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鼠辈》 楔子 置酒高堂,悲歌临觞。 人寿几何,逝如朝霜。 时无重至,华不再阳。 苹以春晖,兰以秋芳。 来日苦短,去日苦长。 今我不乐,蟋蟀在房。 乐以会兴,悲以别章。 岂曰无感,忧为子忘。 我酒既旨,我肴既臧。 短歌可咏,长夜无荒。 还是这座小院,还是这个房主,可时光如飞梭,转眼间又是十年过去了。洪涛已知天命,模样依旧,几乎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要不是头发上早早出现了一些白丝,看着也就三十多岁。 物是人非这句话到了他这儿又得改改,应该说人是物非。人还是那个人,但小院明显老了。墙壁外层的仿古贴砖掉落了几处,露出里面的钢筋水泥。院门上黑漆有裂有鼓,略显斑驳。 两座持械守门的老鼠雕像也被岁月磨砺成了残废,左边的前两年让个手潮司机倒车给碰掉了武器连同半条胳膊,成了赤手空拳。右边的倒是全须全尾,只是头顶经常被人摸,颜色发深,仿佛戴了顶瓜皮帽,怎么看怎么没了威武,倒像个师爷。 走进院子,物是人非这句话又得恢复原样了。房子还是那些房子,就连垂花门两侧卫生间和厨房门口挂的小木排依旧是洪涛手写真迹。要说能把字体保持的这么稳定,几十年、几辈子都不带长进的,他这份功力应该也算顶呱呱了吧。 但院子里的人基本都变了,十年前,王雅静、周必成、吴友良、柏云搬走了,两年后戴夫和谢尔曼结束了中国红酒生意,带着满满的收获也回国了。 纠妈妈听了洪涛的建议,趁着限购还没完全铺开就在东四环内买了套楼房,等儿子小学毕业,母子俩乔迁新居。小米粒进了一所私立中学,据说那里是双语教学,上完初中直接送到国外,高中大学一条龙。 倒是钱德利最坚挺,他和小舅舅弄的餐厅生意还不错,又去望京那边弄了家分店。但他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意思,头些年打拼的时候能省就省能偷就偷,纳税记录不完整,不够申请居住证的条件。 等这个玩意和购房、买车、保险等等一堆东西的联系越来越紧之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扛到前年不得不结束了这边的餐厅生意,带着这些年的细软和餐厅女领班回老家完婚。 院子里的房倒是也没空着,但新来的租户谁也没能住满三年,基本都是一年半年的进进出出,更换的很频繁。到昨天为止,小院里的租客只剩下两家了。 今天一早,刘婶和老高也被洪涛送到西客站回老家去了。老高的年岁越来越大,干不动清洁工作了,去年就辞了职。 按说有个小卖部撑着也足够他们俩口子嚼裹的,洪涛也准备让他们在这里住下去,不能说养老送终吧,但家里有知根知底的人,总归是个好事儿。 可惜老天爷不给脸,小卖部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次。老两口不想全靠洪涛养活,家里有儿有女的说出去也不像话,干脆一狠心回去吧。操劳了一辈子,不能老了老了让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洪涛送站回来,心情很不好,站在院子里想仰天长叹一下,结果老天爷也不给脸,来了个阴霾无比,大中午的半点阳光都看不见。睹物生情,张嘴就来了段陆机的短歌行。 这些年洪涛可算向着文化人无限靠近了,没事儿就捧着本古书瞎看,喝多了或者高兴急了还吟上两首。 按照他自己的估算,再这么学个十年八年的,差不多就能自己作诗了。就是字还不太成,毛笔拿在手里看着挺顺眼,可是写出来的字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他自己倒不着急,短歌行里说人生苦短,时光一去无法重来。但他又是反的,人生苦长啊,时光过去一遍又是一遍,老是没个头,好像也挺愁人的。 读了这么多诗词歌赋,还想苦练毛笔字,不是要附庸风雅,而是在替下一次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穿越重生做准备。 以前到了古代,他是吃透了没文化的苦,只能做买卖玩武力,一点风流倜傥的边都沾不上。这次必须弥补,万一再被扔到古代,只要别太久远,靠肚子里这些诗词歌赋、锦绣文章,好歹也得弄个诗仙诗圣啥的当当。别老去行军打仗造反了,那玩意玩一两次是个乐儿,总是变着花样玩就成工作了。 “洪哥好兴致啊!呦……《陆机集校笺》……上次您说的不是陆游吗,这是他儿子写的!”情怀还没抒发完呢,就被一声清脆的嗓门给打断了。 二道门外走进来两个年轻女子,打头的瓜子脸上戴着架又大又方的墨镜,比略施粉黛要重,又达不到修饰太多的程度。 她穿了件黑色吊带连衣裙,一头长发盘在头顶,把本来就不矮的身材衬托的更高了。只是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话嘎巴脆,否则就能称上古典美了。 “呦,花卉来啦……要不是看到你我都忘了今天是周末。有口福了啊,待会儿让你姐打电话叫一大份羊蝎子,就是上次那个店,我请客!”洪涛没搭理黑裙子,顺手把书拍在她手里,然后一脸笑容的迎向了后面的女人。 这位个头比黑裙子还猛,即便穿着运动鞋也得有一米七五了。普普通通的短袖体恤和牛仔七分裤,掩盖不住苗条的身材,再配上瓜子脸、大大的杏眼、小巧的鼻子,说不上国色天香吧,也得算秀色可餐。 最主要的是她没化妆,好像连口红都没抹。这年头纯天然的能长成这样,要是再找专业人士描描画画,放到屏幕上去必须还得再加十分! “洪哥好……”但是和黑裙子比起来,白体恤姑娘显得过于腼腆,话还没出口呢脸先红了,手攥着双肩背的带子使劲儿捏。 这两位就是洪涛仅剩的一户租客,亲姐妹,大连人。黑裙子是姐姐初秋,三十出头,曾经是护士。大概七八年前老父亲得癌症撒手人寰,就剩下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 当时妹妹还在上中学,初夏不光长得好看,身材给力,学习还好,很有考上重点大学的希望。可是上大学得花钱,还不少花呢,生活的重担全压在姐姐肩上了。 老父亲患病好几年,早就把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底给掏空了,还拉了一屁股饥荒。如果再加上妹妹上大学,光靠她当护士的那点工资肯定没戏。 初秋虽然没有初夏那么惊艳,但长得也不错,尤其是性格好,活波外向能说会道,见人不怵,很适合做销售工作。干脆一咬牙辞了职,跟着老乡跑到京城一家房地产公司干起了售楼工作。 刚开始几年也确实干的不错,收入挺高,前年底经过熟人介绍才租了洪涛的这套房子。但好景不长,眼看妹妹又要考研究生了,姐姐这边却拉了胯。 房地产行业越来越不景气,她供职的公司也不能幸免,扛了两年,一看不灵干脆撤了。初秋一下就没了收入,看情况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文凭低啊。 “卉卉,你先去洗澡,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初秋根本没给洪涛靠近初夏嘘寒问暖的机会,抢先一步把妹妹推向了西屋,身体正好挡在中间,很有点你先撤我掩护的架势。 “初秋啊,不至于吧,我又不是饿狼,干嘛每次初夏来,你都和防贼一样防着我!”如果这么明显的动作洪涛还看不出来,那就白活了。 看出来了能假装没看见吗?以前成,这次不成。姐妹俩已经逾期一个月没交房租了!哦,你欠房钱我没马上赶人,结果还把我当贼防着,我还不能有所表示,没这个道理嘛! “哪儿有啦……对了,洪哥,我早上在对面吃饭,听到两个人说起您有五十多岁了,不会是真的吧?” 可惜此种程度的反击对于初秋这个成天在外面接触各类人的推销员毫无作用,她要是连这些话都扛不住,早就饿死了。 “你不会是对我有啥想法了吧?少扯这些没用的,上周你说想办法,这都一周过去了,办法想到了吗?”别看初秋好像是随口一提,可听在洪涛耳朵里却很难淡定。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容貌、身体不跟着一起衰老,完全异于常人的精神负担也越来越重了。为什么会这样洪涛心里很清楚,他在某辈子里曾经活到过二百多岁,这幅躯体可能在时光里穿梭的次数太多,有了某种变化。 前几辈子的时候还会偶尔得个小病,后来干脆连感冒都没有了。最可怕的是蚊子叮上都不带起包的,皮肤毫无变化,也一点不痒痒。 原本这些细微的变化也没啥大碍,古代没户口,想弄清楚一个人到底多少岁不是很准确,还能靠编瞎话忽悠过去。就算活的久一些,也只有好处没坏处,古代人对特别长寿的人很敬畏。 但是到了现代社会里,如果自己还是几十年容貌始终如一,就有点可怕了。活个一百岁出头没啥,世界上也不是没有先例,可是谁见过一百多岁的人,还和四五十岁的容貌一个样子! 这玩意躲都没地方躲,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身份证和护照也没法大改,还全都联网,能把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全查个底儿掉! “……要不……洪哥,您就当我有啥想法了吧……再宽容几个月成不成……” 初秋捅到了洪涛肺管子,结果自己也没落好,反过来被将了一军。相比起来她更难受,买东西给钱、住房子掏租金,天经地义。 这位房东虽然长得不太像好人,还是个老光棍,看到有点姿色的女孩小眼睛蹭蹭放光。可人家确实挺仁义,没因为拖欠房租说出太过分的话,也不是见到人就催,甚至都没让妹妹知道这件事。 但毕竟是无亲无故的房客和房东关系,初秋真的没法再拖下去了。可是工作还没着落,卡上那点钱除了给妹妹准备的学习费用,要是再交上一年房租也就剩不下啥了。就算马上去工地搬砖,也得下个月才能拿到工钱,远水解不了近渴。 也不是没想过退了这里的房子去找个更便宜的地方住,随着大批北漂的离开,京城的房源很充足。可是这里还有三个月的押金呢,那可是二万多块啊。 按照合同约定,如果是自己违约,押金肯定是不会退的。白白损失这么多钱,又在自己最缺钱的当口上,真舍不得。 要不说人的脸皮厚度都是被逼出来的呢,眼看躲不过去了,初秋干脆一咬牙一闭眼,准备兵行险着了。用身体给自己和妹妹换个比较稳定的缓冲期,总要把这段最艰苦的日子扛过去,然后再说其它的。 实际上她这么说还有另一个意图,如果房东不像表面上显得那么色眯眯,说不定一烦就会把自己赶走。按照合同约定,如果是房东主动赶人,那押金就必须退还。就算不能退还全部,好好商量商量,多退点也是笔不小的收入。 “……你不后悔?”洪涛本来已经把书拿回来准备进屋了,听了这话立马又停住了脚步。这姐妹俩的窘境他心里清楚,要不是初秋嘴太厉害,自己也不会拿房租压她。没想到这一压居然压出了干货! 眯起眼睛先向西屋看了看,没发现初夏的影子,马上就咧开嘴角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还把脸向前凑了凑,和初秋来了个说近不太近、说远也不远的互相凝视。 “后悔又能怎么办呢……我也不瞒您了,情况都是明摆着的。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连自己都没把握,就算明天上班,拿到工资也是一个月之后了。要不……您把押金退了,让小夏过完这个周末,我周一就找房搬家。能不能别和初夏说,她脸皮薄,如果知道我失业了,肯定不会继续安心考研。我当年就是因为家里不太富裕才选择了护校没有考大学,不想再把她的一辈子也耽误了……您行行好吧……” 别看初秋这些年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再难缠的客户也都应付过来了,但碰上房东这副小眼睛愣是没坚持住五秒钟就赶紧闪开了。 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一双手,光靠看就能扒掉自己所有衣服,甚至皮肤、肌肉,直勾勾的刺进内心,逼着你不得不说实话。 “押金一分钱也别想!你去周围打听打听,钱进了我洪扒皮的兜,不掉块肉谁能掏出来!不过你在饭馆里听到的是真话,六月份我刚过了五十岁生日,那天特意做了个大蛋糕。你们姐俩说好的中午一起吃饭,结果跑了,对吧?那可是我的生日蛋糕,全世界99.99999%的人都没机会享用,结果你们还不珍惜!” 不管初秋说的多可怜、多情真意切,洪涛心里都没啥波动。她们可怜不?确实值得同情。但世上比她们还可怜、还应该伸出援手拉一把的人数不胜数,活的越久看到的就越多。什么东西看多了、经历多了都会疲沓,或者叫麻木不仁。 “……”初秋眼中本来就不多的希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不用刻意打听了,搬过来之后,邻居们有意无意和自己说过很多关于房东的事情。好坏都有,但绝大多数都是坏的。 按照他们的形容,这位房东已经快跳出人的范畴了,要多缺德有多缺德,要多狠毒有多狠毒,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来。 当然了,自己肯定知道这类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一点都不信。可就算乘以十倍,房东的人品好像也高不到哪儿去,不说是人渣吧,给个流氓的头衔必须特别合适,还是个坐地炮兼老流氓! 和这种人讲道理确实没啥用,再说了,道理本身就不在自己这边,只要房东不乐意,真是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他能不追着再讹点利息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我对你提出的建议还是挺有兴趣的,可近来医生说我的肾不太好,不宜行阴阳交合之事。这笔账先挂上,等我弄点补药保养保养,啥时候肾好了啥时候兑现!房子你先住着,每个月加五百块利息,没意见吧?” 看到初秋眼睛里的神采没了,洪涛也心满意足了。他是馋人家的身子,连姐姐带妹妹都馋。但时过境迁,五十岁的心境和三十岁肯定不一样,包括女人。 刚刚这些话只能算是折磨人玩的恶趣,愿意和自己抬杠斗嘴的人越来越少,再不创造机会找人多说几句话,嘴皮子怕是会退化的,搞不好再弄个老年痴呆就麻烦了。 “啊……哦……没、没、没意见……”初秋愣了好几秒钟才回过味儿来,这哪儿是老流氓啊,简直就是活菩萨,居然把房租无限期拖下去了。 啥老中医、肾不好,都是屁话。前两天晚上房东还带了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回来,在屋里折腾了半宿,第二天快到中午才走。看模样像个白领,收入应该不错,裙子、高跟鞋、包包都是一线大牌。 这位房东也不知道是干啥的,时不常就会带回来一个类似装扮的年轻姑娘,但很少连续带一个人,总是换来换去,有时候还会开着豪车回来,真是摸不透。 至于说每个月涨五百块房租,那也是应该的。非亲非故和谁借钱不得给利息啊,在这个社会里肯借给你钱就是极大的情份,不能要求更多。 “哦对,还有啊,你反正也不用上班了,闲着也是闲着,每天早中晚三顿饭不是问题吧?菜钱我出,咱俩一起吃……这么大院子,吃饭就一个人太冷清!成啦,别跟我装可怜,留着力气去和你的宝贝妹妹嘘寒问暖吧。她以后要是混出息了,不把你当亲妈供养就是个白眼狼!” 不等初秋答应洪涛先转身走了,可是走出没两步又停了下来。这姐妹俩既然连房钱都拿不出来,那生活费估计也够紧的,当姐姐的还不愿意让妹妹知道,用心良苦啊。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干脆连饭钱也出了吧。反正自己一个人也得吃饭,两个人的菜钱和一个人没啥区别,还能省了三顿饭的操劳,就当是请了个保姆。这年头想找个年轻漂亮的保姆,每个月不掏两万也没戏,算起来真不亏! “这家伙不会真看上我了吧……可他都五十岁了……呸,五十岁长这样,我咋就那么不信呢!”洪涛进屋了,初秋傻眼了。这个变化有点突然,脑子里乱极了。 眼看自己都三十出头了依旧孑然一身,另一半遥遥无期,这么下去等妹妹研究生毕业自己恐怕就真成没人要的黄脸婆了。 如果这么想的话,房东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将来妹妹毕业之后很大可能也是要留在京城工作的,毕竟这里的机会多。有了这座院子,连妹妹的落脚地也有了,一举两得啊。 可问题来了,自己虽然不是大姑娘,却也是头婚,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找个老头子凑合。万一这家伙真是五十岁,肾真的不好呢?那自己这后半辈子岂不是又要当护士了,还是义务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初秋,晚上的羊蝎子都没吃出啥滋味,每当那双小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就发虚,仿佛被看穿了心思。 可是有妹妹在一边又不好躲开,只能强忍着吃完就立刻缩回房间不出来了,连房东带着初夏去后海边遛弯都不跟着。这要放在平时根本就是不可能滴,别说单独相处,房东敢往妹妹身边凑,立马就得严密监视。 “洪哥,我姐是不是病了?”不光洪涛看出初秋有点异常,初夏同样也发现了。 “她是累的,用京城话讲,钱难挣屎难吃。现在各个行业都难,你没看到嘛,连我的房子都空着了。好好念书吧,将来找个好工作多挣钱,也让你姐休息休息。” 洪涛也不算说瞎话糊弄初夏,初秋确实够累的,卖房子拿提成不是谁都能干的活儿,尤其是个还算漂亮的姑娘,平时不知道要忍多少委屈,偷偷掉多少眼泪才能熬到今天。 “嗯……本来我不想考研,可是我姐非说考研之后更好找工作。她可厉害了,有一点不听话就掐我,太暴力!” 初夏有一副好皮囊,学习也不错,可这个脑子吧,不能说笨,却也算不上太灵光。你姐姐能挣多少钱,供养你费多大力气,自己不会察言观色调查啊。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真是天生享福的命,可是你姐就得天生吃苦喽。 “今天走那边,我认识个开外贸服装店的,经常大减价,咱们去瞜?能不能捡个便宜。你姐昨天还说要买点换季衣服,知道她的尺码吧?” 不过初夏也有不少优点,比如说听话,姐姐让干啥就干啥,很少阴奉阳违。另外也比较艰苦朴素,没有攀比的毛病。这件体恤去年就穿着,今年还穿呢,牛仔裤也旧了,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怨言,甚至都不怎么操心。 “知道,她比我小一号,但脚丫子一样大,嘻嘻嘻……呀,我没带手机,要不回去拉着我姐一起吧!”可是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打扮的,一听说要买衣服,初夏立马就笑的如同夜晚开放的花朵。 “让她歇会儿吧,我有钱,买完了回去再让你姐给我,不喜欢还可以退货。”洪涛只觉得此时路灯都比平时亮了不少,能和这么个漂亮到耀眼的姑娘肩并肩走会儿,听听年轻的笑声,花点钱不亏。 去歌厅找个陪唱的,吃你喝你啥也干不了,照样不是也得给小费嘛。模样肯定还没初夏好看,那这就叫超值,还赚了呢!这弯溜的,随随便便赚几百,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不? “洪叔,您今天怎么有功夫了!”洪涛倒也没全说瞎话,他确实认识个开外贸服装店的老板,准确的说是认识老板的爹,所以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得管他叫叔,辈分才不乱。 “吃饱了撑得呗……有啥好货给她推荐推荐,老规矩,一律二折!”洪涛接过店主递过来的烟,让初夏进去挑选,自己停在门外小声和老板叮嘱着。 “嘿嘿嘿,明白……今天这个可厉害啊,又是大老板的秘书?”店主不是第一次接待这位洪叔带着小姑娘来假装捡漏,早就把套路弄熟练了。 不过他心里也纳闷,能开着大老板跑车出来,还能泡大老板的小秘书,咋就不舍得去品牌专卖店里消费消费,非要到自己这个小店里来装孙子,图的哪一样啊。 “这次不是,她是我房客,大学生。对了,以后她要是再来你也得惊醒点,别太黑了,差价等我来了一起算!”洪涛也没瞒着,只要这次初夏挑高兴了,肯定还得带着初秋来,到时候不能露馅。 “放心吧,我懂……我爸一直说要找您聚聚呢,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店主对这一套早熟了,凡是洪叔带来的姑娘多少都会再来看看。当然了,她们单独来就没二折的待遇了,该多少钱多少钱,一分钱不能少,有机会还得涨点。都是大老板的秘书了,真不差这几个钱,不坑白不坑! “改天吧,晚上刚吃了羊蝎子,有点撑。你去忙,别光和我聊,要不你媳妇又该不乐意了!”洪涛先是点了点头,马上又摇头。 店老板的爹是老朋友,算起来差不多快两年没见面了,是该找个机会聚聚。但不是今天,还有几个很久没见的朋友,要聚就全叫一起。 不到七点出来的,快九点才回去,这段时间初秋来了三个电话,都是不放心。一到家就更不放心了,看着妹妹手里大包小包提着的衣服和鞋子,嘴里一个劲儿说物美价廉,眼睛里却冲房东发射着地对地导弹,穿甲弹头! 洪涛的装甲是顶级的,脸不变色心不跳,要不是初秋堵在屋门口死活不躲开,他还打算进屋去点评点评初夏的审美眼光呢。 “唉,多好的白菜啊……年龄差距是大了点……这他娘的不想穿越的时候瞎穿,想穿越了吧,非和我耗着。来吧亲大爷,这一觉睡过去赶紧就穿越走,我这边已经快扛不住了。你总不想看着我被人当成怪胎,送进医疗机构解刨了吧!” 不让进就不让进吧,洪涛回屋玩了会儿电脑游戏,洗个澡早早也躺下了,在闭眼之前又想起一件事儿,开始第n次冲着房梁念叨。 他坚信有人在天空盯着自己,哪怕躲在屋顶下依旧能听到每一句话,只要每天坚持说、坚持骂,保不齐那句就奏效了呢。 001 初夏疯了 “啊……咣当……啊啊……”洪涛睡觉很沉,只要心里没啥大事,睡着之后一般的小动静吵不醒。可是今天生物钟还没敲响呢,居然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 “四点半……这是要翻天啊,大半夜的瞎折腾啥,要死啊!”抬手看了看表,确定自己是被吵醒的,然后就烦了。但还没打算起来,躺在床上扯着嗓子冲着窗户喊了一声,又把眼睛闭上,准备再眯瞪一个多小时,回笼觉更香嘛! “哗啦……救命……啊啊啊……”但平日里百试不爽的狮子吼居然失效了,回应洪涛的是玻璃破碎和凄厉的惨叫。 “反了、反了……看来我是对你们太好了,不交房租还砸玻璃……今天谁劝也没用,麻利的给我搬家!”这下洪涛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踩着拖鞋冲向了客厅。 叫声有点惨,听着像是初秋那副清脆的嗓音。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姐妹俩打打闹闹难免,女人嘛,有屁大点事就喜欢喊。 但玻璃破碎就意味着房子受损了,还得自己受累去修复,最重要的是不能惯这种毛病。多大点事儿啊,动不动就不管不顾的乱砸一气,太败人品。这种人不能留,长成天仙也没用! “咣当……救命……小夏疯了……啊……救命啊……”就在洪涛推开屋门的同时,西屋的房门也被撞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的模样非常狼狈,轻薄的吊带睡裙只有一边还挂在肩上,另一边全被撕开了,一只脚上有拖鞋一只脚光着。刚出门就被门槛拌了个跟头,膝盖都蹭破了也没有稍许迟疑,爬起来顺着回廊冲北屋跑过来。 也就是相隔一两秒钟,又一个女人追了出来。她干脆没穿睡裙,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白色的小内内,同样披头散发光着脚。只是动作有些怪异,迈步时双臂前伸,手成鹰爪状。 前面的女人即便脸被头发盖住了半边,洪涛也能一眼认出来,初秋!其实就算把脸全蒙上,仅凭身材特点也能认个八九不离十。他平时没事儿坐在院子里,就喜欢盯着人家身体看。 “我靠……”但后面这位就让洪涛有点发懵了,看体型应该是初夏,虽然每个礼拜只能盯一两天,可这具年轻的身体更让他感兴趣。但此时,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有些发青,难不成昨晚吃的羊蝎子有问题,食物中毒啦! “她、她疯了……咬人……什么都咬……啊……”初秋看到洪涛之后,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来,也不管是不是衣衫不整,抱着男人的胳膊就不撒手,五官由于恐惧和惊慌都有点走形了。 “哎呀,有多大事儿不能好好说……哎哎哎……你别来劲儿啊……咣当……”自打姐妹俩住进来,吵架不是没有,女人嘛,即便是母女俩在一起,吵吵闹闹也是难免的。 不过从来也没大喊大叫,更没动过手。今天闹成这样到底为那般,洪涛还真摸不着头脑。刚想拦住后面穷追不舍的初夏问个究竟,一眼看到她的面孔,然后浑身就是一哆嗦,搂着初秋转身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咯吱吱……咯吱吱……”初夏被挡在门外,整个身体都扑在门上,双手不停抓着玻璃,发出令人牙根痒痒的声音。 夏日的凌晨四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在如此近的距离,就隔着一层玻璃,洪涛能清楚的看到初夏的表情。 她双眼圆睁,但没有黑眼球,全都是灰白色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鼻翼不停抽搐,小嘴……不,现在应该说是大嘴了。洪涛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嘴张这么大,嘴角肌肉都撕裂了,能清清楚楚看到后槽牙。 而她的舌头和皮肤一样,全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青色,一动不动的趴在嘴里,一句话都不说,甚至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这是咋了?!”如果是在野外看到这样的人,洪涛肯定会认为她已经死了,各方面都像个死人,还是死了几个小时之后的状态。可这是初夏啊,昨晚还好好的呢,怎么睡个觉就成这个样子了呢?答案显然还得问初秋。 “我、我不知道……刚刚起来去卫生间,出来时听到她卧室里有动静,开门一看,就、就这样了……呜呜呜……洪哥,你救救小夏吧……让我做什么都成……求求您了……呜呜呜……” 有了洪涛在身边,初秋终于平静了一些,也仅仅是一些,还没意识到身体半露呢,看着妹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害怕又心疼,忍不住哭出了声。 “别哭啦,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洪涛抓住初秋的脖子大吼一声,然后把她推向沙发。光哭顶个屁用!自己救?人都成这样了怎么救啊,自己也是俩眼一抹黑。 “咯吱……哗啦……”就在初秋捂着嘴忍住哭泣,哆哆嗦嗦坐在沙发上用洪涛的手机拨打电话时,屋门发出了一阵呻吟,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初夏居然把玻璃给顶裂了! “我靠……”洪涛就站在门边,清清楚楚看见初夏并没用力冲撞,也没挥拳打击,仅靠双腿和腰原地发力就把玻璃顶裂了,门的合页也有些松动。 虽然平房的门是木头的,还有四块大玻璃,不是很结实,但想轻易弄坏也没这么容易。唯一的解释就是力量大,超乎寻常人的力量! 此时他也不敢过于靠近了,低头拿起昨天用完没收起来的吸尘器,拔下一截管子当工具,从破裂的窗户伸出去打算先把初夏顶开,别让她继续折磨自己的房门了。 “咔嚓……”初夏没有躲,而是一口咬住了管子,用力摆动头颅。 “我、我……邪门了就!”刚开始洪涛是用一只手拿着管子,被咬住之后马上发觉不对,对方的力量也太大了,赶紧两只手攥住。可惜还是没拿住,塑料管子愣被拽脱了。如果死不撒手,手腕说不定会被弄伤。 “电话通了吗!”转身去找趁手的家伙时,洪涛发现初秋还在拨电话。这女人平时看着挺泼辣、挺利落,怎么一遇到事儿也麻爪了呢。 “不、不通……都不通……呜呜呜……”初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999、120都拨了,全没人接,再去拨打110,还是一个结果。 “……越渴越吃盐……你过来,去工具间待着,把门锁死,我不说话不许出来!”洪涛劈手抢过手机,亲自拨打了两遍,确实不是占线,是没人接。 “小夏……小夏……你倒是说句话啊,急死姐姐了……”初秋路过屋门时还不愿意走呢,尽量用最温和的腔调呼唤着妹妹,希望能唤醒她。 “咔嚓……哗啦……”不叫还倒好点,初夏一发现有人靠近干脆把胳膊伸了进来,碎玻璃划开皮肤、扎进肌肉,她却全然不顾,一点疼的反应都没有。 “哎呦喂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离远点!”洪涛干脆把初秋拦腰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工具间,四下张望了一圈,开始翻箱倒柜。 “洪哥……别伤害初夏……她是个好孩子……”看到洪涛一会儿拿钢管、一会儿拿锤子、一会儿拿电钻,最后翻出两把奇形怪状的东西拿在手里向外走,初秋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抱住房东一条腿可怜巴巴的哀求。 “……来,你跟我来……”洪涛翻找出来的是两把大号登山镐,全长80多厘米,头部一边是20多厘米长的合金钢尖嘴,用于钉进冰层钩住岩石,一边是小锤子,可以凿碎冰层或者岩石。尾部有防滑握柄和保险绳,套在手腕上防止掉落。 002 怪物 之所以选择这个工具而不是镐把、钢管或者斧子,主要是考虑到外面那个初夏的特点。她的力气非常大,光靠牙齿咬合和颈部力量就让自己双手都无法控制,胳膊让碎玻璃划破扎进去好深都没啥反应,镐把和钢管显然没啥大用。斧子劈砍倒有可能奏效,但斧子又短又重,单论致命程度反倒比不上轻便的登山镐。 这玩意由高强度合金钢制造,非常结实锋利且致命,打架如果拿着它出去,凿到身体任何部位都是个血窟窿,还不用太费力。如果凿在脑袋上,即便戴着摩托车头盔也是一下一个洞,稍微锻炼过的女人就可以做到。 “把鞋穿上,这个也套上……”洪涛一手提着登山镐、一手拉着初秋,绕过客厅屋门进入了卧室。 先找出两双鞋换上,免得被玻璃碎片扎了脚,再找出一件大号圆领衫给初秋穿上。虽然说现在不是乱看的时候,但总有两团白乎乎的东西在眼前晃,多少也会影响注意力。 “咔嚓……哗啦……”俩人刚穿好衣服和鞋,初夏就把客厅屋门上半截的十字形木隔断连同四块玻璃都推散架了,整个上身完全钻了进来。不过她好像不会后退用脚踹,否则这扇门真抗不到现在。 “你仔细听,外面是什么声音?”洪涛就躲在卧室门旁边,死死盯着客厅正破门而入的初夏。 现在他需要让初秋和自己全进入理性分析状态,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如果光是初夏发疯了并不可怕,可要是还有更多人一起发疯,那该如何是好呢? “……汽车报警器……还有喊声!”初秋撩起上衣下摆抹了把鼻涕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勉强平静点,侧耳听了听,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刚刚情绪太激动根本没注意到,此时院子外面已经快成蛤蟆坑了,各种警报器的嚎叫此起彼伏,期间还夹杂着男人女人的尖叫声。 “啪啪啪……看到没,停电了!”洪涛伸手拍了拍墙上的开关,啥反应都没有。 “停电、各种电话没人接、街面上乱糟糟的却没有救火车、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一切都太不正常啊。我琢磨着可能出大事儿了,现在需要你配合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镇定点?” 从发现初夏的模样起,洪涛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很不好的念头。但又不敢确定,只能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分析,再想办法去验证。 “……只要能救小夏让我干什么都成!”为了表示自己镇定了,初秋又撩起衣摆擦了把脸,伸手捋了把长发,从手腕上撸下一根发圈扎上。 “哗啦……”洪涛点了点头,右手一挥,用登山镐敲碎了卧室窗户玻璃,再挥动几下把碎玻璃碴都清理掉,然后拿起空调被铺在了窗台上。 “我去拖住小夏不让她乱跑,你从窗户出去到小卖部后面拿梯子,爬上门楼看看外面到底怎么了。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赶紧回来告诉我,能做到不?” “……能……可小夏她……”初秋楞戳戳的点了点头,现在她的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无法跟上房东的节奏。 “等你看完了情况,咱们再决定该如何救初夏……” 洪涛很想说你妹妹估计没救了,胳膊被玻璃划开两寸多长的大口子,除了有点半透明的液体渗出之外一滴血都看不见,这尼玛还是人嘛!但为了让初秋不至于马上精神崩溃,暂时还不能说实话。 “好,我这就去……”听说妹妹还有希望,初秋立马鼓起了勇气,蹬着凳子就要往窗户外面钻。 “等等,你先准备好,我去把小夏拖住……”有时候洪涛自己都觉得自己很龌龊,到这个时候就别再恶作剧了吧,可是脑袋里这么想,身体却不这么做。 初秋撅着屁股准备向外钻的姿势很香艳,光靠薄透露的衬裙和一条小内内啥也遮盖不住。为了多看两眼,洪涛愣是让人家保持着这个姿势,自己则走到卧室门边,盯着初夏慢慢挤进来,带着大半扇房门踉踉跄跄的扑向了卧室。 “去吧……咣当……”转头冲初秋喊了一声,洪涛反手把卧室门也锁上了,闪开一步,透过门上的玻璃默默盯着还在和破烂门板搏斗的初夏,时不时用脚踢一下卧室门引起她的注意。 经过短短几分钟的接触,洪涛觉得初夏即便变成了电影电视文学作品里描写的丧尸,好像也不怎么可怕。 她现在的状态和丧尸有相似之处,比如说力气变大、身体没有痛感。但也有不同之处,她并不臭,嘴里也没变出尖牙利齿,皮肤和肌肉被戳破后看不到血流或者类似的液体流出,且行动速度不快,身体也不灵活。 最让洪涛放心的是初夏好像没有脑子,准确的说不具备人类的智慧,对付房门只知道用蛮力,除了力气大,智商连条狗都不如。 只要没有脑子,不管是人还是丧尸,都不会太难对付。狮子、老虎、大象、鲨鱼、虎鲸……世界上有很多种动物都比此时的初夏力量强、速度快、体型大,但它们都混得不咋地。要不是人类玩命保护早就被杀绝种了,原因只有一个,它们比人类笨太多。 人类最厉害的武器不是身体,即便把拳王找来也打不过一只成年银背大猩猩;博尔特也跑不过狮子老虎。但只要有脑子,人类就可以灭绝地球上任何动物。 “哗啦……噗通……”初夏确实没脑子,或者说这种状态下的初夏没有脑子。她整个身体套在破门里行动别扭极了,却不知道先把门弄开,还是拼了命的往卧室门口挪。 结果被门板绊倒在地n次,还把脚给卡住了,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马上起来,徒劳挥动着手臂试图抓住周围的一切,可脑袋依旧仰着,死死盯着卧室门后面的男人。 “来吧……”就在初夏倒地的瞬间,洪涛把卧室门打开了,手里抱着一床被子兜头盖了上去,随后踩着被子跳过初夏的身体跑向了工作间。 “走你……”很快他又从工作间里跑了出来,手一甩,一张用于固定汽车行李架货物的绳网罩向了初夏。 此时初夏下半身被房门卡主,上半身被裹在棉被中,刚把脑袋和一只胳膊伸出来,得,又被绳网给套住了,越挣扎越乱,一时半会算是失去了进攻能力。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听见,要是能的话就先歇会儿。你斗不过我的,做人斗不过当鬼也斗不过。知道这叫啥不?这叫下绊子,是人类最基本的技能之一。现在不管你有多大力气,也只能任我宰割喽!” 被子和绳网其实都是虚晃一枪,洪涛刚刚试过初夏的力量,真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那就得避实就虚了。你不是有劲儿吗?咱来个软乎乎还带弹性的玩意,让你无处借力。 然后嘛,就该上绝招了,用拖车绳做个套子,伸到门板下面把初夏的脚腕子套住用力拉紧。初夏的力气是大,但也没大到太离谱的程度。八吨拉力的拖车绳要是还能被挣开,洪涛立马转头跑。女孙悟空啊这是,谁爱来谁来吧,真摆不平! 实际上初夏确实没这个本事,她被拖车绳绑住了双腿,身上缠着空调被、脑袋和胳膊还套着绳网,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活生生被洪涛从客厅拖到了回廊里,然后拖车绳往梁上一搭,愣是大头朝下被倒吊了起来。 这下她就更完蛋了,前后左右没一个地方能用手摸到,就像条被抓住了尾巴的蛇,只能不断扭动着身体,毒牙再厉害咬不到东西也是枉然。 还别打算依靠腹部力量翻起来去抓脚上的绳子,洪涛就在旁边盯着呢。你刚要起身,他就用登山镐照脑袋上敲一下,不太疼,但是膈应。 003 摊上大事了 “……洪哥、洪哥,不得了啦……外面有好多人……不是人……和小夏差不多……” 这时去门楼瞭望的初秋慌慌张张跑了回来,小脸比刚才还白,手指着外面嘴唇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了,发现妹妹被吊起来之后,嘴一咧就要哭。 “咣当……咣当……”院门处传来的几声巨响,又把她的哭声噎了回去。 “嘘,小点声,它们能听见……也没准能闻见!现在你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吧?说句不好听的,初夏怕是没救了。你算命大没被她咬上,否则很可能也变成这样。” 情况果然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天上那个孙子昨晚肯定听见自己骂它了,心里不太高兴,然后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不是想穿越嘛,不是怕被别人知道寿命变长嘛。现在好了,穿越是没有,但也不用怕了,丧尸来袭,谁还顾得上这些鸡毛蒜皮啊。 “对了,我不是想占便宜,但你最好把上衣和裙子脱了,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看什么啊,你要是不脱,我就把你也捆起来信不信!” 可是说着说着,洪涛突然后背一凉!不对啊,早上初秋被初夏满屋追着咬,万一躲避不及挨了一口或者被抓破了皮肤,那就很可能也被感染,电影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描述的嘛! 此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必须检查,还得亲自彻底检查,百分百确信没有受伤之后再说其它的。在性命攸关面前啥男女有别、啥道德底线,先放一边凉快会儿吧。 “……你、你不是人、你是畜生!”初秋终于不哭了,眼神里的凶光几乎能把洪涛穿透。但是看了一眼挣扎得越来越没劲儿的妹妹,再想想外面的情景,只好脱掉了刚穿上的圆领衫,还有已经破破烂烂的睡裙…… “停!这个不用脱了,我相信小夏没有那么好的口技……慢慢转过去……”洪涛此时已经躲到了回廊的另一侧,一边继续用小锤敲初夏的脑袋,一边用眼睛扫视初秋的全身,直到脱的只剩下小内内才出言制止。 “好了,穿上吧……不过还得委屈你一下……双手举起来,双腿分开……再分……别动啊,我现在非常紧张,很容易伤人……” 连着看了三圈,洪涛终于确认初秋身上没有伤口。腿上的青紫不算,那是碰的,只要不见血应该就没事儿。实际上看两圈足矣,但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多看一圈好像也不算太缺德。 