟几个都长大了,朕也确实是老了不少,但还不曾糊涂,你们母子的那点心思,当朕瞧不出来吗?”当今恼怒道。 五皇子瘪瘪嘴,梗着脖子,“儿臣也是皇子,别人争得,我也争得。” “好好好,有志气,有骨气!”当今指指他,大口的喘着粗气。 婉嫔害怕的在五皇子身上拍打了起来,“你,你干什么呀?怎么跟你父皇说话呢?你要气死我呀?” “啊呀,母妃,我有说错吗?同样都是他的儿子,别人能喜欢永宁,偏儿子就喜欢不得?” 第204章 婉嫔护子揽责,轩辕澈求打 当今给气笑了。 “小子,你有种。的确,永宁最终花落谁家,朕不会插手,你们兄弟几个各凭本事,但是,使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未免太下作了。” 五皇子的眼睛一瞪,“下作?父皇,您说儿臣下作?” 婉嫔也幽怨的瞥了一眼当今,“嫔妾的出身是比不上几位姐姐,可,可也是有根骨的书香门第,怎么就下作了?” “呵,你们娘俩倒有理了?淑妃那儿难道不是你们动的手脚?别以为把痕迹都抹干净了,朕就查不到了?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朕会来找婉嫔你吗?若不是顾忌着老五,朕下直接一道旨意便是了,还在这儿跟你们费什么话?” 五皇子侧着脑袋看向他娘,婉嫔眼神闪了闪,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皇子爬到当今的腿边,咚咚的直磕头,“父皇,母妃定是糊涂了,您饶她一回,饶她一回好不好?儿臣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还想有下次?哼,婉嫔,朕很好奇,就像老五刚才说的,别人都拼了命的想跟林家扯上关系呢,怎么你还使劲的往外推啊?你别告诉朕,是你不想老五争朕屁股下的那把椅子。” 当今冷哼着,眼中的讥讽刺痛了婉嫔。 顾不上尊卑,声音都有些尖锐刺耳了,“是嫔妾不想跟林家交好吗?可我们母子的示好,人家全当着瞧不见,还有那个林远方,咱老五低三下四的想跟他叙叙兄弟之情吧,他非清高的拒人于千里。对,我们娘俩就是下作了,够贱的。” 五皇子想捂她的嘴都来不及了,只能不停的对当今磕头,“父皇,您消消气,母妃不是冲您的,她只是气极了,口不择言了,父皇,父皇,您饶了母妃,饶了母妃吧~” 当今着实被气的不轻,他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臣服,他也没有变态到觉得这样‘真性情’的婉嫔有多么的特别,甚至是可爱什么的。 弯腰扒开五皇子手,冷冷的瞅着婉嫔,“你心胸狭窄,所有之行径哪里配的上个婉字?徐嫔御前失仪,禁足寝宫,无诏不得出宫门,另,五皇子日渐年长,也该出宫建府了。” 当今甩甩袖子走了,留下徐嫔母子俩瘫坐到了地上。 五皇子抱着徐嫔,哭的声泪俱下,“母妃,都是儿子任性,方才作下此等大错,还害得您受辱遭到贬谪,都是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徐嫔替他擦着眼泪,“傻孩子,你是我生的,你就是我的命啊。” “可您怎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您这样,让儿子如何自处啊?” “只要你好好的,母妃受这点委屈算什么?就算是被称着婉妃又如何?还不是生死荣辱皆由不得自己,母妃等着你给我最尊贵的殊荣呢。” 五皇子用袖子擦了擦脸,“嗯,母妃,您就等着吧,儿子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就对了,出宫建府,可不是什么坏事儿,徐家在官场上虽然给不了你太多的助力,但这些年来积攒的钱财可不少,一直在等着你长大呢。母妃不能随意在宫中行走了,与徐家的联络就都交于你了,母妃等着你一飞冲天之时。” “嗯。” “对于老四那儿,你尽管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母妃,一时的示弱,为的是将来的强大,儿子啊,一定要稳住了,切不可再冲动行事了。” “儿子记住了。” 当今没有刻意的隐瞒,轩辕澈自然也就知道了。 当五皇子跑到他府上哭唧唧的求他原谅的时候,他笑不达眼底的亲自把人给撵了出去。 可心里面很不舒服,于是,又跑去安国侯府蹭晚饭了。 找了个机会,将黛玉拉到了花园里。 黛玉摇着团扇,不时拍拍身边飞舞的蚊虫,“轩辕澈,你干嘛呀?大晚上的拉我来这儿陪着你喂蚊子呢?” “玉儿,我,我心里憋的慌,就想跟你说说话。”轩辕澈委屈巴巴的。 “怎么了?你娘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啊,别担心了。” “不是,那个,老五傍晚的时候来我府上了。” “道歉来的?” “嗯,他说都是他母妃干的,可是,以我对他了解,他做的可能性更大。” “对于他,怎么说呢?我的感觉不太舒服,他的懵懂无辜都太刻意了。” “玉儿,你也瞧出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种感觉呢。”轩辕澈一激动,抓住了黛玉的手。 黛玉忙给拍开了,“你要死啊?乱抓什么?” “嘿嘿,玉儿,人家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呗?” “哪有?” “哼!” “好玉儿,都是我失礼了,莫要生气嘛?”轩辕澈作揖道。 “现在心里不难受了?”黛玉问道。 “嘿嘿,好受了一些了。我,我只是忍不住的想到小时候了。我们兄弟五个,交集最多的就是老大和老五,以老大的性子,是真的不适合生在皇家的,他有野心,却无驾御之力,耳朵根子还软,而老五呢,他一直像是我的尾巴。我知道,等我们都再长大一些,明争暗斗就避免不了了,可是这心里头吧,还是想多留一份那种纯真的情感的,如今,不过是我自作多情吧了。” “觉得憋屈?” “嗯,很不好受。” “我理解,但是,你们之间的关系,注定了只能有算计啊,明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你就不应该再抱有那种幻想的,虽为人之常情,却是不智。” 轩辕澈又对她揖首道:“是,郡主娘娘,澈受教了。” 黛玉撇撇嘴,转身就要走,轩辕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讨饶道:“好玉儿,别生气嘛,要不你打我一下,出出气?” 黛玉嘻嘻的笑出了声,转身看向他,便撸起了袖子,“听过求亲求饶的,但你这种求人打自己的请求,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到呢,不满足你不好吧?” “啊?真打呀?” “不是你求我的吗?四殿下?” 轩辕澈尖叫了一声,就要逃跑,可去路却被郑霖陈佐给堵上了。 “殿下,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嘛去呀?” “就是,咱们兄弟好好的聊聊呗。” 轩辕澈挣扎着,却没从两位‘书生’的手中挣脱开,只能再求黛玉,“玉儿,能不打脸吗?” 第205章 狂风暴雨惊雷震,宝玉清醒贾政喜 忽的一天的午后,乌云密布,风起之时,飞沙走石,枝条狂舞,不少屋檐上的瓦片都被拍碎了,街市上一片狼藉,行人全都捂着眼鼻往各自的家中狂奔。 不消片刻,天边电闪雷鸣,比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溅起了一片尘烟,混杂着呛人的土腥气,不过,燥热的空气中多了一丝凉爽。 西城的贾府中,贾探春站在屋里,望着外面的雨幕发呆,廊下,调皮的贾环伸手接着雨水,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彩霞正在使着吃奶的力气要把他往回拽呢。 等一串的蛇形闪电闪后,一声炸雷就似落在了大家的头顶上,每个人都吓的缩了缩脖子,贾环也拉着彩霞躲进了屋里头,地上被他衣服上的水珠洒湿了一大片,刚觉得没有了的时候,又接二连三的来了两声更响的,屋子都似乎被震的晃了晃。 芙琅院里,凉榻上的贾宝玉猛的惊坐了起来,麝月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忙抚着他的后背,温柔的安慰着。 “宝玉,别怕,只是打雷了,别怕啊~” 贾宝玉先是茫然的瞅了瞅屋里头,随即眼神清明了许多,抬头看向麝月,“她们人呢?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什么她们?不一直是我吗?”麝月懵懵的回道。 贾宝玉哦了一声,“我都忘了,我们已经不住在荣国府里了,晴雯秋纹她们都被太太给发卖了,麝月,还好有你在。” 麝月这才反应了过来,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抓住贾宝玉的胳膊,“宝玉,你这是好了?” “对了麝月,太太呢?我们不是在京兆府的大堂里的吗?琏二哥他撤状了吗?”贾宝玉反握住她的手,着急的问道。 麝月摇了摇头,面色凄然,当然了,她可不是为王夫人在难过,而是在为了如今府中的风光不再。 不过,又想到宝玉好了,她还是他身边的‘唯一’,心中又不免的多了几份欣喜。 “宝玉,那日,你昏过去后,琏二爷誓要报杀母害兄之仇,遵陛下的旨意,太太被判了秋后问斩,老爷也丢官罢职了,还险些也跟薛家大爷一样流放三千里呢,如今,家中主事的是三姑娘。” “太太,太太要被问斩了?你知道她被关在哪里了吗?”贾宝玉急的,光着脚就往外面冲,被麝月一把拽住了。 “宝玉,自你昏迷不醒,已逝去四个春秋了,你瞧瞧我,再瞧瞧你自己,还是从前的模样吗?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太太坟头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贾宝玉扭头瞅瞅麝月,又瞧瞧自己变大了不少的手脚,“太,太太她,她?” 麝月悲戚的点点头,“那年的秋天,被问斩于菜市口了,而且,王家在舅老爷暴毙后,因着舅太太也放了印子钱,被抄了家了,舅太太被判了流放,听说,王家的宅子被陛下赏给姑老爷了。” 贾宝玉泪流满面,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太太死了,王家也没了,那姨母跟宝姐姐呢?” “应该在薛家老宅吧,自从咱们搬来了这儿,薛家的人再未上过一次门,两家早无往来了。“ 麝月心里对薛家母女鄙夷不已,二房风光之时,一天恨不得跑上八百回,可等落魄了,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了。 贾宝玉愣了愣,“也对,宝姐姐本就是个精明的。” “宝玉,咱不气啊,如今你好了,咱府上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对了,你刚刚说的姑老爷,可是扬州的林家?” 麝月点点头,“是啊,姑老爷现在可是安国侯,那王家的宅子便是安国侯府了,表小姐也被封了永宁郡主呢。还有,大老爷如今是忠孝侯爷了,荣国府变成忠孝侯府了,他出征之前还来瞧你了呢。” “出征?这是哪里打仗了吗?大伯都快五十了吧?陛下怎么会派他出征了呢?琏二哥不是在兵部嘛,他也去了吗?” “是跟西北的羌人打起来了,琏二爷早就不在兵部了,他现在可是皇家拍卖会的首席拍卖师,可风光了。” 贾宝玉忙问道:“什么时候有个皇家拍卖会了?拍卖师又是干什么的呀?” 麝月挠挠额头,“这个我可讲不清楚了,回头你问问三姑娘吧,反正就是很厉害。” “哦,你说大伯还来看过我?” “是啊,他还送来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说是给三姑娘当嫁妆的,赵姨娘想打主意都没能得逞,如今老爷整天的就窝在家里教环三爷念书呢。” 听到跟着贾政念书,贾宝玉本能的打了个冷颤,对于贾政这只‘猫’的恐惧,他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想再聊这个,他又问道:“那在这几年里,贾家都还发生些什么事了?” 麝月给他的脚上套上鞋子,想了想,“我都是从莺儿茗烟那儿听说来的,那个,琏二爷又娶了继妻,前些日子刚生了一对龙凤胎,三姑娘跟环三爷还上门送了礼了。还有,就是,东府的蓉大爷死了……” “什么?”贾宝玉噌的站了起来,“你,你说谁死了?” “东府的蓉大爷啊,说是被人给害死的,就在大老爷出征西北的那天晚上,京兆府一直在追查凶手呢。” 他红着眼眶又跌回椅子上,呆呆的看着外面倾泄的雨柱。 这场大暴雨一直下到了次日的早上方才停歇。 麝月伺候他用了早饭,便忙不迭的去禀报探春。 “你说宝玉醒了?他好了?” “嗯嗯,昨儿响大雷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被吓着了呢?” 探春忙跑去了芙琅院。 “宝玉?二哥?” “探春妹妹?” “你好了,太好了。” 探春瞧着他,直抹眼泪。 不大会儿功夫,贾政跟赵姨娘母子也都听到了消息。 贾政是真的高兴,赵姨娘撇撇嘴,心里就不那么美丽了,贾环倒是无所谓高不高兴的,在这个家里,除了看得最清楚明白的贾探春外,就数他心里头明亮了。 贾宝玉看着老泪纵横的贾政,也心酸不已,一时间倒忘了被曾经他支配的恐惧了,眼泪汪汪的喊道:“老爷~” “哎,好了,好了就好。” 第206章 贾宝玉登门探望,老太太激动病危 隔天的一大早,准备坐马车上衙的贾琏疑惑的收回都跨了上去的腿脚,扭头看向站在大门口的那个人。 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会是谁啊? “喂,你在我们家门口瞎转悠啥呢?” 那人本是背对着他的,被他的询问吓的一惊,转过身来,瞧清了他时,对他揖道道:“琏二哥,是我。” 这下连到贾琏吃惊了,“宝玉?是宝玉吗?” “是,是我。” 贾琏奔向他,围着他打量了一圈,“还真是宝玉啊,你好了?何时的事啊?” “前儿打雷的时候,想不到我南柯一梦,世事却已是物是人非,琏二哥,希望你别怪我,当日,我生为人子,别无选择。”贾宝玉抱歉道。 贾琏呵呵的笑了两声,“你才刚好,怎么不在家里多歇歇啊?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见见老太太,那个,我还听说蓉儿没了,一会儿去瞧瞧珍大哥哥。” 贾琏揽住他的肩膀,“嚯,几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走,我送你去春晖堂。” “老太太现在住在那儿吗?” “是啊,不过,一年多前,老太太中了风了,半个身子不能动弹了,言语上不利索了,你可不能再刺激她了,你之前呆呆愣愣的事,我们一直都瞒着呢。” “啊?嗯,我知道了。” 春晖堂里,鹦哥儿刚给贾母擦完脸,看到贾宝玉,惊的差点儿把盆里的水给洒了。 贾琏问道:“老太太醒了?” “是,刚擦过脸漱过口,正准备喂早食呢。” 贾琏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哥哥得上衙去了,回头得空了再请你吃饭,你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她一直念叨着你呢。” 他出了春晖堂,便迎面撞上了林之孝。 “着急忙慌的干嘛呢?” 林之孝忙回道:“听那些小崽子们说,宝二爷来咱们家了,奴才来瞧瞧是真是假。” “真的。” “啊?他好了?不傻了?” “你来了正好,陪着他一会儿去一下东府,那个迎春也是大姑娘了,可别让他们像小时候那样没有个顾忌,还有告诉二奶奶一声,她一直都好奇宝玉是个什么样的宝玉呢,要是想见,便见见吧。” 林之孝憋着笑意,他哪里听不出他家二爷吃味儿了。 “二爷放心,今儿奴才啥也不干,就跟着这块宝玉了。” 贾琏这才潇洒的出了门。 不大会儿功夫,府中上上下下的就都知道了贾宝玉的到来。 邢氏还叹了一句,“他倒是个有福的。” 此时的春晖堂里,在贾宝玉的呼唤声中,半靠着的贾母,扭头看向他,愣了一下,嘴巴动了动,哼哼唧唧的,但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却流了好多的口水。 鹦哥儿帮着擦干净,指指宝玉,“老太太,是宝玉来看您了。” 贾宝玉扑到贾母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贾母一激动,嘴角抽搐了两下,双眼往上一翻,便撅了过去,下身还传来一阵屎尿味儿。 鹦哥儿慌了,贾宝玉呆愣住了,幸好林之孝守在了外面。 邢氏迎春都跑了过来。 王太医一把脉,便摇了摇头,“老太太这一次悬了,你们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吧,很可能拖不过今晚了。” 邢氏慌了神,“迎儿,你爹他也不在家,该怎么办啊?” 迎春吁了一口气,“之前该准备的不都准备了吗?娘,您到荣禧堂跟嫂子说一声,现在咱家侄子侄女儿最重要。林之孝,先派人去姑母家,东府跟族中,也别忘了,对了,还有西城的贾府,也是要报信的,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搬过来吧。” “是,奴才这就去。” 见贾宝玉还呆呆愣愣的坐在榻边,迎春走过去拉了拉他,“宝玉,随我到偏厅里等着,她们要给老太太擦洗换衣服了。” 贾宝玉哭唧唧的拉着迎春的袖子,“二姐姐,都是宝玉害的老太太,我,我,我就不该来的。” “唉,她临终前能见你一面,也算是了无牵挂了,别多想了。” “不,不是的,我要是今天不来,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呜呜呜~” 迎春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毕竟事实上确实是贾宝玉的出现才害的老太太病危的啊。 很快,贾珍就赶到了。 有了他在,邢氏也就没那么慌了。 等贾敏带着黛玉他们姐弟四个到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不多会儿,贾琏也回来了。 想不到在这个世界的宝黛初见,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黛玉瞅瞅哭肿了眼泡的贾宝玉,心中疑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只‘大脸猫’啊,啧啧,咱林妹妹都是什么眼神啊,纵使再过几年他彻底的长开了,那底子又变不了,能有多俊俏啊?还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唉,幸好是我柳小月来了。” 而贾宝玉更加没有心思觉得这个妹妹眼熟,好似见过一般了,他正陷在无尽心自责中呢。 所有的人里,贾政是最慌最伤心的那个。他慌的是去年冬天的时候,病情那么凶险,老母亲都挺了过来,可今儿却被自己儿子要给送走了,他名声本就不好,这下子,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逃不开了。而令他伤心的则是贾母不在了,他跟这里的牵扯就更加少了,经历了探春被人刘明承当街调戏的事情,他好害怕呀,他害怕贾赦以后再也不会护着他们了,若是没了大树遮荫,他及贾府众人就只能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了。 没资格跟过来的赵姨娘,在家里骂骂咧咧的,“什么狗屁宝玉啊?以我看呐,就是个丧门星,本来跟忠孝侯府还能因为老太太在,多少能走动走动的,这下可好了,连这个依仗也都要没有了,啊哟,我家环儿还没个营生呢,这还多了个分家产的。” 周姨娘叹了口气,但她也没傻到去为贾宝玉辩解什么,即使贾宝玉好了,以他的那个性子,这府中最后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她可不想临老了还没个去处。 第207章 贾母丧,贾赦危 赶来忠孝侯府的贾氏族人,在得知贾母发病的原委后,都走到偏厅那里对贾政贾宝玉父子俩行了行‘注目礼’。 贾宝玉只顾着悲伤自责,倒无心在意这些,可一向清高好面子的贾政就犹如针毡了,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晚上下衙之后,林如海直接过来了,当今便也就知道了,为了以示恩宠,让阮河亲自带着别的太医又来看了一遍诊,当听到跟王太医大差不差的诊断时,众人便都在等着贾母咽气了。 老太太的这口气一直拖到快子时,忠孝侯府的大门上挂上了孝布白灯笼。 与此同时,远在西北山林中的贾赦从睡梦中惊醒,捂着咚咚乱跳的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也是属于军人天生的敏锐,在隐在四周的哨兵还没发现情况的时候,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侧耳细听,“不好,有人摸上来了。” 他将运粮队的人都叫醒了。 贾家的亲卫们也都很快察觉到了敌人的动向,但此次敌人的数量太多了,他们只能先护住粮草,却无力跟大军一同作战。 他叫过轻功最好的大耳朵,“主营那边的情况不明,你快去瞧瞧,告诉镇远将军,我们这边先行撤离,会在羊粪沟子那边等着他们的消息,但最多等三天,我们会按照约定留下记号,二道梁子是最后的退守。” 大耳朵领命闪身跑进了远处的林子。 运押队虽然都是辎重,车马所行之处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迹,但贾赦命牛铁柱带着一辆满载的骡车做出了一些假象,让敌军受到了不小的干扰,从而给他们增加了撤离的时间。 但主营那边的情况就不妙了。 谢家父子发现,除了羌人外,还有另一伙人马,而且这伙人的战力远超于羌人。 天色微亮之时,遍地都是羌人跟西征大军的尸首,谢广身受重伤,已无战力,还是昨儿晚上赶来报信的大耳朵,因为没时间往外撤了,便一直随着他们父子拼杀,这时,又将贾赦分给众人保命的药给谢广喂了下去。 也受了一些刀伤的谢山在勉力支撑着,他爹倒了,但他却不能再倒下了,众将士的父母妻儿还在等着他们凯旋呢。 天色乌蒙蒙的,估摸着时辰,快到中午了,敌我双方都在苦熬着。 谢广看着挥刀的速度越来越慢的儿子,招过大耳朵,“你,你立即赶去羊粪沟子,奉本将军之命,将西征大军的指挥权交给忠孝侯爷,我部会向二道梁子退守。” 大耳朵虽然很是惊讶,但也知此时这是最为稳妥的安排了。 等大耳朵好不容易追上运粮队时,这边也跟搜寻他们的敌军交战上了,他顾不上歇口气,又加入了战斗。 这一耽搁,结束战斗时,天已经黑透了。 羊粪沟子地势险要,但若是被敌人摸到这里后,对方并不想争夺粮草,那么只需几根火把就会使西征大军陷入困境了。 但若要带着这么多的辎重行军,也太影响大军的行动了。 贾赦展开地图,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离这儿的最近的城池宁城,为了迷惑北静王跟安南王,如今这里被羌人占了。 他指了指宁城,“铁柱,去挑出二十个兄弟留给姚副将。” “侯爷,是想来个灯下黑?”姚副将问道。 “唯有粮草安全,咱们在这儿才有与之周旋的资本。” “末将领命。” “其余的人跟爷走。” “是。” 等贾赦一行追寻到大军的踪迹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羌人已经退去了,但那伙神秘人马却紧咬着不放。 贾赦趁着夜色偷袭了一波,对方久战力惫,损失不小,虽然还没放弃,但眼下也能给大军缓口气儿了。 天气太热,谢广的伤势愈发的严重了,很多将士的伤口也有发炎生脓的症状。 贾赦想了想,让人烧了几锅热水,他抓了一把黛玉给他的干花瓣,每口锅里都泡了几片,先紧着受伤的人喝了一些。 他又用泡的花瓣水给谢家父子洗了洗伤口。 “谢山,你爹的伤太重了,他得往后方撤,你快去做些安排吧。” “是。” 此时,在北静王府的书房里,老尧不解的问道:“主子,为何要暴露咱们的定国军啊?只要羌人牵制住西征大军不就行了,咱们掺和进去做甚啊?” “轩辕琛身上的魅蛊解了,他又正值盛年,本王得等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本王确实等得,可,可林黛玉等不得啊,老尧,你忘了那句谶言了吗?若无她,即便我得了天下,也掌不得天下的。” 老尧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对于您的一切,老奴自然都不会忘的,可是,主子爷,自从您见过林黛玉之后,您的心便乱了。眼前的失利,除了属下的无能外,不可否认的是,也是您乱了方寸,指挥失当了。” 他的这些话不可谓不重,但水溶却没有动怒,沉默良久,他捂着额头,难受的呻吟了两声。 “尧叔,是本王慌了,我,我害怕等不到我起事,她,她就已嫁为人妇了。而且,从轩辕琛对林家,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嫁入轩辕家的可能性很大。我,我不甘心呐,明明,明明她还是个小姑娘,可我,可我之那一眼后,却,却放不下了。” 老尧又叹了口气,“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奴也年少过,老奴理解您的情难自禁。可是,水家准备了多少年了?万不可为一个女子而功亏一篑啊,即便她是天命之女。” “本王知道,以后,都不会了。” 水溶攥紧了拳头,抿着的薄唇,显示着他内心无法放下的纠结。 老尧又道:“今儿刚收到消息,轩辕琛派到西南的人终于得手了,安南王已经病倒,那个刘明承是不是该派上用场了?” “嗯,咱们的人立即护送他去西南,必须将那二十万大军掌握到手中,至于安南王妃手中的那份名单,也要尽快的找到,那些人对于成事后稳固朝堂至关重要。” “是,咱们在安南王府的人已经摸进后院了,老奴会再催一催的。” 第208章 争兵权,僧道现 当今也在这天的一大早收到了西南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太好了,只要他们尽快的掌住了军权,安南王之患必不足为虑了。只是,该派何人接手呢?” 林如海又被宣进了宫。 君臣划拉着可用的武将,最终定下了邹本,虽然他的领兵能力不如镇远将军父子,亦不如贾赦,但忠心是不容置疑的。 “眼下先让他做个过渡吧。” 也不知道当今强调这句话,是否是在自我安慰? “对了,你岳母哪日出殡?” “按理,是要运回金陵去的,但贾赦不在京中,贾琏又走不开,我跟内子便决定也如贾蓉那般,先安置在贾家的家庙中了。日子就定在了明天,天气太热了,虽然用冰块镇着,但味道还是很重。” 林如海还未出勤政殿,冯魁就到了宫门口。 小伦子去将人接了进来。 “陛下,刚刚那些人带着刘明承往西南去了。” 君臣异口同声道:“军权!” “冯魁,你同方大方二跟过去,必要的时候揭穿刘明承是刘家庶子的事实,绝不能让军权落到他们手上。”林如海嘱咐道。 当今又补充道:“邹本他们会立即出发,你们一定要撑到他们到那儿的时候。” “是。”冯魁又看向林如海,“姑老爷,属下此去生死难料,林大少爷习武之事,怕是要另请高明了。” 林如海拍了拍他的胳膊,“国事为重,你和方大方二都要平安的回来。” 次日一早,蝉鸣声便吵的人头大,贾宝玉跪在灵前,再次哭的撕心裂肺。 比之王氏,他对贾母的感情更深。 可却因为他,老太太死了,回首过往,他只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最无用的蠢物,于国于家一无是处,经此一遭,他已生厌世之心了。 不想,还未起灵,府门外来了一僧一道。 黛玉挑眉,只要读过原着的,都熟悉这两位啊。 忽悠了甄士隐,又想将刚出生的林妹妹化走,救杀了贾瑞,最后又诓走了贾宝玉。 她倒是很想见上一见呢。 想到这里,她便往外面走去,贾琮拉着林远栋小哥仨,还有东府的双胞胎都跟在了她身后。 她回头瞧了一眼,笑了笑,并未赶他们。 大门口,僧道二人还在那儿风言风语的,尽扯些什么孽啊,什么了的,旁人听不懂,但都瞧着稀奇。 中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喜子忙跑了过去。 “郡主,这两位说是要见什么侍者石兄的,咱家哪有姓石的呀?至于史者,莫非说的是史家之人?可说的到底是哪一位啊?而且,史家如今也不在京中啊。” 待那僧道看清楚了黛玉的脸时,皆咦了一声,随即都掐起了手指来,片刻过后,又齐声道:“怪哉怪哉~” 黛玉对他二人笑了笑,“有何怪哉之处?” 道人语噎,“这,~” 僧人又看向她身边的几个孩子,眉头紧皱着,又是掐着指头的一番念念有词,“不通不通啊~” 黛玉又问道:“又有何不通之处?” “这,天数有变,仙子之命格已改,我二人想不通啊。”僧人回道。 “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呗,二位今儿来此,是为了何事啊?”黛玉依然一脸的笑意。 “自是想见神瑛侍者。”道人回道。 “呵,我大圣朝从未有此官衔,不知,你们所找之人姓甚名谁啊?又所为何事?可否对我明言呐?” 黛玉装着糊涂,那一世红迷们对这二位的猜测颇多,单从她自身的认知判断中,甭管是敌是友吧,最起码她是十分不喜他们的。 这二人犹豫着,贾柏指责道:“我林姑母问你们话呢,怎么不回答?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吧?” 僧人眯着眼睛看向他,“你母亲可是姓秦,唤之可卿?她应该早亡了呀。” 贾松瞪着他,“你这和尚,怎知我母亲的名讳的?竟还出言咒骂,有何目的,快快如实道来,不然我就报官了。” “奇哉怪哉,实在匪夷所思。”僧道二人又将目光落到的黛玉的身上,“莫非一切变故,皆因仙子而起?” 黛玉皮笑肉不笑的,“二位乃是跳出红尘的出家之人,怎可口出妄语呢?什么就因我而起了?” 僧道对视一眼,盘膝对坐,手指翻转结印,忽的,皆吐了一口老血。 满脸惊骇的爬了起来,再次看向黛玉,“你欠泪未还,此间之事难了,天数已乱,不妙不妙。” 林远栋气鼓鼓的,“休要胡言乱语,我姐姐好的很呢。” “疯和尚臭道士欠揍。” “不许欺负我姐姐!” 林远志说完,林远泊挥了挥拳头。 这时,林之孝打开了正门,见几位小主子都站在了大门外面,他有些惊诧。 “郡主,几位小爷,该起灵了。” 黛玉冷冷的看向僧道,“你二人莫要在此纠缠了,本郡主不管你们是受了何人所派,又所为何来,若不想惹上麻烦,请速速离去。” 在大门外面瞧热闹的,除了当今的人外,还有诸位皇子的人,当然了,北静王府跟安南王府来打探消息的也在其中。见僧道满脸疑惑的准备要离开,他们都想跟上去一瞧究竟,可人家修道已久,早就习惯缩地成寸了,只眨眼的功夫,便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各自分析之后,皆认为这两个邋遢的和尚道士是武林中的绝世高手,只是不知是受何人指使?此番到忠孝侯府又是为了什么?但是,北静王却对他俩有了招揽之心,而当今则对勤政殿的防卫又加了一个等级。 将贾母的棺木送到铁槛寺后,众人又恢复了平时的生活作息。 谢舒实在忍不住了,卷起包袱又跑来了林家。 黛玉打趣道:“唉,现在都不清楚舒姐姐是想玉儿了呢,还是别有所图啊?” 谢舒跺着脚,就要撕她的嘴,闽小翡忙拦在了中间。 “舒姐姐咛,不光玉儿有此怨念,小翡我又何尝不是啊?巫家大哥哪里就比我们姐妹俊俏可人了呀?“ 第209黛玉逗弄侄媳妇儿,名单破解章氏被抓 在黛玉的哈哈大笑中,谢舒的脸上都红的要滴出血来了,羞恼的瘪瘪嘴,逮不到黛玉,便抓住离她近的闽小翡,上手就是一通挠痒痒。 闽小翡是典型的南方人,身量娇小,哪里会是身高体长的谢舒的对手啊? “啊~,舒姐姐饶命啊,玉儿,快来救我~” 黛玉很不义气的摇了摇头,“谢大小姐太生猛了,我怕怕呀。” 闽小翡气哼哼的,跟谢舒嘀咕了两句,她俩便立即达成了同盟。 但以黛玉的耳力,又怎么会听不见呢? 等她俩要扑到黛玉身上的时候,黛玉腰身一扭,躲闪了开去,谢舒闽小翡跌作了一团。 黛玉还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啊,就差一点点呢。” “臭玉儿,你给我等着。” “大侄儿,大侄儿呀,小泽啊,你媳妇儿欺负你姑母了~” 黛玉逗着闽小翡,见她追不上了还停下来等等她,可等她快追上来时,却又跑的远一些,谢舒已经退出‘战圈’,跟丫鬟婆子一起在旁边吃瓜了。 大夏天的,闽小翡的体力很快就消耗殆尽了,大汗淋漓的,抚着膝盖直喘着粗气。 “林,林黛玉,你,你,~” “我等你了呀。”黛玉笑嘻嘻的杀人诛心着。 “哼,我要跟婶婶告状。“ “纠正你一下啊,你应该喊我娘叔祖母的,可别乱了辈份。” 还是林忠来请示事情,才让闽小翡没有机会哭出来。 等黛玉从外面回来时,给她俩各自带了些小泥人,这事儿才揭过去了。 但晚饭前,闽小翡暗戳戳的还是跟贾敏告了刁状。 黛玉边躲着她娘的鸡毛掸子,边指着闽小翡,“侄媳妇儿,你丫的太不讲武德了,我刚才可跟你赔礼了,你收礼物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一大家子人都笑了起来。 李子韧捏着胡子说道:“玉儿,你也有今天啊?” “嘿嘿,师伯,那我不是长辈嘛,让着点孩子,不是应该的吗?” “这么一听,我家玉儿确实有个长辈的样子。”林如海也说道。 黛玉咧着嘴,面不红,心不跳的,“那当然了。” 众人又哄笑了起来。 这时,小伦子公公到了大门口。 林如海的晚饭是吃不成了。 来到勤政殿,当今正在来回的踱着步子。 “陛下,发生何事了?” “哦,如海来了,你瞧瞧这个。”当今递给他几页纸。 “这,这不是刘明州找到的那份名单吗?咦,我说当时瞧着怎么有些怪异呢,原来是隐藏式的,这些人可都在各部重要的位置上啊。” “可见安南王在多久之前就准备了?朕已经命近卫营去抓了,如海啊,朕都不敢想,如果被他们得逞了,朕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啊。”当今心有余悸道。 “陛下乃天命所归,甭管他们筹谋再多,也天命难违。” 林如海这倒不是拍他马屁,而是在给自己个儿提劲儿呢,社稷之争中,最忌三心二意了,他只是表明己身的立场。 果不其然,当今的脸色好了不少。 “不错,朕受天命受父命继续大业,乃是实至名归,他们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这一夜,京中风声鹤唳,林如海也留在了勤政殿,同当今一同等着审讯结果。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安南王妃章氏,想带着刘明承跟小章氏生下的那个女儿逃出京都,可刚从角门出来,便被近卫营逮了个正着。 北静王府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你都从哪儿找的废?轩辕琛怎么会抢在我们前头拿到那份名单了呢?” 面对水溶的指责,老尧面无表情,只道:“这确实是咱们的人办事不利,老奴御下无方,还请主子责罚。” 水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下不为例吧。” “谢主子宽宏。” “如今只能盼望西南之行一切顺利吧。” “老王爷跟水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天上保佑着呢,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尧叔,你去歇着吧,我再坐会儿。” 这一坐,便直到太阳升起。 当听到安南王府被围,安南王妃被抓时,刘鑫仁缪氏都吓得不行了,他俩还想带着刘明州捱到天亮,跑出城去逃命呢。 可惜千算万算的,却连跑出家门的机会都没有。 京兆府的大牢里,余姨娘听到刘家是犯了谋逆大罪,那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她抓着栅栏哭喊了好久,累的没力气了,才跌坐到了地上,想到被送出去的刘明承,她又癫狂的大笑了起来。 指指角落里,被缪氏刘鑫仁夹在中间的刘明州,“贱种就是没福运,好日子没过上一天,现在却要被砍头了,哈哈哈哈哈~” 缪氏翻了个白眼,她在被逼着上了这条贼船后,她的结局无非就是一飞冲天的荣华富贵和被拖去菜市口问斩,如今身陷囹圄,不过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刘明承才是个小娘生的贱种呢,你还不知道吧?他那日出了府,便被人给掳了,恐怕早就死了,你不会还在做着你要当刘府老太太的美梦吧?” “你胡说八道,你怎么会知道明承是我生的?”余氏不敢置信道。 “那个贱种跟你长的那么像,你当别人都是傻子,都是瞎子吗?”缪氏撇撇嘴。 余氏扑到刘鑫仁面前,“表哥,承儿还活着是不是?” 刘鑫仁甩了她一个嘴巴子,咬牙切齿的,“你真该死!因为你的私心,坏了我的大计,余氏,我要休了你,你不配为刘家妇。” “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要不是这个女人,我们的承儿才是真真正正的刘家嫡子啊。” 缪氏冷冷的拽了刘鑫仁一下,“你说你要休了她,现在吗?你倒是挺在乎她的呀,还是连我一起休了吧,我跟了你这些年,福没想到一天,不但死了儿子,坏了身子,临了临了还得杀头,我也不想跟你同生共死了,你也成全我吧。” 刘鑫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竹心,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210章 刘鑫仁最后的挣扎和努力 缪氏冷哼了一声,“你是什么意思,于我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求休书一封。” 刘鑫仁先是慌乱的想解释清楚,随即便眼前一亮,抓住缪氏的手,挠了挠她的手心,“好,我这就写休书,明州只是我们捡来的孩子,他与刘家无关,你们脱身之后立马离开京都。州儿,我将你母亲交给你了。” 刘明州眨巴着眼睛,看着刘鑫仁撕下一块里衣,咬破了手指头,给缪氏写休书。 “这事儿,能成吗?”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竹心,你收好了。” 那些妾侍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把自己的孩子往刘鑫仁的面前推,“老爷,看在孩子的面上,也给我一份休书吧。” 余氏后知后觉道:“表哥,表哥,还有我呢,承儿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刘鑫仁掰开她的手,又看向缪氏,“如果,如果明承还活着的话,好歹的,给刘家留个后吧,竹心,我这辈子欠你的,是还不了了,你跟着州儿好好的活下去。” 他说完,冲到栅栏旁,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来人呐,这里有冤情,你们错抓了两个人了。” 懵了的余氏被其他妾侍挤到了最边上。 “老爷,麒儿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你也救救他呀~” “老爷,你不能光救个捡来的呀~” 牢头虽然很不想搭理,但还是去禀报了徐冀。 徐冀想了想,还是跑去了大牢。 接过缪氏的那封休书,用手摸了摸那些字,又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是你刚写的吧?” “对,就是……”挤上前来的余氏又挨了刘鑫仁的一个嘴巴子。 刘鑫仁咬着后槽牙在她耳边威胁道:“想想你的儿子。” 余氏哑火了。 刘鑫仁对徐冀磕了一个头,“刘家世代从商,底蕴可不是眼前能看得到的,只要缪氏跟我的养子能平安无事,我愿将暗处的那些人手财富都赠于徐大人。” 说徐冀不动心,那就太假了,他又瞅了瞅那封休书,“放缪氏的事,本官可以作主,但刘明州不行,他的真实身份你我心知肚明,我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可作不得主。” “徐大人,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你知道的,为难我也没用。” 刘鑫仁在众儿女的身上环视了一遍,拽过才一岁半的小儿子,扔到了缪氏怀里,“这个,这个可以吗?徐大人,帮帮忙,刘某承诺之事说到做到。” 缪氏倒无所谓,但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也不错。 小儿子的生母知道自己是逃生无望了,但儿子还有一丝生机,此时也满脸希冀的瞧着徐冀。 徐冀暗骂了一声奸商,“这事儿也不是行不通。” 刘鑫仁从脖子上扯下了半块玉佩,“完整的玉佩有三块,这一块现在我就交给您,只要玉佩完整了,暗库里的东西任你取,不,都是您的。” 徐冀接了过去,“那另外两块呢?别不是诓我的吧?” “只要缪氏他们母子平安的出了京都,跟我的人碰了面,自会有人交给您。徐大人,您可是官,还怕刘某耍花枪不成?” “行,来人,将那娘俩带走。” 徐冀的人打开牢门,拽出了缪氏,怀中的小人儿哭了起来,她一把给捂住了嘴,对孩子的生母说道:“我生他生,我会把他养大的。” 妾侍泪流满面,朝她磕了个头,不再言语。 刘鑫仁闭了闭眼,走回到刘明州身边,还拍了拍他的胳膊,“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刘明州撇了撇嘴,如今他的生机只能看林如海践不践诺了,好在根子已经被放了,他已经没有牵挂了。 几个被吓懵了的孩子都嚎了起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刘鑫仁想不去听,可又怎么能躲得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可他能救得一个,就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虽然那个私库只是刘家的其中之一,可也让他心疼不已。 但他不知道的是,徐冀的所做所为已经被当今知晓了。 缪氏和那个孩子都被带到了御前。 为了保命,缪氏将刘家数代的积攒都舍了,瞧在她这么识大体的份上,永远缺银子的当今放了她们母子。 过了两日,京郊的一间农舍呢,春雨嬷嬷瞧着平安的缪氏直抹眼泪。 “小姐,能活着就好,南下的船已经准备好了,您歇上一晚,咱们明儿一早就出发。” “还好有你这个丫头。” 春雨看看怀里熟睡的孩子,“谁养大了,他就是谁的,小姐您的福气在后边儿呢。” “能逃出生天,已是大幸了。” 话说瞿补被抓后,礼部重新洗牌,李子韧接任了尚书一职,府中的先生便请了他推荐的一位故交向儒友,林如海初入官场之时,也有过几面之交,只是后来,这位也因为官场倾轧致仕了。 再次来到京都,向儒友也颇为感慨。 接风宴上,林如海敬酒道:“向先生,以后这些孩子就都交付于您了。” “侯爷信任向某,向某必尽心教导。” 又过了些日子,陛下赐给李子韧的宅子也收拾妥当了,等李家的人从老家过来了,他们一家子便要搬过去了。 李子韧纠结道:“啊呀,我在这儿都住习惯了。” 黛玉笑道:“那您就留在我家呗,您要是不敢对伯母说,等她到了,玉儿帮您说。” “哈哈哈~,你师伯我这一辈子都不敢违拗老妻,唉,她在哪儿,师伯的家就在哪里哦。” 黛玉点点几个小的脑袋,“都学学,师伯跟爹爹都是你等此生的楷模。” 林远栋他们都乖巧的点点头。 今儿又来蹭晚饭的轩辕澈,看着黛玉的笑颜,他觉得这是他家小姑娘在点他呢。 林远前林秋楠林秋枫今年都要以监生的身份参加八月初的乡试,本来是要回苏州去的,但林如海跟陛下求了恩旨,他们就都留在京中了。 而去了国子监学习的林梦泽,则准备明年再备战乡试,估摸着,很可能也会留在京中参考的。 第211章 公考选拔多机遇,宝钗宝玉‘喜\\\’重逢 拔除掉安南王在各部安插的钉子后,各部的人手紧缺,为了解决眼下的这个问题以及往后会出现的类似的情况,林如海从黛玉那儿得到提示后,跟当今提出了给在职官员公考选拔任用的建议。 要开创一个崭新的选拔制度,当今犹豫了两天后,便同意了,招来重臣及各部尚书,又讨论了两天,将各个方面细节化之后,便张贴皇榜,通谕全国。 相对于有背景,品级高的官员来说,不过是又多了种晋升的途径,而没什么靠山的底层的官员的热情则要更高一些。 郑霖陈佐巫毅他们三个思考一番过后,也决定一起参加,林如海自然是赞成的,少年得志时只要稳得住,就不会是坏事。 远在乐亭的林远安,在接到邸报同时,也收到了贾琏的书信,信中勉励他也可试上一试。 林远安不曾参加科举入仕,本就底气不足,面对如今的大好机会,机灵如他,又怎么会错过呢? 就在众人都忙着公考的事情时,薛蝌跟邢岫烟的婚期也到了。 因着贾母的丧事,忠孝侯府不宜挂红,邢忠便在外面租了个小院子。 贾敏黛玉都被邀请了,谢舒闽小翡她们作为小姐妹,自然也不会落下。 小院子不大,众宾客到了时,便站的满满登登的了。 迎春黛玉她们除了添妆,也都在房里陪着邢岫烟梳妆,邢家请的全福婆子是荣宁后街上的一个婆子,因着两家的男人相熟,在婚期刚定下来之时,区氏便去相请了。 薛蝌准备了不少的喜钱,贾蔷贾琮带着贾柏贾松很快便被糖衣炮弹攻陷了。 全福婆子替邢岫烟盖上盖头,贾琏这个表哥将她背到了背上,送进了花轿,邢氏跟区氏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娶亲队伍,都抹了抹眼泪,迎春掏出帕子替她俩擦了擦,邢氏抓住她的手,都不敢想象几年之后自己嫁女的情形了。 等邢岫烟回了门,邢忠区氏又搬回了梨香院,虽说薛蝌表示过要养他们的老的,可现在他俩还不想跟着去薛家。 薛蝌大婚,娶的还是邢氏的内侄女儿,薛宝钗母女俩也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但她们一直没有打听得到薛蟠的下落,心知八成是回不来了,加之几处商铺的生意每况愈下,再持续下去,就只能关门大吉了,哪里还有闲心去在意别人家的事啊? 倒是薛宝钗在巡视商铺的时候,跟失魂落魄的贾宝玉碰上了。 “是宝玉吗?” 少女温润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一脸憔悴的贾宝玉抬眼看去,女子的面容跟几年前的变化倒不大,只是眉眼间多了些许的愁绪,从前笑意灵动的眸光暗淡了不少。 “宝姐姐。”贾宝玉规规矩矩的朝她揖了一下。 “真的是宝兄弟啊,你的病好了?何时好的呀?怎么没让人来说一声,我妈妈时常的念叨你呢,要是知道你好了,定然高兴的不得了。” 看着一脸惊喜的薛宝钗,贾宝玉恍然又似回到了荣国府,众人还都在的那个时候,可画面中的欢声笑语很快便变成了惊恐的四散而逃的恐怖场景,他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宝玉,宝玉,你怎么了?”薛宝钗慌了。 她让下人把马车赶了过来,带着贾宝玉去了不远处的医馆。 大夫诊治了一番,“这位公子久郁于心,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来医,老夫就不开方子了,你们平常多多开解便是了。” 贾宝玉起身呆愣的往医馆外面走去,薛宝钗和莺儿忙追了上去,将他又拉上了马车。 薛宝钗欲言又止,咬咬唇角,还是问道:“你,你还在意姨母的那些事情吗?” 贾宝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逝者已矣,无论她对外人有多恶多狠,但她对你却是慈母之心,莫要再怪她了,你当,朝前看才是。” 贾宝玉知道她有些误会了,但也不想过多解释,心中只道:“这世间竟无人知我。” 薛宝钗叹了口气,又说道:“你虽不能参加科考,但能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只要你能放下身段,凭你之智,养活自己和家人并不难。从前,要是有谁跟你提仕途经济之事,你必会垮着脸骂人的,可如今境遇早已不同,你当早些适应才好。” 也不知道贾宝玉有没有听进去,他突然问道:“蟠大哥哥可娶亲了?” “啊?”薛宝钗愣了愣,便抹起了眼泪,“我哥哥已经失踪大半年了,如今生死不知。” “什么?失踪了?怎么会呢?” 不愧曾经是‘酒肉朋友’,贾宝玉对于这个消息的反应很大,他的发冠都戳到车顶了,揉着头顶啊哟啊哟的叫唤了两声,薛宝钗拉着他坐好了。 “我跟妈妈把他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了,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钱财花了无数,薛家的败落已无法逆转了。” 贾宝玉的嘴巴动了动,他又一次的觉得自己就是个蠢物,他救赎不了自己,也帮助不到任何人。 很快,马车就到了贾宅的大门前。 薛宝钗先下去了,望前朱红色的大门,她也不由得想起了初进荣国府的那天。 回过神来拭了拭眼角,扭头朝马车里叫道:“宝玉,到你家了,快下来吧。” 贾宝玉钻出车厢,打眼一看,还真到了,跳到地上,拱手致谢道:“今儿有劳宝姐姐了。” 薛宝钗的眼角闪过笑意,“宝兄弟何时跟我这般生份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呢,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何况,我是晚辈,按礼,该拜见姨丈的。” 贾宝玉本就不大会拒绝旁人的要求,局促了一瞬,“是宝玉失礼了,宝姐姐请。” 贾宝玉上前敲开了大门,引着薛宝钗莺儿往正堂走去。 比起芙琅院的略微萧条,前院规整的还是有模有样的。 薛宝钗主仆打量着,皆在心中叹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不想,这些不过是贾探春的‘面子工程’罢了。 府中伺候的人少,客人落坐半晌了,都没人来上茶,连不通人情世故的贾宝玉都感到尴尬了。 第212章 麝月防备探春怼,黛玉点破徐家财 还好,在后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贾宝玉的麝月过来了。 小跑到贾宝玉的身边,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埋怨道:“啊哟,我的小祖宗吔,你跑去哪儿了?看我急的这一身的汗。” 贾宝玉抱歉的笑笑,“我到外面走了走,忘了跟你说一声了,下次不会了。” “说话要算数。” “嗯。”贾宝玉点点头,指指薛宝钗,“这不,遇到宝姐姐了,是她送我回来的,不然还不知道我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也是,你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连个力车都雇不上。不是,你说遇上谁了?”麝月看向他手指的方向,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两个人,明明已经认出来是谁了,但还是带着疑惑,“宝,宝姑娘?” “麝月,好久不见。”薛宝钗笑眯眯的。 “真的是宝姑娘啊,难怪今儿一早,那树上的喜鹊就叽叽喳喳的叫着呢,原来是稀客啊,哟,怎么没人来上茶呢?” 薛宝钗哪里听不出,瞧不出她的戒备和不喜,忽略掉她暗戳戳的讥讽,“原本我还以为晴雯最是伶牙俐齿呢,想不到连麝月也这般的能说会道呀。” 麝月笑了笑,扭头对贾宝玉说道:“宝姑娘第一次,可不能慢待了,你好生的陪着,我去端茶水。” 站在薛宝钗身后的莺儿不爽的沉了沉脸,“麝月,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吧。” 麝月停下来看着她,面色有些不善了,“不用,客随主便,贾家再没落,也没有让客人自个儿动手的道理。” 莺儿还想跟上去,被薛宝钗一把拽住了,“莫恼,她也没有说错。” “哼。” 薛宝钗又瞪了她一眼,扭头对贾宝玉问道:“如今,这家中是谁在管事啊?” “自从搬到这儿后,便一直是三妹妹管着的,真真是难为她了。”贾宝玉惭愧道。 “不当家不知琐事烦杂,柴米油盐有多贵,确实不容易。那姨丈平时都在做什么呀?” “一直在书房教环儿念书呢。” “哦,可你们兄弟也不能科考啊?而且环儿他,怕是对此极为不喜吧?”薛宝钗表示不理解。 “虽然科考无望,但多些读书总是好的。纵使环儿不喜,老爷也不会由着他小小年纪在外头晃荡的。” “哦,也是。我瞧着府中用的下人并不多啊。”薛宝钗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是,太太在时,发卖了不少人,如今主子也少,有这些人手够用了。” 麝月当然不止是去准备茶水了,收到消息的贾探春也来了正堂。 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头的人,她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 “真的是宝姐姐来了,我还当麝月瞎说的呢,招待不周,宝姐姐莫怪啊。” 薛宝钗笑的一脸的温和,似乎之前在大街上的龌龊从未发生过。 “探春妹妹这是拿我当外人呢?” “来者便是客,怠慢了便是主家之过。”贾探春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她坐到宝玉身旁,“二哥哥今儿出去了?” “嗯,我心里烦躁,便出去走了走,恰巧碰上了宝姐姐。” “你以后若要出去,除了要跟家里说一声,还要带上人,知不知道?” “嗯。” 贾探春笑了笑,“现在府上好多事情都要茗烟去跑呢,明儿我再给你配个小厮。” “知道的,那天他瞧过我之后就着急忙慌的跑了,麝月都跟我讲了,你瞧着安排吧。” 麝月跟侍书端上了茶水跟瓜果,但薛宝钗一样都没碰,彼此又尬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等大门关上了,贾探春往地上啐了一口。 贾宝玉十分不解,她便将那日在街口,薛宝钗如何故意叫破她的身份,黛玉又如何救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哥哥,这个女人的心思深着呢,以后即使再碰上了,也要当着瞧不见,当心被她给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贾宝玉固有的认知崩裂了,“我知道她是个有算计的,但却不知道,她这是为何呀?当初你们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嘛。” “这还不明白?她的温和可亲都是装的呗,二哥哥,你一向心肠软,以后再碰上她,要是实在避无可避了,心里也要警醒着些。” 贾宝玉认真的点了点头,麝月低着头,掩饰着她压抑不住扬起的嘴角,可她也不想想,恢复正常了的贾宝玉,即便不娶薛宝钗,也还会娶别的良家女子的,那正妻之位永远都轮不上她。 而此时从作坊出来的黛玉,她的心情也十分的不美妙。 五皇子正一脸热情的拦在了她的面前。 “永宁,还真的是你啊,好巧啊。” “五殿下有事吗?” “本来是有些事情的,不过既然碰上了永宁,别的就不重要了。” 瞧着他无比真诚的神情,黛玉都犹豫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淡了? 可她的第六感从没出过错,让她虚情假意的敷衍都有些难为自己了。 勉强的扯着嘴角,委婉的措词道:“虽然殿下不忙,但本郡主却还有好多事情呢,你如果有事就说,不然,我就得告辞了。” “本宫瞧着永宁甚是擅长商贾之道呢,不知可否教教本宫?你知道的,我现在也出宫建府了,虽说皇子的月例不少,可那也只够勉强的饿不死冻不着而已,我也想多一些进项呢。” 黛玉一脸的惊诧,“不会吧?五殿下会缺银子用?” 五皇子状似无奈的叹息道:“是啊,只是表面风光罢了。永宁,你就帮帮本宫吧。本宫不敢许诺将来会如何,但本宫是个知恩图报之人,绝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相帮之举的。” 黛玉嗤笑一声,指指街角的布庄,“你逗我呢?那儿,可是你外祖徐家的铺子?还有前面拐过一条街上的胭脂铺子,木材铺子,呵呵,耍人很好玩吗?你若真是无钱可用,那徐家不远万里的来到此处经营这些做什么?还让我教你?徐家的人教不得你吗?” 五皇子的脸色青白交加,咽了口唾沫,“你,你,你如何得知这些的?” 第213章 贾赦凯旋又遭袭,黛玉相迎巧解困 黛玉又嗤声冷笑道:“岂不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兄弟几人的外家,不管身份地位实力如何,谁家没有仗着外戚的身份在京中置业经商啊?这些,并非是什么隐蔽之事吧?” 五皇子语噎,尬笑了笑,“啊,对,这些本就瞒不了人的,我,本宫只是在跟永宁开个玩笑。” “呵,一点儿也不好笑。我说尊贵的五殿下,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了,请让一让,本郡主真的挺忙的。”黛玉的脸色冷了下来。 五皇子侧身让开了,面上在努力的想扯出得体的笑容,但宽袖下,双手却都攥成了拳头。 瞧着离开的林家马车,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杀意。 但他不知道的是,黛玉早在他娘李嫔借着淑妃贪嘴算计她跟林家的时候,已经派人去彻查了徐家了,她除了对徐家在京中的产业了如指掌外,徐家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也是一清二楚的,甚至连在官场中的几个徐家族人在任中贪墨的金额都掌握到了。 隔天的小朝会上,便有御史弹劾起了徐家,当然,这些人都是二皇子跟三皇子的,用黛玉的话来说,就是专业的事情得让专业的人以来干。 又过了几天,西北战场上的情形发生了逆转。 掌了兵权的贾赦不再退守,反而开始了迂回的出击。 谢山担心道:“侯爷,圣意可是要咱们做出败象啊,现在咱们这般,会不会扰乱了陛下的部署啊?” 贾赦抿了一口酒,又将小锡壶塞进了怀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爷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腹背受敌的局面了,虽然那伙势力暂时退去了,可谁又知道他们何时又会出现呢?羌人只是孔武有力的莽夫,但那些人明显是训练有数的,绝对是可怕的劲敌,咱们眼下只能先解决了羌人之患,才不会处于被动,何况,那些粮草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个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谢山点了点头,“是末将鼠目了,侯爷,接下来要怎么做,您就下令吧。” 在当今收到西北大捷的吉报时,已经入秋了。 京中连续几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秋风夹着雨丝,冷得路上的行人皆行色匆匆的。 林如海又随着小伦子公公进了勤政殿。 “如海啊,是朕小瞧了你这个大舅哥呀。”阮河递过了一份折子。 林如海看完,惊的一身冷汗,贾赦此战虽胜,但也有不尊圣令之嫌,可瞧着陛下又不像生气的样子,他还是请罪道:“请陛下恕忠孝侯违令之罪。” 当今又抛给阮河一份折子,“朕虽不通军务,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贾恩侯何罪之有?啰,人家也上了请罪折子了,朕可不会昏庸的给臣子乱按罪名的。” 林如海接过来瞧了瞧,吊着心,放回到肚子里,“他所虑甚是,如此一来,对方借由羌人牵制我们的打算也失败了。” “不错,自从上次接到谢广的折子,朕就在想,以第一任北静王的本事,他即便是心甘情愿的臣服太祖爷的,但为了水家的后人,也定然会留下后手的。哪怕他确实是忠心的,可后来的北静王就难说了。如果这股神秘的势力真的是水家的,那么他们必然早就在暗中准备了。” 林如海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要是他们一直藏着掖着,静待着某一天给咱们致命的一击,才真的是可怕呢。现在既然知道了这股势力的存在了,陛下,咱们早早做好应对之策便是了。” “不错,除了这件事情外,便是选人去羌城接管的事了,此一战,至少可保西北十年无虞,贾恩侯真不愧是荣国公的嫡长孙,有乃祖之风啊。” 接下来选任官员去西北之事,就跟林如海的关系不大了,今年风调雨顺,江淮一带的汛期平稳过渡,户部也算是有了喘息之机,可也仅于此,天时多变,还是懈怠不得呀。 又过了两天,乡试的结果出来了,林远前林秋楠林秋枫皆上了正榜,只是名次都不怎么高,林如海让他们不要着急参加春闱,可以再沉淀沉淀。 三人自无不应。 与此同时,苏州那边也接到喜报了。 新林氏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老林氏满心嫉妒,却奈何不得,只能吐吐酸水儿,指桑骂槐的宣泄一番,也许后悔的人家有不少,可当日里闹的实在难堪,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自此苏州老林氏族人人心涣散,各有算计,再难拧成一股绳了。 直到年节前,西征大军终于凯旋归来,由承恩侯柳明昊领着百官在西城门口迎接。 可镇远将军父子跟贾赦刚出京郊大营不久,便遭到了一伙黑衣人的袭击,若不是黛玉带着林家护卫,跟林如月林如辰一起在城门刚开时,便沿着官道出去相迎,此番众将官们的损失定然不小。 “玉儿,你怎么来了?” 贾赦边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擦着大刀上的血,边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家的外甥女儿。 黛玉将软剑收回腰间,飞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脑袋还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大舅,玉儿想您了,这不是适逢其会了嘛,您说,玉儿的功夫进步了没有?” “哈哈哈~,我家玉儿不但又长高了,功夫也更厉害了。”贾赦红着眼眶,摸摸她的脑袋,能活着回来,能再次见到亲人,这种感觉太好了。 “舅舅,有件事情您还不知道,外祖母她过世了,我爹娘作主,跟蓉儿一起都停灵在家庙里了。” 贾赦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她倒是解脱了。” “嗯,应该是没什么遗憾的,临终之前她见到了贾宝玉了。” “宝玉他好了?” “说是被响雷给震醒了,老太太见到他,一激动便撅过去了,没能捱得过当天晚上。” “在她心里,我们这一房,始终不如政二愣子那一家子的。” “舅舅,别难过,您还有我们呢,还有贾荃贾茵呢,啊呀,那两个小家伙现在可好玩了,身子骨壮实的很呢。” 第214章 柳明昊含酸蹭马,当今接连被嫌弃 被黛玉的话治愈了的贾赦,想到还未见过的孙子孙女儿,一甩颓丧之气。 朝众人喊道:“兄弟们,进城了,都打起精神来,万不可坠了咱西征军的威武。” “威武!威武!~” 来到城门口,柳明昊迎了上前,“本侯奉圣命率百官在此恭迎众将士。” 贾赦没有应答,他勒住缰绳,将马退了谢广半个身位。 谢广见此,心下不由得更加叹服他的为人,口中说道:“有劳承恩侯及众同僚们相迎了。” 柳明昊打量着众人,“咦,永宁是何时出城的呀?谢将军,你们一会儿会进宫面圣的,怎么也不换身干净的衣物啊?不对,怎的这么久了还一股子血腥气呢?” 黛玉打马上前,“柳叔,我大舅他们在十里坡被一伙黑衣人埋伏了,那些尸首都拖在队伍后面了。”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诸位,快些进城去吧,陛下正等着呢。” 柳明昊皱着眉头,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黛玉坐到林如月的怀里,将她的坐骑让给了她爹,还要徒步进城进宫的百官们心里头就酸了,特别是一直想把他儿子打包送到林家的柳明昊,别人不敢明着叨咕,他敢呐。 “林如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就不知道带上我吗?亏着平时一口一个柳兄柳兄的,和着就嘴巴甜啊?” “永宁啊,匀匹马给你柳叔呗。” 父女两个无奈的笑了笑,林十三将林如辰带到了自己的马上,而林七同林十一共乘了一匹,谢之楠父子俩同乘了一匹。 半个时辰后,德昭殿里,当今得知了他们遭袭的事,震怒之下,差点儿把龙椅上的把手给拍断了。 “阮河,给朕去查,甭管是什么人,杀无赦!” 阮河领命退下,小伦子代为宣读了圣旨。 随军出征的大皇子无功亦无过,当今勉励了几句,赏了些金银玉器,让钦天监算个吉日,让他早日完婚。 而镇远将军谢广则被封了可传三代的镇远伯,谢山为世子,因着当初的拖敌之计,西征大军佯败,谢兰遭到舆论攻击而惨遭退婚,当今给了个县主的尊号作为了补偿。 对于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贾赦,则是直接加封了忠国公,迎春也成了县主,忠孝侯府又成了国公府,只是荣字改成了忠字,当日跟着贾政分出去的贾氏族人们,肠子都悔青了。 这几年里,难得独自出门的贾政,在一个清晨,自己顶着寒风走到了荣宁街上,望着忠国公府的匾额,默默的驻足了很久。 贾谢两家一时风头无两。 年节后,收到消息的林远安在书房里呆坐了半宿,他感觉压力好大呀,老丈人成了国公爷,未来媳妇儿也成了县主,而他的公考却失利了,前途茫然。 似乎是想到了他会有心理负担,林如海跟着又给他去了一封信,除了分析开解外,就是狠狠的勉励。 林远安又有了万丈豪气,更加的勤勉政务了,在贾林两家的襄助下,乐亭县被他治理的越来越好了,看到了成果后,他的信心也就更加的足了。 贾家的再次兴盛,让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看向黛玉的眼神更为炙热了,对于林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有了势在必得的想法。 自从贾赦回京,危机感更甚的轩辕澈,几乎每天晚上都到安国侯府‘签到’,甚至在休沐的时候,直接从早上赖到晚上。 林如海都恨不得将他给扔出去了。 淑妃也是三五不时的给黛玉送东西,她请求过当今赐婚,可当今却稳坐钓鱼台的说不急,淑妃不依,他便胡诌道:“朕现在要是下旨,他的那些兄弟必会群起而攻之,你希望老四陷入那种境地吗?再说了,以林如海的护女之心,你就不怕老四挨揍啊?” “哼,你就诓我吧。“淑妃也不求他了,直接甩了脸子。 他讪讪的出了春和宫,来到了椒房殿求安慰。 皇后白了他一眼,“该,别人是属十二生肖的,偏你们轩辕家都是属藕的,心眼子也太多了。” “梓潼当最知朕的。” “臣妾愚钝,可不知,要不然当日也不会被人给算计了。” 当今命人取来皇历翻了翻,心道:“今天也不是对朕的讨伐日啊?这一个两个的,都瞪鼻子上脸了。” 可他面上却不敢摆出来,皇后失去的那个孩子可是他的嫡子,那个时候他也很难受的,可错已铸成,总不能让他以死谢罪吧? “下个月就是你的四十岁的整寿了,朕想宴请众臣,与民同乐。” “陛下安排就是,到时候臣妾只要到场就行了。” “梓潼啊,你是想当甩手掌柜啊?” “不行吗?就没听说过,让寿星老儿自个儿张罗的。” “行行行,朕让礼部办去。” 贾赦交戈了兵权之后,又闲赋了下来,除了同邢氏一起帮着带带孙子孙女儿外,便是到安国侯府亲自教导林远栋小哥仨习武,双胞胎自然暂时是陪着大哥玩的时候居多。 黛玉得了空,也会蹭蹭课,其目的就是找机会跟他过过招。 这不,这一天,他们甥舅两个又比划上了。 林如月在旁边瞧得手脚都痒痒,只有跟高手对招,自身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林七瞅瞅她摩拳擦掌的样子,嘴角扬起了笑意,走到她身边,“要不,咱俩也过两招?” 林如月瞥瞥他,“行啊,不过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林七搓搓牙,这个女人竟敢这么小瞧他,一掌快如闪电的劈了过去。 林如月兴奋的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各自都退了两步,“有点儿意思,再来。” 这俩人越打越来劲,黛玉跟贾赦都停下来观战了,时不时的还点评上两句。 林如辰又蹦又跳的为自家姐姐加油打气着,“姐姐,真棒,用力揍他!” 可时间一长,林如月便有些后劲不足了。 一个滑铲没收得住劲,劈了一个大劈叉后,歪倒在了林七的身上了,四目相对,她惊慌的想起身,却又跌了回去,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二人都羞红了脸,彼此的眼神中多了些东西。 第215章 贾宝玉成薛家‘备胎\\\’,马场大谈《马经》 自从薛姨妈知道贾宝玉恢复正常了之后,就一直惦记着。 甚至又对薛宝钗旧事重提,“宝丫头啊,我知道宝玉不是个能成大事的,可比起外人来,他知根知底啊,以他的性子,至少你能活的自在不是?如果你哥哥回不来了,薛家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即便比不得从前了,肯定是饿不着冻不着的。” 薛宝钗的面色苍白,不甘心于这种宿命感,她抿着嘴,倔强着不吱声。 “妈妈会害你不成?若你是男子,咱家又何故于此?可命数已定,你再有主意,还能一辈子不嫁人吗?那些人敢欺负我们,还不是因着我们娘俩是女人家,家中没有个顶门立户的。”薛姨妈抹着眼泪继续劝解着。 薛宝钗的眼角滑过几滴泪,“妈妈既知咱家需要个顶门立户的,为何又扯上那宝玉了?他性子软,确实是好拿捏,可也是没个主张的呀,和着我命苦,这一辈子就得操心完娘家,再操心他们家吗?” “啊哟,我苦命的儿呀~”薛姨妈想想将来,也伤心了起来。 薛宝钗抹去眼泪,“要解咱薛家的困局,唯有通过我的婚嫁去解决,反正宝玉还得守一年的孝,不试试,咱们娘俩就只能等死了。” 薛姨妈心疼的看着她,“可,这,还是要好好的挑选一番的,妈妈只有你了,儿啊,可不能太委屈了你了。” “妈妈,我知道的。” 又一天,被当了备胎的贾宝玉,刚起床,就跟贾环两个被贾赦派去的人拎到了安国侯府。 处理完家务来到正堂的黛玉,诧异的瞅瞅端坐在一旁的他,“舅舅,您叫来的?” “嗯,舅舅的庄子上刚来了一批小马驹,你们几个都去挑上一匹。” “真的?”黛玉开心了。 “林姐姐,琮儿都去瞧过一次了。”贾琮说道。 贾敏瘪瘪嘴,“大哥,就他们有啊?” “妹妹一道去,看中喜欢的,也挑一匹。”贾赦笑道。 “我要先挑。” “行,大哥做主了。” 迎春捂着嘴偷笑着,跟闽小翡谢舒咬起了耳朵。 贾宝玉看着自家大伯姑母之间的互动,也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等向先生上了一个课时后,林远栋他们几个小的都被叫了过来。 “大舅~” “舅舅~” “好啦,人都到齐了,出发吧。”贾赦起身说道。 留在林家念书的李谨李潭犹豫的问道:“国公爷,我俩也一道去吗?” “是啊,刚才去喊你们的人没说清楚吗?” “嘿嘿,国公爷,那咱们去哪儿呀?”李潭仰着脑袋问道。 “咱们选小马驹去,挑你们自个儿喜欢的。” “国公爷,您怎么知道明天是潭儿的生辰的?” 李潭惊喜不已,这孩子自从来了林家,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小豆包了,时间久了,憨实可爱本性藏也藏不住了。 贾赦哈哈的笑了起来,摸摸他的脑袋,“本国公掐指一算呐,就知道了。” “哇,好厉害哦。”小家伙一脸的崇拜。 李谨都想捂脸了。 黛玉也上手捏了捏李潭的小肉脸,“潭儿,玉儿姑姑送你马鞍脚蹬如何?” “真的呀?谢谢小姑姑了。” 小家伙开心的抱住了黛玉,林远志林远泊一瞧,这还了得了?冲过去,扒开他的手,将人给挤开了。 “这是志儿(泊儿)的姐姐。” 李潭被挤了个踉跄,林远栋扶了他一把,还对他语重心长道:“平时练功的时候多用点心,不然以后容易被押着打。” 李潭眨巴着眼睛,“栋儿叔父,潭儿不懂,谁会打潭儿呀?” 众人都乐了。 这一磨蹭,等来到庄子上的时候,已经已时末了。 马场中的草地上,几十匹活泼欢快的小马驹在可劲儿的撒着欢。 黛玉他们都趴到了栅栏上,一时间,瞧花了眼了。 “它们都好可爱啊。” 没有被贾赦区别对待的贾宝玉,也一扫之前的局促不安,又有了一些宝二爷的风采,同贾琮贾柏他们对马驹评头论足了起来。 一不小心,撞到了黛玉,“我,我不曾当心,妹妹莫恼。” 黛玉想到他调配胭脂的技能,脸上也多了一分真诚的笑意,“我很小心眼儿吗?” “妹妹怎会是那样的人?”贾宝玉忙道。 “可瞧中哪匹了?” 他挠挠后脑勺,“我正在枣红色和浅棕色中犹豫呢,妹妹可选好了?” “枣红,你瞧中的是哪匹枣红啊?要是同一匹,咱俩就拳头下见分晓。” 黛玉朝他扬了扬拳头,他愣了愣,指向一匹扬着后蹄蹦跳着的枣红色小马驹,“啰,那匹,不会这么巧的吧?” 黛玉瘪瘪嘴,“就是这么巧。” “啊,那,我选那匹浅棕色的吧。” 惜春的脑袋凑了过来,“宝二哥,你选的是哪匹浅棕色啊?” 贾宝玉又指了指,惜春笑的不怀好意的,“这又巧了不是。” “啊,那,那我再选过。” 迎春点点黛玉惜春的额头,“不许欺负宝玉。” 贾宝玉忙替她们两个辩解道:“二姐姐,这不正说明我们仨的眼光是一样的嘛,我是哥哥,理应让着妹妹们的。” “你呀,她俩就是仗着你好说话呢。”迎春笑了笑,不管他们了。 “宝玉,我跟惜儿帮你一起挑吧。”黛玉嘻嘻的笑道。 “好啊。” 他叭叭的又给她们俩说起了挑马的规矩。 “宝二哥,这些东西莫不是你杜撰的吧?”惜春问道。 “那你高看了我了,这些《马经》上都有写啊。” “你还看过这些呢?”黛玉也问道。 “嗯,这些书很有意思的。” “对了,二舅他还逼你念书吗?”黛玉又问道。 贾宝玉笑着摇了摇头,“因着太太之事,我与环儿此生科考无望,他,他也就没那么执着了。” “读书取仕并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你想过以后该怎么谋生吗?虽然以你府中的家财,也吃穿不愁,可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若是没有那些变故,贾宝玉定然会脱口而出的进行批判和反驳,可如今,在他认定自己一无是处的状况下,他沉默了,他没有底气去‘夸夸其谈’了。 第216章 贾宝玉应邀请,贾雨村意求娶 黛玉想了想,还是在点醒的同时,发出了邀请。 “我知你从前厌恶经济仕途,可世事变幻,如今你的身后还有一大家人要生活,也该撇弃掉固有的成见了。你不是擅调胭脂嘛,若我的胭脂铺子聘请你去当大师傅,你可愿意?” 惜春不解的问道:“林姐姐,你那铺子现在不是在卖雪肤膏嘛,怎么还要做胭脂的生意啊?” “二者之间并不冲突啊。嗯,怎么说呢?这个就叫产品多元化,雪肤膏是滋养肌肤的,而胭脂水粉呢,则是美化妆容的。小惜儿,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吗?” 惜春摇了摇头。 “自然是女人和孩子啊。” 更是搁在从前,贾宝玉必然要说黛玉是蠹虫市侩,可自身的处境让他没了任性的资本,又听到黛玉给他提供生存的机会,他好像也并非没有用处的。 “林妹妹,你,你是当真的?” “是啊,与其去请外人,还不如请你来呢,宝玉,给个准话,成不成啊?” “我,我可以吗?” 惜春为他鼓劲道:“试试呗,若是实在做不好,再让林姐姐请别人来就是了。但以你调胭脂的本事,应该差不了的,宝二哥,应承了吧。” 受到了肯定和鼓励,贾宝玉也来了勇气,“林妹妹,我想试试。” “太好了,关于薪资,你放心,绝不会亏待了你的,安安心心的做好你份内的事就行。” 黛玉似乎又看到了好多的小钱钱在眼前飞舞,瞅瞅他,虽然这满月的脸庞不是她的审美,但好像这个世界里的人,对他这样的长相还挺上眼的,如果让他也在铺子里进行销售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一股热潮呢? 跑过来让她去帮着选马驹的林远栋,打断了她的臆想。 晚饭过后,贾宝玉贾环各自牵着一匹小马驹回了贾家。 贾探春从他俩口中得知就没叫上她时,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这俩憨货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惹祸了。 贾环拽着缰绳不知所措,贾宝玉摸摸马驹的鬃毛,将手中的缰绳递到贾探春的面前,“二哥哥本就是为你选的呀,这个颜色的,你可喜欢?” 贾探春擦了擦眼泪,“你的就是你的,我才不要。” 因着这事,她好长时间里都一直沉着脸,贾宅中的主子跟下人们皆是小心翼翼的,直到贾宝玉调出了一款玉兰香的胭脂送给了她,她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二哥哥,这个是专门给我的?” “是啊,你不是最喜欢玉兰花的香味吗?” “还是二哥哥对我好。” 贾环知道后,跑到芙琅院拜谢贾宝玉,“宝二哥,还好有你,三姐姐可比老爷还可怕呢。” “你少淘气些。” “林姐姐的铺子里生意好吗?” “客似云来。” “喔~,等我再长大几岁,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她那儿当个伙计?”贾环说道。 “你前儿个不是说以后要自己开铺子的嘛,怎么又想去当伙计了?你这是一天一个主意啊?” “我现在不是什么都不懂吗?等我真有那个本事了,再自己开。” “那你还是先把字认全了吧。”贾宝玉笑笑。 “那些个字倒是认识我呢。” 就在皇后的万寿节到来前,回京述职的贾雨村,跟巡视铺子的薛宝钗的马车撞上了。 双方的车夫各不相让,把街上堵的水泄不通的,很快被围上了不少瞧热闹的人。 本就情绪不佳的薛宝钗,更是烦躁,掀开帘子往对面的马车瞧去,虽然不算奢华,但应该是有官身的。 为此,她压下怒气,端着温婉大气的笑容,钻出了车厢,先喝斥了一下自家的车夫,又走到了对面的马车旁,“本是小事,倒不曾想闹成这般,下人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鬼使神差的,贾雨村也掀开了车帘子,入眼的便是少女光洁的脖颈跟丰腴的身材,这让又成了鳏夫的贾大人不由得心神荡漾了起来。 “姑娘说的哪里话来?我们也有错的,只是因着本官着急进宫面圣,下人这才火气大了些,还请姑娘宽宏则个。” 薛宝钗听着他温润的声音,不禁抬眼瞧去,贾雨村虽然年岁不小了,但这老小子的五官生的不错,又兼之其身上自有一股文质彬彬的斯文气质,又为官多年,那通身的气派倒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了。 贾雨村的心里放起了烟花,薛宝钗本能的羞红了脸,低着头便想回到自家的马车上,他叫住了她。 “姑娘请留步。” “这位先生还有何事?” “不知府上是何处?改日贾某上门致歉。” 姓贾?难道也是荣宁街上的?也不知道是贾家的何人? 薛宝钗眸光闪动,她虽然还是未出嫁的黄花闺阁,但以她的见识,还是瞧出了这个男人眼中对她的兴致。 她还在纠结着该怎么回答呢,人群中便有人道破了她的身份,她便满面羞红的逃回了马车上。 过了几天后,贾雨村竟然真的派人送上了拜帖。 薛姨妈问这是何人,她这才将那天的事告诉了她妈妈。 薛姨妈担心的拉着她的手,“儿呀,万不可与人为妾啊。” “妈妈放心,我省得的。” 次日的下午,贾雨村到了薛家。 才寒暄了几句,薛姨妈便开口询问他跟贾家的关系。 他又将从前对林家讲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渊源呢,宝丫头把那天的事都跟我说了,也算是大水冲到龙王庙了。” 薛姨妈这个人虽不比王氏的心思来的深,但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她们母女早已有了打算,可还是在这儿东拉西扯的。 倒是贾雨村直接道明了求娶之意。 “我之发妻是难产身故的,留下了两个孩子,他们兄弟皆已娶妻,也有了各自的营生。在他们兄弟还小时,曾续娶过一任妻子,但她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也未留下一儿半女的,我,我有意求娶令爱,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薛宝钗满脸羞涩的退了出去,薛姨妈便知她的主意已定,犹豫了片刻,也就同意了。 第217章 可怕的皇权之下,自作聪明不得 贾赦的人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贾雨村的动向,他没有黛玉的上帝视角,只是凭借着自己多年的阅人经验,觉得此人不可深交而已。 况且,当年当今拿此人当刀使时,这厮狠辣的手段可是惊住了百官的,他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虽是贾琏将其带回京都的,但荐其复起的却是贾政,与他忠国公府的关系可不大。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要娶薛宝钗,是为人,还是为财,就不得而知了。 等到林如海下衙了,他便又去了安国侯府,把这事儿跟妹妹妹夫八卦了一下。 薛姨妈只是王家庶女,王子胜却是嫡长子,他们兄妹之间的交集多不多?还是个奶娃娃的王熙凤可不知道?等她出了阁了,又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的,她们姑侄的感情,还不如陌生人呢。 听着贾赦的讲述,贾敏撇了撇嘴,“大哥,你不会是听错了吧?那个贾雨村的年纪跟薛王氏差不多的,薛家的那个丫头才多大呀?” “自这老小子进了京都,我的人便跟着了,是否是见色起意,还是见财起意,咱不知道,但他求娶之人确实是薛宝钗。如海,薛蟠那小子死了没有啊?” “还活着,但也被折磨的不轻。虽然查明他不是直接害死贾蓉的凶手,但因着你出征在外,陛下便没有让人放了他,我跟琏儿一忙也就给忘了。”林如海回道。 贾赦抠抠下巴,“珍儿还不知道吧?” 贾敏点点头,“他那个时候跟疯魔了一样,我们都没敢说。” “那就把人交给他处置吧,即便凶手另有其人,可没有他,蓉儿那天也未必就会遭了毒手的。” 林如海提醒道:“贾雨村不但是条疯狗但,更是条毒蛇,漏洞百出的东府,可抗不住他的手段啊。” “欲要其亡,必使其狂,珍儿如今的行事虽然收敛了不少,但还是醉生梦死的没少荒唐,让狗在他的屁股后面咬咬,也能警醒着些,何况,咱俩是摆设不成?” 林如海笑笑,“行,都听大哥的。” 贾敏瞪了瞪他俩,“我看你们就是闲的,对了大哥,玉儿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些事情,是关于蓉儿媳妇的,你老实的说,你是不是也早就知晓了?” 林如海愣了愣,贾赦揪着自己的胡子,“是,关于秦可卿的?” “嗯,据说啊,她是前先太子的遗腹子。”贾敏压着嗓子说道。 贾赦的眼神闪了闪,又笑道:“真不愧是本国公的外甥女儿,可真厉害,这么隐蔽的事情她都能探得到。” “这么说,是真的了?我的老天爷啊,到底是谁做主说给蓉儿的?”贾敏皱起了眉头。 林如海急的拉拉她的胳膊,“不是,敏妹,玉儿什么时候知道的?” “哦,有些日子了,我给忙忘了,今儿要不是大哥过来说起东府,我还想不起来呢。” 林如海想了想,“大哥,既然你要逼逼贾珍,那么跟贾雨村对立上就是早晚的事,晚饭后,你我一同面圣吧。” “对对对,虽已是前朝旧事,可毕竟是皇家秘辛,如何处置安排秦可卿,只能让陛下去决断。连玉儿都能探知得到,那旁人就也能的,更不用提别有用心的那些人了。”贾敏赞同道。 贾赦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是咱爹对先太子不起,能给他留下这一点血脉,也算是扯平了。” 当今还以为又出什么情况了呢。 听贾赦讲完后,又是卖可怜,又是自请降罪的,当今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林如海见他如此便放了心了,“陛下,您这是早就知道了?” “嗯,不然以他贾蓉的身份,哪里还会有什么死后哀荣啊,朕那是替朕的侄女儿做脸呢。不过,那个秦钟留不得了,也就在这两天吧。” 贾赦忙问道:“蓉儿的小舅子难道也有什么来头?” “理郡王的种,也想走走他姑母的路数,呵,那秦业倒是对他的旧主忠心得很呐。”当今毫不掩饰他的杀意。 “先皇跟朕能容下秦可卿,不过是因为她只是个女子,又从小被养在了宁国府里。” 贾赦林如海对视了一眼,他俩都听出来了,不光秦钟得死,秦业那老小子也活不成了。 子舅二人都不由得后背发凉,皇权之下,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啊,千万不能认为自己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陛下,臣想把那个薛蟠交给贾珍处置。”贾赦请求道。 “可,对了,杀害贾蓉的凶手有名目了,就是理郡王的人动的手。” “他不是一直被圈禁着嘛,这胳膊都能伸得这么长了?”贾赦蹙眉道。 “先太子的势力之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先皇不忍心杀了这个孙子,这才有了所谓的理郡王,可这小子明显的不甘心啊。” “虽说当年我爹跟大伯为了自保泄露了先太子的一些秘密,但也保下了他的亲妹妹啊,他可以杀别人的,为何偏偏对贾蓉这个亲妹夫下手呢?”贾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当时吧,他的人意图带着他的另一个才出生的子嗣出城去,贾蓉不过是个转移朕的注意力的倒霉蛋而已。还有,只是你认为扯平了,在他那儿可过不去的。” “不是,陛下,他有子嗣逃出去了?” “你觉得呢?” “这就好。” “朕的容忍是有底线的,他过的太舒服了,都待在那儿了,还生什么孩子啊?”当今冷声道。 贾赦嘿嘿的笑了两声,又跟当今说起了贾雨村老树发新芽,老牛吃嫩草的事。 当今笑了笑,哪里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臣子之间若是都和睦融洽,那还用他这个皇帝做什么?当吉祥物吗? “他不日就该回太原了,以他过往的行事,在这京中的人脉还能比得过你贾恩侯去?莫不是你小子羡慕嫉妒人家了,也想纳个美娇娘,当当新郎官?要不要朕给赐一个啊?” 贾赦连连摆摆手,“臣一把年纪了,可不敢做这等美梦,光家中的后院都力不从心了。” 听着他自黑,当今笑的更大声了,“那你可不如朕。” “嘿嘿,比不得比不得的。” 第218章 椒房殿认义女,皇后娘娘有身孕 当天晚上,贾赦便将薛蟠带到了东府。 贾珍正准备跟小妾‘华山论剑’呢,听到下人的禀报,套上一身里衣,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赦叔,这个时辰您咋来了?” 贾赦一把揪掉薛蟠头上套的黑布袋子,“蓉儿之事现已查明,是薛大傻子先伤了他,而后,理郡王的人为了转移陛下的视线,给了蓉儿致命一击。理郡王不安份,自有陛下去收拾,这货就交给你了。” 贾珍目眦欲裂的,整个人发着抖,“叔父,那个,理郡王难道不知蓉儿他是?”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妹妹罢了,能跟他的亲儿子比?” “谁?” “秦钟啊,还有,那个反正一个都活不了,皇家的事,你就别插手了,至于这个,你想怎么弄都行。啊哈~,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 贾赦打着哈欠回了家,贾珍满是恨意的盯着刚回过神来的薛蟠,可他的嘴被堵着,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转眼,便是皇后的寿宴了。 当今欲与民同乐,整个京城披红挂绿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四品以上的官员皆携带着家眷进宫赴宴去了。 林贾两家早早的便到了,贾敏黛玉带着邢氏迎春先去了椒房殿。 柳明昊的夫人已经在那儿了。 彼此见了礼,便分坐开来,拉起了闲话。 皇后瞧瞧她们表姊妹,忙让她俩坐到她身边去。 “永宁丫头啊,你怎么老是去那春和宫,而不来本宫这儿呀?本宫可生气啰。” 黛玉咧着嘴,“永宁是怕叨扰了娘娘,既然您不怕被闹腾,那永宁便遵命了,说好了,您可不许嫌烦哦。” 皇后慈爱的摸摸她的鬓角,“哪个孩子不闹腾?本宫求之不得呢,宫中岁月漫长,就怕静悄悄的。” 又打量着迎春,“听说你定下亲事了?” 迎春有些拘谨的起身回道:“回娘娘,确已定下了。” “你呀,跟你妹妹学学,自在一些,等你成亲的时候,本宫会给你添妆的。”皇后笑道。 “谢娘娘慈恩。” “当年本宫被先皇赐于陛下时,也就比你大了一两岁,光阴如梭,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多年了,本宫老了。” 见她满是感慨,黛玉说道:“才没有呢,您要是跟我俩到那大街上走一遭的话,人家保准认为是哪家的姐妹花一道逛街来了呢。” “哈哈哈哈哈~,”皇后捏捏黛玉的脸蛋儿,“你这小嘴莫不是抹了蜜了?” “哪有?永宁最是个实诚的孩子了。”黛玉自夸道。 皇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对对,咱们永宁啊,最实诚了。” 贾敏一脸的不可思议,“娘娘,您说的是我家的皮猴吗?” 黛玉撅着嘴,“娘,不许拆人家的台,皇后娘娘的话还能有错?” 柳夫人捂着嘴咯咯的笑得不行,“难怪我家侯爷总是羡慕林侯爷呢,这么可人儿的姑娘,连我也想抢回家去了。” “啊哟哟,不用抢的,一会儿你直接带走吧,她被她爹她大舅都宠的没边了,我可巴不得呢。”贾敏夸张的嫌弃道。 皇后笑着指指她,“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真讨厌。” 黛玉起身对皇后福了福礼,“娘娘,永宁作证,我娘她说的绝对是心里话,唉,我都被嫌弃习惯了。” 瞧她委委屈屈的样子,皇后又乐开了,“本宫要是有这么个开心果,才不舍得嫌弃呢,永宁啊,不如你给本宫当女儿吧。” 柳夫人见黛玉瞧着贾敏,忙说道:“傻孩子,还不快叫义母。” 贾敏想着也不是不可,便也点了点。 黛玉跪到皇后面前,郑重的磕了一个头,“义母在上,受女儿一拜。” “好好好,好丫头,快起来。琳琅,琳琅,快快准备礼物去。” 皇后的贴身嬷嬷开心的应声退了出去。 她伸手拉着黛玉起身,无意间,黛玉碰到了皇后的手腕,忍不住的咦了一声。 “永宁,怎么了?” 黛玉抓过她的手腕认真的诊起了脉,贾敏跟柳夫人都震惊的走了过去,邢氏后知后觉的微张着嘴巴,这要是真的,朝堂的格局又要发生变化了。 可无论是轩辕澈,还是皇后腹中的这颗小豆芽,黛玉跟林家贾家都深陷其中了。 见黛玉收了手,贾敏忙问道:“玉儿,确定了吗?” 黛玉满脸喜色的点点头,“确定,义母已有快一个月的身孕了。” 皇后身边的宫女说道:“可之前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并未诊出啊?” “可能是月份浅的关系,没有把出来,义母可有信得过的太医,不妨再确认一下。”黛玉说道。 脑袋懵懵的皇后抓住黛玉的手,“永宁,义母信你,暂时不用请太医了。” “这样也好,等您坐稳了胎再说,只是,陛下那儿也要瞒着吗?” 皇后叹了口气,摸着腹部,咬咬后槽牙,“不用瞒他,这一次,谁再敢对我的孩子动手,那,就鱼死网破吧。” 黛玉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既然认了亲,就算是为了她的义弟义妹,她也会尽全力护好皇后母子俩的,大不了隔三差五的便跑进宫来呗。 想着这些,她将腰间挂的荷包解了下来,递到皇后手上,“这里面配的,有镇惊安神的作用,回头,永宁再给您准备上一些。” “好。”皇后直接挂到了自己的腰上。 勤政殿里,当今听到皇后怀孕了,端起茶盏想喝口茶压压惊,手抖的却将茶水都泼到了奏折上了,哐啷的放到龙案上,他咽了咽唾沫。 “阮,阮河啊,你说,皇后真的怀上了?” “陛下,不高兴吗?” “怎么会?她腹中的可是朕的嫡子,朕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是,朕以为这一生都无法弥补那个遗憾了,这孩子,怎么说来就来了呢?就按梓潼的意思,等她坐稳了胎再说吧,这不正好是她的寿辰,你去挑些药材和一些玩意儿送过去,倒也不惹人眼。” 阮河笑道:“还有永宁郡主呢,皇后娘娘可是认了义女的,您不得有所表示啊。” 当今指指他,“你个老货,就帮着那个小财迷划拉吧,自个儿挑去,多少替朕省着些。” “是,奴才省得。” 第219章 柳明昊纠称呼,林如海被‘恶心\\\’ 陆陆续续的来到椒房殿拜见皇后娘娘的贵妇娇女们,便瞧见阮大总管带着太监宫女送来了好多好多的东西。 “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恩宠有加呀~” “快瞧瞧那株人参,这指定不止百年了吧?” “呀,快看那棵珊瑚树,通体火红,真乃世间罕见的珍品啊。” “……” 听着她们的议论,皇后满脸的笑意,但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他呀,也就今儿这么大方了,平时可抠着呢。” 这话听在众人的耳朵,不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嘛。 吏部尚书的夫人反应最快,“臣妾可听我家那口子常说,陛下忧心天下黎民,衣食住行一贯勤俭节约,朝廷攒下的每一枚铜板,他都恨不得掰开来用呢。可他还是会对娘娘如此舍得,足可见咱们陛下对皇后娘娘有多在意了。” 工部尚书的夫人也叹道:“陛下跟娘娘伉俪情深,真真是羡煞我等了。” “是啊是啊~” 等奉承完皇后娘娘,见黛玉的手一直被皇后娘娘拉着,便又赞起了黛玉。 黛玉心里的小人儿直翻着白眼,贾敏笑意盈盈的跟她们应筹打趣着。 在她无聊的快要发疯的时候,宴席终于开始了,她跟皇后的贴身宫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来到了德昭殿。 这个时节,御花园里春意未盛,晚风一吹,冷意更甚。 即便摆在了在殿内,那端上来的菜式大多数的也都冷透了,尤其是用荤油炒制的,油花子都结成块了。 黛玉他们姐弟四个依然如之前的宫宴上一般,只吃着那些坚果糕点之类的。 柳家又跟他们家挨着坐了,不过,这一次贾家因着贾赦爵位的提高,坐到了他们两家的前头去了。 斜对面的北静王,握着酒杯,视线似乎都关注在面前的菜品上,连北静王妃跟他说了什么,他都没什么反应,却在喝酒的时候,偷瞄了一下林家人的方向。 不同于他的小心翼翼,轩辕家的几个兄弟落在黛玉那桌的眼神就直接多了。 林如海跟贾敏都不爽的很,可对面的这些人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惹得起的,好在黛玉丝毫不在意这些,恍若未见的剥着瓜子,投喂着自己跟弟弟们。 柳明昊已经从他夫人那儿知道皇后认黛玉义女的事情了,‘众狼环伺’之下,他儿子能娶到这丫头的机会不大,但这个舅舅是板上钉钉的吧? 这货笑的摇头摆尾的。 还把屁股下的凳子往林如海的身边挪了挪,“林兄啊,咱们这以后,也算是沾亲带故了吧?” 林如海瞥瞥他,“你想说什么呀?” “如海兄啊,你这人吧,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容易把天给聊死了,无趣,甚是无趣。” “我都那么无趣了,你还往我面前凑?” “嘿嘿,人家偏偏喜欢呢,莫之奈何呀。” 黛玉差点儿呛着了,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这个便宜娘舅,莫不是瞧上自家爹爹了?也是,林如海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叔呢。 林如海瞪了瞪柳明昊,后者嬉皮笑脸的,还给他剥了两颗榛子,“如海兄,这个香,你尝尝。” 林如海被他的表情给恶心到了,气的想扔了,黛玉一把抢了过去,“柳叔,我喜欢吃。” “哎,瞧瞧我这外甥女儿,多善解人意啊。不过永宁啊,你是不是得唤我舅舅啊?”柳明昊贫着嘴,手中剥榛子的动作可没停。 “是,柳家舅舅。”黛玉对他甜甜的一笑。 “哎哎,但是呢,前面不要加那些个有的没的,舅舅就是舅舅嘛。” 黛玉撅撅嘴,“那可不行的,我家舅舅会生气的,叫法上肯定是要有区别的才行。” 林如海也道:“就是,还是我家玉儿知礼。” “讨厌,我跟人家孩子说话呢,你别妨碍我们甥舅两个联络感情了。”柳明昊白了林如海一眼。 这眼神,这神态,这说话的语气,黛玉都很少从贾敏的身上瞧见过,若不是对他的性情有所了解,即便他是个男的,也会让人误会的好吧? 抿抿唇,憋着笑意,打趣道:“柳家舅舅,您这么对我爹爹,小心我娘跟舅母都要吃醋了。” 柳明昊一噎,眨巴眨巴着眼睛,林如海哈哈一乐,嗔瞪了黛玉一眼,“淘气,小心回头你娘又找鸡毛掸子了。” 柳明昊忽的又来了句,“这么细瞧吧,如海兄确实丰神俊朗,明明比我年长,却比我还要有精气神呢。” 这下无语的就是咱林大人了。 黛玉噗嗤一声,笑趴到了桌子上,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林远栋不解的说道:“柳叔说的是实话呀,一点儿也不招笑啊。” “对对对,瞧瞧我大侄儿的这份见识,我柳明昊最是个实诚人了。”柳明昊又摇头晃脑了起来,林如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对面的轩辕澈恨不得也跑过来,瞧着黛玉乐的那样,肯定有趣极了。 他瞥了瞥左右,见老三老五都冲对面伸头窝颈的,他撇撇嘴,心里很是不痛快。 酒席过半,歌舞暂歇,皇后对众人宣布道:“今儿除了是本宫的寿辰外,还有一桩喜事儿,那就是本宫认下永宁郡主为义女了,永宁丫头啊,快坐到本宫身边来。” 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安国侯府圣宠正隆,林如海简在帝心,这,怎么这种机缘又落到了他家头上了呢? 皇后多年无子,那么她对这个义女的宠爱就可想而知了。 淑妃倒没有不舒服,在她看来,只要自家儿子能抱得佳人,这无疑是将皇后跟柳家都绑到了自己的战船上来了。 轩辕澈也是如是想,他正为黛玉又多了一份庇护而开心呢。 大皇子轩辕沅端着酒杯僵住了,因为有心人的安排,他已经知道王婷在元霄节那天的事情了,哪怕真是被人设计的,他心里也是觉着膈应了,可皇父之命不可违,婚期已定,他正郁闷着呢。此刻,他更是产生了退婚的想法,那可是林家的嫡女啊,不正是大皇子妃的不二人选的嘛。 第220章 众人觊觎失理智,薛蟠显身花轿中 轩辕沅瞧瞧走向皇后的黛玉,虽然身量未足,但就此等姿容,便可想象得到几年之后,是如何的仙姿了。 他咽了口唾沫,心下有了某种决断了。 对比着他,二皇子三皇子也是满眼的占有欲,他俩的外家还不如徐家呢,少了这层外力,妻家的选择就更加重要了,黛玉身后的侯府和国公府,还有仕林的支持,太有诱惑力了。 而五皇子,在势在必得中又夹杂着丝丝怨恨,他甚至在心中已经在想,等将来他娶到黛玉后,会如何的将脸给打回去呢。 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的北静王,手中的力道没能控制的住,竟将酒杯给捏碎了,北静王妃眼疾手快的将他的手拽到了桌子下面,虽然大多数人没注意到,但当今的暗卫跟贾赦黛玉都瞧的一清二楚的。 对于这种异常,黛玉有疑惑不解,但从不曾往男婚女嫁,男女之情上去想,倒是贾赦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自此,黛玉的身边除了林家护卫外,又多了贾家的亲兵。 黛玉跪到皇后面前,从袖兜里取出了一只偏平的匣子,这是刚才在椒房殿中时,她从空间里翻找出来的,里面是一支用红翡打造的牡丹花的簪子。 “永宁祝愿义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德妃好奇的问道:“皇后娘娘,永宁送的是什么呀?这女儿,礼物什么的没咱们姐妹的份,占光瞧上一眼总是可以的吧?” “德妃姐姐言之有理,皇后娘娘,给咱瞧瞧呗。”贤妃也跟着说道。 当今笑道:“朕也好奇呢,这丫头都准备什么好东西了?” 皇后笑了笑,把匣子打了开来,将簪子拿到了手上,“丫头有心了,本宫欢喜的紧呢,快来帮义母簪上。” 黛玉应了一声,跑去她的身边,帮她簪到了发髻上。 这下,淑妃眼中的羡慕隐藏不住了,但还是给黛玉做着脸,“这孩子是真用了心了,牡丹乃花中之王,可不正配皇后娘娘嘛。” “确实,这么纯净的红翡可难得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认了义女了,本宫能不能也跟个风啊?”贤妃问道。 “贤妃妹妹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啊,那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本宫的脸上了。”德妃撇了撇嘴。 皇后拉着黛玉坐下,“别理她们,她们这是羡慕本宫呢。” 后妃们真真假假的又说了一些酸话,但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而记恨着贾家林家的北静太妃,眼眸微闪,状似跟风打趣道:“永宁有十一二了吧,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皇后笑道:“这得看丫头瞧上了哪家小子了。” 北静王的心里似被一把刀尖搅了一下,他不由得又攥紧了拳头,他的王妃刚给他包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来,甚至还滴答到了地上。 北静太妃嗅了嗅鼻子,这血腥气应该离她不远,可她身边只有儿子儿媳妇,算算时间,儿媳妇的葵水也不在这两天啊,怀着满心的疑惑,在寿宴结束时,她才看到了自家儿子的座位下面的那一滩血迹,吓得她的心砰砰的乱跳着。 好不容易出了宫,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她扑到水溶身边,“溶儿,你,你是哪里伤着了?怎么流了那么多的血啊?” “娘,没事儿的,只是手上破了点皮。” 他扬了扬左手,上面扎的浅色的帕子已经被血浸透了,刚才出宫的那一路上,要不是他用袖子兜着,怕是就要惹人眼了。 心中懊恼着,为何只要碰上关于那个丫头的事,自己就会乱了心神,失了冷静呢? 北静太妃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和打算,但北静王妃在联想到之前他要纳取贾迎春为侧妃的事,隐约的猜出了一些原因。 回想着黛玉的长相,她早已冰凉的心更冷了。 以她对北静王的了解,他既然上了心,就不会轻易地放弃,甭管将来水家能不能如愿,她这个正室的位置都会摇摇欲坠的朝不保夕。 靠在车厢上,绝望的心如刀绞。 对于这些,黛玉可不知道。 进了一趟宫,认回了一个娘,她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接得住这波富贵,但却是不惧的,她早已身在局中,陷得深与浅的区别并不大。 次日,听到这个消息的闽小翡可兴奋了。 “林黛玉,你丫的行啊。” “小翡翡啊,你此刻应该对我说,小姑母,苟富贵勿相忘啊。”黛玉朝她挑了挑眉毛,茯苓画眉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意思你都听明白了不就行了。”闽小翡一副你别想让我喊你姑母的神情。 话说贾雨村的动作很快,挑了个吉日,便将聘娶的流程走了大半,又挑了个日子,就要迎娶薛宝钗。 贾珍将他俩的婚期打听的清清楚楚的,等到了那一天的吉时,贾雨村的花轿在薛家门前停下来时,让人在街上制造了一些混乱,趁人不备的,将被他割了舌头,剜了双眼,打断了手脚,挑断了手筋脚筋,毁了子孙根的薛蟠扔进了门外的花轿里。 不一会儿,贾雨村牵着薛宝钗到了大门口,掀了花轿上的帘子便要坐进去,“啊!~” 薛宝钗惊叫着,差点儿厥过去。 贾雨村扶住她,伸头也瞧了瞧,但他却不认识薛蟠,“何人竟敢恶心本官?来人,报京兆府。” 一旁的莺儿也壮着胆子瞧瞧,也啊了一声,颤抖着手指指轿中的人,“大,大,大爷,小姐,好像是咱家大爷。” 薛宝钗一把拽掉红盖头,扑到轿前,嘴巴抖了抖,眼泪汪汪的,摸了摸薛蟠的鼻息,“还,还活着,快,快将人抬进去,莺儿,让人去请大夫。” 贾雨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大舅兄?” 薛宝钗点点头他,咬牙切齿道:“老爷,你可要替薛家找出凶手啊,不管是谁?都绝不能轻饶了他!” 贾雨村面色阴沉,“若说之前绑了大舅哥很可能是冲着薛家来的,那么今儿,便是冲着我来的了,你放心,你我夫妻一体,我责无旁贷的。” 第221章 贾雨村行事异于常人,丽嫔解禁窥破秘密 拜完堂,招待完宴请的宾客,顾不上洞房花烛,贾雨村连夜跑去了刑部员外郎王启的府上。 虽然他二人之间并没有交情,但贾雨村的手上有王启的把柄啊。 听到下人禀报的王启,哪里知道他被人给惦记上了呀?都是同僚,人家既然上门了,他便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其实,只是拜托人家帮忙调查,给些银钱或是值钱的玩意儿也就妥了,可贾雨村这货偏偏要兵行险招,剑走偏锋。 王启的脸当场就黑了。 你求人办事儿来了,上来就先‘捅上一刀子’?谁他娘的教你这么玩的? “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王某人自问没有得罪过你吧?” “王大人莫慌,只要你帮本官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证据我自会全部销毁的。” “呵,王某可算是长见识了,不过,本官又如何能信你呢?” “王大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王启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本官很是好奇,朝中那么多人,你为何选择来了这儿呢?莫不是王某人的面相可欺?” 都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心里再不痛快,再犯怵,气势上也不能弱了。 贾雨村挑着眉头,勾着嘴角,“这个重要吗?” “你,你大可以自己去查啊,何必来恶心我呀?”王启气哼哼的瞪着他。 “我得回任上了,那个,也不怕你笑话,自从复起,我得罪了太多的人了,在京中,实在没有可拜托之人。王大人呐,本官再次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帮着查明真相,你的这些黑料便会化为烟尘。” “那本官就谢过贾大人高抬贵手了。” 王启在心里咒完了贾雨村的十八代祖宗后,不得已的还是应下了这场交易,不过,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当初贾雨村替当今清除了那些勋贵后,竟然悄悄的外放了,逃得了那一次,这此后,就看他如何插翅难逃了,要知道能在六部混出名堂来的,可都不是单打独斗的孤鸟。 在贾雨村带着薛宝钗出京之时,一张针对他的无形大网便悄然的张开了。 而薛蟠在其母拼命舍财的全力救助下,活了下来,但,也就是个不能言语,无法动弹的废人了。 娶妻延续香火的事是指望不上了,于是薛姨妈把香菱扶了正室,接下来便等着薛宝钗能多生上几个,到时候过继一个给他们。 不管怎么样,总得给人做梦的权利吧? 日子过的飞快,天气又热了起来。 眼看着黛玉的那些铺子前,每天都车水马龙的,五皇子忍不住的也开了家制冰的作坊,本来还想着复制冰沙小屋的生意的,可他的人却无法制出相同口味的饮品冰点来,便只好放弃了。 客流突然间减少了,林远奇就想到是城中有了竞争对手了,他亲自带着人去查的。 “玉儿,是五皇子的外家开的,价格上还比咱们低了近一成。” 林远东问道:“咱们要不要也把价格降一降啊?” 黛玉摇了摇头,“京都之大,这门生意是做不完的,即便没有徐家,也会有别的人冒出来的。咱们的嘴巴再大,也一口吞不下,他们降价便降呗。” “可有便宜的,谁还买贵的呀?”林远东有些不明白。 “咱们无法一家独大,做独门生意,难道他徐家就能做得到?水是不紧张,但硝石呢?钱再多,你得有地儿买去啊?就算原料什么的都不缺,地方,人手,等等方面的开销不用钱的吗?就算他们蓄谋已久,准备充足,在前期他们肯定会抢去不少客人的,但是我敢说,客人一定会回流的,耗着呗,反正咱们耗得起。但是吧,为免出现意想不到事情,远东远奇啊,你二人再去选三处铺子做为冰沙小屋的分铺,位置分布好,动作要快,别怕花钱。” “是(是)。” 不出三天,东西南北四城便都有了冰沙小屋和冰块的售卖点。 徐家冰铺的生意持续火爆了不过十天,很多有钱的人家就又来到林家这边来买了。 虽然徐家卖的便宜,可在一动就满头满身大汗的大夏天里,谁有那个闲心那个时间等着你的货源啊?谁家来买这个不是急等着用的? 眼睁睁的看着钱财打自家门前过却抓不住,徐家人心中不是个滋味,五皇子更是不爽到了极点,可以他的本事,是没办法解决的。 还在禁足中的徐嫔得到这些消息时,砸碎了一套茶具,她是不能出去得见圣颜,可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可以啊,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宫女虞琴的身上。 年方二八,娇媚中又不失纯真,这世上有多少男人见了不会动心呢? 打听到当今的行踪后,设计了一番巧遇。 当今也确实感了兴趣,可事情的发展却不是按照徐嫔设想的那样。 当今宠幸了虞琴后,便给了美人的位份,而且在后宫中赐了单独的居所,地方虽然不大,但起码虞美人不需要仰徐嫔的鼻息了,当今也多了处可消遣放松的地方。 徐嫔气得又砸了几只花瓶,可却莫之奈何。 倒是丽嫔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解了禁。 这不,到御花园里来闲逛时,遇到了皇后娘娘。 她上前问安后,便跟在了后面,她越瞧着皇后走路的姿态,心中的疑惑越深。 但她也不傻,中宫有子的话,着急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很快,淑妃徐嫔跟大皇子二皇子便都听到了皇后娘娘可能怀孕的消息。 一干人等的反应都差不多,淑妃徐嫔她俩作为当今身边的老人儿,对于皇后在潜邸中曾经落过胎的事,可是一清二楚的,特别是徐嫔,她当时刚进皇子府,无意之中还推波助澜了一把,不然,二皇子的生母倒也不至于以死赎罪。 二皇子虽然那个时候还不记事,可府中不乏知情者啊,等他长大了些,便得知了这段恩怨过往。 如今,他一个人独坐于书房中,边流着泪,边咬牙切齿的。 第222章 轩辕沅设计王婷失身,贾敏对轩辕澈当头棒喝 就在大家搜肠刮肚的想办法验证皇后是否怀孕时,大皇子在当今那儿又碰了壁,为了能退掉王家的婚事,他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 正值顺义伯的小女儿乐园的及笄之日,家中宴请了不少人,黛玉迎春谢舒她们也都受到了邀请。 虽然跟乐家乐园都不熟,可这种交际是避免不了的,姐妹三个便一同赴宴了。 到了顺义伯府前,正好碰上了谢兰,她父亲大哥回京受封后,媒人再次踏破了门槛,其中也有之前退婚的那户人家。 斟酌再三,镇远伯找上了林如海,直言他瞧上了郑霖了。 郑霖知道后,去找黛玉询问谢兰的情况,在他休沐的时候,黛玉直接将谢兰邀了出来,他们二人单独聊了聊,郑霖便同意了,谢兰也满意的很。 如今就等着郑家那边回信了。 一个未来的亲师妹,一个未来的亲师嫂,两个人彼此见礼之后热络得不行,手牵着手进了顺义伯府,迎春跟谢舒都撇了撇嘴,她二人小声的吐槽着‘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臭表妹。 顺义伯府的宴席就摆在了花园里,及笄的仪式结束后,众宾客便都移步到了花园,凉亭里,树荫下三三两两的聊的正欢,同样受邀的王婷正跟一个女伴趴在荷花池边上喂鱼,突然,栏杆断了,两个姑娘同时落入了水中。 乐家的人七手八脚的将人给捞了上来,便都送到客房里沐浴更衣了。 可等都开席了,还不见她们回来,乐园就让乐家的丫鬟婆子去催催。 刚将两间相连的房间门推开时,皆是惊着跑了出去。 黛玉她们听说了后,也跟着众人一道去瞧了。 王婷跟她的侍女都衣衫凌乱的昏厥着,瞧着她俩那种情况,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而另一间房里,那个姑娘倒栽在澡桶里,血染红了桶里的水,她的侍女则倒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沽沽的流着血,身体还在抽搐着。 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黛玉跟谢兰都看到了乐园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姑嫂二人对视了一眼,皆叹惜了一声,她们此时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乐园的算计呢。 发生了这种事情,这顿饭哪里还能吃得下去啊? 几个姑娘便都跟着黛玉回了安国侯府。 听完黛玉的讲述,迎春谢舒,还有闽小翡都惊呆了。 她们从小成长的环境,虽然也有争斗,可如此残忍血腥的,她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观。 闽小翡捂着嘴,都要哭了,她的世界还是太简单纯净了。 迎春呼出一口气,“乐园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当上大皇子妃?可她害了王家小姐就是了,那邓家的小姐何其无辜啊?” “她不会真的认为,除掉了王婷,大皇子妃就非她莫属了?也太天真了吧?玉儿跟兰姐姐能瞧得出来,旁人也能的呀,王家的门第虽然比不上义顺伯府,可王家父子都是有实权的官职的,要对付一窝子的纨绔,也太容易了吧。”谢舒表示她很不理解。 “没错,义顺伯府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谢兰说道。 贾敏见她们的状态都还好,但还是命人给煮了安神茶,她瞧着都喝了下去才放了心。 “兰儿,你就跟着玉儿去休息吧,我会派人上你家说一声的。” 谢兰施了一礼,“那兰儿便叨扰了。” “你这孩子,瞎客气个啥?迎儿舒儿,你们今天也都别回去了。” “是(是)。” 直到林如海郑霖他们都下了衙,四个姑娘都还没醒呢。 几个男人从贾敏口中得知了原委,全都皱起了眉,后宅中的争斗,其残酷冷血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了。 他们刚吃上晚饭,得到消息的贾赦贾琏一起过来了,正招呼着他俩一起吃点儿,担心黛玉被吓着了的轩辕澈也到了。 “玉儿她还好吧?” “喝了安神汤睡下了,你这是也知道了?没吃晚饭吧?坐下来一道吃些。”贾敏说道。 “嗯,我的人还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轩辕澈坐下来,先灌了两口水。 贾琏对他问道:“殿下都知道什么了?” “今日之事并非乐园一人所为,三天前,我的人瞧见轩辕沅跟她在一品楼见了面,第二天,原本没打算请王婷的乐园亲手写了邀请函,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轩辕沅授意的。” 陈佐蹙眉道:“他想要做什么呀?王家的门庭虽不显,但也不差啊,他不喜王家女,大可以把婚退了呀,何苦害人致斯?” “你们不知道,他进宫跟父皇说过王婷元霄节被辱的事,但父皇觉得都是他执意随军出征埋下的因果,没有同意。”轩辕澈又说道。 “所以,他就孤注一郑的布了这个局?如若将来让此人登了大位,那也太可怕了。”巫毅也说道。 “你们不会以为陛下会被瞒在鼓里吧?轩辕沅这么一折腾,已经被判出局了。”贾琏说完,嗤笑了一声。 贾赦林如海跟向儒友都点了点头。 吃罢晚饭,轩辕澈欲言又止的,贾敏看不得这种举棋不定的样子,让他有话直说。 轩辕澈让林家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又让林家的护卫守在了偏厅外面,这才说道:“我母妃传出信来,说是宫中都在传言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了。” 贾敏跟林如海贾赦互相瞧了瞧,她对轩辕澈问道:“如果是真的,你待如何?” 轩辕澈没有犹豫,“若是皇子,确实,他比我们五个都更名正言顺,但最终鹿死谁手,可不仅仅是靠名份来决定的。我生在皇家,不争也是争,何不如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呢。” 林如海点了点头,这小子的心性够稳的,是个能承大事的。 贾赦笑道:“我家玉儿可是极为护短的,甭管皇后生男生女,她是不会任人欺负这个弟弟妹妹的。” “啊?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玉儿她早就知道了吗?”轩辕澈惊讶道。 贾敏笑笑,“在皇后寿辰的那天,玉儿便把出脉相了,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也是在犹豫着不知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可就算能够顺利的生产,也确实是位皇子,那不就是个奶娃娃嘛,一张白纸似的小人儿,可以有无限的可能,澈儿,你眼下不该专注于这些的。” 轩辕澈犹如当头棒喝,起身朝贾敏深深的一揖首,“是澈着相了。” 第223章 王婷主仆吊死大皇子府前,谢之楠无奈接手烫手山芋 次日一早醒来的四个小姊妹,还坐在床上发着呆呢。 林七跑进了凤梧院。 白芷问道:“这么早?是出什么不得了事情了?” “嗯,又出人命了。” “啥?” “王婷跟她的丫鬟都穿着一身红衣,吊死在了大皇子的府门前了,发现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子都硬了,看那情形,应该半夜的时候就死了。” “真是作孽啊,还有别的事吗?小姐们都还没起呢。” “那我回去迷瞪会儿,一夜都没合眼呢。” 门外他二人的话,里屋里都听见了。 “昨天死的是邓家小姐主仆,今儿又,唉,这乐园以后能心安理得了?”迎春说道。 “心肠烂透了的人才不会在意这些呢。”谢舒又想到了昨天瞧见的那副场景,害怕的打了个激灵,摸摸自己的胳膊,往谢兰的身上靠了靠。 “你们说,这王婷不去那义顺伯府门前死,怎么去了大皇子府了?是不是她知道施暴者是谁啊?”谢兰问道。 黛玉掀开床帐,跳到了地上,“不然呢,你们以为邓家小姐为何会死啊?” 闽小翡问道:“为何啊?她瞧见了坏人的样子呗。” 迎春摇了摇头,“就这巧,她跟王婷一块儿趴在池子边上了?还一块儿落了水?” 谢舒一拍脑门儿,“所以说,姓邓的就是那个乐园的同伙儿,不管这件事情成与不成,她都会被灭口的,对吧?” 谢兰点了点头,“真相大概不外如是吧,只是她为何偏偏吊死在大皇子府前呢?难道,这幕后的始作俑者是轩辕沅?” “不会吧?人家王婷可等了他一年多啊,玉儿说的那个什么?对对,渣男,这也太渣了。”闽小翡气鼓鼓的。 黛玉由着茯苓帮她换上衣裳,“各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神探们,都赶快起床吧,我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你们都不饿的吗?” “饿,早饿瘪了。”谢兰也下了床。 微雨笑道:“各位小姐从昨儿下半晌一直睡到这会儿,不饿才怪呢。” “睡了这么久吗?”迎春摸摸肚子,“我都好久没被这么饿过了。” 谢兰给迎春递过衣服,“迎儿妹妹之前也这么贪睡过吗?” 迎春笑着摇摇头,“那倒没有,唉,说来话长了。” 这一天又正逢大朝会,等王家父子喊完冤,甭管那些御史们都是谁的刀谁的枪,除了责问了义顺伯治家不严外,矛头皆一致对准了轩辕沅,什么始乱终弃啊,什么枉顾人命的,即便错不在他,他也只能统统受着,更何况,王婷之死本就是他处心积虑所致。 轩辕沅一瞬间的慌乱,并没有逃得过当今的眼睛,他在心中不由得骂了数声孽子。 可他必须给王家,给百官一个交代。 “从即日起,轩辕沅无诏不得出府,直至查明真相,再行问责。王婷是在义顺伯府中出事的,无论是否是义顺伯府中的人做的,义顺伯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暂先罚俸三年,另外,你赔偿王家两万两白银,不得拖延。准大皇子妃遭人暗算,不光是在打他轩辕沅的脸,也是在扇朕的耳光啊,王大人,天气炎热,先入土为安吧,朕赐王婷县主之尊,楠木棺材一具,以示哀荣。” “谢陛下隆恩。” 当今把这件事情推给了刑部去查,刑部尚书的老脸都皱成了一团了,事关大皇子,这明显是个烫手山芋啊,老狐狸眼睛骨碌碌的一转,徐冀这个侄女婿之前跟刘家索贿被当今抓了个现行,虽然处罚不重,但眼下是坚决不宜牵涉其中的。于是,他便甩给了谢之楠,有林如海在,即便在查案的过程中得罪了谁,情况也不会坏到哪儿去的。 谢侍郎的肚子里骂着娘,却只能接了下来,出宫的时候,他撇下刑部尚书跑到林如海身边,苦着脸,“表弟,你哥我长的很面善吗?” “嗯,观之可亲。” “哼,所以杨枢那个老东西就逮着欺负我了?” 林如海微微一愣,“他把王婷的案子推给你了?这个老狐狸!” “我好想揍他一顿啊。” 林如海笑了起来,“我支持,要不,咱直接给他套麻袋吧。” 谢之楠的抑郁被一扫而空,哈哈的乐了。 “表哥,你先去一趟我家吧,玉儿舒儿她们可是亲历了现场的,还有,据四殿下所言,四天前,轩辕沅跟乐园在一品楼见过面,次日,本无意邀请王婷的乐园,亲自给写了邀请函。”林如海建议提点道。 “天啦,那位还真是绝情绝义啊,目标明确,方向有了,只是,真的要实话实说吗?” “你觉得陛下的人会查不明白吗?当然有一说一了,但不要在朝会上说,而是私底下汇报。” “明白。” 出了宫门,谢之楠直奔安国侯府。 询问过黛玉她们后,这才回了刑部,带着手下的人按照昨天义顺伯府宾客的名单开始逐一查证。 不出五天,事情的真相就基本上清晰明了了,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对王婷主仆施暴的不是别人,而就是他轩辕沅本人,也是他杀了邓家主仆灭口的。 谢之楠不敢耽搁,晚饭都顾不上吃,赶紧进了宫。 当今拿着那些证据,气的直抖,“孽障,孽障啊~” 阮河忙给他抚着后背顺气,“陛下,切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可再气,那也是他的亲儿子啊。 讲出与庶民同罪的话,不过上嘴唇碰了碰下嘴唇,真要让他杀了轩辕沅,他却是做不到的。 “谢大人辛苦了,此事,你不用再过问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微臣告退。” 连夜,一道旨意到了义顺伯府,义顺伯教女无方,剥夺其伯爵的爵位,贬为庶民,其女乐园为私利谋害他人性命,斩立决。 而大皇子府里,阮河带着两名暗卫,捂住轩辕沅的嘴巴,将他的一条腿打折了,并且不予以医治,轩辕沅的夺位之路彻底的被断绝了。 王家父子皆官升一级,虽然他们死了女儿妹妹,但升了官又发了财,他们的悲伤并没有持续多久。 但为了维持人设,集王家之力,展开了对邓家的报复。 第224章 淑妃听劝闭门谢客,皇后娘娘险遭毒手 当今一连串的赏罚过后,即使不甚了解前因后果的人也都瞧明白了。 除了被贾敏点醒的轩辕澈够平静外,其余的三位皇子,则因为少了一位竞争对手,个个都高兴极了,三皇子更是摆了酒席,宴请了他可得用的人。 当今跟皇后娘娘自然也知道了宫中的那些传言,椒房殿外面的侍卫又增了一倍,进皇后小厨房的食材都会由太医们验过才能使用,虽然中宫有孕的事情还未正式宣布,但已经是摆在明面上了。 轩辕澈进了一趟宫,他主要是怕他母妃沉不住气。 “澈儿,你怎么来了?” 淑妃这段时间确实有些上火,嘴角都起泡了,连一直中意的点心都没什么兴趣了。 “母妃,不管中宫有无子嗣,生男生女,于我来说,一切都没有改变半分,您别再发愁了,更加不要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 “澈儿,你这是放弃了?是因为永宁成了皇后的义女?”淑妃不解道。 轩辕澈摇摇头,把贾敏点醒他的话说了一遍,“母妃,父皇正值盛年,即便没有中宫嫡子,也会有别的子嗣的,既然断饱不了,我们又为何要行那些险之又险的事情呢?鹿死谁手,凭的不仅仅是出身,要不然,这天下如何会轮得到父皇来坐啊?” “这么说,林家并未因为皇后疏离于你?” “嗯,一如从前,当然他们也有些担心焦虑,可眼下的情况并不是很糟糕,只能静观其变了。” “既如此,打今儿起,我就不出春和官了,宫中的人我也会约束好的,记得去跟你外祖父外祖母说一声,让他们放心。” “儿子记住了,您照顾好自己个儿。” 出了春和宫,他又去了一趟勤政殿。 “阮公公,父皇这会子的心情还好吧?” 阮河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他从袖子里摸出两只扁平的瓷盒,“这是我从永宁那儿要来的薄荷膏,您一盒,给我父皇一盒。” “呀,是郡主自个儿做的?那老奴可就不客气了。” 待他走远了,阮河走了进去。 当今问道:“是谁来了?” 阮河呈上了一盒薄荷膏,“是四殿下,估计是怕您的心情不好,没敢觐见,留下了这个,说是从永宁郡主那儿得来的,嘿嘿,奴才也得了一盒呢。” 当今搁下毛笔,拿过薄荷膏,打开来闻了闻,用手指沾了些,涂到了太阳心上。 “永宁丫头自个儿调的吧?比太医们弄的更好闻些,你个老货倒是会给自己划拉好处。” 阮河瘪瘪嘴,“奴才怎么就划拉了,那是人家四殿下自己给的好不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 “奴才当然知道是沾了陛下的光了。” “算你识相,对了,老四没去春和宫吗?” “瞧他来的方向,应该是从春和宫过来的。” “宫里面又要不太平了。”当今感慨了一句。 “您是担心淑妃她?” “现在可瞧不来谁是人,谁是鬼?且等着吧,借着这个机会再洗洗牌。” 还没等到徐嫔丽嫔来动手,就有人在皇后的衣物上浸上了麝香了。 可惜正好碰上黛玉来瞧皇后,宫女们捧着那些衣物经过她时,便被她一把揪住了。 “这些都是娘娘的?” 宫女忙回道:“是,浣衣局那边刚送过来。” “娘娘现在的衣物还会熏香吗?” “早就不让熏了呀。” “你们都闻闻,这是什么味儿?” 宫女们都用力的嗅了嗅,味道很淡,一个年长些的,一下子脸就煞白的了,噗嗵的跪了下来。 “郡主,奴婢等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之前送来的你们都没检查过吗?”黛玉蹙蹙眉。 “有,有检查的,刚才咱们也翻查过的,只是这味道极淡,忽,忽略了。” “你们都留在这儿,不许进去了,毕竟是你们的疏忽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娘娘会如何处置本郡主也不知道,回头,切记把这身衣物都要换掉。” “是。” 黛玉让人端来了水,净了面洗了手,又将身上的衣物都换了,才进了椒房殿的正殿。 “我听着像是你的声音,怎么在外面磨蹭那么久啊?快过来坐。”皇后对她招招手。 “义母,这两天弟弟妹妹可淘气了?”黛玉一屁股坐到了皇后的脚踏子上,手指已经摸住她的脉了。 “还算乖吧,小孩子家家的,别操心这么多了,小心变成老太太了。”皇后捏捏她的发髻,笑的一脸的慈爱。 黛玉抿着嘴巴,装成没牙的老太太,“老身谢娘娘关心。” “哈哈哈哈哈~,难怪你娘总是说你是只皮猴儿,可真真是淘气。” 见她乐了,黛玉便把衣服的事情告诉了她。 琳琅嬷嬷急了,“什么?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呀?” “既然衣服是浣衣局送来的,那就到那儿查去,雁过留声,事过留痕,隐藏的再深,也总会有破绽的。” 真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太淡定了。 当今知道了这件事后,将手中的毛笔扔出了老远。 “还真的动手了,去给朕查。” 两方人马倒是没费什么功夫,疑点很快集中到了一个叫兰香的老宫女身上。 阮河亲自审的,宫中的刑罚才使了一半,她便招了。 原来这个兰香是先太子在宫中的暗桩,宫中的几次大清洗,都让她逃了过去,她都以为自己就这么老死宫中了,也不知道理郡王是通过什么途径,联络上了她的,方才有了这一遭。 当今只觉得后背发凉,也就是说,这宫里面还有不少先太子的人,可他也不能把宫女太监们全都抓起来杀了呀。 “阮河啊,理郡王留不得了,朕不能一直提心吊胆的过呀。” “陛下对皇家宗亲一向仁德宽厚,可他却不领圣恩,自己个儿偏要作死,那就怨不得旁人了。”阮河同仇敌忾道。 “免得夜长梦多,宜早不宜迟,就今儿晚上吧。”当今捏捏眉心,语气平淡的下着命令。 “是,陛下放心,保证干净利索。” 第225章 秦可卿的麻烦找上了门,贾恩侯撇关系去卖惨 继秦钟,秦业夫妇过世后,被圈禁在先太子府里的理郡王也暴毙了。 或许理郡王也早就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了,在他死后,有人装成算命先生,进了贾家东府,见到了秦可卿。 姓着秦姓,当了二十几年的贾家童养媳,秦可卿被突然间冒出来的身世惊懵了。 名义上的父母兄弟先后都死了,她是很伤心的,又在得知那些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下场如此凄惨时,她也非常非常的难过,可所有的牵绊都抵不过贾柏贾松的那一声娘啊。 一阵慌乱过后,她冷静了下来,理智的在心里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便假意稳住了来人,偷偷的命宝珠去将事情告诉了贾珍。 贾珍腿都有些软了,可想到两个宝贝孙子,他忙跑去了西府。 贾赦一听,立马带着八两几个过去了。 那人还想拼死抵抗,可在他面前的几个人,不光是浴血疆场的悍将,更是功夫了得的高手。 在八两擒住他的同时,贾赦捏着他的嘴巴取出了毒囊。 并冷声道:“说吧,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手?” 这人把头一捌,这是打算硬扛了。 “你们主子这一脉就剩下我这侄孙媳妇儿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她也估计活不成了。主子们都死光了,你们还能图谋些什么呀?若本国公所料不错的话,理郡王也并非是想他的妹妹接管他们父子的遗志,报仇雪恨吧?” 这人没吱声,但快速的瞅了贾赦一眼。 “本国公猜对了?也是,他恨我们贾家,连带着被我们养大的妹妹也都记恨上了。如若他身死了,这场角逐本就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他让你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就是想乱了可卿丫头的心,借由着她的手把贾家搅得鸡犬不宁,倘若能覆灭了便更好,对吧?” 这人的脸颊抽动了两下。 “可惜啊,他高估了血缘,也低估了血缘,无论可卿丫头的身世如何,她只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已,她对自己孩子的在意,远远的高出了对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兄长,更何况,你能来这里,就是在算计她,让她和她在乎的人都不得好死。你若能说出一些有用的呢,既便你是活不成了,本国公也能跟你保证,必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秦可卿感激的看向贾赦,他竟然是这个家里最懂她的,那些什么公主郡主的身份,她都不稀罕,她的余生只盼着贾柏贾松平安喜乐的,能娶妻生子,哪怕平庸一些也没什么的。 这人的眼神不再回避,定定的看着贾赦,“刚才看到你来了,我便知道我们的所有谋算都无法实施了。是我跟少主子小瞧了你了,我们不应该不听先生的劝告的,可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指望从我这儿掏出什么来,呵呵,别白日做梦了。” 接下来,这人便一言不发的,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贾赦叹了口气,只得放弃了讯问,对秦可卿说道:“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来过,他对你说的那些都是屁,日子一如往常,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秦可卿盈盈的一拜,“多谢叔爷爷。” “一家子骨肉的,不用客气。” 贾赦将离他最近的一处帘幔扯下来,包住了这人,命八面扛到了外面早已等候的马车上。 他知道,一定有人在远处的某个角落里监视着荣宁街的情况,他如果使全力,未必不能有所收获,可这也是犯了皇家的大忌,他现在得扮‘柔弱’,得到当今那儿‘寻求庇护’,继而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希望能把贾家从此在这段过往的恩怨中择出去。 当今听到他来了,眼皮不由得跳了跳,但还是让阮河将他宣了进去。 “恩侯啊,这是闲的找朕来下棋了吗?” “臣倒是想闲着呢,可偏偏别人不肯啊。” “哦?谁这么讨人嫌啊?”当今觉得他就是告状来了,配合的装着糊涂。 “唉,情况是这样的。” 他讲完,当今沉默了一会儿,便命人把找秦可卿的那个人带下去审问了。 当今还叹了句,“这是不是就叫打蛇不死啊?” “陛下啊,这要是过两天就找上门来,咱这日子还咋过呀?难不成真要让可卿丫头以死谢罪啊?那孩子够可怜的,这要不是在贾家,而是在一户普通的庄户人家里,一个寡妇带着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子,三餐不济的,还有这么个麻烦事,指点是活不成了吧?” 当今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个老小子这是卖惨来了?” 被一语道破了小心思,贾赦没有一点点儿的不好意思,但还是扭捏了一下,“陛下~,您怎么这么说人家?那帮王八蛋要是没完没了的,可卿丫头还怎么过日子啊?那可是您的亲侄女儿,臣充其量只是她婆家的叔祖父罢了,想操心都隔着辈分呢。” “朕有说过不管吗?” “陛下最是重情重义的了,哪能呢?” “嘶,你是叔祖父,朕只是叔父,哟,那朕该叫你什么呀?” “啊?” 还带这么玩的吗? 陛下啊,您这是要吓唬谁啊? 贾赦一副受惊的模样,讪笑了笑,“那个,咱们各论各的呗,您是君,我是臣,不可混为一谈的。” “是吗?朕还想请叔父上座呢,可惜了。”当今笑道,旁边的阮河,整个身子都在抖了,憋笑也是件不容易的活啊。 “嘿嘿,那个,臣的屁股是尖的,坐不了。” “滚!” “啊,好咧!不过,那个~” “再不滚,朕就让人给你扔出去。” 听得出来,当今已经咬牙切齿了。 “滚,立马就滚,那臣滚了啊?” 贾赦都出了勤政殿了,还嚷了一句,但事儿算是办成了,摇头晃脑的出了宫门。 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去了趟户部,把林如海拽到院子里咬了一会儿耳朵。 别的同僚瞧见了,去告诉了贾琏,还羡慕的说道:“国公爷跟咱林大人的感情真好啊,不像我那个大舅子,每次见着了我,那副嘴脸都像是我欠了他万儿八千的,恨的我真想给他脸上来上两拳。” 第226章 当今得仙珍,黛玉有银楼 不出贾赦所料,他的举动都被理郡王的人瞧在了眼里,一项针对贾柏贾松的行动展开了。 这一日,安国侯府里,终于接到了郑家的来信,郑霖的父母不日将来京都,为了以示对谢兰的重视,他们要亲自下聘。 不用贾敏操心了,她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的’,把消息传给镇远伯府后,她跑回了娘家。 贾茵贾荃正是好玩儿的时候,几天不见,她还怪想的慌。 瞧着邢氏抱着孙子孙女眉笑眼开的样子,她都有些恍神了,果然如黛玉说的那样,环境是会改变人的,邢氏的身上哪里还有从前半分的刻薄啊? 巫云比起做姑娘的时候,人更圆润了些,本就爱笑的脸上,让人瞧了更加舒服可亲了。 眼下,她把很多家事都交给了迎春打理,没有婆媳矛盾,姑嫂之间也没有龌龊,贾敏心里感叹着,这是个有福气的丫头,而她也在岁月的流逝中,彻底的放下了隐藏在心底的那点子不甘。 邢氏偷摸的告诉她,“岫烟那丫头比我有福气,快满三个月了,啊哟,我那弟媳妇儿跟个慌脚蟹似的,拎着个包袱就跑过去了。” “嫂子也是个顶顶有福气的,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嘛,你如今儿孙绕膝,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呢。”贾敏笑道。 邢氏抿着嘴角,“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唉,我也不纠结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我触手可及的,我不羡慕别人了。” “该是如此的,人之一生有得必有失,你执着的东西,未必就是最好的。”贾敏劝解着她,也在劝慰着自己。 隔天,黛玉进宫瞧皇后娘娘时,当今正好也在。 见她又是大包小包的给皇后准备了好多东西,当今酸溜溜的,“永宁啊,朕虽然不能一起认你当义女,可朕好歹是长辈吧?这么多东西,就没一样是给朕的?” 皇后白了他一眼,“小心本宫给宣扬出去。” 当今瘪瘪嘴,“梓潼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朕呢?” 黛玉憋着笑,从袖子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罐。 “少了别人,也不能少了您的呀。” 他接过去打开瞧了瞧,“咦,是茶叶啊。阮河,快泡一壶去。” 阮河的动作很快,刚给当今倒上,一股很奇特的清香便从茶盅里弥漫了开来。 当今抿了一小口,眼睛锃亮的,“这,这是什么茶?” 黛玉嘻嘻一笑,“还没名字呢,我自个儿琢磨着炒制的,好喝吧?经常喝这个,可是对身体好哦。” “加了料啊?”当今闻了闻,又抿了两口。 皇后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呢?这让旁人听了去,不得起风波啊?” 黛玉点点头,“嗯,是配了些药材。” 其实,就是拿花神空间里的溪水泡了泡茶叶,然后才炒制的。 这还是贾敏提醒的,毕竟那些花茶太过神异了,家里头小范围的使用还行,可他们家跟皇家的牵扯越来越深了,黛玉拿出来的东西得是寻常而不平常的才行。 黛玉想了想,便琢磨出了这款茶叶来,反正她懂点医术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 当今品完一盅,又让阮河满上了。 “微苦,回甘很猛,清香扑鼻,好茶,好茶啊!丫头,真的还没取名字吗?” “是啊,就我大舅得了一罐,我爹娘那儿还没有呢,这不先来孝敬您嘛。” “贾恩侯吃独食了?”当今眯眯眼睛,小心眼儿的给贾赦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黛玉的眼珠子转了转,“这药茶是好是坏,不得让人先品过才知道吗?我大舅那是在替您试茶呢。” 当今这才满意的咧着了嘴巴,皇后不由得撇了撇嘴。 “丫头的意思,是朕来取这个名字?” “当然了,您是天子,金口玉言的。” 这马屁一拍,当今的心情更加愉快了,沉吟了一下,“就叫,仙珍吧。” 黛玉拜谢道:“谢陛下赐名。” “不过,永宁啊,就这么点儿,不够喝啊。” 当今摇摇茶叶罐子,皇后又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我家孩子就该专门做这些事情啊?有得喝就得了。” “梓潼此话差矣,你我夫妻一体,这你的,不也是朕的吗?” “忒不要脸。”皇后嘟囔了一句。 黛玉笑笑,“等秋茶上来了,永宁再给配上,短不了您的。不过,义母现在可喝不得的。” 皇后瞥了瞥当今,“孩子的茶叶你也喝了,陛下就没什么表示吗?抠抠搜搜的惹人笑话。” 当今被她噎的不行,“哦,你就是这么瞧朕的吗?” 皇后仰着脑袋,瞧着屋顶,此时无声胜有声,黛玉接受着琳琅的投喂,淡定的吃着瓜,她义母正替她划拉好处呢,有点儿小期待哦。 当今无奈的叹了口气,“阮河,那个抄没刘家时,那个泰锐银楼是直接查封的吗?” “是,现在还封着呢,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动。” “你亲自去更正到永宁名下。” “奴才这就去。”阮河比自己得了还开心,当今气的心口发堵。 黛玉干脆利落的给他磕了一个,还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陛下,那泰锐真的给我啦?” “那朕让人把阮河叫回来?” “那倒不用,大热天的,何苦跑一身汗呢?” “小滑头。” “谢陛下赞誉。” “真是随了你大舅的那个臭德性了。” “外甥随舅,越吃越有。” “咯咯咯咯咯~” 皇后被他俩给逗笑了,当今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委屈样。 椒房殿里的欢声笑语传出了很远,这宫中又有一批瓷器粉身碎骨了。 黛玉不知道这些,她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正沉浸在对银楼未来发展的构想中呢。 闽小翡狠狠的羡慕了一波,银楼还没重新开张,便被讹了一套首饰出去了,黛玉暗暗的发誓,将来一定要从林梦泽那儿赚回来,不然憋着这个闷亏多难受啊。 其实,林家跟贾敏的嫁妆里都首饰铺子,不过其规模跟泰锐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之前黛玉也从没想往这方面发展业务,一切得重新打算了。 第227章 二皇子选了两个侧妃,谢舒快变‘望夫石\\\’了 当今想不到淑妃真的锁宫闭门了,太后的出身不高,在他年少时,即便知道去争了也希望渺茫,可也从没放弃过一天啊。 淑妃真的甘心不争不抢了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呀。 但淑妃此时的避让,却让当今对她的好感高了不少,不管是她自身领悟的,还是经旁人提点的,能这么做,就很不容易了。 想到那天自家老四进过宫,当今推想,那提点之人不出乔林两家了。 很快,皇后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再过些日子就该显怀了,当今在一次大朝会上正式宣布了中宫有孕的事,满朝文武除了恭贺,也各自打起了小算盘,从古至今的皇权继承争夺,从来都是腥风血雨的,每个人的站队选择都是押上自己及三族六亲的身家性命的。 二皇子也已经十七了,若是他有生母在,早就该为他相看挑选正妃了。 当今还没从长子轩辕沅的那档子烂事中回过神来,还是皇后提醒他的。 “自从老大跟王家的婚事定下后,臣妾就在为老二在京中寻摸年龄与他相仿的贵女了,如今数量还不少呢,老三选妃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不过,丽嫔既然解了禁了,倒也用不着臣妾费那个心了。” “梓潼啊,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腹中的孩子,可别太累着了。” 数日后,二皇子奉懿旨进了椒房殿。 “儿臣参见母后。” “老二来了,快坐吧。琳琅把那些贵女的画像给二殿下阅览。” “是。” 琳琅领着宫女,将二皇子面前的条案上铺满了画像。 “二殿下,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精心挑选的,若是实在没有满意的,或是您已有了心悦之人,不妨直言,娘娘定会为您作主的。” 皇后想了想又对他说道:“若是没有正妃的人选,先挑出侧妃也可。” “劳累母后为儿臣操劳了。”二皇子起身行了一礼。 皇后笑笑,“若你的母妃在,本宫可不会越俎代庖的操这个心的,你仔细的瞧瞧,毕竟都是要跟你生活一辈子的人,合眼缘最重要了,老大之事你当引以为戒。” “是,儿臣明白。” 一下午的时间,二皇子选出了两幅画像,家世都是中规中矩的那种。 皇后再次回到正殿,见是两家姑娘,“老二啊,这两家的门头不分伯仲,你更中意哪个为正妃啊?” 二皇子的面色微红,“儿臣所属意的正妃年纪还小,这二位便都为侧妃吧。” 皇后愣了愣,但并未询问他属意之人是谁,他们之间只是有母子的名份而已,而且这么些年里,一年到头的都见不着几次,说上几句话,隔着了肚皮的,她分的很清的。 “也好,你年纪不小了,身边是得有人先服侍着的。” 二皇子出了宫,琳琅便去勤政殿禀告了他的选择,当今听到只是两个侧妃,也未多问,娶亲的一切筹备事宜都交给礼部了,李子韧又忙碌了起来。 又过了些日子,天气开始转凉了,只在中午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如夏天般的炙热。 经过林如海的运作,当然,当今也有意将巫刚调回京都来的。 巫毅巫云兄妹俩都开心的不得了,只是可惜以后要跟自家姐姐天南地北的了。 贾琏这个小女婿豪气的很,趁着休沐,在南城靠近中心城区的地方为岳父岳母买了一套两进的院子,巫云贾敏都带着人去帮忙收拾了。 地方虽不算大,但巫家的人口也简单啊。 算着巫家俩口子到的时间,巫毅带着老仆小厮先搬了过去,贾敏怕他的人手不够,又从林家暂时调拨了一些去帮忙,等他父母到了,这些人会再回来的。 还不知情的谢舒再次来林家做客时,疑惑都好几天了,愣是没瞧见巫毅的影子,她又不好意思问,着急的有些抓心挠肝的。 还是黛玉在一次等着用晚饭的时候,见她杵在偏厅门口的廊下伸头窝颈的张望着,这才明白她这两天神思不属的是为何了。 回到凤梧院,闽小翡今儿也又一次赖在这儿睡了。 黛玉很是无奈,她们两个都喜欢赖着她,弄的自己想进空间里练会儿功都不成。 等谢舒也洗漱好了爬到床上,黛玉跟闽小翡刚咬完耳朵,都瞧着谢大小姐,笑的一脸的猥琐。 “你俩干嘛呢?那什么表情啊?不会是讲我坏话了吧?” 黛玉咧着嘴问道:“舒姐姐,你刚才在偏厅门口等谁呢?” 闽小翡的胳膊肘怼了一下黛玉,“瞧你这话问的,当然是在等情郎了。” “哦,是吗?原来是在等巫家哥哥啊,难怪这两天某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呀,那巫家哥哥去哪儿了呢?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跟人家说一声,这牵肠挂肚的,可怎生是好哦?” 黛玉那讨厌的样子,羞的谢舒扑到她身上挠起了痒痒。 “啊,哈哈哈~,哟,诶,啊呀呀~,谢女侠饶命啊,哈哈哈~” 闽小翡可没有什么坚定的阶级立场,只是觉得好玩,她便立即倒戈帮着谢舒对付起了黛玉来。 “闽小翡,你丫的不帮着你小姑母啊?啊,哈哈哈~,两位两位,放过小的吧,哈哈~” 等她们仨都没力气了,黛玉这才‘逃出生天’,但嘴巴还贱兮兮的,“这俩女人可真是可怕呀。” 收获了两枚‘卫生球’后,她又咯咯的笑了起来,用脚踢了踢谢舒,“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还以为我亲爱的表姐是因为想我了才来我家的呢,敢情这么久了,是我自作多情了?好惨好惨啊。” 闽小翡也乐了,“玉儿,我承认,你是比巫家大哥好看多了,可瞧着你也解不了相思之苦啊,你说,光看你有什么用啊?” “的确的确,是本郡主太过自恋了呀,小翡翡啊,你既然什么都明白,咋就不知道提醒一下小姑姑我呢?” 闽小翡冲她扬了扬拳头,“林黛玉,你一天不占本姑娘的便宜,皮就痒痒了是吧?” 黛玉一把抓过她的拳头,还巴唧的亲了一口,“别那么粗鲁嘛,有话好好说,啊?” 第228章 郑家夫妇到了京都,陈佐的桃花也要开了 谢舒滚到黛玉身边,双脚缠住了她,“我温柔多了,说吧,以后还笑不笑话姐姐了?” “不敢不敢,但给我银子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下的,真的,我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的。”黛玉贫着嘴,闽小翡乐的直蹬腿。 谢舒撅着嘴,“讨厌。” “我知道啊,我林黛玉本就长得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呐。” “哈哈哈哈哈~” 这下,连白芷茯苓她们几个都乐得不行了。 谢舒咬咬嘴角,豁出去了,摇摇她,“好妹妹,别淘气了,你就说巫毅他,他去哪儿了呀?” 闽小翡抢答道:“这个我知道,巫家伯父要调到京都来了,琏表哥给他们买了间院子,巫家大哥搬过去了呗。” “啊?”谢舒放开黛玉坐了起来,“真的呀,他,他不住这儿了?” “没瞧着心上人,是不是很失望啊?”黛玉笑嘻嘻的,又不怕死的扎了把软刀子,惹的谢舒又赏了她几下小拳拳。 “那个,那个~” 谢舒还没问出口,闽小翡又抢答道:“是问地址吗?唉,我也不知道呢。” “哈哈哈哈哈~” 郑霖的父母早于巫刚他们到了。 郑夫人看着越发出挑的黛玉,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惋惜,可如今却也只能如此了,好在自家儿子把感情处理的很好,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成啊。 贾敏给他们安排的院子很宽敞,小桥流水的,颇有江南的韵味,郑家夫妇满意的很。 摆过接风宴后,他们刚歇了半日,郑夫人就找到了贾敏。 “既然霖儿留在了京都,就不能总住在你们这里了,我们打算给他买间院子,另外,陈家也给了一万两银子,他们的意思也是想给孩子把房子置办上的。” 郑夫人给了贾敏一只匣子。 “知道你们要来,我们就想到了,已经看好了几套了,就等你们瞧过了之后拍板呢。”贾敏让春杏把陈家的银票收了起来。 “啊呀,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这么多年了,那小子让你们操碎了心了,这感激的话就不说了,以后霖儿若不孝敬你们,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贾敏哈哈一乐,“我们可是他的师父师母,都是该为孩子做的,霖儿稳重,重情重义,但却一点儿也不迂腐,将来能走到的位置必然不低的,我们现在还有能力推他一把,为何不尽全力呢?” “是是是,福州那边有一大家子呢,我们俩实在是走不开,往后啊,你们少不得还得继续操心啊。”郑夫人笑道。 “甘之如饴,甘之如饴啊。” 他们又歇了一天,这才去瞧了瞧几处房子,他家定下来后,贾敏也给陈佐买下了一处,银子还余了不少,她拿给陈佐时,陈佐却没要,扭捏了一下,说是留着给他娶媳妇儿用。 贾敏打趣道:“哟,佐儿这是也想娶媳妇儿了,瞧上谁家的姑娘了呀?师母一准帮你说成了。” 陈佐的嘴巴动了动,玉儿两个字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随即自己又释然的笑了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不在这儿,自然是师父师母做主了。” “这可好,我还真的替你打听了几个呢,走走走,随我去正院,你先瞧瞧我打探到的情况。” 王熙凤是个不拖泥带水的性子,虽然因为身份的改变,她早已不同于当初的‘凤辣子’了,但骨子里的脾气秉性却没什么不同的。 陈佐满脸通红的被她拽到了正院。 她对里屋里喊道:“沐夏,沐夏,把给陈佐打听的那些姑娘的资料拿过来。” “哎。” “佐儿,你先瞧着,若是有感兴趣的,师母便设法让你跟人家姑娘见上一见,虽说自古以来大多数都是盲婚哑嫁的,这天底下的夫妻也多是相敬如宾,可师母觉得,还是两情相悦的好,彼此之间都中了意了,才能都能感受到幸福呢。” 陈佐认同的点点头,“嗯,佐儿都听师母的。” “好孩子,你先瞧着,你那个好师妹啊,都掉到钱窟窿眼里了,家里的事都推给我了,你有结果了,让小芜转告我就是。” 想起前儿个黛玉豪气的给他们送完发簪,又肉疼的不行的样子,陈佐噗嗤的笑了起来。 “师母,您忙您的去。” 陈佐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工部右侍郭嘉的女儿郭禾的那张纸上,兴趣爱好差不多,家里就一个同母的哥哥,已经成婚了,育有一子一女,郭嘉身边除了正妻,只有一个侍妾,家里头没那么些个狗屁倒灶的事。 他们陈家是盘踞褔州传承了数代的大家族,男人三妻四妾的很平常,就他爹也有三个小老婆呢,他从不认为一个男人纳娶几个女人会有什么不妥的。可在林如海身边多年后,特别是在京都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认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了。 贾敏瞧着秋高气爽的,便在陈佐的又一次休沐日里,以黛玉的名义邀请郭禾一道去了城郊的庄子上钓鱼了。 郭禾之前只是远远的瞧见过黛玉,不明白她怎么就请自己了,心下忐忑不安的,难免拘谨局促。 可以黛玉闽小翡的性子,怎么会让场子冷下来呢? 不一会儿,三个小姑娘便玩到了一起。 林七林十三他们都跟着白芷茯苓去了池塘的另一边,黛玉她们这里就只有陈佐可以使唤了。 郭禾一开始还以为他也是林家的下人呢,可听着黛玉一口一个师兄的,眨巴着眼睛,有些迷糊。 终于忍不住的对黛玉问道:“玉儿,他是谁啊?” 黛玉这个小红娘敬业的介绍了一下陈佐的情况。 “我陈师兄今儿正好休沐,便拉着他一块来了,你想要什么,就让他取去,要知道能为我们三个服务,这可是他陈大人的荣幸。” 见郭禾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闽小翡乐的连手中的鱼竿都在抖。 她们的声音不小,陈佐什么都听着了,笑嘻嘻的依然帮着端茶递水的,郭禾不由得的打量起了他,除了她爹她哥哥外,这还是她见过的第三个这么温和的男人呢。 当然了,得忽略掉她就没见过几个男人的事实,而且,她也还没瞧见过陈佐活泼开朗的一面呢。 第229章 陈佐英雄救美心跳如鼓,黛玉起玩心再逗闽小翡 黛玉他们一行,鱼是没有钓上几条来,闽小翡跟郭禾还因为各自的鱼线不小心的打了结,差点儿都被甩到水里头当鱼了。 黛玉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闽小翡拽了上来,惊惶失措的郭禾,在以为自己肯定要落水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眼一瞧,对了一对满是担忧的眼眸,郭禾状如受惊的小鹿般,眼睛里湿漉漉的,瞧着她的样子,陈佐的心猛跳了两下,温柔的对她说道:“别怕,没事儿了。” 黛玉检查了一下闽小翡的身上,还好只是裙摆上湿了一块,扭头见这俩还抱着呢,黛玉抿着嘴,摇了摇头,这可是男女大防的古代啊,要是这门婚事不成,可就对郭禾太过分了。 捡起一根树枝,捅了捅陈佐的胳膊,“陈师兄,愣着干嘛呢?快上来呀,把禾儿姐姐可吓着了怎么办?” 陈佐的老脸一红,“哦,哦哦。” 黛玉朝他做了个鬼脸,“还不快把禾儿姐姐抱上来。” 郭禾这才发现,陈佐为了护住她,整个人都踩在了水里头了,俏脸绯红,不好意思的想把脑袋藏一藏,却导致她跟陈佐之间的姿势更为暧昧了。 她的鼻息喷到了陈佐的脖颈上,酥酥痒痒的,撩的陈佐心跳如捶鼓,郭禾听到这动静,还好奇把右手摸了上去,陈佐热血上涌,耳朵尖儿都通红的了。 多了一世的黛玉这会儿也感受到了他二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心道:“原来我就是个一千瓦的超级大灯泡啊。”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对面的白芷他们,郭禾带来的丫鬟,正要往这边来了,她忙扯了扯陈佐的袖子。 “师兄,快把禾儿姐姐放下来,你的衣服鞋子都湿了,小心着了凉,还是去换了吧。” “哎,哎。” 黛玉扶住了腿软的郭禾,而这位傻姑娘却偷摸的瞧着跑远的陈佐。 这时,郭禾的丫鬟过来了,扶着了郭禾的另一边,“小姐,您没事儿吧?” 郭禾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方才差点儿落水了,是陈,是陈大人及时的拉了一把,还好没掉水里,不然就糗大了。” 丫鬟远远的也没瞧分明,只当就是她说的这么回事儿,查看了一下她的裙子鞋子,见都没有湿,便放心了。 黛玉抱歉道:“禾儿姐姐,都是玉儿没照顾好你,害你受惊了。” 郭禾拍拍她的手,“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这不也没掉下去嘛。” 闽小翡把湿了的那一块裙摆拧了拧,又甩了甩,这么一个小插曲,在她看来无伤大雅,但却可以趁机对黛玉提些要求的。 眯眯眼睛,笑的不怀好意,“玉儿呀,我跟郭家姐姐都受了惊了,你是不是得补偿补偿啊?” “小翡翡啊,要求么,可以说出来听听的,但是,你丫的能不能把你的那副欠揍的表情收一收啊?”黛玉凶巴巴的吼道。 闽小翡蹦到郭禾的身边,满脸的委屈的,“郭姐姐,她,她凶我。” 郭禾才初识她俩,哪里知道她们之间日常的鸡飞狗跳啊,刚想劝解上两句,便听到黛玉又吼道:“你还敢告状?” 闽小翡更是插着腰对呛着,半分的委屈也不见了,“林黛玉,你凶什么凶?” “说吧,你丫的想打什么主意?”黛玉恶狠狠的瞪着她。 “我要吃烤鱼,你亲自烤的。”闽小翡回瞪了回去。 郭禾主仆两个都懵了,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啊? 黛玉斜眼怼了怼,“就这么个要求?” “是啊。”闽小翡一脸的真诚。 “刚才的表情不大像啊,老实交代,真的就这一个要求?” 闽小翡摸摸自己的脸,“用力过猛了?” 黛玉撇撇嘴,“你说呢?” “嘿嘿~,玉儿,行不行吗?”闽小翡摇着黛玉的胳膊,娇软呆萌的。 比她高出不少的黛玉摸摸她的脑袋,“侄媳妇儿,乖,先叫声小姑母听听。” 闽小翡又被激的炸毛了,张牙舞爪的扑向黛玉,“林黛玉,你又占本姑娘的便宜了,我跟你拼了。” 黛玉施展着轻功,左躲右闪的,待闽小翡将将要碰到她的衣服时,便又快速的避了开去,急的闽小翡直跳脚。 “你有本事站着别动。” 黛玉躲到郭禾主仆身后,探出脑袋来,对闽小翡吐了吐舌头,“只要你唤我声小姑母,一切都好商量的。” “商量你个头,到底烤不烤?”闽小翡气鼓鼓的撸着袖子。 郭禾这时也瞧出来了,这便是她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些新奇,又有点儿羡慕。 “烤啊,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我想烤给禾儿姐姐吃,某个人呢,顶多是沾了光吧。” 黛玉笑嘻嘻的,白了闽小翡一眼,喊来站在不远处的庄子上的主事。 “庆叔,我们要烤鱼,得麻烦你们用网子拉些鱼上来了。” “小姐等着,老奴这就让人准备去。” 林庆跑开了,黛玉冲林七他们招了招手,“回来烤鱼啦。” 