秀色可餐嘛,洪涛觉得自己光看没动手已经比古人强多了。不过本着万无一失的原则,他还是去工作间里翻出副手铐,让初秋站在回廊里来了个背铐。 “你和初夏接触的太频繁,不确定是否也被感染了,所以这几天还得委屈委屈,吃喝拉撒由我来负责,只要不反抗就不会受到伤害,好吧?” 做完这一切洪涛才觉得暂时安全了,坐在台阶上点燃一根烟,看着基本不再挣扎的初夏和满眼绝望的初秋,小声解释着。 “卑鄙……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是小夏!”洪涛说的理由初秋可以理解,但真这么做了,她又觉得很伤自尊,更觉得房东可恶。 “咣当……咣当……”话音刚落,院门外又传来了响动,好像有东西在用力撞击。 “嘘……它们的听力应该很好,要是不想被一群怪物围攻就小点声!你刚刚说的我原则上同意,我不光卑鄙还自私呢,你咬我不可以,但我咬你就活该了,谁让你打不过我呢。好啦,咱俩还是别互相指责了,有这个力气不如想想下面该怎么办。” 洪涛侧耳听了听,不光院门外有声音,西墙和北屋后面好像也有动静。由此判断,那些东西的听力应该很好。至于说院门会不会被撞坏,短时间内不用担心。 院门不像屋门,它看上去是木头的,实际上里面都是钢骨架,门轴也是用钢管焊的。以初夏刚才表现出来的力量算,只要没有一起用力的智商,来几个怪物是推不开的。 要是电影那些满城乱窜的玩意都来了,再搭着人梯翻越院墙咋办?还是那句话,如果这东西有智商,哪怕和狼群一样的智商,还能团结一致,洪涛就准备回屋去把尼古丁喝了。 早死早超生,根本无法对抗,更没地方跑。外面啥情况一无所知,往哪儿跑安全呢?与其去当无头苍蝇,不如先静观其变,顺便搞明白对方的详情才好谋划出路。 “还能怎么办,你囚禁了我和妹妹,等警察来了我会如实汇报,还要提出控诉。你不光见死不救,还耽误了我妹妹的治疗时间!” 被戴上手铐之后的初秋情绪反倒平静多了,脑子也恢复了思考,居然知道讲事实摆道理用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了。 “哼,都说胸大无脑,以前我还不太赞成这句话,现在看来确实有道理。你刚刚看到街上的情况了吧,在这种局面下,我觉得警察不会专门来搭救你的,至少在完全恢复秩序之前可能性微乎其微……看吧,连电视信号都没了……来,听听,收音机也收不到广播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来告诉你,只有一种可能才能让电力、电视、广播一起中断,那就是绝大部分人都被感染了,它们是政府能快速安抚民众的唯一手段。” 洪涛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往常他是不允许在院子里乱扔烟头的,现在也顾不上了,转身进屋打开客厅的电视,又从书房里拿出一台收音机,调了半天,一个台也没收到。 “……也可能是停电造成的,手机不是还有信号吗!”初秋的脸色更白了,但她不愿意失去希望。 “电视台和广播电台最少都是双路供电,还有单独的备用电源,多了不敢说,坚持一两天没问题。它们如果都没有信号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没人去操作设备。手机基站的情况正好相反,它的备用电源是自动的,只要市电一停就打开,直到耗尽为止。你看着吧,十到二十个小时之后手机信号很可能也没了。对了,咱们现在就可以试试……” 洪涛把收音机放下,突然拿起一个绳套又把初夏的胳膊给套住,勒紧!这下就不用分分钟看着她了,然后才进屋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第一个号码就是打给小舅舅的,虽然洪涛心里已经把小舅舅判了死刑,可还有残存的希望。万一他没被感染就有可能躲过去,姥姥家里就他一个人…… 可惜一直没人接,然后再挨个打给电话本上的熟人,连远在大洋彼岸的于亚楠和刘若霜都试过了,依旧还是无人接听或者关机状态。 “来吧,我拨号码你听……”连续拨打了十多个号码,洪涛干脆放下手机,去初秋屋里找到她的手机继续。 “……吸溜……呜呜呜……”刚拨了四五个号码初秋就哭了起来,不过她还记得尽量压低声音,只能算抽泣。 此时就算再傻的人也该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了,两台手机联系了二十多个人,结果是都能拨通,但一个正常接听的也没有。打开微信群和qq群,里面没有一个人发言,怎么打字也是石沉大海,没有一条回应。 看来是被房东说中了,很可能大部分人都遇难了,全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它们应该是不会接打电话的。 004 见死不救 “轰……”就好像要给洪涛的说法背书,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把气氛烘托得更加恐慌。 听声音是在东边,距离不算近,像是什么东西炸了。在这种情况下,爆炸、失火应该是常态,最麻烦的是仍旧没听到哪怕一声警笛响。 “先别急着哭,也别太绝望,我救不了初夏但说不定能救你。可一个人想不想活下去光靠别人救是没用的,得自己有动力。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一声……” 洪涛看了看手表,凌晨五点半。没时间再去耐心开导这位姑娘了,她想不想活和自己没啥大关系,可自己不想就这么死翘翘。想活下去就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干,比如进一步完善信息,越早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活下去的几率就越大。 “你、你要去哪儿……”见到洪涛走了,初秋有些慌乱,刚刚威胁的勇气也没了。 “我去看看情况,放心吧,不会丢下你自己跑的。其实正相反,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把你扔出去,现在外面才最危险!”洪涛根本没回头,一边说一边踮着脚尖悄悄向院门摸去。 “咣当……咣当……”就在他即将走到二道门时,院门外又传来了撞击声。 “哎呀,不光听觉灵敏,嗅觉也快赶上狗了!”这时洪涛才迈开大步,顺着初秋刚刚搭好的梯子爬上去,在房脊上露出半个脑袋。 清净!这是洪涛的第一个感觉。往常这个点儿街面上应该有不少人活动,早起遛弯的、买早点的、上班的、私家车、电瓶车、公交车、自行车……现在除了几十个晃晃悠悠的身影啥都没有。 心寒!这是洪涛的第二个感觉。院门外聚着两男一女,看花白的头发和穿着都是老人,也是胡同里的邻居。现在他们和初夏差不多,睁着灰白的眼睛不停向院门里挤,试图穿过去,可惜一次次被弹了回去,门洞里还有没有更多的,在这个角度看不到。 心凉!这是洪涛的第三个感觉。放眼向东边看,天空中有几股浓烟,距离有近有远。看烟量应该是什么东西着了,可是一直都没听到救火车的声音。西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有树木挡着看不太远。 这时突然从胡同里冲出一个男人,短裤拖鞋光膀子,手里还攥着根棍子。势头挺猛,可是一拐弯就被两只丧尸抓住,无论怎么挥舞木棒打击也无济于事,活生生被咬在了大臂上,顿时鲜血淋漓。 “洪涛……洪涛……救命啊……这帮孙子都疯了……救救……啊……快开门、快开门啊……让我进去……”眼见无路可逃,男人一转头刚好看到洪涛趴在房脊上露出半个脑袋,立马扯开嗓子求救。 “兄弟,不是哥哥不想救,可你让我咋出去啊!”洪涛本想缩回脑袋不看的,可惜还是晚了。面对就住在胡同的邻居,只能无奈的摊摊手。您都被丧尸给咬了,我门口还堵着好几只,咋救啊。 “你他妈就不是个东西,早晚也得遭报应,呸!”外面的男人听到洪涛不愿意搭救,立马破口大骂起来,如果院门口没有丧尸堵着,估计他就得冲过来撞门了。 “骂我也没用,实际上你可能也快变成这玩意了。看到没,它们都不追你了……”挨骂是必然的,如果换个位置洪涛肯定会开车直接把院门撞坏,让你丫见死不救! 但屁股决定了脑袋,现在只能庆幸外面的不是自己。同时还发现了一个怪事儿,那些丧尸自打咬了了这位邻居之后就全都不搭理他了,擦肩而过都不带转头的,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我、我去你妈的……你等着……”男人让洪涛说的有点心虚,左右看了看确实如此,心更虚了,干脆不再废话,转头向银锭桥那边跑去,估计是打算就近去医院治伤吧。 “……完……又一个……”可他刚跑出不到百米就一头栽倒不动了,洪涛看了看手表,真快啊,从被咬到发作全过程不到五分钟。 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变故应该发生在凌晨,头班车发车之前。此时大部分人还没起床,街道上也没什么车辆,连等公交的人都没有。 又看了一会,洪涛才爬下来扛着梯子返回里院向西墙走去,嘴里还碎碎念着。短短几分钟时间,除了后院的邻居他还看到对岸有人跑出来被丧尸追,走投无路之下跳进了湖里,结果丧尸就停在岸边不追了。 可惜那里距离自己太远了,就算能把堵门的几只丧尸解决掉,可视范围内依旧还有几十只。与其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不如想想身边的人该怎么救。 “……”初秋坐在回廊里,和妹妹隔着几米距离,看几眼赶紧转头,过一会又忍不住去看,内心如何矛盾,估计语言都没法形容。 洪涛没搭理她,如果初秋愿意让妹妹咬一口自己也不拦着。把梯子搭在西墙头,几下就爬了上去。结果刚一露头就看到墙根下正有只变异怪挠墙呢,可真应了那句话,死不改悔! “啧啧啧,你个老东西活着和我作对,死了居然也不放弃,咱俩前世有血海深仇啊?” 那家伙就是冯三,两家人因为盖鸽子笼结仇,愣是十多年没化解开。现在他变成怪物了,那么大院子不去,依旧选择在自己家墙外徘徊,肯定没憋着好屁! “我就成全了你吧!”洪涛下来找个根一米多长的粗木棍,把登山镐用铁丝绑在一端,重新爬上梯子,骑在墙头俯下身伸着胳膊,木棍加上登山镐的长度刚好能够到冯三的脑袋。 冯三挺硬气,面对呼啸而来的凶器愣是不躲不闪,手指甲把墙皮挠的咔咔响。但它好像不会跳,只会挥舞着胳膊想抓人。结果自然是没抓到,脑袋上还挨了一镐。 “噗……噗通……”锋利的合金钢尖嘴轻而易举突破了头骨,凿进去一寸多深。冯三仿佛被关上了电门,立马就不折腾了,浑身一软瘫了下去。但眼睛始终睁着,灰白的眼珠子毫无变化。 “嗯,这就清净多了……”洪涛满意的点了点头,至此为止他已经完全不怕这些玩意了。和电影电视文学作品里描述的差不多,它们的大脑一旦受损立马完蛋。 “……”光找到丧尸的致命弱点洪涛还不满意,又把登山镐的尖嘴凑到脸前,先看看上面残留的液体,没啥特别的,又闻了闻,不臭,有点腥味。 “啪啪啪……啪啪啪……”就在洪涛专心做研究的时候,身侧突然响起了拍玻璃的声音。冯三家的炮楼一层窗户后面露出张女人的脸。得,他媳妇看见自己把她丈夫打死了,正急不可耐的想出来报仇。 洪涛冲着窗户呲了呲牙,这娘们也不是啥好玩意,要是没她总在冯三耳边吹风怂恿,两家人也不至于弄得如此敌视。 “看到没,这就是和大爷我作对的下场……我操,他咋没把你一起咬了呢!”突然间,洪涛又瞪大了眼睛,冯三媳妇的眼珠子黑白分明,肤色也没有发青,这是个活人! “……过来……出来啊!你个傻娘们,他死了,还不赶紧出来啊!” 坐在墙头上犹豫了几秒钟,洪涛决定还是摒弃前嫌把人救出来再说。两家人平时是不太对付,但也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打死冯三是因为他变成了怪物,只要他媳妇还是人就不能见死不救。 但也不能为了救人让自己陷入绝境,冯三家对面屋子的窗户后面就趴着两只怪物,已经撞破了玻璃,正死死的盯着自己,试图从护栏里挤出来。 005 仇人见面 真要感谢这些年治安环境的恶化啊,基本家家都装了防盗门和各种各样的金属护栏。这要是放到欧美国家里,连个护栏都没有,丧尸早就满街跑了。 “大兄弟,我不敢……高老太太就在院门口等着呢。老冯听见外面有人吵吵想出去看看,就是被她咬成了这样,我眼睁睁看着……呜呜呜……”可是冯三媳妇死活不愿意出来,只把窗户打开条缝隙小声哭诉。 “刺啦……刺啦……我把梯子放下去,你赶紧爬上来,到我院子里避避,她应该追不上的!”洪涛一伸手把梯子抽了上来,再轻轻放下去。从这里看不到院门那边的情况,但估算一下距离,觉得以冯三媳妇的腿脚应该来得及脱险。 至于说自己下去把高老太太干掉,再去救冯三媳妇……这个念头自始至终也没有过。别扯了,刚刚亲眼看到一个壮年男人被丧尸轻而易举的抓住咬伤,那力气真不是自己能对抗的。 “吱呀……啊……她来了、她来了……”冯三媳妇见到洪涛不愿意下来,做了半分多钟的思想斗争,终于鼓足勇气打开房门,快步向梯子跑来。不过她一边跑一边尖叫,爬梯子的动作非常慌张,手脚仿佛都不太听使唤了。 “快快快……把手给我!”很快洪涛就看到了高老太太,正健步如飞的扑向这边,那速度堪比二十多岁小伙子。此时冯三媳妇才刚刚爬了一半儿,边爬还边回头看,结果一脚踩空差点栽下去。 “啊……啊……别咬我……”幸亏洪涛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只是这娘们已经吓傻了,光会尖叫瞎踢腾腿,却不知道低头看准了横档爬梯子。 “啊……”洪涛是真没那么大力气能把这个不算瘦的女人提上来,甚至差点被她给拽下去。结果自然又悲剧了,冯三媳妇的小腿被高老太太给抓住了。 这位满嘴没几颗牙的老太太可真够楞的,一点不在乎有没有脚气,照着冯三媳妇的后脚跟就是一口,咬得非常用力,已经能听到牙齿摩擦骨头的声音了。 “你他妈松手啊!”见状洪涛就不打算再救冯三媳妇了,可是突然发现手抽不回来,不知何时,这娘们居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子。 “我不管……我上不去你也别想活!咬他、咬他啊,别光咬我!”此时的冯三媳妇已经状如疯癫,眼珠子里带着血丝,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一边叫喊一边用力向下拽。 洪涛这叫一个憋屈,好不容易心软一次结果又是遭罪。你说你自己没爬上来,我不计前嫌伸手拉你,结果你却想拉着我一起垫背,做人咋能这样呢! “我去你妈的!我去你妈的!啊呀……噗通……”对待这样的人洪涛就不打算把她当人看了,翻身越过墙头,一只脚踩着梯子,一只脚的登山鞋底重重的踹在了女人面门上。 一下、两下,鼻梁骨踹断、门牙踹掉,女人终于撒手了,惨叫一声摔落下去,躺在地上捂着脸哀嚎,连脚疼都顾不上了 奇怪的是高老太太并没去继续撕咬近在咫尺的冯三媳妇,而是把目标转向了梯子上的洪涛。笨拙的踩上了一节,但下一步又踩空了。 “我让你咬!我让你咬!”实际上洪涛比高老太太的动作还快,就在冯三媳妇撒手的瞬间就一步跨上了墙头,重新拿起绑着登山镐的木棍,对准了老太太的脑袋砸了下去,然后把梯子抽了上来。 “大兄弟、大兄弟……刚刚是我的错,我不是人……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个妇道人家计较,让我去你家躲躲好不好?冯三和高老太太的事儿我就当没看见,谁问都不说!” 眼见高老太太被洪涛打破了脑袋一动不动,冯三媳妇立马就不喊疼了,一骨碌爬起来,仰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道歉,隐隐还有威胁之意。 “省省吧,忘记冯三是怎么变成怪物的了?你也没几分钟好活了,赶紧滚回屋里里少出来丢人吧!” 现在别说求饶,就算跪下叫亲祖宗也没用了。洪涛就骑在墙头上坚决不把梯子放下去,一边和冯三媳妇逗壳子,一边留心观察周围的动静。很显然,院子里各屋的怪物们听到人声之后更兴奋了,用力撞击着护栏和窗户,就连里院和大门外都有了动静。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冯三媳妇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仿佛死了一般,连呼吸都没了。可不到三分钟就重新站了起来,瞪着两只灰白色的眼睛扑向了墙壁。 “你是死有余辜!”洪涛毫不犹豫,再一次抡起了登山镐。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三条昨天还鲜活的人命就死在了自己手里。饶是洪涛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依旧坐在墙头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了自己的小院。 撤下梯子便一头钻进了工作间,很快提着一柄锤子走到院门口,叮叮当当的往地面上凿起了钢钎。这都是钓鱼时固定天幕和帐篷用的,由小手指粗的圆不锈钢棍加工而成,末端还有绑绳子的圆环。 把钢钎砸进砖缝一尺多深,露出一尺多高。从院门开始向二道门延伸,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每对相距三米左右,总共五对儿,一直延伸到北屋台阶下。 “咣咣咣……咣当咣当……咣咣咣……”听到洪涛这顿折腾,门外的怪物们不干了,也跟着一起拍门。 “洪哥……你到底要干嘛啊……”眼看着房东爬完墙凿钢钎、凿完了钢钎又拿出一盘通讯光缆,用钳子揪出中间的细钢丝。 初秋是真忍不住了,生怕房东把外面的怪物也招进来。难道就不能老老实实藏起来等待救援吗?非要搞这么多事情。虽然说经过分析救援很可能不会来了,可也不能说就一定不来嘛。 “奥特曼、奥特曼,打怪兽、打怪兽;买个表、买个表,小蛮腰、小蛮腰……”洪涛没回答,在所有钢钎之间都绑上钢丝之后,哼着小曲钻进了工具间。 “疯子……神经病!”初秋这个气啊,直接就骂出了声。可是好奇心又驱使她跟了进去,想看看房东到底在捣鼓什么呢。 “干啥,就这么不吃亏!我刚看了你一遍,你马上就要看回来!”可是工具间里的情景让初秋直接傻眼了,房东脱了个精光,正从一口大皮箱里往外拿盔甲。没错,就是盔甲,花花绿绿的塑料盔甲。 “你……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你早就知道要发生这些对不对!”不管房东说话多难听,初秋也不想避开,她要搞清楚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提前准备好盔甲,肯定有阴谋! “嘿嘿嘿……来,想看是吧,走近点看,顺便帮我把这玩意套上去。好多年不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穿上!” 见到女人都不带回避的,洪涛也来了兴趣。比谁脸皮厚是吧?必须不能认输啊。得嘞,连内裤都脱了吧,反正穿紧身吸汗服时没有内裤更舒服。 “混蛋……”这下初秋不敢再死盯着不放了,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可是又忍不住回头瞟一眼,主要是想知道房东套上这么紧还这么厚的裤子是啥意思,难不成还是个变态! “看明白了吧?……还不清楚!好吧,这下知道了吧?” 没有初秋的帮忙洪涛依旧很快穿戴整齐,还成,这几年虽然没怎么上场,但身材保持的还可以。冲着初秋摆了个造型,可是傻女人满眼依旧迷茫,干脆把墙上挂的冰球拍摘下来,再摆个造型。 006 下绊子 “这是打球的衣服!?”冰球初秋是一次都没看过,但她大概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非常失望。原本以为房东穿上盔甲之后能变个身啥的,合算只是打球的护具。 “你啊,脑子就没啥正经玩意,整天胡思乱想!不过先别忙着失望,来,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啥叫老爷们!”女人眼中的失望太明显了,看得早就没了虚荣心的洪涛都忍不住想表现表现。 “就站在这里别动!”初秋跟着房东走到西屋回廊下,就不让再往前了,不过从这里能穿过二道门看到院门口。 “咔哒……”然后房东干了一件让初秋目瞪口呆的事儿,他居然把院门的门锁给拧开了,再把门栓向左边一拉。 “咣当……”失去了门栓的禁锢,半扇门直接就被一股大力摔在了墙上,几个怪物一起挤了进来。不过它们好像不懂得礼让,越是挤就越进不来,越使劲儿还就挤的越紧。 “噗……噗通!噗……噗通……” 这时穿着奇怪护具、带着头盔和口罩的房东突然动了,飞快的上前两步,手起锤落,准确的凿在一只怪物头上。抬手再凿,又是一只。转眼间挤在最前面的两只怪物就不再动了,被后面的怪物推到在地。 “唉……”但初秋并不觉得房东有多厉害,反倒为自己遇到个笨蛋而无奈。这两只堵门的怪物一倒,后面的怪物反倒有了活动空间,正一只一只的钻进院门。 只是它们走路不太利落,差点被门槛和同伴的尸体绊倒,踉踉跄跄的扑向不远处的房东,脚下又拌到了第一道钢丝,干脆来了个狗吃屎,一头扑倒在地。 “噗……”此时房东再次上前一大步,右手挥起,那把细细的钉锤就砸进了怪物的后脑。然后抽身后退,跳过下一根钢丝,站定身体等着。 冲进来的第二只怪物老太太同样被门槛绊了一下,可双臂一撑马上就爬了起来,身手比普通老太太利落多了。可是它依旧没躲开第二道钢丝,被拌了个大马趴,不等起身,房东第三次上步挥击,抽身后退,站定…… 这套把戏房东耍的很熟练,没一个多余动作。同时那根细长的小玩意仿佛具备了魔力,只需轻轻向下一敲,怪物就一动不动了。 四道钢丝、四只怪物,四次挥击……短短几十秒钟,让初秋想一想就头皮发麻的怪物大作战结束了,院子里除了躺着四只一动不动的怪物之外,还有五道细钢丝和十支深深插入地面的钢钎。 现在她有点明白房东为啥要预备五道钢丝了,这就是绊马索啊,即便再多几只怪物进来依旧追不上房东,只需绕着回廊半圈再向外跑,这就又是五道绊马索。 很显然,房东大概知道门口没有那么多怪物,才用这个办法诱敌深入,不怎么费力的就一举击杀了六只!但除了绊马索的创意挺好用之外,这个男人的冷静程度也让人不得不佩服。 自己见到怪物破门而入时,本来是想转头往屋里跑的,可是两条腿死活挪不动。房东却比平时灵活多了,每次都是一击必中,看上去比杀鸡还轻松。 “你、你把它们都打死了?”眼看着房东用一把长长的不锈钢钩子钩住怪物的后背,一只只拉出院子,再把院门关上,坐在台阶上闷头抽烟,初秋才敢说话。 “嗯,这东西只要破坏大脑立刻就死……”洪涛没抬头,借抽烟来降低肾上腺素的分泌水平,让自己尽快恢复常态。 刚刚的过程看着简单,可一点算计失误就可能会丢掉小命。比如钢丝的离地高度,高了挡小腿,不会绊倒反会绷断钢丝。低了档脚,可能是踉跄而不是前扑。必须恰好在脚腕高度才能让人来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连踉跄的机会都没有。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带着小夏去……”闻言初秋马上来了精神头,又往前凑了一步。 “不可以,在大街上没法限制它们行动,一旦被围住咱俩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继续当房东和房客了。”可是不等初秋把话说完就被房东粗暴的打断了。 “你刚才也看到了,它们身体里没有血液,和人类完全不同,送到医院恐怕也没救了……另外你觉得医院还能正常运行吗?” 看了看倒吊在回廊里的初夏,洪涛又发现了一个和人类不同的地方。它的脚腕子被绳索绑住,这么久了没有起一点变化,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血液循环。 “那也不许你伤害她……万一将来有办法呢!”初秋听出了房东的话外音,马上就不淡定了,可是话一出口又有些心虚。房东如果真想杀了初夏,她这个当姐姐的除了苦苦哀求之外基本没反抗的可能。 “……成吧,但她不能和我们在一起,太危险了。我打算把她关到旁边院子里去,万一真有救援来了也说不定!” 洪涛又抬头看了看倒吊着的初夏,在脑子里玩了命的调出原来那个漂亮姑娘的影像,才勉强忍住痛下杀手的念头。 初秋说的也对,谁能肯定真的没有救援呢,自己也不能太主观的轻易定别人生死。如果把初夏换成小舅舅,自己恐怕也不忍心下手。 “……洪哥,如果我也被感染了,能不能不那样随便丢出去,就算不埋起来烧了也成,我不想死的太难看……” 对于这个安排初秋倒是没意见,她也知道此时的妹妹有多危险。不过一想起自己还戴着手铐,就忍不住再次悲观了起来。 “……你说的对,他们都是我的邻居,变成这副鬼样子也不是自愿的,不该和死狗一样暴尸街边,也不卫生。”这个请求让洪涛愣了好几秒,张着嘴想了想,不住的点头,随即把烟头一扔站了起来。 “那、那该怎么办?” “我先放开你,但你也不能闲着,去外面把附近的怪物引过来。最好每次只引一两只回来,进院门之后留意脚下不要把自己绊倒,剩下的交给我。”洪涛从手腕上解下钥匙,示意初秋把身体转过去好打开手铐。 “我……我能不去吗……”一听这个安排初秋后悔死了,自己干嘛要多嘴啊!赶紧把身体侧面冲向了房东,藏起带着手铐的双手。 “不去也可以,但没有饭吃。姑娘啊,时时刻刻都要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什么事情都不能等着别人去做,更没有花钱买服务的可能。想活下去就得自己动手,我也不是佛祖,对于毫无用处的人结局只能是一个,轰出去!别给我添乱,明白了吗?” 不去?洪涛一把揪住初秋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拉过来,摘下头盔和护目镜,鼻尖顶鼻尖、眼珠看眼珠,用最平静的口吻,小声的阐述着目前的状况和有可能发生的变化。 “我们就不能躲起来吗?院门那么结实,院墙又那么高,它们应该进不来的……” 怕不怕房东?那必须是怕啊,他刚刚毫不动声色就敲死了六个怪物,这时候再多敲死一个活人应该也不算难事儿。 可是出去引诱怪物比被敲死也强不到哪儿去,死之前总要明白为啥吧。早上被妹妹追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要是跑慢点,不用咬,一巴掌抓过来,出点血就全完了。 “躲是没有出路的,食物吃完、水喝完还能躲吗?这么热的天气,把尸体堆在门口,不等饿死就能被熏死。你怕是没闻过腐败的人有多臭吧?想活下去就必须把门外的怪物清理干净。我负责杀,你负责引,分工合作,很公平对不对?” 007 双人打地鼠 “……”初秋还能说啥呢,确实很公平,抬头看了看已经不怎么挣扎的妹妹,牙一咬,豁出去了! “去换上最厚最结实的衣服和鞋子,但不要穿太多,别影响跑动!”洪涛把女人的手铐打开,指了指西屋。 “我……我不敢回去……”初秋仿佛一时间被施了魔法,变得极其听话,但抬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满脸都是祈求。 洪涛还是第一次进初秋姐妹的房间,以前也找过很多借口想进去看看,结果都被这位泼辣的妹控姐姐如同老母鸡护小鸡般的给挡驾了。 这次好了,不用耗费脑筋想借口,主动被邀请了进去,还不光是在客厅里观摩,必须跟着一起进卧室,眼睁睁的看着女人翻箱倒柜一通找,再把破烂的睡裙脱掉,换上牛仔裤、皮夹克、高帮运动鞋…… 以前穿着衣服没发现,原来初秋也有不输于她妹妹的身材。虽然缺少了点青春气息,却多了一份成熟的饱满和浑圆,更有味道。 “这样成吗……”初秋的脸都红透了,她还是第一次在成年男人面前如此暴露。可是想起早上那一幕,连去卫生间里关上门换衣服的勇气都没了,只能用背过身代替。 “挺好……”洪涛点了点头,他真不是说初秋的衣服选的好,而是在夸人家的身体。只是这时候不太适合聊那些话题,含糊略过。 “洪哥……我……”初秋的勇气仅仅持续了二十多秒钟,当院门被打开时立马又泄了,大眼睛里挂着眼泪,手抓着门框,怎么也迈不动腿。 “……要不马上按照我的命令做,要不就别进院子了,自己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想办法求生吧,最好能把吊着的那位也一起带走!”洪涛一把打掉女人抓着门框的手,把她推下了台阶。意思很明确,丧尸不来,你就别想进院子! “王八蛋!混蛋!臭狗屎!”初秋摘下护目镜抹了一把眼泪,咬着嘴唇迈开了第一步。 当年辞去护士工作,孤身一人带着万把块钱登上列车时也是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念头。有什么嘛,去就去,不过在心里还是把房东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 说起来初秋真不算太娇气的女人,至少腿没软,跑起来速度也不慢,很快就从湖边引过来一只游荡的怪物。等那家伙跟着她跑进院子,马上就被地上的钢丝绊倒了,然后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房东的毒手。 真准啊,不管怪物是男是女,房东都是一下贯穿头骨,看起来和玩砸地鼠差不多。也真狠呀,好歹是个有生命的活物,房东杀起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嘴里还叼着烟呢。 “准备好,我去了啊!”老话常说,一个人学好难,但学坏特别快。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初秋只做了两次帮凶就觉得浑身都是力量,还帮着房东把怪物尸体拖出院子,主动要去进行第三次勾引,鼻尖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都出汗了。 休息了三次,耗费了一个半小时,院门口堆起整整二十三只怪物尸体。东边二百米、西边二百米,街上游荡的、院门里能看见的、胡同口里转悠的、反正院门口附近能自由活动的怪物都被清理干净了。 “你先休息休息……”本来洪涛是想再向远处探索探索的,但初秋的体力真不成了,坐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一手举着铁锅盖当盾牌,一手拎着登山镐和20升的便携汽油桶,兜里揣着捆扎带,背着一卷十号铅丝,腰上挂着电钻,头盔上还顶着个小塑料盆,洪涛亲自出马了。 不过他不是去扩大搜索范围的,而是把附近的院门用捆扎带和铅丝绑起来,短时间内防止院子里的怪物随意跑出来。 另外还得把怪物尸体尽快焚烧掉,眼下气温这么高,腐败的尸体更容易吸引各种昆虫。对付怪物自己还能有点把握,万一昆虫也携带感染源了,那才叫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呢。 不管是病毒还是别的什么玩意,估计是抗不过高温的。可是焚烧尸体就得有燃料,用啥呢?最方便的就是汽油。家里倒是有几瓶,可数量远远不够。 去哪儿去找更多汽油呢?在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去加油站,答案就在路边停着的车子上。实际上每辆车都是个小加油站,多则几十升、少则十几升,运气好的话,一辆车就够了。 从车里弄汽油用的着电钻吗?答案是很必要啊。小型客车的加油口都是防盗的,里面不光有铁网拦阻软管插入,有些型号的还有个弯曲,就算用硬管也无法顺利抽油。 相比起来直接钻破油箱就方便多了,反正现在也没车主和保险公司找自己索赔,就别那么多讲究了,怎么省事儿怎么来吧。 躺在地上把油箱钻两个洞,头盔上扣着的塑料盆就是接汽油用的,再灌进油桶。听着麻烦,其实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阿弥陀佛,尘归尘土归土,各位安息吧。不要怪我心狠,与其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如早死早投胎。我这是帮了你们一把,也不用谢,到那边之后帮我宣传宣传,等我也做了鬼之后,落个好名声吧……” 中午之前,洪涛终于把所有尸体都拖到了西边的路中间,躲开树木和电线,一层尸体一层木料的码了三堆,浇上汽油,点火之前还来了段祷告。 “别看了,齁恶心的,做饭去吧,早饭都没吃,不饿啊!”焚烧尸体这个活儿初秋没参与,只是躲在院门口远远的看,但也没逃掉被批评的命运。 “……那你呢?”现在初秋已经有点不敢顶嘴了,还不太敢离开房东身边太远,哪怕只是去厨房也希望这个男人跟着。那些怪物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打死的,可它们的容貌都依稀在目,一闭眼就会浮现出来。 “我还得看着火呢,那点汽油烧不透……”洪涛指了指路边放的一堆矿泉水瓶子,每个里面都装了大半瓶汽油。火小了就扔进去几个,不能让尸体烧的半半落落,那样过几天还会腐败,等于白烧。 “洪哥……没电……”初秋知道房东就在院门口不会走远,这才安心进入厨房准备午饭。不过很快又跑了出来,一脸的尴尬,声音小的像蚊子。 “然后呢?”洪涛被她给说蒙了,没电还用特意来汇报一声,难道是让怪物吓傻啦! “电饭锅没法用……”初秋更扭捏了,头都不敢抬。 “除了用电饭锅你不会焖饭?好吧,我教你!”洪涛焕然大悟,好嘛,这位精明强干、家里家外全是一把好手的姐姐,实际上也是个现代化的俘虏,离开电之后基本就是半个废物。 不过这次洪涛没喷毒也没埋怨,不怪初秋,实际上她比大多数城市孩子独立生活能力强多了,只是在有些单项上可能疏忽了一些。 “吃过饭把冰柜里的牛肉都炖了,菜挑容易烂的先吃。不用省着,这些吃完,以后可能很久都不会吃到新鲜蔬菜了。” 去厨房把电饭锅里洗好的米倒进蒸锅,放好水,教了一遍,再叮嘱了一些应该注意的问题,洪涛又返回院外继续扔汽油瓶子,还找来一根搭脚手架的钢管时不时捅一捅尸体堆,让空气流通燃烧更充分些。 说起来初秋炒菜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要得益于她从小就经常帮父母干活。俗话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是她好像没什么胃口,或者叫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院子里瞟。 008 世界级灾难 洪涛吃饭一如既往的快,而且还比平时多吃了半碗。这一上午虽然没干太多体力活,担惊受怕外加动脑子也很消耗能量,下午还有更多事情要做,必须先喂饱肚子。 “来……”放下饭碗,看到初秋还在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米饭,洪涛干脆往碗里扒拉了几块肉,拉着女人起身就往院子里走。 “咔嚓……咯吱……咯吱……”端着饭碗走到初夏面前,不锈钢勺子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它一口咬住,力量那个大啊,根本拽不出来。 此时可以清楚看到有两颗牙齿都被咬崩了,但它仿佛不知道疼,依旧用尽全力咬着勺子不松口,对嘴里的肉却不屑一顾。 为了让初秋死心,洪涛又去冰箱里拿了一小块生肉,用烤肉串的签字挑着往初夏嘴边送。可惜初夏依旧一口咬上去,既不嚼也不吞咽,就是恶狠狠的咬着。 “看到了吧,她应该是不用进食的。你想啊,一个人体内都没有血液了,即便胃能消化,养分靠啥传输呢?这个问题早晚要面对,我可以不逼迫,但你必须想清楚,早想通一天就早解脱一天。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也躲不开,多想想自己今后如何活着才是现在最该干的。” 看到妹妹的表现,初秋心里非常难受,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洪涛只能再次摆事实讲道理,能不能听进去就不管了。 有没有这个女人陪伴自己都一样活着,如果她太执迷不悟就只能说声对不起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谁也别碍谁的事。 现在自己要去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再根据这件事儿的结果来判断突变怪物对世界的影响程度。如果只是局部地区爆发那就乖乖窝在家里等待救援,顶多做个半年左右的短期计划,很多问题就不用考虑了。 如果全世界都被波及了,就得按照最坏的情况做打算,完全不用再去遵循各种法律条文,一切全得以存活为准则,且不择手段。 初秋看到妹妹的状况之后,确实认真考虑了房东的话,不能说情绪转好,但也不再那么心神不宁了。 人类有个天赋比所有动物都强,就是适应能力。假如把一只生活在热带的动物用飞机送到芬兰的大森林里去,它很可能好长时间都无法适应,甚至拒绝进食,最终把自己饿死。 但人不会,肚子饿了、生命受到威胁了,只要有基本条件就能马上先想办法把自己喂饱、尽可能的摆脱危险,然后想着下一顿、下下顿该吃什么。维持生命会成为人类的最高等级本能,没有之一。 吃过饭她也忙活了起来,按照房东刚刚吩咐的从冰柜里拿出牛肉,先放到烤箱里解冻,再切成小块用水焯一遍,去掉沫子,放上各种作料开炖。 忙完了这一切,才想起一直都没看见房东,赶紧四处找,最终在房顶上找到了。此时洪涛正在用一些长长的金属杆子组装着什么,那东西的底座居然是固定在北屋山墙上的,很像大号的避雷针。 而且避雷针还不是一根,西屋和东屋的山墙上也各有一根,只是没有北屋的高。三根避雷针之间还有三根细细的铜丝相连,最高的差不多有三四倍正屋高度了。 “洪哥……我把肉都炖上了……这是新武器吗?”虽然初秋不清楚房东又在干嘛,但明白这玩意肯定不是避雷针,应该是和对付怪物有关。 “武器?呵呵呵……来帮我接着……哎呀,躲什么躲啊,别怕,马上你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听了初秋的问题,洪涛笑的差点从房顶上轱辘下来。好嘛,科幻片看多了吧,啥玩意都是武器。自己要是握着杆子大喊一声我是希瑞,会不会变身成手持激光剑的超级英雄呢? “这是……收音机的天线!”很快初秋就猜到这三根避雷针和中间斜拉的细铜丝是干啥的了,房东从三根细铜丝上引下来一段电线,又从工具间里搬出来一台收音机,正拧着旋钮侧耳倾听呢。 没错,就是搬出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收音机,个头都快赶上老式电脑显示器了,除了面板周身都是木头壳子,电池更是离谱,就是一块电动自行车上用的12v电瓶。 “不全是,这是台全波段收音机,我在找中波广播。有了这根天线,可以接收到全世界的a级中波电台信号。别看它模样不济,用起来比大部分现代收音机强多了。” 洪涛没有马上解释这根天线是做什么用的,因为说了初秋也听不懂。三根避雷针和细铜丝组成的东西叫做双极天线,是接收无线电短波用的。如果断开两根短避雷针的连接,那就是一根十五米高的桅杆式中波天线。 这玩意是干嘛用的呢?中波天线当然是接收中波信号的,世界各国的广播信号基本都有中波波段。短波天线自然是接收无线电短波信号的,有一种东西叫做电台,没错,就是电影里特务们滴滴答答的那个东西。 它叫做短波电台,理论上只要有指向性强、阻抗足够好的天线,利用电离层反射就能和地球上的所有短波电台沟通,没有距离限制。 当然了,这只是理论上的,由于城市周边存在n多电磁干扰,比如说一台正在给电动车充电的充电桩就能让附近百十米内的短波电台接收到的本底噪声提升到啥信号也听不清的程度。 洪涛之所以有这套东西,除了他是名二手火腿之外,还是靠了刘家的关系,才让有关部门睁只眼闭只眼。否则只要一开机就会被侦测到,除了没收设备还得罚款拘留。 在国内玩火腿没毛病,只要考个执照就成,但私自使用大功率电台和布设大型天线就有很大毛病了。往轻了说叫不懂法,玩重了讲就是图谋不轨。 随着限制越来越严格,洪涛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干脆就把这套东西封存了起来,很久都没动过,没想到还有让它重见天日的时候。 现在没人管了吧?早知道有今天,当时就应该订做一套三十米高的天线架子,还得找个二十多层的塔楼买套顶层的房子,直接把天线竖到楼顶上去,成为国内第一高的私人大功率电台! 可惜啊,就算真有这个准备现在也没什么可牛逼的了。火腿圈子里的人估计大部分都成了怪物,没人叫好,就算把天线装到月球上去,成为世界第一高,和谁显摆啊! “……你费了这么大劲儿,就为了收听外国广播!”这个解释让初秋有点出离愤怒了,都是什么人啊,眼下如何生存都是问题,妹妹又生死两茫茫,房东居然还有心情听广播? “我说你能不能把对我的偏见稍微掩饰掩饰,怎么我弄点啥你都往坏处想呢!”洪涛更不乐意,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还总自以为是,心眼儿小的只有针鼻那么一丁丁点大。 “那、那你是打算呼救!?”挨了批评,初秋的脑子好像明白了些,马上想出一个比较正能量的可能。 “如果能接收到广播信号,我倒是可以用这个玩意向外界呼救。可惜听了两圈,一个中波信号都没收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洪涛拍了拍石桌另一边的短波电台,肯定了初秋的猜测,让女人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接着话锋一转,又把这个希望给掐灭了。 “……难道说世界上都变成这样啦!”意味着什么呢,就算初秋连中波、短波是啥都没搞清楚,也能想出大致靠谱的答案来。 无论国内国外,广播信号总是每天都有的,如果没了,只能说明一件事儿,操作这些设备的人都没上班。是什么原因让世界范围内一整个重要行业突然都停止工作了呢,看一眼还挂在回廊下面的妹妹,答案呼之欲出。 009 丧尸不可怕 “我也不想这样推测,可是自欺欺人没用……先别忙着下结论,等我再试试这个。”洪涛虽然事先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可当他真的知道全世界都被怪物波及之后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为了进一步确定,又拿起了短波电台的耳机,把连接电台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边用自己的呼号发出呼叫,一边搜索着每一个已知的火腿常用波段。 初秋看房东熟练操作着这些看都看不懂的复杂设备,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这个男人看上去虽然有些不靠谱,还有点色迷迷,可是他在遭遇突变时不仅处乱不惊,武力值还很高,心思更缜密。 对付怪物就和切瓜砍菜一般,还会这么多东西,待在他身边好像挺安全的。这时候真不能看颜值了,就算长成潘安,怪物们估计也不会迟疑一秒钟,半口都不会少咬。 可是想想自己之前的表现,好像真不怎么给力,也就是房东脾气好,否则早就把自己赶出去了。而且说他色迷迷好像也不太对,毕竟到现在既没和自己动手动脚,也没试图强迫什么。 “先喝点咖啡吧……”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恶劣态度,初秋悄悄去自己屋里拿了罐咖啡,跑到厨房沏好,再端过来放在石桌上。 “咔嚓……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我一个有效信号也没收到。”洪涛依旧在仔细分辨着耳机里的声音,咖啡都喝完了才一把摘下耳机,重重的扔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基本可以死心了。 此时的电磁环境好的出奇,本底噪声水平几乎是平时的十分之一还弱。这就又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整座城市的电力供应几乎都瘫痪了,能造成电磁污染的设备少之又少。估计再过一天半天的,等大部分ups电池组也把电力耗光,这种情况还要加剧。 初秋刚刚好转了一点的心情立马又被打入了低谷,全市、全国、全世界……佛祖、上帝、王母娘娘带观世音菩萨都歇菜了,这可让人咋活啊! “那我们是不是没救了?”不对,还有房东在,他懂那么多,说不定会有办法! “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就带着你活下去。在目前状况下不敢说能长命百岁,至少不会被饿死、渴死,病死谁也没辙。但如果那些怪物发生了变化,比如有了更高智商,那谁来了也没用,该死吊朝上吧!” 看着蹲在身边,死死抓住自己手臂,仰着小脸睁着大眼睛满怀希望的女人,洪涛又说了一句大实话。顺势还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是安慰,是提醒她别用那么大力气,自己不是怪物,知道疼。 “呜呜呜……呜呜呜……”瞬间初秋就又开始哭了,一点没收敛,真是放声大哭,还把脸枕在男人胳膊上。这一天过的真是太刺激、太吓人了,身心俱疲,巨大的压力差点把人压死,再也承受不住了。 “还是你们丫挺的够狠,为了折磨我居然让几十亿人陪葬,佩服啊佩服!” 洪涛没有去阻止女人的嚎啕大哭,感到绝望是人的正常反应,像自己这样抱着无所谓态度的才是怪物。不过他也没闲着,仰起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嘴里念念有词。 哭过之后的女人完全变了,回到厨房里默默盯着高压锅发呆,就连时不时瞟一眼妹妹的下意识动作都少了。 洪涛则擦干了手臂上泪水,可能还有少许鼻涕,戴上一只耳机继续在电脑上操作。这次不是向外呼叫了,只是用软件不停扫着每个频段,试图去发现别人发出的呼叫。 但大半个脑子全在做另一个工作,计划,计划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就算死也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自杀,扔下初秋、小舅舅、刘若霜、刘若愚、格洛丽亚、于亚楠,还有正在美国念大学的小米粒…… 按照网文里的情节,此时自己就该想办法逃离这座城市,去找个山清水秀、绿树成荫的地方藏起来躲避怪物的追杀,巧的是那里还有个坚固的堡垒,里面存放着粮食、饮水、油料、被服、武器弹药…… 或者找辆车,沿着马路横冲直撞,历经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去救父母、兄弟姐妹、某个深爱的女人、或者老铁。然后在沿途认识某些人,里面肯定有女主角、主要配角、大反派和打酱油的,保不齐还有幸存者建立的基地。 可洪涛坚决不这么认为,城市才是自己最熟悉的主场,离开这里就失去了地利。 在大城市里需要去四处寻找食物和水吗?根本就不需要。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非要去什么超市里冒险,却把唾手可得的资源视为无物呢。 不管住在胡同还是小区,总会有邻居。每个邻居家里都是个小型仓库,包装食品、桶装水、矿泉水、饮料、药品、衣服、工具、材料等等应有尽有。 而胡同里还会多一种东西,叫做液化石油气,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煤气。在没有通天然气的居民家里,它就是日常燃料,不仅可以做饭,还能驱动热水器、烤箱、采暖小锅炉等等。 与其穿街过巷,冒着被怪物围攻的危险去超市,不如挨家挨户的拿。所需对付的无非就是每户邻居家里的几只怪物而已,难度和危险要小得多。还能提前做各种陷阱,就像钢丝做的绊马索,或者干脆下套子、下夹子。 反正只要动动脑子,再懂一点生活常识,杀死这种没脑子的怪物比去非洲打猎还容易。至少猎物很小心、很敏捷、很会躲藏,怪物只会傻呵呵的追着人走,好像还不会游泳。 有人说了,邻居家都有防盗门,那么坚固的神器,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洪涛很想说,能这么想的人,基本都是城市里的年轻人,总结起来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离开爹妈就傻眼的废物。 门锁那个东西从来都不是靠谱的东西,它只在法律生效时才有作用,失去了法律和秩序,别说钳工,稍微有点动手能力的人,就能借助各种工具轻而易举的把它打开。 还有人说了,你在一个地方待着,怪物会来围攻的。到时候有成千上万只怪物,不用任何通讯装备就会相互配合,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把每条街道都封死。 要是怪物能有这种智商,还有组织、有领导,那洪涛只能选择喝尼古丁了。真打不过,那不就是几十亿不知疼痛、不知疲倦、部分防弹的军队嘛,哪怕不会使用武器人类也无法抗衡。 洪涛能活下去的基本条件就是怪物智商非常低,连狼的智慧都不能有,啥集群进攻、分头包围、利用地形设伏,一概都不能会,否则还是无解。 但洪涛并不满足于活着,那也太低端了,不光要活着还得活的有质量、有安全感、有希望,同时尽量保存住人类文明的火种。也就是尽可能多的让幸存者团结到一起,尽快利用现存能源、设备去恢复生产。 实际上目前已知的怪物并不可怕,能活下来的人才真的可怕。只要数量足够多,人们就会开始为自己算计了。这也是人性,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一旦外部压力降低立马原形毕露。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同样无解,现在想这个也有点早,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活下来再说其它,否则不管有多少想法也是白搭。 想有质量的活下去,除了食物和水,最先需要考虑的就是能源。刚刚初秋因为没电差点就吃不上米饭了,其实不光她对没有电的生活极度不适应,就连洪涛自己也同样离不开电。 换句话讲,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可能都已经习惯了电力带来的方便,突然间失去会非常非常不适应,甚至手足无措、危及生命。 010 身边的能源 那么洪涛有办法恢复电网电力供应吗?两个字,妄想! 他可不是钢铁侠,往身上装个啥能源核心就能供应大半个城市的用电量。在目前状况下想解决电力供应,火力、风力、核能包括传统的电网肯定指望不上,得另外想办法。 比如太阳能板!这东西并不新鲜,洪涛也用过。很多年前没有置办燃油发电机时,他去野外钓鱼,为了给手机充电、用便携电视看世界杯,就买过一块太阳能板和配套的蓄电池、逆变器。 方便肯定是方便,折起来也就和笔记本电脑差不多,重量也不大,如果不算蓄电池也就几斤重。还不用老维护,也不用任何辅助,只要有光照就能工作。多弄几块往屋顶上一放,虽然提供不了足够的电力,也聊胜于无。 但它的发电量和面积成正比,在没有条件和技术铺设大面积太阳能板时,普通型号的基本无法驱动大功率电器,目前还只能算一种有益的辅助。 刚才说到了燃油发电机,这种设备和太阳能板就完全不同了,哪怕小型家用型号也可以提供几千瓦电力,交流直流都有,完全可以代替市电,供一个家庭日常使用。 不过它也有缺点,那就是得用油来换,汽油、柴油都可以。像洪涛家里这台八千瓦的汽油发电机,满载情况下每小时差不多要烧掉半升汽油,还有少许机油。 那么除了太阳能板和燃油发电机之外,还有没有更方便、更有效的电力供应方案呢?洪涛说了,必须有!而且特别多,它就街边、地下车库里放着呢,唾手可得! 每辆车,不管是客车还是货车,最少也会搭配一块电瓶,学名叫铅酸蓄电池,可能还有锂电池。这东西就在发动机旁边放着,有多少辆汽车就有多少块。 那它该怎么用呢?这时候就需要一些基础电学常识了,初中水平足矣。简单说就是把多块蓄电池串联起来,电压会成倍增加,比如24伏、36伏、48伏、72伏等等。 不过要注意,此时是直流电,国内很多家用电器不能直接使用。咋办呢,也好办。交流电变成直流电叫做整流,我们家里有很多,比如手机充电器就是个整流变压器。那么从直流变成交流就是反过来呗,所以有个东西叫逆变器。 这东西汽车里有安装,通常是个铝合金长条盒子,有些在后备箱,有些在座椅下面。它能把汽车电瓶里的直流电转换成交流电,提供给乘客使用。 但这些逆变器功率太小,通常只有一百多瓦,没啥大用。想恢复正常交流电,就得有大功率逆变器,比如几千万到上万瓦的。 洪涛不缺这个东西,家里不光有还有好几个。有买的,有自己改装的。只有一个用处,自驾游的时候如果天数不多,只是简单的解决一两顿饭,就多带块电瓶,接上逆变器,电饭锅、电磁炉都能用,方便快捷。 在晚饭前的这段时间里,洪涛就成了汽车破坏者。他穿着冰球护具,打扮的和个机械战警似的,提着登山镐、拉着平板小拖车,把家门口附近停着的车辆主驾玻璃全给砸了。 伸手进去抠开机器盖子,一台车一台车的往下卸蓄电池,堆满拖车就运回小院,来来去去跑了四趟才把二十多辆车子都给拆干净。 中途还遇到个小危险,有只怪物居然从公共厕所里钻了出来。这时洪涛才发现正面和怪物作战,要想无损杀敌登山镐有点短,无法准确打击到丧尸的脑袋而不被对方的手抓住。 此时没必要冲上去玩命,洪涛只好围着汽车打转,一边跑一边想办法。用蓄电池当绊脚石……没用,丧尸的平衡能力没那么差,即便被拌了个趔趄也能依靠强大的臂力很快稳住身体,很难趁机偷袭。 “咯吱……咯吱……”车门倒是有点用,洪涛把车门打开,丧尸好像更愿意走直线,每次都先撞到车门上,发现过不去才知道绕行。 “噗……”有车门挡着洪涛胆子就大了,凑近了照着丧尸的胳膊就是一镐。合金尖嘴顺利的扎进了小臂肌肉,但丧尸只是一挥手就挣脱了,既没有痛感也没流血,毫无感觉的样子。 只能继续绕圈,干脆把剩下的三个车门都打开。丧尸突然不绕着圈追了,本能的选择直线距离从车厢里钻了过来。 “噗……”这下洪涛乐了,简直就是自己嘬死,站在门边等着,一露头就是一下,世界立马清净了。 “罪过哦罪过,弟妹,不是我赶尽杀绝!咱两家的过节今天就算清了,这两天我抽功夫必须去您家里看看,把三狗也弄死,让你们两口子来个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起火葬了吧!” 把人家打死了,洪涛又开始絮叨。这位他也认识,后院三狗的媳妇。不知道她为啥大半夜出来上厕所,结果直接在公厕里变异了。 也不知道前世里做了什么孽,他们两口子活着的时候总挨自己整,变成怪物还被自己打。用老人的话讲,这就是天注定的冤家啊! 早上初秋出来引诱丧尸的时候啥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公厕里还藏着怪物。为了防止再遭遇突袭,洪涛干脆把东西两个公厕也检查了一遍,连女厕所都没放过,挨个隔断查看。还好,半夜不睡觉出来上厕所的少之又少,只有三狗媳妇一个。 “洪哥,别忙活了,吃饭吧!”晚上初秋没等洪涛吩咐,主动去厨房把中午的剩饭和剩菜热了热,再盛了一碗下午炖的牛肉,看着房东一趟趟的往院子里搬蓄电池,这场面怎么有点像农村妇女做好饭等着下地干活的丈夫回家呢。 “好咧,还有最后一块!吃完饭我做个好玩意,你保证特别喜欢,想不想打个赌?” 洪涛放下手里的蓄电池,起身捶了捶腰。这些蓄电池从45安时到80安时不等,平均起来也得四十斤左右一块,连着搬运了二十多块,也就是小半吨的重量啊。 “洪哥,您就一点都不愁吗?”吃饭的时候初秋想和房东聊聊,问问这位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还和没事人一样开玩笑。 “愁?愁要是有用我早把地球给愁散架了,哪儿还轮得到你多愁善感。心里特别没底吧?对未来特别迷茫吧?不知道路在何方吧?来,给我浇点肉汤,吃完饭咱再慢慢聊,聊透了为止。长夜漫漫,想不聊都不成喽……呃,菜的口味有点淡,以后多放盐。” 看着愁云不散的女人,洪涛倒是挺开心的。没辙,他只要看到别人发愁心里就不由自主的高兴,几辈子都没改过来这个毛病。 不过说着说着话题就有点跑偏,啥叫长夜漫漫啊,怎么听怎么带着暗示的味道。实际上自己真没这么想,或者说需要干的工作太多,还没来得及往这边想。 “……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原来的房间……”初秋倒是没避开这个话题,用汤勺把肉汤放到房东碗里,咬着嘴唇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算是把憋了一下午的话说了出来。 “我吃完饭也要和你说这个事儿呢,初夏不能总吊着,要不就塞进你们俩的屋子吧。储物间没有窗户,门也是实木的,我再加固加固估计能扛几天。等有了更好的去处再把她弄出来,这样你就只能去我屋里睡了。不过这几天你还要被铐起来,道理我就不重复了。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如果你也发病了,那我只能杀死你们姐妹俩,然后浇上油点了。我可以保证你们俩单独烧,烧完了我负责埋,就埋在葡萄架下面,再用砖刻个墓碑。如果是我发病了,一时半会儿也推不开卧室门,你听到异常就赶紧跳窗户往院子里跑。我睡觉前会把水井盖子打开,发病之后的人喜欢走直线,如何让我掉进井里不用教了吧?这个井有小两米深,还有半井的水,我估计是爬不上来的。然后你再去卧室床头柜里找手铐钥匙,拿着我的登山镐,穿上护具,到井边看准了照着我的脑袋来一下。不用玩命使劲儿,千万别失去身体平衡。登山镐可硬了,单臂就能把我脑壳凿个洞。我死了,你再把初夏也引到井里去如法炮制。就剩下你一个人也别绝望,我是怎么杀怪物的你都看见了,没啥太高的技巧,练几次就会。等咱家的食物和水吃的差不多了,去旁边院子里挨家挨户把怪物引出来弄死,再去他们家里找食物,还有煤气罐。我估计咱家这片够你吃好几年的……如果那么长时间还是没见到其他人,也没任何救援,干脆死了吧,一个人活着不叫幸存叫蹲禁闭,属于最残酷的刑罚。我卧室床头柜最下面抽屉里锁着个小盒子,里面有两个小瓶子。那是高纯度尼古丁,有点苦,不用多,舔一口,用不了两分钟心脏就爆缸了,应该不会很痛苦。要是今晚咱俩都挺过去了,以后我每天教你一门手艺。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养活自己其实比上班容易多了。” 米饭里泡上肉汤,吞咽就顺滑多了,也让洪涛吃饭的速度再次加倍,三四口就放下碗,抹抹嘴,点上烟,开始安排工作,或者叫后事。不光有他自己的,还有初秋的,每一步说的都挺细致,就好像演练过多少次一样。 011 恢复电力 “……我也吃饱了……”苶呆呆看着房东楞了几秒钟,初秋放下饭碗默默的收拾着桌子。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房东听到自己的表示之后居然半点喜色没有,而是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一大通你杀了我、我杀了你的屁话。 可是仔细想一想吧,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既然妹妹发病了,那么有过近距离接触的自己和房东都有可能被传染。在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还去关注什么男女之情,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另外初秋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此时此地的自己真的还有什么本钱可以和房东交换吗?以前自己的容貌、身体确实令很多男人垂涎三尺,如果按照经济学理论讲的话,那时候价格比较坚挺。 但时过境迁,转眼间自己就贬值了,怕是连顿饭都换不来。人家也没必要交换,按倒就上还能咋滴?悲哀啊,这尼玛通货紧缩也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 饭后的洪涛一分钟也没休息,又拿着工具开始忙活。先把南屋的房门拆了下来,北屋的房门让初夏给弄烂了,总不能敞着门睡觉。这玩意虽然不能挡住丧尸的进攻,好歹也能拖一拖。 幸好当初修缮院子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各屋的窗户、房门尺寸都是一样的,啥都不用调整,把合页拆下来再拧上就是严丝合缝的好活儿。 接下来还得找结实的绳子把初夏的胳膊腿都绑起来,再给脑袋上套个背包,防止被牙齿咬到。然后放下来拖到西屋的杂物间里锁上门,用大钉子钉死。 “你先洗吧,水箱里应该还有点水,早知道应该给灌满了!”这边处理完初夏,初秋也把她的衣服用品搬进了北屋卧室,看着女人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洪涛终于说出一句带着点人味儿的话来。 “那你……”女人不管多强势也希望能被人照顾,尤其是男人,最好是看得上眼的男人。 这句话让初秋凉飕飕的心稍微热乎了点,可是看着房东一头一脸的汗,衣服都贴到了身上,还蹲在地上摆弄着蓄电池,又没好意思动地方。 房东的院子不光修缮的挺整齐,与周围的住户有点格格不入,家里的很多物件也和别人不太一样。就说采暖和供热系统吧,别人家一般都是电暖气和电热水器,顶多来个燃起热水器,可这座院子里提供暖气和热水的却是两台烧煤气小锅炉。 它们用着倒是很方便,不管在哪个屋子里住暖气都可以自己调节,卫生间里的热水也随开随有。但这玩意伺候起来挺麻烦,需要充足的煤气罐供应,还得在北屋和东屋房脊上固定两个200升大水罐,代替水塔储水。 光是两台燃气锅炉,不算厨房做饭,冬天里每个月就得烧掉七罐50公斤装的煤气,换算成天然气约等于150立方米,差不多要1500块钱,几乎是楼房使用燃气成本的三倍。 不过房东说了,用电也不便宜,效果还不好,冬天屋里不太暖和,热水还得单烧,背着抱着一边沉,在老城区没有通天然气之前这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案。 同为北方人,初秋对房东的选择深以为然。大多数北方人并不惧怕室外寒冷,多穿点就是了,一层不暖和就套两层。 但是回到屋子里之后可比南方人怕冷多了,因为北方人习惯进屋之后脱掉厚衣服只穿单衣,房间里暖气如果不足很容易感冒。 现在初秋又对房东的选择多了一层佩服,真有先见之明啊。燃气锅炉只要有煤气或者天然气就能工作,断不断电和它没啥关系,顶多是通往南边一排房子的加压水泵无法工作。 那样更好,把管道阀门关了,只供应里院的热力更省气,说不定光开一台锅炉就够用了呢,这样一来冬天也不用发愁会受冻了。怪不得房东不到迫不得已死也不肯放弃这座院子,还劝自己留在这里,有道理啊! “我没事儿,等你洗完看看还剩多少水,凑合冲冲就成。实在没水了我就用桶装水洗,咱也奢侈一回吧!”洪涛无大所谓的挥了挥手,示意初秋不用操这个心。 “啊……”和平时洗澡不太一样,这次初秋要摸着黑洗了,还得特别注意节约用水。可是刚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掉,卫生间的灯突然亮了,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院子里的那些大电池?”即便知道电很可能是房东从大电池里捣鼓出来的,可初秋还是用最快速洗完,裹着浴巾就跑到了客厅,询问半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房东。 她是多么希望听到电力恢复这四个字,那就意味着灾难即将过去、救援很快到达,自己得救了,说不定妹妹还能有救! “我衣柜抽屉里有吹风机,你这头秀发再留两天过过瘾,下次洗澡之前我帮你剪了吧。以后没有那么多水能经常洗澡,长头发打理起来比较麻烦。” 就在初秋洗澡时,洪涛用四块60安时蓄电池串连成了电池组,接上3000瓦正弦波逆变器,可以持续稳定提供1500瓦交流电,电量大概有3度左右。也就是说用1000瓦功率的电器,理论上可以连续用3个小时。 如果光照明,客厅和卧室的总功率还不到100瓦,能连续使用30个小时以上。看电视更省,一般的液晶电视功率也就70瓦,40多个小时起步。 “会不会太浪费了……”初秋对于把头发剪短的决定没有异议,房东考虑的很细致,长发确实废水,还不是一般的废。但废水可耻,费电就不可耻了吗? “放心吧,这些蓄电池就算放着不用,一个月、顶多二个月就都漏光了。外面那么多车,咱俩就算白天也开灯,连万分之一都用不完,不用才是浪费。以后还有太阳能板和发电机,到时候再慢慢充吧。” 说起浪费洪涛就是一腔感慨,要不是太累了,另一台大功率逆变器又出了点问题,自己还想再弄一套电池组把空调和冰箱也带起来。这就是坚守在大城市里的优势,能源供给充足,满大街都是,唾手可得。 以自己的能力和目前具备的能源储备,完全可以带领百十号人一起过上比较舒服的日子,还能恢复一部分小规模生产项目。可惜的是真联系不到人,只能眼看着海量的能源每天消失一点点,很快就会消失殆尽了。 等将来真把一部分幸存者聚集起来,这部分最直接、最有效的能源却没了,还得指望用汽油、柴油之类的燃料去费劲巴拉的转化成电力。 初秋吹干了头发,洪涛也脱掉了衣服,蹲在院子的下水口让女人把桶装水倒进水壶里提着给自己冲,凑合打一遍肥皂完事儿。不过这次洪涛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脱了个精光,啥意见也不问,爱看不看,不爱看也得看! “来吧,你是打算玩游戏还是看电影?”洗完澡,洪涛好歹还是穿上了沙滩裤,光着膀子搂着初秋香喷喷的身体坐在沙发上,准备开始夜生活了。 “我不太会玩游戏……”初秋没有挣扎,这条臂膀看着不太起眼儿,可真有劲儿,就和条铁箍一样。但是被它箍着,再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肌,好像也不太难受,很有安全感。 “那就看大片……你看啊,我的硬盘e/f区里分成了三部分,e区都是正经电影,凡是我觉得能咬着牙看完的基本都存了。f区都是少儿不宜,暂时就不推荐了……嗯,这部《我是传奇》比较应景儿,咱来借鉴借鉴他是咋对付丧尸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三人行必有我师!” 一说起玩乐洪涛可就不困也不累了,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移动硬盘开始挑选片源。这块移动硬盘经过小二十年的积累,里面存储的基本都是精华,内容足够丰富。 尤其是f区,那是经过周必成、谢尔曼、戴夫等几代人反复挑选、无数次比较,能留下来的不光要有足够的感官刺激,还必须具备审美、情节和艺术,缺一不要! 012 活着很难(推荐票不要停) “……明天该做什么?我是不是特别笨!”初秋老老实实的靠在男人怀里,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说实话,她这一天也没少活动,光一百米往返跑就差点跑吐了,再加上极度紧张,体力早就透支了。 这一放松,腰腿、尤其是小腿肚子特别酸疼。但脑子里明白,还不能睡,必须趁这个机会好好和房东沟通一下,尽量能让自己跟上他的步伐,这是活命的关键啊。 “笨谈不上,谁也不是生而知之。以前上学上班接触的东西这时候用不上,不能怪你。哦对了,你来京城之前好像当过护士,这门手艺没全忘了吧?”洪涛实际上也没看电影,只是为了分散精神。 威尔史密斯的演技很好,可是编剧真不咋地,影片内容非常不合理。丧尸居然能给人下套,还有首领,那就说明已经有了很高的智慧。 一旦具备了此种智慧,肯定知道如何遮挡阳光,不能在太阳下活动的设定明显不合理。另外丧尸们也没有跟踪史密斯,逐渐包围他的住所,还能让史密斯同志有机会出来四处乱跑。 合算丧尸们的智慧是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完全看导演喜好。想让主角厉害的时候就降低,想营造紧张气氛的时候就提升,根本就没准谱儿。这就叫强行降低观众智商,逻辑矛盾,硬伤! “大部分还没忘,就是很多药品记不清了……”听到房东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初秋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还把一只手放到了男人肚子上。 “嗯,这就是你的优势,说不定哪天我受伤了还得靠你救命呢。明天把以后可能用到的药品、医疗器械列张单子出来,先从邻居家找,没有的再去社区小医院,等咱们把街道上的怪物清理干净,能用上的都拿回来。” 见到女人已经放弃了戒备,洪涛干脆也把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两只脚搭在茶几上,再点上根烟,开始安排以后的工作。 对于这具香喷喷、软乎乎的身体,吃还是要吃的,但不是今天。太累了,没必要轻伤不下火线,留着哪天状态好情绪也足再说吧,反正她也跑不掉。 “嗯……幸亏碰上你,如果只有我和妹妹估计现在也变成怪物了……”一听到自己还有这么大作用,初秋算是彻底放心了,然后眼泪又悄悄的流出了眼眶。 前后不过十多个小时却恍如隔世,现在自己啥都没了,只有一条命和身边的男人可以依靠,不过这一切苦难和妹妹比起来又幸运得太多。 电影还没演完,初秋就趴在房东大腿上睡着了,但睡得很不踏实,身体时不时就抽搐一下,眉头紧锁,应该是做噩梦了。 洪涛没有马上抱她去卧室,又看了一部片子,等初秋睡熟才放到了卧室床上,然后拿出手铐,咔嚓一声把女人的手腕和床头铐在一起。再关上门,自己躺到沙发上摆好登山镐的位置,缓缓闭上了眼。 大灾变的第一天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可越是平静就越可怕,洪涛半夜里醒了两次,都是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的。 一次是车辆的报警声,别问啊,又有怪物突破了房屋和院门限制溜达到街上来了,明天还得再把附近清理一遍。另一次是后面院子里传来玻璃破裂声,应该也是怪物干的,房门和窗户无法阻挡它们太长时间。 不光洪涛没睡踏实,卧室里的初秋后半夜也一直都在辗转反侧。光是手铐和床头互相摩擦碰撞的稀碎声响,就说明她一直都在动。 “洪哥,我还要这样多久?”早上五点整洪涛干脆不睡了,起床先去卧室把初秋的手铐打开。女人倒是没有太大情绪,只是小声的问了一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病的潜伏期到底有多长时间……算了,眼下就咱俩个活人,权当没感染吧!”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洪涛也不知道该如此防备到什么时候。 他只是本能的按照理性分析,想尽可能减少危险系数。可是人活着也不能全靠理性,尤其是人与人交往的时候,太理性了就等于冷冰冰的机器。 “嗯,那我去做早饭……对了洪哥,能不能把厨房的油烟机通电,就用一会儿?”对于这个回答初秋有点欣喜,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还是不要了吧,厨房里脏点没关系,怪物可能对味道很敏感,要是把它们都招过来就不好处理了。另外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儿,其实怪物并不可怕,它们几乎没有智力,完全依靠本能驱使,只要没有大规模集结就很好对付。可怕的是活人,我觉得世界上不太可能只有我们两个幸存下来,肯定还有其他人。那以后大家之间该如何相处,你想过没有?” 想通了如何与初秋相处,洪涛又联想到另一个问题。按照惯性思维,此时必须是以自己为主的,我想怎么样就必须得怎么样,别人可以不同意,那就各过各的。你们还别招惹到我,否则就是不死不休,看谁有本事弄死谁。 但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了,身边还有个初秋。虽然说她还没有当家做主的能力,可毕竟是个大活人,又不是自己的附庸,凡事还是两个人商量商量比较和谐。采纳不采纳建议是一回事儿,询问不询问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难道不该团结起来一起对抗危机吗?”初秋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有点发愣,琢磨一会儿才回答,或者叫反问。 “如果能这样当然好,可是人这个玩意吧,在有法律限制的社会里还能压制住本性,一旦失去了所有束缚,真不好说会变成啥样。现在国家、法律、社会都没了,每个人都是完全独立的个体,你觉得应该遵循一个什么标准呢?或者叫道德体系,这些都没了啊!” 这个反问问得好,把洪涛都问住了,昨天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以前都是带着记忆穿越重生,不管到了任何朝代总有规矩可遵循,也就能根据规矩推测出其他人的大致底线。 现在碰上了新课题,自己没穿越也没重生,但世界全变了,变得什么都没了。在一个没规矩的环境中应该如何与同类相处,到底该遵循什么样的原则,这个本来是最最最简单的问题,反倒成了个世界性的大难题。 “……你是说有人会对同类下黑手,不会吧……”初秋没全听明白,也不是全没听明白,是不敢往那边想,然后就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完全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很难讲,如果真有幸存者,他们的日子没咱们过得好,你说会不会想抢占这个院子?或者干脆把咱们抓起来,听从他们的指令呢?”这个问题聊到此时,洪涛觉得很有必要再深聊下去,必须取得一致意见,哪怕不是全部一致也得大部分同意。 如果初秋总保持这种迷迷糊糊的态度,凡事儿还用正常时期的思维考虑,那不仅仅是个拖累,很可能要危及到她和自己的小命。 “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应该一致对外先把怪物杀光吗?”初秋已经从惊愕向惊慌转变了,如果真如房东说的那么可怕,活下去的前景就更暗淡了。不光要躲着疾病的传染,还得防备着同类的迫害,这日子可咋过嘛。 013 活着很难2(推荐票不要停) “原因太多了,就像你说的,大家要团结起来力量大。可是每个人都有想法,也不见得都错。如果光靠讲道理说服不了对方的话,可能就要采用武力了。我这么说不是想吓唬谁,只是想给你提个醒。现在外面就是个大丛林,怪物、幸存者都是丛林里的生物。这座丛林中暂时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有的只是大自然最基本的规则。群居动物里总是有首领和阶级的,人也一样。刚开始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可能还会相安无事,只要群体扩大立刻就会衍生出一大堆问题。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物竞天择……不管用什么词汇形容,其实说的都是一个事儿,物种和物种之间需要斗争,比如咱们和怪物、野生动物就是天敌,只能一方完全碾压一方,不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性。物种内部也是要斗争的,争夺话语权、争夺决策权、争夺分配权……更悲观点说,如果幸存者数量不够多,说不定还会争夺交配权……嘿嘿嘿……” 为什么?洪涛觉得但凡能问出这个问题的就可以算成糊涂人了。您活了几十年,上了至少十多年学,愣是连人类本质都没搞明白,都学了些啥啊。 自己除了记忆之外,确实算不上啥大能人,更不是哲人,可是在认清人类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方面多少也能算个专家了,主要是经历的太多。 “……那我们该怎么办?”啥大自然的基本规则,进化论之类的东西,初秋确实不太懂,但当售楼小姐也不是没有竞争、没有争夺,这个道理倒是能听明白。 尤其是交配权这个事儿,有关动物的纪录片里常演,确实是那么回事儿。猴群里有交配权的往往只有少数,其它猴子每每会因为这事儿打的头破血流。 人类可能不会像猴群那样粗糙,主要是男人好像没公猴那么能干。但在其它方面人类和猴群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整天为了谁先吃口最香的食物、谁能睡最好的树干、谁说话算数、谁霸占的地盘大争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说了不怕你笑话,我能提出问题却没有解决办法。实际上到了人数足够多的时候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剥削别人一是被别人剥削,好像没有第三条路。我和你讲这些不是想让你帮忙找到第三个答案,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身边潜藏的危险。如果我们躲过了怪物和疾病,结果却被同类算计了,那真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有些时候洪涛就佩服那些只会问别人怎么办的人,他们的脑袋到死那天估计也是九成新的,太省了,一辈子根本没启动过几次。 就是自己这种脑子不太好用,还凡事儿都愿意去琢磨的人活得最累,脑子里总有一大堆问题,可偏偏一辈子也想不明白几个。 “如果真没得选,那我们就努力去剥削别人,总比被剥削强。我在卖楼的时候总是想着有一天能当区域经理,要是可以选的话,没人不愿意当经理。洪哥你有这么大本事,要是还剥削不了别人,那我也心甘情愿被剥削了。早上想吃什么?馄饨怎么样!昨天我看冰柜里有肉馅,就拿出来放到冷藏室里了,冰箱里还有韭菜,中午可以包饺子!” 初秋是真没洪涛这么多苦恼,她给出的回答非常简单,不是二选一吗?那就不费心去找第三种出路了,在这两个里面选个相对比较好的不就完了嘛。 同时她还耍了个小心眼,非常巧妙、婉转的表达了某种意图。翻译过来就是我看好你,跟你混了。加油啊,如果最终没抢到猴王的位置,输了我也认头! “呵呵呵……你倒是想的轻松,合算以后我就负责出去干活找物资回来,然后你在家做饭照顾孩子对吧!” 洪涛岂能听不出女人话里的意思,但真不成啊。咱不是不想养你,是真没这个能力。很多活儿两个人干还嫌不够呢,你还打算偷懒,做梦吧! “……那我……还能做什么?”初秋估计也没想到这位房东不光看上去色迷迷的,还如此不要脸,一点男子汉的气度都没有,居然要和个弱女子斤斤计较。 此时不是该把胸脯拍的啪啪响,说一句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然后自己也赶紧含情脉脉的献上个香吻,让男人如同加了98号汽油一般,开足马力出去奔命嘛! “我能做什么你就得跟着做什么,别说不会,也别说力气小。技能方面我会每天教你,力气方面练练就大了。很多农村妇女能挑着几十斤的担子走几里路,我都不成,她们也不是天生神力。人这个玩意吧,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早饭就吃方便面吧,午饭能简单就简单,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吃饭上。你去煮面,我去准备工具,半个小时之后出发!” 洪涛说的比初秋想象的还不要脸,他居然要求女人能顶半边天。这句口号自打喊出来之后就从来没实现过,听听得了,怎么能当真呢。现在可好,把本来很温馨的气氛破坏的干干净净! 初秋心里到底怎么想,是不是有点失望,洪涛就不操心了。以后不光不会有温馨恬静,就连谈情说爱也一样得变变。 都啥时候了还想着风花雪月呢,男女之间的结合除了繁殖需求之外,唯一的目标就是互相解决生理问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等什么时候恢复了生产、延续了文明,当吃喝住行不再是大问题,生命安全得到基本保证之后,再追求更高的精神食粮不晚。 谁听说过饿着肚子不知道下一顿去哪儿找,后面有怪物追着咬,保不齐啥时候就感染绝症,还得抽功夫去给女朋友买情人节礼物的。 趁着初秋去煮面的功夫,洪涛一头钻进了卧室,连自己带初秋的鞋子好顿翻,最终找出两双高帮陆战靴。虽然鞋尖和鞋跟没有垫钢板,只是个样子货,那也比运动鞋、登山鞋强,多少能保护住脚踝部位。 然后就是缩口工装裤了,牛仔裤有收口的也成。只是现在的牛仔布都比较薄、带弹性,远不如以前的牛仔布结实,聊胜于无吧。 