画眉颠儿颠的拎着几条巴掌大小的小鲫鱼跑了回来,显摆道:“郡主,小姐,看,这些可都是奴婢钓的哦。” 黛玉笑笑没吱声,闽小翡吃力的拎过自己装鱼的水桶,指指桶里面,“画眉啊,你钓的是鱼儿子,还是鱼孙子啊,快瞧瞧你家小姐钓的,虽然没你的数量多吧,但鱼的个头大呀。” 画眉低头瞅了瞅,再瞧瞧自己的,撅着嘴,“小姐真讨厌,人家这可是第一次钓呢。” “谁不是第一次啊,懂不懂什么叫本事?这就是了。” 黛玉抬脚踹了一下闽小翡,“少得瑟,我钓的可比你的多,还大呢,瞧瞧什么叫人品,像我这样不炫耀的就是。” “噗~” 郭禾被逗笑了。 画眉见黛玉帮腔,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还是郡主好。” “呀,林黛玉,你什么时候收买这丫头的?” 黛玉摇头晃脑的,“唉,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人心之所向,还需要收买吗?” “哈哈哈哈哈~,咯咯咯咯咯~” 白芷茯苓他们都过来了。 茯苓笑道:“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好斗的公鸡不长毛了,小翡小姐啊,您明知道说不过又打不过我家小姐,干嘛还非得挑衅她呀?” 第230章 学堂前遇贾瑞,贾松失踪贾琮追 此次别有目的郊游,在黛玉的一顿烤鱼中完美的落幕。 傍晚回到家里,贾敏询问陈佐对郭禾的印象,陈佐羞答答的崩出了三个字,“很好啊。” 贾敏的眉头挑了挑,“就这?那是瞧上了,还是没瞧上啊?” 陈佐的手指在旁边的茶几上划了划,“瞧,瞧上了呀。” “你这个小子,扭捏个啥呀?师母还能笑话你不成?真是的,再问你一遍,确定瞧上郭家那姑娘了?” “嗯。”陈佐点了点头。 贾敏高兴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那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你那个房子也得修整修整了,都交给师母来安排了,保证都弄的立立正正妥妥当当的。” 陈佐揖了一首,“师母辛苦了。” “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成家立室,再累也不累,苦是一点点儿也没有的,师母的心里头美着呢。” 陈佐要告辞时,贾敏又叫住了他,“记得给你爹娘去封信。” “哎。” 又一天,贾柏贾松早早的起了床,用了早饭,便去西府等贾琮,快辰时的时候,叔祖孙三个蹦蹦跳跳的带着小厮随从往贾家的学堂跑去。 刚到学堂门口,便瞧见好久没看着的贾瑞在那儿来回的踱着步子。 贾琮喊道:“瑞大哥,这一大早的,你在这儿踩蚂蚁玩呢?” 贾柏贾松也忙上前问了声好。 贾瑞落在双胞胎身上的目光满是窃喜,都准备要进学堂的贾琮,疑惑的打量着他,他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但就是心里面不踏实,便又跟贾柏贾松站到了一起。 贾瑞见他如此,眼神闪了闪,对双胞胎笑道:“你俩之前不是想学做那糖人儿的嘛,这么巧,我有个朋友恰巧就会做这个,今儿人家正好有空,要不,我带你俩去呗。” 贾柏贾松一脸的惊喜,“真的呀?这会儿去吗?可我们还要上学呢。” “这好办啊,让你们叔爷替你们请个假就是了,耽误一天半天的有什么的,回头把今儿的课补上便是了。”贾瑞笑眯眯的说道。 贾松很是意动,贾柏有些犹豫,贾琮拽过他们兄弟的手,“你俩要是敢逃课,我就告诉我爹去,他不会揍你们,但会揍珍大哥哥,你们就舍得你们祖父一把年纪了还会被脱了裤子打板子?” 小哥俩想想那个画面,都用力的摇了摇头,“不行的。” 贾琮放了心,“这才乖嘛,走,先生们快到了,你俩要背的内容都会背了吗?小心被戒尺打手心。” 哥俩也没跟贾瑞打招呼,都慌里慌张的跑了进去,贾琮瞧着贾瑞笑了笑,“瑞大哥也是的,明知道我们都要上课呢,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贾瑞悻悻的,嘟囔道:“我这不是好心嘛。” 贾琮又瞥了他一眼,也跑进了学堂。 贾瑞的眸色冷了冷,转身出了荣宁后街,七拐八拐的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伸手叩了叩门环,很快里面有人将他让了进去,那人还警惕的往巷子里瞧瞧才关上了门。 中午的时候,东西两府都给送了午食,等到下午的课时结束了,贾琮他们才出了学堂。 走到前面的巷子口时,贾瑞站在那儿冲他们三个招了招手,贾柏贾松开心的跑了过去。 “瑞叔爷,您还在这儿等着呢?您的那个朋友没生气吧?” 贾瑞故意板着脸,“怎么可能不生气呢?费了我多少口舌了?好说歹说的人家才答应让你们这会儿过去。” 贾松蹦了一下,“真的?太好了,等我学会了,我就给祖父祖母,给母亲做他们喜欢的花样。” 贾柏也很兴奋,“瑞叔爷,您稍等一下啊,容柏儿去跟琮叔爷说一声去,免得家里担心了。” 贾瑞想阻止他,却慢了一步,贾柏已经跑远了,隐在暗处的两个人走了出来,瞧瞧贾松,“有这个就行了。” “啊?不是说两个都要弄走的嘛?”贾瑞不解的问道。 那两个人冷笑了笑,同时劈下了一记手刀,贾松跟贾瑞都晕了,他们挟起贾松就往巷子深处跑去。 贾柏带着小厮随从们跑回来时,只见贾瑞一个人倒在了巷子里,他一慌,冲那边还没离开的贾琮哭喊道:“琮叔爷,松儿不见了。” “什么叫松儿不见了?” 贾琮跑过来,“糟了,柏儿,你跟大栓快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爹。” “哎,我这就回去。” 等贾柏大栓跑远了,贾琮又吩咐道:“马槽子,解下腰带将贾瑞绑了,把水囊里的水都泼到他脸上。” 水泼下去没多久,贾瑞悠悠的醒了过来,摸摸后脑勺,嘴里嚷道:“怎么连我也打呀?还下这么重的手?” 贾琮抡圆的甩了他一巴掌后,恶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衣襟,“贾瑞,你的同伙把松儿带哪儿去了?快说!” 贾瑞一愣,这才瞧清了眼前的人,眼珠子不由得缩了缩,矢口否认道:“什么同伙儿?贾琮你可别血口喷人,我,贾松一个大活人,他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啊?” 贾琮知道,不能在这儿跟他掰扯的浪费时间,马槽子,你们避开他的脑袋跟腿脚,给我狠狠的揍。” “是。” 贾瑞顿时惨叫声连连,偶尔路过这边的人顶多只是好奇的瞅上一眼,便害怕惹上麻烦的跑了。 贾琮在旁边说道:“你最好赶紧带我们去找到松儿,不然以珍大哥哥跟我爹的脾气,你和你祖父祖母都会生不如死的。贾瑞,那些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不顾同族,出卖自家的孩子?你都剩半条命了,那些人可连影子都没见呢,可见你在他们那儿也不是很重要的人物啊。贾瑞,你真的要死扛到底吗?” 又挨了一会儿,贾瑞终于扛不住了,“别打了别打了,我带你们去。” “真是个贱皮子,还不快点带路。” 出了荣宁后街,又是七拐八拐的,可当他们推开那间院子的门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贾琮气的眼睛都红了,飞起一脚,将贾瑞踹到了地上,“人呢?人呢?贾瑞,你他娘的,敢耍你琮小爷?” 第231章 贾琮难得获爹赞,乞丐夜半递消息 贾赦正得了一幅字画,美滋滋的品赏着呢,听到八两直接把贾柏拎进了书房,疑惑的抬眼瞧去。 贾柏扑到他身上哭道:“太叔爷,松儿不见了。” 贾赦一刹那就想到了很多,放下画轴,命令道:“八两,执我手令,命四城立即封门,通谕京兆府协查。” “是。” 八两领命而去。 贾赦撸了撸贾柏的脑袋,“柏儿别怕,把事情跟太叔爷细说一遍。” 听完贾柏的讲述,盯着他的眼睛,沉声的吩咐道:“你这就回东府去,立刻将你的祖父唤来,之后,不许你擅自出府去找松儿,陪好你娘,听明白了?” 贾柏犹豫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柏儿记住了,太叔爷,掳走松儿的不是人贩子对吧?” 贾赦笑了笑,“臭小子,倒是个机灵的,有老子在呢,现在还轮不到你操心。” “柏儿信您。” “快去吧,让你祖父麻溜的滚过来。” “是。” 看着贾柏跑出了书房,贾赦叹了口气,“铁柱,你把这件事情去跟姑老爷说一声,得劳烦他替我进一趟宫,待救回松儿后,我会亲自去御前请罪的。” “爷,属下这就去户部。” 贾赦又朝外面喊了一声,“铜钱儿,让兄弟们集合。” 候在外面的人应了一声。 贾珍跑的气喘吁吁的,见贾赦的亲卫都全副武装的,扶着廊柱舔了舔嘴唇。 “赦叔,出什么事了?” “贾松被人掳了,是贾瑞从中做的伐子,他人已经被贾琮扣住了,估计就算贾瑞什么都交代了,他们也寻不到人的,你去把东府的人手集合起来,从现在起,东西两府的安全便交给你了。” 贾珍红了眼眶,“嗯,谁敢闯进来,就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贾赦也是怕他出去找贾松,不管不顾的再节外生枝,便将守家的重任交给了他,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巫云那儿留下了五个亲卫。 “林之孝,在爷回府之前,闭门谢客。” 那边林如海听了铁柱所言,赶忙进了宫。 “陛下,贾家出事儿了,贾珍的次孙就在刚才被人给掳了。” “什么?何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目无王法?莫非还是理郡王的那些佘孽?”当今蹙着眉头。 “如若不是人贩子,暂就不作他想了。陛下,贾赦第一时间命人把四门的城门关了,他说等寻到了贾松了,会亲自来御前请罪的。” 贾赦让铁柱去找林如海,便是为了他的逾矩之罪,给当今做个报备呢。 当今冷哼了哼,“他倒是周到。” “事急从权,还请陛下恕罪。”林如海跪了下来。 “你待他倒是真好。” “臣对陛下亦是忠心耿耿的。” “哼。” “陛下明鉴。” 当今瞥瞥他,“你调一部分近卫军去帮忙,只要人还在京中,就是要翻地皮,也得把孩子找到。” “臣遵旨,那个,不管这些人是哪一方的,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怕是别的人也要坐不住的浑水摸鱼了。” 当今点点头,“静观其变,以逸待劳,但若是敢动,将错就错,抓了再说。” 等贾赦寻到贾琮他们时,贾瑞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看到他,贾琮瘪瘪嘴,“爹,是琮儿没用,让贼人跑了。” 贾赦呵呵一笑,在小儿子的肩头上拍了一巴掌,“好小子,往日里倒是老子瞧走眼了,有股子血性,是老子的种。” “爹,要是松儿被带出了城,咱们要去哪儿寻啊?” 若是平时能被这么夸,这小子不定得小狗儿似的摇多久的尾巴呢?可眼下他惦记着小侄孙子,都不在意自己的荣辱了。 “四门已关,先挨个的搜呗,放心吧,即便他们已经出了城了,也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的。” 这一搜就是两天两夜,但关于贾松的消息却石沉大海了。 贾赦的耐心已经不多了,会合之后的父子俩都有些杀气腾腾的了。 终于,这晚的半夜时分,在北城混的那帮乞丐给林七传来了一个消息,他们的人前天傍晚在骷髅巷乞讨时,碰上了一伙神神秘秘的人。 “小姐,小刀子说那伙人自从进了丽香院,就没再出来,他们在前门后门都放了暗哨了。” 黛玉穿好衣裳,接过白芷手上的披风,自己系上了。 “林七,去通知如月师傅一声,让她跟我出门。那个,白芷,等天亮了告知一下我爹娘,让他们别担心。” 吩咐完,来到马厩,带上人手就出了安国侯府。 他们刚进了骷髅巷,小刀子就迎了上来。 “郡主娘娘,表面上丽香院一切如常,只是我等混不进去,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如何。” “小刀子,谢了,辛苦你的那帮兄弟们了,这些给你们买糖吃。” 黛珂扔给小乞丐一只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小乞丐掂了掂,“小刀子谢郡主娘娘赏,我们就暂且退去后巷那边守着了。” “嗯,注意安全。” 林如月见黛玉打量着自己,抿抿嘴角,“小姐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 黛玉嘿嘿的笑了两声,“劳烦如月师傅演一下执剑拿夫的戏码呗。” “哼,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林如月跳下马,拔出十一腰上的佩剑,怒气冲冲的冲进了丽香院,丽香院里顿时乱作了一团,林十二林十三都扮作嫖客跟着进去了。 林如月骂骂咧咧的,老鸨子让打手赶人,却都被林如月砍翻了,妓子们吓得花容失色的惊叫连连,不少嫖客都因被打搅了兴致,冲出来骂人了。 但只有三楼的拐角的那间房里还没有动静,是没人在呢,还是藏着蹊跷呢? 十二十三对视了一眼,摸了过去。 刚撩开门帘子,还没踹上房门呢,里面便扔出了几把飞刀,有个汉子粗声粗气的骂道:“滚,别扰了老子的好事儿。” 可他话音刚落,屋里便发出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另外有人低吼了一声找死,随即又没了声音。 十二一脚将那扇门踹了开来,与屋里的几个人瞧了个对眼。 只愣了一瞬,便动上了手。 第232章 丽香院里救母子,贾松藏在粪车里 听到三楼的打斗声,林如月打了声哨子,便飞身跃上了三楼。 黛玉他们听到哨音,打马围住了丽香院的大门。 老鸨忙跑了出来,左右一瞧,看向了黛玉,“这,这位小,小姐,这是做甚啊?我这丽香院开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本本份的呀。” 黛玉居高临下的冲她笑笑,“那打斗的所在,是此处的常客吗?” “啊,哦,是,那个人叫麻五,他是咱这儿的常客,艳红是他的老相好儿。”老鸨子回道。 “今儿他一个人来的吗?还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啊?” “今儿,带了,翠红,翠红~”老鸨冲里面喊道。 一个圆脸的妓子跑了出来,“妈妈,何事啊?” “那麻五今儿带人来了吗?一共几个,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那个抠搜的,也就是艳红不挑嘴儿,今儿他可是带了四个男的来了呢,却没找旁的姐妹去伺候,只在艳红屋里点了一桌子席面。至于特别的,其中有两个男的各背了两个麻袋算吗?”翠红撇了撇嘴。 黛玉又问道:“他们自进了你们这儿,下过楼吗?” “哦,那没有的。” “确定?” “差不离儿吧。” 黛玉想往里冲,林七拉住了她,“小姐,听说咱夫人那儿换了新的鸡毛掸子了。” 黛玉被他的话噎住了,咬咬后槽牙,“那你带人进去。” 林七哎了一声,带着两名护卫冲进去帮忙了。 可是,那两个麻袋里只是一个小妇人跟一个才不过三四岁的小男孩,根本就不是贾松。 据那麻五交代,这一大一小是南城大商贾梁家长房的儿媳妇儿和嫡孙,只因梁家意与跟理国公家的庶女联姻,便欲除去这母子二人。 这时,徐冀带着衙役也搜查到了这附近,瞧见林家的人后,跑了过来。 “下官见过永宁郡主,您这儿是发现小公子的踪迹了?” “徐大人来的正好,梁家的破事儿就交给你了。” 徐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七忙给他说了一下情况。 “这些都是下官份内之事,郡主放心。” “嗯,唉,反正回去也睡不着,徐大人你回衙审案子吧,我接管你的人手,继续搜查。” “是,有劳郡主了。” 黛玉刚转过马头,又转了回去,扔给那老鸨子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抱歉啊,这些可够赔他们损毁的东西?” “啊,够,够的,够的,郡主娘娘,您有空再来啊。” 老鸨子一高兴,嘴巴上就难免热情了些,林如月狠狠的剐了她一眼,“让你的人都闭紧了嘴巴,若是有什么关于郡主的风言风语,下次再来,就是踏平这里了。” 老鸨子忙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缩缩脖子,“哎哎,小的明白的。” 等搜完骷髅巷,天色已经大亮了。 找了处地方吃了早饭,准备继续时,一辆运夜香的骡车与他们擦肩而过,衙役们捂着鼻子嫌恶的骂骂咧咧的,赶骡车的老汉点头哈腰的抱歉着。 黛玉打着哈欠瞧瞧天色,扭头瞧瞧那辆骡车,“赵衙役,运夜香的不是必须在寅时初之前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呢?” “是啊,这个,确实是蛮奇怪的。”赵衙役不解的挠挠脑袋。 “发什么愣?快拦住他呀。” 黛玉想到那一世的某些影视情节,凡事都不会是空穴来风的,那都是在真实事件的基础上演绎的呀。 随着赵衙役的一声令下,众衙役们将那辆骡车围在了中间。 拉着骡车的老汉惊慌失措的忙问道:“各位官爷,小的身上可一个铜板也没有啊。” 赵衙役捏着鼻子,用佩刀挑开了装夜香的罐子上的木头盖子,那老汉下意识想去拉人,却又赶紧刹住了车,左手摸向自己的腰间,眼珠子骨碌碌的,似是在寻找衙役们围着的那个圈子的破绽。 黛玉抬了抬下巴,林十三跳下马,往那边走去。 就在赵衙役爬上去,要往里面瞧时,那老汉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刺向了离他最近的衙役,那名衙役的反应还算是快的,虽然受了伤,但手中的佩刀也挥了出去,从老汉不断后退的步伐看得出来,他无心恋战。 黛玉对林十三说道:“十三,拿下他,要活口。” 查看粪罐的赵衙役咦了一声,“郡主,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黛玉想过去,再次被林七拦了下来,“有属下们在呢。” 几人合力将里面的麻袋拽了出来,搁到地上,解开来一瞧,这不是贾松还是谁啊? 黛玉给他把了一下脉,“应该是中了迷香了,先把他带到我家去,让刘先生再给瞧瞧,十二十三,你俩把这人押到我大舅那儿去。” 临离开前,黛玉又递给了赵衙役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本郡主请兄弟们喝茶了。” “谢郡主赏。” 瞧着欣喜不已的众衙役,林如月打趣道:“这哪是什么郡主啊?分明是散财童子嘛。” 黛玉咧着嘴,“师傅你这就不懂了吧,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儿,在这京都城中,神仙好请,小鬼儿难缠啊,舍些钱财便能结个善缘,何乐而不为啊。” 刘府医替贾松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夫人,小姐,松少爷的身体并无大碍,除了饿得久了,就是迷香吸多了,要彻底的恢复过来,得缓上好些天呢,老夫开上一剂药,他服下之后,头疼的感觉会轻一些。” 饶是像贾赦这样的强者,连续两三天不眠不休的,这会子听到人找到了,也心神一松,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他就近寻了家铺子,借了把椅子坐下来,就在人家铺子里审起了那个老汉。 “说吧,什么人?” 老汉低着头不作声。 “那就让本国公猜猜,是理郡王的人?更准确的说,是先太子的人,对吧?你们绑了我们家孩子,除了要挟报复之外,还打算借此蓄势继续造反?” 店铺的东家跟伙计瑟瑟发抖的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些事情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听的吗?真要了亲命了,咋碰上这样的事情呢? 第233章 贾赦诱供,将计就计 即便被贾赦道破了身份,那名老汉依然装傻充愣的装聋作哑着。 贾赦嗤笑了一声,“说实话,爷还是挺佩服你们主子的,所谓人走茶凉,他都死了多少年了?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人追随着,还意图要帮他颠覆了这圣朝的江山呢。” 老汉的茫然无辜的眼神中有了一丝神彩。 贾赦勾勾嘴角,“可是,当今早已坐稳了朝堂,你们的挣扎又能坚持多久呢?” “未必吧?” 老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惊觉到之后,抿抿唇,嘴角抽了一下,又闭上了嘴巴。 “哦?你所指的是哪方面啊?难道本国公有说错了吗?” 老汉忍不住的又瞅了他一眼。 贾赦心中冷笑不已,继续诱导着,“当今宽仁,体恤百姓,虽说边疆还会不时的有境外势力扰边,但总的来说,算是海河清宴的了吧?” 果不其然,老汉嗤笑了一声。 “怎么,你不认同本国公的说法?” 老汉又撇撇嘴的白了他一眼。 贾赦笑笑,“你除了做这些怪样子外,不露只言片语的,倒是勾起爷的好奇心了,乐意解解惑吗?” 老汉微微的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落入你贾恩侯的手中了,多说无益。当年主子还在时,便告戒过我等,不可轻易与你为敌的,可我们都被你给蒙蔽了。原本只要郡主随我们离开京都,这事儿暂时就告一段落了,可她偏偏贪恋眼前的安逸,我们只能打上双胞胎的主意了,毕竟他俩也是主子的血脉,换个姓就是了。唉,可我们还是枉费了心机啊。” “这么说,先太子留下的后手,不光有人和钱财,而且还有处隐蔽的所在,你们眼下缺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小主子,对吧?真不亏是太子爷,论谋算,谁人比他厉害啊?” “那当然了,论才智能力,当今哪一样比得上?不过是拾人牙慧的走了狗屎运罢了。” 老汉听到他对自己主子的叹服,不免得意了几分,对当今的轻蔑毫不掩饰。 角落里,店家跟伙计抖的更厉害了。 “可如今,你们的计策失算了,那以后岂不是群龙无首了?”贾赦略带可惜的说道。 老汉警惕的瞅瞅他,“还不是都拜你所赐。” “你这话说的,哦,你们来抢我们家孩子,我们还什么都不能做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是你们这些人干的呀,万一只是人贩子,那孩子不遭老罪了?” 贾赦故意将这些话都模糊了敌意。 老汉再次瞅了瞅他,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多想了些什么了,可这样的效果,正是贾赦想要的。 他又继续忽悠着:“你说你们也是的,按照当时的时间差,你们完全可以跑出城去的,不瞒你说,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抱什么希望能把孩子找回来的。” “唉,这不是没办法嘛。”老汉叹了口气,虽然没有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埋怨的意思表露无疑。 贾赦的眉头挑了挑,“难道还有人和事比一个少主子更重要?真是奇了个大怪了。还有啊,怎么把孩子放那粪罐里头了,腌臜不说,万一伤着了孩子,你们就不心疼啊?光想想,爷这心里头都揪的慌。” “这不是没办法嘛,先生他太过固执了,我们谁也劝不动啊。”老汉不由得顺着他的话音说道。 贾赦的眼神凛了凛,先生?看来,自从先太子死后,就是这个家伙在辅佐理郡王,甚至是主导着所有的事情发展呐。 “莫非这个老家伙还比一个有无限可能的少主子更有价值不成?你就少糊弄人吧,瞧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嘴里头尽是不尽不实的瞎话,嘁!” 老汉急了,“我老沐可没瞎说,那个老家,先生他,他可是咱们的主心骨,若没有他,刘奇峰那些人早就反了天了,主子苦心经营多年的龙心寨可就真成了匪窝了。” 贾赦的心猛跳了一下,眼前的这老小子抓的太值了。 “这么说,倒是我想佐了?可松儿还小,万一不等他长成了,先生便追随先太子去了,那凭他一个孩子还能辖制得住姓刘的那帮人吗?” 老沐蹙了蹙蹙眉,“如果真是这样,还真难说呢,历史上臣大欺主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贾赦凑近他,小声的问道:“你说,若是本国公取而代之,会如何?那个姓刘的,爷可能收服之?” 老沐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你想取先生而代之吗?” 贾赦撇撇嘴,“不可吗?” 老沐咽了口唾沫,也压着嗓子,“你,你是想挟小主子以令众遗臣?” “不行吗?不管怎么样,贾柏贾松都是我贾家的子嗣吧,他俩得唤我一声太叔爷吧,凭着这层血缘,难道不比当今强?老沐啊,既然咱俩今儿碰上了,不只是你的机缘,又何尝不是我的呢?” 贾赦一脸的高深莫测,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 老沐呆愣看着他,“你,当真的?” “真佛面前不烧假香,你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的手上可是有不下十万之数的兵马,而且,一旦我起了事,安国侯府必定随我一道,而与之有姻亲关系的镇远伯府之类的,必然也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就仅仅是这些,你觉得,是让那俩孩子跟着我更有胜算呢,还是那个先生更合适啊?” 此刻,老沐从贾赦的眼睛里看到了切切实实的野心,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以你的本事,怕是最终会黄袍加身吧?”他试探的问道。 “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吗?反正都是贾氏血亲,最终是谁坐上那个位置,又有何分别?于你老沐而言,只要你我一心,爷会亏待了你吗?”贾赦不羁的邪魅一笑。 老沐的内心挣扎了几息,又再一次看着他,“你真的决定了?” “时事造英雄嘛,所有的机缘都摆在我眼前了,好多事情已然触手可及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人这一辈子啊,再长不过百年,苟且着能活,平庸着能活,轰轰烈烈的同样能活,既如此,为何不选个更衬自己的呢?” 第234章 贾恩侯以身入局,母子重逢泪满襟 到了这会儿,对贾赦的话,老沐最起码已经信了八九成了。 他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噗嗵的对贾赦跪了下来,“沐青拜见主公。” 贾赦的眼中笑意盈盈,一把拉起了他,“老沐啊,你是个识时务的,爷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接下来的事,你可是无可替代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将先太子留下来的势力给爷详细的说说。” 老沐嗯了一声,便躬身的从先太子去世前的安排仔仔细细的讲了起来。 贾赦边听着,边不时的点点头,偶尔还为先太子前瞻性的眼光赞赏上几句,老沐脸上的恭敬更甚了。 “主公,接下来的要怎么做,请您吩咐。”讲完后,老沐拱手道。 “既然要取而代之,那个老东西便留不得了。” “您是说先生?按照他的指示,此时他跟刘奇峰一行应该还在南郊的庄子上等着呢。主公,据属下所知,那处庄子里的人手不下百人,而且又经营了多年,强攻怕是不妥的。” “那,咱们便智取呗。”贾赦跟他耳语了几句,老沐咧着嘴,“主公高明。” 临出暂时歇脚的铺子时,老沐瞥了瞥缩在墙角的店家跟伙计,“主公,这二人可留不得的。” 贾赦给八两打了个眼色,八两立即抡起佩刀劈向了那二人,老沐没再在意,跟着贾赦往外走去。 而铜钱儿则带着两名亲卫,把吓尿了的店家和伙计都带回了忠国公府,丢下衣服吃食,对他们说道:“你俩别怕,没人要你们的命,安心在这儿待上几日,铺子的门我们帮着锁上了,有什么损失,国公府自会赔偿的。” 而牛铁柱则在脱离了队伍后,再次跑向了户部。 林如海已经知道贾松被救的消息,不解的问道:“又出何事了?是你们爷惹祸了?” 牛铁柱扶着膝盖喘匀了气,“姑老爷,我家爷以身入局了。” 林如海心里一紧,“何意?” 牛铁柱便尽量的复述了刚才贾赦跟沐青的对话。 “他带了多少人?” “二十余人。” “你知道怎么追踪到他们吗?” “知道,他们肯定会沿途留下记号的。” 林如海咬了一下嘴角,唤来林毅,把调动皇家近卫营的令牌交给了他,“你立即调集一千名近卫,跟着铁柱策应舅老爷。” “是。” 林如海连忙再次进宫,轩辕澈不明所以,但估摸着是出大事儿了,也跟着上了马车。 林如海瞅瞅他,倒没赶人。 勤政殿里,当今听完林如海的讲述,愣了愣,“好一个贾恩侯啊,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轩辕澈这时才恍然大悟,“忠国公这是打算用己身为饵呀。” “大哥此举虽然凶险无比,可若是能彻底的解决掉先太子留下来的后患,于国于家皆是有利的,陛下暂放宽心。”林如海说道。 “确实,贾恩侯久战沙场,朕信他此次定然也能够全然而退的。” 轩辕澈也没去瞧他母妃,跟着林如海一块回到了户部,只是在做事时,有些不够专心了,也不知道他在寻思些什么。 与此同时,贾琮带着人回到忠国公府,先跟巫云报了一下平安,便跑去了东府,贾珍正一脸颓丧的坐在院子里。 “珍大哥哥,松儿找到了,是林姐姐带人找到的,他现在正在林家呢。” 贾珍扑向他,“真的?没骗我?” “我第一时间就来给你报信了呀,骗你做甚?” 贾珍抱住他呜呜的哭了起来,听到下人禀报的秦可卿尤氏,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贾柏惜春跟在后面都有些追不上了。 “松儿,松儿在哪儿呢?”秦可卿四处张望着,急声的问道。 “蓉儿媳妇儿你别着急,松儿是被林姐姐今天早上找到的,已经带回了林家,应该是让那刘府医诊治去了。” 贾珍刚放开贾琮,秦可卿又抓住了贾琮的胳膊,“诊治?松儿他怎么了?受伤了吗?伤哪儿了?重不重啊?” 贾琮的另一只手挠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啊。” 贾珍用帕子在脸上擦了擦,“来人,备马车,咱们都过去瞧瞧,可卿啊,不着急啊。” 秦可卿捂着嘴哭倒在尤氏的怀里,“太太,要是松儿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话不成了~” 尤氏抚着她的胳膊,也泪眼汪汪的,“不会的,有老太爷跟蓉儿保佑着呢,松儿不会有事的。” 不一会儿,一大家子就都到了林家。 贾敏明白他们此刻的心情,闲言少叙,立刻将他们带到了安置贾松的房间。 秦可卿疯了似的扑到床边,“松儿,松儿,我的儿啊~” 紧随其后的贾珍尤氏,也跟着泪流满面了。 贾柏挤到床边,抓过贾松的一只手,高兴的嚷道:“是暖的呢,松儿他还活着。” 贾敏好笑的啐了他一口,“呸呸呸,童言无忌,可不活着嘛,松小子只是吸了些迷香,刘先生说缓上两天就好了。” 贾柏一愣,仔细的听着弟弟的呼吸声,果然跟平时睡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这下,彻底的放心了,咧咧嘴巴,“祖父祖母,娘,松儿就是睡着了。” 秦可卿抹抹眼泪,“没事儿了?” 贾柏点点头,“嗯,没事儿了。” 秦可卿一把抱住他,宣泄的又哭了起来,这两三天,漫长的像有三十年那么久,她有多怕他们母子从此天人永隔,再也见不着面了呀? 跟贾敏站在一起的贾琮和惜春都松了口气,惜春问道:“姑母,林姐姐呢?” “她昨儿晚上又是一夜未睡,这会子就是在她耳边打雷,怕是也叫不醒她了。”贾敏揉揉她的脑袋笑道。 “哦,松儿不见了,我是一点儿忙也帮上啊,唉~”惜春瘪了瘪嘴。 “傻丫头,今儿你也别回去了,姑母一会儿让人到你家去收拾些衣物,啊?” “嗯,我一直想来呢,可林姐姐有好多事情要忙,嘿嘿,我就是怕打搅她了。” “哦,你来了,就是为了找你表姐的?那姑母我得多伤心啊?”贾敏逗她道。 惜春腼腆的笑笑,“自是也很想姑母的。” 贾琮也笑了笑,“姑母,琮儿也很想您呢。” “那都留下来呗。” 第235章 兵分三路,金五带路 话说,牛铁柱林毅带着一千名近卫追踪至南城门时,贾赦他们留下的路标却分成了两个方向。 林毅对牛铁柱说道:“你仔细的瞧瞧这两个记号,可有什么区别?” 牛铁柱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分辩着,指向左边,“那边很像是真的。” 林毅蹙着眉头,“什么叫很像是真的?” “就是两个都有些似是而非啊。” 牛铁柱咬着后槽牙,心中暗骂着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动的手脚啊?难不成自家爷还没行动就被发现了?还是那个姓沐的本就是假意投效的,将计就计的给设了个局啊? “也就是说,有人动了路标,还故意模糊了真实的方向了?”林毅的脑子飞快思索着,唤来统领这支近卫的蒋参将,“你我,牛铁柱,各带一队,分左中右三路追寻,如遇劲敌,不可恋战,我们的目的是策应忠国公,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的安全。” 蒋参将牛铁柱领命,各带了三百人向左右两路追去,而林毅带的这一队人数最多足有四百人,他们则是奔了中路而去。 不出所料,三路人马在追了约一个时辰后,皆遭到了伏击,只有牛铁柱认出了这些人是在西征时,他们运粮队半夜遭袭退守羊粪沟子时,混在羌人中的那批黑衣人。 看来,并不是自家爷暴露了,而是那个一直藏头露尾的家伙又盯上了他的主子了。 可蒋参将跟林毅并不知道这些啊,心中皆道贾赦肯定是遇到危险了,挥出去的刀剑是一点儿也没惜力。 这些黑衣蒙面人虽然手脚上的功夫不弱,但与林毅铁柱和近卫们一比,又差了不少。 在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对方的战力很快落于了下风,可这帮缺德冒烟儿的也将贾赦他们要去的方向的线索全部掐断了。 等这伙人退去,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林毅他们都心急如焚的,没有了精确的方向,便三五人一小队的,散开来拉网式的往前寻。 而就在他们岀了南城门之时,还在床上补觉的黛玉,嗖的一声被吸进了花神空间里,本无风无浪的空间里竟吹起了阵阵微风,平静的溪水水面上有了涟漪,原本安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的,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嗡嗡声。 有些懵的黛玉揉揉眼睛,“我啥时候进来的呀?” 疑惑的循着那声音走了过去,却在一株海棠树上,发现了一只香瓜大小的蜂巢,三五只全身金黄色的蜜蜂嗡嗡的在周围飞舞着。 “咦,小家伙们,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呀?以后这里面就不只有我一个人了,真好。” 黛玉笑眯眯的打量着它们,小蜜蜂似乎能听懂她的话,飞到她的面前,一字儿排开,整齐划一的歪了歪脑袋,小模样可爱极了。 黛玉胆大的伸出了手,小蜜蜂又都落到了她的手指上。 黛玉点点它们又说道:“那你们便是金一金二金三金四金五了。” 小蜜蜂们舞动着翅膀,似乎都很高兴。 黛玉跟它们又玩了会儿,便出了空间,调皮的金五落在了她的发簪上,跟着一道出去了。 白芷帮她重新盘发时,吓了一跳,“呀,哪儿来的蜜蜂啊?” 黛玉扭头一瞧,宠溺的摇了摇头,“原来是金五啊,调皮鬼,你都吓到白芷姐了,还不快道歉。” 金五便围着白芷飞了两圈,然后落到了梳妆台上打了个滚,好似在跟黛玉撒娇呢。 白芷惊奇不已,“小姐,您什么时候养的呀?啊,不会是,难怪呢,这么通人性的。” 黛玉笑笑,任由着白芷脑补着。 这时,杏花进来禀告道:“小姐,林一回来了。” “直接来找我的?”黛玉理了理裙摆。 “是,他就候在堂厅了。” 黛玉忙奔了出去,“林一,何事?” 林一便将贾赦以身入局的事告诉了她。 “你去跟我娘再说一下,今天留在府中的是谁,我还得到忠国公府借点人手去。” 黛玉说着就接过白芷手上的披风往外跑,林一回道:“林二林三他们都在呢,小姐带咱们的人不就行了。” “舅舅的人彼此之间有熟悉的暗号记号什么的,有他们在更方便些,府中的人我会带走一半。” 等贾敏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府了。 她虔诚的跪到佛龛前,祈求着神明保佑着那甥舅二人。 这次是铜钱儿带的队,到了南城门口,左右两处的路标已经不见了,但他是斥候出身,最是擅长追踪了。 “郡主,从痕迹来看,铁柱他们应该是兵分了三路了,而中路的人数是最多的。” 黛玉略一思量,“那咱们便追着中路吧。” 奔袭了约摸半个时辰,铜钱儿满腹疑惑,“郡主,太奇怪了,一路上没有任何标识,我们是不是追错方向了?” “从城门口开始,他们就兵分三路,很显然,舅舅他们留下的路标已经被人动过了,咱们都在蒙呢。” 黛玉心忧着贾赦的安危,正惶然时,金五飞到了她的前面,瞧它的样子,像是要带路。 心一横,决定赌一把,“所有人听令,都跟着金蜂。” 众人虽不解,但没人提出反对。 约摸一刻钟后,就赶到了林毅他们遭伏击的地点。 不敢耽搁,继续往前追去,但出了一片树林后,金五飞的方向却偏离了路面上留下来的痕迹。 铜钱儿不敢质疑黛玉的命令,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跳下马背,在草丛里寻摸了起来。 “啊,郡主,郡主,我发现路标了。” 黛玉忙将马赶了过去,跳到地上,俯下身子,“确定是舅舅他们留下来的吗?” “确定,这种草结只有小志那小子会这么弄。”铜钱儿一脸的兴奋。 黛玉抬头瞧瞧在她头顶上盘旋的金五,“金五,好样的,咱们得继续追。” 众人上马,又跟着了金五。 过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条河,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人家,没有码头,芦苇荡里却藏着一条船,而那个船家也不似是个打渔的,主要是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太白了些。 第236章 张二辛撂实话,黛玉依言画图 众人都牵着套着嚼子的马,矮身藏在了草丛中。 轻功最好的两位兄弟摸了过去。 顺利的擒住了靠坐在船头的男人。 拎到黛玉身边,“小姐,船上就他一个人,还有一袋米,几块腊肉,绝的是,他烧火的东西竟是上好的无烟炭,真够奢侈的。” 那人挣扎着,黛玉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只焦糖色的糖豆,掰开他的嘴巴喂了下去,这才解了他的哑穴。 “知道你吃下去的是什么吗?蚀心散,顾名思义,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你的心会一点点的烂掉,直至你捱不住了才会死翘翘,但是这个过程呢,太折磨人了,会疼的你后悔这辈子来当人了。” 那人怔了怔,“这位小姐饶命啊,我,我就是附近的渔民,不是歹人呐。” “哦,那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 他的眼神闪了闪,“就,我姓金,不,姓张,名二辛,就是那辛家庄的人。” “你到底姓金还是姓张?” “姓,姓张,眼下姓金。” “你说你是辛家庄人士,是哪个辛,二辛的辛吗?” “啊,对,是辛苦的辛,那个,我,我爹是外来户,娶的是辛家女。” 黛玉冲他笑笑,“原来如此啊,那你家兄弟姐妹几个啊?” “三,两个。” “到底是三个,还是两个?不会是三两个吧?我就没见过似你这般糊涂的人,不会是装的吧?”黛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自称张二辛的男人慌了,额头上的汗多了起来。 “这么的,我来问,你来答。你的职责是不是就在这儿接驳你们的人?” 见他不答,黛玉又问道:“就在今天上午,你的船是不是送了一批人过了河了?” 张二辛的眼神躲着黛玉。 黛玉冷哼了哼,“看来,你只想试试我这蚀心散的威力了。” 一颗豆大的汗珠滑过他的左眼,腌的左眼用力的眨着,想缓解一下不适,喉结滚了滚,“不不不,不是的,啊,是的,我是说,我,我并不是渔民,之前这艘船也不归我管的,这不是前两天刁大强崴了脚了,我来暂代的,那个,今天上午的时候,确实送了一批人过了河,因为他们人太多了,还是分了两趟送的。” “辛家庄里有多少是你们的人?” 他瞅了黛玉一眼,有些犹豫。 黛玉挑了挑眉,“现在的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反正你都说了一些了,再多说些,或是全撂了,不都是背叛了吗?没有区别的,对吧?” 张二辛舔了舔嘴唇,闭了闭眼睛,“我,我若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你们会杀我吗?我,我不想死啊,我媳妇儿刚怀上,我,我不能死的。” “生和死,不都在于你的选择吗?” “好,我说,我都告诉你。我爹张仿金是先太子爷的亲卫,先太子薨逝后,由司徒先生带着他们去了龙心寨,因为我娘是辛家庄的人,后来他便让我爹带着我们一家子回到辛家庄里置地盖房,成了远近闻名的金财主。” “你娘当初嫁的是姓张的,庄中的人难道不知道?你外祖家不起疑吗?”黛玉蹙蹙眉。 “那个,我爹娘跟他们解释了,说是祖上本姓金,先前是为了躲避仇人才改的姓,如今仇人已死,就恢复了本来的姓氏了。”张二辛回道。 “所以说,你家是你们这些遗臣在南郊的据点了?” 张二辛点点头。 “那么司徒那个老家伙在哪里?是你家,还是龙心寨?” “在,在我家里,他这次冒险进京,就是为了少主子去的,可少主子突然间死了,便,便又把主意打到了可卿郡主的身上了。在被郡主拒绝后,司徒先生不甘心,说是她不愿意也行,反正她生的那对双生子都是先太子嫡嫡亲的外孙子,哪怕只弄来一个,咱们将来也算是师出有名了。于是,便又派那刘统领跑了一趟京都,之前正等着老沐的消息呢,可我上午也没瞧见有小孩子啊,我问过老沐,但他一脸高深莫测的不告诉我。” 黛玉瞧瞧对岸隐约可见的青砖绿瓦,指了指,“那儿不会就是你家吧?” 张二辛一脸的惊诧,“你咋知道的?你去过辛家庄吗?” “如果那儿不是你家,那这艘船还有必要存在吗?”黛玉撇了撇嘴。 “是哦,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呐。” 黛玉笑了笑,“那个老沐既然已经回来了,你怎么还守在这儿呢?难不成城中还有你们的人?” 张二辛抿了抿唇,“是,是的,不过,那些人到底都是谁,我并不知道的,等他们到这儿的时候,他们会出示一块令牌来,我瞧了之后便知晓是自己人了。” “什么样的令牌?” “我,我的怀里也有一块。分甲乙丙三个等级,我的这块是乙级的。” 林十三从他怀里摸出了一块铁牌来,上手挺有份量的,应该是灌注脱模的,龙形纹上,有个隶篆的乙字。 “你混的挺好的呀。” “嘿嘿,都,都是沾了我爹跟我哥的光了。” 黛玉习惯性的抠抠下巴,“十,十一,十二,你们分头去寻他们那三路人马,我们会在此等到戌时中。” “是。” 张二辛忍不住的咽了咽唾沫,“这位,这位小姐,你们是什么人啊?” “维护正义的人呐。”黛玉恶趣味的回道。 张二辛嘀咕道:“我们也不是坏人啊。”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你们现在就是寇。对了,你应该是知道龙心寨在哪儿的吧?” 张二辛的眼神又闪了闪,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的,我就出生在那边。” “那就跟我说说呗。” 他竹筒倒豆子的讲的还很细。 黛玉根据他说的方向位置,划出了简易的地图,“这可真是灯下黑啊,陛下做梦都想不到,他的卧榻之侧竟然还卧着这么一只凶兽呢。” 他们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离的最近的林毅那一队先到了。 “小姐,您怎么来了?” 第237章 得知龙心寨所在,众人分头行动 黛玉没回林毅,摆摆手让众人先歇歇,铜钱儿已经带人将船上的那半袋子米跟几条腊肉都淘洗干净了,可铁锅太小了,便先抓了几把米,稀汤水的炖了满满一锅。 黛玉他们从不远处揪下一些圆形的叶子,清洗干净,每个人都兜了些,勉强的慰藉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肠胃。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河岸这边,惹眼也就是锅下的那堆火苗了,幸好天边还有几颗星星,让天地间像蒙上一层灰朦朦的纱,只要距离不远,还是能隐隐绰绰的瞧出个大概的轮廓来。 等饭香再次传来,蒋参将也领着那三百人到了。 等这一波人都差不多的有了口吃的,牛铁柱领着那三百人也到了。 在众人都吃过之后,黛玉说道:“现在能确定的是,我大舅他们跟着那个沐青已经进了辛家庄的金家大院里了,但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并不清楚。还有就是,先太子的这帮人,除了留在辛家庄的,大多数都在三十公里外的石鼓县,那里的西南边,有个通心湖,湖的一边有半环形的岛,也就是他们称之为龙心寨的地方,那里最起码有五六千兵勇。” “郡主,您下命令吧,咱们该怎么做?”蒋参将抱拳道。 “此时城门已关,咱们无法回城调集兵马了,为免贼寇闻讯远遁,再次留下后患,只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蒋参将,我命你跟林毅二人分别执我的书信前去北乡安和两县借兵,按照距离跟咱们的脚程来推算,各自必须在明天晚上子时之前,赶到石鼓县北城门外。” 蒋参和林毅揣好书信,各自领命而去。 牛铁柱问道:“郡主,那我们呢? “你带着三百人进入辛家庄,接应上我大舅,并把我要攻打龙心寨的决定告诉他。” “是。” 被绑着张二辛蠕动了几下,“那个,小姐,那我呢?” “十一,把他带上,你们前面带路,目标石鼓县城。” 黛玉跃上马背,心里头有些小激动,柳小月的那一世,可不光男人们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女人们想的也差不多,这辈子整天哭唧唧的林妹妹肯定是不当的,女将军什么的也希望不大,能有眼下的这种机会过过瘾也行啊。 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绕了一大圈,找到一处石桥,过了辛家庄的地界时,才不过亥时中。 天色大亮之后,去借兵的蒋参将林毅也都各自赶到了北乡县和安和县,只是可怜两匹马都累的吐白沫了。 虽然黛玉的身份不简单,她身后除了她爹安国侯外,还有忠国公,两位县太爷拿着她的书信都有些举棋不定,要不是蒋参将亮出了皇家近卫营的腰牌,林毅掏出了当今交给林如海的那块令牌,这借兵之事还就不会太过顺利了。 几方人马都紧赶慢赶的,不敢耽搁片刻。 咱们再说到辛家庄那边。 等牛铁柱带着那三百人乘船渡过了河,都摸进金家大院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金家守在后门的护卫在第一波人抵达时,便都被悄无声息的拿下了。 按照张二辛的交代,他们几乎是熟门熟路的逐一的解决掉了金家大院里的兵力,后院中的那老弱妇嬬们也都被控制住了,跟着贾赦带来的那些兄弟听到了动静,小心的摸上去一瞧,高兴的差点儿惊呼出声。 很快,金家大院中的所有哨位都被近卫们取代了。 在自家兄弟们的带领下,他们顺利的来到了书房所在的那处院子外面。 “牛头儿,爷正跟那位司徒先生在谈判呢,金家父子也在里面。” “爷还没动手啊?” “其他的人倒不足为虑,但司徒老家伙的身边有三个顶级的高手,而且,金家父子的身手也不比我们差,爷正犹豫着,静待时机呢。” 不出所料,书房外面的警戒比其他地方严了许多,牛铁柱让近卫们先别动,他则是带着贾赦的亲卫们摸进了院子里,将那些人都抹了脖子了,迅速的又都把尸首拖了出去。 再跑进去,牛铁柱还想趴到窗户上听一下的,一把飞刀便擦着他的耳朵飞到了他身后的廊柱上,他还在矫情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呢,三名大汉冲了出来。 见不远处的哨兵还在,便都看向牛铁柱,厉声喝道:“什么人?竟然敢来听墙角。” “凶什么凶啊?我这不是什么都没听到呢。” 其中一个大汉将刀尖抵在了牛铁柱的胸前,“眼生的很呐,你不是咱们的人吧?” “你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这里是你家吗?老子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你管得着吗?”牛铁柱撇撇嘴。 另一个疑惑道:“难不成是老金的什么人?” 牛铁柱接过话茬儿,“老金?你是说二辛他爹啊,他在哪儿呢?” 那三人不由得放下了戒心,又喝斥道:“这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速速离去。” 书房里的贾赦一听这欠欠儿的声音,嘴角勾了勾,心道:“这货怎么摸过来了?是他一个人呢?还是带了帮手啊?要不是姓刘的跟那两个男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方的人数又数倍于己,他早就把这帮人给拿下了,坐这儿半天了,费了自己多少口水啊?” 就在那三人转身准备进屋时,牛铁柱甩出一把鹅毛针后,缠在腰间的软剑也已经冲着最边上的人刺了过去,虽未击中其要害,但因为对方放松了警惕,胳膊还是被刺了个对穿。 另外的两名汉子受惊之下,都不约而同的拉着同伙跃进了书房里面,屋里头刚才还都坐着的几个人吓得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拱门外面的近卫也都冲了进来。 站在贾赦身边的沐青拉拉他的胳膊,“主公,是咱们的人到了吗?” 贾赦对他笑笑,“不然呢?” 金家父子一起护到了那个司徒老儿的身前,瞥瞥沐青,“你这个墙头草,怎么能相信贾家的人呢?当年若不是贾代善贾代化的出卖,主子又怎么会功败垂成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那个猪脑子又怎么会懂呢?” 第238章 沐青飞身救‘新主\\\’,黛玉诈激张二辛 金家父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贾赦已经冲了过去。 “老沐跟他们废什么话?动手。” 沐青愣了一下,也扑了过去。 在刘奇峰他们想拦下他俩时,牛铁柱一行冲进了书房里,一瞬间,屋里头都人满为患了。 双方便从里面又打到了院子里。 有了帮手后,贾赦很快击伤了张仿金,而沐青跟张大辛纠缠到了一起。 司徒老儿见此,便想偷摸的跑出去。 贾赦抓过一只花盆砸了过去,他的额头上立马渗出了血来,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下意识的摸了摸了伤口,用力摇了摇头,想清醒一点,却似乎更加晕了。 张仿金本就已经受了伤,又面对的是贾赦这个不按理出牌的高手,很快便被击中了胸骨,随着几声咔嚓声,他呕了好几口血,再也撑不住的瘫到了地上。 张大辛大叫了一声爹,因着分心,也着了沐青的道,肚子上挨了一剑,渐渐的落入了下风。 就在贾赦去捆司徒老儿的时候,刘奇峰趁机甩过去了几把飞刀,其实以贾赦的身手,根本就奈何不得他的,可沐青不这么想啊,顾不上与之对阵的张大辛,飞身扑挡了过去。 那几把飞刀刀刀入了沐青的后背,反应过来的张大辛又上去补了一剑,贾赦扭身接住他,伸手弹断了张大辛的剑头,又急速的飞射向了刘奇峰,跟着他又一掌拍到了张大辛的面门上。 抽搐着的沐青,嘟囔了一句,“主公,属下不能,不能了~” 见他睁着眼睛咽了气,贾赦叹息了一声,将他的眼睛给合上了,扶到墙角放了下去,正要一巴掌结果了那司徒老儿,想了想,却只是把人给劈昏了过去,扔到了沐青的旁边,冷冷的瞅着那个刘奇峰,心中杀意汹涌。 可毕竟好拳难敌四手啊,都没用得着他出手,刚才被他射过去的剑头击中了右胸的刘奇峰,已经被众人围殴的毫无招架之力了。 对方约摸又苦撑了三刻钟,所有的战斗结束。 贾赦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生面孔,对铁柱问道:“来了多少人啊?你小子混的可以啊,都指挥上近卫营的人了,大家伙儿的伤亡如何啊?” 牛铁柱挠着后脑勺还没吱声,近卫中就有人回道:“国公爷放心,都是些皮外伤,不会妨碍接下来的行动的。” “既如此,那都赶紧包扎处理好了,铁柱用水泼醒司徒那个老家伙,老子忍这帮混蛋很久了,这回说什么也要直捣黄龙去,只是,你们总共来了多少人呐?”贾赦吩咐着,踹了牛铁柱一脚。 “爷,我只带来了三百人啊。” “什么?不够,肯定不够的,这附近的县城,也就是北乡县,石鼓县跟安和县了,咱们还得去跟人家借些兵啊。”贾赦揉揉眉心。 牛铁柱跟近卫们都笑了起来,“爷,您这回可没算计得过别人呐。” “谁他娘的跟老子想到一块去了?” 近卫中又有人说道:“自然是永宁郡主了。” “啊?玉儿也来了吗?她人在哪儿呢?快点儿说。” 贾赦又踢了牛铁柱一下,他傻乐了两声回道:“照郡主他们的脚程,最多明儿下半晌的时候就能到石鼓县城外了。” “那孩子去借兵了?” 牛铁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蒋参将跟林毅去北乡安和借兵了,而郡主她则是带着七百近卫直奔石鼓县了,那个龙心寨就在石鼓县西南边的通心岛上,郡主决定等人马到齐了就攻打石鼓县城。” “啥?啊哟哟,这个小祖宗这是撒开欢了。这样,留下一小队守在这儿看着这里,其他的人随爷开拔,咱甥舅二人此番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哈哈哈~” 贾赦抠抠下巴,乐的摇头晃脑的。 比起黛玉他们还有几匹马,他们就只能凭着各自的脚力了,金家大院里虽有几匹骡车牛车,可对比他们有功夫在身的人来说,还是太慢了些。 次日的中午,黛玉他们便先到了石鼓县城北门外的林子里。 铜钱儿带着两个人随着此处进城的百姓混了进去。 根据林毅对此处的了解,这里的县太爷叫王琛,约摸五十来岁,在任已经十多年了,他并不是科举出仕,而是年少时举的孝廉,至于举荐他的人,恰恰跟先太子一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他却没有被牵连,只是这些年来一直没挪过窝。 而此处的把总叫车安,名不见经传的,他到底是谁的人,还未可知。 “不管铜钱儿他们打探到什么情况,要将这么多人化整为零的进城去,可不容易啊,”黛玉摸出身上的银钱,“十一,你带人去附近的村子里买些箩筐扁担柴火果蔬什么的。” “小姐,您是想当那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十三问道。 “他们盘踞在此多年,定然有咱们不知道的传递消息的方法,对了,还有退路,咱们闹的动静一大,那些贼人逃了怎么办啊?” “确实,可我们现在只有这些人啊,纵然兄弟们都能打,也没有把握能一举拿下县衙,控制住这里的守军啊。” “那就等进了城后,直扑通心岛呗。”黛玉瞅瞅已经被松了绑的张二辛,“虽然你家里有上百名人手,但铁柱带去的可是整整三百人啊,而且对于一般身手的人来说,他们可都是能以一抵十的存在。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你家应该已经被我大舅给控制住了。” 张二辛讪讪的笑笑,“小姑奶奶,你就说要让我怎么做吧。” 黛玉又从腰间的包里掏出一支炭笔跟几张纸来,“给我把龙心寨里的部署画出来,只要是你知晓的,越细致越好。以你的此次的功劳,本郡主还是能够保你不死的。” “还,还有我媳妇儿,她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要是,还有,还有我娘她,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那就看你能立多大的功劳了?” 张二辛立刻来了精神,“你放心,我统统的都配合。” 在等待铜钱儿他们仨时,张二辛趴在地上,用心的画起了地图。 第239章 当今赞黛玉忍不住得瑟,林如海憋屈不已转嫁怒火 当然了,以贾赦行事的缜密,他是不可能轻易的给当今留下一些致命的把柄的,在离开辛家庄时,他的人就赶回皇城禀告去了,毕竟黛玉可是借调了兵马的。 林如海接到消息,心里一边担忧着黛玉的安危,一边又往宫中跑去。 当今愣了愣,“如海啊,永宁若为男子,必定又是我圣朝的一大贤臣柱石啊。” “陛下谬赞了,这孩子的才智确实很出色,此次领兵剿贼也是适逢其会了,幸好她大舅会赶过去,不然,臣这心里头得七上八下的多久啊。” “你也别太谦虚了,诶,不对啊,朕听着怎么觉得你是在炫耀呢?哦,就你有个女儿是吧?想一想啊,甭管永宁丫头如何的出色,将来还不是朕的儿媳妇儿,你呀,不过是在暂时替朕替皇家养着而已。” 瞧着当今得瑟的样子,林如海恨不得撸袖子跟他干上一架,自己一家子老的少的都在为他轩辕家的江山效力搏命呢,他倒好,搁这儿抢他闺女呢,还笑话他,他委屈气愤的瘪瘪嘴,又翻了个白眼,道了一声告辞,便甩着袖子,往勤政殿外走去。 当今跟也有点发懵的阮河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朕总算知道咱安国侯的软肋了,这么好的亲家哪儿找去?也不知道老四那小子搞定这个老东西没有?不会到时候还要朕出马吧?” 阮河抿嘴道:“陛下,刚才林侯爷可气得不轻呢,多少会牵怒到四殿下的,关键的时候肯定还是得靠您的。” 当今被这记马屁拍的舒坦,又大笑了几声,“让老四在他未来老丈人那儿受受刁难有什么的?永宁丫头多好啊,他要不是朕的儿子,朕都觉得他配不上呢。” 正如他们主仆所料的那样,回到户部后,林如海越想越憋屈,瞥见在隔壁忙活的轩辕澈,冷哼了哼,“本侯是惹不起老的,难道小的还得顾忌着吗?” 于是,在林如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中,轩辕澈喜提了许多额外的工作,还因为他吩咐完后又撂下了一句,“本官还等着用呢,四殿下手脚麻利些。” 虽然还摸不准林如海的这股邪火是打哪儿来的,但肯定是跟自己有关啊,苦着脸,揉了揉耳垂,再瞧瞧条案上那一大摞的账册名册,小声的嘀咕着:“今儿看来是要干通宵了,哼,就知道欺负我,回头非得跟玉儿告状去不可。” 其他的同僚哪个不是人精啊? 上官摆明了是在刁难四皇子啊,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儿可不敢往前凑,孤立无援的轩辕澈只能埋头苦干了。 而说着等着要用他的数据结果的林如海,却在傍晚的时候,直接下衙回家去了,轩辕澈凑合的吃了两口晚饭,只好继续加起了班。 咱们再说到石鼓县城北门外的林子里,铜钱儿他们三个把在城中摸到了的情况,正一五一十的跟黛玉汇报着呢。 “郡主,这石鼓县与别处不同,守军的营房竟然就在县衙的隔壁,咱们要是想先把县衙控制住了,必然会惊动了守军的,不大好弄啊。” “但粮库却在坐落在偏北的一处空旷的所在。” 黛玉抠着下巴,瞧瞧天上越来越往西偏斜的太阳,“留下两个人等着蒋参将跟林毅他们,其他的所有人一会儿都变装入城,待进去了之后,林七,由你带上一个小队先到杂货铺子里买上棉油,记得在城门口的附近也要留下两个人来,待外面的援军一到,就是你们放火烧那粮库的信号,传递的哨声是一长一短。” 众人领命,黛玉也换上了一身农家女的粗布衣裙,瞅到自己白嫩的手,她蹲到地上,抓起一把土,揉搓到手上脸上,连脖子上都没放过。 虽然大多数都改了装扮,但毕竟有七百多人呢,太过集中了,就是傻子也能瞧出来不寻常了,于是在黛玉的命令下,分散开来,通过四个城门,陆陆续续的进了石鼓县城。 这么一费功夫,等黛玉他们在张二辛的带领下来到通心湖的码头附近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张二辛指指码头上,“他们一般会保证有三艘船停在这儿的,这些船虽然比我家的那艘大了不少,但要一次性的渡过千儿八百人的,只能说是勉勉强强的吧。” “你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有船吗?”黛玉问道。 张二辛摇了摇头,“湖这边平常就这三条,这也是龙心寨外层防御的一部分。” “通心湖这么大,难道这附近没有渔民吗?”黛玉很是不解。 “或许在没有龙心寨之前是有的吧,反正自我记事起吧,这通心湖上就只有龙心寨的人下湖打鱼了,他们回岛后,所有的渔船都会停在一个叫护心湾的地方,那个,我在地图上有标出来的。” 黛玉蹙眉思考着,让众人先找了处还算隐蔽的地方,边忍着蚊虫的侵扰,边等待着动手的时机。 终于,在亥时初时,离得近些的蒋参将带着北乡的驻兵到城外了。 留下来传递黛玉布署的两名近卫忙迎了过去,将黛玉计策告知了他。 蒋参将瞧瞧隐隐有灯光的城门楼子上,心里有了些想法,如若强改,那得死伤多少人呐? “兄弟们先歇一会儿,咱们再等等。” 急行了一天一夜,众将兵都脱力的瘫坐到了地上,将毛竹筒跟水囊里的水喝了一些,干痒的嗓子才都舒服了些。 这一等,就是快一个时辰,不少人都睡了一觉了,林毅才带着人赶到了。 趁着安和县的驻兵喝水歇脚的空档,蒋参将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林毅。 林毅没有犹豫的就同意了,笑道:“你本就是参将,咱们也不算是诓骗吧,顶多是骗了一部分,如果顺利的话,至少彼此都少刀兵不是?这可是共赢的好事儿,车安若是知晓了,指不定还得对你感激涕零呢。” 蒋参将笑笑,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你这家伙说的比我可损多了。” 就在他们准备上前叫门时,贾赦他们一行也到了。 不知怎么的,心中多少都有些打鼓的二人,立马就踏实多了,这位爷到了,不就是来了主心骨了? 第240章 蒋来诈开城门,黛玉计偷船只 “舅老爷,你来了就太好了。” “末将蒋来参见国公爷。” 贾赦往他俩的身后望了望,“玉儿已经进去了吗?” “是。”林毅便将黛玉的安排和蒋参将的谋算说了一下。 贾赦满意的点点头,“咱们就依计行事吧,为防后继无力,林毅,你带上两千人马守住北城门以防万一,如若听到三长两短的哨声时,以便里应外合,以确保咱们撤退的后路畅通无阻。” “是,属下必不辱命!” 接着,林毅吹两次了一长一短的哨声,等候在城门里面的两名近卫,皆是面色一喜,其中一个撒腿就往粮库那边跑。 贾赦跟着蒋参将走到城门前,为了降低车安的警惕,他们身后只跟着了两千人马。 待城门的门环被叩响后,城门楼子上有人提着灯笼往下边瞧,还极不耐烦的骂道:“眼瞎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儿请早吧。” 蒋参将说道:“本将军乃是京郊大营的副将冯悉,此番奉圣命南下,路过石鼓县歇歇脚,还请这位兄弟代为通禀一下车把总,给行个方便吧。” 那人眯着眼睛把城门口的情况仔细的瞧了瞧,便拽拽的撂下一句,“等着吧。” “多谢了。” 这时,其他的人马都在城门的两侧藏好了。 那名士兵虽然语气不善,但他也不敢误了上官的事,忙不迭的找到车安。 “你确定他说的是京郊大营?” “属下不敢妄言。” “副将冯悉,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咱们有五千之众,而他们最多只有两千人马,似乎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可为何不去北乡,反而到了我石鼓呢?”车安眉头紧锁,心中疑窦顿生。 “头儿,您是顾虑他们是假冒的?” “这里离皇城不足百里,还不至于有人的胆子这么大,走,瞧瞧去。” 赶到城门口,车安谨慎的爬上城门楼子,城门口黑灯瞎火的,借着上面的灯光,只依稀的瞧得出大概的轮廓来。 他高声的问道:“哪位是冯将军?” 蒋参将上前一步,“冯某便是,楼上的可是车把总?我等路过此处,借宿一晚,明日天亮后便会离开。” 车安问道:“不知诸位这是要去哪儿呀?怎么绕到我石鼓县来了?” “车把总请见谅,我等皇命在身,路过此地也是迫不得已,至于去向,只能告知要南下。” 车安把脑袋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城门吱吱呀呀的打了开来,迎出来的一队人中,打头的正是车安。 蒋参将笑呵呵的抱着拳大步上前,贾赦跟牛铁柱那几位亲卫紧随其后。 待走到城门下的甬道里时,光线更亮了些,瞧清楚蒋参将身上的穿戴后,车安本来笑意盈盈的脸上一僵,刚要开口质问,他跟那一小队人便被控制住了。 与此同时,粮库那边冒起了冲天的火光,城里很快乱嘈嘈了起来。 军营里很快冲出了一队人马前去救火,这会子,北城门也已经被拿下了,林毅的两千人马奉命把住了这里。 一直等着破城的那名近卫跑到贾赦蒋参将面前,“国公爷,参将大人,郡主进城之后,便带着人去了通心湖那边了。” 贾赦命令道:“立即赶去通心湖。” 而黛玉那边,远远的便瞧见了火光,铜钱儿双掌互击了一下,“十一他们得手了,也不知道援军到了没有?” 黛玉也咧着嘴,但她的注意力都在码头上,这么大的动静,龙心寨里肯定会做出反应的。 果然,不大会儿功夫,湖面上传来了划水的声音。 她轻声嘘了一声,众人都屏气凝神的。 等那艘船靠了岸,才隐约的瞧见一共来了三人。 待他们走到江岸上,黛玉一挥手,近卫们便冲上去将三个人都擒住了。 将之前挑出来的三十几个多少通些水性的近卫都叫到跟前,“那护心湾的方位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解决掉那里的守卫后,便把船只都开到码头这边来。” “是。” 又是度秒如年的等待。 还好龙心寨以为有了护心湾这个天然的所在,看守船只的人并不多,近卫们顺利的得了手,数数停泊在此处的船只,他们的人数堪堪够用。 等所有的船都被撑到了码头上时,贾赦他们也快到了,生恐黛玉们已经摸进了龙心寨,贾赦的速度陡然间又加快了,除了他的亲卫还勉强的能跟得上外,也就蒋参将落的还不算远。 最后一个上船的林十三警觉的转身看向来时的方向,忙跑到黛玉面前,“小姐,城里面好像有人往来了,而且功夫都不低。” “十三,吹一下哨音试试。”黛玉站在船梢,凝目往那个方向瞧去。 所幸对方回的也是一长一短的哨音,她松了口气,“可能是舅舅他们到了,别忙着开船。”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干脆跃回到岸上,十三他们几个林家护卫也都跟随左右,皆是全神戒备着。 “玉儿~” “大舅。” 甥舅二人彼此呼唤着,迎向了对方。 “还好赶上了,玉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所知道的龙心寨的船都被弄到码头这边了。” “哈哈哈~”贾赦低声的笑着,“我家玉儿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嘿嘿,舅舅,现在可不是夸我的时候。” 黛玉将贾赦拉到一块有一个高的石头后面,展开张二辛画的那张地图递给了他,她则拔开了火折子,帮着照着亮。 等贾赦看清楚了,她指指一个位置,“据张二辛所讲,这里就是龙心寨的中枢所在。” 贾赦咬咬嘴角,“如果这张图是真实的,那么也就是说,整个龙心寨的防御就是回字形,重点便是两个环道的四角上的哨位跟那些穿插巡逻的巡逻队了。” 甥舅二人商量了一会儿,得出了一套比较详尽的进攻方案。 这会儿,在蒋参将气喘吁吁的赶到后,借调来的一万多人马也都陆续的到了码头上。 既然有贾赦在,指挥权便轮不上黛玉了,她撅撅嘴,多少有点儿可惜了,可那股兴奋劲儿便没有减少半分。 第241章 攻进龙心寨了,米副主事托孤 随着贾赦的一声令下,第一批的人马开始渡湖。 黛玉跟蒋参将各为左右先锋,林毅则跟林家护卫们一起,护卫在了自家小姐的身侧。 这么久过去了,去城中打探消息的那三个人还没回到龙心寨,暂管寨中一应事务的米升米副主事就再也躺不住了,坐到议事大厅里,一个劲儿的往肚子里灌茶水。 这时,寨中最高的哨位奔下来禀告道:“米副主事,湖面上有灯光由远而近了,应该是水鬼他们回来了。” 米升松了口气,“娘的,先生跟刘主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这几个月来老子是吃不香睡不着的,小半条命都快没了。”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笑道:“都是您太过小心了,老主子跟少主子都已不在了,当今哪里还瞧得上咱们这些人呐?” “你个浑小子闭嘴吧,寨中跟你差不多大年纪的从不曾在朝为官,更没有亲眼见识过皇权更迭中的血腥残酷,身为皇家的子嗣,既是天大的幸事,亦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唉,即便我们什么都不争,只想苟活于此,当今也容不下的,走上了这条路,哪里还有回头这一说啊?”米升放下茶盅摇了摇头。 “那个什么郡主能同意吗?二叔,我总觉得吧,这事儿悬乎。您就瞧瞧咱们寨子里的那些人,多数早就安逸惯了,现在谁不是为了自家的柴米油盐啊。” 米升瞪了自家侄子一眼,“你他娘的少给老子妖言惑众,若动摇了人心,小心老子清理门户。” “二叔,我又不傻,这些话可费不着跟旁人絮叨的,这不是没外人在,咱爷俩聊的家常嘛。” “哼,只要有了新少主,咱们建立龙心寨的初衷就不会变。” 年轻人不认同的撇撇嘴,“就算成功了,那个皇帝的宝座又轮不上咱老米家的人来坐,何况那些还遥遥无期的呢。” “你,”米升脱下鞋子就想揍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能说的?” “侄儿又没有说错,就算二叔您被封了王了,等上位之人动了杀心了,还不是说撸就撸,说杀就给杀了的,咱们图什么呀?”年轻人绕着一排椅子转了一圈。 米升看着眼前米家唯一的子嗣,郁闷到不行,低头将手中的鞋子穿回脚上。 “你懂什么?你二叔我早就身不由己了。我问你,你真不想待在寨子里了?” “嗯,我米斗对先生所讲的荣华富贵不感兴趣,只想有茅屋三间,几亩薄田,讨个不算丑的婆娘,生一对儿女,平平淡淡的,不再需要过的胆战心惊的。” “傻小子,普通百姓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的,这样吧,你若是真铁了心了,我也不再拦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让你出岛去的。” 米斗满脸喜色,“谢谢二叔,等侄儿混出个人样来,就来接您出去,先生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许诺,咱不要也罢。” 米升无奈的笑了笑,他可是寨中中枢的核心人物之一,出岛?脱离龙心寨?怕是立时死了,尸首都走不了的,全当是为了哄孩子高兴吧,他回道:“好,二叔等着呢。” 就在他们叔侄俩温情之时,黛玉蒋参将的两支先锋队已经上了岸,摸向了各自划分好的哨位了。 确如米斗吐槽的那样,他们的防御部署都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但兵勇们慵懒懈怠,若不是黛玉这队里有个愣头青弄出来了动静,简直可以说如入无人之境了。 既然被对方发现了,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打斗声响起,米升蹦了起来,跑到外面,看向屋顶上的哨位,“是哪里打起来了?” 那个哨兵东指一下西指一下,“副主事,外围的哨位应该都已经被端了。” “什么?” 米升跃上屋顶,这里的位置最高,可以俯瞰龙心寨的大部分区域。 米斗也忙跟了上去,一瞧,喊了声乖乖,便拽着米升要往下跳,“二叔,甭管对方是谁?咱爷俩都不陪着玩了。” 米升甩开他的手,“小斗啊,你快走吧,在我床头的箱子里,有一些积蓄,本来是打算为你娶媳妇儿用的,你赶紧带上,从后山走,那条密径就在泉口左边的山洞里,你进洞之后顺着左边走,记住了吗?” “二叔,咱爷俩当然是一起走了,我还得为您养老送终呢。”米斗都带着哭腔了。 “小斗,咱老米家的香火可就指着你了。今儿粮库方向的这场火本就蹊跷,看来,王琛跟车安都靠不上了,当今是要赶尽杀绝的。”米升对呆愣着的哨兵招招手,“程小闯,你也是个没有家室负累的,从此以后,你便跟着米斗吧,替我照顾好他。” “副主事,是当今的兵马杀到了吗?要走咱们一起走吧,您老再厉害也好拳难敌四手啊。”程小闯紧张的喘着粗气。 “对啊,连小闯都懂的道理,您咋就那么倔呢?你要不走,那咱们就一同去见我爹娘好了。”米斗揪着米升的胳膊,一副势要共赴黄泉的样子。 米升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都听你的小祖宗,快下去取东西吧,晚了就都走不了。” 米斗跟程小闯皆是心中一喜,可在米斗往下跃去时,米升一掌劈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米斗晕了过去。 落在地上,他对程小闯说道:“刚才我对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快去把那些细软取过来。” 待程小闯跑开后,他将米斗靠着墙根放下,大声吼道:“来人。” 有人慌脚蟹似的跑了过来。 他命令道:“寨中能动的,不想死的,立即到祠堂前集合。” “是。” 他回到议事大厅里拿起一把环口大刀,又走到了外面。 程小闯背着个包袱跑了过来。 他指指米斗,“带着他走吧,小闯啊,你今日之大恩,我米升没齿难忘,若侥幸不死,必有厚报。” “您老放心,我跟小斗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活,他活,我死,他仍然会活。” 程小闻扛起米斗又跑进了黑夜里。 第242章 追上后山,米斗投降 没了掣肘,米升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领着集合的人马,冲向前面,一心要为自己的忠心画上完美的符号。 可他不知道的是,程小闯还没跑到后山的泉口,便被刘奇峰的小儿子给拦住了。 “黑灯瞎火的,着急忙慌的要去哪儿呀?程小闯你背着的是谁啊?包袱里都装了些什么呀?你小子不会是朝廷的探子吧?” 程小闯避开快要怼到他脸上的火把,心中懊丧不已,怎么就碰上了这个混世魔王了呢? 扯扯嘴角,“刘小二,你这会儿怎么在这儿呀?小心刘主事回来了又要揍你。” “呸,你少咒我,我先问你的,快些回答。”刘小二抢过随从手上的火把,照了照米斗,“咦,这家伙怎么跟条死鱼似的了?” 程小闯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解释道:“还不是因为老孙家的大丫头啊,那骚娘儿们又瞧上小斗了,这不是气的喝了两口闷酒,倒在了后山上了,小的这会儿才找着了人嘛。” 刘小二笑得一脸的猥琐,“就这鼠胆?怕什么呀?等小爷再长上几岁,小雀儿能飞了,非得办了那个骚娘儿们不可。” 他说着,还转到程小闯的身后,用树枝在米斗的屁股上抽了两下,“让你小子欺负我。” 程小闯敢怒不敢言,陪笑道:“刘小二,那我们就回去了啊,你也别在这儿遛达了,黑咕隆咚的,怪吓人的。” “站住!” 刘小二又跑回到前面,皮笑肉不笑的,拿手上的树枝戳戳程小闯挂在脖子上的包袱,“你找他,还带着这么个玩意儿来?我刘小二是浑,可又不傻。” 程小闯的心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那个,那个,小的可以告诉你实话,但是,你不可以笑话小斗。” 刘小二呸了他一口,“你丫的算个什么东西啊?你让小爷不笑,小爷就不笑了?快说,不然就把你捆了,扔在这儿喂狼。” 程小闯咽了口唾沫,“是是是,小的托大了,那个,小斗他,他想离家出走,谁知酒的后劲大了些了。” “呸,放你娘的屁,喝的什么酒啊?竟连一丁点儿的酒味也没有?程小闯啊,你胆子肥了,糊弄小爷玩呢。不会以为有米斗护着你,从没把你刘二爷放在眼里头吧?” “哪能呢?你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 刘小二向他走了两步,就要伸手去摸包袱,被他给躲开了。 “你还敢躲?” 刘小二正要发火,他的随从惊恐的指指山下,“二爷,寨子中起火了,那个位置,离刘家很近的。” 寨中的房子多数是木结构的,这要是被火星子崩到了,那是泼水也来不及了的。 “娘,”刘小二叫了一声,指指程小闯,“刘忠,逮着这小子下山。” 而刘小二自己则撒腿先跑了下去。 程小闯在心里问候了刘家的列祖列宗,对刘忠谄媚的笑道:“忠哥,你就放心那个家伙自个儿一个人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你的责任可就大了,我背着小斗慢慢的走就是了,不用你陪着。” 刘忠冷冷的瞥着他,“我会如何,就用不着你管了,走吧,别磨蹭了。” 程小闯索性将米斗扔到地上,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没力气了,歇会儿吧。” 刘忠嗤笑了一声,将火把插到旁边的树杈上,弯腰就要去扛米斗,程小闯忙扑上去将人给按住了。 “你干什么?虽说刘奇峰是正主事,可米斗他叔也是副主事呢,我们不插手你们刘家的事,米家的事情自然也用不着你们狗拿耗子。” 刘忠一把揪住他的腰带,一提气,便将他甩到了旁边,又弯腰要去扛上米斗。 程小闯气死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们两个打到了一起。 二人的武力皆在伯仲之间,你刚吃了一拳吨,他便也要挨上一掌的。 这么一耽搁,而且又有火把作为目标,率先闯进中枢的黛玉跃上了屋顶上的哨位,一扭头,便瞧见了。 “后山上应该会有隐蔽的退路吧。” 见贾赦他们也都进来了,她抠抠下巴,跳到地上,“咱们去后山,那儿应该还有漏网之鱼呢。” 等她带着人赶到时,刘忠跟程小闯两败俱伤的已经都脚步踉跄了,但仍然不甘心的攻击着对方。 “什么情况?内讧吗?” 又过了一会儿,米斗悠悠的醒了过来。 “二叔,你丫的下黑手啊,我不管你同不同意,今儿必须跟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待他瞧分明眼前的情形后,他满怀希望的心,‘死’的透透的了。 听到身后的呼呼哈嘿,扭过头,“是小闯吗?别打了,咱打不过人家的,投降吧。” 打红了眼的程小闯扶住身旁的一棵树喘着气,眼神死死的盯着同样精疲力竭的刘忠,“小斗,你怎么能认输呢?刘小二不就仗着他的老子嘛,算个逑啊,咱们今儿先合力干死了刘忠,不能再在这儿耽搁了。” “刘忠,刘小二的狗腿子?不是,刘小二投靠朝廷了?”米斗挣扎着爬起来,眯眼看向刘忠的方向。 “什么呀?要不是碰到他们主仆两个,咱俩早就逃出去了。” “后山?”米斗又转身看向黛玉他们,“你们是当今派来的人?” “什么派?我的娘吔,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人?”程小闯转身一瞧,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黛玉咧着嘴回道:“是啊,从今日起,龙心寨不复存在了,我知道你们在京中还有探子,可只要他们敢露出爪子,那就请等着彻底的覆灭吧。” “咦,是个小姑娘。我二叔应该已经为他的主子效忠了吧?我,我是米斗,龙心寨的副主事米升是我二叔,本来我是想拉着他一起逃的,可他却将我劈晕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了。” 米斗过去扶起程小闯,“兄弟,都是我连累你了,不然,你一个人肯定能逃的出去的。” “说什么呢?拿我当兄弟,那就有难同当,杀头不过头点地,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哈哈哈~,好,咱若是死了,倒也不孤单了。”米斗笑道。 刘忠见黛玉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便想偷摸的跑进后面的林子里。 黛玉一扬手,一颗石子击中了刘忠的小腿。 “统统带走。” 第243章 当今难掩‘嫌弃\\\’,贾赦暗暗\\‘报复\\\’ 此番龙心寨之战,虽然少了一些指挥上的体验,但难得的实战经验却让黛玉满意极了。 看透了一切的米斗知无不言,把他知道的全都和盘托出。 而张二辛则一直惦记着他的母亲跟怀孕的妻子,当听到金家大院的人会一起押回京都受审时,他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对黛玉不断的磕着头。 “小姐,郡主娘娘,您答应小的的,求求您,放了我的妻子吧,她从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还,还有小的老母亲,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人,纵然是知情的,却也是罪不至死的啊。” “谁有罪,谁无辜,陛下那儿自有明断,本郡主不会隐瞒你的立功表现的,至于你的功劳是否能将你在意的人都给救了,眼下也给不了你保证,但是会尽量替你争取的。” 再次听到这种承诺,张二辛把额头都磕成寿星脑了。 凡是抵抗的都已经剿灭了,剩下的老弱妇嬬要如何处置,就不在他甥舅二人的职责范围内了。 但清点龙心寨里的粮草金银细软来,黛玉还是得心应手的,至少比贾赦有耐心多了。 送还借调的兵马后,他们又在此处耽搁了些许时间,回京的车马绵延了数里之遥。 当今在勤政殿里接见了他们甥舅二人,先是吹胡子瞪眼的责怪他们自做主张擅自行动,接着便又走到龙案前打量起黛玉,慈爱的问她可伤着了没有。 黛玉甜甜的笑道:“谢陛下关爱,让您担心了,可当时的机会稍纵即逝,永宁只能先行行动了。若不是舅舅赶到了,围剿龙心寨的行动可不会这么顺利的。” 当今瞥了一眼贾赦,冷哼了哼,“他若是连这点小事情也摘不定的话,这个国公爷就得换人做了。” 抿着嘴角的贾赦乖觉顺毛的很,这些不疼不痒的话,爱说可以多说些,他又不会少块肉。 温情牌打完,给他二人赐了座,当今又道:“朕到现在还有好多事情糊里糊涂的呢,你俩快给朕仔细的讲讲。” 在黛玉一点不外道的一口糕点一口茶水时,贾赦便先从贾瑞诓骗贾柏贾松,贾松失踪说起。 说到对沐青将计就计时,“当时臣就是想着,即便舍了这一身剐,这回也要闯一闯那龙潭虎穴,不彻底的解决掉这个隐患,不光是东府,整个贾家乃至朝廷都要安生不了。” “哼,算你这个老小子没有夸大其词吧。” “陛下,怎么是算呢?本来就是嘛。” 当今嫌弃的又瞥了瞥一脸委屈的贾赦,“少给朕摆出那副样子,快些往下讲。” 贾赦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脸上委屈的表情一点儿也不收收,抿了一口水,继续讲了起来。 黛玉笑眯眯先的当起了吃瓜群众,她已经摸清楚了她爹爹她大舅跟当今之间的相处模式了,一会儿准比相声还要精彩呢。 等说到沐青为了救他挡飞刀时,贾赦长叹了一声,“他会如此,倒是臣没想到的。” 当今又冷哼了哼,“瞧瞧,忠国公多得人心呐,你何不将错就错呢?” 贾赦噗嗵一声跪了下来,“陛下啊,这口锅可不好乱扣的,别说臣没那个野心跟本事,您就想想自您登大位以来,是不是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别人都当您连拉屎都有人帮着擦屁股呢,可又有谁知道,皇帝才是这世上最苦最累的活计啊?臣从小享惯了福,吃不了这个苦的。” “你!”当今手上的折子是扔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阮河憋着笑意,忙上前接过放到了龙案上,端起茶盏,“陛下,您喝口水消消气,想不到您在这世上还有忠国公林侯爷这样的知己呢,世人若是能得其一已然是幸事了。” 当今瞪瞪阮河,“你个老货的胳膊肘往哪边拐呢?” 阮河立马用胳膊肘怼了怼当今的一只胳膊,“必须是往您这儿拐的呀。” “噗!哈哈哈哈哈~” 黛玉实在是忍不住了。 “那个,陛下,天色不早了,还是让我大舅继续讲吧,早点儿讲完了,也早些让他滚回家去,免得他在这儿气您,要不是怕天公打雷,永宁都想要动手揍他了。” 贾赦瘪着嘴,“玉儿,你也欺负舅舅了,我不依的。” 当今嘁了一声,“还是永宁丫头好,这些老家伙就会气人。” 黛玉探出身子,安抚的拍拍贾赦的手,“我家厨子又研究出了新菜式了,回头都做给您吃。” “要辣口的。” “好,保您满意。” 贾赦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当今气哼哼的,“永宁啊,就没朕的份吗?” 黛玉挠挠脑袋,“嘿嘿,要不约好了哪天,您微服出宫一下?不然就算是我把菜谱给了御膳房了,按照宫中的惯例,您也只能每样浅尝一口的。” “这还差不多。” 这些老小孩可真不好哄啊,黛玉不由得拭了拭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子。 等贾赦讲完,黛玉也将她经历的那一部分讲了起来,当今听了不时的都会赞赏的点点头,对黛玉的喜爱更甚了,想到那天林如海被自己气跑的情景,他心里得意的不得了。 甥舅二人从宫里出来时,已经快亥时了,他们告辞时,当今又对黛玉说道:“你义母也知道你去剿贼的事情了,今天太晚了,你明儿记得抽个时间进宫一趟,免她心忧。” 各回各家,黛玉刚进正院,贾敏便跑过来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哽咽抽泣了好一会儿。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此番追剿,先太子这个大患算是去除了。”黛玉抚抚她的后背,声音娇娇软软的。 贾敏没有放开她,而是在她的屁股上拍了好几下,“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什么事情你都敢往上凑啊?你才多大点的小豆芽菜啊?充什么大瓣蒜呢?” “啊哟,娘吔,真打呀?好疼好疼啊,温柔一点好不好?爹爹,您也不管管你家媳妇儿。” 站在贾敏身后的林如海擦了擦眼角,“哼,就是打的少了。” “爹爹,您不疼玉儿啦?” 第244章 明着提醒,暗着警告 在对待黛玉的问题上,林如海第一次站到了贾敏这一边。 自从知道黛玉追出城去了,他这个老父亲的心便一直吊在半空中,生怕下个回来传信的会带来他不想听到的消息,再这么的来上几回,他这条老命不得去了大半条了。 贾敏放开黛玉,满意的对他笑笑。 黛玉缠着贾敏,“娘亲,爹爹都不疼玉儿啦,玉儿好难过哦。” 贾敏捏捏她的脸,又摸摸她的脑袋,“少作怪,海哥,你瞧,咱玉儿都快有我高了呢。” 林如海咧着嘴打量着搂在一起的母女俩,“嗯,今年玉儿的个子是蹿了不少,像个大孩子了。” 黛玉瘪瘪嘴,“本来就是大孩子了。” 夫妻俩看着她娇俏的小模样,哈哈的笑了起来,“是是是,我家玉儿是大孩子了。” “虽然很敷衍吧,但我喜欢。” “贫嘴,”贾敏嗔怪的瞪了瞪她,“陛下也真是的,你们才刚回来,怎么还到这会儿了?玉儿,累坏了吧?快回去洗洗休息,有什么话,咱明儿再讲。” 另一边,贾赦回到国公府,洗漱了一番,坐到东院的书房里,便让人唤来了贾珍。 “赦叔,您回来了?您跟林妹妹不会打到那帮混蛋的老巢里去了吧?” “嗯,这一次算是连根拔起了。” 贾珍跪下来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喜极而泣了,“明儿让那两个臭小子亲自来跟您磕头。” “一家子骨肉,别跟老子尽玩这些虚的,快滚起来吧。”贾赦窝在圆椅上,斜瞥着他。 贾珍笑嘻嘻的,“赦叔,你说我林妹妹怎么不是个小子呢,不然咱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管她是姑娘是小子呢,她身上不都留着一半咱贾家的血。” “那倒是,不为着这点血脉亲情的,她也不能够以身涉险啊。” 贾赦抠抠下巴,“有件事情你当记住了,不管贾柏贾松有无武将的天份,咱们都先往文官那方面培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但关于武学一道不可松懈,贾蓉的前车之鉴你当引以为戒,太过宠溺了,是祸不是褔,哪怕咱们什么都会的硬要装着狗屁不通呢,装傻充愣,也是要有底气装才行的。” “是,珍儿早就后悔了,悔自身不争气,也悔不曾教养好蓉儿呀。” “如今悔之,犹为未晚。贾家已然如日中天,先太子余孽已除,可卿丫头虽不能恢复身份,但毕竟是皇家人,她过的好不好的,陛下还是会在意的,你的那点子摆不上台面的心思,趁早给爷歇了。”贾赦沉声的警告着。 贾珍难为情的扭捏了一下,“赦叔,珍儿并没有~” “嗯?” “有,是有那么一点儿,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真的,如有半句不真不实的,天打五雷轰。” “嗯?” “赦叔,也就那么一次,真的只那么一次,就是仗着酒劲儿才,我也不知道,柏儿松儿是不是我的?” 贾珍的声音越来越小,贾赦咬着后槽牙,这要是自己的儿子,非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可。 瞧着他比自己还要苍老的面容,叹了口气,“你也别跟我赌咒发誓的,你们父子俩的那些荒唐事,老子没兴趣知道。你就不曾好奇过,为什么关于你俩的那些流言蜚语没有传出去嘛?”贾赦的神情冷峻。 贾珍低下头,放在身前的双手不安的搓着,“府中少了不少人,珍儿也不是个傻子,只要稍微解了一下,便知道肯定是您的意思了。” “还不服气啊?” 贾珍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的,珍儿可不是那不识好歹的。” 贾赦又叹了口气,“你当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琏儿还是太嫩了些,能守成就不错了。对了,我观贾蔷那小子还算机灵,你也别老当作小厮一般使唤了,好歹也是个爷呢,即便做不了官,先让他管上一间铺子也行啊,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个奔头吧?” “是我疏忽了,明儿我就安排,他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这会儿喊你过来还有一事,贾瑞为了私利出卖同族,此事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必须杀鸡儆猴,你是族长,你来办,手段即便狠辣一些也无妨。” 贾珍想到贾松失踪的那几天里,他浑浑噩噩的像个游魂一般的噩梦,令他此时依旧不寒而栗。 “是,珍儿明白,会办的妥妥当当的。赦叔,可贾瑞被押在天牢里了。” “我刚才跟陛下请旨,明儿下半晌就带回来。快滚吧,老子见到你就想揍你。” “赦叔~” 贾珍可怜巴巴的,贾赦朝他扬了扬拳头。 他麻溜的跑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贾赦笑了笑,又再次叹了一口气,揉揉眉心,“八两,冯魁那边还没消息传回来吗?” “没有,爷,陛下那儿也没收到消息吗?” 贾赦摇了摇头,“北静王府有什么新动作了?” “很是奇怪,最近几天里,那个北静王都没有出过王府,连那个老尧都安静如鸡了,似乎从前的一切都是咱们的错觉而已。” “哼,此次铁柱林毅他们可是又碰上了那伙神秘的黑衣人了,如果不是他的人,咱还可以另说,但若真是他的手笔呢,怕是除了老尧这条线外,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加派人手,就算是躲在泥洞里的老鳖,爷也要让他探出脑袋来,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爷,那好歹也要脱层皮吧?”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爷,入了秋了,早晚的有些凉,您早点儿歇着吧。” “嗯。” 八两离开后,贾赦打了哈欠,又呆坐了会儿,这才去了主卧。 房间里还亮着灯,邢氏还在做着针线。 “咋这会儿了还弄这个?那些丫鬟婆子是干什么吃的?” 邢氏放下针线,把东西收到针线匾子里,“是给荃儿茵儿做的小衣,这是我这个当祖母的心意,哪能假手他人呢?” “白天弄就是了,火烛再亮,也会伤了眼睛的。”贾赦没让她替自己宽衣,自个儿扒去外衫,便躺到了床上。 “这不是等着你嘛,这些天,我晚上都没睡踏实呢。” 贾赦拉过她的手,“让你担心了。” 邢氏红了眼眶,掩饰的躺到了他怀里。 第245章 贾敏心疼,黛玉孝敬 也许回到了家里头,没有了诸多事务的繁扰,黛玉一直睡到次日快中午的时候。 睡眼惺忪的来到外间,闽小翡正拉着白芷陪她下棋呢。 雪雁也在一旁跟着雨微学着打络子,瞧见她起来,那还满是稚气的脸上浮上了笑意,“小姐可算是醒了,夫人刚来瞧过,不让奴婢们打扰您呢。” 黛玉由着丫鬟们帮她收拾妥当,刚低下头抿了一口水,抬眼便跟凑得很近的闽小翡瞧了个对眼,还差点儿要亲上了。 她吓了一跳,可怜兮兮的捂着嘴巴,像个受了惊的小媳妇儿,另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闽小翡,“你你,好一个侄媳妇儿呀,你这是要轻薄你小姑母吗?大胆!放肆!” “咯咯咯~” 丫鬟们乐得不行了。 闽小翡白了她一眼,“林黛玉,你说说你,有个当长辈的样子吗?” 黛玉笑的一脸的玩味,一把将闽小翡拉过去,半搂着,还侧头瞧着,好看的眼眸中还泛着些许邪魅之色,羞的她未来的侄媳妇儿小脸都红了。 抬手勾着闽小翡的下巴,声调也怪怪的,“小美人儿,陪小爷用些早膳吧。” 闽小翡的小拳拳噗噗的捶到她的胸口上,“林黛玉,你臭登徒子,快放开本小姐。” 茯苓拆台道:“小姐啊,这都午时初了,您这会儿用的,可不能称之为早食了。” 黛玉将旁边的软枕扔到了茯苓的身上,“你丫的,到底是哪头的呀?” 闽小翡撇撇嘴,“当然是人美心善的我这边的呀。” 黛玉放开闽小翡,倒在了软榻上哈哈哈的大笑了一会儿,嘴上还消遣道:“小翡翡啊,害怕了吧?” 闽小翡从不是个轻易服软的性子,立马扑到她身上,咯吱起了痒痒来。 等她俩都闹累了,这才揭了过去。 闽小翡看向黛玉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一脸的崇拜和向往,“林黛玉,快点跟咱们讲讲此番剿贼的事情呗。” “哟,不容易啊,终于知道你小姑母的厉害了?” 闽小翡啐了她一口,“少贫嘴作舌的,快点讲。” 见她们都围了过来,黛玉苦着脸揉揉肚子,“敢问各位姑娘,小的可否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啊?” 白芷笑着摇了摇头,跟杏花端来了糕点莲子粥,“小姐,先吃点这些。” 黛玉吃完,跳到桌子上,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婆子媳妇们都伸头窝肩的挤在了门廊下,凤梧院里顿时哇声一片。 等正院的偏厅中都摆上饭了,贾敏见黛玉没有到,便以为她还没醒呢,忍不住心疼的嘟囔道:“这孩子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这得有多累啊?” 跟儿子们用好了午饭,贾敏不放心的又来到凤梧院,进去后便瞧见了黛玉的卧房外面的‘人山人海’。 小芜上前扒开了一条通道,“你们都围这儿干嘛呢?可别把小姐给吵醒了。” 有个婆子指指屋里头,“小姐她早就醒了,你们听,正讲到精彩之处呢。” 小芜想挤进屋里去,贾敏一把拉住了她,“咱们先在这儿听着。” 虽然黛玉的话里已经故意柔和了更为凶险的场景,可还是让这帮困守着后宅‘方寸之地’的女人们咋舌害怕不已,贾敏更是湿了眼眶,攥紧了拳头,朝身后的沐夏吩咐道:“让后厨将凤梧院的午食送过来。” 贾敏让小芜掀开了还挂着的竹帘子,进到了屋子,闽小翡跟众丫鬟们还都沉浸在黛玉描述的情境之中,只有站在圆桌上的黛玉瞧见了她们主仆。 吐了吐舌头,赶紧跳到地上,“娘,您怎么过来了?” “来瞧瞧我家的皮猴子醒了没有啊。” “嘿嘿,醒了醒了,早就醒了,这不是满足一下她们的好奇心嘛,太过激动了些了。”黛玉扑到贾敏怀里扭糖似的。 贾敏拍拍她的后背,“歪理一大堆,太激动了就跳到桌子上?你在京都城中打听打听,哪家的姑娘动不动的就跳上跳下的?” “不用打听,我,林黛玉,永宁郡主,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黛玉说着,还抬了抬下巴。 贾敏都给气笑了。 “你呀,都这个时候了,还不饿吗?” “饿,肚子都瘪了,娘,我觉得现在我能吃得下一头牛呢,是不是强的很可怕?” “哈哈哈~,吃牛可是犯法的,咱换个玩意儿吃吧。” 黛玉左右晃着脑袋,张开嘴巴吧唧吧唧着,“我左边吃个林远志,右边吃个林远泊,哇,小乳猪真是又香又脆啊。” 贾敏的眼角都笑出了泪花来了,实在忍不住的又捶了捶她好几下。 “一会儿吃饱了,再歇着养养神,虽然你报喜不报忧的,但娘知道这一路上的追击打杀,定然是无比的凶险跟辛苦的,你平安的回来了,娘心里也就踏实了,我得回去歇晌了。” “哦哟,差点儿忘了,我还得进趟宫呢,白芷茯苓,把我带回来的箱子跟包袱都抬到这儿来。” 杏花和雪雁忙让门外的人都散了。 不多时,一只樟木箱子被抬了进来。 白芷打开上头的锁,茯苓掀开了盖子,贾敏哇了一声。 “这么多的好东西啊,都从贼巢里带回来的?” 黛玉点点头,“娘,您喜欢什么便拿什么,玉儿孝敬您的。” “啊哟,我家小没良心的终于想着她娘了。” “娘,什么叫终于啊?玉儿是第一次孝顺吗?”黛玉瘪着嘴,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贾敏笑眯眯的,自顾自的选起了东西,挑了两根玉钗跟一副难得一见的字帖,小声的问道:“你大舅也带回来不少吧?” “嗯,我们俩一人一口箱子,另外还有些书籍字画。” “难怪都说当武将的有钱呢,你既然要进宫,吃完饭,让白芷她们帮你再拾掇拾掇。”贾敏打了个哈欠,跟黛玉摆了摆手,便回了正院。 黛玉又招呼闽小翡跟白芷她们,“你们都过来挑挑,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当年百官孝敬那位的,每样的工艺都精湛的不得了,很是难得的,全当我提前为你们添嫁妆了。” 第246章 被留宫中,黛玉逗娃 黛玉进宫时,已经快申时了。 椒房殿里,皇后也才刚刚醒了午觉。 “琳琅,永宁真的回来了?” “是,昨儿个回来的,只是跟忠国公一直被陛下留在了勤政殿,很晚才出的宫。” “丫头肯定累惨了,她那么个小人儿一路追剿拼杀的,可得好好的养养才行,你赶紧去收拾一些补身子的药材送到安国侯府,知道她平安了,本宫也就安心了。“ “奴婢这就去。” 琳琅往外走时,差点儿跟宫女素心撞上了,不悦的责怪道:“慌手忙脚的做什么?成何体统?” 素心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嬷嬷,郡主来了。” “啊,在哪儿呢?” 琳琅面色一喜,素心指指身后,便见黛玉带着白芷茯苓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郡主。” 黛玉托扶起她,“义母这几日可好?我的弟弟妹妹们可还乖?” “娘娘还算有精神,就是从贤妃那儿知道了您出了城,去追剿先太子的余孽了后,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幸好中午歇响的时候还能补会儿觉,不然奴婢可真怕她顶不住啊。” “辛苦你们了,她这会儿醒了吗?” “刚醒呢,这不正吩咐奴婢给您送补身子的药材去。” 黛玉撇开她们,拎着裙摆,自己跑进了内殿。 “义母,永宁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跪在皇后的面前,“永宁让您担心了。” 皇后一脸的惊喜,轻轻的抚抚她的脸,“是本宫的永宁回来了?” “嗯,永宁回来了。” 皇后的鼻子一酸,眼角便湿润了,拉起她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好孩子,没伤到哪里吧?” 黛玉摇摇头,挥挥小拳头,“永宁可厉害着呢。” “是是是,我大闺女可厉害可厉害了。” 黛玉这一陪,便又是月上树梢之时,皇后不让她回去,“我方才已经命人去安国侯府了,你娘将你的换洗衣物都带来了。” “义母,回头您要是烦了,可不能赖我哦,我娘可是经常的烦我的。” “放心,义母才不会烦你呢,踏实的陪我两天可好?” 既然要待在这里几天,黛玉便偷偷的用稀释过的空间溪水替皇后调理了一下,本就是高龄产妇,孕期的各种不适即便唤来了太医,也只是会得到这是正常现象的说辞,而不适感却没有办法缓解,可自从黛玉来了,皇后是吃的香,睡得沉,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身边伺候的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当今就是再忙,也还是会隔三差五的跑到椒房殿里待上一会儿的。 不过,等见皇后吃着黛玉亲手做的汤羹时,他又酸唧唧的了,即便也没有少了他的。 黛玉的心好累啊,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柳小月那一世的幼儿园里的老师,只是她的‘小朋友’们体型有些大而已。 在宫中的那几日,她还是抽空去看了一下淑妃,毕竟所谓的闭宫谢客,只不过是针对宫中的其他女人们的,自己的男人儿子可不在其列,而黛玉也很荣幸的成了唯一的外人。 等到她出宫回家的那天,收拾修整好新买的宅子的郑夫人正在跟贾敏商量着郑霖跟谢兰大婚的事情。 “还有什么需要我跟我家老爷帮忙的地方,可不许藏着掖着,那也太外道了。”贾敏笑道。 “一应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儿叨扰你,就是为了南北不同的婚嫁风俗,别的倒没什么了。即便有安国侯府这面大旗在,到底是我们郑家高攀了,我们尽量不让旁人挑出错来,不能让兰丫头受了委屈的。” “有你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婆婆,是谢兰那个丫头修到了。”贾敏夸赞到。 黛玉走进去,连声附和道:“就是就是,玉儿代未来师嫂谢过郑伯母的细致周到了。” “呀,才几天不见,玉儿好像又长高了呢。”郑夫人欢喜的拉过她。 “是蹿了不少了,都超过我的肩膀头子了。”贾敏瞧着被郑夫人揉搓着的黛玉,“不是说还要留上几天的嘛,不会是你淘气了,被你义母赶回来的吧?” “娘,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最是乖巧听话了。”黛玉撅着个嘴。 “呸,好意思说嘴,我这张老脸都骚的慌,你老实说,真不是被赶回来的?”贾敏一脸我就不信的表情。 “当然不是了,不光义母赏了不少的东西,陛下跟其他娘娘们也有赏赐呢,您闺女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黛玉傲娇的挺了挺胸脯子,可爱的小模样惹的郑夫人更加爱不释手了,她是知道黛玉被皇后认了义女的事的,心里的惋惜更甚了。 这时,春花冬雪家的林小树林小果摸索着走到了廊下,春花冬雪忙跑了出去,对两个奶娘问道:“咋把他们带这儿来了?” “果姐儿哭着要娘,树哥儿便拽着奴婢要带妹妹来找你们。” 黛玉跟着来到廊下,刮刮林小果的鼻子,“咱家果姐儿是想娘呢,还是想玉姨姨了呀?” 林小果这个小‘叛徒’,刚刚还哭唧唧伸手要她娘抱呢,看到黛玉便咧着嘴,一把抱住了黛玉的腿,扑闪扑闪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呢。 冬雪嫌弃的撇撇嘴,可却一脸的骄傲,惹得春花甩了个‘卫生球’给她。 林小树见妹妹被黛玉抱了起来,他啊啊的也朝黛玉伸起了小手。 黛玉也一把拎起了他,瞧着她的小身板子,春花冬雪就像两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张着双手护在了她的身后。 黛玉逗了逗两个小娃娃,她示意小丫鬟掀开门帘子,而她则把脑袋探了进去,“娘,伯母,你们聊着,玉儿告退了。” 郑夫人笑着摆摆手,“去玩你的吧。” 贾敏叹了口气,“幸好家里的人都见怪不怪了,这要是换作了别人家,那教养嬷嬷早就给安排上了,我呀,也是提过的,可我家老爷愣是不准,他的宝贝女儿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 “本来就是啊,这孩子聪慧知礼,又天性未泯,还生在你们这样的人家,而且又有那样的机缘,这可是属于她的福份。” 第247章 郑霖大婚,小温氏生子 随着又一场秋雨落下,京都的天气彻底的冷了起来。 郑霖跟谢兰的婚期到了。 虽然郑家的门头不显,可他的背后还有安国侯府呢,尤其是看到贾赦和众皇子都来观礼了,朝臣们是上午赶了镇远伯府的场,下午又忙跑到郑家吃喜宴去了。 因着熟络,贾琏还给当了司仪。 酒席结束后,陈佐闹腾着要闹洞房,几个小的跟着兴奋的又蹦又跳的,巫毅害怕等自己成亲的时候会被报复,缩着脑袋往众人身后退了退,可以林秋杰为首的,晚了一辈的小子们不干了,合力将他推到了新郎新娘的面前。 谢舒刚才嚷的可欢了,这会子瞅见了自己的未来夫婿时,就立马哑火的往黛玉迎春她们俩身后躲,闽小翡咯咯笑着,林梦泽扯扯她的袖子,不顾她的瘪嘴抗议,将人拖到了新房外面。 “林梦泽,你丫的想干嘛呀?” 闽小翡叉着腰,仰着脑袋气鼓鼓的瞪着林梦泽,发现这么近的瞧着太累人,又退后了几步,重新插着了腰,可爱呆萌的,林梦泽噗嗤的笑了出来。 “还笑?” “没笑啊。”嘴上说着没有,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你,刚才拽我干嘛?人家正瞧着高兴呢。” “你是不是傻呀?” “你才傻。” “好好好,我傻,成了吧?你也不想想,你今儿是高兴了,可等到咱们成亲的时候呢,他们不也得这么闹啊?” 闽小翡的老脸一红,“呸,谁跟你咱们咱们的了?” “真的不跟啊?” “讨厌,真说,小心我揍你。” 林梦泽抿着嘴,眼睛都乐的眯成一条缝了。 要不是贾敏林如海过来揪人,郑霖谢兰都忍不住的撸着胳膊准备往外赶人了。 他俩吸取了贾琏巫云成亲时的教训,特意的先查看了一下床底下,然后各个可以藏得下一个孩子的柜子箱笼里都看了看,他们可不想再来一幅什么小猪酣睡图的了。 又隔了几日,陈佐跟郭禾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婚期就在年节前。 陈家老太爷跟陈佐的父母也正在赶来京的路上了。 这一次,闽夫人同行了,闽小翡是她最小的孩子,陡然间离开了这么远这么久,她想的连每日的梦里头都是与闽小翡有关的,即便她不怎么会讲官话,闽子仲还是同意了她随陈家人赴京的想法。 已经乐不思蜀的闽小翡听到她娘要来了,眼泪汪汪的扑到贾敏的怀里,“婶婶,我想我爹娘了。” 黛玉笑道:“侄媳妇儿啊,你好像应该叫我娘叔奶奶吧。” “林黛玉,你个大坏蛋!” 这时,谢之楠家的管家谢来禄过来了。 “表夫人,表小姐,我家少奶奶刚生了位小少爷,我家夫人让小的报喜来了。” 贾敏满脸喜色,“哟,表嫂这是得偿所愿了呀,准备哪天洗三啊?” “放在九朝了。” 黛玉咧着嘴,“禄叔,我跟着你一道回去。” 闽小翡也顾不上刚才思亲的情绪了,跳起身来,“我也去。” 贾敏叹息着摇了摇头,“要是闽夫人看到小翡现在这跳脱的样子,会不会怪玉儿把人家孩子给教坏了呀?” “咱家小姐多好啊,聪明伶俐,又长得俊,平日里待闽小姐就像是一个娘胎里的亲姐妹一般。”春花说道。 “就是,她要是真那么觉得,自个儿带回家去就行了。”冬雪撇着嘴。 “唉,你们呀,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头上虱子多了去了,怕个屁呀,赶紧吩咐人把闽丫头的那个院子再拾掇拾掇去,回头等她娘到了,让她们娘俩住一块儿得了。” 黛玉闽小翡刚进谢家,谢舒就跑着迎了出来,“玉儿,小翡,我当姑母了。” 闽小翡翻了个白眼,指指黛玉,“她还是我姑母呢。” 黛玉一脸的不可思议,抬头瞧瞧日头,这还是这个家伙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这个姑母呢,“今儿太阳也没从西边出啊。” 闽小翡瞪瞪她,“别顺杆子往上爬啊,我只是拿你的身份来说个事实而已,免得某些人太过得意了。” 谢舒嘁了一声,“玉儿只是你婆家的姑母,还是隔得很远的那种,我家可是嫡嫡亲的。” 闽小翡嫌弃的撇撇嘴,“好像谁没有似的,我哥哥姐姐可都成了亲有了孩子的。” 她俩回安国侯府时,一辆外表很陈旧的骡车跟她们的马车差点儿撞上了,黛玉见己方并不曾有损伤,便没有计较,但错身的时候,对方的车帘子被风吹起,她瞥见了骡车里面坐着的印人的小半张脸,应该是见过的人,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谁。 直到吃完了晚饭,躺到了床上,她还在寻思着这件事呢,努力的想把所认识的男性的容貌都逐一的回想一遍,可她见到的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个了吧,到底会是谁呢?反正那种感觉怪怪的。 实在睡不着,爬起来走到书案前,铺上宣纸,挑了只纤细些的毛笔,将那小半张脸画了出来。 没瞧见眼睛,还没看到正脸,可这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最起码见过一次的,还是印象很深的那种。 她尝试着补全画像,否定掉好几稿后,突然眼前一亮,“我去,原来是他呀?可他怎么会那么低调呢?如此的掩人耳目,他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茯苓打了个哈欠,“小姐,您是想起来那辆骡车里坐着的是谁了?” “今晚在凤梧院值守的护卫是谁?” “好像是林七。” “唤他进来。” “是。” 林七很快跑了进来,“小姐,您有何吩咐?” “去告诉我大舅的人,今天酉时初时,北静王坐在了一辆很破旧的骡车上,出现在了祥泰酒楼附近,是由东往西北边去的。” “嗡嗡嗡~” 还一直待在外面的金五,飞到了黛玉的面前,黛玉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知道肯定有事情,便猜测道:“金小五,你不会是想带着人去寻那辆骡车吧?” 想不到,金五竟真的点了点头。 “得,你和林七一道,领着他们找人去,好不好?”黛玉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它,金五开心的转起了圈圈。 第248章 王仁好转,谢家做客 就在贾敏忙霍霍的时候,侍候王仁的小厮在府外求见。 贾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却见小厮满脸喜色。 “林夫人,我家少爷他可以坐起身来了,右手跟手臂也可以动弹了,就是时间还是很短。” “真的?请大夫瞧过了吗?” “嗯,请了,还是常给少爷瞧病的成大夫,他说这简直是神迹呢。” 贾敏笑道:“定是他爹娘在天上保佑着呢,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去看看他,对了,他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小厮哎了一声,摇摇头,“倒没说想吃什么。” “他喜欢甜口的,我这就让人准备些他喜欢的糕点去。” 从外面刚回来的黛玉见她这么高兴,便问道:“娘,您今儿个捡到金子了?” 贾敏的眼睛瞪了瞪,“小财迷,你以为谁都跟你似是的?” “您这就不懂了吧,爱财跟爱美一样,都是人之天性。” 当得知她娘要去瞧那王仁时,黛玉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娘,我发现您特别的在意那个王仁呢。” 贾敏的心里慌了慌,面上却镇定的不得了,“娘还在贾家时,跟他的爹娘很是投契,他如今又是王家唯一的后人,我这个当姑母的关心关心他,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的,我娘人美心又善。” “少贫嘴。” “讲实话也不行吗?” “行~。” “娘,我怎么觉得您对所有的人都好温柔好温柔啊,就对我凶巴巴的,啊哟,我好伤心啊。” “你要是不听话,我还揍你呢。”贾敏咬牙切齿的又瞪了瞪她。 黛玉坏笑着凑过去,“林夫人,您凶人的样子可真美。” “油嘴滑舌。” “还不是得了我爹爹的真传,不过,娘啊,那个王仁之前的风评可真的不怎么样,您多少得防着些,您是一片赤诚,可别人却未必的。” 黛玉心里叹了口气,原着中,王仁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无钱了账时,竟然伙同贾环拐卖了巧姐儿,一个连亲外甥女都能说卖就卖的人,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当然,她并不知道她娘曾经偷偷的喂过王仁她的花茶水,不然,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神迹啊? 王仁看到贾敏,高兴的像个孩子,“敏姑母,仁儿的手能动了呢。” “这是好事情,是你爹娘在保佑着你呢。但只有一点,若真的能好全乎了,我也不要求你能恢复王家的昔日荣光,只要你能痛改前非,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娶妻生子,不使王家先人无人祭拜,我就阿弥陀佛了。” “嘿嘿,仁儿知道自己从前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但凡能重新活过,我一定改。” 见贾敏满脸都写着才怪呢,王仁红了眼眶,“敏姑母,仁儿保证,再也不荒唐了,您相信我。” 贾敏叹了口气,“你只记住,莫要让关心你的人寒了心了,琏儿若知道你大好了,定然也高兴着呢,他每次呛怼你,还不是希望你好。” 回到家里,贾敏跪在佛龛前良久。 很快便是温氏的长孙洗三的日子。 在贾敏带着儿女们到的时候,邢氏也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到了。 因着巫家兄妹,忠国公府跟谢侍郎家也算是姻亲了。 不多会儿,吴夫人也到了。 贾荃贾茵认出了他们姥姥了,都伸着小手求抱抱呢。 邢氏笑道:“啊哟,对我这个整天的在眼前晃悠的都不曾这么亲相过呢。” 黛玉对迎春说道:“迎春姐姐,你快舔舔舅母的脸,看是不是酸的。” 贾敏拍了她一下,“你个没大没小的促狭鬼,连你舅母都敢打趣了。” “姐姐不舔,那我舔。”黛玉吐了吐舌头,说着就要扑到邢氏身上去,被贾敏一把给揪住了。 她正扑腾呢,迎春忽的在邢氏的脸上舔了一下,嘴巴还咂巴了几下,“不酸呐。” 邢氏愣了愣,抱住迎春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家迎儿也太突诚了些。” 被谢舒下帖邀请来的惜春,捂着嘴躲到贾敏的身后,偷笑的肩头一耸一耸的,像只偷了香油的小老鼠。 郭禾也跟着郭夫人来了,她只跟黛玉闽小翡熟悉些,朝温氏贾敏她们几位长辈见过礼后,坐到了黛玉的旁边。 闽小翡见她打量着迎春惜春,便跟她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忠国公家的迎春姐姐,而这一位呢则是三等将军贾珍的胞妹惜春,她俩一个是棋道大师,一个是画道圣手,你猜猜,她们谁擅棋,谁擅画?” 黛玉噗嗤的笑了起来,拽拽贾敏的袖子,指指闽小翡,“娘,真正促狭的在这儿呢。” 贾敏嗔怪的笑道:“你俩一个大哥一个二哥,谁也别说谁了。” 黛玉立即板着脸,“娘,差辈儿了。” 贾敏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一下,闽小翡嘟囔也拍了她一巴掌,“讨厌,就知道占我的便宜。” 几个小姑娘都围坐到一块儿,叽叽喳喳了起来。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了,不少夫人都在打量着这边,还有人更是直接的问贾敏温氏,那两个身量最小的姑娘都是哪家的。 贾敏温氏相视一笑,像这么关注的人家,定是有准备说亲的小子呢。 既是善意的,哪里会拒人于千里的? 贾敏指指闽小翡,“那个丫头是福州知府闽家的小闺女,不过啊,她的亲事早就定下了,说的是我们林家联了宗的林氏族孙,如今正在国子监念书,他俩的年纪都还小,成亲还早着呢。” 又指指正被黛玉搂在怀里揉搓着的惜春,“那个年岁最小的,则是我娘家的堂侄女儿,三等将军贾珍正是她的兄长,从出生就一直养在了西府里头。这些年来,她那个侄媳妇儿的身子骨不大好,都是她在管着东府的家呢。这孩子啊,虽然看起来性子清冷,但却是个实心肠的,更是尤擅画技,给我家那几个小的可画了不少,我前儿还在想着让她抽空也给我和她姑夫画上一幅呢。” 看得出来,听到她的介绍,有人立马歇下了心思,但也有人不露神色。 第249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黛玉寻思逛逛花楼 话说那天半夜,小金蜂金五带着林七跟八两他们一道去追找北静王傍晚时乘坐的那辆骡车了。 北静王的一个新的势力又暴露在了贾家和林家的人面前。 次日听到汇报的贾赦,抠着下巴沉思了一下,便跑进了宫去。 他没有说神奇的金五的事,也曾勒令属下们不得将此事外传,倒不是想独揽什么功劳,而是觉得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皆是黛玉此后的底牌,如果轩辕澈能如愿的继任大位,在那明争暗斗的后宫之中,自家的外甥女儿便能多一份保命的手段。 当今可不知道他这些的心思,对于暴露的越来越多的北静王,他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哈哈哈~,朕倒想看看他水家的狐狸尾巴还能够藏多久?到了那个时候,朕定要让天下黎民知道,水家是如何瞒蔽世人的眼睛的。对了,你个老小子是不是有些恃宠而骄了呀?” 贾赦懵懵的,“陛下,您这话是何意啊?” “朕是同意把那个贾瑞交由你来处置,可也没让你们设私刑,把人给凌迟了啊。” 贾赦撇撇嘴,“不都让任意处置了吗?再说了,那个混蛋最终还不是死路一条。” 一本折子啪砸到了他的脚面上,“你还有理了?自己捡起来看看。” 贾赦捡起那本折子,才看了两眼,气哼哼的,“这帮言官就是吃饱了撑的,我贾家族长处置一个吃里扒外的族人,也碍着他们了,那可是我们家的家事,手也为免伸得太长了些了。” 当今晃了晃左手,“朕的手也伸了,你待如何啊?” 贾赦立马笑的一脸的褶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是君王,臣是您的子民,您想怎么管都行的。” 当今的眼睛斜瞥着他,“想不到朕的忠国公的肚子里还是有几两墨水的呢。” “那必须的,咱陛下的眼光可准着呢,即便似臣这等的顽劣之人,都给调教的像那么回事儿了,不光是别人不可思议,臣也是没有想到的啊。”贾赦又噗嗵的跪到地上,脆生生的磕了个响头,“臣谢陛下慧眼如炬,救焚拯溺于臣这个老纨绔,使臣年过半百之时,还能为国效力,建立功勋,臣得遇明主,感激涕零。” 当今对他的这些‘疯言疯语’,其实是有些动容的,可即使他说的无比真诚的,可还是难免生出一丝嫌弃之意。 “快快快,快滚吧。朕实在是怕你再说下去,朕很快就能跟三皇五帝比肩了。” 贾赦嘿嘿一笑,一本正经的又说道:“虽然现在还比不上,可您正值盛年呐,未来可期啊。” “滚。” “好咧。” 憋笑的阮河想着,以后若是忠国公再来面圣,他是不是得回避一下啊?不然这么憋着不能笑出声来,早晚的得憋出内伤的吧? 当今指指殿门口,扭头便瞧见阮河的脸颊跟嘴角都在抽搐着,“想笑就笑呗,做什么鬼样子?” “哈哈哈哈哈~” 阮河笑完,拭了拭眼角,对他行了一礼,“请陛下恕奴才御前失礼之罪。” “行了行了,没事儿就罚人杀人的,有意思吗?”当今没好气的白了阮河一眼。 “陛下乃是世间少有的仁德之君,能伺候陛下,是奴才的福气。” 当今指指阮河,又扶着龙案,鼓着腮帮子吐着郁气。 “呵呵,好的很呐呢,刚滚了一个,又来了一个是吧?你也给朕滚出去。“ “是,奴才告退。” 阮河还没出殿门,当今又道:“站住,跟朕去椒房殿转转。” “哎。” 阮河咧着嘴,开心的跑过去扶起了他。 当今又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好的不学,尽学那些个不着调的。”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贾敏带着黛玉他们几个孩子又来到谢之楠家吃满月酒。 这次虽然没有人再打听惜春的情况了,但黛玉还是发现有好几家的夫人都在偷偷的打量着惜春。 回到家里后,黛玉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贾敏,还为此叹道:“在这个世道里,名声对女子太重要了,即使荒唐的是贾珍贾蓉,却连累的惜春妹妹被人指指点点的嫌弃,她何错之有啊?” “是啊,无论何种出生的女子,都过的不易啊。所幸惜丫头还小,可以慢慢的寻摸,总会有合适的,只是,门第怕是高不不了了。” “只要那个男人还算上进,门第低上一些也无妨的,有我们呢,还能让她被别人搓磨了去?”黛玉说着,还撸了撸胳膊。 贾敏嗔怪的捏了捏她的脸,“我呀,不愁别人家的孩子,只发愁我生的小皮猴子,你说你还有个姑娘样吗?” “当然有啊,我温柔的时候可温柔了。” “呸,脸皮咋那么厚呢?你才这么丁点儿大,那些男人不敢干的,你是没少干一样,就差给我逛花楼子去了。” 黛玉两眼发光,“诶,我还真没去过呢。” 贾敏凶巴巴的瞪了瞪她,“你要敢去那种地方,老娘就打断你的腿,你爹要是敢拦着,就连他的一块儿都敲断了。” “温柔美丽的娘亲吔,何故这么凶残啊?不至于的。” “嗯?” “不去,我保证不去。” “好奇也不行。” “嗯~,强人所难了,想想也不可以吗?” 贾敏点点她的额头,“想都不许想。” “娘,好霸道哦,玉儿好喜欢。” “少嬉皮笑脸的。” “嘿嘿。” 本来贾敏不强调,一心扑在赚小钱钱这件事情上的黛玉,成为林妹妹都好多年了,愣是没往这个方面想过的,如今她确实挺好奇的,暗戳戳的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找个机会,好好的逛一逛这个世界的妓院去。 贾敏要是知道自己的警告反而起了相反的效果了,她不得懊恼死了,这完全是生了个‘反骨仔’啊。 又过了几天,陛下下了一道旨意,安南王妃的母家跟刘家皆诛九族。 旨意到达天牢时,刘家跟章家的人在怔愣了一会儿后,男女老少的都抱头痛哭了起来。 刘鑫仁瞅瞅一直很平静的刘明州,揽住了他的肩膀,“旨意中并没有说安南王府的人也一并处死,州儿呀,我们父子一场,爹不希望你死,我…” 第250章 圣旨下诛九族,刘鑫仁再算计 刘明州的心里对林如海的许诺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叹了口气,扭头瞧着一脸真诚的刘鑫仁。 他不知道这个自己叫了二十年父亲的男人,是真的出于真情呢,还是到了此刻还在想利用他去谋求一丝生机呢。 “安南王谋反已成事实,拖了这么久才开始清除他的党羽,大概是安南王现在已经不足为虑了吧,无论我是谁,都只有死路一条,爹,别挣扎了,没有用的,安南王的这条船已经快沉到水底了。” 刘鑫仁转身蹲到他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你这孩子,咋能这么灰心丧气呢?就算你说的都对,可你的身上毕竟流的是轩辕家的血啊,而且,你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安南王造反的事情当中去啊,你不一定会死的。” 刘明州有些看不懂了,即便他是他的亲生儿子刘明州的那二十年里,这个人也不曾关心过他半分,不然,他又何至于苦熬的那么艰难呢? 可此时此刻,他是想要他活吗? 可惜,刘鑫仁的话锋一转,便打破了他的疑惑跟那一点点的奢望,他的人生里只有算计,不停的算计… “明州啊,爹是真心实意的为你好啊,你想想,只要你能活着,即便没有了荣华富贵,可却有皇族的身份啊,我养了你二十年,当年甚至是为了你的存在更为合理,我跟缪氏还舍了自己嫡亲的儿子的命啊,我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呀。所以,你必须要活着,我也不能死,你明不明白啊?” 刘鑫仁低声的吼完,冲到栅栏那边,就要喊牢头,刘明州扑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他挣脱开了,还用双腿夹住了他,另一只手也捂上了。 “爹,别闹了,人死不过头点地,怕什么?当年你或许是没得选择,可这么多年了,你曾有大把的时间去救赎刘家,救赎你自己的,但你却被看不见摸不着的荣华富贵迷了双眼,现在,你也别再想利用我了。不妨告诉你,我早就知道自己是真正的轩辕剑了,可那又如何?那一切都不是我所想要的呀。” 刘鑫仁震惊的挣扎着,嘴巴里呜呜着。 “不相信吗?人总是会有别人意想不到的一面的,我也是。我的怯懦,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那个余氏的亲生子,我的命既然是她给的,她愿意怎么样都行,可当我一步步的揭开真相时,我自然不会再惯着了。爹,你以为成为轩辕剑,我就能话吗?别太天真了,安南王活不成,轩辕剑更加活不成,所以,我救不了我自己,也救不了你。刘家既然已经留下了血脉,便适可而止吧,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刘鑫仁拼命的摇着头。 刘明州又叹了口气,“别那么固执了,你只是个商人,生意场上的算计是远远比不上皇权上的争斗的,为了江山稳固,即使是亲生父子,该杀的还是会杀的,何况是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子呢?” 刘鑫仁拼尽全力的扯开他的手,眼睛里一片腥红,又带着几份委屈不甘,“我,我不想死。” 刘明州噗嗤的笑了,“我也不想,可是生而为人,谁都会死的,不过早与晚而已。即便你不是我的亲爹,但在黄泉路上,咱们父子俩一道儿,也不寂寞了,是不是?” “早知道会是今日的这个下场,我,我就掐死你了。”刘鑫仁捶了捶栅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刘明州搂着他的肩膀,“即使你当时杀了我,如今的结局也改变不了的,反而会添上一条杀害皇家血亲的罪名呢。” “凭什么?” “不凭什么,只因为在安南王妃找上你的一刻,你,以及整个刘家都已经在局中了,生死皆由不得你自己的。” 刘鑫仁呜呜的哭了一会儿,嘟囔道:“老子下辈子必须投到有权有势的人家不可,再也不能像这么窝囊了。” 刘明州仰头看着牢房的屋角,那里有只大蜘蛛在结网,旧网上沾了不少的虫子的尸首,他这一世,可不就如那些虫子一般,困在一张大网里,生死都挣脱不开去。 就在他内心悲鸣伤感不已的时候,林如海也得知了他们明日午时三刻要被处斩的消息。 晚饭后,他唤来了林一林三,“你俩晚上跑一趟京兆府的大牢,找一个身形跟刘明州差不多的死刑犯,呼~,把他造成自戗的样子,模糊了形容,把刘明州给换出来,连夜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是。” 第二天的早上,刘鑫仁迷迷糊糊的醒了,借着走道上油灯的光亮,他习惯性的摸了摸旁边的刘明州,却摸到了一手的泥泞。 不知道这些黏糊糊的是什么,便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血腥气直冲大脑,他立时清醒了过来,爬跪起来,颤巍巍的推了推,早已凉透了的尸体往另一边一歪。 他不死心的又探了探鼻息,啊的一声坐到了地上,一点儿也没有去怀疑从来都会将头发束的整整齐齐的刘明州,怎么就突然蓬头垢面,乱发覆面了?怎么还死在他前头了? 他已然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了,这会儿还没被拉去菜市口呢,他的两条腿都已经软了。 也醒了的余氏见他如此,走了过来,那么浓的血腥味,不用弯腰低下头去瞧,都能闻得到。 她哈哈的笑了起来,指指那具尸首,“这个野种终于死了?啊哟哟,这人的命呐,可真说不准的。” 刘鑫仁猛的扑倒她,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换了他,他如何会心灰意冷的甘愿赴死啊?我要杀了你~” 余氏拍打着他,徒劳的挣扎着,其他的妾室皆冷眼旁观着,大家伙儿一会儿不都要死了嘛,谁还在乎谁先杀了谁啊? 还是来送断头饭的牢役们喝止住了刘鑫仁,“都他娘的要砍头了,咋还闹的这么欢呢?可真有兴致,都多少吃上一些吧,死了也做个饱死鬼。” 第251章 疑己是鬼,生啃蜡烛 午时一到,菜市口早已人山人海。 斜对面的酒肆的二楼上,有半扇窗户虚掩着,坐在窗边的那个男人,又只是露了小半张脸,他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偶尔的抿上一小口。 随着押差们的吆喝声,一辆辆囚车穿过人群来到了监斩台前。 章家和刘家的族人排了一溜又一溜的,男男女女老老小小的,除了几名稚童害怕的哭闹外,其他人都木然的跪了下去。 刑部的监斩官抬头瞧瞧天色,扔下一只令牌,“所有犯人验明正身。” 便有差役拿着名册开始挨个的确认。 等都确认无误后,还未到午时三刻,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不同之处在于,犯人们是在等死,而官差们则等着交差,瞧热闹的百姓呢,都等着接下来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 这时,一个短打的精壮汉子匆匆的走进了那间酒肆,来到二楼那间靠街的房间里。 “爷,刘家少了四个人,除了刘明承外,一个是刘家的主母缪竹心,一个则是刘鑫仁前年刚纳的小妾所生的幼子,还有,便是次子刘明州,他是刘鑫仁的表妹余氏所生的。” “确定?” “确定无误。” “会是安南王府的手笔?” “不好说,虽然章氏婆媳早就被关押了,但毕竟还活着呢,属下倒是觉得更像是那个刘鑫仁使的手段。” 靠窗的男子蹙眉,“一个商贾,有这般通天的手段?” “应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吧,刘家可是传了好几代的大商贾呢,其底蕴不可小觑的。” 男子叹息了一声,“也是,轩辕琛将宫中清洗了几次,咱们的耳目已经不大起作用了,这样可不行啊。” “爷请吩咐。” “渤海国有意与本朝联姻,使者不日即将来到京都,他们除了要求娶本朝的贵女外,还会给轩辕琛献上美人儿,你想办法替换进两个去。” “是,属下明白。” 精壮汉子犹豫着,男子瞥着他,“还有何事?” “属下还听到一个消息,似乎那刘明承并非是真正的轩辕剑。” 外表淡然如菊的男子,撂下酒杯,目光锐利的盯着那汉子,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汉子忙半跪了下来,“属下还未来得及核实。” “去查,绝不能让这件事情糊里糊涂的。” “是。” 转瞬,日头稍微的偏了偏,阳光照在刽子手的大刀上,一束光闪到了监斩官的眼睛,他抬眼一瞧,午时三刻已到。 用朱笔在那些名册上勾了勾,又在一块令牌上勾了一笔,再次扔了出去,扬声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这一日,刽子手的大刀都砍的卷了刃了,菜市口的血腥味半月都未能散尽。 咱们再说到被林一林三换出了天牢的刘明州。 在刘家人被押赴菜市口时,他也正悠悠的醒了过来,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嘀咕着,“这是已经被砍了脑袋了吗?都当鬼了,怎么还能感觉到疼呢?唉,根子那小子应该会替我收尸的吧,虽然脑袋跟身子分了家,但至少不会被野狗啃食了,这大概就是我这一生里最大的福气了。” 守在门外的林三,听到他在自言自语,推开门问道:“你醒了?你这身子骨也太差了一些,一记手刀而已,竟然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太阳都哂屁股了。” 刘明州眨巴着眼睛盯着他。 林三走到床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诶,傻了吗?我还从未把人给劈成傻子的,你小子可别赖我啊?” 刘明州扭头瞧瞧透着阳光的窗户,又瞅瞅林三,“我,我没死吗?” 林三指指他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变成鬼后,也会饿吗?” “应该会吧,不是说会吃香火蜡烛的吗?” 林三白了他一眼,“我去给你弄吃的去,香火没有,蜡烛管够,要是饿狠了的话,就用你床头的那根先垫垫吧。” 刘明州摸了摸自己饿瘪的肚子,拿起烛台,便张口咬向了那根蜡烛。 “啊,呸呸呸,这也不好吃啊,当鬼可真可怜。” 他掀开被子,光脚踩到了地上,刺骨的凉意透过脚底板,冷的他打了激灵,忙把旁边的靴子给套上了,跑到门边掀开了帘子,一股冷风蹿了进来。 傻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没死啊,那人是林家的人吗?哈哈哈~” 把脑袋伸出去,瞧了瞧日头,赶忙吁了口气,要不然,他这会子正要被拉去菜市口呢。 “阿嚏,阿嚏~” 还穿着里衣的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跑到床边拖过被子裹到了身上。 这才有闲心逸致打量起屋里头的情况来,床尾的木椸上好像搭了几件衣裳,拿起一件来,正是一件崭新的短打的袄子。 甩掉被子,套上去试了试,还挺合身的。 “这应该是为我准备的吧?” 这时,林三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我早上熬的粟米粥,你将就着喝吧,嗯,衣服还挺合身的。” 刘明州道了声谢后,端着粥碗呼哧呼哧了起来。 林三见被子拖到了地上,便准备往上拿一拿,便一下子瞧见了床头柜子上被啃了一口的蜡烛。 “噗,哈哈哈哈哈~,啊哟,哈哈哈~,你小子还真咬了一口啊?” 刘明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粥水见底后,他打了个嗝。 “这位大哥,不知该怎么你?” “林三。” “请林大哥代我转呈对侯爷的谢意。” 林三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纸跟一包银子,“以后你叫张川,是这京郊张家村的人。” 接过去,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噗嗵对林三磕了个头了,“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那我便送你去码头上吧,以后随你去哪里,当然了,眼下西南边最好别去。” “嗯,我晓得的,只是还得去找我的小厮根子呢。”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张川便告诉了他一个地址。 林三叮嘱道:“庄子上人多嘴杂,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别出这间屋子,里面有恭桶,门外面我会锁上的。” “有劳了。” 而根子此时正在菜市口那边发疯似的找刘明州的尸首呢。 第252章 根子退棺材,吊死着红衣 “少爷,少爷,您在哪儿呀?您不要根子了吗?呜呜~” 根子边在一片尸首中不停的翻找着,边抹着眼泪。 可寻遍了所有被砍下来的头胪,就是不见那张熟悉的脸。 缓了缓心里面的焦躁慌乱,又生起了一丝希望来。 他跟刘明州约好的,如果能侥幸不死,他们就在他租住的农家小院里汇合。 擦干眼泪,还把鞋子上踩到的血渍在地上蹭了蹭,将那口棺材又拉回到了棺材铺子门前,说是要退货。 棺材铺的老板不乐意了,这玩意儿卖出了,哪里还能再退回来啊? 可根子死活要退,“我家现在用不着了,为什么不能退啊?你要不给我退,我就赖着不走了,你们家的生意也别想做了。” 就在棺材铺里的伙计们抄着家伙什儿要揍他赶人时,一个小厮模样的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齐老板,我家老爷突然不行了,麻烦你们赶紧给送口棺材去,或许还能冲冲呢。” 见有生意上了门,那齐老板答应之后,便本能的要回铺子里去安排,根子一把拉住了他,“我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吗?就拉这个去呗。” 齐老板叹了口气,想想,这也算是替他解了围了,不然还真要起一番争执了,从怀里掏出只荷包,数出相应的银两扔到了根子的手上。 “罢了罢了,拿了钱快些走吧。” 根子把银子揣好,爬上骡车的架子,就赶紧往城外赶去。 路上正好跟林三错身,他是不认识林三,可林三认识他呀。 主仆二人重逢,自是抱头痛哭了一会儿。 来不及叙述这段时间里彼此的遭遇,就已经到了码头上了。 林三离得远远的,看着他们顺利的搭上了一条已经起锚的货船,渐渐的驶离了码头,他才往户部赶去。 一切都还顺利,林如海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又过了两天,陈家人到了。 贾敏又忙碌了起来,作为陈佐的师母,陈家接下来的仪程都需要她的参与。 她一忙,黛玉也就不得闲了,除了要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外,便是要管府中的一应庶务了,毕竟林远奇林秋禾还不能独当一面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几本参奏史鼎史鼐兄弟俩的折子摆到了龙案上。 当今本就对这些尸位素餐的勋贵们没有个好印象,原本将他们都贬谪到地方上去,就已经天大的圣恩了。可如今从这些折子上的内容来看,这二位是一点儿也不省心啊。 关于这些情况,林如海跟贾赦没有收到一点点的消息。 直到当今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当今在朝会上发了火,命人将史家兄弟押回京都受审时,他俩都有些懵了。 但不管史家哥俩的罪名是否属实,他们都是不能去求情的。 出了宫门,贾赦说道:“静观其变吧,反正这俩货本就靠不住,为了私利真要干了些什么,也说不准的。” “嗯,我毕竟隔了一层,你心里有数就好。” 林如海的马车都驶出去一些距离了,又停了下来,等着贾赦的马车与他并排。 贾赦掀开车帘子,“你放心,我不是莽撞之人,更何况我与之又不亲近,没必要为了他们让自己陷入困境的。” “不是为了这个。” “啊?” “大哥,我有种感觉,史家此时出事,是奔着咱们来的。” 贾赦搁在车框上的手指了指上头,林如海摇了摇头,“眼下,他还不至于用这些手段。” 子舅两个同时做了个水字的口型,二人皆是眉头紧锁。 贾赦说道:“莫非,他想转移注意力?” “难说的很。” 贾赦的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如果是真的,怕是那小子要干票大的了。” 两个人分开后,贾赦直接回了家,他现在可不能蹦哒,不然即便都是为了朝廷的事情忙活,怕也是会被有心人歪解扭曲了的,窝在家里头含饴弄孙他不香吗? 东院堂厅里,邢忠正陪坐邢氏说话呢。 “忠儿这会儿怎么还在家里头啊?” 邢忠忙起身给他斟了一杯热茶,“我刚从岫烟那儿回来,这不正跟姐姐说呢。” “哦?那丫头的胎养得可还好?”贾赦接过邢氏递给他的暖炉,抱在了怀里。 “前段日子害喜的厉害,这两天又能吃能喝的了,蝌儿待她很是尽心,只要她想吃的,都会满京都的去寻摸,瘦了些的脸上,又圆润起来了。” “这就好。” 又闲叙了些家常,邢忠去了他的杂货铺子,起了个大早的贾赦,窝到床上补起了觉来。 可刚睡瓷实了,贾珍找了过来。 带着点起床气,贾赦面色不善的让他有屁快放。 吓得贾珍拔腿就要跑,“赦叔,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您老接着睡吧。” “嗯?爷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 在外间绣帕子的邢氏噗嗤的笑出了声,如他男人这般像活土匪的国公爷,从古至今应该没几个的吧? 贾珍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谄媚的笑了笑,“赦叔,咱俩可是亲叔侄。” “别东拉西扯的,说事儿。” “哎,什么事来着?哦,昨儿晚上,那个贾代儒俩口子把自个儿吊死了。” “嗯,他们老俩口又没被除族,你这个当族长的看着安排呗。” 贾珍的眼神闪了闪,“只是,这俩老家伙都穿着一身红呢,族中说什么的可都有。” 贾赦的眉头挑了挑,“这是对咱们心有怨念啊,那就连棺材都省了,运到城外去,一把火都烧成灰吧。” “这样就能破解了?” 贾赦瞅瞅他那个干瘪单薄的样子,明显的正气不足啊,“你就不会去护国寺请位高僧给超度超度?质本洁来还洁去,把那些骨灰就撒在野地里头就是了。” “对对对,那珍儿先跑一趟护国寺去。” 等贾珍离开了,都听见了的邢氏摸着胳膊进了卧房。 “老爷,咱们对那贾代儒可不薄啊,何况出卖两个孩子的人是他们的孙子,他们自己没有尽到教养之责,咋还怨恨上咱们了?” “不光你想不通,爷也想不通的,或许这样的怨恨早就有了吧,贾瑞的死成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这世上唯有人心是最测的。”贾赦说完,又躺进了被子里,“一会儿甭管谁来了,都不许再放进来,真是的,睡个觉都睡不安生。” 第253章 贾林两家连遭弹劾,君臣利益共同体 因为贾代儒老俩口的死,参贾家贾赦的折子又多了好几份。 除了指责贾珍仗势欺人,滥用私刑,私德有亏外,还直指贾家曾募养过十万私兵,意在颠覆大圣朝之事。 当今震怒,但却不是对贾家的,而是也品咂出来了,这几个御史的背后是有‘高人’的。 可对于那十万私兵的事,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十分清楚来龙去脉呢,还是一知半解的,只是想搅个局,把水搅浑了,好趁机另有所图呢? 会是谁呢? 是水家吗? 还是,还有隐藏的更深的存在呢? 当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众臣见他怒火中烧,都不由得的看向了林如海和贾赦,李子韧谢之楠的表情是担心,巫刚和镇远伯父子俩的表情则是复杂,而也是姻亲的郭嘉却面无表情,瞧不出来任何心思,其他的人,除了柳明昊乔暮光蹙着眉头外,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阮河站在龙椅旁,将一众大臣在这一瞬间的神色变化都瞧在了眼里头。 但当今并没有当着众臣的面训斥贾赦,而是宣布了退朝,又命阮河将他们子舅二人带到了勤政殿。 “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瞧出来了?”当今刚坐下,便问道。 “不敢欺瞒陛下。”他二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哼,你俩倒是能稳如泰山。”当今瞥了他俩一眼,指指龙案上的奏折,“阮河,都拿给他们瞧瞧。” “国公爷,林侯爷,这些都是这两天参贾家的,当然,也隐晦的提到了安国侯府,提到了永宁郡主。”阮河介绍道。 听到还扯上黛玉了,贾赦跟林如海都皱起了眉头,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这又关我们家玉儿什么事啊?” 阮河示意他们自己瞧瞧。 “与民争利?屁,他们哪一家没有几个铺子庄子的?哦,就我家孩子开两个铺子,让老百姓都没饭吃了?”贾赦气哼哼的攥紧了拳头。 林如海叹了口气,“这确实有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嫌了,甭管怎么样吧,咱大人之间的争斗,干嘛非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呢?这也太没品了。” 对于他俩的吐槽,当今还是很认同的,可要说永宁人畜无害,是不是有点过了?那可是能奔袭数十里,直捣黄龙的主,虽然年纪还小吧,但可不是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此小姑娘跟彼小姑娘还是有所不同的好吧。 “都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们说,这位藏头露尾的‘高人’到底会是谁啊?他的意图可是非常明显的,明知道朕依重你俩,可就是认准了你们两宛下刀子,还是淬了毒的哦。水家一日不除,那十万私兵的事就不能敞开了谈,不能公知与众,你们贾家若不能自辩,可就得任由着一群疯狗撕咬了。” 贾赦刚刚气愤不已的脸上,瞬间变的可怜兮兮的,“陛下,您可不能不管臣啊,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呐,陛下~” 林如海瞥了一眼自己的大舅哥,这家伙的唱念做打真的是张口就来啊。 当今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阮河则赶紧仰着脑袋,欣赏起了勤政殿里面的吊顶,真要笑出了声,又得挨自家陛下呲了,唉,世人只知道他阮大总管风光,却不知他的‘艰难’啊。 “朕有说过不管吗?朕现在压着这些折子,不理会那帮混蛋在朝会上犬吠,不已经在管着了吗?可一直这么不搭理,也不是个事儿呀,关键还在你俩那儿的。” “陛下所言甚是,既然对方都出了招了,那咱们就如他的意,顺着这几个御史往下查呗。”贾赦说道。 林如海认同的点了点头,“如果是水溶,也就罢了,毕竟朝廷与他早晚的都会撕破脸皮的,可若是还有咱们从来不曾关注到的,那可就有意思了。” 君臣四人皆是一脸的沉重,皇权的诱惑力太大了,自古以来,不管哪一朝,总会有不甘心,不死心的跳出来的。 大圣朝好不容易才安稳了下来,虽然赢了,轩辕家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可世人皆知宁做盛世犬,不当乱世人的道理的。 林如海跟贾赦即便对当今的忠诚,是趋于自保自身为前提的,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重新换个帝皇来,他二人做为前朝旧臣的那个下场是可想而知的,他们君臣可是利益共同体啊。 当今长叹了一声,“朕方才也想到了这一点了,可耗子躲在阴沟里,猫的爪子再利,现在也莫之奈何啊。” “雁过留声,事过留痕,也许他们会把尾巴打扫的够干净,可还是会有迹可循的。”林如海说道。 “那朕就装聋作哑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谢陛下圣恩。” 等他俩走出宫门的时候,李子韧谢之楠巫刚还在等着呢。 “挨呲了吗?”李子韧问道。 林如海摇了摇头,“我们能想到的,陛下自然也想到了。” “这就好,这就好。”谢之楠吁了一口气,他紧张的都快缺氧了。 巫刚问道:“那陛下可曾明示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贾赦摇了摇头,“都一筹莫展呢,咱呐并不怕笼子里的老鼠,而是怕在阴沟里面乱蹿的。” 巫刚跟谢之楠皆蹙着眉头,“你们是说,未必是那位搞的鬼?” “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存在?” 贾赦点了点头。 “那这人是想搅浑水呢,还是跟你们两家有仇啊?”谢之楠挠着眉心。 李子韧捏着下颌上的胡子,“也或许是想断了陛下的左膀右臂呢。” “啊?所以,史家兄弟被参不是巧合了?” 贾赦冷哼了一声,“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浑身都是裂缝破洞的,被牵扯进来,不过是适逢其会,顺带的罢了,癞蛤蟆趴鞋面上是不咬人,可会恶心人呐,若能借此让我们乱了阵脚,那也值得了。” “国公爷瞧的很透彻,对方就是要让咱们不知所措,从而再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来,大家伙儿以后都要更加警惕了。” 第254章 谢之楠惊跑贾恩侯,两位姨娘欲下药 林如海他们都点了点头。 贾赦忽的眸光微缩,瞧着李子韧的身后,又冷哼了一声,“八两,跟上去瞧瞧,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老鼠?” 八两立马急射了出去。 谢之楠惊的往林如海的身边退了退,“有,有窥视者?这也太可怕了。表弟啊,我都后悔小的时候没学上一招两式的了,如今也太被动了些。” 林如海笑笑,“听出来了,你就是对我大舅哥羡慕嫉妒恨呗。” 巫刚的噗嗤的笑了起来。 贾赦一脸认真的捏了捏谢之楠的胳膊肩膀,“啊呀,谢大人呐,倒不是贾某人自视清高,没瞧得上你,实在是你根骨不佳啊,又兼之一大把年纪了,现在开始练的话,最多只能强身健体了。” 谢之楠似是没听到他的调侃,注重点都放在他的最后一句上了,“还真的能练啊?强身健体不好吗?国公爷啊,打今儿起,谢某的这条残躯就都交给您了,该怎么练就怎么练啊。” “啊?如海啊,你表哥不会是属牛皮糖的吧?那个,我家里头还有事呢,先回去了。”贾赦吐槽完,便跑了。 谢之楠急的直跺脚,扯着嗓子喊道:“国公爷,咱们啥时候开始练啊?” “哈哈哈哈哈~”林如海跟巫刚都大声的笑了起来。 李子韧叹道:“原以为他贾恩侯是个妙人的,想不到之楠老弟也有趣的很呐。” 谢之楠懵懵的眨巴着眼睛,“不是,哥儿几个笑什么呀?回头咱一块儿练练,如海啊,你记得跟他把具体的时间章程敲下来,我得回刑部去了。” 巫刚乐的胸口一震一震的,“那个,我也该忙去了,回见了诸位。” “得,我也回礼部了,对了,如海啊,我家的那两个小兔崽子最近可还听话啊?等我下次休沐的时候,找老向喝点儿去。”李子韧说完,不等林如海回答,也往自家的马车走去。 等林如海也离开了,隐在宫墙上的暗卫跑回了勤政殿。 当今听着他的复述,沉吟了片刻,“倒是羡慕他俩,至少在这朝堂之上,还有几个真心相待的。阮河啊,你说刚才窥视他们的那只老鼠会是谁派来的呢?” 阮河摇了摇头,“那些意图不轨之人呗。” 当今瞥了瞥他,“你个老货,说了等于没说,真乃奸滑之徒也。” 阮河弯腰施礼,“陛下谬赞了。” 当今给气笑了,“少跟贾恩侯那厮学,真是的,一副惫懒样。” 朝堂之事,咱暂且不谈,话说那个贾宝玉自从帮着黛玉研制胭脂水粉后,渐渐的已无避世之心了,每天都忙忙碌碌开开心心的,贾政便琢磨起了他的婚事来。 可他久不与人交际了,从前的时候也不曾关心过谁家的儿女如何,如今也只能是自个儿在家里头想想而已,唯三可商量一下的人,便是赵姨娘母女跟周姨娘了。 前者听了,撇了撇嘴,“老爷,我就是个妾室,哪里能有什么好主意啊?我能打听得到的人家,不外乎是如我娘家那般的,您的宝贝儿子咋能娶那些人家的姑娘呢?就算是真的娶进来了,回头您也得埋怨我,妾身才不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探春则抿着嘴,一脸的为难,“老爷,我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宝玉他是兄长,他的婚事哪里轮得到我来指手画脚的呀?说出去了,可莫要让人笑话了。” 周姨娘见她们都推辞了,她便习惯性的装起了鹌鹑。 贾政无力的叹了口气,指指探春她们母女俩,“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俩是怎么想的?可宝玉他就是我的嫡子,是探丫头跟环哥儿的兄长啊,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按照本朝法制,若是将来他们兄弟两个分家了,宝玉可是能得七成的。如今,我可还活着呢,这个家还没散呢,你们趁早收了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吧。” 探春咬了咬嘴角,“可是老爷,我娘她难道就不能扶正吗?” 赵姨娘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个向来跟她说不到一块儿的女儿。 贾政板着脸,“荒唐,此事不是你该管的。” 贾探春气鼓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怎么就荒唐了?难道老爷还想再续娶一个不成?这几年里要不是我费心费力的操持着,家里头早就要坐吃山空了,若是您真有续娶的想法的话,那,那就请给我娘一份放妾书吧,咱们娘仨不会死赖着的。” 赵姨娘的眼泪滚落了下来,用力的点着头,“就是,好不容易以为终于要熬出头来了,要是再来个正主儿,我们娘三个还活不活了?” “你们,这是在威逼于我。”贾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老爷,怎么就威逼了?我娘的出身是不好,可她也给您生了一儿一女啊。她待您如何,您比谁都清楚,一直以来,我跟环儿可都是要靠后的,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您这个丈夫啊,她难道不配吗?”探春倔犟的瞪着贾政。 贾政起身,甩着袖子就走了。 慌的赵姨娘一把抓住了贾探春,“我的好姑娘啊,你爹他,他不会还真的要再娶一个吧?” 周姨娘的脸上也难掩着一丝慌张。 贾探春攥着拳头,咚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想的美,要娶,也得有钱娶啊,难不成还真有上赶着倒贴的?” 赵姨娘瘪瘪嘴,“难说哦,虽说你爹如今无权无势,人也老了,可那一身的气派还是挺能唬人的。” 周姨娘点点头,“你娘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于是,为了防止贾政真的梅开二度后,她们又要仰人鼻息,在别人的手里头讨生活了,赵姨娘跟周姨娘私底下一商量,便准备来一招大郎请喝药。 她俩纠结着是下使其不举的药呢,还是买毒药? 思虑再三后,决定两样都给备上,可砒霜一次性不能买太多,两个人便分头跑了好几家的药铺,凑上了快小半斤的量。 等到真的要动手了,两个女人又踌躇了,愣是下不了手去。 第255章 贾探春使计夺家财,贾宝玉莫名被赶走 两个女人犹豫了,贾政在不知不觉中也暂时的逃过了可能会当太监和死亡的威胁,可是,贾探春她动手了。 当初大房二房分家分宗时,贾政分得的那些家产,只要不是特意的去败,还是能保他们一家子衣食无忧的。 贾探春之前不是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可那时对贾政还有一份孺慕之情,她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一条道德底线的。 可如今,贾政对贾宝玉的依旧的那么看重,这就将她心底里的全部恶意都激发了出来了。 她从贾政的书房里偷出了地契房契,把西城的这处四进的院子,包括城外的庄子田产,都改在了贾环的名下,而那两间铺子的红契则改成了她自己的名字,贾宝玉是一样都没有。 就在贾宝玉一大早的带着昨天晚上新制的香粉,赶往黛玉的胭脂铺子时,贾探春带着丫鬟小厮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芙琅院。 “麝月,给你自己跟宝玉收拾几身衣物吧。” 麝月瞧着她这架势,心中直打鼓,但还是笑着问道:“表姑娘她是要派宝玉去哪里吗?我咋没听他说起过呢?” 贾探春冷冷的笑了笑,“可能是他忘了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把他的那些值钱的玩意儿,能带上多少便带上多少吧,还有你自己的私房,若回头再想来要,可就拿不上了。” “啥?三姑娘,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听不懂啊,好好的为何要如此啊?可是宝玉他惹你生气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可好?你也知道的,他就是个小孩子的性子,说来风便来风,说来雨便来雨的,等雨过天晴了,便好了。” 麝月面上在笑着,心里面的不安却在一点点的扩大,今儿个,自家的这位三姑娘可是来者不善呐。 贾探春又冷笑了一声,“废什么话?让你收拾便收拾就是了,不然,就什么都不用拿了。 麝月咬着嘴角,忙歇了寻根究底的心思,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了三个巨大的包袱,连床上的被子都没有放过,她已经隐约的猜出了一些,可她一个丫鬟,根本就反抗不了啊。 贾探春瞧着那三个有半人高的大包袱,眉头皱了皱,但还是吩咐小厮们帮忙搬出府去。 听到她的话,麝月瞥了瞥屋里头,又扯下一条布慢,撒成了两半,将墙角处的花几上的那两盆莲瓣兰包了起来,挂在了肩膀上,这两盆兰草可值钱了,既然这里都住不得了,自然也就不能便宜了别人了。 贾探春自也是知道这种兰花的珍贵的,见她如此,肉疼的喝斥道:“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点放下,万一啐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麝月冲她甜甜的一笑,“三姑娘,不是你刚刚才吩咐我能拿多少便拿多少的吗?别担心,这两盆花没有多重的。” “你~” 趁她愣神的功夫,麝月已经快跑出院子了。 来到大门外面,小厮们便将那三个包袱扔到了地上,哐啷一声关上了大门。 麝月扭头看着这处房子,虽然并不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荣国府,但她也确确实实的在这里面生活了存四五年了,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会是怎样残酷的现实,除了不舍外,还有夹杂着茫然无措的恐惧,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滴到了胸前。 这么多的东西,她也拖不动啊,便拜托在街角玩耍的几个孩子,去帮她叫来了一辆力车。 她是知道黛玉的那间胭脂铺子的地址的。 宝玉听说她来了,还以为她是偷偷的出来找他玩的呢。 兴冲冲的从铺子里跑出来,“麝月,你怎么来了?” 麝月瘪着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宝玉,二爷,咱们再也没有家了,呜呜呜~” 贾宝玉的大圆脸一下子就没了血色,颤抖着嘴角,“发生何事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嘛,老爷他,他怎么样了啊?” 麝月还在哭着,急的他直跳脚。 胭脂铺子的掌柜娴姐忙让伙计们帮着把麝月带来的东西搬进了后院,对贾宝玉说道:“甭管有什么事情,先把人领到后院去吧。” 到了后院,麝月解下那两盘兰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贾宝玉,“我根本就没见到老爷,当时三姑娘带着一帮人,凶神恶煞的,我只能听话的收拾东西,这两盘兰草可以说是我抢着带出来,好歹咱们还能卖了换些银子呢。” 