最后就是防具,洪涛自己有冰球护具,从头到小腿都能保护,但初秋没有。咋办呢?只能凑合了呗,女人有两双还算不错的长筒靴,都是真皮的。 把靴筒剪下来稍微改改就是护臂和护腿,能不能抗住怪物撕咬不知道,至少抓挠几下没问题,只要不见血就算防御成功! “我买的时候三千多呢,是三十岁的生日礼物……”看到心爱的长筒靴被毁,初秋又开始吃不下饭了,嘴撅得能挂住油瓶子。 “如果你觉得名牌比小命重要,我马上开车带你去西单转转,各大名牌专卖店砸开进去就拿,三千?低于三万的都不许往车上装。怎么着,吃完饭就去呗!”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处处为女人的安全着想,结果非但没有香吻,还敢和自己甩脸子玩冷暴力,那是真不能忍啊。 这些年洪涛已经把破嘴收敛很多了,说话不再咄咄逼人、尖酸刻薄,现在好了,让初秋全给勾了回来。眼下还有啥爱听不爱听的,敞开喷吧。 “……噗嗤……你可真贫!要不去拿个大钻戒吧,我从来都没戴过!”初秋被说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突然又笑了,合算她不是为自己的浅薄而羞愧,而是在琢磨到底该拿什么呢。 014 主动出击 “懒得搭理你!”碰上这么个玩意洪涛也是没辙,放下空碗扭头去工具间了。常说的蒸不熟煮不烂就是如此,你骂她,她觉得是讲故事,还挺好玩,追着你听,咋弄? 清晨七点整,装扮整齐的二人小分队打开院门,踏出了第一步。这一步虽小,但意义重大。 它是大灾变之后,两位幸存者有计划、有预谋的清理行动开始。从此刻起,幸存者们从被动躲藏向主动出击做出战略转变,人类不再是被追杀的猎物,而是成为了猎人! 和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盔甲、一手持铁皮锅盖、一手举登山镐的洪涛比起来,初秋的盔甲就要简陋多了。 她头戴一顶黄色安全帽,脸被护目镜和口罩盖的严严实实。脖子上套着颈椎矫正器,腹部和胸前分别用鞋带绑着一块塑料案板。 手臂和小腿上包裹着长筒靴的靴筒,也就脚上那双米黄色的陆战靴和手里拿的登山镐还像点样,全身上下就三个字,杂牌军! “当当当……洪哥……就这么进去成吗?”装备不灵,勇气自然也欠缺。当洪涛准备剪断西边52号院大门上的捆扎带时,杂牌军的手已经开始哆嗦了,登山镐和胸前的案板微微碰撞,发出轻轻的响动。 “我在前面,应该怕的是我,要是我被怪物咬了你该干嘛?”洪涛撇了撇嘴,刚刚的气算是白打了,鼓动十分钟,只管了几十米作用,政委太难当了。 “转、转身跑回去把院门关死……可是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成,初秋没完全糊涂,牢牢记着逃跑两个字。 “不知道就仔细看、好好学!我说不定哪天也犯病了,还能保护你一辈子啊!万一我要是碰到个更年轻、更漂亮、更能干的姑娘,然后不打算要你了呢?你是打算饿死还是自杀?离我远点,不是说过别靠太近嘛,三米开外!” 此时洪涛有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把纠妈妈和小米粒赶走。去年小米粒上大学之前来过一次,已经长成一米九的大小伙子了,胳膊比自己还粗。在学校不光打篮球还学了拳击和散打,不敢说能随便把自己划拉趴下,那也差不多。 要是有这种孩子帮忙,再加上看着文文静静,实际上心性很坚韧的纠妈妈,三口人完全能比现在过得好。杀几个怪物根本不算事儿,估计小米粒一人就给办了,自己只需拿着弹弓子在后面偷袭即可。 “这次怎么改成粗钢丝了……万一怪物看到不绊倒了呢?”不管怎么说初秋依旧还是怕,总想找点客观理由,能不进去最好。 “怪物的视力不太好,估计连人脸都看不清……哪儿那么多废话啊,信不信我还把你铐上,一天就给一顿稀粥喝……把冲击钻给我!” 但凡有办法洪涛也不愿意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出来猎杀怪物,可自己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装备。尤其是深入大杂院之后,前后左右的地形太复杂,必须有人帮忙在后面盯着。 “记住啊,脚底下有钢丝,跑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洪涛先用冲击钻在院门两边的墙上各打一个洞,用十二号的膨胀螺栓固定好一根6毫米粗的不锈钢丝。 通过昨天对几十只怪物的诱杀、尤其是击杀三狗媳妇的时候,洪涛仔细观察过对方的行动。怪物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蓄电池障碍,总被拌得踉踉跄跄。那么大个黑东西都躲不开,没理由能看见几毫米粗的钢丝。 也不是说继续用细钢丝不好,只是不太方便,用一次就要重新缠绕一次,真不如粗钢丝一劳永逸。怪物不过是比成年人力气大一两倍而已,还达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吱嘎……咣咣咣……”随着刺耳的电钻声响起,原本平静的后海北岸顿时就开了锅,各种撞击声、敲打声连成了片。即便冷静如洪涛,此时心脏也加速了不少,后面的初秋干脆闭上眼准备等死了。 “咣……干嘛呢!想死不如直接去找初夏,让她咬死总比被外人咬死强!睁开眼看着东边,来了几只、还多远随时通知我……记下来,怪物对电钻的噪声比较敏感。” 洪涛回手用登山镐在初秋安全帽上敲了一下,让女人把眼睛睁开。这就是带她出来的作用,除了当哨兵之外还得观察总结怪物的资料。想当个好猎人必须清楚猎物的活动规律,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猎杀。 “桥南边过来三只……又停住不动了……”很快初秋就有了发现,马上小声汇报着。 不光银锭桥方向出现了怪物,西边的胡同深处也有动静。但当洪涛停止钻眼之后不久,骚动也随之停止了,尤其是银锭桥上的三只怪物,仿佛突然失去了目标,傻呵呵的站在原地。 “咣……嗷嗷嗷……”洪涛想了想,一脚把院门外放的电动车给踹躺下了,尖利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就在警报声响起的瞬间,四周的骚动声也随之而来,银锭桥上的三只怪物就像导弹捕捉到了飞机,迈着坚定的步伐笔直冲了过来。可是警报声一停,不到三十秒,一切又回归了寂静,院子里的怪物也不玩命撞门窗了,路上的怪物也不冲锋了。 “哎呀,有点意思啊……走你……噗通……咕噜噜……”洪涛也陷入了短暂的思考,而后举起旁边一辆共享单车,蹑手蹑脚的走到湖边,用尽全力把单车甩进了湖水。 “咣当……”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洪涛又抱起一块大石头砸向了院门,终于有所收获。单车落水和石头砸院门并没引起怪物的注意,它们好像对这种声音没啥兴趣。 “铛铛铛……把对电钻声音敏感改一改,改成对金属噪声比较敏感!”但是当洪涛用登山镐敲击旁边的汽车时,怪物们顿时又群情激昂了来来。 接下来的洪涛就像得了多动症,一会儿拍手一会儿跺脚,还冲着越来越近的怪物大喊。前几次只要声音一停,怪物很快就会失去目标,重新进入呆滞状态。但几次之后,距离差不多六七十米远的三只怪物突然不守规矩了,即便洪涛一声不吭,它们依旧笔直的冲了过来。 “啪啪……咚咚……哈喽啊……我操,来了来了,快回院子里去,注意脚下别绊着!”洪涛见状拉起初秋就往自家院子里跑,边跑边叮嘱。这个女人都看傻眼了,不拉着都不知道跑,真不是个好帮手。 几分钟之后,三只怪物毫无意外的又成了三具尸体,被拖死狗一般从院子里拖了出来,扔到西边那一大片经过烧灼已经变得黑乎乎,还残留着几堆焦炭的地方。 洪涛则重新拿起锤子和钢钎,继续在52号院门外叮叮咣咣的敲打。初秋站在马路中间,面对胡同,左边看看、右边瞧瞧,时刻通报周围怪物的动静。 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洪涛是冲击钻、钢钎、汽车来回来去的制造噪声,怪物也是一拨又一拨的跑过来,连对岸的也纷纷涌到了湖边。可惜它们是真不会游泳,感觉到前面是大片的水之后就停滞不前了,只有靠近桥梁的十几只怪物陆续寻声找了过来。 “大概四十米左右,即便屏住呼吸一声不发怪物也会发现我们!”初秋刚开始不知道房东又抽啥疯了,慢慢的才明白这是在测试怪物的感觉器官。 虽然试验方法很不严谨,但效果还是有的。从多次试验记录上可以发现,这种怪物对人声最敏感,普通对话,它们在百米之外就能听见,大声喊的话,湖对岸的怪物都有反应。 015 杀熟 其次就是金属噪声,比如电钻和敲击铁皮啥的。虽然这类声音可以吸引到二百多米外的怪物注意,但音强也比人声高很多,换成差不多的音强,即便距离只有七八十米,怪物啥反应都没有。 除了听觉之外,怪物的嗅觉也比较灵敏,不管出不出声音,在空旷地带无风的情况下,它们依旧能发觉四十米外的人类目标。肯定不是看见的,为了证明这一点,洪涛特意躲在汽车后面试过两次。 大概摸到了怪物的感知距离,洪涛才停止制造噪声,用钳子剪断了院门上的捆扎带。听到院门外的响动,或者是闻到了人的味道,正在院子深处游荡的三只怪物立刻就扑了过来。 这三个怪物都是洪涛的邻居,正常的时候肯定知道洪涛是个什么东西,不会轻易上当。可惜变异之后的它们脑子也坏掉了,自然而然着了洪涛的道。院门口两道绊马索敲死两只,跑回自己家小院里绊倒剩余的一只,同样敲死。 再次踏进52号院,跺跺脚,拍拍手,没见到有游荡的怪物露面。看来大部分怪物都被屋门挡住了,好像也不知道哪里是窗户哪里是房门,只是乱冲乱撞,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二大爷、二大妈……小涛今天来给您二位送终啦!未经许可,对不住对不住……愿您二老下辈子依旧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院门口左边第一家是老两口带着个小孙子,他们的儿子不在这边住,把在鸦儿胡同上小学的孩子扔给了老人带着,周末才过来看看。 这两位老人都是早年的中专毕业生,在单位里属于技术骨干,退休之后待遇还不错。平日谁也不招惹、谁家的便宜都不占,和左邻右舍相处的都挺和谐。 最令人羡慕的就是两位老人的感情,他们年轻时是经单位领导介绍才认识的,从见面到结婚总共没用两个月。可是婚后不管上班还是买菜、遛弯,从来都是双宿双飞,白发苍苍了还手拉着手出门,羡煞死一大票小情侣。 他们这辈子既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大富大贵,过的就和一碗温吞水似的,但乐在其中。到底啥叫幸福呢?世界首富、豪车美女、权倾朝野、砖家叫兽?和两位老人比起来好像也没啥可值得炫耀的。 不过此时他们已经变成了皮色铁青、两眼翻白的怪物,听到动静之后马上扑到窗边,张着已经没有几颗牙的大嘴,向外面做出扑咬的姿势。 别看只是两个80多岁的老人,洪涛也不敢轻视。这种病不知道是啥缘故,能让人耳聪鼻灵力大无穷,即便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太,也比成年壮汉力气大。 最主要的是它们不怕疼,怎么打都没丝毫反应。这玩意就厉害了,等于屏蔽了浑身上下所有弱点,只能破坏大脑组织才管用。 二大爷家的防盗门挺结实,窗户上有钢条焊的防护栏,一时半会出不来。但只要自己站在窗户外面,它们就会选择最近的路线,争先恐后的爬上桌子,在护栏后面拼命向外挤。 “哗啦……”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二大爷都变成丧尸了依旧让妻子先爬了上去。 “噗……”洪涛手起镐落,老太太头上多了个三角形的小洞,上半身卡在窗户里一动不动了。 拔出登山镐,头骨的小洞里面有些液体流出,看样子脑组织还是活的。这玩意确实挺怪异,按说人都死一天了,怎么还能保鲜呢! “咦?那个孩子呢!”很快老头也挤到了护栏里面,结局还是一模一样,被登山镐在脑袋上凿了个小洞。可是洪涛踮着脚从窗户向里张望了好几眼,都没发现小男孩的身影。 “洪哥,小心身后……哗啦……”这时院门口的初秋喊了起来,随即身后传来了玻璃破碎声。 对门的两口子也争先恐后的要从护栏里挤出来,不过他们俩一看感情就没老两口深,都不知道谦让,非要一起挤。可窗户就那么大点空间,结果谁也出不来,除非能把墙壁也挤碎。 “我让你占我车位!我让你背后说我坏话!”洪涛对这两口子就没那么客气了,上去就是一个脑袋一下。实际上人家两口子也没怎么得罪过他,当邻居时间长了,勺子总会碰锅沿,不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 洪涛这么说是自己安慰自己呢,马上要击杀的人百分百都是认识的,关系有好有坏,一天多之前还见面聊天递根烟呢,这时候就要痛下杀手,不找点理由心里难受。 解决了门口这两户人家就能稍微喘口气了,里面最近的住户也得拐过墙角,让它们折腾去吧,最好能自己钻出来,那还就省了去挨家挨户勾引呢。 “把电钻拿过来……”但初秋不能休息,这时就该她上场了。 “给……”眼看着房东隔着护栏,转瞬间闲庭信步般的杀了四只怪物,初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跳过门口的绊马索,从腰间把冲击钻摘了下来。 “不是这个,那把小的……”洪涛没接,指了指初秋裤子上的大口袋。 “哦……给!”初秋又把冲击钻挂回皮带的钩子上,拿出小电钻。 “记住啊,这样的钻头是钻水泥和砖的,叫冲击钻。这样的钻头是钻金属的,叫麻花钻。短时间钻木头也成,但不能长时间钻太硬的木头,尤其是带有油脂的木头,那要用专门木钻头。” 洪涛没有马上开工,而是把两把电钻凑到一起让初秋认清钻头的种类。女人大多数对工具不太了解,力气活自然有男人去干。但现在不成喽,必须要顶半边天,光会做饭带孩子收拾屋子是没活路的。 “哦……”初秋点头如捣蒜,可眼神里的迷茫分明是没太懂。 “来,我教你咋用。这个是调转速的,金属钻头要高速,木头的不用那么高转速,可以调低点。具体到我们要钻的锁芯,你说该放到哪一档?” 洪涛也没指望初秋有钳工八级的潜质,能分清楚冲击钻和手电钻长啥样,都有啥功能就是好女子!但光听没啥用,想搞明白就得上手干,用一次比听十次记得牢。 “兹……呲呲……”初秋举着电钻,由洪涛在旁边扶着试了几次,轻而易举把防盗门的锁芯给钻透了。 “……这么容易?我看小说里讲,很多主角都发愁打不开防盗门,只能跑出去找食物什么的……”钻到一半时洪涛就不扶着了,初秋见到只靠自己的力气把锁芯钻了个通透非常诧异,有点想不明白。 “那些作者怕是没见过充电的电钻吧,整天码字有些东西不会也正常……实际上没有电钻,这些锁芯照样很容易开,你左边裤兜里装的什么?”这事儿洪涛就不能随便说了,太得罪人,背后说人家坏话也不好。 不过他只要看到类似情节,大活人居然能让防盗门给挡住,立马就不看了。这种东西看多了影响智商,除了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二逼青年,但凡有点生活常识的人也不会这么废物。 “是铁棍子……”初秋从裤兜里掏出两根六棱形的金属棍子。 “这叫钢钎,专门搞破坏的用的。看着啊……咣咣……”洪涛伸手拿过一根细点的,转身对准了二大爷家还没被钻头破坏过的防盗门锁芯,从腰上摘下一柄锤子,抡圆了就是两下。 “这锁的质量也太差了吧……都打透了……”初秋蹲下身体,看着那个圆圆的大洞,觉得老两口是被无良商家给骗了。 016 幸存者(盟主加更1) “质量就算不错了,还能抗住两锤子,质量稍微次点的一锤子下去锁芯就打飞了!哎,你干嘛去啊!”洪涛还没把锤子和钢钎放好,就看到初秋要去拉门,赶紧用脚把门顶住。 “……不是要进去找食物……哦,是生活物资吗?”初秋很诧异,出发之前说好的,房东负责清理怪物,自己负责翻找有用的东西,咋又要变卦呢! “手套呢?你这么进去瞎摸不怕染上病!”洪涛真是服了,这女人的脑子里难道真是空的,十分钟之前说的事儿转眼就忘。 “哦对,别生气啊,戴上戴上……”初秋立马傻眼了,对啊,光顾着打怪兽抢东西了。 “戴上手套也不能拉门就进,这不是串门子,万一里面还有怪物咋办?靠边等着,我让你进再进!”洪涛觉得吧,教会女人适应末世生活简直比打怪兽难了十倍不止。 在屋里转了一圈,连床底下和柜子都搜了,确实没发现怪物,这才把初秋放进去。她需要搜索的物品很简单,包装食品、桶装水、饮料、香烟、药品。 其余的东西,比如煤气罐、有可能改造成武器防具的材料,包括一部分能拆出电子元件的电器,都留在以后自己去挑选,她既搬不动也辨识不出来。 由于疫情已经持续了两年,每到冬季就会小小爆发一下,各家各户多少都会存些食品。初秋的收获很大,光是方便面和啤酒就弄了五箱,还有各种饼干零食什么的,甚至在冰箱里找到了两只真空包装的烧鸡。 看到一户人家就有这么多食物,初秋对生活的信心马上足了起来。现实好像和房东说的一样,根本就不用去四处寻找,身边全是粮仓和水站。那还等什么啊,搬吧,都是自己的了! “嗷……嗷嗷……呜……” “洪哥,你干嘛杀、杀了它!”就在初秋一趟一趟往平板拖车上搬运物资时,厨房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动物的呜咽声。女人好像明白了什么,跑过去一看,果然,刚刚还吃了自己手里食物的小白狗已经被房东敲死了,浑身都是血,还死不瞑目。 “人变成怪物咱们能凑合应付,如果动物也变了我们就只能等死。你想想,房顶上有变异猫、角落里有变异狗、头顶上有变异蝙蝠、晚上睡觉时还会遭到变异老鼠的偷袭,这日子该怎么过啊?收起那些爱心吧,如果太多的话不如给我点,我比宠物更需要爱!” 洪涛不养宠物,也不反对别人养,只要别在自己车轱辘上撒尿就成。但现在就必须反对了,多好看、多乖巧、多名贵的品种也不能留,见一只宰一只。 “……”这下初秋没话讲了,还是那句话,在小命面前一切生物都是浮云,只能你死必须我活! “洪哥,这次让我试试,我真的会了!”足足搬了三趟才把搜出来的有用的物资扫光,初秋顾不上擦汗,两眼放射着凶光,又要冲进老两口的屋子里继续扫荡。 “等等,这间屋子里应该还有个孩子。昨天是周末,按说这孩子不会离开,他的父母今天会过来。要不你试试,看看能不能打死只小怪物?” 洪涛又伸手拦住了初秋的动作,从旁边搬来个咸菜缸垫在窗户下面,扒在窗口从两具尸体的空隙向屋里张望。看了半天,除了里屋门关着,啥有价值的信息也没发现。 “我……我……”初秋想说自己不敢,可是昨晚和今早房东已经表明了态度,不会养个废物,光会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不太顶用,甚至陪睡也不成。他需要帮手,能对付怪物的帮手,哪怕无法一对一也得敢下手才成。 “先别我我的了,这一步你早晚要迈出去,长痛不如短痛。我们现在说好,大人归我孩子归你。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 看到女人吞吞吐吐,洪涛只能继续逼迫,等她自愿恐怕是来不及了。有些人不推一把永远都不会迈步走,即便脑子里再明白也没用。 外屋没人,当防盗门被推开时洪涛好像听到里屋有点动静,但很快又没了。那扇门是实木的,没有窗户看不到屋里的情况,推了推,撞锁有些松动,但门后还有其它东西卡着推不动。 洪涛没急着破门而入,而是先去厨房和另一间屋里看了看。那是老两口的卧室,被褥很凌乱,拖鞋东一只西一只,看来他们也是半夜睡着睡着觉突然发生了变异,和初夏的情况很像。 “把电钻给我,你就在外面……别光盯着我,注意里院和院外有没有动静!”把所有地方全搜索了一遍之后,洪涛才返里屋门前,凑近看了看,发现漆面上有不少痕迹。 拧亮手电,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些痕迹有浅有深,看上去像是被猫狗爪子挠的。再跑到窗边用登山镐挑起老两口的手看了看,指甲里全是油漆和木头碎末。 “邦邦邦……孩子,我是隔壁的邻居……别怕,外面的怪物已经被杀光了,你还在吗?”想了想,洪涛没有使用手电钻暴力拆锁,而是用登山镐敲了敲门。这门的质量真不错,木料硬还厚,敲上去都是闷闷的。 “洪……洪爷爷,我爷爷奶奶变成丧尸了,他们要吃了我!”连续喊了两遍屋里才有反应,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了出来,但门依旧没开。 “我看到了,而且我杀了他们……”听到这个声音,洪涛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冲着门口目瞪口呆的初秋比划了个ok的手势。 这孩子命真大,老两口都变异了他居然没被咬,不哭不闹在屋里藏着,就算知道有人来了依旧能保持安静,直到确定来人没有恶意才做出应答,且一句话就说明了事情的关键。如果不是个孩子,洪涛宁愿选择他当伙伴,也不想教初秋这个笨乎乎的妹妹控! “嘿嘿嘿,我就知道您会来的,在这片儿只有您才有胆量对付丧尸!”屋里的孩子听到爷爷奶奶挂了,非但没有一点悲伤,还拍起了洪涛的马屁。 “咱俩不是很熟吧?”洪涛很纳闷,自己在家附近是有点威名远扬,但仅限于成年人,在孩子们面前从来没宣扬过这些功绩。而且自己和二大爷家里的小孙子几乎没什么来往,甚至连他叫啥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好像很了解自己呢? “是爷爷奶奶不让我和您接触的,他们说……您有些复杂,不适合与小孩子玩……但我听爷爷奶奶和我爸我妈说过您年轻时打架的故事,简直太厉害了。就在我发现爷爷奶奶变成丧尸之后想了很久,除了军队之外,如果谁还能来救我的话恐怕就只有您了。我奶奶经常说,恶人还需恶人磨……” 屋里的小孩很能聊,且思维清晰、口齿伶俐,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如果洪涛不是经常能见到他被爷爷骑电动车接回家,必然以为屋里藏着小舅舅。 “那你还不赶紧出来,就不怕恶人封死这道门,活活饿死你个兔崽子!”但能这么明目张胆骂自己还不受到报复的,大人小孩全算上,只有小舅舅一位。这个孩子马上就遭到了报应,面临着被抛弃的可能。 “洪哥,别吓着他……”初秋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然后就是惊喜。在满眼全是怪物,看不到第三个活人的环境里突然发现个同类,哪怕只是孩子意义也非常重大。 这说明自己不孤单了,有了第三个就会有第四个……做为群居动物,人类失去了族群就像没了主心骨,看到野狗都害怕。但只要数量够多、族群足够大,马上就信心爆棚,发现恐龙都敢冲上去砍死分肉肉吃! 017 幸存者2(盟主加更2) “咔嚓……咣当……哗啦……”话音未落,屋里就响起了一阵杂音,听着和拆房差不多。 “吱呀……”然后房门痛苦呻吟着打开了一条细缝,后面还挂着防盗链。另外多出了一只眼镜片,镜片后面闪动着黑眼珠子。 “你看他像被吓坏的样子吗?别光看这边,注意外面,小心让怪物把咱们全堵在这里!”洪涛冲门缝呲了呲牙,又转头冲初秋比划了比划,让她别被这个孩子把注意力全吸引走,站好岗做好预警才是首要工作。 “……她是您院子里的漂亮阿姨吗?”门还是没完全打开,但小孩的马屁又来了。 “你这辈分弄的到挺清楚啊,要出来赶紧,不想出来也成,把防盗门关上自己过吧!”洪涛没有因为发现了个牙尖嘴利、头脑清晰的小屁孩而高兴。 现在自己需要身强力壮的帮手,最好还能笨点。小孩子不管多聪明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长大的机会,有啥可值得高兴的呢。 “咔嚓……咔哒……吱呀……”房门终于打开了,钻出来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个头不算高、长得很一般,还戴副圆圆的近视镜。倒是两只眼珠子挺灵活,叽里咕噜四下乱转。 “哇!洪爷爷,您这身打扮简直酷毙了……它能飞吗?” 小男孩探头探脑的四下望着,甚至还看了看窗户上挂着的两具尸体,确认没危险之后才迈步走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夸洪涛穿的冰球护具给力,估计他可能没看过冰球比赛,把护具当成某种动画片里的黑科技盔甲了,想象力还挺丰富。 “去去去,别瞎摸!我先讲讲目前的状况,你爷爷奶奶死了,外面全是怪物。你父母估计也凶多吉少,至少短时间内没法过来接你。对了,你知道父母家住在什么地方吗?” 洪涛扒拉开他伸向自己护具的手,连口罩都没摘,更没有安慰、没有呵护、没有关怀。只想让这个孩子搞明白目前的状况,别做出什么错误判断,少给自己添乱。 “通州区太玉园一区18号楼……”小男孩果然和大部分孩子不一样,没被洪涛冷冰冰的态度吓住,也没急着找妈妈或者哭嚎,而是干净利落脆的回答了问题。 “停,我修改一下刚刚的说法,你父母不是短时间,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来接你了。现在呢,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走;第二在这里自生自灭!” 能在这种情况下注意听大人说话,还能有比较清晰的思路,让洪涛很是刮目相看。即便小米粒在这个岁数,怕是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既然这样,那就再试试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理解能力吧。难道世界上真有天才?或者说老两口的教育方式比自己还高明! “我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变成爷爷奶奶的样子了?那东西不叫怪物,是丧尸!”小男孩这次没马上回答,而是问了个问题,顺便又纠正了洪涛的错误认识。 “丧尸就丧尸……不能说百分百,既然洪爷爷和漂亮阿姨没变,你也没变,那你父母也可能没变。不过他们住的离这里太远,就算没变一时半会也过不来,大街上可都是怪物……丧尸,对吧?” 这就更让洪涛惊讶了,从孩子的眼神里几乎看不到慌乱和眼泪,只能看到聪慧。显然他还在努力思考,试图明白更多东西并加以分析判断。 “……我爸爸是个胖子,年岁大了,连我都跑不过。我妈妈近视眼非常严重,医生说我就是被遗传的。他们俩肯定打不过丧尸,连我爷爷奶奶变的丧尸都打不过。它们的力量可大了,要不是我把床拆了用杠杆原理顶住门,门锁都挡不住的!” 面对洪涛有理有据的安慰,小男孩没有笑纳。他居然学会了如何判断大人之间的实力,还会用什么杠杆原理。到底是不是胡说呢,洪涛特意进屋看了看。 他妈的,这回连小米粒恐怕都比不上了。这间屋子应该就是孩子的卧室,有个挺复杂的上下铺,上面睡人下面是课桌。和自己家的上下铺比,人家这个更高级,都是实木的。 问题不在材质上,而是办法。小男孩在发现爷爷奶奶变异并试图砸开这道房门之后,没有简单指望门上的撞锁、防盗链和插销,而是把上铺的护栏拧下来两根,短的横在门后面当做门栓,长的顶在床腿和门栓之间。 这样一来,外面的人除非能把实木门板砸碎,或者把这根三乘十的厚木条弄断,否则就没办法弄开房门。 虽然说木板的长度正好能顶在床腿和门之间算是个巧合,但还在上小学的孩子能有这份冷静、头脑和胆识,怕是比初秋还要强了。 “好吧,先不说他们,就说你。你要是想和我一起生活就得遵守我的规矩,一次都不能违反,还要参加劳动,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我答应一旦有条件,不管你父母来没来,都会带你去家里找找看。” 看完屋子里的一切,洪涛忽然觉得小男孩好像也不算太负担,但丑话得说在前面,孩子和女人一样没准主意还喜欢耍赖,自己可没功夫整天和她们讲事实摆道理。 “好……那我能有这样的盔甲和武器吗?您能教我杀丧尸的本领吗?”小男孩答应的非常干脆,不过总是带着个小尾巴,条件太多了。 “你是怎么知道爷爷奶奶变成丧尸了?你不怕丧尸吗!”按说孩子要求上进洪涛该高兴才对,可是碰到这么个智商和身体发育完全不同步的怪胎,纳闷更多。 “电影和美剧啊!我在手机上看过好多,还有末日小说。打丧尸要打脑袋,打别的地方都没用!”小男孩再次马上给出了答案,一边还做出举枪瞄准的姿势,说了半天也就这个动作比较像小孩子。 “初秋,我站岗,你开始搬吧!”洪涛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脱离时代了,现在的孩子难道从上小学就有手机了吗?观看阅读的范围还这么广泛。不过发牢骚已经没用了,再想恢复教育体系指不定得猴年马月了呢,还是先操心眼前吧。 “洪爷爷,我屋里还有好多零食呢,平时爷爷奶奶不让多吃,我就把爸爸买的零食放到书包里一些,藏在屋里偷偷吃!喏,我的包里都装好锅巴、薯片和矿泉水了,还有电筒和指南针,随时都可以转移到避难所去!” 看到初秋满屋翻找着食物和水,小男孩又有感想了。他把双肩背小包拉开让洪涛看里面准备的逃生设备,满嘴都是专业术语。 “嗯,不错,你比很多大人都强!去吧,帮漂亮阿姨找找药品都放哪儿了!”洪涛夸孩子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抬起眼皮看了初秋一眼。 初秋应该也听出话里的意思了,同时把目光望了过来,只是五官有点错位,但凡手里有武器就得扔过来。这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小男孩别看身子骨不咋强壮,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怵,主要是会动脑子,统筹做的很不错。重的东西拿不动,他就专门把重量轻、零零碎碎的东西集中到一起装在整理箱中,这样放在拖板车上就能少占很多地方,也更容易码放。 从一个人干活的方式中就能看出他的部分思维模式,有些人是各种偷懒,有些人则是下死力气但不怎么动脑子,有些人不光会动脑子还能一边干一边总结。小男孩显然就属于最后这种,养成的原因部分是天赋,部分是平时家长的引导和教育。 018 幸存者3 原本要三趟才能运完的物资,有了小男孩插手两趟就基本都运回去了,只剩下两双鞋子和几件衣服,回去的时候拿着即可。 “洪爷爷,您有没有把丧尸的脑袋和身体打开看过?”搬运物资的时候,洪涛还是照例在一边警戒没插手,小男孩也没觉得吃亏。可是当洪涛说要结束这次搜索行动,准备回家清点物资吃午饭时,他又提出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还懂解刨学!?”这下洪涛是真不能淡定了,要说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思想早熟、办事稳重、头脑灵活,都可以接受。可是刚上小学就懂得人体构造,建议做病理解刨,这就太匪夷所思了。 即便家长都是法医也不太可能带着孩子去参加现场勘探吧,平时更没地方实践,难不成这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解刨学是什么意思?”小男孩用实际行动否定了洪涛的猜想,他不懂解刨学。 “那你让我开打丧尸脑袋和身体做什么?”洪涛还是不太明白小男孩的意思,难不成是天生的变态,就喜欢鞭尸!这也有点可能,自从见到爷爷奶奶变成丧尸被自己打死,这孩子就没怎么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内核啊!小说里面写了,丧尸的身体里可能长了内核,吃了之后人的身体就能进化,增加力量、敏捷属性,运气好赶上极品内核还能掌握魔法!一个火球术,就能把丧尸烧成灰……”小男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洪涛,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说起魔法,小脸兴奋的都红了,眼镜差点掉下来。 “哎呀呀……耳朵、耳朵掉啦……”敢忽悠洪涛的人,无论大小都没啥好果子吃。小男孩还没比划完呢,耳朵就被拎了起来,两只脚勉强能沾到地面,这下真有点草上飞的感觉了。 可是回到小院里不到十分钟,洪涛又拎着斧子、锯重新返回了52号院,先拿老两口对面人家的尸体开刀,一顿钢锯加斧子把颅骨弄开,扒拉着略显青灰色的脑浆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再把胸腔打开找了一番,依旧没发现有类似内核的东西。 “我他妈是鬼迷心窍了,这么荒唐的话居然也信!”连续解刨四具尸体,累了一身汗,洪涛才算醒悟。这个恶当上的,起因依旧是人性,饶是像自己这么老奸巨猾之辈依旧着了小孩子的道,可悲啊! 但不管累成啥样,心里有多窝囊,还得冒着炎炎烈日把尸体拖到马路中间浇上汽油烧了。万一让小男孩发现,再追着自己要内核,那老脸就算丢到家喽,赶紧毁尸灭迹吧! 小男孩名叫张柯,很俗的名字,小学五年级,十二岁。洪涛回到小院里时,初秋已经把他的个人信息都打听清楚了,还用仅剩的那么一点热水给张柯洗了个澡,换上新衣服。原来的衣服鞋子都扔到了垃圾箱里,不管做的彻底不彻底,也算是有了点忧患意识。 吃午饭的时候张柯又表现出与众不同之处,太能吃,还不挑食,饭量已经快赶上洪涛了,远超初秋。但第二碗饭刚吃了两口就被洪涛抢走了,刚饿两顿就这么暴饮暴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洪爷爷,您杀了那么多丧尸,它们分级吗?”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看洪涛的脸,张柯很明智的没有哭闹,又开始探讨他的末日科幻片了。 “分,我杀的都是sss级,和蜘蛛人差不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力量大的如同绿巨人,速度快的堪比钢铁侠……我就是中国队长,这就是我的盾牌,用九天玄铁打造的!” 和这种从小看动漫,满脑子全是网络碎片,对现实社会一知半解的小孩子聊天,洪涛权当是逗狗玩呢。反正说话对于自己而言也不是负担,饭后一根烟,边抽边说,都不带过脑子的。 “……那我能不能也有盔甲和武器?”张柯知道自己被糊弄了,瘪了瘪嘴不说话了。可转头看到立在餐桌旁的登山镐,又来了兴致。 “你想要什么武器?来,试试把它凿穿,然后就是你的了!”洪涛拿起登山镐递过去,指着地上的半拉椰子壳。 “邦邦邦……我力气小……但可以用弩箭!”张柯双手握住登山镐,抡圆了砸向椰子壳,三下里只有一下砸中,结果椰子壳跳到旁边,只在上面留下个小坑。 “等着啊……你出来,拿着,对墙打!”洪涛也不废话,起身去工具间把自己练习用的弹弓拿来,在上面只挂了两根皮条,招呼张柯去院子里试射。 “啪啪啪……”又是连续三下,不用洪涛发话张柯自己就把弹弓还了回来。钢珠倒是打出去了,也打在了二道门的墙上。可是看着就没啥力道,连墙皮都打不穿。 “别这么快就灰心,人小也不是不能帮忙杀丧尸,但要量力而行。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懂得世界上没有魔法也没有怪物更没有异形,一切都要按照科学来。丧尸不过是被病毒感染的死人,它们不是变异是得病了,只是种病我们以前从没见过。未知的东西总是可怕的,但不能光胡思乱想,要勇于面对,想办法利用现有工具去克服困难。来,这个东西才是你的武器,仔细看好啊……” 洪涛这么做不是要打击孩子的自信心,而是让他认清实事,别整天琢磨电影漫画里的情节了。但也不能让孩子啥也不干,该想的办法还得想,只是得从实际出发。 “呼呼呼……唰……”洪涛手里拿着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它由三个核桃大小的圆球、一个小铁环和三根半米多长的皮绳组成。每根皮绳一头连接圆球一头连接铁环,就像是个三头的小流星锤。 用的时候抓住一个圆球在头顶上转圈轮,瞄准石榴树一撒手,三个圆球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就像车轮辐条般张开,旋转着飞了过去。只要有一个圆球连接的皮绳打在树干上,其它两个圆球就会带着皮绳飞快的缠上去。 它叫bs,是印第安语,可以翻译成飞石索。以前是印第安人狩猎的一种工具,后来又被美国牛仔们学会了,在德州很多旅游纪念品店里都有出售。 这个就是洪涛从刘若愚手里抢回来的,没啥用,挂在家里和别人吹牛逼玩,否则光靠说,邻居们都不信自己去过美国。 但现在它可以摆脱当装饰品的命运了,用途只有一个,扔出去缠住猎物的腿,让它们没法奔跑,然后跑过去该用石头砸用石头砸,该用长矛捅用长矛捅。 既然狩猎动物能用上,那狩猎丧尸也是一个意思。别看丧尸力气大,却不是十分灵活,只要能把它们的腿捆住,立马就得趴地上,这时候再过去凿脑袋岂不是又安全又便捷。 当然了,这东西也不是谁拿起来都能用的,要经过千百次练习才扔的准。之所以教唆张柯去练这个东西,一是适合他用,一是让他有点事儿做,省得整天追着大人问东问西。闲人生事嘛,忙起来就都安生了。 “洪爷爷,我还想学怎么生产电……我家里没有灯,连手机都没电了!” 对于飞石索张柯还是挺感兴趣的,拿过来学着洪涛的样子一顿猛抡。但他和洪涛有点像,就是干啥都不耽误嘴说话,还不太专心,一个玩意还没弄利落呢就开始琢磨下一项了。 “窗户下面的东西,不许靠近1米之内,太近了会电死人。等你学会用飞石索,我不光要教你用电,还教你弄这个。知道它是啥不?来,听听,里面的声音熟悉不?” 只要孩子喜欢问为什么,又愿意尝试,洪涛就不烦。但蓄电池现在还不能教授,缺乏基础知识,上来就玩直流电很容易出危险。倒是短波电台不怕误操作,戴上耳机在频段内转圈搜呗,最适合闲人了。 019 收获 “哇!这是发报机,特工用的!”戴上耳机,张柯立马就听出来里面是啥声音了,然后就满桌子的找那个用手一按就发出滴滴答答响的机关。 “别找啦,现在没人再用那个东西了,都用电脑发。好好在院子里待着,我和阿姨还要去找食物和水。给,拿着,有事就按这个和我说话,没事儿不许乱按哦!” 上午由于发现了张柯,搜索计划半途中断,那下午还得接着搜。洪涛拿出两台对讲机,一台自己带着,一台交给张柯,让他一边练飞石索一边看家。 “不,我不要一个人,我要跟您一起去!我能帮忙搬东西,还能帮您一起打丧尸!”一听说让自己看家,张柯立马就把耳机摘了,抓住洪涛的护甲说的很坚决,表情也很坚定! “初秋,看到没,这孩子可比你勇敢多了!”对于张柯不听话的表现洪涛没批评,反倒称赞了起来。 “切,小孩子不懂事儿,说说而已……说不定他是怕一个人待着呢!”初秋很不服气,她觉得张柯就是无知者无畏。 “我能帮洪叔拉钢丝!刚刚我看了,钢丝放在院门口太远,还得跑来跑去。可以在我爷爷家和对门孙叔叔家之间再拉一道,我就躲在爷爷家里,等丧尸跑过来用力一拉,就把它们绊倒了!”张柯为了证明自己真有用,不光有勇气还有具体措施。 “嗯,这倒是个办法……好吧,我去给你找副手套,试试看!”看到张柯这么愿意跟着去杀丧尸,洪涛也不觉得孩子太调皮。实际上早晚都要过这一关的,孩子也一样,那不如就试试呗。 这一试不光让洪涛有点喜出望外,还让初秋羞愧不如。张柯确实是个贼大胆,不仅出色的完成了拉绊马索的工作,还对被打死的丧尸没有半点惧意,特意要过登山镐用真脑袋试了试,发现头骨确实不容易打透才死心。 更让洪涛意外的是,有了这个孩子的参与,搜索院落的工作更加容易了。他能准确提供院子里谁家有几口人、几间房、都是谁。别看洪涛在这片住的时间长,但就对这座院子里的各户详细信息还真没张柯了解的清楚。 下午的工作效率明显比上午高,忙到四点半就已经清理了六户,只剩下最后一户三口之家。小夫妻搬来也就七八年,洪涛不太熟,只知道他们有个三四岁的小闺女,长得圆脑袋、圆眼睛、小鼻子小嘴,梳着两根小刷子,看见谁都叫,嘴很甜。 用电钻撬门的时候洪涛还在想,小闺女会不会也和张柯一样侥幸逃生呢。可是防盗门打开之后,第一个冲出来咬人的就是她。虽然模样已经不那么可爱了,但两根小刷子还像以前那样竖在脑袋两侧,跑起来忽上忽下的。 “你来吧……” 洪涛没有第一时间向小闺女下手,而是飞起一脚把她踹了个跟头,让后面的小夫妻先冲出来受死。等把孩子父母解决在院门口,小闺女再次顽强的冲了过来,又被洪涛给踹到了,还一脚踩在人家后背上,把登山镐递给了初秋。 “……为什么是我!”初秋本来已经把脸扭开,不忍心看着小闺女惨遭毒手,万万没想到要下毒手的是自己,立马就后退两步把手全背到了身后,死也不肯接过凶器。 “张柯还用不了这个,但你能!”洪涛把头盔摘下来,让初秋看清楚自己大汗淋漓的模样,还有嘴歪眼斜的表情,加重了语气。 “可她还那么小……说不定没害处呢……” 房东这副嘴脸初秋见过,每当要发火或者和谁吵架时就是这副德性,可见自己如果不答应后果会有多严重。但是看到小闺女被房东踩着,手足胡乱挣扎却无法起身,依旧显得那么柔弱,怎么也狠不下心。 “咔嚓咔嚓……你还觉得她没害处?”洪涛松开脚,小闺女马上翻身爬了起来,被登山镐挡住之后,干脆一口就咬了上去。别看牙齿小,也咬得合金钢咔咔响。 “呀……嗨……哗啦……”不等初秋下定决心,院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身影,轮着明晃晃的东西照着小闺女后脑就是一下。 可惜气势挺足,结果不太给力。那把从院子里搜出来的单刀纯粹是个铁片做的样子货,拿着去公园里耍耍没问题,真用来劈砍和硬纸片也没啥区别,直接就弯了。 “……你要是不打死她,那我回去就把初夏打死,自己选一个吧!”虽然张柯很狼狈,但看在洪涛眼里已经算贼大胆了。可是目前需要大胆的不是孩子而是大人,不成啊,还得当坏人,逼着好人学坏,光靠说教太费事儿! “……我、我……”这一招果然好用,听到妹妹要惨遭房东的毒手,初秋终于抓起登山镐,哆哆嗦嗦凑了过去,高高举起,一闭眼,准备死道友不死贫道。 “等等,把眼睛睁开,看准了再打,别凿我脚上!”初秋在咬牙,洪涛也不轻松。 别看只是个三四岁的小闺女,可力量真大啊,不用劲儿都踩不住。初秋哆哆嗦嗦的还闭眼,这要是歪一尺,自己脚背上就得来个洞。 “呀!打死你、打死你、打……呕……呜呜呜……”被逼无奈,初秋只好睁开眼,盯着小闺女的后脑,双手高举,哆嗦了几秒钟,最终大喊一声用力砸了下去,还不是一下,而是连着两下。 本来还想再凿第三下,可惜登山镐的尖嘴被卡在头骨里了,拽了两下没拽出来,反倒把头骨弄碎了一块,露出青灰色的大脑。这下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立马全散了,差点当场吐出来,捂着嘴流着泪呜咽着跑了。 “女人真是麻烦……”此时张柯又说话了,他也凑过来看了看脑浆子,啥感觉都没有。 “把它也拖过去吧,我去弄汽油……记得戴好手套!” 洪涛没搭理这个过于早熟的孩子,无论杀丧尸还是杀人,只为了活着,不能成为乐趣,更不是好玩的游戏。张柯的表现光用胆子大解释已经不太够用了,好像有点天生冷血,不值得鼓励。 这两天除了不断杀丧尸,还得不停的焚烧。说实话,这个活儿比凿脑袋还令人烦躁。不管丧尸是不是死了,还都是人形,焚烧同类的感觉太不好了。 回到院子里初秋已经不哭了,但一个人蹲在西屋的储藏室门外,不知道小声和初夏念叨着什么。洪涛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没去打扰,自己坐在石桌旁,一边听短波电台的搜索结果一边在笔记本上写日记,把昨天和今天做的事情都记录下来。 “晶状体灰白,视觉很差,嗅觉和听觉灵敏,对人声最敏感,一百多米外也有反应,金属噪声次之,嗅觉作用范围在四五十米左右。皮肤暗青色,非常有韧性,肌肉组织纤维化,无痛感有少量体液,微腥。力量变大,速度和成年人相仿,身体灵活性降低,关节无法快速弯曲,不会攀爬、不会奔跑……洪爷爷,你在给丧尸做体检?”张柯对初秋没啥兴趣,到是很愿意跟在洪涛身边,小声读着日记,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想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变异,为什么死了之后还会动。我考考你啊,今天下午咱们一共杀死了29只丧尸,你发现什么共同点没?” 实际上洪涛也想找人聊聊,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是弄清了一些规律,同时疑问也更多了。虽然张柯解答不了,但说一遍就等于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什么害处。 020 它们是什么? “……都特别傻!”折腾了一下午,本来已经很累了,可是一提起打怪兽张柯立马来了精神。这就是男孩子,天性里充斥着杀戮的基因。 “我数过,这29只丧尸里有16只的身上带着牙齿咬过和指甲抓过的痕迹,伤口都非常深,还有明显的挣扎痕迹,那么问题来了,谁会去咬它们呢?” “狗还有猫?”张柯马上给出了答案,在清理院子的时候总共发现了两家养狗一家养猫。猫是没找到,但狗都在屋子里。可惜洪涛一只都不让带回来,还给杀了,这一点让张柯很不满意,他喜欢小动物。 “恰恰不是,在养猫和养狗的家里,丧尸身上都没有伤口!” “……不会是更高级的丧尸吧!我上午就说了,丧尸是能进化的,它们体内肯定有内核……哎呦……”不管张柯多早熟,毕竟是个孩子,思路很容易被带偏,还喜欢瞎联想,结果刚提到内核两个字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这16个人有很大可能刚开始并没变异,是被变异的亲人在熟睡时咬伤的,根本无法挣脱,直到变异为止。要是这个假设成立的话,你猜怎么样?被咬伤之后的变异速度非常快,所以我才没在半夜听到有人大声呼救,跑不掉喊总会吧!” 实际上不管张柯怎么回答洪涛都是在自说自话呢,借着聊天提问的机会把脑子里的思路捋一捋,看看能不能推论出什么结果来。 “见血封喉!”张柯表示同意这个推论,还补上了一个词儿。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丧尸是如何获取能量的呢?也就是吃什么。你发现过被吃掉的尸体吗?没有吧。也就是说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它们没有吃过尸体。”为什么要冥思苦想去证明丧尸咬人能传染呢?洪涛的目的不在这里,而是想论证另一个问题。 在他看来人变成丧尸肯定是一种病,是病就该有起因。可不管是被病毒还是细菌感染了,想活动的话就需要能量。人、动物、昆虫都是靠吃东西来摄取能量的,那么丧尸是依靠什么方式来摄入能量的呢? 搞明白这个问题,基本就能确定病毒的性质了,进而还能找到消灭丧尸最有效的办法。如果再往大了说,没准还能发现治疗、预防的方式。 “……”这下张柯不吱声了,他那个小脑袋瓜子再聪明也赶不上老奸巨猾的洪涛能算计,被问住了。 “傻了吧,你看过的电影和小说里有没有提过丧尸除了吃人之外还有其它的活命方式?” 回答不上来就对了,不过洪涛还是希望张柯能异想天开给自己提个醒。有时候吧,科学研究就是偶然的一句话或者一个思路,在这方面大人不一定能完全碾压孩子。 “说不定它们不饿呢……”可惜张柯也没提供啥新鲜思路,还在丧尸吃不吃人的问题上纠结呢。 “下次再杀丧尸的时候,我解刨一只给你看看,到时候你就不顶嘴了。那些家伙的血液都凝结了,也没发现有替代作用的体液。如果还是靠原来的消化系统摄入能量,没有血液循环该怎么让身体吸收呢?这一点说不通。我觉得吧,最靠谱的就是两种可能性。第一,这种病毒或者细菌之类的感染源是寄生在大脑和神经系统里的,通过分解吸收人体来养活它们自己。如果这样那就是我们的福音,耐心等着,它们迟早要把自己饿死的,到时候我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这一天还不会太久!” 其实洪涛已经解刨过几只了,虽然没太仔细挨个器官查看,而且也不懂解刨学、病理学,可是从简单的逻辑推,还是能有点收获的。 “另一种可能呢?”张柯对这些知识非常有兴趣,听的十分仔细。 “另一种可能就比较悲惨了,这些病毒或者细菌可能是我们从没见过的生物,根本不需要靠吃的方式摄入能量。它们没准能从空气中化合某种物质,或者利用地球磁场啥的。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怕是就得打持久战了,这辈子能不能打赢都是问题。而且时间一长保不齐就真能进化呢,甚至传染给动物……如果满街都是变异的野猫和野狗,还有一群群变异老鼠!可怕啊可怕……哎,我可和你们俩说好啊,真要是的那样的话我们必须要往高层建筑里搬家,说不定就是杀出一条血路。到时候谁能跟上谁有自保能力谁活着的几率就大一些,反之基本就是等死了!” 洪涛从来都不怎么善于夸人,一件好事儿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打折。但他最善于说坏事儿,且只有更坏没有最坏,怎么吓人怎么来。 “……我去练飞石索!”张柯最先有了行动,日记不看了,问题也不问了。 “……我需要一把武器,没有武器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自保!”初秋就站在厨房门口,一边熬粥一边听两个男人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味儿,咬着嘴唇想了片刻,主动提出了上进的要求。 “武器好办,可是没有力气等于没用。明天早点起,东屋有以前房客扔下的跑步机和划船器,正好一人一台先练吧。啥时候能一口气跑三公里再聊别的,要是连逃跑都跑不动,给你把冲锋枪也是白搭!”洪涛还真不是故意吓唬人玩,不过他也不介意利用一下这个气氛逼迫初秋和张柯多锻炼。 这两位一个整天窝在售楼处,一个趴在课桌上,都属于极其亚健康和缺乏运动的人群,先别提啥肌肉不肌肉的了,能让心肺功能有比较大幅度的提高就很不错。 吃完晚饭,三人又像搬仓鼠一样出动了,这次的目标是52号院里的煤气罐,总共10个。虽然都是15公斤的中型罐,那也很珍贵,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了,到时候还得指望它们来取暖呢。在小院里没有电可以活,但缺了煤气罐就得受冻了。 除了干活之外还可以洗个澡,白天清理的时候洪涛留意看了看,有两户人家用的是太阳能热水器。这玩意不用水压顶着也能出水,劳累一天之后洗个热水澡还是挺有必要的。 在灾难来临之前洪涛每天都要熬到晚上11点左右才睡,看电视、玩游戏、看书、倒腾工具、无线电,反正是不把精力消耗掉一部分就睡不着,昨天依旧是这样。 可是经历了一整天的辛苦劳作,再洗个热水澡,人刚靠在沙发上眼皮就开始打架,连给初秋理发的事儿也推到了明天。 “凑合点吧孩子,我们必须分开睡,这样谁万一变异了,其他人还有活的机会,明白吗?”但有一件事坚决不能马虎,那就是预防变异。 用手铐铐着睡觉的滋味洪涛在派出所的羁押室里尝过不止一次,很难受,所以他不想再铐着初秋和张柯了。替换的办法就是让初秋在卧室里睡,张柯则去书房的上下铺凑合,自己继续霸占客厅的沙发。 实际上洪涛又在耍心眼,卧室和书房都没法直接通往小院,客厅才是最方便进出的地方。万一这两人真的变异了,他可以抬腿就跑。 为了更保险一些,他还找出一大两小三个登山包,分别塞进去高山速食食品、矿泉水、镁棒、急救包、强光手电、多功能刀具、登山绳和防雨布,做为应急预案每人一份。 如果出现意外情况且无法挽救,那就背着包赶紧跑。52号院里已经清理干净了,随便找个屋子就不至于流浪街头。 021 半夜惊魂 “唉,全世界的火腿们不会都死光了吧……军队也死光啦?老美的核动力航母作战群呢?常年流浪在偏远地区的勘探队呢?怎么他娘的就没一个信号啊!” 临睡之前洪涛又去院子里抽了根烟,顺便坐在回廊里把短波和中波频段扫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全世界的无线电通讯好像都同时关闭了,只有自己这个套牌货还在活动。 这还不是最令人绝望的,越来越纯净的本底噪声才让人心凉。以前总是诅咒那些无时无刻存在的干扰源,现在它们都消失了,反倒更让人不安。消失的越干净就说明人类活动的迹象越少,范围不是本市,也不是本国,而是全球! 今晚的嘈杂声要比昨天好一些,毗邻的52号院里已经寂静无声了,东边是塑料研究所办公楼,好像没什么活动迹象,只有后院还能不时听见点动静,但不影响睡眠。丧尸们到了晚上好像降低了活动强度,难道说它们也需要睡眠? “呜呜呜……呜呜呜……”可是依旧没睡踏实,刚闭上眼没多会儿,迷迷瞪瞪中就听见有人在哭泣,声音时高时低,还很飘忽!洪涛立马就是一激灵,浑身汗毛倒竖,伸手抄起登山镐,穿上鞋,侧耳倾听。 “咔嚓……洪哥,是你吗?”此时卧室的房门也有了动静,慢慢打开一条缝,传来了初秋哆哆嗦嗦的询问。 “把卧室灯打开……小点声!”幸亏卧室门的把手上挂着一串钥匙,稍有活动就会像风铃一般发出响动,否则洪涛手里的登山镐有很大可能会抡过去。这女人起身下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活见鬼了! “你也听见啦?好像是有人哭,在、在房顶上……”初秋听到洪涛的说话声立马就拉开房门跑了出来,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缩在背后,手指了指屋顶,话都说不利落了。 “咦,这不是我的衣服吗?”现在洪涛知道这女人走动为啥没声了,她根本就没穿鞋,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圆领衫,上面露出大半个肩膀,下面勉强能盖住少一半屁股蛋子,里面还是真空的。 别问洪涛为啥能在黑黢黢的屋子里看得这么透彻,他那双小眼睛没有透视功能,但架不住贼手动作快,人家刚小鸟投林扑过来的时候就顺势摸过了! “卧室里太……太热了,……呀……它它它……又来了!”被问到这个问题,初秋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打扮和姿势好像都有些豪放,但那股子飘飘忽忽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让她原本要松开的手抓得更紧了,身体几乎趴在了房东后背上。 八月底的京城夜晚,如果不下暴雨,那真是要多热有多热,即便把前后窗户都打开,冒着被穿堂风吹歪嘴的危险也凉快不到哪儿去。根本就没风,大柳树的细枝条仿佛是长在画里,一动都不带动的。 那么古代人在没有空调的时候是怎么克服这种天气的呢?除了把窗户弄的尽可能多增加空气流动、屋顶弄的一层木板一层泥一层瓦片减少被阳光晒透之外,还在建筑物内部动了许多心思,比如说屋顶里的通风孔。 正经的四合院房屋都是起脊的,也就是尖顶的。尖顶下面要吊上顶棚,屋顶和顶棚之间就是个阁楼。但不住人也不放东西,这个空间就是古代的空调换风系统。 它在冬天的时候能保温,夏天的时候能隔热换气,开关就在两边山墙的镂空雕花图案上。看上去那东西就是个装饰,实际不然,它和屋顶里的空间都是通的。 冬天堵上,减缓屋顶里空气流通的速度形成保温层,防止房间里的热量流失。夏天打开,利用热空气上升的原理,变成两个自然形成的烟囱,无声无息的抽送着整个房间里的空气。 洪涛家的五间北房看似每间都有隔断墙,还挺厚,可是隔断墙只垒到过梁下面,实际上五间房的屋顶都是连通的。这么设计就是为了方便空气流通,不过也有个缺点,那就是不太隔音。 如果洪涛躺在最西边工具间里睡觉打呼噜,那么隔着四间房子,最东头的卫生间里都能听清楚。声音不是透过墙壁传播的,而是在顶棚上面的空间里徘徊,听上去就好像有人睡在屋顶里。 “吱呀……仔细听,不是鬼,是那孩子在撒癔症呢!唉,我还以为他天赋异禀,骨子就是个冷血呢,合算白天都是装的……” 初秋就是让这种建筑结构给骗了,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屋顶有鬼在哭,吓的腿都软了,连衣服都没敢穿,忙不迭的出来给房东过手瘾。但洪涛不会受骗,刚听到这种忽忽悠悠很空灵的声音就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屋顶,而是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 “哎呦老天爷啊,差点把我心脏吓停了……”初秋把耳朵凑到书房门缝里听了听,终于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你这个不是改造过的吧?”借着初秋从自己后面探身听门缝的机会,洪涛自然而然的用左臂环住了她的腰,稍微向上挪动几寸,手就摸到了一个圆鼓鼓、热乎乎、软绵满的大家伙。 打篮球的时候,洪涛不敢说随随便便一手抓起篮球,但只要努力尝试,十次里也有五次能勉强抓住。此时手掌也才将将覆盖住,平时看初秋穿衣服又没过分臃肿,甚至不如初夏雄伟,很不和情理嘛! “……我没那份闲钱……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感受着男人大手的动作,初秋的腿更软了。实际上从昨晚和房东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大片开始,她就做好了思想准备,随时等着这个男人摸到自己床上。 在这个遍地都是活死人的环境里,女人的传统武器,相貌、身材、年龄、交际手段基本全失效了。即便美如天仙丧尸也看不懂,想活下去、想舒服一点的活下去就必须有个依靠、强力的依靠。 房东虽然长得很一般,还有点怪,但他能干啊,杀丧尸就和宰小鸡一般容易,找物资比逛超市还简单,又会那么多生活技巧,除了说话很难听之外几乎挑不出毛病。至于说他到底是三十岁、四十岁还是五十岁,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我更可怜,白天累死累活,晚上还得睡沙发,外面放个屁都得睁眼看看,无时无刻琢磨着你是否想得开。现在好了,又多了个小祖宗,白天和我装无所谓,晚上做梦偷偷哭……” 张柯值得可怜吗?洪涛一点都没觉得。那孩子应该感到幸运,买彩票中大奖那种幸运。真正可怜的人正光着膀子、穿着小内裤站书房门外过手瘾呢,你就不知道歪头看看? “……要不你去屋里睡吧……我会点按摩……理疗那种……”戏肉来了!初秋知道今晚怕是就要梦想成真了,可自己心里咋就一点喜悦感都没有呢。确实不是讨厌他,但也提不起太大兴趣。 “嘿嘿嘿……这可是你主动邀请的啊!先欠着吧,这大热天的折腾半宿明天就啥也别干了。”可是洪涛松手了,转身回到沙发旁边把登山镐摆放好,确保一伸手就能拿到握柄,还试了好几次,好像那个玩意才是女人的身体,摸起来更舒服。 “咣……”卧室门关上了,力量有点大。本来初秋想摔的,但没敢,怕把后院的丧尸惊醒。这都是啥人啊,明明是他先挑逗的自己,可是等自己发出暗示又缩了,故意耍人玩,有意思吗? “难道说他真的有五十多岁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情绪平复下来,初秋又忍不住开始琢磨,这两天里她已经被房东折腾的快没脾气了。 022 太阳能!(推荐票别停) 听邻居们传言房东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张柯也一见面就叫他爷爷,难不成是那方面不成啦?否则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呢。 对于自己的容貌和身体,初秋还是有点信心的。不管是单位的同事、领导、还是外面的客户,只要是个男的,哪个看见自己不是眼里放光,各种暗示天天有、月月不断,其中大部分都比房东的条件好。他之所以是个光棍,说不定真是这方面有问题! 无论人类为称霸地球欢呼,还是在灭绝的边缘徘徊,太阳始终都那么平静,该出来的时候绝不迟到,该落下的时候也绝不加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天边,小鸟们马上在葡萄架上开起了例会。它们今天的议题是葡萄到底熟了没熟,争论了半天也没结果,最终决定抽签选派两只鸟去尝尝! “滚!”可惜那个该死的大个子又来了,除了骂鸟之外还扔过来一只拖鞋。受到如此侮辱的小鸟们也不是吃素的,纷纷飞上房顶,一撅屁股,让你骂我们!让你阻挡我们吃葡萄!尝尝鸟爷的粑粑吧! 洪涛依旧是自然醒,但身上稍微有点酸。昨晚连着搬了十个煤气罐,肌肉有点拉伤。本想再来个回笼觉,不承想小鸟叽叽喳喳个没完。 干脆起来吧,结果刚走到院子里懒腰还没伸完呢,一滩鸟屎就砸在了脑门上。也就是反应快啊,但凡缩脖子再慢一点就掉嘴里了! 要说平日里谁最讨厌,不是背后议论人的长舌妇也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邻居,而是这些看似无害的小鸟。它们太能拉了,还四处乱拉。 拉到房顶、院子里也就算了。你说刚想晒晒被子,转头就是一滩鸟屎。锅子刚支起来,水还没开呢,啪嗒,又掉里一坨鸟屎。这下也别红油还是清汤了,直接改鸟瘪火锅吧。 这还不算最烦人的,好歹能躲啊,大不了把被子晒在回廊下面,院子中间搭个天棚。可是车没地方躲,停一天就好几处,停一个礼拜基本就没法看了。 吃葡萄的、吃石榴的、吃枣的、吃柿子的……啥颜色都有,特别不好洗。但还不能不洗,时间长了漆面会被腐蚀。 “靠……小王八蛋,有本事别飞!”洪涛转头回到客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弹弓和钢珠,瞄准了正落在东边楼顶上的罪魁祸首。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们啦,啥保护法啊,受死吧! “我靠,这是要干啥……丧尸也开晨会?”可是钢珠没有发射出去,弹弓子也慢慢放了下来。让小鸟逃过一劫的不是别人,正是丧尸! 东边这座四层楼是个科研单位,员工不太多,平日里上班的也就大几十位。按说发病的时间在半夜,这里不该有人,但此时四楼向东南的玻璃窗后面正直挺挺的站着四个人……不对,应该是四只丧尸。 它们的模样很怪异,全都把身体打开,就好像是要拥抱谁一样,脑袋微微抬起,又像是在做祈祷,特别虔诚,一动不动! 为了弄清丧尸到底在做什么,洪涛赶紧穿上衣服和鞋,连脸都没洗又把梯子架了起来,拿着望远镜上了东屋房顶,想近距离放大倍数仔细看看。 “洪爷爷,您发现什么了?”有他这顿折腾,张柯和初秋不想醒也得醒,一出屋看到房东都站房顶上了,举着望远镜伸着脖子,很不正常啊。 “来来来,都上来帮我看看,它们是在干啥呢?”洪涛没回头也没放下望远镜,依旧死死盯着四层楼上的丧尸。 “哎,你小心点,注意脚下打滑……”初秋肯定是不敢上房顶的,也不是不敢上房顶,是不敢上这种斜坡的房顶。可是一把没抓住张柯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急的她在下面一边跺脚一边叮嘱。 “中间那个是传达室的秦爷爷……旁边的都是保安!”张柯上房不是很利落,但他胆子大,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房脊,没敢像洪涛那样站着,而是骑坐,接过望远镜看了起来,还真不是白看。 “我还不知道那是秦老头,我是问它们在干啥呢!” 洪涛不耐烦的抢过望远镜继续观察,除了想搞清楚丧尸在做啥,还想知道它们是咋上去的。难道说丧尸真进化啦?都会顺着楼梯自主上楼啦?还是追着咬谁上去的?可是这两天也没听见隔壁楼里有呼救声啊? “哗啦……哗啦……”突然,远处又响起了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吓了洪涛一哆嗦。 “好、好像是那边……”张柯也听见了,小脸煞白,指着北屋后面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赶紧下去!”北屋后面应该就是三狗家住的大杂院,原本计划今天去清理的。只要把这个院子弄干净,那自己家院子转圈就没有丧尸了。 可是还没等自己去,院子里就有了动静,不成,必须过去看看。把张柯轰下去,洪涛抓着梯子一节一节的提了上来,横着架在两个屋顶之间,顺着梯子走到了北屋的房顶上。 这一招还是和某辈子被自己害死的飞贼学的,只要梯子够结实,这一大片平x房区就可以高来高去了,一直走到二环路边都没问题。 “我靠……这是要疯啊!”刚从北屋房脊上探出半个脑袋,洪涛就忍不住发出了咒骂。后院里已经乱套了,凡是有玻璃的地方几乎全被打破,几十只丧尸正用各种姿势从屋里往外爬,拼命的撞击着护栏。 位置好、动作快的已经爬了出来,但它们并没四处乱走,而是慢慢挪动着脚步,好像在排队。不是,这队伍也太歪太散了,但它们确实都在动,像是在地面上找某个位置。 “有领导要来检阅?这事儿应该去广场,跑这儿来也没啥影响……迎接外星人?你们丫挺的不会看我活的挺好,要亲自下来pk吧!”洪涛把脑袋缩了回来,躺在屋顶上好一顿琢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吧……难不成是太阳能的!”就在他无意间向天空望了一眼时,小眼睛突然瞪圆了,马上又眯缝里起来。东边那个淡红色的火球已经被明晃晃的太阳代替,此时正射出万道霞光,让人不敢直视。 “完喽完喽,这回可真瞎菜喽,你说我一个吃五谷杂粮的,怎么和太阳能丧尸耗啊!”为了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洪涛又把脑袋探出半拉,只看了几眼就差点哭出声来。 刚刚还觉得丧尸杂乱无章,可是现在一看,太尼玛有章法了。丧尸们挪了半天位置,不是等领导检阅,也不是排兵布阵,而是在占据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呢。 凡是从东房、南房里钻出来的丧尸,统一都挪到了院子北侧、西侧,也和四楼上那几位一样伸开双臂微微抬头。合算这不是要拥抱谁,更不是祈祷,而是要增加晒太阳的面积! “洪哥,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初秋和张柯一直都在下面等着,即便洪涛没说啥也能从他脸上的表情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 “早饭别做了,热点牛奶吃面包凑合吃点!”洪涛把梯子放好,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猜的没错,丧尸摄取能量的方式是太阳……来,初秋,帮我把初夏放出来,咱们试试就清楚了!” 那自己分析的到底对不对呢,这件事儿必须谨慎,不能见风就是雨的瞎猜。好在能做试验,西屋杂物间里不是正关着一只丧尸吗,拉出来溜溜不就明白了。 024 近战武器(盟主加更1) 接下来就看他一个人的表演了,电砂轮搬出来,刺棱刺棱火花带闪电的一顿蹭,把钢钎的尖部磨得更锋利,还竖着开了两道寸把长的血槽。 再点上汽油喷灯对刚刚打磨过的部位进行加热,用红外测温仪监测温度达到800度以上,赶紧放入水中淬火,温度降下来之后再用喷灯加热到200度左右,放在一边自然降温。 洪涛学的专业就是金属热处理,对于这种用45中碳结构钢做的钢钎再熟悉不过。水淬是为了保持硬度,但降温过快,部件内部会由于冷热不均匀产生很大应力。 再加热到200度左右,用低温回火来消除这部分应力,可以让金属不至于某个部位又硬又脆、某个部位又软又韧,那样很容易开裂变形。 当然了,他使用的工具和材料都不符合工艺要求,这不是凑合嘛,就算有电炉和淬火油他也没那么多电力可用。这样处理过的钢钎就是一柄非常好的枪头,别说头骨,拿去凿钢筋混凝土都成。 但这么一根光秃秃的钢钎该怎么安装到木杆上去呢?总不能真像张柯说的那样用绳子绑吧。确实,就算用铁丝绑洪涛也不干,太糊弄了,几下就得散架,给别人用没问题,但自己用必须负责。 他采用的方式其实和铁锹头装铁锹把的方式一样,弄个铁圈筒在木柄上,讲究点的穿根细螺栓,豪放点的干脆钉根钉子完事。反正只要木柄不断,枪头就别打算摘下来。 可是怎么往钢钎后面装铁套筒呢?这玩意不光张柯想不通,就连初秋也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还得烧红了锻打钢钎尾部,房东又改铁匠啦! “刺啦……刺拉拉……滋滋滋……”洪涛不是铁匠,也不会锻打的活儿,可是他会电焊。 弄四块铁片在钢钎尾部焊个套筒,就可以安装木柄了。啥?不是圆的!我顶你个肺啊,方的圆的有关系嘛,能把木柄套进去固定住不就成了。 可是电力都中断了,电焊机还能使用吗?答案依旧是这堆蓄电池。如果有大功率逆变器的话,电焊机当然不是问题,这又没多少活儿,几下就点完了。 但洪涛的大功率逆变器恰好坏了,3000瓦的逆变器功率只能稳定在1500瓦左右,电流太小有点带不动电焊机,咋办呢? 答案还是蓄电池!有个窍门,在焊接小工件时,其实没有电焊机也成,只需要焊钳和地线就可以。 具体就是把四只80a的汽车电瓶串联起来,焊把线和地线正负极一接,夹上焊条就可以开焊了。虽然没有电焊机好起弧,多点几下也是没问题的。 善意提醒,各位看完了想试试的话,最好别拿新电瓶试,找旧的。这种方法只能应急,不是常态。等于是把电瓶正负极短路了,瞬间大电流对电瓶伤害非常大。时间也不能过长,电瓶会爆的。 不过假如你开车去荒野穿越,突然有个部件断了,又没有替换的,就可以用几台车的电瓶串联起来试试,也算是自救的一种手段。 “来,试试怎么样!”花了两个小时,三根光秃秃的长矛算是做好了。别看模样不济,但威力足够。只要瞄准砸下去,张柯不敢说,以初秋的力量再加上钢钎本身的重量足矣凿穿椰壳。 “嗨……哗啦……”握着手里的白蜡杆,张柯费力的举起来照着墙角的咸菜缸就来了一下,结果自然是矛落缸碎。 “死孩子,拿什么试不好,赶明儿我还要拿它腌咸菜、腌咸鸭蛋呢,到时候你别吃啊!”洪涛一个不留神,珍藏的咸菜缸就碎了一个,比把手机踩了还心疼。 “爷爷,您这不是长矛,应该叫戈吧?”张柯撇了撇嘴,对手里这根武器有点鄙视。威力是够,可模样也太丑了,矛尖居然不是向前的,而是向下。 “废话,全靠捅,你有多大力气能把头骨捅穿!学过物理没?丧尸不是把脑袋顶在墙上让你捅,它是活动的!初秋,皮甲缝好了没啊……” 洪涛做的确实不是长矛,光靠臂力真捅不穿有缓冲的头骨,想一击毙命还是往下砸比较靠谱。只要枪身比丧尸胳膊长,瞄准了必须一下一个。你要说我连脑袋都瞄不准,那给你把步枪也是白搭,纯废物呗。 “好了好了,戴上试试!”趁着洪涛做武器的功夫,初秋去52号院里找来两双皮子比较厚的长筒靴,用锥子和轮胎线给张柯缝了一套护臂和护腿。再穿上厚衣服、戴上安全帽和护目镜,估计能顶住丧尸咬两口。 两口之后要是还没人来搭救,主动伸手让丧尸再咬一下吧,总比咬脸上舒服的多,好歹没被毁容,死也得死得有尊严点不是。 “记住啊,别恋战,一下砸不中就赶紧后退,跑的时候注意脚下,别让绊马索把自己也绊倒。实在不成就往汽车那边跑,围着汽车转打圈,抽空把车门打开。那些家伙不会关车门,趁它们停住的机会再砸!” 上午九点,一大一小一女,穿着护具和皮甲,戴着头盔安全帽口罩,扛着两米多长的矛,或者叫戈,雄赳赳气昂昂的踏出了院门。 路过52号院时先进去搜索了一圈,确认没有丧尸溜进来之后把院门用捆扎带封闭,免得再有丧尸跑进去,这才拐进了旁边的胡同,向56号院杀去。 沿途洪涛还是没忘了绝招,只是这次改用电线杆子和墙壁当锚点,从胡同口开始一连布置了三道钢丝绊马索。最后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才剪开了56号院门上绑的几根捆扎带。 “咣当……咣当……咣当……咔嚓……哗啦……”实际上就在三人刚刚拐进胡同口时,56号院里的丧尸们就听到了动静,或者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太阳也不晒了,立马发了疯,把院门撞的咣咣响。 可惜院门是向内推的,它们不会拉门,只能乱撞。当捆扎带被剪开,院门缺少了一个固定点,活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很快就垮塌了一扇,还带下来门楼上不少砖石泥土。 “走你!嗨……呀……”第一只丧尸死的冤,它是被后面的同伴给推出来的,脚下拌在门槛里,想不狗吃屎都不成,后面还推呢。结果刚扑倒在门板上,脑袋就被三根钢钎凿了两个大洞和一个小洞。所以说啊,不怕敌人厉害,就怕队友坑爹! 新武器的第一击是成功的也是失败的,成功的是张柯能用它凿穿丧尸的头骨,不论大洞小洞都是洞,可以破坏大脑就是好活儿。失败的是三个人的目标都瞄准了一个,还是最容易打的那个,在偷懒这个项目上都挺有心得。 “别急,瞄准了砸!”洪涛没功夫去指挥谁砸哪个脑袋,他用的白蜡杆最长,抡起来也最吃力,但打击距离最远。那就别去捡倒地的便宜了,干脆瞄准后面那个家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狗啊,你他娘的可算落到老子手里了。让你往我家房顶上扔垃圾袋!让你大早晨的在我家后窗户下面剁白菜馅!让你扎我车胎!今天咱俩把新仇旧恨都算算。初秋和张柯是上下抡,洪涛仗着力气大改横着抡了,从左到右抡圆照着三狗的脸上就是一家伙。 “呜……噗……哗啦……”要说钢钎就是硬,没费多大力气就破开了三狗的面门,从鼻梁窝的位置扎进去,斜着穿透了天灵盖,把小半个头盖骨都打起来了。 要说也是巧了,三狗仰面倒下的同时另半扇院门也被挤塌了。失去了院门的阻碍,丧尸们顿时鱼贯而出,踩着同伴的尸体,根本不管有啥东西往脑袋上砸,迈着大步就冲向了活人。 025 战斗的洗礼(盟主加更2) “撤,快撤,别打啦……快撤,到第一道防线后面等着,我掩护……” 今天初秋的表现比昨天勇猛,虽然下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闭眼,可这一下又一下的真没手软。只是把刚才洪涛叮嘱的话给忘了,光知道傻砸,不知道看形势。 “我让你追、我让你追!”没有了女人和孩子的羁绊,洪涛反倒砸的更欢实了。他是边战边撤,什么回马枪、拖刀计、霸王戟,挨着用了个遍。 效果嘛,还真别说,短短二十米的距离又让他砸趴下一个,还有个砸偏了伤到肩膀,一只胳膊算是废了。但没啥大用,人家耷拉着胳膊还追呢,速度不减。 “噗通……噗通……” 和预料中的一样,凡是追出来的丧尸无一不在绊马索这里倒下,哪怕眼看着前面的同伴摔倒,后面的还是傻乎乎的重蹈覆辙。光此一个表现就说明洪涛的观察比较准确,丧尸的视力不太灵,脑子也很不好用。 56号院比52号院大,总共11户人家,不过成分多是老人,正经的三口之家只有四户,青壮人数反倒不如52号院里多。 利用院门凿死4只,第一道绊马索发挥一般凿死3只,第二道绊马索初秋大发神威,连击成功,凿死5只。但是到了第三道绊马索时初秋和张柯都没力气了,只凿死了3只,路上还被洪涛放风筝凿死3只。 剩下7只丧尸,有3只紧追初秋和张柯围着汽车跑圈去了,洪涛一个人带着4只丧尸又跑回了胡同里。谁说绊马索只能单向使用,咱这个设计是双向双车道的,出胡同要摔三次,进去还得摔三次! 实际上进入胡同没跑到第二道绊马索呢,3只丧尸就让洪涛给凿光了。但第4只还没来得及打,大街上就传来了初秋的惨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洪涛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转身往胡同外面跑,结果肩膀被丧尸抓了一把,好在有护具挡着没抓透。 跑出去一看,好嘛,女人的长矛被丧尸抓住了,但她不知道是舍不得撒手啊还是吓傻了忘了撒手,反正是和丧尸拔上河了。 “撒手、撒手,别和它抢……”不要说初秋一个女人,就算换成洪涛的力气也拔不过丧尸,那真是一甩一溜踉跄,绝对力量差太多了。幸亏丧尸智力不成,不知道一把一把的拉过来,否则初秋早就被抓个满脸花了。 “啊……救命……救命……”也别说丧尸傻,人家还就拉了一把。此时初秋也听到了洪涛的喊声,是想撒手来着,可惜撒晚了,顺着长矛的方向就扑进了丧尸怀里,惨叫声都把嗓子喊劈了。 “低头……噗……”眼看初秋的手臂已经被抓住无法挣脱、丧尸正张开嘴准备咬下去,一根长矛……或者叫戈,横空出世抡了过来,准确的从丧尸左耳朵钉了进去。 “哇……哇哇哇……”眼见丧尸的嘴就离自己鼻尖只有几寸远,又看着明晃晃的钢钎从眼前凿进了丧尸脑袋里。 初秋都给吓傻,小脸煞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浑身梆硬,眼珠直愣愣,既不会哭也不会说话。直到洪涛把丧尸的手从她胳膊上掰开才哭了出来,坐在地上哇哇的嚎。 “别往这边跑!”洪涛可没功夫去安慰女人,那边还有2只丧尸在追张柯呢。 “我……我把武器丢了……”张柯倒是挺能跑,2只丧尸愣是追不上也包围不住。不过他并没沾沾自喜,两手空空确实不值得骄傲。 实际上小孩子都能跑,洪涛像他那么大的时候整天就在后海边上疯玩,从早跑到晚,家长不追着喊都不知道回家吃饭,更不知道啥叫累。 “洪、洪哥……我以为、我……身体不错呢……今天一试才知道……都、都不如个、孩子……”等所有丧尸都倒地不起时初秋那边也哭够了,把长矛捡了回来,靠在栏杆上表情很是羞愧,也没准是后怕。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你们俩都值得表扬。首先就是初秋同志,死在你手里的丧尸不下3只,这就是巨大的进步嘛。体力问题不能急,只要坚持锻炼,不出三个月就能围着后海跑一圈大气不喘。其次就是张柯小朋友,恭喜你靠自己的能力打死了1只丧尸,没有大人帮忙,是完完全全靠自己。你才12岁啊,比很多大人都厉害,加油!” 洪涛倒是还能再折腾一会儿,这就是长期锻炼与长期不锻炼的区别。但今天他是一个批评的字眼都没提,百分百全夸奖,且言之有物,不是虚头巴脑的吹捧。 “嗨!”初秋也不像往常听见夸奖那么容易满足了,起身抡起长矛,照着丧尸的脑袋就是一下,直接就给打碎了。即便看着里面豆花一样的玩意还是有点反胃,仍旧强忍着不吐,不错眼珠的盯着。 “真不怕啦?”都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才是老兵,初秋也算因祸得福,差点让丧尸咬死反而克服了恐惧心理。别小看这一步,到了关键时刻,生和死往往就是迟疑一下的区别。 “……还是有点怕,不过好多了……洪哥,你以前是干嘛的,怎么杀起人来……哦,不不不,是杀起丧尸来一点都不怕呢?” 初秋还真不是谦虚,往往啥都不灵的人更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有了点本事的人才会发现差距有多大,也就更务实了,不再把虚无缥缈的所谓脸面看得太重。 “我的祖宗八代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估计你也没少听。其实吧,只要有人威胁到我的安全,杀起来也一点都不怕,你想不想试试?” 洪涛就知道自己的表现会引来怀疑,在大城市里别说杀人,敢杀鸡的男人都不多了。好在自己不用向任何人解释,也不用怕被怀疑。真是爱谁谁,全凭本事活着。 不服?不服老子弄死你,要不你就弄死我!看什么看?这句话以后就是自己的座右铭,别说不服,多看一眼且眼神不饱含崇敬之情都不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招横扫千军! “……”初秋刚刚鼓起来的勇气,让洪涛这张面目扭曲、表情邪恶的脸又给吓回去了,用力的摇着头。 “那还不赶紧去拖尸体!咣咣咣……记住啊,以后世界上就没有女客户经理初秋、美女初秋、姐姐初秋这些人了,想活着就要变成女汉子初秋、女战士初秋!”洪涛从屁股后面摘下登山镐照着女人的安全帽上就是三下,用的是锤子那一头,敲着不疼但声音不小。 初秋的反应还是不太灵,缩脖子、闭眼,一副等死的样子,手里拿着长矛愣是没有半点反抗的本能。看来还是得练啊,距离独立生活差的有点远。 要问洪涛为啥不自己去拖尸体,非让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干这种累活,难道他有当奴隶主的倾向?真冤枉啊,现在不比前两天了,丧尸们不再满足于在屋里老实待着,拼了命也要跑出来充电。 它们虽然视觉不灵,但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光把52、56两个院子清理干净不能确保安全。现在他得手持红缨枪在胡同口站岗放哨,既当眼睛又打阻击,任务艰巨且关键。 “把所有物资分成两份,留下一份带走一份。”当初秋和张柯把全院的物资都统计完毕,洪涛又有了新想法。 “这里当做备用库房……狡猾大大滴!”初秋很快就理解了房东的意图,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但一想起天天挨房东训,称赞的话就说不出口。 023 武器(盟主加更3) “爷爷,您还养了一只丧尸!”当张柯看到洪涛拖着被捆成粽子的初夏出来时,眼镜都从鼻梁上掉下来了,眼神里一半是畏惧一半是崇拜。 别人要不都变成丧尸了,要不就是被丧尸堵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大街上连个活人影都看不见。