贾宝玉跌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不是老爷有事就好。” 麝月擦眼泪的手一顿,“我的二爷呀,老爷有事没事儿我是不知道,但我俩有事啊,还是出的大事儿了啊,我们被赶出来了,我们,我们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呀,二爷,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贾宝玉还是一脸的懵逼,“三妹妹为何要赶我们啊,她是怪我没有交家用吗?可老爷说了,我赚的工钱都让我自个儿收着的。” “你,你能不能不再这么天真了啊?环三爷可是她的一奶同胞兄弟,没了你,那府里头的一切便都是人家的了,你懂不懂啊?” 贾宝玉站起身就往外面走,麝月跑过去拉着他,“你要去哪儿呀?” “我要找三妹妹问个清楚,我要见老爷。” 麝月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娴姐正端着茶水进了后院,“不放心就跟过去吧,你们的东西放在这儿,没有人会乱动的。” “拜托你了。” 别看贾宝玉文文弱弱的,但腿脚还挺好使的,麝月气喘吁吁的追了一路。 在他俩跑出胭脂铺子后,娴姐便派人将这一情况去禀报给黛玉了。 叹完贾探春的厉害,来到正院就要找贾敏,可留守的春花告诉她,她娘一早便去陈家了,她只好骑着马跑到了忠国公府。 “大舅,您说,咱们要插手管吗?贾宝玉现在可是在帮我做事的,贾探春也未免太狠辣了些了,就贾宝玉那个软和的性子,就她把他卖了,他都会笑嘻嘻的帮着数钱呢,哪里会跟他们姐弟俩争什么呀?” 贾赦冷着脸,“贾政不会已经遭了毒手吧?不然怎么能让三丫头这么干呢?” 黛玉啾着脸,“不会吧?我那个二舅不是一贯的糊涂嘛,他这样的人可是很好糊弄的。” 第256章 姑嫂间说笑打趣,周姨娘剖析利弊 “那个贾正经确实是个好糊弄的,唉,从前我真是恨不得把他给千刀万剐了,说好了要与之恩断义绝的,可偏偏他的闲事我是一样没少管。玉儿啊,你说大舅前世是不是欠了他的呀?” 贾赦满脸的无奈。 黛玉咯咯的笑了起来,“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国公爷,您这是怎么啦?悲春伤愁不是那些文人骚客才干的事情吗?” 贾赦瞧着她淘气的小模样,也哈哈的笑开了,又命人去查贾探春这段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了。 “玉儿啊,你跟贾宝玉之间再是表兄妹,那也是男女有别的,你就别出面了,一会儿我让铁柱将人先接到我这里来,要怎么做,总得问问他这个当事人是个什么态度吧,我们傻愣愣的跑过去当这个恶人做什么?” “嗯,玉儿听您的,您可别忘了告诉贾宝玉,我的那个铺子可少不了他这个大师傅,甭管发生了什么,生活总得继续下去不是?” “大舅记着了,你要是这会儿不忙,就瞧瞧你侄子侄女去,那两个小家伙现在可好玩了。” 黛玉嘻嘻一笑,“一段时间不见,我还怪想的呢。” 辞别了舅舅舅母,黛玉跑去了荣禧堂,迎春惜春都在呢。 “呀,你这会子怎么过来了?”迎春问道。 “我想我嫂子了,不行吗?” 黛玉摇头晃脑的,惜春噗嗤的笑出了声,巫云白了她一眼,“这话咋听之下吧,还是挺窝心的,只是可惜了这副好相貌了。” 迎春不解的问道:“嫂子,这是何意啊?林妹妹长得好,不好吗?” “唉,小姑子而已。” 巫云点到即止的来了一句,她的三个小姑子都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除了黛玉哈哈的笑的很开心外,迎春惜春则都羞红了脸。 “啊呀,嫂子的这张嘴真是的,小心我跟二哥告状去。”迎春瘪瘪嘴。 见巫云美滋滋的,黛玉说道:“嫂子也想的太美了,何着,我琏二哥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挣钱养着家里头,而你呢,却搁在家里面,想着有三个英俊潇洒的小叔子陪着你才好呗?” 被点破了,巫云的笑声更大了,指指她们三个,“未尝不可啊,瞧这一个比一个俊俏的,就是啥也不干,光看着,我这心里面也舒坦着呢。“ 于是,嘴皮子耍流氓的巫云被三个小姑子按住挠起了痒痒。 等她求饶了,这才放过了她。 黛玉感叹道:“这已婚的妇人可真是了不得啊,真真个惹不起啊。” 不同于她们姑嫂间的欢声笑语,此时已经跑回贾府大门前的贾宝玉,扶着膝盖不停的喘着气。 抬眼瞧向略有些斑驳的朱红色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 缓过气来,他上前用力的拍响了门环。 “开门,开门呐,三妹妹,你快让人来开门啊,老爷,老爷,我是宝玉啊,为什么要赶我出去啊?我到底是犯了何错了?即便是想要我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啊~” 他的叫喊声,引得周遭的左邻右舍们都出来瞧热闹了,大家指指点点的,议论声都要盖过他的声音了。 大门后面,茗烟就站在不远处,他一大早就被贾探春给支出去了,刚才回来后,才得知贾宝玉被赶走了,他想去找他,却又不敢,毕竟他的卖身契在贾探春的手里呢,就像现在,他也很想去打开门把人给放进来,可他却怕的不敢动,如果被卖了,谁知道自己会流落到何方,会是何种下场啊? 揉揉眼睛,跑去了书房那边,贾政正在训斥着贾环,茗烟犹豫了一下,呼出一口气来,但还是走开了,躲到花园里的墙角处,抹起了眼泪。虽然从前的贾宝玉不谙世事,但待人边侍候的人还是没话说的,他为着帮不上他,而伤心不已。 麝月终于赶到了,围观的人群中,之前帮着她去叫力车的几个孩子指着她,跟大人们复述着刚才的事,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 贾宝玉的喉咙都喊哑了,手上惯性的敲着门环,麝月走到他旁边,用力的拍起了大门,她可没他那么斯文。 “贾探春,你丫的开门啊,我家二爷可是老爷的嫡子,不是你个妾生女想赶就能赶走的。不想闹得满城皆知的话,就赶紧把门打开来,把我们二爷请进去,当然了,要是你们不怕丢人,那我们二爷也没什么好怕的,再坏,还能比无家可归更惨吗?开门,开门呐,贾探春,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庶女,你快让人开门呐~” 在她叫骂的空档,跑过来瞧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连城防营的巡逻队都跑了过来。 这时,赵姨娘周姨娘也都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了,赵姨娘狂喜不已,一个劲儿的夸赞着贾探春,“还算她有良心,知道胳膊肘儿该往那边拐,环儿才是她的亲兄弟呢。” 周姨娘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说道:“甭管如何,宝玉都是老爷的嫡子,你还是去劝劝三姑娘吧,别把事情做的太绝了,毕竟她这霸道狠绝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可不好说人家的。还有环哥儿他,他将来可是要顶门立户的,要是也坏了名声,将来又如何自处啊?再一个,大老爷虽然恨透了那王氏,也不待见咱们老爷,可对宝玉却从来没甩过脸子的,甚至还挺心疼的,要是他插手了,怕是到时候不好收场啊。” 赵姨娘一思量,“你说的对,你说的对的,这个死丫头,咋顾头不顾腚的呢?” 她慌里慌张的跑进贾探春的院子,长长的指甲在贾探春的额头上戳了戳。 “你个缺心眼子的,还不快去把人给放进来,他这么一闹,你跟环儿还要不要名声了?你兄弟还小,可你呢,过几年就该说亲了,你想一辈子不嫁人,都待在娘家吗?” “他闹他的呗,这关我嫁不嫁人的有什么关系啊?”贾探春正得意着呢,凭她如今的见识,根本就想不了那么深。 “一个女子若是没了名声,谁家敢娶啊?还有什么关系?关系可大着呢。不是,你还发什么愣啊?不能再让宝玉在外面瞎嚷嚷了,听到了没有啊?” 贾探春抿抿嘴角,不情愿的往大门口那边去了。 第257章 宝二爷进门被拒,茗烟舍已鸣不平 贾探春躲在大门后面听了一会儿,气的脸色难看极了,“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都这么闲的吗?” 侍书小心的劝道:“姑娘,还是把人放进来吧?外面的人说得也太难听了,这要是传开了,确实对您不利啊。” 贾探春摇了摇头,“你不懂,既然人已经赶出去了,就不能再放进来的。我和环儿跟他的关系,可比不得大伯跟父亲他们之间,我此番本就是兵行险招,该不该的,做都做了,就算我这会子出去说是开的一个玩笑,别人也不会信啊,他们一样还是会将我家的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的。” “那,那也不能由着他俩在外面叫唤啊,要是,要是给老爷听见了,怕是要雷霆震怒的。” 贾探春嗤笑了一声,“那又如何?他如今住的是环儿的房子,吃穿用度也皆是我们姐弟俩供养的,怒了便怒了呗,他这一辈子不都是靠着旁人而活的?他可是最识时务的了。” “可这,刚才姨娘的担心不无道理啊,如此一来,您将来的婚事怕是,姑娘,三思啊。” 贾探春叹了口气,“你去把茗烟麝月的卖身契取过来吧。” 侍书不解,“您这是要?” “快去拿过来吧。” “哎。” 侍书不敢违拗,很快便跑了个来回。 贾探春便吩咐小厮们打开了大门,但却让他们拦住了要往里面冲的贾宝玉,“侍书,把卖身契给他吧。” “是。” 贾宝玉瞅了一眼,“三妹妹这是何意?” 贾探春皮笑肉不笑的,“这俩人是我养不熟的,我留着何用?还不如归还给旧主呢,你也不必感激我的。” 贾宝玉将两份契书揣进了怀里,还是要往里面闻,可是贾探春的人就是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府中也是我的家吧?何时我竟回不得了?三妹妹,二哥何时何地得罪于你了?如何会惹得你如此相待呢?” “宝玉啊宝玉,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众人都捧在手心里的宝二爷吧?时易世移,一切都不复从前了,你贾宝玉现如今什么都不是。你也别怪我心狠,要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你知道吗?虽然老爷他恨透了太太了,即便落魄至厮,可在他的心里,你依然比环儿重要百倍千倍,我不得不多为自己的兄弟筹谋一二的。这处宅子已经在环儿的名下了,你再在这儿住着,即使我们都乐意,你自己也会不好意思的吧?” 贾探春的话化作了数把尖刺,戳进了贾宝玉的心口,又硬生生的拔了出来,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向贾探春的眼神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冷然,“的确是不适合再住在这里了,凡请你告知茗烟,让他去林记胭脂铺子里寻我。” 贾宝玉转身离开,围观的人群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诶~二爷,你等等我啊。”麝月愤怒的瞪了瞪贾探春,“三姑娘,人在做,天在看,你会有报应的。” 贾探春没有理会她,冷声道:“关门。” 麝月差点儿被门板给拍着了,愤恨的跺了跺脚,瞧瞧还在围观的人群,高声的说道:“大家伙儿都瞧见了吧?刚才那个人模狗样的小姐,就是我们家宝二爷的庶妹,他们姐弟俩算计嫡兄,谋夺了家财,定是要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还没走远的贾探春,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侍书急的对两个小厮说道:“你俩聋了吗?还不快把那个遭了瘟的丫头给拖进来。” 两个小厮踌躇的看向贾探春,贾探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算了,拖进来就能止住流言蜚语了吗?都忙自己的事去吧。” 侍书叹了口气,没有再吱声。 而躲在花园角落里偷着伤心的茗烟,还是没能过得去心里头的那道坎,重新跑到书房外面,敲响了门。 贾政用手中的藤条点了点扭头往房门口瞧的贾环,“何事?” “小的茗烟,有要事求见老爷。” “进来吧。” 茗烟进了书房,便噗嗵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先磕了两个头,“老爷,请您为宝二爷做主啊。” 贾政的眉头一皱,“宝玉他怎么啦?出了何事了?他受人欺辱了?” “老爷,二爷今儿一早便去了林姑娘的铺子了,可在他出门不久,三姑娘便带着人去了芙琅院,把麝月赶了出去。刚才,二爷跟麝月一道回来了,可是三姑娘下了令了,不准二爷回府。” “什么?她敢!” 贾政暴怒的站了起来。 贾环的眉头紧锁,看着茗烟,“你是说我姐姐把宝玉赶出去了?” “是的,小的可不敢瞎说。” “你刚才是不是说宝玉在大门口了?”贾政问道。 “嗯,是的。” 贾政急步往外跑去,茗烟忙爬起来跟了上去。 贾环原也想跟过去的,可转念一想,又跑去了赵姨娘的院子。 “娘,娘~” “兔崽子叫魂呢?” “娘,是不是我姐姐把宝玉赶出去了?” 赵姨娘吓得一跳,“你,老爷他也知道了吗?” “家里就这么大,能瞒得住吗?” “那,老爷他,他说什么了没有啊??” “他去找宝玉了。” “什么?啊呀,这可怎么好啊?” 贾环拉着直跳脚的赵姨娘,“娘,老爷他可还活着呢,这家里头的东西,还得是他说了算的,等会儿他把宝玉找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弄啊?” “是啊是啊,这可怎么办啊?” “唉,咱们在这儿愁有什么用,还是去找她贾探春去吧,她应该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吧?” “对对对,咱们找她去。” 话说大门外面,麝月痛快的骂了一通,气顺了一些了,不放心贾宝玉,便要追上去了,身后的大门却又吱呀的打开了,她叉着腰就又要开骂,却看到了贾政和茗烟。 她也不对贾政施礼,反而冷着脸冷哼了哼,茗烟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贾宝玉,着急的对她问道:“咱家二爷呢?” “气跑了,对了,刚才贾探春把你的卖身契给了二爷了,你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第258章 贾政气吐血,贾赦乐开怀 第258章贾政气吐血,贾赦乐开怀 茗烟以为自己听错了,“麝月,你说什么呀?” 麝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快些吧,也不知道二爷怎么样了?人家担心着呢。” “哎哎,你等我啊,你一定要等着我啊,我很快的。”茗烟说着,便撒腿往后边跑去。 贾政板着脸,“宝玉真的被赶出去了?” 麝月讥笑了笑,“老爷难道不知道吗?一个嫡子,被一个庶女扫地出门了,估计整个大圣朝也没几个人听说过这样的奇闻异事了吧?” 贾政的脸都黑了,麝月可不管他是因为自己这个奴婢没给他面子呢,还是因为贾探春所做的事情。 “老爷,您放心,不管怎么样,二爷如今也算是有谋生的手段了,他饿不死的。” 茗烟跑的很快,背着个包袱,脸上满是喜色,“麝月,咱们快追咱二爷去吧。” “呸,什么二爷呀?以后只称爷。” “对对对,追咱宝爷去。” 贾宅的大门再次关上了。 贾政冲到了贾探春的院子里,抬手就是一巴掌,贾探春被甩到一旁的地上,俏嫩的脸上红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渍来。 赵姨娘忙去查看,“哦哟,老爷啊,你打三丫头干什么呀?她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受得住那么大的劲道啊?真要是把脸打坏了,以后可怎么说亲啊?” “呵,说亲?给她吗?这样谋算嫡兄的女子,谁家敢娶?”贾政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老爷,您也好意思说这话?”赵姨娘撇撇嘴嘟囔道。 贾探春则是直接回道:“还什么意思?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当初你能算计大伯,我如今算计他贾宝玉,还不都是跟你学的,只不过,你输的很彻底,而我呢,却真的让他一个铜钱儿也得不到,老爷,你该高兴才是啊。” “孽障,逆女,我,我~” 贾政指着贾探春,连呕出了好几口血,吓得赵姨娘忙丢下女儿,跑过去扶住了他,“老爷,老爷,你别跟孩子计较啊,她有口无心的。” 贾环叹了口气,见贾探春还想再说些什么,他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了,“够了,再说可就过分了。” 贾探春怒瞪着他,贾环的眼神毫不闪避的迎了上去,沉静的目光里,闪烁着让她有些惧怕的东西。 她用力的扒开他的手,“我又不光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我什么都不做,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将与你无关,你明白吗?” “我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我什么都明白,但你却不太明白我,我贾环是个男人,我缺钱的话,会自己去挣的。” 贾探春红了眼眶,很是委屈,“你是怪我多管闲事了?” “我也没那么狼心狗肺吧?” “那你还说这些?” 贾环笑了笑,“我的好姐姐,还是快派个人去请个大夫回来吧,何况你这脸上也得擦些膏子消肿才行的。” “哼。” 茗烟跟麝月跑到胭脂铺子时,牛铁柱赶着马车也到了。 “宝二爷呢?” 麝月气喘吁吁的指指铺子里头,“他刚才被贾探春气,气跑了,要是回来这儿了,应该在后院吧。” 三个人来到后院,就见贾宝玉坐在台阶上抹着眼泪。 麝月跑过去蹲到他面前,“宝玉,你还有我们呢。” 茗烟点着头,“是啊,二爷,不对,宝爷,我跟麝月肯定是跟着你的。” 贾宝玉看看他俩,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我,我怕养不活我们三个。” “宝爷,我们也是有手有脚的。” “就是,我也会绣花做衣裳啊,咱们三个人一块儿赚钱,饿不死的。” 牛铁柱打断他们道:“宝二爷,今儿早上的事,国公爷已经知道了,这不,就命属下来接你们了,先去国公府住吧,以后的事慢慢来。” 麝月茗烟的心中却不由得一喜,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来到国公府,进了荣禧堂后,巫云笑着迎了出来。 “宝玉来了,客院已经收拾妥当了,你且安心的住着,甭管这件事最终会如何的了,怎么也得过了年节吧,眼下越发的冷了,还是住在这里让人放心些。” “有劳嫂子了。”贾宝玉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 “说什么呢?我这就让人带你们过去,要是缺了什么了,就过来跟我说,找迎春也行的,她如今正帮着我管家呢。” 这里曾经就是自己的家呀,虽然时过境迁,可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再熟悉不过了。 贾宝玉边走着,边感慨万千,有些怀念,有些伤感。 客院里面规置的挺雅致的,一瞧便是用了心的,比之那芙琅院的‘寥草’,这里更让人觉得舒服。 午饭一过,出去调查贾探春的人回来了。 东院里。 “爷,查清楚了,那个贾探春的动作很是麻利,房舍和田庄皆改在了贾环的名下了,而两间铺子则是给了她自己。” “贾宝玉一样也没得?” “除了那个丫鬟带出来的,一样没得。”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他贾政当初篡取正堂,把我这个大哥赶到了东院来,如今,他的好女儿又把他的嫡子赶出了家门了,还别说,这个丫头可比她老子厉害多了,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驾势啊,贾政应该老怀宽慰了吧?”贾赦撇撇嘴,嗤笑道。 “贾政被气得吐血了。” “哦哟,这么高兴的吗?爷还是第一次听说,一高兴就吐血的呢,要不是怕冷,爷高低得过去瞅上一眼的。”贾赦幸灾乐祸道。 “如今,西城那块儿都传遍了,贾府的嫡子被个庶女算计的扫地出门了,贾探春可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呵,那个丫头瞧着就不是个简单的主,爷是万万没想到她会狠绝至厮。说来,她可比她老子那个贾正经更加像贾家的人呢,只不过聪明过了头了,尽是些歪门邪道的,将来会如何,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谁也冤不着。” “爷,咱们除了查到她做的那些事情外,还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了。” “哦?” 第259章 这是要包馄饨呢?还是要包包子啊? 第259章这是要包馄饨呢?还是要包包子啊? 听到还有大瓜,贾赦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仔细的说说,这西城的贾府还真是热闹啊,可惜离的有点远了,爷想看戏都费劲。” 属下噗嗤的笑了笑,“爷,根据我等查到的情况来看,这场戏最精彩的部分还没开演呢。” “别卖关子了。” “事情是这样的。“ 属下便把周姨娘赵姨娘分头购买致人不举的药跟砒霜的事说了一遍。 贾赦微张着嘴巴,一时无言了。 他想想自己的后院中也有不少的莺莺燕燕呢,这要是也哪天看他不顺眼了,心中对他有了怨怼了,天啦,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半晌后,他问道:“确定还没下药吗?” “砒霜肯定是还没有下的。” “不是说有小半斤的嘛,这是要包馄饨呢,还是要包包子蒸馒头啊,就灭一个贾正经而已,用得了那么多吗?你说,老二他,变成公公了吗?老太太在底下也不知道拦着点儿,那可是她老人家的宝贝心肝肉啊。” “这种药即便已经下了,属下们也瞧不出来的。” “这倒是,去把宝玉叫过来吧。” “是。” 不大会儿功夫,贾宝玉到了。 进了屋,便朝他直接磕了一个。 “承蒙大伯不弃。” “快起来吧,地上凉,东西可都安置好了?” “还有一些,茗烟跟麝月在收拾着呢。” “嗯,你,有什么打算吗?要跟贾探春贾环打官司,把家产争回来吗?”贾赦犯了中觉瘾,打了个哈欠。 贾宝玉想了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伯,如果是父亲的意愿,那便遂了他的意吧,若不是因为我娘,荣国府也不会分崩离析,父亲也不会落魄到如此境地,整个二房也不会一盘散沙似的,那些家财就当是宝玉替我娘赎罪了。” 贾赦的心里一疼,看到如今的贾宝玉,就似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因为在意,因为渴望,他一再的容忍的退让着。 叹息了一声,“王氏作的孽,与你何干?贾政跟她夫妻一体,好些事情若无他的默许,王氏未必敢做的,可见他是一直想要鸠占鹊巢,除我而后快的,至于王氏会为此使出何种的手段来,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也就是说,在所有的事情中,他贾政可一点儿也不无辜。当然了,你我的立场不同,他毕竟是生养了你的亲爹,我不会劝你对他如何的,你是个男人,你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谢大伯体谅,对了,麝月被赶出来时,抢了两盘莲瓣兰,大伯认识的人多,不知可有惜花之人?” “你想卖了?” 贾宝玉点点头,“嗯,总不能一直住在您这儿吧?若是能卖出去了,好歹也够租上一间小院子的。” 贾赦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隐晦的欣赏,“你是真的长大了,性子跟从前是大有不同了,这很好,男人嘛,就是得有担当,一无所有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何所求,不知何所往,在这一点上,你比贾政强多了。” 贾宝玉的脸皮子一红,挠了挠后脑勺,终于有了一些带着烟火气的少年样。 “从前侄儿老是摒弃厌恶着仕途经济,却不知,自身享受的一切都源于此,得于此,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倒也是个假正经呢。” “哈哈哈哈哈~,人贵有自知之明,宝玉啊,你的年纪还小,现在能醒悟,为时不晚呐,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来的生活,赢得的荣耀,不丢人。卖花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放心吧,凭大伯的三寸不烂之舌,定然会卖出个好价钱的。” “宝玉先行谢过大伯了。” “谢什么谢?别再忤在这儿了,耽误老子歇晌,小心鞭子侍候。” 贾宝玉憨憨的笑着,“是,宝玉告退了。” 他前脚刚回到客院,后脚迎春便找了过去。 “二姐姐,快屋里面坐。” 迎春瞅瞅他,“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人没事儿就好了。真没想到,探春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还真不愧是二叔亲生的呢,这心肠都一样的狠,一样的凉薄。” 她说到贾政时,贾宝玉有些羞愧的搓了搓手。 麝月瞧出了他的那点子窘迫,“二姑娘所言甚是,只是苦了宝玉了,他傻倒不傻,就是耳根子软,心肠也软,论争斗的手段,对上那贾探春,他还真不是个儿。” “宝玉,你方才可是去见过我爹了?”迎春坐下来问道。 “嗯。” “他老人家怎么说?” “大伯随我的心意,二姐姐,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家里三人了,我现在有工钱拿,我能养活我自己的。”他指指摆放在墙角的那两盘兰花,“大伯已经答应帮我去找买主了,等卖了,我便有银子去租间小院子了。” “那就好,租院子的事情不急,等过了年节再说吧,咱们一块儿过年热闹些。” “听二姐姐的。” “咱们之间无须客套的,麝月啊,要是缺了什么,你告诉我去,即便是客,你们爷也不是国公府上一般的客。” 绣荷笑问道:“那是什么客啊?” 迎春咯咯的笑了起来,“自然是贵客了。” 贾宝玉也乐开了,恍惚间,似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些时光里,众姐妹们一道品书品茶,老太太在一旁乐呵慈爱的瞧着他们说笑打闹。 “对了,东府的贾蔷说亲了。”迎春说道。 “哦,我想起来你说的是谁了,大高个儿,那个时候就最起码就比我高出了一条腿来,却每次瞧见了我,都规规矩矩的唤我一声父亲呢。” “不是,按照辈分,不是应该喊叔叔的的嘛,咋还叫上爹了呢?他可比我还大了好几岁呢,这么大的儿子,你能生得出来?”迎春捂着嘴又笑开了。 “这事儿吧,可不怪我,我记得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什么瞧见我便如同瞧见着了他父亲一般的亲切,那我就想啊,既然都跟他父亲差不多了,那不就等同于是他的父亲了。二姐姐,我可没有故意占他的便宜的。” “咯咯咯咯咯~,啊哟,笑得我肚子疼,你这还没占人家的便宜呢?既然你大儿子说下亲事了,你这个当爹的可有什么表示啊?” 第260章 当今贪嘴误中毒,黛玉进宫忙解毒 第260章当今贪嘴误中毒,黛玉进宫忙解毒 黛玉忙活了几天,终于抽出半天的时间来,收拾了一些东西,正准备进宫瞧皇后娘娘去呢,阮河急匆匆的跑到了安国侯府。 “公公,出什么事了?” “陛,陛下中毒了,众太医束手无策,忠国公跟林侯爷此时应该已经进宫了。”大冬天里,阮河急的一脑门子的汗,他压着嗓子回道。 “什么?您稍等一下,我准备一些东西去。” 今天在家里的贾敏听下人说阮河来找黛玉了,忙跑到了凤梧院,见阮河正在院子里着急的踱着步子。 “阮公公,我家玉儿不在家吗?外面风太大了,您快进屋里喝口热茶水暖和暖和吧。白芷,茯苓,还不快给公公上杯热茶。” “啊,不用不用了,郡主正收拾东西呢,马上就出来了了,夫人您不用招呼老奴了,我们得立即回宫。” 贾敏哦了一声,这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不放心的凑到阮河的身边,小声的问道:“会有危险吗?” “啊?哦,老奴以性命担保,郡主定然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贾敏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进去叮嘱她几句。” “夫人请便。” 黛玉刚才直接进了她的小书房,茯苓就在房门外面守着了,而白芷则是替她们二人收拾出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宫中的情况不明,还不知道要在那儿待上多久呢。 “夫人,小姐不让人进去。”茯苓朝贾敏施了一礼。 贾敏便不找黛玉了,对茯苓问道:“一会儿你们谁跟着去?” “奴婢跟着去,白芷这两天身子正不爽利呢。” “宫中不比家里头,你警醒着些,玉儿虽然不会烂好心,但容易心软,可那里的女人却是张口便会吃人血肉的,记住了,闲事莫管。” “是,奴婢记住了。” 黛玉其实就是进了花神空间了,为了取出稀释的溪水,还隐人耳目的,特地挎了只绣花包。 告别了满心担忧的贾敏,跟着阮河上了宫中的马车。 不敢耽搁的一路急赶。 进了宫门后,却没有去勤政殿,而是往椒房殿那边去了。 黛玉心里突突的乱跳了跳,“公公,不会是陛下馋嘴,吃了我义母的东西吧?” 阮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查出了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疑点直指丽嫔婉嫔,可贵妃跟贤妃也都脱不了干系,但似乎还有其他人的手笔,只是目前线索断掉了,正摸不着头绪呢。”阮河边介绍着情况,边小跑着。 “您的意思是说,陛下中的不止一种毒?她们给我义母下毒,无非就是不想我的弟弟妹妹们顺利的出生罢了,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想,陛下他顶多是被阴寒之物伤了肠胃,腹痛难忍而已啊。这是有人下死手了?” “是,还是两种,太医们说,这两种毒药一揉杂,先解了哪个,陛下都得死。” “公公,一定要把这些人都找出来,未免太狠毒了些。” 说话间,已经进了椒房殿了。 守在外殿的素心迎了上来,“郡主,陛下就在内殿中,娘娘从昨儿晚上一直守到现在,谁劝了都不听。” “前面带路。” 黛玉给了林如海贾赦一个无碍的眼神,急步跟了上去。 内殿中,皇后娘娘一脸的憔悴,一群太医正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若是陛下救不回来了,他们可能都要人头落地了。 “义母。” “永宁~,嗯,嗯~,你终于来了,快,你快瞧瞧陛下去。”皇后瞧见黛玉,便瘪着嘴呜咽了起来。 黛玉没有去瞧躺在床上的人,而是先给她把了把脉,责怪道:“您这是一点儿也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啊,等陛下醒了,我就跟他告状,哼~” “你这孩子,他不醒过来,我待在这儿,跟待在别处有什么区别啊?” 黛玉不理她,让琳琅倒了一盏热水,她从斜挎包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瓶,往茶盏里滴了两滴。 “嬷嬷,看着她喝完了。” “郡主放心,奴婢保证娘娘会喝的一滴都不剩的。” 黛玉这才走到床边,刚刚差点儿就要过去拽她的阮河,忙退到了一旁。 黛玉给当今把了一下脉,又翻开他的眼睑瞧了瞧,以她现如今的医术,只能诊断出他是中了毒,至于是几种,还分辩的有些费劲。 不过,诊脉的流程可少不得的,不然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直接用药,也太令人生疑了。 她给当今灌下去了满满一瓷瓶。 过了一会儿,她装模作样的又把了一回脉,不过,当今的脉相确实比刚才强了那么一丢丢,于是,她又拿出一只小瓷瓶,给喂了下去。 如此往复,直到喂完第三瓶,当今青紫的脸色总算是淡了一些了,黛玉接着又给喂了一瓶。 太医们惊奇不已,蠢蠢欲动的都想上前把一下脉了,黛玉大度的很,这救人的功劳可不是谁想抢,就能抢得过去的。 她退到阮河的身边,安慰道:“公公放心,陛下的情况好多了。” “谢郡主妙手回春。” “他待我如子侄,这不都是我该做的。” 阮河为自家的主子感到高兴,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主子爷平日里没白疼。 太医们一一的把过脉后,皆是满脸的震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个才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怎会有这般的手段呢?对于她给陛下服下的解药的配方,都好奇的不得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们还能使些手段的,可这是永宁郡主啊,除了她亲爹亲娘舅外,还有帝后这两尊大佛罩着呢,觊觎之心只能暂时的收一收了。 皇后娘娘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心神一松,困意袭来,“梅(时)院正,劳烦你领着两名太医守在这里,其他的都先回去吧,一切皆听永宁郡主的调度。” “是。” 琳琅素心把皇后扶到隔壁休息去了。 林如海跟贾赦不放心,还坐在外殿里等着。 直到后半夜,在第六瓶空间溪水喂下去后,当今呻吟了起来。 梅院正把了把脉,老头的胡子都飞了起来,“郡主的药真是神奇啊,以下官估摸着,天亮的时候,陛下就该醒了。” 第261章 当今欲将计就计,京中将风起云涌 第261章当今欲将计就计,京中将风起云涌 捱到公鸡打鸣之时,不出梅院政所料,当今醒了过来,就是觉得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除了脑袋有些晕沉沉的外,每处关节也都似生了锈一般僵直生硬,开口时,喉咙是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剌开了一样疼。 “阮河,阮河,水,朕要喝水~” 阮河一脸惊喜的冲到床边,“陛下,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才了。” “老,老东西聒噪,水~”当今翻了个白眼。 “哎,您稍等,这就来了。” 阮河咧着嘴,跑到一旁倒水去了,打着瞌睡的梅院正,听到动静,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呀,陛下醒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摸上当今的脉,片刻后,如释重负,虽然龙体有损,可总是性命无忧了,他们这些太医也算是躲过了雷霆之怒了。 俗话说的伴君如伴虎,可不是开玩笑的,其中的凶险唯有生与死两个字了。 阮河的眼睛微红,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可不想换主子啊。 当今喝了两口水后,喉咙里的不适才稍缓了些。 “朕这是怎么啦?这里,好像是椒房殿的内殿啊。” 阮河便将他前天晚上来陪皇后娘娘用晚饭,多食了一碗汤羮后,中毒昏迷的事告诉了他。 “什么?中毒?梓潼,梓潼她怎么样了?” 当今挣扎着就要拗起身子,阮河忙按住了他。 “陛下莫急,娘娘无事的。” “怎么就无事了?陛下,永宁要告状,义母她守着您一天一夜了,要不是永宁来了,她还不听劝呢,您是没瞧见啊,永宁来的时候,她的脸都白的一点血气都没有了。” 也醒了的黛玉撅着嘴走了过来。 阮河接过话茬儿,“娘娘就是担心着陛下的安危,直到奴才请来了郡主,替您解了毒了,娘娘这才安心的去休息了。” 当今激动的看向黛玉,“好孩子,又是你救了朕了?” 黛玉嘻嘻的笑了笑,“也是碰巧了,我虽然不知道您中的是两种什么毒,但是我制的解毒灵却对了症了,也是您洪福齐天,自有天道庇佑,才让永宁捡了个漏了。” “哈哈哈哈哈~,咳咳~” 当今大笑了起来,因为躺着,呛了口唾沫,阮河忙又喂了他一口水。 “陛下您是天子,可不是有着天道相护,洪福齐天嘛。” 当今指指他,“你个老货,拍个马屁也捡着人家孩子的,要不要脸啊?” 黛玉咧着嘴,“陛下,这可不是什么马屁,而是龙屁。” 当今愣了愣,忍不住的又大笑了起来,指指黛玉,“你个小马屁精。” “不是小龙屁精吗?” “哈哈哈哈哈~” 黛玉见当今的精神头不错,对梅院正问道:“时院正,陛下如今情况如何了?” 梅院正回道:“陛下所中之毒已经全解了,只是这两种毒一刚一柔,对龙体的伤害很深,陛下还得服用一些培元固本的汤药才行。” “那就有劳诸位了。” 黛玉得到他的答案,也伸手探了探脉,“时院正,是否可以同时吃一些温补的药膳啊?” “可,其实适合的药膳更养人的。” 梅院正此时心思百转,他能感受到黛玉对他的尊敬,又想到黛玉刚才对当今讲的捡漏的话,莫非真是碰巧了?也是,这位永宁郡主才多大呀?再天赋异禀,也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而已。 “陛下,我爹爹跟大舅还在外殿守着呢,我得告诉他们一声去。”黛玉又对当今说道。 “丫头,让他俩都过来吧。” “哎。” 不一会儿,都一脸憔悴的子舅二人走进了内殿。 “陛下真的安好了?太好了,臣这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到实处了。”贾赦高兴的说道。 当今让阮河将他扶了起来,黛玉则给他的后面多垫上了两只枕头。 “少贫嘴了,说正事儿。” “陛下请吩咐。”林如海揖首道。 “朕中毒之事已然是瞒不住了,朕想着,倒不如将计就计呢。” “陛下是想装病诈鬼?”林如海问道。 “知朕者,如海也。可行否?” 贾赦林如海对视了一眼,皆用力的点了点头。 当今又道:“随着我余毒难清,朝不保夕的消息散布出去后,那些牛鬼蛇神必然会接二连三的跳出来的,只是永宁丫头很可能会受些委屈,孩子啊,怕吗?” 黛玉摇了摇头,“永宁食君之禄,自是当忠君之事,这些道理我爹娘跟大舅可没少对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讲,陛下,您放心,无论来的是怎样的暴风雨,永宁都会迎头而上的。” “好,好丫头。” 刚睡醒的皇后娘娘,便被黛玉告知了他们的钓鱼计划。 于是,当今中毒难愈,中宫忧心惊了胎气的消息在一天之内便传遍了整个京都,反正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除了大皇子轩辕沅,其他的四位皇子都立即进了宫,不明真相的柳明昊夫妇也赶到了椒房殿,一个去了当今的卧房,一个则去了皇后的卧房。 由黛玉亲自给帝后画的‘病态妆’,成功的印证着传言的真实性。 四位皇子虽然都面容哀戚,但心中的野望却在无限的膨胀,还有着隐隐的兴奋和期待,包括轩辕澈也是一样的,这就是真实的天家父子的父子之情。 柳明昊夫妇二人信以为真,出宫时,皆神情恍惚,颇为颓丧。 宫中的风云涌动又借着这股风势,更为波云诡谲变幻莫测。 就在淑妃犹豫着要不要再次走进这场风暴之中时,一直留在椒房殿的黛玉,趁着夜色,尽量的避开旁人的耳目,登门拜访了。 她虽未对其言明,但却隐晦的点了点。 久居深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啊? 此后的日子里,无论宫中的争斗白热化到何种程度?春和的宫门一直关着,宫女太监们去取物资时,也是匆匆忙忙的,即便有人搭讪了,也会低首急步避让,逃离,渐渐的,有心要拉春和宫淌浑水的人便放弃的另找其他的合作者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吧。 第262章 柳乔二人半夜到访,林侯爷不爽赶人 第262章柳乔二人半夜到访,林侯爷不爽赶人 柳明昊思虑再三,在家里头坐不住了,可满期文武,能帮得上柳家的也唯有安国侯林如海了,他便找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上了门。 不想,却在林家的大门口碰到了乔暮光。 皇后娘娘腹中是男是女还未可知,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虽然他二人所求‘异途同归’。 柳明昊愣了愣,对乔老头拱了拱手,“还真是巧了,乔大人也是来找林侯爷的?” “确实是巧了,承恩侯这是也心急了?”乔暮光笑笑。 “乔大人,也稳不住了?” “京中风起云涌,你我皆在局中,心中实在难安呐。” 这时,侧门打了开来,他们两个客客气气的,还互相谦让了让。 来到林家的正堂,坐在上首的林如海正掩面打着哈欠。 “你们二位这是一道儿来的?” 柳明昊嘿嘿的一笑,“这不是碰上了嘛。” 乔暮光也笑道:“赶巧了。” “都这个时辰了,你俩也不怕来了会被吃闭门羹?”林如海赶忙喝了一口浓茶水,心中诽议着,这他娘的是仅仅打扰他睡觉吗?刚抱着夫人温存呢,就被人叫了起来了,这种心情谁会理解啊? “要真是那样,就当吃夜宵了呗。”柳明昊回道。 林如海白了这个没脸没皮的一眼,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在这儿东拉西扯的,直言问道:“二位此时前来寒舍,肯定不是来找林某人叙旧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吧。” 柳明昊乔暮光相视一笑,都不约而同的打算敞开了说。 柳明昊自是抢得了先机。 “如海啊,明人面前,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皇后有孕,宫中危机四伏,上一次是永宁碰巧发现了,而这一回呢,若不是陛下那天晚上去了椒房殿,怕是她,就算她不会死,那腹中的皇嗣怕也是无力回天了,我,我怕呀,这些天我是寝食难安的。” 林如海瞥着他,“这些情况是个人都能想得到的,你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呀?” “我,我是想,万一陛下他,还请如海兄力挺中宫,柳家没齿难忘你的大恩大德。”柳明昊起身,对林如海一揖到地。 林如海没有回答他,而是看问乔暮光,“乔大人,你又如何说呢?” 乔暮光对他拱了拱手,“如今虽然外患暂除,但却内忧未平,若陛下真有个万一,中宫未必能稳得住朝堂,更何况,皇后腹中是否为皇子还未可知,即便真是位皇子,等他出了生,立为幼主,也难免有臣壮主弱之忧。除了大皇子外,四位皇子中无论是出生,还是个人的能力,我那外孙皆是上上之选。我这会子过来找你,亦是为了拉拢,毕竟你对澈儿还有半师之谊呢。” 林如海撇了撇嘴,“你个乔狐狸还真敢说,什么半师之谊?还不是那小子死乞白赖的赖在我们家的?” 乔暮光摸摸自己的鼻子,“那你也没赶人呐。” “你怎么知道我没往外赶的?谁知道那小子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啊?要不是他是皇子,你信不信我会让人揍扁了再把人给丢出去?”一向以温文尔雅的形象示人的安国侯炸了毛了。 柳明昊在一旁,努力的憋着笑意。 乔暮光的目光闪了闪,揪揪着自己的胡子,“那你不是没将人给赶走嘛,还允许人家孩子蹭蹭课什么的,那半师之谊可一点儿也没胡说啊。” “你,好你个老狐狸,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吧?”林如海气的用手指指着乔暮光。 “那不是废话吗?我可是他的亲外祖父,而他则是乔某人唯一的孙辈,自打他出生,我们老俩口就是为他而活着的,林兄,你,你能理解的哈?” “呵,行了,你们二位的所图所求我都听明白了,你俩可以滚回去了。” 林如海立马赶人。 柳明昊急道:“你还没说要帮谁呢?你今儿不表态,我就不走了。” “承恩侯是吧?皇子我或许不敢扔,你嘛,哼哼,倒是没试过,难得你特地来成全于我啊,来人~” 林如海咬牙切齿的,柳明昊忙打断了他,“别呀,永宁丫头可是皇后娘娘的义女,那也是本侯的亲外甥女儿,咱们两家之间可是胜似血缘的关系,帮着自家人不是应该的吗?对不对?” 林如海皮笑肉不笑的,“来人,将承恩侯乔大人请出去,嗯~,还是,直接扔吧。” “别别别~” “林如海,你还真扔啊?我要找我家宝贝外甥女儿告状~” 就这样,盯在安国侯府周围的几方势力的眼线,便瞧见了这二位被林家的护卫扔到了大门外,四仰八叉的,形容狼狈之极,这要是在白天,必定更为精彩。 柳乔二人爬起来,指着林家的大门大骂了林如海一会儿,这才各回各家了。 轩辕澈听到汇报,立即从后门跑去了乔家。 “外祖父,您老没伤着吧?” “没有,那个老狐狸是拿我们做样子给那些人看呢,不过,你这个未来的老丈人可不好糊弄啊,他若是要问你什么,一定要如实的告知,不要藏着掖着,你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却不知早已被他给看穿了。这个家伙当年之所以会被点为探花,只是因为他长得俊俏而已,他那一身的窟窿眼儿可都是心眼子。” “澈儿明白。” “嗯,太晚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上衙呢,至于陛下那儿,你是他儿子,去瞧瞧天经地义的。” “是。” 次日的中午,轩辕澈便跟林如海告假进了宫。 先去椒房殿探望了当今跟皇后娘娘,很幸运的碰到了黛玉,瞧着她有些憔悴的样子,心疼的叮嘱道:“你别太死心眼儿了,有机会就休息休息,万一累病可怎么办?” “知道了,你如今很忙吧?嗯,忙点儿好啊,既然进了宫,就去瞧一瞧淑妃娘娘,她肯定很想你的。”黛玉笑眯眯的。 “嗯,我这就去,你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轩辕澈从春和宫出来后,没有再在宫中逗留,坐到马车上,想起淑妃叮嘱的话,他的嘴角忍不住的翘了翘,满脑子都是黛玉调皮浅笑的俏模样。 第263章 谣言满天飞,宝玉满挂心 第263章谣言满天飞,宝玉满挂心 继林如海被夜访之后,贾敏也陆陆续续的接到了一些邀约跟拜访的帖子,她不胜其烦的,干脆连三个儿子都不管了,自个儿跑去了黛玉培育花草的庄子上去躲清闲了。 林忠是什么帖子都接,只是会笑嘻嘻的告诉人家,如今安国侯府中也没个能待客赴约的正经主子,这些日子里,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抱歉了,慢待了,您慢走。” 贾赦也是被每天的访客搞的心情烦躁,他决定带着贾琮去京郊大营里待上两天去,临出发前,不放心的又跑去了东府,连带着贾珍祖孙三个一并打包带走了。 巫云也是懒得搭理这些夫人小姐的,婆媳两个一商量,干干脆脆的闭门谢客了。 于是,这些人便又将主意打到了与两府关系密切的李谢巫陈郑郭那几家的头上了。 他们两家都这么的不堪其扰的躲避摆烂了,这几家便也纷纷效仿了起来。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见无法从这些地方下手拉拢了,不约而同的就都抱着得不到便要毁掉的想法。 虽然宫中被当今像篦虱子一样的篦筛过好几回了,可依然不是铁桶一块,特别是那些妃嫔们还一直在蠢蠢欲动着。 黛玉当初替当今解毒时,又没有避着那些太医。 就这样,除了御史们弹劾黛玉的折子满天飞外,黛玉不懂装懂致使当今病危的谣言,也在京都里传开了。 他们甚至还煽动收买了一些无知的妇嬬来到安国侯府跟林家铺子的门前扔臭鸡蛋臭狗屎。 贾宝玉隔三差五的会去一趟胭脂铺子,在他想跟那些闹事的百姓们辩白几句时,他跟茗烟就惊惶的享受了一番臭鸡蛋臭狗屎的洗礼。 回到忠国公府,麝月瞧着狼狈的二人,张着嘴巴呆愣了好久。 洗漱干净后,贾宝玉找到巫云,迎春和邢氏正好也在荣禧堂里。 “嫂子,外面的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林妹妹是好心救人啊,怎么还能救出错来了呢?” “胭脂铺子那边也有人在闹吗?”巫云问道。 “嗯,生意都没法做了。那个,大伯他不在家吗?” 邢氏没好气道:“就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了,我说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京郊大营了呢?敢情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茬儿了吧?” “您是说大伯早就料到了?那他怎么能不管林妹妹呢?要是再让这些人闹腾下去,那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岂不闻三人成虎的道理,到时候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贾宝玉蹙着眉头,有点弄不明白了。 巫云笑道:“是啊,以公爹的性子,他是不可能躲开的,更何况,他一直视玉儿妹妹如眼珠子一般,哪里能让人这么的糟贱,往她身上泼脏水呢?” 啊? 贾宝玉更懵了,“嫂子,这,这是何意啊?会不会大伯还不知道城中发生的事啊?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告诉他呀?” 迎春咯咯的笑了起来,“愧我还以为你长大了呢,咋还懵懵懂懂的?” 贾宝玉挠挠后脑勺,“二姐姐,我,你不会是说,大伯他是故意的吧?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答案啊,我们三个可都回答不了你。”迎春说道。 贾宝玉沉默了一会儿,“二姐姐,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去看看林妹妹,你要和我一同去吗?” 不待迎春回答,巫云回道:“玉儿在宫里头呢,你们去了也碰不着人的,至于咱们姑母,她老人家也早早的跑到郊外的庄子上躲清闲去了。” “啊?林妹妹是被扣在宫里面了吗?为何姑母不去为她求情啊?她年纪还小,这些日子怕是都吓坏了吧?我,我愧得是堂堂男子,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贾宝玉满脸的焦急和愧疚。 邢氏瘪瘪嘴,“你们说说,咱老爷跟姑奶奶可真不愧是亲兄妹俩啊,一样的躲的快呢。” 巫云迎春都乐了,“可不就是亲兄妹俩。” “诶,要不,咱们也去庄子上得了,这京中,管他风浪滔天呢。”邢氏提议道。 巫云迎春相互看了一眼后,都摇了摇头。 邢氏不解,“怎么,偏他们能躲的,咱们不成吗?” 迎春问道:“以您对我爹的了解,他是那种冲动之下会失了周全的人吗?” 邢氏摇了摇头,“反正,咱们娘几个只能留在城中了呗?得,爱咋咋地咋地吧,我这脑子啊,可算计不过他,咱还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吧。“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贾宝玉又问道。 “嗯,任他外面风起云涌,我等自是闲庭信步,既然胭脂铺子暂时歇业了,你也别往外面跑了,想吃什么,想要用些什么,派人过来传个话就行。”巫云说道。 “是,那我便回院子了。” 虽然贾宝玉到了这会儿了,还是有点儿稀里糊涂的,但他知道,既然自己帮不上忙,那便不能给人添乱。 只是心却静不下来,捧着书,半天都没翻动一页,脑海中回想着跟黛玉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才相识不久,却似早已熟稔了一般。 刚从一个想不明白中走出来,又陷入到了一个更想不明白中,他能够捋的清的是,他真的很担心很担心她。 而被记挂着的黛玉,在椒房殿里是吃得好,睡得香,只要没有人过去探望帝后,连配合作戏的这一环节都省略了。 也许是觉得攻讦一个小姑娘没多大成就吧,又有不少大臣们加入到了讨伐林如海贾赦的大军中了。 只是那些折子,当今都无法受理,大小朝会也都暂停了,他们的攻击对这子舅二人的不疼不痒的,似乎都是白费功夫了。 便又有人提出了让皇子暂理朝政的提议。 几位重臣在没有通知林如海贾赦的情况下进了宫。 “陛下,政务早已堆积如山了,这样下去,怕是会引起朝堂动荡啊,臣提议,可否先让一位皇子出来暂代上几日啊?”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当今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瞅瞅他们,冷哼了一声。 第264章 提议皇子监国,当今接着试探 第264章提议皇子监国,当今接着试探 即使现在是条‘病龙’,可龙威不减分毫,这一个眼神,一个音节,都挟带着雷霆万钧。 几位大臣都吓得噗嗵噗嗵的跪了下来。 半晌后,终于有一位颤巍巍的辩解道:“陛下,皇子暂代朝政之事,也只是无奈的权宜之计啊,实在是没有您在,好多事情臣等都一筹莫展的无法正常的进行了。” “是吗?那倒是为难了你们了。” 当今的一句话,愣是喘了三次,躲在屏风后面的黛玉不由得竖了个大拇指。 倒也不是她故意偷听,实在是刚刚给当今画病态妆时,没来得及撤退,这几位就进来了,瞧刚才的架势,他们是真的都认为当今好不了呀,有了新主子,就是有底气啊。 可面对当今的这句话,他们可不敢理所应当的认同,异口同声道:“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分忧,是臣等的份内之事。” “哦,这么说,也没那么的为难对吧?只是朕老了,如今又生死难料的,你们这是都巴不得自己的新主子上位呢,诸位,辛劳了啊。”当今不爽的阴阳道。 几位大臣咚咚的磕起了头。 “臣等惶恐~” “怎么会呢?你们一个个的皆实权在手的,其实啊,完全可以不用过来问朕的。哦,都怪朕,干嘛生了好几个皇子呢?让你们的意见都统一不了,这一切都是因朕之故啊。” 黛玉都似乎瞧见了当今咬牙切齿的模样了,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陛下恕罪,臣等惶恐~”这几位又咚咚的磕了好几下,听着都觉得疼。 当今沉默了片刻后,悠悠的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朕怪罪你们又有何用啊?都说万岁,还万万岁,可人生再长,却也不过百年,朕的确老了,而此番劫难,也不知道能不能闯得过去?你们倒说说,由哪位皇子来监国啊?” 黛玉觉得,要是有那个什么小金人儿的,怎么也得给当今颁上一个的,就这丝滑的毫无破绽的表演,没有个十年以上的从演经历都是很难办得到的,她的思绪已经发散的不着边际了。 而那几位大臣已经为了各自的新主子争论了起来。 “二皇子是兄长,监国之事当责无旁贷的。” “论能力,三皇子也当仁不让的。” “五皇子的年纪虽然最小,可待人接物最是宽和了,不懂的不会的,是可以学嘛,本官觉得由五皇子监国更为合适。” 听着他们巴拉巴拉的,当今很是好奇,怎么就没有一个提轩辕澈的呢? 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诸位,难道几个皇子中,就老四他不配吗?” 几位大臣全都愣住了,他们几个还真没有一个是四皇子的拥趸呢,可这话要怎么接啊?难道要说四皇子确实不配?还是直接说自己又不是他的人,提他做什么? 黛玉高兴的眉毛挑了挑,心道:“淑妃定然是领悟到了自己的意思,又转达给了轩辕澈了,所以,以乔暮光为首的那些大臣才没有掺和到其中来,这娘俩都是聪明人呐。” 当今见他们不回答,便再次问道:“难道老四真的不配?老二老三老五都比他更加出色?不是,你们都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呀?朕怎么觉得就目前来看,他们兄弟几个都差不多呢,是朕瞧岔了?”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这话又该怎么接啊? 憋了半天,有位大臣支支吾吾道:“陛下慧眼如炬,又怎么会瞧错呢?至于是哪位皇子来监国,还请陛下示下。” 其他几位也赶忙表态,“请陛下示下。” “哦,那朕可就为了难了,老二吗?还是老三老四?老五?” 随着当今的话音,几位大臣的心情高低起伏着。 接着,卧房里又是一阵沉默。 在这几位内心的焦灼达到顶点的时候,当今又悠悠的长叹了一声,“既然这么难选,那就老,老二来吧。” 一锤定音,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二皇子想不到他的父皇会最终选定自己来监国,他抱着他亲娘的牌位呜咽了好久。 而三皇子五皇子的府上,都不约而同的损失了一批瓷器摆设,不过,要扳倒二皇子的心思也都更盛了。 就在二皇子开始主持朝会,批阅奏折时,对黛玉,对林如海贾赦的弹劾又重新开始了。 二皇子虽有监国之权,可以受理问责,却无处置之权,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佬。 为了以示对当今的孝顺忠诚,二皇子来到了椒房殿。 “父皇,儿臣觉得这些折子不会空穴来风的,您看,是否要进行调查啊?” 当今瞥瞥他,“你觉得呢?” “那,儿臣便派人去查了,如若一切属实,又当如何啊?毕竟忠国公跟安国侯都是重臣,在朝中军中的势力皆盘根错节的,儿臣担心一旦处置了他们,会引发朝堂动荡的。” 瞧着自己的儿子小心的试探着,跟自己耍着小聪明,当今的心里叹了口气,语气上不由得重了几分,“朕还没死呢,你先只管查去。” “是。” 等二皇子离开后,黛玉晃了进来,手上端着一小盘剥好的榛子。 见当今沉着脸,便献宝似的举到了他的面前,“陛下,我义母亲手给您剥的,指甲都撇了呢,愣是不准我吃一颗,可真偏心。” 当今笑了笑,拿过盘子,拣了小半颗递给了黛玉,“啰,朕够意思了吧?” 黛玉捏着那碎了的小半颗榛子,先嫌弃了一下,扔到嘴巴里嚼了嚼后,冷哼了哼,“真小气,以后这跑腿的活,我可不干了。” “这可是朕的皇后给朕剥的,能让你尝点儿就得了呗。” 当今似乎是怕黛玉动手抢,一把全捂进了嘴巴里了,嚼的那叫一个得瑟啊。 黛玉瘪着嘴,立即满脸都是委屈巴巴的神情,走到卧房门口,将帘子掀开一半来,“义母,陛下他欺负小孩儿了。” “诶,朕欺负她了吗?朕是不是还给了她半个啊?朕怎么觉得她是故意的呢?” 阮河噗嗤的笑了起来。 第265章 二皇子接着试探,当今痛心忽悠 第265章二皇子接着试探,当今痛心忽悠 二皇子他们那几方势力,在对林如海贾赦动了心思的时候,罪名其实早已经罗列好了,所谓的调查,不过是做给当今看的一场戏而已。 故意拖延了几日后,二皇子便又进了椒房殿。 当今刚刚跟着黛玉跳了一会儿健康操,虽然有着病态妆遮盖住了红润的脸庞,但因为运动后而急促的喘息却藏不住。 当今再一次展现了他完美的演技。 二皇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但嘴上却担心的问道:“时院正,父皇这是怎么啦?宫中有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呢,难道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 梅院正的一只手在宽袖的遮掩下,掐了一把他自己的大腿,一脸的颓丧,“殿下请恕罪,臣已尽了全力了,可陛下的脏腑受损的太严重了,身体的状况只会越来越糟糕的。” 二皇子的内心狂喜,虽然他努力的控制了,可呼吸还是不免得重了几分。 他跪到床前,泪眼婆娑的,“父皇,儿臣才刚刚学着处理朝政呢,还什么都不懂啊,若是没有您在,咱大圣朝该怎么办啊?儿臣害怕呀,老天爷啊,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得了父皇啊?” 当今斜睨了他一眼,这个孽子竟然把眼泪鼻涕都擦到了自己的袖子上了,当今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二皇子还以为他爹被他的表演感动了呢,心里面可得意了。 等父子情深的戏码结束后,言归正传。 二皇子说起了他调查的结果。 “父皇,据查证,忠国公仗势欺人,夺人财物,豢养私兵的事情属实,人证物证俱全。另外,安国侯欺霸乡里,谋害同族,指使永宁郡主大行商道与民争利的事,也俱是事实无误。您看,儿臣是否要依法处置啊?” 当今示意阮河帮他往上坐了坐,后背靠着舒服了,他冷笑了笑,“这里面除了老三老五的手笔外,有多少是你的人罗列的?你都认同了?老二啊,朕,从未怀疑过贾恩侯跟林如海的忠心,这些罪名有多少是真实的,你我皆心知肚明,朕只问你,非除他们不可吗?” 卧房里点了三个炭盆,温度本就不低,二皇子在当今冷然的威慑下,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不停的滚落着。 “父,父皇,儿臣并未,只是,~” “支吾什么呀?你还没回朕的话呢,是不是觉得朕快要死了,你可以不把朕当回事儿了?可你别忘了,只要朕一天没有咽气,监国之人是随时都可以换掉的,你不乐意做的,你的那些弟弟们可都想着呢。” 二皇子的身子差点儿瘫软了,一想到皇位落入到其他人手中,那当年,他亲娘不就白死了吗?还有丽嫔徐嫔那两个贱人,当年之事,她们也脱不了干系的,他要报仇,就得有权,而生在皇家,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是皇位了,他如今已经坐了小半边屁股了,绝无道理再让于他人的。 电光石火间,他想明白了,咚咚跟当今磕了两个头,“父皇,儿臣有罪,儿臣身为兄长,不该纵容老三他们肆意妄为,更不应该同意他们剪除忠国公府跟安国侯府的想法的。” “呵,这么说,这些罪名都是老三他们胡编乱造的了?你当真没有参与其中吗?” 当今一步步的在引导着他的话,心中可惜着,这个二儿子不是个能担大任之人呐。 “父,父皇,这些可都是老三老五的主意啊,儿臣有阻止过的,可是他们都铁了心了,儿臣便也就听之任之了,请父皇责罚。”二皇子闪烁其词的,赶忙将自己摘了出去。 当今叹了口气,“老二啊,为君者,不但要做到兼听,还要心志坚韧,不为旁人外物所扰。你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我轩辕家的江山社稷,是皇权稳固与否,其次才是你自己,你还年轻,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可是朕陪不了你多久了,忠公国安国侯就是朕留给你的左膀右臂啊,你,真是气煞朕也。” 这么有误导性的话,唬得二皇子的心一阵狂跳,原来他真的是父皇选定的继位者啊,此时他流下来的眼泪,带着他所有的真情实感。 他又咚咚的磕起了头,“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儿臣保证,一定会用心学的,您千万别生气啊。” 当今假意的咳了两声,“唉,若不是朕的时间不多了,哪里会放心现在就让你个愣头青担此重任啊?” “父皇,天下之大,总会有些奇人异事的吧?咱们不如张下皇榜招揽,也许,也许您就有救了呢。”这些话里,倒是有了几分真心。 “算了,又何必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呢?世人都会死,朕也不例外,早与晚而已,朕,不怕的。” “那,对于忠国公安国侯的调查该如何收场啊?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伤了那二人之心的,以后,儿臣又该跟他们如何相处啊?” 当今沉吟了片刻,“你告诉朕,你们要对付贾林两家的原因是什么?” 二皇子犹豫了一下,面色讪讪的,“儿臣,儿臣原本是想要娶永宁郡主为正妃的,可是对于儿臣的百般示好,安国侯跟永宁一直都是拒之千里的,这样的助力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么便也绝不能给旁人得了去了。至于老三老五是否也是这种想法,儿臣就不得而知了。” “呵呵,得不到便要毁掉吗?嗯,确实都是我轩辕家的种,够狠的。” “父皇,明儿朝会上,儿臣该如何做啊?没有处置结果,老三老五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便让贾恩侯林如海闭门思过吧。” “是,儿臣明白了,如此处置,对他二人而言也是变相的保护。” “嗯,朕乏了,你忙你的去吧。” “儿臣告退。” 当今扭头盯着被关上的房门,一脸的一言难尽的表情,捂着胸口,欲哭无泪。 “阮河啊,朕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老大已经废了,老二太蠢,老三莽勇,老五太会装了,太假了,而老四呢,朕有的时候都看不透这小子,但是论心机城府,还就他跟朕最像了。也不知道梓潼这一胎会不会是个皇子?哼!这帮畜牲现在可都盼着朕死呢。” 第266章 会错意志满意得,耍赖皮以大欺小 第266章会错意志满意得,耍赖皮以大欺小 次日的小朝会上,三皇子跟五皇子的人果然都跳了出来。 贾赦摆烂的根本就没有回城,站在最前面的林如海,面沉如水的听着这些人罗列着他们哥俩的罪名。 谢之楠恨的咬牙切齿的,撸着袖子就跟他们对呛了起来,见他势单力薄,有些犹豫的巫刚郭嘉都上去帮腔了。 镇远伯谢山是武将,比不得这些文人的嘴皮子,气愤的伸手掐住了对方了脖子,“你去问问我朝的将士,他们谁人不知忠国公的忠勇大义,你们这些臭酸儒就会红口白牙的满口喷粪,下次若有战事,莫非是你等上阵杀敌?” 而柳明昊乔暮光都跟轩辕澈一样,站在一旁冷眼看戏,各不相帮。 二皇子见众臣都闹成这样了,可林如海还是淡定的恍若未闻,心里面直后悔他之前也要欲除之而后快的想法了。又想到黛玉的姿容,很是庆幸当初自己只选了侧妃了,似乎也只有这等出身的才堪配皇后之位吧? 这么想着,他是越瞧着林如海越是顺眼了,他的心里面几乎都认定了他国丈的地位了。 林侯爷可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正默默在心里的小本子上记着这些要诬陷他们子舅二人的大臣们呢,秋后算账,懂不懂啊?不但贾赦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他林如海也是啊。 等众臣闹的差不多了,二皇子这才开了口,“说来,本宫是从未怀疑过忠国公安国侯对朝廷对父皇的忠心的,只是这么多的证据摆在这儿,本宫若是刻意偏袒,怕是众臣不服啊,这样吧,就让忠国公安国侯在各自的府中闭门思过,待父皇痊愈了,他老人家自有决断。安国侯啊,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林如海的眉头挑了挑,躬身对他施了一礼,“殿下公允,臣这就回家去了,只是春汛将至,户部正是忙碌的时候,还请殿下容许臣去安排一二。” “可,你只管安排去,国事大于天,耽搁不得的。” 二皇子见他到了此时,还在惦记着公务,脸上的赞赏之色藏都藏不住了。 谢之楠目睹了二皇子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禁犯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自家表弟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里面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吧?难道自家表弟站了这位?不应该啊? 胡思乱想了一通后,他心里的担忧不由得减了几分,琢磨着要不要今天晚上偷偷摸摸的去一趟林家呢?不探到实底儿,他还是慌啊。 这个处罚远远的低于了三皇子跟五皇子的心理预设,他们想给二皇子施压,却被小伦子的一声退朝给打断了。 众臣散去,三皇子拦住了二皇子,凶神恶煞的揪住他的衣襟,“老二,你不会以为临时监个国,那把椅子你就坐得了,坐定了吧?” “老三,让我监国,可是父皇亲自下的令,你不会是想无视君父吧?” “哼,你得意什么?不过就是比本宫早出生了半个月而已,最终那个位置,还指不定是谁的呢?”三皇子松开他,还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甩甩袖子,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二皇子稳住身形,冷哼了哼,便转身去了勤政殿,他的拥趸者们也都跟着过去了。 他跟这些人复述了当今对他期许的那些话,几个老头儿欢喜雀跃的互相击掌相庆。 “殿下,既如此,您得找个机会去见见忠国公跟安国侯,可不能让他们对您心生芥蒂了。” “是啊,论能力忠心,臣等自是不输于他人的,可若是有他们二位相助,纵使将来在您继位后,还有人不服气的乱蹦哒,您也可安稳无忧啊,论起手段来,我等还是多有不如的。” 二皇子志满意得的点点头,“尔等所言甚是,老三老五必定要起反扑的,诸位还是松懈不得啊。只是,老四那儿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吗?” “下官等也是疑惑不解啊,他难道就不想争上一争吗?” “老臣还是觉得四殿下才是殿下您的劲敌,他的不争都是假象,可大意不得啊。” 殊不知,他们的得意,他们的谋算,都被守在勤政殿里的暗卫听的一清二楚的,转身便禀报给了当今。 这会儿,皇后娘娘还没起床呢,黛玉用了早膳,正陪着当今下着棋呢。 “哼,就这点脑子,还想当皇帝,朕真死了都闭不上眼睛,都不敢面对轩辕家的列祖列宗。”当今撇着嘴,嫌弃的不行,手中刚落下的棋子又被他拿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赢下一大片了,黛玉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落子无悔,陛下啊,您可是天子,不能欺负小孩子的。” 当今笑了笑,“不行,不能落在这儿,小孩子家家的,也不能欺负老人家的。” 黛玉看向一旁偷笑的阮河,“阮公公,您给评评理儿,陛下他是不是以大欺小的耍赖皮了?” 阮河仰着脑袋又想研究他的屋顶,当今踹了他了一脚,“你个老货装什么傻?谁是你的主子不清楚吗?” 黛玉朝他一瞪,“不许欺负公公。” “朕怎么就欺负他了?” “您可都威胁了呢。” 当今哦了一声,假意用袖子将棋子都拂到了地上,还满是可惜道:“啊呀呀,都怪朕不当心,丫头啊,咱们再开一盘吧?” 黛玉鄙夷的咦了一声,但确实挺无聊的,权当消遣了。 再说说咱们的林侯爷,他回到户部后,便将贾琏喊到一边交代了几句。 “姑父,琏儿省得的,您放心。” “嗯,甭管别人如何,你只管专心于自己份内的事,闲事莫理,这段时间里的应酬也都推掉吧,若是因此事而疏远于你的,也定是不值得深交的,不可惜。” “琏儿记住了。” 贾琏走开后,轩辕澈走了过来。 “侯爷,澈觉得这样的处置,似乎并不是老二的本意。” 林如海瞅瞅他,“是又如何?不是又能怎样?此时的闭门思过未必是坏事。对了,你倒是平静的很呐,是对那个位置放弃了?” 轩辕澈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不争的权利吗?只是眼下,似乎不是拼力相争的时机,就像玉儿说的那样,我想先吃吃瓜。” 林如海以为他瞧出了些什么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的去安排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了。 第267章 表兄弟深夜夜话,贾恩侯出言试探 第267章表兄弟深夜夜话,贾恩侯出言试探 这天晚上,林如海都上床休息了,下人来报,谢家的表老爷来了。 “快把表哥请进来吧。” 林如海打着哈欠,拖过一条薄些的被子披在了自己身上,半靠在了外间的软榻上,眯起了眼睛。 等谢之楠进来的时候,他都快睡着了。 “表哥,你怎么这会子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一趟,今儿晚上是别想睡了,快说说吧,你跟你大舅哥又在搞什么呀?我咋觉得这里头还有陛下什么事呢?他,应该没有传的那么严重吧?”谢之楠也不绕弯子,坐下来便接连问道。 林如海又打了个哈欠,“你这不都猜到了嘛。” 谢之楠张大了嘴巴,端起茶盏咕咚的全喝了,吁出了一口气。 “老天爷啊,你们君臣这是给那些人做了个局啊,呵呵,这出戏是越来越有看头了。诶,柳明昊那个家伙知道吗?” 林如海摇了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他这个国舅爷要是太过安静了可不好,别人会生疑的。” “你就不怕他以后会以此事为借口赖上你啊?” “怕什么?他要是敢赖上我,我就卷着铺盖赖到勤政殿去,虽说那些御菜都很油腻的,但我也不挑嘴啊。” “噗~,哈哈哈~” 谢之楠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在吐槽林如海的同时,暗戳戳的夸了一把自己。 “你小子打小就一肚子的坏水,你说说,我都被你坑过多少次了?我还记得我爹对我说过,楠儿啊,你呀,为人忒实诚了,不比你表弟奸滑,这以后啊,你的仕途之路必不如你表弟的,但也不要诅丧,踏踏实实的当官,也未尝不是好事。如今看来,我爹的眼光还真准呢,你小子沾上了毛,可就不是活脱脱的猢狲吗?” 林如海白了他一眼,“表哥,你还真会夸人呢,我要是猢狲,那你是什么呀?” 谢之楠被噎的瘪起了嘴,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诶,那个四皇子一直安静如鸡的,不会是你提点的吧?” “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吗?” “也是啊,他身后可还有乔暮光那只老狐狸呢。这么看来,如果皇后生的是位公主的话,那大概率便是这小子了。表弟啊,你真的打算要将玉儿许配给他吗?” 裹得只露出个脑袋的林如海,在榻上咕蛹了两下,“我有得选择吗?玉儿自被封了县主后,她的婚事就不归我们夫妻俩管了。那孩子又处处表现的那样出色,那位又怎么可能放心将她配与他人呢,即便不是轩辕澈,也会是别的皇子的,相较之而言,还是那个小子顺眼一些吧,当然了,若是我家玉儿不同意,即使是皇帝也威逼不了的,林家可从来不是软柿子。” 谢之楠瞧着他,“谢林两家本是一体,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会单打独斗的。” 林如海咧着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这种纯净可爱的笑容,他大概也只有在谢之楠的面前才有了。 既然监国之命已下,贾赦也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带着贾琮贾珍他们回到了荣宁街,三个小子是意犹未尽,而贾珍则是谢天谢地了,就他那个风吹就倒的身子骨,拉练起来都不如贾柏贾松,这些天以来,他真是度日如年啊。 次日一早,贾敏便也回了城。 往常除了休沐日,大白天的时候都难得见到林如海的,夫妻二人小别胜新婚,即使没有甜言蜜语,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各自翻翻书,偶尔间对视的眼眸中却皆是情丝流转。 还是下了课的林远栋他们给打断了这种温馨。 “娘,您可算是回来了,栋儿可想您了。” 双胞胎也扑了过去,“娘,娘,志儿(泊儿)也可想可想您了。” “爹,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林远栋转身又窝到了林如海的怀里。 “事了之后吧,她在宫里比在咱家里头待着要更加安全些。栋儿这是想姐姐了?”林如海摸摸他的脑袋。 “嗯,可是,林一他们都很厉害啊,难道想害姐姐的人,功夫比林一他们还好吗?有咱大舅强吗?” “有些伤害并不需要武力,就比如流言蜚语,总之,你们姐姐待在帝后的身边,会比待在家里更合适。” 林远栋似懂非懂的挠挠脑门,但只要自家姐姐安全就行了。 另一个记挂着黛玉的人,此时也找到了贾赦。 “大伯,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可是有人故意针对的?” “嗯,害怕吗?” 很奇怪,贾赦面对贾宝玉的时候都很温和,这种待遇,贾琏贾琮是很难享受得到的。 贾宝玉摇了摇头,“若是很危险很严重,大伯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的。” “哈哈哈~,你小子还算是有些见识的,你这会子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个,大伯,姑父跟林妹妹都还好吧?京中说什么的都有,还说的都很难听呢,咱们要不要想个办法解释一下呀?再这么下去,可就真的三人成虎了,林妹妹是个姑娘家,让人一直这么误会不好吧?” 贾赦敏感的盯着他,“宝玉觉得玉儿如何啊?” “啊?林妹妹很好啊,很聪慧,很能干。” “长相呢?” 贾宝玉又挠了挠后脑勺,“单论长相的话,能与之在伯仲之间的,大概也就只有薛姨妈家的宝姐姐了。” “薛宝钗吗?” “嗯。” “宝玉啊,大伯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善良聪明,如今还很有担当,你放心,你的婚姻大事,大伯会为你张罗的。” 贾宝玉的脸噌的红了,怎么扯到这个上面来了呢? “大伯,宝玉如今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的,这事儿倒先不着急。” 贾赦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今儿瞧上了,明天就成亲的,先相看着,咱们总要挑个会过日子的吧?” 贾宝玉不由得就想到了黛玉,心里面的感觉复杂的他有些理不清。 贾赦的话锋又一转,“只是,以你现在的情况,你未来岳家的门第恐怕是高不了的,你得有个心里准备啊,别等以后过上日子了再去嫌弃人家,但大伯保证找到的姑娘定是有个有学识的。” 第268章 史家被押解进京,史湘云门外求见 第268章史家被押解进京,史湘云门外求见 爷俩又闲聊了几句,贾宝玉正要告辞,八两跑进进来禀告,“爷,史家的人刚被押解到京,史大家的湘云姑娘在门外求见。” 贾宝玉一脸的惊喜,“是湘云妹妹吗?自从史家离开京都后,我们都有好多年没见了,大伯,难道史家又犯事儿了?” “嗯,犯的事情还不小呢,八两啊,你去跟二奶奶说一声,不管怎么样,那孩子既然找上门来了,咱国公府给她一个容身之所还是可以做到的。” “是。” 八两退了出去,贾宝玉皱着眉头,“大伯,湘云妹妹以后也同我一样没了家吗?” 贾赦叹了口气,“嗯,她不被牵连其中,已经是陛下开恩了。” “大伯,我,我去迎迎她吧?” “去吧。” 等贾宝玉跑到正堂那边时,喜子正领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数九寒天里,她俩相互搀扶着,冻的瑟瑟发抖。 贾宝玉红了眼眶,要不是他认出了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的那双熟悉的眼睛,真的是一点点也瞧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人,竟是曾经那个神采飞扬,一身豪气的史家大小姐了。 “湘云妹妹~” 两个小姑娘停住了脚步,个子高些的惊呼道:“姑娘,咱们没有走错地方,你瞧,那不是宝二爷嘛。” 稍矮些的盯着贾宝玉,泪流满面,嘴巴动了动,半晌才叫了他一声,“爱哥哥~” 这时,鸳鸯走了出来。 “宝玉,快让人把史家妹妹带去客房收拾一下吧,外面太冷了。” “对,对对,湘云妹妹,你们去洗漱一下,回头,回头我们再聊。” 宝玉擦了擦眼泪,跟着鸳鸯来到了荣禧堂,邢氏巫云她们正在玩花牌。 邢氏问道:“宝玉啊,真的是那史家的云丫头?” “嗯,形容很是狼狈,若不是小时候一块儿生活过,我差点儿都没认得出来。” 鸳鸯也说道:“像个乞儿,想来这一路上,定是吃够了苦头了。” 客院里,粗使婆子们已经拎来了热水,又告诉她们那些香波香皂香膏该怎么用后,退出了房间。史湘云主仆二人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艰难的完成了洗漱,由于热水的刺激,又用力的搓了搓,身上的冻疮都痒了起来。 两个丫鬟忙阻止了她俩的抓挠,“湘云姑娘,万一挠破了留下疤痕就糟了,请的大夫应该快到了,咱们忍一忍啊。” 翠缕强忍着自己身上的不适,替史湘云在有冻疮的地方轻轻的抚摸着,“姑娘,听话,咱们,咱们忍一忍啊。” “可是好痒啊~” 其中一个丫鬟忙跑去了荣禧堂,“太太,二奶奶,史姑娘的脸上跟手脚上都长满了冻疮了,这会儿正痒的难受呢。” “哟,这个可有的痒了,我在娘家的时候,手指头上也有过的,冷的时候倒还好,可一旦碰到了热水啊,那就像有几百只的蚂蚁在爬咬着似的,难受的我都恨不得剁了才好,这丫头有的受了。”邢氏叹道。 巫云忙问请的大夫到了没有? 画眉刚跑到廊下,喜子便引着大夫进来了,画眉直接将人带去了客院。 等她看清史湘云那张干瘦青紫的脸后,怔了怔,“大夫,只要见效快,药材贵些都无妨的。” “这两位姑娘除了生了冻疮外,就是饿的太久了,给做一些容易消化的粥食,先要少吃,再慢慢的增加份量,免得肠胃受不住了,我再开份温补的药,等她们饮食多了后,再行煎服,不能着急的,得慢慢的养着。” 画眉急道:“那这冻疮该怎么办啊?可有止痒的办法?” “一会儿派个人随我回去取吧,用量用法什么的,我会一并写下来的,这个也急不来的,好了就不痒了。” 来了葵水,在屋里头躲懒的迎春,听到翠竹的禀报,愣了愣。 “唉,想来,她能活着回到京都定是艰险无比啊。绣荷,你之前不是收拾了些我嫌小的袄裙嘛,你拣两件成色不错的送过去,让她别嫌弃,给她做的得等上两天了,我身子不爽利,今儿就不过去瞧她了,让她不要拘束,一切一如从前,虽然老太太不在了,可还有我们呢。” “是,奴婢这就去。” 史湘云听完绣荷的复述,忙笑道:“小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有穿过姐姐的,哪里会嫌弃的?劳烦你替我谢谢她了。” 绣荷回去描述了一下史湘云现在的形容,迎春又叹了口气,“她倒是个心性坚韧的,若换作了旁人,可不一定能活着回来的。” 次日的中午,外面扬扬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史湘云呆愣的站在门廊下,痴痴的看着,两个叔父当初被贬谪的地方一年四季只见雨水,她有好多年都没见着雪了。 贾宝玉带着麝月正好来看她。 “妹妹也不怕冻着了?到时候要受了凉,可又得喝那些苦药汤子了。” 史湘云听到他的声音,瞧向院门处,眼泪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爱哥哥~” “快进屋吧。” “嗯。” “爱哥哥,我,我没处可去了,以后,怕是要借住在这里了。”史湘云局促道。 贾宝玉笑了笑,“我也无处可去了,现在也借住在大伯这里呢,咱俩算是同病相怜了。” “怎,怎么会这样了?我好像听叔父们说起过,说赦大伯成了国公爷了,而政二叔却被革职了,是真的吗?” “嗯,这几年发生的事说来话长了,我慢慢的讲给你听。” 这一讲,便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史湘云整个人都傻了,她想不到疼爱她的姑祖母真的不在了,亦想不到王夫人竟然落到了那样的下场,更想不到贾宝玉好不容易清醒了,却被贾探春设计赶出了家门。 “我记得贾探春可是一直养在二太太跟前儿的,你们也一直相处的很好啊,她怎么能这般绝情呢?”史湘云不解道。 “都过去了,不提了,只要他们能善待老爷,那我的退让便值得了。我,我早已不是从前的宝二爷了,我现在是贾宝玉,是林记胭脂铺子里的大师傅,林妹妹给的工钱可不低,等来年开了春,我便去租间小院子,我能养活我自己的。” 第269章 史湘云自私自利,贾宝玉惊愕不解 第269章史湘云自私自利,贾宝玉惊愕不解 听着贾宝玉的话,史湘云的眼眶又红了。 “林妹妹?你说的可是那敏姑母家的?小的时候我可没少听老太太念叨她呢。” “是啊,但她比你大些,你得唤她姐姐才是。”贾宝玉笑道。 “她也来京都了吗?是不是也住在这儿了?” “姑父早已是安国侯爷了,而林妹妹也已被陛下封为了永宁郡主,这些应该是你们全家离京之后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正常的。” “她,堂堂的一个侯府千金,郡主之尊,怎么就行了商贾之道呢?爱哥哥,你从前可是最厌恶这些仕途经济的。”史湘云说这些的时候,眼眸微闪。 贾宝玉并没有注意到,温和的冲她笑着,“时过境迁,我早已不是从前的宝玉了,我现在只想靠着自己的手艺好好的活着。你知道吗?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有多么的茫然无措吗?特别是老太太因为见到了我,才驾鹤西去的,我都恨不得随着一道去了,有一回,那刀子都搁在手腕上了,可我怕疼啊,于是便又动了出家避世的想法了。要不是后来林妹妹一语点醒梦中人,恐怕今天你就见不着我了。” 史湘云心疼的握住了贾宝玉的手,却又因为瞧见了自个儿那皲裂青紫的手,自卑的忙又收了回去。 “宝玉,我,我现在这副样子,林姐姐她会不会嫌弃啊?老太太曾不止一次的说起过,姑母还在家中时,容貌才智可都是京中贵女们中一等一的,林姑父又是探花出身,想必也是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那林姐姐的姿容必定是不同凡响的。” “说起长相来,林妹妹确实超出了旁人许多了,但她可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等日后见着了,你就知道了,她是个极好相处的。” “哦。” “湘云妹妹,你是随着两位表叔父一行,一同回京的吗?” 贾宝玉见她提及黛玉时有些自惭形秽了,赶忙岔开了话题。 史湘云想起这一路上的艰辛,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爱哥哥,要不是我想着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到你,怕是,怕是早已经埋骨他乡了,呜呜呜~” 贾宝玉慌忙的站了起来,掏出自己的帕子想帮她擦擦,却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塞到了她手上。 “好妹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的。” 史湘云呜咽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咬了咬下嘴唇,“没什么不好说的,自从两位叔父被收了监后,史家的家财便也被抄没了,为了生计,家中的女眷只能重新捡起绣活儿来,这些原也是在京中的时候做惯了的,倒也不难,就这样饱一顿饥一顿的,苦捱了些日子,终于等来了圣旨。婶娘她们也都被一同入罪了,我虽侥幸无罪获释,那里却是留不得的,便和翠缕两个跟着押解的队伍一路北上了。” “这,这一路上,定是吃了好多苦吧?我大伯既然让你进了府,便不会再赶你出去的,你且安心的住在这里,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了。这段时间胭脂铺子不会开门了,我也就不用过去了,你若是无聊了,便找我去。” “嗯,爱哥哥,你可不许嫌云儿烦啊。” “怎么会呢?你好生休息吧,可别再立到风口上去了,万一冻着了,可有你好受的。” 史湘云甜甜的笑笑,“知道了,多年不见,咋凭地啰嗦了呢?” 贾宝玉的神情一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刚转身,史湘云又拽了拽他的袖子,“胭脂铺子怎么就不开门了?你的工钱可会少拿许多啊?林姐姐也真是的,她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后可是要靠着这份工钱生活的呀,这做生意咋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呢?” 贾宝玉见她误会了,忙解释道:“铺子歇业可不关林妹妹的事,那是有人故意中伤林家了,有了些误会才导致的,过两天就好了。” 史湘云皱皱眉头,“林姑父不是侯爷吗?何人会如此大胆,竟敢这样针对啊?” 虽然贾宝玉已经猜到了这场闹剧就是权力之间的博弈,而且从贾赦的言词态度中也得到了证实了,可这些话却不能告诉史湘云。 “云妹妹别想东想西的了,此番,那些人针对的可不止是林家,忠国公府亦在其中,如今大伯跟姑父都已经被监国的二皇子勒令在家中闭门思过了。” 史湘云一听这话,吓得神思不属,缓了缓,急忙问道:“可是因史家之故?问题很严重吗?那,那,我,我就不该来这儿的。” 贾宝玉以为她是心生了愧疚了,安抚道:“这两件事相不相关,我并不清楚,但我相信大伯,贾家和林家都会平安无事的,你来不来府上,关系应该不大的。” 史湘云紧紧的抓住桌边上的手都在颤抖着,“不,不,我,我不能死的,爱哥哥,你也不能死,我们,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吧,你不是说你家跟大房已经分家分了宗,还断了亲了嘛,肯定牵连不到你的,咱们就暂时租个小院子,等咱们攒够了钱,就自己开个胭脂铺子,也省得要仰人鼻息了。” 贾宝玉微张着嘴巴,眼睛里都是陌生的情绪,他疑惑着,这个史湘云莫非是旁人冒充的?他记忆中的湘云妹妹虽然有的时候有点儿任性刁蛮,但还算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啊,即便此次忠国公府也难逃一劫,他贾宝玉也做不到这么冷血的。 “湘云妹妹,你应该是累着了,快歇着吧,我也该回去了。” 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翠缕,等宝玉离开了,忙冲到史湘云的身边,“姑娘,你怎么能跟宝二爷说那些话啊?” “我说什么了?” “你让宝二爷现在搬出忠国公府去,岂不是要让他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我难道有说错吗?那天那个钦差的话,你不也听见了?史家已经完了,如果忠国公府也牵涉到其中了,怕也是恶运难逃的,若是我们继续留在这儿,万一被牵连了呢?我们那么辛苦才活着回到了京都的。” 第270章 被点破心思落荒而逃,铺子歇业当今被讹了 第270章被点破心思落荒而逃,铺子歇业当今被讹了 翠缕不认同的摇了摇头,“凭我们俩现在的身子骨,又身无分文的,若离了这里,怕是只能流落街头乞讨了吧?” “不会的,不是有宝玉嘛,他打小便会调配那些胭脂水粉的,有着这门手艺,林家的铺子能聘用他,别家的铺子同样也能啊,虽然日子比不得小时候了,难道还会比我们这半年来过的苦吗?” 瞧着史湘云那一脸的算计,翠缕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旁人不知她主子的性子,她可是太知道了,那些娇憨可爱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史湘云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算计难成,安抚的笑笑,“放心吧,宝玉的性子软,耳根子也软,虽然因为各种变故成长了不少,可本性是变不了的,赶明儿我再念叨上几次,他会改变主意的。” 话说贾宝玉,因为心中的惊诧难解,在园子里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麝月跟在后面拢了拢衣襟,“宝玉,人都是会变的,史大姑娘会如此,倒也不奇怪的。” 一阵风吹来,挂在枝头上的积雪飘了下来,落到了贾宝玉的肩头上,几片更加调皮的钻进了他的脖子里,冷的他打了个激灵,搓搓冻红了的双手,转身看向麝月,“真的只是变了吗?” 麝月摇摇头,“我对史大姑娘的记忆太模糊了,或许是因为那些变故而有所改变了,也或许这就是她的本性吧。宝玉,你方才难道没有听出她对林姑娘的敌意吗?” “敌意?她们还从未见过呢,何来的仇怨啊?”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嫉妒呗。老太太在时,若说你是她心尖尖儿上的第一人,那林姑娘必定是那个第二,虽说她们祖孙两个之前还从未见过面,可血脉相连啊。你想想,每当老太太思念姑太太的时候,必定会说起林姑娘来的,世人不都说隔辈儿亲嘛,那可是她的亲外孙女儿,能是史大姑娘这个侄孙女儿可比的。” 贾宝玉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可老太太也从未薄待过她呀,她都没见林妹妹呢,咋就妒恨上了?这也太可怕了。” 麝月噗嗤的笑了一声,“有件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何事?” “那个,老太太一直想亲上加亲呢,那个时候姑老爷可就是二品大员了,林妹妹身为他的嫡长女,可不堪配你这个国公府的小公子吗?至于史大姑娘,虽然史家又出了两个侯爷了,可毕竟是隔了肚肠的,这里面的说道可就大了,我也说不清,反正,老太太是绝对不会选她的。” 贾宝玉一时呆愣住了,满脑子都是黛玉的一颦一笑,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何会那样的在意黛玉了,双颊腾的绯红,可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捂着生疼的胸口,叹了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了,林妹妹她,她是天上的皎月,而我,顶多是夏日里飞舞的莹火,切莫要亵渎于她了。” 麝月难过的拉住他的袖子,“都怪我,提这茬儿干啥呢?宝玉,你很好,真的,即便是莹火,也耀眼夺目的。” 贾宝玉苦笑了笑,跺了跺脚,“太冷了,快回去吧。” 麝月看着落荒而逃的他,喃喃道:“我可没有说谎,你在我心里一直是耀眼夺目的。” 贾林两府中都还算平静,但外面,事情却越发的不受控了。 北静王府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添柴浇油,推波助澜的。 林家的铺面不光是这一处的胭脂铺子,其他的林记产业也都被闹的只能暂时关门歇业了。 近卫营的进宫汇报情况的时候,好巧不巧的,黛玉也在场。 这些铺子都开不了门了,做不了生意了,那得损失多少啊? 当下便瘪起了嘴巴,“陛下,我的那些人可都要喝西北风了?” 当今差点儿被茶水给呛着了,他怎么忘了这个小祖宗还在这儿呢,讪笑道:“不至于的,以安国侯府的底蕴,怎么也不可能饿着了下人的。” “怎么就不至于了?那些掌柜伙计,作坊里的工人,可都是靠着那几家铺子过活的,我娘将那些铺子给我的时候就说这些都是给我的嫁妆,那些人可是我林黛玉的人,跟安国侯府有什么关系啊?安国侯府凭什么要养着他们呀?如今林家的产业受损,我爹娘都自顾不暇了。” 黛玉气鼓鼓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当今摸摸鼻子,“那些铺子真的都是给你的嫁妆啊?” “是啊,虽然还挂着林记的牌子,其实都早在我的名下了。” “这样啊,假如一天不开门,会损失多少啊?” 当今在心里盘算着,既然是这丫头的嫁妆,那最终还不是自个儿家的,那损失掉的银子,可不就等同于损失的是他口袋里的,好肉疼啊。 黛玉瞧着他寻思的样子,心中冷笑,你个死抠的老毕登,看我这次怎么讹你。 她哭唧唧的,“这得分淡季和旺季了,眼下正值隆冬,年节将至,除了冰块冰饮的生意外,其他的正是挣钱的时候呢。这么一歇业,会损失多少,您自个儿不会算啊?我不管,您得赔我,赔林家。” 当今眨巴眨巴眼睛,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她的铺子损失了,已经割了他一块肉了,这又要他赔,不是又要剜去他一块肉嘛,想要耍赖皮吧,又似乎太有损帝王的威严了,他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一旁的阮河又在辛苦的憋笑,虽然当今才是他的主子,可他也不会替他心疼的,瞧瞧把永宁丫头给委屈的,该赔就得赔啊。 当今叹了口气,他真有点儿惹不起这个小祖宗啊,回头皇后要是知道他耍赖了,不得以后都不搭理自己了? “阮河啊,你带着永宁去朕的私库一趟,记住了,不得超过十样哦。” 黛玉又瘪了瘪嘴,“真小气,那,事先说好了,是不是随我挑啊?万一你后悔了,怎么呀?” “哼,朕一言九鼎,糊弄谁,也不会糊弄你个小丫头的。” “那,您是不是老是糊弄我爹爹跟我大舅啊?”黛玉凑到他的面前,被他嫌弃的一把推开了。 “你到底要不要啊?既然不要,那就算了。” “算什么算?哪能算了呢?肯定要的呀。” “那还不快滚!”当今白了她一眼。 黛玉嘿嘿的傻乐了乐,跳到阮河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公公,快快快,免得陛下反悔了。” 第271章 逮着漏洞,多薅一份 第271章逮着漏洞,多薅一份 黛玉带着茯苓,第一次走进当今的私库,黛玉表现的还算淡定,但茯苓这个丫头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她也算是丫鬟界里颇有见识的那一拨了,可此时的她已经眼花缭乱了,心里叹着陛下好有钱哦。 黛玉并没有打那些金银的主意,而是根据自家人的喜好,给每人选了一样。 阮河见她挑的东西快有二十样了,忙提醒到:“郡主啊,陛下可是说只能挑十样的哦。” “是啊,我也没打算多选啊,这不,还没有二十样嘛,咱不着急,慢慢的挑。” 阮河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十和二十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吧?他果然是老了,这么简单的数数都数不明白了。 黛玉被他憨憨的样子给逗笑了,指着最先挑出来的一堆,“那十个呢,是陛下陪给我的,而还没有挑好的十样呢,则是陛下赔给林家的,没有错吧?” 阮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没错的,陛下好像就是说的十样,既然都要赔的,当然是不能光赔给郡主了。” “就是就是啊,公公,永宁可聪明着呢,特别是领悟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强,陛下都这么大方了,做为晚辈,当然推辞不得了。” 等当今知道她的操作后,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撅过去,找不到黛玉,近身伺候的阮河便挨了他两脚。 “你个老货的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那个小祖宗拿的时候,你咋不拦着呢?这是拿你主子的东西对那丫头示好了?你倒是会做人情啊。” 阮河委委屈屈的,“陛下,不是您说的最多只能拿十样的嘛,郡主跟安国侯府各拿十样,又没错了。” “你你你,”当今指着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谁说要赔给林家了,永宁拿就拿了,回头,她不得还带回到轩辕家来啊,要是给了林如海了,那不就是他林家的了?” “陛下,您也别气了,方才,您确实没有讲清楚嘛,反正,反正给都给了。” 当今将手上的书砸向了阮河,“你个狗东西说什么呢?谁才是你的主子啊?” 阮河讨好的笑笑,但心里面肯定在蛐蛐,“奴才是三岁进的宫,五岁的时候便到主子的身边伺候了,奴才再老眼昏花,也不可能认错了主子啊。” “哼!” “陛下,等来年能上新茶的时候,您可以让郡主多给您炒制些养生茶啊,这么一想吧,心里边是不是舒服多了?” “她本来就该孝顺朕的。” 阮河抿嘴无语了。 当今又哼了哼,“老东西,你当朕不知道,上秋茶的时候,永宁也给了你不少吧?老实交代,藏了多少私货了?” 阮河傻笑了笑,“就知道瞒不过您,奴才能得那些好处,还不是沾了您的光了。” 当今没好气的拖过一只枕头又砸了过去,阮河一把给抱住了。 而此时,黛玉正在隔壁屋里给皇后娘娘讲她是怎么讹当今的。 皇后抚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咯咯咯的笑着,虽然觉得挺解气的,可她还是告诫道:“他再对你慈爱宠溺,也毕竟是君,此事可一可二,而不可三,记住了吗?” 黛玉把脑袋贴在她的肚子上,乖巧的应道:“记住了。” “你呀,淘气包,听到那屋里的动静了吧?他指定又拿阮公公出气了,别看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可那节俭的性子是一点点也没改,甚至有的时候似乎更抠了呢,你能得到这些赏赐啊,也算是破了天荒了。” 黛玉吐了吐舌头,正好皇后腹中的胎儿动了动,她一脸的惊喜,“义母,弟弟妹妹踢我了呢,真有劲儿。” 等皇后困乏了,黛玉跑去小厨房里给当今做了碗藕粉羹。 “嘿嘿,陛下,听说您的午膳用的不多,这会子应该饿了吧,快尝尝这个,永宁自个儿做的哦,我爹爹娘亲可都还没有吃过呢。” 本来不想搭理她的,可她的最后一句话愉悦了当今,他傲娇的张开嘴巴,要求投喂。 黛玉咧着嘴,自然得瞒足他了,在她看来,老人家就跟叛逆期的少年一样,得顺毛摸才行。 吃完了藕粉羹,当今的气也都消了,一老一少又开始摆盘下起了棋,耍赖争执依然会有,可又不会妨碍下了一盘又一盘。 不同于椒房殿里的和谐,刚结过盟的三皇子五皇子,又默契的把矛头都对上了二皇子。 接下来的几次朝会中,二皇子之前拉拢的官员们几乎个个都被参了。 他的心里是咬牙切齿的mmp,可面上却得笑嘻嘻的以示公正公允。 于是,被勒令将这些问题尽快查实的刑部,开始忙的屁打脚后跟了。 因为有了侄子,谢舒已经好久没来安国侯府了,黛玉又不在家里,以闽小翡那喜欢热闹的性子,要不是她娘今年会留在京中过年,她指定会闲的长毛的。 而且,当她娘跟贾敏聊天的时候,她还要当同声翻译呢。 其实,闽夫人的性子跟贾敏挺合得来的,苦就苦在了莆田的闽语太拗口难懂了。在福州的那三年里,她也是跟府衙里的帮工婆子学过一些的,可惜回了京都后都忘了差不多了,如今愣是连是最基本的问候之类的话也是讲的不伦不类的,把闽夫人听得一头雾水的,只能拿眼睛求助于闽小翡。 闽小翡苦笑的摇了摇头。 机敏如贾敏,便也不鹦鹉学舌了,忙说起自己说惯了的官话,让闽小翡给她娘翻。 等她们娘俩回去休息了,贾敏嚷道:“快去打些热水来给我擦擦,后背上都出汗了,这哪里是闲话家常啊?比打仗都费劲,她怎么就不能学学官话呢?” 春花笑道:“可奴婢瞧着,您跟闽夫人聊的挺欢的呀。” “是吗?唉,人家是客嘛,咱得尽地主之谊不是?” 冬雪也笑道:“那您可真热情。” 贾敏啐了她一口,“冬雪,你现在的胆子肥了,都敢嘲笑主子了?” 冬雪憋笑着摇了摇头,“讲,讲了实话而已。” 第272章 林如海隐晦提点,安南王失势自戗 第272章林如海隐晦提点,安南王失势自戗 又过了好些天,贾赦林如海仍然在闭门思过中。 可却到了陈佐娶亲的日子了。 贾敏带着闽小翡,跟邢氏婆媳两个都早早的到了陈家的宅子。 宾客中,有拎的清的,对她们姑嫂依然如故,可更多的是目光短浅,或是明哲保身的,一些夫人小姐开口便是阴阳怪气的意有所指,要不是贾敏拦着,谢兰闽小翡就要抡起胳膊开打了。 陈佐跟郑霖得知这一情况后,心里也都很是不爽,贾敏对他俩笑笑,“人情世故本就如此,你们又何必在意呢?用玉儿的话说,狗要咬了你一口,难不成你还得咬回去?今天是佐儿大喜的日子,我们敢来,就预料到这些了,无妨的,又不会少块肉,还是你们不相信你们的先生啊?” 陈佐瘪瘪嘴,这才出去招待到贺的官员了。 次日的上午,陈佐郭禾给自家祖父父母敬过茶后,又坐着马车来到了安国侯府。 贾敏林如海接过茶盅,笑眯眯的都抿了一口,各自又说了些祝福的吉祥话。 “沐夏,快我们准备好的红包和见面礼拿过来。” 郭禾打开来一看,连忙道谢,“这也太贵重了,让师父师母破费了。” “只不过是一套翡翠头面而已,禾儿莫要嫌弃才好。”贾敏说道。 陈佐小俩口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对于这一切,林如海心知肚明。 “佐儿,接下来你们几个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切记,不要跟人起争执,憋屈只会是一时的,让那些人可劲儿的蹦跶吧。” “师父,您说二皇子会成为后继之君吗?就我个人而言,情感上还是更倾向于轩辕澈的。” 林如海笑了笑,看了一眼外面,“日头正当空呢,屋里头这么亮堂,哪里就需要点灯了。” 陈佐瞬间便听明白了,“佐儿明白了。” “嗯,有时间,把你领悟到的去跟霖儿毅儿说说,可千万别被旁人的情绪所左右了。” “是。” 出了安国侯府,坐上马车,郭禾小声的问道:“师父的意思,是不是说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假象啊?” 陈佐捏捏她的脸,“禾儿可真聪明,也难怪师父跟国公爷都不急不躁的呢,咱们呐,就等着看那些得意洋洋的小人是怎么被打肿脸的?” 隔天回门的时候,林如海的这番话便被郭禾转述给了郭嘉。 郭嘉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道:“难怪,以那帮人罗列的那些罪名,安国侯跟忠国公只是被勒令闭门思过而已,这根轻轻举起来的棒子,可未必是那位二皇子的挥的,陛下这是在下盘大棋啊。” 于是,打那天开始,郭嘉在衙门里除了公务上的事情外,基本上都不跟同僚们交流了,下了衙,便会直接回家,推掉了一切的应酬。 因为几方的争斗几乎都摆到了明面上了,朝堂上每天都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儿,连京中的百姓们都在不知不觉中分成了几个阵营,一旦跟对立的那一方碰上了,免不了的就是一番唇枪舌战,局势之混乱,从太祖立国以来,都是显少见得到的。 北静王的人都很兴奋,北静王府的书房里已经好久没有瓷器摆设损坏了,对于那些伺候的人来说,这就说明自家主子的心情很好啊。 唯有北静王太妃愁容满面。 水家数代一脉单传,可如今北静王依旧膝下空虚,即便将来夺回了天下,没有后继之人,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思前想后的,她是想明白了,这个孩子出自哪个女人的肚子里头并不重要,只要是自家儿子的就行。 她也不忙着给水溶寻摸左右侧妃了,直接让人叫来了人牙子,挑买了一批细腰大屁股的姑娘。 对于子嗣,水溶自个儿也是着急的,这一次,他没有抗拒,而是安心的享受起了每天当新郎的日子。 他们母子俩的动作,急得北静王妃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团团转,可她自己却显得更加安静了。 “你们慌什么呀?无论是谁生的,不都得遵本妃一声嫡母,凭是谁,能越了过去?男人的心本就大的能装得下天下,几个女人又算什么?只要本妃不死,正妻之位只能是本妃的,这是他水家,是他水溶欠我的。” 见她如此说,丫鬟婆子们也就不好再劝说些什么了,北静王府的后宅一片祥和。 也就在这个时候,贾赦的人终于收到了冯魁从西南那边传回来的讯息。 当时,他们紧赶慢赶的,还是慢了北静王府一步。 濒死的安南王见到了刘明承,他像打了强心针一般,爬起来便唤去了自己的腹,要给刘明承铺路。 好在当今派去的人也一直没闲着,西南大军里一多半的将领都已经被策反了过来,安南王想让刘明承顺利接手的打算处处受阻了起来。 等到邹本一行赶到,冯魁他们便将刘明承是李代桃僵的身世揭了开来,安南王喷了一口老血后,立即打杀了北静王府的人,就想着不如将错就错。 可追随他的那些将领却都犹豫了,纷纷跪求安南王不要冲动,“王爷,有假的就有真的,咱们这就派人回京,把小王爷接到西南来就是了。” “是啊,若是这个冒牌货滋生出了野心来,咱们不就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吗?” 安南王叹了口气,“你是等得,可本王的身体,等不了了。” 艰难的抉择下,便有人提出了以毒攻毒的方法。 安南王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同意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派出的人刚出边城,便被冯魁领着方大方二给截杀了。 他在两种剧毒相克时的痛楚中,还为等着刘明州,而苦捱着呢。 好不容易捱了下来,他身上原来中的毒,也确实被克制住了一些,但身体也被伤的犹如风中的破布了。 而刘明承在搞明白自己的处境后,在一天夜里出逃时,被城中的巡逻队当成探子射成了刺猬。 邹本筹谋一番后,在军中引发了政变,安南王的人手皆被屠杀殆尽。 当邹本他们冲进安南王的卧房里时,大势已去的安南王闭了闭眼睛,他想抽出床头上的佩剑,却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够得着,还是邹本抽出来,扔到了被子上,他也干脆,直接抹脖子了。 第273章 天牢女监阮河述真相,章氏崩溃勾魂丈白绫 第273章天牢女监阮河述真相,章氏崩溃勾魂丈白绫 与此同时,邹本派人送回京都的折子也呈到了当今的手上。 他哈哈的大笑了几声,“哼,皇权确实太吸引人了,以致于他们一个个的处心积虑,可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世人皆看不透,其实朕也瞧不大明白的。” 阮河笑道:“他们跟陛下没得比的,何为天命所归啊?这一切不是争,就能争的来的。” 这一切马屁直接挠到了当今的痒处了。 “你个老货,今儿这话说的才中听。” “奴才的话,什么时候不中听过啊?” 当今的手在被子上拍了拍,“安南王府的人不用再留着了,记得告诉那章氏一声,刘家调换了轩辕剑的事,怎么也得让她这个亲娘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二十年来过的有多么不容易啊。” “是,这事儿就不假手他人了,奴才亲自跑一趟去。” 阮河匆匆的赶到天牢的女监,章氏婆媳正在用手指头替小章氏生的那个女儿梳着头,虽然身在囹圄,但此刻却是很温馨。 章氏瞧见了阮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轩辕琛不会是想把我们都给放了吧?” “王妃倒是一贯的风趣,安南王府所图早已是铁板上钉钉了,你们能活到现在已是侥幸,放,是放不了了。” 章氏轻叹了一声,“没有断头饭吗?轩辕琛也忒小气了。” “咱家这会子过来,除了要送各位上路外,还有些事要相告于王妃娘娘。” “磨磨唧唧的,像个娘儿们,呵,本妃还真是不清楚这个太监啊,到底是男的呢,还是女的呢?”章氏说完,怪声怪气的笑了起来。 阮河的眼中闪过一抹戾色,但面上仍旧笑眯眯的,“奴才是男是女不重要,忠心才重要,咱家对朝廷够忠心,对陛下够忠心,男的又如何?女的又何妨?真希望王妃娘娘一会儿听奴才说完了,还能这么的有兴致。” “有屁就放。” 阮河笑笑,“这第一件事情嘛,就是,安南王图谋造反已被镇压,他深觉愧对轩辕家的列祖列宗,愧对大圣朝,愧对陛下,不久前已经自戗了。” 章氏想努力的维持住脸上的桀骜之色,却在突闻噩耗后,全崩了。 阮河很满意她的反应,接着说道:“如果那个刘明承是真的轩辕剑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在临终前也算是见到了亲生的儿子了。” 章氏先是一喜,随即眉头紧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明承真的顺利到达西南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他可不就是我的剑儿吗?哪里又来的亲生不亲生的?” “呵,你还不知道吧?在你把轩辕剑交给刘家夫妇后,刘鑫仁的妾室余氏便将其给调换了。刘明承其实是那个余氏生的儿子,而你的亲生儿子呢,顶着庶子的名份,从小就被余氏虐待,怎么说呢?打骂算是家常便饭吧,吃穿用度更是连个得脸的下人都不如。可惜啊,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时,刘家的死罪已定,真可怜他一个堂堂的小王爷却没有想过一天福,那二十年来,只不过是一商贾后宅中的可怜虫而已。” 章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扑到栅栏上,“你瞎说,不可能,绝不可能的,我的剑儿,怎么会?阮河,你骗我!” “咱家可没那个闲功夫编个瞎话来逗你玩儿,陛下命人查清楚的时候,我们也都惊掉了下巴呢,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让那些写话本子的都写不出来的。” 小章氏想到那个只相处过三天的男人,低头看着容貌与之有七分相似的女儿,眼泪就像断了的线,无声的汹涌着。 章氏的眼睛里一片腥红,“那个孩子在刘家叫什么?他叫什么?” “哦,你是说真正的轩辕剑啊?他叫刘明州,十六岁那年,曾娶过一任妻子,但那可怜的姑娘在身怀有孕后,被余氏故意折磨而死了。”阮河一脸的惋惜。 “余氏,余氏,她该死!”章氏嘶吼道。 “她是死了呀,刘家章家一道行刑的那天,她跟刘明州都被砍头了。” “剑儿,我的儿啊~,轩辕琛这个王八蛋,他好狠的心啊,剑儿可是他的亲侄子啊,他明明知道的,为何不留他一命,为何啊?”章氏放声大哭了起来。 “当初,在你们夫妻开始谋划的时候,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安稳的当个王爷不好吗?轩辕剑作为安南王府唯一的子嗣,若是能够踏踏实实的安享荣华富贵,一切自然都会不一样的。章氏,可不是陛下要杀他,而是你们的野心逼死了他。当然了,你们生了他,又害死了他,也算是各不相欠了。” 章氏瘫软倒地,“我的剑儿,真的是爹娘害了你吗?天啦,为何要如此待我?~” 阮河一招手,狱卒们打开了牢房的门,小太监托盘上的几根白绫,送走了安南王府的一众人等。 等事了了,阮河回到椒房殿复命,“陛下,安南王府的人已经全部处理掉了。” 当今愣了愣,“朕的那些兄弟们都走了,这些年来,哈轩辕家的人凋零的七零八落的,朕,似乎真的是个孤家寡人了。” 阮河往地上连呸了三下,“陛下,您还有奴才,还有皇后娘娘,还有诸位皇子呢,还有像林侯爷贾国公那样的忠诚良将呢。” 这时,门帘子掀开了一角,黛玉探进了半个脑袋,“陛下,您还有永宁呢,还有未出生的皇子皇女呢,身为君王,您还有数万万的黎民百姓呢,您呐,富有四海,虽说高处不胜寒吧,但也称孤道寡不得的。” “对对对,郡主所言甚是。”阮河忙附和到。 当今嗔怪的瞪了瞪黛玉,“你在那儿偷听多久了?” “啊哟哟,”黛玉一副你莫要赖我的样子,“普天之下,谁这么大胆敢窥视圣颜,敢在您这儿听墙角啊?我说是碰巧了,您信吗?” 而当北静王得知西南已然被当今全部掌控时,已经是来年的春天了,北静王府书房里的陈设是换了一遍又一遍呢。 第274章 渤海国进奉美人,林黛玉‘否决\\\’和亲 第274章渤海国进奉美人,林黛玉‘否决’和亲 今年没有了黛玉在家里头帮忙,为了忙活年礼的事,就把贾敏累的够呛的。 她偶然间瞧着闽小翡无精打采的,便把这丫头拽了过去。 虽然每一样都要从头教,可总好过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干啊。 闽夫人知道后,感激到不行,特地亲自下厨给贾敏母子做了顿莆田口味的午饭。 就在这个时候,渤海国的使团进了京都。 鉴于当今现在要表现出来的身体状况,他肯定是不会接见的。 于是,二皇子在请示他后,选在一次大朝会上,将使臣宣进了德昭殿。 “尊敬的殿下,我等奉我渤海国主之命特来拜谒,此番除了珍珠数斗,牙刻金银数箱外,还有十名美人敬奉给上国皇帝陛下。” 使臣奉上国书的同时,又递交了进奉的清单。 随着他拍了拍掌,十名妖妖袅袅的美人儿鱼贯而入。 大臣中有些人都不由得吞咽了口唾沫,忙又惊觉到不妥,全都低下了头。 也许是美人们看到了年轻俊朗的二皇子,美目中皆神采流转,二皇子虽已有侧妃姬妾,但还是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要不是身旁的小伦子轻咳了一声,他可就失态了。 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收敛住了心神。 “你们国主有心了,本宫自会将尔等之善意禀告于父皇的。” “尊贵的殿下,我国国主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应否?” “哦?何事?说来听听。” “我渤海国与大圣一向敦睦,历代国主皆慕大圣之风华,遂请尊敬的皇帝陛下赐下一位公主,以续你我两国兄弟之谊万万年。” “这,此事事关两国之邦交,本宫还得请示过父皇才行。” 朝会散后,二皇子便跑到了椒房殿。 不等通报,便跨进当今的卧房,嘴上还抱怨道:“父皇,咱们哪来的公主好嫁与他们啊?” 趁着当今吃惊的瞅向他的时候,黛玉趁机挪了一下当今的一颗子,吃了他的一大片,美滋滋的摇头晃脑着,阮河抿嘴憋笑直当着没瞧见。 当今皱眉问道:“哪里还像个皇子,横冲直撞的,什么公主?要嫁给谁啊?” “就是渤海国的国主石昊啊,他派来的使臣不但送了一些礼,还进奉了十个美人儿呢,但他也想父皇能赐他个公主。” 黛玉闻言,撇了撇嘴,“这个姓石的倒是会做生意,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寻来的十个美人儿,他就想换咱们一个公主?甭说没有了,即便有也不给的。” 二皇子这才发现了她也在。 还好,黛玉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给当今画上了妆容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的吧? 当今瞥了一眼棋盘,立即又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阮河知道他定然是生气了,忙走向外面,今天早上在外面值守的,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了。 “永宁郡主也在啊,这个时辰,怎么就拉着父皇下棋了?”二皇子或许有许多的缺点,但又不傻,见此情形,疑窦顿生。 黛玉撇撇嘴,白了他一眼,“你当我乐意起这么早啊?如今林家及及可危,要不是有义母护住,我怕是都要活不成了。这不,陛下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义母担心不已,她自己又自身难保的,就让我过来瞧瞧陛下了,他老人家突然想下棋,难道我敢抗旨吗?” “好了,说正事儿呢,你跟永宁丫头扯什么闲篇啊?她也是好心,丫头啊,口气咋那么冲啊,可不许欺负你二哥。”当今说完,还喘了喘。 “哦,不是,陛下啊,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是,你没欺负他,但你欺负朕了。” “什么?” “刚才,趁朕不注意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子儿了?哼,朕是老了,可还没昏花呢。” “嘿嘿,您都瞧见了?让让小孩子呗?”黛玉讨好的笑笑。 “哼~” 二皇子见当今竟对黛玉如此的温和,那点子疑虑立马消失无影了,“父皇,儿臣并没有责怪永宁的意思,只是担心您精神不济,咋一晚上都没睡呢,时院正啊,就没有办法吗?再这么下去,父皇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梅院正忙回道:“殿下恕罪,那些毒已经在慢慢的蚕食陛下的五脏了,以致他气血上涌,心烦气躁,血不养心,从而神散乱而不聚,微臣已然无能为力了。” 或许他对当今还存有了一份真心吧,听到梅院正的话,二皇子红了眼眶,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今跟黛玉对视了一眼,忙岔开了话题。 “这个石昊确实打着好算盘呢,可若是不允,怕是难抚其心啊。”当今说道。 二皇子蹙着眉头,“可咱们哪来的公主啊?” 当今也满是愁绪的蹙起了眉。 黛玉想了想,反正她可不想当什么‘文成公主’,“陛下,永宁说句不当说的,一个女子真的能换来两国永久止战,和睦万年吗?当然是不可能的对吧?大圣乃是上国天朝,不用纳贡赔款割地,自然也就不需要和什么亲了。” 当今慈爱的目光中,还有隐藏不住的赞赏,“那,以永宁看来,此局可如何破解啊?” “啊?这种军国大事,您咋问一个黄毛丫头呢?不妥,不妥啊。” “少给朕嬉皮笑脸的,快说。” 黛玉撅着嘴,“就知道欺负小孩子,直接了当的回了呗,您膝下无公主,皇室之中亦无适龄之女,莫之奈何啊?” 当今轻笑一声,“你倒是挺光棍儿的,可那些大臣家中有啊。” 黛玉指指自己,“您若是敢指我,我爹爹定会跟您拼命的。” 当今啐了她一口,“即便他林如海舍得,朕还舍不得呢,你只能是我轩辕家的儿媳妇儿,朕宁可出兵灭了他渤海国,也不可能让你去和亲的。” 黛玉吐了吐舌头,二皇子瞅着她的眼神里无比的炙热,他觉得,当今给他留下林如海贾赦,就是打算把黛玉许配给他的,他此刻无比庆幸当初没有定下正妃,不然,即便将来许以皇后之尊,怕也是要委屈了这个丫头了。 第275章 又出了主意,‘赠送\\\’出名号 第275章又出了主意,‘赠送’出名号 黛玉自然没有给出令当今满意的答案来,她拥有的思想是不可能让一个古代的帝王去理解共情的。 为了两国之间能减少争端,息事宁人才是上上之策,所以,即便没有公主,朝廷也会造一个公主出来的。 可谁家的千金小姐会远离故土,远嫁他乡啊? 即使再不受待见的姑娘,家族在权衡利弊之后,也不会觉得一个什么公主的名头,就会给家族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的。 二皇子想让众大臣的女儿毛遂自荐的想法,被当今给否决了。 他笑眯眯的瞧向想要偷跑的黛玉,“永宁啊,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啊?嘿嘿,您还真瞧得起我。” “年轻人的脑子活络,给朕出出主意嘛。” 黛玉的脑袋里一下子就冒出了柳小月那个世界里的选秀节目,迈出去的脚便收了回来。 转身趴到床沿上,“陛下,您真想让永宁出主意啊?” “嗯,你这是已经有主意了?”当今笑问道。 “嗯~,一点点不成熟的想法。” “说来听听。” “那个,就是选秀啊,但此次选秀不同于以往,可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三轮,自然也是以琴棋书画歌舞等才艺来参加比试的,凡京中适龄的女子皆可参加,咱们呐,也不隐瞒最终夺魁者,除了会获得公主的封号外,还要嫁去渤海国的事情。” 二皇子问道:“这样大张旗鼓的,那渤海使臣不就知道了。” “知道了又何妨?难不成还要让陛下变出个女儿来不成?而且,我们搞得如此声势浩大,不就是因为我大圣很重视这次联姻嘛,最终获胜的魁者,除了容貌秀美外,也必然是个有才华的女子,即便她不生在皇家,可也确实是我大圣朝的子民吧?这样的公主,难道会配不上那个姓石的?”黛玉撇了撇嘴。 当今点了点头,“永宁所言甚是,只是该如何比试呢?” 黛玉在心里暗骂着老毕登,面上却笑嘻嘻的,“嗯,这个初赛嘛,说白了就是容貌上的海选,咱们这个比赛的目的又不是选出最有才华的女子来,容貌可是很重要的。初赛时,无论她表演的才艺如何,如果连清秀都算不上,那这第一关她就过不了,对了,还得加上一个条件,凡参赛都一律不准涂脂抹粉,一经发现,便立即取消参赛资格。” 二皇子这个问题宝宝又问道:“这是为何啊?” “江湖上有擅易容者,若给他们趁手的东西,他们能把这个人的脸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脸,如果真被钻了这个空子,将来的得胜者万一是个丑八怪呢?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岂不是个大笑话?”黛玉白了他一眼。 当今兴致勃勃的想坐起来,站在黛玉身后的阮河冲他摇了摇头,他又赶紧捂着嘴巴轻咳了两声,梅院正立马配合的伸手在他的胸口上抚了抚。 二皇子便没有觉察到这些,听到黛玉的话,又问道:“永宁妹妹,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些奇人异事多了去了,我也只是听说过一点点皮毛而已。” “丫头,你得写个条陈出来,具体的事情可以让礼部的人去细化去做。”当今说道。 “陛下,您这是同意我的办法了?” “嗯,此事可行。” “那,好吧。而且啊,这么大的赛事,得收个门票什么的吧?这可是朝廷又一次增收的好机会,但是定价不能统一,太高了,得让普通的老百姓们也都能参与进来,所以,为了让有钱的人有优越感呢,这个票价也可以分成几个等级来的,只是,举办的场地得足够的大,又要便于朝廷的管理,便于维持秩序,那个主要的负责人呐,什么主持人呐,这个我可就不好给出意见了,得陛下您来拿主意了。”黛玉笑道。 二皇子又问道:“负责人我听懂了,这个主持人又是什么呀?” “嗯,就是类似于司仪一样的人,他的存在,就是撑控比赛的进程,调动现场的气氛,不光要嘴皮子溜,反应还得快,得让买票进去的观众觉得有看头,值回票价。” 当今一寻思,“那就让贾琏去,丫头啊,既然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那些细节就又得由你跟他说去了。” 黛玉张了张嘴巴,又瘪了瘪,“啊,哦。” “不乐意啊?你可刚薅了朕的不少好东西了。” “陛下,这可不能混为一谈的,那些可是您赔给我的,跟这件事情不搭界的。” “只进不出的小貔貅。” 当今气哼哼的,黛玉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呀?” “陛下,貔貅这个名号可是您的,不许乱送人,永宁可不敢接的。” “哼,是不是你义母跟你说什么呀?” 黛玉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这么的,快滚吧,写好了条陈,就让阮河给李子韧送过去。” 黛玉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二皇子不由得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过去,当今微微的叹了一声,“老二啊,那些政务就够你忙的了,这件事情便都交由礼部户部去办吧。” “儿臣明白的。” “嗯,去忙吧,被你们这一打岔,我这会儿倒是有了点困意了,看能不能眯上一会儿。” “父皇,您休息吧,儿臣告退了。” 等二皇子离开了,当今披着袄子坐了起来,摆弄着棋盘,“呵呵呵~,这个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你们说她那个小脑袋里打哪儿想出这些东西来的?” 梅院政没吱声,阮河笑道:“反正最后都是您家的不是?” 当今咧着嘴,“是啊,林如海是会生,也会养会教,可最终还不都得是咱轩辕家的。” 阮河又是一记马屁,“这就是天命所归啊,陛下。”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 而在隔壁屋里,黛玉又将揽上的事告诉了皇后。 “义母,永宁得去写那些条陈了,您别太念叨永宁哦。” 皇后捏捏她的脸,“国事要紧,我家永宁可真能干。” 第276章 只要事关黛玉无法拒绝,皇榜一出京中纷纷意动 第276章只要事关黛玉无法拒绝,皇榜一出京中纷纷意动 而令黛玉没想到的是,这次选秀最终的负责人并不是李子韧,当今指定了轩辕澈。 户部礼部都只是奉命配合而已。 当今这样的决定,让二皇子很是不安。 可他又不敢跑去椒房殿问他爹这是何意。 三皇子五皇子见此,不得不又分神对付起了轩辕澈。 想要一直苟到这场‘引蛇出洞’的大戏结束的轩辕澈,在接到命令时,都懵了。 他问阮河,“公公啊,父皇咋让本宫来负责这件事情了呢?” 阮河摇了摇头,“奴才可没那个胆子揣测圣意,但是,此次选秀的主意却是永宁郡主提出来的。” “是永宁的主意?” “正是呢。” 轩辕澈叹了口气,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皇榜张贴出去没出一天,整个京都都沸腾了。 相对于那些既有权又有势的大宅门的犹豫,低层的公职人员跟商贾之家的热情明显更甚,而普通的百姓家里头则更多的是在懊悔当初没有让自家的姑娘认字识文。 不管怎么样,从第一天开始,报名点前就是人山人海的。 贾探春也从出去采买的下人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只是她的年纪小了些,虽然等过了年后,恰好符合了皇榜上要求的年龄范围。 她有点意动,又有些犹豫。 她是个很自信的人,无论将来会身在何处,凭她的本事,都能活得很好的。 可是,那个渤海小国远在那千里之外,此一去,怕是此身都难得再回故地了,她对赵姨娘,对贾环,多少的还是有些感情的,既有了牵挂,便会不舍。 可他们这一房落魄至厮,纵使贾环将来能赚足了钱财,可那顶多只是一名商贾而已,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羊。 而且,她因为算计了贾宝玉,名声是真的臭大街了,官宦人家肯定是瞧不上的,那些财力厚一些的商户也不太会聘为掌家奶奶,若是最终只能寻一户衣食不济的普通百姓家,还真不如杀了她呢。 前思后想的,她最后做了决定,为免赵姨娘不同意,她带着侍书偷偷的跑去了报名点。 与此同时,在忠国公府里养身体的史湘云也得知了这一消息,她与探春同岁,生日还要靠前一些。 在失去所有光环的贾宝玉跟渤海国主之间,她只犹豫了三息,便做出了选择。 这位,同样也是位很自信的主。 坐到梳妆台前,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抚摸着脸颊,“翠缕,我这两天的气色好多了吧?” “是的,长了些肉了,人也有了精神了,只是,这些冻疮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呢。” 史湘云叹了口气,气恼的捶了捶梳妆台,“怎么会有冻疮呢?多好的机会啊。” 翠缕这才听明白了,“姑娘,你莫非想要去参加这次的选秀?我可听说了,那个渤海国就是个蛮荒之地,那里的人还茹毛饮血呢,去不得的。” 史湘云指指自己的脸,“就我现在的样子还能去吗?你不是说,那皇榜上明令禁止涂脂抹粉了嘛,我就是报上了名,怕也是连第一关也过不了啊。” “姑娘,咱们,咱们也不是非去不可吧?宝玉不是挺好的嘛,又没有婆媳之忧,日后那家里头还不都是你说了算?”翠缕小心的说道。 史湘云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渤海国再小,那国主也是一国之君,又岂是他贾宝玉可比的?我难道不知道他很好吗?可是人跟人是不能比较的,之前他会是最好的选择,而现在却不是了。好了,别扯这些了,给我用水粉扑扑,要是能遮住就好了。” “姑娘,你不是知道不许参赛者涂脂抹粉的吗?”翠缕急忙提醒到。 史湘云撇了撇嘴,“这马上就是年节了,现在只是报名而已,来年才正式比赛呢,难道到了那个时候,我的脸还会这样吗?当然是先报上名再说啊。” “哦。”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扑粉。” 报名点上的礼部官员们是不会管她扑没扑粉的,名是顺利的报上了。 她跟贾探春的动作,自然都瞒不过贾赦的耳目,他跟邢氏说道:“这也是个心大的。” 邢氏喂了他一颗龙眼,“亏你还操心要为她寻个好婆家呢,人家小姑娘自己有主意着呢。” “哼,只要她不去祸害宝玉就行。” “啥意思?宝玉瞧上史家丫头了?” “那倒没有,只是当初老太太就有亲上加亲的打算,这第一人选就是玉儿,第二个人选嘛,便是这个史湘云了。她从小便围着宝玉转,瞎子也瞧得出来她打什么主意了。” 邢氏又拿起一颗龙眼剥了起来,“宝玉那孩子虽然现在没房没银子,可人踏实啊,即便走不了仕途,将来也不会太差的,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孤女,凭啥还嫌弃上了呀?” 贾赦呵呵的笑了起来。 “从前的时候,你可没少在背地里蛐蛐宝玉,咋的,现在还护上了呢?” 邢氏将剥开的龙眼塞到了他的嘴里,“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跟他又没有利益之争,再做那小家子气给谁看啊?” “哦,原来以前那样讨人厌,都是故意的呀?” “呸,谁讨人厌了?你才讨人厌呢,那会儿我要是对谁都和气,那得舍出去多少钱财啊?” 贾赦又乐了,“我瞧着你可没少给迎儿还有孙子孙女儿塞东西啊,现在就不心疼啦?” “你少打趣我,迎儿如今是我的女儿,至于茵儿荃儿,他们可是我这个祖母的心肝肉,我就舍得了怎么着?” 瞧着女人可爱的样子,贾赦眯着眼睛就欺身而上了,邢氏想推开却没能推的动,“青天白日的,你想干嘛呀?” “你真的不想吗?” “想你个头啊。”邢氏的声音软和了下来。 两个人正要更进一步时,铜钱儿在门外说,贾珍来了。 贾赦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骂骂咧咧的跳下了软榻,邢氏抱着软枕咯咯的笑开了。 他扭头瞪瞪她,“回头看爷怎么收拾你?” “嘁,谁怕谁啊?” 第277章 再见尤二姐,继子来附学 第277章再见尤二姐,继子来附学 打扰了别人好事的贾珍,自然又是吃了贾赦的好几脚,揉着屁股,带着委屈,“赦叔,我这些日子可乖着呢。” “哼,你这会儿有什么事啊?” 贾赦身似无骨的瘫坐到上首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就是你千万别惹我,我很想揍人的样子。 “那个,赦叔,贾蔷的婚事黄了。” 贾赦挑了挑眉,“人家来退的?” “嗯,说是他们家那个姑娘报名参赛了,如果还有婚约在身,怕到时候即便夺了魁也会被别人诟病的。” “呵,那家的当家的不就是个黄门小官儿嘛,咋那么笃定他闺女能在这千军万马中胜出呢?贾蔷好歹也是宁国公的后人啊,不过,退就退了吧,两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条腿的女子还寻不着吗?不是,你就为了这个破事儿,特地跑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给出的主意,这个选秀一出啊,人家媒人都没活儿干了,蔷儿这婚事可得往后搁了,您可不能怪我不尽心。” 贾珍刚吐槽完,额头上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贾赦没好气的瞥着他,“你能耐了呀,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胡咧咧?” “嘿嘿,这不是在您这儿吗?” “别介,你想死可别带累了我,老子现在啥也不缺,日子正过的美着呢。” 他见贾珍还杵在那儿不走,“还有屁没放?快着点儿,磨磨唧唧的。” “嘿,那个,尤二姐带着她那一大家子来了。” “哟,这是见着老相好的了,跑到我这边来得瑟来了?” “没有,既然当初都断的干净了,我现在怎么还会有那些龌龊的心思呢?更何况,人家一家四口看起来挺和睦的。” 贾赦似是恍然大悟,“哦,有两个孩子了?不会有一个是你的吧?珍儿呀,这可是添丁进口的大喜事,你自个儿做主就行了。” 贾珍急的直跳脚,“赦叔,不是的,也没有,嗐,那个,那个大小子是她男人前边的女人生的,小的那个,也跟我没关系的,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孩子了。说是他们庄子上原来是有个老秀才的,可惜入了冬后一场风寒死了,别处的学馆又离得太远,他们夫妻便寻思着想把印大小子依附到咱们家的族学里头来,我这不是来告诉您一声嘛。” 贾赦的嘴巴里吐出了一颗龙眼核,急射向了贾珍的额头,同样的位置,相差无几的痛感,敢情刚才他就是被一颗核儿给打的? 揉揉额头,追问道:“您,同意吗? “是你是族长,还是我是族长啊?以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少烦我,但若是因你之故,再把族学搞得乌烟瘴气的,老子可饶不了你。” 贾珍忙再三的保证后,才瘪着嘴回了东府。 刚才尤氏见尤二姐那一家子都挺拘谨不自在的,忙命人去风露院请来了尤姥娘,她们母女二人久别相见,免不了抱头痛哭。 尤姥娘擦了擦眼泪,左右打量着尤二姐,见她虽然衣着上朴素了不少,但面色红润,应该过的还不错。 尤氏笑道:“二妹还不快为老娘介绍一下女婿外孙子。” 尤姥娘这才发觉厅中多了两个人,男子黑黢黢的,瞧着就是个本份的庄户汉子,他身前站了个四五岁的小子,小身板也长得挺墩实的,应该就是她的那个便宜外孙子了,可男人的怀里好像还抱着个小的。 她激动的走过去,“这,这是,我们二姐儿生的?小子还是丫头啊?” “是个小子,刚出月子不久。” 尤姥娘抱到了自己怀里,稀罕的不得了。 “长得可真好。” 贾珍跑回来的时候,便瞧见自己的便宜丈母娘咧着嘴哄着襁褓中的小儿。 “那个,二妹夫,事情办成了,你们要是信得过姐姐姐夫,大小子以后就住在家里头了,一会儿我就带他到族学那边瞧瞧去,年节后便过来吧。” 汉子一脸的感激,“姐夫,我嘴笨,谢,谢谢了。” “嗐,都是实在亲戚,客气个啥?你跟二妹难得来一趟,就在这儿吃了中饭再回去。” 汉子拉着他家大小子跟着贾珍出了府,尤姥娘便拉着尤二姐回了风露院,再回到了这里,尤二姐多少还有些不大自在,却见院子里侍候的都是些生面孔,忍不住咦了一声。 尤姥娘解释道:“当初侍候的那些人都被他们发卖掉了,这府中的旧仆已经不剩多少了。” “他,老了。似乎,也不太一样了。” 屋里头的摆设没怎么变,尤二姐伸手摩挲着一件檀木摆件。 “啊?哦,能还一样吗?蓉儿一死,他的命都丢了一大半了,要不是还两个孙子在,那段日子他恐怕都不熬不下来哦。” “什么?蓉儿死了?何时的事啊?怎么,怎么会呢?他才多大呀?因何而死的呀?”尤二姐震惊的红了眼眶。 “唉,此事说来话长了,那孩子是被人给害死的。”尤姥娘将怀里的外孙子放到榻上,还亲了亲,小家伙哼唧了两声,便又吐起了泡泡。 “什么人害的?到底是怎么结的仇怨啊?那凶手可抓着了?”尤二姐抹起了眼泪。 “应该是抓到了吧,可是到底是谁?我还真没听说,你大姐有的时候就是个锯嘴的葫芦。” 母女二人又说起了嫁去方家的尤三姐,尤二姐告诉她,“三妹的第一胎生了个丫头,但方家倒没嫌弃,前些日子又做了胎了,她过的还算如意。” “你们姐妹过得好就好,过去的都过去了,万事向前看,也别挂记着我,我在这儿有吃有穿的,也不孤单,算是享了你们大姐的褔了。等明年大小子来了,我会帮着看顾的,你让女婿放心,你姐姐姐夫都不是小气的人,这府中也不缺他一个小人儿吃穿的,若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回头等家里头有了什么时兴的菜果的送些过来,他们也不会嫌弃的,多少都是你们的心意。” 下午的时候,这一家子便回去了。 牛车上的东西,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别处送到东府的节礼,尤氏也没小气,拣他们不常见的各挑上了一些。 第278章 年关至黛玉想家,阮河心疼做花馍 第278章年关至黛玉想家,阮河心疼做花馍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眼瞅着就是年节了,黛玉好想好想家里的父母兄弟啊,可是陛下没有旨意,她便只能继续着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日子。 琳琅嬷嬷不止一次的瞧见她呆坐着发愣了,有些心疼,再能干那也只是个孩子啊。 她偷偷的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皇后娘娘。 皇后叹了口气,“今年这个年节,她只能留在宫里头过了,苦了这孩子了。” 黛玉的心思,自然也瞒不过细心的阮河,当今不在意的笑道:“权当提前适应一下吧,她爹娘会理解的。” 阮河实在不忍,跑去御膳房,让御厨给黛玉做了一笼的花馍,什么小兔子啊,小狗小猫,五花八门的,果然,黛玉瞧着这些,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公公,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是啊,老奴让御厨给做的,郡主可喜欢?”阮河一脸的慈爱。 “嗯嗯,永宁好喜欢的,谢谢阮伯伯。” 黛玉拿起这个,又放下那个,对哪一个都爱不释手的。 “都好漂亮好可爱哦,永宁都不舍得吃它们了。” “吃吧,等吃完了,伯伯再命人做去。” “嘿嘿~”黛玉拿起一只小猪,昂呜的咬掉了猪屁股,又拿起一只小猴子要喂给阮河。 这小老头笑得眼不见牙的,也不矫情,弯下腰,直接张开了嘴,吃得一脸的满足。 等他们爷俩实在吃不下了,黛玉这才让茯苓取来了两只盘子装了些,一份送给了皇后娘娘,一份则端给了当今。 皇后直道阮河有心了,“永宁啊,我这个义母做的太不合格了,明知道你会想家,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 “义母,你待永宁已经够好的了,今年这不是特殊的情况嘛,永宁都懂得的,虽然确实很想很想爹娘他们,可能陪着义母您,永宁很知足了。” “你呀,说淘气吧,却又懂事的让人心疼,肚子里的这个可也要跟他的姐姐一样才好,义母不稀罕那把椅子,义母只求他这一生能够平安喜乐无病无灾的。” 黛玉轻轻地摸摸她的肚子,“会的,弟弟妹妹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以后他可是还要保护我呢,谁要是敢欺负了我,就问他答不答应了?” “是呢,他以后可得为姐姐撑腰。” 相比于隔壁的温馨,当今捏着一只花馒,咬了一小口,瞥瞥阮河,“你个老货倒是会拍马屁。” “奴才就是有点心疼郡主了,这才想到了这么个招,陛下,您可不能吃奴才的醋。” “呸,”当今喷了阮河一身的馒头渣子,“朕才不会那么没品呢,不过,也真是难为了这孩子了,你上次不是说她挺喜欢那块紫檀双面绣的嘛,一会儿你找了给她,朕可一点儿也不小气的。” “咱陛下是谁啊?咱大圣朝的万岁爷,能是那小气的人吗?会这么说的,定然居心不良。” “嗯,皇后跟永宁可没少说朕。” “她们娘俩儿除外。” 黛玉瞧着眼前的双面绣,“伯伯啊,陛下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皇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阮河的嘴角抽了抽,这普天之下敢这么蛐蛐陛下的,还真不多。 “郡主,陛下待你之心,可真是少有的。” “确实,永宁啊,你得赶快拜谢去,小心他回头再说你。”皇后嘱咐着,又命茯苓把东西收了起来。 黛玉跟在阮河身后蹦蹦跳跳的,见梅院正正在替当今捏着肩头,她忙接过了这活儿。 肩头上的力道一改变,当今便疑惑的放下手中的书,扭头往后瞧去,当即对上了一张满是谄笑的笑脸。 “哦哟,这是谁啊?” “嘿嘿,是我,是您的永宁丫头啊。陛下,这个力道如何?我的手法是不是不比时院正差呀?” “哟,难怪朕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敢情是永宁郡主啊,这活儿怎么能劳烦您呢?不合适,太不合适了。”当今故意说道。 “谁说的?嘿嘿,永宁不光是臣子,更是晚辈,这会儿,可是忠心加孝心的。” 当今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了,但神情间还傲娇的很,手指头往肩头上指了指,“啰啰,往这边过来一点点,对对对,用点力,吃那么多的花馍,难道不攒劲儿?” “这里吗?这个力道还行吗?” 转眼便是年三十了。 宫宴照常进行,只是今年少了忠国公府跟安国侯府的人,而主持宫宴的人则成了二皇子,一众后妃只到了以德妃为首的小猫三两只,而渤海国的正副使臣也在被邀之列。 因着二皇子的正妃之位还空悬着,贵女们是卯足了劲儿的都使出了浑身懈数,二皇子也在众臣的奉承声中又有些飘飘然了,难免多饮了几杯。 三皇子斜眉吊眼的,毫不掩饰他的不甘和不屑。 “老二啊,我瞧着你坐在那儿挺舒坦的,难不成那把椅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要不,你下来,换兄弟上去坐会儿呗?” 二皇子的脸色一冷,五皇子拱火道:“二哥何必气恼?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三哥也不过是说笑而已,只是,你都监国了好些日子了,算算时间,怎么也该轮到三哥了吧?” “哦?这么说,等老三过足了瘾,你也得来坐坐呗?”二皇子的眼神已经在冲他俩甩冰刀子了。 五皇子连忙摇手,“我不着急的,要轮也先轮到四哥啊。” 一直低头不语的轩辕澈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二哥的监国之位是父皇亲定的,老五,你莫非在质疑父皇他人家的决定?” 三皇子撇撇嘴,“嘁,老四啊,你就别端的一本正经的了,你敢说,你心服口服?都是父皇的儿子,他老二做得的,凭什么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就是,某些人呐,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五皇子朝轩辕澈挑衅的挑了挑眉头。 “甭管将来会如何?只要父皇没有撤回命令,我就承认二哥监国的身份,别的就少扯蛋,今儿可还有外使在此,可莫要惹人笑话了。” 第279章 决定观望,家人想念 第279章决定观望,家人想念 二皇子并没有因为轩辕澈的话,而心怀感激,他越是风轻云淡的,他对他的忌惮就越深。 而轩辕澈那么表态,也不是为了维护他的二哥,只是在提醒他们今天的宫宴上还有外客在,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可要让一个番外小国瞧了笑话,可就丢大人了。 但显然,他的这几个兄弟的格局都小了些。 三皇子拎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酒气上涌,眼睛里发红,双手撑于桌沿,面目有些狰狞的怪笑了两声。 “老四,你的这记马屁拍的好啊,可惜,人家老二可不领你的情,你知道吗?我听闻二皇子府中,都已经忙着改规制的东西了,人家可就等着父皇驾崩,好趁势登位呢。” 五皇子立马满脸的不敢置信,“三哥,你可别瞎说了,那不是咒咱们父皇嘛,二哥他不至于的吧?一个不忠不孝之人怎么配高居庙堂呢?” “哼,老五,你他娘的少阴阳怪气的,本宫知道你们都不服气呢,可监国之责是父皇的命令,你们只有遵从的份,瞧在咱们是手足兄弟,本宫自会善待,否则,那些后果可不是你们所能承担的。” 二皇子仗着酒劲,把这些现在还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话全给吐露了出来。 轩辕澈抬眼瞧瞧这个蠢货,垂眸不言,拿着酒杯小口的抿着。 三皇子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满是嘲讽的,哈哈的大笑几声,“老二,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是太子了呢,听听这口气,好吓人哦。” “这哪里已经是太子啊,这不分明已经取父皇而代之了嘛?”五皇子又添了把火。 二皇子被他俩杀人诛心的话气得都要吐血了,这要是给当今听到了,他可是百口莫辩啊,强忍着暴怒的冲动,冷笑道:“老二,老五,你们少给我装疯卖傻的,这些瞎话也是能随便编造的?我行使监国之责,乃是奉了君父之命,名正言顺,即便你们不服气,也得给我憋着。” 嗯,这最后两句还算有点王霸之气,可惜,并没有震慑住该震慑的人,反而徒增了他们的笑料。 群臣中有些对二皇子意动了的,此刻都不约而同的犹豫了,他们的眼神在四位皇子的身上来回了好几遍,决定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三皇子嗤之以鼻,“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五皇子笑的人畜无害的,“玩意儿也不是个东西啊。” “哈哈哈哈哈~” 三皇子拍着桌子笑疯了。 二皇子气的都恨不得拂袖而去了,可他如今可是以主人自居的,客人们都还在呢,他再不痛快,也不能独自离去啊。 “来人,二皇子五皇子喝醉了,都扶去偏殿里休息吧。” “老二,你敢,混蛋,都不许碰老子。” 三皇子本就生得孔武有力的,他一挣扎,两个侍卫都挟制不住他了,还是侍卫统领过去在他的脖颈上劈了一记手刀,这才让他安静了下来。 也想挣扎两下的五皇子见此,立马老实了,他怨毒的看向二皇子,“二哥,以你自身的福运,可兜不住这万民之主的身份的,倘若要强行为之,怕是会折寿哦。”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五皇子临出大殿时,还不忙攀扯一下轩辕澈,“诶诶,四哥他可还坐在那儿呢,你可不能因为他刚才拍了你的马屁就偏袒与他,赶紧的,让人也把他给叉出去。” 二皇子冷冷的瞅着轩辕澈,轩辕澈也似有所感的抬眼看了过去,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二哥这是也想要我离开?” 被他瞧破了心思,二皇子的心里多少有些懊恼,但面上却笑了笑,“怎么会呢?你可别多想。” 轩辕澈咧了咧着嘴角,“澈,多谢二哥宽宏了。” 座位靠前的柳明昊,瞅瞅这哥俩,神色不明,这段时间里他也挺折腾的,这几位能斗的红眉毛绿眼睛的,可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而坐在他旁边的两位渤海国的使臣,瞧完这出大戏后,头挨着头咬起了耳朵,因为口音,可以隐约的听得见,却听不懂。 这场宫宴中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被汇报给了当今。 椒房殿里可口的年夜饭,都嚼之无味了。 “老二这个蠢货,阮河,让人盯住渤海国的人,今儿晚上的事一定会让他们产生一些错觉的。” 阮河忙退了出去。 黛玉给当今的碟子里挟了一筷子菜,又端起了酒杯,“陛下,莫恼,永宁祝您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如意身体康泰,咱们大圣风调雨顺国富民安。” 当今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也端起酒杯来跟黛玉碰了碰杯,“好丫头,借你的吉言,大圣朝能越来越好,国泰民安。” “一定会的,永宁先干为敬。” 黛玉一口闷了,酒的后劲儿辣的她直吐舌头,当今也给她挟了口菜,嗔怪道:“喝那么猛干什么?小心呛着了。” “嘿嘿~” 而此时此刻,在安国侯府正院的偏厅里,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的,没了黛玉这个开心果,总觉得这个年过的不对味儿,特别是林远栋他们兄弟三个,想到自家的姐姐,个个都眼泪汪汪的。 贾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招呼道:“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再不动筷子这些菜可就凉了,等吃好了年夜饭,咱们还得放烟火呢。” 要放在以往,闽小翡肯定得跳起来拍手叫好,可今天却没觉得有多期待了,瘪瘪嘴,给她娘挟了些菜,自己却怎么也没把碟子里的菜送进嘴巴里。 还是等到放烟火的时候,大家伙儿才高兴了些。 等几个小的撑不住的去睡了之后,众人都去了暖厅,向儒友跟林如海下起了棋,贾敏则跟闽夫人她们打起了花牌,对黛玉的担忧和挂念只能暂时压到心底了。 凤梧院里,白芷雨微她们也都围坐在火盆旁边,边烤着栗子,边想念着自家主子,雪雁和杏花甚至都哭了。 “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第280章 逆天改命何其难,作妖备胎终落空 第280章逆天改命何其难,作妖备胎终落空 过了初二,选秀比赛的初赛便要正式开始了。 到了这会子,赵姨娘才知道了贾探春的决定,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贾环的眼睛也红红的,“姐姐,何至于?环儿只是年幼,并非是废物。” 贾探春拭了一下眼角,“我知道你总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的,可是咱家终究是门第太低了,如此的大好机会,我不想错过了。” “好机会?这算哪门子好机会啊?我虽然不知道那个什么劳什子渤海国在哪里,但也定然是离了十万八千里的,你将来想家了怎么办?我跟娘想你了又怎么办?”贾环呜呜的抹起了眼泪。 他一哭,贾探春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可又想到明天的比赛,不能把眼睛哭肿了,她大口的喘着气,想把这种悲伤给压下去。 好一会儿,她满是无奈的说道:“女子不同于男子,纵有才华也只能困于后宅之中,咱家的门第不显,我,我又坏了名声,再过两年,即便说上了亲,怕是也落不到好人家去。环儿,我不甘心,我不想平庸的过这一生,我也想建功立业,哪怕全力而为之后,所做的事情在世人的眼中不足为道,可我就是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若是能够夺魁,这个公主之名,不光能带给我光环,亦能给咱们家,给你和娘带来荣耀,你想想,一个公主的娘,怎么能是个妾室呢?环儿,这是能改变我们娘仨命运的唯一机会啊,我怎么会放弃,怎么能呢?” 贾环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即使贾探春的出发点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可她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改天逆命,说起来多容易,可要做起来,做得到,对于普通人来说,何其的艰难啊。 而这样机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却是以他们母子三人骨肉分离为代价的,让他如何不心疼,不伤悲? 赵姨娘呆愣住了,看着抱头痛哭的姐弟俩,她颤抖着,咬破了嘴唇,喃喃道:“我这都是什么命啊?老天爷啊,为何要这般对我呀?为何要生生的剜我的心头肉啊?” 自从上回贾宝玉被赶出去,贾政气吐血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养病,当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贾探春已经过了初赛了。 他对这个女儿有忌惮,也有怨恨,却又在听到赵姨娘哭诉她非去不可的理由时,难得的有了自责的情绪,他开始对过往的人生有了审视。 而史湘云却因为脸颊上的冻疮,被刷了下来。 她气冲冲的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似乎都忘了这是在别人的家里头,堂厅里的花瓶茶具都被砸的稀巴烂了,更为理智些的翠缕想拦都拦不住。 迎春跟巫云也终于知道她去参加选秀比赛的事了,对于史湘云顶着那一脸的青紫的冻疮,是如何觉得朝廷会对她额外宽容的自信,姑嫂二人相对无言。 本来依着贾赦的意思,既然收留了她,自然也是要给她发每个月的份例银子的,可等听说史湘云发脾气砸了客院之后,便只让人以纯客人待之了。这些可是史湘云怎么也想不到的,她如果有一天知晓了,也不知会怎样的悔青了肠子呢? 史湘云平复了情绪后,寻思着此路是不通了,还好有贾宝玉这个最后的指望。 于是,她没事儿便会跑去贾宝玉的院子,可以说除了回去睡觉,其他的时间就都待在这儿了,三天两天的也就罢了,这时间一长,麝月厌烦的就差拿笤帚赶人了。 贾宝玉即使心里也甚是不喜,但他却鲜少会冷着脸,开口闭口仍是湘云妹妹的叫着。 后来实在是也受不了,便会让婆子在院门外面瞧着,只要见到史湘云往这边来了,他就赶忙从偏房的窗户跳出去,有的时候来不及了,便躺到床上装睡。 可他们都小看了史湘云了,人家仗着豪爽的人设,会直接上前掀被子的,没有机会跟袭人试云雨的机会,现在的贾宝玉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呢,死命的抓住被角,都眼泪汪汪的了。 贾宝玉怕多惹是非,不肯去找人告状,麝月可不惯着,她知道这件事情要解决的彻底,只能找到当家人贾赦。 这丫头跑到东院,便噗嗵的跪在了贾赦两口子的面前。 “你不是宝玉跟前侍候的吗?这是咋了?”邢氏问道。 “国公爷,夫人,快救救宝玉吧。” 贾赦吓得坐直了身子,“宝玉跑出去了吗?是回西城了?谁欺负他了?” 麝月便将史湘云天天去纠缠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她刚到的那天说的那些自私自利的话也一并抖落了。 邢氏撇了撇嘴,贾赦冷了脸,“你先回去吧,爷自会处理的,让宝玉且安心在府中再住些日子,事关朝廷的大事,你们待在这儿才安全。” 反正还没过正月十五,史湘云被便打包扔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庄子上了,贾赦还会供她吃穿住,但也仅止于此了。 史湘云的算计图谋,都在别人的唏嘘中,她自己的愤怒不甘中化为了泡影,至于她以后还会不会作妖,以她的性子,还真说不准的。 惜春在听迎春说起她时,惊讶的嘴巴微张着,“年三十的时候,我瞧着她还挺好说话的,心里还想着,以后家里就又多了个姐妹一道玩耍了,唉,她,也太那个了些。纵然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并没有什么大错,可她就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以史家的教养,怎会教出她这样的性子呢?” 迎春带着惋惜的叹了口气,“或许是她太过要强的原因吧,她打小便死了爹娘,跟着叔叔婶婶们一起生活,虽然饿不着冻不着的,但肯定没有在自己的父母跟前自在,她便慢慢的学会了伪装算计,从而失了本心了。” 惜春嘁了一声,“小的时候,你我过的还不如她呢,好歹,咱家的老太太待她还有几份的疼爱呢。她找来了,大伯也没将她拒之门外啊,她只要再继续伪装,大伯肯定会为她备上一份嫁妆,寻个不错的人家的。” “这人呐,得惜福。” “嗯,甚是。” 第281章 李纨母子求收留,贾环言词带讥讽 第281章李纨母子求收留,贾环言词带讥讽 又过了两天,西城贾府的大门被一对狼狈不堪的母子给敲响了。 贾探春正在为明天的复赛做准备,听到下人的禀报,眉头一凛,“当年她以寡妇失业的为由,跟我们断了来往,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侍书撇撇嘴,“姑娘,他们母子俩形容狼狈的很,这怕不是遭了什么事了,才舔着脸上门来的,好不容易赶跑了一个了,此时可心软不得啊。” 贾探春冷笑道:“我可不会干那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的事情,走,随我瞧瞧去。” 打开大门,几年不见,贾兰已是个半大小子了,他面上有羞愧,有期待,而李纨看起来却似乎比赵姨娘都要老了好几岁了,蓬垢的两鬓已然斑白不少了,曾经冷情的双眸中满是疲惫和悻悻之色,钗裙布衣,甚至还打了几块补丁,娘俩都像是从泥坑中爬过了一般。 贾探春用帕子捂在了鼻子上,“哟,这是谁啊?怎么来我们家了?当初不是说了从此以后生死荣辱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的吗?今儿这刮的是什么风啊?” 贾兰上前一步,躬身施了一礼,“兰儿拜见三姑母。” 贾探春往旁边避了避,“不敢当。” 李纨趁着这个空档瞥了瞥院子里,那些花木的摆放布局,或许在大户人家看来挺稀松平常的,可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怕是觉得皇宫里也就这样了。 她李纨出身书香门第,又在奢靡的荣国府里生活了多年,若是还是珠大奶奶的身份时,自然是瞧不上的,可如今,对于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的母子二人来说,贾府至少不愁吃喝吧。 原着中,荣宁两府除了贾赦贾珍被砍头外,其他的人都被流放了,旨意中也未曾剥夺了贾家近三代子孙科考的权利,红迷们推测,这个贾兰应该是有了功名的,而李纨也是得了诰命的。 可惜,在这个红楼世界里,贾政这一脉三代以内都无法以科举入仕了。 这些年里,他们母子搬去了城郊,靠着李纨的嫁妆买了几亩薄田佃了出去,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过的不错的。 可不久之后,她的父亲也丢官罢职了,李家的家财被抄没了,因为没有盘缠,那一大家子没有南归祖地,而是找到了李纨跟贾兰。 他们之所以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皆因李家夫妻重男轻女,一大家子不但趴在李纨的身上喝血,最后更是为了自家的孙辈,霸占了贾兰的家业。 这才有了今天这一遭的。 贾兰面红耳赤的,“姑母怎么会当不得呢?” 贾探春呵呵了两声,“小公子可莫要乱攀亲戚。” 贾兰到底年幼,面皮子薄,被她的话一怼,就不知所措了。 李纨咬了咬嘴角,为了能有个栖身之所,什么清高傲骨都顾不得了,拽住儿子的手,就撞开贾探春,闯了进去。 侍书扶住自家小姐,“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能往别人家里头闯呢?” 稳住身形的贾探春瞥见了大门外面几个伸头窝颈的邻人,叹了口气,反正名声也好不了,厉声道:“来人,将他们给我赶出去。” 李纨拉着贾兰闷头就往里面跑,可他们母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哪里能跑得过年轻力壮的小厮啊? 眼瞅着就要被追上了,她松开贾兰,“兰儿,往后院跑,快去找你祖父。” 贾兰慌手慌脚的跑了进去,李纨则端起廊下的那些盆栽,朝小厮们砸了过去。 小厮们一退让,便给了贾兰更多的时间,他虽然不熟悉这里,但这个时候的宅子的布局大体上都是很规整的,作为当家人,贾政一定会住在正院的。 已经能够坐起身的贾政正在卧房里检查贾环的课业,一如既往的,贾环背的嗑嗑巴巴的,贾政手上握着的戒尺忍的很是辛苦。 哐啷一声,外间的房门被人闯了开来,在屋里侍候的小厮忙喝斥道:“什么人?怎么闯到这儿来了?” 贾兰爬起身来,堪堪的躲过了小厮要抓他的手,跑到桌子的另一侧叫嚷了起来,“祖父,祖父,救命啊,救救兰儿呀~”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里间的父子都愣住了,异口同声道:“贾兰?他怎么在这儿?” 对于当年李纨的决绝,贾环是没什么印象了,但贾政却还记忆犹新呢,但又转念一想,“莫非是来看望我的?” 贾环嗤笑道:“老爷,您挺会安慰自个儿的,听听外面这动静,若是正常的拜访,何至于这么鸡飞狗跳的?人家还喊您救命了呢。” 贾政冲他挥了挥戒尺,“还不快去把人给带进来。” “您真的要见啊?” “总要听了,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那个,老爷,姐姐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再回来的。”贾环挠着脑袋,扯出了贾探春这张虎皮。 贾政叹了口气,瞪了瞪贾环,“你是在教你老子做事?” 贾环撇撇嘴角,去了外间,贾兰一见他,便扑到了他身上,“环三叔,兰儿终于见到您了,呜呜呜~” 这名小厮是后来买回来的,他并不认识贾兰,甚至连这位长孙都没有听说过。 “三爷,奴才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儿跑进来的。” “外面闹哄哄的,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是。” 小厮关上房门出去了。 贾环抬着双臂,低头看着脏兮兮的小子,他跟贾兰差不多大,但从前过的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他不是没有过嫉恨的,如今,也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了。 “你,是贾兰?” 抱着他双腿的贾兰抬起了头,“环三叔,是兰儿呀,您不认识我了?” “我虽然记不太清了,但也听说过当年大嫂子执意分家带走你的事的,你若真是贾兰,又怎会这副形容呢?府衙可是将大嫂子的嫁妆都如数归还了的,不应该啊,这才几年的光景啊,全都败光了?你个小人儿是赌的啊,还是嫖的啊?难不成是大嫂子不甘寂寞,养小白脸了?嗯,这还真有这种可能呢。行了,快起来吧,地上可凉了,回头得了风寒,还得灌药汤子。” 第282章 贾兰卖惨,贾政无奈 第282章贾兰卖惨,贾政无奈 听了贾环的话,贾兰面色涨红的,松开了他的腿,站了起来。 这身量上可比贾环还高出了一些呢。 朝着贾环施了一礼,“兰儿拜见环三叔。” 贾环撩起他脸颊上掉落的碎发,“虽然长高了,但模样儿倒是没怎么变,还真的是贾兰啊。” “环三叔~” 贾环指指外面,“那个,不会是你娘吧?” 贾兰羞愧的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贾环退开一步,上下打量着他,“你们,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贾兰为难的咬着嘴唇,但还是将李家的所做所为告诉了他。 这时,贾兰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唤了起来,他抓着衣角,局促不安的低下了头,“环三叔,我,我跟我娘无处可去了,这,这才找了回来的。” 他挑着眉头,给了贾兰一个意味未明的眼神,转身进了里间。 “老爷,都听清楚了?收留他们住下,肯定是不行的,我若是心软了,就太对不起我姐姐了,她为了我不惜名声,不惜搏命一试的要远嫁他国。老爷,我虽然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也谈不上原不原谅,谅不谅解的,反正,他们决不能住在这里。” 贾政长叹了一声,“你带他进来吧,好歹,我见他一面。” “哎。” 贾环走到门口,“你进来吧,不过,老爷还生着病呢,可不能再刺激他了。” “是。” 来到贾政的床前,贾兰噗嗵的跪了下去,“祖父,兰儿不孝,您别生兰儿的气了。” “起来吧。” 贾政瞧着他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倒是长高了不少,事情我都知道了,可是你们却不能留在这儿。” “祖父~”贾兰泪眼汪汪的,“当初的确是我娘太过绝情了,兰儿,兰儿无地自容,也无从辩驳,只是如今,我们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了,还望,还望祖父不记前嫌的收留。” 贾环站在他的身后,撇着嘴,翻了个白眼。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不要怪祖父狠心,而是如今这府中,我已做不得主了,倘若留下了你们,便会寒了旁人的心,我早先就处事有失公允,现在再不可如此了。” 贾兰的肚子适时的又叫唤了起来,他可怜巴巴的揉着肚子,“祖父,这里不也是兰儿的家吗?若这里留不得,那兰儿该何去何从啊?我要是再大上几岁,能有一身的力气,怎么的也能挣口饭吃的,可眼下,您让兰儿怎么活呀?” 贾政不由得的红了眼眶,看着贾兰,似是看见了贾珠,若是自己的大儿子还在就好了,可叹,这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的,想及此,他不禁悲从中来,呜咽了起来。 “诶,诶,我的老爷吔,您忘了大夫的医嘱了,不可激动,不可激动的。”贾环忙过去抚着他的后背顺气。 垂眸若有所思的贾兰,立即怯怯的抬眼看了一下,双手又搓着衣角,满脸都是愧疚担忧。 “祖,祖父,都是兰儿不好,今儿就不该来找您的,您多保重,兰儿这就走。” 他说完,跪下去咚咚的磕了两个头,但爬起来的时候,双腿一软倒了下去,他的额角磕在了脚踏上,破皮渗出了血渍。 贾环呆愣的瞧着他,不管是真的还是假,他都不能在这儿出事的,忙将人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将外面桌子上的点心端了进来。 “你喝口水,吃点东西吧。” “谢,谢谢环三叔。” 收住眼泪的贾政,瞅着狼吞虎咽的大孙子,心中又不免升起了一股悲凉,可人还是不能留啊,否则,以贾探春的那个性子,怕是能要了贾兰的命。 “罢了罢了,你终归是珠儿的骨血,我还真能见死不救吗?” 在贾环横眉竖眼的时候,又说道:“环儿,你将墙角的那只箱子打开来,从里面挑出两张字画来,你身上要是还有些碎银子,都一并给兰儿吧。” 贾环心里很不痛快,但也没说什么,只要能将人打发走了便好。 嘴巴被塞的鼓囊囊的贾兰,心中可惜的长叹了一声,看来赖是赖不住了。 他把嘴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又灌了一杯水,“祖父,环三叔,我跟我娘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今天能进得城来,还是混在了人家的商队里的,能否,能否让我们吃口饱饭再离开啊?” 贾政喊了一声,“环儿~” 贾环只要丢下一句等着,走向了外面。 卧房里,贾兰又怯怯道:“是兰儿让祖父为难了。” “唉~”贾政指指梳妆台,“你去打开左边的抽屉,把那只荷包拿走吧。你不知道,如今家中的产业都在你姑母跟环三叔的名下,连,连你宝二叔都被赶出去了,你以后,莫要再来了。” 贾兰将那只荷包塞进了怀里,走到床边,一脸的不敢置信,“祖父,怎会如此啊?宝二叔他可是嫡子啊?按律,也该是他们姐弟俩离开的。” 贾政再次叹了口气,“还不都是你祖母做的孽,事已至此,是因着什么,又有什么用了,你们娘俩好生的生活吧,祖父管不了你了。” 贾兰无奈的嗯了一声。 而来到外面的贾环,喝止住了你追我逃的大戏。 早已精疲力竭的李纨,瘫软的倒在了花坛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贾环冷眼的瞅着她,“大嫂子还挺能跑的,只是以后别跑来这儿了。锁子,你去厨房一趟,让他们把剩饭剩菜烩成一锅汤泡饭端到前厅去。” 贾探春气的咬牙切齿的,瞧这情形,贾兰那个小兔崽子定是见着了贾政了。 她怒气冲冲的就要过去撵人,贾环一把抓住了她,“等他们吃饱了,便离开了,犯不着的。” “他,没留?” “拿什么留?抛去以往的恩怨不提,这两个大活人不要吃饭穿衣的吗?真的要留下了,是你养呢,还是我养啊?” “哼!” 贾探春气哼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贾环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283章 裕盛当字画,北静王反扑 第283章裕盛当字画,北静王反扑 贾兰知道今日一别,怕就是跟贾政的生离死别了,他从小把对父亲的孺慕都转移到了祖父的身上,虽然他对自己并不亲近,可那种情感是他心里面无可取代的。 都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心里头那突然而至的窒息般的难受,让他的鼻头直发酸,心头也泛着苦涩,他转身又扑到贾政的床边,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 “祖父,兰儿走了,您,多保重。无论兰儿今后以何为生,都不会堕了祖宗的名头的。” 贾政也难受的不能自已,他的身子往床边探了探,干瘦的手摸上贾兰乱蓬蓬的头顶,“那兰儿可要说到做到啊,你记得,那两幅字画,一定要送去裕盛当铺,啊?” 贾兰虽是不解,但点了点头。 来到前厅时,李纨已经在吃那汤泡饭了,贾环指指旁边椅子上的一个不算小的包袱,“这里面有几身衣裳,都是我和我娘穿过的,你们别嫌弃,一会儿吃饱了,便离开吧。” 贾兰躬身拜谢道:“多谢环三叔了。” 他们母子二人出了贾府,一路找去了裕盛当铺。 伙计打量了他们一番,脸上倒没什么鄙夷之色,能进来这里的,都是碰上了难事,缺银子开销周转的,若没了这些人,这当铺的生意又从何而来啊? “不知二位,是典,还是赎啊?” 李纨回道:“典。” “可否告之所典何物?” “字画。” 伙计便将他们引到了侧间里坐了下来,“二位喝口水,请少候。” 少时,一位朝奉模样的老者走了进来。 “您二位的字画可否让老朽过过目啊?” 贾兰忙将其中的一幅字展了开来。 朝奉举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二位,确定要当了?” “是。” “不知是想死当呢,还是活当啊?” “死当。” 老朝奉瞥见了包袱中还有一幅画轴,便又问道:“小公子,那一幅是画吗?可也是要当的?” 贾兰犹豫了一下,又将画轴取了出来。 当老朝奉看到那整幅画时,眼珠子缩了缩,“二位,请稍等片刻啊,容小老儿去请示一下东家。” 贾兰忙问道:“可是字画有不妥之处?这可是小子的祖父刚给小子的,是有来处可查的。” 老朝奉笑道:“小老儿八岁时便跟着师父了,不光有一身识物的本事,看人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二位虽然形容狼狈了些,但眉眼间的富贵却是藏不住的,纵使落魄了,他日也必会东山再起的。您二位不必忧虑,且安心等候着,小老儿去去就来。” 他说完,便急步去了后面。 李纨不安道:“兰儿,你祖父就没说这裕盛当铺是谁家的吗?” 贾兰摇了摇头,“祖父未曾言明,兰儿也并未追问,娘,不如就先等等吧,字画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吗?” 在他俩焦急的等待中,老朝奉从后门上了马车,一路急驰,最后停在了忠国公府的东角门外。 东院的暖阁里,贾赦慵懒的躺靠在软榻上,“老钱啊,你确定没有看错?” “小的确定,那幅雨竹图正是当年贾政从咱们的书画铺子里买走的。” “按照那两人的年纪相貌,跟小哥儿的说辞,很可能就是贾珠的遗霜李氏跟独子贾兰。爷的这位侄媳妇儿也是位狠人呐,虽然不知道因何落魄至斯,但不管怎么样,都是骨肉血亲,你就别压价了。” 贾赦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贾政给算计了。 贾政虽迂腐又假正经的,但也不是个傻的,当年他可没少在贾赦的铺子里砸过银子,或许一开始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可时间久了,还是被他探到了老底了。 今天他之所以那么叮嘱贾兰,他赌的就是会被贾赦的人发现贾兰的身份,依着贾赦的性子,他能毫不犹豫的捏死他贾政,但对于贾家的子嗣,一个小辈儿,他一定会留有一份余地的。 也确实给他赌对了贾赦的爱憎分明。 在贾兰快要坐不住的时候,老朝奉又走进了侧间。 “抱歉抱歉啊,二位久候了。” 对于他的报价,李纨惊的张大了嘴巴,什么时候当铺都这么的有良心了? 贾兰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也不会傻到将触手可及的钱财拒之门外。 出了当铺,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直接出城去,怕是今晚又得露宿在外边了。 娘俩一商量,先找了家客栈,洗漱干净了,李纨留下休息,而贾兰则请了客栈里的伙计陪他去了牛马市。 次日的天一亮,由贾兰赶着驴车出了京都,谁也不知道他们将要走向何处?落脚于何方? 而这场轰轰烈烈的选秀的复赛,也在这一天开始了。 贾探春如愿的晋级到了决赛,她对这个魁首更加势在必得了。 赵姨娘周姨娘不舍之余,分工合作的给她做起了衣物,一时间,贾政贾环父子俩都靠后了。 在决赛进行当中,北静王也终于得知了西南的消息,愤怒之余,更多的是狠戾。 他命人扮成了三皇子五皇子的人,分别刺杀了二皇子跟轩辕澈,意图让他们兄弟之间杀红了眼,都一个个内耗掉,到时候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对于皇后娘娘,他自然也不会放过的。 他的人在渤海国的使团进入大圣境内时,便已经将其中的两名美人儿给替换掉了,为了不让使臣们发现端倪,更是用上了江湖上的易容之术。 虽然二皇子之前瞧着这十个美人心猿意马的,但眼下,他可不敢染指,在宫中安排了住处后,还给配上了伺候的嬷嬷太监。 在当今得知老二老四被刺杀受惊受伤的消息时,他手中的茶盏被砸的粉碎。 “阮河,让人去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不要命的?” 调查的结果还没出来呢,在椒房殿的小厨房的食材中又发现被人下了毒了。 而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多少头绪的时候,椒房殿里的一个小宫女突然间发了狂,从外殿直愣愣的闯进了内殿,娇小的身体,却力大无穷的让好几名侍卫都没能压得住她,还好黛玉在,飞身上前,先是踹了一脚,趁她发愣的一瞬间,点了她身上的几处穴位。 梅院正给小宫女把过脉后,眉头都打结了,“陛下,娘娘,她应该是吃了一种能使人发狂的药物。” 第284章 又惊冷宫血案,贵妃上吊自戗 第284章又惊冷宫血案,贵妃上吊自戗 可等这个小宫女的事情还没查清楚时,被关在冷宫中的贵妃也发了狂了,她把关在一起的丽嫔给掐死了,把徐嫔打成了重伤。 就在当今命人封锁消息的时候,却不知三皇子五皇子都已经知晓了。 他俩不约而同的跑进了宫里,跪在当今的床边就哭唧唧的问他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当今压下心里的恼怒,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父皇,难道我母妃她真的被贵妃给害死了?” “是啊父皇,我母妃她现在在哪儿了呢?伤的到底有多重啊?” 当今的声音又冷了些,“告诉朕,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是何人把消息传给你们的?” 五皇子缩了缩脖子,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而三皇子的犟劲却上来了。 他抓住当今的一只胳膊用力的摇晃着,“父皇,谁告诉我的还重要吗?我母妃她都被人给害死了,您怎么还在在意这些呢?贵妃对我母妃痛下杀手,是不是因为在我年幼的时候,她曾想把我养到她的名下,是我母妃拼了命才没让她得逞的缘故啊?” 阮河忙上前想把人给拉开来,却被甩开了,他左侧的腰撞到了花几上,盆栽摔到地上,溅了一地的土渣。 阮河痛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梅院正跑过去搀扶着他,“阮公公,下官扶你到旁边坐下来。” 当今狠狠的甩了三皇子一巴掌,“逆子,你还想弑父吗?啊?” 三皇子这才回了神,趴到地上不敢动弹了,小声的辩解道:“儿,儿臣不敢,不,儿臣没有,父皇,我母妃她是不是真的被人给害死了呀?她还没看到儿臣大婚呢,她怎么能死了呢?儿臣,儿臣不信,一定是您骗儿臣的对不对? “你俩都聋了吗?你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是谁告诉你们的?”当今的眼神里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五皇子偷瞄了当今一眼,小心翼翼的回道:“父,父皇,是有人用飞镖飞进我府里的,因为,因为担心母妃,儿臣,儿臣也不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就,就,就进了宫了。” “没说谎?” “没,没有,儿臣不敢欺瞒父皇的。”五皇子摇着头,摆着手。 当今又看向抹着眼泪的三皇子,“老三,你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三皇子抽噎着,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抬头看着当今,“禀父皇,儿,儿臣这边是个附近的小娃娃送上门来的,儿臣问他了,他说是个大高个子给了他几块糖,让送信的。” 此时,当今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来人,带他们去冷宫。” “父皇,为啥要去冷宫啊?”三皇子问道。 “问你母,”当今气愤之下,差点儿脱口而出的怼过去,可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更绝情的话只能咽了下去,“丽嫔徐嫔涉嫌毒害中宫,朕,这才把她们关进了冷宫的,朕也没有想到,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你俩去看看她们吧。” 冷宫里一片破败,丽嫔的尸身就停在了正殿里,两个老宫女在旁边给她烧着纸钱。 三皇子揭开她脸上的白布,嘶吼了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虽然总是拖他的后腿,可他知道她是这个世上唯一对他全心全意的人,她一死,这世间除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此一生已再无可牵挂的了。 越想越难受,越哭越伤心。 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知道劝不住,便陪着一道儿流眼泪,小太监也不知道是在哭丽嫔呢,还是在哭自己。 五皇子则被带去了偏殿,负责照顾徐嫔的宫女告诉他,“太医刚离开,药也喂过了,她磕到脑袋了,若是能醒,便有可能活,若是迟迟的醒不来,即便还活着,顶多也就是一个活死人了。” 五皇子抓住徐嫔的手,泪水滚落,“母妃,您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啊,您还没看到儿子得偿所愿呢,您不能丢下儿子不管了呀~” 就在这哥俩要求当今严惩贵妃的时候,清醒过来的贵妃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贵妃的娘家,便成了他二人的报复对象。 当今并没有阻止,一个无子嗣的后妃,不管其地位有多高,有多么的受宠,也比不过一个快成年的皇子的,更何况当今活下来的子嗣并不多,每一个儿子对他来说都是珍贵的,他可以罚,可以骂,可以打,也可以圈禁冷落,但却不是别人可以欺负的。 黛玉没有将轩辕澈遇刺受伤的事告诉淑妃,但备不住有心人啊。 自从皇后上一次衣物上被下毒后,淑妃便一直没有出过春和宫,这回事关自己的儿子,她坐不住了。 当今见她来了,叹了口气,“朕已经派人去瞧过了,伤在左边的胳膊上了,刀口不深,没有伤到骨头,将养些日子就好了。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 “陛下,您没骗臣妾?”淑妃红着眼眶,坐在了床边。 当今拉着她的手,“老四也是朕的儿子,朕同样也担心心疼,哄骗你作甚?” “永宁那孩子愣是一个字都没告诉我。”淑妃瘪着嘴。 当今笑道:“你这是怪上人家孩子了?她也是怕你担心不安啊。” “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了,这不是好久不曾见到你嘛,还不许臣妾撒个娇吗?”淑妃嗔瞪了一眼。 当今被她的眼神撩得心跳的乱糟糟的,可他更为惜命,只是将人抱到怀里温存了一番。 屋里头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想来陪他下棋的黛玉见此情形,立马转身跑去了偏房,伤了腰的阮河就住在这里。 “阮伯伯,睡了吗?” “是郡主吗?快进来吧,奴才刚醒了觉呢。” “嘿嘿,伯伯,今儿可好些了?”黛玉蹦蹦跳跳的来到床前。 “好多了,躺着没那么疼了,就是还不能站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您可得好全乎了才行,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您就告诉永宁,永宁不会做的,就让御厨们弄去。” 第285章 歌谣揭秘闻,当今吓黛玉 第285章歌谣揭秘闻,当今吓黛玉 本以为在这一连串的闹腾后,怎么也得有个短暂的趋于平静的时期的。 可一夜之间,京中的大街小巷中传出了一则歌谣,“竹黄青,春风得意飞双燕,新巢结旧楹,扫残红,褪山盟,窗烛映画屏,海棠偷蘸他人砚上未干墨,衔泥新补半阙春词卧厩清…” 一帮读书人听见后,见此词阙颇为朗朗上口,便纷纷抄录传诵。 可有心人观之,细一琢磨,不得了了,此词却内有乾坤,意有所指,这分明是那家女子不甘独守空房,夜会情郎了,特别是那个卧厩清,天呐,玩的挺花的呀。 各处茶楼茶肆中,不光都在猜测着词中的女子是何身份,更是有人还摆下了赌局了。 随着各种猜测的发酵,又有一则新的歌谣传了出来。 “春未尽,花已败,砚底难藏半阙钗,你赠他人海棠袖底开,错将残月认玉台,休道锦绣玉衫可藏哀…” 于是,文人闲汉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词阙解析。 这一分析,又不得了。 有公摇头晃脑道:“此仁兄必是大有身份之人呐。” 可会是谁呢?这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可是多如牛毛的。 又有人说道:“你们不觉得,这词中似乎已经暗暗的点出了那女子的名字了吗?” 接着,那些高门大户中,闺名中带了燕,月二字的妇人都成了怀疑的对象。 可巧,二皇子的一个侧妃便名唤邱月燕。 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推动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坐实了二皇子就是那个可怜可叹的绿毛龟的事实。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大臣若是内帷不修,都有可能被丢官罢职的,更何况是担着监国之责的皇子啊。 御史们又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纷纷上书,要求陛下另择监国之人选。 三皇子五皇子都有些摩拳擦掌的了。 毕竟老大不足为虑了,老二又成了风月事件中的主角,太有失皇家体面了,而老四又正在养伤,新的人选只能是他们兄弟俩中的一个了。 气懵了的当今,立即让人去调查二皇子的那个侧妃。 这不查吧,还好,一查,当今就差喷口老血了。 这个叫邱月燕的侧妃还真的是红杏出墙了,与之欢好之人正是二皇子府中的一个叫长柱的马夫。 其实,邱家的人在听到那些传闻第一时间,便以探望二皇子之名去见了邱月燕。 面对自家母亲和嫂嫂们的诘问,邱月燕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指天发誓的说绝无此事,邱家人也觉得凭一个传言就这么的来怀疑,是有些不妥当了。可谣言已生,还是早些化解的好啊,但对于要如何化解,又都一筹莫展的,最终只能用身正不怕影斜来安慰自个儿,而事情的发展却只好听之任之了。 面上无光的当今恨不得派人将邱家人跟邱月燕都碎尸万段了。 可真要那么做了,不也就佐证了二皇子被绿的事实吗? 冷静下来后,他先命人秘密的处置了邱月燕,而那个马夫在审讯中交待,他之所以能成功的勾搭上邱月燕,皆是得益于一个神秘人。 这个人出现时,总是着一身黑长袍,帽沿拉的很低,瞧不清长相,唯一能分辩的就是一个大高个子,声音低沉沙哑,马夫在他的指点下,一步步的将独守空房的邱月燕变成了胯下之臣。 到了这会子,胸口中了两剑的二皇子才知道了整件事。 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可以他如今的伤势却没办法进宫面圣,便由着另一个侧妃牛芯芯带着他口述的请罪书进了宫。 黛玉正给当今端来了果羹,觉得自己在这儿不合适,立马退了出去。 牛芯芯呈上请罪书后,也不敢为二皇子辩解,低首垂眸的,跪着不敢起身。 当今看完,抬手一扔,“他还可怜委屈上了?连一个小小的皇子府都管不好,又何谈一个国家?他既然受了伤了,那就在府中好好的养伤吧。” 牛芯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椒房殿。 回到二皇子府,二皇子听完她的转述,眼睛瞪着帐顶,“完了完了~” 用晚膳的时候,当今瞧着吃的正欢的黛玉,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永宁啊,要不明儿你替朕瞧瞧朝会去?” “噗,咳咳咳~” 黛玉嚼的满嘴的饭菜喷了一桌子,喉咙里又给呛着了,琳琅帮着拍着她的后背。 皇后狠狠的瞪了瞪当今,“来人,将这一桌给撤了,再上几道菜来。” 当今摸摸鼻子,“梓潼,你干嘛凶朕啊?朕只是让永宁去旁听,又不是让她去监国?” “你还说,看把孩子给吓的。她若是你亲生的公主,还能说得过去,你这是看林如海那一家子不顺眼了,这会儿想把我的永宁推到那风口浪尖上去?” 对于皇后的质问,当今嘿嘿的傻笑了两声,“一个公主的名头还不容易,是不是朕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都气的咬牙切齿的了,要不是克制着,面前的碟子就能扔到他的脸上去了。 实在是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再动了胎气,当今只能不再犟这件事情了。 “玩笑,玩笑啦,你看你们娘俩,咋还当真了呢?” 黛玉呛的脸红脖子粗的,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 对当今拱手道:“谢陛下口下留情,就刚刚那一会儿吧,我的三魂七魄就差点了飞了呢,这也太吓人了。光听着,我的眼前就冒出了群臣对我口诛笔伐的场景来了,那唾沫星子就跟下雨一般,那漫天飞舞的纸张都要把我给埋了,太可怕了。陛下啊,咱爷俩还算处的不错的,下次可不许这么吓永宁了,永宁胆子小。” 当今撇撇嘴,“就你,胆子小?呵,这么自谦可不太好。” “那也得分什么事情吧?就今天您提的这个要求绝对不行的,还请陛下恕臣女做不到啊。”黛玉面容搞怪的说道。 “这就怕了?若你他日为后,面对众命妇,面对群臣之时,你该怎么办啊?” 当今又丢了句很吓人的话,这要是传出去了,她林黛玉还能活多久可就难讲了。 黛玉果断的跪到了当今的面前,指指自己脑袋,委屈巴巴的,“陛下,永宁虽然身无长处,但好在还能逗您开心呢,您帮永宁保住这颗脑袋好不好?” 第286章 探春宿命难改,决赛终得魁首 第286章探春宿命难改,决赛终得魁首 见黛玉真的要磕到地上了,当今揪着她的后脖颈给拉住了。 “行了行了,你这孩子咋不经逗呢?” 黛玉苦笑道:“陛下啊,别人逗人玩呢,顶多红个脸,可您逗人玩,是容易掉脑袋的,永宁什么都不缺,就想快快活活的活着。” 皇后又瞪了瞪当今,“什么时候有这等恶趣味了?再要这么着,就搬回你的勤政殿去。” 当今瘪着嘴,可怜兮兮的,“永宁啊,快帮朕求求情,你义母要赶朕走呢。” 黛玉连忙摇手,“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永宁的心发慌呢,帮不了一点点啊,实在是爱莫能助,陛下啊,多多谅解啊。” 看着当今吃瘪,皇后的噗嗤的笑了起来,“该。” “梓潼,你怎么帮着这个小坏蛋呢?” “哼,她是我大闺女。”皇后白了他一眼。 当今瞅着黛玉,“丫头以后可是朕的儿媳妇儿,我家老四还不错吧?” 黛玉气的都想揍人了,这个小老头儿可真讨厌,动不动的就亮出这句话来堵人,要不是为了她在乎的那些家人,她恨不得立马拍拍屁股仗剑走天涯去了。 她撅着嘴,“陛下,您这可就有点为老不尊了啊,您就没听过一家有女百家来求吗?永宁虽蒲柳之姿,想来也不会缺求娶之人的。” 当今的眉眼都竖起来了,“这普天之下除了朕,还有能比朕的皇儿更为尊贵的男子吗?朕的永宁当配这样的夫婿才行的。” 黛玉咧着嘴,不回好丑,低头继续干饭,她可是正长身体呢,吃得多才能长的快。 由于对手的连续出拳,当今的布署被打乱了,他又不想再给三皇子五皇子以更多的念想,便恢复了早朝会,只是他是被人给抬去德昭殿的,梅院正还随侍在侧。 之前倒向二皇子的人后悔不已,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美人儿给一个瞎子抛了媚眼,白费心思了。 三皇子五皇子的人虽然有些失望,但至少又少了一个竞争者了,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黛玉仍然被留在了宫中,贾赦跟林如海的闭门思过依然没有解除。 但当初被人挑动起来的百姓们也都冷静了下来,贾林两家的铺子又可以正常做买卖了,虽然黛玉不在,林远奇林秋禾倒是慢慢的得心应手了起来。 得知消息的贾宝玉很高兴,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林家,为了黛玉。 他跑到东院。 “大伯,我现在可以去胭脂铺子了吗?” “嗯,去吧,记得除了茗烟,再带上两名亲卫,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总是好的。对了,那个贾代儒的房子空出来了,你要是不忌讳不害怕,回头等朝廷的事情了了,你还不如住在那儿呢,好歹离得近,有什么事情了还能有个照应,到时候像征性的给点租金族里就是了。” 他挠着后脑勺,“我倒不怕这些的,宝玉都听您的,宝玉也不太想离您太远了。” “行,回头我让人去把那间房子拾掇拾掇,你去忙吧。” “是。” 邢氏摸着胳膊,脸上的表情怕怕的,“老爷,真让那孩子住到那边去啊?万一,这不是害人吗?” “爷这一辈子杀的人不计其数,真要有那些什么,爷还能活的这么自在?就算真的有,爷自问也没有对他们不起,再说了,他们那一家子的骨灰渣子都扬了,还能跑回城来作祟吗?”贾赦不以为意道。 “话说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有点儿瘆的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邢氏缩了缩脖子,还往贾赦的身边靠了靠。 “你这娘儿们要是放在军中,就是扰乱军心的存在,乱哔哔个啥?大活人还能怕死了的人?要真这样,那张氏自个儿为何不去找王氏索命呢?死了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只要心里头没鬼,怕个鸟啊? 邢氏掐了他一把,“就你有理。” 贾赦其实并没有被掐疼,但就是夸张的叫了起来,“你个老娘儿们要谋杀亲夫啊?” 邢氏就拿脚踹他,“快滚,找你的嫩娘儿们去。” 贾赦往榻上一躺,“啊哟,啊哟,动不了了。” 邢氏往地上连呸了三口唾沫,“瞎说些什么呢?大吉大利,童言无忌。” 她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转眼,便是选秀的决赛了。 李子韧作为主评审,这个年过的,可把他忙坏了。 为了明天的决赛,他进了一趟宫。 黛玉看到他,眼泪就含在眼眶里了。 “师伯,玉儿好想好想您啊。” 当今酸溜溜的说道:“你这孩子,难不成朕跟皇后委屈你了?” 黛玉瘪着嘴瞪着他,当今嘿嘿的笑了起来,“得,这段时间的确是委屈了咱家的永宁了。” “哼。” “小祖宗,你可是讹了朕不少好东西了,今天免开尊口啊。” 他们君臣商量着的时候,黛玉就坐在旁边,时不时的还会被当今询问一下意见,李子韧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笑意藏在了眼底。 次日一早,黛玉就被当今派去了决赛的现场,成了主评审之一。 拼到最后一场,剩下的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上都是个中翘楚,这一场比赛更为激烈和残酷了。 当贾探春上场时,黛玉先是惊讶了一下,又想到原着中的那场和亲,便觉得这一切定是她的宿命啊。 这个红楼世界,虽然因为她的存在而改变的面目全非的,但好些事情还是在按照着既定的故事在走线,这场和亲没有因为西南军权的安然过渡而消失,只是提前了好几年而已。 最终,即便没有黛玉的成全,贾探春也以她自身的实力赢得了魁首。 瞧着她落落大方的样子,渤海国的两位使臣也很是满意,即使这位民间公主的年纪小了些,也是无妨的,毕竟石昊只是想借助于这场联姻来拉近跟大圣的关系。 至于大圣如今的权力更迭,他俩不是没有想法的,只是山高路远,讯息又不便,反正还要在此待上一段时间呢,先看看再说吧。 第287章 得封公主姨娘终扶正,胭脂铺子前久别重逢 第287章得封公主姨娘终扶正,胭脂铺子前久别重逢 当天晚上,宫中的圣旨便送到了贾府。 负责传旨的是小伦子。 贾探春捧着圣旨,脸上的神情出奇的平静,侍书递给了小伦子一只荷包,小伦子捏了捏,瘪瘪的,他满意的笑了笑。 “公主殿下,接下来的时间里,会由这两位嬷嬷教导您宫中礼仪之事,至于嫁妆,自有礼部筹备,您好生的陪陪家人吧。” 贾政被小厮扶起身,瞅着这个小女儿,灯光下的她,似乎跟贾元春的样子慢慢的有了重叠,他也不禁悲从中来,却咬着牙根没让自己的情绪露出来。 赵姨娘高兴的走到贾探春的面前,伸手想碰那圣旨,却又不敢的缩了回去,眼里都是控制不住的稀罕。 周姨娘看了一眼宫里来的两位嬷嬷,提醒道:“都这个时辰了,咱们也别杵在这儿了,公主忙乱了一天了,肯定累坏了,两位嬷嬷也该去歇息了。” 贾环吁了口郁气,走上前,对两位嬷嬷拱了拱手,“小子见过两位,以后得有劳两位多多费心了,府中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包涵一二。” “小公子客气了。”其中一位面容和善些的回了一句。 这一夜,贾府中的几位主子都是彻夜难眠。 唯二兴奋大于离愁的,也只有赵姨娘跟贾探春了。 用过早饭后,贾探春正要准备去主院寻贾政。 谁知从未踏足过这间院子的贾政,于她先到了这里。 “老,老爷?” “不请为父进去坐坐吗?” 贾探春上前扶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堂厅里,父女二人半晌都相对无言,最终还是贾政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静。 “你跟元儿一样,都有青云之志,为父知道拦不住的。” 贾探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隐隐的泛起了一抹苦涩,眼前的人到了这个时候竟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的火气噌的冒了出来。 “两个女儿都有青云之志,你是不是很骄傲啊?若是家中的男人能靠的住,又何苦让女子去搏荣华富贵呢?你真的认为那个时候,大姐是心甘情愿的进宫去的?还是认为,我就只能等着替大圣去和亲这一条路呢?若还有别的选择,哪个女子会愿意与人为妾,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又有哪个女子想要远嫁千里万里,从此难见爹娘兄弟?或许大姐是有那个什么青云之志的吧,可我没有,我只是想让我娘让我兄弟活得更体面些,想让我自己终有一天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再去留生死不由自身,你懂吗?” 贾政的嘴巴张了张,叹了口气,“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过去的就不提了好吗?我这会子过来,是来跟你商量把你娘扶正的事情的,你可还有什么要求,爹,会尽力的满足你的。” 贾探春掏出帕子擦去了眼泪,“既然要把我娘扶正,那我跟环儿便也是你的嫡子嫡女了,我知道你还记挂着宝玉,等我离开后,你可以去见他,但是,绝不可以让他再回到这里,这个要求,你可答应?” 贾政点了点头,“为父应你。” 贾探春吸了吸鼻子,“你不是给了贾兰两幅字画吗?回头,你也给宝玉送两件去吧,总不好厚此薄彼的是不是?” 贾政的眼角噙起了笑意,“好,都听你的。” 贾府的亲朋除了当初坚持跟着贾政的那几户族人外,也就是赵国基那一家子了,贾政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去请贾敏的,可一想到贾宝玉,他便把这个心思给歇了,至于贾赦那边,更是想都不敢想。 在众人的见证下,赵姨娘随着贾政磕拜了祖宗,憨厚的赵国基是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啊,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姐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周姨娘瞧着高高兴兴的他们,心中难掩那一丝丝的妒嫉和落寞,比起家生子的赵姨娘,她可是正经聘来的良家子,可是在贾家二房出事之后,她的娘家便跟她断了来往了,她这一生都在仰人鼻息的活着。 贾宝玉自然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贾探春选秀夺魁被封公主的事情,但他只是笑了笑,一如往常的隔三差五的去一趟胭脂铺子。 这一天,正从胭脂铺子里出来准备回忠国公府时,听到有人叫他。 扭头看去,有些眼熟,细瞧之,竟是从前跟着贾蓉他们一道吃过酒的柳湘莲。 几年不见,彼此的变化都很大。 柳湘莲问道:“从别处听说了你的事了,如今可还好啊?” 宝玉笑道:“难怪今儿早上出门时听到雀子叽叽喳喳的呢,原来是有故友重逢啊。我得大伯表妹照拂,如今就这铺子中做个调香的师傅,虽然比不得从前,却也是衣食无忧的。多年不见,世兄一向可好啊?” “国公爷是这个。”柳湘莲竖了个大拇指,“我吧,就是瞎混呗,这不刚跟着商队回到京都没几天呢,刚才打眼一瞧,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那这回能歇多久啊?” “我这护卫的活计,都是别人来找我的,有活儿了我就干,没活儿了我就歇着,还真说不准会多久,咱们好久没见了,走,我请你喝酒去。”柳湘莲说着,就上前揽住了宝玉的肩膀。 宝玉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可他也没有忘记贾赦告诫他的话,小声的对柳湘莲说道:“眼下的京都并不太平,我大伯跟姑父都被勒令闭门思过了,我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后腿,这酒今儿咱们就不吃了,来日方长,以后我请你。” 柳湘莲也是世家子弟,虽然家道中落了,但他从小所接触到的人和事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所知的,听到宝玉这么说,他立马就了然了。 “难怪你身后还跟着两个练家子呢,瞧他们的样子,很像是行伍之人,不会是你大伯的亲卫吧?” “世兄慧眼如炬,大伯他也是担心我。” “你就得意吧。” 柳湘莲勒了勒他的脖子。 “对了,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就住到贾瑞原来的房子里去了。” “这样也好,远的香,近的臭,离得又不远,还能有照看,只是,你不忌讳那间院子吗?” “活人才可怕呢。” 柳湘莲似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随即又笑了,“言之有理。” 第288章 泪洒红襟别爹娘,当今冷宫险遇刺 第288章泪洒红襟别爹娘,当今冷宫险遇刺 等贾探春学好了宫廷礼仪,一次的大朝会上,贾探春也被请进了德昭殿。 当今除了赞许她的大义外,也免不了的叮嘱了一番。 选定一个良辰吉日,贾探春凤冠霞帔的从宫中出发,被送至了码头上,喜船早已披红挂绿。 眼前的生离不亚于死别,此一去隔山隔水,隔着强土,也许还隔了一生。 在要踏上船板时,贾探春转身朝着父母站立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贾政红了眼眶,半抱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赵姨娘。 贾环从侍卫的胳肢窝下钻了过去,扑到了贾探春的怀里,“姐姐,姐姐~” 贾探春紧紧的搂着他,泪洒红襟。 “替我照顾好爹娘,好好的长大,但愿,但愿你我姐弟此生还能有相见之日。” “姐姐,若是,若是那姓石不是个好鸟,那便回来,在大圣你还有家人,千千万万的别委屈了自己。” 贾探春含泪带笑,朝贾环点点头,“嗯。” 喜船慢慢的驶离了码头,贾环在岸边边跑着边挥着手,“姐姐,保重啊~” 渐渐隐在水雾里的船头,贾探春攥着帕子,任由着泪水滂沱,喃喃着:“保重,保重啊~” 旁边的侍书也哭成了泪人儿。 之前负责教导贾探春的两位嬷嬷也一同陪嫁前往渤海国。 一直冷着脸的嬷嬷说道:“河上水气重,公主可莫要着了风寒了,还是回船舱里头去吧。” 贾探春走了两步,再次转身时,身后已经雾茫茫的一片,她心之所牵所挂之人,此后皆只能午夜梦回了。 和亲之事总得来说,还算顺利,当今也暂时的去了一块心事,可还没歇上半日呢,在冷宫侍候徐嫔的宫女来报,说是徐嫔醒了,还想见一见当今,有要事要当面禀告。 当今也不疑有他,便让侍卫们将他抬了过去。 皇后娘娘捂着乱糟糟的心口,“永宁啊,我这心里头怪怪的,不会又出啥事儿吧?” 黛玉不放心她,就让两名暗卫跟上了当今。 床榻上,一脸惨白的徐嫔笑的依然温婉,眼中泪光闪动,“陛下来了?臣妾还以为您不要婉儿了呢。” 可当今这个大直男,面上还是冷冷的,“你有何事,还想朕跑来这一趟?” 徐嫔的面色一僵,随即苦笑道:“我若不这么说,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徐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于朕?” 当今冷声的喝斥完,便准备离去。 徐婉凄苦的笑了笑,忙叫道:“还请陛下能听臣妾说完。” “说吧。” “臣妾自知自己如今面容丑陋,也生恐污了陛下的眼,可臣妾要说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还请摒退左右。” 在当今的示意下,侍卫们将抬着他的椅子放到了徐嫔的床前,他们退了出去,但小伦子没有动弹,见徐嫔瞅着他,他不卑不亢的说道:“奴才就用不着出去了,徐娘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你倒是忠心。” “奴才当不得娘娘的夸赞,忠心侍主是奴才的本份。” 当今瞅瞅徐嫔,“你倒是有闲心,跟他扯闲篇啊,有什么话快说吧,朕忙着呢。” 徐嫔往床边上挪了挪,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双臂一软,却没能把她撑起来。 小伦子见当今面无表情的,便也就没有上前帮忙。 这时,跟过去的那两名暗卫问那报信的宫女,“徐嫔跟前有几个人伺候啊?” “就奴婢一人。” “不好,里面有四个人呢。” 就在他俩冲进去的一瞬间,刚刚还气弱无力的徐嫔陡然暴起,一把闪着寒光的钗刀已经刺向了当今的咽喉。 小伦子眼疾手快的连人带椅子一起扑倒到了地上,在徐嫔的第二次攻击已经划破了他后背的衣裳时,两位暗卫及时的截住了她的动作。 三个人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徐嫔终是不敌的被擒住了。 刚才被小伦子扑倒时,当今的后脑勺磕到了,他疼的呲牙咧嘴的,伸手揉了揉揉,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咬牙切齿的瞪着还要挣扎的徐嫔,“徐婉如,你竟敢弑君?朕要杀了你,灭了你徐家九族!” 徐嫔听到这话,却不急也不怒,“成王败寇,悉听尊便。” “呵,好气魄,但愿大刀架在你跟你家人的脖子上的时候,你还能有如此的豪气。”当今冷笑道。 而其中一个暗卫却走到床侧,从床底下拽出了一个只穿着亵衣的女人,拂去她脸上的头发,吓了一跳,“陛下,这里还有一个徐嫔。” “啊?两个?” 当今懵了。 他这会儿也顾不上装病了,爬起来走了过去,还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徐嫔,不过从身上的伤痕来看,床底下的这个应该才是真的。 他探了探真徐嫔的鼻息,还有气,但已经很微弱了,应该是又受了凉的缘故,他将人抱到了床上,裹上了被子。 “小伦子,去叫太医。” 接着,他又走到假徐嫔的面前,“说说你是谁派来的吧。” 假徐嫔怪声笑了两下,“你做梦呢,既然来了这儿了,我就没想能活着出去,只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杀了你了。” “你跟朕有仇?” “非也,只是忠人之事,杀你是我的使命。” “你的主子不会是水溶吧?” 假徐嫔的神情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疑惑的看向当今,“水溶是何人?” “当然是你的主子啊,朕可以给你一个保证,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朕,朕可以饶你不死。” “呵呵呵~,无论我的主子是谁,都不是你能斗的过的。” 假徐嫔说着,用力的咬破了镶在后槽牙里的毒囊,血渍渗出了嘴角,她表情痛苦的头一歪,便气息全无了。 暗卫弯腰摸了摸她的颈动脉,“陛下,这人已经死透了。” 当今气恼的鼻孔眼里都要冒火了。 又突然想到黛玉说的那个什么易容术,“不会那么巧的会有另外一个人跟徐嫔长得一模一样的对吧?你俩瞧瞧她的脸上有什么古怪?” 暗卫摸上假徐嫔的脸,那脸皮触之冰凉,却又毫无破绽。 第289章 请黛玉来解惑,畅心阁查同伙 第289章请黛玉来解惑,畅心阁查同伙 两名暗卫在假徐嫔的脸上摸索了好一会儿,皆对当今摇了摇头。 当今自己俯下身子也仔细的瞧了瞧,当然也没能瞧出一朵花儿来。 “去把永宁郡主叫过来吧。” “是。” 这时,小伦子带着一名太医到了。 看过诊后,太医禀告道:“陛下,徐嫔娘娘的伤势本就很重,如今又受了风寒,怕是难捱得过去了。” “立即开药施针,你尽全力便是。” “是。” 暗卫找到黛玉的时候,黛玉正陪着阮河在偏房里说着话呢。 “伯伯,那永宁去陛下那边了,您歇歇神。” “哎,你慢着点跑,茯苓丫头啊,快跟上去。” 人跟人之间再投契,还是需要相处陪伴的,阮河自从受伤后,只能卧在床上休养,每天黛玉都会跑来陪他一会儿,若说从前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可爱可亲,那么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把黛玉当成了自家晚辈一样的存在了。 黛玉主仆二人急匆匆的跑进冷宫,“陛下,您叫永宁来干嘛呀?” “丫头,快瞧瞧地上的女人,她那张脸上有古怪吗?”当今也不坐着了,陪着黛玉走了过去。 黛玉蹲到假徐嫔的面前,“咦,这不是徐嫔吗?” “假的。” “啊?我去,易容的吗?”黛玉也摸了摸那张脸,“这脸皮子也太细腻滑溜了吧?不对,可哪儿不对呢?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乖乖,今儿要长见识了。” 去叫她的暗卫说道:“可是没发现粘连的痕迹啊?” 黛玉拨开那具尸体耳朵上的头发,用手指使劲的在耳朵旁边搓了搓,指腹上似乎有些很细腻的粉末,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位大哥,劳烦你去弄点热水,取块布巾过来。” “郡主请稍候。”暗卫躬身退了出去。 当今也蹲到了黛玉的旁边,“丫头啊,还真的有那什么人皮面具啊?那不等于是剥了整张脸皮吗?这也忒那个了吧?” 黛玉掰着假徐嫔的脸,“您瞧,很明显,她的脸上是涂了脂粉的,而且可以看得到毛孔的,如果确实带了面具了,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据朕所知,凡是新皮子被硝过之后,多少都会有点变形,变得僵硬的,她这个能这么的服贴的吗?” “人家就是干这个的,定然有不为人知的手段了。陛下,这个徐嫔是假的,那真的呢?不会从始至终都是这个女人吧?您,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吗?” 当今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操心的还挺多的,小伦子,把刚才的事情跟郡主说说。” 小伦子憋着笑意,给黛玉讲述了一遍。 黛玉皱着眉头,“她说话的时候您就没发现有所不同吗?“ 当今摇了摇头,“几乎毫无破绽。” “这女的厉害啊,不但会易容,还会口技呢,但也说明了,她之前应该是接触过,或是暗中观察过徐嫔的。” “你是说她应该是宫中的妃嫔或是宫女?” 当今只觉得后背发凉,若是有人在暗中也观察模仿着他呢?他扶着小伦子的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黛玉把布巾扔进热水里,虽然烫的呲牙咧嘴的,但还是捞了起来,再拧去一部分的水,把热布巾仔细的敷在了假徐嫔的脸上。 等了一小会儿,把变凉的布巾拿掉。 再掰过假徐嫔的脑袋,又用手指头在耳朵的附近搓了搓,小伦子咦了一声,“陛下,您快看,真的搓开了。” 当今又蹲了下去,瞧着黛玉将那张人皮面具一点点的揭了下来。 “永宁啊,这女的并不是朕的妃嫔啊。” 黛玉直接看向了小伦子,心中对当今翻了个白眼,暗道:“你后宫中那么多的女人,有多少都还没被宠幸过吧?你能认全乎了?” 小伦子秒懂,“确实不是宫中的娘娘,而且也应该不是宫女,如果奴才记得没错的话,她这个身形,似乎是渤海国进奉的那十个美人中的一个,只是脸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今皱紧了眉头,“渤海国既然想与大圣交好,定然是不会再派人行刺的,更何况,还留下了这么个可以让朕发兵渤海国的理由的。” 黛玉点点头,“应该是有心人将自己的人混进去了。” “丫头,你说刺客只有一个吗?” “那咱们就请那九位美人儿都敷敷热布巾呗,她若是有同伙儿,肯定也是一样易过容的,不然使臣跟其他几个美人儿这一关就过不了。”黛玉笑道。 “小滑头,那就陪朕去那畅心阁一趟吧。” 畅心阁的位置虽然偏僻,但此处的景致还是对得起这个名字的。 听说陛下来了,美人们都慌手忙脚的跑了出来,五颜六色的衣裙被风吹起,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妾身等恭迎陛下。” 小伦子点了一下人数,“陛下,的确少了一个。” “嗯,上热水布巾。” 众美人不解的瞅了瞅在这里侍候的几个嬷嬷,见她们也是一脸的茫然,便都只好静待着当今的下文了。 等那些热布巾一一的敷上美人们的脸上时,黛玉发现一个容长脸的美人不知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眸中有一刹那的慌乱,见她的两只手都摸向了发髻,想到假徐嫔使用的钗刀,黛玉朝两名暗卫使了个眼色,他们三个人立即呈扇形,将坐在椅子上的当今护在了身后。 当今见他们如此,不由得嘴角勾了勾,他瞧着黛玉的眼神里更加慈爱了。 容长脸的美人儿就那么怪异的摸着发髻,任由着嬷嬷将热布巾敷到了她的脸上。 等所有的美人儿都敷上了,约摸过一盏茶的功夫,小伦子便开始挨个的搓查她们耳边的皮肤。 这种举动落在容长脸的眼中,便知道自己的同伴不但失利了,更是把疑点引到了这边来了。 黛玉的关注力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几乎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了。 随着小伦子越走越近,容长脸再也忍不了了,双手拨下发髻上的钗刀,轻喝一声,飞身跃起,扑向了当今的位置。 两名暗卫立马迎了上去,黛玉见此,她谨慎的退到了当今的身旁,众侍卫们也立即摆出了防御的阵形。 第290章 贾敏思念抱怨生,金彩笑讲奇闻事 第290章贾敏思念抱怨生,金彩笑讲奇闻事 这个容长脸的功夫倒是比假扮徐嫔的那位高上了不少,两名暗卫合力之下,还是走了有快二十个回合后,才擒住了她,并在第一时间捏住她的下颌,取出了毒囊。 果不其然,小伦子从她的脸上也揭下了一块人皮面具。 接下来的审讯,黛玉并没有参与,她回到椒房殿,把冷宫里的事告诉了皇后娘娘,然后便又摸着皇后娘娘的肚子,跟她的干弟弟妹妹们聊起了天。 而被她想念着的贾敏跟林如海,此刻正在下着棋呢。 “敏妹的棋艺又精进了,为夫再这么陪练下去,可就只有输的份了。” 贾敏听了很受用,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哈哈哈~”林如海捋着胡子笑开了。 在他的故意的相让下,贾敏赢下了这一局。 她只高兴了一下,便撅着个嘴,“也不知道玉儿现在怎么样了?真是的,他们家父子之间兄弟之间的争斗,干嘛要扯上咱们呐?害得我家玉儿连过个年都回不得家。” “唉,夫人慎言呐。” “哼,难道你不想玉儿?” 贾敏凶巴巴的瞪着他,似乎但凡他犹豫一下下,她就会扑上去撕咬了他一般。 林如海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宠溺的笑了笑,“我人到中年才有的她,说她是我的命都不为过,怎么能不想呢?可眼下的局势,她在宫中比在家中更安全。这种安全说的不光是人身的安全,而是有她在陛下皇后身边,那些人关于林家贾家的阴谋才会不攻自破,敏妹啊,为夫也想念的很啊,可还是只能等待着。” “嘁,不就是把我的玉儿当成质子了吗?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你们这些文臣都是这么虚伪的吗?不过话说回来,万一,陛下依旧不信呢,玉儿一个小丫头又能奈何?想想这些,我这心里头就堵的难受,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咱们为了活命没得选择,可如今呢,依旧身不由己,若是这人生再重来一回,我是坚决不允许你做这个官的。” 林如海握住她的手,“人活这一世,不都是身不由己嘛,你我同世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咱们只能相信陛下,而且咱玉儿可不是寻常的小姑娘,以她的机敏,才智,手腕,会让她化险为夷的。” 贾敏又瞪了他一眼,“什么不同寻常啊?还不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皇后待她再好,她也不是她的亲娘,而陛下对她的宽容,还不是瞧在咱们家,咱玉儿还有可用之处嘛,玉儿要是委屈了,连个诉委屈的人都没有。你倒是心宽,反正不是从你的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不是?” 林如海将贾敏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她就算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也是我的心肝肉啊,敏妹,你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 “什么叫就算是?” “她就是她就是。” “哼!” 与此同时,冯魁带着方大方二终于进了金陵城,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归心似箭,三个人蓬头垢面的一身狼狈,他们准备在老宅中歇上一晚,次日再去码头上,看看能不能搭上了回京都的商船。 金彩是见过冯魁的,只是过了多年了,他都快忘记了,仔细的打量着,呀了一声,一拍大腿,“是,是不是冯校尉?” “亲家老爷,长久不见了。” 冯魁的这声亲家老爷愉悦了金彩。 “哈哈哈~,可不,这一晃眼有快三十几年了吧?那个时候,咱国公爷才刚刚跟张夫人成亲呢,如今老奴都已经是两鬓斑白的糟老头子了。” 待他们三个洗漱干净后,一桌丰盛的酒席已经备好了。 酒过三巡,金彩问道:“你们风尘仆仆的,这是打哪儿回来的呀?” “我们仨奉圣命去了西南,安南王已经伏诛了,便回京复命了。” 金彩的双眼都冒星星了,“那边就你们仨给折腾下来的?这也太厉害了,来来来,老奴敬你们一杯,可不许藏着掖着的养鱼啊。” 满饮下这杯酒,冯魁摆了摆手,“陛下另外也派了人的,之所以我们会掺和其中,皆是最初奉爷之命追查一些事情,巧合的领了陛下的旨意罢了。” “想毕你们干的,也不是咱们寻常人可以想象得到的,老奴再敬一杯。” 冯魁他们没有推辞,又都一口闷了。 不知怎的,话题又转到了金陵中的奇闻轶事上了。 “咱金陵城里啊,最近出了一桩风月奇闻了。” “哦?金老哥,快说来听听。” “离咱这边不远啊,有处李姓的宅院,这家的当家人李泰算是个富家翁了,虽有好几个姬妾,但却只有正妻生了一子李桥,六年前,李桥娶妻韩氏,第二年便生下了一个小子,按说,这么着也算是和和美美的了。可就在十几天前,李泰带着孙子在街上闲逛时,碰上了位算命先生。” 方二打断道:“难不成这算命的给算出什么来了?” 金彩眉飞色舞的,“还真就是,算命先生盯着那小孩儿的猛看了好一会儿,又盯着李泰瞧,瞧完了便摇头。李泰只当是他招揽生意的手段,便拉着孙子坐到了卦摊前。算命先生便要了李泰的生辰八字,这一瞧,他看向李泰的眼神中便多了同情之色。李泰让他直言,而他的话却让李泰整个傻了。” “他说什么了?”方二又问道。 “他说李泰命中只有冥蛉子,李桥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子。李泰自然不信啊,算命先生说,从面相上来看,他的孙子决不是李泰的亲孙子。李泰觉得会不会是韩氏背着他儿子偷人了?算命先生不可置否,随后他又跟李泰要了李桥父子俩的生辰八字,这一掐算不得了了。他竟然说,李桥不是李泰亲生的,而小孩儿也不是李桥生的,但李桥跟小孩儿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啧啧,这可比话本子里写的还匪夷所思啊。”冯魁抿了一口酒水,“老哥,后来呢?不会真给算命的算准了吧?” “没错,这位算命先生还真是个半仙儿,算的一点都不差,李家的婆媳不但都偷人了,还他娘的偷的是同一个人,不对,偷的是同一个和尚,还是一位在金陵城中颇负盛名的得道高僧呢。” 第291章 冯魁觉古怪,夜探黑马寺 第291章冯魁觉古怪,夜探黑马寺 “啥?” “乖乖隆地个咚,还有这样的事?” “这个老和尚不是在抢送子娘娘的活儿吗?” “诶,哥儿几个,你们说,他就光给这婆媳两个松土撒种子吗?” “对哦,金老哥,这么一来,那金陵城中的老少爷们不都得拉着自家的儿孙去找那算命先生了?” 金彩又抿了一口酒,咂巴咂巴嘴巴,“谁说不是呢,但凡自家婆娘去过黑马寺上过香许过愿的,哪一个能安生的了,可奇哉怪哉的,那位算命先生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再也没在人见他出来摆过摊了。” 方二问道:“莫非是被人给灭口了?” “谁知道呢?反正说什么的都有。”金彩又喝了一口酒,挟了块香干把喉咙里的酒气压了压。 冯魁若有所思,“咋有寺庙取这么个名呢?这座庙就在金陵城中吗?” 金彩点点头,“嗯,就在原先的褔德宫的后边儿,地儿不算大,但也有些年头了。” “这个和尚的佛法很高深吗?” “他法号悟戒,说他是得道高僧,倒也不是他真的有什么高深的佛法,而是他师父圆寂后,那时才十来岁的他就成了黑马寺的主持,兼之模样又长得周正。不过,让其名副其实的还得是今年年前的一件事情。” 方二是个急性子,抢过金彩手上的酒壶给他斟满了,“金老哥,快说快说。” “这事儿也确是神异,一天的早课刚结束,不少的善男信女正从寺门口进来,就见大雄宝殿前的一块青石板咔咔的响了两声后,上面裂开了数条纹路,随即又噗的似是被什么东西给顶出了老高。在众人惊异的纷纷后退时,青石板下面的泥土散落,竟露出了一抹白色。而那块白色的物什还在缓缓上升着,直到悟戒和尚走过去,宣了一句佛号,才不动了,众人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尊汉白玉的佛像,接着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尊佛上发出了莹莹白光,而这白光只将悟戒罩了进去。信徒们便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都说这位悟戒大师是西方的佛陀转世,黑马寺的香火一下子就不得了。” “那李泰的绿帽子,确定是他给戴的?”方大问道。 “听曾去黑马寺里上过香的人说,那李桥父子两个的容貌,就跟悟戒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呢。而且,李桥的老娘早年间便是黑马寺的信徒,那韩氏刚过门不久,便被她婆婆带去过那里拜佛,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呢?”金彩撇撇嘴道。 冯魁放下酒杯,“佛像能破土而出?还有隐隐佛光?就他一个淫人妻媳的老淫棍,又凭甚能得此佛缘?” “冯头儿,你的意思是,这些不过是这个悟戒愚弄百姓的手段而已?”方大对他问道。 冯魁没有回答他,而是又对金彩问道:“金老哥,这个黑马寺可是在前朝的时候就有了?” 金彩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三十年前,我们一家子被老太太派过来的时候就有了,我曾听那些老人说起过,这黑马寺也就在太祖立国之后才有的,距今顶多五十来年。” 冯魁咬着嘴唇,他总觉得这个黑马寺古古怪怪的。 原本身心疲累的能倒头就睡的他,愣是睁着眼睛捱到快丑时末了,翻了翻身,换了好几种姿势,但还是睡意全无,脑子里都是关于黑马寺的各种想象和揣测。 爬坐起来,去隔壁把方大方二喊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方家兄弟瞅瞅天色,“冯头儿,冯大哥,哈,哈~,有什么事不能等睡醒了再说啊?” “走,咱们到黑马寺瞧瞧去。” “啊?” 方大方二便被吔拽着往西角门走去。 “不是,老大,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但我知道福德宫的旧殿在哪儿。” “靠双腿走啊?” “来来来,要不我背你?” 冯魁说着,就指指自己的后背,方二打了个哈欠连忙摆手,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啊,这位练起人来,可比自家爷都狠呐。 三个人展开身形,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福德宫后面的街面上了。 方二指指挂着灯笼的地方,“冯老大,那儿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寺啊?” “过去看看。” 江南这个时节正是回南天,寺庙前的青石板上像是撒过水一般。 三个人围着围墙转了两圈,“方大留在外面,方二跟我进去。” “是。” “老大,小心些。” 他二人跃过墙头,落到地上,鼻腔里都是呛人的香火气味,越往里边走,隐隐的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是和尚庙,又不是铁匠铺子,半夜三更的敲打什么呢? 绕过大雄宝殿往里走,又是一重佛殿,再往里边走,出现了一片园子,再再过去一点,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 又是一堵围墙,圆拱门上挂了把大铜锁,他们两个又爬上了墙头。 院子里面灯火通明的,不少和尚光着上半身忙忙碌碌的在搬着东西。 他们从角落里跟上了两个抬着筐子的和尚,离得近了,他们闻到了铜铁掺杂的味道。 心里都不约而同的犯起了嘀咕。 不容他俩多想,那两个和尚来到了一处房门前,走进去后,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这声音好耳熟啊,只是他们荷包里的铜钱倒出来时,声音没这么大而已。 冯魁的指尖沾了沾口水,晕湿了窗纸,往里面瞧去,乖乖隆地咚,那房间的地上竟然堆满了铜钱。 想转身要往刚才的来去摸去时,又有两个和尚抬着竹筐过来了,但他们没有进这扇门,而是推开了旁边的门,不多会儿,那间房间里传来了哐哩哐啷的声音。 等和尚离开了,他俩又闪身到了另一边,昏暗的烛火下,那间房里的地上竟满是开了刃的大刀,有个老和尚正用一块布巾一把把的擦了擦,随即堆放整齐。 两个人不敢再探了,忙往外面退去。 守在寺外的方大见他们安全的出来了,才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询问,冯魁沉声道:“回去再说。” 第292章 方大回京禀报,子舅二人解禁 第292章方大回京禀报,子舅二人解禁 回到老宅的客院。 方二先沉不住气的问道:“冯老大,一个和尚庙咋又是私铸铜钱,又是私练兵器的呢?他们一群和尚想要干啥呀?” “啥?啥意思?黑马寺想造反啊?”方大被惊着了。 “一群和尚当然造不了反了,可要是假和尚呢?他们的身后之人定然是不甘寂寞的。”冯魁皱着眉头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方二又问道。 “黑马寺在此处存在了快有五六十年了,金陵的知府跟守军我们也摸不着底,此事只能回去让爷拿主意了。方大,你明天一早便去码头。” “老大,还是我跟二子留下来看着吧。”方大说道。 冯魁摇了摇头,“就这么定了,还能再睡会儿呢,快歇着吧。” 感觉才眯着了,天色便大亮了。 用过早饭后,冯魁让金彩把方大送去了码头,而他则跟方二开始轮班的监视起了黑马寺。 金彩也没有问他是为何缘由又留了下来的,做奴才的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未必是糟糕的,他尽心的给冯魁方二安排好吃穿住行。 七八天后,方大终于回到了京都。 贾赦听完他的汇报,双眉紧锁,“你先去休息吧,晚饭后再过来。” 摒退了方大,他双眸微沉,见窗外天色还亮着,便继续躺回了软榻上,邢氏知道他定是在想事情了,丢下手里头的针线活儿跑去了迎春那边。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黑,他便跟方大各自披上了一件黑斗蓬,乘着马车来到了宫门前。 他露了一下脸,只言道:“十万火急。” 门官不敢阻拦,将他们二人放了进去。 旁边有名侍卫不解道:“他不是被勒令在家里闭门思过了吗?这不是抗旨不遵吗?” 门官白了他一眼,“若是别的官员被那样参奏了,甭管是否属实,你觉得也会是闭门思过这么草草的了事吗?” 另一名侍卫也说道:“这位可不是靠着祖荫才得封的国公,何况还有受宠的永宁郡主在呢。” 表示不解的侍卫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当今听到他来了,皱着眉头,“这老小子又要干什么呀?还十万火急,莫非边城又有战事了?” 贾赦方大被引到了椒房殿的内殿,当今正坐在桌边批阅折子,见过礼后,他便让方大讲了他们三个在金陵的发现。 当今的笔尖上滴落下了一滴朱红,将折子晕开了一坨。 “私铸铜钱?私造兵器?真是好啊,朕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还真是诱人啊。金陵知府是曾毅之吧?他在金陵任上快十年了吧?人家就在金陵城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这个知府是聋了,还是瞎了?他脖子上顶的那个玩意儿是摆设不成?” 若是曾知府在当场,怕是要老命不保了。 等当今发泄完情绪,贾赦才说道:“黑马寺的存在只比咱大圣朝晚了几年而已,若是从那个时候便一直在筹谋着这些,除了前朝余孽,那便只有水家了。接下来该如何,还请陛下示下。” 当今吁了口郁气,“恩侯所言甚是,为今之计,咱们得先查明了对方的底细才行。还别说,你的这帮老伙计可都是福将啊,金陵之事朕会派人前去的,但他们三个朕还得暂时征用一下。” 贾赦忙回道:“他们虽是臣的人,却也是陛下的臣子,何来征用一说啊?能为陛下效命,是臣等的荣幸。” 当今笑着指指他,“你呀,反正朕是不会跟你客气的,既然都这样了,明儿一早的朝会上,朕会下令解了你们子舅二人的禁。” “啊?”贾赦立马苦揪起了脸,“又要每天上早朝了吗?” 当今气哼哼的瞪了瞪他,“这些日子,你俩这是在受罚呢?还是在家里头享福啊?” “当然是在诚心的闭门思过啊,陛下,您可不能冤枉臣,臣对你的忠心可照日月的。”贾赦委屈巴巴的说道。 当今嫌弃的都没眼看了,“快滚吧,朕瞅着你这张老脸就心烦。” 出了宫,贾赦先去了安国侯府。 贾敏跟林如海都起身来到了正堂。 “大哥,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可被人瞧见了?”贾敏边问着,边给他斟上了茶水。 “我刚从宫里头出来,明儿一早,陛下就会下令解了我跟如海的禁。” 林如海蹙着眉头,“陛下的钓鱼计划取消了?” “那倒没有,应该只是都摆到明面上了吧。如海啊,冯魁他们路过金陵时有了新发现。” “哦?” 贾赦便将黑马寺里的发现告诉了他,“不然我也不会连夜进宫了,这种事情得由陛下的人去接手才行。” 林如海点点头,捋着下颌上的胡子,沉思了片刻,“如果这座黑马寺的存在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么对方经过这么多年的准备,应该已经是枕戈待旦了,对于大圣来说,真正的危机才来了。” “嗯。” 等贾赦离开了,贾敏开心的扑到林如海的怀里,“海哥,既然你跟大哥的处罚没有了,那玉儿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呀?” 林如海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呀?” 贾敏撅着嘴推开了他,他无奈的又把人给拖到了怀里,好声好气的安抚着:“若我所猜不错,陛下应该还会继续装病,玉儿可能还得留在那儿一段时间,毕竟皇后娘娘的身子也越发的重了。” 贾敏嘴巴动了动,把喉咙里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咽了下去,红着眼眶,捶了捶林如海。 次日的小朝会上,当今如约的解了林如海贾赦的禁,不是没有大臣反对,而是面对当今不容置喙的态度,让他们说了也白说。 谢之楠李子韧在当今下令后,便一直咧着个嘴,谢之楠更是快呲出八颗牙来了,柳明昊微叹了一声,一下朝,便急匆匆的跑了。 黛玉从小伦子那里知道了这一情况后,亲自为当今端去了早膳。 当今当然明白她这是为了什么了,心里面不得劲儿的问道:“就这么高兴啊?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 黛玉摸摸自己的脸,“陛下,这么明显的吗?我还以为自己早已练得不喜形于色了呢。” 当今哈哈的笑了起来。 第293章 想继续挖墙角,贾恩侯的预判 第293章想继续挖墙角,贾恩侯的预判 就在黛玉在当今面前逗趣的拍‘龙屁’时,北静王府的书房里又传来了噼里啪啷的动静,王府中的下人们全都菊花紧了又紧,生怕自己会是那个走背字的倒霉鬼,被赏一顿板子都是轻的,若只是一顿训质,定然是自己前世修了大德了。 不光下人们噤若寒蝉的,刚被买进王府的那帮女人们也都惶恐不安的,高冷温润都是水溶想给世人看的,但关起了门来,却无疑是个又暴戾又变态的恶魔。 北静王太妃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在她看来,定然是下属们办事不利,奴才们伺候的不尽心,让她儿子心烦气躁了。 老尧看着暴怒的北静王,“王爷,之前埋在宫中的钉子,眼下只剩下几个很边缘的了,我们暂时失去了对轩辕琛的动向的掌控了,近卫营里的口子依然撕不开,但侍卫营里已有小半数都是咱们的人了。” 北静王的胸口又剧烈的起伏几下后,才把那一身的怒气给控制住了。 “轩辕家的近卫营还真是块硬骨头啊,靠过来的侍卫虽然多,但大多只是被咱们拿捏住了把柄被威胁了而已,关键的时候可不一定靠得住的,京郊大营那边更是重中之重。” “爷放心,人只要有爱好,从来就不会是铁板一块的。那个,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尧叔,这会子又没有旁人在,你我之间,当直言才是。” “忠国公贾赦太重要了,以那些将领们对他的崇敬,可谓是一呼百应啊,若是他能够为咱们所用,哪里还需要咱们如此的营营苟苟的呀?” “你也说了他是忠国公了,当年父王使计让贾代化贾代善不得不出卖先太子自保,轩辕康即使逼死了自己的嫡子,也没有降罪于他们两府,你就当明白他们君臣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了。” 北静王叹了口气。 老尧又定定的瞧着他,“王爷,对于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您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何意?本王,不解。” “关于这一点,老王爷也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临终前,他还在惦记着这件事呢。其实,老奴这些年来都有偷偷的派人在调查贾家,他们发现在贾赦闹分家之前,贾家每年都会有一大笔的银子去向不明。爷,除了养兵,干什么会有这么惊人的花销呢?” 北静王惊的站了起来,被带动的椅子在青石板上移动了一下,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募养私兵?贾家会有这个胆子吗?” “如果是轩辕家默许的呢?” “贾家在军中声望很高,关系盘根错节,早已成功高盖主之势,若不是贾赦这一辈的大多是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若换作别朝,早就该连根拔起的清算了。尧叔,你是说贾家一直帮着朝廷养了一支兵马,而且,他们所防备的,除了前朝余孽,便是我水家了?” “难道还能有别的解释吗?太上王以诚待之,而那位太祖爷却在暗中留了这么一手。”老尧一脸的忿忿不平。 “你刚才是不是说,那种怪异只在贾赦分家分宗之前?” “是啊。” “也就是说,如今这支兵马很可能已经在轩辕琛的手里了,那么,贾家的墙角也不是不能被挖破的。”北静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意。 “可眼下,咱们该怎么接近他们呢?贾赦可是只老狐狸,老奴自问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的。”老尧担忧到。 “不是还有那个草包贾珍吗?他的胞妹可还待字闺中呢?还有贾敷的那个遗腹子,不是婚事被退了吗?” “你的意思是,您要聘娶那位贾小姐?可咱们也没有适龄的小姐好嫁过去啊?” 北静王抿抿嘴角,“王妃不是还有一个庶妹吗?以杨家的家世门第,配一个三等将军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吧?王妃不会拒绝的。” 老尧离开后,他便去了后院。 王妃果然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至于杨二小姐先前定下来的亲事,杨家没有任何的犹豫,麻溜的就跑到人家去退了亲。 贾珍正在为贾蔷的婚事发愁呢,媒人便找上了门了。 杨家也是开国的勋贵之家,但人家很快便由武转文了,家中子弟基本上都是以科举入仕的文臣,虽然如今的品级不算高,但在仕林中还是颇具影响力的。 贾珍听闻是他家的庶女,拍着大腿便连声叫好。 但在给准信之前,他还是习惯性的去了西府的东院。 贾赦正在补眠,自从恢复了上早朝,他就没能睡个囫囵觉过。 听到又是贾珍搅了自己的美梦,披着袍子,斜眉吊眼的就趿拉着鞋子去了堂厅。 鹰隼一般的眼神落到贾珍的身上,令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忙讨好的抢过丫鬟手中的茶壶,给贾赦斟上了。 “赦叔,您喝茶。” 贾赦喝了一口,在嘴巴里头咕噜噜的漱了漱,他又立马狗腿的递上了痰盂。 “什么事?” “有媒人来给蔷哥儿说亲了。” “瞧你高兴的那样儿,说的是谁家的姑娘啊?” 贾珍咧着嘴把杨家老祖立国之初的爵位说了一下。 “哦,原来是他家啊,虽是庶女,倒也是跟蔷小子相配的。” “是吧是吧?侄儿也是这么觉得的,这好饭呐,不怕晚。”贾珍美滋滋的。 “嗯,可你知道杨家长房的嫡长女嫁给了谁吗?”贾赦冷笑道。 “啊?谁啊?侄儿认识吗?” “水溶啊,他那正妃正是姓杨的。” “不,不,不会,不会吧?”贾珍都结巴了。 “你是说,那媒人是找上门来的?” “是啊,就刚刚。赦叔,不会这里面又有什么算计吧?”贾珍脸上的喜气都被苦涩取代了。 贾赦白了他一眼,“你不这都想明白了吗?看来水溶对贾家还是虎视眈眈啊。对了,甭管接着谁家再来说亲,惜丫头还小呢,她的婚事不着急的。” “哎,珍儿记住了。” “还有蔷小子那儿,你给人家孩子再配上几名护卫,你自己也少往外面跑,省得被人给钻了空子了。” 第294章 一计又一计,算计无休止 第294章一计又一计,算计无休止 隔天的上午,那位媒人便如约过来听信儿了,贾珍一改初见时的热情,冷然的给回绝了。 媒人都懵了。 莫不是那杨家小姐有什么不妥之处?人家贾家给查出来了?唉,媒人的活儿是真不好办呀。 北静王眉头紧锁着,觉得不可思议。 “杨构,你没跟媒人说清楚是哪个杨家吗?” “我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呢?即使我没说清楚了,人家那媒人他也得问呐。王爷,莫非那个贾珍是瞧不上我家的庶女?他一个空有名头的三等将军而已,还拿上乔了?”杨构气哼哼的差点儿把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给揪下来几根。 “他虽然跋扈,但还不至于连这点眉眼高低都不懂,应该是他询问过贾赦了。” “那个贾恩侯能猜到王爷的打算?他有这么神乎吗?” “他有,他的谋略手段还远不止咱们所能瞧得见的,之前本王不就在贾琏那儿吃了瘪嘛。”北静王叹了口气。 “王爷,他们这么不识好歹,总不能轻飘飘的就揭过去了吧?” “应该没人知道吴传是你的人吧?”北静王问道。 “啊,应该是没人知道的,我们平时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他是不是有个独子?如今多大了?” “差不多十一岁了。呀,王爷,我明白了,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杨构迈着八字走出了北静王府。 几天后,又有媒人去了贾家的东府。 这一回,自是奔着贾惜春而来的。 吴传虽然只是四品的通政使,可人家是实打实的官呐。 贾珍是心动的,可他也不敢忘了贾赦的交代,这些年来,贾家几番生死,他是真的害怕呀。 “舍妹年幼,我哪里舍得现在就给她定下亲事啊?今儿倒是让你白跑这一趟了,些许茶水钱,莫要嫌弃啊。” 媒人拿过那两锭银子,满面喜色的便告辞了,这说媒哪有一说就成的?今天这样的好事儿能多来几次就好了,多省心呐。 吴传的嫡妻听到媒人的汇报,心里面反而轻松了,娶妻当娶贤,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贾家的门第虽然高了些,可那位贾小姐却是个无人教养的,还因着贾珍贾蓉的那些风评,她是打心底里瞧不上的。 一计不成,又一计也没成,北静王又怒了。 他身边的人也咬牙切齿的,“爷,这个贾珍是油盐不进啊,咱们该怎么呢?” 又过了几日,去铺子的贾蔷便遭到了袭击,要不是跟着的护卫舍命相护,他也要凉了,就这样也受伤不轻呢。 贾珍哭唧唧的又找到贾赦,“赦叔,姓水的就不怕我告到御前去吗?” 贾赦嗤笑了一声,“你有证据吗?” “啊?没有。” 没有两个字都拖长音了。 见他委屈巴巴的,贾赦叹了口气,“水家不除,咱们就一日不可松懈,你也别做那副鬼样子了,时时刻刻的都给我紧着点皮。咱们那样凶险的时候都捱过来了,到了如今,再难也要咬紧了牙关挺过去。” “是,赦叔,您说的话,珍儿一句也不敢忘的。” 贾赦正想让他滚,八两敲门走了进来。 “爷,就在刚才,表姑爷的马车在他的那家酒楼前,差点儿撞伤一名女子。” “那娘儿们讹上薛蝌了?长得很好看吗?” “嗯,当时,她的身后有几个打手模样的在追她,她慌不择路的冲到了表姑爷的马车前面,要不是马夫及时的把马头拽了起来,她不死也得断胳膊断腿儿的。” “什么来路?” “听那帮打手的叫嚣,应该是一个叫丽春院的妓院里跑出来的,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 “那薛蝌是如何应对的?” 贾赦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偶然事情呢,还是对方的连续出击呢?纵使贾家已经被他护成了铁桶了,可只要心够细够狠,还是能找到破绽的,接下来,这样的算计不会少,真是防不胜防啊。 八两回道:“表姑爷让人把那女子扶坐在了酒楼门口,又让人去请大夫了。没多久,便有一个鸨子打扮的婆子也追到了这里,上前就要打那女子,酒楼里的伙计便跟那帮打手对峙上了,那名女子跪到地上恳求表姑爷收留她呢。” 贾赦的眼睛眯了眯,“你带上几个兄弟再去瞧瞧,要是薛蝌愿意为她赎身,你们就把他们俩都带回来,可若是薛蝌不理这茬儿,你们便上前助阵。” “是。” 贾珍舔了舔嘴唇,“赦叔,不会也是那姓水的手笔吧?” 贾赦摇了摇头,“谁知道呢?邢家的丫头快生了,哪怕只是寻常的巧合,爷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的确,那珍儿回去了。” “嗯。” 在里屋听见了的邢氏奔了出来,“老爷,你是说,很可能这是一场阴谋?” “现在还不确定呢,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邢氏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我陪你一起等着。” 贾赦打了哈欠,“这都叫什么事啊?爷不就是想补个觉嘛,这也安生不了?” 在他灌了好几盏浓茶后,八两带着薛蝌回来了。 邢氏攥着拳头,冷冷的盯着这个侄女婿。 贾赦瞥了她一眼,对八两问道:“怎么个意思啊?” “那老大夫刚走近那女子,便蹙眉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说是她早已染上了梅毒了,而且已经很严重了,都化脓有味儿了。” 贾赦惊的微张着嘴巴,连声道:“好毒,好毒啊~” 他指指薛蝌,“你小子跟那娘儿们有过接触没有?” “姑父,蝌儿今天才第一次瞧见她呢。”薛蝌瘪瘪嘴,有点儿委屈。 “老子是问你,你今天碰过她没有?或者说,她的手碰过你没有啊?”贾赦咬后槽牙,近乎吼道。 薛蝌一脸惊恐的瞅着袍子的下摆。 八两立马奔了出去,片刻后,拿着根柴火棒子走了进来。 “表姑爷,把袍子脱了,属下挑出去烧了。” “哎,哎。” 薛蝌解了几次才解开了腰封,袍子刚扔到那根棒子上,他呀的蹦了起来,“那,那个娘儿们虽然没有进到酒楼里面去,但,但她坐了我家的凳子了。” 他忙跑到廊下,让自己的随从立即返回酒楼那边。 第295章 邢岫烟顺利产子,方御史弹劾贾赦 第295章邢岫烟顺利产子,方御史弹劾贾赦 直到随从回来复命,“那张凳子已经焚烧掉了,动过凳子的小二那儿,也请大夫瞧了,掌柜的已经作主让他回家休息几天,工钱会照给的。” 满头大汗的薛蝌这才跌坐到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 邢氏慌乱的心也才定了下来,“老爷,我真是不放心岫烟,一会儿还是带着保善家的跟着薛小子家去吧,等丫头生了我再回来。” 贾赦点点头,“也好,不然你一直挂着心,连我都不得安生了,对了,你们再等一等,我让人去林家把刘府医借过来。” 邢氏隐晦的瞪了瞪他,“能有那刘先生在就更好了。” 他俩都商量的安排好了,薛蝌才缓了回来,坐直了身子,咽了口唾沫又前倾着,脸上都是心有余悸。 “姑,姑父,今儿我是差点儿着了别人的道吗?” “还不确定,等我的人查回来了才能有所证实。小子,吓死了吧?”贾赦的眉头挑了挑,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 “嗯嗯嗯,到底是什么人呐,竟然想出了这么损的招?我若真的色迷心窍了,还真的赎了那个风尘女子,还,我的娘吔,那到时候,我的妻儿,我的家人可不就也,姑父,我从小跟着先父在生意场上打混,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阴损的招数呢。可是,谁会跟我有这么大的仇怨啊?难道是大房,不,不能的吧?咱们两家之间不至于往死里头搞啊?” 薛蝌把自己的脑袋都要抓挠成野鸡窝了。 “你管他是谁呢?现在岫烟母子俩才是最重要的。”邢氏怼完,跑回房里收拾换洗衣物去了。 又不知等了多久,八两再次走了进来。 “爷,满京都就没有一个叫丽春院的妓院,还好咱们的人留了个心眼,跟着了那些打手和那个婆子了。这次发现的院子在北城的玄武大街后面的巷子里,衙门里登记的所有人叫王棋,是工部的员外郎,咱们没有打草惊蛇,确定了地方后,只在附近留了两个兄弟盯着了。” “露出来的牛鬼蛇神是越来越多了,让兄弟都小心些。” “是。” “你去忙你的吧。” 八两退了出去。 薛蝌揪着脸,“姑父,这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尽量的少出门,实在非出去不可了,那就闲事莫理,切记,近几年里,家中也别再买什么下人了,谨慎小心为上。” “这么,这么严重的吗?” “生死攸关,你觉得呢?这将是自大圣朝建立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的危机,你我虽然差着辈份,但皆是邢家的女婿,在外人的眼里,自是生死荣辱一体的,而忠国公府和安国侯府当是与国同休的。小子,怕吗?” 薛蝌又咽了口唾沫,点了一下头,“怕,可是我知道怕也没用,蝌儿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贾赦笑了笑,这小子是个聪明人,挺识时务的,“行了,天塌不下来的,快带着你姑母跟刘府医回去吧。” 回到金蟾巷,区氏见邢氏大包小包的,忙说道:“大姐,这里什么都不缺的,你能来,丫头就很开心了。” “自作多情了不是?那些都是我的东西,等岫烟生了我再回去。”邢氏笑道。 晚上的时候,区氏偷摸的拉过保善家的问道:“大姐她没跟姐夫闹别扭吧?” “舅太太说什么呢?我家老爷太太平日里,可比那年少的夫妻还腻歪呢。” 区氏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这就放心了。” 保善家的笑了起来,“我家老爷太太也是心疼表小姐,这不,还去姑太太家把刘府医都借过来了呢。” 薛蝌自然也没将今天的遭遇告诉给邢岫烟,至于他身上的袍子,只说是跟贾赦喝酒时弄脏了,邢氏便拿了件给他换上了。 次日的中午,足了月的邢岫烟发动了。 入了夜后,算是很顺利的生下了一个五斤二两的小子。 隔天的晚上,薛蝌又跑到了忠国公府。 “姑父,还得劳烦您给我家小子取个大名儿呢。” 心情不错的贾赦也没推辞,“你家可排字了?” “那倒没有,族中都是按照嫡长房的子嗣名字来取名的。” “嗯,你家小子属猪,猪者,心宽者也,就叫薛怀吧,如何?” “薛怀,薛怀,怀儿,嘿嘿,姑父,这个名儿好,我家小子就叫薛怀了。” 怕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孩子是洗的九朝,那天到的宾客就只有邢家老俩口跟忠国公府的老老少少们,但该响盆的金银锭可一点儿也不少,总之,气氛融洽欢乐。 又一次大朝会的时候,竟有御史弹劾了贾赦,罪名就是在西征的时候,谢广的伤势并不严重,但贾赦为了抢夺指挥权,竟暗中给谢广下了药了。 对于这种污蔑,贾赦一脸的不屑,可当他的眼神扫过谢广谢山父子俩时,他竟然看到了他们的慌乱不自在。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扭头看向对面的林如海。 子舅两个的眼神交流了一下下,便都一言难尽的瞅了瞅当今,随即他二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贾赦出列,对那位参他的御史问道:“方大人可有证据?红口白牙的污蔑,本国公可不认的。” “本官此举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这人证嘛,除了镇远伯父子俩外,还有当初给镇远伯看诊的那名大夫。陛下,那位大夫就在宫外了,可否宣其进殿?” 当今皱着眉头,“允。” “谢陛下。” 不大会儿,一位约摸六十来岁的老汉被侍卫们送进了德昭殿。 老汉一副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的怯懦样。 哆哆嗦嗦的来到殿前,没要人指点,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当今冷声道:“所跪何人?” 半晌没有回应,那位方御史忙去推了推那名大夫,“陛下问你话呢?如实回答便是。” “啊,哦,哦,”老汉趴在地上,“陛,陛下,问草民啥了?” “噗~” 众臣们强忍着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方御史又对他说道:“陛下问你是谁?干嘛来了?” “啊,哦,我,不,草民,草民是谁来着?” 第296章 张实面圣便反水,谢山心慌惹人疑 第296章张实面圣便反水,谢山心慌惹人疑 “哈哈哈哈哈~” 这下,除了捂脸的方御史跟脸色不愉的当今外,德昭殿里的人全都笑开了,连作为被告的贾赦都咧出了八颗大牙。 方御史顶着同僚们戏谑的眼神,干笑了两声,索性蹲到那老汉身边。 “你,你深呼吸一下,别紧张。” 老汉长长的呼了几口气,“我,我不紧张,回,回陛下,草民叫不紧张,啊不,草民姓张,单名一个实字,是,是,甘州府石凉县的一名大夫。一个,一个多月前,有人找到了医馆,问我是否救治过镇远伯?我家祖祖辈辈的都待在石凉县里,上哪儿去认识什么伯啊侯的呀?他们,他们便把我的儿孙们都抓了起来,说是我要不老实,他们就一个都活不了。陛下啊,我张实老老实实了一辈子了,哪里就不老实了呀?我…” 他的嘴巴便被方御史的手给捂住了。 贾赦上前,抬脚就将方御史给踹滚到了一旁,他低头对那张实说道:“老人家莫怕,既然已经到了御前,是非曲直自有陛下为你做主,甭管挟持你的人是谁,即便陛下不管,本国公也会一管到底的。” 当今瞪了瞪他一眼,这老小子说的都是什么话?就不怕治他一个大不敬嘛? “张实,你如实说来,朕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还做得了这天下的主的。” 贾赦装傻的当作没听懂,不解气的又给了那方御史一脚。 有御史官不忿,觉得他是在羞辱御史台的人,刚跨出去一步,便被身后同僚拽了回去。 其人不解,有老御史小声的说了句,“情况不明,静观其变。” 蠢蠢欲动的不忿之心才歇了。 而被踹疼了的方御史哼唧了起来,结果,屁股上又挨了两脚。 张实见此,方才镇定了下来,朝当今咚咚的磕了两个。 “陛下,一定要救出草民的家人啊,我那重孙子才刚刚满月啊~” “既是朕的子民,朕自会尽全力的,你且说说,对方都让你做什么来了?还有,你可知你的家人被抓去了何处了?” “谢陛下隆恩!”张实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草民不知,不知道他们把我的儿孙都带到哪里去了。当时那种情况下,草民怕他们伤人,只能赶忙应承了下来。三天前,我被带进了京都城,到第二天的时候,才有人跟我说,等我被您宣进了宫,就要一口咬定,去年受了伤的镇远伯被送到了我家的医馆,我一搭脉就吓了一跳,说那镇远伯除了外伤外,身体里应该还被下了一种延缓伤口愈合的药,即便我给解了,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为了活命,愣是在我家的医馆里住到了西征大军班师回朝的那一天。” 当今咬着后槽牙,“句句属实?” “陛下明鉴,绝无半点虚言。”张实回道。 “你可还记得,你进了京都之后,是住在何处了?那个给你传话的人的样子可看清了?” 张实又摇了摇头,“草民一直被蒙着头,即使吃饭喝水的时候,那布袋子也只是掀到了鼻子上边,方才被宣进宫时,才被带下了马车,揭开了布袋子,但那个马夫却不是一直照顾着我的那个人,更不是那个来传话的人,除了声音不同之外,他们身上的气味也有所不同。” 贾赦见当今沉吟不语,他瞥了瞥地上的方御史,对张实问道:“那传话之人的气味声音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有,他授你那些话时,可还特别的交代过什么?比如说,他都安排好了之类的。” “有,有的。我对他说,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可能就是那个什么镇远伯了,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万一到了御前一害怕,怕是会坏了他们的事情的。他便告诉我,来到这儿后,会有人帮我的,我只要把他教我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在这里说出来就行。” 在贾赦问的时候,还倒在地上的方御史便心知不妙了,再听到张实的这些话,他也顾不上装‘柔弱’装‘无辜’的去陷害贾赦了,心慌腿软的,爬是爬不起来了,他在地上滚了几滚,才终于做成了跪伏着的姿势。 “陛,陛下,臣,臣冤枉啊,臣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如何到了臣的书房里的,真的,臣,臣只是想借由此事,出,出出风头罢了。” “是嘛?可刚才方大人却是言之凿凿的说,除了张大夫,还有镇远伯父子二人皆是人证呢,难道御史台的御史们参人,都不用去查证的吗?哪怕是别人有意为之的诬陷,你们也只管参奏?那太祖设立御史台的初衷岂非是个笑话?”林如海冷声道。 “不错,太祖设立御史台,便是为了纠察弹劾官员,肃正朝廷纲纪,行监察之职的。方大人,你给朕说说,你是怎么做的?说忠国公下药之事又是从何处知晓的?亦或者说,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当今厉声喝道。 跪趴着的方御史抖如筛糠,臣,臣的,支吾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谢山到底不比谢广稳的住,他心慌的趔趄了一下,谢广一把拽住了他,才未让他们父子太过引人注目了。 可这一幕,恰好被站在对面的谢之楠巫刚郭嘉三个瞧了个正着。 三个人的眼神交流了一下,郭嘉小声的说道:“这里面的事儿可不简单呐。” 巫刚点点头,“人心难测啊,我还以为只有文臣之间才会相轻相恶呢。” 谢之楠的鼻孔眼里都要冒火了,“我看是有的人坏了良心了,当初若不是忠国公力挽狂澜,他们父子只有死路一条,还何谈后面的大捷凯旋,更何谈封官加爵啊?” “可惜了郑霖那小子了,咋摊上了这么个岳家呢?其实我那外甥女的年龄也与之相当的。”郭嘉满是惋惜的说道。 谢之楠嘁了一声,“大不了休了再娶就是了。” 巫刚想捂着他嘴巴的手慢了一步,“之楠兄,慎言呐。” “怕甚?让他们来咬我呀?”谢之楠气哼哼的。 “一会儿,咱们得跟他们子舅两个通一下气。” “嗯,这起子小人太他娘的恶心了。” 第297章 情况再次反转,贾赦满心失望 第297章情况再次反转,贾赦满心失望 当今像看死人一般的看着方御史。 “来人呐,把方大人带下去好好的审审吧,不然,他及他身后的主子都会认为朕是个傻子的。” 几名侍卫闻声正要走进来,但却被近卫们给拦住了,随后,近卫们直接带走了方御史。 接着,当今又看向贾赦,“忠国公,帮着张实寻找家人的事,朕便交给你了。” 贾赦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句小心眼儿,面上却无比的真诚,“臣责无旁贷,此事必尽全力。” 应承下来后,他又对张实说道:“时间间隔太长了,而且还无法判断那些人把你的家人是关在石凉县了呢,还是都押来京都了。我不敢保证会找得到,即使找到了,也不一定是全须全影儿的,但我会竭尽全力。” 张实爬向他的位置,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小的知道的,无论结果如何,国公爷的大恩我张实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结草衔环。” 这一出闹剧,委实有点儿可笑了,当然,除了无辜被牵连的张家人,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构陷,却刚一开局便结束了,不管这个姓方的是才被收买的,还是本就是对方的钉子,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其结局早已注定了。 当今自然没有忽略掉刚才方御史的话中提及到镇远伯父子,可他今天却不想在此问责,但对镇远伯府的调查已经在他的一个眼神中,悄然的展开了,后面会查到什么,又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反正慌的只会是心虚之人。 今天的大朝会终于结束了,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汗湿了内衫,慌了心神啊? 小伦子宣布散朝的声音一出,众臣们便都像有人在后面追似的。 贾赦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又跑进来拦住林如海的小伦子公公对他说道:“忠国公跑那么快干什么呀?你好歹等等人家张实啊。” 贾赦赶忙又转了回来,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对,那个,本国公就将张实带走了,张大夫,快随我去吧。” “谢国公爷。” 贾赦的步子太大了,张实提着袍子的下摆一路紧追着。 但贾赦却没有把他带回忠国公府,而是命铜钱儿将人带去一处偏院。 见他走下了马车,张实的脸上显出了焦急之色,甚至手都想要拽住他了。 贾赦转身看向掀起了帘子的车窗,拢着袖子,斜勾着嘴角,脸上明明是笑着的,眼睛里却满是冷然,“老人家可还知道些什么?若方才没有告诉陛下,此刻可否告知于我呀?” 张实的脸颊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小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呀,实在,实在不知道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是嘛?那不该说的呢?现在如果你想说的话,本国公还是愿意听上一听的。这样机会对于你来说,可不多啊,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喽。” 坐在马车上的张实虽然是居高临下的,可贾赦身上的压迫感却让他喘不过气来了,可事关儿孙们的性命,只能装傻充愣了。 “小的听不明白,国公爷,您,您到底要让小的说什么呀?” “呵,本国公都给你机会了,你就得珍惜。你不会认为你照他们的话做了,你的家人就能活吧?要知道,你都是活不了的,等你一死,他们的承诺还有个卵用啊?都是弃子,你明白吗?” 贾赦脸上的耐心已经不多了,张实的心跳的非常快,他自己意识不到,但落在贾赦他们这些练家子的耳朵里,那声响却如擂鼓一般。 “张实,最多再给你十息的时间,爷可忙着呢,可没闲功夫跟你这儿耗着。” 张实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扒在车窗上的双手,手指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了,还隐隐的有些青紫了。 终于,他顶不住了。 长吁出一声,额角渗出了汗珠,“敢问国公爷,您,您是怎么发现的?” “啊?哦,自从你进入德昭殿吧,所有的表现都似乎再正常不过了,可就是太过自然了,让本国公的心里直犯嘀咕,但更让我确定自己的想法的,便是小伦子公公让你随我回府的时候,你眼中难掩着欣喜和如释重负,还有刚才,我没让你随我回府时的那抹失望和焦急。” 张实苦笑了笑,在马车里跪了下来,“难怪那些人会再三的提醒我,忠国公是只老狐狸呢,确实不一般,小的认栽,但请国公爷救小的一家子性命。” 贾赦脚尖一点,又跃上去,马夫继续赶车,铜钱儿他们打马跟随。 来到偏院,张实跪到他面前,“小的定知无不言。” “说吧,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具体是怎么谋划的?” “小的在陛下面前讲的那些,除了我家人的去向外,其他的并非是虚言,不同之处在于,我,我是真屈服在那些人的淫威之下了。可我一个平头百姓为了一家人能够活命,除了听从他们的安排,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啊,此刻你不就做了新的选择吗?” “我其实是同家人们一起被带到京都来的,这也是我要求的,原想着,即便是死,一家人也得待在一块儿。但那处院子的具体位置,我还真的说不清楚。” 贾赦喝了口茶水,放下茶盏,瞅着他,“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啊,是,他们说,贾家忒不识时务了,您几次三番的坏他们的好事,这一次即便弄不死您,也得让您脱层皮不可,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能让你跟镇远伯之间离了心才好。” 贾赦努了努嘴,“镇远伯府是不是已经是那边的了?你知道他们是拿什么收买的吗?” 张实点点头,“知道一些,也是从他们的闲话家常中听到的。说是他们的主子许诺了什么,还说镇远伯为了子孙,一定不会拒绝的。” 贾赦的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他对谢广此人的认知中,此人或许领兵打仗上不如他,但论忠义却是无话可说的,他之前可是很敬重这位镇远将军的。 第298章 张实如实交代,惜春助力画像 第298章张实如实交代,惜春助力画像 贾赦的双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的撸了撸。 “你在德昭殿里那么说,是你的自作主张呢,还是你们商量好的?” “商量好的,原因是姓方的胃口太大了,太贪了,他们想甩掉他,也想借此警告一下镇远伯父子及其他的那些已经被收买投效的大臣们。”张实回道。 “可是,这么一来,对我可就造不成实质性的损害了呀?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但他们说,以当今的性子,定然会让国公爷来救小的儿孙们的,果不其然不是吗?” “你们是算定了本国公肯定会找不到人的,然后,便借由此事继续往我身上泼脏水?”贾赦若有所思,张实点着头,“呵,张实,张大夫啊,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样的脏水泼我身上呢?会不会是用你们张家那一家子的性命啊?” 张实惊的抬头盯着贾赦,“不,不会吧?他们跟我保证过的,只要我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最后不但会放了我们,而且,而且还会让我的长子长孙去太医署当太医的。” 这个姓张的,除了想活命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能当太医这个许诺了吧。 “呵呵,你还真的相信啊?爷刚才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不光你活不了,张家的人也都会活不了的,他们此时的小动作只是为了将朝局的这盆水给搅浑了,而你们一家子不过是那根搅动的棍子而已,等此事一过,他们的主子却还未起事,你说他们为何要留着张家这个隐患在啊?幼稚!” 张实软瘫到地上,随即又爬跪了起来,冲着贾赦使劲的磕起了头。 “求国公爷救张家,求国公爷救张家,哪怕张实非死不可,只要国公爷能救出孩子们,张家从此以后,任凭驱使。” 贾赦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冷,厉声问道:“那你告诉我,方才你得知不能跟我回府时,为何要焦急失望啊?” “啊,”张实一脸的慌张,“我,小的,不是,没有~” “张实啊张实,你很不老实。不说也行,爷这辈子什么样的算计没有见识过啊,无非就是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本国公不但不怕,心里面还很是期待呢。” “不,不不,”张实又咚咚的磕起了头,额头上鼓起的包块都破皮流血了,“是,是,是小的鬼迷心窍了,当小的听到能进忠国公府时,小的便心生歹念了,小的想立下功劳,以换取张家的生机。” 贾赦嗤笑道:“哦?那你想怎么立功劳啊?是想杀了本国公呢,还是要灭了我贾家满门啊?” 张实满头大汗的,支支吾吾的已然语无伦次,他很想撇清了自己,却发现啰哩吧嗦了一大通之后,却什么也没表达清楚,他很想放声大哭一场,可那样做又能改变什么呢? 最后只剩下了,“国公爷饶命啊,饶了小老儿吧~” “你倒是个狠人,要不是爷我谨慎惯了,还真说不定要着了你的道呢。” 张实彻底的无话可说了,只是不停的磕着头,他面前的青石板上都有一小滩血渍了。 站在旁边的铜钱儿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真怕这老小子把他自己给磕死了,自家爷都从他这里诈出这么多的东西了,这人应该还是有用的吧? 贾赦见效果差不多了,便说道:“行了,快说说你们一家子被带到的那处院子的情况吧,你仔细的想想,那院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周围有什么声音,气味之类的?” 张实的脑袋晕乎乎的,但贾赦的意思他听出来了,面露喜色,“国公爷,您,您不怪小老儿了?” “怪?你他娘的配吗?快点儿的,爷的耐心有限。” “是,是是,嗯,我想想,我想想啊,那就是个一进半的院子,看里面的陈设,像是精心布置过的,院子里除了盆栽花草外,前院里还长了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从院子外里应该是可以看得见的。白天的时候,会隐的听见叫卖声,还,还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像是麻油的味道,其他的,其他的,对了,那条巷子里有户人家,夫妻二人总是吵架,那个妇人的喉咙又粗又高,而且骂她男人的时候,那脏话都是不带重样的。别的,别的,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了。我坐上马车前往宫门口时,是有人坐在我旁边的,而且他们好像故意的七拐八拐的,我早就晕头转向的了。” “嗯,这么说,你被蒙着头的话,也是胡诌的了?” 张实怔了怔,“是,是的。” “铜钱儿,去东府把惜丫头接过来,让她带上画具。” “是。” 铜钱儿跑出去之后,贾赦又对另一名亲卫吩咐道:“小钟,根据他刚才所说,去告诉八面铁柱,让他俩把兄弟们都撒出去。” “是。” 等小钟也跑了,贾赦老神在在的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张实啊,你自己个儿就是大夫,那伤口你自己处理吧,需要什么就吩咐下人们去办。” “哎,谢,谢谢国公爷宽宏大义。” “少他娘的拍爷马屁,可别给我再暗戳戳的使什么幺蛾子了,我这人的脾气吧,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搂不住的。” “哎哎。” 贾惜春正陪着秦可卿理着账呢,听到贾赦让她带上画具,一句也没问,丢下账册,“蓉儿媳妇,这些就你自个儿盘吧,我到赦叔那边瞧瞧去。” 秦可卿笑道:“放心吧姑母,叔爷那边的事要紧,快去吧。” 很快来到偏院。 “拜见叔父,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吧。” 贾赦睁开半眯着的眼睛,堆满笑意的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冷冽啊? “惜丫头到了,好孩子,得请你帮着画几幅人像,无需上色,只要勾勒出轮廓神韵就行。” “嗯,惜儿明白。” 贾赦又瞧向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张实,“你把那些人的样子一一的描述给我家惜丫头听,尽量的仔细些,切莫耍花枪,不然,哼哼~” 第299章 贾恩侯守诺,救出张家人 第299章贾恩侯守诺,救出张家人 等下人们为惜春挪好桌子,摆放好纸张,开始帮着研墨了,张实忙走到了惜春的另一边。 贾赦撇撇嘴,冷笑了笑,这个老家伙不会以为隔着了才长到他胳肢窝的惜丫头,他就安全了? 不爽的催促道:“你快说。” 张实想了想,对惜春描述了起来。 惜春全程都听得很认真,不时的还会问上两句,等一稿完成后,就让张实指出哪里是不对的,往往都在三五稿以上才会将一幅画像定稿下来。 这么一弄,直至月上柳梢头,过程中,惜春也就用中饭的时候歇了一小会儿,喝水加如厕都是匆匆忙忙的。 这个小丫头的敬业程度,看呆了贾赦,他只是陪同着坐在一旁,就有些累的哪哪儿都不对劲了,可这个孩子一直一丝不苟的,每帧画像都要细致到了毛发。 若以贾赦的性子,真的只要画出个轮廓来,神韵上有几分神似就足够了的。 见惜春如此,他愣是耐心的等了等。 一张一张的翻看了一下,对她温和的笑道:“好丫头,你今儿可是帮了叔父的大忙了。” 惜春乖巧的笑了起来,一对浅浅的梨涡显了出来,瞧得贾赦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的,他伸手揉揉惜春的脑袋,又肯定道:“嗯,比你那两个哥哥可强太多了。” 鲜少被长辈如此温柔对待的惜春,眼睛里闪着星星了,声音甜糯糯的,“惜儿能帮到叔父就好。” 很快,这些画像便被送到了八两牛铁柱的手中。 京都比人们想象中的要更大。 众亲卫连轴转的忙活了三天,才筛选出了四处环境相似的院子。 直到张实口中的那个大嗓门会吵架的女子再次开腔训夫时,八两这一组正好站在了街对角。 看向左侧的那间院子,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合欢树的树冠,一阵风吹过,隐约传来了哗哗的声响。 八两立即派人回到忠国公府。 “爷,如果那个姓张的没有说谎,我们应该是找到他说的那个院子了。” “哦?在哪儿?” “就在镇远伯府后街的侧巷里,站在巷子里,可以清晰的听到街上的叫卖声,不远处就有一家油坊,而斜对面的那户人家,确实有位大嗓门的妇人。“ 贾赦瞅瞅外面的天色,命厨房那边下了两碗面条过来,他跟回来的那名亲卫兄弟先吃了些,随即起身回房换了身劲装。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邢氏直呼着阿弥陀佛,满心担忧的,索性跪到了佛龛前,轻声的念起了经文。 贾赦的马车绕过了镇远伯府,借着夜色的掩护,停在了一条丁字的小巷子里。 跟八两他们汇合后,又等了等,等周遭的人家的灯都息的差不多了,他便欲以第一梯队的跳进院子里去,却被亲卫们给拦住了。 无奈,只能让八两带着两个兄弟先进去查探了。 没想到,他们三个刚进去,便被人家给发现了。 贾赦甩开还拉着他的小钟,跃上墙头跳了进去。 对方守在这里的人手不少,其中还有个顶级的高手,要不是他亲自过来了,八两他们要想制服这些人可是够呛的。 虽然亲卫们多多少少的都受了伤了,但好在顺利的都解决了。 冲到内院,有三间屋子里是没在点灯的,房门上还都挂着一把黄铜大锁。 贾赦可没耐心再去寻什么钥匙,几拳下去,三扇门应声而倒,屋里头传来了女人的惊呼声。 亲卫们从有亮光的房间端来了两盏烛台,院子里瞬间亮堂了,贾赦才对屋里的人问道:“里面的人可是张实的家人?” 没有人应答,八两便又问了一遍,里面这才有人小声的在说着些什么。 贾赦又说道:“若都是张实的家人,请都出来,我们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救你们的。” 在众亲卫有点儿不耐烦的时候,中间的屋子里走出了一个约摸着二十岁左右的男子。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贾赦他们,“你们,你们真的是朝廷的人?” 贾赦板着脸,“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忠国公贾恩侯是也。若不是奉圣命,谁他娘的大半夜不在家里头搂着媳妇儿睡觉,跑这儿来发狗疯啊?你若是那张家之人,当已经瞧着爷的人为了救你们可都受了伤的。” 那人连忙道歉,“小子无礼了,国公爷莫怪,实在是,我们,我们是知道家祖此去是为何的,所以,不知家祖现在在何处啊?他,他是否还活着?” 贾赦的耐心是彻底的耗尽了,“磨磨唧唧的,张实那个老家伙还活着呢,吃的香睡得着的,赶紧叫上你们家的人跟爷走。” 见他还不动弹,小钟没好气道:“你这人可真是的,哼,为了找到你们,兄弟们忙活了三四天了,今儿晚上我们家爷更是亲自来了,怎么,还要哥儿几个将你们都抱着走啊?” “不不,不用,我们这就出来。爹,娘,二叔,三叔,大家都快出来吧,是陛下派忠国公来救咱们了?”那人摆了摆手,转身朝屋里头喊道。 这时,才呼啦啦的跑出来了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一个年长些的男人瞅了瞅贾赦他们,拽拽那个年轻男子的胳膊,脸色纠结道:“庆儿,忠国公不是,那个嘛,怎么会?啊?” 贾赦气的都想拔腿离开了,“走不走,万一再来几个高手,我们可都要折在这儿了。” 正如他所担心的,他们前脚离开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又有几个男人进了这处院子。 其中有个人的鼻子嗅了嗅,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气,他惊呼了一声不好,率先奔进了内院,跳跃的烛光里,满是被震的七零八落的几扇门,走进那三个房间一瞧。 “张家的人跑了,张实怕是将计就计了吧?我们上当了。” “咱们的人也不知道是被杀了,还是被擒了?走,快回去见尧老。” 再说贾赦他们把张家人带到偏院时,张实都不知道跟周公下了几盘棋了,等八两把他揪出来,扔到堂厅的地上了,吃痛的他才醒了。 睁开眼睛,便瞧见了扑向他的儿子孙子们。 祖孙三代抱头痛哭,旁边的女人们也都哭唧唧的抹起了眼泪。 第300章 张家表忠投效,君臣互相推诿 第300章张家表忠投效,君臣互相推诿 这会子,贾赦任由着他们。 “八两,吩咐厨房那边做点吃的来,大家都饿坏了。” “是,爷,您先喝口水顶顶吧。” 等众亲卫都放下了筷子,贾赦也用肉汤泡了两口饭,三下两下的便吃好了。 张家人也都收声擦起了眼泪。 贾赦看向张实,“张实,你知道爷为何要救你们吗?” 张实愧疚不已,噗嗵的跪了下来,“国公爷,是什么原因不重要,小的只知道是您救了我们一家子,从今以后,张家任凭驱使,若有人胆敢三心二意,阳奉阴违的,任您打罚,任您杀之。” 贾赦勾勾嘴角,“你说的算数吗?” 张家人闻得此言,全都跪了下来,那位被称作庆儿的年轻抱拳说道:“虽然我等还不知道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但张庆知道,是您救了祖父,救了整个张家。恰如家祖所言,我张家三房人从此以后,您让打狗绝不撵鸡,唯国公爷之命是从。” 成年的男丁们纷纷应和。 贾赦笑了笑,“好,爷也不怕你们再使个计中计,只是眼下利用你们的人还在藏头露尾的,他一日不除,你们便只能暂时呆在此处了。” 张实抱拳道:“全听您的安排。” 次日的傍晚,依然分散在城中各处的贾家亲卫们,凭借着那几幅画像,还真的给逮到了两个。 贾赦叫上了下了衙的林如海,一同对这二人进行了审问。 可无论他们使了什么样的手段,他们也同从小院里带过来那些人一样,只交代出了尧老头,而对北静王府,对水溶却只字不提。 子舅两个皆无计可施,反正他俩兜不了底,便连夜一起进了宫。 当今听说事情还有这样的反转,他为贾赦捏了一把汗的同时,心中不免又暗戳戳的蛐蛐开了,“贾恩侯这个老小子,若是粘上了毛,可不就是只老猢狲嘛,这要换作了旁人了,还不得被那个张实牵着鼻子走啊~” 林如海见他沉吟不语,便问道:“陛下,对那个尧老该如何处置啊?此人已然是张明牌了。” “嗯,而且,这个老家伙自从露出了头,便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中。”贾赦补充道。 “你俩有什么建议?”当今有些举棋不定。 林如海扭头瞧向他大舅哥,贾赦眨巴着眼睛,撇着嘴摊了摊手,表示没什么好的主意。 林如海瘪瘪嘴,他也是没什么主意才问的呀,咋又推给他了呢?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按理是该抓的,可若是抓了,水溶再任用一个生面孔来,咱们不就被动了吗?可放任着也不是个事儿呀,何况这个老尧的可是水家的老人儿,他应该是知道很多很多水家的秘辛的。” 当今点点头,“确如如海所言,朕也麻爪了。” 贾赦继续抿嘴不言,这个主意可不好出,一个不顺利什么的,将来可是会背黑锅的,他们这个小心眼的皇帝最会一推二五六了。 林如海自然也是抱着了同样的想法了,只是这个问题是他冲动之下提出来的,他可没办法装死啊。 “陛下,您好歹得拿个主意啊,不然接下来,我们可就都要缩手缩脚的了。” 当今皱着眉头,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舌尖上沾了一片茶叶,他捏到指头上,烦躁的甩了甩手。 又过了片刻,他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上,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抓,抓起来,一定要让他开口。” 瞧着咬牙切齿的当今,贾赦提醒道:“可万一,水溶提前发难呢?咱们是不是得给自己一些准备的时间啊?” “为了一个奴才?”当今表示怀疑。 “若是个知道的太多的奴才呢?往往这种人可是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贾赦又泼了一盆冷水。 当今急了,“那你说怎么办?啊?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抓的?” 贾赦被他一连串的反问给问懵了,小声嘟囔着,“我哪知道会这么麻烦啊?” 当今将手边的一本折子砸向了他,“你,你说什么?朕耳背,没听清呢。” 折子太轻,过了龙案,便落向了地面,贾赦这个惫赖的老滑头,拾起折子,自己扔到了自己的脸上,还夸张的啊了一声,随即皱着脸,可怜兮兮的,“陛下啊,臣还不是一心为了咱们大圣,你咋还怪臣多事呢?” 当今丢了一个白眼,比起耍赖皮,他也是不遑多让的,“朕不管,你自个儿擦屁股。” 得,推了一圈后,又落到自己身上了,可挑起这个话题的是林如海啊,他瘪瘪嘴,卖惨道:“妹夫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哥啊。” 此时此刻,林如海正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正咬着牙想拒绝时,在门外听了半天的黛玉挠挠额头想了想,还是让值守的小太监进去通报了。 这里是勤政殿,不比在椒房殿里可以那样的随意,她还是很守规矩的。 当今瞧向门口,“永宁丫头来了?快让她进来,怎么也得让她见识见识忠国公的无赖和无耻吧。” 贾赦抠抠鼻翼,不好意思是不存在的,他家玉儿无耻的时候,可是比他更甚的,但他得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来,皇帝的毛就得顺着摸才行。 黛玉走进殿内,一脸的惊喜,飞扑到林如海的身边,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爹爹,您跟大舅什么时候到的呀?哼,都不知道说一声,你们都不想玉儿啦。” 林如海正要安慰,贾赦冲了过去,“好玉儿,你爹爹想没想我不知道,但舅舅肯定是想了的。” 当今嘁了一声,“忒不要脸。” 关于这一点,林如海表示很认同。 “玉儿,你有多想爹娘,爹娘就有百倍千倍万倍的想你。” 黛玉咧着嘴,脑袋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不光贾赦瞧得心酸了,当今也不由得再次嫉妒起了林如海,几不可闻的嘟囔道:“有女儿了不起啊?” 三大一小又扯了些闲篇,黛玉便对贾赦问道:“大舅,刚才陛下怎么那么说您啊?您是不乖了,还是惹祸了呀?” 第301章 黛玉献计解困,宝玉欲寻菜种 第301章黛玉献计解困,宝玉欲寻菜种 听到外甥女这么问,贾赦立即又是满脸的委屈,“玉儿,大舅是那不懂事儿,没个分寸的人吗?” 黛玉抿着嘴角,一副你觉得我信不信的表情。 贾赦才不管这里是不是在家里头呢?瘪着嘴巴,拉着黛玉的胳膊就摇了起来,“明明就是你爹爹跟陛下一道儿欺负大舅了。” 林如海早已习以为常,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而不知道辣眼睛这个词的当今,他很想把自己的眼睛捂上,这副场景不仅令他心里头不爽,眼睛也很不舒服呢。 小伦子不由得也学起了阮河,研究起了勤政殿里的天花板。 黛玉咯咯的笑得前仰后合的,拍拍贾赦的手,“舅舅乖,有玉儿在呢,不过,他们欺负你,总是有缘由的吧?是为了何事啊?” 林如海看了一眼当今,见他也没有想阻止的意思,便将令他们君臣为难的这件事情说了一遍。 黛玉蹙着眉头,东瞧瞧西瞅瞅这三位无计可施的大佬,心中微叹后问道:“那以你们之见,北静王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什么?还没有准备好?还是有所顾忌?可从这两年里发生的与之有关的事情来看,水家的反心并不是到了他这一代才有的,所以,他的顾忌不在于已方的兵力多少,也不存在其势力在朝中的渗透还不够深,他在顾忌水家,以及那位太太北静王的名声,对吧?” 贾赦直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当今跟林如海都不由得点了点头。 黛玉见他们都认同了,又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水家其实是随时可以起兵反叛的,那么有更多顾虑的便是我们了。一,水家肯定是有私兵的,可那这些兵马都藏在了何处呢?二,拱卫京都的兵马中,还有多少是咱们可以掌控调动的?三,朝中的大臣,宫中的侍卫,他们又有多少还忠诚于大圣朝,忠诚于陛下?我们做好了应战应对的准备了吗?” 瞧着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当今的眼中除了震惊欣赏外,还有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这个孩子必须只能嫁进皇家,目前看来,也就只有老四勉强可以配得上了,他从心底里希望老四能善待于她,否则,唉,他叹了口气,他此刻又生出了一丝害怕,这感觉他还理不清,还表述不清楚。 “永宁所言极是,从现在开始,该焦虑的确实是咱们了,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我们得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这个老尧现在不能抓,但绝不能让他脱离了我们的视线,眼下就是得想个法子让水家减少警惕。” 贾赦跟林如海对视了一眼,得,这问题又回到了起点了。 黛玉抠着下巴,抬头瞅瞅贾赦,心中暗道:“我容易吗我?终算是扯到这个问题上了。” 在与这对子舅的暗暗较劲中,当今倒显得沉不住气了,“那永宁可想到什么招了?” 这一幕要是让那些文武大臣们瞧见了,还不得掉了一地的下巴啊。 “陛下,永宁没什么好法子,但若是此法可行,就得看我大舅能做到何种程度了。” “哦?好孩子,快说快说。” 君臣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黛玉。 “咳,那个,甭管这些人是被水家如何招揽来的,至少有几个会来之江湖吧?那江湖之人,最是讲究快意恩仇了,人家仇家找上门来了,顺带手的救了张家人,这很合理吧?至于后来抓到的那两个,那就给按个江洋大盗的罪名,判个斩立决,拉到菜市口去呗。所有的事情真真假假的,咱们又不要他们全信,可只要存了疑,这件事情也算是周全了不是吗?具体的操作嘛,就得靠我大舅了。” 这要是别人这么说,贾赦不怼过去都是客气的,可这话是黛玉说的,他不怒不忿,反而一脸的骄傲和赞赏。 啪啪的拍着他的胸脯子,“玉儿就请好吧。” “嗯,朕认为可行。恩侯啊,甭管你是需要人手,还是些别的,只要朕有。” 当今此言可谓是诚意满满了。 贾赦对他一揖首,“臣先谢过陛下,那臣这便出宫去了。” “去吧去吧。” 林如海跟着也要告辞,见黛玉可怜兮兮的拽着她的袖子,他心疼的捏捏她的小发髻,“家中一切安好,栋儿他们都有好好的读书习武,铺子那边你也别担心,远奇秋禾越来越能干了,玉儿暂且再陪陪你义母,好不好?” 黛玉撅着嘴巴,心里虽然难受,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嗯。” 当今又脑补了一下多年之后的场景,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了。 黛玉向他行礼告退时,正好瞧见了,他又立马端着了,黛玉虽然不知道他暗戳戳的又在寻思什么,但直觉应该是能让她爹爹跳脚翻脸的事。 她微微的摇了摇头,“陛下,那永宁就告退了,我想去送送我爹爹。” “好好,快去快去吧。”让林如海提前适应适应也好。 话说贾瑞家的房子,已经修整归置妥当了。 这一日,从胭脂铺子回来后,贾宝玉便和茗烟麝月一起跑去了后街上。 这处院子离族学不远,算上灶间茅房,林林总总的也就七八间房,但收拾的很立整。 到时候等搬过来了,再添置些小物件就成了。 贾珍只是让他象征性的每个月给几个大钱就行了,他们主仆三个也算是有个真正可以栖身的地方了,加上那两盆兰花卖掉的钱,以后也是衣食无忧了。 麝月兴奋的给他们三个分配好了房间,又指着后院的空地上,“宝玉,现下正值春夏交际之时,咱们也去买些菜种子回来,有了这几畦菜,可是能省下不少钱呢。” 宝玉好似都瞧见了一片绿意盎然了,“嗯,明儿我跟茗烟就去粮食铺子里寻寻去,刚才我在杂物间瞧见了两柄花锄,想来之前这里也是种过菜蔬的。” “一会儿回去后,我便去找府中的园丁,咱们都没种过,到底应该怎么种,得打听清楚了。”麝月又说道。 第302章 谢兰觉异常,郑霖得安慰 第302章谢兰觉异常,郑霖得安慰 自从林如海又如常的去上衙之后,贾敏这个安国侯夫人又开始接到相邀的帖子了。 可纵然心里不舒服,她还是从中挑出了几家。 若是摆明了是以相亲为目的的,她便会让人把惜春接过来,回头跟着她一同去,可若是只是寻常的交际,她便会带上迎春闽小翡,有的时候还会叫上郭禾,在官场中,夫人之间的往来交际可是很重要的。 特别是闽小翡,闽夫人南归之前,可是对贾敏再三的拜托过的,她不通官话,跟非闽地的官夫人们无法正常的交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限制了闽子仲的仕途发展的,作为枕边人,她知道她的丈夫对此多少还是有点儿埋怨的,她不希望闽小翡将来也成了那个招埋怨的人。 几次聚会过后,谢兰便从自己的母亲嫂子那里知道了这些。 她是个直肠子的人,既然感觉到了贾敏的疏远跟区别对待,便也就没有对郑霖藏着掖着。 那一晚,郑霖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以他对师父师母的了解,能如此的区别对待,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这个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他早就被叫过去训斥了,可要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么,便只能是因为他岳家了,他想不明白,次日上衙后,便去找一个关系比较好的上官打探了。 别人说的很是委婉,但他还是听明白了,傍晚下了衙之后,便直接去了林家。 瞧见了他,贾敏对他的态度一如往昔,打量了一番后,满脸心疼道:“这脸上都瘦的挂不住肉了,那些事情永远都是干不完的,可别仗着年轻就不管不顾的,以后悠着些啊。” 郑霖心里的难受立马少了好多,咧着嘴,“是,霖儿记住了。” 贾敏撇撇嘴,“少敷衍我,唉,我只是你师母,不是什么正经婆婆,我呢,没有立场要求你媳妇儿对你多么的贴心尽心,你要是想吃什么了,就直接过来,在师母这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知道吗?” “嗯,霖儿知道的。” 吃完晚饭,他跟着林如海来到了书房。 “师父~” 林如海示意他坐下来。 “观你眉间愁绪凝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嗯,我,我知道那天大朝会上发生的事了。师父,您说,镇远伯府不会真的那个了吧?以他们如今的爵位声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呀?” “人心之贪,欲壑难填,他们为何会如此?我也同样好奇的很呐。” “师父,霖儿,霖儿当如何自处啊?” 林如海叹了口气,“你与谢家姑娘结亲,为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郑霖摇了摇头,“哪里就怪得师父了?都是他们父子藏的太深了。可是,谢兰,谢兰她挺不错的,霖儿与她琴瑟和鸣,我,我都不知道当她知道了这一切该多么的伤心呢。” 林如海拧着眉头,“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为师定会尽全力保全兰丫头的,她毕竟已是外嫁女,还有周旋的余地,只是你,怕是得外放了,而且地方肯定偏僻贫瘠,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但眼下情况不明,你可不能在她的面前吐露半个字。” “是,不瞒师父,霖儿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林如海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好,只要我还是安国侯,还身在朝堂,这样的放逐肯定是暂时的,人都是健忘的,你有智,有才,师父绝不会让你埋没了的。” 郑霖的眼睛里湿漉漉的,但眉眼嘴角间都是笑意,“嗯,有师父的孩子像个宝。” 林如海也笑了,“又学你师妹。” “嘿嘿,对了,师妹怎么还留在宫里啊?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怕是又长高了吧?” “好像是又高了些,过些日子就回来了,这家里头没她在,总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即便没从林如海这里得到太多的讯息,但师父已经为他的将来在谋划了,郑霖感动的同时,他心中的忐忑疑惑也都消散了。 面对着不安的谢兰,他笑道:“师母以为岳母她们会带着你呢,哪里就疏远冷落你了,以后可别瞎想了。” “真的?呀,你这个人,不会直接就那么问出来了吧?”谢兰跳了起来。 “昂,师父师母又不是外人,曲里拐弯的也太生分了,本来没什么的,要是咱们小心过了头,反而会让他们多想了。” 谢兰揪着脸,“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我与林家就是没有血缘的亲人,既是亲人,彼此之间坦诚些会更好的,你呀,可别胡思乱想了,还有,岳母她们要是对你说了什么,你拣着听就行,你只记住了,无论别人会如何,我郑霖对你谢兰真心实意,不离不弃。” 郑霖刮了刮谢兰的鼻子,而谢兰则被他突然而来的真情告白羞红了脸。 “知道了,我又不傻。” 此后的日子里,郑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谢兰察觉到了异样。 她虽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毕竟是女子,作为最亲密的枕边人,想要能瞒住她,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呢? 思前想后的,她得出了郑霖那些的细微的异样,定然是跟她的娘家有关的。 她知道,从郑霖那儿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便琢磨着想回娘家打探打探去。 可这天刚进了镇远伯府的大门,她的胃里就翻江倒海了起来,扶着廊柱便吐了个昏天黑地的。 谢夫人满脸喜色的让人请来了大夫,诊脉的结果不出她所料,谢兰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她怕谢兰在郑家的宅子里没个长辈照料,便让晚上赶过去的郑霖自个儿回去了。 兴奋的一夜没睡的小郑大人,天刚蒙蒙亮,便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这个时候林如海刚刚起床,贾敏还在打着呼呢。 林如海瞧着他笑的跟个傻子似的,应该不是糟糕的事情,“你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捡着金子了?” “嗯嗯~“郑霖摇着头,嘴巴咧的,都要咧出后槽牙来了。 第303章 林如月出京探同门,林十三无措太尴尬 第303章林如月出京探同门,林十三无措太尴尬 这时,下人们给林如海端来了洗脸水,等林如海净了面,郑霖接过布巾递了过去。 林如海都漱好口了,见他还傻乎乎的呲着八颗大白牙,有点好笑的又问道:“不会是谢兰那丫头怀上了吧?” 郑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随即也问道:“师父,您是不是还会掐算啊?我怎么都没学到呢?您不会偷偷的教了陈佐那小子吧?” 林如海满脸喜色,“你小子还真的要当爹了呀,这可是大喜事啊,诶,你那儿也没个贴心的婆子,这事儿得交给你师母了。” 郑霖觉得他避重就轻了,瘪着嘴,“师父~” 林如海哈哈的笑了起来,“都快当爹的人了,也不怕被旁人瞧了去会笑话你。” 郑霖拉着他胳膊,“有没有吗?” “为师是那样的人吗?”林如海嗔瞪了瞪他。 “嘻嘻,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了。” 瞧着一向最稳重的大徒弟难得的有小儿状,林如海想起他刚拜入门下之时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高了半头郑霖竟弯下腰,像小狗狗一样的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郑霖又将谢夫人留下了谢兰的事告诉了他。 他点点头,“这样也好,你往后不想回去了,就来这边,你原先住的地方再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用完早饭,林如海对沐夏交代了两句,他二人便各自上了衙。 贾敏醒的时候,都要日上三竿了,前两天连轴的赴宴应酬,难得今天得了清闲。 起了床,便风风火火的处理起了家事,直到快晌午了,也跟着忙活的沐夏才想起了林如海交代她的话。 “什么?郑霖他媳妇儿怀上了?这个时候啊,唉,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啊?”贾敏的眉头皱了起来。 沐夏不解,但她没问为何,只道:“郑少奶奶被镇远伯府留下了,老爷让郑少爷住到咱们家来呢。” 贾敏愣了愣,又微叹了一声,“你下午的时候,让人去把他原先住的院子给收拾出来。” “是。” 贾敏往椅背上一靠,想到镇远伯府,眉头又拧了拧,自言自语道:“这都叫什么事啊?郑霖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早知道,打死也不结这门亲的。” 沐夏跟小芜听了都是满脑门的问号。 傍晚的时候,林如月找来了正院。 “夫人,如月想离开京都一段时间,小姐不在家,特来跟您说一声。” “你要去哪儿?” “好像我还有同门活着。” “同门?你那个师门不是早就被人给剿了吗?” “是,师父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但前些日子,我无意间我发现了燕子门独有的标记,当年甄家的剿杀,应该是还有如我一般的幸存者的。” “你这是打算去认亲吗?”贾敏瞧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些审视。 林如月摇了摇头,“只是想找过去看看,若无必要显身,我连面都不会露的,就是,就是心里面放不下而已。” 贾敏的眼睛这才有了温和的笑意,“我懂,如果不想跟他们有什么攀扯,知道还有人活着就行了。” “是,等确认确实还有同门活着,如月便回。” “你父母那边可去说过了?” “去告诉他们了。” “他们没拦着你吗?” 林如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担心自是难免的。” “你虽然功夫不错,但却从未一个人出去闯荡过,万事要多加小心,对了,林家贾家的产业分布的还算广,若是遇到了难事了,可去寻求帮助,切莫独自逞能。” 随即,贾敏让春杏取来了一块木牌。 “如月,你把这个收好了,拿着它,就能证明你是林家人的身份。” 林如月跪下来磕了头,“如月谢过夫人,此去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三四个月,如辰就拜托了。” 贾敏起身拉起了她,“说什么呢?那孩子是个懂事的,你就放心吧。” 等林七知道的时候,林如月已经到了码头上了,恰巧有艘南去的商船正要移船板起锚。 林十三拍拍有些失落的林七,“你也不是个闷葫芦啊,怎么也憋着不说呢,她此去会碰上什么事什么人,可就难讲啰。” 林七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他的肚子,“你这是安慰吗?” “我发现你小子就是不识好人心,你说说,我之前是不是就提醒过你了?她跟她的父母兄弟都是良籍,将来真要是婚嫁了,人家又怎么会选一个奴才呢?何况她还是小姐的武师傅,人家也算是半个主子的。” 林七被他说的心烦意乱的,跳到他身上狠狠的勒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就你聪明啊?我是怂,那你就不怂了?你问问哥儿几个,谁不知道你喜欢人家茯苓啊?你自己说了吗?” 一旁的林十一林十二的嘴巴刚咧开,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眼睛呆愣愣的看向林十三的身后,而骂骂咧咧的林七也突然停止了动作。 林十三趁这个机会,一把揪住林七的腰带,把人撂倒到地上,他气汹汹的把一只膝盖顶在了林七的胸口上,“老七啊,傻了吧?哼哼,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的,不然,兄弟我可不会轻饶了你的。” 他得瑟的一抬头,才瞧见了提着一只花篮的白芷,虽然不是茯苓这个当事人,可他还是心虚的恨不得钻地缝了。 放开了林七,偏过头把天上地下的看了个遍的掩饰着尴尬,可偏偏白芷走向了他,明明可以飞身遁走的,但腿却软了。 挠挠后脑勺,“嘿,嘿嘿,嘿嘿嘿~” 面无表情的白芷站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茯苓虽不是我的亲妹妹,但这从小相伴长大的情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了,面对我这个姐姐,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就是,这可是你未来的大姨姐,十三呐,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不然兄弟们帮着揍你。”林七抛开自己的烦恼,对林十三打击报复了起来。 林十三的双颊爆红,“那个,这个,我,不是,你,也不是我……” 林七在他的胳膊上捶了一下,“你到底想说啥呀?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就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茯苓了?是不是真心实意的?” 第304章 府中流言起,白芷心病生 第304章府中流言起,白芷心病生 瞧着窘迫的林十三,白芷绷着脸,都怕自己憋不住的会笑出来。 她白了他一眼,激将道:“林七说的没错,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一点儿也不爽利,我家茯苓要模样有模样,你若不喜欢,自有人稀罕的。” 林十二叫道:“白芷姐姐,我,我,我也不错的。” 笑喷了的林十一,跟着起哄道:“论功夫,咱们兄弟各有所长,但若论长相,我可比他们几个歪瓜裂枣好看多了吧?白芷姑娘,你瞧我怎么样啊?” 林七逮着十一的脑袋拍了一巴掌,“你说的是茯苓啊,还是白芷啊?” 白芷的老脸一红,瞪了瞪林七,单手叉着腰,心一横,“那你是瞧上了茯苓,还是白芷啊?” “哦~” 十三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同十一十二一道围住了林七,“老七,快回答呀,你要是敢说是茯苓,你今天指定活不到吃晚饭了。” 白芷的双眸中满是期待,抿了抿唇,彻底的豁出去了,“林老七,你哑巴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无非是喜欢和讨厌,你如果不讨厌我,你就应该知道该回我什么的。” 林七涨红了脸,平常的白芷稳重温婉,何时有这么强悍的一面啊? 她这个表现,是说明她瞧上了自己吗? 自己有那么优秀吗? 可为何林如月对自己一直不假辞色呢? 他叹了口气,“那个,白,白芷啊,我可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啊,但,但是吧,也还没到喜欢的程度的,你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白芷的心里很失落,但面上还强撑着,“谁为难你了?既然不讨厌,总会喜欢上的吧?我又长得不丑,难道配不上你啊?” “就是就是,白芷姐姐,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呗?”十二笑道。 白芷实在待不下去了,故作镇定的提着花篮离开了。 刚过了拐角,她就啊呀啊呀的跺起了脚,抚着滚烫的脸颊,“白芷啊白芷,你刚才被鬼附身了吗?咋当着他们,说出那么羞耻的话来了呢?太丢人了,啊呀~,哼,那个该死的林老七,我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他,他怎么就油盐不进呢?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啊呀,嗯~,怎么办呀?~”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芷干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微雨和杏花雪雁还以为她是因为想黛玉了的缘故呢? “白芷姐姐,不光你想小姐了,我们也都想的很呢,唉,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再这么等下去,我怕是就要变成小姐讲的‘望夫石’了。” 听到杏花的话,本来也在唉声叹气的雪雁,噗嗤的笑了起来,杏花气鼓鼓的捏了捏她的脸。 这事儿吧,白芷无从解释,只能将错就错了。 而被告了白的林七,胆怂的每次都绕开梧桐院,为此没少被知情的十一十二十三他们嘲笑打趣。 原本他们三个并不打算告诉其他护卫们,可好死不死的,他们仨在背后蛐蛐林七的时候,被大喇叭林二十一听到了,这一下子,所有的林家护卫都知道了,随后又传到了林忠父子三个的耳中,于是,林如海跟贾敏也就都知道了。 贾敏倒是没觉得白芷不知廉耻,反而挺欣赏的,“林七的眼神不大好吗?白芷那丫头长得多好啊,性子沉稳,做起事情来有章有节的,比起那些小家子气的千金小姐来都不带差的。” 林如海微微的摇了一下头,他夫人的有些想法确实很离经叛道的,可他也不是个迂腐之人,不然也不会任由于黛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那咱们要不要把林七叫过来说说啊?” 贾敏却瘪着嘴摇了摇头,“咱们一问,怕是林七不愿意也只能同意了,他俩都是跟着玉儿的人,一旦成了怨偶,可就是给咱们玉儿制造麻烦了。” “有道理,那咱们便不管了。” “真要管呐,也由得玉儿去管,她比咱俩合适。” 可白芷不知道他们二位的决定啊。 当她跟林七的事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时,她心道自己真的要完了,作为小姐的贴身大丫鬟,竟敢与男护卫私相授受,这可是为世俗法礼不容的呀。 她一直担惊受怕着,吃不香睡不着的,一下子便邪风入体的病倒了。 微雨气喘吁吁的找到了刘府医,“刘先生,白芷姐姐浑身滚烫的,人已经迷糊了。” “啊?远方,把我的药箱拎上。” 刘府医也顾不上晒药了,叫上林远方,便跟着微雨一路小跑。 诊完脉,他皱着眉头,“风热好解,可这丫头怎么好似有心病呢?她才多大的人啊,如此多思可与己无益的。” 现在也都知道了那件事情的几个丫鬟,面色都有些凄凄然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也知道这一情况的林远方见她们为难,便俯身在刘府医的耳边把原委说了一遍。 “师父,就是这么个情况,白芷怕是又害怕又难堪,这才~” “唉,这有什么的?发乎情,止乎礼,不丢人,倒是林七那小子把这事办的不够漂亮。” “嗯,确实不地道。”微雨撅着嘴,气呼呼的。 而整件事情中的男主角,听闻白芷病倒了,他也慌了神,此时赶到了风梧院的门外,正不知所措的踌躇着呢。 很快,贾敏也知道白芷生病了。 “这个傻丫头,她这是郁结于胸了呀,唉,解铃还需系铃人呐。” 春杏担忧道:“这样,林七会不会对她心生怨怼啊?即便以后成了,怕也是难以琴瑟和鸣了。” “万事皆有缘法,既强求不得,也推脱不掉,情之苦,唯有尝过的人才知晓,咱们且先看着吧。” 跟着刘府医师徒俩去取药的杏花,便瞧见了正犹豫不决的林七,小丫头凶巴巴的瞪了瞪他,“你来做什么?看笑话的吗?” “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哼,谁知道呢?”小丫头懒得跟他闲扯,扭头追向了刘府医。 “诶,唉,咋还怪上我了呢?白芷这个丫头的心思也太沉了些,咋还愁的生病了呢?我,我也没说啥呀?这要是给小姐知道了,还不得揍扁了我啊,要不,我也病上一病?” 第305章 林七的决定,贾敏的劝解 第305章林七的决定,贾敏的劝解 林七纠结了一下下,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林七啊林七,你可是男人大丈夫,咋能临阵脱逃呢?十三说的没错,纵然我心悦林如月,可人家又怎么会嫁给一个奴才呢?按照老爷夫人的意思,我和十三他们四个大概率以后都会随着小姐出嫁的,即便现在我并没有喜欢上白芷,但也不能闹得太僵了,毕竟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道真的要别别扭扭的一辈子吗?话说回来,白芷也是个好姑娘,人家能看得上自己,我在矫情什么呀?比起盲婚哑嫁来,我们好歹还相处了这么久了……” 他自言自语了好久,内心因为林如月而失落不甘的犹豫慢慢的也就消散了,或许他还会在心底保留上一分吧,不过又能改变什么呢? 想明白了,便转身去了主院。 贾敏打量着他,似乎并没有沮丧不忿之类的情绪,“啥事啊?说吧。” 林七拱手道:“属下想求娶白芷姑娘,还请夫人成全。” “你之前不是说还没有喜欢上她吗?林七啊,婚事大事可容不得半分勉强的,两个人结百年之好,可是要朝夕相对生儿育女的,若是其中一个心有不甘不愿,那可就是硬生生的结出一对怨偶来了。你呀,甭管别人说什么,千万别冲动啊。” 对于贾敏的劝解,林七心里头暖暖的,咧着嘴角,“夫人,林七不是冲动。现在也的确没有喜欢上白芷,可若是我俩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到了年纪,媒人上门,父母之命,直到洞房花烛之时,不也是谈不上喜不喜欢嘛。林七想求娶她,并不是戏言,一来,确实是为了平息流言蜚语,刀剑可杀人,而别人未必是恶意的指指点点亦如钢刀啊,我不想我不杀伯仁,但也不想伯仁因我而死。二来嘛,我觉得她真的挺好的,长得好看,性子又好,能得小姐的器重,也必定是个能干的,我林七身无长物,长相上也只能算是长得不丑,若能有这么一个妻子,是林七三生有幸了。” 听他巴拉巴拉了这么一大串,贾敏还是不确定的问道:“真不是勉强的?你真的想好了?以玉儿对身边人的态度,若将来你负了白芷,她定饶不了你的。” 林七没有丝毫的犹豫,“夫人,林七今日之所求,是真心实意的。” “如果你执意,等白芷丫头的病好了,她要是也同意,我便进宫问玉儿去,她可是自诩白芷茯苓她们的娘家人的。”贾敏微叹了一声。 林七面带喜色的一揖首,“谢夫人。” “但愿你不会后悔今天在这里的所言。” 林七离开后,春杏冬雪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沐夏若有所思,年纪更小些的小芜不解的问道:“林七既然敢来求娶,那必然是不讨厌白芷的呀,这不是好事情嘛,这不就叫,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冬雪捏捏她的脸,“你呀,还小,不懂很正常,但愿林七是真心的,也但愿他俩能恩爱到白头。” 服下两剂汤药后,白芷终于醒了过来,即使只是着了风寒,但心病难治,她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瞧着都有些痴痴呆呆的了。 微雨怕她想不开,偷偷的跑到了贾敏的面前。 “夫人,咱们不管说什么,她都不感兴趣,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啊?” 贾敏放下手中的账册,跟林忠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去了凤梧院。 杏花雪雁都愁眉苦脸的守在白芷的床前,见她来了,忙上前行礼。 贾敏摆摆手,坐到床边,拉过白芷露在外面的手,“傻丫头,你伺候了你主子那么久了,她那个性子你咋就没学到一分呢?这世上之事皆可解的,何必自苦啊?” 白芷这才觉察到是她来了,脑袋转过来,挣扎着就要起身,被贾敏给按了下去。 “你逞什么能啊?瞧瞧你憔悴的样子,要是你主子看到了,还不得心疼坏了?” “夫,夫人,白芷给小姐丢脸了。”白芷咬着下嘴唇,满脸的欠疚。 “是,你的行为确实有些出格了,可你是咱们安国侯府的人,是林家的人,我跟老爷都不是迂腐之人,在我俩看来,你有错,但也没错,但,他林七也没错的对吧?” “嗯,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啦,一冲之兴便张口就来了,其实,刚说完,奴婢就后悔了,更不曾想到后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夫人,您还是把奴婢打发到庄子上去吧,免得小姐的声誉都被我给牵连了。”白芷懊丧到不行。 贾敏拍拍她的手,“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的,林七那小子前儿找到我,他跟我说,他要求娶你呢,你好好的考虑考虑是否要同意?” 白芷懵了,“夫人,他,他又不喜欢我,干嘛要娶我呀?” 贾敏笑道:“这个呀,等你好利索了,自个儿问他去吧。你无论是愿意,还是拒绝,都不会有人强逼于你的,婚姻对于女子来说无疑是第二次投胎,他若真心,你便以诚待之,可若一切皆是虚妄,也别自困自苦了。