可是瞧瞧咱这位洪爷爷,不光杀丧尸如探囊取物,居然还在家里抓了个活的养起来。都是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起开别裹乱,回屋里去!”洪涛飞起一脚,差点踢到张柯的鼻子。 “你先把铁链在廊柱上饶两圈,光靠手是拉不住的!”被关了两天的初夏和刚变身时相比,有了明显变化,它的力气好像小了,也没那么凶了。 但这也不是一个人能抗衡的,洪涛干脆找来一根钢条做的狗项圈套在了初夏脖子上,接上一根铁链一根钢丝绳,由自己和初秋分别拉住,这才敢把它腿上绑的绳子解开。 “咯吱吱……”刚刚获得了自由,初夏就摇摇晃晃的跪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向西屋爬去,即便脖子被钢圈死死拉住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弄的浑身骨头节都在呻吟。 “稍微放半圈,一点点放……”洪涛也把钢丝绳绕在了廊柱上,此时漆皮都被勒出了印儿。 “她……她这是咋啦?”随着铁链和钢丝绳一点点放出去,初夏就像是拉着大货车的牲口,迈着沉重的步伐挪到了西屋回廊前面忽然不走了。 转过身跪在地上把头仰了起来,再也没有半点动静。胸腹间连丝毫起伏都没有,仿佛是具雕像,看得初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它在晒太阳,东屋这边没有太阳,西屋门口的阳光最充足……秦爷爷它们也在晒太阳,对吧洪爷爷?”俗话讲旁观者清,张柯一直都在北屋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奇景,再联想到四楼丧尸的姿势,顿时就有了想法。 “没错,这些东西不吃不喝,我还指望拖上十天半个月,哪怕几个月,早晚也会有饿死的时候。谁承想草率喽,它们比咱们还高级,直接上清洁能源了。就是不知道充一次电需要多长时间、能持续多少公里、冬天会不会衰减……” 一提太阳能,洪涛马上想到的就是新能源汽车的各项参数。不过丧尸好像比电动车要厉害点,它们不用充电桩,有太阳就成,其它数据还有待继续观察总结。 “……那、那我们怎么办?”初秋看看正在沐浴阳光的妹妹,眼神里少了一分爱怜,多了一份哀愁。 “既然它们都出来了,那就不能光指望绊马索的老办法。先吃饭,吃饱了开始干活。今天不管你们俩练好没练好,都要上阵杀敌了。屋门挡不住它们,院门也挡不住,我们不能坐等着被它们困死!” 洪涛倒是不像初秋那么悲观,丧尸满街跑本来就是他对这个新世界的预想,前两天稍微轻松了点,现在紧张起来也没啥可忐忑的。 但光精神紧张起来还不足矣同时面对一群丧尸,古人不是云了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杀丧尸就得有趁手的武器和防御装备。 目前能找到的武器装备只有两把登山镐、一套冰球护具、三只安全帽、三只护目镜、一套用长筒靴改装的护臂和护腿、一把莫西干斧、两把多功能行军锹、两把搭钩、两根冰镩、锤子若干、铁锹锄头十字镐若干,还有匕首、猎熊刀、伞兵刀、多功能刀、切骨刀、菜刀、西瓜刀、餐刀、水果刀、指甲刀一大堆…… “哇,洪爷爷,您有这么多好东西……”当洪涛一趟又一趟的从工具间里把收藏的工具、钓具、刀具都拿出来摆在院子里时,张柯立马就小声欢呼了起来。做为男人,哪怕是个小男人,对这些东西也有着天生的偏爱。 “你怎么有这么多管制刀具!”可是初秋的表情却很复杂,房东在她眼里又多了一层面纱,这家伙不仅年龄是个秘密,经历估计也不是很正常,正常人谁没事儿在家里弄这么多凶器啊! “你就偷着乐吧,没有这些东西,难道要拿着饭勺子去敲丧尸脑袋!我不清楚北美和欧洲有没有幸存者,要是有的话,他们可比我们幸福多了,至少能拿枪打丧尸,总比挨个敲省力气。哎,小子,别瞎摸,那玩意可锋利了,小心手指头!” 有时候洪涛很难理解一部分人的思维模式,这都啥时候了还想那些没用的玩意,难道说国民啥也不会、啥都不懂才是和谐? “我要用这把刀!”张柯已经把猎熊刀从皮鞘里抽了出来,双手举着表示自己拿的动! “小孩子不许拿刀,来,给阿姨!”初秋嘴上虽然说着小怪话,可她不傻,也觉得这把又长又厚还带锯齿的刀具比较凶猛,打算据为己有。 “都放下……你们听说过用刀子扎脑袋的吗?”洪涛把这些东西搬出来只是因为混装在两个整理箱内,并不是打算真用这些去当武器。它们对付活人可以,对付丧尸真没啥用。 “可以把刀子绑在木棍上当长矛,就能扎穿丧尸的脑袋了!”张柯不打算放手,给自己使用猎熊刀想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又是从小说里看到的吧?爷爷可以很负责任的和你讲,再锋利的刀子,哪怕是军用刺刀,除非三棱军刺,否则不管绑在啥玩意上靠人力也刺不穿头骨。来,每人一把伞兵刀,像我一样把带子绑在大腿上。剩下的都装回箱子里!” 刀具,包括菜刀、水果刀、匕首、军刺、单刀、双刀、唐刀、日本刀等等等等,从设计之初就不是用来劈砍头骨的,自然没这个功能,所以它们统统没用。 带工程塑料刀鞘的伞兵刀之所以要随身带上一把,那是因为它轻便、锋利、多功能、好携带,主要作用也不是杀丧尸的武器,而是工具。切削、割断,手柄里还装着镁棒和指南针,关键时刻还可以求生用。 要说拿着刀子按着丧尸脑袋用全力扎,说不定就把头骨扎透。确实有可能,可问题是费那么大力气,还要凑很近,太危险也太不划算。 斧子、锤子、行军锹、莫西干战斧也不适合击杀丧尸,它们倒是能比较省力的打碎头骨,但太短了,没有点世界自由搏击冠军的功底,真做不到无损击杀。只要让丧尸指甲划破一小块皮肤,不管你之前杀了多少、杀的多漂亮、过程多惊心动魄,也没有任何意义。 铁锹、十字镐、冰镩倒是威力大也够长,可它们自重也大,洪涛都不能随意挥舞,砸下去打中了还好,没打中身体平衡就没了,更危险。 实际上就算装备了登山镐,初秋和张柯也是白搭。一对一的话,自己还能举着个加固过的锅盖借力打力,抽冷子给丧尸腿几下,等它们倒了再无损击杀。 她们俩真不成,当双方力量差距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啥招数就都不管用了,一扒拉一个跟头,武器都拿不住,谈何反击? “……全都没用啊?”眼看着一件件武器又被装了回去,初秋和张柯很是失望,看向洪涛的目光里马上没了崇拜。 “嗯,这个玩意不错,来,我给咱们一人做一把红缨枪!”也不是都装回去,最终洪涛从一个大牛皮袋子里找到几根全新的钢钎,有平头的有尖头的,用手掂了掂重量,表示满意。 026 小白狗 洪涛不光想着狡兔三窟,还为备用仓库准备了交通路线。就在三狗家的房后面架个梯子,上到屋顶之后正好能爬到自己家正屋的耳房上去。如果在耳房旁边也弄个梯子,就能做到不走院门而转移驻地了。 “看,这座城市就是瓦尔特!它就是我们的青纱帐、我们的地道战!只要它还在,再来多少妖魔鬼怪也都是手下败将!” 为了确定这条路可行,洪涛亲自爬上三狗家的房顶,又借着耳房上了自家正房屋顶。向北、向西、向东望去,视线所到之处全是大片大片的平x房,很是感慨。 在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电影中,德军将军问少校,瓦尔特到底在什么地方。少校说,看!这座城市就是。瓦尔特生于此长于此,深受当地百姓的拥戴,作为侵略者,面对的敌人就是整座城市。 此时也一样,自己生于此长于此,每条胡同、每个院落甚至每个公厕都知道位置。丧尸们虽然多,也和侵略者没啥不同,只要坚持下去,尽可能团结幸存者,别好大喜功,早晚会有一天能把它们消灭干净! “呸,臭屁德性!”初秋仰头看着房东指点江山的模样,不知道是该骂啊还是该附和。抹了一把汗,还是干活吧。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眼下女人不值钱啦,这就是命! “耶耶……洪爷爷,瓦尔特是谁?”张柯倒是挺配合的,在下面跳着脚的叫好。可惜喊了半天全是瞎喊,根本不知道说的是谁,更没看过那部老电影。 “……就是南斯拉夫版的李向阳!”别看问题简单,洪涛还真不好回答。说电影名小孩子估计没看过,讲二战历史又有点长,干脆还是换个熟悉的名字代替吧。 “……李向阳是谁?”张柯还是不认识。 “抗日英雄!”正打算再抒发抒发情怀的洪涛有点烦了,领导正讲话呢,你个小屁孩该鼓掌鼓掌该叫好叫好,下去再问不成吗! “哦,抗日神剧啊……切,没意思……”结果张柯不光没继续叫好,还一脸嫌弃的走了。 “我……你们丫挺的活该变成丧尸,让我碰上挨个打断腿关到南房里活活饿死!”一个观众都没了,洪涛很尴尬,又把矛头对准了拍电影电视的。 要不是那帮孙子瞎拍瞎演,怎么能让祖国的未来如此嫌弃那段历史呢。这么好的爱国主义教育题材愣是被玩坏了,活着多余,还不得好死! “洪哥,快下来看看吧,有只狗狗被咬伤了,还能不能救啊!”骂着骂着,初秋忽然从里院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可惜她不是来听房东演讲的,而是要去救狗。 “快告诉张柯离远点……打死不就完了,救个屁啊救!”一听说有狗也变异了,洪涛浑身的汗毛立马炸了起来。哪儿还顾得上抒情,连滚带爬的出溜下来,长矛也不拿了,抄起了登山镐和盾牌。大杂院内的空间比较狭窄,长兵器反而不好用。 “可是、可是它还没变呢……只是后腿被咬了一大块,看见我就呜呜叫,好可怜哦。”听到又要杀狗,初秋的表情和让她亲手杀死妹妹差不多,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拒绝。 “女汉子呢?女战士呢?没出息的玩意!”洪涛也不和她废话,大步向里院走去。 “咦……这不科学啊……”后院一户人家的整体橱柜角落里躺着只小白狗,到底是京巴还是别的品种洪涛认不清,估计种也不纯。重点不是品种,它的左后腿有一片血污,但血液已经凝固。 这让洪涛很诧异,按照自己对丧尸的观察,有足够证据表明被它们咬过的人变异非常快,不太可能这么大伤口都止血了还没变。 “来来来……过来过来……你给我过来吧!”为了确定狗腿上的伤口是不是人牙齿咬的,洪涛抓了一把狗粮试图把小狗逗出来,可是没成功。 按理说小狗刚受伤肯定不会太容易相信人,不过来是正常。多给它一点时间,多表露一些善意啥的,慢慢可以感化。 可洪涛哪儿有这份耐心啊,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个破狗还拿糖。不过来是吧?让你尝尝登山镐啥滋味!钩住后背的皮就给拉了出来。还敢张嘴呲牙,来,陆战靴底子伺候! “洪哥,你慢点……”初秋看到小狗被房东踩着脑袋用登山镐压的死死的,有些不忍。 “一边去,它会不会变异还没搞清楚,我咋慢点?用手抱?要不你抱一个我看看!刷……”不光要踩,还得把伞兵刀抽出来,不顾狗的反对,把它腿上的血痂给挑开了。 “这事儿可麻烦了……它咋就不变呢!”只看了伤口一眼,洪涛就知道肯定是人咬的。这位牙口还不太好,上门牙缺了一颗,别的动物也没这种齐刷刷的牙印。 “不变不好吗?”初秋觉得房东的精神方面可能有点问题,光人变异了还不满足,居然希望动物也变! “不变当然好,问题是很多人类能感染的东西传给动物之后就会加速变异,指不定变成啥呢!你好歹是个护士,这点道理应该懂吧?” 洪涛自然没有神经病,也不是自虐狂,他比谁都怕动物变异。可是这玩意不是怕就能阻止的,该变的怎么怕也会来,搞清楚规律才是重点。 “……那就把它打死!”初秋总算是用脑子想了想,然后也怕了,咬牙切齿的举起了长矛。 “哎哎哎,手下留情……我记得52号院里有个铁笼子,你去拿过来。它到底变不变、什么时候变、变成啥样,还得观察观察。你不是喜欢养小动物吗?那它就归你照顾了!” 初秋就是典型的假爱动物,不碍事的时候各种爱护,一旦威胁到她了立马喊打喊杀,既没原则又没道理,全是盲从。 “洪爷爷,还是您厉害,养了一只丧尸再来一条丧狗!”当铁笼子被平板车拖进小院,小白狗也和花卉一起关进了西屋,张柯都不知道该咋评价了! “飞石索练了吗?从今天起你也不是孩子了,忘掉童年吧!”还敢调侃自己,反天了,洪涛一句话就让张柯闭上了嘴,乖乖一边扔石头去了。 前后左右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小院暂时也就安全了。搜刮来的物资堆满了东屋两间房,从吃喝到穿戴啥都不缺,除了不能出去逛街旅游,生活水平不减反升,大家都很满足。 “我当初咋就没玩个弓箭啥的呢!还有那两把气枪,咋就没拿回来呢!”但洪涛心里很发愁,和丧尸面对面缠斗终归是个危险活儿,今天自己跑慢几秒钟初秋很可能就挂了。 她可以没心没肺,自己不能,说不定今天的她就是哪天的自己。古人说的好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己命中注定要常在河边走,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降低湿鞋的可能性。 最简单可行的办法就是更新武器,具体说是增加远程武器。弓箭自己会用,也算能勉强射准,可惜手头暂时没有。 枪自己也有,前些年为了打野鸡特意买了两把气狗,可是京城里查的太紧,全扔在外地朋友家里了。现在就算朋友没变丧尸自己也过不去,百十公里呢,枪没拿到自己就先挂了。 派出所里应该有枪,可是警用枪支出了名的弱,堪称砸炮枪。不光射程近,威力还小,据说5米外就不太致命了,能不能一枪打穿头骨很难讲。 而且警用手枪的有效射击距离号称50米,实际上能在10米距离上打中移动靶就很不容易了。冒险去派出所找枪的计划只是灵光一现,很快就被排除掉了。 027 钢板弩 就算真的想用枪也不能去派出所找,最好能找到自动步枪。那玩意洪涛知道什么地方有,就是有点远,光靠自己一个人暂时去不了。 既然弓箭和枪暂时都没有,那么弹弓子成不成呢?这个武器洪涛连续试了三天,结论是时灵时不灵。钢珠对头骨的破坏能力肯定是不错的,但还达不到轻易打透的程度,尤其是正面。 按说这种威力对付活人足够了,一下肯定让对方趴下。但用在丧尸身上好像就不太灵了,光把骨头打裂甚至打碎,只要不明显破坏里面的大脑,它们就和没事儿一样,该干啥干啥,气人不! 要是再增加皮条数量吧,洪涛自诩双臂没有神力,勉强拉开几次不仅太费劲还影响瞄准,手直哆嗦,十多米开外一次打不准,基本也就没有第二次射击的机会了。 “还是自力更生吧……”一直想到吃晚饭也没想出太好的武器来源,洪涛只好选择了最费时费力、还不见得好用的办法,自己造! 造啥呢,弓箭和枪肯定都不成。前者虽然具备技术和材料,但除了自己基本谁都不会用,造出来也没啥意义。后者是真没设备,更没材料,还没图纸,就算勉强造出来了,没有子弹还是白搭。 “混了好几辈子,还是你好用啊!”不过有一样东西洪涛既会造又会用还好使,且容易普及,那就是弩! 别说洪涛了,只要稍微练练,多射击几次,初秋、张柯都能用。而且这东西还有个优点,在谁手里用威力都不减,不会因为技术、力量啥的影响战斗力。 和前几世比起来,现在洪涛造弩的手法可以说是鸟枪换炮了,起步就是钢板弩,不带凑合的。实际上想凑合也没条件,目前能找到的弩臂材料只有一种,板簧! 板簧,全名叫钢板弹簧,俗称弓子板。大概意思就是几片长条状的弹簧钢板摞在一起,固定在车轴上支撑车厢。 以前的汽车悬挂系统都是用板簧,被称作硬轴。后来才开发出独立悬挂、交叉臂、多连杆什么的,增加了舒适性降低了载重量。但货车和部分要求载重的车辆,后面的载重轮至今仍在使用硬轴和板簧。 既然普通客车都不用板簧了,洪涛家在二环内,大部分货车也进不来,那他去哪儿找板簧呢?答案是非常容易,三轮车、残疾车、还有越来越多的电动老头乐,悬挂系统依旧采用了板簧。原因无它,这玩意结构简单、造价便宜、故障率低。 “我拆、我拆、我拆拆拆!”要说造车,洪涛只能当口贩子,但要说拆车,那他就是总指挥兼总工兼小工了。谁也不用,一个人拿着工具出去,二小时就拆了一辆三轮车、两辆老头乐,拖着一大堆弹簧钢板满载而归。 “洪爷爷,您这是要做弓箭?”张柯看到长条状还有自然弧度的钢片子,虽然不知道是啥,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武器! “嘿嘿嘿,算你猜对了一半儿!今天我要挑灯夜战,去把电线轴拿来!”聪明的孩子谁都喜欢,洪涛喜欢谁就愿意把会的东西教给谁,不想学都不成。于是张柯就成了临时小工,专门负责端茶递水送工具。 三轮车的板簧与老头乐的板簧还不是一个尺寸,三轮车的比较薄,6毫米厚,6厘米宽,80多厘米长,弧度高11厘米。老头乐的稍短,70多厘米长,但比较厚,有7毫米。 到底那种最适合做弩臂呢?洪涛也不知道,得一样做一个试试效果。具体做法很简单,先把弓子板绑上钢丝试试拉力,太硬了就想办法让它变软,太软了就再加上条短弓子板变硬。 实际结果是太硬了,洪涛都拉不满。这时就该角磨机上场了,一顿火花带闪电,6厘米宽的三轮车弓子板两端就变成了4厘米宽。 再试,不合适就再切细。这个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多,弩臂终于定型成功了。一款用三轮车弓子板做的稍长一些,一款用老头乐弓子板做的稍短点。 接下来就是弩身,这玩意更简单,找根5*10的木方子锯成80厘米长。窄边向上,用角磨机蹭出一条浅浅的凹槽用来放置弩箭。 弓子板中间本来就有个固定螺栓用的孔,下面再钻个孔,用两根12厘米的长螺栓固定在木方子顶端,妥妥的成型了。 弩机就用切下来的弓子板废料凑合,拿角磨机磨一磨,啥模样不模样的,只要小时候做过火柴枪、钢珠枪、喷子,都知道弩机怎么弄。在弩身上穿两根细螺栓固定在侧面,能挂住弓弦即可,弹簧都不用。 先试试弩臂的效果再说细节、轻量化和人体工程学,否则折腾半天,轻便、美观、实用了,结果弩臂效果不好,前面的全是无用功。 “绷……嘡……嗡……”弩箭是最简单的,洪涛直接拿了根不锈钢筷子磨尖放上去,站在五米外,对着院门扣动了弩机。 “……洗洗睡吧,明早再说!”筷子准确的钉在了院门上,至于说瞄准啥的,那是细节,洪涛主要想看的是弩臂的拉力够不够。 当他抓着筷子尾部,脚蹬院门,从一只手变成两只手,依旧没有拔动分毫之后,弩臂的拉力测试基本就算过关了。筷子至少扎进去两寸,把包着白铁皮的松木板都贯穿了,这个劲头儿击穿头骨毫无问题。 老天爷仿佛知道洪涛要干活,所以后半夜下起了小雨,下到凌晨不光没停还大了起来。既然老天爷都不想让自己出去,那洪涛索性就顺应一次天意,踏踏实实的在天棚下面继续完善钢板弩。 经过昨晚的试射,弩臂的拉力足够,但有个小问题来了,这个拉力自己踩着弩臂双手才能拉动,初秋和张柯咋用呢,她们俩的力气肯定不够。 这时候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用偏心轮组,一个是用滑轮组。最终洪涛选择了滑轮组,虽然偏心轮组更有效,可是它也更复杂,不如滑轮好找。 弩臂两端各焊上一个滑轮,在弩身靠前三分之一的位置,一边也装上个滑轮,形成左右各一套定滑轮和动滑轮组。 初中物理老师教导我们说,定滑轮不省力,但可以改变拉力方向。弩身两侧的滑轮就是定滑轮,它把弓弦向后拉的方向给改了,变成弩臂滑轮向着定滑轮的方向。 而弩臂两端的滑轮就是动滑轮,初中物理老师又说了,动滑轮不能改变力的方向,但它能省力。省多少呢?一个动滑轮省一半! 知识这玩意很奇妙对吧,简单的四个小滑轮,几块钱的玩意,就能让一把可以射穿两寸木板的强弩,变成连十多岁小孩都能拉开的玩具! 张柯确实能拉开,也能端起来发射。不过这个玩意还是太糙了,没有望山不好掌握射击距离,严重影响了准确度。 下面就全是精细活儿了,找来门帘里的磁石条镶嵌在弩身上的凹槽里吸住弩箭,防止因为动作掉落。在弩身上开槽增加复位弹簧,进一步完善弩机。 磨圆磨光弩身木料,在不影响弩臂拉力的情况下做几个镂空处理,尽量减轻整体重量、调整重心。通过多次试射,大概找到落点散步,做出简单的望山…… 雨都停了,中午饭也吃完了,洪涛还在天棚下面忙活呢。光有弩不够,还得有合适的弩箭。不锈钢筷子就那么两副,还不能被磁石吸住,没啥用。 以前钓鱼时在野外扎帐篷用的地钉倒是不错,原装的当然不灵,那些地钉就是凑合,又短又软,碰上碎石和泥土地面根本固定不住帐篷。 洪涛用的地钉都是找小加工厂订做的,半米长的结构钢,比筷子稍粗点,只要一分为二,再把圆头磨成三棱锥形,破甲能力还得翻倍! 028 故人来投 “咣当……咣当……”就在洪涛聚精会神琢磨给最后一具钢板弩上新扳机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了重重撞击声。 “别慌,把护甲穿好,拿上武器!”正在东屋清点物资登记造册的初秋和张柯也听见了,忙不迭的跑出来看着洪涛发愣。 “洪爷爷,给我一个用吧……”用最快速度把头盔、护目镜穿戴好,洪涛屁股后面挂着登山镐、手里端着钢板弩就要向外院走。张柯看了看石桌上的弩,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长矛,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玩意太丑也太low了。 “你还是先忍忍吧……”洪涛不是不愿意把弩给初秋和张柯用,是现在不能,必须让她们多熟悉几次才可以。马上就用,保不齐一紧张就射自己后背上了,冰球护具真不一定能挡住。 梯子,还是梯子,这两架梯子算是给洪涛立下了汗马功劳。外面撞门的肯定是丧尸,不用看就能觉出它们沉重的脚步声。但洪涛没开门迎战,而是顺着梯子爬上了门楼。 “哎呀,这不是后面46号的四喜丸子嘛,怎么都跑这儿来了!”院门外挤着五只丧尸,由于角度问题洪涛也看不清它们的面孔,唯有一个大光头比较眼熟。 他是个厨子,估计单位里那点油水都让他一个人给吃了,肥肉就不聊了,光这个大脑袋少说也得二十斤重,脑瓜皮上都是厚厚的一层肉。 “嗬……”闻到或者听到上面有动静,四喜丸子把头抬了起来,瞪着一双灰白色的眼珠子冲着洪涛直呲牙。可惜它不知道该咋上去,只能一个劲儿的撞门垛子。 “就你脑袋大!”洪涛已经把弩上了弦,低头想找只丧尸试试威力。 “绷……噗……扑通……”这么近距离,钢钎做的弩箭毫无迟滞的钻进了大光头,又从对面穿了出来。四喜丸子立马就不挠墙了,仰面倒了下去。 “我先一枪毙了你……再一枪毙了你……”这么容易就射杀了丧尸让洪涛心情大好,一边念着虎口脱险里的台词,一边又放上弩箭,继续瞄下一个。 前后也就几分钟时间,五支弩箭五只丧尸,一枪打死一个敌人,毫不浪费。既没有精彩绝伦的近身搏斗,也没有荡气回肠的英勇就义,蹲墙头上叼着烟就把这么大事儿给办了。 “孩子,端着它,手指不要碰扳机,只有在发射的时候才伸出食指!” 顺着梯子爬下来,洪涛去天棚下面拿了把钳子,这才把钢板弩交给了张柯,并一再叮嘱他怎么使用。为啥不给初秋呢,说起来肯定是性别歧视。洪涛觉得到了危急时刻,这个女人不一定能有小男孩冷静。 下面的工作就该出去把弩箭弄回来了,那可不是一次性消耗品,总共才有三十二根,在没找到合适的替代品之前必须省着用。 “洪哥,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初秋也跟着出来收敛弩箭,她的工作是端着一个塑料盆,里面有医用酒精,拔出来的弩箭要放进去消毒,至于说能不能杀死致病源,谁知道呢。 同时她也没忘了动动脑子,这三天时间附近街面上肉眼可见的丧尸都给清理干净了,连胡同口里的都引出来杀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五只呢? “应该是从后面胡同里跑出来的,这个大秃头我认识,就住胡同中间的公厕旁边。昨天它们肯定想办法钻出来晒太阳了,弄破院门应该也不是大问题。唉,这帮家伙充满电之后关节好像灵活了一些,走路都快了不少。看来咱们也得跟着变一变了,从今晚开始轮流值班,你我每人三个小时,张柯晚点睡,盯到12点!” 洪涛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已经有了大致答案。这几只丧尸保不齐是让自己折腾工具的声音给吸引过来的,后面说不定还有更多。面对这种情况也没啥好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但必须做好预警措施,别半夜被偷袭! “他还是个孩子,要不我代替吧……”初秋很同意洪涛的建议,但不太愿意让张柯也值夜班。 “美女初秋都没了,哪儿还有什么小孩张柯啊,越是孩子就越要练。今天只来了五只,如果是五十只我们就得战略性跑路了。到时候谁也无法照顾谁,全要靠……嘘嘘……你听到什么没有?” 洪涛正要第n次和初秋阐明锻炼肌肉防止挨揍的真理,突然把耳朵支棱了起来,冲东边侧着头使劲儿听。越听越皱眉,但又不敢确定,只好去问初秋。 “……好像……是发动机……会不会救援的来了!”初秋也摆了个差不多的姿势,只是用了另一只耳朵,片刻之后突然惊呼起来,一脸的幸福,抬脚就要往那边跑。 “嗨,你给我回来!啥就救援啊?做梦呢吧!赶紧进去、快啊,进去!”其实不用初秋帮忙,这会儿洪涛也能听到了。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是大功率发动机的咆哮。不过他没有像初秋那样欣喜若狂,而是一脸的紧张,抓住女人手腕不由分说就给拉进了院子,顺手还把门栓落了。 “我们不该出去迎迎吗?丧尸肯定不会开车,那来的就是人啊!”初秋不太理解房东的意思,但又摄于房东的手段不敢挣扎,只能喋喋不休的讲道理。 “你真以为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看到花姑娘还能坐怀不乱?别忘了,现在干啥都没人管。如果真是救援的,出不出去都一样!别吵……张柯,把那两把弩也拿过来,一会儿我说射就射,不管对面是丧尸还是活人,听见没有!”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洪涛的心也越来越凉。这绝不是救援车辆的声音,更像是辆大功率机车。谁会开着摩托车救援,而且只有一辆! “阿姨,洪爷爷说的对,电影和网文里都是这么写的。到了末日人们会互相抢东西,还抢女人。咱院子里这么多东西,您又那么漂亮,小心点好!”张柯就比初秋省心多了,让拿啥拿啥,还会做思想工作呢。 “……好,阿姨听你的!来,给我一把……”实际上初秋更愿意房东能这么和自己交流,可惜啊,五十岁的人了,说话都不如个孩子招人爱听。 从东边来的果然是辆大摩托,黑色的车身黑色的骑士,沿着后海北岸一路飞驰,但偏偏就停在了洪涛家门口。黑骑士既没熄火也没摘头盔,只把面罩撩开,露出一张消瘦还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面孔。 “突突突突……洪涛、洪涛……老王八蛋……你还活着不?”然后扯着脖子就喊,可他的手脚都没离开油门和档位,摩托车随时都能窜出去。 “我日你娘个混蛋玩意,都他妈啥时候了还有功夫串门子!”院门立马就开了,洪涛端着钢板弩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弩箭始终没离开黑骑士。 “我操,霜姐说的真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真没死啊!”见到洪涛出来了,黑骑士立马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几乎是从摩托车上爬下来的,一边爬还一边骂呢。 “等等……站着不许动!先别忙着套近乎,不是我不仗义,是哥哥实在有点溜肩膀,扛不住这么大事儿。你身上有没有流血的地方,让那些玩意抓过咬过没?” 洪涛立马向后退了几步,弩箭依旧对准了黑骑士,同时两只眼还左右扫视着,耳朵也全支棱了起来,仔细分辨附近的声音。 029 福大命大 “……哎呦喂,我的亲哥哥、亲大爷,你说的我都懂,我他妈就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除了尿裤子之外啥伤都没有……痔疮算不算啊!”黑骑士嘴上没闲着,手上也没闲着,把头盔摘了,唯独腿上不敢动。 “脱了我看看!”要说目前的心情吧,洪涛真想上去来个大大的拥抱。可理智又告诉他,哪怕是小舅舅来了也得先验明正身。你爱说鸡贼也好冷血也罢,没商量! “……这有点太不礼貌了吧,当着女士合适吗?”黑骑士都快哭了,可除了嘴上抗议之外,两条腿真是半步不敢迈。当然了,也不想当街脱衣服,正好看到初秋,这下总该能免了吧。 “赶紧脱,别废话,我替她同意了!”不等初秋有表示洪涛就给代替了。 “……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黑骑士没辙了,只好拉开拉链把摩托服扒了下来,直到剩条内裤,还得高举双手慢慢转身。 “来来来,赶紧进来……哎呀,车就别管了,没人偷!初秋,还记得谁家有热水不?张柯,去拿瓶可乐来,凉的啊!” 洪涛看的那叫一个仔细啊,比看女模特还认真,直到觉得没问题了才把钢板弩交给初秋,上前几步搂住黑骑士往院子里走。 “……我、我……我他妈不想活了……呜呜呜呜……”让洪涛意外的是黑骑士还没走到院门口呢就抱着自己肩膀哭开了。 都说女人哭起来可怜,实际上男人要是真放开了哭,那才叫一个凄凉呢。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站直了比洪涛还猛点,可是哭的浑身乱抖,气都喘不匀了。 “啪嗒……来来来,坐下慢慢哭,一边抽一边哭……”洪涛是半抱半扛才把黑骑士弄进了院子,先没往屋里让,就坐在台阶上,点两根烟一人嘴里塞一根。 “吸溜……嘶……呼……咕咚、咕咚……你这小日子过的不错,还是冰镇的!” 不过男人哭是哭,一般时间都比较短,只是过程比较激烈。烟刚烧了一半黑骑士就不哭了,不用劝,抽了抽鼻子,猛嘬一口烟,再狂灌几口可乐,就好像没事人一样,除了眼圈依旧红。 “那是,不吹牛逼啊,只要地球没毁灭,啥来了哥哥我也是吃肉的!你猜外星人来了我咋办?我他妈立马就去当地球奸,带着外星鬼子把五角大楼和北约盟军总部全端喽!光保住小命不算本事,还得吃好喝好对吧!来,说说,你咋跑来了?” 实际上到此时洪涛也没完全放心,右手一直摸着大腿上的伞兵刀。只要这孙子敢有任何异动,一秒钟之内就得躺下。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头天晚上还好好的呢,一觉醒来全尼玛成怪物了……我家小区里光跳楼的就好几十个,媳妇也也让我给推下去摔死了。她、她肚子里还怀着我儿子呢,六个多月了都……呜呜呜……我们家断后啦……” 一说起自己的来历,黑骑士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这次更豪放,鼻涕眼泪一起流,烟屁粘在嘴唇上都不知道拿下来。 “三儿啊,这不怪你……去父母家看过了没?”惨不惨?真惨,该不该同情,没功夫…… 像焦三的这些经历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家庭都遭遇了,悲惨这玩意如果数量太多,达到了普及程度,就不是悲惨了,应该叫常态。 没错,骑着大摩托来的就是那个十年前跟着洪涛一起搞监听监视的富二代焦樵。他八年前和王小兰结婚了,可是刚三年多又离了,据说是性格不合。 想想也对,俩人都是富二代,全是父母眼里的宝贝儿。一起玩的时候没啥,可婚姻生活不是泡吧泡夜店,不可能总是找乐儿,一碰上需要共同面对的困难就得有妥协和互谅。 可让这两人谁让着谁呢?焦三不是那个脾气,王小兰好像也没那么贤惠。谁都不让着谁的后果就是越吵越厉害,越说越无情,最后一拍两散。这不是他们俩的问题,是整整几代人的通病。 大前年他又找了个年轻姑娘结婚,对方家里不富裕,不过两口子反倒能过到一起去了。随着年纪增大,焦三逐渐摆脱了把夜店当家的生活,为了要孩子居然戒烟小半年,还真有了,是个儿子。 前几个月这家伙还来过电话,说等孩子生下来让洪涛当干爹,帮着教育教育。标准也不高,能赶上小米粒就成。谁承想眼看就要当父亲了,却要亲手把媳妇和胎儿一起推下楼摔死,这份心理负担怕是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不过焦三也不是纯废物,他家里藏着一把高级玩意,叫做呼吸弩,是圈子里的败家玩意从美国拆成零件搞来的。当时一支要价四万多人民币,还问过洪涛要不要。 洪涛当然不要了,那玩意在美国卖才两千多美元,想要的话自己可以托刘若霜买。那位母暴龙还是和韩立结婚了,没两年就移民去了美国,说是帮韩立经营健身俱乐部,实际上就是替刘家经营后路。如果当时自己和她结婚,干的也是这个活儿。 焦三端着呼吸弩从自己住的公寓楼里顺着消防梯杀到地库,他肯定也没少看末日电影,琢磨着开车怕堵,干脆骑上大摩托一溜烟的先去了父母家。 结果让他再次遭到了打击,还没进别墅大门就看到老两口和保姆在花园里游荡,见到儿子回来不光没笑脸,还扑过来抓咬。按照焦三的说法,他实在是下不去手,只能骑上车逃跑。 可是往哪儿跑呢?想来想去,忽然想起刘若霜出国前聚会时候曾经说过,谁要是遇到难题束手无策,不妨去找洪涛问问。于是他又从东五环一溜烟的跑了过来,中途还顺路去了趟哥们家看看,不用问,肯定也没见到活人。 “要是我也变异了咋办?”讲完了这段令人心情极度不爽的经历,焦三的情绪也平复了,两个人就坐在天棚下面继续聊。 “那我就一箭射死你个老王八蛋,然后再自己射死自己,一个人活着有她妈什么意思啊!看到没,我特意留了两支最锋利的箭,你一根,我一根!” 要问谁最恨洪涛,焦三必须算一个。两次结婚,洪涛带着一帮圈子里的损友足足折腾了两次。平时见面也没好话,各种挖苦讽刺,一点面儿都不给留。动嘴是没希望了,动手焦三也不灵,只能忍着。如果洪涛变成丧尸,这孙子保不齐真会趁机报仇。 “嗖……啪……其它的箭呢?”洪涛拿起石桌上的呼吸弩放上一根三棱锥,瞄准南屋墙根下放的木盆轻扣扳机。弩身微微一震,至少九环!真是好东西,一分钱一分货,可惜就是成品弩箭少了点,只剩下两支了。 “都射丧尸了,在我家地库里弄死个保安,在父母家小区里弄死两个看大门的,在哥们家小区里弄死个瞎转悠的。一共就六支箭……你这玩意能用吗?太丑了吧!” 洪涛在摆弄呼吸弩,焦三也在琢磨钢板弩,怎么看怎么摇头。这是啥烂玩意啊,弩臂上带着锈,弩身的毛刺都没弄干净,粗制滥造,不符合他的风格。 “看着啊,太远了不成,十五米左右一点不比你这洋玩意差!绷……哗啦……” 两支弩能比吗?确实没法比,从任何一个方面都没法比。但洪涛从来不在嘴上吃亏,不占优也得想办法打个平手。还是那个木盆,这次瞄准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可效果更震撼,木盆的底直接被纯钢弩箭打碎了。 030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推荐票请别停) “操,我就知道你个老东西不是啥省油的灯,但真不知道这么不省油。这东西属于国家管制器械,你是怎么会造的?”焦三确实被骗了,实际上再远十米八米的呼吸弩照样能打的很准,可钢板弩就得靠蒙了。 “看书啊,哥哥我这里都是知识……来吧,先去洗洗澡,马上就开饭,为了给你接风,最后一条鲈鱼也清蒸了!对了,这是初秋,你得叫嫂子……叫一声我听听!”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吹牛逼这项技能都不能扔,但不能逮住一个人死命吹,尤其是像焦三这种比较了解自己底细的,忽悠住就得赶紧换话题。正好初秋从厨房走了出来,询问大概啥时间开饭。这不,又能占个便宜了,还是一下占两个人的。 “……呵呵,嫂子,兄弟焦樵,在家里行三,您叫我焦三就成……抱歉啊,今天来的匆忙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要不来条手串吧,正宗的海黄!” 焦三这个恶当上的,一点没反应过来,起身就叫。还觉得第一次见面空着手不太礼貌,可是翻遍了每个口袋也没找到合适的礼物,干脆把手腕上的串摘了下来。 “……”初秋就不是上当了,是故意不说破,还拿眼睛瞄着洪涛。 “我家不缺你这点破玩意,还以为现在是为富不仁的时代啊!别说个破手串,你就算把菜百黄金珠宝柜台都搬来也没用喽。赶紧洗澡去,我还得给你当看门的!” 洪涛一把抢过手串扔到了焦三怀里,这都是啥毛病啊,死到临头了还海黄呢,拿出去问问丧尸,能换五分钟不咬你不? “老东西,这是外面养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够能藏的啊……”跟着洪涛去屋里挑了身换洗衣服,走出院子,焦三又开始瞎琢磨了。 洪涛一直没结婚他肯定知道,可是来了就见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不瞎想都不合理。这位是啥性格啊,狠起来不是人,外人岂能住进小院! “我姓洪,她姓初,那个孩子姓张,你琢磨吧……”洪涛有点后悔收留这孙子了,应该给他点吃喝直接轰旁边院子里自力更生去。 “我靠,够乱的啊……你找了个带孩子的?这心胸没治了……哎呦呦……别动手、别动手,我不说了!”焦三哪儿能听不出洪涛话里的意思,就是故意恶心人,结果便宜没占到,反被搂住脖子要来个过肩摔。 “这里面怎么没人了?”进了56号院,焦三的脚步就放慢了,探头探脑的往两边屋子里看。可是一直走到院子中间也没见到一个活物,又开始用眼睛瞄洪涛。 “都宰了呗,今天是第四天,前面三天我一分钟没闲着,足足弄死百十口子!”这事洪涛到不用瞒着,还得当个荣誉说。 “你丫真不是人,我远远的射死几个脑子里还一直发懵呢,百十口子,你真下得去手,就算排队挨个射也得射十多个小时吧!” 焦三的表情里一半是不信一半儿是不安,来找洪涛是突发奇想,到底为啥也说不清,可是真找到就更说不清了。当年他也不是没和洪涛合作过,那个滋味真不太好受,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傻逼,前面二十多年和白活差不多。 “射?今天下午才把弩做完,院门口那几个才是用箭射死的,其余的百十口子都是用它挨个敲脑袋!我说你快点洗,冲冲得了。从昨天起这帮玩意就和发了疯一样四处乱钻,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钻过来了。一个两个的我还能应付,要是多了,那我可扔下你就跑。你也别慌,我回去拿弩再来救你……” 找到了最后一个用太阳能烧水的住户把焦三推进去,还不忘了说几句狠话。不全是吓唬,也是让焦三了解一下目前的状况,别以为找到组织了就能大撒把。 “那要是来不及了呢!”焦三用脚顶着门还想听句暖心窝的人话。 “嘘,小声点,那帮家伙耳朵灵极了。来不及就死了呗……放心,我会把你烧成灰,然后葬在我家院子里,绝对不会当孤魂野鬼的!” 洪涛举起登山镐作势要去凿焦三的脚,顺势把门关上,然后蹑手蹑脚的溜到了胡同口。院子里不能待,万一丧尸真摸过来,自己除了爬上房都没路可逃。 焦三的命比较好,踏踏实实洗完澡,一只丧尸都没露头。实际上人家从出生那天起命就一直挺好,不愁吃不愁喝不愁花钱的活到了三十多岁,还娶了两个媳妇。 赶上大灾变,全球那么多人都遭了殃,结果人家还不是活的好好的,甚至比自己都强,愣是骑着大摩托从东三环绕到东五环又绕了回来,毫发无损! 面对这种天赐之子洪涛也不敢太过分,老老实实把酒拿出来,还得搭上一条鲈鱼和一袋真空包装的扒鸡,算是接风洗尘。 或者叫安慰安慰那颗受了伤的心灵,在一天之内先亲手解决了怀着孕的老婆,再亲眼看着父母变成怪物,伤痕很深啊。 “我操……我又操……我再操……凭什么你这里有电还有燃气?你丫不会真是谁的私生子吧,还尼玛单独供电供气啊!” 实际上焦三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主儿,洗去一身劳累之后烦恼也跟着小了很多,暂时不去想那些揪心事儿,而是围着北屋和厨房打转儿。一边转一边操,还要把私生子的名号给洪涛戴上。 “焦爷爷,这就是您外行了……”面对这个看啥啥新鲜的家伙,张柯觉得自己有义务当老师给他普及一下。 “哎,你不能叫爷爷,叫叔就成,别乱了辈分!”张柯叫初秋阿姨,叫焦三爷爷,明显不合情理。实际上洪涛也不清楚该怎么排辈儿,好在就四个人,还能算得过来。 “嘿嘿嘿,焦叔叔,电是从那里来的,做饭用的是煤气罐。洪爷爷说了,随便用也用不完,不用省着!”虽然电和气都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但张柯觉得这里面还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说起来也就无比豪气。 “看来我是没走错路啊,幸亏听了霜姐的……哎对了,你联系霜姐了吗?她那边怎么样!” 