好好的养好身子,回头跟林七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等有了决定再来告诉我。” “多谢夫人宽仁,白芷无地自容。” 贾敏摇了摇头,又叮嘱了几句便回去了。 仍然留在宫中的黛玉还不知道这些,这都没多久就要生了的皇后,又开始孕吐了,而且已经严重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程度,整个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太医们又束手无策的。 以黛玉的为人,当然会偷偷的给她喂些稀释的空间溪水,不然,等她身上的血肉被胎儿吸收的差不多了,她也就要凉凉了。 当今因为担心,他的情绪也越来越不暴躁,勤政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人人自危,朝堂上更是被他的无名邪火搞的风声鹤唳的,连林如海都没能逃得过他斥责。 黛玉从小伦子那儿知道后,暗戳戳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了,眼下重要的是自保,“哼,敢欺负我爹爹,咱们来日方长。” 第306章 幸得阮河前来解围,皇后情势不容乐观 阮河不放心当今,怕他把自己的身体闹垮了,便再也躺不住了。 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正殿,负责泡茶的宫女正被当今劈头盖脸的骂着呢。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重新泡过来?敢情咱家不看着你们,就一个个的连份内的事情都做不好了?”他挡住当今的视线,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朝那名宫女摆了摆。 当今气的太阳心直突突的,鼻孔里也像着了火一般,喷出来的鼻息都是滚烫的,瞥瞥阮河,“都还没好利索呢,跑过来干嘛?” 阮河作四处张望状,叹了口气,“勤政殿挺好的,要是拆了就太可惜了。” 当今也没多想的接口问到:“好好的干嘛要拆啊?” 等他问完了,才反应了过来,也不气鼓鼓的了,凶巴巴的瞪了阮河一眼,“你个狗奴才,胆子肥了是吧?还要拆了朕的勤政殿?朕先拆了你这身老骨头。” “嘿嘿,明明是陛下气汹汹的想拆的,老奴可不背这口锅。” “快滚快滚,你是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吗?现在要是不养好了,以后有的你遭罪的。” 当今明明是关心阮河,但语气上就是软不下来,深知他的阮河笑了笑,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奴才就在这儿陪着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小伦子他们去办就是了,这样不也一样的将养着。” 当今瞪着他的眼睛里有了笑意,但还是很凶的吐了一个字,“滚!” 阮河当作没听到,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自在的靠在椅背上,要不是腰伤还没好,他高低的得翘个二郎腿的。 “就不滚。” 当今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爱待就待着吧,看你个狗奴才能待多久?” 被阮河这么一打岔,当今烦躁的情绪缓了下来。 主仆二人一个在奋笔批阅着奏折,而另一个呢,则在惬意的吃吃糕点,时不时的抿口茶水。 不知过了多久,勤政殿里响起了一阵呼噜声,当今搁下朱笔,捏了捏眉心,又揉了揉后脖颈,不作他想,这呼噜声肯定是阮河发出来的。 当今捏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便把剩下的砸向了阮河。 睡美了的阮河咂巴咂巴嘴巴,挥了挥手,又哼唧了两声,把头歪到另一边继续睡了起来。 当今很想将手里的这一块也砸过去,余光瞥见了研黑墨的那块砚台,便示意小伦子研些墨夹。 小伦子正琢磨着要怎么做才能不着痕迹的叫醒阮河呢,砚台里的水便倒的快溢出来了。 当今皱着眉瞅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责备,在笔架上重选了一支毛笔,沾上墨汁,蹑手蹑脚的走到阮河面前,给画了个大花脸。 小伦子差点儿噗嗤的笑出声来,心道:这宫中竟然还有不少大太监想有朝一日能取而代之呢,那帮老混蛋要是瞧见了这一幕,怕是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吧? 甭管别人怎着吧,反正他知道该抱着哪条大粗腿,除了阮河的,永宁郡主的也算是小金腿了吧? 其实阮河在毛笔碰到他的脸时,便醒了。 试想在这宫中,在这勤政殿里,谁敢这么作弄他这个御前大总管啊?那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啊。 自家主子爷既然这么有兴致,那他便配合着呗,又不丢人。 过了一会儿,阮河才伸着懒腰醒了。 他恍若不曾闻到臭臭的墨香,看了看当今,又继续吃着糕点喝喝茶水。 分心留意他的当今偷偷的瞥了他一下,乐得胸口一震一震的,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拍着龙案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他乐够了,阮河不解的问道:“陛下,这是哪位大人写的折子啊,怎么这么招笑呢?” 当今又瞅了他一下,“噗,啊哟,哈哈哈~” 勤政殿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们都不禁拍拍自己的胸口感叹道:“幸好有阮公公在啊,不然也太可怕了,一天天的啥事也没干,尽被训斥了,关键还都是提着脑袋的呀。” 照例,晚膳后,当今又去了椒房殿。 黛玉正端着一只蓝花金边的小碗喂着皇后呢。 看见他进来了,便要起身行礼。 “丫头,弄这些虚礼做什么?你义母今儿如何啊?”当今坐到皇后旁边,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呀,手怎么这么凉啊?请太医瞧过了吗?” 黛玉揪着脸,摇了摇头,“还是吃什么吐什么,太医也没支出个有用的招来。” “一帮废物,朕养着他们有什么用?” 皇后虚弱的朝他摇摇头,“若是我真的捱不过去了,切莫要牵连无辜,不管怎么样,就当是为了我们母子俩积福了,答应我?” 当今被这口郁气堵的不上不下的,可又怕她还要为此烦忧,便点了点头。 他看向黛玉,“永宁啊,你也没有办法吗?” “我,我已经尽力了。”黛玉都眼泪汪汪的了,几乎皇后的每一餐,每一杯水里,她都尽可能的加了空间溪水了,可奈何作用并不大啊,为此她还借由着要配药,去太医署找了不少药材,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捣鼓了好久呢。 皇后慈爱的看着黛玉,对当今说道:“孩子已经尽力了,你没瞧见她眼睛底下都青黑了吗?医可治病,却治不了命,我只是不甘心不能为你留下子嗣了,我,我认命,真的。宫中从不缺新人,你伤心些日子便好了,以后若是能偶尔的想起我来,我,不枉此生了。” 当今红了眼睛,打断道:“胡说八道,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发妻啊,你怎么能丢下朕呢?朕不许,不许!你听见了没有?” 黛玉的眼泪也控制不住了,在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全都面容哀戚,强忍着快要决堤的眼泪。 皇后靠在琳琅的身上,反握着当今的手,又拉过黛玉,“虽然没能留下亲生的,但永宁也是我的女儿,你是知道的,我有多喜欢她,她,也算是我能留给你的念想了,千万,千万别让别人欺负了她。” 当今点了点头,语音哽咽着,“嗯,永宁不光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有朕在,看谁敢欺负?” “这就好,另外,我知道明昊这些日子也没消停,可他也是情非得已的,我一日为中宫,柳家不争也得争,你莫要怪他。” 当今把皇后抱到怀里,原本丰盈的女人,如今只剩着一副骨头架子了,他难过的真想大哭一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一个好字。 第307章 满朝堂恍然大悟,政二老爷想补偿 随着当今不再装病,不再需要侍卫们抬着去德昭殿后,三皇子五皇子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他们兄弟几个及众臣都被自家老爹给耍了。 懊丧,后怕的两股战战,整个朝会中,他们一直低着头,深怕被当今的眼神给逮着了,何况他们爹现在就像个一点就炸的爆竹,不敢惹,更惹不起。 倒是还在各自的府中养伤的二皇子跟轩辕澈有幸暂时躲过了这段难熬的日子。 除了皇子及各自的阵营的大臣们外,还有一个人在当今的余光偶尔瞥过他时,也心虚害怕的极为不自在,那自然就是咱们的国舅爷柳明昊了,自从皇后怀有身孕的消息放出来后,他便一直忙着上窜下跳的为还未出生的小皇子拉拢着势力。 对于林如海的隐晦提点,他不是没有听明白,而是已身在局中,若不争便意味着中宫母子跟他柳家会任人宰割,不管换作是谁,怕也会同他一样的。 二皇子的人在确定当今十分康泰后,都约在一天晚上去了二皇子府。 当得知了这一残酷的事实,二皇子都傻了,打死他都不想相信啊。 “会不会是什么神医治好了父皇啊?父皇,父皇可是十分器重本宫的,真的,他的那些话,不可能是哄着我玩的……” 二皇子越说越伤心,也顾不得脸面了,把脑袋埋进蜷缩起来的双腿之间,呜呜咽咽的哭了很久。 众人纷纷劝解,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伤心,“父皇他,他为何要骗我啊?老大不中用了,我可不就是长子了吗?” 见他又要哭,有人忙说道:“此次陛下借病试探的可不只是殿下一人,包括那几位皇子,包括了整个朝堂,此刻在场的诸位,谁不在试探之列呢?殿下不必羞恼的,好歹您有过监国的机会呢,亦正如您所言,您现在可是陛下的‘长子’啊。” “真的?” 在众人的肯定声中,二皇子才总算是滞雨忽云霁了。 随即又在这帮人的心灵鸡汤的灌喂下,又抖擞了精神,斗志昂扬了起来。 而轩辕澈在从乔暮光的口中得知这一真相时,淡然的笑了笑,“您当初可是还有些不相信我的。” 乔暮光瞧着他,一脸的笑意,捋着下颌上的胡子,“是是是,你可比外祖厉害多了,外祖不服老都不行了。” 听他这么说,轩辕澈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的,“哪里是澈儿厉害了?都亏了玉儿对母妃的提醒,不然在那种情况下,任谁都无法什么都不想都不做的。” “你这孩子随了你外祖母了,看人有眼光,玉儿丫头不管是家世出身,还是能力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告诉你个秘密,你外祖母她都在寻摸好的布料了,说是等你们有了孩子后好用呢。” “啊?”轩辕澈的脸和脖子一下子都红了,“外,外祖母也太心急了吧?玉,玉儿还小呢,若真的能跟她成亲,得好几年之后呢。”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可人家偏不听啊,还凶我了呢。”乔暮光说完,还瘪了瘪嘴。 轩辕澈有点儿羞恼了,想起他刚才的话,“哼,外祖,您刚才可不止夸了我吧?您其实就是想夸夸您自己个儿,还暗戳戳的跟我告状,小心我告诉外祖母去。” 从小便性子冷淡的一板一眼的大外孙子,现在似乎变成个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了,这种变化,好像就是从安国侯一家子来京之后吧? 乔暮光满面笑意,他是真的为轩辕澈感到高兴,身为皇子,能得一良缘可太不容易了,虽然这其中仍然掺杂着太多的算计和计较,可也不乏真心不是? 话说已经好利索的贾政,精心挑选了几幅字画,虽然贾探春还在家里时,只许他挑上两幅便可,但他心里对贾宝玉除了愧疚还有心疼。 此事避得过赵姨娘,却瞒不住鬼精鬼精的贾环,但这小子并没有阻拦,甚至还叮嘱他的小厮别在他娘那儿说漏了嘴。 贾政带着随从,抱着那几幅字画出了府,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找贾宝玉了。 随从提醒道:“老爷,宝二爷不是在永宁郡主的铺子上当师傅吗?咱们直接去安国侯府就是了。” “对,对对,去妹妹府上。” 坐上骡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林家的大门前。 他来过这里,门房的小厮愣了愣,很快便认出了他。 “是二舅老爷来了?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很快小厮跑了回来。 “二舅老爷,我家夫人请您去正堂,随小的来吧。” 贾敏瞧瞧他手上抱着的盒子,忙给他让座,又命人上了茶点。 “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你可是稀客呀,怎么,给我送礼来了?” 贾政把东西放下,坐了下来。 “妹妹一向可好?我,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贾敏睨着眼睛打量着他,“不能有违国法伦理,说来听听吧。” 有些忐忑的贾政松了口气,“我,我想找宝玉,他之前不是在外甥女的铺子里做活的嘛,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的,所以,所以便找来这儿了。” 贾敏白了他一眼,又指指他刚才放下的盒子,“我还以为你是来瞧我的呢,嗐,白高兴了一场,这礼,大概也不是给我的吧?害得我还想着要怎么回礼呢,这下倒省事了。” 被人怼了,要换作还是荣国府的政二老爷时,面子肯定是挂不住了,可如今,他早已没有了矫情的资本,虽然还有家在,却已是分崩离析。 他讪笑了笑,“妹妹莫恼,改日二哥再为你补上可好?” “算了算了,伸手要来的可不香。说到宝玉,你这个当爹的也真是心大,又有点狠啊。” “都是我之过,他从小被养的没什么心眼儿,我该护着他的。妹妹,二哥欠你跟外甥女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见他难过的不似作假,贾敏把要呛他的话在嘴巴里转了转,“咱家玉儿对宝玉确有提携之恩,但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若是谢我,那你可就谢错人了。” 第308章 被怼被呛连诘责,懊恼懊悔难原谅 贾政不解,“妹妹的话,我不太听得明白,难道宝玉不在你这里吗?” “真是的,应该在我这儿吗?他亲娘老子都不管他,何时轮得上我这个当姑母的呀?”贾敏瞧着他那副清澈的蠢样,还是没忍得住的讽了两句。 贾政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红的,起身作揖道:“还请妹妹告知宝玉的下落。” 贾敏又翻了个白眼,“坐着,多大的仇啊?想折我寿呢?” “妹妹,没有的,我只是,都是二哥的错,你莫恼。”贾政嗫嚅着。 “唉,我说的是大实话,你咋就不信呢?玉儿只是聘用了宝玉,但那孩子被你们赶出来后,却被大哥给接回去了,我听大哥说,他以后就住在后街上了,就是贾代儒家原先的院子,不过不是白给他住的,毕竟你们两房是分了宗的,若又留下了他,其他族人怕是要不忿了。” “应该的,不白住是应该的。”贾政的眼眶红了,啪啪的甩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大哥,大哥他,王氏那么的算计他,他还能,还能这么对宝玉,我,我是没脸见他了。” 贾敏扯下挂在衣襟上的帕子,扔到了贾政的身上,“啰,借你了,一会儿见他的时候,把脸给蒙上。” 沐夏差点儿噗嗤出声。 贾政愣了一下,老脸更红了,但他确实不敢孤身去见贾赦,想了想,咬咬牙,对贾敏恳求道:“妹妹,一会儿,你能不能陪二哥一起到忠国公府去啊?” 贾敏笑了起来,促狭的问道:“你不会是怕挨揍吧?这还真说不准呢,若换作是我啊,掐死你的心都有的。” 贾政又苦笑了笑,“好妹妹,你明知道二哥打小就吃惧他的,咋还这么淘气呢?我后背上已经在冒汗了。” “咯咯咯咯咯~” 贾敏乐得不行。 在贾政又是作揖,又是讨好中,她也不拿乔了,“得呐,就陪你走一趟,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去。” 兄妹俩直接进的东院。 贾赦只笑眯眯的瞧着贾敏,完全忽略过她身后那个局促不安的人。 “妹妹今儿怎么得闲了?” “大哥,你不乐意看见我呀?嫂子~” 贾敏跺着脚,撅着嘴,邢氏笑着拉过她,“好妹子啊,你大哥不待见你,但嫂子稀罕着呢。” 贾赦的虎目一瞪,“你这个老娘儿们,干啥要挑拨我们兄妹啊?” 现在的邢氏可不是从前那鹌鹑似的闷嘴葫芦,对他自是也不会再那么的惧怕了,这会子,她甚至对贾赦轻蔑的笑了笑。 “妹妹,别理他,他这人就是属狗脸的。” 贾赦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但却没有更严厉的训斥,有的只是无可奈何。 原身的记忆中,贾赦跟张氏之间只能算得上相敬如宾,而眼前的两人却是相濡以沫的。 贾敏感到很开心,贾赦这个血缘上的大哥,对她,对她的孩子,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她衷心的希望他是幸福的。 还是邢氏猛的瞧见屋里头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时,“咦,这,这不是二老爷嘛,稀客啊。” 贾赦冷声道:“他算什么客啊?要不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看我不让人给他扔出去。” 贾政缩缩脖子,“大哥,我,我早就知错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儿吗?” 贾赦抬手就要揍他,他赶忙躲到了贾敏的身后,“大哥,我都是当祖父的人了。” 贾赦撸着袖子,“呵,你还知道自己是人家祖父啦?怕丢人啦?那你就别干那些不是人干的缺德事啊?” 这会子,似是被打通了某处关窍一般,贾赦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让贾兰跟李氏去裕盛当铺的?若敢白活一个字,你今天就走不出忠国公府。” 偷瞄了一眼磨着牙的贾赦,贾政恨不得能拔腿就跑,可他跑不得,不光是因为腿软了,更因为这些事情不说清楚了,今天即便他逃了,以他大哥的脾性,他日后也是躲不过的。 硬着头皮,从贾敏的身后走了出来。 “大,大哥,我,你,你别生气了,我,我那也是没办法了。虽然是李氏绝情在前,可贾兰毕竟是珠儿的骨血啊,我做不到不闻不问的,若是,若是他们去了别处典当,当得的银子怕是吃不了几顿饭的,你,你莫恼。” 他不这么解释还好,贾赦听着听着,火气更大了,“你还真是个好祖父啊,何着我就该着你们的,啊?还做不到不闻不问?你自己说说,自从宝玉被赶出来后,你问过他一声吗?你看过他一回吗?你有担心过他吗?那孩子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哑巴了?” 贾赦一吼,贾政又缩成鹌鹑了。 从胭脂铺子那边回来的贾宝玉,听说贾政来了,便奔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贾赦的一声声诘责,他本就是个多情易感的,眼泪不自觉的滑落,除了伤心难过,还有感动愧疚。 以他娘曾经的所做所为,若他是贾赦,他应该是做不到这样的。 自家大伯比之自己的父亲更像他的亲人。 屋里的贾政不知该怎么辩解,人之一生,一步错,步步错,即便他心有悔意,一切却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他噗嗵的跪了下来,“大哥,你消消气,错已铸成,我改变不了什么了,那个,今天是我让妹妹陪着我过来的,我是有些害怕,可是却非来不可啊。我愧对了宝玉那个孩子,我就是想补偿补偿他,可我又没那么多的银子,便给他带了几幅字画,不管他是卖了,还是会留着,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心意。大哥,我已经从妹妹那儿知道了你为宝玉所做的一切,我,我惭愧的无地自容,我真的是没脸来见你的,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更不敢求得宝玉的原谅,我保证,以后,以后我不会再到你们面前来蹦哒了,真的,我说到做到。” 门外的贾宝玉已经哭成个泪人了,他走了进去,轻唤了一声老爷。 贾赦担心的看向他,“你咋过来了?” “大伯,我,我听说我爹他,他来了。” “唉,你将他扶起来吧,你们爷俩去你那院子里谈谈吧。”贾赦长叹了一声。 “哎。” 第309章 虽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贾政跟着贾宝玉来到他在忠国公府里的住处。 瞧着精致的庭院,再瞅瞅明显精心布置过的屋舍,他的心里连叹了数声,他这个亲爹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从小他就一直不服他的这个大哥,他俩明明都是荣国府的嫡出孙辈,凭什么贾赦就能独得祖父祖母的疼爱呢?凭什么好的东西就得先紧着他呀? 怎么也想不明白后,他便在父母的面前装乖巧,在知道祖父想让子孙们习文的打算后,他又拿起了他最讨厌的书本装起了斯文。 他以为凭着老母亲的偏爱,凭着儿女们,他就能永远的压贾赦一头的,可到了,他却一败涂地,而贾赦青云直上了。 原来除了能力远远不如外,在做人做事上,他也是差劲的很的。 他让随从把带来的字画搁到了桌子上。 “宝玉,这些都是给你的,随你是留是当。你,你也别嫌少,如今那府中的金银都不经为父的手了,这些,多少是我的一点子心意。之前你大嫂子带着兰儿回来过,他们被李家占了家业,身无分文的无处可去了,可为父无能,虽心有不忍,却留不得,那日便也给了他两幅。” “听大伯说过,他们是在大伯的当铺里当的,大伯没让压价,有了那些银子傍身,只要不乱花,再置些田产,会不愁吃喝的。”贾宝玉说道。 贾政略有诧异的看着他,“你这孩子还真是不一样了,从前你可是最不耐烦这些的。” 贾宝玉笑了笑,“我也说不上是通则变了呢,还是变了则通了?不瞒您说,在老太太过世后,我曾生了厌世之心,只想着这世间污浊烦杂,莫不如断了这三千烦恼丝,一了百了算了。还是林妹妹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又许了我谋生的地方,不然在被赶出家门的那个时候,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啊。” 宝玉说的风轻云淡的,贾政听来,却如钝刃割肉,那种难受的感觉都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宝玉,皆是爹之错,你要恼,要怨,都随你吧,你大伯最是护犊子了,有他庇护着你,为父放一万个心。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我才是你的亲爹啊,可我却从来没有护过你,包括你的大哥,你的大姐,我一直都在希望从你们的身上能得到我自己无法做得到的。宝玉,好好的孝顺你大伯,他值得的,他日你若能有出头之日,也不枉他的真心对待了。” “是,宝玉都记下了。” 接下来,父子俩都沉默了,除了这些话,他们似乎也不知该聊些别的什么了。 还是贾政打破了尴尬,“你这会子没什么事吧?” “嗯,没有紧要的。” “那,便带我去后街上的屋子瞧瞧吧。” 贾宝玉侧身让他走在了前面,茗烟跑在最前面引着路。 麝月将那几幅字画搬到了里间,放到了柜子里,心里面虽为贾宝玉不平,可她也明白生活的不易,这些字画可是他们主仆以后立身的底气,她只嫌少,却不会嫌多的。 路过族学时,里面书声琅琅,还有先生讲经释义的声音隐约传来,全然没有从前的乱糟糟。 贾政停下脚步,背着手,立于族学的大门前,“这里修整过了?是外聘来的先生吗?” “是,大伯说子孙才是族中的无价之宝。” 贾政点点头,“他是对的。” 又走了几步,便来到了那间院子。 屋里屋外的都看了一遍,“我瞧着后院的地都松过土了,是你弄的?” 贾宝玉笑笑,“是我跟茗烟麝月一道弄的,种了些菜,以后省得花钱去买了。” 贾政又被惊讶到了,原来这个二儿子还真的能守得住贫苦,更加能够坦然的去把生活过好,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儿心酸。 怕再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木着脸出了院子,没有再叮嘱什么,只说了句,“为父回去了,你好生的吧。” 贾宝玉拱手相送,目光久久的落在远去的背影上,鼻头发酸,眼眶微红,从今而后,虽近在咫尺,但却相隔天涯,何日能再见,贾政不知,他亦不知。 茗烟锁上院门,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没有像往日里那般叽叽喳喳的,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甭管他要干什么去,他只守着他便是。 贾敏陪着兄嫂唠了会儿家常,回去前,又转去了荣禧堂,抱过龙凤胎,挨个的亲了又亲。 等两个孩子累了,巫云让奶嬷嬷把他们带了下去,又摒退了屋里头伺候的人,只留下了画眉。 贾敏明白,这是有私房话要跟她说呢,即便巫家两口来了京都,这个丫头对她还是很亲近的。 “姑母,那平姨娘怀上了,快两个多月了。” “咋的,心里害怕了?还是琏儿宠妾灭妻了?” 巫云抿抿嘴角,“不能说没有,肯定是有一些的,他待我还是一如从前,只不过,平姨娘毕竟是前头那位留下来的人,爷对她自是有所不同的。我倒还好,但鸳鸯明显的心中不忿了。” “起龌龊了?” “摆在明面上的手段还没有瞧见,可私底下怎么着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二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她俩在府中的根基都比我深的多。” “你是忠国公府的世子妃,是府上的当家主母,要如何管,不外乎权衡之术,治国治家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当然了,无论你怎么做,琏儿对你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他若敬你爱你,你就是无错的。” 巫云点点头,“我会好好的思量思量的。” 又聊了些别的,贾敏才出了府,想着来都来了,便又让车夫将马车赶去了后街。 王仁正由小厮扶着,摸着院墙艰难的挪着步子,也不知道他练了多久了,满头大汗的。 扭头看见她,嘴巴咧得老大,但也瞬间懈了力,要不是小厮扶着,怕就要狗啃地了。 林家的车夫帮着将他扶进了屋,老嬷嬷打来热水,给他擦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第310章 镇远伯府的试探,沐夏一语中的 王仁收拾妥当来到堂厅,“敏姑母,您来啦?” “嗯,来瞧瞧你,仁儿,姑母真为你高兴,恢复的过程肯定不容易的,千万别气馁啊。” “仁儿知道的,您放心。” 贾敏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了家。 她刚歇了口气,准备吃口饭呢,门房小厮递进来了一份访帖。 打开来一瞧,眉头皱了起来。 “镇远伯夫人?她来干什么?不是说把谢兰留在那边照顾了吗?还有这闲心来我家里头?” 纵然疑窦丛生,心里面也十分的不待见,下午的时候,她还是热情的将人迎进了正堂。 “谢夫人可是稀客啊,难怪今儿一大早的,那喜鹊就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呢。” “早就想过来了,就是怕打扰了。”谢夫人笑道。 “啊哟,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若来了,那就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忙,我也得撂下了不是?” 两个人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贾敏问起了谢兰的情况。 “兰丫头还好吧?她头一次坐胎,肯定慌手忙脚的,还好那天正好回了你们那儿了,不然我就得挂着心的睡不着觉了。” “这两天的觉头倒是足,就是味口不大好,我正发愁呢。” “那,她有说想吃什么了吗?咱们都不差钱的,只要这世上有的,寻来便是了。” 谢夫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这孩子愣是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反正就是闻这个的味道不太对,吃那个也觉着不好吃的,我家的厨娘都快愁哭了。” “这生育之事,本就是咱们女人家的生死难关啊,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再过个两天,兰丫头的胃口就恢复了呢。” “但愿吧,对了,听说霖小子又住到你家来了,那孩子也真是够倔的,那天晚上他来家时,我便让他索性也留下来,可人家偏不干呢,这半子啊,终究是隔了肚皮的,你拿他当儿子一般,可他总是客客气气的外道,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贾敏的脸色未变,心中却在mmp,这个女人什么意思?郑霖可是林如海的弟子,他住到自己的师父师母家里有何不可?哦,不待在镇远伯府就是冷情冷血不知恩的吗? 她真想把茶壶里的茶水都泼她脸上去。 “哟,我可听出来了,丈母娘这是在吃我这个师母的醋了。” 谢夫人讪讪的笑了笑,“那小子都做得了,我还说不得啊?” “那自然是说得的,按说他是该跟你们更亲的,只是打小就跟在我们身边,或许是习惯了吧,也可能我这里让他更为自在些。好姐姐,你可不能生孩子的气,不然,我这脸皮可薄的很,你要让我如何自处啊?” 贾敏半硬半软的顶着她的话,又立马给她脸的装可怜,只要她不傻,应该就不会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果然,谢夫人不自然的又笑了笑,“哪里就这么严重了?这不是也没旁人在嘛,我就跟你说说的。” 贾敏夸张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姐姐可真真是吓死我了,刚刚还真以为你生气了呢。我都在琢磨着,等我家那口子回来了,要不要合力揍郑霖那小子一顿啊?” 谢夫人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你的这张嘴哦,我是服了。” 贾敏咯咯的笑了起来。 直到谢夫人离开,贾敏都没听明白她今儿过来到底要干嘛。 “难道,就是因为吃女婿的醋?跑到我这里来宣示主权了?” 小芜说道:“她会不会就是来告状的呢?郑家的长辈都不在这边,她只能来找您了呗。” 贾敏的眉头又要拧上了,沐夏想了想说道:“夫人,奴婢倒觉得她是来试探的。” “哦?怎么说?” “未必是她自己的意思,但她的丈夫儿子心虚,所以,就派她过来试探咱们安国侯府对镇远伯府的态度了。至于,关于郑少爷,或许只是顺带嘴了,她也的的确确的对郑少爷颇有微词,听她刚才那口气也算是真情流露了吧。” 贾敏对她满脸的赞赏,“你这丫头的脑瓜子行啊,说到根儿上了。” 沐夏不好意思了,“夫人,人家瞎猜的。” 贾敏摆了一下手,“诶,八九不离十了。他们这是觉得谢兰怀上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谢林两家的关系也该缓和一下了,可他们心虚的又没底,这才突兀的上门来了。你们觉得我刚才表现的还自然吗?” “奴婢觉得没毛病。”小芜又说道。 沐夏点了点头,“他们那一家子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晚饭过后,贾敏便把今天下午的事告诉了林如海跟郑霖,他俩的推测跟沐夏如出一辙,贾敏又忍不住的夸了夸沐夏。 “师父师母,我仔细的想想,觉得我应该留在那儿的,也许还能找出什么破绽来呢。”郑霖说道。 贾敏白了他一眼,“你这是不打算跟谢兰过了?” 郑霖摇摇头,“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啊。” 林如海对他说道:“你若是得了推倒镇远伯府的首功,那谢兰还能跟着你吗?就算她心中有大义,可那些人毕竟是她的骨肉至亲啊,而且,她从小受宠,家人在她心里的份量会很重的,你呀,可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郑霖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想的太不周全了。 “可是,兰儿她留在那边,我总有种质子被押在那里的感觉。” “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他们还不至于拿谢兰母子来对付咱们的。霖儿,陛下的人肯定已经在调查了,你不要过渡的去关注,免得后面成为为师的掣肘,无论怎样,我得保住你。” 对于林如海的警告,郑霖赶忙应了下来,他可不是光棍一条,除了谢兰和未出生的孩子外,还有郑氏一族上百口子人呢,作为长房嫡孙,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了,所以,要顾忌的也很多。 “霖儿不会感情用事的,如若镇远伯府真的牵扯进了水家之事,师父能保下霖儿已是难之又难了,帮不了您什么,但也不会给您拖后腿的。” 第311章 刘姥姥寻亲来,麝月怜贫惜老 正逢春夏交际之时,青黄不接。 家中少田又断了其他谋生的庄户人家中的日子就艰难了。 这天的一大早,一个衣着还算整洁干爽的老妪,拉着一个约摸三五岁的小娃儿,从西城门进了京都城。 祖孙两个逢人便打听荣宁街上的荣国府。 善心者告之:“现如今叫忠国公府了,当家人便是老荣国公的嫡长孙贾赦,亦是现在的忠国公。” 老妪满是感慨,“要不世人皆言龙生龙,凤生凤呢,合该着人家能得享荣华富贵啊。” 她是又高兴又忐忑不安,可想想家中的情形,口中嘟囔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是那样的鼎盛之家,人家就是拔根寒毛来,也是比咱的腰身粗的。来都来了,总得瞧瞧去的。” 小娃子正抠着嘴巴,眼巴巴的看着不远处的糖人摊子流着口水,她用力的拖拽了两下,这才挪动了步子,只是脑袋还舍不得转过去瞧着。 等他们祖孙俩走到荣宁街的后街上时,都已经快过了午时了。 人老成精,她自然没有傻到直奔正门而去,用她的话说,她是哪个牌面上的爱物儿啊? 可打听了一圈,也没有寻到了曾与她女婿王狗儿家联过宗的王家二姑奶奶的陪房周瑞。 还是一位贾氏的本家婆子瞧着她来一趟不易,便将王氏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那二房搬去了西城了,只是我也不知在哪条街上。” 她唬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心中不禁悲苦,今儿这一趟难道要白跑了? 正在她垂头丧气的准备家去时,刚才那婆子都走过去了,又转了回来。 “瞧老姐姐你也不容易,我还是给你指条道吧。” “请说。”老妪的眼中又有了光亮。 “王氏死后,还留了一个长孙,一个幼子,不过,我听说,如今那赵姨娘被扶了正了,而曾经被老太太疼成心肝尖尖的宝二爷却被那三姑娘给赶出了门,如今正被国公爷收留着,过些日子怕是也要住到后街上来了。”她还给指了指贾宝玉的那间院子,“啰,就在那儿,这两天宝二爷的丫鬟小厮都有过来收拾呢。你要是寻不到西府,或许在那边等着,弄不好还真的能碰上人的。” 老妪千恩万谢的。 小男娃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姥,板儿饿了。” 老妪舔舔干的起皮的嘴巴,肚子也适时的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还没寻着人呢,再忍忍啊。” 祖孙二人顶着日头就蹲在了贾宝玉的那间院子前面,在被哂的昏昏欲睡时,麝月挎着个篮子过来了。 “诶,老人家,你们咋待在这儿了?这日头多晒人呐?” 见她开了门锁,老妪立马蹦了起来,吓了麝月一大跳。 老妪不自在的搓着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啊?可是宝二爷身边伺候的?” 麝月打量着她,瞧她的形容,挺像是庄子上的庄户,不过收拾的蛮干净的,除了鞋帮子上沾了些泥,这是从城外边来的?可她不曾听说过她家爷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啊。 “您老是?” “哦,我夫家姓刘,生有一女嫁给了王家狗儿,他家祖上也曾做过京官的,后来还跟都太尉统制县伯联了宗,不过当时只有王家大爷跟二姑奶奶在京中,旁人知道这段儿的倒不多,唉,女婿家又早已没落了,这才没了来往的。” 麝月哪里能知道这些啊?可既然是跟王氏有瓜葛的,她倒不好拒人于千里了,俗话说,朝廷还有三门穷亲戚呢。 这时,板儿的小肚子又饿的叫唤了起来,老妪尴尬的笑了笑,“早上起的早,小孩子家家的饿的快。” 麝月把胳膊上的篮子放进了院子里,转身又锁上了院门。 “姥姥,你们都还没吃饭吧?只是这个时辰了,怕是新做的不好弄,若不嫌弃,便随我去国公府里随便吃点吧。” “啊?啊哟,哪里就嫌弃了?能有块干饼子嚼巴两口也是我们俩的造化了。只是,那府中,我们,去合适吗?”刘姥姥又不安搓了搓手。 “是不大合适,毕竟我们爷也是借住而已,一会儿你们紧跟着我走,别四处乱瞧便是了。” “哎,哎哎,不会给姑娘添麻烦的。” 不大会儿,便从后角门进了忠国公府。 本想着一路直奔厨房的,却在半道上碰上了王保善家的。 麝月忙屈膝施礼,“大娘满脸喜色的,这是要去哪儿呀?” 王保善家的瞅瞅刘姥姥祖孙两个,“是麝月啊,这两位眼生的很,不似咱们府中的人啊。” 麝月便上前把刘姥姥的来历说了说,“大娘,我想着好歹也是亲戚一场,没来的还要让人家饿着肚子家去,这才把人给带进来了。” “下不为例吧,既是亲戚里道的,让人重新弄些饭菜,可别失了国公府的脸面。” “是。” 又七拐八拐了走了几道回廊,这才来到了厨房。 厨娘倒没推脱,现在的忠国公府可不像荣国府时的奢靡无度,后厨虽然还是有油水可捞的,但若还想着变着法子的讹钱,怕是立马就得被发卖了。 “饭是现成的,汤也剩了些,我再拣两样炒菜,一会儿便得了。” “有劳了。” 麝月将刘姥姥祖孙领到一处亭子里坐下来。 她给斟上了茶水,“姥姥,先喝些润润喉咙。” 刘姥姥忙站起朝她欠了欠身,“怎敢劳动姑娘?” “我就是伺候人的丫鬟,可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你还是自在些吧。” “哎。” 刘姥姥先喂了板儿一些,然后自己才连灌了两口。 麝月笑道:“姥姥还是少喝些,若存了肚子,怕是饭菜就吃不了。” 刘姥姥也跟着笑了起来。 “姥姥,你们这次来,是特意来的,还是路过啊?” 刘姥姥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抬手摸了摸发髻,纵是难为情,还是说道:“不瞒姑娘,眼下青黄不接,家中连个吃的都没有了,我那女婿也想不出个抓头来,便想到了这门亲戚,他脸皮子薄,只我带着孩子寻来了。” 第312章 薛宝钗有孕,贾雨村获罪 听了她这话,麝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打秋风的行为确实令人厌烦,可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又会舍了脸皮呢? 她寻思着自己那儿还有两吊钱,便准备去取点过来。 扭头便瞧见东院的小芳跑了过来。 “你咋跑过来了?是太太有什么吩咐吗?” 小芳扶着亭子的立柱喘匀了气,瞪着麝月,“你这个大胆的丫头,竟然敢私自领人进府,太太跟二奶奶已经知道了。” 刘姥姥被唬的坐不住了,麝月也慌了神了,小芳又噗嗤的笑了起来。 “吓着了吧?” “你,”麝月指着她,“啊哟,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小芳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来,倒到桌子上,“太太跟二奶奶确实已经知道了,虽说大房二房早就分了宗断了亲了,可老人家来一趟不容易,让你好生的招待着。这副银镯子跟银锁是给这个孩子的见面礼,而这几只银锞子则是留着老人家把玩的。” 刘姥姥忙不迭的就要拜她,小芳避开去,托住了她的胳膊,“老人家,这可使不得的,你安心的吃些饭,一会儿让府上的骡车送你回去。” 等饭菜端上来了,麝月让她先吃着,自己跑回了贾宝玉的住处。 茗烟见她着急忙慌的,“你这是被狗撵了?”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宝玉在屋里头吗?” 茗烟嘿嘿一笑,指指卧房,“自个儿寻去。” 贾宝玉听见她的声音,走了出来,还倒了盅茶水递到了她的手上。 “跑那么急干什么?” “王,王家来客人了,不是,有个刘姥姥说是王家的什么亲戚,找到后街上了。” “是谁啊?我见过吗?她不会是去看表哥的吧?你直接领过去便是了。” 麝月便将刘姥姥来的目的告诉了他。 想起王氏,贾宝玉怔了怔,他回房将刚发的工钱全拿了出来。 “虽然不多,但应该也能买些粮食了。” 麝月放下茶盅,“你要去见见吗?” “算了吧。” 麝月想了想,也取了一吊钱,又将堂厅里的糕点用油纸包了。 等她赶到亭子那边时,刘姥姥正用手背抹嘴呢,见桌子上的汤菜都被吃的一干二净的。 “姥姥,可吃饱了?若是不够,我再去要些来。” 刘姥姥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托姑娘的福,今儿吃了个饱食儿,还有不少的荤腥呢,能顶上两天了。” 板儿将手中的鸡腿啃完了,仰着脑袋伸手还要,刘姥姥拍了他一下,“你那肚子能存的下吗?嘿嘿,让姑娘见笑了。” 麝月笑着没说什么,又跑进了厨房,她问厨娘要了只大肘子。 再回到那处亭子,指指几个油纸包,“这些都带回去,让家里人都尝尝。” 说着,她又掏出自己的那一吊钱,把宝玉的那六两银子也拿了出来,“这些银子是我家爷给的,如今他在表姑娘的铺子里头做活,这些是刚发的工钱,你别嫌少,好歹能买些嚼口,而那一吊子钱是我的,多少都是我的一点子心意。” “啊哟,这可,这可如何使得啊?我,我这是积了什么大德了?” “往后若是得了空了,便到后街那处宅子里来耍耍。” “哎,哎。” 送走了刘姥姥祖孙,麝月瞧瞧天色还早,便又去了后街上。 晚上贾赦回来后,跟邢氏闲聊时,说起了薛宝钗。 “山西那边传来了消息,薛大姑娘怀上孩子了。” “她倒是个有福气的,这也成婚没多久吧?”邢氏倒没别的意思,就是顺着话茬儿随口一说。 “福气?也许吧?” 邢氏不解道:“这是怎么啦?难道不是那个贾雨村的?” 贾赦笑笑,“你这娘儿们的心思倒是龌龊。” 邢氏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说的糊里糊涂的,我不就听得稀里糊涂的?猜一下,还不行啊?不是,你怎么突然说起她来了?” “贾雨村那货得罪的人太多了,幸好当初琏儿把他推给了贾正经,不然这拔起萝卜带起泥来的,咱们什么都没干也得惹上一身骚来。” “是不是京中有人要搞他了?罪名大吗?贾政都已经是个庶民了,还能被牵扯上吗?”邢氏问道。 贾赦拽掉后面的一只软枕,身子往下躺了躺,惬意的由着邢氏帮他按着腿。 “贾化此人行事不计后果的狠辣,早就跟许多人家结下了死仇了,不过这次挑头的却是刑部员外郎王启,这个人的官职虽然不大,但他身后的王家却不容小觑。反正是几方联手了,他即便不死,以后也爬不起来了,那个薛宝钗还能好得了?至于贾正经嘛,现在还不好说啊,不行,不能他连累了宝玉跟环小子。” 贾赦腾的跳到地上,套上外袍就往外跑。 “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呀?” “你先睡吧,别管我了。” 他叫上值夜的牛铁柱,牵上马,从后角门出了府。 贾政还坐在灯下看书,听到门房的禀报,他慌手忙脚的迎了出来,赵姨娘也跟在了后面。 “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当我愿意来啊?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你带我去书房。” 来到书房,贾赦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书案后面,贾政缩着脖子站在了旁边。 “你老实说,当年除了举荐贾雨村外,可还帮了他别的什么了?” 贾政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的想想。” 贾政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跟他真没别的瓜葛了?” 贾政挠挠额头,“好像,好像有一点点。” “哪一点?搁在这儿大喘气呢?”贾赦吼道。 “就,就是帮他大儿子保了媒。” 贾赦瞥着他,冷笑了两声,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贾政再次摇了摇头,“真没有了。” 贾赦叹了口气,“贾雨村不日将押解回京,此番他难逃生天,你,若是被他咬出来了,怕是有连坐之罪的。我跟妹夫自然会帮你周旋,可前途难料,为了不牵连宝玉环儿,你,必须跟他们断的彻底,而且动作要快。” 第313章 为保全断亲,被攀咬流放 贾政的身子晃了晃,抓住桌角才稳住了身形,本就白净的脸上又白了几分。 “大哥,他,他不会那么没良心吧?” 贾赦跟看白痴似的瞥瞥他,“良心?良心值几海?他贾化是个什么德性?那几年里你都没能看清吗?他若有良心,在得知你落魄后可曾来瞧过你?做过什么帮衬没有啊?跟一个随时可以噬主的白眼狼讲良心,真不知道那些年的官场,你到底是怎么混的?” 慌乱恐惧大过了那点子可笑的自尊,反正他在他家大哥面前早就‘赤裸裸’的无需遮掩了,拉住贾赦的袖子,“大哥,我,我只能跟两个孩子断亲一途吗?” 他的犹豫不确定,在贾赦看来就是矫情,“宝玉那儿断不断的,不就只差一纸文书了吗?至于赵氏母子,你不想他们跟着你遭罪的话,也得狠心的断了。” 见他还在纠结,贾赦抽过身后博古架子上插的鸡毛掸子,朝他的腿上就抽了两下子,贾政疼的蹦了蹦。 “大哥,疼~” “你就是个榆木疙瘩,咱们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若是最终有惊无险的,谁还能不让你们一家子团圆吗?反正这处宅子如今也不在你的名下,等断亲书到衙门登了记,你就自个儿租间屋子去。” 贾赦心累极了,这不仅得手把手的教,甚至还要喂到他嘴巴里,他上辈子指定是坑死这货了吧,不然这辈子怎么老是为他操碎了心呢?不会是真的还他的债吧? 被他暗戳戳的蛐蛐的贾政,慌的两只手都不知道是该抬着还是放下了,“那,大哥,我,我要跟环儿他们说实话吗?” “你以后还想不想回来了?” 贾赦咬着后槽牙,手里鸡毛掸子挥了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抽他的冲动。 “想的,肯定是想的呀。” “那你说,要不要告诉啊?”这句话,几乎是从贾赦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要,要吗?” 贾赦被气笑了,用鸡毛掸子戳戳贾政的额头,“你这里面装的是浆糊吗?” “哦,哦,我一会儿就告诉他们去。” 贾赦吐了口郁气,“明天你从府衙回来后,去我那儿把跟宝玉的断亲书给我。” “嗯,知道了。” 贾赦回去了,贾政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命人把赵氏母子周姨娘喊了过来。 他把情况一说,两个女人都哭了起来,贾环蹙着眉头呆愣着,以他的年纪和见识,除了害怕,还是禁不住的害怕。 “老爷,大伯,大伯他,不会坐视不管的对吧?” “如果能帮,你大伯姑父应该都会帮忙的,你们别都像是天塌了似的,这不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嘛,早点做了准备,总比突然间被人一锅端了的好,这只是眼下的权宜之计。” 赵姨娘泪眼汪汪的,“可不就是天塌了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呀?” 周姨娘瞧瞧她,又瞧瞧贾环,再想想孤苦伶仃的自己,若是贾政真有个什么意外,之前买回来的砒霜大概就有用途了吧?她不禁悲从中来,呜咽的不能自已。 这一夜,他们一家子都在书房里坐到了天亮。 贾政写好两份断亲书,在两个女人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袍子,不大的包袱里装了几身换洗的衣物,赵姨娘在里面又放了两锭银子,满脸愁苦的,“老爷,回头,你就真的不回来了吗?” “嗯,做戏得做全套啊,环儿一会儿跟着我去府衙,他会把断亲书带回来的。到时候,若真有衙差上门,你们就将这个拿出来,不管怎么样,能保一个是一个。” 两个女人一直跟到了前厅,见她俩还想送出门,他赶紧制止住了,这要是来个十八相送的,一切不都做了无用功了吗? 只要给了银子,书吏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出了府衙,贾环面无表情的带小厮回了西城,而贾政则如约的来到了忠国公府。 贾赦接过断亲书,“你这就去那种大杂院里租间屋子,安置妥当了,便让人来告知一下地址,紧接着,我便会让将此事传至坊间。” “有劳大哥了。” “滚吧。” 等找好了地方,不出所料的,他政二老爷又出名了,坊间还演绎出了好几种版本。 最好面子的他,倒是难得的很平静,因为不知道这场戏还要做多久,总不能坐吃山空的,次日一早,他便带着随从到街市上租了一处摊位,摆上桌椅,开始为人代写书信。 贾敏跟林如海也很快得知了这件事,林如海倒是猜到了一二,可贾敏实在放心不下,连夜派林一跑到了忠国公府的东院,知晓了原委,她也不由得感叹道:“若说贾正经命好吧,他又老是有是非官非缠身,可若说他的命不好吧,偏偏总是有人护着给他擦屁股。” 四天过后,押解贾雨村一家子的囚车便进了京。 御史的奏折中,给这位酷吏列出了十大罪状,只单拎出一条来,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何况是十条呢。 如今,当今暂时是不需要趁手的刀了,贾雨村便没有保下来的必要。 当今自然是知道这些罪名无论怎么查,都不会缺少证据的,可过场还是得走一走,刑部因为这个又忙碌了起来。 但只不过才五天,案件的复核复审就完成了,死牢中的贾雨村父子遍体鳞伤,而不出贾赦所料的,他确实咬了贾政一口。 当今勾决后,其所有成年男丁斩立决,而所有的女眷幼子皆要流放到三千里外的苦寒之地,薛宝钗因为已有身孕,只能待她生产之后再行押送了。 被攀咬的贾政原本按律也该是流放三千里,并且无诏不得回京的,包括其家眷也是要同罪的,幸得贾赦未雨绸缪,贾宝玉贾环他们有惊无险。 又在他们子舅二人的运作下,他只被判了流放三百里,而且只要待在那儿三年便可。贾赦还先一步派人前去安排了,就贾政那个水柴不拾油盐不分的,他真是怕他会回不来啊,还好贾政的随从会一路跟着流放的队伍,到时候好歹也是能照顾一些的。 第314章 直言劝母,图谋生机 又隔了几天,押解流放的队伍便从京都出发了。 城外,不光赵氏母子和周姨娘来了,贾宝玉也来了,贾敏虽然没去,但派林忠到场了。 只不过才在牢里关了几天而已,贾政就一下子老了好多,若是跟贾赦再站在一起,还真说不准谁才是哥哥呢。 赵姨娘周姨娘拉着他都哭得要晕瘚了,贾宝玉贾环也都红了眼眶,一声声的叮嘱,一声声的保重,但却不能阻止得了这场离别。 而此时的忠国公府的东院里,邢氏不时的偷偷的打量着贾赦。 作为习武之人,五感敏于常人的贾赦,被她看的心里头直发毛,他忍不住的瞪了过去,“你个老娘儿们,瞅什么瞅啊?” 邢氏走过去,“老爷,你不去送送贾政吗?” “送什么送?他是被流放,又不是外放,更不是披甲上阵御敌,爷可丢不起那个人。” 邢氏撇撇嘴,嘟囔道:“口是心非的家伙。” 被揭了底,贾赦羞恼的就要跟她好好的掰扯掰扯,邢氏撒腿跑了出去,贾赦得意的摇头晃脑的。 再说到城门外面,流放的队伍已经瞧不见了,贾宝玉便准备回城,他还要去胭脂铺子一趟呢,但贾环叫住了他。 “二哥哥~” 贾宝玉停下来看向贾环,“虽然父亲暂时回不来了,但你读书的事情不能落下了,我会跟大伯说说,看能不能让你去贾家的族学。” 贾环的嘴角抽了抽,一双手都要摇出残影来了,“别,千万别,我的好二哥吔,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你自己个儿就不喜欢,凭什么觉得我就要喜欢啊?能认些字,会算账不就行了。” “可你才多大啊?不读书能干什么去?” 贾环围着他转了一圈,“你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宝二爷吗?不会是被什么山精野怪的附了身吧?我的二哥哥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贾宝玉温和的笑了笑,“我都到了如此境地了,若是还不长大,就太对不起爹娘生的这一副血肉了。环儿,你也要快快的长大,把门户顶起来。” 贾环对他一揖首,“二哥哥,对不住啊,莫要怪罪父亲和三姐姐,一切都因我之故,你若要恨要怨,皆冲着我一人吧。” 他说完,便拉过贾宝玉的手,让他打两下自己出出气。 贾宝玉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茗烟和忠国公府的两名亲卫忙跟了上去。 贾环盯着他刚刚拉贾宝玉的那只手,指头蜷起来在掌心搓了搓,狭长的眼睛里,情绪挺复杂的。 赵姨娘撇着嘴,“嘁,他倒是好命,能得了你大伯姑母的庇护,诶,你不也是他们的侄儿嘛,咋还分出个远近亲疏来了呢?” 贾环抬头瞧了她一眼,“若是真有区别对待,那晚大伯又何苦巴巴的跑那一趟?凭他的权势,要保下一个贾宝玉还不容易?娘,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否则,您可就有点了忘恩负义了。” “行行行,小祖宗,咱家你说了算。”赵姨娘扭着腰肢,甩着帕子在彩霞的搀扶下上了骡车,她还没坐下,又掀开了车帘子,“王八羔子,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上来回家去。” “你们先回吧,我还有事呢。”贾环说着,就带着小厮跑了。 “诶,这个小兔崽子,他能有什么事啊?敢回来了我打断他的狗腿,免得一撒腿就跑没影了。” 周姨娘劝道:“环儿如今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不能因为他还小,就老拘在家里头,还是得让他出去见见世面才行。” “唉,这个道理我不懂吗?可我,就是担心他会被人给拐带坏了,不光是我,你也一样的,我们可都指着他呢。” 周姨娘也叹了口气,她们年轻的时候斗的红眉毛绿眼睛的,如今却相依为命了,人的命运啊,谁说的准?但在这种看似平等的关系中,她始终明白自己只是个附庸而已。 而跑了的贾环,沿着街道,每一家铺子他都要进去逛上一逛,店家见是位小公子,管他买不买的,都会热情的招呼一声。 他这么连逛了六七天后,才回到家里告诉赵姨娘周姨娘,“娘,姨娘,我在南城的一家酒楼里面寻了个伙计的差事,明儿一早就得过去上工了,你们记得给我做两身短打的衣衫,跑堂的就得有个跑堂的样子。” “儿啊,非去不可吗?” 赵姨娘心疼了,从前在荣国府里虽不受待见,但好歹也算是衣食不愁的爷啊,那跑堂的伙计,可不就是侍候人的嘛。 “我将来可是会自己开酒楼的,可我却什么都不懂,现在当然就要去学了。我的娘吔,如今家中虽然还有吃有喝的,可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我跟我未来的儿子是从不了军,也走不了仕途,可我的孙子可以啊,所以,从我开始,就得攒钱,攒上好多好多的钱才行。” “我个睁眼瞎,啥也不懂,给不了你啥主意,你如果想好了,那便去做吧。但有一点,不许瞎嫖瞎赌,否则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贾环竖了两根手指,“娘啊,你这哪是一点啊,明明是两点才对,还有,就我现在这身量,哪个女人眼瞎了会让我嫖啊?” 周姨娘笑了起来,赵姨娘的杏眼一瞪,“你皮痒了是吧?老娘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 “是是是,我保证,不嫖也不赌,一心只想着赚钱娶媳妇儿,多娶几个,多生几个。” 赵姨娘也乐了,“这才是正理儿,老娘可不会嫌孙子多的,臭小子,别净吹牛,有能耐就要说到做到。” 贾环夸张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然后又扶着腰,迈着八字步往外面走去。 “臭德行,这又是闹什么妖风啊?”赵姨娘问道。 贾环扭头回道:“哦,我这不是提前先练练嘛,以后这女人一多吧,早晚的我不都得变成这副样子吗?我适应适应。” “噗~,”周姨娘指着贾环,“太太,你要是想打他,妾身绝不拦着。” 第315章 黛玉力劝,皇后妥协 皇后娘娘又苦捱了半个多月,空间溪水对她的作用几乎为零了,黛玉为了救她,甚至从空间里择出了不少花朵,碾压成花泥后,再冲水让她服下,虽然效果还不是很明显,但能勉强的每天让她多吃上几口流食。 她身上的血肉都为了蕴养腹中的胎儿,快消耗殆尽了,黛玉偷偷的问过袁太医,袁太医告诉她,即使皇后挺过了这一关,可因为根基已毁,寿元也长不了的。 若是在柳小月的世界里,虽然因为月份大了,引产的风险更大,但有七个月的孩子已经是能够存活的了,一场剖腹产手术便能解决。 而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医疗水平达不到外,以皇后如今的身子,剖腹产的手术无疑就是所有参与的人在赌着命,柳小月只是助产士,倘若有那些器械药物,她还可以全力一试的,但现在,黛玉也害怕了,可她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就这么死掉。 其实,之前皇后孕吐的情况越发的严重时,她就跟皇后提出了提前催产的建议,可皇后在询问过袁太医后,却断然的拒绝了,谁说的话都不听,连当今都拿她没有办法了。 琳琅嬷嬷瞧着黛玉焦急上火的,“郡主,娘娘就是怕皇子生出来体弱不易养活,这才坚持的。” “可是,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坚持不到最后的。弟弟妹妹哪怕因为早产体弱,可她能活着啊,有娘的孩子才是个宝啊。她忘了,这是皇宫,若没有了她这个亲娘护着,即便生下来时会身强力壮的,可后面呢,那孩子又能活多久?她口口声声的说疼我,可她还没看到我成婚呢,她还没听到我的儿女唤她外祖母呢,她就是个大骗子!” 黛玉崩溃的哭喊着,她知道身为母亲的伟大,可也不能为了这个执念而如此的愚蠢固执吧? 她的话,不光正好过来的当今听到了,躺在内殿里的皇后也听到了。 当今跑进内殿,拉着皇后的手,“梓潼,永宁的话你都听到了吗?若是现在把孩子生出来,你们娘俩都有可能会活着,可若是,不光你会死,这个孩子也未必能活啊。就算他能够活下来,可等他长大了,若是知道自己的命是拿你的命换来的,你是要让他愧疚一生吗?” 皇后呆愣了愣,摇着头,“不,我没有,我,我从来没有想要害自己的孩子啊,我疼他都来不及了。永宁,永宁啊,义母不是大骗子,义母不是的,陛下,陛下,我,我同意了。” 黛玉顾不上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冲了进去,扑到床边,满是欣喜的看向皇后,“义母,您真的同意了?不是骗永宁的?” 皇后伸手想帮她擦擦脸,却因为力气不够,半道上落到了被子上,黛玉掏出自己的帕子塞到她的手里,又抓握住她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瞧着她憔悴的小模样,皇后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永宁啊,都是义母不好,让你个小人儿担心了。” 黛玉将脸在她的手掌里蹭了蹭,“义母是个好娘亲,永宁一直都知道的。” “好孩子,”皇后摩挲着她的脸,“正好陛下也在,我有几句话要交代。” “梓潼(义母)~” “我知道,无论是现在催产,还是等着足月了,都会很危险的。如果,如果最终只能二选其一,请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孩子,要是我不在了,陛下,请你一定要善待他,他都没了娘了,可不能连爹还不护着。陛下,他虽是中宫嫡子,但我只求他一生平安康宁,那个位置不坐也罢的,你身在其中,比我更知晓其中的苦楚不是吗?” 她拉着当今的手,歇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倔强的执拗,当今红着眼眶朝她点了点头。 她又对黛玉说道:“永宁啊,长姐如母,倘若义母不在了,你不能光疼着弟弟妹妹,还要教导他们,让他们远离朝堂的纷争,安心安稳的活着便可。” “嗯,永宁记住了。” 黛玉点点头,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拦着,得让她了无牵挂了才行。 “丫头,我想吃藕羹了。” “义母真乖,都知道饿了,永宁这就给您做去。”黛玉高兴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又瞧向当今,“陛下,让袁太医准备催产药吧,此事拖不得了。” 这一次的藕羹中,由茯苓帮着掩护,黛玉又一次碾入了一些花泥,皇后逼着自己把一小碗全吃了。 半个时辰后,催产的药熬好了,当今亲给皇后喂了下去。 直到子时,皇后的肚子才隐隐作痛的有下坠感。 袁太医把过脉后,“陛下,眼下才刚刚发动,皇后娘娘便已呈力竭之相了,臣必须尽快的把胎位正过来。” “嗯,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如若需要朕,朕都听你的吩咐。” 这话若是对别的朝臣讲的,对方不得立马跪到地上请罪啊。 而此刻他在袁太医的眼里只是那屋里头待产妇人的丈夫而已。 “臣拨正胎位时,娘娘必然疼痛难忍,还请陛下从她的身后抱住她,免得她伤了自己,伤了孩子。” “哦,好的。” 当今走进产房,在琳琅等人的帮助下,坐到了床头,在袁太医表示要开始时,他紧紧的把皇后圈固在了怀里,还在她的耳边轻语道:“梓潼别怕,有朕在呢。” 碍于祖制礼俗,皇后很想将他劝出去,却又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丈夫啊,此时她和孩子正需要他呢,便心安理得了。 黛玉也进了产房,这一次,琳琅她们的阻止没有起作用,当今想到她的本事,也就没有顾忌那些礼俗,点头同意了。 袁太医这个妇道圣手,毕竟已是花甲高龄了,胎位才正到一半,他便气喘吁吁的脱力了。 黛玉拉了拉他的胳膊,“袁老,你去歇歇,换我来吧。” 袁太医惊讶的看向她,委婉的拒绝道:“郡主的好意臣心领了,臣稍微歇一歇便可。” “你倒是可以了,但我义母就要多受罪啊,你信我,退到一旁吧。” 黛玉的态度,坚决的不容置喙,娇小稚嫩的模样,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势。 第316章 黛玉补位拨胎位,皇后艰难终生子 袁太医还想再说些什么,当今开口问道:“永宁啊,你还会这个?” “嗯,刚学的,您快让袁太医退让开吧。”黛玉心疼的瞧着大汗淋漓直喘着粗气的皇后。 “袁太医,让丫头来吧。” “这,是。”袁太医虽不赞同,但还是应声退后了两步。 黛玉的身量不够,干脆爬到了床上,跪到皇后的身侧,运转内劲,贯于手臂之上,抚上皇后的肚子摸准了胎位,手法同袁太医的如出一辙。 当今心惊,腹诽道:“这孩子不会是刚才看着袁太医才学会的吧?这能行吗?朕是不是太宠着她了?朕要不要叫停啊?” 一旁的袁太医,他心里的震惊一点儿也不亚于当今,这个永宁郡主莫不是什么精怪转世为人,这学习的能力也太过妖孽了吧?自己当初可是实践摸索了好多年呢。 在他们的惊异中,又过了一会儿,黛玉终于把胎位给拨正了。 接生婆子查看了一下宫口,“娘娘已经开了四指了。” 袁太医再一次把了把脉,“娘娘现在的情况还算勉强,估计阵痛还得持续上一会儿。陛下,您还是出去等吧。” 当今摇了摇头,“你出去吧,叫你了再进来。” 袁太医看向黛玉,黛玉说道:“您老放心,我守在这儿,那些规矩什么的,在我义母的性命面前什么都不是。” “也好,有情况就唤我。” 一直等到卯时初,皇后才开了六指。 黛玉凑到她耳边,“义母,一会儿听我的口令,咱们母女俩一道儿使劲。” “嗯。” 这声应答几不可闻,黛玉把刚才剩下的花泥又用温水冲开了,给皇后喂了下去。 随着她的手在皇后的肚子上往下顺着抚摸着,“义母,您跟着我学,吸气,呼~,吸气,呼~” 又过了一会儿,接生婆子惊喜的叫了起来,“开八指了,娘娘开八指了。” 黛玉便又将口令做了调整。 “义母,用力啊~” 随着她这一声,接生婆子又叫唤了起来,“瞧见头了,娘娘用力啊~” 仍然抱着皇后的当今,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使劲儿,随即就放了个大大的响屁,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没去在意,他自个儿也没觉得尴尬,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椒房殿里帮不上忙的宫人们都跪在院子里祈祷着皇后母子平安,不然,以当今对皇后娘娘的在意,不谈什么伏尸百万的,他们这些人中就不知道会死多少呢,只有主子们平安了,他们才能平安无事的。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之时,这个差点儿杀母生的皇子才出了娘胎。 琳琅第一时间把温经止血的药汤给皇后喂了下去,这还是黛玉一早就提醒袁太医的,毕竟等到大出血的时候再去抓药熬煮,那黄花菜都凉了。 而那孩子却任由着接生婆子怎么拍都不吱声,满头大汗的黛玉接过去,把他放在了床尾,趴在他的身侧,开始为他清腔,接着又用两根大拇指有节奏的按压他的胸口。 一下,两下,十下,二十下,在黛玉都快脱力的时候,他终于哼唧了一声,黛玉对那接生婆子说道:“你把他提溜起来再拍拍看。” 这回脚丫子上才挨了两下,他便呜哇了起来,虽然声音不算大,可是却代表着他能活了。 黛玉懈力的瘫倒在床尾,脸上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挣扎着,又爬向床头,在皇后的脸颊上又亲了亲,“义母,您可真棒,永宁,永宁为,为您骄傲呢。” 皇后咧了咧嘴角,头一歪,便晕了过去,当今急的大叫,“袁太医,袁太医,快进来。” 袁太医冲进来一把脉,松了口气,“陛下,娘娘只是累着了,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等醒了,可以先喝些好消化的粥食,她的身体太虚弱了,那些大补的都暂时不宜食用,她只要能吃得下东西,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温养了。” 小皇子太小了,奶娘把奶头怼到他的嘴上,他都不知道吮吸。 黛玉便让奶娘将奶挤到碗里,然后用比挖耳勺大一点的银勺子,一点点的喂,就这样,饿极了的小家伙也只吃了一点点。 黛玉拉着他的小手,她的一根食指就让他抓了个满手了,这要是生在了庄户人家,要将这么一个小瓷人儿养壮实了,再养大了,可就太难太难了。 过了几天后,她又偷偷的给他们母子俩喂了些稀释过的空间溪水。 不再吃了就吐的皇后,肉眼可见的有了精神,但小家伙暂时还瞧不出什么来。 袁太医再次请过脉后,黛玉跟着他来到了外殿,“袁老,我义母她,照这样养着,能补回来吗?” 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干脆利索的摇了摇头,“一个人的根基是先天的,生来便有的,无论怎么养,都只是外在的变化。” 黛玉抿抿嘴角,道了声谢,袁太医躬身退了出去。 她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改变不了什么吗?” 而因着皇后母子均安,当今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神经紧绷的众朝臣们也终于松快了些。 只是几位皇子的心里头就不平静了,那么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得大的小子,却比他们更多了一份名正言顺,连轩辕澈都心绪难平的跑去了安国侯府求安慰了。 吃完晚饭,他便跟着林如海来到了书房。 林如海坐在书案后面叶,只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茶盅里的茶叶,也没旁人在,轩辕澈便不装了,苦揪着个脸,“先生,澈儿还有争的必要吗?” 闻言,林如海抬眼瞅着他。 “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就先不谈你,你觉得你的那几个兄弟会放弃吗?” 轩辕澈摇着头,其实他心里面一直是有答案的,只是想林如海给予肯定,好能让他更有底气一些罢了。 “既然什么都明白,还犹疑不定做甚?” “可六弟毕竟是中宫嫡出啊,承恩侯做的那些事情,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若是要争呢?而且,父皇的心难保不偏的,六弟可是他的老来子。” “陛下正值盛年,他虽于女色上很有节制,但后宫之中又岂会缺年轻貌美的女人?若再有子嗣,也在情理之中的吧?” 第317章 轩辕澈捋虎须,小六儿有古怪 轩辕澈哦了一声,啪的拍在脑门儿上,“澈儿明白了,与其纠结在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上,还不如干的更实在的呢。” 他只有在林乔两家人的面前时,才会露出更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那一面来。 林如海的眉头挑了挑,“你在户部的时间够长了,也是时候该换去别处了。” “啊?先生,是澈儿哪里做的不好吗?”轩辕澈扑到林如海的身边,那模样儿可委屈了。 “大圣朝可不只有户部,你光了解这一处有何用?你小子不会是胆怯的怕到了别处挨排挤欺负吧?” “嘿嘿,那倒不至于,我这不是不舍得先生吗?” 林如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就说说,你这一个月里有几天没来我家呀?” 轩辕澈挠挠后脑勺,抿着嘴巴装傻。 “很晚了,快回去吧。” “哎。”他打开房门后,又转过身来,“先生,玉儿是不是该回来了呀?” 林如海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黛玉的一句口头禅,“关你屁事?” 轩辕澈被噎的干笑了两声,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撂下一句就跑了。 “我想她了。” 林如海被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他也好想学着贾敏的样子,抄起鸡毛掸子就在后面追,可环顾了一圈,书房里连个类似趁手的物什儿都没有。 轩辕澈却因为摸了一把虎须,兴奋到不行,小豆子问他在傻乐什么,他又什么都不说,逗的小豆子抓心挠肝的。 这一夜,主仆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失眠了。 时间过的飞快,当天气变得炎热后,皇后终于要满月了。 六皇子的小模样也长开了,虽然没有多么的肉嘟嘟的,但也算是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吧。 自从他的眼睛可视物后,只要黛玉一出现,他便会追着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眸中,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疑惑不解,偶尔的还会蹙着眉头,似乎还会有很轻很轻的叹息声。 黛玉都觉得自己是眼花了幻听了,不然这么小的小萌物,哪儿来的那么复杂的情绪啊? 她不禁对他说道:“小六啊,我是你的姐姐林黛玉啊,当然了,别人也会称之为永宁郡主的,你的母后呢,就是我的义母,虽然我俩不是一母所生的,但是长姐如母哦,你一定要当个乖宝宝知不知道?不然姐姐会打你屁股的哦。” 皇后噗嗤的笑出了声,“你可别吓着你弟弟了。” 别人没有注意到,但黛玉却瞧的一清二楚的,当她介绍自己名字时,六皇子好看的眼睛瞪的溜溜圆的,随即便若有所思的瞧着她,而后又咧着嘴笑了。 她心里寻思着,小六这是被人魂穿了吧?而且是应该认识林妹妹的人,至少是对她这张脸,对她的名字很熟悉的,可会是谁呢?她也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恶意。 等皇后她们的注意力不在这边了,她趴到六皇子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小六啊,你是认识姐姐的对吗?” 六皇子眨巴眨巴眼睛,竟然笑眯眯的嗯了一声,这下子轮到黛玉的眼睛眨巴了,可小家伙还不能说话呢?虽然很好奇,却只能先憋着。 黛玉抓着他的小手亲了亲,“等你的满月宴一结束,姐姐就该回家了,你要乖乖的听话,好好的睡觉,好好的喝奶奶,把身子养结实了,知不知道?” 小家伙急了,小脸都要揪出包子褶了,小手用力的抓着黛玉的手指头,啊呀呀的在表达着抗议。 黛玉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小六儿乖,姐姐都有半年没见到爹爹娘亲了,还有你的三个小哥哥呢,姐姐可想可想他们了,等姐姐回去陪陪他们,再过来看你,好不好?” 小家伙还是一脸的不乐意,不过他没撑多久,便睡着了。 这场满月宴可谓是盛况空前,抠搜的当今难得的大方了一回,就是不知乱了多少人的心。 这一次,柳明昊又跟林如海毗邻而坐了。 他用胳膊肘怼怼林如海,“如海兄,我咋觉得你现在很不待见我呢,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吗?好歹也让咱做个明白鬼不是?” 林如海白了他一眼,略带嫌弃道:“别凑那么近,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在跟你套近乎,想攀龙附凤呢。” “你还怕这个?” “是个人就得怕,人言可畏啊。” “可以永宁跟我姐姐的关系,你觉得你能避得了这个嫌疑吗?” “各论各的,他们之间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林如海不客气的又送了个大白眼。 “娘舅亲,辈辈儿亲,你可以否认,但别人会怎么看呢?你是阻止不了的,你不觉得这样会白忙活吗?” “嗯,这句话,我再转送给你吧。” “什么意思?” “怕你白忙活呀。” “你,”柳明昊气的自我安抚的拍着胸口,顺着气,“我就算不争,别人也不会认为我什么都没干的。” “这倒是。” “对吧对吧,你也这么想的吧?甭管最后会怎么样,与其做个糊涂鬼,倒不如死的明明白白的呢。”柳明昊叹了口气。 林如海又朝他翻了个白眼,“今儿是什么日子?你这个亲娘舅满嘴的死啊活的?你不知道我家玉儿为了救他们娘俩费了多大的劲吗?小心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到陛下面前告状去。” 柳明昊低下头,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还往地上连呸了三口唾沫。 “我这不是无心嘛,林如海,你没那么小气的吧?” “哦,难说哦,我家玉儿可疼爱这个小弟弟了。” 柳明昊憋屈的攥了攥拳头,确实是他失礼失言了。 可他的行事做派,却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在觉得理屈的情况下,他很不要脸的拽着林如海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如海兄~,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干嘛吓唬人家嘛?你就知道欺负我。” 林如海被恶心的打了个激灵,想扒开胳膊上的爪子又没能扒的开,便只能扭过头去装死。 他俩之间的互动,落在别人眼中,谁不得叹上一句,“承恩侯跟安国侯可真要好啊!” 但凡心思龌龊一些的,更是都恨不得将他二人之中的一个换成了女性角色,真的,那感觉一点儿都不违和的。 第318章 状若巧遇,水溶送剑 隔天的一大早,黛玉茯苓就收拾妥当了,大包小包的,光箱笼就有二三十只。 不光皇后塞了好多的好东西,当今后来又给了不少的赏赐。 黛玉昨天晚上还特地跑去了勤政殿的偏殿,阮河的腰伤好了很多了,但还得再养养。 他见黛玉来跟自己告别,小老头的脸上都绽成一朵菊花了,对黛玉的叮嘱,皆是连声的应下,不是黛玉不舍,而是他很不舍。 在抬着黛玉茯苓的软轿到达宫门口时,小伦子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还好赶的及时。” “可是陛下还有什么吩咐?”黛玉问道。 小伦子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了只小木盒子,闻着木香,还是小叶紫檀的呢。 “郡主,这是阮公公让奴才交给您的。” “哦?替我谢谢他,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他。”黛玉让茯苓接了过去。 上了马车,听着沿途的吆喝声,半年未出宫门的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不由得掀起了车帘子的一角,想看一看独属于这人世间的喧闹。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她乘的这辆马车的车夫立马吁的一声,也赶忙将马勒停了。 林十三忙奔去前头,原来是从左侧的巷子里冲出了一辆马车,正好横在了他们车队的前面了。 与对方的车夫交涉了几句,还好,倒也不是个不讲理的,道了声抱歉,便准备将他的马车调过头去。 这时,对方的车帘子掀开了。 十三瞧着那人一愣,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北静王爷啊,您先过吧,我们可以再等等的。” 北静王看向他,“本王记得,你应该是永宁郡主的护卫吧?” “属下正是。” 北静王探出头来,朝他们的车队瞧了瞧,“这个方向,不会是从宫里面过来的吧?难道,是永宁郡主出宫了?” 十三想着,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王爷慧眼,咱们正是要回安国侯府呢。” 北静王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黛玉乘坐的那辆马车上,“前儿六皇子的满月宴上,本王瞧着你家郡主倒是长高了不少呢。” 十三敷衍的笑了笑。 北静王自顾自的又说道:“本王刚刚得了柄柳叶无双剑,倒是挺适合她用的,原本还想着要登门讨扰的,不想这会子遇上了,你就代本王转交给她吧。” 随即,他的一名随从捧出了一把剑来,不容十三拒绝,便塞了过去。 而北静王则缩回了脑袋,放下了车帘子,他们的马车也调转一下方向,哒哒的走远了。 十三拿着那把剑,是扔也不是,不扔又不太妥当,他家的郡主可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呢,哪里能随便要一个男人的东西啊?这要让别人知晓了,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可就逃不掉了。 皱着眉头,走回到黛玉的马车旁,懊丧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姐,这可该怎么办呀?那个姓水的也真是的,咱们跟他又不熟,不年不节的,上赶子送什么礼啊?” 黛玉让车队继续往家里赶,她接过那把无双剑,仔细的端详着,“这把剑鞘倒是精巧。” 她又将剑身抽出来一些,一抹寒光晃了一下眼睛,嘴里嘟囔道:“哦哟,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这么厉害的吗?” 茯苓担心道:“小姐,十三所虑不无道理的,咱们还是还回去的好。” “这把剑可不是凡品,先带回去看看,人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礼吧?咱们不收的话,又怎么能知道他的目的呢?” 黛玉无所谓的抚摸着剑身,茯苓的秀眉都拧巴的要打结了。 终于停在了安国侯府的大门前,门房小厮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是小姐回来了,咱家小姐回来了。” 他忙招呼同伴打开了正门。 黛玉走下马车,仰头看看自家的大门口,“哈哈,我终于回家了。” 把无双剑扔给茯苓,她拎着裙摆就往正堂奔去。 “娘,娘,我回来了,玉儿回来了~” 正院里,早有耳尖的丫鬟听到了,奔到屋里头,“夫人,咱家小姐回来了。” 贾敏撂下手中的络子,“我家玉儿回来了?” “嗯,估摸一会儿就进正堂了。” 贾敏红了眼眶,“可算是回家了,明明都在京中,却硬生生的有半年没见着,前儿倒是见着面儿了,可是也没能说上几句话,这个小没良心的。” 门上的帘子被人掀起,堂厅里陡然间亮堂了不少,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娘,我回来了。” 贾敏看去,除了自家的皮猴外,还能是谁啊? “鬼头鬼脑的干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娘,您这话多少带了点怨气哦。”黛玉还笑嘻嘻的扒在门边。 “哼,老娘的怨气都冲天了。”贾敏白了她一眼。 黛玉脸上的笑意绷不住了,瘪瘪嘴,飞身扑到贾敏身上,“娘,娘,玉儿真的好想好想您啊~” 贾敏抱住她,“我的玉儿,娘的心肝肉哦,娘想你想的都快魔怔了。” “娘,娘~” 贾敏渲泄完思念之情,又忍不住的在黛玉的背上拍了拍,“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瞧你是乐不思蜀了吧?你说,是不是把你老子娘都抛到脑后去了?” 黛玉撅着嘴,“才没有呢,我做梦都恨不得飞回来呢。” 贾敏掰过她的脸,仔细的瞧瞧,看着她眼下的不甚明显的青紫,心都要碎了。 “他们俩口子还真是心狠,我家孩子才多大呀?这不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知道心疼。” 黛玉偎在她的胸口上,“世上只有我娘好。” 贾敏笑着又拍了她一下,捏捏她的脸蛋,“就知道嘴上甜,我可告诉你,家里的事情,包括铺子作坊上的,都暂时不需要你操心,给我好生的养养。” “是,林夫人。” “去,滚回你的院子去。” “娘,您嫌弃玉儿了。” “瞧出来了?那你还不乖点儿。” “人家可乖可乖了。” “唬你老娘呢?快去歇着,一会儿就该用午饭了,栋儿他们哪个每天不念叨上你几遍啊。” “嘿嘿,谁让我魅力无限呢?” 第319章 金窝银窝不如‘草窝\\\’,北静王的痴心妄想 凤梧院里,丫鬟婆子们都高兴的来到堂厅里拜见。 久久未见,黛玉瞧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听着那一声声的问候,心中不禁感叹道:“原来这就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的意思啊,皇宫虽好,陛下跟义母待自己再亲,自己也只是客而已,回家了真好啊。” 待屋里头只剩下贴身伺候的几个丫鬟时,黛玉这才知道林如月只身跑去燕子门了。 有点儿不开心了,她撅着嘴,盘腿坐到榻上,拔出那把柳叶无双剑挥了两下,“如月师傅真不够意思,好歹等等我嘛,这可是我这一生中仅有的一次能仗剑走天涯的机会啊,哼,我要跟她这个没义气的家伙绝交。” 白芷笑笑,直接戳破道:“就算您当时在家里,您觉得老爷夫人会同意您与之同行?” “那,也没准就同意了呢?”黛玉的嘴巴翘的老高了。 众丫鬟都笑了起来。 不多时,有小丫鬟来禀告前边已经摆上饭了,黛玉又带着杏花雪雁急匆匆的跑去了正堂。 刚进院子,三道小身影便如三发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她赶忙立好马步,不然还真的接不住。 “姐姐姐姐,栋儿好想你啊。” “志儿(泊儿)也好想好想姐姐啊。” 黛玉揽住他们,在三小只肉嘟嘟的小脸蛋上巴唧了起来,院子里都是他们小哥仨咯咯的笑声。 贾敏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姐弟四个亲香够了没有啊?饭菜都要凉了,向先生还等着呢。” 向儒友捋着胡须,瞧得一脸的乐呵,“无妨无妨的,久别重逢,让他们尽兴就好。” 留在家中的林远方等人也都跑到了黛玉的面前。 “妹妹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家,家里头都冷清了不少呢。” “玉儿姑母,好似又长高了些了,宫中的吃食跟咱们家里面有何不同吗?” 黛玉咧着嘴,一一的回应着,在贾敏的再一次催促中,大家方才入席。 瞧着面前都堆出尖尖儿的碗,黛玉没有拒绝他们的投喂,以致于午饭过后,赶紧喝了碗消食茶,可饶是如此,胃里头还是有些顶的慌。 傍晚的时候,贾琏跟着林如海一道过来了。 他见过贾敏后,便拎着一盒糕点跑去了凤梧院,“妹妹,妹妹~” 黛玉故意的只盯着他手中的盒子,“这个时候还能买到栗子糕吗?” 贾琏放下盒子,解开上面的绳子,揭开了盖子,里面的糕点还隐隐的冒着热气,一股香甜的熟栗子的味道飘散了开来,黛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捏起一块来,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这是早先我让店家特意给你留的栗子,刚刚才做得的。原本是准备在你生辰的时候,让姑父捎进宫里去的,可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今儿哥哥给你补上。”贾琏解释道。 黛玉吃完一块,又捏起了一块,脸上都是甜甜的笑意,“谢谢哥哥,玉儿可喜欢了。” 贾琏想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却又惊觉自家的小表妹已经长大了,他只得两只手搓了搓,“你这会子吃下手里的这一块就行了,要不然,等会儿就吃不下饭菜了。” “嗯嗯,”黛玉乖巧的点点头,“我爹爹回来了吗?” “我跟姑父一道儿的。” “我都好久没见到云姐姐了,也不知道荃儿茵儿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姑姑?”黛玉瘪了瘪嘴。 “你嫂子可没少念叨你,两个小家伙听多了,想忘都忘不了的。”贾琏笑道。 兄妹两个又闲话家常了几句,便去了前面,郑霖到镇远伯府瞧过谢兰后也回来了。 看到小师妹,也咧着嘴,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师妹回来了,呀,又蹿个子了。” “大师兄,恭喜恭喜啊,兰嫂子还好吧?”黛玉拱了拱手,对于她这种不分雌雄的举动,郑霖也早就习惯了。 “我从那边回来时,她还是有些孕吐呢,人消瘦了不少。” 虽然在宫中时,跟林如海见过好几次,可黛玉还是扑到了林如海的怀里,撒娇的左蹭蹭右蹭蹭,“爹爹,我终于回来了。” 林如海拍拍她的脑袋,眼角还噙起了点点晶莹,“苦了我家玉儿了。” “嘿嘿,玉儿是女儿,还是姐姐,不苦不苦的。” 她的话,让林如海更加心疼了,贾敏也红了眼睛。 饭桌刚撤,贾赦也过来了,黛玉给他来了个熊抱,三小只见状,也都跟着扑了过去,吊到了他的腿上胳膊上。 不一会儿的书房里,黛玉将那把柳叶无双剑递给了他,他将剑身拨了出来,迎着烛火轻轻一挥,离他最近的蜡烛便拦腰而断了。 “好剑,玉儿,这是陛下赏的?” 黛玉摇了摇头,把今天回来时遇上水溶的事说了一遍。 贾琏皱眉道:“他无缘无故的送玉儿一把剑做什么?” 林如海跟贾赦对视了一眼,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郑霖便先开口了。 “无双者,独一无二也,若是轩辕澈这么做,倒还合情合理,可他水溶不是早有正妃了嘛,难不成,他还想让师妹做他的侧妃妾室不成?简直是痴心妄想!” “什么?你,你是说,姓水的又把主意打到我家玉儿身上了?简直岂有此理,难道这世间除了贾家女林家女外,就没有旁人了吗?”贾琏怒气冲冲的。 林如海说道:“也许,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玉儿,只不过玉儿的年岁还小,又兼之当时的那种情况,他只能暂时的放弃,转而就又瞄上内侄女儿了。” 在贾琏不可置信的震惊中,贾赦点了点头,“如果他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大概齐就如咱们猜测的这般了。” “他是不是觉得师妹简在帝后之心,如今于他更有助益了,遂而便来了这么个巧遇,然后就借此机会送剑暗示,毕竟师妹再聪慧,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以他之家世地位,以他之相貌,若是无甚见识的,可保不准他就得逞了呢。” 对于郑霖的分析,几人都不由得点头认同。 第320章 书房中议对策,顺势出言敲打 黛玉蹙着眉头,抠着下巴,“就我这颗豆芽菜,他会从那么早就瞧上了?我看他就是看上安国侯府吧。” 郑霖瞅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这个家伙对自己的长相就没有一点点清晰的认知吗?不得不说姓水的眼光确实不错的。 贾赦宠溺的笑了笑,“我家玉儿哪里差了?他要是能踏踏实实的当他的北静王,也还未曾娶妻,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呢。” 林如海立马说道:“也太老了些了。” 黛玉噗嗤的笑了起来,拽着林如海的胳膊摇头晃脑的。 “那,这把剑要还回去吗?”贾琏担忧的问道。 黛玉的眉眼一竖,“还什么还?还了就能打消他的想法了?他自个儿上赶子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可是,他若是借此做文章呢?“贾琏的眉头紧锁着。 “哥哥你傻了,这些心思他只能暗戳戳的,至少眼下是这样的,若是挑明了,那他让北静王妃如何自处?还是我堂堂忠国公的外甥女,安国侯的嫡女,皇后娘娘的义女,能嫁他为小?确实,北静王府在咱们大圣朝算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可他再特殊,能大得过皇权去?”黛玉不屑道。 “可要是他不管不顾的呢?咱们又该如何应对啊?”贾琏还是认为不甚妥当。 “那他,便只能提前造反了。”黛玉的神色一敛,“真到了那个时候,真逼的咱们无路可走了,他不反,我也得让他反,我林黛玉的命运,不是谁想拿捏,就能拿捏的住的。” 贾赦捋着胡子哈哈的大声笑了起来,“真不愧是我贾恩侯的外甥女,大有乃舅之风啊,幸哉,幸哉。” 林如海白了他一眼后,温柔的瞧着黛玉,“玉儿,你还有爹娘呢,天塌下来了,还有咱们顶着的。” 贾琏拍拍胸口,“还有哥哥呢,虽然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嘛。” “玉儿,还有师兄们呢,怎么也轮不到你亲自上的,权谋之争可不光是武力之争,谋算才更加的重要,我跟陈佐还是得用的。”郑霖也说道。 黛玉幸福的笑着,暗自庆幸着:“幸好是自己穿过来了,聪慧灵透的林妹妹本就该这么幸福快乐才对。” “嗯嗯,因为有你们,玉儿可高兴可幸福了,大家都别太忧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敢出招,咱们就会有应对之法的。” 次日的傍晚,躲了林如海几天的轩辕澈又爬上了林家的马车。 林如海真想捶他几下子,冷着脸没搭理,但备不住人家脸皮厚啊。 “先生,玉儿回来了,您还不高兴吗?” 林如海也没惯着,很直白的呛道:“我是瞧见你了,才心情不好的。” 轩辕澈抿抿嘴角,很无耻的又问道:“为何啊?澈儿最近可乖了,您怎么还讨厌澈儿了呢?” 林如海突然怀念起初见之时的那个矜持高冷的轩辕澈了,这货的腔调是越来越像黛玉了,耍无赖的程度也有的一拼。 他对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乔暮光那个老狐狸还真是养了个好外孙啊。” 轩辕澈立马一本正经的拱手道:“都是先生教导的好。” 林如海自己安慰着自己,“不气不气,气坏了身体没人替。” 轩辕澈蹭到他身边,跪坐着,给他捏起了肩膀,“先生莫恼,都是澈儿淘气了,玉儿该心疼了。” “哼,听说你也跟着武师傅练过两手?” “嘿嘿,练倒是练过,不过比起玉儿来,那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了。” “最好是这一辈子都打不过我家玉儿。” 林如海实在憋屈啊,可现实不容许他忽视掉更为现实的东西,于是,便随着话题警告了一下下。 “肯定的呀,我保证,玉儿若骂,我不还口,玉儿若打,绝不还手。”轩辕澈举手发誓道。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且看你怎么做吧。我虽然老了,但还有林远栋他们呢,小子,甭管你的地位有多高,林家人不惧,玉儿快乐与否,就是我们的底线。” 林如海把话挑的更明了,与其藏着掖着的自己忧心忡忡的,还不如讲个清楚明白的好。 “轩辕澈不是无信之人。” “但愿吧,反正她的兄弟们又不是养不起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来到正堂拜见过贾敏后,林如海便由着轩辕澈去找黛玉了。 贾敏不解,“海哥,你也看女婿看顺眼了?” “哼,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不过,既然玉儿的婚事无从选择,还不如让他们培养一些少年时候的情义来呢。” 林如海气鼓鼓的,贾敏憋着笑意,故意的又问道:“你就不怕玉儿情根深种,将来在百花争艳的后宫中更加痛苦不堪吗?” 林如海叹了口气,“我的女儿我懂,即便情难自制,她也不会钻牛角尖的,只是真要是那种局面了,痛苦也是在所难免的,大不了,咱们去父留子呗。” 最后一句话,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贾敏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为了咱们玉儿,刀山火海我也敢闯,不管要做什么,咱俩一道。” “嗯,得妻如此,是为夫此生之幸。” 贾敏脸红的啐了他一口,林如海那糟糕的心情才好了些。 而此刻的凤梧院里,闽小翡正羞恼的追着黛玉打呢,黛玉嘻嘻哈哈的,一个不留神,便闯进了轩辕澈的怀里。 黛玉如今的身量在女子中不算矮的了,可却只堪堪到了轩辕澈的胸口,两个人第一次的如此亲密接触,黛玉倒没觉得如何,但轩辕澈的耳朵尖都红了,一种很新奇的感受让他感到愉悦又忐忑。 黛玉仰头瞧了瞧,小手还在他的肚子上捏了捏,“呀,是你啊,我还嘀咕这里何时多根柱子呢?” 闽小翡忍不住的噗嗤了一声,见轩辕澈的视线瞧了过去,她赶忙对他福了福礼,“那个,林黛玉啊,我那儿还忙着呢,先扯乎了啊。” 轩辕澈眨巴着眼睛,“扯乎?玉儿,你这个侄媳妇儿莫不是干过什么江湖豪侠的买卖不成?” 听出来了,他说的很委婉,黛玉笑笑,“没干过,但,可能很想往吧。” “啊?” 第321章 雨落秋意渐浓,刘姥姥再登门 今年这个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当秋风又一次夹着雨丝时,黛玉正美滋滋的数着铺子作坊那边送过来的银子呢。 贾敏嫌弃的没眼瞧,跟几个贴身丫鬟吐槽道:“咱们家也从来没有短过她什么吧?吃的穿的用的,那一样不是顶顶好的?可这丫头只要看见了这些黄白之物,那眼睛就贼亮贼亮的,这副样子到底是随了谁啊?” 春杏跟冬雪相视一笑,在她们的记忆里,自家夫人好似在生下大少爷后,瞧见了钱财,那神情可是跟小姐的如出一辙的。 “肯定是随了根啊。” 贾敏没意识到她们说的是自己。 “谁啊?老爷也不这样啊,我记得老夫人也不是这般的呀?难道是随了外家了?是了,我那老娘可不就是个特爱财的性子?总算是寻着根儿了。” 春杏冬雪噗嗤的笑了起来,也不反驳,免得贾敏的脸挂不住,到时候挨呲的可就是她们俩了。 等这场雨停了,早晚的夹袄都穿不住了,只在穿堂里立一小会儿,便会冻的直跺脚。 这一天,迎春派人将黛玉闽小翡,还有谢舒邢岫烟都请了过去,她今儿要请姐妹们吃螃蟹呢。 她们的螃蟹宴还没有摆上,一辆骡车哒哒的来到了荣宁后街上,贾宝玉家的门被敲响了。 茗烟走出房间,被冷风吹的缩了缩脖子,“来了来了,是谁啊?” 大门吱哑的先开了一条缝,瞧见门外边停了一辆骡车,赶车的汉子跟钻出车厢的老妪,他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是?” 老妪上前,笑的露出了一口发黄的牙花子,对他施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他忙避了避,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这礼他可受不得的。 “老人家眼生的很,不知道这是要找哪位啊?” “这里可是宝二爷的住处?我寻麝月姑娘,上回多承宝二爷跟姑娘慷慨了。” 她这么一说,茗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呀,是不是刘姥姥啊?” 老妪笑道:“正是老婆子我。” 茗烟忙让人进屋去,刘姥姥说不忙,她指指赶车的汉子,“这是我那女婿王狗儿,地里头的粮食归仓后,那些瓜果什么的也该收的都收回家里了,我们念着宝二爷跟国公府的太太二奶奶们,便拣着些还能瞧的送了过来,想给他们尝尝鲜,只是这该怎么分的,还请小哥儿帮着拿个主意才是。” 王狗儿冲茗烟点头哈腰的,笑的一脸憨厚。 “啊,这个呀,我们家二爷正好在家里呢,姥姥你们稍等一下,我问问去。” 茗烟忙跑进了院子。 宝玉正在研磨花粉,“原来是她呀,这风吹的怪冷的,咋不将人请进屋里来呢?” “爷,人家骡车上装了不少的瓜果菜蔬呢,说是要送给大太太二奶奶,跟您的。” “哟,她倒是个知恩知礼的,宝玉,你可得替刘姥姥跑一趟了。”在堂厅里糊着浆子的麝月说道。 贾宝玉放下手里的活,“行,我领他们过去。” “茗烟,给爷拿件披风,仔细别冻着了。”麝月嘱咐到。 贾宝玉想着应该不用加衣裳的,走到廊下,冷的打了个激灵,搓搓手,“啊呀,比屋里头冷多了,再这么冷下去,屋里都该点炭盆了。” 茗烟帮他系上了披风,冲屋里的麝月说道:“给咱们的哪些要搁哪儿呀?可别冻坏了,要是花钱去买,那么些个可不便宜呢。” “就先搁厨房里头吧,我这会子手上脏糟糟的,得了空再去收拾。” “哎。” 主仆二人来到大门外面,跟刘姥姥见了礼,瞧着几筐他俩都认不全的果蔬,只各种拣了些,就这样,也有满满的两大筐呢,他们两个都没能抬得起来,还是王狗儿帮着拎去了厨房。 “姥姥,我这就领你们去我大伯家。” “哎,有劳宝二爷了。” 不大会儿,便到了国公府的后角门,茗烟上前叫开了门,看门的婆子帮着卸掉了门槛。 茗烟带着王狗儿把骡车赶去了厨房那边,而宝玉则领着刘姥姥去了荣禧堂,可到了那边了,才得知巫云带着两个孩子都去了迎春的院子了。 贾宝玉问那个小丫鬟,“太太去了吗?” “应该也一道儿了吧,小姐自己出钱买了两筐螃蟹,表姑娘她们都过来了。” 于是,他们又跑去了迎春的院子。 还没进院门,便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守门的婆子一瞧是他,便忙将人请了进去,还说道:“小姐还吩咐一会儿给宝二爷送螃蟹去呢,可巧您就来了。” 宝玉咧着嘴,方才他的心里多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的。 帘子被掀开来,瞧见了是他,屋里头的人愣了愣,随即又各玩各的了。 迎春走上前打趣道:“你这鼻子可真灵。” 一旁拿着糕点逗弄着贾茵的惜春笑道:“宝玉啊,你这是闻着味儿来的?” 贾宝玉笑笑,指指贾茵,“这个糕太碎了,小心呛着了她了。” 迎春看向局促不安的刘姥姥,“这位是?” “哦,这是刘姥姥,二姐姐你没见过她。”贾宝玉介绍了一下,冲巫云说道,“嫂子,这就是上回来咱们这儿的刘姥姥的,她这回带了不少的瓜果菜蔬,还礼来了。” 巫云差点儿想不起来了,刘姥姥怪不好意思的,“上回多亏太太二奶奶了,我们把那些去当了银钱,买了些米粮,这才挺到了夏收,这不,又缓了个夏天,终于缓过气来了,就想着给太太二奶奶送些东西过来,都是自家地里头长的,不值个钱的。” 巫云一把抹掉脸上贴的字条,站了起来,拉过老姥姥坐了下来,“啊哟,瞧姥姥说的,甭管值多少,那可不都是您老的一片心意。可正巧,今儿我这大妹子请客呢,又快到饭时了,您老便留下来一块儿热闹热闹吧。” “这,这,可生是好?” 刘姥姥不自在的瞅瞅这满屋子的小仙女儿们,她虽然来的时候换上了新做的袄子,可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些腌臜了。 第322章 恰逢螃蟹宴,黛玉教花牌 黛玉挺喜欢这个知恩图报的老太太的,她以为没有了大观园,刘姥姥就不会出现了呢,没曾想,今儿却见着了。 她瞧出了老人家的局促不安,撇下闽小翡她们,起身走了过去。 “姥姥,您送的东西,可有我们姐妹的份啊?” 刘姥姥瞧着她,眼睛都直了,“我的个天神菩萨啊,这是那年画上的仙子活了不成?” “哈哈哈哈哈~” 屋里头的人都笑了起来,贾宝玉跟惜春更是边笑着,边头挨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黛玉第一次被人当面用这么直白的话夸赞,饶是她脸皮再厚,俏脸上也不由得红了红。 巫云介绍道:“这是我那姑母家的,您可称之为林姑娘。” “啊哟哟,这,这长得也太俊了,倒不是我老婆子瞎说,实在是比那画上的都要好看呢。”刘姥姥瞧着黛玉,满脸满眼的稀罕。 闽小翡拉着谢舒跑了过来,“姥姥姥姥,就玉儿一个人俊吗?我们呢?” 刘姥姥又瞧瞧她俩,“喔哟,我这是掉进仙女窝里来了吧?瞧这一个个的俊的哟。” 闽小翡得瑟的朝黛玉摇头摆尾的,黛玉的一记腿鞭就扫了过去,虽然她收着了力道,可她侄媳妇儿惯会吱哩哇啦的碰她的瓷啊。 这不,就又讹上了。 闽小翡捂着屁股,一脸的痛苦,“啊呀,成两瓣了,永宁郡主欺负弱小了。” 旁边的谢舒想捂她的嘴,可是迟了一步,不自在扭头瞧了瞧屋里头唯一的男子贾宝玉,见他还在跟惜春说着话,似是没有注意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黛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眯眯的捏了捏闽小翡的脸,“谁的屁股不是两瓣儿的?小翡儿,你姑母我欺负你了吗?” 闽小翡还想反驳反击一下下的,却被邢岫烟拖了过去,“刚才就你输的最多了,可别想耍赖跑了。” 见螃蟹才上笼屉准备蒸,黛玉便扶着刘姥姥来到一旁的小圆桌旁,招呼茯苓画眉又取来了一副花牌,“姥姥,您可会玩这个?” “在我们庄子上的周财主家瞧见过,没玩过。”刘姥姥摇了摇头。 “那,今儿我教您,简单的很,很快就能上手的。” 黛玉说着就给她讲解了起来。 等刘姥姥分清楚了哪张牌是干什么的,画眉笑道:“姥姥,您可捂紧点儿荷包,我家表姑娘可是个中高手,统这一屋子的人加起来,都很难赢得上她几回的。” 刘姥姥见两丫鬟从荷包里往外面掏铜板和碎银子,她犹豫一下,也将自己的粗布荷包拿了出来,只堪堪的倒出来了二三十个子儿,她不好意思的用手拢了拢。 黛玉坐了她的上首,一直有意无意的给喂着牌,等迎春说准备开席了,刘姥姥的面前已经堆了不少的碎银子了。 她不好意思收,推着要还回去,画眉跟茯苓哪里会要啊,黛玉也说着愿赌服输。 “这,使不得的,我哪里能要你们几个娃娃的呢?” 画眉指指黛玉,“姥姥不知道,这可是位大财主,回头啊,我跟茯苓找她讨要去,您就安心的收着吧。” 都说人老成精,刘姥姥再笨也瞧出来了,这位长得跟小仙女的表姑娘就是变相的在帮衬着她呢,感激的看着黛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合适。 黛玉笑嘻嘻的拍拍她的手,“姥姥,快收起来吧,咱们入席去,听我表姐说,今儿的螃蟹个头都不小呢。” “哎哎,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哦?” 她们刚落座,菜便陆续的给端了上来,刘姥姥瞧瞧那快有半个盘子大的螃蟹,又瞧瞧各式精致的菜品,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不同于贾母还在时的油腻铺张,但就这两桌子的菜,在刘姥姥看来,那皇帝老儿差不多也就吃些了。 要不是黛玉帮着布菜,她都不落忍的下筷子。 今天邢氏陪着贾赦在东院用饭了,螃蟹刚蒸好,迎春便让绣荷带着婆子们给那边送过去了,他俩也就从绣荷的口中知道刘姥姥来了。 邢氏想了想,“人家还能送东西过来,倒也不尽是打秋风来了,小芳啊,你去把我不穿的一些衣裳挑出一些来,再找几匹颜色不那么出挑的布,一会儿给送到小姐的院子里去。” “是。” 贾赦边挑着蟹黄,边抬眼瞅瞅她,他发觉这个女人是越看越顺眼了,手中的小银勺子便挑了些蟹黄喂到了邢氏的嘴边。 邢氏愣了一下,随即便张口抿掉了,她眼角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因为忙着行了酒令,又猜了拳作了诗,这一顿螃蟹宴吃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众人方才搁下筷子离了席。 刘姥姥瞧瞧天色,起身跟众人告辞,迎春又将没怎么动的一些糕点菜式都让人用食盒装了起来。 “姥姥,您别嫌弃。” 刘姥姥直念阿弥陀佛,“哪里会嫌弃啊?这些可都是有钱买不到的,老婆子愧领了。” 这时,小芳也带着人拎了两个大包袱过来了。 “这位便是刘姥姥吧?这一个里面呢,是我家太太旧年间换下来的不穿了的衣裳,其实总共也没上过几回身,都是有九层新的,您老可别嫌弃。另一个里面是几匹布料,您带回去,自己看着裁做吧。” 刘姥姥又念了几声佛号,“好姑娘,老婆子这是掉福窝里了,太太给我脸了,怎么还会嫌弃呢?你回头定要替我谢谢太太。” 巫云对她说道:“日后姥姥得了空,便过来耍耍,咱们家里头也没个积年的老人,您若来了,我们也好讨教讨教呢。” 哪怕只是句客套话,可在刘姥姥听来也受用感动不已,忙连声应下。 王狗儿由茗烟陪着一直待在厨房那边,中饭时他也分得了半只螃蟹,一顿饭下来,吃得肚饱溜圆的,无比的满足,就算如今家里的情况好了不少了,也没哪一顿敢这么下油水的。 当婆子们帮着把那些东西拎过去时,王狗儿的一对小眼睛都乐得眯成缝了,当初他让刘姥姥上门来,还真是赌对了。 贾宝玉又陪着他们出了府,来到了后街上。 “姥姥,你们认着地儿了,以后常来。” “哎哎,宝哥儿快回屋吧,我们也得赶着出城了。” 第323章 巫毅被逗趣,十三献殷勤 离开忠国公府后,谢舒跟着黛玉回了家。 贾敏说改天她也命人去买些螃蟹回来,还让谢舒在这儿多住些日子。 “娘,您这是想回请吗?”黛玉问道。 “有来有往的方是亲戚里道,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由头,能让大家时不时的聚上一聚,这事儿你别管了,娘来安排。” 晚饭的时候,巫毅跑了过来,说是刚才去了谢舒家,才知道她人在这里。 闽小翡笑的一脸的猥琐,“巫家大哥,呸,应该是巫家姐夫才对,他这是追我舒姐姐都追到这儿来了?” 羞恼的谢舒逮着她就是一顿爱的小拳拳,黛玉咧着嘴,瞧着她们闹腾。 雪雁跑了进来,“小姐,前面摆饭了。” 黛玉对她俩说道:“你们不饿吗?吃饭去了。” 见谢舒还没有放开闽小翡的意思,她唉声叹气道:“可怜巫家哥哥特地的来找某人的,可偏偏人家丝毫不在意,真是那什么抛媚眼给瞎子看啰。” 闽小翡笑得直拍大腿,谢舒又满面羞红的咬牙切齿的扑向了黛玉,可惜,连黛玉的裙角都没碰得到。 只能跺跺脚,发着狠,“臭玉儿,你给我等着。” 闽小翡从她身边跑过,“可不,巫家姐夫正等着某人呢,还磨蹭什么呢?” 黛玉又接过话茬儿,“某人要是再晚去一会儿,咱家就得多尊望妻石了。” “真的?还有这种奇观?快快快,快去瞧瞧。”闽小翡拎着裙摆就跑出了凤梧院。 黛玉哈哈的大笑着,追了上去。 谢舒捂了捂脸,又跺了跺脚,“这两个坏丫头,看我不撕烂她们的嘴?” 来到正堂,巫毅郑霖两个正头挨着头说着什么悄悄话,黛玉冲喳呼的闽小翡吁了一声,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 可闽小翡这个家伙的动作太大了,正对这个方向的郑霖便发现了,他伸手推了推巫毅,示意他瞧瞧身后,巫毅这个憨憨猛的一转身,倒把黛玉给吓了一跳。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状似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咦,不说这儿有尊望妻石的吗?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啊?” 闽小翡憋着笑意,“是说快有了,你也太心急了。” “哦~?要不让舒姐姐等会儿再过来吧?”黛玉‘恍然大悟’道。 “嗯,我还没见过呢,今儿必须长长见识。” 郑霖笑趴到了茶几上,还忍不住的捶了捶茶几,上面茶盏的盖子跳了跳。 巫毅也听明白了,挠着后脑勺,嘿嘿的傻笑着,还往黛玉她们的身后瞅了瞅,“玉儿妹妹,你舒姐姐呢?” 黛玉抠着下巴,迈着四方步,眼神审视着他,“巫家哥哥,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巴巴的从谢家追到我家来呀?老实的交代,本郡主可以宽大的。” 闽小翡笑的直抖。 郑霖更是夸张的掐着自己的人中。 巫毅的老脸通红的,“那个,上次你舒姐姐说喜欢那些陶俑,我寻了些,便送过来了。” “唉,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了,云姐姐那儿毕竟还有琏表哥呢,可怜我,就没个人惦记着。”黛玉说的时候,下巴还抖动着,又惨又欠揍的。 闽小翡也可怜巴巴的,“巫家大哥,还有我,还有我呢。” 黛玉没好气的瞥瞥她,“你回头找林梦泽那个家伙要去,凑什么热闹啊?” 闽小翡的脸上绯红一片,羞恼的炸起了毛,“那你就不会找那轩,唔唔~” 轩辕澈的名字都没说全,她的嘴巴就被黛玉捂上了,她们俩一闹,巫毅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他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郑霖拭拭眼角,他乐的眼泪都出来了。 谢舒赶到的时候,黛玉的手臂还箍着闽小翡的脖子呢。 瞄了一眼看着她的巫毅,赶忙将那两个给拉开了。 晚饭过后,谢舒带着一篓子的陶人陶器回了凤梧院,闽小翡也赖在这儿跟她们一道睡。 自然,她俩也各自瓜分到了几样。 黛玉把玩着,“你们还别说,巫家哥哥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挑的这些皆是古朴中带着新意的,舒姐姐,玉儿今天可是占了你的光了。” 闽小翡明显也喜欢的不行,可嘴巴上不饶人呐。 “唉,也不知道是单谢姐夫呢,还是只谢姐姐啊?真是难为了我了。” 谢舒啐了她一口,“贫嘴滑舌的丫头,小心我跟林梦泽告状去,要论起来,我可是表姑母呢,小翡儿,叫声姑母来听听。” “啊呀,讨厌,你怎么跟林黛玉一样啊,我就偏不叫,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谢舒跟黛玉打了个眼色,她二人便将闽小翡按在了榻上,挠起了痒痒来。 林七蹭到林十三的旁边,听着里面的打闹声,他问道:“小姐已经回来好些天了,你跟茯苓挑明了吗?” 十三叹了口气,“那丫头别扭着呢,我正寻思着要不要跟小姐讨个主意?你呢,小姐同意了吗?” “小姐是乐见其成的,可白芷却又犹豫了,我每次找她,她都躲着我,我也烦着呢。” “那是人家以为你是逼不得已才同意娶她的,若换作是我啊,我也是要打退堂鼓的。”十三的胳膊怼怼林七,“七哥,你得拿出诚意来才行。” “嗯,那你那儿该怎么办?” “哼,那丫头可千万别落单,要不然,我就,嘿嘿~” “你小子不会想霸王硬上弓吧?小姐可护短着呢,你小心挨揍。” 他们两个难兄难弟正互相出着主意呢,茯苓提着只小铜炉来到了院子里,看样子是想将里面没有燃尽的炭灰倒出来。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十三哪能放过啊? 忙跃起身,落到了茯苓的旁边,“我来弄吧,小心烫着了。” 突兀的声音,吓得茯苓手上的火钳子差点儿杵到自个儿脸上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属猫的?想吓死个谁啊?” “嘿嘿,别生气嘛,你歇着,我来弄。”十三夺过火钳子,笑的一脸的谄媚。 茯苓撇撇嘴,起身退让到一旁,嘴里头嘟囔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嘛呀?” 第324章 白芷害怕搪塞,黛玉好奇打探 十三边倒着炭灰,边回道:“我能干嘛呀?就是想对你好呗。” 茯苓抿着嘴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谁稀罕啊?” “我稀罕呐,我特别稀罕呐。”干完活的十三突然起身,凑在茯苓的耳边说道。 茯苓又被吓了一跳,抬手就拍了过去,他躲让不及,乎到他脸上了,啪的一声脆响,不光茯苓愣住了,暗中偷师的林七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十三却趁机抓住了茯苓的手,还贱兮兮的给她的手呼了呼,“打疼了吧?我皮糙肉厚的,仔细伤着了你的手。” 茯苓被撩的小鹿乱撞,扯回手来,又不解气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却只揪起了他的衣裳,不甘的又拍了他一下,弯腰捡起铜炉子,扭身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又在他的脚上踩了一下,这才像打赢了的公鸡一般回了屋里。 林七忍不住笑了起来,走过去,推推发呆的十三,“还以为你小子多厉害呢?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可以制得住你的人啊?” “七哥,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情趣,她可从没对别人这样过,这就是偏爱。”十三美滋滋的。 林七也拧了他一下,又拍了他一下,然后又踩了他一下,见他想还手,他指着他,“十三呐,这也是哥哥对你的偏爱,好生的受着吧。”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想人家白芷这么对你,人家还不干呢。” “嘁,我家白芷多温柔啊,她才不会这样呢。” 林七的话音刚落,十三便拽了拽他的袖子,下巴朝他的身后点了点,林七一回头,便跟白芷瞧了个对眼,忽的,廊下的灯笼被一阵风吹得摆动了起来,使得映在白芷身上的光亮忽明忽暗的,虽然瞧不清眼神了,但他却感觉到白芷一直在盯着他。 他想要不要解释一下啊?可又该说些什么呢? 挠了挠头,冒了一句,“好巧啊。” 十三忍不住的噗嗤了一声,又赶忙捂住了嘴巴。 白芷又往前走了两步,林七都闻到她身上那好闻的香味了,他不自在的咽了口唾沫,有种要落荒而逃的冲动,腿脚却不听使唤了。 他攥了攥着拳头,自己给自己加了把劲,终于问出了口,“白芷,你干嘛躲着我呀?我,我想娶你不是开玩笑的,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是吗?你不是说,你还没有喜欢上我的吗?干嘛又要娶我呀?回头要是你有了真心喜欢的人,是不是到时候还要跟我和离啊?”白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林七心慌。 他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的,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我之前的确没有往那方面想,但,自从你把话挑明后,我有认真的想过的,后来,你生病了,我,我吧,担心的恨不得能以身代之,原来我也不是不喜欢的。” 他的心里叹了口气,他的这番话里有七八成是真的,还有一部分是他还没有完全放下来的执念,倒也并不是刻意的隐瞒,只是说出来了,反而会徒增不必要的烦恼,更何况人家林如月从未参与过他心悦她之事,何苦再攀扯一份仇怨来呢? “真的?” “若有虚言,天打五雷轰。”他心虚的瞥了瞥天上,还好,月朗星稀的。 “我,我得好好的想想,你可等得?”白芷忽然有点害怕了,便先搪塞了一下。 林七咧着嘴,“等得,多久都等得的。” “嗯,晚上冷,你俩今日值守,别总傻愣愣的待在院子里,去耳房避避风吧。” “哎,晓得了。”林七挪到十三旁边,胳膊肘又怼怼他,“我就说我家白芷温柔吧。” 十三皮笑肉不笑的,“我只瞧出了聪慧,七哥,我再提醒你一下,若真的放下了,便要全心全意的,你能瞒得过白芷,却未必能瞒得过小姐的,她虽然年纪还小,可好些事情上看得比谁都通透,若是知道你让白芷受委屈了,她的身边你就待不得了。” 林七长叹了一声,“我知道的,那个,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没有开始,也谈不上结束,我会处理好的。” 十三拍拍他的肩膀,“想通了就好,白芷是个好姑娘,兄弟可不希望你错过了。” 林七的胳膊肘怼了一下十三的肚子,“你小子还是愁愁自己吧,人家茯苓可还没答应你呢。”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十三得瑟道。 “拉倒吧,你小子就是个贱皮子,非得人家揍你一顿才舒服呢。”林七笑道。 “情趣情趣,这是情趣,啥也不懂。” 其实,在屋里头的黛玉,把他们几个之间的对话都听了个大概,她很好奇林七之前的心悦之人是谁。 隔天的下午,她便找到了机会,一问,眼睛瞪的溜圆,“林七,你,你之前瞧上如月师傅啦?” 林七老脸一红,“就是我,我单相思而已,不过,我已经在慢慢的放下了,毕竟我跟她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黛玉正色道:“你得彻彻底底的放下才行,不然,对白芷太不公平了。” “属下明白的,那个小姐,您得帮着说说好话呀,她听您的。”林七扭捏道。 “你的态度和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是。” “诶,十三是什么时候盯上了茯苓的?他一直一板一眼的像个木头桩子,我都没瞧出来呢。”黛玉好奇的问道。 “应该,应该很久之前了吧,这小子藏的深。” “嗯,典型的闷骚男,嘿嘿,林七啊,你之前也是哦。” “啊?我,属下才不是呢。” “对了,我家微雨也不错呢,其他人有苗头吗?”黛玉一脸八卦的问道。 林七挠挠头,“要是有,肯定瞒不过我的。” “要是发现了,记得知会我一声哦。” “是。” 黛玉跑到正堂,贾敏正在缝着小婴儿的衣裳。 她盯着贾敏的肚子,“娘,玉儿又要有弟弟妹妹了?” 贾敏白了她一眼,“去,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给你郑师兄的孩子做的,他父母不在京都,我这个师母不得帮着张罗啊?” “让绣娘做就好了,多费眼睛啊。”黛玉心疼道。 “这个简单,就几针的事,这样才真心实意呢。” 第325章 黛玉言出《秋宴》诗,陈佐看戏反被呛 又过了两天,贾敏派去码头上的人,也终于等到了南来的货船,除了鲜活的螃蟹外,还买到了不少的莲藕马蹄茨菇。 “呀,自打进了京,也就莲藕吃过几回,今年倒是得的全乎,都送到厨房那边去,晚上让他们瞧着先做上一些,咱们先尝尝。” 林家人的口味是偏扬淮一带的,向儒友这个地道的北方人倒是跟着吃习惯了,今儿又有了食材,他便又品尝到了几样新菜式,甚至还言了一首《一箸江南味》的七言律诗。 林如海敬了他一杯酒,“都道向兄最擅数数策论了,原来于诗词上也很是独到啊。” “哈哈,小道尔,一时兴起,班门弄斧了,在下甚是期待林兄的佳作啊。” 林如海也不推辞,抿下一口黄酒后,指头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便摇头晃脑的脱口言出:“青甲傲神州,铜炉水沸涛。琼浆凝赤玉,红脂润霜刀。佐酒添诗兴,分香引客骚。秋来多宴飨,何必羡羊羔。” 随后,巫毅郑霖跟几个林家子弟都跟着作了一首,且不分诗句之高下,但甚是风雅。 黛玉深知自己不是林妹妹本尊,即便她有认真的学习过,可林如海于词文上的才情,她最多只是触及了一点点的皮毛而已,这么高雅高难度的现场创作,她可不想参与,只一味的埋头干饭。 可备不住旁人的惦记啊。 先是郑霖说道:“师妹的才情远在我等之上,今天可偷不得懒的。” 向儒友笑笑,也捋着胡子看向她,“外间都道永宁郡主才华与美貌皆举世无双,此时怎的只顾口腹之欲了?” 可以不搭理郑霖,但这位可是长辈啊,她连忙撂下筷子,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还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嘻嘻的,“向伯父,玉儿就不献丑了吧?” “林黛玉,这么谦虚,可不像你了啊?”闽小翡这个瞧热闹不嫌事大的,黛玉想刀了她的心都有了。 可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她不光不能掀桌子走人,更不能露了怯了,作沉吟状,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借鉴着林如海刚才的五言七律,好不容易才憋出了四句来。 “嗯~,秋藕卧寒塘,霜螯披青甲,剖雪堆云处,鲜味胜春芳。嘿嘿,献丑献丑了。” 向儒友跟着复述了一遍,“妙,妙啊,林兄啊,在下愚见,玉儿的这首可不逊于你方才所作啊。” 林如海哈哈的乐了,谦虚道:“以她的年纪见识,能勉强作出这般的,确实不易了,当戒骄戒躁才是。” 向儒友也哈哈的笑了起来,“你对玉儿也未免太过苛刻了些了。” 贾敏瞪了一眼又埋头干饭的黛玉,“她呀,尽淘气气人了。” 黛玉抬头朝她讨好的笑了笑,嘴巴里是一刻也没停,都说嘴壮身壮,如今的黛玉哪里还有半分柔弱扶柳的样子,因为练了武,体态均匀而结实。 贾敏怕她积了食,晚饭后盯着她喝下了消食茶,才放她回了凤梧院。 次日,贾敏定好菜式,这才遣人去贾家谢家那些亲近的人家下了帖子。 因着轩辕澈和皇后的关系,这次连承恩伯府跟乔家都请了。 隔天,老天爷也挺帮忙的,冷风都收敛了些,太阳照在人身上,有种凉爽的暖意融融。 林远栋他们休沐一日,对于他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子弟来说,人际社交的能力比学问更为重要的。 三小只一大早便被黛玉叫了起来,今姐弟四个可是也有待客的任务的。 既然都请了那么多的人家了,贾敏自然也是给镇远伯府下了帖子的,只是他家不同于别家拖家带口的,只派了谢山的正妻一人过来了,说辞自是为了照顾谢兰了。 贾敏面上不显,一如往常的热情周到,但心里头可没少蛐蛐。 乔老夫人刚落轿,只跟贾敏打了个照面,便朝黛玉那边去了。 黛玉连忙拉着弟弟们上前拜见,虽是不年不节的,却备不住老太太的热情,他们都收到了礼物。 已婚的妇人们不同于待字闺中的姑娘小姐们,她们一旦坐到一起,才不会聊什么诗词歌赋呢,除了衣服首饰外,便是坊间的八卦,若是聊到哪个官员家里的,那说的是唾沫横飞,声情并茂,而听的呢,则是伸头窝颈,兴趣盎然,好不热闹。 轩辕澈赶到的时候,宴席都快过半了,正好休沐的陈佐也不跟他见礼,走过去,便搂着他的脖子,让他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今天来的男客并不多,这些人家的虽然跟林家的关系比较亲近,但这些子侄跟轩辕澈并不熟悉,兼之君臣有别,多少有些拘谨了。 还好有陈佐跟林家子弟们说笑玩闹着,这才没有让场面显得太过尴尬了。 不同于自家的家宴,今天的男客女宾是分开来招待的。 直至这一场赏菊品蟹宴结束了,轩辕澈愣是没有逮着跟黛玉说话的机会。 陪着陈佐几个送走了客人,他瞧瞧天色,又摸了摸袖兜里的礼物,再回户部去是不可能了,他决定赖着吃了晚饭再回家去。 傍晚,林如海回来的时候,便面色不善的瞅了瞅他。 他装傻充愣的当作没瞧见,大不了明天去户部后多干点活儿就是了。 陈佐偷偷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小声的说道:“我如今去了我老丈人家,还夹着尾巴当鹌鹑呢,你小子厉害啊,竟敢无视我师父啦?” 其实轩辕澈的心里慌的一批,哪里敢露半分的得瑟啊,他也是只鹌鹑好不好? 于是,陈佐便看到了堂堂的四皇子殿下,又是给林如海端茶倒水的,又是给捏肩捶背的,那叫一个殷勤哦。 他嘀咕道:“这莫不是师妹所说的那什么,节操掉了一地啦?原来这位跟自己也是同道中人啊。” 陈佐越想越美,跑到凤梧院的院门口,让婆子把黛玉叫了出来,用他能想得到用得上的词汇,将轩辕澈的拍马行为极为夸张的描述了一遍。 却不曾想,得了自家师妹的一个白眼,“陈师兄,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我禾姐姐娘家是个什么德行吗?她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呢,哼哼,你呀,就别大哥笑二哥了。” 第326章 陈佐反被讹,林如海吃醋 陈佐气哼哼的跺了跺脚,“郭禾那个家伙到底是谁的媳妇儿呀?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黛玉笑笑,“自然是你的,放心,我又不跟你抢的。” “玉儿,你可是个姑娘。” “是啊,我也没说我不是啊。不过,陈师兄,要是你对我凶巴巴的呢,今天禾姐姐可就留在我这儿跟我睡了。” “你,”陈佐指着她,“算你狠,嘿嘿,好玉儿,好师妹,千万别让你禾姐姐留下来啊。” 黛玉抠抠下巴,“那我有什么好处啊?” “嗯,你想吃什么,或是喜欢什么头饰小玩意儿的,只要师哥能弄来的,啊?好不好?” “那,我考虑……” “不许考虑!” 黛玉拍拍自己的胸口,“你凶我,好怕怕。” “师妹~” “好吧,不过,你刚才说的可不许耍赖哦,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等黛玉蹦进屋子去了,陈佐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让你幸灾乐祸,这下可好了,唉,陈某人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殊不知,黛玉扑到郭禾的身上,便把他的糗事告诉了她,郭禾咯咯咯的笑得直不起腰了。 好一会儿,她说道:“玉儿,我发现只有来到这儿,他才会露出他的孩子气,你都无法想象,他在我爹娘面前的样子,我每次都让他放松自在一些,在家里头说的好好的,可只要进了我娘家的门,他就变了样儿了,我都没辙了。” 黛玉咧着嘴,“我刚才诈他了,从他的表情上判断,我都可以想象到那些场景了,哈哈哈~,啊哟,太好玩了。” 跟谢舒在解着九连环的闽小翡扭头看向她俩,“林黛玉,你就不心疼你家的四殿下啊?” 黛玉将手边的软枕砸向了她,“再胡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我干嘛要心疼他呀?我跟他之间还八字没有一撇呢?就算定下了来了又如何?这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他若真有心,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觉得为难的。诶,小翡儿,我们家梦泽在你爹娘的面前也是这副样子吗?” 本想打趣一下黛玉的,可却被绕到了自己的身上,闽小翡羞恼的瞪了瞪黛玉,但还是回道:“好像没这么夸张的,他的性子一惯的老成持重的,对谁都没什么差别吧?” 黛玉想了想,“也是,这小子比李家的孩子还要一板一眼的,甚是无趣。” 闽小翡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侄子,你还嫌弃上了。” “哟哟哟,这就护上了?唉,要不说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呢。”黛玉感慨着摇摇头。 屋里头的人都笑了起来,闽小翡冲她张牙舞爪的。 晚饭过后,陈佐拉着郭禾就跑了,谢舒在闽小翡的耳边说了什么,两个人笑作了一团。 贾敏问道:“那小俩口跑什么呀?又没人追他们。” 黛玉捏了捏林远栋的小肉脸,“哦,陈师兄怕我跟他抢媳妇儿呢,我都说了我是个姑娘,就算禾姐姐要我,我也不可能要她的呀,陈师兄太小气,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贾敏瞪了瞪乐呵呵的林如海,“你还笑得出来,这皮猴子指不定又掏蛋了,将来谁家敢上门来说亲哦,等砸手里头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一向沉得住气的轩辕澈急了,“夫人,您莫要担心,玉儿这般的好,怎么会砸手里头呢。” 林如海瞥了一眼轩辕澈,“就是,我家玉儿这般的人物,还愁嫁吗?我只怕再过两年,我安国侯府的门槛就要被媒婆踏平了。” 轩辕澈恨不得立马就表明心迹,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压下了这种冲动,没搭林如海的腔,只拿眼瞅着黛玉。 黛玉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凶狠狠的,他瞧着瞧着,噗嗤的笑出了声,自家的小姑娘可真可爱啊。 不顾林如海贾敏在场,他走过去,从袖兜里掏出来一只细长的小木盒子,“玉儿,送你的,快瞧瞧喜不喜欢?” 黛玉接过去,打了开来,是一支芙蓉花的玉簪。 “干嘛送我这个呀?” “就是觉得你戴了会好看呀。” “我不戴这些,也好看的。”黛玉瘪瘪嘴。 “对对对,可是玉儿若戴了,会更加增色的。” “是吧?那谢谢了。”黛玉合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轩辕澈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了。 “玉儿喜欢就好。” 他们身后的贾敏林如海打着眉眼官司,林如海是想赶人,而贾敏却不让。 又听到轩辕澈说道:“你整理的西游诸篇已经都印成册子了,按照你的意思,署的是潇湘居士的名,从明儿开始,便会在京中各大书斋出售了,而且,京中的几处茶楼中,也将名锣开讲了。” 听到这些,黛玉比刚才收到礼物时开心多了,虽然有点儿对不起吴老了,可这个红楼世界顶多只能算是一方小世界而已,根本就影响不了《西游记》在原有世界里的正常出现的,所以,她才心安理得的当了这个文抄公。 林远栋高兴的蹦了起来,孙悟空的故事可是他从记事起便一直听的,现在终于刊印成册了,他便可以自己再从头到尾的看一遍了。 可这件事情,贾敏跟林如海还不知道呢,少不得又是一番解释。 “之前我跟轩辕澈说起过这件事,他说都交给他了,我便丢开手没管了,想不到还真的给他办成了。” 林如海撇撇嘴,“这种小事都弄不好的话,他还能干什么呀?” 轩辕澈朝黛玉眨了一下眼睛,“玉儿,后续的事情我会跟进的,有什么了,我就会来告诉你的。” “那就拜托了。” 轩辕澈笑的眼不见牙的,“为玉儿办事,澈甘之如饴。” 黛玉的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在蛐蛐着,“这个家伙,竟敢当着我的面挑衅我爹爹,可别让我逮着机会了,哼哼,定然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等轩辕澈走了,孩子们也都各回各的院子了,贾敏问道:“你不是说让他俩多相处相处的嘛,咋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林如海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只要瞧见这小子对玉儿献殷勤,我就哪儿哪儿的不舒服。” 贾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呀,该说你什么好呢?” 第327章 柳明昊半夜来访,小芜误会欲救人 又过了几天,郭家也宴了一次客,等于是回请了一下。 又一天的晚上,柳明昊来到了安国侯府。 林如海将他请进了正堂。 “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的来我们家干嘛呀?” 柳明昊没吱声,吸了一下鼻子,林如海这才瞧见他的脸色很不好,眼泡也是肿的,明显是狠狠的哭过了。 林如海放下刚拿起来的茶盅,“你,做什么坏事情了?这是被你夫人给揍了吧?是不是男人啊,还哭鼻子?” 柳明昊掏出帕子,不顾形象的擤了一把鼻涕,“我倒希望是被我夫人给揍了呢?” “啊?谁这么大胆啊?难道他不知道你是承恩侯?”林如海的思维发散着。 柳明昊白了他一眼,先喝了口茶,“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就你这副样子,本侯又不瞎。”林如海撇了撇嘴。 “很明显吗?” 林如海无语的把白眼还给了他。 “我,我跟我夫人今天进宫了。” 林如海立马了然了,微微的叹了口气。 柳明昊见他这样,“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也是,姐姐跟外甥的命都是永宁救下来的,你们肯定都晓得了,如海兄,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对了,满月宴的时候,我好像暗示过一些的。” 柳明昊想了想,“少忽悠人了,你才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吧。” “你也不安慰安慰人家。” 林如海被嘴里的茶呛了一下,他抹抹胡子上的水珠,就知道不能给这个家伙脸,“我安慰了,事情就能改变了吗?” “你,讨厌。我,我之前至少不会太得瑟了呀。” “哼,那什么能改得了吃那什么的习惯?” 柳明昊的反应还是挺快的,“林如海,你骂谁是狗呢?” “谁应谁是呗,不是,你大晚上的上我们家,是专门找我吵架来了?” “我没那么无聊,就是,就是心里面难受。我姐姐她多好的一个人呐,以前我的确是巴不得她再怀上一个的,甭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她也能老来有个依靠不是。可是现在,外甥是有了,可我姐姐却活不了多久了,老天爷这是一点亏也不吃啊。”柳明昊又抹起了眼泪。 林如海又叹了口气,“时也命也,你我皆无能为力,还是想开点吧。娘娘只愿六皇子这一生平安顺遂,你也别太执着了,好好的护着他长大吧。” “永宁也没有一点办法吗?”这应该才是他找来的目的之一吧。 林如海瞪了瞪他,“那是她的义母,她若有半点办法,怎么不会竭尽全力呢?” “我,我去问过袁太医了,他说多则十年,少则,就没个准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如海兄,那个孩子生来就是皇子啊,我能怎么办呀?”柳明昊哭唧唧的。 “以守为主吧,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那咱们是一条绳上的吗?”柳明昊又问出了他此番前来的第二个目的。 林如海再次撇了撇嘴,“安国侯府只对陛下忠心。” “嘁,当我不知道四皇子瞧上永宁丫头了?我就问你,你同意了吗?可别敷衍爷,那小子可是跟你们亲近的很呢。” “可你也别忘了,六皇子是我家玉儿的兄弟,当时娘娘生产时,可是对她托了孤的,长姐如母,以我家玉儿那护短的性子,她是不会让别人欺负了自己的兄弟的。” “可要是以后,他们兄弟之间对上了呢?” 林如海又白了他一眼,“你不也说是以后了,他们哥俩之间差了十几岁,等六皇子长大了,轩辕澈正是年富力强,如日中天之时,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要去争,去鱼死网破吗?是觉得我家玉儿护不住他吗?” 柳明昊沉默了一会儿,“行,我可以不针对四皇子,只要他不伤害六皇子就行。” “你可别我说这些,我是给不了任何保证的。你我皆为臣子,皇权之下,谁不是如履薄冰的?他们兄弟之间会如何,除了他们自己,谁也左右不了。我再说一遍啊,你只要护着他,让他好好的长大就行了,而不是让他一生只能在权谋中沉浮不定,惶惶不可终日的,这才不会违背了娘娘坚持保全他的初心。” 柳明昊捂着脑门,“你让我想想。” “回你家想去,明儿可是大朝会,寅时末就得起来进宫了,我还想再眯瞪会儿呢。”林如海毫不留情的赶人。 柳明昊扭头问自己的随从,“柳安,现在几更天了?” “三更天了,更鼓已经敲过两回了。” “哦,那我不回去了,你回家把我的朝服取过来吧。” “是。”柳安退了出去。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想折腾就回你自己家里折腾去呗,赖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啊?”林如海重重的放下了茶盅。 “嘿嘿,我想与如海兄抵足而眠啊。” 瞧着他一副欠抽的模样,林如海浑身的汗毛都竖着,表示着抗议,“不要,我才不要呢。你快滚回家去吧!” 林如海起身就想跑,却被柳不要脸的一把拽住了袖子,继而,还被这厮抱住了腿。 他真的是很困了,实在是甩不开这个家伙,便带着他去了偏房。 贾敏听到自家男人被承恩侯给缠住了,还给拽到偏房里一道休息了,想起柳明昊那个‘黏人’的性子,还有林如海对他的吐槽,她忍不住的噗嗤一声,咯咯的笑开了。 今晚值夜的小芜甚是不解,“夫人,您乐什么呀?” “你,哈哈哈~,啊哟,你想啊,这个承恩侯若是个美娇娘,你家老爷还会不情不愿的吗?” “啊?夫人,您还笑呢?这个承恩侯会不会是那种人啊?他,他不会是瞧上我们家老爷了吧?这可怎么办呀?夫人,咱们要去救老爷吗?这要给别人知道了,多损我们家老爷的官声啊?”小芜着急的直转圈圈。 “哈哈哈哈哈~,咯咯咯~,鹅鹅鹅~”贾敏趴在床沿上拍着床板,笑的差点儿掉到踏板上,“你,你这个丫头还真敢想啊,啊哟,我肚皮都笑痛了,快帮我揉揉来。” 第328章 误会太深,小芜揍人 小芜揪着脸,满是担忧,但还是上前替贾敏揉起了肚子。 “夫人,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啊?那个承恩侯保不准就有断袖之癖呢,老爷他,估计都不好意思喊救命吧?咱们得去救他。” 贾敏瞅着她,“噗~,哈哈哈哈哈~,啊哟,啊哟喂,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笑了,肚子都抽抽了。” 小芜抓抓脑门,眨巴着眼睛,“夫人,小芜说错了吗?” “错了,但也没错,”贾敏乐的直抖,“那个,柳明昊这个人吧,虽然我不知道他对旁人是不是也是这副德行的?但他跟咱们老爷说话的时候,只能正经一会会儿的,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对我们家老爷很特别吗?那还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糟糕了,老爷不会已经被欺负了吧?” 小芜的额头上都被她挠红了,小丫头还是固执的认为柳明昊对林如海是有不好的企图的。 贾敏不光肚子笑疼了,眼泪都笑出来了,朝小芜伸出手,“你,你扶我起来。” 小芜将她拉坐了起来。 她吁了一口气,“你既然不放心,便去偏房那边瞧瞧,我,我等你消息啊。” “哎。” 小芜都冲到房门口了,又折回来抓起了插在墙角花瓶里的鸡毛掸子,这才又跑了出去。 贾敏啪啪的捶着被子,又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啊哟,啊哟,这个憨丫头,怎么那么可爱呢?哈哈哈~” 小芜跑到偏房门口,见里面的灯都熄了,心一慌,差点儿撞房门上去。她先趴在房门上听,接着又跑到窗户底下听,不确定的又趴回到房门上。 值夜的林三疑惑的看着她,觉得这个小丫头不会是心大了,想爬自家老爷的床吧?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想了想,也把耳朵贴到窗户上听了听,屋里头除了一道浅浅的呼吸声外,还有个人在唉声叹气的,照刚才承恩侯的样子,没睡着的应该是他。 小芜可没学过功夫,她只听到了唉声叹气的动静,攥了攥手中的鸡毛掸子,撅着嘴,小声嘟囔着:“不会是老爷在伤心吧?” 余光便瞥见了旁边多了个黑影,她本能的尖叫了一声,不光林三的魂儿差点儿被吓掉了,刚睡沉的林如海惊得腿脚一蹬,睡在另一头的柳明昊也在这声惊吓中,身子一抖,他的半个身体本就搭在床沿上,再挨了这么一脚,啪叽,便摔到了脚踏上,然后又滚到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磕到哪儿了,啊哟啊哟的叫唤了起来。 小芜看清楚是林三后,就拽着他一道撞上了房门,猝不及防的林三都被撞懵了,可房门被从里面拴上了,小芜担心着林如海,凭着一股子莽劲,拖着林三又撞了一下,林三的额头跟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他也醒了神了,推开小芜,抬脚就将房门踹开了。 小芜冲进去,只依稀的瞧见地上躺着个人,忙蹲下去想把人给扶起来,口中还焦急的说道:“老爷您别怕,小芜来救您了。” 林三听得一头雾水的,忙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上了。 小芜朝那人一瞧,嫌弃的咦了一声,便撒开了手,柳明昊又被扔到地上了。 “啊哟,谁啊,跟爷有仇啊,我的个老腰啊,我的个后脑勺啊,痛死我了。” 坐在床上的林如海揉揉眼睛,他刚刚瞧见小芜扔柳明昊了,应该没瞧花眼吧?多少有些郁闷的心情立马愉悦了不少,这个家伙就是该着的。 小芜才不管柳明昊如何了,绕过他,走到床边,仔细的打量着林如海,“老爷,您还好吧?这个什么侯的,他没欺负您吧?” 林如海瞅瞅她手中的鸡毛掸子,挺眼熟的,“小芜啊,你是来救我的?” 他这么一问,听在小芜的耳朵里,这就是天塌了呀。 承恩侯这个缺德冒烟的禽兽,还真的对自家老爷用强了吗? “老爷,别怕啊,小芜这就帮您报仇。” 小芜咬牙切齿的说完,便转身扑向了柳明昊,鸡毛掸子都给她打断了,地上的柳明昊打着滚喊救命。 这会子,轮到林如海懵了,发生了什么了?谁能给他解释一下啊? 不管怎么样,人家承恩侯都是客啊,林三忙上前拉开了火力全开的小芜。 柳明昊连滚带爬的缩到脚踏上,抚着被抽疼了的胳膊,瞅着还朝他凶巴巴的小芜,“林如海,这个小丫头是谁啊?干什么呢?我没得罪她吧?这是疯了吧?” “你问我啊,不知道,她,她是我夫人的贴身丫鬟,她刚刚好像说,来救我什么的。”林如海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什么?尊夫人的人?你怎么啦?好好的要她救什么?不是,尊夫人这么黏人的吗?不抱着你,睡不着啊?” 林如海又踹了他一脚,“被打了?哼,活该!谁让赖在我们家的?嘴巴还这么贱,我都觉得打轻了。” “不是吧?还真是尊夫人吃醋了?”柳明昊惊呼道。 林如海白了他一眼,“我回去睡了,真是的,非拽着我一道儿干嘛呀?” 林如海下了床,脚踏上只有一只鞋了,不再狂躁的小芜帮着四下找了找,从旁边衣柜底下找到了另一只。 “老爷,在这儿呢。您穿上,奴婢护着您回去。” 林如海张了张嘴,赶紧穿鞋。 柳明昊推了他一把,指指小芜,“她不会是在防我吧?” “嗯,你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林如海起身,享受着小芜的保护出了偏房。 柳明昊emo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好好的挨了一顿打?” 见他身上实在疼的厉害,林三去把刘府医请了过来,除了被鸡毛掸子抽的印痕外,他刚才摔下床时,还把腰给闪了。 他趴在床上,由着刘府医帮他擦着药酒,恼恨委屈的捶着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林三到这会儿也明白了,今晚肯定是一场乌龙,但他只能在心里同情同情这位承恩侯了。 而回到卧房里的林如海,刚要问贾敏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敏瞅了一眼他身后还抓着半截鸡毛掸子的小芜,再一次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第329章 算计又落空,趁机表忠心 此刻林如海也不那么困了。 坐到床边,拉着贾敏的手,“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给为夫解解惑吧,偏房里的那位比我还懵呢。” 贾敏的脑袋抵在他胳膊上,又闷声的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扭身指指小芜。 “这丫头误会了,以为,以为姓柳的有龙阳之好呢,说他这么晚了还上赶着来我们家,就是因为瞧上老爷你了,所以,所以,她就跑去救你了呀。” 贾敏解释完,又笑的浑身直抖。 林如海瞅瞅小芜,抿了抿嘴角,“小芜有心了,那承恩侯并无不妥之处,时间也不早了,我跟夫人这就休息了。” 小芜这才惊觉自己想多了,她刚才还那么‘凶残’的揍了一位侯爷,不由得一阵后怕,后背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了。 “老,老爷,那个,承恩侯他,他会不会讹上咱们啊?” 贾敏笑道:“现在知道怕啦?” “嗯嗯,但若是,他要告官,此事小芜一力承担。” “哈哈,好丫头,他不会的。”林如海也笑道。 等小芜告退去了外间,贾敏还是控制不住的想笑,林如海捏捏她的脸,“你是故意的吧?” “别瞎说,人家才没有呢。那个,小芜不会真把柳侯爷给揍了吧?” “你没瞧见那鸡毛掸子的惨状吗?我真怕那老小子会讹上咱们呢。”林如海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贾敏脑补了一下,又噗嗤的笑了一声,“以他的性子可说不准,对了,他来找你有什么事啊?” 林如海叹了口气,扯下外袍,蹬掉鞋子,爬到床上,“他们俩口子今儿进宫了,皇后娘娘应该是没有再瞒着了。” “那他这是讨主意来了,还是求安慰来了?不会是想利用玉儿打感情牌吧?” 林如海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真不愧是我林如海的夫人,一语中的。” 贾敏躺了下来,“全都说中了吗?” 林如海也在她的里侧躺了下来,“嗯,但我把话挑明了,咱们家只忠于陛下。” “唉,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呢?争也好,不争也罢,皆由不得自身,但愿他能审时度势的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吧,不然,到时候为难的还不是咱们玉儿。” “淮说不是呢,可咱们却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尽我们所能的护住玉儿了。” 夫妻二人在彼此无奈的叹息声中进入了梦乡。 寅时末时,林毅林刚准时来到主院,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的林如海也已经醒了。 贾敏挣扎着要起身,他没让,“你睡吧,也不知道柳明昊能不能去,要是挺严重的,你记得早上派人到承恩伯府说一声去。” “嗯。” 林毅推开了偏房的门,床上的柳明昊虽然自己坐起来了,但腰上的疼痛让他的嘴巴里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柳安说道:“爷,咱就不逞能了吧,要站几个时辰的大朝会,以您现在这种情况,可顶不住的。” 林毅也劝道:“侯爷,您就在此好好的休息吧,我家老爷会替您跟陛下告假的。” 柳明昊眼珠子一转,他以为林如海会当着百官的面替他告假呢,这么一来,即便林如海不乐意掺和皇子争位之事,可在众臣的眼中,却已是‘名花有主’了。 “啊哟,我实在疼的受不了,林毅啊,那此事便拜托如海兄了。” 可他低估了林如海的精明,也高估了自己在陛下,在众臣心中眼中的存在感,直至大朝会结束,早已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的大臣们都各自散去了,而林如海则转身进了勤政殿。 当今也才坐定准备用早膳呢,“如海坐下来,陪朕用些吧。” “谢陛下,臣还真是饿了呢。” 林如海不客气的拣着自己喜欢吃的,优雅中还能狼吞虎咽的,这技能也是没谁了。 “你这胃口可比朕好多了。” 当今用的确实不多,要不是林如海的动作快,当他放下筷子的时候,肯定是吃不饱的。 林如海嚼完嘴巴里的,这才回道:“臣习惯了,这一忙起来吧,吃饭什么的只能速战速决了,陛下切勿见怪啊。” “诶,瞧你吃得香,朕今儿也多吃了两口呢。可是户部有什么事情?” 林如海摇了摇头,“是承恩侯,他昨天见过皇后娘娘了,娘娘没有隐瞒她的身体状况,昨天晚上他找来了我家里了。” “哦?”当今面露痛苦之色,“梓潼告诉了他也好,省得他整天乱蹦哒,还真当朕不知道呢,朕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去找你,怕不仅仅是求证这么简单吧?” “嗯,臣已经提醒过他了。” “他拉拢你啦?” “是,臣拒绝了,安国侯府只忠于陛下,将来能继位者,若能似陛下一般心怀天下,心系黎民,林家子孙亦会忠心不改。”林如海趁机又表示了一下忠心。 当今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以他那狗脾气,不得暴跳如雷的?” “还是陛下了解他,这不,他把自己的腰给扭了,臣来上早朝时,还赖在我们家呢。”林如海笑道。 当今愣了愣,也许是脑补了一些画面吧,他满脸无奈的笑了笑,“难怪今儿似乎没瞧见他呢,很严重吗?” “府医已经瞧过了,走路倒还行,就是久站不得,得好好的养些日子了。” “这样也好,总算能消停些了。” 得了当今的态度,林如海心满意足的去了户部,刚进屋,便闻见了汤包的香味,一瞅旁边的茶几上,放了只食盒,他以为是林毅哥俩让店家送来的。 “你俩吃吧,我在宫里头用过了。” 这时,帮他打下手的主薄走了进来。 “大人,这只食盒是小豆子公公刚刚送过来的。” 得,又是轩辕澈来拍自家老爷的马屁了,林毅林刚吃得那叫一个欢哦。 林如海瞧着他俩摇了摇头,防春汛的物资调配现在就得到位了,他可忙着呢,交代了那位主薄一些事,便心无旁骛的忙碌了起来。 第330章 进宫探母弟,又遇史湘云 又过了些日子,黛玉再次进了宫。 皇后的脸色瞧着,倒是气血挺旺的,可一搭脉吧,那脉相就跟过山车似的,或上或下,或急或慢,或硬或软的,怎一个乱字了得哦。 黛玉面上未露,只满脸挂笑的问道:“义母,这些日子可还好?玉儿可想您跟弟弟了。” 皇后慈爱的摸摸她的脸,“小脸上总算长了些肉了,你娘该心疼坏了吧?义母不但没有照顾好你,反而让你一直操着心。” “嘿嘿,千金难买我喜欢,永宁就是喜欢照顾义母和弟弟,我连做梦的时候都梦见你们了呢。” 皇后把她揽进怀里,双手在她的背上摩挲着,“你这才回家几天啊,小心你娘又拿鸡毛掸子揍你。” “啊呀,义母,这事儿您也知道啊?” 黛玉不依的在她怀里扭糖似的。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皇后笑道。 “永宁可是小姑娘,脸皮薄着呢。” “哈哈哈哈哈~” 许是被皇后的笑声吵醒了,已经被他爹取名轩辕安的六皇子哼哼唧唧了起来。 奶娘给喂了奶,又给换好了尿戒子,这才抱了过来。 瞧着越发长开了的小家伙,黛玉稀罕的亲了亲,“小六儿,想姐姐了没有啊?” 轩辕安朝她伸出小手,嘴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呀,我家小六儿要姐姐抱了是不是啊?” 小家伙应景的又嗯了一声,黛玉夸道:“啊哟,我家小六儿可真聪明,听懂姐姐的话了呢。” 在奶娘提心吊胆的眼神中,黛玉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到了怀里,就见他露出了一个得逞了的笑容。 “义母,您快瞧,弟弟调皮了。” 皇后的眼神落到轩辕安的身上,满满的疼爱和不舍,当黛玉看向她时,她又立马隐去了这些情绪,彼此之间都在做着善意的表演,都想让对方在不多的陪伴中能更加的幸福快乐一些。 黛玉离开椒房殿后,轩辕安也打着哈欠又睡着了,奶娘便将他抱去了后面。 琳琅给皇后的背后撤去了一只枕头,让她稍微往下躺了躺,“刚才郡主给咱殿下讲故事的时候,殿下可听得渐渐有味着呢,您说,他这么小的人儿,还真的听懂了不成?” “嬷嬷,咱们殿下聪明着呢。”素心说道。 皇后笑了笑,“他跟永宁亲,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他姐姐护着,他才能好好的活着。” 琳琅心里难过的像刀绞似的,素心也不吱声了。 而出了宫门的黛玉,马车还没出主街,便碰上了贾宝玉和茗烟。 她示意马车停了下来,掀开车帘子,“宝玉,你们怎么在这儿?” 贾宝玉呆愣的看了过来,茗烟拉了拉他的袖子,“爷,是林姑娘。” 贾宝玉走到马车旁,对黛玉笑道:“妹妹这是打哪儿来啊?” 黛玉让茯苓把从椒房殿带回来的糕点捡了一盒子给他,“你带回去尝尝。” 瞧着盒子的样式,贾宝玉问道:“宫里头的?” “嗯,我刚刚去瞧我义母了。” 贾宝玉将盒子给了茗烟,“托妹妹的福了。” 黛玉笑了笑,正要再说些什么,从旁边的酒楼里走出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而这人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姑娘,瞧那身量和稚嫩的脸庞,年岁应该不大。 黛玉并不认识,只是好奇的瞅了一眼,茗烟也跟着看了过去,“咦,那个,不是史大姑娘吗?” “谁?”贾宝玉扭头看去,“湘云妹妹?” “史湘云?她不是在庄子上吗?”黛玉探出脑袋,想瞧个明白。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区区几步而已,这几声惊呼,那一男一女自然都听到了。 男人低头嗡声的问道:“海棠,你原本姓史吗?” 女子往这边瞟了一眼,忙又转过了头后,抚着鬓边的一朵掐丝的芍药花,眼神闪烁着,“人有相似,不足为奇,听那名字,定是什么高门贵女吧,哪里会是我这般如浮萍的零落之人呢?” 男人笑着捏了捏她的粉面,一点点儿也不顾及她的感受,“那倒也是,海棠这个名字才适合你呢。” 黛玉跟离得近的林十一对视了一眼,贾宝玉跟茗烟或许没听得真切,可他俩却听的分明,虽然没见过史湘云,但从那二人的对话中也听出来了,她就是那位史大姑娘。 贾宝玉瞧着远去的骡车,蹙着眉头,喃喃道:“那个男人是谁啊?她为何会同那人那般的情形呢?这,岂非是,唉~” 黛玉瞅着他,“你也别在这儿瞎寻思了,记得把这件事告诉我大舅一声,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人会查清楚的。人的路是自己选的,怪不得,也怨不得旁人。” 贾宝玉又叹了口气,“只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人生真是无常啊。” “好了,别悲春伤秋了,快些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黛玉说着放下了车帘子。 茯苓问道:“可是那双侯史家的大姑娘?” “应该没错了。” “即便被送去了庄子上,以忠国公府的声望,她日嫁个小富殷实的人家也不是不可的,最起码还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呢,她这算是怎么回事呀?”茯苓很不理解。 黛玉想到原着中,史湘云表面上乖巧可爱,林妹妹对其也甚是喜爱,还多有维护,可她呢,几次三番的拈酸吃醋,帮着薛宝钗她们讥讽捉弄林妹妹,反正柳小月在看原着时,对其是不喜的。 “自以为是的蠢货罢了,明明有康庄大道,可她偏偏只走腐朽了都要断的独木桥,莫之奈何啊?” 贾宝玉回到荣宁街上后,便直接进了忠国公府的东院。 邢氏说,“你大伯这会子在演武场那边呢,你过去找他吧。” 主仆二人又跑去离梨香院不远的演武场,贾赦正跟八两几个打的正酣呢。 等了好一会儿,贾赦才歇了。 他边用布巾擦着脖子上的汗,边走了过来,“你小子咋来了?” 贾宝玉一脸好奇的伸手捏捏他胳膊,“嚯,都捏不动呢,大伯真厉害。” “你想练吗?” 他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还是算了吧。” 第331章 再提贾蔷的婚事,京兆府推官崔桓 等贾赦套上外袍,贾宝玉便将刚才在街上看到史湘云的事告诉了他。 贾赦的眉头微蹙,“你别管了,我会让人去查的。” “是,那,侄儿回去了。” “嗯,别一个人乱跑,出门记得带着人。” 听着贾赦的叮嘱,贾宝玉转身跟他摆了摆手,脸上洋溢着笑意。 路过族学的时候,迎面瞧见了蔫头耷脑的贾蔷。 “蔷儿,你这是怎么啦?” “啊,是宝二叔啊,您一向可好?”贾蔷赶忙上前见礼。 贾宝玉不由得想起他小时候追着喊自己父亲的事,噗嗤的笑了起来,“我好着呢,你咋现在改口了?我还寻思着逢年过节的碰上了,得给你包个红包呢,总不能让你白叫了不是?” 贾蔷的脸一红,挠着后脑勺,“那会子年纪小,难不成叫叔父就没红包了吗?” 