看着回廊角落里的一大堆汽车电瓶,焦三立马就明白电是怎么来的了,然后开始庆幸自己的选择。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刘若霜,对于孩子该叫自己啥,是不是该让洪涛长一辈,他也懒得掰扯。 “……联系个屁,手机信号第二天就断了。她那边的情况估计也不好,唉,鞭长莫及啊!”说起那个彪悍的女人,洪涛忍不住又想起了于亚楠。 这几年大家还有联系,但碍着于世达一直官司缠身,她也就没提回国的事儿。这次大灾变不知道两个女人能不能有好运气,反正自己除了祝福之外屁忙也帮不上。 如果她们在国内自己还能想想办法,哪怕去机场找架小飞机凑合开过去试试能不能搭救。可是她们远在大洋彼岸,难不成还得去找艘帆船! “你打过了?”焦三还是不太死心。 “喏,看到房顶的东西了吧?那玩意能接收到全球大部分地区的中波和短波信号。我第一天就试过了,毫无反应。也就是说这场灾难不是某个地区,是全球性质的。不过她们那边枪支比较多,只要第一时间没被感染,活下来的机会还是挺大的。”洪涛指了指屋顶开始扔宽心丸。 “我操……这不就是军用的发报机嘛!我们车队里有人玩这个,但没你的大,他说功率大的国家不让玩……你丫不会真是外国特务吧!” 顺着屋顶的馈线,焦三很快发现了放在回廊里的短波电台。这下不淡定了,十年前对洪涛的怀疑再次浮上了脑海。 031 找咱舅舅去 “你喝不喝?不喝就收了啊,我累一天了没时间陪你扯淡玩!”有时候洪涛也搞不清这种人的脑子是咋长的,自打来了就没说过几句靠谱的话,问的全是闲篇。 “别急别急,你好歹有人聊天,我他妈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了三天,好不容易看到你们多说几句咋了!嫂子,您不用陪着,该休息休息,我和我哥多唠会儿。”焦三觉得自己的嘴是有点碎,可真管不住,总想说话。 “三儿,明天敢不敢陪我再出去一趟?”洪涛表示理解,冲初秋点了点头,让她先去屋里看大片了。张柯还不愿意走,那就留下,小孩子精力旺盛,又没啥秘密可言,听就听呗。 “去哪儿啊?若愚他们两口子都在南方呢,还去找谁?”一听说出去焦三立马就不瞎扯了,那真是个玩命的活儿,要不是摩托车够灵活也够快,有好几次差点被丧尸围住。 “就你有家人啊,我还有个舅舅呢……想去看看他咋样了,不远,就在雍和宫后面。” 如果没有焦三来投,洪涛还不敢涉险跑那么远去找小舅舅。但不能不意味着不想,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身边有个可信任的人,胆子也就跟着大了。 “哦对,咱舅舅我见过,挺有派头的……成,去就去,我他妈也是手刃过活人的,你干脆就是杀人不眨眼,怕个逑!”一听说洪涛是要去找家人,焦三二话没说答应了,还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打气。 “你把我送到二环地铁站就成,那边都是小胡同,摩托车进去也不顶用。到时候你绕到高架桥上等着,二个小时见不到我就马上回来,带着她们俩一起求活吧……少废话,我不是不愿意让你跟着,胡同里太危险,咱俩要是都挂在里面她们俩咋办啊!” 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洪涛已经想好搭救小舅舅的计划,还是ab两套。成不成也得试试,但不用再搭上一条人命。 “我觉得吧,多个人帮忙活下来的几率还能大一点。你拿着那把破锤子当步兵,我拿着这玩意当弓手,一远一近多来几个也不怕。实话说了吧,我干不了你这个活儿,如果能干也不至于大老远的来投奔。你活着我们就都活的滋润点,要是连你也完蛋了,我们三不饿死也得被咬死,早晚的事儿。” 焦三向来不是个听话的人,每次洪涛让他办点事儿都费劲极了。这次也不例外,他是拐弯抹角的非要跟着一起去,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洪哥,我觉得焦兄弟说的没错,你们俩放心去吧,我和张柯在家等着……”不知道啥时候张柯偷偷溜到屋里把洪涛要远行的事儿说给初秋听了,结果这女人倒是没舍不得,反而劝洪涛带着焦三一起去。 “那还是一起去吧,把她们俩长时间放家里我也不放心,这周边还没清理干净,万一窜出来几个丧尸她们对付不了。” 洪涛想了想,得,既然大家都把自己当主心骨看待,那就别太自私,带着她们一起求活也算积德。往小了说是救几条命,往大了讲是为全人类保留火种,虽然这几颗火种质量都不咋地! 闲话少说,有了焦三的加入,值夜班的工作就容易多了,三个大人轮流去门楼上坐三个小时。张柯当然也不能偷懒,他和洪涛一个班,坐两个小时就可回去睡觉,算是先熟悉熟悉新生活节奏。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大家吃饱早饭,各自背上一只登山包,装着吃喝、衣服、急救包,穿好盔甲护具,拿起趁手的武器,开始了第一次远征。 焦三也拿到了一支登山镐,背着呼吸弩,弩箭先用洪涛磨的钢钎代替。至于说护甲,这家伙穿的全合成材料骑手服就挺结实,据说胯部、肩部、腰部、颈部还有气囊,万一摔了立马就炸开,能保护骑手半条命。 洪涛也是一支登山镐配钢板弩,依旧穿着冰球护具。初秋和张柯还是没有弩可用,弩箭不够,她们只能拿着丑陋的长矛,或者叫戈。 一台摩托车肯定不能上四个人,洪涛开上自己的车带着初秋和张柯。焦三负责在前面探路,也是游击手,如果真遇到大量丧尸他就得开着摩托负责引诱,掩护大部队撤退,任务不轻啊。 拐上旧鼓楼大街,路还是熟悉的路,两边的店铺也都在,可感觉完全不同了,两个字,凄凉。 街道上一个人、一辆行驶的车都没有,倒是偶尔有丧尸晃晃悠悠的闲逛。它们的速度真追不上摩托和汽车,就算拦截也没戏,一闪就过去了。 撞?千万别,不管电影还是网文里咋说咋演的,想保住小命就别用车撞丧尸。现在的汽车前部为了保护行人,设计的都比较软,就算用40公里的时速去撞击丧尸,也有很大可能导致机器盖子溃缩、气囊弹出,搞不好还会把水箱、风扇弄坏,或者干脆把挡风玻璃撞碎。那就啥也看不清了,还咋开啊。 没受过特殊训练的司机在撞击时肯定会闭眼、乱打方向盘、松油门或者踩刹车,结果车子坏了,人伤了,没准还熄火了,处境更危险。 正确的方式就是小幅度闪避,只要丧尸的速度不比人快多少,车辆就来得及避开,哪怕开到逆行上去呢,反正没有交通罚单,怕啥。 非要撞的话也得用车侧面蹭,这样才不至于让气囊弹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车头都过去了何必再用侧面去蹭呢,开走就是了。 要是想用汽车当武器,大面积清理道路上的丧尸,啥牧马人、悍马、奔驰大g都不成。这类乘用车造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即便后期加了牛栏保险杠也是枉然,除非你会从配电盒里把车辆安全系统的电脑断电,否则没啥用。 选啥车呢?城市里只有一种,渣土车。那玩意马力大、车身结实,前保险杠都是钢的,车头也高,不至于在撞击时砸坏挡风玻璃。即便前面有几只丧尸拦路,轻而易举就碾过去了。 顺便再说个话题,我也看过一些末日题材的网文,里面的主角常常用搭电线的方法启动汽车。怎么说呢,这么写的作者肯定没开过车。 现在的车辆都安装了行车电脑,有电子防盗系统,喷油是由电脑控制的,车钥匙或者遥控器里有防盗解锁芯片。这玩意不解开,怎么接电车子也不会启动。 那有人该说了,偷车贼是咋弄的呢?现在的偷车贼已经属于高科技工种了,他们是用电脑程序来破解某几款车子的电脑板,或者干脆配钥匙,里面带解锁芯片的。 只有一个类型的车子可以采用接电打火方式启动,那就是很古老的化油器车。这种车国外还有但国内很少,基本看不到了。咱们国家有强制报废一说,想留也留不住。 言归正传,等洪涛一行人两辆车上了北二环主路,这下连丧尸都看不见了。大马路上空旷的和飞机场差不多,摄像头啥的也没用了,开多快都没人管。 “喂,慢点开!”但这时洪涛反倒用车载电台呼叫前面的焦三降速,那家伙油门一拧嗖的就没影了,痛快是痛快,可要是为了开快车出点事儿该多冤枉啊。丧尸咱都躲过去了,结果出车祸死了,去了下面小鬼听了都得骂一句,这是个大傻逼! “你们俩就在高架桥上待着别下来,车子不要熄火,时刻听着电台。别担心,我舅舅家进去没多远,这边的丧尸也不比咱家那边厉害,杀个七进七出没问题!” 按照洪涛的安排,车子停在了雍和宫桥上,他拿了支长矛上了焦三的摩托从前面绕下桥。临走的时候还搂着初秋的脑袋照脸上就一口,也算是临别占点便宜,如果真被丧尸围了不算太亏。 032 找咱舅舅去2 说的挺轻松,可当摩托车来到地铁站附近,丧尸明显多了起来。它们倒不是从地铁站里钻出来的,而是旁边有座写字楼,出来游荡的丧尸基本都穿着保安制服。 听到摩托车响,再闻到活人的味道,丧尸们顿时兴奋了起来,也不管能不能追上摩托车,迈开大步就冲啊,结果统统被焦三的呼吸弩给射躺下了。 要说专业的就是厉害,钢板弩超过20米就没准谱了,人家的呼吸弩用训练箭50米开外都是一打一个准儿,换上钢钎也能准确射击30米开外的移动目标。 “三儿,你可想好喽,真不怕?进去再后悔可就真来不及了,遇到危险,我说不定自己先跑了呢!”焦三射完了,洪涛就跑过去把弩箭拔回来,顺便再劝劝他,最好别跟着自己进去冒险。 “哥哥啊,别劝了,我真不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假仗义。我妈现在也是光棍一个,爹妈没了,媳妇孩子也没了,俩哥哥一个在国外一个在沪市,估计也够呛。你要是再没了,我连做饭都不会,整天吃方便面和饼干,连个闲聊的都没有,活着还有啥意思啊。咱舅舅我也见过,是个场面人,要是能把他救出来,好歹我俩凑一起也能和你这张破嘴较量较量,还有点乐子。走吧,早完事儿早回去,保不齐还能吃顿热乎饭。” 这番话从昨晚就听,焦三都听烦了。他胆子是不小,可生活技能没点满,一想起整天带着女人孩子过日子就头疼,宁愿冒险。死就死吧,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他对死好像也想开了,不太当回事。 “我刚说一句,你回了十句,结果还弄个我是碎嘴子……走走走,你可小心点啊,别射我后背上。让丧尸打死我乐意,让你丫射死我憋屈!”看着焦三一脸不耐烦的德性,洪涛也不劝了,嘟嘟囔囔的扛起梯子,带头走进了胡同口。 姥姥家这边的情况要比自己家那边更糟糕,或者说下手晚了。很多丧尸已经破门而出,没有发现活物的时候它们就站在有阳光的地方,摆着那个特别虔诚的姿势晒太阳。 一旦发现了目标立马就往这边冲,有时候三五个,有时候十多个。碰上少量的焦三用呼吸弩能解决,数量多了洪涛就得轮着长矛上去且战且退,尽量减缓丧尸们的前进速度,方便焦三逐一点名。 “我操,还这么多,箭头都钝了,你举着大杆子累不累啊!”就这么前进一百米后退五十米,俩人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蹭到小舅舅家胡同口。向里一看,得,百十米长的死胡同里至少还游荡着百十口子。 “打人还嫌累?要不你去挨打的,试试累不累?”累到谈不上,洪涛只是有点眼花。每个丧尸他都死盯着看,生怕小舅舅混在里面,再让焦三一箭给送走。 其实主要还是心里没底,看这个情况小舅舅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即便没被感染,冲姥姥家屋门的质量也扛不住这么多丧尸的冲击。 “来来来,让我试试你这个……呦呦呦,小心后面,怎么这边还有呢!”呼吸弩上弦很轻松,焦三不是累,是射烦了,杀恶心了。回头看看一路上的尸体太不真实,可是还得射,后面又有两只丧尸把饭馆的玻璃撞破了,正往外爬呢。 “换换就换换,你可小心点抡,别把力气用死了,没打中赶紧撤!”不光焦三烦洪涛也烦,满身功夫全用不上,从头到尾就一个动作,快成流水线上的工人了。 “咣当……咔嚓咔嚓……”小舅舅家的胡同里总共六个院门,他住在倒数第三个院门。洪涛为了偷懒,又掏出一把捆扎带,不管院子里有没有丧尸,只要把面上的清理干净就冲过去关院门,用捆扎带一勒,短时间内不出来就成。 “我说哥啊,万一咱俩进去,后面的全出来了可咋跑啊?”焦三看着洪涛的动作明白啥意思,但不太赞同。不怕死是一回事儿,但嘬死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上房……你不恐高吧?”实际上这个问题洪涛早就想好了,如果焦三不跟着来的话,自己会扛着梯子直接上房,高来高去,外面的丧尸基本不用管,一直跑到小舅舅家屋顶上再下来。 “早说啊,那还等什么,上吧!”焦三的身体快被夜店掏空了,白长了这么大个子,刚凿死五只丧尸就觉得胳膊发酸。一听说还有更方便的办法,立马就不想走正路了。 “来来来,踩着我肩膀……上去之后别乱走啊,站原地等我!”洪涛一想也是,杀了半天不就是为了去看一眼小舅舅咋样了嘛,要是不杀也能看到何必费这个力气呢。当下往墙根一蹲,示意焦三先上。 “我勒个去……里面咋这么多房子啊,要是人全出来咱俩杀到下个月也杀不完!”站得高看得远,焦三刚从墙头爬上屋顶就有感慨了。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比较全面的了解胡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住环境太拥挤了,房子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有的地方间距都不到一米。 “注意脚下面,跟着我踩过的地方走!”洪涛没功夫搭理富二代的抒情,想抒情干嘛不早点来看看,现在感慨啊,晚喽! “干嘛,走房顶还有讲究啊!”焦三还不太服气,他腿长胳膊长的,在房顶之间窜来窜去并不觉得危险。 “你要是不怕把房顶踩漏了摔下去就随意,反正下面有的是想咬你一口的。”洪涛还真不是怕焦三坏了啥规矩,而是怕他掉下去。 胡同里的房子多一半都是自建的,什么手艺都有,做工很不规整。有些就是用小木条当房梁,搭上一层石棉瓦凑合,不漏雨就成,根本不考虑承重问题。 这种屋顶看着挺整齐,但不能随便踩,你得知道啥地方下面有梁托着,啥地方下面是空的。恰好这门技术被洪涛上初中之前就给掌握了,否则踩上去也得倒霉。 要说在现代当个飞贼也挺难的,上房全是陷马坑,上路就堵,跑都不好跑。啥,爬楼房?你可真是看不起开发商啊,外墙阳台啥的看着挺结实,一踩一扒准酥,摔死你个狗贼! “完了……”从房顶上穿过两个院子洪涛就不走了,蹲在屋脊上眯缝着眼向下看,嘴里嘟囔着,眼泪也一颗颗掉了下来。 院子里的大杨树老了,浑身都是伤疤,挤在两间小矮房的夹缝中还努力求生呢。它好歹根在下面,一时半会死不了,可对面房子里站着的老头是真死透了。 奔六十的人,头发染得楞黑,真丝睡衣穿的整整齐齐。洪涛早就说过这玩意不吉利,花里胡哨滑不溜秋,怎么看怎么像死人穿的装裹,不如弄套纯棉的舒服。 可小舅舅非不听,就喜欢穿真丝的,还得是花的。这下踏实了吧,也省事了,自己都不用给他穿寿衣了,就这么烧也挺整齐。 “唉……咱舅舅还挺儒雅,就在屋里站着也不乱跑……”焦三也看到玻璃窗后面那个两眼翻白、面色发青的男人了,长叹一声不知道该咋劝,还顺嘴夸上了。 “他不是不想出来,是没那么大力气撞破玻璃,一身功力都长在嘴上了。别人家好歹有个老伴啥的帮忙,他就一个人……来,你先把院子里的老几位给清理喽,我去关院门。” 掉了几滴鳄鱼泪,洪涛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不来看一眼是块心病,来看了更是心病。现在说啥都晚了,自己又不是初秋,还把个丧尸弄家里养着,赶紧动手处理后事吧,再拖下去一胡同的丧尸就全过来了。 033 托舅舅的福 俩人蹲在西屋房顶上,一个用弩射一个抡着长矛凿,很快就把院子里的十几只丧尸清理完了。洪涛这才顺着大树爬下去,敲碎了屋门上的玻璃,打开暗锁敞开门。小舅舅一生好面子,就算死了也不能让他爬窗户,掉了大经理的身份。 “舅舅啊,死我手里算不错了,至于是咋死的就别追究了,早晚也是我给您送终……噗……” 果然,房门一开,小舅舅立马就不在窗户跟前徘徊了,迈着大步冲了出来。结果让他的操蛋外甥给偷袭了,一登山镐凿到了后脑上,身子一顿,像没了骨头似的倒了下去。 “三儿,帮我进屋找床被子出来……还有眼镜,金丝边的!”洪涛没让舅舅躺地上,伸手从后面搀着他的腋下,眼泪又开始掉。这下自己真成孤家寡人了,百分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戴好眼镜裹上被子,洪涛扛起小舅舅的尸体,架梯子重新上房,按照原路回到地铁站。一路上又碰到几只零散丧尸,也不等焦三射了,他抡起长矛劈头盖脸的狂凿。 有一位比较倒霉,肩膀都被打碎了,挨了不止十几下,结果脑袋没事儿,还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就被回头凿一下。 焦三也不管,他知道洪涛这是在撒气呢,虽然说折磨丧尸有点缺德,可总比折磨自己强不是。当初自己把变异的媳妇推下阳台,也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砸累了也就好了。 “哥,这边,从这边上去!”可是到了二环路边上,洪涛好像还没缓过来,扛着被子卷向高架桥下面走去,急的焦三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喊。 “你先上去告诉她俩一声把车掉头上辅路,再把备用油桶拿下来,河边找我……”洪涛也不停步,一边走一边说。 “洪哥,在这里烧不合适吧,要不还是带回去……好歹有个地方埋……”等初秋开车掉头回来,才发现洪涛要干嘛,他居然想在河边焚烧尸体。 “埋啥埋,他也没后代,我也没后代,就算埋到故宫里也没人祭拜。烧成灰往河里一扔挺好,尘归尘土归土。哦对了,以后要是我走你们前面,也别埋,要是不费事就放屋里连同院子一起烧了吧。我舅舅喜欢动,顺着河水四处飘着忽悠。我喜欢静,有个院子过去了也踏实。” 此时的洪涛倒是没眼泪了,默默把汽油浇在被子上亲手点了火,嘴里嘟嘟囔囔谁也听不清在说啥,脸上还有一股子诡异的笑! “你没死……你没死……你是穿越啦……不过别和我往一个时代凑,到时候咱甥舅俩打起来就不美喽……” 想把一具尸体烧透至少得一小时,中途还得不断加油翻动。这个活儿除了洪涛剩下三个谁都干不了,他已经烧出经验来了,看火苗、看颜色、看地面的油渍就知道啥时候该添油,啥时候该翻面。 “洪哥,你看河对面楼上是不是有人啊?”焦三、初秋和张柯站在河岸附近警戒,看着浓烟升起谁都不太想说话。但话痨张柯有点忍不住,偷偷溜到身后拽了拽洪涛的衣服。 “……应该是镜子吧……”洪涛顺着张柯指的方向看了看,没错,真有人在向这边打招呼,不是用手,而是用小镜子之类的东西反光。可惜楼层太高,离的有点远,又是大晴天,要不是张柯精力旺盛四处瞎踅摸,可能谁都不会留意。 真不知道这人是咋想的,想引起关注的办法太多了,比如抱个电视、洗衣机啥的从阳台往下扔,要不就找面大镜子借着太阳光晃人,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温柔! “走吧,拿上家伙过去看看!”不管用什么方式呼叫,是活人就得救。现在金银珠宝、跑车游艇全都不值钱了,最有价值的就是人。 “洪哥,我昨天就从这儿路过,没发现有人……会不会是个套儿?”焦三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危险。 “也没准儿,你俩啥意思?”这玩意洪涛真判断不出来,可能性肯定是有的,如果其他两个人也都觉得不保险,那就只能自己过去先探探。 “我觉得应该去……”张柯尝过孤立无援的滋味,马上表示支持。 “我没意见,洪哥说了算!”初秋摸不清洪涛啥意思,干脆不选。 “那就过去看看,不过也不能真被套上。三儿,你骑车带着初秋在楼下等,我和张柯上去看看。咱们约定个暗号,用手台通话时你叫我洪大爷,我叫你小三子,如果不这么叫就说明有危险了。” 既然已经有两票通过一票弃权,洪涛就不再征求焦三的意见了,但也没完全忽视,还是把预防工作尽可能做好,也把人尽可能往坏处想。 “下次暗号我来设,这啥也没干呢我先降辈儿了!”焦三对计划没意见,可是对暗号有很大意见。在他看来,洪涛这就是趁机占便宜。 十六层,一层一层爬上去,每上一层,临近楼梯间的几户人家就会把门撞的咣咣响。幸亏楼房住户的防盗门质量都不错,洪涛索性每一层都进去喊两嗓子,再用登山镐敲敲暖气管,希望能多碰上几个活人。 可惜一直没啥回应,只在7楼遇到了一只丧尸。不知道他大半夜的出来干啥,最令人费解的是这层楼的所有房门都关的死死,他是从哪儿出来的呢? “我操,都在这儿等着呢!张柯,快跑啊!”好不容易爬到了顶楼,还没等喘口气楼梯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挤出来足足三只丧尸,有男有女。洪涛二话没说,拉着张柯就往下跑。 “扑通……噗……跑,继续!”但不是慌不择路的瞎跑,而是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丧尸下楼的姿态。果然,刚拐了一层楼梯,就有个东西从上面摔了下来。洪涛上去就是一镐,然后转头接着跑。 这趟上楼不管救没救到活人,收获还是有的。丧尸居然下楼梯不太利落,脚下经常拌蒜。虽然它们摔下来也不影响行动,但杀起来就方便多了,看来以后利用楼梯诱杀丧尸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因地制宜嘛。 “看到没,杀丧尸是个力气活儿,没体力哪儿成啊!”三只丧尸,跑了四层楼都杀干净了,洪涛没啥感觉,张柯累的不善。 “嗯,明天我也和阿姨一起在机器上跑步!”张柯是深有体会,为了照顾自己,每爬三四层楼就得坐下歇会儿,虽然洪爷爷没说啥,但明显是个拖累。 “……东……南……应该是这边的两套房子之一……咣咣咣……屋里有人吗!” 这次再爬上顶楼,小心翼翼的推开楼梯间防火门,这次没有丧尸冲出来。洪涛还不放心,独自把左边和对面的走廊都看了看,又挨个拉了拉门把手,确定房门都是锁着的,这才按照记忆里的大致方向走到右边的走廊里,随便找个防盗门敲起来。 “别看啦,是活人,外面的丧尸都我被干掉了!”应该是敲对了,这户人家挺安静,没有东西在防盗门里乱撞乱拍,但猫眼后面好像有东西闪动。 “……大哥,外面真的没有怪物了?”隔了几秒钟门内终于有人说话了,是个女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这话问的让我怎么回答啊?”洪涛很想扭头就走,难不成自己长得像丧尸?这不是绕着圈子骂人嘛!不过还是先让张柯下楼报信,告诉焦三自己找到活人了,暂时安全。 034 一下救了五个 “咔嚓……同志别多心啊,我们这几天是被吓坏了,请进、请进……”门锁开了,门也开了,这回说话的换成了男的,看模样40岁左右,中等个头,微胖,眉间有颗黑痣。 虽然有些蓬头垢面,但能看出来这位平日里应该挺讲究,在如此狼狈的状态下大背头依旧整齐,穿的也比较体面。只是衣服上褶子稍微多了点,就像坐了三天绿皮火车,还是慢车。 “您好您好,来的太及时了……您是哪个单位的?贵姓啊!”礼数更是周到,姿态放的比较低,双手一起上来握,手心里黏糊糊的,如果不是汗手那就是心情太紧张,只是从脸上并看不太出来。 “我姓洪,没单位,路过,正好看到你们用镜子求救了。” 洪涛探头向屋里看了看,厅很大,装修的不错,门口站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开门说话这位,女的应该是嗓音沙哑那位。年纪看不大准,暂定三十多到四十多吧,脸色煞白,头发乱蓬蓬,很是狼狈。 在靠阳台的地方还有两男一女,年龄跨度比较大,其中一位怕是得有六十了,短发方脸,表情严肃。其他两人顶多二十出头,男的戴眼镜,瘦高个,女的穿着很清凉,坐姿还不太优雅。 这五位到底是个什么家庭组合洪涛一时间愣是没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但人仍旧站在门口,没有一丝要进屋的意思。除了必要的警惕之外,最主要的还是里面的味道很浓,一股子尿骚和生屎味儿。 为啥会这样洪涛倒是可以理解,停水了嘛,抽水马桶没了水还咋抽啊。可是人能几天不吃,却做不到几天不拉。天气又这么闷热,一个小时不冲就能飘香了。 其实有去除味道的方法,可以把大小便都拉在塑料袋里从窗户扔出去。高空抛物?不不不,不存在滴,要是真能扔到丧尸脑袋上还应该奖励呢。 “什么!没有单位……您不是政府派来的!”听到洪涛的回答,年纪大的男人立刻皱起眉,几步走了过来,用狐疑的目光盯着洪涛上下扫视。 其他几个人也或多或少的多了份戒备,但不包括那个年轻姑娘。她始终趴在阳台玻璃上向下看,好像都没回过头。 “呃……据我所知,朝阳和东西城的北部好像没几个活人了,至少在路上看不见。”洪涛上来之前光顾着琢磨如何确保自身安全了,真没想过该如何向别人解释自己的身份。 被人问起时才意识到,大灾变刚刚五天,能像自己这样用各种方式了解现状的人怕是没几个。可又不能百分百肯定政府和军队不在了,万一哪天救援力量真来了,那不成别有用心的骗人嘛。 “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多部门怎么可能全没了呢!你这是造谣、是动摇民心、是、是、是趁火打劫……”可惜这个回答并不令人信服,那位老哥甚至有点情绪失控,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中气很足。 “对啊对啊,还有那么多军队呢,不可能一起消失。这里可是首都,救援必须排在第一位,你别危言耸听!”紧跟着年轻人也急了,毫不客气的指着洪涛质问。 “老刘……这、这可怎么办啊……”门边的中年女人耳根子比较软,部分相信了洪涛的谣言,拉着中年人的手,要不是努力克制估计就得嚎啕大哭了。 “孙哥,不要激动嘛……你也不要哭……小张,大家静一静……”开门的中年人倒是比较镇定,没跟着吵闹还在努力维持秩序。可惜他说话好像不太管用,该喊的喊、该质问的质问、该哭的哭。 “咣当……咣当……”让他们这么一闹,隔壁防盗门里撞击声更响了。丧尸的抗议显然比人说话管用,房间里立马就没声了。 “各位,如果这里的食物和饮水充足,我当然不反对大家坚守待援。不充足也没关系,我可以协助去邻居家里搜集一些。要是大家觉得这里不太保险,想换个更安全点的地方我也真心欢迎。不管诸位想留还是想走,都要抓紧时间商量出来一个最终决定,好不好?” 看到这个场面,洪涛基本已经对每个人做出了简单的评估。门口这一男一女应该是两口子,在家里是男的说了算,女的纯粹是家庭妇女,没啥主意。而且男人很可能是个小干部,或者企业里的小领导,比较有城府。 年纪大一些的男人看上去说话挺冲、气势足,其实挺没脑子的,脾气还不好,凡事都想做主,可惜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全靠嗓门大难以服众,估计是个退休工人。 年轻小伙子就是标准的90后或者00后了,满脑子都是想法,但身体亚健康很严重。满嘴都是理论,可大部分来自网络,没啥自己的阅历。当家做主没能力,被别人领导还不甘心。 反正谁说点啥他都能说出反对的理由,乍一听还有点道理。另外他绝对是个单身狗,时不时就用眼角去瞄年轻姑娘,可惜人家根本没啥反应。 “大哥,你这身盔甲是事先准备好的吗?”话音刚落,阳台上的年轻姑娘突然转身了,也是盯着洪涛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好一顿扫。 她的模样真不赖,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皮肤雪白,黑发垂肩,不光美还带着一股子知性,且保养的很精致,一举一动也和小门小户的丫头不太一样。 “……冰球护具!”但这句话问了和没问一样,要不是念她长得还算有点人样洪涛都懒的回答。 “你真的杀过那些……怪物和丧尸什么的?”姑娘没在意洪涛不冷不热的态度,反而离开阳台向门口走来。 “它们的尸体就在楼梯上躺着呢,应该是从这一层跑出去的,总共四只对吧?”离近了一看,洪涛又发现这姑娘的一个特点,咋说呢,她身材和容貌都不错,只是笑起来有点媚,标准的桃花眼! “成了,我和你走……各位拜拜!”此时姑娘已经走到了门口,而且没停,径直就走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和洪涛站在一起,还伸手敲了敲冰球护具,对硬度应该算是满意了。 “娜娜……你了解他吗!”年轻小伙子急了,也跟着冲到门口,差点把中年女人给挤出来,眼镜片后射出两股寒光,目标不是姑娘,而是洪涛。 “拜托,别叫的那么亲昵……我是不了解这位大哥,可他能杀丧尸。你们三个大男人在屋里憋了四五天,每天讨论来讨论去,除了吃不饱之外还干啥?厨房里那么多菜刀,愣是没一个敢出去和丧尸拼命的,还好意思挑别人毛病呢。” 被称作娜娜的姑娘不说话是不说,说起来丝毫不亚于洪涛,满嘴都是毒液,喷上死挨着亡,还是范围伤害,正面180度,满给! “怎么说话呢,要不是我们两口子好心眼收留,你早就被怪物咬死了!哦,合着我们还错了啊,好好摸摸良心吧!” 三个大老爷们被个弱女子当面说是废物,愣是没一个据理力争的,看来他们确实够废物。反倒是中年女人听到丈夫受辱立马不乐意了,腰一插站到了前排c位,准备和年轻姑娘好好掰扯掰扯。 “周姐,您和刘大哥的救命之恩林娜心领了,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眼睁睁的饿死啊。你们老说再忍忍、再忍忍,政府和军队马上就来。张涛更敢白话,一会儿坦克一会儿直升机的,说的是真热闹,可管用吗?我和这位大哥走,找到吃喝再给你们送回来。大哥不来我自己来,也不算没良心了吧!切……走,大哥,人各有志,强求也没用。你是好心,可人家心里不一定瞧得上啊。” 看到中年女人要吵架姑娘也不示弱,小嘴叭叭叭,把屋里的人又挨个数落了一遍,然后毫不违和的拉起洪涛的手,就像她才是上来救人的。 035 一下救了五个2(推荐、收藏、月票、打赏) “呃……你们再想想,我在下面多等会儿,但时间别太长……”经过这么一闹洪涛觉得自己反倒有点里外不是人了,索性也走吧。 叫林娜的姑娘说话是难听了点,改换门庭也决绝了点,可话糙理不糙。屋里这几位是不太相信自己,还都挂在了脸上。不过能拉一把还是要拉一把,不是为了积德,现在人是生产力,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至于说想法不同、习惯不同,这倒是旁枝末节了,可以慢慢说服嘛,说不服还有制服呢。真以为自己是啥好人那就离倒霉不远了,要是救回去谁敢呲牙,妨碍到大家的发展,杀人和杀丧尸唯一的区别就是杀人更容易,不用别人帮忙,自己一对一就办了。 “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下面那台大摩托也是一起的吧?”走进了楼梯间,林娜还不打算松手,一边下楼梯一边问。 “你叫林娜是吧?” “对,双木林,女字边的娜!” “你不能叫我大哥,我都50了,你得叫我大叔。”洪涛借着掏烟的动作摆脱了姑娘的手,有些人特别会顺杆爬,比如这位。你现在占她点小便宜,赶明儿她能让你返还十倍、百倍。 “50岁……不会吧!”林娜的表情很夸张,跑开两步,特意到前面倒退着下楼,仔细盯着洪涛看。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洪涛可没她那么大松心,一边下楼还得一边听着各层的动静。同时还有个疑问,明明不是一家人,怎么偏偏凑到一起去了呢。 “嗨,充其量算是邻居。那套房子是刘哥和周姐的,我住6楼,半夜听见隔壁动静挺大,出来按门铃没人搭理,刚要回屋就碰上个怪……丧尸。当时我就蒙了,赶紧撒腿跑,结果还跑错了方向,应该下楼的反倒上楼了。那个姓孙的大爷和姓张的小子就住我楼上,也是半夜被吵醒的,结果全被那只丧尸给堵住了,只能往上跑。刘哥和周姐正好也出门查看,就一起进了他家。这几天可把我折腾惨了,一包方便面两个人分着吃,每天只能喝五大口水,没电没水没燃气。方便面吃完了吃生挂面和生米,轮流闹肚子,屋里那个味儿啊,根本不是人能住的。我说让他们三个男的拿着菜刀举着菜板出去把丧尸杀了,他们研究来研究去谁也不敢去,结果门外的丧尸从一只变成好几只,再想出也出不去了。和大哥您比起来他们都不配当男的,胆子就那么一丁丁点小,嘴里全是道理,整天说的我头昏脑涨。这不刚刚我看到河边有烟,就用化妆镜晃了晃。谢天谢地总算解放了,不用再整天闻臭味喽……到了到了,来来来,请进请进……” 这个问题说起来可真叫话长,林娜还是言简意赅的挑着讲,就从顶层说到了6层。巧了,林娜住的房间和顶层朝向一模一样,只是内部装修更女性化,也更精致。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趁着林娜去卧室收拾衣服和随身物品的机会,洪涛把客厅和次卧都简单看了看。 按说一个人的生活和工作总有某种联系,可是房间里除了各种名牌家具、电器、健身器材和美容设备之外,愣是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墙上倒是挂着几张照片,都是林娜单人的艺术照,还是看不出来什么。 “……嗨,以前我就怕人问这个问题,现在也无所谓了!实际上我什么工作都不干,靠干爹养活……” 林娜不光快人快语,动作也挺麻利的,很快换好了衣服,拎着口小皮箱从卧室出来。听到这个问题,用手撩了撩头发,没有选择隐瞒,但眼睛一直盯着洪涛的眼睛看。 “这可是个技术活儿……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自身条件但凡差一点也吃不上这碗饭……走吧,就拿这点东西够吗?” 洪涛也没闪躲,由衷的赞叹了一番林娜的生活方式。这是真话,不就是被包养嘛,在眼下社会里根本不算事儿。丢人?更谈不上。 自己也就是没找到物美价廉的,否则也得包一个。你有青春我有钱,心甘情愿、互利互惠,再公平不过的交易,从某种意义上讲比婚姻投入更少,收获更多。 “唉……放在这里丢不了,带着反倒没啥意义了……走吧……”林娜回头看了眼卧室,又在客厅里扫了一圈,面有不舍,但态度很坚决,转头就往外走。 “嘘……”就在林娜伸手去开门锁时,洪涛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外面有脚步声,还不轻,很像丧尸。可是脚步声是往楼下去的,听着很杂乱,又不太像丧尸。 “喂,小三子,留意点啊,有东西下去了,看清楚再射!”洪涛也搞不清外面到底是啥,干脆退回林娜家客厅,拿出手台小声通知下面的焦三和初秋提高警惕。 “洪大爷……没事啦,是楼上的人,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下来?”过了几分钟,手台里传来了焦三的呼叫,警报解除。 “哦,是三男一女吧?你先稳住他们,我这就下来,留意附近情况!”洪涛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林娜离开了房间。 “呵呵呵,洪同志,我们商量过了,还是大家在一起比较好,人多力量大嘛。刚刚的事儿不是冲您,我这个人比较敏猪,凡事儿都愿意多听听大家的意见,耽误了一些时间……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果然,刚刚那四位已经在楼下马路边等着了,见到洪涛下来,姓刘的再次展露出和煦的笑容,快步走过来又把手握到了一起,一边说话还一边用力抖。 “对对对,要充分尊重每个人的意愿嘛。咱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我的车在辅路上,大家有车的开上,没车的就挤一挤吧。”洪涛也马上换上自认最友善的笑容,跟着姓刘的一起打哈哈。 不过心里却在叫苦,这家伙十有八九是个走仕途的笑面虎,全身本事都在各种套话和勾心斗角上呢,属于干啥啥不灵,搅合最拿手的类型。 但这类人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你即便猜到他是啥章程也没法翻脸。人家啥也没说,说了也是废话,总不能说我不爱听你说话,就让人家滚蛋吧,万一是自己猜错了呢! “我操,哥,你真是我辈的楷模啊,怎么走到哪儿都能找到尖儿货呢!你们俩刚刚在上面肯定没闲着,速度挺快啊!” 焦三是啥也没听出来,突然间见到这么多活人心情只有一个字,爽!当他看到林娜之后就更爽了,嘴角差点笑到耳根,不住嘴的扫听对方来历,目的更明确,如果洪涛没意思那他就要上了。 “你媳妇可还没出头七呢!”对于这孙子的尿性洪涛都了解十年了,一点不奇怪。 “……那更得着急了,如果我大哥二哥也没了,焦家可就只剩我一根独苗啦!”焦三果然没憋好屁,还恬不知耻,居然拿传宗接代说事儿。 “看到没,你嫂子在那边呢,我不是牲口!不过咱还是先含蓄点好,现在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太猴急反倒显得咱们爷们不是人了,你说呢!”洪涛对林娜本来就没啥意思,容貌和身材没问题,可风格不同。 混了这么多辈子,他早就脱离了女人漂亮与否的初级阶段,更看重灵魂层面的碰撞。哪怕只是激情一刻也得互相有感觉了才美,真不凑合! 036 一下救了五个3(盟主加更1) “ok,有这句话就够了,兄弟全懂。这几位都是啥章程啊,我觉得那个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太对,这妞是不是他也瞧上了?” 焦三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洪涛不打算染指他就可以从大战略层面设计今后的战术了。同时他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孩子,好歹混了三十多年社会,见过的人着实不少,张姓小伙子的一举一动没瞒过去。 “嗨,谁还没年轻过啊,理解万岁吧。咬人的狗不叫,你多留意留意姓刘的。那个姓孙的光会咋呼,没啥脑子,你要听不顺耳就少搭理。现在不比往日,能多一个活人咱们就多一份力量,懂不?” 不过洪涛还是比较担心焦三的脾气,他在圈子里算不上狗怂,但也仅限于圈子里边,和外人这家伙几句话就能翻脸,谁也不惯着。 “这事儿不用说我也懂,放心,我要是真想不开了保准儿先和你打招呼。你要是看谁不顺眼也别脏了自己手,让我来。别看不起人啊,哥们也是见过生死的了,闹着玩呐!” 经过这场磨难,有的人依旧如初,有的人则彻底改变了。焦三就属于后者,不用谈心,仅凭说话的劲儿就和以前有了极大区别。当然了,在怀疑洪涛是外国特务的问题上他始终十年如一日,到现在也没完全撒嘴。 五个人,五辆车!林娜的最贵,九成新路虎揽胜。老孙和小张的最实际,两辆国产纯电,可惜钥匙在房间里,还得劳烦焦三陪他们回去拿,顺便再收拾点行礼。 刘家两口子准备的最充分,一人一个大号行李箱,还一人掏出一个遥控器。黑色老款帕萨特是丈夫的,银灰色的xc90是媳妇的。 “洪哥,您上来带路吧,让他们跟着!”离开被囚禁了五天的监牢,林娜是最挂相的,一点都不隐藏心中的喜悦。 “来来来,大家都先别忙着走,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初秋,你和张柯还是去桥上当眼睛。”洪涛没搭理她,而是招呼大家先到桥头开个会。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洪涛,京城本地的闲人一个,靠吃瓦片过活,在后海边有个小院子,啥都会点啥都不精。这位是焦樵,也是本地人,标准的富二代,谁仇富谁就骂他,保准儿一骂一个准儿。凡是玩的东西他都熟悉,越贵的熟悉程度越高。运动能力不错,现在是首席弓箭手。看人家拿的弩,李广看见都得哭,带四倍瞄准镜的,一百米外取上将首级。” 开会之前,洪涛先把自己和焦三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番,算是抛砖引玉。尤其是擅长什么最重要,人不可貌相,说不定里面就有个技术大拿或者武学世家什么的呢。 “……”五位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开口。 “我先来!林娜,26岁,山东人,大学毕业,学财会的。我会……我会……”又是林娜带了个头,只是说着说着没词了,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擅长啥。 “会勾引男人……”有人接了下茬儿,是姓刘的媳妇,她好像还为刚才的口角耿耿于怀。 “勾引男人怎么啦!我偷了我抢啦!你倒是想勾引呢,谁要啊!”