贾宝玉哈哈的大笑了两声,“都有都有的,不过,仅限于年节里,叔父我现在可不比从前了。” 比他高了半个头的贾蔷也乐了。 “对了,我方才瞧你耷拉个脑袋,这是碰上啥难事儿了?”贾宝玉又问道。 “嗐,头前儿,珍叔不是给我说了门亲事的嘛,后来,人家为了参加那次的选秀比赛把亲给退了,我以为这事儿早就过去了。无巧不巧的,我刚刚从铺子出来,便碰上那家的母女俩了,对我那叫一个热情哦,还说什么会再次请媒人上门来呢。我,我有那么好欺负的吗?” 贾宝玉拍柏他的胳膊,“管他请多少个媒人来呢,你不同意,珍大哥哥还能逼你不成?再说了,他也没那么浑吧?” 贾蔷瘪瘪嘴,“但愿吧,我一直依附着他过活,他的话,我还是不能违拗的。” 二人分开后,贾宝玉不禁一扫从前还残留着的那一点郁闷,喃喃道:“被赶出来了,也不见得都是坏事情的。” 而婚姻多途的贾蔷,隔天的上午,他正准备出门呢,便被媒人堵了个正着。 他只能乖乖的留的主院的堂厅里,听着贾珍和那媒人说话,一开始他是很纠结忐忑的,可听着听着,腰杆就直溜了起来,脑袋也不再耷拉着了。 媒人把那家人的说辞转述了一遍后,贾珍便横眉竖眼的了,“哼,岂有此理,当真是欺我贾家无人啊。当初可是他们家哭哭啼啼的来求着我退的,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们这是连个畜牲都不如啊。” 媒人讪笑道:“听说还是来您这儿,小的也是拒绝的,可备不住他们家出手大方啊,不管怎么样,这就是小的的营生,您也别生气,小的今儿就没指望能说成了的。” 贾珍冷笑了笑,“你倒是两头都不亏。” “瞧您说的,咱可不就指着这个赚钱的嘛。” 贾珍瞅着媒人叹了口气,“俗话说,娶妻当娶贤,这家人的人品太糟糕了,坚决回绝掉吧。但是,我也拜托你给我这侄儿再寻摸寻摸,门第无须太显,稍差些也没关系,是官是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子人品是好的,那女子自然也就差不了不是?” 媒人自无不应的。 贾珍也没抠抠搜搜的,命人奉上了银钱,“一切就拜托了。” “好说好说,小的定然用心的给公子找的。” 等媒人走了,贾珍瞥瞥贾蔷,“媒人托了好几波了,总会有合适的,我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你小的时候我的确是没怎么管过,甚至都快不记得了你的存在了,你也别记恨。等你成了家,那两家铺子就都划到你的名下,回头再挑个不错的庄子给你,只要你们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饿不着的。” 贾蔷怔怔的看着他,心里翻江倒海的,眼眶都红了,即便他爹还活着,能分到他们这一房的东西,也不会比这多到哪儿去的,何况如今,他还要帮自己出聘礼娶妻呢。 贾珍以为他不满意,“可是嫌少了?” 贾蔷摇摇头,“没有的,蔷儿感激都来不及呢。” 贾珍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出了东府,贾蔷抹了一把额头,别看自己的这位叔父已经是掉了牙的老虎了,可那也不是一只病猫可比的,当然了,他贾蔷吃惧的并不是什么余威,而是贾珍其人的狠辣无情。 在第一场大雪过后,媒人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贾珍很高兴,“不知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媒人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也是官身,就是咱京兆府的推官崔桓的大闺女,二八年华,不光容貌秀丽,还颇有才华呢。” “崔桓?”他没听说过,毕竟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这崔家小姐过了年可就十七了吧?到这个年纪才说亲的可不多见,可不能有什么不妥吧?” “这事儿,小的打听过了,这位崔大小姐是崔大人的发妻潘氏所生,三年前潘氏病故,她便守了孝了,以至于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哦,这样的啊,你三天后的这个时候再过来吧。” 媒人自是明白他想干什么的,与这种高门大户结亲,人家怎么也得调查一番的,既然约好了时间了,她到时候再过来就是了,这次要是能说成了,以这位爷的大气,赏钱指定少不了的。 媒人美滋滋的告辞了。 贾珍先吩咐了自己的人手去查崔家,接着又跑去了西府的东院。 “赦叔,对京兆府我并不陌生,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崔恒这个名字呢,心里有些没底,我的那些人有多少本事,我是知道的,还得您帮着兜兜底啊。” “嗯,我会让人去查的,要是这门亲结成了,你可别抠抠搜搜的堕了贾家的名头,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了,没的让别人说嘴去。”贾赦瞥了他一眼。 “赦叔,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贾珍还要在这京都城中混呢,甭管说别人了,我自个儿都丢不起这个人的。” “你有数就行,他们这一辈的,这孩子可是唯二成家的,多少眼睛看着呢。” 贾珍又想起了贾蓉,眼角湿润了,吸了吸鼻子,“珍儿不会让柏儿松儿被人诟病的。” 第332章 又差点儿闹乌龙,有人给宝玉说亲 确如贾珍自己想的那样,他派出去的人只查到了一些稍一打听就能知道的情况。 他其实也没真的指望他们,贾赦既然答应了,那必然会有一个更详尽的结果的。 在等待中,忠国公府竟也迎来了一位媒人。 巫云眨巴着眼睛,扒拉自己的手指头,他们家也就剩下小叔子贾琮还没说亲了,可那孩子今年过了年才十岁啊,谁家的姑娘这么着急啊? 可她是管家的媳妇儿,把人拒之门外可不妥,“快请进来吧。” 请媒人落了座,丫鬟们也给上了茶水了,巫云问道:“不知大娘是为了谁家来说的呀?” “是那南城门阎千总家的千金,今年十四了。” “都十四了?年岁是不是大了些了,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她都比我家小叔子大了五六岁了,就算我应承了,我公婆也不会同意的。”巫云为难道。 媒人懵了,“不是说阎家小姐只比贵府的公子大了一岁嘛,怎会大出这许多去啊?” 巫云也懵了,都说一孕傻三年,老祖宗是诚不欺人啊。 旁边的画眉一寻思,“二奶奶,大娘莫非是说给宝二爷的吧?” “对哦对哦,这么一说,宝玉确实比阎小姐小了一岁呢,大娘,那阎家瞧上的可是叫贾宝玉啊?” 媒人笑道:“老怪老身没说清楚了,二奶奶莫怪啊,可不就是这个贾宝玉,听阎夫人话里的意思,说是这位公子就在走马街上的林记胭脂铺子里当调香师傅呢,老身之所以寻到您这儿来,就是打听到他现在住在你们忠国公府了。” 巫云笑了笑,“瞧这误会闹的,我还想呢,咱家琮儿还不大,再等上两年寻摸也不迟的。不过这个消息都是之前的了,那孩子如今就住在荣宁后街上,那间房子是贾家的族产,因着两房从前的龌龊,他是得付些租金的。我也不知道阎家打听清楚了没有,单看宝玉兄弟的相貌人品还是能数得着的,只是他被赶出了二房了,家底薄了些,要是阎家不在意这些,我们这边应该问题不大的。” “那行,老身再去问问,毕竟是结亲,不是结仇,有什么话就该敞开了说明白了。” 巫云也没让她白跑一趟,还是让画眉给她封了个红封,媒人的嘴可是千万得罪不得的,家里孩子们的亲事可都在人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上呢。 送走了媒人,巫云便跑去了东院,贾赦正好在家呢。 巫云把事情一说,贾赦皱着眉,挠了挠脑门儿,“得,又得忙活了,铜钱儿,你派人去查查守南城门阎千总家的事。” 门外,铜钱儿应了一声,哒哒的跑出了院子。 巫云也不好再待着了,起身回了荣禧堂。 邢氏问贾赦,“老爷,宝玉说亲,咱们要贴补些东西吗?” “按礼是该贴补些的,何况他现在也确实拿不出什么来,你就别操心了,回头我让云丫头到库房里寻些寻常的物件儿就行了,另外,我这个当大伯的再出些银子。” 不要自己掏钱,邢氏抿着嘴笑了。 贾赦瞅瞅她,“你这老娘儿们寻思什么呢?” “没什么,对了,要通知一下妹妹那边吗?” “等说成了吧,以妹妹的性子,多少也会给些的。” “嗯,我发现啊,你们兄妹三个,也就贾正经的脾性不一样,你跟妹妹的行事做派倒是像的很呢。” 贾赦抠抠下巴,“诶,你说,他会不会是老太太打哪儿捡回来的呀?” “谁啊?” “贾正经啊。” 邢氏咯咯的笑开了,“保不准呢,但是吧,你不觉得他是最像老太太的吗?无论是长相还是言行。” 贾赦笑了笑,“难怪老太太偏心呢,这么说来,我娘其实也没多在意我爹啊,不然,她怎么会不待见我呢?” 邢氏拍了他一下,“这种话也敢乱说,幸好孩子们不在跟前儿,否则有样学样的怎么好?” 隔天,去查崔家阎家的人便都回来了。 “爷,崔桓是进士出身,只是当年的名次不高,兼之又没有靠山助力,虽然没有被外放,但也只是混了个七品小官儿,要不是他岳家有些财力,给他夫人的嫁妆丰厚,以他的俸禄想在京中立足,定是千难万难的。而且他这人心直口快的容易得罪人,更加是绝了自己的升迁之路了,他又鲜少与他人交际,在京兆府里形同于隐形人。” “哦?这么说,崔家的底子很干净了?那他岳家那边呢?”贾赦问道。 “他岳家是开酒肆发家的,靠近贡院的状元楼就是他们家的,那身后的靠山是礼部员外郎孔安。我们也去查了孔家,那一家子都是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儒,平时清高孤傲的很,在朝中的关系很简单,但因着其是孔家分支,别人虽不喜,却也不敢轻易得罪,是而状元楼才开的那么稳当。” “嗯,崔大小姐的风评如何啊?”贾赦又问道。 “崔家姐弟两个,崔二公子方才十岁,其母亡故后,一直是崔大小姐在照顾着的,并无不妥之处。” “那你一会儿去东府把这些情况告诉贾珍。” “是。” 接着,贾赦又问起阎家的事情来。 “爷,这个阎开的父亲阎实,曾是老国公手下的一名校尉,顺安八年,在与北蛮的一场冲突中埋骨他乡了。成年后的阎开便也入了军中,七年前才调任的城门官。他这个人也是个直脾气,但身上的功夫不弱,尤其是一杆枪耍的出神入化的,人送外号‘阎王枪’。” “原来是他啊。” “爷认识此人?” “没见过,但其的名号如雷贯耳。” “他的这个闺女也有一身好功夫呢。” “哦?还是位女巾帼?脾气长相如何?” “肯定不是似咱家小姐这般的闺阁小姐了,长得英气十足的。” 贾赦蹙了蹙眉,“男人婆吗?” “那也不至于,只是相较于柔弱的小姑娘来说,她的五官上秀气中多了一丝英气罢了。” “这就好,宝玉那小子打小就好颜色,要是个丑的,就只能回绝掉了。” 第333章 贾崔两家换庚帖,有人打听贾惜春 次日的一早,来东府听信儿的媒人便到了。 贾珍没有再摆脸色,“崔家的门第虽然低了些,但我那侄儿是个白身,两个孩子也算是相当相配的了,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接下来的事情少不得还得麻烦你了。” 媒人笑的眼不见牙的,“贾将军放心,都是小的份内之事,当务之急就是送庚帖合八字了,您看,今儿可方便?” “来人,去太太那儿把蔷哥儿的庚帖取过来。” 等待的时候,媒人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其实,还有人家跟小的打听贵府小姐的情况呢。” 贾珍眸色一亮,“都是什么样的人家啊?我妹妹虽然从小没了父母,我这个做兄长也是污名在外的,可她却是从出生之后就养在荣国府了,是西府的老太太亲自教养的,如今不光能掌财理家,犹其是还有一手好画技呢,太过寻常的人家可不成的。” “小的也是这么跟那些人家说的,常言道,高嫁女,低娶媳,那几家跟贵府的门第一比,还是低了不少的。” “舍妹还小,倒也不急,不过,还是得劳烦你帮着留意一下合适的,本将军绝不会亏待了你的。” “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这么给小的脸,小的自是得兜着的,若有合适的,必会第一时间上门来告知的。” “有劳了。” 自从贾蓉意外亡故后,贾珍没少思及前尘往事,对于贾惜春,他内心是有很深的愧疚感的,除了金银,他给不了别的,那在她的婚姻上,他定然是不想委屈了她的。 中午饭刚过,去阎家回话的媒人也来到了忠国公府。 “瞧大娘喜笑颜开的,莫非阎家并不在意我家宝兄弟现在的情况?”巫云问道。 “还真给二奶奶猜着了,阎夫人说,他们就是瞧中那孩子了,他们家的家底子是薄了些,但也不会少给了嫁妆的,只要日后小俩口同心协力,应该是差不了的。只一点,就是因那王氏之过,其家三代不得科考的事,这位公子既然已与其父断了亲了,不知国公爷可否从中涡旋一二的?” “这个,阎家非要一个答案吗?”巫云蹙了蹙眉。 “哦,倒也不是,阎夫人就是提了那么一句,老身听着,她应该更多的是惋惜。” “这就好,有些事情吧,只能静待一个时机,若真的非要一个答复的话,就算你当面问的我公爹,他老人家也回答不了的。” “那是那是。” “既然阎家那边没问题了,我们这边也就没什么了,只不过,我家公婆毕竟不是宝兄弟的亲生爹娘,这婚姻大事还是得问过了他才行的,大娘,只能劳烦你在这里等一等了。” “二奶奶所言极是,无妨无妨的。” 巫云便又跑去了东院。 贾赦正歇晌呢,邢氏进屋把人给叫醒了,男人多少有些起床气了。 “你个娘们儿闹腾啥?” 邢氏白了他一眼,“云丫头来了,说是阎家回话了。” “哦,回就回了呗,她做主定亲便好了。”贾赦翻了一下身,滚到床里边去了。 “这人,真的是,”邢氏爬上床,硬要把他掰过来,“宝玉是你的侄子,又不是云丫头的,她怎么能大包大揽呢?” “他娘的也不是我生的儿子啊?”贾赦还要把脑袋往枕头里埋。 邢氏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别睡了,小心晚上走了困了。” “你个如狼似虎的女人,还怕爷走困了?” “去,到底起不起来?”邢氏又拍了他一下。 贾赦只得拗起了身子,瞪了瞪邢氏,“爷是不是给你脸了?还瞪鼻子上脸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瞧你能耐的。”邢氏的老脸红了红。 “嗯?” “随你怎么着,行了吧?快点起来,人家孩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臭娘儿们,你给爷等着。” 贾赦一个鹞子翻身,跳到了脚踏上,套上了鞋子,邢氏笑眯眯的给他披上了外袄。 巫云见他出来了,忙起身唤道:“爹,吵着您休息了吧?” “也该起了。” 跟在他身后的邢氏撇了撇嘴。 贾赦坐下来,端起了茶盏,撇着茶叶,“阎家同意了?” “是的,但媒人透露了一些话。” “哦?说的是什么?” “那阎夫人觉得宝兄弟都已经跟二叔断了亲了,也不知道那个三代不可科考的事,能不能有机会反转?媒人虽说的无意,可云儿认为就是那阎夫人让她来问的,亦或者是提醒,暗暗的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呵,”贾赦冷笑了一声,“她还真敢想?这事儿,咱们可应承不了。” “云儿也不傻,自然是没有允诺什么的。” “你是个心中有数的,正要跟你说呢,宝玉肯定是拿不出像样的聘礼的,回头你到公中的库房挑些物件儿,不用太过精致的,能拿得出手就行。也不急的,反正要过两年才成亲呢,你先寻摸寻摸列个单子出来。” “是,云儿记住了。爹,媒人还在荣禧堂等着呢,宝兄弟还不知道吧?他的庚帖咱们也没有啊。” “他的生辰八字我知道,我这就写去,”他冲外面喊了一声,“今儿是谁值守?” “爷,是我,歪嘴儿。” “你去后面把宝玉喊过来。” “是。” 贾赦去了书房,不一会儿拿了一张烫金的庚帖,边往回走,边吹着上面还没干透的墨汁。 “云儿,你拿去给媒人吧。” “那云儿告退了。” 贾赦摆摆手,“忙去吧。” 又过了一会儿,贾宝玉带着茗烟气喘吁吁的跑进了东院。 跟贾赦邢氏见过礼后问道:“歪嘴儿说有好事情呢,大伯,到底是什么好事啊?” “前些日子,我给你说了门亲事。” “啊?”贾宝玉眨巴着眼睛,愣了愣,脸上才多l两坨红晕,挠挠脑袋,“大伯,我,我还不着急呢。” “你不会有意中人了吧?谁啊?”贾赦瞅瞅他。 贾宝玉慌了一下,连忙否认道:“没有的,我现在哪有这个心思啊?” 第334章 宝玉走神惹误会,邢氏不忍方和解 “对方是南城门的守城官阎开的女儿,比你大了一岁,方才媒人上门,已经换了庚帖了,但你若不愿意,我让人去回了就是了。” 贾赦说的风轻云淡的,但熟知他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他有些不高兴了。 邢氏避着贾宝玉,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见贾宝玉呆愣着不吱声,贾赦叹了口气,“也是,这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只是个血缘上的大伯而已,多少是有些僭越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不管了便是。” 其实,贾宝玉只是想到黛玉了,情感懵懂的他,觉得此时心里面很难受,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对黛玉的好感是不同于他人的,但也知道如今的他是配不上黛玉的。 贾赦的话,他没有听进去多少,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中,眼眶都红了。 可贾赦却以为自己自作多情了,脸上的不耐就再也不藏着了,指着贾宝玉,“你滚吧!以后不许再来了。” 邢氏瞧瞧贾宝玉,似乎有哪里不对,她拉住贾赦的胳膊,“你这都是什么爆脾气啊,听孩子说说是什么原因不行吗?” “你倒是让他说啊。”贾赦吼道。 邢氏瘪瘪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贾宝玉被他这一嗓子吼回了神,“大伯,你是问我什么了吗?我走神了,没听清楚。” 贾赦气鼓鼓的指着他,“你~” 邢氏拉下他的胳膊,对贾宝玉说道:“宝玉啊,你大伯的意思是,你要是没什么意见,这门婚事便定下来了。阎小姐的祖父曾是你祖爷爷手下的一名校尉,只不过马革裹尸了,她家跟咱们也算是自己人,而且听说阎小姐也有一身好功夫呢。若是从前,以阎家的家世自然是配不上的,大伯母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琢磨得出你大伯的用心,跟她家结亲,与你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 贾赦皱着眉头,把邢氏的手甩开,“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只当我多管闲事了呗?” “宝玉啊,别理你大伯,他就是属狗脸的。” 聪敏如他,贾宝玉立马咂巴过味儿来了,自己方才走神,让大伯误会了。 他上前一步,噗嗵的跪了下来,又往前蹭了蹭,双手扒着贾赦的膝盖,可怜兮兮的,“大伯,您别生气了,都是宝玉不好,大伯看上的人家定然差不了的。宝玉如今只有您跟大伯母了,宝玉的所有事情你们都可以作主的。” 贾赦没好气的想扒开他的手,却没能扒得开,“那你刚才愣神的在想什么呢?” 贾宝玉脸上褪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嚅嗫道:“我,我是在想,那个阎小姐长什么模样呢。” 他难得的撒了一次谎,眼神闪烁着心跳如鼓。 这副神情,哪里能瞒得过贾赦,“真的?” “嗯,真的。” “以王氏做的那些孽,你我该是水火不容的仇人才对。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跟她不同,除了血脉相连的原因外,也是心疼你。如果你真的有了意中人了,不妨与我直言,切莫为了顾忌着我的感受,而误了自身,反正与阎家的亲事还没摆到明面上来呢。” 贾宝玉的眼眶又红了,“大伯,真的没有,我知道你打小就疼我,如今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爱护我,宝玉虽然不通人情世故,可也不是不分好赖的糊涂虫。” “你可想好了,真要应承了,可就反悔不得了。” 贾宝玉摇摇头又点点头,“宝玉全凭大伯做主,绝不反悔。” 贾赦的脸色才好了点儿,“起来吧,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嘿嘿,跪的又不是旁人。” 见说开了,一旁的邢氏松了口气,“你们爷俩啊。” 贾宝玉规规矩矩的站在贾赦的面前,贾赦又对他说道:“我还特地问了,阎小姐虽然自小习武,但相貌也不差的,你可得对人家姑娘好,俗话说,亏妻者,百财不入,你可以纳无数个女人,但正妻才是妻。” “宝玉记住了。” “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那个史湘云在几个月前就丢下那个翠缕离开了庄子了,庄头倒是来汇报过,不过下面的人一忙给忘了。我的人查到,她是跟着隔壁庄子的少东家离开的,可那家的主母不容,她被赶了出来,沦落到了春风阁,后来不知怎的,傍上了一家酒庄的老板,就是那天你们瞧见的那个胖子,给赎身做了外室了。” 贾宝玉张着嘴巴,半天没合得上,“怎么会,会如此呢?庄子上虽清苦些,可至少衣食不愁啊,她何至于那么糟贱自己啊?” “我自问仁至义尽,她要如何做,谁也管不了,但凡能安分守己些,嫣知没有出头之日啊?”贾赦撇了撇嘴。 贾宝玉耷拉着脑袋,“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湘云妹妹吗?实在想不明白。” 邢氏说道:“想不明白就甭想了,这世上的人呐,有的就是相处了一辈子,也不会真正的了解对方的。你们那个时候还小呢,就算她有掐尖要强的举动,也会因为她年岁小而忽略不在意的。你才多大呀?才见过多少恶事啊?若是以后再碰上她了,权当着从不相识吧,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 “你大伯母讲的甚有道理,她根子上就心术不正,从前不过是披了块遮羞布罢了。”贾赦点点头也说道。 “嗯。” “行啦,回去吧。” 贾赦摆了摆手,贾宝玉抿着嘴角没动弹。 贾赦的眉眼一竖,“你不会还想赖在老子这儿吃晚饭吧?滚滚滚,老子欠你的?” 贾宝玉咧着嘴,对他躬身一拜,“谢谢大伯为宝玉操忙了。” “滚~” “哎,大伯母,宝玉回去了。” “好,定亲的事自有我们呢,彩礼那些也不用你操心,该用得着你的时候,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您劳累了,都是宝玉不孝。”贾宝玉又对邢氏拜了拜。 邢氏笑了笑,“我倒累不着,赶明儿你谢你二嫂子去,那些事情都得她出面呢。” 第335章 麝月难过啜泣,茗烟后知后觉 出了东院,贾宝玉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荣禧堂,不过没碰上巫云。 画眉告诉他,“奶奶去了库房那边了,说是要挑些东西给宝二爷下聘用呢。” 贾宝玉的脸上又红了红,“那,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谢二嫂子。” 茗烟很开心,“爷终于要成家了,等奶奶进了门,咱们家的日子就更有盼头儿了。” 贾宝玉的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 回到家里,麝月忙问道:“大老爷喊你做什么去了?” 贾宝玉没吱声,茗烟回道:“好事儿,大好事儿。” “啊哟,我这吊着的心总算落了听了,啥好事儿呀?”麝月端着一只匾子,里面是刚揉好的小圆子,眉眼带笑的又问道。 贾宝玉进了屋,茗烟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猜猜。” “这我哪猜得着啊?嗯,大老爷给宝玉找了份更体面的差事了?” “不是,再猜。” “那,那是大老爷不让咱们交这儿的房租了?” 茗烟摇摇头,麝月瞪了他一眼,“不猜了,爱说不说。” “你这人,脾气咋这么急呢?行了,不逗你了,大老爷他给爷说了一门亲事,咱们很快就要有奶奶了,你说,是不是大好事儿?” 啪嗒一声,麝月手中的匾子掉到了地上,里面雪白的小圆子滚了一地,她整个人呆呆愣愣的,眉眼间的笑意都来不及收。 茗烟离她近,匾子中的一些米粉飞撒了出来,扑到了他的身上,他赶忙又拍又掸的,“啊呀,我这身衣服才刚换上的呢,唉,可惜了这么多圆子了。” 他一抬头,便瞧见麝月眼泪汪汪的,他捡起匾子,“这是怎么啦?高兴哭了?还真是奇怪。” 麝月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茗烟这才后知后觉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忘了,爷身边伺候的人,谁不巴望着将来能当个姨娘啊?亏我还想着将来能,唉,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茗烟蹲下,将小圆子一个个的捡拾了起来。 今天的晚饭也是茗烟胡乱弄的,麝月关着房门,连蜡烛都没点上,他去敲门喊她吃饭了,可屋里只有压抑的啜泣声。 曾经食不厌精的贾宝玉,如今一切都适应良好,只是疑惑怎么是茗烟做的饭,“麝月呢?她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啊?” 茗烟又叹了口气,“心病难有心药医,让她自个儿缓缓吧,不过,暂时只能先吃我做的了。” 贾宝玉的筷子顿在了半空中,“她,何来的心病啊?” “爷,您也没有瞧出来吗?” “瞧出什么了?” 茗烟再次叹了口气,“她,她应该是衷情于您的吧,这一听您要定下亲事了,难免难过了不是?” 贾宝玉放下了筷子,“我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就比废物强了些,有什么好的,值得她如此?她会想明白的。” “但愿吧,不过,您也不用这么的妄自菲薄的,眼下虽比不得从前了,可还是强上了许多人了?” 贾宝玉自嘲的笑了笑,“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会如此,我亦是如此,而你,也未必不会如此。锅里可给她留了饭菜了?” 他前面的几句话有些绕了,茗烟没听明白,“锅里头还有不少呢,她要是饿了,热一热就行了。” 次日早上,麝月顶着一双肿眼泡出了房门,茗烟已经在厨房里热昨晚剩下的饭菜了。 “你烧火,我来弄吧。” “啊,哦哦,行。” 在三人坐定用饭时,麝月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贾宝玉冲她笑笑,“你都不知道茗烟弄的饭都半生不熟的,菜也炒糊了,半夜的时候,我的胃都不舒服了。” 麝月也顾不上自己的尴尬了,探出身子,摸了一下贾宝玉的额头,“那现在可好些了?” “大概齐,得吃了你做的饭后才能好全吧。” 听着贾宝玉编瞎话,茗烟噗嗤的笑了起来。 麝月嗔瞪了了瞪他俩,“行,早上就先将就将就吧,不然倒了多可惜啊?可都是花钱买的呢。” 等贾宝玉来到胭脂铺子时,黛玉正好也过来了,他瞧着她,心中不由得一慌,正要避过眼神,正好被黛玉看到了他的愣怔。 她摸摸自己的脸,“宝玉,你瞅啥呢?” 贾宝玉慌乱的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日子未见了,妹妹不光长高了,也,更加好看了呢。” 黛玉笑眯了眼睛,不过瞧着他满月一般的大圆脸,实在夸不出丰神俊朗的那些话来。 在原着中被众女争夺的宝二爷,除了来自贾母的宠爱加持外,也就是一个五官还算清秀的邻家男孩,只要他一笑,旁人是很难对他生出厌恶之情来的。 赶忙岔开了话题,对他拱手道:“听大舅的人说,他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了?我在这儿恭喜恭喜了。” “啊?”贾宝玉的神情僵了僵,艰难的才挤出了一丝笑意,“大伯待我之诚,从未因为二房之故而改变半分。” 黛玉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虽然原着中的他怯懦不担事儿,但在这方世界里却是个知恩勇敢的人。 “我娘这会子,估计正在家里头翻箱倒柜的为你寻摸东西呢,她可为你高兴了。” “宝玉惭愧,姑母费心了。” “诶,一家子骨肉的,不说这些。”黛玉摆了摆手,“对了,史湘云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贾宝玉点点头,“大伯都告诉我了。” “很是困惑不解?” “嗯,以她那样的出身,即便史家获罪被抄,被杀头流放,那也没到山穷水尽之处啊,她为何非要兵行险招的作贱自个儿呢?” 黛玉笑着微微的摇了一下头,“还能因为什么?无非是不甘二字罢了。她一直寄人篱下,每时每刻都在隐藏着自己的欲望,肯定很辛苦的,她原本以为还能有你为她的人生兜底呢,可惜你太不解风情,还害得她更为困窘了,所以只能自行破立,却又偏偏选错了方法了呗。” 第336章 贾敏送东西,贾珍说发现 两个人又聊了些新出的香脂的话题,黛玉才离开了。 贾宝玉追到铺子门口,久久的目送着林家的马车。 跟出来的茗烟,瞅瞅快瞧不见的马车,又瞥了瞥他,这才明白了昨天晚上他讲的那句绕口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原来林姑娘也是爷的求而不得呀。” 贾宝玉低声喝斥道:“休得胡说,没的污了林妹妹的名声。” “唉,是小的胡说八道呢。”茗烟又再一次叹了口气。 隔天的下午,贾敏亲自带着给贾宝玉的东西来了忠国公府。 贾赦又派人去后街上将人喊了过来。 贾敏指指那三大箱子的东西,“一只箱子里装的是些书本字画,另一只里头是些瓷器小摆件,剩下的便是些布匹。” 她又让沐夏递给贾宝玉一只小匣子,“下聘的银两,你大伯肯定会准备的,这里头的便留着以后急用吧,不多,但多少是我和你姑父的一点心意。” 贾宝玉的眼角噙着泪花,“姑母,宝玉何德何能啊?” “瞧你这孩子说的?我跟你大伯能看错了人?还是你嫌弃了?”贾敏瞪着他。 “不不,怎么会嫌弃呢?只是宝玉无才无德的,觉得受之有愧。”贾宝玉惶恐道。 “长者赐,不可辞,你就安心的收下吧。虽然你那爹娘是挺不招人待见,但我们也至于小气巴巴的迁怒于你的。”贾敏又说道。 “一会儿我会派人帮着把这些东西送你那儿去,下聘的那些,你二嫂子准备的就足够了,你姑母给你的钱,回头我帮你置些田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贾赦说道。 “嗯,都听您的安排。” 他们正说着话,一身酒气的贾珍也过来了,他的袍子下摆上还沾了些汤汁菜叶,惹得贾敏直皱眉头。 贾赦便让八两他们帮着贾宝玉把那三只大箱子抬了回去。 贾珍以为是贾赦给的,酸溜溜的道:“赦叔,您可不能只有侄儿,没有侄孙子吧?还有蔷儿呢。” 贾敏觉着好笑,解下身上的荷包,掏了张二十两的银票,伸手要递给贾珍,“珍儿,来,姑母给你的,拿去买糖吃。” 贾珍瘪了瘪嘴,随即也乐了,“似我这个年纪的,还能得到姑母给的零花钱的可不多。” 他赶忙接了过去,一瞧银票的数额,“敏姑母,要不再添点儿呗。” 贾赦脱下鞋子砸了过去,显然控制住力道了,鞋子落在了贾珍的脚边,“我要不也添点儿?你说你,整天醉生梦死的,就不能学个好?” 贾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给就不给嘛,赦叔,我都是当祖父的人了,好歹留点面子啊。” 贾赦又脱下了另一只鞋,将双腿盘到了椅子上,胳膊一甩,又砸了过去,“给你了。” 这一次力道没控制好,贾珍也没能躲得开,鞋底啪的吻上了他的胸口,他吃痛的揉了揉了。 “赦叔~” “让你话多。” 贾敏和邢氏都乐得不行。 “哎呀,我是有正事儿,连家都没回呢。”贾珍的老脸上多了些红晕,一大把年纪了,还被长辈们打趣逗弄,多少有些难为情的。 “既然有正事儿,那你还扯那些有的没的?”贾赦瞪瞪他。 贾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门儿,“那个,今儿中午的时候,我跟朋友在珍品酒楼里正喝酒呢,我们那房间的门没关严实,我又坐的正对着,模糊的瞧见水溶跟谢山两个人前后脚的去了三楼了。我是认识珍品楼的东家的,而且也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自然也就知道这珍品楼的三楼是不对外开放的。” “哦?那珍品楼背后的主子是谁?”贾赦板着脸问道。 “就是齐郡王啊,不然,那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占得上的。” “大哥,齐郡王不就是东安王爷唯一活着的小儿子吗?” 贾敏听到齐郡王的名号,脑海中便跳出了关于这个人的一些事情,当年在原主跟林如海定下亲事之前,这人可是上荣国府提过亲的,只是她没瞧得上,而且贾家正要武转文呢,所以林如海一出现,就被贾代善给瞧上了。 贾赦点点头,“正是他,他后来娶的是理国公的内侄女徐氏。珍儿,你接着说。” “哎,我觉着虽是前后脚的,但这其中肯定有古怪,便故意耍了一下酒疯,把汤菜撒了守在那儿的小厮一身,趁他走开去清理时,我上了三楼,果不其然,他俩进的是一间屋子,只可惜门外边有人守着的,靠近不了。不过,好一会儿后,他们就前后脚的下了楼,最后出去的就是齐郡王。” “他们三家混到一起了?”贾敏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贾赦的脸黑了,“我曾听祖父提过东安王爷的一些事情,他是太祖的庶弟,一道跟着起事的,其军功并不逊于祖父他们,但太祖却并未封其为亲王,而且没过几年,他的三个儿子先后出意外都死了,别人都叹他杀戮太重,是而才会接连丧子的。可祖父却对这些说词嗤之以鼻,我问他缘由,他只长叹了一声,不再说了。” “也就是说,有可能都是太祖爷的手笔?”贾敏说道。 贾赦又点了点头,“嗯,可能性很大,只是旁人不知他们兄弟之间的龌龊罢了。齐郡王只有一女,但并不是没有生出男丁过,而是都夭折了,只活下了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妾室所生的,前些年嫁了个寒门进士,跟着去了蜀地,那女婿如今已是蜀州的知州,可谓是官运亨通啊。” “一个有夺位之恨,一个有杀兄杀子之仇,一个是手握兵权的镇远伯世子,他们凑到一起了,有意思了。”贾敏咬了咬嘴角,“大哥,他们怕是图谋不小啊。” 贾赦冲外面喊道:“来人。” 牛铁柱跑了进来,“爷,有何吩咐?” “将闲着的人手派去两个小队轮番盯住了齐郡王府,顺便再查查与齐郡王相关的人等,我要连他们的处室是何来路都要一清二楚的。” “是。” 第337章 算计又生,郑霖中药 贾敏要准备回家的时候,衙门都快要下衙了,贾赦揉揉眉心,“妹妹等等我,我同你一道回去。” “要我说,妹妹就在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去呗。”邢氏挽留道。 “今儿就算了,咱们要聚,也用不着挑日子,哪天得空了约一下便是了。”贾敏拍拍她的手,“嫂子留步吧,外面的风冷得很。” 林如海刚进门,便从下人口中得知大舅哥来了,他换下官袍便去了正堂后面暖阁。 “大哥。” “回来了?挺忙的吧?” 贾赦正陪着林远栋他们下棋呢。 “嗯,这年节前啊,衙门里都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三个人用呢。” “你别仗着身子骨还行,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的,悠着些,这一大家子可都指着你呢。” 林如海微微一笑,“是,我记住了,总得撑到栋儿能顶门立户了才行。” 林远栋一把揪过林远志,让他替上自己,而他则给林如海倒了杯热茶,“爹爹,快喝一口暖暖。” 林如海慈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今儿可乖?” 林远栋的脑袋像小狗狗一样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跟武师父过招的时候,失打了他一拳,算不算淘气啊?但向先生的课上还是很认真的。” 林如海又点点他的额头,“你呀~” “嘿嘿~” “听向先生说,明年开了春便要给你讲《论语》了,与之相比,之前学的都是小道,你应该善加利用时间多多阅文,那些适合你的我都挑出来了,回头搬到你房里头去。” “是,谢谢爹爹。” 直到摆饭了,郑霖都没有回来。 贾敏大手一挥,“咱们不等他了。” 闽小翡跟黛玉说道:“要么是直接回了家了,要么就是留在兰嫂子娘家吃了。” 黛玉摇了一下头,“郑师兄为人谨慎,如果是这两种情况,必然会派人回来说一声的,他知道我们一大家子都等着他吃饭呢。” 一顿饭下来,林如海的眉头就没有放松过。 他正要领着贾赦去书房,铜钱儿奔了进来,后面还有两个兄弟各背着一个人。 “爷,姑老爷,出事儿了。” 黛玉的眼尖,“是郑师兄跟顺子,把人放到暖阁去,刘先生,快瞧瞧他们是怎么啦?” 刘府医忙跟了进去。 随即,远方出了暖阁,急匆匆的跑去了药斋那边。 贾赦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碰上了?” 喘着粗气的铜钱儿,接过黛玉手中茶盅灌下了肚子,用袖子擦了擦,“傍晚的时候,我们守在珍品楼外边的人发现他俩跟着谢山进去了,天黑下来后,过了好一会儿,便看到他们踉踉跄跄的从后门跑了出来,还边跑,边撕扯着自己的衣襟,属下那会儿正好到了那边,听到兄弟们的汇报,便追了上去,瞧着,似是中了催情的药了,便把人给敲晕了。” “谢山?又是谢山?铜钱儿,分两个人轮换着给我盯死了谢山。” “是。” 贾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听那声响,黛玉瞧了过去,得,上好的梨花木上不光有个凹下去的巴掌印子,还裂了好几道缝呢。 “大哥,谢山是不是干了什么?”林如海问道。 “我今儿来就是来跟你说他家的事的。” 索性也不去书房了,一大家子都没散,全来到了正堂。 刚都坐定,贾敏便将下午贾珍看到的告诉了众人。 林如海的眉头都拧的打结了。 “谢广可真是个老糊涂,我倒很想知道水家究竟给了他怎样的承诺了。” 贾敏气汹汹的直撸袖子,“我管他是糊涂还是精明呢,我就想知道谢山那个王八羔子对霖儿做什么了?” 黛玉走过去抚着她后背,“娘,您别急啊。若真是谢山下的药,那他的意图是什么呢?总不能是他瞧上了我郑师兄吧?可顺子也中了招了呀,若只是一味的好色,顺子的长相应该招不了他的眼吧?莫非纯粹是猎奇,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倘若让他得逞了,他又将谢兰置于何地?可要是这些并不是主要的原因,那么,他就只能是设套拿把柄,想拉郑师兄下水一途了。” 几个长辈的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贾敏诶了一声,“还真保不准跟玉儿猜测的一样呢,要是前者也太恶心了,可若是后者的话,也过于龌龊了些,胆敢算计我们家孩子,老娘定饶不了他。” 贾赦他们也都点了点头,向儒友捏着胡子,“看来,安国侯府忠国公府一直是水溶的心头大患呐,几次三番的算计,在无法拉扰又没办法除掉的情况下,这是开始腐蚀埋钉子了。” 林如海沉着脸,扭头向外面喊道:“林一。” 守在外面的林一推门进来,“老爷请吩咐。” “挑几个机灵的,给陈佐秋实他们暂做随从,另外,立刻将这些情况通知给远安,让他早些有个心里准备。” “是。” 贾敏忙问道:“毅儿那边呢?” 林如海叹了口气,“巫家的底子薄,只能靠咱们了,林一,给巫毅身边也安排一个去吧。” 林一忙退出去安排了。 又等了一会儿,刘府医才出了暖阁。 贾敏忙问道:“刘先生,两个小子怎么样了?” “回夫人,郑少爷跟顺子都中了一种叫红颜的烈性催情散,此散不必服用,只要撒上一把或是燃出了烟,只嗅上一下便已毒入五脏六腑了。而且,除了阴阳合和外,并无解药,老夫拼尽全力也只能解去很少的一部分。” 贾赦起身走到门口,对跟着他过来的歪嘴儿吩咐道:“你立即去艳春楼找两个年岁足的清倌儿回来,告诉老鸨子,明儿爷亲自过去付钱。” “是。” 歪嘴儿忙奔去了后院,牵了辆马车从角门直奔艳春楼而去。 贾敏明白了贾赦要做什么,忙吩咐小厮们将郑霖主仆送回了他们的院子。 黛玉后知后觉的也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真要是镇远伯府的算计,这是不是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谢兰若是知道了,她该如何自处啊?” 第338章 黛玉请战被拒,贾赦派人相助 贾敏冷哼道:“还不是她的父母兄弟作的?想想真是懊悔,怎么就跟他们家结了亲呢?” 林如海也长叹了一声,“皆是我之错,误了霖儿了。” 贾赦瞥了他一眼,“你还不是因我之故?怪只能怪他谢广隐藏的太深了,我不也看走了眼了,早知道当初在西北的时候就该找机会结果了他的。” 黛玉说道:“反正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推翻轩辕家的皇权,水家暂时动不得,难道一个镇远伯府还动不得吗?” 贾赦咧了咧嘴角,“还是我家玉儿一语中的,那就先拿镇远伯府跟水家掰掰手腕子吧。” “可谢兰怎么办呢?毕竟她怀的是霖儿的骨肉啊。”贾敏担心不已。 “那还不简单,这不快到年根儿了,她也该回郑家的宅子跟郑师兄团聚了,若是怕谢夫人不允,我明儿一早便亲自去求陛下给赐个老嬷嬷,有人照顾了,他们家再没惜口了吧?”黛玉撇撇嘴说道。 “夫人,就照玉儿说的,霖儿跟谢兰毕竟是少年夫妻,又正是蜜里调油之时,如果我们放弃了谢兰,他心里面会存下疙瘩的。”林如海对贾敏说道。 贾敏点了点头,“嗯,大不了我亲自照顾她去。” 黛玉笑道:“哪里就要这样儿了?” 贾敏瞪了瞪她,“少拆你娘的台。” “嘿嘿~”黛玉探过脑袋,朝她讨好的笑了笑了,“那个,言归正传啊,我,我有点儿怀疑谢兰到底怀孕了没有?如果并没有,那她都知道些什么呢?是不是也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参与其中了呢?” 贾赦蹙着眉头,“我那儿倒是有两个轻功高手,但都不会把脉啊。” “我明白大舅的意思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黛玉说道。 贾敏跟林如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贾赦却觉得可行,“我这就去将人调过来,也不挑什么良辰吉日了,就今天晚上了。” 贾赦说着,就跑了出去,贾敏想拦住他,可伸出去的手只抓了个寂寞。 林如海满脸担忧的看向黛玉,“玉儿,切莫逞强,这么多人呢,还没到非要你一个孩子去冒险的地步。” “是啊是啊,这种事情上可任性不得的。”贾敏夫唱妇随到。 向儒友又说道:“我倒觉得可以让玉儿一试,忠国公不是调了两名高手来嘛,而且咱们又不是去跟人搏命,咱们只是求一个结果而已,如果这件事情搞不清楚,接下必会处处因此掣肘难行的。” “对啊对啊,爹爹娘亲~,我们就只潜进去,而且我也知道谢兰那处院子的方位,咱们直接就奔那儿,别处不逗留的。” 黛玉上前抱了抱贾敏跟林如海。 “可你也别忘了,谢广可是靠军功起家的实打实的将军,他的府中必然有不少好手的。你们真的能不惊动那些人吗?”林如海就是不放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冒这个险。 “所以,才只能我去啊。爹爹,娘亲,你们放心,我会速战速决的,至于要收拾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啊,有爹爹大舅呢,我帮些小忙就行了。” 黛玉拉着林如海的胳膊摇了摇,林如海无奈的叹了口气,贾敏拍了他一下,“你可别心软啊,她就是个没魂没胆的。” “娘,您当着我的面诋毁我,我不依的。”黛玉朝她娘撅着嘴,一副可委屈可屈的样子。 向儒友哈哈的笑了起来,“林兄,嫂夫人,忠国公既然能同意,想必玉儿的功夫并不弱,不妨让孩子去一试的。” 黛玉撅着嘴,怪模怪样的看看贾敏,又瞧瞧林如海,最终,还是林如海点了点头,贾敏凶巴巴的瞪着他,他安抚的握住了她的手,“雏鹰总要展翅于天地之间的,你我护不了他们一生,剩下的路得靠他们自己走,他们得成长起来才行。” 贾敏心疼的看着黛玉,“她才多大呀?”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林如海又微微的叹了口气。 “那什么的,谁稀罕啊?”贾敏撇了撇撇嘴。 林如海拍拍她的手,“夫人慎言。” “哼!” 林如海瞧这一屋子的人,“你们都去歇着吧。” 林家子弟们都摇了摇头,“我们回去了也睡不着,还不如一道儿等着呢。” 林远栋扑到黛玉的身上,仰着脑袋,“姐姐,栋儿一定会好好的习武的。” 黛玉听懂了他的意思,捏捏他头上的小揪揪,“文武当要齐头并进才是,姐姐期待我家栋儿长大参天大树,到时候姐姐就能安心的当个好吃懒做的米虫了。” 小家伙也没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妥的,点点头,“嗯,等栋儿长大了,就养姐姐。”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的林远志林远泊也哒哒的跑了过来,拉着黛玉的裙子,“姐姐姐姐,我们也养姐姐。” 黛玉笑的特别的得瑟,“瞧瞧瞧瞧,我现在的努力,是为了弟弟们他日能给我撑起一片天来。好栋儿,我的志儿泊儿,姐姐等着呢。” 三小只都摩拳擦掌的,颇有大展拳脚的架势,又可爱又暖心。 闽小翡再次对黛玉羡慕嫉妒恨了,她娘怎么就没给她生个这么懂事的弟弟妹妹呢?可这会子不是闹腾的时机,回头再闹闹林黛玉吧。 她帮不上什么忙,但心里除了蛐蛐黛玉外,也在祈祷着她今晚的行动能顺顺利利的,排除林梦泽的原因,更多的是她跟黛玉这么多年的情谊,虽非亲缘,却是手足啊。 黛玉回去凤梧院解去了头上的发髻,只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辫,又换了身厚实的夜行衣。 等她再次来到正堂没多久,贾赦带着人过来了,“玉儿,这是风和叶,他们的轻功即便放眼整个江湖也是名列前茅的,这一路上就由他俩带着你。记住了,只探谢兰,旁事莫理,早去早回,我们都等着你们呢。” “是,那玉儿便去了。” 由风和叶挟着黛玉的胳膊,带着她飞跃上了屋脊,很快便隐入了黑夜之中,贾敏闭着眼睛默念着心经,不然她根本静不下心来。 第339章 夜探镇远伯府,谢兰执剑问黛玉 在风和叶的加持下,黛玉根本没使上劲,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提溜着在屋脊上飘乎着。 很顺利的就来到了镇远伯府旁边的那户人家的屋顶上,他们先停了下来,从此刻的视角看去,可以模模糊糊的观察到左边靠前的两进院子的大体情况,除了走道上,穿堂里面挂着灯笼外,也只有二进堂厅的位置上还亮着灯光,还有巡逻的队伍在府中走动着。 谢兰住在后院花园的东侧院,而巡逻队离那边还远呢。 于是,他们绕过了镇远伯府,从东边那户人家的后座房旁跃上了房顶,又跳到了院墙上,借力往后面跑去。 黛玉全神戒备着,如果被发现了,除了遁逃外,便也只能硬抗力敌了,她除了那次追上通心岛的战斗,对敌经验少的可怜,心里面有些紧张,也还有一丝丝的期待和兴奋。 可惜直到来到那处东侧院,他们都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时候,只有院子里的回廊上还亮着一盏灯笼,在风中晃来晃去的,使得院子里显得很诡异,而正房里头却是黑灯瞎火的。 黛玉心里冒出了个邪恶的想法,要不要抠下一块瓦片扔到了院子里,探一探谢兰还住不住在这里呢? 她刚如此想着,又赶紧给否定了,现在可不是任性玩闹的时候。 留下叶在院子外面把风,风带着她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她伸手轻轻地推了推堂厅的门,里面拴上了,证明应该是住着人的,便掏出一把匕首,插进门缝里,抵着门栓,一点点的拔动着。 随着栓子滑开的细微声响,堂厅的门被推了开来,风跟着进去,但守在了门后。 借着院子里那盏灯笼微弱的光亮,黛玉努力的适应了一下,才依稀瞧出了屋里头的大概情形,谨慎的又回忆了一遍她从前来到这里所瞧见的,为了保险起见,她先到东卧房里瞧了瞧,确定里面没人后,这才进了西卧房。 她在房门口侧耳先听了听,里面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小心的推开门,西卧房里的能见度要更差一些,应该是拉上了窗帘的缘故。 啥也瞧不见,这要是碰到个什么了,又踢翻个什么的,那动静可就大了,她索性掏出了火折子。 借着火折子上的火苗,她先环顾了一下卧房,再慢慢的走到床边。 脚踏上睡着谢兰的贴身丫鬟香茉,见她正好侧着身子,便弯腰点了她耳后的昏睡穴,再踮起脚尖越过了她。 刚撩开床帐,一把长剑便抵在了黛玉的喉咙上,她惊的都冒冷汗了,待瞧见了持剑那人,她松了口气。 小声的笑道:“兰姐姐还真是热情呢,玉儿都受宠若惊了。” 谢兰伸手扯掉她脸上的面巾,皱着眉头冷声问道:“你,你这个时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想我了吧?” 黛玉嘻嘻一笑,“为何不是真的想你了呢?” 谢兰的脸色僵了僵,眼眸中的冷然更甚了,“你来寻我做甚?光明正大的不能来吗?” “那个,我要说我就是跑错地方了,你信不信?”黛玉咧着嘴巴。 “你觉得呢?” “兰姐姐,别那么严肃嘛,”黛玉用右手的食指推了推那把剑,“能不能把这玩意儿收了?我好怕怕的。” 谢兰执剑的手动了动,但便没把剑挪开。 黛玉夸张的小声惊呼道:“好姐姐,不拿开便不拿开呗,你可千别抖啊,可是会要人命的。” “黛玉,我再问你,你深更半夜的来我这儿干什么?”谢兰依然冷若冰霜的。 黛玉把脖子往后缩了缩,“自然是路过,顺便来瞧瞧兰姐姐的,怎么,你不欢迎我啊?我会很伤心难过的。” “路过?顺便?”谢兰又皱了皱眉。 “昂,对啊,听郑师兄说你有些孕吐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所以就偷偷的摸进来了,还好没找错地方。”黛玉胡说八道的一本正经。 谢兰脸上的寒霜退了一些,“真的?” “比珍珠还真呢,骗你是小狗。” 黛玉的右手竖起了三根指头,这个动作应该是柳小月那一世的习惯,林家的人对于她的奇怪早已习以为常了,她自己也就随心所欲了。 可对着她的那把剑还是没有放下来。 谢兰打量着她,“你打扮成这个样子,还这么晚,是干什么去了?” “嗯~,能不回答吗?”黛玉故弄玄虚道。 “杀人,还是放火啊?”谢兰追问道。 黛玉笑了笑,“不至于吧?我能干那些事情吗?总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事关安国侯府?” “嗯~,算是吧,兰姐姐,我可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你若知道了,有百利而无一害,等能公之于众的时候,自然就晓得了。” 接着忽悠吧,黛玉在心里给自己加着油。 谢兰边再次打量着她,边思考着。 黛玉想了想又说道:“对了,这眼看着就到年根儿了,你跟师兄不会年节也分开来过吧?我可不是特意来跟你告状的,我爹娘现在可疼郑师兄了,我跟栋儿他们都靠边站了呢。” “你这还不是告状?”谢兰的眼角多了一抹笑意,那把剑终于撤了回去。 黛玉撅着嘴,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被吓着的样子,“我就告状了,怎么啦?本来就是嘛,对了,我娘还亲自给我的小侄子小侄女缝了小衣裳呢,想当年,这种待遇,栋儿他们小哥仨都没有的。” 谢兰伸手摸摸她的脖子,“刚才没伤着吧?你也是太淘气了,大白天的就不能过来,万一误伤了,你师兄还不得跟我拼命啊。” 黛玉的嘴巴又撅高了些,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腕,脸还凑上去蹭了蹭,嘴上说道:“就凭本郡主的身手,嘿嘿,想伤着我的人可没几个的。至于我那个见色忘妹的师兄,能指着他帮我报仇?兰姐姐,你莫非说的是什么笑话?” 谢兰噗嗤的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告状去?” “啊?不是吧,好姐姐,咱得讲武德啊,咱们姊妹之间的话,干嘛让他知道啊?”黛玉边掩饰的晃着她的胳膊,边把着脉。 谢兰将手中的剑扔到床尾,抬手揉了揉黛玉的头,“好啦好啦,我不告诉他还不行吗?” 第340章 做戏变大忽悠,也不算白跑了 黛玉的指头趁机在谢兰手腕的寸关上都探了探。 确实是滚动如珠的滑脉,但却是在关部把到的,这就值得商榷了,她得回去找郑霖问一些事情,才能最终下结论。 “兰姐姐,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我这会儿来看你的事可别告诉别人啊,特别郑师兄那个大嘴巴,你也不想我娘拿着鸡毛掸子再追我吧?我可是大姑娘了,要面子的。”她卖惨道。 谢兰再次笑了起来,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那你就不能不淘气吗?” “嘿嘿,人家可乖着呢。那我回去啦,你好好的休息,要是想吃什么了,就命人去我家说一声,我保准麻溜的给你送过来。” “知道了,你小心些。” 黛玉都快走到房门口了,又折了回去,再次越香茉,将床头的蜡烛点亮了。 “兰姐姐,都怪我把你吵醒了,你要小解吗?”她指指香茉,“我刚才点了她的昏睡穴了,她一时半会儿的可醒不了,我服侍你解个手吧。” 谢兰到了这会儿,才打消了对黛玉的疑虑,至少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那有劳玉儿妹妹了。” “嘿嘿~” 黛玉把香茉扶起来,靠在床框上,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谢兰搀下了床,等她解完手,又扶上床躺下了,放下床帐,帮香茉盖上被子,吹熄了蜡烛。 “兰姐姐,我回去了,你睡吧。” “小心些。” “知道了。” 退出卧房来到堂厅,拽着风的胳膊,示意赶快离开。 等她们前脚出了院子,床上的谢兰便坐了起来,套上袄子也到了院子里,接着又跑到了院子外面四处张望,守院门的婆子正打瞌睡呢。 “谁啊?大半夜的也不消停。” 她转身冷眼看去,那婆子吓得一哆嗦,“小,小姐,您怎么出去了?怪冷的,您现在可受不得凉的。” “刚才可听到什么动静了?”谢兰问道。 婆子摇了摇头。 谢兰抿了抿唇,扭头便瞧见有盏灯笼过来了,应该是府上的巡逻队,她赶忙进了院子,冲那婆子吩咐道:“把门关上,别偷懒了,警醒着些。” “哎哎。” 谢兰回到堂厅里,呆坐到椅子上,叹息了一声,“一边是父母大哥,一边是要相守一生的丈夫,我该怎么呐?林黛玉今儿是真的顺路吗?她的行事做派异于寻常女子,会不会被她发现什么了?可她刚刚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啊,也不像是故意诓骗于我的。可是,我的心里怎么乱糟糟的不踏实呢?” 她的双手捧着脸使劲的搓了搓。 黛玉当然不知道这些,在风和叶的相助下,很快便返回了安国侯府。 正堂里灯火通明的,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见她进了屋,贾敏起身扑了过去,将她从头摸到了脚。 “娘,我没受伤。” 贾敏捶了她一下,“就你能耐,你想吓死谁啊?” “娘,温柔一点儿,咱们先说正事儿好不好啊?” “妹妹,快让玉儿说说情况。”贾赦说道。 林如海问道:“玉儿,可顺利?” “没惊动镇远伯府中的人,但是,惊动了谢兰了。” 黛玉将在谢兰卧房里的事说了一遍。 “我现在需要先跟刘先生请教一下。” 林如海蹙着眉头,“玉儿还是怀疑谢兰的身孕?”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得验证了才能消除我的疑惑。” “刘先生正守在郑霖那儿呢,我喊他去。”林秋禾说着就跑了出去。 这时,沐夏也拿来了贾敏的一件大氅将黛玉裹上了。 等刘府医进来了,黛玉便噼里啪啦的将自己把到的脉相告诉了他,“刘先生,以您看,她怀孕的可能性大吗?” “关脉主肝火食积,如果不是来葵水之前,那怀孕的可能很大,因为除了是病症外,气血充盈也会呈滑脉之相的。”刘府医回道。 “那就只能等郑师兄清醒了,问一下谢兰每个月葵水来的日期了。”黛玉说道。 刘府医点点头,“确实,辨症的过程也是剔除筛选的过程。” 忙活了大半夜,还是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黛玉有些颓丧了。 沉默了有一会儿的贾赦说道:“照玉儿所描述的,谢兰今晚是对她起了杀心的,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了。” 林如海点点头,“不错,她是将门虎女,身上有功夫并不奇怪,怪异的是,当得知闯入者是玉儿时,她仍然抱着敌意的万分警惕,这个态度就值得深究了。” 贾敏撇撇嘴,“能这么的,当然是她,或者镇远伯府有什么秘密怕被玉儿发现了。” 黛玉咧着嘴,面色一喜,“这么说,我今天晚上也不算白跑了?” 贾赦哈哈的笑道:“当然没白跑了。” 黛玉蹭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摇啊摇的,“舅舅~,您身边竟然还有风,叶这样的轻功高手呢,好羡慕哦~” 贾敏林如海对视了一眼,都噗嗤的笑出了声。 贾赦伸手点点黛玉的额头,“小滑头,行了,不就是想挖墙脚嘛,说吧,看上谁了?好歹给舅舅留一个不是?” “唔昂,唔昂唔昂,舅舅,玉儿爱死您了。”黛玉对着贾赦的手连亲了好几下,贾赦愣了愣,又哈哈的乐开了。 林如海是吃醋的心酸,贾敏是又宠又气的哭笑不得。 “舅舅,好难选哦,要不,您说要留谁。” 兴奋的黛玉可没觉得她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但在这个男女大防的世界里,多少是有些出格了,好在几位长辈一贯的宠溺她,早已习惯的见怪不怪了。 贾赦捋着胡子,“嗯~,叶吧,他为人木讷,怕你觉得无趣。” “太好了,谢谢舅舅!” 黛玉高兴的蹦了蹦。 贾敏瞪瞪她,“明明我把她生的挺好看的,可就是没个姑娘样,要不是我挣命似的生下来的,都以为是跟谁家抱错了呢。” 黛玉撅着嘴,又走到林如海的面前,也抓起他的手晃了起来,“爹爹,你媳妇儿总是嫌弃我,您也不管管?” 林如海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夸张的叹了口气,“在我们家呀,你娘最大,爹爹无能为力哦。” 第341章 艳春楼还人奉银,见故人脚底抹油 贾赦今晚便宿在了安国侯府。 而被黛玉挖了墙脚的风,被林十三带回住处休息去了。 贾敏林如海因为担心着郑霖,即便躺在床上,两个人半宿都未合眼。 次日天亮后,他俩跟贾赦前后脚的跑到了郑霖的院子里。 陪着刘府医守在这儿一夜的林远方忙上前见礼,指指屋里,“才消停下来了,师父正在里面把脉呢。” 他们站在廊下等了一会儿,歪嘴儿从艳春楼找来的两位姑娘走了出来,瞧她们憔悴的形容,这一晚上定然是被折腾惨了,他们三个朝她俩不约而同的施了一礼,慌得二位手足无措的。 贾赦说道:“请两位姑娘稍候,一会儿爷亲自送你们回去。”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几不可闻的回了声岂敢。 郑霖是林如海的弟子,这该给艳春楼的钱没道理让贾赦出的,贾敏给了沐夏一个眼神,小丫头忙跑出去找林忠了。 又过了一会儿,刘府医出来了。 贾敏的性子急些,“刘先生,两个小子的情形如何了?” “回夫人,幸得他俩都是精气旺盛的年轻人,不然还真是扛不住的,但还是要吃上几副药调理一下为好。” “有劳先生开方抓药了。”林如海冲他一揖首,刘府医忙避了开去。 屋里头定然乱糟糟的狼狈之极,他们便没有进去瞧。 林如海准备先去户部,今天他没去小朝会,即便不为昨天晚上的事,他也是要进一趟宫的。 贾赦对他说道:“这些事不能瞒着,我先去艳春楼,巳时初时在宫门口等你。” “好。” 子舅二人一同出了门,马车行至街口,便分头去了不同的方向。 没多久,艳春楼前,贾赦从车架子上跳了下来,对坐在车厢里面说道:“到了,两位姑娘请下来吧。” 歪嘴儿上前叫门,里面的大茶壶骂骂咧咧的,“哪有大清早的就来这儿的?姑娘们才刚歇下呢,下午的时候请早儿吧。” 歪嘴儿继续拍着门,对里面说道:“快叫你们妈妈出来迎客,若是不想要姑娘要银子的话,那我们就走了。” 里面才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门,昨儿晚上就是他将歪嘴儿领去老鸨子的房间的,为此,他还得了块银子的赏钱呢。 大茶壶立马换了副嘴脸,“哟,是爷您呐,这是还人来了?你们先进来,小的这叫妈妈去。” 进到楼里,几人又等了片刻,从楼上走下来了一位体态丰腴的老鸨子,居高临下的往下一瞅,眼睛一亮,“哟,这不是国公爷嘛,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怕是都忘了我艳春楼,忘了我如烟吧?” 贾赦抬眼瞅瞅她,“爷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如烟你啊。” 老鸨子的腰肢儿扭啊扭的,将手中的帕子甩到贾赦的身上,媚眼如丝,“骗鬼呢?没忘,能成年成月的不来?这几年我孤枕难眠之时,眼泪都哭掉几大盆了。” 她说完,又咯咯的笑开了。 贾赦也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能得如烟如此惦记,赦,受宠若惊啊。” 老鸨子瞥瞥那两位姑娘,惊呼道:“真不愧是国公爷啊,啧啧,这个年纪了,还能双凤齐飞呢,瞧把我们家姑娘给折腾的哟?” 贾赦白了她一眼,“你这个女人瞎胡咧咧个啥?今天除了来付钱外,也是来谢你的,家中的晚辈着了歹人的道儿,多谢你们仗义相助了。” 老鸨子抚了抚鬓角,“我们这样的女子,大概也只有这个本事了。” “你们救了我们家孩子的命,我贾赦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贾赦冲歪嘴儿打了个眼色,歪嘴儿便将林忠交给他的箱子打了开来。 箱子虽然不算大,但码了满满一箱子的银锭子,老鸨子扭过去,弯腰拿起一锭来,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了咬,又举到眼前看了一眼,脸上笑得像开了朵花。 “啊呀,还是爷敞亮。”她又拿起一锭来,将两锭银子分别塞给了那两位姑娘,“这就算你们的压红钱了,你们先歇上两日,这以后啊,就可以挂牌子了。” “谢,谢妈妈。”两个姑娘小声的回道。 “嗐,谢我干啥?该谢你们自个儿,都回屋去吧。” “是。” “等等,”贾赦喊道,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两锭各五两的金子,扔到了她俩手中,“这是爷赏的。” 两个姑娘愣住了,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过,但也知道这是金子,她们齐刷刷的拿眼瞅老鸨子。 老鸨子瞪了瞪她俩,“都傻了?没见过世面的蠢样儿,还不快谢爷赏?” “谢,谢,谢爷赏。” 贾赦起身掸了掸袍子的下摆,“爷还有事儿,就不多叨扰了。” 老鸨子张开双臂拦在了他面前,“你个狠心遭瘟的,刚见着面儿就又跑了?你当老娘这儿是你贾家的后花园啊,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贾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女人,你想干嘛呀?” 老鸨子的手抚到了他的胸口,歪嘴儿一瞧,忙跑了出去,这是他能瞧的吗? 而大茶壶也识趣的去将艳春楼的大门给关上了,他自己则跑去了后面,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贾赦跟老鸨子了。 老鸨子妩媚的一笑,“瞧你这话问的,他俩可都明白了呢,你不懂吗?” 贾赦在心里叹了口气,最是难消美人恩了,从前来这儿醉生梦死,不过是想做给别人看的,如今,他哪还有这个心思啊?终究是要辜负了。 他抓住老鸨子做乱的手,“如烟,爷今儿真有事情,改日再来瞧你。” 老鸨子一脸的伤感,她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如烟知道自己容颜已逝,爷是瞧不上了,况且,如烟还是这风月场中人,你走吧,莫污了你的眼。” “那,爷真走了?”贾赦说完就往门口跑去。 老鸨子气的直跺脚,“你个冤家,还真走了啊?你给我回来!” 贾赦扭头朝她摆摆手,拉开门栓子将大门拉开一条缝,便挤身出去了。 正满脑子yy的歪嘴儿迎上去,又探头瞅瞅他身后的大门,“爷,时间还早着呢。” 贾赦抬脚便踹了过去,“爷这会子是他娘的来这儿嫖的?” 第342章 再次联袂面圣,母女剖心私话 他们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林如海才到了。 子舅二人下了马车,守宫门的侍卫们忙将他们让了进去。 勤政殿外,腰伤好了的阮河正在训斥一位小公公,瞧见他俩联袂而来,心下知道这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他转身便进去了。 片刻后又跑了出来,“国公爷,侯爷,陛下宣您二位觐见。” “有劳了。”林如海说道。 阮河笑意盈盈的,“都是奴才份内的事。” 他俩拜见时,当今头都没抬,手中的朱笔正奋笔疾书着。 “出了何事了?今儿朝会上可没瞧见你俩,不会是喝花酒喝迷糊了吧?” “陛下,您可不能红口白牙的乱扣罪名啊,臣会伤心难过的。” 当今翻了个白眼,但手中的毛笔还是没有停下来。 “贾恩侯,你再耍贫嘴,朕就让人去市井宣扬忠国公是如何的厚颜无耻的。” “嘿嘿,别别别,臣跟如海过来是有事情要禀报呢。” “哼,那还不麻溜的道来?” “回陛下,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子舅二人互相补充着,巴啦巴啦的将昨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当今啪的搁下毛笔,脸色阴沉的可怕,“轩辕才?好啊,有些人除非是死了个彻底才能消停的,否则就是要显摆他的脖子硬呢。” “陛下,臣已经派人盯住齐郡王府了,那个珍品酒楼也在监视之中。”贾赦说道。 “人手要是不够,就去找如海,他可以调动近卫营的人助你一臂之力。” “是,有需要的话,臣会去找他的。” “小郑大人的情况如何了?”当今又问道。 “回陛下,那孩子得休养几天了,刘府医说,幸得他还年轻,身子骨壮,否则的话,唉,臣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爹娘交代了。”林如海回道。 “阮河啊,你去朕的私库找些温补的药材,一会儿亲自送过去。” “是,老奴这就去。” 林如海拱手道:“臣代那孩子谢陛下隆恩。” 当今摆了摆手,“他是个能干的,朕也是惜其才。对了,永宁没受伤吧?你俩的心也真够大的,咋就放心让她去了呢?这万一伤着了,你们不心疼啊?” 子舅两个同步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贾赦先回道:“臣恨不得自己上呢,可是臣不会把脉啊,去了也没用的,只能辛苦玉儿跑一趟了。” 林如海跟着回道:“陛下莫忧,玉儿没有受伤,那个谢兰虽是对她满是警惕和杀意,但并没动手。臣猜想,她应该是知道其父兄的打算的,只是又割舍不了郑霖,心中纠结难安呢,放过玉儿,也算是因为这一份香火情吧。” “哼,算她识相,若是真敢伤了永宁,朕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当今咬牙切齿的,“不管她是否有孕在身,朕觉得她就是查证镇远伯府的突破口。” 贾赦点点头,“确实,她陷入两难之境,就证明她对郑霖的情义很深,陛下放心,臣会善加利用的。” “嗯,你贾恩侯虽然不着调,但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朕等着你的消息。” 贾赦捏了捏自己的脸,是挺厚实的,瞅瞅当今,“陛下,您这是褒奖吗?” 旁边的林如海低头憋笑。 当今拿起龙案上的一本折子就砸了过去,咬着后槽牙,“忠国公,你觉得呢?” “嘿嘿,应该是吧,陛下您还怪会夸人的呢。” “臭不要脸的,你俩没什么事了吧?没别的事,就快滚!” 林如海施了一礼,“臣告退。” 贾赦笑道:“陛下,那臣就滚了。” “滚滚滚。” 当今嫌弃的直撇嘴,但眉眼间却噙着笑意。 等贾赦再次回到安国侯府没多久,阮河也带着陛下的赏赐到了。 郑霖的卧房里早就收拾干净了,林远方给他们主仆都喂了一碗药后,已经沉沉的睡着了,但脸色还是呈不健康的惨白色,可见在那催情药散的效力下,他身体的损耗有多大了。 阮河进去瞧了一眼,出来后摇了摇头,“这都叫什么事哦?” 旁边的贾赦也叹了口气,“若不是被我的人给敲晕了,即便他的意志够坚定,但这个叫红颜的药散可霸道了,一个官员的当街失仪之罪,他此生的仕途也就到头了,而且,安国侯府还会因他因此事成为京中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谓是一石多鸟啊。” “真真是够歹毒的,好歹还是他谢山的亲妹夫呢,当初就凭小郑大人的人品才学,什么样的姑娘配不得啊?”阮河气愤道。 贾赦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我妹妹妹夫正为当初的决定懊悔呢。” “啊?哦,咱家一时气愤没忍住。”阮河赶忙捂住了嘴巴,还朝院子里头张了张,见旁人都离得够远的,他松了口气,“忠国公,您忙着,咱家该回宫复命了。” “我送送你。” “有劳。” 直到下午的申时初,郑霖跟顺子才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会儿,等黛玉知道了赶过去时,他俩吃了点东西后又睡着了。 见黛玉撅着个嘴,贾敏安慰到:“这事儿急不来的,你师兄又跑不了。你呀,聪敏有余,沉稳不足,日后可是还有更多的勾心斗角等着你呢。” 黛玉咧着嘴笑笑,把脑袋挨在贾敏的肩膀上,“娘,人家知道了。” 贾敏捏捏她的鼻子,叹了口气,“娘只要想到你成婚之后的日子,我这心里头就疼的慌,那每日里不是你在算计着别的人,就是别人在挖空心思的来算计你,那该过得有多累啊?” 黛玉抱住了她,“娘,您说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在步步为营的处心积虑着呢?又有多少人没有顾忌的营营苟苟的呢?可无论做什么,怎么做,不都是为了活着,活得更好吗?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错与对,黑与白,我林黛玉虽然始终心存着一份良善,但我也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我也有很恶很恶的一面的。娘,若是有人欺负了我,我不但会还手,还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的。” 贾敏摸着她的脑袋,“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爹娘兄弟呢,答应我,将来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许一个人偷偷的扛着。” “嗯,玉儿记住了。” 第343章 郑霖羞讪,黛玉提问 郑霖跟顺子昏昏沉沉断断续续的又睡了一天一夜,人才精神了些了。 看着满脸担忧的贾敏,他突然觉得心里面好委屈好委屈啊,瘜着嘴,眼泪汪汪的,“都是霖儿不孝,让您跟师父担心了。” 贾敏安抚的笑笑,“都过去了,这是你命中的劫数,能活着就好,一会儿你们吃些东西,我们这两天都没休息好,现在放心了,我也累的快顶不住了。” “那您快回去歇着,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好,男子汉大丈夫,千万别钻牛角尖,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事急从权之事,本就是无奈之举,在我们看来,你跟顺子的命更重要。”贾敏不放心的叮嘱道。 “师母放心,霖儿并非迂腐之人。” 贾敏离开没多久,从林远方那儿得知他彻底的清醒过来的黛玉急匆匆的跑来了。 “师兄,郑师兄~”人才到院门口便喊了起来。 郑霖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了自己遭遇的事情,他不好意思的羞怯了,心里很想让黛玉赶紧离开。 可黛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房门口了,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放在被子里的手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根,疼痛感才让他的那点子尴尬退散了些。 黛玉扑到他的床前,抓住他伸出被子的那只手把起了脉,片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亏损,但可以用药石补回来的,正好昨儿个陛下给你赐了不少温补的药材,你且安心的养着,林毅已经到吏部那边帮你请过假了。” “玉儿,师兄是不是很没用啊?尽给你们裹乱了。” “怎么会呢?碰上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料到的,师兄啊,你能跟我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吗?” 郑霖叹了口气,捋了捋思绪。 “那天我是准时下衙的,天太冷了,上了马车便准备回家来,我可惦记着师母说过晚上会吃羊肉锅子的。但就在这个时候,谢山的马车拦住了去路,他说是要请我吃饭,我自然不便拒绝了,便跟着他到了珍品酒楼。一直到酒菜都上齐了,一切都很正常,并没什么值得我起疑的,我也就没有多想。可刚吃了两杯酒,他便先失手将菜掉到了衣服上,接着又捂着肚子揉了揉,说肚子难受的紧,他刚下了楼,顺子便溜了进来,刚跟我说了两句话,我俩便都忽然觉得身上躁热难耐了起来,我还想着这屋里头也没点火盆放炉子啊,怎么这么热呢?” 躺在套间里的顺子接过话,“小的当时冲进去,是因为我听到了谢家大爷的随从跟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的对话啦。” “哦?”黛玉掀开隔断的帘子,将脑袋探了过去,“他们说什么了?” 顺子说道:“谢大爷的随从对那个人说,‘隔壁没让进人,等我们大爷出来了,咱们的人就会把药吹进去的。’,那个人嗯了一声说道,‘等他毒发了,就将他带过去,人已经都安排好了。’,小的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不管不顾的冲进去的,可话还没讲完呢,便察觉到了异常,只好先拉着我家少爷往外边跑,可那名随从就站在大堂那边,我们只能绕到后厨,从那儿出了后门,后来,只觉得脖子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郑霖问道:“我们中的毒很厉害吗?” 黛玉抠着下巴,“嗯,这种媚药叫做红颜,很是霸道,刘先生使出了看家的本事也只是解了很小的一部分,为了你俩的性命,我大舅这才命人跑去艳春楼借了两位姑娘来的。” 被她提起这个,他们主仆二人都羞红了脸,但有所不同的是,顺子是单纯的害羞了,而郑霖的感觉要复杂一些,他觉得此时在黛玉面前好似光溜溜的一般。 黛玉瞧见他面红耳赤的,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了他的尴尬,忙想扯开话题,“师兄,你俩也是命大,要不是八两他们正好在那儿,那后果可不敢想象啊,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也不必往心里去,要知道,一次挫折的经历就是一次成长,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很想拍一下自己的嘴巴,咋说着说着又往回绕了呢? 她讪笑了笑,郑霖又叹了口气,“你跟师母说的对,师兄可是男人大丈夫,这么个小坎儿迈一迈就过去了,玉儿放心,师兄没那么不堪一击的。” “嗯嗯嗯,我郑师兄最棒了。” 郑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对了师兄,我兰姐姐的葵水是每个月的几号到几号啊?”黛玉这个时候才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啊,你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个来了?”郑霖不明白的看着她。 她很想如实的相告她对谢兰的怀疑,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嗐,你也知道我不是也跟着刘先生学医嘛,兰姐姐现在可是现成的例子,嘿嘿,好师兄,你就告诉我嘛。” 郑霖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以他的性子,以他对自家师妹的了解,他肯定是有所怀疑的,但他并没有问,而是回答到:“她的葵水很规律,每个月的二十五号至月底,最多五六天,便干净了。” “哦,我,我记住了。那,你跟顺子好好的休息,我去药斋那边了。” “好,跑慢点儿,小心磕着了。” “知道了。” 她的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蹿出了院门了。 来到正堂后面的暖阁,“娘,我问到了,谢兰的月事一般在二十五号至月底的这个时间段,而今天就是二十三了吧?” “嗯,今儿确实是二十三,再过一个月就是腊月了。玉儿,你是想过两天去探望她?” 要不说知儿莫若娘呢,贾敏一下子就猜到了黛玉的打算。 “嗯,血腥气虽然可以用香料来遮掩,但脉相是骗不了人的。” “那行,我那天跟你一道过去,春杏啊,准备些孕妇可以用的东西,也不拘哪一样,双数便可。”贾敏吩咐完春杏,眉头又蹙了蹙,“玉儿,你刚才没在你师兄面前说漏嘴吧?总得给他一个缓冲的。” 第344章 巡铺子遇阎小姐,姑嫂投契共午食 黛玉摇摇头,“说肯定是没有说的,但郑师兄的心思细腻敏感,保不准他自个儿就琢磨过味儿来了呢,唉哟娘吔,反正也瞒不住的,早晚的都得知道。” 贾敏瞪了她一眼,“老娘不晓得这个道理吗?” 黛玉撅着嘴,“娘,您又凶我了,玉儿又成小白菜了~” 贾敏咬牙切齿的就要起身拿鸡毛掸子,“你再怪腔怪调的唱这个试试?” 黛玉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次日上午,黛玉巡视铺子的时候,竟然碰到了那阎家小姐,她是不认识人家,但认识她的人多啊。 阎小姐听到别人对她的称呼,便走到了她面前,含羞带怯的笑着,“阎燕儿见过郡主。” “阎?令尊可是阎开阎总兵?” 黛玉打量着她,比自己高了有一头多,体量不是柔弱纤纤的那一款,但均匀有力,从她刚才走路的样子便能瞧出来了,功夫应该不低的,稚嫩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英气,微微一笑,又很是娇俏可人,总之,观之可亲。 “是,家父正是阎开。” “呀,原来是小嫂嫂啊,妹妹这厢有礼了。”黛玉笑眯眯的给她福了一礼,阎燕的俏脸更红了。 不远处还有两个认识阎燕儿的姑娘,听到黛玉如此亲近的称呼阎燕儿,心中都不免含酸。 圆脸的撇了撇嘴,“听说跟她议亲的是忠国公的侄子,还没有公婆在堂,等她嫁过去了就能当家作主呢。” 鹅蛋脸的问道:“是亲侄子吗?别只是同姓的族人而已。” 圆脸的睨着眼睛扫了她一眼,“不是亲的,永宁郡主会对她这么热情?别忘了安国侯夫人跟忠国公可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 “哦?那阎家的姑爷不会是庶出子吧?”鹅蛋脸的又问道。 “不是,我听我嫂子说起过贾家的这段过往,这阎家姑爷的亲爹就是忠国公的亲兄弟,也是一个娘生的,只是前几年因为一些龌龊分了家了。总之,阎燕儿是个好命的。” 这会子轮到鹅蛋脸撇了撇嘴,“嘁,人家高门大户的爷儿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恐怕她还没进门呢,那些姨娘小妾的已经生了一窝孩子了。” 圆脸的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倒没准儿,只是谁家生一窝的孩子呀?又不是猪。” 她们俩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被黛玉跟阎燕儿听着了,表姑嫂二人相视一笑,并没有搭理。 黛玉问道:“燕儿姐姐,那两位好像都认识你啊。” “嗯,巷子里的邻居,平时的走动并不多,今儿也是凑巧了。” “不被人嫉妒的是庸才,她们直冲天灵盖的酸味儿,不正说明了我家小嫂嫂的优秀嘛。” 阎燕儿的脸又被黛玉的话说的绯红了一片,“妹妹,哪里能这么自夸的?若给旁人听了去,岂不是要说我张狂了。” “我家小嫂嫂好,还不能说了?”黛玉挑了挑眉。 阎燕儿的脸色更深了。 黛玉瞧瞧天色,“燕儿姐姐,快午时了,咱们姐妹俩是相请不如偶遇,便一道儿用饭呗。” “好啊,我请妹妹。”阎燕儿豪气的拍拍自己的荷包,她的丫鬟拉拉她的袖子想提醒她矜持一点,可跟黛玉对了脾气的阎燕儿根本就想不到这一茬儿,还笑着安抚丫鬟,“反正这会子回家也没什么事情,我娘操心她的宝贝孙子还操心不过来呢,顶多吃饭的时候没见着我会问上一句,没事儿的啊。” 小丫鬟哭笑不得的欲哭无泪,黛玉瞧得直想笑。 她将阎燕儿拉上了自己的马车,也没去别的地儿,而是来到了附近的林记酒楼。 掌柜林白还以为她忘了嘱咐什么事情了,“小姐,有什么事让人跑来一趟就是了,外头怪冷的。” “林白叔,我这会子就是过来吃饭的。”她指指阎燕儿,“这是我未来的表嫂子,你拣着够我们吃的上,但份量给足了,我们姑嫂俩可都是习武之人,比别人的胃口大。” “哎,那你们便到天字包间歇歇吧,老奴去后厨盯着些。” 阎燕儿两眼亮晶晶的,她俯在黛玉的耳边问道:“妹妹也学过功夫吗?” “嗯,跟家里的武师傅学的,花拳绣腿而已,可比不得姐姐将门虎女的。”黛玉自谦道。 “我也不过比寻常女子的力气大了些,不过若是朝廷肯任用女子为军伍的话,我肯定是第一个报名的,纵横疆场,跨马杀敌,多威风啊。”阎燕儿越说,便越是生出了向往之意。 黛玉笑道:“好啊,若真的有那种机会,你我当并肩而战,杀光外敌,立不世之功勋,扬名青史。” “嗯嗯嗯,生而为人,当如是,当如是的。”阎燕儿攥着拳头,都恨不得立时便有这种机会。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天字包间,阎燕儿都瞧傻了眼了,不就是个吃饭的地方嘛,咋弄的这么诗情画意的?一贯大大咧咧的她忽然有些拘谨了。 黛玉笑笑,指着里面的陈设,“确实是用心布置了,但这一间一般是不会对外人开放的。” “妹妹,这里吃上一顿不便宜吧?” 阎燕儿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面都是她的私房钱,在一般的酒楼,中规中矩的吃上一顿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这么雅致的林记的,她有些不确定了。 黛玉咯咯的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我的好姐姐,今儿我请你,权当妹妹想给小嫂嫂卖个好,将来你能对宝玉表兄好一些吧。” 提到贾宝玉,阎燕儿的俏脸又红了,她娘瞧上人后,她也远远的瞧见过,白白净净的虽不如自家爹爹哥哥们壮硕,但也是入了她的眼,惊了她的少女心的。 她啐了黛玉一口,“净是满嘴的浑话,小心将来寻上个也碎嘴作舌的妹夫来,看你到时候还贫不贫嘴了?” 黛玉想到轩辕澈那个越来越啰哩八嗦的碎嘴子,撅着个嘴得瑟不起来了,好久没瞧见他人了,听自家爹爹说,他已经从户部调去了吏部了,想必应该很忙吧。 第345章 轩辕澈成了香饽饽,乔老夫人无奈装病 而被黛玉偶尔惦记着的轩辕澈,也在他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有适龄姑娘的大臣们给惦记上了。 吏部的众官员们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吏部跟户部的职能不同,轩辕澈初来乍到的得从头开始适应,又正值年节前,各部都忙得不得了,这也是他忙得好久没去安国侯府的原因。 虽有乔暮光不时的提点着,可他多数的时候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的。 不同于三皇子五皇子他们的虚伪居傲高高在上,也异于二皇子现如今的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谦逊肯干的不卑不亢的轩辕澈似乎看起来更加顺眼了些。 于是上至吏部尚书,下至主薄小史,皆对其有了‘投资’的想法,面对一个俊朗的少年郎,除了钱财外,那就只能是婚姻了。 乔老夫人接二连三的接到邀帖跟拜帖,老俩口稍一琢磨便明白了。 有些人家倒是可以不理的,可好些却是轻易得罪不得的。 这一天的半夜,乔家的管家急匆匆的持着乔暮光的名帖去了太医院,次日一早,乔老夫人病重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乔暮光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去了朝会。 不明真相的林如海贾赦他们几个还上前都对其安慰了几句,让他多多保重。 知道乔家的打算的轩辕澈不想瞒着林如海,也是暗戳戳的是想借机表一波忠心,到了宫门口,他爬上了林家的马车。 林如海瞥瞥他,“你是要跟我回户部吗?不会是在吏部混不下去了吧?” “我可是先生的学生,怎么可能那么废物呢?” “哼,少臭不要脸的,我可不承认的。” “事实胜于雄辩嘛。” “想说什么就快说。”林如海嫌弃的撇撇嘴。 “那个,我外祖母其实是在装病,原因自是为了我了。”轩辕澈便将乔家夫妇不堪其扰的事说了一遍。 林如海故意说道:“烦恼什么呀?来者不拒不就好了。你身为皇子,虽然谈不上三千粉黛,百十个的还是稀松平常的。” “啊?先生,您这话可不能被玉儿听到了,我又不是种猪种马,那么多的女人,可消受不起的。”轩辕澈赶紧为自己辩护到。 “哦?那你想要多少个啊?”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林如海可不会惯着他。 “从前我没觉得有什么,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一大群的,可现在我觉得有一个可心暖心的人就够了,真的。”轩辕澈怕林如海不相信他的话,还强调了一下。 林如海不置可否的冷笑了笑,“是吗?那轩辕家可真要出个大情种了,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快到年根儿了,户部忙着呢。” 被撵下马车的轩辕剑撅了撅嘴,心中暗道:“不行,今天下衙后必须去一趟林家,好几天没看到玉儿了,好想好想她啊。” 想到黛玉怼自己的样子,轩辕澈的心情愉悦的都快要飞起来了。 小豆子瞧瞧时间不早了,提醒道:“殿下,咱们这会子是回吏部,还是去乔家啊?” “自然先去瞧外祖母了。” 在轩辕澈离开乔家不久,春和宫里,淑妃也从宫人的口中得知了乔母病重的消息。 她呆愣了愣的红了眼眶,“琳琅,库房里还有多少药材?全带上了。素心,你跟本宫去勤政殿。” “是(是)。” 早已知情的阮河听小太监说她过来了,心下便知道这位也得到消息了,走到当今的身边,“陛下,淑妃娘娘来了,估摸着是听说了乔老夫人的事了。” 当今手中的朱笔停了下来,叹了口气,“你去寻上些药材,一会儿代朕陪她去一趟乔家吧。” “是,那,要宣进来吗?” 当今摇了摇头,“就说朕已经知道了,朕不能出宫,她去探望也一样的。” 阮河退到殿外,走到淑妃面前,把当今的话告诉了她。 淑妃敛下眼眸中的那抹失望,还对阮河道了声谢。 不多会儿,在很多双有心人的关注中,阮河陪着淑妃出宫探望老母的事又传开了。 没将真相告诉淑妃,并不是乔家老俩口疏忽了,而是故意为之的,他们要的就是她摆下这么大的阵仗来省亲探病,要的就是如此逼真的效果。 别说是旁人了,贾敏也差点儿信以为真了。 黛玉若有所思的瘪着嘴,“娘,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就奇怪了?” “乔家一向低调,乔老夫人若是真的不大好了,一开始顶多传的是乔老大人关心则乱的慌了手脚,乱了分寸这些话的,传一会儿就得了,可偏偏有越演越烈之势,加之淑妃大张旗鼓的回家探望,御前大总管还亲自陪同着,他们的同时出现,不就表明了帝心了吗?” 贾敏皱着眉,“你是说整件事情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即便不是全部,但肯定有人故意在引导着事件的发酵。” “那,咱家要去探望吗?” “自是要去的,也无需避着旁人,不过,明天就是二十六了,咱们娘俩还是先去趟镇远伯府吧。” 贾敏笑道:“都说外甥像舅,你这心眼子吧,还真是像你大舅,不光满是窟窿眼儿,还是曲里拐弯的那种。” 黛玉咧着嘴,“难道不像您和爹爹吗?” “肯定是像的,但你爹身上还有读书人的书生意气,虽然同样腹黑狡诈,却少了份邪性,至于为娘我嘛,当然是比你们都要正派些了。” 屋里头伺候的丫鬟们都笑了,贾敏的杏眼怒目她们也不带怕的,林家的规矩虽然大,但主子们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苛待苛责下人们的,此时的贾敏只是想表达一下不满而已。 黛玉咯咯的笑了两声,附和道:“是是是,我娘可是正义的化身呢。” 贾敏自己也乐了,瞪了瞪黛玉,“尽整些新词儿,当老娘听不懂吗?” “哪能呢,这不是夸您来着。” 贾敏不解气的拍了她一下,扭头对春杏说道:“你再将要带去镇远伯府的东西检查一遍,千万别给那家人落下什么话柄了。” 第346章 讨好未来的小舅子,母女俩突然到访 晚上他们一家子都吃过晚饭了,轩辕澈才急吼吼的到了,看到在正堂里跟林远栋他们玩闹着的黛玉,他才松了口气,能见着人就好。 贾敏忙问道:“都这个时候了,可是才从吏部回来啊?用过饭了吗?” 轩辕澈一脸乖巧的回道:“到年底了,吏部也正是忙碌的时候,我又刚接触那些,难免忙乱了,事情刚做好便赶过来了,肚子早就饿瘪了。” 小豆子想起他家主子小半个时辰前刚炫完的那盘子点心,把脑袋压得更低了。 贾敏心疼坏了,在林如海不爽的注视下,她忙不迭的命人去厨房那边让重新做些饭菜送过来。 她还不忘叮嘱小豆子,“你家主子正长身体呢,可饿不得的,平时多备些零嘴儿带着,好歹饿的时候能垫上一垫。” “是,奴才都记下了。” 轩辕澈上扬的眼角嘴角都压不住了,林如海瞧着心里面也更加的不舒服了。 冷声道:“你外祖母病重,你不去探望,跑我们家来干什么?单一个孝字,就能让你名声尽毁,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吗?” 轩辕澈眨巴着眼睛,心里面正不知在怎么蛐蛐林如海呢,这小老头儿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偏偏还在此时将了他一军,果然,这老丈人什么的,是最难搞的。 他拱手道:“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早上跟您分开之后,我便去了外祖家了。” 林如海撇着茶叶沫子不理他了,轩辕澈明白自己可没有赢,也不能赢的。 可快思念成疾的人儿就在眼前,他将小豆子手上捧着的两只匣子拿了过去,老丈人对他的防御是根本就阻止不了的。 他蹭到了姐弟四个面前。 黛玉抬头瞅瞅他,“什么呀?还巴巴的送过来?” “玉儿打开来瞧瞧嘛。” 黛玉掀开上面那只匣子的盖子,里面是一组十二生肖的泥陶,虽然谈不上精致,但憨态可掬,瞧着喜人。 别说,这礼还真送到了黛玉的心巴上了。 林远栋拉着他的袖子,踮起脚尖想瞅瞅,他弯下了腰,尽量的让双胞胎也能瞧清楚了。 “哇,好可爱啊。” 林远栋虽然也很喜欢,但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而林远志林远泊就不会忍着了,两双湿漉漉的眼睛瞅着他,“澈哥哥,只有姐姐的吗?志儿(泊)儿没有的吗?” 轩辕澈笑道:“哥哥怎么能忘了你们呢,下面那只匣子里的就是你们哥仨的,哦对了,里面还有一个是你们侄媳妇儿的。” 旁边的闽小翡指指的鼻子,“还有我的吗?” “是啊,免得你抢我家玉儿的。”轩辕澈一点儿弯子也不绕,直接巷子里扛竹杆子了。 闽小翡的‘老脸’一红,气鼓鼓的瞪了瞪憋笑的林家子弟们。 黛玉取过上面的匣子递给了白芷,林远栋便将下面的那只匣子打了开来,里面有四只大一些的泥陶。 “侄媳妇儿,你先挑。” 听到自家哥哥的话,双胞胎缩回了已经伸过去的小胖手,“对,侄媳妇儿先挑。” 闽小翡没好意思细瞧,拿了一个便退开了,小哥仨这才瓜分了起来,给轩辕澈的情绪价值也是满满的。 “哇,这个是猪猪吗?好肥的小猪猪哦。” “澈哥哥,泊儿好喜欢哦。” “谢谢澈哥哥,栋儿也好喜欢这只大公鸡呢。” “你们喜欢就好。”轩辕澈咧着嘴巴。 林如海瞧得心里酸溜溜的,连眼睛都有点儿难受了,他对贾敏问道:“饭菜还没送过来吗?时间不早了,他吃了还得回家去呢。” 贾敏作为枕边人,哪里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想法?不过当着这么多的晚辈,她得给他留着面子。 “小芜,快去催催,就两三个人的饭食,咋要这么长时间呢?” “哎。”小芜清脆的应了一声,跑了。 不大会儿功夫,轩辕澈主仆两个被请去了偏厅。 林如海伸着脑袋瞅瞅姐弟四个手中的泥陶,“原来你们喜欢这个呀,回头爹爹也找人给你们做些。” 黛玉自然也瞧出了他的别扭了,笑嘻嘻的朝他作了个揖,“那玉儿先谢过爹爹了,是不是做什么样子的都可以啊?” 林如海就这么被她的三言两语给哄开心了,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当然了,你们喜欢什么便做什么。” 林远栋蹦了一下,“真的吗?爹爹,我要做个孙悟空,就像姐姐画的那样的。” “我,我要猪八戒。” “我要红孩儿。” 双胞胎也赶忙提出了要求。 “好好好,不过这些别人可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得让你姐姐出画稿了。”林如海笑道。 三小只立即扑到了黛玉的腿边。 “姐姐~” “好啦好啦,别撒娇了,每个人都有。” 黛玉哪顶得住这么萌的攻势啊? 林秋禾凑过去,“小姑母,那,我们的呢?” 得,宠一个是宠,宠一群也是宠。 “你们都喜欢什么呀?” 林家子弟们七嘴八舌了起来,黛玉被吵得头大,“停,停停停,秋禾,你帮着记下来,回头交给我就行了。” “是。” 这帮小子便告退了,都跟着去了林秋禾的屋子。 次日的上午,处理完家务事后,贾敏跟着黛玉来了镇远伯府。 瞧见安国侯府的马车,那两个门房惊的呆愣住了,其中一个赶紧往后面跑去,而另一个则慌手忙脚上前帮着牵马坠凳。 等她们娘俩都进了垂花门了,谢母跟谢山的妻子才迎了出来。 贾敏先开口道:“想着咱们两家的关系,我也就没递拜帖,可吓着你了?” 谢母热情的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的,“哪就会被吓着了?只是一会儿招待不周了,你可莫要见怪。” 贾敏笑道:“我这人可没那么多的讲究,怎么糊弄都行的。我们给兰丫头带了些东西,那孩子这两天的胃口可好些了?方不方便我们去瞧瞧她啊。” “稍微好些了,但还是小鸡啄米似的,可愁死我了,劳你们这么惦记着她了,天怪冷的,先进正堂喝口热茶暖暖,一会儿我陪你们娘俩过去。” 第347章 母女二人相互配合,黛玉故意说漏了嘴 这盏热茶足足喝了一刻钟,谢家婆媳俩东拉西扯的,明显在拖延着时间。 贾敏跟黛玉看破不说破,十分配合的像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样。 直到堂厅的侧间里有个丫鬟探出了脑袋,跟正对着那个方向坐着的谢山媳妇儿打了个眼色,谢山媳妇儿对谢母说道:“婆婆,这会子妹妹正是有精神的时候,回头若再犯了困了,可就让林夫人林小姐白跑一趟了。” 谢母似恍然大悟状,对贾敏歉意道:“瞧我,这也是久不见你了,难免话多了些了,还让孩子也陪着听我嗦嗦叨叨的,真真是老朽了。” 贾敏笑而不语,黛玉说道:“方才伯母跟大嫂子站一块儿的时候,我这猛一瞧啊,还以为是哪家的姐妹花呢,何谈老?朽更是何从说起啊?” “啊哟哟,瞧这孩子的这张巧嘴哦,跟抹了蜜似的,难怪外头都在传,陛下跟皇后娘娘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呢,我这也喜欢的紧呢,但凡我家还有个年龄相当的二小子的话,咱们两家非得亲上加亲不可的。” 谢母的表情多少有些夸张了,反正落在她们娘俩的眼里,有点儿劲大了,显得浮夸好假。 贾敏笑道:“不一定非得做亲家的,你要是真的还缺个女儿,我家的这个天魔星啊,今儿我就给你留下了。” 谢山的媳妇儿乐呵的拍着大腿,“敢情好啊,家中多个妹妹更加热闹,就怕夫人舍不得呢。” “舍得的舍得的,这一天天的淘的我一个头两个大的,可说好了,真要是留下了,可就不许再送回去了。”贾敏还嫌弃的拉开了她胳膊上黛玉的手。 黛玉配合的撅起了嘴。 谢母自以为隐晦的给谢山媳妇儿使了个眼色,谢山媳妇儿便起身说道:“那,咱们就去兰儿那边瞧瞧?” 贾敏也站了起来,“对对对,不瞧一眼那丫头,我这老担着心呢。” 镇远伯府比起安国侯府忠国公府来,小了不止一星半点的,但比起寻常四五进的院子来说,又大了不少。 也没给配上小软轿抬过去,而是顶着寒风走了过去,黛玉这个习武之人倒还好,贾敏就有点儿累脚废鞋了。 黛玉跟着行了一路,也暗暗的观察了一路,谢兰的院子周围比之那次夜探时多了两道浅浅的呼吸声,应该是后补上了护卫了,也不知道谢兰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她猜想,应该不会如实告知的,原因就是郑霖,谢兰的心里是有他的。 黛玉琢磨着回头要不要将谢山给郑霖下药的事情告诉谢兰,即使是在男权至上的这个世界里,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容易接受,甚至无视的,除非从来就没有感情不在乎,否则,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是容忍不了的。 黛玉想着,习惯性的抠了抠下巴,心中暗道:“要是挑开了,又该怎么让她知道呢?直接面对面的说肯定是不行的,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布置一下了。” 在她想的入神的时候,她已经跟着来到了谢兰的卧房了。 谢兰坐靠在床头,绣花的红被盖住了肚子,比起那晚,面色红晕的出奇,黛玉自是瞧出了她脸上上了脂粉了,特别是下眼睑上因为盖了很多遍,都挂粉了,屋里头还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味。 贾敏扭头瞅瞅靠近梳妆台的香炉,“兰儿,你现在怎么还焚香啊?” 黛玉嘻嘻一笑,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兰姐姐,这可是我娘点破的,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被呛了一口呢,我忍着没打喷嚏,憋的可难受了。” 贾敏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仗着你兰姐姐惯着你,不跟你计较啊?真是的。” 黛玉撅着嘴委屈道:“兰姐姐,你家师母又凶我?” 谢兰忙对贾敏说道:“妹妹这是没把我当外人呢,您可不能凶她。” “你们姑嫂俩一条心的,我没的当这个坏人。” 贾敏趁机将黛玉推到了床边,而黛玉呢,她可怜巴巴的趴到了谢兰的被子上,“还是兰姐姐好,疼玉儿。” 谢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也少淘气些,回头可真的要挨师母揍了。” 黛玉叹了口气,“玉儿知道了,本来还有师兄能帮着拦一拦的,可前儿师兄突然生病了,到现在还起不来身呢。” 谢兰一脸的焦急,腾的坐直了身子,“你师兄怎么啦?怎么就生病了?严重吗?” 贾敏在黛玉的后背上拍了一下,为了逼真,力道可不小,黛玉都疼的呲牙咧嘴的了。 “你这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来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你还是给我忘了,啊?”贾敏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瞧向谢兰时,又一脸的歉疚,“兰儿啊,霖儿已经好多了,再歇上两天就能上衙了,有人照顾着呢,你别担心,可莫要惊着肚子里的小的了。” “师母,他,他生什么病了?难怪好些天都没来瞧我,瞧我们娘俩了呢。”谢兰眼泪汪汪的,对郑霖的这份担心不似作假。 “嗐,那天,我也不知道他是多久才回到家里的,第二天早上我才晓得他跟顺子都不大舒服了。府医给把了脉,说是什么血气双亏的,啰哩八嗦的讲了一大通,我也没听太懂,就知道是给累着了,身体有些亏损了。你放心,这两天除了温补的汤药外,还给他做了药膳了,气色已经好多了,我让他再歇上两天,本来到了年根儿了,各部衙门都忙着呢,可不能再累着了。” 黛玉都有点儿佩服她娘信口胡诌的本事了。 那对婆媳在贾敏解释的时候,都竖起了耳朵,听到是这么个情况后,互相对视了一眼,暗自都松了口气,想来郑霖那天跑出去之后,肯定是到什么地方找了女人给解了毒,因为气愤羞恼,回到安国侯府后并没有提起那晚谢山请客的事。 谢兰大口的喘了几下,失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黛玉满脸担忧的握住了她的手,“好姐姐,师兄那儿有我们一大家子照顾着呢,你别太担心他了。” 第348章 确认判断心生惋惜,平儿小产贾琏烦恼 黛玉借着在她手上摩挲的时候,趁机把上了她的脉。 虽然得到了答案了,但黛玉并没有多么高兴,若是有了孩子的牵绊,也许对谢兰的牵制会更加大一些的,可如今,黛玉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甘心的又不着痕迹的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当然,残酷的事实并不曾推翻她刚刚的判定。 又说了些闲话家常,黛玉跟谢兰再三的保证会把郑霖养的活蹦乱跳的。 贾敏又在她的胳膊上拍了拍,温柔的看着谢兰,“好姑娘,你现在可是双身子,我们之前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怕你知道了会担心他,都是你妹妹淘气了,回去师母就收拾她。” 谢兰摇了摇头,“妹妹又不是有意的,您可不能揍她。师母,只是辛苦您了,又要担心着我,又要操心着郑霖,兰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黛玉立马有眼力的让开了位置,贾敏坐到了床边。 她也拉过谢兰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好孩子,我是他师母,他爹娘又不在这边,我们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嘛,你呀,就是心思重了,你俩在师父师母这儿不就是咱自家的孩子吗?” “师母,是兰儿拧巴了。”谢兰不好意思的说道。 “想通了就好,我瞧着气色还不错,这两天可吐得厉害?” “好些了,您别担心。” 贾敏笑道:“养儿九十九,长忧一百年,你问问你娘,是不是这个道理,等你肚子里的这个长大了,你就能明白当娘的心了。” 谢母接过话茬子,“可不是,你们小的时候呢,就盼着你们长大,等好不容易长大了,又怕你们过的不好,这心啊,是操不完的。” 贾敏又对谢兰说道:“等胃口好了,想吃什么了,只要是这世上有的,咱们都给你寻去,好好的养好胎。你弟弟妹妹们还小,师父师母就等着先抱抱你们的孩子过过瘾。” 面对着无比真诚的贾敏,谢兰的嘴巴动了动,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化成了嘴角上一闪而逝的苦涩笑意。 贾敏知道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忙起身告辞,要出房门时,她转身对谢兰又说道:“兰丫头,你屋里的香味太浓了些,凡事过犹不及,实在想点,就点少点,点一会儿就行了,师母是过来人,虽然老了啰嗦了些,但不会害你的。” 谢母也忙说道:“我之前就跟她讲过了,打小的倔脾气,你一说她吧,她就耳朵塞驴毛,权当作没听见。兰儿,如今你师母也提了,可不许再当耳旁风了。” 谢兰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知道啦,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黛玉瞥了一眼她大嫂,那女人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总之,挺耐人寻味的。 出了镇远伯府,回到自家的马车上,黛玉拧眉不语,贾敏熟知她的这副表情,肯定又琢磨上了,她虽然好奇,但也忍住没问。 回到家里,洗了把脸,坐到了暖阁里,贾敏才问道:“谢兰怀上了吗?” 黛玉无精打采的叹着气,摇了摇头,“娘,您离她那么近的时候,就没闻到血腥气吗?虽然满屋子都是桂花的甜香味,可当她听到郑师兄生病时,她猛的一动,我便闻到了。” “娘可比不得你的狗鼻子。”贾敏笑道。 黛玉皱着鼻子,冲她汪汪了两声,“娘,您跟爹爹真厉害,生了四只小狗狗呢。” 贾敏啐了她一口,“诶,那脉相不会也没有怀孕的迹象吧?” 黛玉点点头,“依然是肝火旺盛,但她也确实不思饮食,胃气弱而乱。” “煎熬的吧?”贾敏叹了口气。 “嗯,其实在两家说亲之前,我对谢兰的印象挺好的,不娇柔做作,不耍心眼子,是个讲义气,有正义感的姑娘,当知道她就要成为我的师嫂时,我还真为郑师兄感到高兴呢。她的郁结不欢,大概是因为她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吧?” 娘俩同时又长叹了一声,她们同情着现在的谢兰,心疼着还不知道全部真相的郑霖,惋惜着他俩的这一段姻缘。 傍晚的时候,林如海刚进家门,贾赦父子俩也过来了。 贾琏这段时间也是头大的很,鸳鸯对平儿还是出手了,只不过手段很高明,他并没有抓到把柄,平儿的孩子掉了,正每日以泪洗面呢。 他昨天晚上去了鸳鸯的院子,跟她促膝长谈了一番,半夜的时候,他离开时,将鸳鸯给禁足了,为期三个月。 这一晚,他宿在了书房里,并没有回荣禧堂,巫云也没有主动去找他,虽说他当初纳娶鸳鸯是情非得已,给平儿一个名份是旧情难忘的转移,但哪个女子不想成为那个唯一啊?巫云的心里也是百般滋味的。 他今天刚从拍卖行出来,便碰上了贾赦,心想着反正自己也不太想回家,便跟着来了林家了。 黛玉看见他很高兴,“哥哥,玉儿都多久没见着你啦,拍卖行的生意很忙吗?秋实也是常常瞧不见影子的。” “嗯,山东那边被逮了好些个官员,陛下下令不必押解回京,全部立时抄家杀头了,等那批东西一到,就不光是户部有的忙了,拍卖行现在正在加量的出货腾地方呢?”贾琏笑道。 “京中的有钱人不少啊?赶明儿我也去瞅瞅,看有什么好物。” 贾琏朝她拱手抱拳道:“啊哟哟,林大财主吔,多多的捧场啊。” 黛玉咧着嘴,“我要是手头紧了,就找我大舅支援去。” “啊?你这不是羊毛出在了羊身上吗?玉儿啊,你越来越有奸商的嘴脸了。” 黛玉撅着嘴拉着贾赦的胳膊晃悠了起来,“舅舅,哥哥骂人,这世上有长的这么可爱的奸商吗?” “哈哈哈哈哈~,如果有的话,也只能是我家玉儿了。”贾赦乐得不行。 “嗯~,舅舅是个大坏蛋,啊呀,我这颗脆弱的幼小心灵啊,没个百儿八十两的肯定是抚慰不了的。”黛玉不依道。 “那还不简单,”贾赦长臂一伸,将贾琏拽了过去,从他怀里掏出了只荷包,一翻,还不少,他直接拣了两张银票递给了黛玉,“你讹舅舅一百两,舅舅给你双倍的。” 第349章 又一次分头行动,尘封心事又捡起 “不带这样的,爹,您怎么能耍无赖呢?您眼里头就只有妹妹吗?”贾琏想抢回自己的荷包,却被贾赦的大手擒住了动弹不得。 黛玉亲了一口银票,得瑟冲着贾琏摆了摆,“这可我舅舅给我的。” 贾琏委屈巴巴的,“你个小恶心肝儿的,那些明明是我的。” 晚饭过后,几人来到暖阁坐下,贾敏给他们讲了一下今日镇远伯府之行。 贾琏手欠的捏了捏黛玉的发包,“妹妹果然慧眼如炬啊,假怀孕,这家人玩得挺花呀。” 黛玉指指自己的脑门,“是不是在发光?里面装的可都是人生的智慧呢,哥哥,你好像没多少哦。” 贾琏气哼哼的抬头想拍她一下,却没下得去手。 “可要是到了日子,怎么生呢?凭空变出一个来吗?”贾琏问道。 “所以说,他们要办的事的时间节点就在这十个月以内,万一失败了,或是超时了,要么提前小产,要么‘顺利’的生产,至于那个孩子是死的还是活的,就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了吧。”黛玉分析到。 贾赦跟林如海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贾敏冷笑一声,“还真是好算计啊,这是拿安国侯府,拿郑霖当傻子耍呢。” “关键就是要查明镇远伯府想干什么。”林如海说道。 “谢兰是个突破口,如海啊,郑霖那儿无需再瞒着了,我也知道他会很不好受的,可早晚的都得知道,还不如让他早些心中有数,用他的身份做一些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呢。” 贾赦看向林如海,后者眉头紧锁,内心在做着挣扎。 “之前我曾许诺过霖儿,我会尽全力的去周旋,保全住他跟谢兰的,我也确实在帮他安排后路了,可是,谢兰既然选择了娘家人,那势必他就是那个被放弃的,我真怕他会崩溃掉啊。” 贾敏也跟着一脸的担忧。 黛玉抠着下巴,“爹爹,以我看,谢兰未必已经完全的做出了选择了,隐瞒师兄,也许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呢。当然了,如果真如我所猜想的,她的行为有点自以为是的耍小聪明了,早已身在局中,身为她的丈夫又岂能置身于事外呢?我想想办法让谢兰知道谢山算计师兄的事,只是还在犹豫该如何让她知道的不着痕迹。” 林如海捶了一下椅把手,“行,一会儿我就去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贾赦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不管他谢广谢山如何的清正廉洁,一定会有疏漏的,即便真的没有,爷也要坐实了这份把柄。琏儿,回去告诉你母亲一声,爷个今儿不回去了。” 贾琏想到家里头的那三个女人,赶忙说道:“我也不回去的,这口信我带不了。” “哼,爱回不回,才三个女人就搞不定了,你还能干成什么大事儿?以后在外面千万别提你是老子亲生的,丢人。”贾赦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大跨步的出了暖阁。 林如海也起身去找郑霖了。 黛玉绕着贾琏转了一圈,“哥哥啊,你这是得罪了我云姐姐呢,还是同时得罪了三个女人啊?不会回去了也没地方睡了吧?” 贾琏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人精,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会全被我猜中了吧?想当年,琏二爷可是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如今却玩不转了?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到了一定的年纪了,老了的缘故?不中用了?”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啊? 担心着郑霖的贾敏噗嗤了一声,她瞪了瞪黛玉,又瞅瞅贾琏,“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对嫡妻的敬重,那些个红颜脂粉什么的,不过都是些消遣的玩意儿罢了,你若是当真了,那可就是美珠混鱼目,本末倒置了。” 贾琏挠挠脑门,“姑母,琏可不是那样不分轻重的人。唉,这不是平儿有了身孕嘛,她跟鸳鸯之间就针尖对麦芒了起来,鸳鸯是府中的老人儿了,她气不过使了些手段,前两天平儿的孩子掉了,云儿对我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正受着夹板气呢。” 贾敏不由得又想起了还是王熙凤的时候小产的事情来,虽然早已尘封在心底了,可等再次拿到日头下面,她的感觉依旧是难过的,她藏在宽袖中的手都在颤抖了。 她冷声道:“你对那个鸳鸯可曾做过处罚?” “琏儿让她禁足三个月了,毕竟我并没有抓到实质性的证据。” 贾敏有些不满意,但部分理智还尚在,“春杏,去准备些温补的药材,明儿一早送到平姨娘那儿去。” 春杏愣一下,黛玉朝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对贾敏说道:“娘,我知道你对凤嫂子有香火情,但如些大张旗鼓的给平姨娘送药材,您这是要置云姐姐于何地啊?不闻,不问,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贾敏的理智这才全部回拢了,长叹了一声,“唉,那就算了,平儿的年纪还不算大,以后再怀一个就是了。我还以为她就是个进退有度的稳重人呢,却不想也是个掐尖要强的,这下可好,别人三个月的禁足就换了她孩子的一条命,瞧着是个聪明相,却尽干着亏本买卖。” 见贾敏没那么生气了,贾琏松了口气,黛玉戳戳他的胳膊,“哥哥,问你个问题,这三个女子,你最喜欢谁啊?别有负担,是谁便说谁,我们娘俩又不会去你家挑事儿的。” 贾琏因为她的这个问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微微的摇了一下头,“我并没有最喜欢谁,但是嫡庶有别的道理还是很清楚明白的。你呀,就别瞎操心了,我是不会辜负了你云姐姐的。” “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话要是能信呐,那母猪都能上树了,反正我郑重的警告你,要是我家茵儿荃儿因为你的行为不开心了,受了委屈了,咱们兄妹之间就得绝交了,到时候甭管你拿多少盒的栗子糕来,都哄不好的那种。” 贾琏咧嘴笑了起来,“尽是歪词儿歪理,知道了,小祖宗。” 第350章 得知实情,郑霖泪崩 贾琏最终顺利的赖了下来。 因为担心着郑霖那边,母女俩一直等在暖阁里,各自手上的书半天都没翻上一页。 而在郑霖的卧房里,听完林如海的讲述,郑霖神情呆滞的如遭雷击,他觉得是自家师父在诓他玩呢,亦或者就是自己幻听了。 可林如海在微微叹了口气后,又继续说道:“镇远伯府在心怀异志之初,便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即便你身在我的位置,你也拯救不了。若是谢兰真怀了身孕了,或许我们还能拉她一把,可如今种种迹象表明,她是知情的,她参与了其中的事实根本瞒不了陛下。霖儿,你虽然要尽全力救她,却也要在心里面做好最终的取舍,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还有父母兄弟,还有郑氏族人。师父为你安排的退路仍旧不变,随着镇远伯府的陨落,你只能暂时的离开京都,远离众臣的视线。” 郑霖的眼睛眨了一下,两行清泪滚落,随着眼泪的汹涌,情绪越来越激动,他扑到林如海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他再厉害,也才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委屈,无助,剜心的疼痛,都让他快承受不住了。 等他平复了下来,林如海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林如海的徒弟没那么怂的,对不对?逃避不仅解决不了问题,更加会让问题变得复杂,霖儿,师父相信你,一定会经受得住这次的考验的。” 郑霖用袖子擦擦脸上,可刚擦干了,眼角的眼泪又滴落了,“师父,她为什么要骗我呀?我是她的枕边人呐,是跟她许下一生一世的丈夫啊。” 林如海忍不住的又叹了口气,“可那个家里有生她养她的人啊,那些人都是她的骨肉至亲啊,即便明知道他们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她也只能陪着做戏,闭着眼睛走到黑了。你说,如果易地而处,你又会作何选择呢?是父母兄弟,还是另一半?” 郑霖摇了摇头,“霖儿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该跟我共同进退,互相坦诚相待的。” “痴儿,如果她真的都告诉了你,那你又该如何选择呢?是帮着他们家,还是逼着她与她的父母断亲绝义呢?” 郑霖说不出来,也哭不出来的僵住了。 是啊,如若换作是他,他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 再次用袖子擦了擦脸,“师父,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霖儿只求您,但凡有一丝丝的希望,也要拉一把谢兰,无论最终是怎么样的境遇,只要能活着就行。” 林如海想到黛玉对谢兰的评价,那样烈性子的女子真要到了某种境地,她未必有活下去的勇气的。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师父跟你保证,定会竭尽全力的。” “嗯,谢谢师父。” 他又用袖子在脸上擦了擦。 “你这孩子,跟为师瞎客气什么?你和佐儿,同玉儿他们在为师的心里是一样的重要,我不光希望你俩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有个光明的前程,更希望你们都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美满。虽然命运让你有此一遭,可为师相信你定能百练成刚,拨云见日,否极泰来的。”林如海讲到这些,眼角都湿润了。 “师父~” 郑霖瘪瘪嘴,眼泪又要决堤了。 林如海拍拍他的肩膀,“孩子,把你这一生的霉运赶快走完吧,风雨之后便可见绚烂的虹霞的。” “嗯,师父,我,我明天就想去见见谢兰,我想,把她接回家里去。您放心,我不会露了形藏的,至于她假孕的事,我也会当作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跟她挑明的。” 林如海有些话又堵在了喉咙眼里,不得已再次咽了下去。 可又不得不提醒道:“即便她愿意跟你回家,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如果对方拒绝了,不管理由是什么,你都不许乱来,记得你不可以离开派给你的护卫的视线,人活着才一切都有可能。当然,当你碰上谢山时,可以表露愤怒的情绪,你师母师妹传达给他们的意思,是你羞恼的隐瞒了我们的,你除了要表现出愤怒外,还要伴着心虚慌乱和无措。” 郑霖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这一夜,郑霖彻夜未眠,睡在侧间的顺子也是一对眼睛瞪的溜圆的,他除了自身因为那件事情的愤恨,更多的是心疼他从小护着的少爷,咋就摊上了这么一家子人呢? 直到天光大亮,主仆二人才累的合了一会儿眼,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 匆匆忙忙的用了些饭,他们便乘着马车去了镇远伯府。 门房见着是他,又是慌手忙脚的分头行动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甩开另一个门房的搀扶,也不等通报的人回来,直接闯了进去,更没有如从前那般先去正院拜见谢母,而是直奔后面的东侧院了。 等谢母知道的时候,他们主仆三人已经快到地方了。 此时的谢兰正穿着一身劲衣躲在堂厅里打着拳呢,她想借用挥汗如雨来麻痹一下烦乱的心。 还好守院门的婆子是个大嗓门,“呀,是姑爷来了呀。” 谢兰因为收势不急岔了气了,她痛苦的扶着腰侧,急匆匆的奔回到卧房里,来不及脱衣服了,香茉先给她盖上了被子。 堂厅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了推,因为拴着没推开,郑霖很想来上一脚,可还是克制住了,深呼一口气,努力的将声音语气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兰儿,兰儿,我来了,香茉,快开门呐。” 香茉看了一眼床上的谢兰,忙跑到堂厅里,她也稳了稳情绪,“来了来了,是姑爷吗?您都多少天没来看小姐了呀?真是的,莫不是在外面有了更得意的了?” 堂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郑霖笑道:“你这丫头,这从哪来的歪理啊?我与你家小姐的感情如何,旁人或许不知,但你不清楚吗?” 他说着,便绕过了香茉直奔卧房。 听到动静的谢兰,把身子往被子里又埋了埋。 第351章 试探探出了真心,隐瞒吐露了实情 郑霖奔到床边,脸上是焦急的,内心是复杂纠结的,他伸手摸了摸谢兰的额头。 “兰儿,身子还不爽利吗?吐得厉害吗?快让我看看瘦了没有啊?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干嘛要让你这么遭罪啊?” 在郑霖要扒开盖在她脸上的被子时,谢兰用力的阻止着,虽然她有功夫在身,可因为心中的歉疚,还是没能挣扎的过。 她明显瘦削了好多的脸露了出来,还因着心里无法跟他诉说的委屈红了眼眶,瘪着嘴,“你怎么才来啊?我以为你都不要我了呢?师母师妹说你生病了,可好些了?” 郑霖的拇指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想起自己不知情时对她的思念和担忧,他的眼睛也湿润了,他也是好委屈,好憋闷的,他亦有千言万语,可他同样无法对她诉说一字半句。 “兰儿就别担心我了,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嘛,倒是你,上次一别,怎么又瘦了这么多了?这个浑小子是个不孝的,还没出娘胎呢,就这么折腾他娘,看我以后怎么揍扁他的屁股?” 郑霖的话,惹得谢兰一阵心酸,要是真有个孩子多好啊?他一定是个好父亲的,可是,他俩最终会走到哪一步呢?她不敢想,不敢往深处了想,胸口就似被一把银针给戳了又戳,痛,入骨的痛。 她想深呼吸的缓解一下,却又扯到了岔气的地方,忍不住的痛呼了一声。 郑霖见她的表情不似作伪,担心的想掀开她的被子查看,谢兰紧紧的抓着被头不撒手,郑霖索性便掀开了下面,她那一身劲装便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中。 谢兰一愣,闭了闭眼睛,知道有些事情今儿不说清楚了,是过不去了。 她冲站在房门口的香茉说道:“你跟顺子守在外面,谁来了都不让进。” “小姐~” “听到了没有?”谢兰吼道。 “是。” “还有一个人是谁?”她对郑霖问道。 “是师父配给我的护卫。” “难怪,要不是他有几声呼吸重了,我都察觉不到呢。”谢兰坐了起来,指指自己的衣服,“你要问什么便问吧?不然等我娘他们过来了,你问了我也回答不了了。” 郑霖颤抖着抓住她的一只手,又指指谢兰的肚子,“兰,兰儿,你,你只有练功的时候才穿成这个样子的,你~” 谢兰的脸上满是壮士断腕般的决绝,用力的咬了咬下嘴唇,甚至还咬出血来了。 “是,我根本就没有怀上过。” “为何?为何要骗我,我们才成婚没多久,我也并未着急要孩子啊,你如果暂时不想生,我是不可能催你逼你的,就算你不能生,大不了以后从我兄弟那儿过继一个便是了,咱们从小养大的,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啊。” 谢兰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惊讶的瞧着他,“你,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啊?” 郑霖气笑了,“你是我结发白首的妻子啊,我不对你好,该对谁好呢?” 谢兰苦笑了一声,蓄在眼睛里的眼泪倾泄而下,刚擦了,却又汹涌而落了。 “傻瓜,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郑霖紧锁着眉头,“什么意思?兰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啦?我们是夫妻啊,你不该瞒着我的。” “我,我不能告诉你,你快走吧,以后都别来了。” 郑霖一听这话,欣慰的同时,又心疼不已,这个傻姑娘将自己折磨成这副样子,真的只因她在乎自己啊。 “你不说清楚了,我走什么走?往哪儿走啊?” 谢兰一个劲的哭,堂厅的门外边,香茉直跺着脚,也不知是不是被冻的? “谢兰,是不是岳父他们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谢兰的神情一滞,随即又摇头,“你就别问了,你回头就找个理由休了我,咱们从此分道扬镳各不相干。” 郑霖掰着她的肩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我猜猜,你得知了他们的谋划后,他们为了能守住秘密,只能以怀孕这个借口将你留在镇远伯府,对不对?你害怕焦虑不安,又担心着他们,又记挂着我,这才将自己折磨的憔悴不堪,是不是?可是,谢兰啊谢兰,你我夫妻一体,你若是逃不开,我又怎么能逃得了呢?” “所以,所以我才让你休了我啊,只要咱俩之间没了瓜葛,你及你的家人,还有安国侯府,就都不会受到牵连了呀,活着不好吗?我谢兰此生能嫁与你为妻,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福运了,郑霖,算我求求你了,好吗?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拿出你的魄力来好不好?” 谢兰没有否认,即便不是全部的真相,也大差不差的八九不离十了。 “有一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郑霖想了想,谢兰自己的生机必须靠她自己争取,他要尽力的推动她一把。 谢兰疑惑的看向他,“何事?” 郑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很,难以启齿吗?” “是。” “快说,就算是死,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谢兰反握住了他的胳膊。 “这两天,其实,我并不是生病了。”谢兰的指甲隔着厚袄子都似乎掐他的生疼,郑霖又叹了口气,“但也确实躺在床上好几天了,实在是没力气下床。” 郑霖便把那天谢山拦住他去珍品酒楼,以及后来怎么解毒的事情告诉了她,当然了,他还是隐去了安国侯府跟贾赦的参与。 谢兰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你没有诓骗我?” “这种事情,别人瞒都瞒不及呢,我难道还无中生有的自污不成?”郑霖满脸的痛苦。 “他,为何要这么做?你可是他的亲妹夫啊,他这是要置我于何地啊?“谢兰难过的嚷道。 “我也想知道,这是谢山的私人行为呢?还是镇远伯府当家人的主意?还,还是指使他们的人让干的?如果那天,不是有顺子在,我都不敢想象,即便我已经逃出了酒楼了,可中毒已深的我,在找不到解药的情况下,我会死了死了,还会背上不检点的污名。谢兰,我好恨呐,我恨不得杀了谢山,可是我却不敢让别人知道我当时的不堪,连师父师母都不行的。” 第352章 得知岳家谋划,小俩口打配合 郑霖此时是真情流露了,特别是说到谢山时,感觉他的后槽牙都咬碎了,黛玉还在犹豫斟酌的事情,让他这么轻易的就做到了。 谢兰犹如五雷轰顶,她哭不出来了,浑身颤抖着直倒抽着气,郑霖心疼的抱着她,抚着她的后背顺气。 “兰儿,兰儿~” “他,他们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我好,原来就是这么为我好的,呵,呵呵呵~”她拉着郑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霖哥,我这里好疼啊,疼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郑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将谢兰搂得更紧了。 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平静了下来,郑霖起身走到面盆架子前,铜盆里面有水,但是凉的,他先洗了把脸,抽下上面挂着的布巾擦了擦,接着又将布巾稍微的湿了湿,替谢兰敷到了眼睛上。 “兰儿,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去,你是外嫁女,师父会尽全力保全你的。” 谢兰扯掉布巾,痛苦的摇了摇头,“没有用的,他们的图谋太大了,灭十族都难赎其罪的,霖哥,听我的话,回去后就送一封休书来吧,就说我犯了七出之条中的恶言恶疾,兰儿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谢兰,你是不是傻啊?明知道他们走的是不归路,你也要跟着一条道走到黑吗?你忘了我们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了吗?没有了你,我,我活着又能如何啊?谢兰,我求求你了,别犯傻了,他们可以对付我,但你跟他们是骨肉相连的亲人呐,你远离是非,不也是在变相的保护我吗?”郑霖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劝说着。 谢兰还是拼命的摇着头,“你不明白的。” “你不说,我怎么能明白啊?”郑霖急死了,他恨不得跟她吼一声,你倒是竹筒倒豆子的说个一清二楚啊! “我,我,”谢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郑霖的眼睛,“我,我那天回来,并不是想我爹娘了,而是因为觉察到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师母有意无意的忽略疏远,肯定跟我娘家有关的,你既然不说,那我便回来问。可是,在书房外面,我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是什么?”郑霖问道。 “是,是,是他们要在年三十的宫宴上刺杀陛下和诸皇子,我一慌,弄出了动静,他们是没忍心杀了我,但却扣住了我,还放出了我怀孕的消息,我,我只能配合着。” 郑霖握住她的颤抖的手,泪洒衣襟,“这么久了,你咋一个字也不透露呢?可苦了你了。” “你身后虽有安国侯府,甚至还有忠国公府,可你,以及整个郑家,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我赌不起啊。” 小俩口抱在一起又哭了一回。 郑霖又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是受何人指使吗?只要揪出了元凶,他们的罪责也就没那么深了。还有,你知道他们刺杀的具体计划吗?” 谢兰再次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有元凶,但是谁却不晓得,具体刺杀的细节也不得而知,我会找机会打探的。霖哥,我算是看出来了,林家上下待你一片真心,若想破局,凭你一人之力根本办不到的,你不妨跟师父商量商量,讨个主意,最好还是依我所言,休了我,断得一干二净的,以策保全。” “谢兰,你休想,我不会放弃你的。”郑霖此时没有掺杂任何的功利,眼前的女子是他妻,是他要相守一生的人,不竭尽全力的拼上一把,他会死不瞑目的。 “你,怎么这么犟呢?属牛的吗?” “得看是为了什么人,什么事情了。”郑霖笑了笑,他又走到面盆架子前浸湿了一下布巾,替谢兰擦了擦,又给自己擦了。 “傻瓜。” “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这时,守在堂厅里的护卫出言提醒道:“有人往这边来了,快到院子外面了,至少有七八个人,其中半数是有功夫的,不过,都不是小的对手。” 谢兰跳下床,找出脂粉在郑霖微肿的眼皮眼睑上扑了扑,随即又跳回床上,扯过被子,还不忘扯乱了自己的头发,接着又破口大骂了起来。 “姓郑的,你个没良心的,我不就是责怪了你几句嘛,至于阴阳怪气的跟我摆脸色吗?你几天不见人的,我问一问还不行了?你就说,是不是想纳妾讨小老婆了?你告诉我是谁家的,我贤惠着呢,我帮你去讨回来。” 随后,她推着郑霖,小声的说道:“你快跟我对骂,然后怒气冲冲的跑出去,听话,快走,就算我做了什么,他们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骂呀,走啊?” 郑霖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意,手落在谢兰的脸上摩挲了两下,“保护好自己,相信我,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放弃你的。” 他说着,便用力的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守在廊下的顺子跟香茉也看到了谢母他们进了院子了,香茉忙拔高着声音问候道:“奴婢见过太太,见过奶奶。” 郑霖也适时的大声的吼道:“谢兰,你疯了,你竟敢对我动手,敢甩我嘴巴子?当初可是你爹上赶子要说亲的。是,我郑家名声不显,但我郑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滚!滚!~”谢兰嘶吼着。 “滚就滚,这可是你让我滚的,以后你们家就是跪着来求,老子都不来了,一窝子乌龟王八蛋!” 郑霖捂着脸,怒气冲冲的踹开堂厅的门,正与那对婆媳碰了个正脸,他冷哼一声,“顺子,我们走!” 三个人将谢母身后的人推推搡搡的,跑了出去。 谢山媳妇儿指指他们离去的方向,“婆婆,他,这也太没有礼数了。” 屋里的谢兰适时的干嚎了起来,在她们婆媳冲进去的时候,谢兰又裹紧了被子,哭的越发的伤心了。 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谢母心疼的在被子上轻轻地拍了拍,“我苦命的兰儿啊,娘跟你保证,等此次事了了,你若不想跟他过了,咱们就重新挑一家,好不好?” “滚,你们也滚~” 谢兰在被子里蹬着腿脚。 “好好好,你冷静冷静消消气,娘先回去了啊。” 第353章 得知镇远伯府秘密,黛玉再进户部告知 郑霖他们跑到大门口坐上了马车,顺子拍着胸口直说好险。 “少爷,看刚才那个老太婆的架势,怕是想捆了我们吧。” “她跟谢广睡一个被窝的,又生出了谢山那个黑心烂肺的,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啊,他们家也就出了你少奶奶这根好笋了。”郑霖撇撇嘴。 “那是,毕竟少奶奶跟您睡一个被窝呢。”顺子贫嘴道。 听了这话,郑霖郁闷烦躁的心情陡然间好了不少。 回到安国侯府时,他直接去了凤梧院,黛玉正要让林七去北城找小乞丐他们。 “师兄,你去找谢兰了?” “嗯,玉儿,我把那件事情告诉她了,当然隐去了师父国公爷他们,谢兰她,她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子,我,我不想她陷入到那个漩涡里,我得拉她一把。对了,我已经知道谢山他们要干什么了,只是具体的实施计划还不清楚,谢兰说她会找机会去查的,离宫宴还有些日子呢,我们还有足够时间。” “他们想干什么?” “据谢兰所言,他们是要在年三十的宫宴上刺杀陛下跟诸位皇子,谢兰也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谋算,被扣在那边了,放出她假孕的消息主要就为了迷惑我们。” “可真真是好胆量啊,不是,他们哪来的自信,一定会成功呢?”黛玉蹙着眉头,“近卫营应该问题不大,但侍卫营,里面除了承袭的职位,大多数是勋贵官员家的子弟,这些人身上干净的少,若是再财色双管齐下,呵,那可不就成大筛子了吗?好家伙,水家还真下足了功夫啊。” 郑霖只觉得后背发凉,“师妹的意思,侍卫营里倒戈成一片了?那要是水家趁机逼宫的话,岂不是?” 黛玉抠着下巴,微微的摇了一下头,“以水溶的行事做派,只能是对半开。” “什么意思?” “他这个人心高气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往往这样的人是很厉害,但是从以往的事件来看,他还很冲动,只凭自己的喜恶,等事情并不如预期的时候,继而便会被找补回来,他的身边一定有个智囊型的人物,而且份量很重,他至少是听劝吧。” “嗯,要不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对手呢。”郑霖点点头。 “如果水家继续隐在后面坐收渔利的话,那么还想用镇远伯府这把刀的,就只有那位齐郡王了,当今退位,他这一脉才有机可趁啊。” “齐郡王?对,我都差点儿忘了他了,可他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嘛,要了皇位又有何用?” 黛玉瞥瞥郑霖,“女儿怎么啦?有一个事实你不得不承认的,那就是一个男人在确定自己的儿女都是自己亲生的时候,女儿生的肯定是自己的亲外孙子,但儿子生的就不一定了。” “为何?” “因为即使儿子是你的,儿媳妇儿怀的也不一定是你儿子的。” “噗~,哈哈哈~,这是什么歪理?” “这怎么是歪理呢?这不就是最现实的问题吗?” “小的觉得郡主说的太有道理了。”顺子插了一嘴。 黛玉嘻嘻一笑,“还是顺子有眼光,不像你家少爷傻不愣登的。” “我,嘿嘿,那个,傻就傻吧,一家子人总不能都是聪明的吧?”郑霖笑着挠挠头。 黛玉瞧着时间还早,“林七,你去找一找我大舅去,让他中午过来吃饭。十二十三,你俩一会儿跟我去趟户部。杏儿,你跑一趟厨房,问问有没有现成的糕点,有的话,拣两盘我爹爹喜欢吃的装上。” “是。” 几人应下都各司其职去了。 黛玉抓过郑霖的手脉摸了下脉,“师兄,脉还是有点儿浮而不实,快回院子里歇着去吧,中饭让人送过去就是了,你还得再休息上两天,千万别逞强了,若是耗损了根基可就补不回来了。” “哎,我听你的。” “师兄乖,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糖葫芦啊。” 郑霖乐的咧着嘴,“好,那师兄等着了。” 而林七跑到忠国公府,并没有找见贾赦,连留守的八两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林七只好说道:“是事关镇远伯府的谋算,一定要尽快联络上国公爷,我家小姐已经去户部找我家老爷了。” “行,我这就将人手撒出去。” 黛玉他们赶到户部时,就见林毅林刚也跟着忙活得手脚都快冒烟了。 “爹爹,这些册子我能瞧吗?” 林如海还当听岔了呢,一抬头,满脸的惊喜,“玉儿,你怎么来了?本朝律法倒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可翻阅账册记要等物的。” “那您先歇会儿,喝口热茶吃些点心,我帮着瞧瞧。” 在两位主薄诧异的目光中,林如海让了开去,黛玉坐到他的椅子上翻起了他刚才看的那本册子,很快便明白该如何做了。 林如海垫巴了些,便招呼着林毅林刚和那两位主薄,“点心还热乎着,你们也都过来吃些,还不知道今儿要忙到何时呢?” 两位主薄冲黛玉拱了拱手,摸着肚子走到桌子旁,“还真是饿了呢,大人,我俩可就腆脸厚颜了。” “快吃吧,乱客套啥?都不是外人。” 林如海并未刻意为之,而是本心使然,两个主薄却都怔住了,眼底泛着感动和兴奋,糕点的糯香甜软迅速俘获了他们的味蕾。 他俩都是集全家之力供养出来的农家子弟,虽然有幸都留在了京都,可城大而居不易,他们靠着微薄的俸银养活着大家子人,还要人情往来,日子皆是过得紧巴巴的,一个月能吃上顿肉都是一家人值得期待高兴的事情,就别说这些贵的离谱的糕点了,见着一回都难。 而且,若是能入了安国侯的眼,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仕途能更进一步了?谁家升职不加薪的,那未来可期的生活不就有了盼头了吗?这俩人是越吃越美滋滋的。 吃惯了这些的林毅林刚只是确实饿了,有了些许的饱腹感后便放下了,喝了点热茶水,又忙起了刚才手头上的活。 第354章 冯槐等人终回京,子舅二人再进宫 等两位主薄光了盘了,林如海也歇够了。 “玉儿,你回家去吧,爹爹来弄。” 黛玉搁下毛笔,“爹爹,咱爷俩说说悄悄话呗。” 林如海秒懂,这是有什么新情况了,“行,那边一处院子里的墨梅前些天结苞了,或许已经开了些了,爹爹带你过去瞧瞧。” “真的?跟咱家老宅中的那株差不多吗?”黛玉满脸的欣喜。 “树龄要短上一些,其姿态必然会少些岁月的沉淀的,韵味上差了不少。” 来到那处院子,跟进来的十三斜靠在门框上,把住了出口,林如海为黛玉介绍道:“这里原本是处仓房,如今正闲置着。” 黛玉快速的查了一遍门锁,确认没有藏人后,她还谨慎的将林如海拉到院子中间的那棵墨梅树下。 拉过一根树枝,仰着脑袋,状似在观赏着,小声的把郑霖从谢兰那儿探来的情况告诉了他了。 “谢兰还会继续打探他们具体的实施计划,爹爹,照师兄所言,谢兰的心偏在他的身上,她如实相告,便已经表明了取舍了,我也看得出来郑师兄对她情根深种的,他日,可否能救她一命啊?” “玉儿心软了?” 黛玉摇了摇头,“我是怕郑师兄难过情劫啊。” “爹爹会好好的想一想的。” “对了,我方才琢磨了一下,凭着谢广父子俩,根本就难成其事的,要是近卫营还可信,那么,最容易被收买掌控的就只有侍卫营了,咱们得早做准备啊。” 林如海赞赏的点点头,“爹爹不得不再惋惜一下我家玉儿为何不是男子了?” 被变相的夸奖了,黛玉咧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爹爹,贴心的小棉袄不好吗?” “好,好的,这可是爹爹千金万金都不换的无价之宝呢。” “这还差不多。” “这个情况你告诉你大舅了吗?” “哦,我让林七去找他了,让他中午来我家吃饭呢。爹爹,您打算怎么办?” 林如海沉吟片刻,“你回去后,让他来户部找我,我俩一起进宫面圣,侍卫营太过特殊了,我们两个可管不了。” “嗯,我提议往将计就计方面想想,这样一来,对方也就不会心生警惕,咱们也更便宜行事。我估摸着水家会继续往水底沉的,镇远伯府即将终结,陛下应该会趁机跟齐郡王府算旧账的。” 从户部回来后,林七便告诉她没见着贾赦。 “连八两都不清楚他去哪儿了?” “是的。” “那就再等等,让咱们外面的人也多留心一些。” “小的已经派人去通传了,只要谁看到舅老爷,就会通知他过来的。” “好。” 换好衣服来到正堂,贾敏问道:“你去给你爹爹送糕点了?” “嗯,不过是打的幌子。谢兰把镇远伯府的接下来的行动告诉给了郑师兄了。” “他们想干什么呀?” 黛玉附到她耳边,“年三十的宫宴上刺杀陛下跟诸位皇子。” “什么?”贾敏嚷道。 “嗯,您没听错的。” “呵,这是吃了多少的熊心豹子胆啊?就凭他们两父子?还是凭着他们那一家子啊?真当那些侍卫近卫是摆设不成?” 黛玉吁了口郁气,“近卫肯定不是摆设,其他的可就难讲了。娘,等到腊月二十七八九的时候,我便先进宫去吧?我实在不放心义母跟小六儿。” “唉,偏偏他们娘俩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中宫嫡子,不然直接接到我们家来就好了。你得跟我保证,不许逞强抖机灵,有危险了先拉着他们娘俩躲起来,知不知道?”贾敏咬牙切齿的拧着黛玉的耳朵。 “娘,疼疼疼,玉儿都听到了,也记住了。” “别给老娘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要往心里头记才行,你要是再受个什么伤的,我就不要你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啊,娘,玉儿最听您的话了。” “是吗?呵,那就说到做到吧。” 快未时的时候,贾赦才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贾敏忙让人快去热一下饭菜,又将暖阁里的丫鬟婆子们支了出去,“你们甥舅两个有什么话快说。” 黛玉给贾赦倒了盅热茶,“舅舅,喝口润润嗓子,我先把我这边知道的告诉您。” 等黛玉说完,贾赦放下茶盅,脸上的神色古怪不已,“冯魁他们回京了,那个黑马寺的幕后之人直指齐郡王轩辕才,当然了,隐隐约约的也有着水家的影子,同时,我的人还分别在大同临脂两处发现了不明身份的驻兵,具体的情况还要进一步的查探,不过,这些得由陛下的人去查证了。” 黛玉合掌一击,“太好了,甭管对方是谁,总之是暴露的越来越多了。与人斗,还是挺有乐趣的。” 她话音刚落,贾敏的巴掌就拍到了她的胳膊上了,“这还是我生的姑娘吗?” 黛玉懵懵的摸摸自己的脸,拉拉贾敏的袖子,“娘,您仔细的瞧瞧,我就是您的玉儿呀。” 刚抿了一口茶水的贾赦,喷了黛玉一脸,她用手抹了抹,“还是舅舅疼玉儿,都用茶水给玉儿洗脸了呢。” “哈哈哈哈哈~,”贾赦指指她,“难怪你娘老说你,玉儿,可不冤的啊。” 贾敏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在黛玉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贾赦填饱了肚子,便去了户部,然后同林如海一道进了宫,当今也已经从冯魁他们的口中知道了黑马寺的调查情况。 “你们来的正好,冯魁,跟他们俩说说。” 其实,方大方二已经都告诉贾赦了,但还是要装着不知道的,这种忌讳可犯不得。 等冯魁讲完,贾赦说道:“陛下,我们还探知到了一些别的情况。” “哦?快说。” 贾赦说完后,林如海又将黛玉告诉他的,和她分析建议的内容说了一下。 当今啪的拍了一下龙案,茶盅上的盖子跳了起来,落下去时,在龙案上滚了两圈,掉到地上摔碎了。 “永宁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朕的人其实早有察觉了,朕还盲目自信的没当一回事儿呢,可笑,可叹呐。” 第355章 初见暗一,邱奇觐见 为商量了关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刺杀的应对之策,当今将暗卫的首领暗一也叫了出来。 这还是林如海贾赦第一次见到此人,一个五官平淡无奇的男人,即便他此刻就站在那儿,还是会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林如海小声的问贾赦,“大哥,你跟他比起来,谁更强一些啊?” 其实,他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更加不用说暗一这样的顶级高手了,他只抬眼看了他俩一下,便又恢复了木头桩子的属性了。 当今也很好奇贾赦会怎么回答,便看向了他。 贾赦手痒的很想打自家妹夫一顿,这有可比性吗?人家那是干暗活脏活的,即使功夫没有自己的高,但有的是杀人的手段啊。 皮笑肉不笑的瞪了林如海一眼,“那个,我打小学的就是上阵杀敌的马上功夫,若论起拳脚功夫来,咱可就不够瞧了。” 林如海还认真的哦了一声,站在他俩身后的冯魁很努力的才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当今不给面子的直接点破了,“贾恩侯,你个老滑头。” 林如海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怎么像个孩子一样,提了这个问题呢? 他瞥了瞥贾赦,见他一脸的委屈,忍不住的轻笑出声,“那个,咱们说正事儿吧。能不能确定侍卫营的可用之人的人员名单?” 当今又看向暗一。 暗一回道:“侍卫营的正副统领虽然关系不睦,但皆未被收买,他们近身的几个心腹都还可信,其他的,可信者不足五十人。” 当今又拍了一下龙案,“都是朕自视太甚了,又刚愎自用,但能凡听见进去一点点的劝,早就该把这帮混蛋给收拾了的。” 贾赦抠抠下巴,“现在反而还不能收拾了呢,一旦打草惊蛇了,他们改变了计划,咱们可就更加的被动了。” “确实,也不知道安和邱奇他俩还知道些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林如海说道。 “暗一,他俩中今天是谁在宫中值守?”当今向暗一问道。 “是邱奇,明儿是安和。” “阮河啊,派人去将邱奇唤过来,让人盯着,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关注着他的动向。” “是。” 阮河走到殿外,当着轮值的侍卫们招手叫来了一名小太监,“小白子啊,你腿脚快,去把邱奇邱副统领叫过来,提醒他皮紧着些,陛下正闹心呢。” “哎,您请好儿吧。” 等小白子跑了,阮河又进了偏殿,当今刚才传给他的命令,也由一位小太监接了跑出了勤政殿的侧门。 不多时,因为小白子的话而忐忑不安的邱奇来到了殿外。 听到禀报,阮河走到殿门口,“邱副统领快进来吧。” 他偷偷的给阮河塞了块银锭子,小声的问道:“公公可知是为了何事啊?” 阮河笑纳他的意思,“你进去了不就知道了。” 邱奇的嘴巴动了动,这小子一定没说什么好词,看透了的阮河懒得计较,“快走吧,陛下还等着呢。” 来到殿内,他自然是知道林如海跟贾赦进了宫的。 他们见他到了,便中止了刚才的话题,当今暴喝道:“邱奇,你可知罪?” 邱奇噗嗵的跪到了地上,那声音听着都觉得疼。 见他不说话,当今又道:“侍卫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隐瞒不报,你心中还有朕这个君吗?” 一时间,邱奇想到了好多,转念一想,是事关侍卫营的,那就只能是那件事情了。 心下笃定后,他磕了个头,“陛下恕罪,臣自知愧对陛下,可是我的家人都在那帮人的监控之中,他们之所以还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皆是因臣对他们还有用,他们希望我能跟大多数人一样屈服,能为他们所用。” “他们?你知道是什么人吗?”当今冷森森的再次问道。 “一开始猜不出来,但是现在,大概知道是谁了?” “谁?” “齐郡王。” “他?确定?” “臣不敢十分确定,但出面拉拢的人都是齐郡王的人。” “他有那么傻吗?这不是明火执仗?” “不敢欺瞒陛下,臣曾专门去盯过梢的,那些人完成拉拢腐蚀后,便会跑去敲开明堂巷的第二道门,臣也想进去探查一番的,但发现里面有高手,还是可以轻松碾杀我的高手。既然进不去,我便远远的守着,然后就发现,只要那些人进去了,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有一辆骡车从那间院子的后门出去。臣一路跟着,不止一次的看到那辆骡车进了齐郡王府的后侧门。” 林如海贾赦相互看了一眼,心中皆道:“这不全被咱家玉儿给说中了吗?” 此次反杀成功后,灭的只能是镇远伯府跟齐郡王府,而北静王府以及整个水家却不伤分毫,其善用人心者,不可谓不高明啊,可纵观这几十年的朝堂变迁,到底是何人有如此才智呢? 子舅二人的好奇心被挑到了最高处,却一筹莫展的,寻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当今的脸色仍旧铁青,对邱奇又再再再一次问道:“你既已查明,为何不上报?你是想继续观望,以图大利吗?邱奇,你好大的狗胆,你视朝廷若无物,你视朕如摆设,是当真以为朕摘不了你那颗项上人头吗?” 邱奇都快吓尿了,这扣下来的罪名也太大了吧? 他确实有在观望,没有及时禀报,还不是想着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吗? 可这些话,就算是借他十颗脑袋,他也不敢说呀。 他咚咚的直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臣并无不诚之心,不然,面对两万两的银票和美人时,臣也不会断然拒绝的。为此,那些人为了教训一下我的不识抬举,还找人打断了我家大小子的腿呢,到现在都没好利索,连小的那个,都不敢让他去学馆了,孩子每天都自己个儿在家看书默书呢。” “若有半句糊弄,朕当灭你全族!”当今咬牙切齿的。 邱奇又连磕了好几个,“臣若有半句诓骗,自当承受您的所有怒火。” 第356章 林如海吃瘪了,安和坦言不讳 邱奇赌咒发誓着,当今一副权且信了你的样子。 “糊涂!人家都威胁到你的子嗣了,还闷声不哈的,你还记得侍卫营的职责是什么吗?” “臣不敢忘。” “行了,起来回话吧。” “谢,谢陛下宽宥。” 贾赦瞥了邱奇一眼,他额头上果然肿鼓了一块大包,就跟刚长出来的犄角一样,那几个头磕的是真实在啊。 当今没从邱奇这儿得到跟水家有关的消息,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他希望明天安和能给出一点更加有用的来。 “继续刚才的话题,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他们动手的时间和地点了,但是,他们到底会怎么做?侍卫营的内应会如何行事配合?都是不得而知的。诸位有什么主意?” 贾赦说道:“侍卫营里面还得靠两位统领了,我们那边也会再加点力度的,明儿朝会上会有御史弹劾谢广谢山滥用职权图谋私利,臣那边已经做好安排了。“ “大哥想敲山震虎?”林如海问道。 “老虎听到你这么说,会生气的,爷只是想让他们父子俩慌了手脚,露出更大的破绽来而已,他们这种不忠不仁不义之徒,连当畜牲的资格都没有的。”贾赦做了个睨视的神情。 林如海磨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不许学你外甥女讲话。” 贾赦晃着脑袋,瘪了瘪嘴,“哦,人家表达的就是那个意思呗。” 林如海攥了攥拳头,想到自己根本打不过这货,只得翻了个白眼。 冯魁阮河继续憋笑,暗一面无表情的,邱奇则是觉得好稀奇,朝中皆传忠国公不着调,今儿算是开眼了。 当今眉眼带笑,原来林如海在这货面前也吃瘪啊,莫名的开心是怎么回事呢? “咳咳,既然恩侯有了安排了,朕便心中有数了。” 又议了会儿,外面天都黑了,邱奇先一步离开了。 不用问,林如海他们又留下来跟着当今吃御膳了。 相较于冯魁的缩手缩脚小心翼翼,他们子舅二人就随意多了,贾赦甚至厚颜无耻的说道:“冯魁啊,敞开了肚皮吃,一百零八道菜呢,陛下的胃口小,你看看,每样就只吃那么一点点的,剩下了这么多,多浪费啊,快吃快吃,咱们这是帮陛下分担呢,忠君爱国可不局限在国事上,而是方方面面的,懂吗?” 阮河捏了捏自己的鼻头,这位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啊,他瞄瞄当今,还好,自家主子明显很开心呢。 用完了膳,当今又拉着林如海下了几盘棋,等回到家时都快子时了。 贾敏睡眼惺忪的撩开床帘子,“怎么这么晚?晚上可吃过东西了?” “同大哥一道在宫中吃的,我被陛下拉着下了几盘棋,所以才回来晚了,你睡吧,我洗漱了就睡。” “嗯,你明儿可是大朝会,好歹眯上一会儿吧。” 次日朝会一散,安和便被宣进了勤政殿。 昨儿正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邱奇刚被宣召,那些耳报神们便活跃了起来,此事很快被传到了宫门口,那个接信的侍卫就是贾赦被禁足闭门思过中进宫时欲要拦阻的那位。 此一番顺藤摸瓜,暴露的就不仅仅是邱奇口中的那处院子了,还有贾林两家的亲卫护卫们都知道的那个老地方,这一处可是水家的。 林如海出宫后,当今辗转反侧的一直没睡着,加之心情不畅,今儿朝会上一直黑着脸,关于御史们对谢广父子俩的弹劾,他勒令刑部彻查。 在那父子二人喊冤时,他冷冷的说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若你们不曾做过,那就让他们去查好了。” 踏进勤政殿,安和跟邱奇一样的忐忑不安,作为侍卫营的统领,他应该是当今的近臣才对,但当今上位后,却对他对侍卫营一直不冷不热的,反而更加亲近近卫营,他们逐渐的被边缘化了。 而且这几年来,齐郡王北静王的手都伸了进来,他只是个空有名头的统领而已,而且这些侍卫大多是有些来头的,他发现自己辖制不了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起了鹌鹑。 他昨天听心腹说了,当今将邱奇宣召了,好一顿的训斥呢,看来他今天也是避免不了了。 硬着头皮上前拜见,当今冷哼了一声,“久不见安统领,你倒是圆润白胖了不少啊,若有人来犯,你是否还提得起刀,举得起剑啊?” 他倒也干脆,直接跪下来磕头,“臣惶恐,臣有罪。” “哼,你确实该罪该万死!说,侍卫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如今是齐郡王的臣子呢,还是北静王府的臣子啊?” 乖乖隆地咚,当今这是什么都知道了呀,自己是哪一个的不都得死吗? “陛下,臣虽庸碌,但对朝廷对陛下的忠心可鉴日月啊,请陛下明察,臣生是陛下的臣属,死亦是陛下的鬼骑。” “是吗?那侍卫营如此状况,你为何不上报?侍卫营腐烂不堪,你身为统领,难逃其责,管辖不利,尸位素餐,你还有何脸面穿着这身皮?” 面对着当今的疾言厉色,安和只觉得一股尿意往下涌,还好关键的时刻闸门很给力,不然可就糗大了,一旦惹了当今的嫌恶,他即便不死,这仕途也就到这儿了。 “陛下,不是臣不查,而是臣无力回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收买拉拢了一个又一个,臣不是没有阻止过的,可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被他们给逐步的架空了,除了臣身边的那小猫三两只外,臣突然发现自己已然无可用之人了。臣不是没想过来找您的,可自您继位以来,侍卫营早已可有可无了,臣实在不敢,好歹这样混着,臣至少还能养活一家老小呢。陛下,臣无一言虚诓,请陛下只降罪臣一人,饶过臣家中的父母妻儿。” 安和咚咚的又磕了两个,想到衣襟里挂着的护身符,是他妻子从城外寺庙里给他求来的,今儿若是能囫囵个儿的走出这里,来日定要去那庙里还个愿不可。 第357章 小六儿原是林妹妹,林远安升沧州知州 好似听到了安和的心声一样,当今的脸色稍霁。 “这么说,你还挺忠君体国的了?” “臣惶恐。” “哼,以你之见,侍卫营中是依附北静王府的人多,还是偏向齐郡王府的人更多呢?” “不敢诓骗陛下,那些人即便只是为利所诱,但也不是一个落魄的齐郡王府可以掌控的,以齐郡王的心机手段,在臣看来,充其量,不过是他人手中的刀而已。但因为他是皇族,虽然两三代后爵位降了,可他却是拉拢鼓惑人心的活招牌。” 安和的话都是点到为止,当今虽恼他的世故滑头,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瞧的通透。 庸才也好,能臣也罢,此后是否继续任用?怎么用?用多久?都不是眼下该考虑的事情。 当今又交代了他一些话后,便放他离开了。 出了勤政殿,安和摸着那枚护身符,抬眼被透过云层的一束阳光晃了一下眼睛,脸上的神情虽平静无波,内心却是欢快愉悦的。 “今儿肯定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哈哈~” 此时的椒房殿里,轩辕安已经醒了,在奶嬷嬷替他换尿布的空档,他的双腿得到了片刻的自由,正左蹬一下子右蹬一下子的好不开心呢。 今天外面很冷,太阳的光照在人身上并不温暖,可当窗棂上通过光亮时,躺靠在软榻上的皇后却觉得心情分外的明媚,边瞅一眼阳光,边瞧瞧自己的宝贝儿子。 “玉儿上次回去后,又有好些天没来了吧?” 琳琅笑道:“眼瞅着就快腊月了,可不正是府上忙碌的时候,而郡主本就一直有帮着管理家事的。” “唉,如今我是越发明白什么叫宫中无岁月了,又要过年了吗?等年节一过,我家小六儿就长一岁了,是个大小子了。” 琳琅的鼻头一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不,这小孩子啊就是见风长,您瞧瞧咱们殿下,是不是一天一个样?这俊俏的小模样哦,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家的小姑娘?” 皇后噗嗤的笑了起来,“他才多大点儿,哪个丈母娘能瞧得上哦?回头小媳妇儿不理他了,还不得回来哭鼻子啊。” 被自家亲娘yy的轩辕安,已经成功的抓到自己的一只小脚丫了,大人们的谈话他都听见了,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已经知道自己投生在何处了。 这里虽然不是原本的红楼世界,但这里有林如海和贾敏,是不是说明他可以用现在的身份再次见到爹爹和娘亲了? 而那个叫做玉儿的姐姐,不知道她是这方世界里的林黛玉呢,还是取而代之的天外来魂,但她可真的很厉害啊,她活成了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样子。 没错,原着中那个才情心智都远胜于他人,却因自己上无父母教养,下无兄弟姊妹扶持,在贾府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处处谨小慎微,敏感而自卑,过得甚是凄凉的林妹妹,她竟然转生到了这方红楼世界,成了当朝的中宫嫡子轩辕安。 原本她还了泪,了了情劫之后,重返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畔,继续修练的。 可一日,警幻仙姑命小仙子将她唤去了放春山遣香洞的太虚幻境,直言她曾因命册被误放在了薄命司内,故而这才有了下界还泪一说,如今为了弥补她那一世的凄苦,遂将送她再入那红尘万丈,享一世太平荣华。 跟从前一样,也不等她听明白了,一阵眩晕过后,她的抗议却变成了孱弱的婴儿啼哭声,她也万万没想到,这一世救她之人竟是这一方世界里的林黛玉。 等瞧清楚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听着她熟悉的声音,淘气的语气,她便不再抗拒了,林妹妹成了轩辕家的小六儿,他暗暗的发誓,他一定会守护好林家,守护好这一世的姐姐的。 又多了位护姐狂魔的黛玉,可不知道她曾经从文字中熟悉的林妹妹也来到了这里,甚至还成了她没有血缘的亲人。 她今天从早上一起床,便忙得脚不沾地的,也才堪堪拣出了两三家的年节礼来,还得为着此事接着忙上好几天呢。 有她帮忙,贾敏倒是松快了些,但事情多而繁杂,其实也没有多少的空闲时间,三个儿子都不太顾得上了,小家伙们就跟松了缰绳的小马驹,这两天只要下了学,在家里闹的可欢脱了。 一直跟在这边读书的李谨李潭,也是乐得连家都不回了,他们的母亲祖母也都正忙着呢,只要他俩不回去捣蛋裹乱,便也就随他们去了,人在林家呢,他们都放心的很。 要不是正值寒冬,草木枯黄萧瑟,院子里确实没什么好玩的,五个小子定然会霍霍的不成样子的,可即便这样,那池子里的锦鲤,那花房里的盆栽,刚开了花苞的梅树,都跟土匪来洗劫过了一样,回头等贾敏得了空,作者大大建议他们都离家出走的躲到忠国公府去为好,不然刚买的鸡毛掸子又得换新的了。 又过了几天,抄没山东聊城沧州一带的贪官的家财押解回到了京都,林如海忙得打脚后跟的同时,还将林远安调任到了沧州任知州了,而乐亭县的县令则由李子韧的一位门生顶上了。 未过门的女婿升迁,贾赦自然是高兴的,一天晚上,在家中摆了一桌,东府的贾珍贾蔷,大舅子刑忠翁婿,包括贾宝玉皆被邀请了。 巫云没少打趣迎春,惜春更是一口一个恭喜的,整个晚上,迎春的俏脸一直顶着两坨红晕,邢氏美滋滋的同时,也忍不住的问上了一句,“迎儿,你这脸上用的红胭脂,可是宝玉给配的,那孩子怪厉害的,我瞧着这颜色还能变深变浅的呢。” “哈哈哈~,咯咯咯~,啊哟哟,肚子都笑疼了,嫂子,快帮我揉揉。”惜春拉过巫云的手,像是被谁挠了痒痒似的。 “啊呀,娘,您怎么也学她们了?”迎春撅着嘴,用力的跺了跺脚,连脖子耳朵尖都红透了。 第358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死马当活马医了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郭嘉的两个儿子去码头上接外祖家的表哥时,因为台阶上结冰打滑了,双双滚进了畅河里洗了个冷水澡。 虽然救援及时,但还是寒气入体了,开始只是有些发热,进而咳嗽的同时,又发寒又发热了起来,街上知名的大夫,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请去看诊开了方子,可是热还是没退了,反而咳嗽的越发的厉害了,甚至都可以听到痰液在喉管中上下滑动的响动。 不但郭夫人跟两位少夫人哭肿了眼睛,听到消息的郭禾忙跑回了娘家,等陈佐下了衙找过去时,他家媳妇儿正好哭的厥过去了。 陈佐慌的不行,拦腰将人抱起来,“岳母,我带禾儿去我师父家让刘府医瞧瞧,您别担心,回头我会让人过来禀告情况的。” “哎,慢着些,我这也顾不上她了,劳烦你师母了,以后我亲自谢她去。”郭夫人的眼泪刚擦干又落满了脸,她从未体会过这种让人崩溃的无力感。 等陈佐抱着郭禾都进了安国侯府的正堂的时候,郭二少夫人突然一拍大腿,“娘,大嫂,这安国侯府的刘先生的医术不是很厉害的吗?还有永宁那丫头,她也是懂医术的呀,咱们,咱们要不要请他们过府来瞧瞧啊?” 郭大少夫人看向自家婆母,“娘,咱们也没别的辙了。” 郭夫人咬咬牙,砰的捶了一下桌子,“情况再坏,还能比现在坏吗?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亲自去一趟,你们去守好各自的男人。” “是。” 两妯娌都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各自的孩子都还小,男人们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郭夫人洗了把脸,便前后脚的也去了安国侯府。 而此时,在林家的暖阁中,屋里头的人却皆是满脸喜色,刘府医给郭禾把出了喜脉,黛玉远方也都上前一一把过,既是学习的过程,亦是证实了这件大喜事的真实性。 刘府医对陈佐说道:“她现在受不得刺激了,我先给她下两针,让她多睡会儿,回头醒了再喝碗安胎药。” “多谢刘先生了。” 黛玉笑嘻嘻的,“陈师兄,恭喜恭喜啊,我可是又要有人喊我姑母了。” 陈佐咧着嘴巴,别人都能瞧见他的后槽牙了,“那姑母大人,你的红包准备好了吗?” 黛玉夸张的捂住了自己的荷包,“唉,长了辈份纵然是件高兴的事情,可这也太费钱了吧。” 贾敏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就没个当姑母的样子。” “嘿嘿,这不是花银子容易,赚银子难嘛,我就是感慨一下下。”黛玉找补到。 很快,刘府医便给郭禾施好了针,“一会儿我让远方把药煎好了送过来。” 瞧着刘府医的背影,陈佐喃喃道:“也不知道刘先生能不能治好两个大舅哥?” “什么?师兄,你嘟囔什么呢?对了,禾姐姐的样子,可是明显哭过的,你没欺负她吧?”黛玉凶巴巴的问道。 “玉儿,你可别冤枉人,还不是因为前两天我那两个大舅哥掉畅河里了嘛,到现在还发着高热,咳嗽得不行呢,那些太医大夫开的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你嫂子就是为他们伤心晕倒的。” “哦,高烧不退,持久性剧烈咳嗽,这是呛了河水后,细菌引发的肺部炎症啊。” 黛玉蹙着眉头,这古代可没有抗生素消炎药,而且又是万物萧条的严冬,连白蒿都没地薅去,郭家人还是不错的,好歹救上一救吧,她刚想说你陪我走一趟呗,陈佐激动的抓住她的胳膊,差点儿把她也摇晕了。 “好师妹,好玉儿,这病你能治吗?” 黛玉没好气的扒开他的爪子,“禾姐姐怎么就会觉得你温润如玉呢?我回趟凤梧院拿点药,你备好马车等我。” “嘿嘿,哎哎,你跑慢点儿,我去大门口等你。” 贾敏摇摇头,让他快滚,“禾儿有我们守着呢,你放心的去郭家吧。” “辛苦师母了。” 陈佐蹦了出去,到二进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刚下衙的郑霖。 “你干嘛呢?地上烫脚啊?” 陈佐这个没心没肺没眼力劲的,抱起郑霖转了一圈,“师兄,我家禾儿也怀上了,以后两个孩子也能搭上伴儿了。” 郑霖愣了愣,随即捶了他一下,“你小子行啊。” “嘿嘿,我也没想到呢。师兄,今儿晚上咱俩陪师父喝一杯呗,我先去外面等师妹了。” “啊,哦,恐怕喝不成了,师父进宫去了,这个时辰要是不回来,那指定又被陛下留着用膳了。” “那,改天,等咱们都有空的时候。” “行,不是,都这会儿了,你跟玉儿去哪儿呀?” “嗐,救我那两个大舅哥去啊。” 对这事儿,郑霖也有所耳闻,“掉畅河里冻着了,很严重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你护好了师妹,黑灯瞎火的,都注意着些。” “知道了。” 郑霖瞧着他又往大门口蹦去,摇了摇头。 顺子担心他心里难受,“少爷,您还年轻,小公子小小姐早晚都会有的。” 郑霖冲他笑笑,“儿女都是缘分,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顺子,我在眼里很小心眼儿的吗?” 顺子连忙摆手,“没有的事,都是我自己多想了。” 郑霖拍拍他的胳膊,“我没事儿的,真的,眼下只要谢兰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一定会顺利平安的。” 黛玉还没出来,谢夫人的马车已经到了。 “佐儿,你怎么待在这儿了?禾儿呢?她没事吧?醒了没有啊?” “岳母,您怎么过来了?禾儿她,嘿嘿,她有喜了,只是月份还浅,刘先生施针让她再睡上一会儿,回头喝了安胎药就没事儿了,我俩今天就住这边了。”陈佐跳下马车。 “那,那你这是?” “哦,我师妹知道哥哥们的事了,等她去取了药,我们正准备去您那儿呢。” “啊哟,真的呀?我也是上门来求救的,那个刘先生他,你没请吗?” 第359章 黛玉救治退热,郭嘉施礼吓人 陈佐挠挠额头,“要是连师妹都没办法了,刘先生怕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你的意思是,郡主的医术比那位刘先生还要高明?”郭夫人有些不大相信。 “那倒也不是,怎么说呢?我师妹她对一些比较疑难的病症,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觉得还是先让她过去瞧瞧吧,刘先生正帮着禾儿抓药煎药呢。” “哦,那,那就先请郡主过去。” 他俩又等了一会儿,黛玉带着十一十三出来了,十一的手上还提着琉璃外罩的防风灯。 瞧见郭夫人,黛玉忙上前拜见,“伯母,您是来瞧禾姐姐的吧,她这会儿正睡的香甜呢,宝宝也乖着呢。” “我呀,倒不是特地为了她来的,实在是没招儿了,想请你过去帮你那两个不省心的哥哥瞧瞧。”郭夫人难为情的搓了搓手,一阵冷风吹过,她的鬓发被吹下来了一缕。 “我跟陈师兄正准备去您家呢,太冷了,快上车吧。”黛玉笑着,先把她扶上了马车。 不多时,便到了郭家兄弟俩住的那个房间外面,将他俩放到一起,也是想着便于照顾。 黛玉拉住要往里闯的陈佐,递给了他一只改良版的面巾,“肺炎可是容易传染的,禾姐姐有小宝宝了,最是娇弱的时候,一会儿回去后,你得先沐浴换身衣服,否则不许见姐姐的房间。” 陈佐一听,果断的放弃了跟舅哥们的兄弟情,“那我不进去了,你也小心些。” “对对对,佐儿就别进去了,只是,只是白天的时候,禾儿来过这个房间啊,那,可怎么办呀?”郭夫人急的都要哭了。 黛玉朝她安抚的笑笑,“刚才我们都给她把过脉了,暂时并没有发现她有何不妥之处,况且府中有刘先生在呢,您且安心,我进去看看。” 郭夫人跟着要往里走,黛玉便把原本给陈佐准备的面巾给了她,毕竟是个半大的小老太太了,还是做些防护的好。 在黛玉给那哥俩把脉检查的时候,郭嘉也带着孙子孙女过来了,陈佐将他们拦在了门外,并把黛玉刚才的话说一下。 “岳父,您且安心,只要能救,我师妹必定会尽全力的。” “唉,是你去请的吗?对了,听下人说,今天禾儿回来晕倒了,她现在怎么样了?怎么就晕了呢?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啊?老大老二一直都很疼她,她伤心难过也是情理之中的。” 明明是人之常情,而且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悬在生死线上,可他还是给女婿解释了一下,这么细心贴心又局气的老丈人,还是不多见的,陈佐这个家伙比郑霖幸运多了。 陈佐傻笑两声,“岳父,我,我要当爹了。” “哦,人没事就好,什么?你,你是说我家禾儿要当娘了?我的乖乖啊,她还是小丫头呢,哈哈哈,我也要当外祖父了。” 郭嘉的眼睛湿润了,只是分不清是为了儿子伤心难过了,还是为女儿在欣慰的高兴呢? 他拍拍陈佐的肩膀,“小子,好好的待她,还有,即便头一胎是个女儿,也不许嫌弃的。” “我知道的,只要是禾儿生的,丫头小子我都喜欢的。” “嗯。” 在昏暗的光亮下,郭嘉看向他的眼神瞧不太分明,但他却秒懂了,他没有拍着胸脯子继续保证什么,因为他说的再多,老丈人也不会信的,莫如且行且看着吧。 而屋里头,黛玉已经从病人的症状中确定之前的判断无误了。 花神空间的溪水,花朵,乃至金五它们采花酿的蜜,确实是颇有奇效的,但也不能每次遇到问题就只能依靠这些啊,次数多了,总会让人瞧出端倪来的。于是黛玉努力的回想着那一世的一些常用药的药方子,在她的不断尝试中,在刘府医的帮助下,倒是让她制出了两款消炎散热的丹丸来,加上有那溪水的加持,功效还不错。 她给郭家兄弟分别塞了两粒丹丸,又都喂了一口溪水。 “伯母,两位嫂嫂,接下来我要教你们如何进行物理降温。” 婆媳三个只听懂了降温,什么物啊理的是什么呀?她们也不问,只眼不眨的盯着看黛玉怎么弄,好在现在是冬日里,雪啊冰的并不缺。 等黛玉出来时,郭嘉冲她拱手行礼,“谢郡主施以援手。” 黛玉避让的时候,差点儿就撞到一侧的廊柱上了,慌的陈佐忙伸着脑袋瞧她的额头,“可磕着了?” “没呢?陈师兄,你在质疑你家师妹的身手啊。” 见她真没事,陈佐笑着扭头不搭理她了。 她对郭嘉福了一礼,“郭伯父这是做甚?您这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哈哈哈~,好,大侄女儿,大恩不言谢,等你的两个哥哥好了,让他们谢你去。我偷偷的告诉你哦,他俩可攒了不少的私房呢,你想吃什么,喜欢什么,只管跟他们提,谁要敢推三阻四的抠门,郭伯父就家法伺候。” 黛玉咧着嘴,“嗯嗯,我听您的,时间不早了,我跟师兄就先回去了,明儿我再过来,只要热降下来了,问题应该就不大了,倘若晚上有什么反复的,只管命人叫我去,自家孩子,可劲儿的用,不用客气的。” “好,伯父记下了。” 黛玉他们离开后,大孙子问道:“祖父,爹跟二叔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郭嘉揉揉他的脑袋,“是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们都要记得是林家的姑姑救的他们哦。” “嗯,孙儿记住了。” 那两个更小的话都说不扭拢呢,但也明白的点了点头。 一夜好眠,昨晚上,郭家再没有派人过来,想来高热已经降下来了。 黛玉来到正堂时,林如海跟郑霖陈佐早就出了门了。 赖了床的贾敏也刚洗漱好。 “玉儿,你一会儿去郭家吗?” “嗯,只要接下来的两天不反复发热就行了,我昨天有留药给他们,按时服用即可。”黛玉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唉,能好了就好,不然不得了去了那老俩口的半条命啊。” 第360章 这人情欠大了,谢兰心魔难解 用完早饭,黛玉对贾敏说道:“娘,肺炎容易传染,我虽然回来后有洗头洗澡,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不去瞧禾姐姐了,您代我恭喜她一声。” “哎,晓得的,那什么肺炎,是不是常听说的痨症啊?” “嗯,其实就是邪入肺脏而不出了,寻常的祛风寒祛风湿祛风热的那些方子对这种病症的效果并不明显,只有补养好病人的脾胃了,才有可能治愈除根的。” “就你鼓捣出来的那些个丹丸吗?那,咱可以卖吗?”贾敏两眼发着光。 黛玉假意的笑了笑,“娘,您忘了,人世间的药材若有用,凭咱们林家的家财,凭刘先生的医术,不早就弄出来了?” “啊哟,我都忘了这茬了。”贾敏的手指头戳了戳黛玉的额头,“你做什么怪样子呢?娘这不是没想起来嘛,也是,自古的医术大能比比皆是,怎么就拿那痨症无可奈何呢?咱顾着自家人就行了,郭家也不算是外人,而且你爹爹对那郭大人父子的评价不低,这次应该没走眼,对吧?” “噗~” 黛玉乐了,“镇远伯府那是个意外,不是我爹爹跟大舅识人不明,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你要没乐的跟个偷了肉吃的小狐狸一样,老娘还真就信你的话了。”贾敏噗噗的也笑了起来。 黛玉再次来到郭家,在前面为她引路的门房老汉,愣是跑出了十八岁小伙子的速度,加上那一脸的热情,她也不由得也走快了。 刚到郭家兄弟的房门口,两位少夫人便激动的对她拜了拜。 “两位嫂子,这是做甚?” 郭大少夫人连忙摆手,“没啥没啥,听妹妹的话,他们哥俩的身上终算是没那么烫了,只是人还没醒呢。” “那我进去瞧瞧。”黛玉戴上面巾走了进去。 把完脉,她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两位兄长的脉相平和了不少,给你们心那几粒丹丸还得定时定量的吃完,只一点,此药不可为外人道也,倒不是说它价值几何,一是其中有几味药世上难寻,我能做出这些来,也是碰巧得了的缘故。二来,此丸工序复杂,做成不易,若不是自家人,我是断不会拿出来的。还请伯父伯母嫂嫂们代为保密。”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的,我们懂得的。”二少夫人忙道。 “妹妹放心,我等自当缄口守诺。”大少夫人也说道。 黛玉嘻嘻一笑,“谢谢嫂嫂们了,我估摸着两位兄长今儿傍晚前后就该醒了,喂些清淡的粥水就行,若是能煮些烂乎的面条就更好了,有什么事情就去叫我,我明儿再过来。” 郭夫人安排好孙子孙女们,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时,黛玉已经回家了。 两位少夫人便将黛玉拜托的话告诉了她,她双手合十的直念佛号,“这份人情可是欠大了,还好,也是他们兄弟福大命大命不该绝。” 大少夫人说道:“我好像听您说过,祖母在世时,曾带着他俩去找高僧批过命的,说是他们命中有一场死劫,但会得凤而解。婆婆,您说,这玉儿妹妹是不是就是那什么呀?” “这个保不准呢,凭她的家世容貌,又简在帝后之心,怕是,我的娘吔,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贵人呐。”二少夫人说完捂住了嘴巴。 “甭管将来如何?咱们记下这份恩情了,刚才的话,咱们在这儿说,就在这儿了,再不可再传他人之耳了。”郭夫人正色道。 “是,儿媳妇记住了。”妯娌二人异口同声的。 果然如黛玉估计的那样,傍晚的时候,天刚擦黑,兄弟两个便都先后醒了过来,只是还虚弱的口不能言,可即使这样,也足可让笼罩在整个郭家上空的阴霾散去了,除了照顾那哥俩的下人,其他人终于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放心的陈佐,下了衙,便奔到了这边,听说人醒了,他才回了安国侯府。 虽然他没进那间屋子,但还是够小心的沐浴洗漱了一番,才去见的郭禾,两位准父母围绕着腹中的小豆芽,有着说不完的话。 等把那些丹丸吃完了,郭家兄弟的病症也轻的可以吃些寻常的药汤扫尾了。 他们的那位表哥终于不用内疚的食不香寝不眠了,可以安心的为明年的春闱冲刺了。 这段时间里,谢兰那边的进展甚微,她的忧虑更甚了,整个人都瘦得脱形了。 谢母只能每天亲自送些饭菜过去,看着她吃下了才走。 “兰儿,你这孩子也太死脑筋了,那个郑霖就这么让你上心吗?他都不管你的死活了,在别人眼里,你可是还怀着身子呢,他即便跟你怄气,可他的孩子他也不管了吗?似他这般的心性,哪里是个能成大事的呀?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开心,可你自己照过镜子了吗?啊?娘心疼啊!兰儿,算娘求你了,干脆就跟姓郑的和离算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怕没人娶你吗?” 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谢母的这番话并没有错,可是谢兰从来就不是个寻常的闺阁女子,她是能提枪上马可杀敌,一肚子四书五经的女中丈夫,如今被亲情裹挟,陷入这两难的困境之中,熬她心神的不是郑霖,亦不是父母兄长,而是她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不止身累心苦,靠她自己是解不脱了。 “娘,别劝我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您回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谢母抹着眼泪,“我咋生了一头犟驴呢?” 瞧着她辗转反侧,唉声叹气的,谢广也睡不着了。 “山儿他娘,你干嘛呢?烙饼子呢?” 谢母坐了起来,又眼泪汪汪的了,她指指自己的心口,“你也是丫头的爹,你瞧瞧那孩子,都把自个儿遭贱成什么样子了,我,我这儿疼,疼啊!” “唉~” 谢广长叹了一声,“她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明儿就是腊月初一了,等捱过了这个月就好了,你多受累些。” “我是她娘,只要她能好起来,再累我也不觉得累心,只是,他爹,咱们,能成吗?我心里没底儿。” “只能成,好了,你别操心这些了,我明儿还有事呢,睡到书房去了,你也别太熬着了。” 第361章 小年夜祭灶神,贾政突然没了 眼看着就是腊月二十三二十四了,南方和北方的小年不在同一天,林家人习惯了南边的好多习俗,在其他人家忙着准备二十三这天送灶神的祭品时,他们一家子还不慌不忙的呢。 当然了,这一切只是可以被别人知晓看到的罢了。 离年三十越近,安国侯府里的气氛就越紧张,谢兰还是没有传出刺杀的细节,人们本能的会对一切未知充满恐惧和无力感,一向还算淡定的黛玉也逐渐的烦躁不安了起来。 还没进腊月的时候,向儒友便给他放了外任的儿子,捎去了一封信,除了叮嘱时局外,也是告知今年说好的团聚要泡汤了。 此番,可不仅仅是当今跟诸皇子的劫难,又何尝不是如林如海这般保皇党的一次难关呢? 如若让齐郡王得了逞,且不说水家是否会趁机以勤王之名将轩辕家给一锅端了,那个庸碌无容人之量的轩辕才,怕是不会继续任用似林如海这般的贤能之臣的,因为他这样的人往往极为自负刚愎,是听不进去进谏良言的,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近佞臣而远良臣,那抢来的龙椅又能坐多久呢? 朝堂一脉更迭虽然也伴着腥风血雨,但总得说还是平稳的,可换了姓氏那就大不同了,不光朝堂上要重新洗牌,能延用前朝国策的新君有几个,大方向都变了,那些曾参与制定的旧臣还能用? 向儒友都不敢往下想了,而且,他早已自动的将自己当成了林如海的幕僚了,让他上阵杀敌实属难为了,可出谋划策什么的,他还是拿得出手的。 林家人知其心意,在他的生活起居上就更为用心了。 话再说回来,过完了二十三,便是南方送灶神的日子了,一大清早的,几乎在林如海上朝后不久,大大小小的便都起了床,向儒友也将三小只的课业暂停了半天的,李家小叔侄前天晚上就回家了,他俩算是放年假了,但林家小哥仨还得补几天的‘小灶’呢。 林家不同于别家,黛玉这个长女不但能进祠堂祭祖,亦能送灶拜神,林如海不在家,祭灶王爷的仪式便是由她带着三个兄弟弄的,在以君为天,以夫以父为纲的时代,这也算是开了个先河了。 而祭完神后的麻糖糕点,便成了他们姐弟的零嘴了。 贾敏瞧着双胞胎一个劲儿的往嘴巴里塞,眉头又拧巴的要打结了,她戳戳黛玉的胳膊,下巴朝儿子们的位置抬了抬,“你不管管?” “能揍吗?要是哭鼻子了,您可不许心疼。”其实黛玉的嘴巴里也塞的鼓鼓的,她一说话,喷出来了不少,贾敏都没眼瞧了。 “让你管,又没让你打。” “哦,等我再吃点儿,一会儿准狠狠的教训他们。” 黛玉的嘴巴里又喷出来了一些,贾敏脸上嫌弃着,手上却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嘴,又掸了掸她身上。 “慢一点儿,谁也不跟你们抢啊?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啊?” 黛玉又想解释,她直接上手给捂上了,“小姑奶奶,别说话了,吃你的。” 林远栋边吃着,边瞧着热闹,一双跟贾敏很像的眼睛,都乐成月牙儿了。 闽小翡犹喜甜食,可她这两天胃火盛,不但牙龈肿痛,还溃疡了,这些东西虽是她的心头爱,却连碰都碰不得的。 她暗暗的不知道咽了多少唾沫了。 “你们这是不打算吃中饭了吗?” 听到这话,姐弟四个几乎很同步的嚼完嘴巴里的停了下来了,拍拍自己的肚子,“这才哪到哪儿呀?不会耽误了吃中饭的。” “呵呵,我就是生了四个饭桶吧。”贾敏笑道。 “就算是饭桶,那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饭桶。”黛玉回道。 “还有英武不凡睿智可爱的。” “还,还有,还有绝顶聪明乖巧伶俐的。” 林远栋笑道:“那又怎么能少了我这个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的呢?” 姐弟四人一个个的臭屁完,相视一笑,神情都傲娇的不行,贾敏是又爱又恼啊。 “偏学着这些了?当个饭桶,还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来,真是的。” 姐弟四个再次默契了一把,全扑到了他们娘的身上,“娘~” 等偏厅那边摆上饭菜了,四姐弟才不闹了,贾敏坐直了身子,掸掸自己的衣裳,“啊呀,我的这身今儿才穿上呢,都皱了,呀,这儿这儿,这还沾上油渍糖粉了,你们得赔啊。” 小哥仨嘴巴一瘪,齐刷刷的拿眼瞅黛玉,“姐姐,我们没钱,赔不起。” 黛玉哪里不知道他们打啥主意啊? 面色平静的建议道:“那,要不我先垫上,回头扣你们的月例吧?” “啊?” 三张小嘴巴张的老大,他们又要扑向黛玉耍赖卖惨,黛玉立马阻止到:“诶诶,我的这身衣裳也是刚上身的,你们还想再多赔一份吗?” “啊~?姐姐~” 三小只耷拉着肩膀,歪着脑袋,撅着嘴,那副可爱的小模样,萌的黛玉哪里还舍得再逗弄啊? “那个,要不姐姐帮你们出这份钱了?” “哇,真的吗?” “姐姐最好了!” “你们故意的吧?”黛玉瞪着他们,三个小家伙笑的像偷了油的小老鼠。 黛玉张牙舞爪的追得他们满屋子乱蹿,都走到门口的贾敏,又回头喊道:“吃饭了,一会儿菜都凉了。” 可刚坐下,才吃了几口,八两跑了过来。 “姑太太,政二老爷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他人没了。” “什么?什么叫人没了?是跑了,还是?”贾敏惊的扔下了筷子。 “入冬后,他得了一场风寒,拖拖拉拉的一直没好,刚进腊月,那边又冷了不少,他便,便去了。” “唉,你说他这人没福吧,他从小就被老太太给宠着,等到科举无望时,又恰逢死老子,临终还给他求了个五品官职,而后娶的女人又会划拉,他这前半生是娇妻美妾虚名偏爱,要什么有什么。可若讲他有福吧,却落得个妻离子散,罪身客死他乡的下场了,真真是可叹呐。八两,你家老爷是个什么态度?” “回姑太太,我家老爷这会子已经进宫了,想把他的棺木运回京都,是否跟老太太的一同南归,就要看宝二爷环三爷的意思了。” 第362章 贾敏叹兄仁义,贾赦再点宝玉 贾敏用汤泡了点饭,胡乱的扒了两口,“玉儿,家里面就交给你了,我去你大舅家瞧瞧,可不许再带着你兄弟他们瞎闹了。” “哎,知道了娘。” 她到忠国公府刚喝了一口茶,贾赦便回去了。 “你来了,虽说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情仇剪不断理还乱呢,可终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实在不忍他在异乡他处做个孤魂野鬼。” “大哥仁义,若换作是我,我才不管呢。陛下是个什么意思啊?” 贾赦坐到她对面,“罪名不变,但既已身死,尸首就由得我们处理了。” 贾敏叹了口气,“他还不知道宝玉定了亲的事吧?” “嗯,没人跟他说,要不是收到这个消息,我都快要记不起他了。”不难看出贾赦是难过的。 人真的很奇怪,特别是重情重义的人,哪怕曾被伤的体无完肤,对其满是滔天的怨恨,可一旦那人一死,似乎又会短暂的掩盖掉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往。 贾敏倒是没有多难过,但看到自家大哥的样子,她为他难受心疼了。 “宝玉跟环儿那边可通知了?” 贾赦抿了一口热茶,“我都忘了,光顾着进宫了。来人,去将贾宝玉贾环都叫过来。” 这时,巫云走了过来,“爹,您还没吃饭吧?” 贾赦摸摸肚子,“倒没觉得饿,都这会儿了,有什么吃什么吧。” “我让人留着饭菜呢,已经命人热去了,一会儿就端过来。” 贾赦笑道:“还是妹妹的眼光好,给我挑了个好儿媳妇儿。” 巫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爹,幸得姑母不是外人,哪有这么夸自家孩子的?” “哈哈哈~,老子乐意。”贾赦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贾敏朝他伸出手,“那,有谢礼不?” “哈哈哈哈哈~,有,有的,回头就让人送你家去。” 贾赦吃的很快,可见今天是饿狠了。 贾敏问道:“你去的时候不正好是饭点吗?陛下怎么没留你?你是说什么做什么了,招他不待见了吗?” “他要去椒房殿陪皇后娘娘用膳,我一个外臣,能赖着吗?” “哦,也不知道那娘俩这一向可好?玉儿尽帮着家里忙活了。对了,玉儿想二十七八的就进宫去,你觉得可行吗?” 贾赦用茶水漱了漱口,“丫头也是担心他们娘俩,她先进宫也不是不行,但她身边的护卫都得带上了。” “嗯,我记住了。其实我就是怕侍卫营的人先一咱们步控制住了后宫,因着跟中宫的这层关系,咱们可就要投鼠忌器了。” “你这是关心则乱,既然陛下已经知晓,必然会做安排的,他若是被人挟持住了,那可不止丢命了,还有轩辕家的江山社稷呢,想当年起事后,是拼掉了多少条命,才换得来这一切的啊?最着急的可不是我们。” “这就好,我都快愁死了。” 贾宝玉刚要歇午觉,听说贾赦找他,便带着茗烟赶忙过来了。 “大伯,您找我?咦,姑母也在呢,妹妹弟弟们可好啊?” 贾敏朝他笑笑,“他们都好,我瞧着,你好似又长高了些了,但也瘦了。” 贾宝玉挠挠脑袋,“嗯,是蹿个儿了,我之前的衣裳鞋子都有点儿小了,麝月正赶做着呢,说是年节里要穿的。” “你瞧见过那个阎燕儿吗?”反正要等贾环到了才会说贾政的事情,贾敏便问道。 贾宝玉不好意思的抿抿嘴角,“瞧见过,是阎夫人带她来胭脂铺了,我,我送了一盒我自己亲手做的胭脂,就是太紧张了,也没让她打开来闻闻,毕竟每个人对香味的喜好都是不一样的。” 贾敏指指他,对贾赦说道:“你瞧瞧这孩子,还挺会来事儿的。” “知道疼人是好事,我听闻,玉儿跟那丫头倒是挺投契的。” 贾赦眼神微闪,贾宝玉对黛玉的那点心思,别人不知,他可是瞧出来了,有些时候直面现实比别人的良言劝解更有效。 贾宝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林妹妹何时跟她相识了?” “这个我倒不清楚,只是听玉儿说她挺喜欢这位未过门的表嫂的,她俩很是聊得来呢。”贾赦又说道。 “想来,她应该跟林妹妹都是一样的人吧。”贾宝玉自我安慰的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贾敏想了想,“玉儿好像哪天是跟我说起过的,我一忙吧,左耳进右耳出了。那丫头是不是比宝玉大呀?大多少来着?” “就大一岁,等三年孝期一过,也才十七呢,不耽误的。”贾赦说道。 贾宝玉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什么孝期?是阎家出什么事了吗?” “是,是你爹,一场风寒,人没了,我去求过陛下了,他答应由我们把人带回来。”贾赦呼了一口气。 贾宝玉呆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皱皱眉头。 直到贾环到了,他才回了神,扑到贾赦跟前,“大伯,您,您是在跟宝玉开玩笑对不对?” “我有那么无聊吗?既然环儿来了,我便再说一次,你俩的那个亲爹在流放地死了,原因是风寒久病不愈,我已求得陛下的恩旨,他的棺木不日将回京。只因罪名未除,丧事不可大操大办,我且问你们俩,是直接送到家庙去呢,还是怎么弄?” 贾环也惊着了,眼泪汪汪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贾宝玉,“按理,宝玉是长兄,咱们把东西置办齐全了,就在他那儿关起门来祭奠一番的,可就是不知他住的地方弄的开吗?大伯,我可没有要争什么的意思,老爷都死了,也没有好争的了,我那边宽敞,又是他住过的地方,他若是泉下有知,应该能找回来的吧。” “只要宝玉同意,我跟你们姑母都没意见。” “宝玉,宝玉,你听到我说的吗?”贾环拽拽贾宝玉的胳膊,见他还愣愣的,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会是痴症又犯了吧?不对,他不是还带着那块玉嘛,应该不可能的吧。” 在贾环还琢磨的时候,贾宝玉突然拉着他,“环儿,我听错了对不对?他怎么就死了呢?再过熬过两年,不就能回来了吗?他,他还没喝上媳妇儿茶呢?” 他这一说,刚刚还算绷得住的贾环咧着嘴巴便哭了起来,“我娘还等着他呢。” 第363章 议定丧仪之事,贾珍匆忙求证 他们哥俩一嚎,贾赦贾敏也都红了眼眶。 这会子就睡在里间的贾荃贾茵,被吵醒了,兄妹俩扭头瞧瞧对方,都瘪了瘪嘴,然后抽噎了起来,贾茵的口齿要更清楚些,“娘,娘,茵儿要娘~” 在一旁打着瞌睡的两个奶娘,都猛的身子一惊,忙起身分别安抚着,“噢~,咱们哥儿(姐儿)醒了,这是要尿了,还是饿了呀?” 贾荃哼唧唧的扭动着小身子,贾茵则回道:“饿,吃饭饭,要肉肉,好多的肉肉。” 在贾茵的被子上轻轻地拍着的奶娘,稀罕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姐儿乖,奴婢这就给你们端饭菜去,今天可是有肉沫子蒸茄鳌呢。” 巫云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走了进来,“醒了吗?” “午饭前睡的,下午可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该走困了。”另一个奶娘回道。 “娘的乖宝吔,这是饿醒了呀?”巫云坐到小床边,帮着贾茵穿起了衣服。 贾茵又回了一声,“嗯,饿了。” “我家茵儿可真乖。” 也许是见自家娘夸了妹妹却没有夸他,贾荃赶忙也来了句,“要吃饭饭,娘,荃儿好饿好饿啊。” “啊哟,小爷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呢。”抱着贾荃的奶娘一脸的欣喜。 巫云朝儿子笑笑,“这个家伙就是懒,明明什么都听得懂,也会说,可就是不爱吱声。” 娘不但没有过来亲自己,怎么听着这话里的意思,还嫌弃上了呢?贾荃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咬着自己的小手手,就那么看着巫云。 咱也不涚什么母子连心的话,反正巫云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抱着贾茵走到他面前,也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小家伙这才咧着嘴巴乐了。 在他们母子温情的时候,正堂里的贾宝玉跟贾环终于哭累了。 “宝玉,对环儿刚才的提议,你可有什么想法?”贾赦问道。 “啊?环儿说什么了?”贾宝玉一脸的茫然。 得,贾环擤掉鼻涕,将刚才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宝玉,我真的没有在跟你争什么的,虽然家里除了大伯姑母跟赵家人外,是没什么正经的亲戚了,但好歹还有几门族亲呢,当然了,那几家也早跟咱家没了往来,可通知还是要去通知到的。这人一多吧,你那边的地方小的话,怕是弄转不开的。” 贾宝玉又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你考虑的周到,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虽然我没多少银子,但该我出的我会想办法的。” “嗯,反正是关起门的事,倒也没多少花费的,等棺木回来了,就先在家里停上几日,再送去家庙吧。”贾环又说道。 “好,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 “哎。” 贾环随即又蔫头耷脑的。 贾敏问他,“环儿,可是还有什么难处?” 贾环摇摇头,“我娘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我,我都有点儿怕回家去了。” 贾敏叹了口气,赵姨娘当初可是原身在娘家时的贴身大丫鬟,原身跟贾政第一次起龌龊,就是因着她,对她的性子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伤心难过再所难免,你多劝慰些吧。” “嗯。” 等他们兄弟二人各归各家后,贾敏说道:“我跟贾环接触的不多,但就今天看来,这小子的心性还真挺像咱贾家人的,宝玉那孩子终归是被宠爱过甚,简单了不少。” 贾赦认同的点点头,“贾环更能成大事,至于宝玉嘛,一世太平也挺好的。” 贾敏起身,“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棺木回了京,再通知我去拜祭吧。” 她往外走时,正撞上匆匆赶来的贾珍。 “珍儿,这是谁在撵你呢?慌脚蟹似的。” 贾珍忙见礼,“姑母,您这是要回去了?” “这个时候,谁家不忙啊,你是来找你叔父的?快进去吧,怪冷的。” 贾珍进了屋,巫云便把喂饱了,闹着要祖父的龙凤胎带去了迎春那边。 “赦叔,我刚才从董佳瑞那儿听说,政二叔他,他死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董佳瑞?董相家的老二?他倒是消息灵通。” “不是吧?他他,他真死了?怎么死的?”丫鬟上茶后,贾珍一脸不敢置信的坐到了下首。 “一场风寒,没熬得过去,我已经跟陛下求了恩旨,他的棺木不日回京,但不宜大操大办,丧事只能关起门来。” “哦,那,搁哪儿弄呢?他当时可是断了亲的孤家寡人啊,您不会要弄回来吧?” 贾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他有儿子,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大哥给他当孝子贤孙啊?贾环那小子会安排好的。” “那您说,到时候,我跟孩子们该去拜祭吗?” “这个随你,遥想当年,你也没少跟在他后面捧臭脚的。” 贾珍都快坐不住了,“赦叔,您怎么还翻倒账呢?我这不也悔不当初吗?” “咋的?实话还不能说了?你瞧瞧你那一头白毛都炸起来了,都土埋半截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呢?”贾赦的毒舌功力可不比他的拳脚功夫差。 贾珍抿抿唇,他哪敢炸毛啊?这位要是动起手来,那可是拳拳到肉,脚脚不落空的。 讪笑了笑,“您怎么说都对,虽说咱们跟他们那几家分了宗,可好歹都姓贾不是,按礼,是该去的。” 贾赦瞅瞅他,“你怎么跟董佳瑞混到一块儿了?那小子虽然也不着调,但明显跟你们那些人不是一挂的呀。” 贾珍又被戳了一下肺管子,捂着胸口,脸上还是挂着笑意,“他跟蓝老大人家的蓝和的关系铁着呢,蓝和他不是经常的跟着我们吃喝玩乐的嘛,这不,就搭上关系了。” 贾赦想到他的人偶然间查到的那个消息,倒是打破了他对董佳瑞这个也浑名在外的纨绔,刮目相看了,原来这世上不只自己一个人聪明人的。 别看董相那个老家伙已经垂垂老矣,可若是轩辕澈能得偿所愿,董家的辉煌不是不可以延续的,甚至更甚从前,也说不定的。 第364章 再启动溪水投喂计划,宝玉请阎家父子吃饭 时间过的飞快,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 一大早,黛玉带着箱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宫。 皇后见到她,抱着好一通的亲香。 “小没良心的,你终于舍得来瞧义母了?” 黛玉嘻嘻的咧着嘴巴,“不是瞧,而是陪,您瞅瞅,我可是带了不少衣物呢,而且还带了不少人,可要麻烦琳琅嬷嬷帮着安排一下住处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奴婢份内的事。”琳琅瞅瞅跟着她的白芷茯苓,“茯苓丫头倒是熟悉,这位是?” 白芷朝她施了一礼,“奴婢白芷,见过嬷嬷。” “啊哟,这就是白芷丫头啊,瞧着是个稳重的,你们都跟我去后偏殿吧。” “有劳嬷嬷了。” 等琳琅瞧见林七他们时,愣了愣,“这是,一道儿的?” 林七他们抱拳施礼,“我们几个皆是郡主的护卫,还得有劳嬷嬷安排了。” “啊,哦,都随我来吧。” 之前黛玉进宫时,只带着茯苓一个人进来的,这回为何来了这么多的人呢? 琳琅满腹的疑窦,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了起来,当今并未将在年三十晚上要发生的事告诉皇后,所以她也就不可能知道了。 等黛玉去勤政殿了,她才将黛玉的异常告诉了皇后,“娘娘,奴婢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可又说不上具体的是什么。” “永宁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不管会发生什么,她都会保护好咱们的。其实我早就瞧出了不对劲了,可陛下不说,便也只能装聋作哑的当作不知道了。你约束好椒房殿的宫人,既帮不上忙,那就别给他们添乱了。” “是,殿下那边,奴婢再给添上两个人,小心总无大错的。” “嗯,你看着安排吧。对了,你亲自跑一趟春华宫,隐晦的提点两句。”皇后揉了揉眉心。 “是。” 转身离开的琳琅又是一阵心酸,自家主子这是在跟淑妃示好呢。 淑妃确实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听了琳琅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后,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忙下令再次封闭了春华宫的宫门。 本来黛玉还想过去提醒一下的,见此情形,她也明白了皇后此举的意图,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她这是在给小六儿铺路呢。 于是,黛玉又开始了暗戳戳的溪水投喂计划,皇后母子俩一个不落,她想尽全力的延缓皇后生命力的流逝。 安和邱奇已经将侍卫营里还可用的那些人手,巧妙的安排穿插到了对方的阵营之中,虽然人数上悬殊太大,但短时间的掣肘拖延还是可以办得到的,何况还有近卫营呢。 而又接到当今的兵符的贾赦,也已经带着贾踪去了京郊大营。 邢氏叹道:“今年这个年节怕是不太平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咱们就提前吃顿团圆饭了,这可倒好,家里面又只剩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了。” 巫云迎春少不得的又是一通安慰。 贾琏忙的早出晚归的,贾赦更是连影子都不见了,没个商量拿主意的人,贾宝玉自己想了想,挑了个下衙的时间,他买了些礼物去了阎家,但他没有进门,而是将阎家父子请了出来。 “世伯世兄请见谅,我如今热孝在身,不方便进去,只能请你们到这饭庄中坐坐了。“贾宝玉给他们父子斟上了酒,却给自己倒了杯茶。 阎家父子互相瞅了一眼,“热孝?哪来的热孝?” 既然要做亲,他们对贾宝玉的情况定然是了解的。 贾宝玉便将贾政客死他乡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虽然他们将我赶出了家门,后来也写了断亲书,可那时,有些事情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终究是生养了我的父亲,这个孝,我得守。可三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恐要耽误阎小姐的花期了。” 阎开虎目一瞪,“你这是何意?你想悔婚不成?” 贾宝玉连忙摆手,“不不不,世伯莫要误会,我绝无此意的,只是怕你们从别处得知了这一消息,反而让两家有了龃龉,那就不妥了。” “嗐,你小子说话这个绕哦,那你有心了。你尊孝道,我们没理由反对的,三年后,燕儿十七,年纪也还不大,你守得,她便也守得。等棺木回来了,你记得通知我们一声,虽然缘悭一面,但毕竟是儿女亲家,该有的礼数不能少。”阎开放了心,板着的脸上,有了一抹笑意。 “是,我跟贾环商量过了,就是继母所生的那个兄弟,我那儿地方小,虽说丧事不能大办,但去吊唁拜祭的人应该不会少,便决定在他那边弄了。”贾宝玉又说道。 阎小兵皱眉说道:“不是,妹夫啊,你可是兄长,这么的,岂不是乱了长序?” 贾宝玉笑了笑,“被赶出门的兄长吗?世兄,我早就释然了,即便此事上他还存着要跟我一争高下的心思,那又如何呢?我与他之间的瓜葛,大概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从此以后关起门来各过各的,碰上了便点头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你要是这么想,也就无所谓了。以后再被人给欺负了,可一定不要瞒着,咱们阎家虽然位卑职小,但在这京都城中也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 阎小兵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后者被拍疼了,呲牙咧嘴的,可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嫌恶,反而是满脸的感动。 贾赦罩着他,那是因为血脉相连,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可阎家人却能如此相待,以他的性子,不立马泪流满面都算是克制的。 “谢谢世兄,我记着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们。” 酒足饭饱,外面已经黑黢黢的了,有些大舌头的阎小兵还执意要先送他回去。 贾宝玉好笑的扶着他,看向阎开,“世伯,你们离的近,先送你们吧。” “好,我今儿高兴,也不免多喝了几杯,你伯母肯定得唠叨了。” 看着他们父子进了院门,贾宝玉才跟茗烟回了荣宁后街。 麝月的鼻子嗅了嗅,“你们喝酒了?” “没有呢,是阎家老爷少爷喝多了,蹭到我们身上的。”茗烟回道。 第365章 当今又被呛,轩辕澈送人 轩辕澈晚上来到林家时,才知道黛玉进宫去了。 林如海想了想,把他叫去了书房。 “什么?刺杀?先生,您说的是真的?”轩辕澈不敢置信的皱起了眉头,“所以,玉儿是为了皇后跟六弟提前进宫了?” “嗯,还有你娘那儿呢,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把林七他们也都一并带去了。” “若真要打起来,凭侍卫营的那帮酒囊饭袋倒不足为惧,可是,他们就不会李代桃僵吗?虽然有近卫营在,可对方也想得到的呀,万一,玉儿他们那点子人手可就悬了。” 林如海认同的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麻烦,得了,也别在这儿嘟囔了,跟我进宫去吧,我们部署了城防,宫中的防卫也采取了外松内紧的策略,玉儿也曾提醒过,就是不知陛下可疏漏了,若是,但愿还来得及吧。” 来到宫门前,侍卫照例例行询问,林如海只道有紧急公务,在他俩进去后,他们进宫面圣的消息也被报给了轩辕才跟水溶。 各有猜测,不过林如海经常性的会深夜入宫,今天这个时辰还早着呢,于是,各自都没有太过在意。 勤政殿里,当今还在批阅着奏折,抬眼瞅了一下,“老四怎么也来了?不会又跑去你家蹭饭了吧?别人还以为朕养不起儿子,经常让他吃不饱肚子呢?” 林如海撇撇嘴,“您这么一说吧,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呢。” “小气扒拉的,朕把这小子赔给你家还不行吗?”当今笑道。 “臣家里不缺儿子。”林如海直接顶了回去。 “可永宁缺夫婿啊。” 林如海甩了个眼刀子,“凭我家丫头的人品相貌,何谈缺这一说?” 当今摸摸鼻子,“是朕缺姑娘,缺儿媳妇,行了吧?一说到永宁就跟炸毛鸡似的,无趣。” 轩辕澈这会子可不敢插话,这老两位,他谁都惹不起的。 “要姑娘就自己生去,您是皇帝,不是土匪强盗,别总惦记别人家的。” 当今被噎得一脸的便秘,“咳咳,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今日是为何事?” “四殿下刚才又提到一事,如若对方易容替换掉一部分侍卫,那咱们可就被动了。”林如海回道。 “这件事情永宁曾特意的提醒过,朕怎么会疏忽呢?也确如咱们猜测的那样,他一共换掉了一百五十人,只是可信可用的人手太少了,基本上是一个人要盯五六七八个的,注意力这么一分散,所有的压力就给到近卫营跟暗卫了,永宁带着护卫提前进宫,椒房殿那边的人手就能撤出来一部分了,多少的会缓解一些压力的。” “那,春华宫那边~” 当今瞅瞅一脸焦急的轩辕澈,“永宁还没来得及过去,皇后便派琳琅去跟你母妃说了,今天一早,春华宫再次闭宫锁门了,你放心,朕会派人护着的。” “谢父皇。” 这么生硬的道谢,令当今格外的想念时而的乖巧懂事,时而又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黛玉,儿子什么的,果然讨厌。 既然来都来了,林如海又跟他汇报了一下应付春汛的钱粮事宜,直至二更更鼓敲响第二遍了,他才告辞了,轩辕澈也跟着出了宫。 回到林家,轩辕澈对他说道:“先生,我想送两个身手好的去春华宫。” 林如海的眉毛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轩辕澈回道:“倒不是我不信他,只是跟中宫比起来,我娘在他心里的份量就微不足道了,将我娘的性命完全交于他之手,我不放心。” “嗯,要对你忠心耿耿的才行。”林如海点点头。 “知道,那澈儿告辞了。” 轩辕澈这才带着小豆子回了皇子府。 次日天还未亮,他赶在乔暮光进宫上朝前,先去了乔家。 乔暮光眸色一凛,外袄都没系上就跑出了卧房,乔老夫人也担心不已的跟了出去。 正堂里,轩辕澈没有落座,正来回的踱步子呢。 “外祖父。” “澈儿,出什么事了?” 这时,乔老夫人也满脸担忧的进来了。 轩辕澈让小豆子跟乔管家都守在了外面,便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我原想着今天中午的时候进一趟宫,把人给带进去的,可昨儿右侍郎就催给我整理的那些表册了,所以,我想拜托外祖母以送东西为由,将两名护卫带进去。” 乔暮光还没说什么,乔老夫人便一口答应了,“放心的交给外祖母,一准儿给你办妥当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这边也安排上两个,让他们都抬着箱笼进去,三十晚上的宫宴必定混乱异常,澈儿你一定要记着带上护卫,我和你外祖母自有安排。若是,我是说一旦有个万一,乔家的一切你全面接手,乔安会全力配合的。”乔暮光揪着下颌上的胡须说道。 “外祖父?”轩辕澈皱着眉头。 乔暮光笑道:“世间之事,有太多非人力所能及的,我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朝会还没散,乔老夫人便带着人到了宫门口,递上了牌子。 瞧着他们一行大箱子小箱子的一大堆,侍卫们上前检查了一番,见都是些首饰布匹玩意儿之类的,便问道:“老夫人,您这是?” 乔老夫人笑笑,“虽说宫妃一切应用皆有定制,可淑妃娘娘偏稀罕这些民间之物,这些东西猛一瞧吧,挺稀松平常的,其实挺难寻摸的呢。” 有个家世挺显的侍卫点头应和道:“确实,那个沉香木的梳妆盒就难得的很呢,属下瞧着那雕工也不是寻常工匠的手笔啊。” “这位小哥好眼力,瞧着面善,你是哪家的呀?”乔老夫人抬眼瞧瞧天色,故意搭讪到。 “属下是袁清家的小孙子袁义,我曾在祖母那儿瞧见过类似的匣子。”那名侍卫回道。 “我说呢,你祖母在时,我们老姊妹之间没少来往的。” “是,小子小的时候还跟着祖母去给您拜过寿呢。” “你说说,瞧我这老眼昏花的,愣是没认出来。”乔老夫人退下手腕上的一只碧玉镯子,“义小子,这个给你媳妇儿的。” “这,太贵重了,小子不能收。” “那你可还认我这个姨祖母?” 第366章 乔老夫人进宫探女,谢兰行藏暴露被擒 乔老夫人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袁义不好再推辞,双手接过,“义儿替内子谢过姨祖母了。” “唉,等你祖父一过世,袁家的小辈当家后,我们两家倒是疏远了不少,回头得了空,带你媳妇孩子来家里头坐坐吧。”老夫人感叹了几句。 “是,义儿定会上门叨扰的,您可别嫌烦。” 好嘛,这一聊,聊到亲戚了。 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乔老夫人这才进了宫门。 被小太监领着直奔春华宫。 淑妃惊得忙迎出了内殿,老夫人朝她屈膝行礼,她忙上前将人给扶着了,“娘,您怎么来了?” “娘想娘娘了,还不行吗?”老夫人嗔瞪了自家女儿一眼。 “啊呀娘吔,难道我就不想您跟爹吗?” 老夫人给了安嬷嬷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将殿内侍候的宫人都带了出去。 淑妃原以为只是娘俩之间的一些贴己话,可她越听着越心惊胆战的,抓着老夫人胳膊的手上都出汗了。 “难怪呢,我也是在皇后的人回去之后才琢磨过味儿来的,虽然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但也明白不简单,所以才再次封闭了宫门的。” “还真是椒房殿来示警的?”老夫人问道。 “是啊,是皇后的贴身嬷嬷。” “嗯,她这是在示好啊,我听说她的身子骨撑不了几年了,澈儿看起来冷情,其实最是重情义了,只要六皇子能安份的当个王爷,他会保他一世平安的。” “娘,那个,还没影呢,虽说我家澈儿比那几位强多了,可圣心难测啊。”淑妃小声的说道。 老夫人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既然中宫放弃争夺,她为了护住自己的儿子,就得先保住林家贾家的利益,只要澈儿能跟玉儿那孩子结百年之好,那这事就有六成了,至于天意圣意还不都是事在人为。试问这世上,谁不想太平的享一世荣华哦?不过,我是真的喜欢玉儿丫头,瞧着就亲,怎么看怎么喜欢。” 淑妃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呢。” “这次若不是那位抢先示好,玉儿那孩子必定也会亲自来你这里的。” “以那孩子的性子,还真有可能的。” 老夫人留在春华宫吃了中饭才回去的,因为午时一过,宫门外的侍卫就得换班了,这个时候出宫,谁还会注意到她带出宫的护卫小厮有几个啊? 这两天的晚上,黛玉都会在其他人睡着后,带着十三和风跑到勤政殿跟暗卫们汇合,已知的那一百五十名,只是在明处的,以水家的行事做派,定然还有隐在暗中的,他们就想在宫宴之前能锁定全部的目标,要不是怕打草惊蛇了,黛玉都恨不得一个个的都给宰了。 再慌乱不安,时间还是飞快的流逝着,一阵棒鼓的敲击声后,虽然天色未明,但已经是年三十了。 刚过去的这一夜,与之相关又知情的人,都没有睡踏实。 而一直伺机而动的谢兰,也终于听到了她想知道的,可是在她要转身出府的时候,却被镇远伯府豢养的两名顶级高手给逮住了。 她被押到了谢广父子的面前,谢山走过去就狠狠的甩了她两巴掌,言词中再没有半分亲情和顾忌。 “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简直是在找死!” 谢兰吐掉嘴巴里的断牙,抬眼平静的看向他,“那,你就杀了我吧。” “你!”谢山扬起的手刀裹着一道劲风就要劈下去,却被谢广叫住了。 “爹,她都不顾我们的死活了。” 谢广满脸的痛苦纠结,“兰儿,你能告诉爹,为何如此吗?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想出卖了父母家人?” 谢兰苦笑了笑,“出卖?爹,我谢兰怎么会出卖你跟娘呢?我是想救你们啊!你就真的以为你们一定会成功吗?爹,你到底图什么呀?一个伯爵的爵位还满足不了吗?你就没有想过,你只是别人手中的刀而已,一旦刺杀失败了,我们谢家首当其冲的死罪啊。峥儿他才多大?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会因为他年纪小,饶他不死吗?” 想到才咿呀学语的谢峥,父子俩都怔了怔,谢广揉揉眉心,“都上了船,到了河中间了,爹下不去了。” “怎么会呢?只要您想,现在还有时间啊。”谢兰恨不得拉起她爹就跑进宫去。 谢山却面色一冷,再次狠戾的看向她,“郑霖是不是都知道了?快说!” 谢兰立马神色黯然,“我怎么敢告诉他呢,我又不是真的要你们死,何况,他到现在还在跟我怄着气呢。” “那你刚才想去哪儿?”谢山死死的盯着她。 “我,我想去安国侯府,我想求安国侯求爹娘的性命。怎么?不可以吗?只要有功,咱们就能把镇远伯府摘出来,哪怕会被削了爵位,贬成庶民,那也好过菜市口人头落地吧?”谢兰冲他吼道。 “幼稚!要是什么还没捞着,却被一撸到底,那我们筹谋这么久,难道是过家家玩的吗?谢兰,你知道吗?齐郡王一旦得偿所愿,咱爹可是会被封王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可就是小王爷了,而你,也能得封郡主的名号,甚至还会有封地的。”谢山说的咬牙切齿的,因为疯狂,面目扭曲而狰狞。 “呵呵,我现在就是县主,那个什么郡主的,我不稀罕。还封王?那个齐郡王算什么东西?谢山,我看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让爹老了老了,还晚节不保,拼杀一生换来的功勋都要化为泡影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玩意儿!”谢兰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身后的护卫死死的钳制住了。 谢广听到她的话,神色一滞,看了一眼儿子,却只叹了口气。 “兰儿,事已至此,已无更改,爹知你不会对家人心存坏心,相信爹,也相信你哥,等新一年的朝阳升起时,这些不快都会过去的。来人,把小姐送回去,看好了她,如果,如果天亮之前没有消息传回来,谢一谢二,你们便带着小姐和孙少爷出城去,再不要回京都了。” “是(是)。” 谢山直跺脚,“爹,千万别因小失大啊!” 谢广瞪着他,“你妹妹没说错,你被鬼迷了心窍了,你难道想让老子杀了自己的闺女?” 第367章 生别常容易,死别恨难分 “爹,三思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的,若您和娘身死,兰儿岂会独活?” 谢兰被押了出去,在被点上哑穴前,她拼尽力气的留下了一句话。 可在谢广看来,箭已在弦上,只要他一松手,箭矢只有射向目标一途了。 谢山满脸的愤恨,“她就是见不得我好,亏我从小到大对她挖心掏肺的,全他娘的当喂狗了。” 谢广睨了他一眼,“她只是不理解,何曾有过害你之心?不论到了何时,你跟她都是一母同胞的手足,这层血缘远不是他人可比的。” “爹,我有说错吗?还她无害我之心呢?一旦她把消息透露了出去,你我才会人头落地呢。”谢山扯扯衣襟,依然气不顺。 “好了,就别跟你妹妹置气了,这不是还没有透露出去嘛,定下心来,稳住了,你应该全力以赴的应对晚上的事。” “哼,您就偏心吧。” “老子还真就偏心了,为了你的野望,老子将自己,将整个镇远伯府都押进去了。” 见谢广来了火气,谢山嘿嘿的笑了两声,“谁让你是我老子,我是你儿子呢?再说了,我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啊,一旦事情成了,咱家峥儿将来无论是想从文还是从武,只要他高兴就好,再也不要像咱们爷俩那样拿命去搏去拼了。” 谢广叹了口气,“行了,别贫了,咱们分头去准备吧。” “哎,申时末时,在宫门口汇合。” 谢山势在必得的跑了,谢广唤来管家,“看好了小姐,要是,你也跟着离开吧。” 谢管家摇了摇头,“老爷,老奴跟了您一辈子了,哪儿也不去,若是,就让我家那小子护着小少爷跟小姐离开吧。” 谢广将他扶了起来,“也好,咱们老哥俩再并肩拼一把,成了,皆大欢喜,若不成,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话说被押回去的谢兰,呆坐了好一会儿,忽然喊起了饿,香茉只当她是真的饿了,忙不迭的就要跑去厨房,可刚出堂厅的门,就被府丁们给拦住了。 “请姑娘止步,我们会派人去跟厨房那边说一声的,请小姐稍候。” 连香茉都出不去了,谢兰敲敲自己的脑门,不停的在房间里转着圈圈。 很快,装着饭菜的食盒被送了进来,所有的菜式都是遵着谢兰的口味来的。 谢兰再没有往常吃饭时的苦大仇深,坐下来便端起一只盘子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将米饭拔了一半倒在里面,拌了拌便吃了起来。 待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抬眼见香茉呆愣愣的看着她,她将剩下的那半碗饭往旁边推了推,“你也快吃吧,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消息传给姑爷他们,茉儿,我可能是出不去了,但你可以的,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啊。” 香茉苦皱着脸,“小姐,还是由奴婢来拖着他们吧,您的身手比我好,跑得比我快,还有,等找到了姑爷,就别再回来了,奴婢相信姑爷一定能护得住您的。” 谢兰咽完嘴巴里的饭菜,对她笑了笑,“傻姑娘,我比你打眼,只有我才能牵制住得他们。记住了,出了府,便直奔安国侯府,只要见着了林家人就可以,那些步骤细节要一字不落的告诉他们。” “小姐,我~”香茉眼泪汪汪的。 “好丫头,都听我的,快吃。” 等主仆二人都吃饱了,心绪不宁的谢母又过来了。 见桌上的饭菜都快见底了,她还以为谢兰想通了,“你这个丫头死倔死倔的,这副臭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如今能想明白了便好。” 谢兰上前搂住了她,“娘,这段日子让您担心了。” 谢母拍拍她的胳膊,“当娘的人,哪个不是操心到闭眼的那一天啊?你以后会体会得到的,娘只要你们兄妹俩好好的就行。唉,你哥他,他到底是个男人,这男人啊,哪个不想建功立业,能史册留名啊?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兰儿,别跟他怄气了,啊?都是从一根肠子里爬出来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嗯,不置气了,您放心。” “这就好,今儿晚上指定是不能睡了,你歇会儿觉,养养神。” “嗯,不过,您得哄着我睡。”谢兰撒娇道。 谢母笑得一脸的慈爱,“也不怕峥儿笑话你这个当姑母的?” “娘~” “好好好,娘哄。” 谢兰褪去外袄,躺到了被子里。 谢母坐到床边,轻柔的替她掖了掖被角,在被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嘴里还哼起了小调,谢兰熟悉的很,小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哄她睡觉的。 “娘~” “嗯,睡吧,娘在这儿呢。” 谢兰的胸腔里沸腾着难以言说的情绪,鼻头发酸,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的会哭起来,于是,便用手使劲的掐着自己腰上的肉,闭上眼睛,她生怕被谢母瞧出些什么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平缓了下来。 谢母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堂厅里,对香茉交代道:“让她多睡会儿,等我们进了宫,厨房那边会送来年夜饭的,今年只能你陪着她了。” 香茉屈了屈膝,“夫人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小姐的。” 谢母的心没来由的抽了抽,她捂着胸口,只当是担心丈夫儿子的缘故。 等她的脚步声出了院子,床上的谢兰睁开了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又轻唤了一声,“娘~” 香茉听到了,走了进来,“小姐,夫人回去了。” “你脱了鞋,也躺到床上来歇一会儿吧,时间还早看呢,我们不能让他们有时间改变计划。” “嗯,奴婢不睡,靠着就行,您都好久没睡个好觉了,眯瞪一会儿吧。” “顶多一个时辰,千万别误了大事了。” “是。” 在众臣领着各家的眷属准备出府进宫时,谢兰已经在香茉的帮助下擦洗了一番,换上了一身新衣裳,盘上了精致的发式。 香茉隐约的猜到了她的打算,难过的恨不得以身代之,努力的又争取了一把,“小姐,还是让奴婢留下来吧。” 谢兰的嘴角扯起一抹笑意,“你只当成全了你主子一回,行不行?” “可是,小姐,姑爷他还等着您呢。”香茉的眼泪止不住了,她用袖子胡乱的擦着。 第368章 谢兰抱死志自焚,香茉急奔传消息 谢兰从衣襟里捣出了一枚玉佩,那是她跟郑霖成亲后,彼此真正定情时,郑霖送她的。 她摩挲了两下,扯了下来,塞到了香茉的手上,“替我交给他,此事终是要负了他了,愿他早日另觅良人,忘了我吧。” “小姐,何苦啊?明明是可以一起走的,只要你活着,姑爷又何须去寻他人啊?”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手心手背皆是肉,我顾大义,就得灭人伦,我若只守亲情,此后余生就得被心魔折磨,无论怎么选,我都会生不如死,还不如放开他的手,做我想做的事呢。傻丫头,你就让我早些解脱吧。” 谢兰叹了口气,弯腰又照了照铜镜,“估摸着,我娘她们应该出发了,茉儿,你准备好了,趁他们一乱,便直奔东北角的角门,那个沈婆子只认银子,你出了府,就去找林家人,动作一定要快。” 香茉跪下来咚的磕了个头,“小姐,别走的太快了,等着奴婢,奴婢胆子小,黄泉路上黑,奴婢会害怕的。” 谢兰压下心中的不舍,将烛台点亮了,跟香茉分头点燃了所有的帘幔,等火势一起,香茉就扑到门边拍门,“救命啊,救火啊,快来人呐,快救救小姐啊~” 守在外面的府丁们吓了一跳,可屋里头的烟已经从门窗的缝隙中冒出去了。 来不及深究这火势从何而起,因何而起,领头的叫道:“快,把门打开。” 在他们往屋里头冲的时候,猫在门边的香茉趁机蹿了出去,而谢兰已经关上了房门,火光将她挣扎的影子映在了门上的明纸上,隐隐绰绰的,有种凄凉的绝美。 府丁们赶紧撞门。 很快,火苗便燎着了窗棂,随着噼噼啪啪声,大量的浓烟升到了空中,谢管家着急忙慌的带着人也赶了过来。 一瞧这情形,“快,快救火,小姐要是出了事,咱们就都别活了。” 与此同时,守在东北角角门上的沈婆子正美滋滋的惦着香茉扔给她的银锭子呢,她心里琢磨着晚上是不是得加壶酒啊? 香茉顾不得旁人诧异的眼光,展开身法,提着一口气一路狂奔。 等跑到安国侯府门口时,天色已经发暗了,她心跳如擂鼓,可因着懈了力了,腿脚都发软了。 要不是门房小厮扶了她一把,她就得扑到地上了,“小哥,林夫人,林夫人进宫了没有啊?” “咦,你是郑少夫人身边的吧?夫人跟小爷们刚出发啊。” “告诉我,谁能追上去,甚至能进得宫门去?快说啊,不然来不及了!” 其中一名小厮忙奔进了府里,另一名小厮则将她扶进了门房里,还给倒了杯茶水。 香茉咕咚的全喝了,只这一会儿功夫,留守家中的林三林四已经奔了过来。 “香茉姑娘,快说。” 香茉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林三说道:“我追过去。” 嗖的一声,他人便消失在几人面前了。 还好赶得及时,林家的马车刚好在宫门口停下来了。 贾敏一听,拽起三个儿子便下了马车。 他们挤到了最前面,正在接受检查的是工部尚书一家子,贾敏不好意思的说道:“白大人白夫人,失礼失礼了,我家这两个小的不知怎的突然闹肚子了,能不能让我们先进去啊?啊呀,我真是,都开不了口了。” 双胞胎配合的捂起了肚子,林远栋还安抚的说道:“志儿泊儿再忍忍啊,咱们一会儿就见到姐姐了。” 白尚书俩口子本来挺不悦的,但一想到小家伙口中的姐姐应该正在椒房殿里呢,跟变脸似的忙说道:“林夫人这话就外道了,你们先,你们先,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他们贪嘴吃什么了?” 贾敏千恩万谢的,一家子匆匆忙忙的直奔勤政殿,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把领路的小太监都看懵了,“那个林夫人,去椒房殿得往那边走。” 寒冬腊月里,一家子愣是跑出了一身汗。 守在殿外的小伦子一瞧,“哟,林夫人,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林远栋跑过去抓住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小伦子的心里一突突,高声的说道:“呀,是来寻林侯爷的吧?请随奴才进去吧,他和忠国公正陪着陛下下棋呢。” 不光殿外面的人都听清了,殿内的君臣也都听到了,他们互相瞅了瞅,都有些激动。 母子四人正要行礼,当今忙制止了,“此时就莫要多礼了,可是那个谢兰传了消息了?” “正是。” 贾敏将林三转述的话一字不落的又复述了一遍。 “敌人还是比咱们想象的要更狡猾啊。”林如海叹了一句。 贾赦抠起了下巴,当今瞧了他一眼,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唤来暗一,又将之前的应对之策做了调整。 贾敏带着儿子们告退后,贾赦请求到:“陛下,能拔给我两名擅使暗器的暗卫吗?” 当今也没问他要怎么安排,大手一挥便同意了。 贾敏赶到椒房殿时,外殿里已经坐满了命妇了。 各自问了好,母子四个就被宫女请进了内殿。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啊呀,你我之间无须多礼,快坐到我身边来。琳琅啊,快瞧瞧六儿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快抱过来见见他的哥哥们。” 皇后今天的妆容是黛玉帮她化的,看起来精神头十足。 里间的轩辕安刚醒,便听到了那个记忆中久远而熟悉的声音,他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奶嬷嬷都差点儿抱不住他了。 贾敏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黛玉,皇后小声的为她解惑道:“那孩子带着人去德昭殿那边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一会儿我也得抱着小六过去。敏姐姐,幸好有她在啊,我算是沾了姐姐的光了,丫头又聪慧又能干,还贴心。” “她也是娘娘的女儿啊,这些都是她应当应份的。” 这句话窝心的很,皇后笑得十分开心,“反正是沾光了的。” 这时,小宫女进来禀告:“娘娘,承恩侯夫人到了。” “让她进来吧。” “是。” 柳夫人见过礼后,暗戳戳的告起了状,“今儿可不是我拖拖拉拉的,是我家侯爷臭美的来回换了好几身衣服,这才给耽搁了的。” 第369章 跨越时空的相见,皇子们拈酸吃醋 说笑间,天色完全黑沉了下来,盏盏在寒风中摇曳的灯笼,似是缀在天幕上的夜明珠。 众臣及各自的家眷们都已经到齐了,那一百五十名侍卫在近卫暗卫的监控下蠢蠢欲动着。 黛玉领着林七他们回到椒房殿接人。 跟柳夫人打了个招呼,小跑到贾敏面前,“娘,您几时到的呀?” “刚到没多会儿呢。”贾敏替她理了理大氅的领子。 这时,在皇后怀里的轩辕安咿咿呀呀的朝黛玉伸出了小手。 柳夫人说:“咱殿下这是瞧见姐姐回来了高兴呢?” 其实,小家伙是着急的,他好想贾敏能抱抱他啊。 黛玉咧着嘴角,脱掉大氅,叉着他的小胳膊,奶嬷嬷则小心的托着他的脑袋,等黛玉抱稳当了才退到了一旁。 如他所愿,黛玉将他抱到了贾敏的面前,“娘,瞧咱家小六儿现在长得多壮实啊,我抱着都压手呢。” 贾敏探着脑袋细瞧,“嗯,是比刚满月的那个时候壮实了不少,真是个俊秀的小家伙。” 听到她的话,轩辕安兴奋的更明显了,不但脑袋转了过去,小手也伸了过去,一副求抱抱的小模样。 黛玉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嘴巴却拈酸吃醋道:“小没良心的,这就瞧不上姐姐了?” 柳夫人笑道:“他倒是不认生呢。” 皇后瞥了她一眼,“永宁的眉眼间像她娘,六儿自然瞧着可亲了。敏姐姐,他这是要你抱他呢。” 贾敏这才伸手抱了过去,轩辕安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的脸瞧,小手伸着还想摸摸,贾敏似是看懂了他的想法,配合的把脸凑了过去。 可小手摸着了,小家伙却咧着嘴巴,先委屈的瘪瘪嘴,接着放声大哭了起来,不光贾敏慌了神,屋子里的人都慌了神了。 柳夫人刚才被皇后的眼神警告了,这会子到了喉咙眼的一些话,只好转了转又咽了回去,只道:“可是尿了呀?” 贾敏想伸手探探尿布,胳膊却被小家伙抓的死死的不敢动弹,离得最近的黛玉摸了一把,“干的呢,小六儿怎么啦?怎么淌金豆子了?那姐姐抱你好不好呀?” 一向最是乖巧,最是黏她的轩辕安却直往贾敏的怀里头钻,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贾敏的衣裳。 黛玉撅着嘴,挪到皇后跟前,“义母,我怎么觉得小六儿要跟我抢娘呢?” 皇后笑着将她搂进了怀里,“那不正好,一会儿宫宴散了,就由着你娘带他回去呗,你以后啊就留在义母身边了。” “嘻嘻~,还能这样啊?那回头小六儿耍赖皮,我可就不认了啊?”黛玉乐呵的摇头晃脑的。 贾敏边轻柔的拍哄着轩辕安,边瞪了瞪黛玉,她是没说什么,可林远安小哥仨不干了。 “姐姐姐姐,你可不能不要志儿(泊儿)呀,你不回家了,我们想你了怎么办啊?” “就是就是,栋儿想姐姐的时候,这里好难受的。”林远栋这个戏精,不光表情很到位,捂着心口的动作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黛玉咯咯的乐开了。 轩辕安尽情的宣泄着,直到哭到没力气了,才抽噎着平复了下来,但紧抓着的小手依然没有松开。 没有人知晓他哭泣的真正原因,除了跨越时空的思念,还有那一世在贾府中承受的千般委屈。从前他身不由己的不得不松开父母的手,这一世,他想紧紧的握住了。 等他们一行来到德昭殿时,当今已经到了,底下的众人也已各就各位,贾林柳三家的位置紧连着,都很靠近御座。 轩辕澈在到场的宫妃们中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淑妃,他的心才稍定了些,不然一会儿混乱起来了,他可就顾此失彼应付不暇了。 既然自家母妃暂安,他的注意力便一半在当今身上,一半在乔家老俩口身上,至于黛玉,真打起来了,以他的身手,不但帮不了她,还很可能会拖后腿,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给自己定好了位。 今晚的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一个个的都安静如鸡的,不知道是目前而言他们彼此之间半斤八两的呢?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他已无暇顾及了,神情紧绷的全神戒备着。 轩辕安被当今抱到了怀里,皇后想抢回来都来不及,这种场合,这样明晃晃的恩宠,是祸不是福,很难不让别人去多想的。 黛玉瞧的直蹙眉,这个老登又要搞事情啊。 果不其然,除了轩辕澈只瞥了一眼外,那三位皇子瞧向轩辕安的眼神都不对了。 性子最急的三皇子率先开口道:“久不见六弟,都长这么大了?还真是可爱呢,也难怪父皇疼宠的紧了。” 五皇子嗤笑一声,“三哥酒杯里莫非斟的是醋吗?不然怎么酸溜溜的呢?难不成你也想让父皇把你抱在怀里。” 二皇子也噗嗤的笑出了声,“就老二那个体格子,你确定父皇能抱得动他?” 三皇子呛道:“抱不动我,难道就能抱得动你们?还真当自己个儿是老六呢。” 对面的柳明昊瞧瞧御座上的父子俩,神色意味不明。 当今瞥瞥自己斗着嘴的三个儿子,“你们如小六这般大的时候,朕好像都抱过的,都能各自当爹的年纪了,还搁这儿吃兄弟的醋呢。” 轩辕安的精神头很足,扭头打量着靠前的这些人,除了贾敏母子五个外,他也就是见过柳明昊夫妇。 当他的眼神落到挨着柳明昊的林如海身上时,小嘴一瘪,下巴抖了抖,别人听着他是在咿咿呀呀的,可他却是在用力的喊着爹爹两个字。 那一世,最后一次回扬州时,林如海早已两鬓斑白瘦骨嶙峋,单薄的身形犹如狂风中的一块破幌子,随时都有被扯得粉碎的可能。 他轻柔的一声玉儿,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依犹在耳,他是他那一世在那个世间最后的牵绊了,可是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困守在了那万丈红尘之中。 他的小手舞动着,当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还以为他要跟黛玉玩呢。 第370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承恩侯以己身相护 当今笑着拍拍他的小屁股,“你小子安分些,你姐姐这会子可顾不上你,父皇抱着你不好吗?” 轩辕安的理智还在,他扭头瞅瞅当今,眼睛里湿漉漉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还是位可生杀予夺的皇帝呢,他要保护好爹娘姐姐他们,于是咬着小手,冲当今啊啊了两声,瞬间萌化了帝王的一颗慈父心。 “行,父皇不打小六儿的屁股了。” 轩辕安又赏了他一个无齿的笑容,哼哼唧唧的,似是很满意他的承诺。 当今欣奇的扭头对皇后说道:“梓童啊,咱家小六儿可真聪明,这么小的人儿竟然什么都能听得懂呢,整个一个小精怪。” “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生的?”皇后笑道。 “朕没功劳,也有苦劳的吧。” 皇后啐了他一口,这货也不分个场合,何况此时正危机四伏呢,哪里还有这个好心情开玩笑啊? 当今乐颠颠的还低头亲了轩辕安一口。 宫宴的流程还是老一套,众臣说说吉祥话,帝后再各自勉励上两句,除了宫中准备的歌舞外,便是臣女们的献艺表演了,毕竟都有孝在身的三皇子五皇子,他们俩的正侧妃还没着落呢,小姐们都卯足劲的想入了帝后的眼呢。 歌舞弹唱过半的时候,目标人物开始登场。 这位叫齐娴的姑娘是四品通政史齐斋的庶女,年方十四,容貌俏丽无双,年岁虽小,但一颦一笑间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在场的大多数男人都看直了眼。 随着乐师弹奏的乐调响起,她腰身一扭,一个轻跃,裙摆飞扬,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弥漫开来,不管动心不动心的男人都眼神迷离了起来。 贾敏看了黛玉一眼,后者甜甜的一笑,示意她且安心。 齐娴离御座越来越近,在黛玉他们以为她要趁势暴起的冲向当今时,她又一扭身,手中的纱幔却似灵蛇一般的缠上了二皇子的脖子,轻飘飘的就将人拽出来,抛向了空中。 黛玉没让自己的人动,而是给帝后身边的两名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俩去将人给接住了,从而给对方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齐娴自以为聪明的觉得自己的调虎离山成功了,她跃起身来,身体又在空中扭转了一下,她的右手上多了把长剑,借着下落之势直挺挺的冲着当今的面门而去。 当今处变不惊的抬眼看着她,他怀里的轩辕安咿咿呀呀的急得不行,当今的大手在他身上不紧不慢的拍着,嘴里还安慰道:“六儿不怕,父皇在呢。” 黛玉分神的瞥了一眼斜对面的谢广谢山,这父子俩已经都站了起来,瞧他们的形态姿势,正要飞扑过去呢。 此时,齐娴的剑已经离当今很近了,去救二皇子的两名暗卫显然已经扑救不得了,齐娴自己也以为此事可成了。 可恰恰就在此时,几声微不可察的破空之声从大殿的左右两侧响起,随即便是两道噗噗之声,齐娴一声惨叫,重重的跌落了到了地上,长剑摔扔到了三皇子的脚边,他被吓了一激灵,明明害怕到不行了,却弯腰捡了起来,执于胸前,战战兢兢的护在了当今的前面。 谢广谢山父子俩也恰好扑跃到了齐娴跌落的位置,看着挡着去路的三皇子,皆是眉头一皱。 谢山抬脚就踹了齐娴一脚,几声咔嚓声,大概率是齐娴的肋骨断了,她哇的吐了好几口血。 随后,他们父子并排跟三皇子站到了一起,一副护驾的架势。 他们没有发现,刚刚还眼神迷离的贾赦正一脸玩味的瞧着他俩呢。 与此同时,坐在黛玉他们这一排的齐郡王站了起来,大声的喊着护驾,一帮侍卫很快便冲了进来,而这些人中,除了那一百五十个人外,几乎全是被收买拉拢了的。 他们很快把帝后与众臣们分割成了几块。 瞧着殿中的情形,齐郡王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但水溶一直安静的坐着,似乎他手中的酒才是他此时的挚爱。 不知何时,谢广谢山父子两个的手中都有了一把趁手的刀剑。 他二人转动身体的速度很快,一人分剑刺向了当今,而另一个的大刀则劈向了一旁的三皇子。 在宫妃们的尖叫声中,破空声再次响起,但被谢山的剑给挡开了,有了这个缓冲,贾赦黛玉几乎同时跃起,扑了过去。 贾赦将当今半搂着飞身回到了贾家人坐的地方,而黛玉则带着皇后坐到了贾敏的身边,素心和阮河忙混入了乱作一团的宫妃当中。 比较悲催的是,三皇子一直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大殿里面,完全没注意到谢广的大刀劈向了他的胸口,但他的反应还算快,在中刀的同时,手中的长剑也挑中了谢广的右胳膊,在谢广愣神的空档,那两名暗卫将他拖到了二皇子的身边,还给他点穴止了血,又扯下一块布条帮他绑了一下。 谢山扑了个空,谢广也没能如愿得手,便知道今天的事大概是难成了,很显然当今是早有了准备的。 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就都撩起袍子的下摆塞进了腰带里,准备拼死一搏了。 他们再一动,那些真假侍卫们也就都动起了手来,在近卫营冲进来的时候,不少大臣及家眷都受了伤了。 而谢之楠郭嘉巫刚他们三家在进入德昭殿后,就被林十一引去了后偏殿中,因为他们不打眼,即便不出现在正殿,也没多少人会注意得到的。而作为礼部尚书的李子韧就避无可避了,按照排位,他们离林家也还有段距离,黛玉不放心,早将林十林十二派去了他的身边,那些人一动手,这哥俩便将李家人护在了中间。 柳明昊呆愣了愣,把吓傻了的妻儿连拉带拽的拖到了贾敏的身边,也顾不上他们娘俩是坐在凳子上,还是地上了,而他自己则将林如海抱了个满怀。 林如海挣扎不得,压着嗓子让他放开。 他嘻嘻一笑,“爷又不是瞧上你了,像个娘们似的扭捏个啥呀?爷这是在以己身为盾牌,保护着你呢,你就说兄弟我够不够意思吧?” 第371章 七位‘书生\\\’闯前殿,乱拳打死老师傅 柳明昊嬉皮笑脸的,林如海恨不得啐他一口老痰,这个家伙也太没脸没皮了。 瞧着林如海铁青着脸,柳明昊还贴心的问道:“如海兄啊,可是太紧张了?没事儿的,他们只会先砍到我的,我皮糙肉厚的,能扛着呢。” 林如海咬着后槽牙,“闭嘴!” “你这人吧,不禁逗,动不动的就翻脸,甚是无趣。” 之前林十一领着谢之楠他们进了这后偏殿时,并未说明缘由,而他们三家人也只当是沾了林家的光,能先在此歇上一歇呢。可等前边传来了丝竹之声,他们才发现这间偏殿的门被从外面锁上了,要不是谢舒巫毅拍着胸脯子保证林一就是黛玉身边的护卫,他们就得扯着嗓子喊救命了。 郭嘉一寻思,“如果林十一是真的奉了郡主之命,那定然是有原因的,大家都稍安勿躁吧。”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将咱们关在这里呢?”巫刚抠着脑门。 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又传来了呼呼哈哧的打斗声。 谢之楠趴在门缝上,想瞧出个明堂来,可外面只有不远处的一盏灯笼在寒风中摆动着,发出的亮光一闪一闪的,甚是诡异。 温氏听了一会儿说道:“难道今年的宫宴上还有表演比武格斗的?” 谢舒也静心的听了一小会儿,她急的直跳脚,“爹,娘,什么比武格斗啊?演武比试的话,会有人叫的这么惨的吗?一定是有人图谋不轨了,玉儿他们还都在前头呢,咱们得想办法把门窗砸开了,即便打过,拼命还做不到吗?” 听了她的话,她大哥跟巫毅就撸起袖子转身找趁手的东西,郭家那哥俩也已经走到窗户边伸手拉动着窗框,想看看能不能给拽下来。 温氏噔了瞪她,“幸好人家毅儿不嫌弃,你急什么呀?咱们去了就一定能帮得上忙吗?你们也不想想,林家将咱们都带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呀?” 吴氏点点头,“不错,他们一定是想护着了咱们,而咱们呢,也就别过去添乱了,不然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还得分心救大家,岂不是更加糟糕?” “可是,前边到底发生了何事啊?听这动静,难不成有人逼宫了?”郭夫人问道。 巫刚郭嘉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谢之楠,谢之楠双手一摊,“应该跟镇远伯府有关,可具体的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大清楚。” “镇远伯府?”郭嘉蹙了蹙眉,“谢广那个老家伙不会是起了反心吧?可他的手上有兵吗?这是蓄谋了多久啊?还是?” “总不会是他自己想谋朝篡位吧?可不是本官瞧不起他,他或许在打仗用兵上还行,可真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凭他的本事,真还不如那街口玩闹的顽童呢。”巫刚不屑道。 “你们别忘了,还有那位北静王爷呢,水家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如果这会子动手的是谢广,他充其量是把刀而已。”谢之楠提醒道。 郭夫人突然说道:“还有一位不安分的主呢。“ 郭嘉问道:“谁?” “齐郡王啊,你老丈人我爹他可是修史的,虽然太祖命史官对本朝的一些事情做了修改,但那些真相只是笔下不能呈现出来罢了。当年的齐王可是也暗戳戳的没少惦记太祖爷屁股下面的那张龙椅的,只不过没能斗得过,又不想死,这才缩着脖子认怂称臣的。” “如果是水家,那今天可就是场硬仗了。” 巫刚的话音刚落,哐哐几声,巫毅他们已经合力搬起了梨花木的椅子砸起了窗框。 谢之楠叹了口气,指指里边的那间寝室,对众人说道:“一会儿,我们三个老的带着四个小子去前头查看情况,舒儿他娘,两位嫂夫人,请你们带着孩子们躲到里边去,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不要开门。” 吴氏跟郭夫人都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得到肯定后,皆点了点头,温氏拉拉谢之楠的胳膊,“如果情况不对,就别硬逞能,要是,要是还有机会,帮着表弟把栋儿他们带出来。” “嗯,放心吧。”谢之楠拍了拍她的手。 说话间,窗框终于被砸破了。 谢舒也想跟着爬出去,巫毅拦住了她,“你到底会些拳脚功夫的,我娘跟你娘就靠你了,相信我,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谢舒担心着黛玉的安危,可她身后还有母亲嫂子跟小侄儿,如今巫毅又将吴氏相托,她只好退了回来。 “我等你,你们回来。” 巫毅冲她笑笑,“嗯。” 一行七人挑着背光的地方走,刚出后殿,便碰上了打斗在一起的两路人马,谢之楠分辨了一下,“玄衣的是近卫营的,看来是侍卫营反水了。” 郭家兄弟两个小心的跑到已经倒了一片的尸首旁,拣了好几把刀剑,七个人分了分,还多出了一把刀,跟着林家的护卫们练过一些功夫的巫毅接了过去,刀有点重,他给换到了右手上。 七个人瞅着了落单了的侍卫,也分不清是好的,还是坏的,全都当成敌人给围起乱砍了一通。 也许是砍顺手了,七位‘书生’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来,这算不算是乱拳打死了老师傅啊? 德昭殿的外殿里乱成了一团一团的,混战中,郭家老二的胳膊上先挨了一刀,这要是搁在了平时,他高低得哭爹喊娘的作一番啊,可此时只疼的呲了呲牙,便忍过去了。 巫毅终于瞧见了林十三他们,“爹,谢叔,郭叔,我师父他们在那边呢,咱们杀过去。” “杀。” 等他们好不容易挤到了贾林两家在的位置,七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的都受了点伤了。 黛玉听到巫毅的声音,还诧异呢,打眼一瞧,可不就是他本尊吗?再细看他身后的那几人,得,这是没关得住啊。 “三位伯父,你们既然来了,便护好陛下吧。琏表哥,这几位哥哥就都交给你了,不管他们的身手如何,最里层的防护拜托了。” “哎哎(是)。” 林如海还被柳明昊紧紧的抱着,他是铁了心想当这个肉盾了。 第372章 水溶见大势已去洗白,黛玉猛夸轩辕小六子 等那些侍卫被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水溶终于动了,他一剑刺向了齐郡王的胸口。 齐郡王指着他,“你,你,是本王错看了你了。” “晚了,你只是本王的试刀石罢了,蠢货。”水溶的剑身往前又推了推,他附在齐郡王的耳边说道。 齐郡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水家早有反心了,是,是我太蠢了,竟,竟然相信,呵呵,本王会一败涂地,你亦然,水溶,老子在底下等着你,呵呵呵呵呵~” 水溶将长剑一抽,齐郡王的胸口滋出了一道血雾,即便他躲的快,也还是被喷到了,他嫌恶的用帕子擦了擦,然后又徒劳的将沾血的帕子扔掉了。 齐郡王连吐了几大口血,倒栽了下去,齐郡王妃扑过去,见男人已无生还的可能了,她捡起旁边的一把刀,抹了脖子,倒在了齐郡王的身上。 随后,水溶又装模作样的砍杀了不少的侍卫,一路冲向黛玉他们的所在。 林七瞥见了,忙退回到黛玉身边耳语了一下,黛玉冷笑了一声,但还是戒备着水溶趁机搞事情,等水溶撕开一个口子冲了过来,见着黛玉愣了一下神,他便跟黛玉并肩打斗了起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黛玉一直分着一部分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以致于肩头上被刺了一剑,袄子被挑破了。于是,水溶将她拉过去,护到了他身后,他的手脚上也就不再惜力了。 黛玉观之,觉得自己的功夫与之一比,还是差了些了,她不能再偷赖了,不然日后对上了,可就难有胜算了。 等到反贼都被清理干净了,黛玉见父母兄弟,还有帝后二人皆安,忙冲向了宫妃们躲避的角落,嘴里里急切的喊着:“阮伯伯,阮伯伯,素心姐姐,你们在哪儿呢?” 当时那个齐娴突发奇想的临时改变了攻击目标,使得他们原本的安排接不上了,出现了疏漏,阮河跟素心这两个贴身伺候帝后的人没了庇护了。 黛玉一直揪着心呢。 她又叫了好几遍,一名被砍的面目全非的宫妃从墙角给扔了开去,阮河素心挣扎的爬了出来。 黛玉扑过去,喜极而泣的拉着阮河查看,“伯伯,您没伤着吧?” 阮河乐呵呵的,“伯伯的身手虽然不咋地,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一旁心有余悸的素心说道:“要不是总管大人救了奴婢,奴婢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素心姐姐吓着了吧?没被伤着就好。” 纵然当今早有了准备,己方的损失也不小,而且,在皇家暗卫去接收齐郡王剩余的势力时,却发现被人捿足先蹬了,不作他想,定然是水家无疑了。 回到勤政殿的当今,听完暗卫的汇报,拳头捏的咯卟作响,想起刚才水溶一副忧心忡忡的忠君的样子,他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北静王府在大圣朝是个特别的存在,纵使他是帝王,也不敢轻易的动他。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林如海他们面面相觑,见他神色不明的,也都了然他的不痛快。 还是贾赦打破了僵局,开口道:“陛下,去镇远伯府的人也回来了,谢山的独子抓到了,但谢兰为了掩护其婢女逃出来报信,已经自焚于她未出阁前的闺房之中了,尸骨已经收敛于棺木之中了,该如何处置,还请您示下。” 林如海叹了口气,“这丫头确实是个深明大义,又重情重义的,以她的身手其实明明可以不用选择这条死路的。” “她应该是既无法面对父母兄长,又不忍心毁了郑霖的前程吧,这么一来,她也算是解脱了。”巫毅说道。 当今皱着眉,“谢广谢山凌迟处死,镇远伯府家财悉数抄没,府中的仆从府丁皆送入矿区为奴,三族皆贬为庶民,三代内不得科考从军,因谢兰之功,其母其嫂跟谢峥流放三千里,无诏,不得赦。谢兰之棺木交由郑霖处理,至于他,如海啊,你看着安排吧,朕惜才,实不忍埋没了他。” 林如海拜揖道:“谢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就在他们君臣商议的时候,刚才都跟着皇后回了椒房殿的那些女眷孩子们,也陆陆续续的出宫各回各家了。 只有贾敏母子五个留了下来。 皇后撑了一个晚上,精神体力上都亏乏了,黛玉冲泡了些花茶,逼着她跟贾敏都喝了些,才放她们歇下了。 天色微亮,大年初一,德昭殿的宫人们正在泼水刷洗着血迹,听着宫外的爆竹声,昨天晚上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弥漫着血腥味的梦魇。 黛玉此时,反而不困了。 她正守着轩辕安呢,小家伙的奶嬷嬷在混战中被杀了,只能趁着这个机会给他断奶了。 黛玉伸进被子里抓着他的小手,小家伙比她想象中要勇敢多了,昨天晚上他愣是骨碌碌的瞧了好一会儿热闹呢,一点儿也不带怕的。 等黛玉用过了早膳,小家伙醒了,看到黛玉,咧嘴的无齿一笑,嘴里头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在白芷茯苓的帮助下,黛玉给他换了尿布,继而喂起了米糊糊,瞧着他乖巧的一大口一大口的,黛玉夸他的话也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着。 “你们瞧瞧,我家小六儿多乖啊,还长得俊俏,等长大了,不得将京中的贵女们都迷得团团转啊。姐姐到时候一定要帮着好好的掌掌眼,定让咱六儿娶一个贤惠美貌的女子,然后给姐姐生一窝的小侄子侄女儿。” 轩辕安配合的啊啊着,似是同意了。 白芷茯苓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六殿下这是听懂了吗?” “咱家小六儿多聪明啊,这一点随姐姐我,对不对啊?” 轩辕安又啊了一声。 黛玉也乐得不行了,叭唧叭唧的连亲了他好几口,“六儿,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轩辕安再次啊了一下,作了回应。 茯苓稀奇的不得了,“乖乖隆的咚,他还真都听明白了呀?跟咱小姐确实像亲姐弟呢,打小都是小人精。” 黛玉白了茯苓一眼,“你丫的夸我呢?看我一会儿怎么跟十三告状?” 茯苓羞恼的跺了跺脚了。 第373章 郑霖自责难过不能自拔,忠义香茉完成托付殉主 听到噩耗昏厥了两次的郑霖,执意打开了谢兰的棺木,里面的红绸包着的只是具人形焦炭,他怎么也不愿相信这就是那个明艳生动的谢兰。 他甩开众人狂奔到镇远伯府门前,冲过去就要撕了封条,他要进去找他的兰儿。 还是分给他的那名护卫及时的拉住了他。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兰儿,我要去找兰儿,兰儿,我来带你回家了,咱们回家了~” 护卫当机立断的劈晕了他。 仅仅几天的时间,他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贾敏心疼的也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 接到信的黛玉,在宫中也待不住了。 冲到郑家的宅子,她都差点儿认不出眼前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人是她那个意气风发的郑师兄了。 蹲到他面前,“师兄,兰姐姐如此,你难道看不出来原因吗?她除了愧对自己的父母兄长外,她亦是爱你致深呐,她的存在于你而言,将会使你仕途尽毁,碌碌无为的蹉跎一生,她不忍心啊,所以才别无选择的。你若是再不振作,岂非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你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她啊?” 郑霖整个人在发着抖,泪水汹涌。 黛玉又说道:“兰姐姐是个刚烈的女子,她心中有大义,可她也是为人子女啊,咱们都是她的亲近之人,可是谁也无法切身的体会得到她那个时候的无奈绝望啊。如今想来,她会那么做,似乎都在意料之中了,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些。师兄,玉儿知道你在自责,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愧疚,难过,心疼,都改变不了什么了,咱们只能接受和面对,你要带着她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活成她曾希望的那个样子,方才不负于她啊。” 郑霖痛苦的捶了捶自己的头,“玉儿,师兄是不是很没用啊?” “怎么会呢?我郑师兄才高八斗,不过弱冠之年便已是六品主事,是前途无量的未来宰辅不二之人选呐。” “胡说八道,我只是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窝囊废而已。” “师兄,你知道兰姐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郑霖擤掉鼻涕,沉思了片刻,“她好似有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很想披甲上阵指挥千军万马,成为我大圣朝的第一位女将军。” 黛玉摇摇头,“那是她嫁给你之前的想法,在与你成亲之后,有一回她跟舒姐姐聊天时说道:‘我看到了他金榜题名打马游街的样子了,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到那个时候,他应该也蓄起了胡须吧?我好想看到他穿上那件紫色鹤袍的样子哦,一定很威风的。’,师兄,就当是为了她的夙愿,你此生也颓废不得的,明白吗?” 郑霖用袖子擦了擦脸,“是,师兄此生不敢懈怠,多谢玉儿醍醐棒喝。” 他思绪再三,没有将谢兰迁回福州祖茔,而是在京郊选了一处,下葬前他说,“我终有回京之日,那时,我们便离得近了。” 在那一刻,黛玉不由得同情起了那位继师嫂了,活人比不过死人啊,这可不只是一句话而已的。 就在这时,香茉走到郑霖面前,将谢兰那日给她的玉佩交给了他,“姑爷,小姐说,愿你能早日另觅良人,忘了她。” 郑霖拿着玉佩再次泣不成声,“她,她还说了什么?” 香茉微微摇了一下头,“那段日子,小姐左右为难,生不如死,她早就抱着必死之心了,姑爷当体谅,她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你便听她的,把她忘了吧,莫要让她泉下有知而不得安生。” 随即,香茉又对着刚要填土的棺木磕了个头,“小姐,我们约好的,你且等一等茉儿。” 说完,她爬起身来,便撞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柏树,所有的人皆是始料不及,动作最快的黛玉也只拽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她的额头被撞塌了一处,血如泉涌,可见她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了。 黛玉把了把脉,又摸了摸脖颈,还翻了一下她的眼皮,冲着众人叹息的摇了摇头。 于是,郑霖又命人去买来了一副棺木,将她葬在了谢兰的旁边,碑文上镌刻着义仆香茉的字样。 郑霖很快带着顺子老仆,还有林如海给他准备的师爷护卫去了偏僻贫瘠的边陲小城达伊,除了人手,当然还有黛玉给的粮种。 此次分别,相见遥遥,林家姐弟跟陈佐巫毅,还有贾琏林秋实他们都到十里亭送行了。 年三十的这一场逼宫风波看似有惊无险的结束了,可那藏与轩辕才谢广背后推动这一切的水家也更加棘手了。 君臣皆是神经紧绷的,更为凶险的博弈对峙,到了此时才真正的拉开了序幕,从前的你来我往顶多算是开胃小菜罢了。 这不,刚出了正月,在林家人全力以赴的为林远晨几个的春闱忙碌的时候,水溶又让人给黛玉送来了一箱子的玉饰雕件。 不同于得知这个情况而愤怒跳脚的轩辕澈,林家上下就显得平静多了。 见他面色难看,黛玉问道:“我问你,这一箱子东西值钱吗?” “皆是难得的上品,实不易得。”轩辕澈瘪瘪嘴。 “那不就得了,干什么都别跟银子过不去,他不是想送吗?那就多多益善呗,有句话叫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些是我们贪墨的吗?当然不是,那是人家上杆子送来的。” “你这是什么歪理?以后可莫要再说了,要是众臣都这么想,那这天下岂不大乱了?”轩辕澈抬手敲了一下黛玉的额头。 黛玉痛呼了一声,“轩辕澈,你胆子肥了?很痛的。” 轩辕澈又担心的扒开她的手,“啊呀,好像是红了,都怪我没收住劲儿。” 他边凑上去呼着,边就要帮着揉揉。 黛玉嗔瞪了他一眼,“要死啊,又是上嘴又是上手的。” 轩辕澈的‘老脸’一红,“玉儿,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你个登徒子。” 他弯着腰把脑袋一伸,“要不,你给打回来。” 黛玉气势汹汹的,但扬起的手却便没有敲下去,叉着腰,“你说,以后还凶我吗?还敢动手了,谁给你的胆子啊?” 看着她娇俏凶萌的模样,轩辕澈笑得一脸的不值钱,“再也不会了,以后只有你能揍我。” “你要是有一天忘了,我就不要你了。” “你休想逃的。” “嘁。” 第374章 薛宝钗亡兄失子,贾家妇接连有喜 “好玉儿,我并不是凶你,而你的那番话实在不能宣之于口的。”轩辕澈就差拉着她的袖子晃了。 “这不是没有旁人听到嘛,”黛玉白了他一眼,“若说从前没觉得水溶对我对林家有什么特别的企图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是在明目张胆的觊觎了,既然还没到撕破脸皮的那一刻,倒不如顺水推舟顺手牵羊的好,至少会让他拿不准我的态度,哪怕只能降低他一点点的防备也是好的呀。” 轩辕澈撅起了嘴巴,指指他的心口,“可是,我这里很难受的,那个家伙竟然敢肖想你。还有,你那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词啊?小心我告诉先生去。” “我乐意!你听懂了不就行了。至于姓水的,这不正说明他变态嘛,我才多大呀,他就惦记上了?反正我对他不感兴趣的。还有,你还敢威胁我了?回头我就进宫跟淑妃娘娘告状去。” 黛玉撇撇嘴,又叉着腰凶巴巴的,轩辕澈又是一脸的傻笑,“我家玉儿的眼光可高着呢。” “你想要夸你自己呢,就明说。”黛玉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轩辕澈咧着嘴,扭头看向旁边刚冒青的花木。 黛玉腹诽道:“可真是够幼稚,够闷骚的。” 哪知才过了没几天,水溶又派人送来了两盆盛开的金盏菊,黛玉忌讳的直蹙眉头,她都想直接给扔到北静王府门口去了,但转念一想,菊花在古代可是四君子之一,便只好唤来府中的园丁,让他们搬走了。 又一次过来蹭晚饭的轩辕澈,暗戳戳的跑到花房那边,给各自揪掉了好几朵,还揉碎了,全都扔到锦鲤池子里喂鱼了。 黛玉知道后,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个败家玩意儿,回头偷摸的卖掉的话,多少还能换点银子呢,这可倒好,破了品相了,扔到大街上都没人捡了。” 在林远晨他们进考场时,薛家老宅里响起了女人绝望凄冽的哭声,是薛蟠死了,薛家就只剩下薛王氏跟香菱两个主子了。 不似原着中,有林妹妹教导香菱习文作诗,这里的她只堪堪的跟着薛宝钗粗浅的认识了一些字而已,加之境遇的改变,虽然没了夏金桂的挫磨刁难,但那个本该灵气十足的小女子,眸色中早已死气沉沉的了,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被关在天牢中的薛宝钗腹中的那个孩子了。 可惜,她注定是指望不上了。 干瘦枯瘪,又郁郁寡欢的薛宝钗流产了,还是个成了型的男胎。 既然没了身孕,刑部便要将她同谢兰的母亲嫂子一同押往流放之地了。 薛姨妈在几重打击之下病倒了,押送队伍出城门的时候,只有香菱带着个婆子提了个包袱前来来送行打点,薛宝钗听闻家中近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愣是没有流出一滴泪来,在押差的催促声中,她踉踉跄跄的跟了上去。 香菱哭成了个泪人,被跟着来的婆子给扶了回去。 等贾赦知道这些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贾珍动的手脚呢。 贾珍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倒是想弄呢,贾化那货得罪的人,哪个不想斩草除根啊?不过,咱们还是找不到那个害蓉儿的真正凶手吗?赦叔,我都怕我这身子骨捱不到那个时候了。” “呸呸呸,小孩子家家的童言无忌,这俗话说得好,好人没长寿,祸害遗千年,你且有得过呢。” 贾珍噗嗤的笑了起来,“赦叔,咱俩也没差几岁吧?还有,你自己是个什么名声,没点数啊?” 贾赦脚上的鞋砸了过去,“滚滚滚,看到你就烦。” “我还真忙着呢,啊呀,这一扯我都差点儿忘了,崔氏怀上了,今年年底的时候,咱们贾家又要添丁了。” “贾蔷他媳妇儿呀?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蔷小子也能干着呢,你这个当伯父的上点心,可别短了缺了什么的,人丁兴旺是好事情。” “是,珍儿省得的。” 等贾珍回去了,贾赦想到贾琏院中的平姨娘金姨娘,叹了口气,“这小子看着精明,实则上就是个糊涂蛋。” 一旁的邢氏问道:“你在嘀咕谁呢?贾珍本身就是个糊涂蛋啊。” “我是说琏儿。” “我瞧着吧,那孩子比他爹强。” 贾赦瞪瞪她,“你个老娘们分不清里外是吧?我才是你爷们,你的胳膊肘咋往外拐呢?” “那是我儿子,即便不是我生的,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年来,孩子对我这个母亲不薄,我这胳膊肘该往哪边拐,不比你清楚啊?”邢氏撇了撇嘴。 贾赦气笑了,“没瞧出来啊,要不是咱俩睡一个被窝,我还以为被人偷冷子钻了空子假冒了呢。” “哦,你去你那些小老婆那里的时候,还真说不准呢。” “唉,你说这个缺心眼子的,怎么就不能是个年轻些的来假冒呢,瞧瞧,这皮都松垮起褶子了。”贾赦上手捏了捏邢氏的脸。 “贾恩侯!~” 在邢氏要发飙的时候,贾赦已经蹿了出去了。 晚上厨房那边切了羊肉要打锅子,一家子便都到荣禧堂吃晚饭。 巫云没吃上几口,胃里头就一阵的翻腾,随即,连那些味道都闻不得了,忙跑到廊下狂吐了起来。 贾琏跟邢氏贾赦都欢喜懵了,还是迎春派人去请的大夫。 坐在旁边那桌的鸳鸯和平儿,皆是满脸的羡慕,摸摸各自的肚子,都暗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也都怀上了才行,无论男女,有了孩子,这日子才有盼头啊。 没多大会儿功夫,大夫进了荣禧堂的偏厅,巫云已经闻不得那些膻腥味儿了。 把完脉,大夫恭喜道:“恭喜国公爷,贵府的少奶奶已有孕一月有余了。” “哈哈哈~,赏,琏儿,你送大夫出去。”贾赦高兴的恨不得蹦上一蹦,此时喝进嘴巴里的酒堪比琼浆玉液,他咂巴着嘴,品了又品。 邢氏的晚饭也顾不上吃了,亲自跑到厨房里给巫云熬起了粳米粥。 第375章 黛玉恭喜得扳指,王仁初见徒增忧 按理该满了三个月再往外说的,可贾赦跟贾珍一样就是纯高兴傻了,急于跟他人分享一下这份喜悦,他没有想起巫家老俩口来,反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贾敏,自己的妹子,也不是外人呐。 次日上午,他自己个儿骑上追风便跑到了安国侯府。 贾敏也是真心的为他为娘家感到高兴,直接丢下他不管了,自己风风火火的带着丫鬟婆子上库房找东西去了。 中午的时候,黛玉从外面回来了。 “大舅!您怎么舍得来我家了?唉,自从有了贾茵贾荃,我就只能往后排了。”黛玉笑嘻嘻的撅着嘴。 “哈哈哈~,都是当姑母的人了,羞也不羞?要照你这么说的话,几个月后,你的位置恐怕又得往后捎捎了。”贾赦笑道。 “啊?什么意思?琏表哥又要当爹了?是哪位姨娘啊?” “自然是你云姐姐了。” “真的?太好了。”黛玉双掌一击,“几个月了?” “一月有余,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黛玉朝他拱拱手,“恭喜舅舅儿孙满堂,枝繁叶茂。” 贾赦拽下左手大拇指上套着的玉扳指扔了过去,“你拿着玩吧。” “哇,是墨玉的呢,好东西啊,小的谢国公爷赏!”黛玉怪模怪样的又行了一礼。 “哈哈哈哈哈~,尽淘气。” 饭后歇了会晌,母女俩带着一马车的东西,跟着贾赦来到忠国公府。 龙凤胎已经被邢氏带去了东院,巫云现在有些孕吐,自顾不暇了。 黛玉将带来的各种梅干,酸萝卜干之类的全搬进了巫云的起居室。 “云姐姐,你挨个的尝尝,看更喜欢哪个?” 巫云咧着嘴角,听话的一个个的试了起来。 那些味道越怪越酸的,寻常人轻易不敢尝试的,她就越吃的起劲,贾敏说,这一胎八成又是个小子了。 画眉最为高兴,她主子要是能多几个儿子傍身,纵使他日贾琏的心不在荣禧堂这边了,那谁也不能越过了巫云去的。 从忠国公府出来,贾敏想去看看王仁,黛玉也好奇的紧,便跟着一道去了。 王仁现在走路还是得靠人搀扶着才行,这会子正在院子练着呢,春寒料峭的时节,他满头大汗的。单从长相上来看,虽然比不上贾琏,但也不是个丑的,身量也不矮,瞧见贾敏后微微一笑,极像个温文尔雅的邻家大男孩。 原着中对其的描写几乎是寥寥几笔带过,但却将他吃喝玩乐不思进取,不仁不义的混蛋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黛玉对他其实是很不喜的,她也不太相信他能浪子回头,有时候真怕贾敏的一番心意会更加纵容了他身上的那些恶,从而为贾林两家留下一个隐患来呢。 实在没想到,他长倒是人模狗样的。 王仁认识贾敏身边的沐夏小芜,黛玉茯苓却是第一次瞧见,从气质长相和穿着打扮上,他很快猜到了黛玉的身份。 “敏姑母,这是妹妹吧?” 贾敏听到这声妹妹,一阵恍惚,王熙凤的记忆将她拉到了未出阁前,他每次从外面晃荡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些什么东西,离风梧院还远呢,便会妹妹妹妹的叫唤。 她心里轻叹了一声,对他笑道:“正是我家的那个天魔星。” 黛玉礼貌的对他笑笑,王仁的脸一红,“桌子上的糕点是琏二让人送过来的,味道还不错,妹妹尝尝。” “我们刚从舅舅家过来的,肚子里撑得慌,可吃不下了,你别招待我们了,过来瞧瞧你便要回去了。”黛玉回道。 “是啊,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贾敏瞅瞅他,“我瞧着,你这气色又好了不少呢,身体上的恢复不能太着急了,你悠着些,过犹不及的道理你懂的。” “您放心,仁儿没有乱来的,这会子练练,就是等练完了好洗漱换衣服的。”王仁搓了搓手。 “这就好,时间不早了,你弟弟们该下课了,我们得回去了,要是想吃什么了,就让人过去说一声,姑母叫人给你做。” 贾敏还去卧室里捏了捏他床上的被褥,对照顾王仁的婆子小厮说道:“现在还冷着呢,那个炕还得烧,别图省事了,万一冻着了可就麻烦了。” “是。” 王仁还想往外送,贾敏瞪了他一眼,“姑母还没老的认不得路的,你这一身汗,快擦洗一下,换上干衣服,若着了凉,有的你难受的。” “嘿~,哎,您跟妹妹慢走。” 王仁倚在门边目送着她们一行人出了院子,嘴里喃喃道:“也只有敏姑母这样的,才能生出林妹妹这般的人物吧?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家小子?唉,纵然王家荣光犹在,她也定然不会瞧上我这种人的吧?呵,王仁啊王仁,你寻思啥呢?那似神仙一样的人物,也是你能肖想的?” 此时的马车上,贾敏问黛玉,“玉儿,你对王仁不喜吗?” “有吗?才第一次见面的人,谈不上吧,娘,您对他也太好了些,他若真能痛改前非倒还好,要是,我怕您会伤心难过的。” “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改了,以后能不能活个人样?我只是不忍心他爹娘断了传承香火,做我能做该做的罢了。”贾敏捏捏她鼻子,“不会还跟他吃上醋了吧?” “嗯,我就是只大醋坛子。”黛玉一本正经的回道。 贾敏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郭禾还被留在府中养胎,陈佐自然也跟着一道儿了。 今儿傍晚,他便是去户部接上林如海一同回来的。 晚饭刚摆上,李家的管家过来了。 “禀侯爷夫人,我家三少夫人刚刚生了,是位小小姐,准备放在九朝洗三。” “哦哟,这喜事是一桩接着一桩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子都去。”贾敏说道。 李谨李潭饭也不吃了,跟着他们家管家便回去了。 次日一早回来上课时,李潭逮着双胞胎就叽叽喳喳的描述起他的小堂妹是如何如何的可爱好玩。 老成些的李谨无奈无语的直摇头,跟林远栋还抱怨了几句,“他昨天晚上就说了大半宿呢,车轱辘的来回的就这么几句话,他也不嫌累得慌,那个小丫头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我是没瞧出来哪里可爱了。” 第376章 远达会试吊车尾,闽安父子求医来 等去李家吃完了糖粥,会试才结束了,林远晨林远达林秋枫他们三个回到家里倒头便睡,一天一夜后才醒了。 贾敏吩咐厨房每天都熬些汤水给他们补补。 三个人中林远达的学问稍差了些,根据他们回忆的内容来看,他上不上榜只能看阅卷官是怎么判定的了。 林远达有些沮丧,林如海拍拍他的肩膀,“不是还有公考吗?若是真落榜了,你就全力以赴的准备公考事宜,远安不就在任上干得很好嘛。” 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林如海在福州任上的师爷闽安带着儿子来到了京都。 闵安在客栈住下后,便命下人到安国侯府递上了拜帖。 林如海下衙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正堂坐了好一会儿了。 闵安见过礼后,拿出了闵子仲的书信,“学生实在是别无他法,这才不得已求了闵大人给您写了这封信的。” “你们住哪儿了?”林如海一目十行的看完信问道。 “就在隔两条街的云来客栈。” 林如海对林毅说道:“去告诉你爹,给收拾出一间客院来。” “是。” 闵安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如海解释道:“一来,府中宽敞,不缺住的地方,用不着多花费那些的;二来嘛,我府中的刘府医医术不输那些个名医,可以先让他给令郎瞧瞧,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去请太医。你们且踏实的住着,只要这病是能治好的,我们必尽全力。” 闵安噗嗵的磕下来,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侯爷之恩,学生无以为报。” “快起来吧,都是为人父母的,我能理解。” 林家的小厮跟着闽安回到客栈,将闽俊接了过来。 刘府医把过脉后,又询问了闵俊一些症状,面色沉重的来到院子里,“老爷,这位公子平时多思多虑,情志不舒,兼之痰湿内阻,又有血瘀之症,如今肾气耗损,以致正气不足,行走不利。” “可治?” “难,小的不擅此道,只能先开方内调,对了,不妨请小姐过来瞧瞧,或许,也说不定的。” 闵安听到刘府医说的跟福州那边的大夫讲的大差不差的,心猛的沉到了谷底。 林如海忙让人喊来了黛玉,闵小翡跟在了后面,“玉儿,这是你闽安伯父,可还记得?” 她俩已经从贾敏那儿知道了他们父子来求医的事。 二人上前见礼,闵安避让着连称不敢当。 刘府医把闵俊的病症跟黛玉说了一遍,“瞧着不似骨痹之症。” 黛玉进屋又检查问诊了一番,还让闵俊在屋里走了一圈,又让刘府医查看了一下他的髋关节处,“刘先生,您瞧瞧他那里可有异常?” “小姐,左侧有凹陷,他的痛感也来之于这处。” 来到院子里,她对闵安叹了口气,“太晚了,已经不是骨痹之症了,他的髋骨疼痛难忍,而且已经出现凹陷的情况,说明他的股骨头坏死了。怎么个意思呢?就是流经此处的血液被阻断了,导致这处的关节强直坏损了。” 闵安老眼含泪,“那他以后会,会如何啊?” “不良于行,即便能走,也会行走异常,人虽然会活着,但挺痛苦的。”黛玉抠着下巴回忆着那一世她对这个病的了解。 “可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他的痛苦吗?”闽安心想,死不了就好。 “开方调理的事,我就不擅长了,只要药对症,应该是会有所帮助的。” 刘府医很想现在就询问黛玉是怎么判定的,但还是忍住了,“那,我先去抓药煎熬了。” 次日的下午,林如海早早的便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太医院中最擅骨驳之术的严太医跟最擅疑难杂症的武太医。 他俩看诊过后的判定也是说瞧得太晚了,闵俊现在的症状已经不是可治愈的骨痹之症了。 看过刘府医的药方后,他们只给其中一味药的剂量作了调整,别的也实在帮不到什么了。 林如海亲自将他俩送出了府门。 闵俊得知自己暂时不会因这个病送命,反而想开了,还反过头来劝慰闵安,“爹,儿子虽然以后会是个残废,但至少能陪着爹娘,我会好好的吃药,绝不会让你们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彦儿已经九岁了,再过几年,他也能顶门立户了,我呀,就坐等着享子孙的福了。” 闵安擦擦眼角,“能活着就好。” 黛玉还抽空画了副拐杖的图样。 做好了送到客院时,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闵大哥,你拄着试试,要是不舒服了再改改。” 闵安自己扶着闽俊练了一会儿,皆是满脸喜色,“这个拐杖可太好用了,省力了不少呢,郡主,谢谢,谢谢啊。” “诶,举手之劳而已,你的药得喝上两个疗程看看,且安心的住在我家,缺什么了便吩咐下人去办,莫要拘谨客套才是。” 这父子二人感激的都恨不得给黛玉磕一个了,瞧出了那苗头后,黛玉便拉着闵小翡赶紧跑了。 又过了几天,会试放榜了。 林远晨的名次中不溜,林秋枫要靠前些,而林远达堪堪是最后一名。 晚上躺在床上,贾敏跟林如海说道:“定然是林家的祖宗们在下面使了力了。” 林如海笑道:“那孩子虽然资质上差了些,但确实很努力,听林忠说,他几乎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他房间里的蜡烛消耗的是最多最快的。唉,后面的殿试,除非是超常发挥,否则只能是三甲了。” “如夫人便如夫人呗,回头再让他准备公考,咱们是比旁人差了些,但笨鸟先飞还不行吗?” “我也是这么为他打算的,其实这小子并不算笨,只是不够活泛,秋实远奇那些个心眼子能分他一点就好了。”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活法,像他这种的,踏踏实实的也很好,五根手指伸出来还有长有短的呢,哪能风头都让咱们林家得了?知足常乐吧。”贾敏说道。 “敏妹言之有理,不过,就算他们这次的名次不高,可也是招人眼的很呐,而且,等殿试过后,他们的去处有了安排了,又得你帮着操心他们的婚事了,八个小子呢,夫人要受累了。” 第377章 小林氏得中三名进士,五皇子拿惜春作筏子 话说贾政的棺木被运回京都后,被贾环迎回了西城的贾宅。 去拜祭的除了贾家林家阎家,也就是当初跟着二房的那几户族人了。 贾敏跟黛玉都是第一次去那边。 自从贾探春和亲后,掌家的赵姨娘到底见识浅薄了些,这处宅子除了荒废的没人住的院落,处处显得庸俗而小家子气。 她们母女只是看在了眼里,心里面腹诽着而已,阎夫人和邢氏可就直接撇嘴了,阎夫人更是直言不讳的庆幸道:“幸好他们将宝玉那孩子赶了出去,只是可惜了这么大的宅子了。” 贾宝玉再次回到这里,还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悲伤难过多过了那些感慨,虽说这是贾环的宅子,但贾环给足了他兄长的面子,事事以他为先,即便大多数的事情只是决定再告知,但看在贾赦的眼里还是舒服顺眼的。 等贾政的棺木被送去铁槛寺后,周姨娘一下子就病倒了,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里,她瘦如枯槁,虽然贾环尽心的为她延医问药了,可还是每况愈下,在殿试的这天早上,人便追着贾政而去了。 比起得知贾政死讯时的伤心难过,周姨娘的死,直接击垮了赵姨娘,伤心欲绝都不足以形容。 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可就是感觉到了无尽的悲凉和孤独,贾环的劝慰都不起作用,又怕她也想不开的也病倒了,贾环跑到郊外的农庄,寻来了一只刚满月的小黄狗。 起初她还嫌弃,养了两天后,便上了心了,见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贾环才松了口气。 林远达果不其然的再次吊了车尾,成了三甲进士,林如海让他不着急外放,鼓励他参加七月初的公考。 “叔父,远达都听您的。” 他们三个回了一趟苏州,小林氏又中了三名进士的消息早就被宣扬开了,大林氏的族人羡慕嫉妒恨的不一而足,七叔公他们只是低调的请了一回客,但个个在外面腰杆挺直的走路带风。 意外的是五皇子的外家老徐家竟有意与之结亲,三位族老思虑再三,给拒绝了,别说已经有了功名,有了前程的这几个小子,就是他们三家最拿不出手的也不行。 徐家家主为此对小林氏的忌恨更甚了,而且他们还派人送了封信给五皇子。 这一下,矛盾再次升级。 五皇子的人便给远在沧州的林远安使起了绊子。 消息传回京都,都没用得着林如海出手,贾赦便派人去摆平了,同时,众御史的案前也多了好几份官员贪赃枉法的罪证,而这些官员恰恰正是五皇子那一边的。 五皇子府里噼里啪啷了好一阵,随即有幕僚提议到:“殿下,现在还不是跟安国侯府忠国公府撕破脸皮的时候,您也该选妃了,莫如趁此机会与之缓和一下关系,那个贾珍的胞妹不是还待字闺中嘛,反正她的年岁还小,暂时又成不了亲,还不如先给个侧妃的位置呢。” 五皇子眼神阴鸷的看了看那人,然后笑了,“倒也不是不可,女人嘛,没用的时候还不如一块破布呢,若是本宫能得偿所愿,到那时,跟林家贾家的账再算吧,爷忍得,也等得。” 皇子的侧妃可是要上玉牒的,他平复了情绪,又装成乖宝宝的模样进了宫。 当今感到很意外,他的这些儿子中,除了最小的轩辕安还算黏他外,其他的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完了事,立马人就跑没影了,多待一下下都不行。 想来这个五儿子也是有什么事情才来的吧。 “宣他进来。” 阮河没动弹,而是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五皇子见过礼后,便低着头不语。 当今皱皱眉,“老五啊,你有何事?” “啊,父皇,儿臣,儿臣想,想立个侧妃,不知可不可以?因在孝期,而那位姑娘年岁还小,只定下来便好。” “哦?不知是哪家的?家世不显吗?你既然上心,为何不是正妃之位?你可以先娶个年岁相当的入府啊。” 当今还挺高兴的,眼下只有二皇子纳了侧妃,可偏偏那两个侧妃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生下皇孙的,皇嗣不丰,都快成他的心病了。 “是,是三等将军贾珍的胞妹,儿臣听闻她素有才名,这,这不是想先下手为强嘛,免得她到了年岁却被配与了他人了。” 当今瞧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审视,“原来是贾敬的老来女啊,虽然贾珍是个混吃等死的,但其出身并不低啊,你为何只给个侧妃的位份呢?即便朕下了这道旨,恐怕贾家那边也不会乐意的。” “贾家自持您的恩宠,也未免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吧?” 五皇子的这句话一出,当今便明白他并非是真心仰慕贾惜春了,至于是何种算计,不用想也知道的。 “便是如你方才所言,那也是朕愿意给的恩宠,结亲并不是结仇,你若执意这门亲事,朕还是得唤来贾赦贾珍问过之后再下旨,君臣之道不是颐指气使,而是相辅相成,你可明白?” 五皇子摇摇头,“儿臣只知皇权至上,身为臣子,他的一切不都是皇帝所赐,哪里还有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 当今笑了笑,“你说的也没错,可是若这样做了,那皇帝便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老五啊,你不懂帝王之道。” 五皇子这才惊觉自己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忙想找补,当今却让他回去了。 “等朕问出了结果再命人传你吧。” 不敢违拗,忙退出了勤政殿,站在玉阶之上,望着目之所及的皇宫,想着最后死在冷宫中的徐嫔,他双眼含冰,心中杀意翻腾。 轩辕才败了,但他可未必,待来日入主了皇城,他必要有仇报仇,有怨的报怨,他要让当今收回刚才的那句,你不懂帝王之道,等坐上了那把椅子,该懂的不就都懂了。 奉命跑了一趟椒房殿的小伦子正好回来,将他咬牙切齿势在必得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的。 小伦子跟当今复命后,便拽着阮河走到了角落里,小声的把他看到的说了一下。 “这位可不是有容人之量的。” 阮河抿了一下嘴角,“他也得有那个命啊。” 第378章 叔侄俩进宫面圣,当今推销起儿子 傍晚的时候,小伦子跑了一趟荣宁街。 贾珍就没上过朝过,进宫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不安的两股战战。 贾赦嫌弃的不行,抬脚便踹,“瞧瞧你那个出息样?别给老子丢人了。” 贾珍苦着脸揉揉小腿,“赦叔,我这不是难得被召见一回嘛,畏惧君王丢什么人啊?” 贾赦掰掰手指头,“你还有理了?” “没有没有的,珍儿明白您这是恨铁不成钢呢,不过,柏儿松儿在这一点上比我强的。” 贾赦撇了撇嘴,“也不看看他们平常都跟在谁的屁股后面?我家琮儿虽然比不上琏儿,但胆量见识上可一点儿也不比你差,反而多了份少年人的豪气和锐气。” 贾珍讨好的笑笑,“那是那是,琮兄弟越来越有您当年的风姿了,只是,赦叔,您不是说过不想让贾家的子孙再入军伍的吗?可我瞧着您却在将琮兄弟往那方面培养啊。” 贾赦叹了口气,“我是不想的,但他会不会,能不能,却很重要,连你都瞧得出那小子有这方面的天份了,我瞧不出来?” “那您是打算?” “等贾琮再大些,成了亲,就给他分出去,他若是想在军中建功立业,那他就自己给自己争个名头出来,虽说他是爷的儿子,可他又不会是忠国公。” 贾珍在心里蛐蛐道:“还能这么玩?自己的这位堂叔的名声,还真不是以讹传讹的空穴来风,这不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嘛,瞧这空子钻的,貌似自己的两个孙子也可以如此操作一番的。” 他给贾赦竖了个大拇指。 叔侄俩说话间,便到了宫门口,侍卫营大清洗后,又填补了不少的新面孔,因着齐郡王谋反一案,抄家杀头流放的官员不少,这段时间,户部跟拍卖会都忙到不行,林如海进宫请过旨意后,又去国子监借调了一批监生,林梦泽也在其列。 贾敏担心耽误孩子为下半年的乡试备考,可林如海觉得有这样的锻炼机会,比名次更加重要,林梦泽对眼下的工作也挺上心的。 话说贾家叔侄来到了勤政殿,当今就将五皇子的请求告知了他们。 叔侄俩闻言,皆是脸色一变,贾珍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低着个头,偷偷的拽了拽贾赦的袖子。 当今见他俩没吱声,便问道:“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嘿嘿~,”贾赦手动的扯扯自己的嘴角,“您看,臣真的很高兴呢。” 阮河又抬头研究起了勤政殿的吊顶。 当今一本折子砸了过来,“你当朕又瞎又糊涂啊?” “陛下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呢?”贾赦笑嘻嘻的拍马到。 当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老五好歹是皇子,难道还配不上你家侄女儿?” “陛下,您是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啊?” “怎么讲?” “那臣说了,您可不能生气,臣的这颗脑袋还得留着吃饭喝酒呢。” 又一本折子砸了过来,“别东拉西扯的,你那颗骷髅头朕可瞧不上。” “陛下好品味。”贾赦的双手都竖着大拇哥。 这次砸过来的折子有好几本。 “那,臣可就说啦?这假话么就是,我家惜丫头蒲柳之姿,那堪入得了皇家之门呐。至于真话嘛,五殿下是个什么性子,您比臣更清楚,他跟后继之君之间定然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的,明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还一头扎进去,臣那不是傻了吗?纵然他有皇子之尊,可贾家女不稀罕的。” 他的话音一落,当今手上的朱笔就扔了过来,他是避让开了,可退了他半步的贾珍额头被点了一抹朱红,顺带的连鬓角都鲜艳了一缕。 贾珍吓得,噗嗵一声跪了下来。 瞧他那没出息的样,贾赦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嘴上却说道:“陛下,君无戏言,这可是您让臣说的,干嘛又生气啊?瞧把我家珍儿给吓得,他都一把年纪了,万一湿了裤裆,那还让他府上的人出不出去见人啊?” 当今气的牙痒痒,一扭头,又见阮河在憋笑,更是恨不得撸袖子揍人了。 “好好好,朕问你一句,你就有无数句等着了啊?你是在责怪朕吗?” 贾赦很光棍的也跪了下来,“您借臣一百个一千个胆子,臣也不敢啊,咱们这不是在就事论事嘛。” “你就是瞧不上朕的儿子呗?” “您这都是从哪句话里听出来的?臣明明是害怕,一旦您选定的后继之君不是五皇子,以他那个鸡肚小肠,睚眦必报的性子,我家那丫头还有活路吗?” “你就不怕真就选了他?” “那不能够的,以陛下的远知绰见,当知他这样的性子并不适合的。” 又又一本折子砸到了贾赦面前的地上,“你对朕挺上心的嘛,这是没事的时候都在琢磨吧?”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了,贾赦咚的磕了一个,“臣对陛下只有欣赏,赞许,崇拜,敬畏,和坚如磐石的忠诚。” 当今噗嗤的笑了一声,“别的还像句人话,欣赏是个什么鬼?没事的时候别走鸡遛狗的,静下心来多看看书行不行?” “臣回去立马就看。” 贾赦一本正经的回着,至于会看些什么书,那就随他的喜好了。 “起来吧。” “谢陛下!” 见贾珍还跪着,他踢了踢他,“你小子想抗旨吗?还不麻溜的爬出来。” 贾珍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还忐忑不安的瞅了贾赦一下。 当今瞧着好笑,“这可不是朕吓他的,你这货平时没少欺负人家吧?” “我个当叔的欺负个小辈儿干嘛?当然了,他父母都不在了,我也会偶尔的管教管教的。”贾赦笑道。 “少贫了,也瞧瞧自己个儿是个什么德性?话说回来啊,朕也是不大认同这门亲事的,老五这个孩子的性子随了徐嫔,看着人畜无害的,其实心狠着呢,你们不同意便不同意吧。但是,我家老二老三都还没有正妃呢,要不要考虑考虑啊?” 贾家叔侄俩同步的摇了摇头。 当今继续推销道:“老二虽有野心,但脑子笨呐,要是再有枕边人时不时的规劝着,他会安心踏实的做个闲散王爷的。至于老三,宫宴那天的表现你也瞧见了,他莽是莽了些,可本性不坏,至少他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父皇的。” 贾家叔侄俩又齐刷刷摇了摇头。 第379章 贾惜春感恩做衣裳,贾珍喝酒又探秘闻 当今费尽了口舌,可是贾赦贾珍这俩货愣是不接招。 “滚滚滚,滚吧。”当今只能无奈的赶人了。 “那五皇子那个事?”贾赦问道。 “什么事?没有事。”当今抓起一本折子又想砸他,但还是给扔到了龙案上。 “谢陛下隆恩!” 贾赦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贾珍也跟着拜了拜。 回到宫门外的马车上,贾珍咽了口唾沫问道:“赦叔,惜儿封侧妃的这事儿算过去了吧?” “哼,过什么过?他们过了,爷还没过呢?真当贾家是枚烂柿子,谁都可以捏上一把啊?这事儿没完。”贾赦磨了磨后槽牙。 “赦叔,您可不能胡来,再怎么的,那小子也是陛下的儿子,他可以嫌弃不待见,咱们做臣子的可不好太过了。”贾珍担心道。 贾赦瞥了他一眼,“你倒是长进了,我有那么蠢吗?明火执仗的就干啊,徐家可是那小子的金库,哼哼,爷要玩就玩点不一样的。” “啊?您可悠着些。” 贾惜春知道这件事,还是偶然间听到贾珍跟尤氏闲话家常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她也很无奈很无语,怎么这些人就专门盯着她呢?那一刻,她无比的渴望赶紧的长大,只要将来那个人身世清白,能真心相待,哪怕家世差了些,她都会嫁的,嫁了人了,就没这些算计了。 比起原着中的冷情冷心,最终为了自保而长伴青灯古佛,这个世界里的贾惜春更有人间烟火气。她高兴了就笑,难受了就哭,有了快乐的事她会主动分享,也会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撒娇耍赖。 知道又是贾赦替她解决了麻烦,哪怕他最初的原因只是为了贾家,她也感恩不已。 除了用心的给贾赦画了一幅画像外,她还用不太擅长的绣活给他做了身衣裳,做功上当然不能跟绣娘的比,可却是她的一片心意。 贾赦当时就进里间给换上了,一个劲的夸着,“想不到惜丫头还会这个呢,嗯,穿着舒服。” 邢氏也毫不吝啬的附和着:“这些暗纹,这针脚,可见孩子有多用心了,看把你叔父给美的。” 惜春羞红着小脸,“赦叔不嫌弃就好。” 贾赦又拿起那幅画像瞧了瞧,“啧啧,这神韵绝了,好丫头,再经过一些岁月的沉淀,他日必为一代大家的。” 见惜春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我打三岁起便跟着你曾祖父鉴赏字画玉石器物,虽然比不了那些老先生,可自问还是有几份见识的,丫头啊,不管将来境遇如何,都不要妄自菲薄,有机会去外面瞧一瞧看一看,你一定会有不同的体会和领悟的。” 贾惜春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她的心里已经生出了向往的翅膀了,“嗯,惜儿都记下了。” 而得知自家妹妹第一次做的衣裳不是给他的,贾珍郁闷了好久,找到贾赦酸不拉叽的说了几句,便又挨揍了,贾柏贾松还为此笑话了他好久,他又舍不得打骂孙子,只得找来那些狐朋狗友吃酒玩乐了一番,为此,又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贾赦闻到他身上又满是酒气,眉头一皱,就想脱鞋子砸他。 也确实喝的有点高的贾珍,忙端起旁边花几上的盆栽挡在了身前,“赦叔,我在酒桌上听到了一件事儿,您到底听不听啊?” “何事?最好是有用的,不然要你好看。” 贾珍凑到他跟前,贾赦嫌弃的用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离我远点儿,臭死了,还有,我这盆鹤望兰可不易得,若是损坏了老子要你偿命。” 贾珍小心翼翼的将盆栽放回了原处。 “赦叔,我听他们说,轩辕沅已经不在府中了。” “什么意思?”贾赦坐直了身子。 “嗯,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您也知道,跟我混得来的那帮人中,有不少人的家里头都是有自家的商队的,宝历钱庄的钱有财他二叔上上个月带着商队路过杭州的时候,看到了轩辕沅了。我们都说会不会是看错了,可钱有财言之凿凿的,说他二叔一开始也以为是个有几份相似的呢,可恰巧在那时,一阵风吹过,那人散落在鬓角的头发被吹了起来,大皇子左侧的耳前即腮骨边上,是长了一颗芝麻粒大小的红痣的。” 贾赦蹙着眉头,“钱家人怎么会知道轩辕沅这里长了红痣的?” “钱有财他二婶跟轩辕沅的亲娘是表姊妹啊,从前关系挺亲近的,在欣贵人难产亡故后,这才暂时断了联系,后来轩辕沅出宫建府时,就又有了来往,当年他被贬谪软禁,其外家并未受到牵连,不然钱有财早不知被弄到哪儿去了。” “这么隐蔽,又事关他钱家身家性命的事,他怎可随意说与你们听呢?这小子脑子被驴踢过吧?” “嗐,一桌子五个人,全喝的东倒西歪的,他这个人酒一上头就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之所以还能这么清醒,这不是上回林妹妹配的那种解酒丸给了我一瓶嘛,喝酒之前我就吃了一颗,等听到这个的时候,我便装晕没再喝了,我都还没回家呢,直接奔您这儿来的。” “你确定其他人都醉了吗?”贾赦又问道。 “不确定,虽说是一块儿玩的朋友,可彼此之间也都留着心眼儿呢,就连钱有财,也保不准是被谁授了意,故意为之的。”贾珍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回去吧,我得让人去查实一下。” “哎,那珍儿回了。” 就在贾赦的亲卫去查证时,在吏部的轩辕澈也接到了董佳瑞的传信,他找到乔暮光,“外祖父,我好像有些着了风寒了,头昏脑胀的,鼻孔眼儿也堵得慌。” 乔暮光探探他的额头,“难受的紧吗?你快去太医院看看吧,可粗心大意不得的。” “哎,我晓得的。” 出了吏部,他便先去太医院开了一剂药,随即又绕到了户部外面的巷子里,他的护卫到户部门口等到了去酒楼买饭菜的林刚。 林刚提着食盒回到户部的时候,便将轩辕澈告知他的话转述给了林如海。 于是,这三方人马都相继动了起来。 第380章 轩辕沅替逃南下,庄若非身份确定 而他们对于大皇子府的探查,自然也没有瞒得过当今的人。 听到暗卫的禀报,当今的眉头都皱拧成一团了。 “沅儿不但私自跑出府,还出京到了杭州府了?半夜的时候,你们去把大皇子府中的那个人带进宫来。” “是。” “陛下,您别着急上火的,林侯爷跟忠国公他们也是没有把握才去查证的,不然早就进宫来禀报了。”阮河劝慰到。 “以沅儿不计后果,胆大妄为的性子,难保做不出来的,可到底是谁给予了帮助呢?这个人又想从他身上图谋些什么呢?” 当今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心。 “定然是那居心叵测之人,大皇子的耳根子软,最易受人蛊惑了。” 阮河的话说到了当今的心坎儿里,作为帝王,他的儿子即便有错,那也是身边的人照顾引导不力所致的。 “唉,可,可那个混蛋偏偏就吃人家那一套啊,不然,他早已儿女绕膝了,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福份给作没了。” 在林如海他们查出结果没多久,又一拨人进了大皇子府,可惜,住在正院主卧的那位已经被暗卫们裹着被子扛进了勤政殿了,没寻到目标便撤了。 勤政殿里,当今自己举着烛台,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模样上倒是有几分相似,你们用热帕子在他脸上敷敷,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猫腻。” “是。” 过了一会儿,“陛下,只是有些相似而已,没有易容。” “就说嘛,咋禁了几年足,人还黑了胖了呢,把他给朕弄醒了。” 那个替身睁开眼睛稍一打量屋里的情形,便吓尿了,趴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当今坐回龙椅上,冷声问道:“你是谁?打哪儿来的?谁让你来的?大皇子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 “我,我,小,小,小的~” 这人半天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阮河温和的对他说道:“你别紧张,陛下就是想知道是谁帮着大皇子离开的,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小,小人,小人叫伍二黑,是,是,是东郊安县伍家村人,小人,小人一直在庄,庄家的庄子上做事,去年,去年下了第一场雪后,庄家的管事把我送到了大皇子府,让我,让我跟着大皇子,尽量的学着大皇子的言行举止。后,后来,他们,他们让我穿上了大皇子的衣裳,隔天的晚上,大皇子就被人接了出去。我,小,小人的任务就是,就是替代他在府中生活,在小人身边伺候的,说是伺候,其实,其实,小人明白,人家那,那也是看着我呢。” 虽然磕磕巴巴的,但意思说明白了。 “那,大皇子去哪儿了,你知道吗?”阮河又问道。 “只,只知道是去了江南,到底在什么地方,小,小人实在不知。” “那,你能确定送你去的管事是受了庄若非的指使吗?那个管事都跟你是怎么说的?”阮河继续问道。 伍二黑想了想,“古管事是东家的心腹之一,曾听庄头说过,他可是仅次于管家的存在,那天他将我带进大皇子府后,只交代我要听那个金嬷嬷的吩咐,他便离开了。此后,我,小人的一切言行都听命于那位金嬷嬷了。” “大皇子南下干什么去了,你可有耳闻?不着急,好好的想想,可曾听过那么一耳朵相关的话呢?”阮河再次问道。 伍二黑擦擦脸上的汗,“我跟大皇子同吃同住的那几天里,好像有听到他跟一个叫杜根的人说到什么,不到最后什么的,嗯,还有蓄势待发,以图来日,筹,筹什么,还是集什么的,我记不太清了。” 当今龙目微凛,“朕会让他们送你回大皇子府,记着,今夜之事不得往外泄露半句,你仍然当你的‘大皇子’,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就放风筝,当夜朕的人便会去找你,这事儿轩辕沅是常做的,不会引人怀疑的。” “小,小人,小人定会照做的。” “嗯,切不可让那些人瞧出什么不对来,只要你照朕的话做,朕,可以留你性命。” “谢,谢,谢陛下。” 伍二黑又被扛了回去。 次日早朝一散,林如海贾赦还有轩辕澈都到了勤政殿。 也许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当今不等他们说明来意,便将他的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动作,从而查明的真相说了一遍。 贾赦抱拳道:“陛下圣明,瞧我们忙忙霍霍的,也只是查明了大皇子府中的是冒牌货而已。” 林如海跟轩辕澈对视了一眼,都各自往旁边退了一步,贾赦抿抿嘴角,也跟着挪了过去。 当今哈哈哈的笑了起来,emo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有种云开雾散的感觉了。 “那个庄若非是不是就是之前查水家时查到的?”当今问道。 “正是,当时查到他暗中跟水家那个姓尧的有来往,而明面上却又是安南王妃章氏的人,可后来并没有查到他参与谋反的实质性证据,而且,还有不少大臣在为他脱罪,最终,他有惊无险的用一些产业脱了身。”林如海回道。 “看来这个人是个人物啊。”当今叹了一句。 贾赦又说道:“之所以放了他,咱们也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现如今可以十分确定这个长袖善舞的庄若非就是水溶的人。” “那么,忽悠老大去杭州的,也就是水家了?他们这是想让朕的儿子们都斗的你死我活的呀。朕昨晚一宿都没合眼,老大是有些小聪明,但耳根子软,没有主张,很容易听风就是雨,他这样的性子,太容易被人当刀使了。当初贬他圈禁他,除了惩罚之外,又何尝不是在变相的保护他呢?可千防万防的,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了。眼下,咱们只能不动声色的先查一查他的奶嬷嬷金氏了,这个女人是怎么跟水家勾搭上的?杭城那边朕会派人过去的。” “是,臣等这就去查,您,多加保重。眼下虽无外患,但水家一日不除,家国一日难安。”林如海说道。 “正如先生所言,请父皇多多保重龙体。” 当今瞅瞅轩辕澈,调侃了一句,“不得了,我家老四也开窍了,终于会说软和话了。” 第381章 林梦泽乡试结束,柳湘莲心忧相邀 时间飞快,炎热的夏日渐渐远去,大圣朝这一年的乡试开始了。 整整九天,等最后一场考完出来时,林梦泽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像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闽小翡心疼坏了,跑到厨房那边要亲自给他熬煮汤水,可惜厨艺不精,第一锅熟是熟了,但太咸了,第二锅的火又大了,汤头都趴锅糊底了,远远的便闻见一股子焦糊味,厨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煮第三锅的时候,全程帮着把控着,这才勉强做了锅可以入口的。 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林梦泽听说是她亲自煮的,呼哧呼哧的把一砂锅的汤都喝了,惹得闽小翡时不时的就捧脸傻笑。 茯苓她们偷笑低语,黛玉撇撇嘴,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是没救了。” “小姐,人家闽小姐好好的,干嘛要救啊?”雪雁问道。 黛玉指指白芷茯苓,“啰,因着她俩,林七林十三也都没救了。” “啊?” 雪雁还想追问,杏花将她拉到旁边嘀嘀咕咕了几句,雪雁捂着嘴咯咯的笑开了,茯苓没好气的瞪了瞪她们,“小姐,不是说梦泽少爷跟闽小姐的事嘛,干嘛又扯上奴婢啊?” 黛玉的下巴往穿堂外边的树下抬了一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快滚过去吧,不然人家就该成望妻石了。” 茯苓看了过去,俏脸一红,跺了跺脚了,跑了过去,嘴里还不忘蛐蛐一下,“小姐真讨厌。” 黛玉指指自己的鼻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唉,不受待见呐,明明我也英俊潇洒貌美如花呀。” 帮她绣着小衣的微雨噗嗤的笑出了声,“茯苓姐姐不待见您,奴婢可待见着呢,小姐乖,咱不气哦。” 白芷也温柔的笑了起来。 黛玉接收着她的投喂,又叹了口气,“如月师傅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了?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到如今还没回来,定然是有事情没办妥吧。”白芷说道。 黛玉学着林如海贾赦捋胡子的样子,一脸的深情婉惜,“她若再不回来,我的胡子都白了。” 这回连白芷都没忍住,穿堂里连声响起了噗嗤声。 微雨诶了一声,“难怪夫人屋里头的鸡毛掸子经常换新的呢。” 黛玉也不羞恼,“好像就光揍我了?栋儿他们也没少被我娘追着跑吧?别说哈,旁人家里头最费那些瓷器茶具了,咱家倒好,光费鸡毛掸子了,我娘还是挺会勤俭持家的。” “若给夫人听到了,又少不了一顿的。”白芷喂了她一块瓜,还用帕子替她拭了拭嘴角。 刚成为林黛玉时,她还觉得自己过得很腐败呢,这么多年下来,不习惯的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再让她变成柳小月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毕竟由奢入俭难呐。 这一天,早上的时候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贾宝玉如往常那般去了胭脂铺子,忙活完了他的活后,便准备回家了。 “宝玉,贾世兄,这边。”刚拐进巷口,老远的就听到有人朝这边喊。 茗烟扭头一瞧,“爷,好像是那蒋玉菡跟柳大爷。” 贾宝玉将油纸伞偏了偏,那处酒肆的屋檐下可不正站着这二人嘛。 主仆两个走过去,“两位,少见呐,一向都好啊?” 蒋玉菡接过了他的伞,柳湘莲勾住了他的脖子,拣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茗烟张罗着先给他们倒上了一杯茶水。 店家上前询问要吃些什么,柳湘莲扔过一锭银子,“我们四个人,你瞧着上呗。” “瞧着柳世兄有几分风尘,这是又打哪儿哪回来的啊?”贾宝玉问道。 “刚从山东那边转了一道,到沧州地面上的时候还碰上了一些麻烦,还是林知州给帮忙解的困呢。” “哦,可是那林远安?” “正是这个名讳,也得亏我说出了你的名号,不然人家认识我是谁啊?哥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了。” 贾宝玉笑笑,“他是我大伯未成婚的外子,贾柳两家是世交,说来倒也不是外人。” “唉,时易事移,我算哪个牌位上的呀?人家那是卖你一个面子呢,对了,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托我给忠国府带了书信和东西,早上刚进京交割完成后,我便送过去了。那个,你大伯他还约我过两天一起吃饭呢,我这心里头发怵啊,他咋无缘无故的请我呀?”柳湘莲不安的抿了一口茶水。 贾宝玉瞧瞧他,对蒋玉菡说道:“他这副模样,我可是头一次见呢。” “我也少见的狠,稀奇。”蒋玉菡笑道。 “你俩咋碰上的,瞧他的样子应该还没回过家吧?”贾宝玉又问道。 “南城那边有人过两日请堂会,我呀,正愁找不到人手呢,可巧到了前面街上,就看到他一个人背着包袱在晃荡呢,这不到饭点儿了,就想边吃边商量帮忙窜戏的事。” “那也是巧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他回来了呢。” “可不。” 柳湘莲的手指敲敲桌子,“不是,你俩就不能给我出个主意嘛。” 蒋玉菡问道:“出什么主意啊?” “可是为了我大伯请你吃饭的事?”贾宝玉笑哈哈的,“柳世兄,我问你,你可曾做那作奸犯科之事?” “并无。” “那你可曾行那薄情寡信,男盗女娼之事?” “从未。” “那,可曾做对不起贾家,对不住忠国府,不敬陛下朝廷的事?” “绝无可能。” 贾宝玉乐的笑了两声,“既如此,你慌什么,又怵什么呀?” “他可是直捣狄戎王庭的忠国公,我能不慌吗我?” “如果换作是我,岂止会慌啊,当场不尿裤裆就是好的了。”蒋玉菡认同道。 “其实,我大伯这个人最是不拘小节了,我想,他请你吃饭,很可能就是为了感谢你千里送书信的情义,你且安心的吃便是了。” 柳湘莲看向贾宝玉,“你可莫要诓我。” “诓你作甚?若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定然也不会是为了为难你的吧?既然不可能找茬,你又有何惧?” “是吗?”柳湘莲一脸的狐疑。 第382章 蒋玉菡成亲借人,柳湘莲小红初见 见柳湘莲依然惴惴不安的,贾宝玉又问道:“那,他可有说在何处请你?” “忠国公府的东院啊。” “中午还是晚上?” “晚上。” “大不了,我那天也去蹭口饭,给你壮个胆子如何?”贾宝玉说道。 “果真?” “这有什么好耍贫嘴的?” 柳湘莲吁了口气,“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啊。”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他二人还击了击掌。 蒋玉菡忙问柳湘莲是哪天,“可别撞上唱堂会的日子,不然我就得麻爪了。” 柳湘莲说了个日期,蒋玉菡心才定了,“还好还好,隔了一天呢。” 很快酒菜便摆上了桌,贾宝玉捂住杯口没让柳湘莲倒酒,蒋玉菡将缘由解释了一番,他又为自己没能上门去拜祭贾政抱,表不了抱歉,“宝二爷,千万别怪罪啊,实是身不由己。” 贾宝玉摆摆手,“这场丧事还是我大伯求的恩旨,本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对了,上回碰到你,不是说有人给你说了门亲事的吗?可定下了?” 蒋玉菡面色一红,“婚期就定在下个月的初一,等唱完了南城的堂会,我就准备送请帖了,你们二位若得空,可不能不到的,我家也就我一个人,没有高堂,也没个兄弟帮衬着。” “我指定过去帮忙的。”柳湘莲说道。 贾宝玉抿了一下嘴,“蒋兄,我有孝在身呢,去了怕不合适吧?万一冲撞了可不好,不过,礼金指定到的,诶,茗烟麝月都是可以去帮忙的。” 蒋玉菡挠挠额头,“说来,新娘子跟你家还有些渊源呢。” “哦?是哪家的姑娘啊?” “她原是你祖母身边的丫鬟珍珠,本姓花,当年被国公爷遣散回了家中。” 贾宝玉想了想,“哦,原来是她啊,惯是个细心周到的,蒋兄有福了。” 酒足饭饱的各自散去时,柳湘莲还不放心的提醒贾宝玉,“千万别忘了到时候去忠国公府啊。” “一定的,世兄且宽心吧。” 回到家里。 贾宝玉一脸的兴奋,麝月问茗烟,“爷这是捞着蜜蜂屎了?” “那倒不曾,不过是将我俩借出去了。” “何意啊?借哪儿去了?” 贾宝玉问她:“你可还记得老太太身边的珍珠了?” “嗯,记得啊,你们今儿碰着她了?我记得她家就离这里不远的。” “咱们没碰着她,倒碰着她未来的夫婿了。” “谁呀?瞧你俩这副样子,定然是你们认识的人了。” 茗烟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果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就是那个唱戏的蒋玉菡,从前他们戏班子没散时,还来荣国府唱过好几回堂会呢。”贾宝玉笑道。 “啊,是不是那个白净脸细高个,唱旦角的那位?我记得你还跟在他后面比划了几下子呢,是吧?” “可不就是他,他俩下个月的初一成亲,蒋玉菡家中也没个亲人兄弟的帮衬,我有孝在身,喜酒是吃不得了,但礼金得送到,到时候你和茗烟早点过去帮帮忙。” “行,好歹也算是姐妹一场的,我也寻个物件儿随个礼。”麝月爽快的答应了。 见她忙不迭的就进她那屋翻找去了,贾宝玉走到廊下大声说道:“也不必多贵重的,你的心意到了便可。” 一会儿,麝月拿着东西进了正屋,铺到桌子上,“宝玉,你帮我瞧瞧,哪个更好些?” 贾宝玉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一瞧,是几方锦帕,看花色,应该是之前老太太和王氏赏的,这丫头定然没舍得用过。 他帮着挑了两方花色绣面喜庆些的,“这两方便可。” 然后麝月又去挑了件九成新的浅粉色的衣裙。 宝玉不解,“咋不穿身新的呢?” “我们只是去帮忙的,这样就很体面了。” 转眼间,便到了贾赦相请柳湘莲的日子,宝玉下半晌的时候就去了东院。 “大伯,我今儿个能在这里蹭顿饭吗?”他笑嘻嘻的问道。 “你这是知道我要请谁了?”贾赦立马了然道。 宝玉挠了挠鼻翼,“前儿我碰上他了,他,有些怯意,非拉着我壮胆呢。感觉您要是想吃他的肉的话,当着我的面,应该不好意思,但他也不怕咱爷俩将他分而食之了。”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那个小子的胆子这么小啊,我的样子很吓人吗?” “那倒不至于是因为这个,从他的话里,我倒是听出了他对您的崇拜呢,估计这两日他正扒着自己的过往,生怕是他做错了什么事呢。”宝玉笑道。 贾赦又乐了一会儿,“以你对他的了解,此人如何?” “嗯~,仗义,豪气,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就是,手上松散得很,他曾言今生非绝色不娶,可我怀疑即便让他给碰着了,怕是连请媒婆说亲的银子都没有的。” “这么说来,确实是个性情中人。非绝色不娶,志气不小啊。” 因在秋日里,天黑得迟,酉时初时,天边的太阳还高高的挂着呢。 柳湘莲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的,还去糕点铺子买了几盒点心,这次是从东角门直接进了东院。 正碰上林之孝的女儿小红来给邢氏送东西,两人瞧了个正面儿。 当下都不由得红了脸。 正尴尬着呢,王保善家的走了出来,瞧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抿着笑意走到柳湘莲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听说老爷今儿要请客呢,不知这位可是柳家大爷?” 柳湘莲施了一礼,“正是不才。” “老爷跟宝二爷都等着呢,柳大爷请这边。” “有劳。” 柳湘莲越过小红,都走过去好几步了,忍不住的回头瞧了瞧,而站在那儿未挪动半步的小红也恰好扭过了头,四目相对片刻,小红快步的离开了,只是她别在腋下的帕子飘落到了地上。 柳湘莲转身捡了起来,塞到了衣襟里,眼神还落在小红离开的方向。 王保善家的见他没跟上来,又折了回来,笑了笑,“那丫头是管家林之孝家的独女,年方十六,还未说上亲事呢。” 柳湘莲的脸红了红。 又跟着走了几步,摸着胸口,又回头往那个方向瞧了一眼。 第383章 贾恩侯差点又掉醋缸,柳湘莲羞涩道出心思 来到堂厅,柳湘莲明知道贾宝玉就坐在贾赦的旁边,也没敢分神瞥他一眼。 放下糕点,便躬身作了个揖,“拜见国公爷。” “世侄不必多礼,今儿只是咱们爷们之间饮酒小酌,在我这里,没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的,自在些便是,坐吧。”贾赦笑道。 柳湘莲在下首的椅子上,担了半个屁股,丫鬟婆子们便鱼贯而入的上了茶水糕点,他轻声的道了声谢。 虽拘谨,却仪态端方,不愧是名门世家之后,即便家道中落了,但该有的教养还是不坠先人之名的。 贾赦的眼中多了些真诚的慈爱之色。 “远安那小子在信中言及于你,言词之间满是赞赏,那日未曾细聊,遂今日请你跑这一趟了。” 柳湘莲侧身拱手道:“此番在沧州,若不是得林知州相助,恐怕小子还被困在那儿呢。今儿能得见国公爷金面,已使小侄受宠若惊了,不想还能得您当面垂训,小侄更是荣幸之极。” 此话是有些夸张了,可听着舒服啊,贾赦哈哈了两声,“后来你不也帮了他的忙了,说来,你曾祖与我祖父乃是旧识,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从前贾家内外交困自顾不暇,也就淡了来往了,不想小辈之间倒是相熟,也是缘分之故了,往后定要常来常往才是。” “是,小侄腆脸了。”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王保善家的来到主卧,将刚才柳湘莲跟小红瞧对眼红了脸的事告诉了邢氏。 “那个丫头着实生的好相貌,也伶俐的很,林之孝俩口子也是没打算将她配给府中的小厮的,听老爷说,他们有意在亲卫中找呢,得,人家自个儿给寻着了。诶,那柳家小子长得如何啊?” “嗯~,那些话怎么说来着?啊,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翠杉,眼角含笑,说话间,嘴角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真真是个芝兰玉树的翩翩佳公子啊。” 王保善家的如那怀春的二八少女,双颊微红,眼眸中点点微光,用她毕生所学的词,给邢氏描述着。 “哦?比之我家琏儿如何?”邢氏丢开了手中缝制了一半的虎头鞋。 “奴婢要是说真话,您可莫恼。” “这么说,比我家琏儿还俊俏?”邢氏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话里头的潜台词就是,这不可能的。 “嗯嗯。”王保善家的点点头。 “哦哟,能比得过我家琏儿的,还真不多见。” 邢氏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理了理发鬓,又拉了拉掸了掸衣裳,便去了堂厅,王保善家的忙跟了上去。 刚进堂厅的侧门,她开口问道:“听说柳家大郎来了,那孩子在哪儿呢?” 贾宝玉忙起身行礼,“伯母。” 邢氏已经瞧见柳湘莲了,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却状若未见的看向了宝玉。 “宝玉也在呢,几天没瞧见,似乎又长高了些。” 贾赦撇了一下嘴,面上还端着,但心中却蛐蛐道:“这老娘们分明是听说柳家小子俊俏,才特意跑来看的吧?爷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是个俊老头儿呀,咋没见她对爷这么上心呢?真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这心都给她养野了。” 柳湘莲听到宝玉的称呼,便也就知道来人是谁了,站起身来,恭敬的一揖首,“小侄柳湘莲拜见夫人。” 邢氏满脸笑容的向前走了两步,眼神上下的打量着,“旁人都说我家琏儿长得好,今儿才知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这孩子可真俊呐。” 柳湘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夫人谬赞了,小侄哪比得了世子爷半分?也就样子还能看了。” “好就是好嘛。” 见邢氏又往前挪了一步,贾赦突然间就觉得今天就不该在家里头请客,“柳小子啊,别夫人国公爷的叫了,以后便唤世伯伯母吧,太太啊,你快坐过来,不然两个孩子都不敢坐下了。” 邢氏转向了他,脸上虽然挂着笑意,贾赦却看出了她的不爽,他一点不带怕的,反而更乐呵了。 他们夫妻之间的眉眼官司,贾宝玉跟柳湘莲都没瞧得出来,唯一看出来的王保善家的立在侧门边上,低着头,憋着笑。 邢氏坐下来后,便对柳湘莲问道:“瞧着大侄儿,应该跟我家琏儿的岁数差不多吧,可曾娶妻了?几个丫头几个小子呀?” “回伯母,我,我家虽还有一片房舍,可早先的产业只剩下薄田几亩了,家中老仆照应着,只是饿不着而已。小侄文不通武不就的,平时也就是东边混混西边耍耍的,哪有女子敢入蓬门啊?” “哦,还未娶妻啊,那,可有中意的人?不管如何,那家中有个女人才算是家呀,你若有意,伯母帮你说合去。” 柳湘莲不禁又摸向了胸口,嚅嗫着,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见他犹豫沉默,贾宝玉咧着嘴,戏谑的问道:“柳世兄这是怕唐突了何方佳人啊?” 柳湘莲的脸色微红,知情的邢氏又说道:“这是真有中意的人了?哪家的呀?家世门第的先不谈,你说出来,咱们帮着想想办法呗。” 贾赦也附和道:“是啊柳家小子,说来听听,我可是听说你曾发下此生非绝色不娶的宏愿呢,那姑娘是咱京都的吗?” 邢氏一听,林小红算得上容貌上佳了,难怪这小子入了心呢。 “是,是,是世伯您府上林之孝的女儿。” 贾赦贾宝玉都愣了愣,他们对林小红都没什么印象,想着林之孝俩口子的样模,也没有多出众啊,最多只能算是长得周正吧,不是说只要绝色的吗?那个丫头很好看吗? 贾赦扭头看向邢氏,“你见过那丫头吗?” “方才还帮她娘给我送东西来了,今年十六岁了,瘦削的身条子,那张脸尽捡她爹娘好的地方长了,合府就没一个比得上她的。”最后一句多少有些夸大了。 果然,柳湘莲羞涩的神情中,多了点欣喜之色。 “林之孝这老小子闷声不哈的干大事儿啊,啥时候生了这么个俊丫头的?”作为枕边人,贾赦自然秒懂了邢氏的用意。 第384章 柳湘莲爽快应承,贾宝玉跟着南下 “只是,林之孝可是咱家的家生子啊,那丫头怎么能配得上大侄儿呢?”邢氏想了想,对贾赦问道。 “嗐,这有什么难办的,只要柳小子是真的瞧上了,咱们便放了那丫头的奴籍呗,但林之孝俩口子就算了,爷用得顺手着呢。”贾赦说道。 柳湘莲又站起身来,对他们夫妇拜了拜,“小侄谢世伯伯母成全。” 贾宝玉对他拱拱手,“祝柳世兄早日抱得美人归。” 贾赦瞅瞅美滋滋的柳湘莲,“亲事可以先说定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我有些事情想请世侄替我跑一趟苏州城,待你回来了,再行问名纳采之事吧。” “世伯请吩咐,您若信得过小侄,那这一趟苏州之行,非小侄莫属了。” 即便不为着婚事,能搭上忠国公府,就是傻子也不会推脱的。 “哈哈哈,好好好,回头咱再说细节。”贾赦满意的捋着胡子。 一旁的贾宝玉羡慕的看了看柳湘莲,脑袋往贾赦那边凑了凑,“大伯,我能跟着柳世兄去吗?” 贾赦瞥瞥他,“若是有危险,你可害怕啊?” 贾宝玉的两只手掐着指尖,“武力上我肯定是不行的,但我的脑子还不算笨吧?” “但你的心太正了,柳小子此番前去,可不是光明正大的找人挑衅去的,猫在暗中使暗招,你行吗?” “我,我又不是没心眼子,只是不屑于用罢了。” “很想去啊?” 贾宝玉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贾赦看向柳湘莲,“柳小子,你是怎么想的?” “论武力,论江湖见识,宝玉确实不如我,可有他在,也恰恰可以更好的掩饰我的身份。” “你有何打算?” 柳湘莲指指贾宝玉,“他是一个厌学离家游山玩水的少爷,而我,只是一个毁了一只眼的随从护卫。” “真想带他去啊?” “是。” “我可是没人派给你们的,若被人家发现了,也绝不能说出忠国公府,包括你们自己的身份来历。” 贾赦说着,嘴角勾了勾,放贾宝玉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他一直觉得他被保护的太好了,人没有经历就不会成长,光靠着他们父子护着,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小侄不惧。” “宝玉亦不惧,大伯,您放心,我不会拖柳世兄的后腿的。” 贾赦没有立即应承,而是朝外面瞧了瞧天色,吩咐下人摆饭了。 除了他吃的舒服外,贾宝玉跟柳湘莲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食不知味。 等剩余的饭菜撤了,贾赦将他们带去了书房。 听到此行是给五皇子的外家找不痛快的,柳湘莲只愣了一下下,“世伯,您是想要他们不痛快呢?还是要彻底的灭了徐家?” “自是希望最终能灭了,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也太便宜他们了。” 柳湘莲瞧了一眼贾宝玉,“小侄明白了,如此说来,此行还是危险重重的,宝玉兄弟还执意与我同行吗?” 贾宝玉的右手握拳,用力的捶了一下右手掌,“去,必须得去,我贾宝玉并不是只可调脂磨粉的,还有许多事情可做,只是没机会去碰上而已。” “行,既然柳小子没意见,我也不反对,花房里开的花总是比园子里开的差了点意思,宝玉啊,既然想做,那便全力使为。” “是。” 贾赦又给他们说了大小林氏的恩怨情仇,另外还交给了柳湘莲一封书信,“万不得已之时,就去求小林氏的族人相助,切记,不可将他们暴露在徐家人的面前,你们也别不顾自身的安危,都他娘的给老子全须全影的回来。记住了,你们此去只是查证和搞破坏,别的不相干的事少干,咱们的目的只是要五皇子断了这根臂膀而已。” “明白。” 接着又交代了他们一些事情,才放他们离开了。 回到卧房,邢氏还没睡。 “你咋想起来用他了?” “那天他替远安捎东西来时,临时起意的,这小子有身手,有脑子,有见识手段,又不是贾林两家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可等他成了林之孝的女婿,那还不是咱贾家的人?” “这不是还没成吗?” “你倒是好算计。”邢氏转过了身去。 “你这娘儿们,不就是瞧着那小子长得俊吗?爷当年也俏的很,嫩的很呢。” 贾赦脱掉外衫,躺到了被窝里,如今虽然白天的时候温度还挺高的,但早晚的凉了,得盖被子了。 “嘁,我嫁给你的时候,还真没瞧出来。” “那是你生不逢时,没瞧着爷貌美如花的时候。” 邢氏噗嗤的笑了起来,“啊哟喂,那我可亏大了。” “谁说不是呢?”贾赦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笑。 邢氏又转过了身,“诶,你真让宝玉跟着去啊?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你可别后悔。” “又不是让他们去上阵杀敌,刀枪剑戟的你来我往的,他们只是暗中行事。” “那你不是说有什么危险的吗?” “我那是丑话说在了前头,怎么,你还怕贾正经来找我算账啊?” 邢氏裹紧了自己的被子,还往贾赦那边靠了靠,“呸呸呸,大晚上的,胡说八道什么呢?吓着了老娘,要你好看。” 贾赦勾着嘴角邪魅一笑,“你想让爷怎么好看啊?不穿衣服的吗?” 他说着就扯开了邢氏的被头,将人拉进了他的被子里。 “贾恩侯,你干嘛呢?困死了,睡觉了~” 院子里的墙根下有秋虫声声,一轮淡淡的月牙儿挂在了树梢。 贾宝玉回到家里,便将他要跟着柳湘莲南下的事告诉了茗烟麝月。 “是帮着大老爷办事情吗?我能跟着一道去吗?路上还能给你们缝缝补补做个饭什么的。”麝月说道。 “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有茗烟跟着就行了,你一个人在家关好门窗,要是实在害怕,就住进国公府去,我刚才还跟大伯提了这个,你且过去安心的住着,等着我们回来。”贾宝玉对她说道。 “哦,”麝月瘪了瘪嘴,“那几时走啊?天越来越冷了,我得给你们收拾几件厚衣服。” “明儿再收拾吧,后天一早的船。” 第385章 跌宕起伏的心情,殷殷叮嘱诉离别 次日上午,贾赦唤来了林之孝。 “老爷,有何吩咐?” “你个老东西还真会生啊?” 林之孝的心里一咯噔,觉得贾赦这个老色胚不会是瞧上了自家闺女吧,他要是抵死了不愿意,他们一家子还能活吗?可貌似这位爷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主,拼了吧。 林之孝攥着拳头,抬眼等着贾赦的下文。 “不是,你那什么表情啊?爷是夸你会生,好像谁没闺女似的,我家迎儿也好的很,又有才又有貌的。” 林之孝听到这儿,糊涂了。 只是单纯的夸夸吗? “奴才家的,怎么能跟小姐比呢?那孩子也就长得不丑罢了。” “你家丫头有十六七了吧?”贾赦又问道。 林之孝的心里又紧了紧,“十六了。” “之前听太太说,你们有意在爷的亲卫中寻一个女婿,可相中了谁了?” 林之孝的眼里满是疑惑,自家主子到底想说些什么呀? “还未选定呢,奴才看上的,她娘有些不乐意。” “哦,那,爷给你家丫头保个媒如何啊?” 林之孝暗暗的吁了口气,不是给他自己说的就好。 “不知爷是为谁保的媒呢?” “哦,你未必见过,但可能听说过,他们家祖上也曾显赫异常,只是近两代没落了,但在京中还是有宅子和地的。那小子姓柳,二十好几了,光棍一个,家中亦无高堂,嫁过去了就能当家做主的。” “这么大岁数了,咋还没娶亲呢?可有营生?” 林之孝的心情像坐了过山车一样,那表情就差直接说,那小子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贾赦撇撇嘴,“他姓柳,名唤湘莲,不光有一身好功夫,长得还俊俏,之所以还没有成亲,是因为那小子曾言非绝色不娶,这不,昨儿个他来我这边时,正好碰上了你家丫头了,上了心了。” “哦,可是给咱家姑爷捎信捎东西的那位柳小爷啊?” “昂,可不就是他,他要去帮爷办件事,等回来了就上门提亲,一会儿要是不忙,就随我去一趟衙门给你闺女销了奴籍。” 林之孝噗嗵的跪了下来,咚的磕到了地上,“谢爷大恩。” “行了,快起来吧。你打小便跟着我,从前为了我受了不少的刁难和委屈,爷都知道的。你呢,就这一个丫头,爷自然得给她寻个好的了,柳小子要是这件事情给爷办利索了,回来就为他谋个正经的差事,也好让你们夫妻老来有靠。” 林之孝又实诚的磕了一个,抬头时,他眼睛里都湿润了,“我这一辈子都是爷的奴才,我家丫头是个有福的,劳爷为她筹谋费心了。” 说完了这件事,贾赦又吩咐道:“你去账房上支上一千两银子,都送到宝玉那边去,这次宝玉会跟着柳小子,不直接给他,倒不是不信任,只是那小子的指缝太大了,这要是成亲了,往后得你家丫头管钱才行。” “是,奴才这就去。” 从前的贾宝玉从不缺银子花,但一下子拿这么多的,他也是头一遭。 麝月细心在他跟茗烟的贴身里衣上都缝上了一只口袋,银票给分成几份,还用油纸包上了,“宝玉,剩余几张面额小的,就放在你跟茗烟的荷包里头了,这些是留着路上花销的,你们都警醒着些,可莫要像平常那样粗心大意的,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嗯,我记住了,那几件厚袄子就不带了,有两件替换的夹袄披风就成了,我们可不是去玩的,带太多的东西就成累赘了。”贾宝玉瞧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厚衣服说道。 “让茗烟背着不就好了。” “可茗烟也得带换洗的衣物啊,怎么背?听我的,我两个人两个小包袱就行了,若是实在冷得狠了,我们再买就是了。”宝玉又说道。 “花那冤枉钱干嘛呀?”麝月固执的不同意。 “好啦,听我的行不行?江南本就比咱们这块暖和,就算在那边待的时间比较长,恐怕也就是过江北归的时候冷了。” 麝月没拗得过,但还是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好多话。 这一夜,贾宝玉兴奋的久久未能入眠,感觉眼睛才闭了一小会儿,外面茗烟就在叫他了。 等他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来到堂厅,拎着个包袱的柳湘莲已经到了。 麝月给包的饺子,好几大盘呢,这丫头肯定是一夜没睡了。 “你们都敞开了肚皮吃,厨房里头还有呢。”她又拿给茗烟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这里面装的是油饼子,饿了的时候点,问船家找点热水就行了。” 三个人出门的时候,天边才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赶到漕运码头上,正巧有商船要起锚,付了船钱,便被领进了一处船舱。 柳湘莲将背上的包袱转到了身前,倒靠在堆放的麻包上,“这个时候河水的湿气重,船舷上可站不得的,万一受了凉可就麻烦了,你俩都别站着了,出门在外的时候可不能太讲究了,不然自己个儿遭罪。” 贾宝玉茗烟学着他的样子,各自找了处舒服的地方躺靠了下来。 不一会儿,这处舱房里就响起了鼾声。 柳湘莲见他们都适应良好乞,勾着嘴角,探进怀里,掏出了只青色的荷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里面装的是小红掉落那张帕子。 而在忠国公府帮着自家娘忙活的小红,昨天晚上她已经从她爹娘那儿知道贾赦保媒的事了,一开始她还想抗拒,当听说那个人就是自己在东院碰到那个大高个时,便美滋滋的全凭爹娘做主了。 原着中,小红是跟贾蔷私订了终身的,而在这方世界里,因为贾赦贾琏的奋而反抗,主家的命运改变了之后,她的人生际遇也变了,但也不曾改变她比别的丫鬟有更好的结局,着实是个有褔气的姑娘了。 又隔了几天,乡试的结果出来了,林梦泽发挥的不错,得了第十名。 拜谢过主考官后,他又跑去了国子监拜谢几位先生,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不再回那边上课了,而是会跟林远晨他们当初一样在安国侯府中由向儒友林如海给他授课,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第386章 为林家子弟们说亲,椒房殿里共进晚膳 闽小翡写回闽家的书信是同林梦泽的家书一同寄出的。 在林远晨林秋枫出发外放之地时,通过公考的林远达进了鸿胪寺任八品少卿之职,眼下倒是比同科大部分的进士混得要好了。 贾敏早就广撒网的请来了京都城里的大部分媒人,现在正准备跟黛玉闽小翡郭禾三个一道看媒人送来的资料呢。 “娘,咱们可以先把嫡女庶女的分开来,然后从中挑出有官身的,再按照品级的高低一字排开,商贾平民百姓的也分出来,这样再一个一个的仔细的瞧。”黛玉建议道。 “行,这活你们仨先干。”贾敏偷懒的靠在椅背上,欣赏起刚用风仙花染的指甲,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块染到了皮肤上了,她伸给一旁的春杏看,“啰,我就说这根指头上弄多了吧。” “还真的是呢,奴婢发现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就老是丢三落四的不够精心了。”春杏说完,叹了口气。 “我那时候生完双胞胎后不也这个样子,玉儿说是什么激素改变的,有的人会短时间内出现记忆力变差,甚至是笨笨的,也有人会持续很久的,或许等你再生一个就会好多了。” 春杏脸一红,抿嘴不吱声了。 贾敏笑笑,“咋还动不动就脸红呢?” “夫人~” “哈哈哈~” 黛玉喊道:“娘,都分好了。” “得,干活了。”贾敏坐到了圆桌旁,“咱们一人分一块啊。” 直到林如海陈佐都下衙了,屋里头都点上灯了,她们还没挑好呢。 于是,他们师徒两个也都被拉了过去。 等晚饭摆上时,才总算是选出了个大概。 吃完晚饭,除了林远晨林秋枫,在京都的林家子弟都被留在了正堂。 贾敏对他们说道:“我们初步的做了个筛选,接下来你们自己再拿回去看看,不拘泥一个两个三个的,觉得不错,感兴趣的就都挑出来,然后咱们再去逐个的打听,别怕麻烦,毕竟是要跟你们过一辈子的人。” 几个大小伙子全都涨红着脸,早已名花有主的林梦泽,瞧着那一摞一摞的,咽了口唾沫,扭头瞅瞅跟黛玉正小声嘀咕着的闽小翡,他抿着嘴角笑了起来。 郭禾困了,陈佐便先扶着她回院子了。 躺到床上,郭禾见他咧着嘴傻乐,“偷偷的美啥呢?” “嘿嘿,”陈佐躺到她旁边,“那个时候,也像秋实他们现在这样,师母帮着打听合适的姑娘,然后才有师妹递帖子邀请你一起郊游的事。” 郭禾想想,也乐了,“你不知道,接到帖子的时候,我们家的人都懵了,可玉儿毕竟是安国侯府的嫡女,又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只得让我赴了约了,那一路上,我忐忑不安的,心跳得差点儿落路上了。” 陈佐摸摸她的心口,“不是见着了我之后才狂跳的吗?” 郭禾啐了他一口,在乱摸的爪子上用力的拍了一下,“才没有呢,我都不知道是跟你相看去的。” “瞧见那么出色的翩翩少年郎,你都没啥想法吗?”陈佐将她搂到了怀里。 郭禾揪了揪他的脸,“这也没多厚啊?咋还不要脸了呢?我问你,你当时瞧见我之后是个什么想法啊?怎么就同意了呢?不会是被我的美色所惑吧?” 陈佐笑的直抖,帐子里挂的艾草香包晃动了起来。 “对,我就是被美色所惑了呀,唉~” “你什么意思啊?亏了你了怎么的?”郭禾又揪揪他的脸。 “怎么会亏呢?自从成了亲,我陈某人呐,日日有娇妻相伴,仕途顺畅,如今又要当爹了,人生可谓美哉乐哉。”陈佐又摸上了她的肚子,“禾儿,谢谢你,咱俩不要什么轰轰烈烈荡气回肠,只要平平淡淡的相伴到老就行。” “嗯。” 郭禾反抱着了他,她知道他又在挂记郑师兄了。 又隔了两天,林家的那几条光棍汉才将有意的姑娘挑了出来。 不光贾敏忙碌了起来,林家护卫们除了要帮着贾赦的亲卫们查证监控外,还得分身乏术的为林秋实他们打听女方的情况,为了减轻他们的压力,黛玉又让林七到北城找到了小乞丐。 好久没有进宫了,准备了几天,黛玉又大包小包的带着茯苓去了椒房殿。 轩辕安已经能在榻上爬动了,若是有人扶着,也能站着晃晃身子了。 看到黛玉,他咧着嘴,笑眯了眼睛,嘴角还流了哈喇子,素心用帕子帮他擦了擦,“殿下,这是谁来了呀?” 轩辕安朝黛玉伸着小手,啊啊的叫着。 黛玉净了手,才将他抱了起来,掂了掂,“呀,我家小六儿压手了,终于像只小猪猪了。” 她也不嫌弃他的口水,姐弟俩互相蹭了蹭鼻子和脸蛋儿。 皇后这时更衣出来了,“小没良心的,你舍得来瞧我了?” “嘿嘿,义母,人家事情忙完了,就马不停蹄的进宫来了呢。” “哼,我瞧着呀,不是想我了,而是想你兄弟了。”皇后气鼓鼓的坐到软榻上。 “那不能够的,不信你问六儿。”黛玉举着轩辕安,小家伙的手脚快活的舞啊舞蹬啊蹬的。 “你俩是一伙的,我才不问呢。”皇后噗嗤的笑了起来。 听说黛玉来了,晚上的时候,阮河奉当今之命,将御膳摆到了椒房殿。 轩辕安看到那么多的好吃的,伸手指着,谁看向他,他就跟谁啊啊两声,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众人笑得不行,黛玉将他抱到了桌子旁,小家伙虽然还吃不得硬的不好消化的,但那些汤汁可以泡饭的,有些也可以捣碎了的。 “六儿,你想吃哪个?指给姐姐看。” 于是,所有的人都盯着轩辕安抬起来的那只小肉手,听着他指一个,便嗯嗯啊啊一下。 素心说道:“咱们殿下可真聪明呢。” 皇后笑道:“嗯,瞧着不是个傻的,不然我可得愁死了,这以后长大被媳妇嫌弃了可怎么好啊?” 等给轩辕安的铺食弄好了,当今将小人儿接了过去,他给喂了起来。 “陛下,让奴婢来喂吧,饭菜该凉了。”琳琅走过去说道。 第387章 御花园里打桂花,贤妃讨花茶未果 “不用,朕来喂他。” 当今慈爱的看着大口大口吃着泡饭的轩辕安,心里头却难受极了,前面的五个儿子中,他也只亲手投喂过轩辕沅,可是那个家伙却敢违抗圣旨父命,听信了别人的撺掇,私逃出府,跑出京都,图谋什么大业去了。 “唉,皇帝就那么好当的吗?” 当今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 黛玉听着了,抬眼往那边瞧了一眼,又快速的垂眸专注于碗中的饭菜。 轩辕安眨巴着眼睛,啊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他从皇后嬷嬷她们的谈话中,知道了自己这一辈子有五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大哥哥被人忽悠的去了江南了,父皇正生着气呢。 小家伙觉得那一声还是略显单薄的不够诚意,他又伸出小手抚了抚当今的脸颊,又嗯啊了一声。 当今咧着嘴角乐了。 “朕的小六儿比你大哥乖多了,对吧?” “嗯。”小家伙清晰可闻的应了一声。 “梓童,这小东西还真的什么都听得懂啊。”当今欣喜不已。 皇后笑道:“人家孩子只是小,讲话还不利索,又不是傻。” “哈哈,也对,这小子瞧着就是个机灵的,跟他姐姐一个样。” 被突然cue到的黛玉正鼓着腮帮子努力的干饭呢。 皇后伸手替她捏去了沾在脸颊上的饭粒,“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跟皇帝一起吃饭能慢吗?等他搁下筷子不吃了,谁也还敢在那儿吃得慢条斯理的呀? 这可是她从自家爹爹大舅那里得来的经验。 当今留宿椒房殿,黛玉见犯困的轩辕安被抱走了,她便也告退去了她住的偏殿。 没让值守的宫女在殿内伺候着,茯苓帮她放下床帐后,她便闪身进了花神空间,跟金五它们说了会话,就在一株不知名的花木下练起了功。 恍惚不知时间流逝,次日早上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时,外面有宫女在轻叩着门环。 黛玉这才出了空间,在茯苓的帮助下,快速的脱掉了身上的外衫,还不忘扯乱了头发。 “进来。” “郡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用早膳呢。” “嗯,伺候梳洗吧。” 等黛玉来到前殿时,轩辕安已经抠着自己的嘴角,流着哈喇子往饭桌上瞧了。 巳时初时,她陪着皇后,带着越来越好动的轩辕安去了御花园。 这个季节的花木虽比不得初夏时节,却也另有一番光景。 在一处凉亭的一侧,长了几株粗壮的金桂丹桂,枝头竟还挂着不少呢。 闻着浓郁的香味,黛玉便想到了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和沁人心脾的桂花酒。 “义母,咱们做桂花糕吃吧,丹桂的香味更加浓郁些,还能酿些桂花酒呢。” “好啊。” 皇后随即命人取来了布匹,铺在了桂花树下。 阳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黛玉让素心把轩辕安放了上去,小家伙得了自由,在布上好奇欢快的爬了起来。 等小太监们用长竹杆敲打树枝时,细密的桂花飘落,落了轩辕安一身,他爬得更起劲了。 实在爬累了之后,他坐了下来,伸出小手接着落下来的桂花,有几朵调皮的落到了他那长长的睫毛上,又落到了鼻子旁。 “啊嚏~” 连鼻涕都打出来了。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素心,蹲下去,用帕子给他擤了擤。 他的小肥手托着桂花,朝素心啊啊了两声,似是在说,你瞧,好看吗?香不香? 皇后看着他,“真希望他这一生都会这么的快活自在。” “会的。” 黛玉帮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经历了这场生育,不但缩短了她的寿命,也让她的身体比常人要弱上一些了,还好身边伺候的人都很尽心。 这时,贤妃带着宫女太监也进了御花园。 “皇后娘娘万安。” “过来坐吧,多日未见了,你的气色好了不少。”皇后拍拍她身旁的石凳子。 “喝了那么多的苦汤子,再不好些,我不得哭啊。”贤妃笑道。 黛玉起身跟她见礼,“贤妃娘娘金安。” “啊哟,永宁不但长高了些了,这小模样也是越发的出挑了,这要是换身更飘逸的衣裙,不妥妥的是下凡来的小仙子吗?”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执起茶壶,“两位仙姑娘娘,容小仙为您二位斟茶。” “咯咯咯~”贤妃乐坏了,“有劳小仙子了。” 她瞧向轩辕安,“这孩子啊,是只愁生不愁长啊,现在抱起来怕是要压手了。” “我呀,只能抱上一小会儿,不然胳膊就酸得厉害,他现在能吃满满一碗汤泡饭呢。”皇后说道。 “能吃是福。” 贤妃的眼睛里堆满了渴望,她抿了一口茶,“咦,这是花茶吗?本宫还从来没喝过呢,清冽回甘,香味好独特啊。” 皇后笑道:“别惦记了,我这里也不多了,分不了的。” “诶呀,皇后娘娘给臣妾点面子嘛?” “不给,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 “真不给啊?” “我拢共也就那么一小撮了,实在是没得分。” 贤妃舔舔嘴唇,“那,陛下那里还有吗?” “那我可不知道。” 黛玉给她喝的时候就交待过了,她可是只给了陛下特制的茶叶的,这些花茶太过神奇神异了,若不是为救皇后的命,黛玉是不可能拿出来的,即便给了,也是很少的量,这一点上,皇后倒是没跟贤妃撒谎。 见真的讨不到,贤妃喝完了茶盅里的,又对黛玉请求道:“有劳小仙子,再给续上些呗。” 黛玉嘻嘻一笑,起身又为她斟满了。 皇后好笑的瞅着贤妃,“也不怕孩子笑话。” “笑便笑呗,又少不了一块肉,不过,这茶是真的好喝,我都觉得肚子里舒服了不少呢。永宁啊,再给满上。” “啧啧啧,这哪是喝茶呀?分明是牛饮嘛,不对,倒像是那积年的酒鬼碰上坛好酒了。”皇后略带着嫌弃。 “臣妾读书少,甭管像什么,甜香了我的嘴巴舌头,舒服了我的肚肠就行了。来来来,好丫头,再给你贤姨母斟上。” 第388章 郭禾孕吐严重,黛玉制做酸菜 贤妃临离开前,还包了一些桂花带着了,“永宁啊,等桂花酒酿成了,可不能忘了贤姨母啊。” “是,到时候永宁亲自给您送过去。”黛玉乖巧的应到。 “别理她,她就是见着好的了便挪不动脚,挪不开眼的性子。”皇后说道。 “哈哈哈~,永宁瞧出来了,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时不时的来使绊子的敌人强吧?不过一坛酒而已,我给她送过去又何妨?” “你呀,行,义母都听你的。” 被素心抱着的轩辕安跟在后面啊啊了几声,那小表情分明是在说,我也听姐姐的话呢。 黛玉凑过去,吧唧吧唧的亲了他好几口。 她这一待,又是七八天。 回到家里时,郭禾开始孕吐了,连喝口水都得呕上半天。 郭家人都担心坏了,可寻来了各种口味的东西,小陈夫人愣是存不了胃。 这可怎么办啊? 陈佐都恨不得能以身代之了。 实在没招了,黛玉抠抠下巴,她努力的回想着那一世刷到的腌制酸辣白菜,酸豇豆的视频,决定先弄了一些试验了一下。 其实在贾敏怀双胞胎的时候,她就利用褔州独有的一种食材做出了酸汁,给贾敏做了不少类似酸溜白菜之类的菜式。 后来春杏冬雪怀孕,也如法炮制过。 可天开始变凉后,京都城中的菜蔬就越来越不够瞧了,能替代的更是难寻。 不想到了日子揭开来尝了尝,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郭禾吃了两口咽了下去,捂着胸口,“诶,好像不那么冒酸水了呢。” 但也不能多吃别的,可光吃这些也不顶饱啊。 于是厨房那边便每天不是酸菜饺子,便是酸豇豆的包子,还有什么菜饸子的,换着花样的做。 连续一段时间后,林远栋小哥仨从喜欢得不行,到听说到就喉咙嘴巴里泛酸水。 黛玉对贾敏说道:“娘,看栋儿他们怀的月份也不浅了,明年,您不光有徒孙子徒孙女抱,还会有亲孙子孙女抱呢。” 贾敏愣了愣,“哈哈哈哈哈~,你个促狭的,有这么编排自己兄弟的吗?啊哟,这世上若真能让男子怀上孩子的话,咱们女子也就有福了。” 黛玉也乐了,“我还真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海马的,确实是公的生宝宝呢。” “还有这种马吗?是产自哪儿的呀?” “海马海马,当然是海里头的呀。” “海里面还有马?也吃草吗?”贾敏又稀奇,又不解。 黛玉咯咯的笑道:“只是,只是长得像马,很小很小的一只,很补的一种海产品。” “哦,我说呢,马那么大的鼻孔眼儿,哪能生活在水里头啊。你这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呀?” 黛玉摇头晃脑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之世界,包罗万象,娘,你得多看些书了。” 贾敏捏了捏她的脸,“你又想你老娘换新的鸡毛掸子了?” “那倒不用,勤俭节约的好,还能用的,干嘛换新的呀。” “都是大姑娘了,尽淘气了。” “又砸不了手里,放心吧。”黛玉笑道。 “皮厚,你瞧瞧你,哪像个姑娘家家的呀?”贾敏嗔瞪了黛玉一下。 黛玉转了两圈,“纤纤袅袅,裙裾飘飘,怎么看都是女孩子啊。” 贾敏又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油嘴滑舌的。” 等到这天冷的不得不穿上夹袄薄袄时,为林秋实他们打听的结果都汇总到了贾敏这里。 这天的晚饭后,一家人又都聚在了正堂里。 “各自领去自己的,详细的情况都在上面了,你瞧过之后,挑出自己心仪的,我再安排你们见见,至于远晨跟秋枫,那就得我们长辈来拿主意了。”贾敏让沐夏小芜将一摞纸给几个小子分了一下。 回到卧房,贾敏整个人都累瘫了,林如海让她趴在床上,给她捏起了肩,捶起了腰。 “辛苦敏妹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接下来便是要准备聘礼了,虽然他们的父母都多少备了些,可像秋实远达这样的,岳家的门第不会低,咱们可是要给贴补的,不然可就失了礼数了。等忙完了他们了,还有巫毅梦泽呢,小翡那孩子在咱家那么久,跟自家的孩子也没多大的区别,到时候的添妆自是与旁人不同的。后面还有玉儿那些小的呢,我呀算是看明白,想通透了,我就是个劳碌命啊。” 林如海哈哈的笑了起来,“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这大概就是玉儿所说的甜蜜的负担了吧?” 贾敏撑起身子,扭头瞪向他,“你啥意思?啊哟哟,我这是占便宜了还是怎么的?这么大的福气,这么多这么重的甜蜜,你咋不接过手去呢?” “我倒是想跟你换换的呀,可陛下肯定不同意的。”林如海咧着嘴巴闷笑着。 贾敏白了他一眼,“林侯爷,别小瞧人,你户部的那些活,我未必干不了,但府中的这些庶务,孩子们的婚事,你可不一定能得心应手的。” “是是是,是为夫不自量力,夫人莫恼。” “对了,一旦他们的婚事都定下来了,远晨秋枫那儿,若是将新娘子送过去成亲,咱们是不是得去个能张罗镇得住的人啊?”贾敏问道。 “嗯~,咱俩不便出京,玉儿也不合适,而林忠,去哪一边也都不合适,这样,到时候让林翔父子俩各去一处便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到时候就让这几个小子搬到老宅去吧,不然那些新妇在这里每天晨昏定省的,我可不耐烦的,真要那样了,我连懒觉都睡不成了。” 林如海又笑了起来,“一切全凭你做主,反正老宅那边修整过了,有他们在那儿住着,还能多些人气呢。” “嗯,那就这么办。迎春跟谢舒差不多大,我估摸着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年初的时候,怕是就要准备嫁娶事宜了。听吴氏的话音,巫刚有意将巫毅外放两年呢,他有跟你提过这事儿吗?” 林如海摇了摇头,“未曾听说。” 第389章 夫妻夜话疑心巫刚,陈二叔携子进了京 林如海叹了口气,“他们父子之间的决定,定不足为外人道的,他们不提,咱们就当作不知道,但还是得找个机会跟表嫂提上那么一句吧,好得让他们有个准备不是?” “嗯,我知道的,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吧,总得给两个孩子完了婚再说,而且啊,小俩口还得一道儿才行,不然开了荤的小子,又血气方刚的,那可就有太多的是非了。”贾敏忧心忡忡的。 “这是个问题。” 贾敏索性把头侧了过来,咂巴了一下嘴,“你发现了没有,自从巫刚被调上京都后,他似乎总跟咱们隔了点东西,唉,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些什么,可就是有这种感觉。” 林如海的嘴角抿了一下,“在朝堂的某些政务上,很多时候他与我们几个也多有相佐之处,但为了共同的利益,倒也不曾有谁红过脸。” “以你之见,陛下对他的看法是怎样的呢?” “嗯~,巫刚是从低层一步步的打拼上来的,很多事情上更加务实一些,陛下对他还是满意的,以他目前的位置,短时间内变动的可能性不大。”林如海说着,手上动作并没有停。 “那将来呢?”贾敏蹙眉又问道。 “太过实干的并不适合居于高位,当然了,圣意难测,皇恩加身之时,不适合也适合了。” “嗯。” “你与吴氏交往之时,可是还品出了什么了?” “那倒没有?她即便是看在儿女的份上,也不会对我散发什么恶意的,当然,即使巫刚有别的想法,她也只会更加的防备着咱们的。” “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人心难测的道理我懂,你自己也警醒着些,只但愿是我们多想了吧。”贾敏说完叹了口气。 转眼又过了个把月,天气越来越冷了,偶尔间,呼呼的北风还会夹杂着一些雪籽,飘落到人的脸上,瞬间化开了,冻得人忍不住的一哆嗦。 林家子弟们的婚事也都定下来了,赶在年前走完流程,明年的正月二十一是个宜嫁娶的日子。 贾敏林如海跟那些亲家们商量了一下,几家便都同意定在那一天了。 黛玉又帮着忙活的快飞起来了,谢舒跟迎春惜都被她‘抓了壮丁’。 林秋实他们到林家老宅里选好了各自的院子,林忠便带着人过去布置了起来。 这个时候,林远晨林秋枫也先后收到了林如海的信,两个大小子等处理完公务回到后衙的住处,展信一瞧,跟商量好了似的,都红了脸,跟着去的随从护卫们也开始帮着归置了起来。 贾敏忙里偷闲的拿话点了点也跑过来帮忙了好几天的温氏,是夜,谢之楠便来了安国侯府。 表兄弟俩坐到了书房里,林如海没有隐瞒他们夫妻对于巫刚的观感。 谢之楠脸色微沉,“若只是平时的政见不同,倒没什么,就怕他有了别的心思。” “舒儿的婚事,你跟嫂子是个什么打算?”林如海问他道。 “过了年,巫毅就二十有二了,他们要是着急,也在情理之中,就算他家现在来催,那怎么的也得明年下半年吧?可关键是,他巫刚便没有跟你我催促过此事,你说,这其中,可有什么弯弯道道的?” 林如海摇了摇头,“想不出,实在不行,你找巫毅探探口风去,这个孩子还是实诚实在的,就算有心眼子,也比不得巫刚那个老狐狸。” “实在没招了,也只能这样了,按说,我们谢家的门第一点儿也不差啊,好歹我这个刑部侍郎还是有实权的呢,比他有前途的吧?”谢之楠挠了挠脑门。 林如海笑笑,“表哥,可未必的。如果他真的别有心思了,那一定是得到过某人的某种暗示许诺了,如今的隐忍,不过是蛰伏着静待时机罢了。” 谢之楠惊的一愣,“会不会他也有心跳上水家的船了?那舒儿是绝对不能嫁过去的。” “难说,但就目前的情况来判断,”林如海的手指往上指了指,“很可能是这位。” “什么意思?许诺他什么了?”谢之楠皱着眉头,陡然神情一凛,“总不会是拉他出来制衡咱们吧?可是除了与你有故旧之外,他可还跟我们是姻亲呢,巫家,贾家,林家,谢家,不应该是不可切分的关系吗?还是说,他们觉得能分化开贾林谢三家之间的关系?呵,这就未免太高看了巫刚了,就算是生死攸关,咱俩之间也掰不开的。” 林如海听得窝心,朝他又笑了笑,“可对于帝王来说,咱们几家已经形成了利益同盟了,要想瓦解,只能从内部进行分化,或许他选的突破口就是巫刚了。” “那这门亲事也得多思量思量了,舒儿还小呢,再留上两年也没什么的。”谢之楠一拍椅把手,便做了一个决定。 林如海怕弄巧成拙了,“你还是先从巫毅那边套套话吧,不管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商量着来,别一冲之性的误了两个孩子。” 谢之楠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我有数,回了,明儿可是大朝会,你也早些歇着吧。” 又又又过了个把月,陈佐的二叔父子俩带着陈家给郭禾准备的东西进了京,林忠派人去码头上接的,没有带去陈家的宅子,而是直接带回了安国侯府。 在陈佐接到福州的回信时,贾敏就命人收拾了一间客院,陈布看着房间里那些精心的布置,觉得将儿子陈侑送进国子监的问题应该不大。 晚上的时候,叔侄俩才见着了。 陈佐摸摸陈侑的脑袋,“侑儿都快有我高了?” “嘿嘿,大哥,过了年我可就十三岁了,是大孩子了。”陈侑笑嘻嘻的,还踮了踮脚尖。 这时黛玉跟迎春她们几个走进了正堂,陈佐对她介绍到:“玉儿,这位是我的二叔,旁边的是我的堂弟陈侑,他比你大了一岁。” 黛玉上前跟陈布见礼,“陈二叔好,家里忙糟糟的,这会子才见着了,您莫怪。” 陈布慌得忙回了礼,“郡主多礼了,我们父子俩还少不得要麻烦你们呢。” 第390章 小陈大人撒娇耍赖,子舅二人愁谋将来 黛玉笑笑,“我父母待陈师兄如亲子,您来了也就应该跟在自家一般自在才是。” “就是就是。”陈佐应和道。 他们寒暄间,陈侑却瞧着黛玉她们几姊妹红了脸。 闽小翡跟惜春瞥了他一眼,头挨着头,嘀嘀咕咕的偷笑着。 离得那么近,陈侑感觉到了她俩是在说自己呢,噌的‘老脸’更加红了。 还好林如海跟贾敏走了进来,及时的缓解了他的尴尬。 陈布拉着他上前见礼,林如海客套了两句,瞧着他的年岁不大,便对他问道:“可曾下过场了?” 陈侑躬身回道:“小子今年刚过了院试,只是比孙山强了些。” “哦?以你的年纪也不容易了,沉淀沉淀再准备乡试吧。” “是,小子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乡试不急的。” 见他应对有度,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满意。 这时,林毅掀开了帘子,“老爷夫人,摆饭了。” 林如海对陈布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二叔,用饭去吧。” 陈布一介白身,哪敢走在他前头啊,忙后退了一步,“侯爷,夫人,请。” 隔天下衙的时候,陈佐早早的等在了户部门口。 林如海笑道:“这么冷,咋不先回去呢?” “嘿嘿,咱爷俩好久没一道儿了。” “你小子这是有什么事吧?快说吧。”林如海给了他一个看穿你小子的眼神。 陈佐挠着脑袋,又是一阵傻笑,“师父,您看,能将陈侑送进国子监吗?” “哦?这么说,你二叔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把孩子带过来的?” “应该是吧,等禾儿生完孩子回家住后,这小子也就跟着我们住回去了。” 林如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师父师母是那小气抠搜的人?” “那肯定不是啊,是我二叔他们不好意思,我的脸皮厚着呢。” 林如海被逗笑了,“行,你是他的长兄,他自然归你安排,既然都有了秀才的功名了,进国子监并不难,回头我让人过去打声招呼就行了。” “谢谢师父。” “就为了这事儿?啊哟,瞧给陈大人费脑筋的。” 对于自家师父的调侃,陈佐的脸红都不红一下,而且还被他拉着胳膊晃了晃。 林如海嫌弃的撇撇嘴,“也不怕将来你家的小子闺女笑话你。” 他扬了扬手,“他们谁敢,我就赏一个巴掌。” “瞧你能耐的,看回头我告不告诉你师母?她最是宠孩子了,尤其禾丫头怀的还是第一个徒孙孙呢,咱家的鸡毛掸子又不是只给你师妹准备的。” 陈佐撅着嘴,拉着他的胳膊又晃了起来,“师父,我都快当爹了,再挨揍多丢人呐。” “你也知道啊?” “嘿嘿,您得保证绝不跟师母告状。” “倒反天罡,你管我呢。” “师父~” “看为师心情吧。” 说闹间,马车已经停在安国侯府的大门口了,不过,门口还停着一辆。 陈佐先跳到地上,上前一瞧,“师父,应该是忠国公来了。” 来到正堂,贾赦正跟向儒友聊着天。 陈佐过去见了礼,便跑回了他住的院子,“禾儿,我回来了。” 郭禾正歪在软榻上,“今儿下半晌的时候,风又大了不少,瞧着怕是要下大雪了,你洗把脸先喝口茶暖暖。” “哎,宝宝可有闹你啊?” 郭禾摸着肚子,“才多大点啊,哪里就闹了?师母说,怎么也得再过个把月才会有胎动呢。” 陈佐趴靠在她旁边,温柔的摸着她的肚子,“你都不知道,刚才我只是说要是咱家小崽子将来敢笑话我的话,我就赏他们一个巴掌,师父还凶了我呢,说是不许我欺负他的徒孙孙。” “该,师父咋没揍你呢?”郭禾笑道。 “啊~,禾儿,你也不心疼我了。” 郭禾一巴掌将他作怪的手拍开了,“对了,陈侑的事,你跟师父提了吗?” “嗯,说了,师父会安排的。” “等我们回家住了,陈侑得随我们回去,可不能留在这儿给师父师母添麻烦。” “我也是这么跟师父说的,他跟师母对我们好,那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弟子,是如同亲儿子一般的儿徒,陈侑他只是我的堂兄弟,师父能帮着进国子监就是天大的人情了。” “嗯,你心里头有数就好,凡事莫要得寸进尺,有进有退,有来有往的才是相处之道。” 郭禾说完这些话,陈佐起身立到地上,拱手跟她施了一礼,“夫人教诲的是,为夫铭刻于心不敢相忘。” “呸,尽作怪,你们师兄妹三个,也就郑师兄的性子稳重些,玉儿跟你啊,都是皮痒痒的欠揍。” 陈佐笑的不怀好意,“小心我跟玉儿告状去。” 郭禾丝毫不在意,“哼,你不会以为玉儿更在乎你这个师兄吧?我俩可不止是姑嫂哦,还是姊妹呢,比你亲多了。你想去便去吧,看到时候她帮着谁?” 陈佐捂着胸口倒在软榻上,“她难道忘了,我可是他的亲生师兄啊,她怎么能不帮我呢?” 郭禾笑着拍了他一下,“师兄还有亲生的吗?” “我就是啊。”陈佐的嘴巴撅得高高的。 “咯咯咯咯~” 晚饭后,贾赦跟着林如海去了书房。 “我的人已经查到轩辕沅在杭城的住址了,我命他们在暗中引导着陛下的人找了过去,人已经被偷偷的带出了杭城,估摸着脚程,如无意外的话,年节前怎么也得进京了。” “这么顺利的吗?”林如海蹙着眉。 “只能说在我的亲卫传回消息的时候很顺利,水溶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又岂会不在轩辕沅的身边安插人手呢?唉,我现在有些摸不准他的路数了。” 林如海也跟着叹了口气,把对巫刚的怀疑告诉了他。 “水溶要起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水家确实是个大患,但不是我们的,难测的圣心更为致命啊。” 贾赦抠着下巴,咬了一下薄唇,“帝王之术,无非是平衡,你我功高盖主,确实太招眼了,等水家一除,怕要对付的就是咱们了,巫刚的别有心思,算是个信号吧。如果,万不得已之时,那就让他歇着呗。” 第391章 暗卫们城郊遭袭,林如月恰逢其会 听到自家大舅哥的话,林如海的眉心一跳,他跟贾敏也曾聊起过这个,为了自保,万不得已的时候,似乎也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嗯,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做应对。我们不会,也不能退让,一旦没有了话语权,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是忠臣也好,是奸佞也罢,唯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得到他的认同,贾赦勾起一侧的嘴角,有几分桀骜的笑容中,透着一丝的悲壮。 自古为臣者,谁不如履薄冰?世人只看到了皇恩之下的荣华富贵,可又有谁能明了他们的殚精竭虑,心惊胆战? 林如海的脸上也扯出了一抹笑意。 不出他俩所料,大半个月前,当今的人以为能将轩辕沅安全顺利的带出了杭城了,应该是没有惊动对手的,可惜,离杭城还没走多远呢,便被一伙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这次领头的皇家暗卫是暗三,他的功夫是仅次于暗一的存在,但显然这伙黑衣人是有备而来的。 不但摆下了密不透风的剑阵,更是连江湖失传已久的霹雳火弹,都像是不要钱的扔下了好多,暗卫们损伤了一大片。 被劈晕了扛在一名暗卫肩头上的轩辕沅,也在肩胛骨被碎片击中后,痛醒了过来,他挣扎着要跳到地上,那名暗卫为了挡住又在周遭炸开的霹雳火弹,胸口都被溅飞起的碎石打出了一个窟窿。 那名暗卫倒下了,轩辕沅也就得到了自由,这个家伙还算没有完全被权力迷失了心智,傻愣愣的观战了一会会儿,认出了暗三他们的身份,虽然很害怕自家父皇的训斥责罚,可他还是捡起了刚才那名暗卫的剑刺向了离他最近的黑衣人。 暗卫们发觉他的举动后,都慢慢的在向他靠拢。 对方见此,又是一阵的霹雳火弹雨,等烟尘散开,场中还能动弹的暗卫已经不多了。 恰在此时,有一名骑着一匹白色大马,身披藕色毛领斗篷的女子向这边骑行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追着两匹浅棕色的马,马上的两名男子看起来像是主仆。 “林姑娘,你等等我嘛,方才前面也不知是何动静?小心着些。”公子模样的边追,边朝前面的女子喊道。 紧随其后的随从也嚷道:“少爷,这边的林木茂盛,您慢着些,莫要被树枝刮着了。” 他们越来越近,就这么不设防的闯进了战圈。 “吁~” 女子勒住了缰绳,白马前蹄扬起,嘶鸣了一声,接着打着响鼻,不安的踱着步子,女子安抚的摸了摸它颈上的鬃毛。 浑身是血的暗卫们这才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 暗三扬声问道:“可是永宁郡主的武师傅如月姑娘?我们是奉陛下之命来救大皇子的。” 林如月定睛看向被护在中间的轩辕沅,还真的是他。 跟在她身后的公子哥夹着马肚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暗三嘀咕了句,“这不是邓大儒的嫡次孙邓为吗?他俩怎么一道儿了?” 话音未落,被他称作邓为的男人瞧着场中狼狈不堪的大皇子,“敢情刚才那动静就是你们弄出来的呀,轩辕沅不是圈禁在大皇子府了吗?咋被弄这儿来了?林姑娘,咱们管不管呐?” “当然得管了,你要是怕了,就先跑。”林如月说着,已经亮出了长剑,连人带马的冲向那些黑衣人。 邓为也忙抽出了挂在马脖子上的剑,“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要跑咱俩就一起跑,要杀便杀到一道儿去。” 慢了他俩一步的邓栓子,“诶诶诶,还有我呢。” 有了他们三个的加入,对方的阵形很快被破了,对方的战力大大受损,形势很快逆转,这帮黑衣人虽然训练有数,但明显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乱了方寸之后,对方的损伤多了起来。 暗卫们明白,此时是反败为胜的最佳时机,不然大家都只能折在这里了。 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己方的战力提升了不少,连轩辕沅都杀红了眼了,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次西北之战的战场上了,什么皇位,什么权力,皆抛之于脑后。 直到暮色四沉,黑衣人见实在不能力敌,只能先撤了。 暗三由伙伴搀扶着走向林如月他们仨,拱手致谢道:“多谢林姑娘邓公子相助,属下定会为三位请功的。” 邓为笑道:“好说好说,想不到我久不在京都,你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份眼力和记忆不佩服都不行啊。” 暗三的嘴角勾了勾,四周黑漆麻乌的,唯一的光亮就是一名暗卫手中的火折子,邓为自然瞧不见他的神情。 林如月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不能久留,你们还都受了伤,这位大人,离得最近的是什么地方?” “往西北偏一点,应该是个叫瓶窑镇的地方。”暗三回道。 “扎个火把,咱们往那边去。” 栓子问道:“那些人要是跟着怎么办?” “咱们这么多人,即便不派人跟着,也会很快寻到踪迹的,至少大白天的时候他们不敢在街市上直接动手。”林如月回道。 “嗯,不错,等我们到了瓶窑镇,这天也差不多该亮了。”暗三也说道。 等暗卫们埋好了死去的同伴,林如月他们三个将马让出来驮上了受伤严重的暗卫,连轩辕沅也得徒步跟着。 走了一段路之后,轩辕沅的脑子清醒过来了,想起肯定暴怒的当今,他害怕了,渐渐的的越走越慢,他想偷偷的脱离队伍,甭管去哪儿吧,他就是不想回京都,不想成年累月的被关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不想自己的命运被握在他人的手中。 可他不知道的是,邓为一直在盯着他呢。 在他借着小道上的草木想躲开大家伙儿时,邓为猫着身子跟了上去,等他离开一段距离,准备撒腿就跑的时候,邓为开口道:“呀,大皇子这是也尿急了呀?来来来,咱俩一道儿呗,黑灯瞎火的,我胆子小,咱们站在一块儿尿。” 轩辕沅心里骂娘的停住了脚步,僵硬的转过了身子。 第392章 瓶窑镇上暂歇,南浔镇上打斗 “哦,我也怕着呢,刚才没好意思喊人一道儿,你来的正好。”轩辕沅顺着邓为的话说道。 “啊哟,快憋不住了。” 邓为走上前,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一只手则撩起袍子的下摆,解起了裤子。 轩辕沅想着刚才邓为的身手,暗吐了口气,这会子是没办法逃了,只希望这个人没有看出他的意图来。 在他也解开裤腰带时,邓为已经小完便了,收回搁在他肩膀上的手,系起了裤子。 等他俩重新回到队伍里,暗三跟林如月都看向了他们的位置,心中皆是了然。 果然如暗三说的那样,他们进到瓶窑镇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既然躲不开追踪,那就大大方方的找了间客栈,包下后院,又让客栈的伙计带路,请来了镇上的老大夫。 还好,活着的众人,身上的伤都不致命。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大家才陆续的起了床。 暗三很想继续赶路,邓为说道:“凭咱们现在的情况,要是再来那么一波,那是真的回不了京都了。” “是啊,不如在此歇上两日吧,正好我的人也该赶过来了,到时候再对上,我们也能多上几分胜算的。”林如月说道。 她此次行走江湖一趟,不但帮着侥幸活下来的同门解决了燕子门的败类,还为黛玉收拢了不少人手,这些人之所以没有跟着她一道儿,还是为了黛玉的事,分头行动了而已。 他们约定好了在南浔镇会合的,只要顺利的到达南浔镇,也就有一拼之力了。 暗三思忖再三,同意了她的建议。 瓶窑镇盛产茶叶,既然来都来了,林如月想出去逛逛买些茶叶回去,邓为主仆便跟了过去。 镇子有南北两条主街道,东西向的叫做窑街,南边是河苕溪,北边则是亭市山,背山靠水的,是处难得的风水宝地。 逛了一圈,林如月买了不小的茶叶,邓为的手上拎着,脖子上还挂着,栓子想帮忙都不肯。 在他们往客栈走的时候,林如月邓为的脚步同时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回到客栈见到暗三后,邓为说道:“对方已经摸到客栈外面了。” 暗三看向林如月,“林姑娘,以你之见,咱们要撤吗?” “啊?哈,那个,咱们现在可没什么战力啊,除非对方的大批人手还没有赶到,否则,明年的这个时候,咱们就得一同烧周念了。” 暗三皱眉不语。 邓为说道:“咱们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留在这里,等你的人恢复;二嘛,就是立马收拾,连夜离开,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暗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林如月,“有劳姑娘公子去买两辆马车马匹,回来后就停在客栈的后门,咱们立即出镇子往北走。” “好。” 栓子想跟着,邓为让他留下来给伤轻的暗卫们搭把手。 在他们一行往镇外走去时,对方的探子一脸焦急的跟了上去,还沿途留下了记号。 他们没有绕去官道,而是避开亭市山后一路向北,虽然有些路段崎岖不平的,但直线距离短了许多,他们眼下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南浔镇。 骑在马上的人都被颠的要散架了,更何况那些伤重的暗卫们呢,就更更不要说养尊处优惯了的轩辕沅了,他窝在车厢的一角,已经面如菜色了。 不幸中的万幸,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他们终于赶到了南浔镇外。 问了路人,找到了此处最大的客栈,又包了处院子。 两天后,两路人马往南浔镇而来。 不过一路是林如月招的人手,而另一路却是奉命追杀他们一行的黑衣人,这一次,这些黑衣人接到的命令是一个都不留,不能让轩辕沅活着回到京都。 生死大战一触即发,也许是武人天生的直觉吧,林如月他们压抑忐忑的连小憩之时都睁着一只眼睛。 第三天的傍晚,林如月招的人手进了南浔镇,他们派人跑遍了镇上的客栈,找到了林如月,众人紧绷的心弦也稍微松了那么一点点。 暗三打量这些帮手一会儿,对林如月邓为说道:“这些人的功夫参差不齐,一旦对方动起了手,底子差些的便护住重伤的兄弟们留在房间里吧。” “嗯,大人安排吧。” 拖到快子时了,黑衣人从墙头鱼贯而入,打斗的动静惊动了店家跟别的客人,腿脚慢的直接被一刀砍翻了,侥幸逃出了客栈的,奔到街上便一声声的惨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镇上的百姓哪敢出门瞧热闹啊?几乎被惊醒的每一家都拖来重物抵在了自家的大门后面。 镇长家的家丁拦住了奔逃的店家,“褚老板,这是怎么啦?” 店家惊慌失措的指指客栈的方向,“杀,杀人了,好多好多的人~” “是杀了好多人吗?” “不,嗯,来了好多人,杀了好多人,正打着呢。” 家丁奔了回去,“老爷,是客再来里面来了好多人,打起来了,还杀了好多的人。” 镇长忙命人去招集乡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客栈的后院已经死伤倒地一大片了,两方的都有。 林如月边打着,边心疼着,暗卫死就死了,那些招来的可是不容易呢,以后黛玉嫁进了皇家,这些人可就是她的底气之一啊。 一开始乡勇们不知深浅,前面冲进去眨眼的功夫就都成了刀下亡魂,后面的便再也不敢往前一步了,镇长也吓得腿软。 不过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反倒是让林如月这边越战越勇了,黑衣人开始节节败退,不过他们的霹雳火弹的威力实在太大了,电光火石间,惨叫声连连,林如月的心都疼的揪起来了。 在镇长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县城求援时,镇外响起了一声长哨,黑衣人立马如潮水般的退去了。 大家伙儿捂着伤口瘫软偷地,暗三踉踉跄跄的走到镇长面前,出示了一下皇家暗卫的铭牌,指指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是血的轩辕沅,“大皇子遭袭,我们受伤的人太多了,请镇长派人将镇上的大夫都请过来,另外,持本官的令牌去县城调借兵马。” 第393章 邓为晕船,水中捞人 之所以之前没有去借兵,纯粹是暗三不想轩辕沅太过高调了,否决了邓为的提议。 经此一战,啪啪的打脸了,那什么顾虑的,也就都顾不得了。 能有兵甲护送,林如月是很满意的。 又在南浔等待了一天半,共借调来了九百余人。 暗三原想着怎么也得来个两千人左右的,他面上虽不显,但心里面是很不满意的。 人数虽不多,但上千兵甲往客再来的前后门一站,老百姓远远的瞧见了都不敢往这边来了,以前白天甚是繁华的街道上,一下子冷清的很是寂静。客再来前后左右的商户邻舍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点点的动静来,就会惊动了那些兵爷官爷,从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贾赦跟林如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一行才离开了南浔镇,往江南省进发。 出乎意料的是,在抵达苏州的水陆码头前,一路上都顺风顺水的,似乎在杭城外面的狙杀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但众人仍不敢掉以轻心,又在水上走了几日后,终于进入长江北岸的运河,远瞧风平浪静的河面,却在强劲的西北风的吹动下开始波浪翻涌了起来。 邓为这个武功高手吐得昏天黑地的。 林如月去问船家要了块姜,她切成几片,让他难受得紧的时候就含上一片。 “你这么多年不大回京都,不会就是因为晕船吧?可前几天明明好好的呀。” 旁边的栓子抿嘴偷笑,挨邓为有气无力的刮了一眼刀子,这小子立马‘叛变’道:“前几天吧,风浪小,还挺得住,现在嘛,忍不了啰。” 瞧着邓为那生无可恋的样子,林如月噗嗤的笑出了声,“这就自作自受了不是?早点儿告诉我,早些含上姜片,不就没这么难受了嘛。” 栓子哈哈的笑得很直捶船帮子,又挨了自家少爷一个白眼,便别过头去瞧向江面了。 远处有个黑点随着浪头起伏着,但跟他们所乘的商船越来越近了,他揉了揉眼睛,可此时距离还有点远,根本无法分辨是个什么东西。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黑点,不仅仅是因为好奇,还因为心里面那点子隐隐的不安,终于一个浪头将黑点拍得离商船更近了,娘吔,那是个人吧。 他拽拽邓为的胳膊,指着黑点,“少爷,那里飘的好像是个人。” 邓为揪着脸,挑眉抬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嗯,是像个人。” 林如月也看了过去,“这运河上飘几具尸首再寻常不过了,这人应该没死多久吧,否则早被鱼吃得只剩白骨了。” 主仆二人一听,觉得甚有道理,便也就不在意了,可有船工也发现了,跑去禀报后不久,一个管事模样的领着两个随从过来瞧了瞧,直往河里啐唾沫星子,“真他娘的晦气,千万别让它碰着船帮了。” 他的话音刚落,又一个接一个的浪头,跟他犟上了,那具尸体跟商船已经近在咫尺了。 “咦,好像是个女的,瞧着那样子应该落水没多长时间啊,不会人还没死透吧。”又一个船工说道。 听得此言,那位管事也趴在船帮上往水里头瞧,“哟,还是位俊俏的小娘子呢,瞧这样子,没被水泡多久啊。” “李管事,要捞起来看看吗?”跟着李管事的一个随从问道。 “嗯~,捞,捞,万一没死呢。” 船工们七手八脚的,用一根上头绑着网兜的长竹杆子,扣住那女子往船帮上拖。 等拉到船上,李管事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女子的鼻息和颈脉,“诶,还真有气啊嗨。” 他扭头对林如月请求道:“咱们船上没有女眷,也就有客人当中有几位了,能否请姑娘为她瞧瞧?” 林如月将手中的长剑扔给了栓子,走过去蹲到那女子身边,抓起她的手腕摸了摸脉,确实还活着,可这脉相甚有些古怪,可她不通医道,说不出来怪异之处。 皱着眉头,全身戒备着,左掌在女子的腹部轻轻一击,她的身体拱起,嘴巴里立马吐出了不少水,甚至还有几条很小的鱼虾。 然后,人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这时,林如月已经退开了好几步了,虽然形态如常,其实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防守的准备了。 “啊!~” 那女子迷茫的看看了四周,随即捂着胸口尖叫了起来。 李管事忙解释到:“小娘子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方才见你飘在水中,把你救了上来的。” 女子又状似惶恐的打量起了四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湿透了的衣衫勾勒了出了‘山峦’的形状,船工们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谢,谢谢你们了,可是,我是生不如死啊,还不如就那么死了呢~”女子道完谢,呜咽的哭诉了起来。 “小娘子这是什么话?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呢,天大的难事,还能比死更难?”李管事劝道。 “这位大哥不知,我夫家也是在这运河上讨营生的渔民,我从别处村子嫁过来有三年多了,可是却一直没怀上个孩子,家中公婆自然是不乐意了,便催着我男人停妻再娶,今儿便是他娶新妇的日子。其实,我并没有跳河,而是,而是坐在船舷上伤心难过的时候,被,被,被那个负心汉给推下水的,我,我还不如死了呢~” 林如月跟邓为相互看了一眼,林如月走进了暗卫们待的船舱。 “大人们,对方很可能还没有放弃,方才船工救上来了一位落水的女子,似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从她的讲述中判断,谎话连篇,一个嫁入渔家的女子,三年多了,却还是白白嫩嫩的,手上脚上不但没有老茧,就连冻疮都没有一个,要知道渔民一年到头的几乎都是打赤膊光着脚的,又因为长年碰到水,手心脚掌上应该会被泡的泛白,可我刚才瞧过了,她不可能是风吹日晒的渔娘。” “奔着我们来的?”暗三咬了一下嘴角,“林姑娘,将所有受伤的人都集中到一处船舱里吧。” 第394章 停靠小镇补给,夜半又一次刺杀 “好,就都搬到这处吧,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被栓子扶着的邓为到了舱门口,“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们的饮水食物,锅碗瓢盆,一律不得过他人之手?” “邓公子所言甚是。” 暗三赞同的立马去找那些士兵的带队的。 他会如何安排,林如月他们仨就不管了。 在他们都快要觉得自己的判断有误时,一个傍晚,商船在靠近彭城的一处小镇子的码头停靠了下来,船家要上岸补充生活物资了。 暗三便将采买的事宜拜托给了林如月和邓为,轩辕沅也想跟下船去,却被他们以他有伤为由。无情的拒绝了。 “那,我到甲板上走一走总行的吧?这一路上我都快要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了。” “那,属下带人陪同着。”暗三说道。 “行吧行吧。” 刚出船舱,轩辕沅便被一股寒风冻得直缩脖子,“这也太冷了,过秦岭了吗?” “还没有,此处在彭城之南。” 诶,你说巧不巧的,被李管事暂留在船上的那个叫秀儿的女子,正好迎面走了过来。 虽然只是荆钗布裙,却难掩其秀美,特别是眸光闪动之时,竟有一丝勾人的妩媚。 在杭城开过荤的轩辕沅,一下子看呆了。 待那秀儿含羞带嗔的走远了,暗三轻咳了一声,“公子,那个女的可惦记不得的。” “为何?”轩辕沅的眼神还没收回来呢。 “因为她就是被捞到船上的那个女人。” 轩辕沅吓得差点儿蹦起来,“啊哟,杀手啊,莫不是想色诱小爷?” 暗三没有回答他。 实在是太冷了,轩辕沅在甲板上遛达了一圈,哆哆嗦嗦的赶紧跑回了船舱。 晚饭的时候,邓为刚喝了一口鱼汤便吐掉了,“大家快都别吃了。” 有两个人也刚吃了两口,闻言立马抠喉咙,林如月跟暗三他们都还不曾动筷子,掰开馒头闻了闻,又用手指沾了点汤嗅了嗅,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道:“蒙汗药。” 而且还是烈性的,虽然邓为吐了,那两个也都呕掉了,可还是很快有了晕乎乎的感觉。 暗三去查看士兵们的情况,都已经七倒八歪的了,终究比不得他们有江湖经验的。 他回到船舱,一脸忧色的冲林如月摇了摇头,“看来今晚要不太平了。” 林如月也心情沉重,借调来的兵力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了,瞅瞅揉着额头的邓为,她跑出去,舀了一盆河水进来了。 “邓为,你把脸按进去试试。” 好一会儿,邓为才喘着粗气,抬起了头,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好些了,但还不彻底。” 其他那两个人也如法炮制了起来。 等到夜深人静了,那个叫秀儿的女人如鬼魅般闪身到林如月他们待的两处舱房前,挨个的敲了敲门,里面只有乱七八糟的呼噜声,她不放心的又敲了敲,依然没有人应答。 遂又闪身来到了甲板上,她向岸上甩去了一根长绳,很快便有人影在拉起的长绳上快速的移动着。 很快,甲板上站了不下三十个劲装蒙面的人。 “都药倒了,那些人都瞧见了我的脸了,一个不留,干净利索点儿。”那个叫秀儿的女人沉声道。 还好李管事跟那些船工随从们都住在下面一层了。 林如月他们待这些人走近,这才翻身暴起。 那个女人怒吼道:“你们竟然没有中药,竟敢耍老娘,都拿命来吧。” 其他人的身手倒还好,但这个女人太厉害了,看着被她砍翻的人,林如月邓为联袂欺身而上,可船舱里太狭小了,长剑根本施展不开,他二人果断弃剑,邓为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短刃,而林如月则干脆拔下了自己的发簪。 栓子见这边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便去帮别人了。 一番酣战下来,林如月跟邓为的身上都多出了许多伤口,顾不上江湖上的什么道义不道义的,他二人抠破舱房里堆放的米袋子,抓起一把米冲着那女人的面门撒了过去。 女人本能的闭了一下眼睛,说时迟那时快,他俩相互配合着一左一右刺了上去,女人的反应很快,反手便刺向了林如月,邓为腾身而起,双脚在后边的米袋子上借了一把力,挡住了女人手中的匕首,林如月顾不上他身上的伤,闪侧过身子,从女人的下肋处刺了进去,趁她愣神之际,又往她的胸口补了一下,她吐着血,跌跪到地上,林如月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从侧面,将她的脖子来了个对穿,这才扑到邓为的身边。 “邓为,邓为,伤到哪儿了?” 看着她满脸的焦急,邓为咧着嘴,可怜兮兮的,“月儿,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没娶到你呢,会死不瞑目的。” 要搁在平时,他敢这么叫她,一顿胖揍指定是少不了的。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个大坏蛋且死不了呢,快让我看看伤哪儿了?”林如月抱着他都快要哭了。 邓为不敢玩过火了,适可而止的说道:“应该是左边的肩胛骨上,真的好疼啊,这娘们下手也忒狠了。” 林如月侧过他的身子,脱开他的袄子里衣,果然肩胛骨附近有个血洞。 她为他止住血,撒上药粉,撕开自己的里衣下摆,给包扎了一圈,又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通,也就这处的伤口最深了,这才放了心,把他扶到角落里,攥着发簪又冲了出去。 这批黑衣蒙面人,几乎全部都折在这里了,但己方也伤亡惨重,林如月招揽来的人手都快折损一半了,暗三那几个,包括轩辕沅在内,虽然还有战斗力,却也是强弩之末了,他们一行人再也经不起再一轮的刺杀了。 天色亮起时,李管事那些人陆续的醒了过来,一上来,便都被眼前的场景惊的连连惊呼倒退。 暗三上前又将轩辕沅的身份亮了出来,“我会将船上的损失如实的禀报给陛下的,你们记得给我留下在京都的商号地址。” 第395章 儿女是福亦是债,父子对话勤政殿 有这么好的事,李管事忙不迭的应下,对于暗三提的,接下来的路程不再靠岸补给的要求,也爽快的答应了。 商船再次拔锚起航,待远离了码头后,暗三带着还能动弹的人,把那些黑衣蒙面人的尸体捆在一起,给扔进了运河里,又帮着船家将那些血迹清洗干净了。 邓为笑道:“这处水域的鱼虾们也能过个肥年了。” 还有好些天的路程呢,即便不再靠岸了,可夜幕降临时,船工们也得休息啊,于是,这艘商船便会停下来,尽量停到水域浅的地方,扔下锚,就这么的歇上一宿。 或许是那些杀手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了,一天夜里,在京中的大皇子府的院墙外也出现了一批黑衣人,负责监视大皇子府的暗卫刚吹出紧急支援的哨音,随着伍二黑金嬷嬷的两声惨叫,这些黑衣人快速的退了出去,瞬间没入了夜色之中,失去了踪迹。 当今得到消息后,给了暗一一个命令,“大皇子府的人一个不留。” 等暗一领命而去,他又对阮河吩咐道:“在宫中寻一处偏僻的所在,待那逆子回来了,就住那里了,派人日夜不停的守着,省得他这个蠢货再给别人利用了。” “是,天一亮,奴才就去安排,陛下,您再歇会儿觉吧,今儿可是大朝会。” 当今长叹了一声,“从前朕念着得多添些子嗣,如今啊,就这些个朕就够头疼的了。” “儿孙是福也是债,您春秋正盛,以后的福份还大着呢。” 当今被气笑了,“你个奸滑的老货,这是拐着弯的涚朕的债还多着呢。” “天地良心,奴才可没那个意思。” “永宁很久没进宫了吧?”当今心烦意乱的,索性自己岔开了话题。 “也没很久,大前天的时候来过的。” “那个小没良心的,她就光去瞧她义母跟兄弟啦?”当今瘪着嘴不高兴了。 阮河笑道:“您昨儿个穿的毛背心子可不就是郡主大前天送过来的,她到勤政殿的那会子,您跟曾大人他们正在商量事情呢,她不便打扰,撂下东西就回去了。” “啊,你好像是有说过的,朕给忘了。”当今伸着脑袋冲阮河脖子上瞧了瞧了,“老东西,你也有份吧?” “嘿嘿,奴才可是贴身伺候您的,沾点光而已,奴才可都穿身上了,您不能再要回去的。”阮河夸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襟。 “呸,瞪鼻子上脸的老货,别红口白牙的诬蔑朕,朕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 “您那么宽厚仁德,当然不可能了,就是,就是有点儿护食而已。” 当今抓起一旁的枕头砸了过去,“胆敢编排朕,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儿不想要了?” “奴才没了那玩意儿倒没什么,只是陛下想找个说话的老人儿时,可就难喽。” “诶,还来劲了,对,老东西你说对了,宫中那么多的人,能这么跟朕说说体己话的可不多,朕稀罕着呢,你那骷髅头且留着吧。” 阮河笑嘻嘻的拜谢道:“谢陛下隆恩!” 等林如月他们搭乘的那艘商船驶进畅河的码头时,已经是腊月十九了。 上一天半夜的一场大暴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风刮得人脸皮子都疼。 贾赦第一时间知道了轩辕沅被押回京了,他只命人给黛玉送了封信,然后便卧在东院的软榻上,陪着贾茵贾荃玩,巫云的月份大了,两个小家伙又正是好动的时候,他俩现在基本上都待在东院了。 琢磨着趁着巫云再次有孕的时候,自己也能有幸有孕的平儿跟金鸳鸯为了争夺贾琏的留宿权,又开始斗的红眉毛绿眼睛的了。 贾赦将她二人叫到东院警告了一番,“你们之间怎么耍心眼子,爷不管,但谁也别想朝云丫头那里伸手,否则,爷不光会剁爪子,让一个人消失的不留一丝痕迹,对爷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当然了,你们若是也都能怀上了,甭管是生男生女,爷都不会薄待了的,这一点,在琏儿娶云丫头之前,爷就说过了。” 于是,咱们的琏二爷开始在两个女人之间折腾着,贾敏知道了这一情况后,还命人给贾琏炖了一锅鹿茸老母鸡汤,遣人在下衙的时候,直接将人带回了安国侯府,自己亲自盯着他吃了下去。 又不忘叮嘱道:“虽说你年轻力壮的,可闺房之事还是要节制些的,儿女随缘,若能有,那是她们两个的福气,若实在没有,也不能光折腾你啊,你自己把握好分寸,莫过犹不及了。” 贾琏的耳朵红了,挠挠脑袋,“姑母放心,琏儿又不是那没数的毛头小子。” 贾敏掩饰的轻咳了两声,“你知道就好,行了,吃完了就快滚吧。” 贾琏拱手告退,贾敏盯着那晃动的门帘子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叹了口气,她是越来越适应贾敏的身份了呀。 当今得知轩辕沅这一路上的表现后,他烦躁郁闷的心情才好了些,单独留下了轩辕沅。 站在龙案前的轩辕沅的,忐忑不安的时不时的偷瞄他一下,他厉声喝斥道:“收起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是,朕贬了你,还圈禁了你,怎么就这么记恨上你老子了?” “儿,儿子没有。” “没有什么?”当今拍了一下龙案,声量也拔高了,轩辕沅噗嗵的跪了下来。 “儿子没有记恨您,儿子虽然不够聪明,可也能明白您的用心,可儿子,可儿子不想这一辈子就困守在那方寸之地,一辈子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苟且着。” “你还有理了?所以便犯蠢的被别人的几句话一挑唆,就为了你那所谓的大业私逃南下了?轩辕沅,朕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目无王法,心无君父。”当今啪的又用力的拍了一下龙案。 “父皇~,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以逃呢。” “啊哟哟,朕谢谢你啊,你是没地儿可去了吧?好歹你老子我饿不着你冻不着你的。” 第396章 轩辕沅挣扎无果,林黛玉心恶皇权 轩辕沅听出了自家父皇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也就不那么怕了,嘿嘿一笑,“嗯,虽然您说的是事实,可儿子也是怕您太着急上火了,现在要打要杀的,您怎么舒心就怎么来呗。” “呵,你倒是有骨气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非得把事情做绝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才后悔,是不是太晚了?”当今气哼哼的。 “父皇,儿子一直想做个令您骄傲满意的皇长子,可是,儿子还是让您失望难过了,可儿子尽力了呀。” 轩辕沅哭丧着脸,他是兄弟六个中,除了轩辕安外,得当今最多关注的皇子了,这会子若是换作其他几个来,这带着委屈巴巴的撒娇的话他们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你自己太蠢,朕也没有能教好你,朕不跟你翻旧账了,说说吧,那些人是怎么找上你的?是直接就把你带到了杭城呢,还是也去过别处了?还有,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又允诺了他们什么?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都给老子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吧。” 当今终究是对他这个长子心软了。 轩辕沅提着的心也往下放了放,“我记得是个半夜吧,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卧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跟着金嬷嬷的两个人啥话还没说呢,就朝我跪了下来,说什么愿意为我驱策的话。后来,金嬷嬷跟杜根就每天在我面前说什么我是皇长子呐,这大圣朝的皇位本就应该是我的啦,又说什么,投靠我的那些人早已在江南有了一些部署了,只等着我南下去主持大局呢。儿子实不甘被囚禁一生,脑子一热,便意动了。” “哼!”当今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轩辕沅讪笑着,又继续讲道:“后来,我便在杜根的陪同下坐着船到了杭城,原本我还想着能挥斥方遒的大干一场的,但自从到了那边之后,就只是偶尔听听那些人的汇报,然后便是吃喝玩乐了。” “他们都会跟你汇报些什么?” “就是眼下已经招募到多少多少人手了,武器的制作也开始了,还给我拿去了几样,说实话,有点儿粗制滥造了,他们就说什么资金紧张了些,等找到新的铁矿就会好起来了。我询问过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说是等武器到位了,便就只欠东风了,再问,详细的就没有了,还说不想让我太过操心劳累了。父皇,儿子是不大聪明,可也不是真的蠢,其实吧,没多久我便后悔了,所以,所以当见到暗三他们时,我就没有反抗,嗯~,途中吧,也有后怕想逃的时候,可儿子还回来了。” 听到最后两句话,当今的怒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心里头还有我这个君父,阮河已经派人将一处宫院收拾出来了,从今以后,你便待那儿去,等新君上位了,再放你出宫。” “啊?不要啊父皇,儿子再也不乱信人了,您一定要相信我啊,父皇,儿子保证,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任性妄为了,父皇~”轩辕沅觉得天都塌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现在知道乖了,晚了,免得那些糟心的玩意再惦记上你,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吧。沅儿,父皇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生性冲动莽撞,凡事只凭一时兴起,不管对错,耳朵软的连吹来一阵风都能跟着跑了,你叫朕如何放心让你留在宫外,还有,上次设计害王婷的事情还没过去呢,你真当王家人在朕的有心弥补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此事不容你不从。” 知道这是反抗不了了,轩辕沅瘪着嘴,“父皇,儿子都是庶民了,关在宫中不合适吧?而且,身为成年男子,怎可居于后宫呢?” “呵,少给朕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心眼子,你是被关住叼,又不是单纯的住着,朕是生你养你的亲爹,也是这大圣朝的君王,还能被你个蠢蛋钻了空子?”当今不屑的撇撇嘴。 轩辕沅一脸的挫败,他还挣扎道:“父皇啊,被关着的时候好无聊啊,时间长了我会疯的。” “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你就不能多看看书?多练练武?朕还没见过疯子是什么样子的呢,要不你给朕疯一个?” 这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抿抿唇,搓搓手,嘴里嘟囔道:“那,那能不能给我几个宫女啊。” 当今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宫女,儿子想要宫女。”轩辕沅羞红了脸,豁出去的要求道。 当今扬起了手,发现离得有点远了,打不着,便捧了一摞奏折砸了过去,轩辕沅往旁边一滚,躲了过去。 等他爬了起来,还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当今又叹了口气,“行,给你两个宫女。” 不过,这两个宫女被送过去的时候,已经被喂下了绝子汤了。 这就是皇权,轩辕沅之前所犯之事按律最轻也是流放三千里的,可当今一个不提了,这事便算是揭过去了。这两名宫女自然都是花样年华的女子,可因为当今不想皇长孙出自她俩的肚子,便绝了她们此生当母亲的权利。 黛玉从送东西给她的琳琅那儿听说此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以为自己早已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了,可当听到了这些,还是不免心中纠结唏嘘,她清楚的知道,即便将来她能独揽大权,也是无力无法改变这一切的。 心中实在烦闷,她跟闽小翡带着林十三他们去了郊外,来到了谢兰的墓地,蹲在那儿给烧了不少的纸钱。 “兰姐姐,你跟香茉在那边得可劲的花,千万别让别的鬼给欺负了,郑师兄一定会很快走出来的,他会连带着你的那份,好好的活着的,你在那边要保佑他呀。若是缺什么了,就给我托梦,我带来烧给你。”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了半天,闽小翡到这会子也瞧出来了她定是心里有不痛快的事了,也不相劝,只默默的陪着,直到天色不早了,才提醒了一句。 第397章 吴山中的发现,姐弟师徒相见 而贾赦派去的杭城的人,在暗三带人出城北归后,他们一直盯着轩辕沅的贴身太监杜根。 在他发现轩辕沅不见后,他慌乱了一会会儿,便出门进了一家铁匠铺子的后院。 感觉到有危险的气息在,贾家亲卫们没敢太靠近了。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有个体格子很精壮的中年男人出了铁匠铺子,他一路急行,出了南城门,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跟上去的贾家亲卫有人识得,“这是吴山,也称鳏山,远处的反光的地方是寡水,这里地势复杂,即便藏上上万人也难觅踪迹的,还不缺吃喝。” 领头的在山脚留下了一个兄弟,“你们三个跟我进山,爷们倒要看看这山上到底有什么猫腻?” 虽然他们的脚程不慢,但因为不熟悉山中的情况,从铁匠铺子里出来的中年男人很快就不见了。 领头的亲卫亦是跟铜钱儿一般曾是军中斥候,凛神一番寻找后,又找到了那个人上山的痕迹,可追着追着,却出现了一条约摸有两三米宽的溪流,那人留下来的痕迹又消失不见了。 四个人分散开来,都像没头苍蝇似的。 又一次天黑时,领头的亲卫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一片山谷,谷里面不但有人说话,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迂回到一侧,徒手往上爬去,在快要脱力的时候,终于循着谷中的光亮,寻到了一处豁口,往谷中的视野也够开阔。 他连续在此处又蹲守了一天一夜,发现每刻三个时辰,就会有人押着骡车,运来一筐一筐黑褐色的石头,他这个角度瞧不见山谷的尽头是什么,但听着这动静,不是在打制铁器,还能是在干什么呀? 与此同时,那三个亲卫中,也有人发现了采矿石的地点。 虽然砸石头挖石头的人都戴着脚镣穿着囚衣,可看守的却都是青一色的黑衣短打,并不是身着差服甲服的差役兵士。 就在有了这个新的发现后,又一名亲卫发现了一处更为隐蔽的山谷,这里易守难攻,谷口还分了暗哨明哨,只能远远的,隐约的听到几声犬吠鸡鸣,亲卫挠挠脑袋,“这是里面住着人呐,可会是些什么人呢?山民?肯定不是的,不然还设哨口作甚?” 既然想不明白,估摸着时间,便往四个人之前约定好的地点去碰头了。 他等了半日,四个人才陆续的到齐了。 把各自发现的情况一说,四个人都皱起了眉头,领头的说道:“很显然这些人不是朝廷所派的,偷开铁矿,私造兵器,私自练兵,单单哪一样都够灭九族挫骨扬灰的了。这样,麻子你立即动身回京,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给爷,如爷不在京中,就去寻姑老爷或是永宁郡主。” “是。”个子最矮的那名亲卫回了一声,立即蹿出了眼前的这片林子。 咱们再说到离京一年多的林如月,她没有跟着暗三邓为他们进宫,也没有先去见她的父母,而回到安国侯府,去正堂拜见了贾敏。 “夫人,如月回来了。” 贾敏打量着她,“黑了些,不过更精神了,平安的回来了就好,玉儿天天念叨着你,我这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林如月窝心的一笑,“都是如月任性,害得您和小姐惦念了。” “玉儿曾说过,她也有个仗剑闯天涯的梦想呢,其实,我亦然,瞧着你满身风尘,却英姿飒爽的,可羡慕死我了。”贾敏笑道。 “夫人生来便是尊贵的千金之躯,那些刀光剑影风餐露宿的,想想便可了,您要是真这么做了,咱家侯爷还不得千里追妻去啊。” 贾敏的老脸一红,“呸,贫嘴拙舌的丫头,行了,你快回去洗漱吧,玉儿这会子去舒丫头家了,要是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是,如月告退。” 恰好在府中的林如辰得知她回来了,手里头的活计也顾不上了。 跑到林如月住的院子就喊了起来,“姐姐,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刚梳洗好的林如月,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跑了出来,“辰儿。” “姐姐,我还当忠叔骗我的呢,姐姐,你好狠的心啊,可算是知道回家了,我还以为你不要爹娘,不要辰儿了呢。” 林如辰拉着她的袖子晃着,可这一年多来,他的个头蹿的已经比林如月高出一大截了,他姐姐得仰着头看他了。 林如月想一如往常的伸手点点的鼻子,羞一羞他的,才发现自己已经够不着了,嗔笑道:“都多大的人了?羞也不羞?” “在自家姐姐面前,有什么羞不羞的?” 林如月笑问道:“爹娘可好?” “好着呢,就是担心你,挺想你的。” “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庄子上看他们。” “好啊,我也有好些日子没瞧见他们了,年根下每天都忙糟糟的,上次爹过来给府中送鱼,我都是等他离开了才知道的。”林如辰撅撅嘴。 这时,黛玉的声音由远而近了,“如月师傅,如月师傅~” 林如辰咧嘴一笑,“小姐可没少说你不讲义气,都没带上她呢。” “这个丫头,唉,我知道,回来了准得被她念叨死了。” “呸呸呸,姐姐莫胡说,进了腊月可忌讳着呢,真是的,坏的不灵,好的灵。”林如辰往地上吐了三下。 “是是是,这都是跟谁学的?”林如月也被他拉着吐了三口。 “忠叔啊,我现在正跟在他后面打下手呢。” 林如月还想跟林如辰说些什么,黛玉已经冲进院子了。 脚步刹住后,便瘪着嘴,一脸的委屈,那模样就似被人丢弃的小狗狗一样。 “某人还知道回来啊?外面天大地大的,怎生舍得的?” 林如月挥掌扑了过去,“让我瞧瞧某人在家里可有偷赖?” 黛玉的下巴抬了抬,立马迎了上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都喘着粗气,瞧着对方笑了,几乎异口同声道:“不错不错,有进步。” 黛玉这才拉着她的胳膊撒了好一会儿娇,林如辰已经跑回林忠那边了。 第398章 陪同进宫面圣,当今出言调侃 林如月将她招揽来的人手都交给黛玉去安排了。 那些受伤挺重的,黛玉甚至自己出手用上了她特制的药粉。 等她去安置妥当了,林如月便被她拉到了凤梧院,像说书一般,讲述了她出京之后的经历,众人不时的惊恐万状,不时的感慨万千,不时的唏嘘不已,不时的拍手叫好,不时的后怕不已。 只有黛玉跟白芷抓住了邓为这个名字。 “如月师傅,这位邓公子真的是邓大儒的嫡次孙吗?他家世代以文入仕,他咋偏习上武了呢?还独自闯荡江湖多年?太不可思议了,看来邓家并非迂腐之辈啊。” 被黛玉提及邓为,林如月不受控制的红了脸,闽小翡笑得一脸的猥琐,“林黛玉,这里面有情况哦,那个邓为会不会成为你的师丈啊?” “啊?”黛玉惊讶的看向林如月,两根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师傅,他,那个,你,你们俩,嗯嗯?” 林如月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但也没有扭捏,“他这个人虽说总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但其实挺讲义气,挺靠谱的,他,对我确实有意,只是,邓家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我跟他的身份天差地别的,能否最终走到一起,还未可知呢。” “那师傅是否也心悦于他?”黛玉问道。 林如月点了点头,“我们俩自从碰上后,一道几经生死,对一个遇到危险会挡在你身前的人,不动心很难的。” 黛玉拍拍她的肩膀,“你林如月是我林黛玉的武师傅,这件事在京都城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邓家一查便知,他邓为虽为邓家嫡出,可一介白身而已,你嫁得,他也娶得,若是邓家实在刁难挑剔,大不了重新给我换个师丈呗,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着吗?” 闽小翡噗嗤的笑了一声,“林黛玉说得对,凭如月师傅的相貌才情,配谁都绰绰有余的。” 林如月也笑了起来,“瞧瞧你们两个丫头说什么呢,若被人听了去,岂不说咱们林家狂妄?” “嘁,说就说呗,又不会掉块肉。”黛玉嗤笑道。 “对对对,咱们永宁郡主的脸皮最厚了。”闽小翡说完便往白芷身后躲。 黛玉咬牙切齿的撸袖子,“闽小翡,本郡主没听清楚,你再给我说一遍。” 这时,林六跑进了凤梧院。 “小姐,宫里来人了。” 黛玉走到廊下,“谁来了?” “是小起子公公,陛下宣召如月姑娘呢。” “哦?白芷,把我的大氅拿出来,如月师傅,我陪你一道瞧瞧去。” 微雨上前帮着林如月理了理鬓角,又拽了拽裙摆,替她也披上一件大氅。 来到前厅,小起子公公正由林忠陪着喝茶呢,瞧见了黛玉,忙起身问好,“郡主万福金安。” “小起子,陛下只说要见林如月一人吗?我陪着去可成?” 小起子笑道:“啊呀我的郡主大人吔,陛下前儿个还跟阮总管念叨着您呢,您要是去了,指不定多高兴哦。” “那行,忠叔,我陪如月师傅进宫去了。” “哎,跟着的人都小心的伺候着。”林忠还不忘对林十三他们唠叨了一句。 不大会儿功夫来到了勤政殿的廊下,小起子进去通报了一声,小伦子忙不迭的跟在他身后迎了出来,只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黛玉瞅瞅他的腿,“这是怎么啦?挨揍了?” 小伦子不好意思的挠挠额头,“今儿早起的时候,撞床角上了,已经去太医院瞧过了,没伤筋动骨,瘀血揉散开了,过两天就好了。” “这就好。” 进到殿内,林如月跟着黛玉盈盈下拜。 当今在听到黛玉问小伦子时,便搁下了手中的朱笔,歇下来喝起了茶。 他瞧瞧林如月,“永宁啊,她就是你的武师傅?” “嗯,永宁的这一身功夫便是如月师傅所教的。” “哦~”他的脸上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林如月,“这次能安全的带回轩辕沅,如月姑娘功不可没,朕也没什么好赏的,赐你一顿姻缘可好?” 林如月懵了,无措的看向黛玉,黛玉寻思,莫非是即邓为所求,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陛下,是有人跟您请恩旨了?” 当今白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黛玉撅着嘴,“林如月可是我的武师傅。” “行行行,小祖宗,你管得的。”当今根本就对她凶不起来,即便是故意为之也会一秒破功的。 “这么说,真有人请旨了?是谁啊?要是那种歪瓜裂枣的,我可不同意的,我可不想将来的师弟师妹都丑丑的。”即使她已经猜到是谁了,可还是故作了不知道。 林如月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幸好朕把老四生得还行哈?”当今笑道。 黛玉也不羞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对着一个好看的人,心情也会愉悦的。” “羞也不羞?”当今又嗔瞪了她一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若含羞带怯了,您老人家就能不为老不尊的调侃吗?” 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林如月替她担心的去瞧当今的脸色,可这个被指为老不尊的老人家不但不恼,还捋着龙须,笑得一脸的开怀。 林如月心道:“别人只知永宁郡主受宠,可被宠到这种程度,也太吓人了吧。” 她此刻更加庆幸当年初入林府时作出的选择,能一家人都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强的。 “小丫头,也忒凶了些,阮河啊,你家主子被欺负了呀。”可当当今瞧向自己的大伴时,这个老家伙又一次的研究起了勤政殿的天花板。 当今抓了一本折子砸了过去,“你个老东西,这个时候装傻充愣了?你就惯着这个小祖宗吧。” 阮河捡起那本折子,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当今被噎的气鼓鼓的。 黛玉笑嘻嘻的,“陛下,您还没告诉我呢,到底是谁看上我的如月师傅了?” “邓子兴邓大儒知道吧?” “听我爹爹娘亲说起过,说是这位老先生跟我那师祖爷并称文坛双杰呢,咋的,是他家的后辈来请旨的,别说,还挺有眼光的。”黛玉摇头晃脑的。 第399章 黛玉亲做桂花猪油糕,小舅子一百个不放心 在林如月不自在的想找条地缝钻的时候,当今又白了黛玉一眼,“如月姑娘对那个邓为是怎么看的?” 林如月咬了咬牙,完全是豁出去的直言不讳道:“回陛下,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当今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但又想到黛玉的性格,看来多少是受到这位武师傅的影响了。 生在皇家,如今又尊为帝王,他见识过太多的弯弯绕绕口不对心了,没有觉得林如月的品行有碍,反而多了一份欣赏。 “唉,朕还以为做这个媒人得磨破了嘴皮子呢,如月丫头啊,邓为跟朕求了赐婚的旨意,你可愿意嫁他?” 林如月脸色涨红,瞥了一眼偷笑的黛玉,“如月愿意的。” “哈哈,好好好。永宁啊,回去之前去看一下你义母,不然她又得唠叨朕了。” “是。” 在去往椒房殿的路上,林如月才长舒了一口气,小声的说道:“玉儿,我的掌心后背上都冒冷汗了,虽然陛下很平易近人的,可我还是紧张坏了。” 黛玉冲她抱拳道:“恭喜恭喜啊,我终于有师丈了,年三十的晚上就能见着他人了,我得好好的瞧瞧,看他配不配得上我的如月师傅?” “他,应该不会令你讨厌的。” “哟哟哟,这就护上了呀?我知道,以后我这个徒弟得靠边站了呗。” 林如月笑道:“你俩虽然都是照在我身上的那束充满希望和温暖的光,但又是不同的。” “嘿嘿,怎么就不同了呀?”黛玉挑着眉,笑得一脸的猥琐。 “玉儿,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小豆子抱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跟在了后面。 “刚刚啊,淑妃娘娘的膝盖好些了吗?”黛玉回道。 “谢谢你的护膝,母妃用着舒服呢,只是她又受凉了,身子骨有些不爽利了。”轩辕澈说道。 “你盯着淑妃娘娘吃过药了吗?” 想到自家老娘刚才耍赖死活不吃药汤子的样子,轩辕澈噗嗤的笑了起来,“我把你上次给的成药丸子给了她两粒,年节前应该会好的。” 因为有林如月在,他没拉着黛玉扯多久,便先回吏部忙去了。 得知自家老四进了宫了,都没到勤政殿问候自己一声,当今的心情又不太美妙了,阮河搜肠刮肚的替轩辕澈找理由,都没能安慰得住,他耍了好一通的脾气呢。 这还是黛玉带着林如月准备出宫回家去的时候,碰上了忙碌的小起子才知道的。 为了哄一哄当今这个老小孩,黛玉到了家便奔去了厨房,亲手给他做了他喜欢吃的桂花猪油糕,又一次进了宫。 “丫头,你咋又来了?”当今明明很高兴,可这话一出口,黛玉撅起了嘴巴。 “早知道您这么不待见我,唉,我就不忙着亲手做什么桂花猪油糕的来表孝心了,茯苓啊,咱们回去了。” 当今笑着,指着假意转身的黛玉,“阮河啊,快给朕把人拦住了,那食盒里可是丫头特地为朕做的呢,朕得尝尝好吃不好吃。” 再次告辞出了勤政殿,是阮河将她送到了外面,他对黛玉抱拳致谢道:“幸好郡主你来了,不然老奴今儿不知道会被呲多少次呢?” “伯伯,我做得多,回头您也记得吃些。” “哎,老奴记住了。” 再次回到家里,贾敏正为林如月感到开心呢,她拉着黛玉商量起了为林如月准备嫁妆的事。 “她父母能勉强的凑上一台就不容易了,既然是你的武师傅,咱们也就不能小气了。” “邓家是个大家族,邓为又是嫡孙,如月师傅嫁过去虽不是宗妇,那定然也不能让小瞧了去的,这样吧,家中出一半,我给出一半,只是多少抬才合适呢?”黛玉有些愁住了。 “这要是小门小户的,两抬六抬八抬十二抬的都可以,就看娘家人能拿出多少来了,但如果像咱们家,像邓家这样清贵的人家,那就得十倍起的往上翻了,三十二抬的话,还是不大拿得出手的,六十抬呢,怕是会抢了邓为大嫂的风头,咱们折中一下,就三十六抬吧。给你准备的那些肯定是不能动的,林家祖上传下来的也不合适给她,咱们得花钱重新置办了。”贾敏寻思着。 “嗯,咱们先列下个单子,然后分头行动,等圣旨一下,邓家肯定就得上门来提亲了,他俩的岁都不小了,成亲之事迫在眉睫啊。” 瞧着黛玉操心挠头的模样,贾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大概是这世上第一个嫁师傅的人了吧。” “诶,还真没准呢,那坊间有则歌谣怎么唱的来着?爷爷十五我十六,记得外公娶外婆,我在轿前放烟火,哈哈哈~,我现在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了,好新奇哦。”黛玉越想越乐。 贾敏笑瞪了她一下,“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嘿嘿,反正就是有听过嘛,娘,你有经验,快说说陪嫁姑娘都得有些什么东西啊?沐夏,将笔墨取过来。” 林如海跟陈佐下衙的时候,她们娘俩还在边写边商量着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起子带着赐婚的圣旨到了,一家子陪着林如月在前厅接了旨。 林如海留小起子喝杯热茶再走,小起子忙抱歉道:“倒不是奴才成心拂了侯爷的好意,实在还得去邓家宣旨呢。” “那,公公慢走。” “哎,您留步。” 很快听到消息的林如辰跑了过来,抓住林如月的胳膊,一脸的担忧,“姐姐,这个姓邓的是谁啊?干什么的?多大年纪了呀?娶没娶过亲啊?” 听着他一连串的问题,众人都乐了。 “如辰真是个大孩子了。”贾敏叹道。 林如月对他温柔的笑道:“他是邓兴邓大儒的嫡次孙,比我大两岁,此番出京,途中几次遇险皆因他相助化险为夷,一路行来,我觉得他是个可托付之人,那个,赐婚的圣旨是他求来的。” “他,他个书呆子怎么救你啊?还那么巧的,每次都让他给碰上了,莫不是早有了预谋了吧?姐姐,咱们再考虑考虑呗,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还未曾娶过亲呢?万一,他有个什么隐疾的可怎么好?” 第400章 林如月含羞给弟解释,林家给予其身份嫁妆 众人听到林如辰的怀疑,又乐得不行了。 黛玉叹了口气,“唉,我那未来师丈的小舅子可不好糊弄哦,师叔啊,您老人家这么说,我师丈还不得每天躲在被窝里头哭鼻子啊。” “哈哈哈哈哈~” 林如月羞红了脸,她瞪了瞪林如辰,但还是解释道:“邓为他不是什么书呆子,论起功夫来,现在的你可比不过的,他之所以至今未曾婚配,皆是因他早年便离家闯荡江湖之故,若不是如此,又怎会被我遇上了呢?人这一辈子长着呢,我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可有危险的时候,他会挡在我前面用命护着我,既然他一心想娶,我又为何不嫁呢?” 林如辰瘪着嘴挠挠头,“那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呀?” “邓家乃是书香门第,你我又是什么身份?若不是有玉儿武师傅的这个虚名,想来他家长辈也未必会同意的。姐姐心中忐忑,又怎么启齿告知与你啊?好啦,别生气了,他日他若是敢欺负我,你和玉儿再帮我收拾他。” “嗯,不过,这一年多来,我可不曾懈怠半分,你也别把他夸得那么厉害了,真要打上一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林如辰不服气道。 黛玉也撸着胳膊,“不错,不管怎么样,好歹比一场才知道呢,免得他邓家欺我林家无人。” “嗯嗯,玉儿所言极是。”林如辰也跟着摩拳擦掌了起来。 “你俩消停些吧,可别把人家小邓给吓跑了。”贾敏乐得不行。 “敢跑?抓回来就把腿打断了。”黛玉叉着腰,冲着林如月,笑得凶巴巴的。 林如月羞恼的跺着脚跑了。 黛玉叫道:“师傅,您去哪儿呀?该吃晚饭了。” 一旁的闽小翡都笑出鹅声了。 晚饭后,回到卧室,林如海想了想说道:“就让如月那丫头以林氏族妹的身份出嫁吧。” “怎么,舍不得了?”贾敏瞥着他,一脸的不怀好意。 “我跟她之间又没什么的,为何舍不得啊?”林如海哭笑不得的抓住了她的手。 “是吗?毕竟还是有点曾经那个什么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你真的一点点的想法都没有吗?”贾被瘪着嘴,摆明了就是要无理取闹。 林如海干脆将人拉过来,圈到了身下,“为夫是怎样的人,夫人不知吗?” 他的鼻息喷到了贾敏的脸上,麻酥酥的,贾敏伸手推了推,但没能推得动,“我应该知道什么呀?” “真不知?” “不知道。” 随着林如海印下一吻,贾敏藏在心底的那丝不得劲,烟消云散了。 次日天一亮,林如辰便陪着林如月去了林应根跟墨氏管的那处庄子。 久别重逢,一家子四口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又听闻女儿出去了一趟,竟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了,墨氏更是感慨的抹起了眼泪来。 她摸着林如月的脸,眼神中带着怀念,“刚生下来时,才不过两寸长,你祖母还怕养不活呢,月儿,爹娘帮不到你什么,但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娘,我不要,家里好不容易有了些积蓄了,辰儿也长大了,他也要说亲的呀。” “姐姐,我还小,不急的,我自己也会挣的,咱们现在当然得紧着你了。” “你兄弟说的对,那样的高门大户,太寒碜了,别人会轻视的,咱们手上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可以先跟侯爷夫人拆借一些的,至少面场上得撑过去,这些事不用你管,嫁衣什么的你自己该忙活起来了。”林应根说道。 林如月噙着眼泪,紧紧的抱着墨氏,林如辰见状也抱了上去,林应根在一旁笑着,眼角滑过了一滴泪,他偷偷的给擦掉了。 他们姐弟俩回到安国侯府时,才被贾敏告知,林家会让她以林氏族妹的身份出嫁,同时还会给她备上三十六抬的嫁妆。 贾敏抚抚桌上的大红锦缎,“一会儿绣娘就过来了,我知道你刺绣的手艺也不差,可你还有别的事要忙呢,等嫁衣做成了,你在上面象征性的绣上两针就行了。” “夫人,谢谢您和侯爷,如月,愧领了。” “傻丫头,你待玉儿一片赤诚,我们都感受得到的,既然缘分已经定下了,那咱们便继续彼此真心相待,以后除了你爹娘兄弟,还有我们这些娘家人呢,那邓家若真有那不开眼的欺负你,切莫要瞒着,咱们林家的姑娘金贵着呢。” 贾敏的这番话让林如月再也绷不住了,边抹着眼泪,边点着头,“嗯,如月记下了。” 等绣娘替她量好尺寸,她便告退去找了林如辰。 听完她的话,林如辰的嘴巴好一会儿没合上。 “姐姐,咱们欠林家的太多了,他们竟然又这么的替你做脸,我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你说,咱们家还要出嫁妆吗?” “我来找你,就是让你赶快过去跟爹娘说一声,他们应该是想把外祖母留给娘的那只碧玉镯子给当了,这可是娘的念想啊,千万不能给当出去了。” “哎,我这就去。” 林如辰跑开了,他先跟林忠说了一声,又去到后院马棚里牵出了一匹马。 急赶慢赶的,差点儿就跟他爹错身而过了。 “爹,你这会子是不是想把娘的镯子给当了呀?”林如辰喊停赶着骡车的林应根。 停下来的林应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娘也舍不得,我也舍不得的,可是,这是咱家最值钱的了,你姐的嫁妆不谈多少,两抬总是要有的,不然也太委屈她了。” 林如辰便将刚才林如月告诉他的话说给了他爹听。 林应根也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爹,连嫁衣都是夫人安排绣娘们去做的。” “真的?” “嗯。” 林应根朝着安国侯府的方向深深的捐了一首,“辰儿,以后当差自当更为尽心,咱们没有钱财报达,唯有全心全意的为林家做事一途了。” “嗯,爹,我知道的,您回去跟娘说一声,让她别担心,我就先回府里了,正忙着呢。” “好,你慢着些,避开些水洼子,都结上冻了。” “知道了。” 第401章 邓家的那些烂糟事,黛玉‘调戏\\\’侄媳妇儿 隔天的辰时末,邓家请的官媒进了安国侯府,贾敏笑脸相迎。 “我林家女皆是自小习得琴棋书画的,这个族妹更是还有一身好武艺,当初她侄女生下来的时候,有胎里不足之症,后来得一神医开方调理后,倒是逐渐的好了起来了,我们就想着给她寻个武师傅跟着强强筋骨,这才有了她们姑侄二人师徒的缘份。邓林两家都是书香传世,她与二公子文武双全,实是相得益彰,接下来的事情,得有劳你了。” 官媒忙道:“都是份内之事,自当尽心,夫人可对邓家有什么要求吗?” “咱们是娘家人,自是希望自家的姑娘嫁过去之后,能得夫婿相护,能得夫家长辈垂重,能得兄嫂弟兄们敬重了。”贾敏笑道。 “夫人所言甚是,小的定将夫人所言如数转达的。” 在家中翘首以盼的邓大夫人大殷氏,听到官媒转达的这三个要求,心里面那点子忐忑焦虑,一瞬间都散去了。 “以往,咱们邓家跟林家的交集并不多,不曾想这林夫人倒是个好相与的,邓家小子能娶上林氏女,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为儿他打小不喜读书,偏偏老太爷又稀罕的不行,我跟大老爷都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么文不成武不就的混着了,不想却因这林氏女得了陛下的青眼,还封得了个八品君县都尉的虚职,如今又成婚在即,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母亲这下可以放心了,二弟回来了,既得了功名,又将娶上娇妻,那起子总是鼻孔眼朝上的人,也是该闭嘴了。”邓为的大嫂小殷氏说道。 “你呀,到底年轻了些,忒沉不住气了,那些人愿意费那些个唾沫星子,便由着他们去呗,我的儿子们又不会少了一块肉。凭谁再不服气,还能越得过你男人这个长房嫡长孙去?二房俩口子不是瞧不起我家为儿吗?成天的炫耀他们生的那个书呆子,到如今还不是才是个举人嘛。” “可不是,还是考了好几回才考中的,名次还只是中不溜的,力哥当年可是大三元的状元郎呢。”小殷氏撇了撇嘴,得瑟的晃了晃脑袋。 “这瓦砾就是瓦砾,偏要往那玉石堆里钻,呵呵,行了,这些话也就在我这儿说说,莫要让外人小瞧了咱们殷氏女。”大殷氏也忍不住的撇了一下嘴角,随即又告诫了一下小殷氏。 “母亲,我,我是个急脾气,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唉,万一跟弟妹合不来的话,可怎么办啊?”小殷氏明着是担忧,实则是要大殷氏的一个态度。 大殷氏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你呀,跟自己人就别来那么多的心眼子了,老太爷还在呢,邓家两房还得在一口锅里抡勺子,你们两妯娌之间更加应该团结一致了,千万别学那眼皮子浅的。” “我可听说程姨娘要给三弟娶二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呢,那个姑娘也是个庶出的。”小殷氏又说道。 “这消息确实吗?”大殷氏皱起了眉头。 “八九不离十了,您是没瞧见程姨娘是怎么舔那二夫人的,太他娘的恶心死人了,我嫁进来好几年了,可从来没瞧见她在您面前那么伏低做小的呢。” “哼,程家若不是借了邓家的势,哪能起来的那么快?香桂啊,派人将程家大小子抢人妻,杀人夫的事捅到京兆府衙门去,程家的那些酒楼布庄也没必要再存在了。” 侍候在一旁的婆子应声退了出去。 小殷氏竖着大拇指,“还得是您,这一出手啊,敌人准保人仰马翻的。” “我凡事宽容,倒让人觉得我好欺负了,也是时候震慑震慑那起子宵小了。” 如果贾敏黛玉知道了邓家的这些情况,怕是得为林如月捏一把汗了。 自古内宅争斗中的‘刀光剑影’,可不比血肉横飞的战场逊色,这种婆媳妯娌之间的关系,再加上还有房头之争,夹在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的。 时间飞逝,又一场年三十的宫宴结束了,黛玉又长了一岁,过去的这一年来,她的个头已经跟贾敏差不多高了,面容上虽然也长开了不少,但还是稚气未脱,特别是淘气耍赖的时候,往往会让人忽视掉她的身量。 贾赦除了给迎春贾茵划拉了好多好东西外,黛玉和惜春也都没有落下,而且,黛玉得到的甚至远远超过了她们三个,加上帝后跟淑妃的赏赐,凤梧院的库房都快放不下了,贾敏又命人将公中的库房拨了两间留着给她装东西。 闽小翡羡慕的眼睛都绿了,但也只是在嘴上痛快痛快,在她看来,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很多事情,有些是强求不来的。 “林黛玉,以后给我的添妆别小气扒拉的,你瞧着哪些过了时兴的,不大喜欢的,统统都拉到我那儿去,我不嫌弃的。” “嘁,连声姑母都不叫,还想要添妆,美的你,闽小翡,你不会是恨嫁了吧?那怎么也得等我家大侄儿过了春闱啊。” 闽小翡气鼓鼓的就要扑过来跟她拼命,被她抬脚怼在了胸口上,还故意用脚蹭了蹭闽小翡已经初具规模的胸脯子。 这一下,闽小翡涨红着脸,跟她誓要一决雌雄的决心谁也拦不住了,可黛玉哪能让她得了手啊? 跳下软榻,拎着她俩的鞋子就跑了。 “林黛玉,你有本事就给小姑奶奶老老实实的站住,把我的鞋子还给我。” 外间,黛玉穿好自己的鞋子,趴到门框上,撩开门帘子,“闽小翡,你有本事就来追我呀。” “还我鞋子。” “自己来拿。” 闽小翡气的也不求她了,扯着嗓子朝外面喊:“如珠,如珠,给我把鞋子拿过来。” 可在跟微雨她们玩的如珠,已经被雪雁一把抱住了,别看雪雁年纪不大,力气可不小,如珠根本挣脱不开,而且自家小姐就是只好斗而不长毛的公鸡,雪雁就算不拦着,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小姐,雪雁她们拦着了,奴婢帮不了您啦。” “啊?你们,你们这是明晃晃的以多欺少啊,主子是个活土匪,丫鬟们也有样学样了?”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黛玉笑怼到。 “呵,你说得有道理啊,不是,林黛玉,你暗戳戳的骂谁呢?” 第402章 夫妻再次夜话,林家子弟娶亲 听到闽小翡气急败坏的咆哮,黛玉淡定的掏了掏耳朵。 “什么暗戳戳的?本郡主一向正大光明,难道你闽小翡还是什么娴静淑女不成?嘿嘿,你终有一日会成为林家妇的。” 闽小翡奈何不了她,气的在软榻上跳了两下,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哼哼,不给我鞋是吧?小姑奶奶我今儿就不走了。” “某人呐,就是黔驴技穷了,惯会使这些老招数,也不说换换新花样?诶噫,真没劲。” 被黛玉一激,闽小翡干脆扯过被子躺了下去,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林秋实他们几个的婚期在即,破五之后,贾敏黛玉更加忙碌了起来,谢舒迎春惜春再一次被黛玉请了过来。 郭禾之前因为孕吐的厉害,都没跟着陈佐回娘家拜年,可这两天却突然间好了,但贾敏她们还是怕累着了她,只拣那些最轻省的活计给她做,一直担着心的郭母会不时的派人过来送些东西,见她变得精神了,跪到佛龛前就念了半天的经。 一直守着老宅的林祥父子俩也早就准备好了,等接回了新娘子,他们就要分别将林远晨林秋枫的新婚妻子送到各自的任上去了。 在众人正忙碌的时候,麻子从吴山回到了京都,贾赦也正好在府中。 听到他的禀报,贾赦把脑门都快挠出血珠子来了。 “娘的,还真会藏啊,看来杭城的那些衙署,怕是早已被水家掌控了,即便不是全部,也大差不差了。” “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麻子问道。 “这事儿不急,我得好好的想想,你且安心在家里歇上两天。” “是。” 麻子退出去后,贾赦眯着眼睛,冷冽的眸色中掺杂着太多的情绪,水家必然是要除的,但水家一除,当今对忠国公府安国侯府的忌惮就会更甚,即使他疼黛玉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能与皇权相提并论的,该舍弃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 贾赦琢磨来,琢磨去的,总觉得那些办法不够完整完美。 于是,习惯性的又去找了林如海。 那一夜,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 除了在书房外面警戒的林一跟冯魁,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商量出了一个怎样的结果,只是从那日起,林贾两家的有些部署又做了一些调整。 “麻子,你明天一早便带着一队兄弟回杭城去,具体会怎么安排,都听方大的。” “是,属下这就去收拾东西。” 在这暗流涌动中,转眼就是正月二十的晚上。 贾敏一一的再次确认了黛玉姐妹跟各处管事负责的那一摊子事。 “好了,都早些休息去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躺到卧室的床上,林如海边给累坏了的贾敏按摩,边说起了关于黛玉跟轩辕澈的婚事。 贾敏一想到女儿过几年就得嫁出去了,心里面揪得发疼,她用力的掐了掐林如海,“你不会是嫉妒我明儿会一起娶回来那么多的侄媳妇儿侄孙媳妇儿吧?咋挑这个时候戳我的心窝子呢?我不爱听。” 林如海无奈的笑了笑,“我也不爱听,更不乐意提,可是这个事实是咱们回避不了的,咱们只能面对。”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是陛下跟你说什么了吗?” 林如海摇摇头,“之前咱们对巫刚的疑惑并不是无的放矢,当今本就是多疑之人,不管贾林两家是否有不臣之心,他都不可能任由我们独大的。” “他是想扶持巫家,抗衡我们?” 林如海又摇了摇头,“巫家的底子太薄了,不积累上三四代,是抗衡不了的,我跟大哥推测,很可能是董家。” “董家本就势大,他就不怕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呵,那就到时候再拉出一个来抗衡董家啊,这就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好好的,活得那么累干什么呀?我看就是闲的。诶,你说,他一边对玉儿那么好,说是当成了亲闺女也不为过的,可为何又闹出这般的心事呢?”贾敏不解道。 “在皇权面前,一切都是虚妄,但愿他能做人留一线吧。” “哎,要是皇后娘娘能再多活几年就好了,有她在,多少还能护着些玉儿。眼下淑妃是瞧着不错,可那是在没有危及到澈儿的利益的情况下,他日,她会随时翻脸的,况且澈儿跟玉儿之间又能恩爱和睦到何时呢?太多的事情要头疼的了。” 林如海叹了口气,“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是网中的鱼,还能挣个鱼死网破呢。” “你跟大哥这是有了决定了?” “嗯。” 贾敏并没有追问具体的安排,她只知道大不了生一起死一道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次日,天色还黑沉黑沉的,安国侯府里已经灯火通明了。 等贾琏薛蝌他们这些男宾相们到的时候,各位新郎官们也已准备就绪了,昨天晚上是他们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晚,虽然林家老宅离这儿不远,除了即将娶亲的兴奋劲外,更多的还有不舍,要不都是些精神头十足的大小伙子,一夜的辗转反侧,这大清早的可就爬不起来了。 众人都用完早饭没都大会儿功夫,吉时也就要到了,一阵阵的爆竹声响过之后,几支迎亲队伍先后出了府门,几处京道两旁站满了瞧热闹的百姓。 贾环也带着小厮站在人群中,他遣人去送礼了,但并没有上门坐客,毕竟有重孝在身,这点礼数他还是懂的。 他方才还去找贾宝玉了,守在后街宅子里的麝月并没有告诉他人去哪儿了,只道一早上就出门了,他还以为贾宝玉没个忌讳的已经进了府呢,无奈的摇着头,叹了口气,但也就丢开不管了。 新娘子都先被接回了安国侯府。 在正堂里,贾敏林如海端坐于上首,随着司仪的声音,新人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之后,新娘子便被新郎官亲自送去了老宅的新房了。 随即安国侯府的宴席开始,场面好不热闹。 第403章 阎家人犯嘀咕,上门打探情况 新人们在次日的上午到安国侯府进了新妇茶,林如海贾敏一视同仁的给了见面礼。 “三朝一过,该上衙的就上衙去,皆不必过来晨昏定省的,你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远晨家的跟秋枫家的,不日也得出京了,这两天把需要带过去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亦不必过来辞行,此去一路顺风。” 贾敏说完,就让他们回了老宅,林如海也出门去了户部。 娘俩跑到后面的暖阁,毫无形象的往软榻上并排一躺。 “啊呀,忙活了好几个月了,终于可以歇会儿了。”黛玉侧过脑袋,嘬着腮,“娘,您瞧瞧,我是不是瘦了好多啊?” 贾敏的手背在她上的脸上蹭了蹭,“我家玉儿是长大了,抽条了。” “就光长个子,没变好看吗?” 贾敏噗嗤的笑了一声,“肯定更加好看了呀。” “那有没有乃母之风?” “哈哈,有的,专拣爹娘好的地方长了。” “很聪明吧?” “嗯,聪明着呢,就是太淘气了。” 黛玉滚到贾敏的怀里,“娘,您嫌弃我了。” 贾敏搂着她,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可还没歇上几天呢,今年的春闱又要开始了。 比起三年一度的大春闱,今年来参加的举子少了不少,有怎么个区别呢?大概就是上千人跟上万人的差别吧,同样会取仕三百人,竞争虽然小了,但考题的难度会翻遍,依旧入选不易。 这也是林如海跟向儒友商讨后的决定。 林梦泽虽然很努力,在福州林氏,也算是有天份的了,可还是比林远晨林秋枫差了那么一些的。 随着日期的临近,闽小翡安静的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半夜三更的会在她的院子里摆上香案,为林梦泽焚香祈祷。 雪雁告诉黛玉时,黛玉笑道:“她这是望夫成龙啊。” 黛玉很厚道的没有去打趣她。 话说这个年节,柳湘莲跟贾宝玉都没有回京,除了麝月,林之孝那一家三口也在惦念着呢。 林之孝在小红的催促下,还跑到贾赦面前打探过,不过只得了一句,“等事情办完了便回来了。” 阎家那边还不知道贾宝玉出京了,年礼还是贾赦派人送过去的,可一家子等到都过了正月初十了,还不见贾宝玉去拜年,阎家老俩口直犯嘀咕。 急脾气的阎小兵更是想冲到荣宁后街上找人去。 阎燕儿也不由得多想了,但还绷得住。 “爹,娘,大哥,你们都别急啊,按说,他不应该这么不知礼的,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先到安国侯府寻玉儿妹妹问问去,等我回来了再做决定。” “行了,听你妹妹的。”阎开瞪了阎小兵一眼。 小厮拿着拜帖进凤梧院的时候,黛玉正跟着微雨学打新花式的络子呢。 “谁?”她没空看帖子,便问道。 “说是阎家的小姐。” “呀,不会是她吧?快把人领过来,杏花,厨房今儿要做马蹄糕,你瞧瞧去,熟了没,端两碟过来。” “是。”杏花应声跑出了院子。 被领进来的阎燕儿主仆,一路上目不斜视的,即便好奇的很,也没有四处张望。 “燕儿姐姐,欢迎欢迎啊,你可是稀客。”黛玉笑着迎上前去。 “玉儿妹妹,是我唐突了。” “咱们之间可用不上这个词的,知道你来了,我不知有多高兴呢。” 黛玉拉着她坐下,她的丫鬟也被茯苓拖到了一旁,丫鬟们之间互相认识了一下,便很快叽叽喳喳的聊上了。 “玉儿妹妹,你好似又长高了呢。”阎燕儿边拿起一颗冬枣啃着,边打量着她。 “嘿嘿,确实是长了不少呢,咱们有好久没见了,我都以为姐姐是忘了我这个小姑子了呢。” 阎燕儿一下子便想到了贾宝玉,俏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少贫嘴,对了,我今儿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打听打听的。” 黛玉可从没觉得她就想自己了,特地来瞧自己的,只是人家若不提,她便会装傻充愣的不知道。 见她直接了当的,倒是对她的欣赏多了一份,屁大点事就绕来绕去的才没劲呢。 “何事啊?” “嗯~,那个,你表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啊?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他,他并没有来给我爹娘拜年,既然没出事,他是否是对我对我的家人有什么不满了?你别瞒着我,如果他真的有了厌弃的想法了,我只想知道是何原因。” “厌弃?不可能吧?他之所以没去你家,是年前替我大舅办事情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没告诉你们,应该是走的急吧。” 阎燕儿绷着的心弦松了,她已经信了黛玉的说词,但嘴上还是言道:“妹妹可别骗我。” “骗你就是小狗。” “他,他一个人去的吗?手无缚鸡之力的,国公爷也不怕他给办砸了。” “燕儿姐姐,小心我回头跟宝玉告状哦,你嫌弃他了呢。” “实话还不准人说了?” “哈哈哈~,啊哟,笑出眼泪来了,我未来的表嫂嫂,你得赔玉儿。” “行,过两天我请你吃饭,全点你喜欢的。”阎燕儿豪爽的大手一挥。 “耶,你说的哦,不许赖账。”黛玉配合的蹦了蹦。 阎家人听到阎燕儿带回来的消息,也都松了口气。 阎母说道:“难怪年前去了几次胭脂铺子都没碰上他人呢,既然是帮着国公爷办差,这是好事儿。” 阎开也点点头,“男儿志在四方,他若是能有所建树,我们也就更放心了。” “他要是混好了,还能拉扒拉扒哥呢。”阎小兵的话音一落,便被自家媳妇儿掐了一把。 “瞧你那点子出息,你可是当哥的,不得做个表率啊?” 阎小兵挠挠脖子,“人家宝玉不但有个当国公爷的大伯,还有个当侯爷的姑父呢,咱比不了啊,以后若是能跟着他蹭到什么好的机会,咱不就起了吗?我可是答应过你,会有一天为你请封诰命的。他可是我的亲妹夫,咱沾沾光还不行啊?” “出息!”阎开嫌弃的瞪了瞪他。 第404章 华晔出主意搜查,周兴相助‘认\\\’门亲 被丈人舅哥念叨的贾宝玉,此时正跟茗烟趴在一处土坡上,揉着发烫的耳朵呢。 当日他们三个来到苏州后,便在离徐家不远的地方住了间小院子。 那时的贾宝玉还是懵懂无知的,一切都是柳湘莲在主导,茗烟相辅,还要负责为他答疑解惑。 但跟徐家暗地里较量过几次后,他是彻底的打开了新世界,渐渐的开始能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了。 一个月后,徐家所有的产业都陆续的遭受到了莫名的狙击,在苏州的生意一落千丈,盈利大幅度缩水,徐家现任的家主也就是五皇子的外祖父徐一吕,急得团团转,可查来查去的也没找到对手。 实在没招之后,便给京都去了一封信。 五皇子接到信后,又拿手边的器物撒了一通气。 他回想着一开始跟黛玉对上时,黛玉的那些举动,认为症结就是在他想纳娶贾惜春为侧妃的这件事情上。 砰的拍了一下桌子,“一定是贾家林家搞得鬼,本宫早已撂开不提了,他们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呢?” 于是,不可擅离京都的他,将自己的心腹派去了苏州,他还道:“切不可让外祖父出事,一旦他老人家不在了,凭我那两个舅舅可拢不住徐家族人,至于徐家的产业,若是人实在保不住了,那就保住钱财,徐家世居苏州,经营了数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可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 他派去的人叫华晔,是个有秀才功名的,但因为眼角处一道贯穿眉毛的伤疤的,无法继续科考取仕了,在被五皇子无意中救下后,便誓死追随了,这个家伙可是五皇子党死忠的元老之一。 他的到来,似乎给了徐一吕一些底气,不顾其他族人的反对,掏出老底的给铺子酒楼破困。 但柳湘莲他们又岂能让他如愿呢? 年根前,徐家的那些产业不但没有起死回生,反而更加的一天不如一天了。 苦逼的是,还寻不到对方的踪迹。 华晔提议道:“如果不是小林氏的人出的手,那便是直接从京都过来的,按照时间点,找到来苏州的陌生面孔就是了。” “可苏州自古以来便是商贸兴盛之地啊,每天南来北往的客商不知其数,就这么没头苍蝇似的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啊。”徐一吕皱着眉头,有些不认同。 “那就从徐家产业被攻击之前的那段时间来找,这久以来一直待在苏州不曾离开的,对方不一定有很多人,这样一来,符合这些特征的不就会缩小范围了吗?”华晔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行吧,姑且试试吧。”徐一吕顾忌着五皇子,妥协了。 等徐家的人手撒出去了,华晔又提议让徐一吕去找大林氏结同盟。 这一次,徐一吕没有犹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大林氏的族长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得了徐一吕的一些许诺后,他们两姓之间的同盟便达成了。 这一切,柳湘莲贾宝玉他们并不知道,还是白天的时候,去饭庄买吃食的茗烟,正好看到徐家人在四处打听去年下半年来附近租房子的外乡人,回去一说,贾宝玉便拍着大腿说坏了。 顾不上找房东讨回多余的房钱了,三个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把自己的东西包好,背到身上,拎着食盒就跑出了那间小院子。 天寒地冻的,他们还是得找处住的地方,不然事情没办好,自己都搭进去了,那怎么能成呢? 三个人一商量,找到了之前柳湘莲帮过他大忙的周捕头。 “周大哥,我们遇到了点麻烦,可否在贵府借住上两天啊?”柳湘莲不好意思的问道。 “得罪徐家了?”真不愧是消息灵通人士,稍一想,便明白了。 柳湘莲也不打算隐瞒他,“嗯,我们还有事情没办完呢,还离开不得,周大哥要是实在为难,咱们再另寻他法。” 周捕头笑道:“柳兄弟既然信任周某,周某又岂能拒人于千里?徐家要不是有个是皇子的外孙子,在这苏州城中还真算不上号。我周兴虽只是周家的旁支,但好歹还有点名头,我周家的客人,看谁敢瞎查去。走,这就去我家,住多久都没关系。” 路上,周兴跟他们仨介绍了一下自家的情况,“我是独子,父早丧,寡母业已花甲,内子保氏,生了两儿一女,另外就是几个老仆了。柳兄弟,只能委屈你跟这位贾兄弟做一做我娘的表姨侄子了,周氏族人都知道我娘早年间有个表妹嫁去了北边了,但都没见过张家人,这以后呵,你俩得姓张了。” 柳湘莲贾宝玉相视一笑。 “谢表哥了。” “我见二位气度不凡,怕是我周兴高攀了才是。” “表哥这是哪里话?咱们是自家兄弟啊。” “对对对,都是自家兄弟。” 随着周兴走了一段路后,他指指前面的巷子,“我家就住在那儿,这一片大多数都是周姓。” 茗烟瞥见旁边有家糕点铺子,隔壁还有间酒坊,拽了拽贾宝玉,“爷,咱们头次上门,可不兴空着手的,何况这还认了亲呢。” 柳湘莲听到了也点头称是,周兴忙说不用,但也拗不过他们。 周兴帮着提着一坛酒,几盒不太便宜的糕点。 走到他家门口时,四个人都没手敲门了。 还好巷子那头走来了一位腰间别着烟袋子的老汉,“阿兴啊,来客人哉?” “我小阿姨家的,来瞧我姆妈咯。” 周兴请老汉帮他敲了一下门,院子里很快传来了脚步声,为了逼真,刚进院子,周兴便嚷开了,“姆妈姆妈,你看看焦,是嗦恁来哉(是谁来了)?” 他放下东西,把老母妻子拉进屋里解释了一番,周母和兴大嫂子对他们仨热情得不得了,瞧着是真的当成自家的亲戚来相待了。 在外面格外潇洒的柳湘莲,在周家却显得有些拘谨不自在,而贾宝玉倒如鱼得水了,虽然周母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他听不太懂,可他那一副长相就是祖母们的梦中情孙啊,一时间,周兴的那三个孩子倒靠后了。 柳湘莲瞥瞥被周母拉着摩挲的贾宝玉,对茗烟叹道:“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后悔带着他了。” 第405章 徐家被除,家财被‘劫\\\’ 在周家的庇护下,柳湘莲他们最起码暂时有了安身之所。 徐家将苏州城几乎都翻了一遍,情形类似的商旅抓扣了不少。 即便周氏没有明面上去掺和,可王沈吴韩宋那几大姓氏却突然间同时不爽了。 具体的原因就是,这些客商被徐家扣住之后,不少依附于几大姓氏的本地商户们反应,好多刚来苏州城的人,都被徐家的举动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若长此以往,谁还敢来这里贸易经商啊,他们这些人难道都要解下裤腰带勒脖子吗? 这还了得? 他们之间本就是共生共赢的关系,商户们有损失了,那就相当于他们几家的钱袋子掉钱了呀。 本就岌岌可危的徐家,在四面夹攻的情况下,只得先鸣锣收兵,但这也给了柳湘莲贾宝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痛打落水狗。 徐家这个年过得是从未有过的憋屈。 与此同时,徐家在官场中仅存的‘几枚硕果’,因为官商勾结,贪赃枉法,鱼肉乡里,被御史给检举了,当今勒令彻查。 在五皇子荒神跳脚的派人去消毁证据时,预判到这一切的贾赦,早就引导着张网以待了,五皇子的人被当地府衙逮了个正着。但他第一时间没想着撇清关系,反而想仗势捞人,可不巧的很,那几处的首官不是二皇子三皇子的人,就是轩辕澈的人,还有表示中立不偏不倚的,最后,人没捞着一个,还将自己显摆的明明白白的。 天子震怒,五皇子被禁足府中,待查明事实情况后,再行处置。 就在刑部忙活的不可开交之时,会试结束了,林梦泽考了一百二十三名,等到殿试的时候再努努力,争取个二甲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闽小翡又一次到半夜三更的时候,在院中摆上香案为未过门的夫婿祈祷了。 而苏州城中,被逼为困兽的华晔跟徐一吕一商议,直接打算放弃整个徐家,由徐嫔的亲兄亲侄儿带着徐家几代积累的家私,去京都投奔五皇子去。 可是刑部的动作很快,殿试还没开始呢,徐家的卷宗已经呈到了龙案上。 当今观之,面沉如水,倒是没有再发火,而是直接朱笔勾决,徐一吕跟其长子长孙,还有那几名徐家官员悉数押解回京,秋后处决,徐氏全族流放岭南。 在苏州城屹立了快百年的徐氏,彻底的退出了这块人杰地灵之地,最先得到周兴提醒的周氏族长,带人抢先一步,分割到了最多最好的资源。 而因掺和了徐家一案的大林氏的族长一家,也落得个抄没家财,全家流放的命运。 大林氏很快便重新选出了新的族长来,这个时候便有族人提议,要跟小林氏合而为一,也还真的有头铁的带着这个‘神圣’的使命去了小林氏的祖宅。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四叔公六叔公也将人请进去坐了下来,还给上了茶水,听明其来言后,六叔公只回了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作为徐家案的漏网之鱼,华晔正想趁着徐家宅院被查抄之际,来个暗渡船舱的顺手牵羊,他还不知道五皇子被圈禁除玉牒的事,仍想着他的从龙之功呢。 可在暗处的柳湘莲贾宝玉怎么可能会入宝山而空手呢? 但仅凭着他们三个人无疑是痴人说梦,即便再加上周兴也是没什么搞头的,于是,在周兴的引进下,他们见到了周氏的族长,尔后,在周家的相助下,他们做了那只黄雀。 看着从徐家祖坟里起出来的那一箱箱的金银玉器,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老徐家还真是有料啊。” “谁说不是呢,毕竟是几代人的积累了。” “我可瞧见从徐家老宅中查抄的也有这么些呢。” “难怪徐家二房的人还笑嘻嘻的,这是想有着这些了,他日东山再起吧。” “……” 不理会来帮忙的周家青壮们是怎么议论的,柳湘莲走到周氏族长面前,“老爷子,之前说好的,事成之后,三成归你们。” “小友是个爽快人,老朽也不是那泼皮赖汉。” “多谢了,就此别过。” “一路顺风。” 等周氏族长带着族人抬走分给他们的,柳湘莲扯下别在腰间的布袋子,又从两只箱子里取出了不少的金银,装到了布袋子里,递给了周兴,“周大哥,此番苏州之行能如此顺利,你功不可没,我们兄弟无法去跟伯母嫂子辞行了,他日再来,定去拜访,还请你们莫要嫌我们麻烦。” 周兴推拒着,“兄弟,这些哥哥不能收的,你们还得回去交差呢,况且族里那边一定会分给我的。” “周大哥,你要是拿我们当兄弟便收下了。” 推拒不得,周兴只得扛到了肩头上,毕竟那些金块挺沉的。 道完各自郑重,林如海的七族叔亲自带着十来个子弟赶着骡车到了。 没有回小林氏的族地,而是直奔江边的码头,七叔他们将一路护至京都。 等搭上了北归的商船,贾宝玉拉着柳湘莲走到一个角落里,把憋在心里好几天的话问了出来。 “柳世兄,既然有林氏族人,怎么还请周氏帮忙呢?那可是三成啊,咱们亏大发了。” 柳湘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之前只是明面上是周兴在帮着我们,其实,挑起四大姓氏围攻徐家,都是周家的老族长帮忙的。既然欠了人情,那就得还了。而且,小林氏虽然有林侯爷,还有那些进士老爷们,但因着跟大林氏的分割,小林氏到底算是才兴盛的,与那几大姓氏比起来,底蕴不足,小林氏若想真正的起来,必须有同盟相护,周氏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反正是互惠互利嘛。” “哦,原来是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啊,我以为自己已经懂了很多东西了,看来还是井底之蛙呀。”贾宝玉叹道。 柳湘莲笑着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已经很厉害了,这世上的人有谁是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谁不是一路摸爬滚打,那么一步步的走过来的?” “嘿嘿,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呢,此次能跟着柳世兄南下,宝玉受益匪浅,不虚此行啊。” 第406章 顺利回京,邓家下聘 几天后,终于抵达京都的水陆码头。 为了不那么显眼,林氏的几辆骡车赶到了忠国公府的东北处的一处角门外,府中平日里的采买什么的,除了进后门,便就是此处的角门了。 等人都进了院子,柳湘莲这才让贾家的下人去通禀贾赦。 接到他们回来了的消息,贾赦一路小跑,邢氏跟在他后面越落越远,“老爷,你等等我呀。” 住在东院厢房里的小妾们都闻声来到了廊下。 “怎么啦这是?老爷和夫人跑什么呀?” “看样子不像是糟心的事儿,你们谁的胆子大,也跟过去瞧瞧呗。” “嘁,你倒是会说嘴的,自己咋不去呢?” “都急什么呀?既然是喜事,早晚的不都会知道的。” “也是。” 瞧着地上那一箱箱的东西,贾赦笑眯着眼睛看向柳湘莲贾宝玉,“两个小子都是有卵的,这次干的真不错,爷可没想到你俩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好样的。” 这时,黛玉的七叔公领着族人上前见礼,“老朽林望祖,拜见国公爷。” “呀,老人家姓林,莫不是我那妹夫的族人?”贾赦忙抬手虚托着。 “老朽在族中行七,是林侯爷的七族叔。” 柳湘莲推了一下贾宝玉,贾宝玉向前一步,“大伯,这次除了有周兴大哥跟他族人的帮助外,就赖姑父的族人一路相护了。” “老人家,既然先来到我这儿了,就先在这边住下吧,明晚上的时候,我再在府中摆下接风宴,咱们呐,给如海他们一个惊喜。”贾赦说道。 甭管他讲的是不是实话,七叔公都乐呵呵的,“全凭国公爷做主,我等讨扰了。” “哪里话?贾林两家本是一体,爷招待自家的姻亲,天经地义了不是?”贾赦又看向柳湘莲贾宝玉,“你们俩都先回家休息去,明儿晚上过来吃饭,至于柳小子的婚事,我已经跟林之孝俩口子商量过了,挑个好日子,咱们便提亲,你手指缝大,聘礼什么的也不指望你自己了,爷会帮你备好的。” 柳湘莲老脸一红,“世侄也不矫情,谢世伯了。” 贾宝玉朝他笑得挑眉挤眼的,还用胳膊肘怼了怼他。 等他们三个离开了,贾赦才命人唤来了林之孝,“先安排林家七叔他们在府中住下来,再把这些箱子抬进东院的库房,让账房不忙登记造册。” “是,老爷,奴才听说是柳小子回来了?” “嗯,这不,还带回了这么多的东西呢,你们俩口子先挑个日子出来。” 听到自家老爷这么说,林之孝明白,柳湘莲这一次肯定是立功了,虽然还没正式成为他的女婿呢,可他就是打心底的高兴,咧着八颗牙,带着人将箱子抬去了东院。 邢氏赶过来的时候,就贾赦一个人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傻乐呢。 “老爷,那些东西,不会是那两个小子弄回来的吧?” “不然呢?他们的功劳还不止于此呢。你自个儿再跑回去吧,那些东西暂时不能动,爷有用处。” “谁稀罕似的,你这是又要出去啊?”邢氏撇了撇嘴了。 “爷有事儿,晚上会去妹妹家,别等我了。对了,如海的族叔带着族人将东西护送过来的,我命林之孝安排在客院了,你让人跑一趟厨房那边,切不可慢待了,别忘了跟迎儿那边也说一声。” 在巫云怀上二胎后,府中庶务便又都交给迎春了,人家现在可是忠国公府的小管家婆。 “哎,我晓得的。” 在安国侯府摆上晚饭的时候,贾赦到了。 明明三五不时就会见到,黛玉他们姐弟四个还是一如既往的要跟他撒一通娇才行,而他也不厌其烦的逗弄着外甥们,林家正院里都是姐弟四个的笑闹声。 “好了,饭菜快凉了,这么多人都等着你们呢。”贾敏再次成功的阻止了他们甥舅之间的欢乐。 双胞胎都撅着个嘴巴,一左一右的拉着贾赦的手,“舅舅,一会儿还要飞飞。” “好。” “耶!” 两小只又乐开了。 林远栋到底大了一些,他其实也很想的,但矜持的没有说,反正一会儿,弟弟们有的玩的,也少不了他,这却让小小少年看起来文静多了。 黛玉知道他的心思,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快吃饭吧,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盐灼虾呢。” 林远栋咧嘴一笑,乖巧的嗯了一下。 晚饭过后,贾赦没有爽约,陪着外甥们又玩了一会儿。 随后,才跟着林如海来到了书房。 这一聊,又是大半夜,他没有回家去,子舅二人在主院的偏房里抵足而眠了。 天微微亮时,八两已经回去取来了他的官服,子舅两个吃了早饭,一道上小朝会去了。 五皇子此次出事,若说当今没有怀疑贾林两家是不可能的,他刚在龙椅上坐定,眼神就不自觉的扫了一下贾赦,还微微的叹了口气,随即便敛去了眼中中所有情绪。 他们君臣之间皆是心知肚明的,即便当今要动贾林两家,也不会是在水家未除的时候,当今还需要他们,而他们也需要当今替轩辕澈收拾掉烂摊子。 唉,反正彼此都很无奈,却又不得不为之。 又过了几天,邓家来安国侯府下聘了。 林应根和墨氏也在前一天过来了。 黛玉拉着林如月躲到了正堂的屏风后面,虽然年三十的宫宴上,邓力邓为哥俩来跟林如海贾敏见礼了,可她那个时候正被皇后拉着呢,她只远远的瞧见了个后脑勺。 在她们进了正堂的侧门时,邓为跟林如辰便发现了,前者双颊微红,嘴角微勾,后者对其虎视眈眈的,一副随时都能撸袖子扑上来干一架的样子,不要旁人介绍,邓为也知道这个面容跟林如月有几分相似的小子是谁了,他朝他友好的笑了笑,却换回了对方凶巴巴的回瞪。 好吧,小舅子什么的,惹不起。 待邓家的人离开了,黛玉她们才现了身。 黛玉可惜道:“唉,还是没瞧的真切,隐隐绰绰的,模样还行吧,勉强的配得上我的如月师傅。” 其他人都乐了,唯有当事人之一的林如月又想钻地缝了。 第407章 荣禧堂初见柳湘莲,姐弟四个请求切搓 话说林如海昨天晚上已经从贾赦那里知道了,他七叔带着族人护送柳湘莲他们回京的事了,但他早上忘了跟贾敏说了。 “林毅,你立马回家一趟,告诉夫人,苏州的七叔和不少族人过来了,昨天被舅老爷留在忠国公府了,让她派人收拾出两间客院来,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多留他住些日子。另外,舅老爷今天会在府中设宴款待,咱们一家子也过去,要是我下衙晚了,就直接往那边去,她得当作不知道七叔他们来了。” “是。” 贾敏听了林毅的复述,蹙着眉头,有点不大明白,“七叔他们来了?怎么不来咱们家呢?大哥留下他们干什么呀?诶,不会是宝玉他们回来了吧?这么巧的吗?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林毅回道:“老爷没详说,只是让您得当作不知道七太爷他们来了。” “我说什么来着?肯定是有什么顾忌了,得,咱不管了,你告诉他我明白了。” 傍晚的时候,贾敏先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荣禧堂里,贾宝玉正陪着龙凤胎玩呢。 “姑母,妹妹,弟弟们,你们来了。” 贾敏打量着他,对邢氏婆媳说道:“这一趟南下是去对了,我瞧着宝玉不一样了呢。” “可不咋的,明显黑了不少啊,这还能如从前一样吗?”黛玉笑道。 宝玉瞅瞅她,挠着后脑勺傻笑着,“昨儿个回到家里,麝月也说,莫不是去大同挖煤了不成?” “啊哟,还真像呢,哈哈哈~”贾敏笑了起来,又拍了一下黛玉,“怎么说话呢?也是宝玉性子好,不跟你计较。” “妹妹又没说错,我今儿早上自己照了照铜镜倒没瞧出什么来,刚才碰上迎姐姐了,她把我拉到她的院子里照了一下琉璃镜,啊哟,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呢。可见,我是个不能吃苦的,这也没干啥呀?瞧人家柳世兄,一年到头的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外面跑呢,偏还是白嫩的很。” “哈哈哈哈哈~” 屋里头的人都笑了起来。 黛玉两眼发光,在原着中,这位柳湘莲也算是个悲剧人物了,从他出现,到灰心出家,曹公给的笔墨不算多,但他的人物形象很鲜明。 “柳湘莲?是谁啊?” 于是,贾宝玉便兴奋的像说书那般,介绍了一下柳湘莲,又说了他与林小红之间的姻缘。 黛玉惊讶的微张着嘴巴,心中暗道:“他俩八杆子打不着的,怎么就瞧对眼了呢?” 又想到被贾珍嫁去京郊的尤三姐,“是哦,在这个红楼世界里,那位可没有羞愤自尽,自然这位也就不用愧疚难安,继而觉得人世间了无趣味的跟着疯道癫僧走了。 这也算是一种圆满了吧,黛玉挺高兴的,但不是为着某一个两个人,而是为着看原着时,好些无法改变的遗憾。 她正说着柳湘莲呢,人家就被喜子带了进来。 在场的除了邢氏,都是第一次见到他。 贾敏拉拉巫云的胳膊,“云儿啊,你家贾琏被比下去了。” 在黛玉仔细的打量柳湘莲时,林远栋走到他面前,仰着脑袋,“柳世兄,听宝玉表哥说,你的功夫很厉害的,咱们哥俩比划比划呗。” “栋儿,你一个人可不够瞧哦,柳世兄,我们姐弟四个一起上可成啊?”黛玉笑嘻嘻的。 “要玩就去院子里,都点到为止啊,输了可不许哭。”贾敏赶人道。 柳湘莲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贾宝玉跟上他,小声的说道:“林妹妹可是从小习武的,很厉害的,你可别大意了,要是你输了,你家小红还不得哭鼻子啊。” 柳湘莲给了贾宝玉一肘子,后者捂着胸口,唉声叹气道:“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走在前面的黛玉,把贾宝玉的话听得一字不落,喃喃自语道:“这性子还真是不一样了呢,有了烟火气就好啊。” 柳湘莲抬眼瞅了一眼她的后背,心想,她说的应该是宝玉吧。 几人来到院子里一处空旷的地方,黛玉姐弟四人立马呈扇形分开而立,双胞胎甚至都已经起势了,贾宝玉忙退让到一旁。 随着黛玉的一声轻叱,双胞胎分攻柳湘莲的两条腿,林远栋则轻跃起身,直攻中路,而黛玉便是打他的上盘了。 不一会儿,院子的回廊上就站满了人,贾敏她们听到这动静,忙也护着巫云走了出来。 “哟,志儿泊儿现在也这么厉害了吗?”巫云瞧得眼花缭乱的。 “四个孩子在习武上从不懈怠的。”贾敏言词间难掩着一丝骄傲。 五个人打得正酣时,贾赦迎春陪着七叔及林氏子弟进了院子。 “嚯,柳小子这是被盯上了呀。” 七叔指指场中,“玉丫头只是长高了,我倒是认得的,那三个小子,莫非就是如海家的,都这么大了,哦哟哟,瞧这身手,等长大可了不得了。” “七叔,他们四个从小就练,虽然没什么对阵的经验,但天资聪颖,又刻苦勤练,加以时日,反正我肯定是比不上喽。”贾赦说道。 老爷子眯着眼睛,脸上因激动红光满面的,“好,好啊,如海这一脉单传了数代了,总算是破了这个诅咒了,老朽瞧得出,你那妹子是个有大福的,旺着咱家如海呢。” “哈哈,您老谬赞了,这也是他们夫妻共同修来的福缘。”听到老爷子夸自己的妹妹,贾赦的心里那叫一个美哦。 “对对对,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俩前世修得了,今生才得圆满而已。这习武好啊,不但能强身健体,关键的时候还能保家护己呢,咱们林氏以诗书传家,如今是该不一样了才是。”七叔捋着胡须,心有所思。 贾赦没有接他的话,毕竟是林氏宗族的事,自有林如海这个族长操心,当然了,要是需要他帮忙了,他也不会推却的。 围观的丫鬟婆子中间,便挤着林小红,因为旁人还不知道她将与柳湘莲结亲的事,也就没有人打趣调侃她了。 她好似没听到别的丫鬟说着那人好帅气哦,她的眼睛紧紧的随着柳湘莲,心里面跟脸上一样皆是一片滚烫是。 直到双胞胎力竭了,双双挂抱在了柳湘莲的腿上,这场比试才结束了。 林家姐弟对他很是钦佩,而柳湘莲则暗叹着人外有人,未来可期。 第408章 大雨滂沱殿试顺利,打马游街投接荷包 又过了两天,五更已过,林家的人大多数都起床了,没有装琉璃的窗户上,糊的明纸都被已经下了大半宿的大雨给浇透了,打开门,掀开竹帘子,回廊上都积了水了,廊下台阶上摆放的花盆被弄的横七竖八的,那些昨天还开的正艳的花,只剩下些许的残枝花梗,院子里重重雨幕,三步之外便一片模糊。 贾敏担心的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啊?今儿梦泽可还要进宫参加殿试呢。” 净完面的林如海,探出去半个身子,冲着外面将嘴巴里漱口的水吐了,缩回来瞧向她,“你男人可也还要上衙呢。” 贾敏白了他一眼,“这能一样吗?你若不想去,大不了告个假就是了,可人家孩子十年寒窗苦读,等的不就是今天嘛。” “是是是,夫人所言极是。” 在林如海的印象里,没生林远栋的贾敏永远都是克守着夫为纲,妻为菟丝的伦理纲常的,那时的她很温柔,但也很克制矜持,却没有之后的生动霸道,他如今被迷的只剩下了对她的满腔柔情了。 与此同时,黛玉带着林十三拎着个包袱,涉水到了林梦泽的院子里。 “姑母啊,您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啊呀,身上都湿透了,着凉了可怎么好啊?”林梦泽的靴子才穿了一只,光着另一只脚就迎向了黛玉。 黛玉抓着他的胳膊就往椅子上拖,“穿你的鞋吧,十三,把包袱打开。” 十三收了油布伞,进屋解开了带来的包袱。 黛玉又对林梦泽说道:“雨太大了,我怕簔衣也挡不住,便将之前用油布做的雨衣拿了两身过来,你跟阿顺一人一件,这个可以套在衣服上,上面再披上蓑衣,再打把伞。阿顺啊,给你家少爷多带身衣服鞋子,实在湿得厉害了,到时候好换上了。” “是。” “梦泽,我没让小翡过来,她过两天要来月事了,还是少受点凉好。你一会儿进了宫,别紧张害怕,皇帝他也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也要吃饭喝水拉屎拉尿的。” “嗯,侄儿都记住了。” 黛玉又陪着他来到了正堂,贾敏瞧着她的衣裙都快湿透了,边责怪着,边心疼不已。 “沐夏,取件披风过来。” 瞧着黛玉披上了,才放过了她。 她们娘俩跟着林如海林梦泽一道吃了这么早的早饭,看着他们祖孙俩上了马车,黛玉这才回了凤悟院。 闽小翡是几乎一夜没睡,正歪靠在软榻上,见黛玉回来了,忙跳起了身。 “林黛玉,他进宫去了吗?” “嗯,我爹爹会将他一直送到宫门口的。” 闽小翡放开黛玉,朝着皇宫的方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 像林梦泽一样带了替换的衣服鞋子的人不多,此时正值春末夏初的时节,并不太冷,可这大雨一下吧,裹着那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哆哆嗦嗦的,可想而知殿试的结果是什么了。 好运爆棚的林梦泽,竟然得了个二甲第九名,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先进翰林院历练渡金一番了。 打马游街的这天倒是碧空万里。 贾敏带着黛玉闽小翡早早的便来到了包下的酒楼二楼。 随着鼓乐声的越来越近,街道两旁百姓们的欢呼笑闹声也越来越大了。 茯苓扒着窗台探出身子,“来了来了,马上就到我们这边了。” 不大会儿功夫,打头的状元骑着白马已经到了楼下了。 那什么花儿荷包的,像落冰雹一样扔到了他的身上。 “噗~,啊哟,那个砸着脑袋的是不是探花郎啊?刚才那荷包里头不会装着大块的银锭子吧?”如珠拉着茯苓往下面瞧。 “哈哈哈~,啊哟哟,笑得我肚子都疼了,探花郎捂着脑袋呢。”茯苓乐得不行。 白芷沐夏只瞅了一眼,便缩回了脑袋,也都乐了,“今年的探花郎真是悲喜交加啊。” “啊啊,姑爷过来了,小姐,快快快。”如珠又叫又蹦的。 贾敏也走到了窗前,“这么一瞧,我家泽儿长得还挺俊俏的呢。” 黛玉将闽小翡推到窗前,“嗯,不比那捂脑袋的探花郎差。” 闽小翡举着她为他做的荷包,怕扔不准,林梦泽没接得住,犹犹豫豫的不敢往下扔。 黛玉一把抢了过去,冲底下的林梦泽喊道:“大侄儿,瞧这边。” 林梦泽抬头瞧瞧她们,挥着手,看口型,应该是喊的姑母。 黛玉扬扬手中的荷包,“接住了,你媳妇儿给你做的。” 底下不少百姓也往上瞧了过来,闽小翡的脸已经红成猴屁股了,她想往后面躲去,却被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给堵在了窗口了。 黛玉扔得很准,但林梦泽却接得慌手忙脚的,好在有根手指头勾到了上面的络子,这才没白费了闽小翡的心意。 林家给福州林氏的书信是随着公文一道走的,闽子仲收到时,也就看到了那封信,他亲自带着衙役们敲锣打鼓的送去了林氏。 整个林氏都沸腾了,都多少年了?若不是跟林如海联了宗,怕是全族能出一两个秀才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林梦泽的成功,极大的鼓舞了族中的小子们,老族长立即便决定将后来考上的两个秀才也给送到京都去。 而林梦泽的父母则备上厚礼去闽家拜访了闽子仲俩口子。 “亲家,两个孩子也都大了,过两年便可以成婚了,只是,是回福州来办呢?还是就在京都啊?” “这个,”闽子仲看了一眼妻子,“还是在京都吧,这不两个孩子这次都不回来了,下个季度,我也该去京都述职了,咱们不妨一道儿过去看看他们。” “哎,行。京都的房子不便宜,但族中要给泽儿出这笔钱,要是去那边的话,老族长可能会一道随行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们早些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出了闽家,林梦泽的父母都松了口气,因为怕对方故意刁难,他们俩好几夜没睡踏实了。 而没有回福州的林梦泽,已经开始每天到翰林院点卯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