林娜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展开了反击。 “不要脸……” “成啦,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吵架!来来来,谁闲得蛋疼谁跟我去马路对面把那只丧尸宰了,岁数都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就没点正经的呢!” 还没等洪涛劝架焦三就先爆炸了,手里端着呼吸弩,还把弩箭也放上了,指着在雍和宫院墙外面晒太阳的一只落单丧尸大声吼了起来。 焦三这一嗓子算是把战况压了下来,但战火并没熄灭,两个女人还隔空对视呢,仿佛要用眼睛喷出火把对方烧死。 “对对对,焦老弟说得对,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周金兰同志,别看咱俩是夫妻,但这次我得批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出口伤人呢!赶紧给小林姑娘道个歉,你是大姐,要有当大姐的气度嘛……” 这时姓刘的站了出来,做为中年女人的家属,他把态度摆得非常端正,先做了自我批评,然后又督促家属率先表态向林娜道歉。 “我看道歉就算了吧,赶上这种事儿谁的情绪都不太好,有点火气能理解。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人多力量大是好事儿,可人多嘴杂也是天性。如果我们想成为一个整体,那就必须尽量避免这类矛盾。当然了,要是大家觉得没必要成为一个整体,我也不反对……”紧跟着洪涛也站了出来,借着吵架的事儿顺便探探他们的想法。 “呃……洪同志,你刚才说的整体和不整体我们都没太听明白,是不是可以再详细解释下?” 洪涛的话不光让五位新人陷入了迷茫,就连焦三也都一脸的疑问。不想成为整体还费力气上去救人毛用,救完再扔喽?最终还是姓刘的出面替大家问出了心声。 “您贵姓?”洪涛没回答,递给对方一根烟,还伸出了打火机。 “免贵,刘,刘全有,四十有八,在街道上负点小责……这个擅长嘛……工作忙,年岁也大了,平时就打打乒乓球、钓钓鱼……” 姓刘的接过烟,连番客气才让洪涛点上火,深吸一口开始自我介绍,边说边用一只手的手背敲击另一只手的手心,好像在打腹稿,很严谨也很小心翼翼。 “呵呵呵,主任好、领导好……”果然和洪涛猜的差不多,这位真是名干部,赶紧再亲切握握手吧,这次得轮到自己伸双手了。 街道办事处主任,级别不高,正处,官职也不大,必须算基层。可他常年战斗在一线,实权肥差,权利真不比清水衙门的司局级小,接触的人还更杂,斗争经验必须丰富,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不敢不敢,客气客气……”刘全有嘴上很谦虚,可笑容很满足。在平时他手握大权受人尊敬是一码事儿,到了乱世依旧雄风不减,确实值得自豪。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松开了刘主任温和的手掌,洪涛又把脸转向那位暴脾气的老者。 “小伙子,我今年都六十三了,你叫大哥不合适吧!”啥叫性格决定命运,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您不管多大岁数,混得不好被人搭救,还斤斤计较这点辈分真有意义吗? “我要是叫大叔您就该折寿了……不瞒您说,我今年50,周岁,这个大哥您是当定了吧?”面对这样性格的人,洪涛是不是就得烦他呢?不然,洪涛笑的更灿烂了,不急不恼也不喷毒,继续耐心解释。 和刘主任比起来,洪涛更愿意和这样的人相处。他们相对单纯,心里藏不住事儿,生气、高兴、悲伤、欢喜都挂在脸上,想起啥就说啥,太好对付了。 “……你有50!”老者很诧异。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说40都算面相嫩的!”刘主任两口子对视了一眼,也不住摇头。 “咯咯咯咯……反正我叫大哥,不改口了啊!”林娜笑得花枝招展,刚刚洪涛倒是私下说过这个事儿,可她没往心里去,以为在说笑,没想到是真的。 “72年属鼠的,您算算!” “得,看来我真是老眼昏花了。来,兄弟,刚刚的话别往心里去,我这个人啊,就是嘴上没把门的。孙建设,公交三公司修理厂的,6年前退休,在私人厂子里继续修车……擅长嘛,大车小车、汽油柴油都能摆弄摆弄。早年当过坦克兵,驻地就在南口,开过59也修过59……嗨,那都是老黄历了,老喽老喽……” 听到洪涛随口就报出了公历生日和农历属性,老者信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错误,顺势把自己的来历报了出来。 037 现实很残酷(盟主加更2) “哎呦喂,您可别说老,我的头发短看不出来,留长点照样白一大片,向老兵致敬!”会修汽车,还当过坦克兵,这是洪涛今天听到最动听的声音。 末世里啥人最吃香?心狠手辣的算一种、能文能武的算一种、多才多艺的也得算一种,其中各类修理工是最有用的。 他们的文化水平不见得又多高,专项技能也不见得最精通,更发明不了什么,但修修补补凑凑合合肯定拿手。在资源相对短缺、条件简陋的环境里最合适。 “张涛,27岁,高级学科运营专员,擅长……我平时工作很忙,经常加班,闲下来也就打打游戏、刷刷视频……”看到大家都介绍完了,戴眼镜的年轻人也没法再慎着,很随意的说了两句,还有点不情不愿。 “高级学科运营专员?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你能再详细说说吗?别多想啊,我只是想对大家的能力做一番评估,更便于今后分工合作。” 洪涛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职务名称,看了看焦三,他也是一脸茫然,再看看林娜,她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估计也没听,正盯着远处那只晒太阳的丧尸不知道研究啥呢。刘全有和孙建设就算了,他们对这类职务也没啥研究,还是问本人吧。 “对对,小张啊,我也一直没搞清楚你的工作性质,说说、说说……”刘全有跟着附议。 “学科运营是综合了产品设计、市场运营、客户运营、课程运营的全链条工作。既要做整体产品规划,又要负责招生和宣传,还得做客户管理和投诉处理,也得对课程质量和教师的体验负责……” 说起自己的工作,张涛立刻滔滔不绝起来,只是吧,他说的每个字洪涛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有些迷糊了。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越听越费劲,洪涛干脆不太礼貌的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 “工商管理……研究生!”被人打断,张涛显得不太高兴,只蹦出两个词。 “呵呵,你可能是这里学历最高的了,不错不错!”洪涛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称赞的很由衷,但心里却把这位列入了最废物的一类人里。 白领坐办公室的,又没什么户外爱好,要身体没身体要胆量没胆量,除了键盘玩的利落,对咖啡奶茶品牌比较了解之外,可以算一无是处了。问题是丧尸们不上课,也不上网,更不买产品装小资,百分百专业不对口。 “哦对了,还有我们家这口子呢。她姓周,周金兰,美又美超市工会主席。她啊,最擅长看连续剧……哈哈哈,不是吹啊,她做饭很有一手,煎炒烹炸不能说比专业厨师还好,但我吃着一点也不差!” 最后一位的出场效果比较特殊,她不是自己说的,而是由刘全有代表。看起来他们两口子在家里是男的做主,也对,按照职务肯定也是主任领导工会主席嘛,保不齐这个无比清闲的工作也是靠刘全有的关系才到手的呢。 “得,咱们就算互相认识了,现在情况有点特殊,我对大局了解的稍微多一些,孙哥、刘主任,那我就不多客套了,先说几句没意见吧?” 实际上谁叫什么不用这么正式介绍,洪涛主要是想通过这种仪式让每个人多说几句话,再通过各自的表现来确定他们的性格和发展潜力。走完了这个过程,下面就要说真格的了。 “这话说的可是打脸啊,我也不怕丢人,意外发生了这么多天,我愣是没搞明白到底怎么了,和你比起来甘拜下风!”孙建设的表态依旧中气十足,他好像不太会小声说话,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都是用喊的。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洪哥您请……来来来,小林、小张,先别嘀咕了,都过来听听!”刘全有就温和多了,也全面多了,不光自己摆出洗耳恭听的态度,还招呼林娜和张涛也集中注意力。 “刚刚在楼上我提过一句,救援好像指望不上了。这不是信口开河,也不是凭空猜测,而是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探测出来的。不光我们国家,全世界几乎都同时造灾了,且情况一点不比我们这里乐观。” 刚说了个开头,洪涛就借着喝水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个结论有些残酷,得让大家缓缓,初步接受之后才好继续往下讲。 “洪……”刘全有有个习惯,每当他开始思考时就喜欢用手去抚一扶大背头,不管乱不乱。听了这番判断之后又开始抚头发了,片刻之后才张嘴。 “叫我老洪吧,方便!”洪涛知道他不习惯叫别人哥,领导嘛,还是单位的一把手,下属不管多大年纪也没资格和他称兄道弟,见了上级就更不能世俗化了。 “好好,老洪,你说的技术手段是?”刘全有感激的笑了笑,提出了他的疑问。果然,这种人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任何一句话,也算职业病吧。 “其实也不算啥高科技,大家都用过收音机。如果收音机里收不到任何一个台,这个问题就很严重。即便是大范围停电,这类部门也会有后备电源坚持工作,并播放一些重要通知。刘主任,你说对吧?”想要干货最好,洪涛就怕没人关心这些事情,光会瞎分析很难说服别人。 “没错!这是肯定的,可惜这些年收音机用的少了。老孙同志倒有一台,但是太小了,还是充电的,我怀疑会不会是接收距离太短才没收到啊?” 刘全有手心对着手背用力一拍,狠狠的肯定了洪涛的说法。不过他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由于器材实在有限,结果并不具备说服力。 “对对对,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收听,邪门了,一个台都没有,连噪音都小了。”孙建设马上从兜里掏出个巴掌大小的袖珍收音机,还没扬声器,只有耳机。 “实际上不管接收功率大小,只要有信号,可以听不清,至少要收到。我有一套更大更专业的设备,可以接收到全球的大部分无线电中短波信号。可是连续五天了一个信号都没有,无论什么部门的一个都没有!这种情况非常非常严重,基本上就可以推测出世界大部分地区陷入瘫痪,全面的瘫痪,大家应该理解这个意思了吧?” 既然他们已经做过测试那就好办了,不用再讲太多无线电原理,直接说结果,然后让他们自己去想应该是什么状况。 “外星人呢,要是外星人对全球实施干扰了呢!”听了洪涛的预测,其他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种程度的灾难已经完全脱离了心理的预期,只有张涛依旧不太相信,并且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我仔细分辨过,电台不是被干扰了,而是一点信号都没有,连本底噪声都降低了很多。大家可能不太懂这个,本底噪声其中一部分来自设备本身,另一部分来自地球磁场和太阳辐射,还有一部分是各种用电设备。我用的设备还是原来的设备,地球磁场和太阳活动只会增强噪声不会降低,那大幅度降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用电设备大范围停止。我不清楚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让绝大部分用电设备同时停止,只琢磨出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社会秩序已经被完全破坏且没有恢复。由此再推论一下,应该就是大部分人都造灾了,变成了那种玩意,就像电影和小说里描述的丧尸。” 关于外星人来袭的猜测洪涛也不是没考虑过,但用目前已知技术手段侦测的结果并不太支持这种推论,还是更偏向大范围受灾的可能性。 038 现实很残酷2 实际上就算真是外星人搞的鬼,洪涛也不觉得比丧尸可爱分毫,甚至更可怕。但凡是能抵达地球,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干扰全球无线电信号的外星人,科技水平必须甩地球人几十条街。如果它们想弄死地球人,就和地球人踩死蚂蚁那么容易。 试问谁出门走路会在乎几只蚂蚁的死活?如果赶上来的是一群外星小孩,得,用热水浇蚂蚁窝、用火烧蚂蚁窝的游戏自己小时候也干过,保不齐人家就把地球当个大蚂蚁窝给浇了呢。 “可是军队呢?你都能随随便便杀掉丧尸,没理由军队打不过丧尸的!”张涛还是不死心,或者说不愿意承认目前的状况。因为这样一来的话,他就束手无策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小张说的有道理,我是当兵出身,如果弹药足够的话,不用太多人手,一个营的兵力就能把那些玩意从城里清干净,还不需要动用重武器,轻步兵就足够了!”张涛的说法马上得到了孙建设的支持,他的话更具说服力,毕竟是名老兵。 “嗯……这件事就要两说着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变异来的太突然,什么地方受灾最严重呢?我觉得百分百是兵营。哦,对了,大家可能还不清楚这种病的特点,我就简单说两句吧。这种疾病到底属于什么目前没法确定,能肯定的是人类本体已经死亡,只是大脑和神经系统被某种未知名的病毒或者其它什么生物寄生了。它们不吃不喝,摄入能量的方式类似植物,靠太阳能和某种反应。它们没有智慧只有本能,视觉退化、听觉和嗅觉很灵敏,隔着墙几十米之外就能听到或者嗅到人类,在空旷地带可以扩展到百米以外。杀死它们的办法不多,只能破坏大脑,或者切断颈椎脊柱。但要注意别被抓破皮肤或者咬伤皮肤,一旦见血感染速度应该很快,根本来不及施救。实际上有时间施救可能也无济于事,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更找不到治疗的药物……要是我观察总结的没错,一座兵营里只要有几个人变异,其余士兵能幸存的几率会非常低。再加上是半夜爆发的,绝大部分人都处于睡眠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抓伤或者咬伤了。” 关于军队的问题洪涛也自己考虑过,综合丧尸的特点,再设身处地的想想,假如自己住在军营里,一个房间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能逃生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光一个初夏就不是自己能随便应对的,大半夜突然出现一堆,别说手边没枪,马上变成双枪老大爷也无济于事,越是人多的地方丧尸转化率就越高。 “那总不会每个军营里都有变异吧!什么病毒会这么厉害,就算空气传播也得有点时间扩散,应该还有没被传染的地区!” 实际上不光张涛和孙建设不愿意面对现实,就连啥都能看得开的林娜也不愿意。她又提出一个疑问,就是传染速度问题。如果按照洪涛的推测,病毒传染速度差不多得接近光速了,一下子就扩散到了全世界,显然不太可能。 “你这个问题听上去挺有道理的,当初我也很困惑。但后来想通了,实际上只要满足一个先决条件,真就有可能全球都被感染!” 其实洪涛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论,谁乐意和一大群丧尸作伴啊。可是乐意不乐意没有任何意义,一切判断都要根据现有证据去推导,不能掺杂半点个人情绪。 “是……潜伏期吧?”刘全有一直都在静静的听着,这时突然插话了。 “呵呵呵,还是领导水平高啊!没错,就是潜伏期。很多传染病都有潜伏期,潜伏期越长扩散的面积就越大。以目前人类的活动范围和速度,只要潜伏期足够长,全球感染真不是难事。别的不提,就说各种物流和快递吧,从美洲到亚洲、欧洲、非洲,慢的一周,快的一两天足矣。全世界除了海洋深处没有人,南极北极、珠穆朗玛峰顶上都有人类活动的足迹,我真想不出还有哪儿是不受感染的。甚至就连远洋舰队和核潜艇同样会被传染,只要潜伏期足够长,比如说几个月或者半年以上。这次疫情已经持续了两年,如果病毒和疫情有关,那它的潜伏期很可能是两年以上,不可想象啊!” 这几个人提出的问题洪涛之前都想过,而且比他们想的还细致。答案早就有了,不敢说百分百靠谱,但就目前的各种现象而言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听到这里,场面再次陷入沉默,已经没人再对这个结论产生质疑,真是有理有据,不管听得懂听不懂,除非能再找出其它更合理的解释,否则只能认可。 “老刘,你说咱们丹丹会不会……”但认可之后的麻烦很快就来了,周金兰率先发难,抓着刘全有的胳膊,眼睛里全是泪水,就希望丈夫能斩钉截铁的说句不会。 “……丹丹是我们的独女,刚刚大学毕业,和同学一起去南方旅游了。老洪,你说她……”此时的刘全有也从主任变成了民众,无法再保持领导风范,带头向洪涛询问了起来。 “还有我孙子,他和我儿子住在北五环那边,这几天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今年刚10岁啊!” “大哥,我父母住在通州区,能不能过去看看?”刘全有两口子一开头,人群马上就活了起来。孙建设第二个跟进,张涛也没落后,理由更充足,百善孝为先嘛。 “……她的妹妹就在我院子里变成丧尸了,还差点把她咬伤。焦樵的媳妇、孩子、父母都遭难了……我们目前还没能力大范围搜救,希望各位可以理解!” 这一幕也是洪涛事先料到的,谁家没亲人啊,谁愿意放着亲人不救?但是真没法救,除了路途比较远之外,那种大型住宅小区人口太密集,一说就是几万、十几万、几十万。自己又不是真赵云,就算端着自动步枪也没本事杀个七进七出。 “哇……呜呜呜……妈……”得,拒绝的话一出口,周金兰顿时就哭出了声,张涛更厉害,坐在地上就差拍大腿了。孙建设是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可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隔辈疼,疼的他老泪纵横,浑身发抖。 “你呢?”洪涛最烦哭,但这种哭没法拦,只好转过头,却看到林娜一脸严肃的抽烟呢。 “我?我家在山东,想救也没机会……”这个女人倒是很想得开,知道回不去也就不强求了。 “你的那位呢?”实际上洪涛问的不是她父母,而是她干爹。 “他?我连他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林娜瞥了洪涛一眼,耸了耸肩。 “成吧,三儿,你在这儿看着,我继续伺候咱舅舅去……”听着一群人唉声叹气、嚎啕大哭,洪涛脑袋都快炸了,惹不起还是躲吧。 “焦哥,洪哥他干嘛呢?”林娜也不愿意站在原地听嚎丧,想跟着洪涛一起去河边看看,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跟着。 “给他舅舅弄火葬呢,我们这趟过来就是想看看他舅舅还活着没……唉,千辛万苦杀了上百只丧尸冲进去,结果还是个悲剧。我说你们几个哭两声就得了啊,看到没,洪哥的亲舅舅,从小一起长大的,让他亲手打碎了脑袋。我媳妇实际上是误伤,她追我跑,到阳台上冲劲儿太大一头栽了下去。这位可是一照面发现舅舅变成丧尸,二话没说上去就给凿死了,把他惹毛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焦三挡在林娜前面没让她跟下去,顺便又和其他四个人简单的说了说洪涛有多心狠手辣。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安静会儿,别再哭声太大把远处的丧尸给招来。 039 现实很残酷3 “不成,我得回去看看,大人管不了,孩子不能不管不顾!小伙子,麻烦你和洪老弟说一声,救命之恩先记着,有命的话来日报答!” 这招确实管用,哭嚎声顿时小了。亲手打死舅舅也就罢了,还亲手给烧了。从道理上讲是应该的,让亲人少受罪嘛,可从情理上讲就有点太狠了。 但也有不怕的,反倒被提了醒。孙建设一怕大腿,抹了抹脸,转身就向他的车走去,还不打算征求洪涛的意见,只是让焦三代为转达。 “唉……”焦三也没法拦着不让走,只能长叹一声。 “大家谁能借我车用用……我这辆电不足了……”可是刚钻进车孙建设又钻了出来,一脸的尴尬。 “大爷,您会骑摩托不?我是从朝阳跑过来的,大马路上倒是没事儿,可是想进小区有点难。您那个车有电也够呛,要不骑我的?这台手机也送您了,上面有我下载的地图,没网也能凑合看。收藏里面第一个地址就是洪哥家,快去快回,实在救不了就别硬往里冲了!” 看到孙建设如此担心孙子的安危,焦三不由想起了父母。自己虽然犯不着去跟着冒险,但支援一辆摩托车还是可以滴。 “得嘞爷们,我先替全家人谢了,有命回头见!”孙建设看了一眼旁边的黑色大摩托,二话没说,偏腿跨上去摸摸这里、试试那里,熟悉了一分来钟就顺利发动车子,连头盔都没戴一路扬长而去。 “哎哎哎,这是啥意思啊,怎么说着说着就跑了呢?”听到车子响洪涛赶紧从河边跑回来,此时孙建设已经望不见影了。 “他要回家找孙子,咱也不好拦着不是……”此时焦三也觉得有点草率了,倒不是舍不得一辆车,而是不该把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就这么轻易放走。 “唉……老孙太冲动啦!”洪涛能说啥呢,瞪焦三一眼都得偷偷的,当着其他人还得扼腕痛惜。合算就这么一个有用的还给跑了,剩下这几位……一言难尽啊。 “可不是,您看看,我家这位还不依不饶的也想让我回去呢。这事儿怎么能靠单打独斗呢,得依靠组织嘛……” 看到洪涛的表现刘全有反倒觉得轻松了,他觉得这位不光心狠手辣,怕是还挺有心计呢。刚刚孙建设是最不配合的,见面就吵,说话都是横着出来。 结果呢?让这位三言两语就给激起了血性,用一辆摩托车就给葬送了。什么叫笑面虎?什么叫杀人不用刀?手段真是高明啊。 “是是是,既然刘主任提到了组织,我正好接着刚才的话题再讲两句。小张啊,先别哭了,过来听听,下面的话不光关系到能不能去救家人,还关系到每个人的生死!” 虽然洪涛觉得剩下这四位没啥大用,可也不能再白白放走,还是赶紧把话说清楚吧。他们要是愿意跟着自己,那就算壮大了力量,要是不愿意跟着,大家一拍两散也不伤和气。 “哎呀,你别哭哭啼啼了,先听老洪同志的!”一听到和每个人的生死有关,不光张涛不哭了,刘全有也把周金兰拉了过来。 “刘主任刚刚说很好,不管将来有没有救援,想在这种环境里活下去单靠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必须抱团取暖。丧尸的力气很大,一个人不容易对付,但它们没有太高智商,我们完全可以靠智取保护自己。这就需要大家团结起来心往一块儿想、力往一处使,对不对?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再按照原来的方式个人过个人的了,必须变成一个整体,大家分工合作共同克服困难。” 等人都聚拢过来,洪涛就靠在大桥栏杆上开始了演说。一张嘴基本都是套话,半点实际的都没有,和单位里作报告差不多。 “哎呀,洪哥,你能不能说明白点,什么整体、团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呢?”对于这番讲话的态度,各人的反应不同。 刘全有是边听边用手背轻敲手心,若有所思。周金兰只听了两句就继续低头抹泪了,好像对她没啥吸引力。张涛干脆坐在了地上,掏出烟点上,两眼望着桥下的河水发呆。只有林娜明确表示没听懂,还不太耐烦。 “好吧,那我就再说明白点,两种方式。第一,我给各位提供相对安全的居所,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但日常吃喝用还有安全问题由大家自己负责。第二,大家听我的指挥和安排,付出劳动,换取日常生活必须品和基本的安全保障。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如果大家选择第一种方式,我会把如何寻找食物、饮水、生活必需品,以及如何对抗丧尸的方法和盘托出,绝不保留。如果大家选择了第二种,就需要放弃一部分个人权利,无条件听从组织上的安排,按时定量完成工作,否则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好了,你们自己先商量商量,有问题可以叫我。” 想听简单明确的是吧,洪涛一点都不为难,实际上这么说话更符合他的性格,连编都不用编了,就是听上去硬邦邦的。 “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不就是跟着你混还是自己混的区别嘛。反正不管怎么学我也杀不了那些玩意,还是跟着洪哥你混吧!”还没等洪涛走下桥林娜就追了上来,她已经选好了,说不定早就想好了,一点不为难。 “刘主任,他是啥意思啊?”见到林娜做出了选择,张涛有些迟疑,主要是没太听懂,或者说听懂了却不太愿意面对现实。 “这个意思嘛……很明确,选择前者,老洪同志就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告诉你怎么活,然后就不管了。选择后者,你就要听他的安排。不听嘛……他可是连自己亲舅舅都能下得去手哦。” 此时刘全有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看着桥下的背影眉头紧锁。对于张涛的询问也没再说套话,比洪涛说的还直白,看来他是真听懂了,连潜台词都懂了。 “听他指挥?凭什么啊!他又不是我领导,也不是政府工作人员,有什么权利领导我!”这次张涛算是全明白了,不光眉头皱了起来,还提出了权利问题。 “那你就选第一种……”刘全有的回答很简单,也很不客气。 还尼玛高级学科,还专员,这脑子放到办事处里连个基层科员都不够格,既领会不到领导和同事的意图,也看不清楚所处的环境,更不了解自身的优劣,混个屁啊! “老刘,咱们怎么办啊?这里可就你的级别最高,按说……”实际上和张涛脑子差不多的还有个周金兰,她早就不哭了,一直在琢磨两种选择的利弊,考虑的结果就是怂恿丈夫出面争一争。 “屁话,你会杀丧尸啊!我拿什么去争,现在谁是主任还有用吗?你要是盼着我早点死,以后没事儿就把主任挂在嘴边,看他会不会像打死亲舅舅一样把咱俩都弄死……头发长见识短!” 不提这个事儿还好,刘全有突然变得恶狠狠起来,小声训斥着妻子,眼神还不断向焦三那边瞥,生怕这些话被外人听见。 “不可能,这么做就是趁火打劫,难道不怕将来我们告发他!”可是张涛听见了,马上提出了不同意见。 “告发……看来你刚才是没仔细听老洪同志讲述的状况,他说的很可能是实情。小张啊,你还年轻,有学历有能力有身体还有闯劲儿,选择第一种没问题。我和你阿姨不成啊,为人民服务了大半辈子,全在机关单位办公室里坐着,别说杀丧尸,就算来条狗我们也杀不了。你再好好想想吧,年轻人不走寻常路也没什么坏处!” 看着满脸正义、满嘴法律的张涛,刘全有从心里腻歪。是,洪涛的建议自己也不太愿意接受,或者说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但只要稍微有点社会经历的人,想几分钟应该就能做出正确判断了。 可是这个年轻人还活在五天前呢,嘴炮无敌,遇到事儿就麻爪,干啥啥不灵。不管以后是不是要接受洪涛的领导,自己都不愿意团队里有这样的人存在。最好劝他选第一种自生自灭去吧,省得给大家添麻烦。 040 小团体 但刘全有的小心思落空了,当他选择加入洪涛的团队之后,张涛屁都没放一个也同意了被领导的实事。等洪涛把地上的灰烬全都扔到护城河里,大家就开车排成一队,各自怀着不同的想法驶向了同一个目标。 “哥,你弄来回这这么多废物干嘛用啊?”没有了摩托车,焦三和洪涛就开着孙建设的电车在前面开路,一边走一边琢磨,实在琢磨不透只能问。 “废物?谁能比你当年废物?现在不是照样有大用。人就没有吃不了的苦,他们现在的能力确实差了点,但也不是一点用没有。你想过没有,包装食品、桶装水、蓄电池、煤气罐,包括汽油柴油,这些资源都是有保质期的。有些东西过了保质期还能用,有些东西过了保质期就等于零。最多三年,咱们就要面临这个问题。到时候没吃没喝没电没油,我们该咋活呢?” 这个话题说起来就远了,有时候洪涛很纳闷别人都在想什么,为啥死到临头了还不肯动动脑子。难道说他们都视死如归,超过自己的境界啦? “汽油还有保质期?”焦三本以为全市那么多资源,人又死的七七八八了,随便用几辈子也消耗不完,可是听完洪涛的话立马傻眼了。 “你还好意思说喜欢玩车?油箱里的汽油几个月不用就要变质的,加油站的可能时间长一些,但我估计也超不过三年!” 在这一点上洪涛是非常肯定的,不光汽油、柴油会变质,原油也一样。哪怕放在密封环境里也只能限制其挥发,不能阻止其变质。变质之后还能燃烧,但却无法驱动内燃机了,很快就会把油路堵住。 “我玩开车又不玩修车……那咱以后怎么办啊!”焦三还嘴硬呢,可是说了半句就软了。没辙啊,这尼玛是用知识碾压人,差一点都硬不起来。 “我这不正在为了以后着想嘛,想在能源耗尽之前恢复生产。想把生活必需品重新被制造出来只有一个条件,人,大量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小全都要组织起来,光靠你我是远远不够的。” 刚开始发现大灾变降临时洪涛也没想这么多,只是琢磨着该如何活下去,活的更舒服一点。可是渡过开头两天之后就不能不琢磨了,他是个谋后而动的人,任何事情都需要规划和方向,才能决定自己当前的所作所为。 这一想可就麻烦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如何闪展腾挪带偷懒,依旧有一个东西是绕不过去的,那就是人。失去了劳动力,别说有丧尸,就算它们哪天突然全死了,几个现代人也很难活下去。 食物和水比较好解决,大不了去种地呗,几个人的口粮和蔬菜都不用大面积开荒,找个体育场就够用。没有电和燃气也能用木柴代替,垒个土灶的手艺咱也有。 可是人类一旦失去了地球霸权,动物立马就会大量繁殖,到时候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就很难讲了。不用多,组上三四个人,拿着弓箭长矛去非洲草原转一圈,就大概知道人和动物谁厉害了。 最后还有药品,就算每个人都是野外生存专家,那吃五谷杂粮的身体也难免不得病,没有药品和医疗器械依旧是死路一条。 别说啥古代人是咋活过来的,人家已经适应了当时的环境,最主要的还是有人口基数。一年死几十万无所谓啊,繁殖的数量只要大于死亡数量就是增长嘛。 想克服这些难题办法只有一个,趁着现有的能源还可以使用,机器设备还没锈成铁疙瘩,这代人的技能还都没断档,尽快恢复生产,让文明延续下去。 一旦错过了这段时间,再想把生产恢复起来就得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才成。比如说要从手工开采能源开始,像工业革命那样一步步重新走过。前提是有那么多人口可用,否则连重新来过的机会都没有,劳动力不够啊! “……我靠,那你不是要当皇帝啦!”焦三比张涛强多了,立刻就听出了这段话里的核心内容。 “别以为当皇帝是个好活儿,你光看见皇帝吃肉,没看到他挨揍啊。丧尸可怕吗?按照目前的趋势只要它们不再变异出啥特别厉害的技能,早晚会被杀的干干净净。真正可怕的是人,刚才看到了吧,就几个人还不是一条心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孤立无援的时候还能捏着鼻子认命,可是等他们缓过来了呢,到时候就没这么听话喽。” 皇帝?头目?领导……不管叫啥,实际上都是一个意思,规则的制定者和执行者。想把人组织起来就必须有个体系,就必须有阶级,就必须有剥削和压迫。 为了这些东西,或者叫权利,人类已经折腾了几千年,只要不死绝,那就还得继续折腾下去,没完没了,还谁也躲不过去。 “操,听着就麻烦……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或者找个地方自己过自己的?没电就没电了,电影里都点油灯,我觉得也没啥!”焦三显然不太乐意干这个差事,立马就唱起了反调。 “成倒是成,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放眼全世界,或者全市,并不是只有我能想到这一步,必须也肯定有人已经想到或者正在这么做。到时候他们对我们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保不齐会像抓奴隶一样把我们抓去干活。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是宁可当皇帝压迫别人也不愿意当奴隶被压迫,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 洪涛很想说你个孙子比我还懒,光想捡现成的,不拼命就想有好日子过,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啊!以前是你爹妈护着你,现在啊……叫亲爷爷也没用喽。 “……那你会弄这套玩意吗?我爹和我哥每次聊起公司里那点破事儿都得把头皮挠破,他们才几个公司、几千员工,你要把这么多毫无关系的人弄到一起,能摆平?”得,后路被堵死,焦三也认命了,不过他对洪涛的能力又开始质疑。 不要觉得这类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二世祖都是傻子,他们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比大部分连猪是啥都没见过的底层百姓要明白的多。 “我没当过皇帝,可我当过流氓头子!实际上公司、团伙、政党、国家啥的都是一个意思,核心内容是相通的。我不用啥都管,只需要把手下几个得力干将拍唬住,在危及时刻能替兄弟们出个头,到了关键时刻可以做出正确决定,躲开雷子的打击,多劫点小孩的零花钱,打架少输几次,再琢磨个挣钱的营生,多养一些小弟,基本也就齐活了。在你出生之前,后海这一片可都是我罩着的。不信你找个四五十岁以上的人扫听扫听……哦对了,现在是死无对证,我咋说你咋听吧!” 对于这类质疑洪涛都不用吹太大牛逼,啥皇帝不皇帝的,啥世界首富不首富的,只需把年轻时候玩的东西拿出来展示展示就足够用了,还言简意赅,更容易接受。 “……怪不得霜姐总说你是胡同串子呢,合算是这么来的啊!哎,当时你那个组织叫啥名字?是不是和香港电影里演的那样,举着大砍刀满街追着人砍,你被人砍过没?” 这段经历洪涛很少和人提及,焦三也是头一次听说,但他马上就信了。只是随后提出的问题有些跑偏,还有些脑残。 “你这脑子也就是看看电影的容量了!”对于说起啥,第一个都会想起电影情节的人,洪涛就懒得搭理。 “可我看他们几个怎么都不像流氓,倒更像被流氓欺负的……” 焦三肯定没当过流氓混子,但也不太排斥这个行业。实际上他年轻时候干的很多事儿也和流氓混子差不多,有些还更甚呢,只是对于今天救回来的这几个人是非常不看好的。 041 小团体2 “人都是会变的,别听谁誓言坦坦的说这辈子就不咋样咋样,那是没逼到这个份儿上。往常谁也没办法把人往死里逼,现在不同啦,就算咱们不逼丧尸也会帮忙的。但我提醒你一个事儿啊,做事要有分寸点,别总觉得是救命恩人人家就得听你的。尤其是对林娜万万不能动强,更不能威逼,懂我意思不?” 洪涛不太关注焦三的看法,他要是有啥看法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必须提醒他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哪怕在末日环境里也要做个人,不能当畜生。 “看你把我想成啥样了……这你都看出来啦?”焦三明白洪涛在说什么,只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肤浅。 “你眼珠子里也就是没长手,否则人家姑娘早就被扒光了。含蓄点成不?另外她可不是涉世未深的学生,看事情很透彻,轻易不会相信人。如果你碰了壁心态也得平和点,别恼羞成怒给我添乱。真要走到那一步的话,咱俩的情份也就到头了。”实际上在洪涛眼里焦三基本就是透明的,所以他一来才会毫无保留的接纳。 “……你不会真为了个女的就和我翻脸吧?” “这不是为了个女的,而是规矩。我当老大立下个规矩,连你都不遵守谁还会把我当回事?你能做初一别人就能做十五,那我是管还是不管呢?现在可不是夜店里泡妞,泡不到丢面子,最终丢的可能是小命。你要是觉得泡妞比小命还重要,那就当我不认识你,咱俩好合好散。” 不用试探,洪涛也要找机会把底线和身边的人交待清楚,先礼后兵嘛。现在环境不同了,为了活命啥情份都得重新调整调整,容忍度也就低了。 “唉……还以为你是个特务呢,我好歹也是跟着007混。谁知道你是个流氓,我就算混的再好顶多也就是个小流氓,没啥大出息啊!操,它们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吱……” 回来的路上也没啥大麻烦,一边聊一边走,车子很快拐过最后一个弯,眼看到小院门口了,焦三也不打算再讨论以后的问题,长叹一声,刚要借机抒发抒发情绪,结果一眼就看到几只丧尸正从远处大步走过来,马上一脚刹车踩死。 “初秋、张柯,你们俩看着点后面,让他们别乱走乱喊!”洪涛也看到了,总共4只,原本站在小院东边一百多米的地方,听到声音之后才立刻向这边移动,步伐越迈越大,速度也比之前几天快了点,难道说是电充满啦? “吱……咣……”话音刚落,张涛的电车就一屁股撞在了后海围栏上,小半个车身已经冲了出去,悬在半空。 “真他妈废物!洪哥,就这样的玩意你还打算指望?”焦三张弓搭箭已经准备好发射了,让后面的动静一闹差点射歪。还好,他没忘了刚刚的叮嘱,骂声不大,就是说给洪涛听的。 “怕死是人之常情,常年累月坐办公室的胆小点也没啥……你倒是射啊,看我干啥!” 洪涛只回头瞥了一眼就再也不看了,最好让丫挺的掉后海里淹死得了。刚看到4只丧尸就打算掉头跑,结果慌手慌脚一头撞在了护栏上。这种性格的人难堪大用,到了关键时刻习惯性掉链子,既自私透顶又胆小如鼠。 “噗……操!我是让丫给气的,重来!”焦三一箭射出结果还歪了,射在了丧尸的脖子上,没打断颈椎。丧尸根本没反应,迈着大步伸着双手笔直冲了过来。 “呀……嗨……扑通……”这时就该洪涛抡着大枪卖力气了,先来一招力劈华山……丧尸天灵盖被凿开,立刻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呀……嗨……扑通……”只见洪涛先不拔枪,而是向前小跑了几步,眼看和第二只丧尸距离差不多了,再把身后的大枪横着抡了起来,一招横扫千军,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丧尸的左脸上。钢钎从耳朵扎进去,又从另一边穿出来。 “漂亮……”焦三对这套一气呵成的动作跺脚叫好。 “我先撤,你掩护……”洪涛没有继续大展神威,而是松开枪柄掉头就往回跑。刚刚用力有点猛,枪头卡在丧尸头骨里拔不出来了。 “洪哥,这边没发现动静……”很快四只丧尸就被洪涛和焦三给解决了,守在车队尾部的初秋也发来了安全信号。 “张柯,你带大家赶紧进院,不要大声喧哗,行礼先别拿了!”随着越来越多的丧尸突破房门禁锢,随时都有可能跑出来一堆,洪涛不愿意打这种没准备的遭遇战。 “咣当……大家不用客气,随便坐,随便喝,午饭还得等会儿……”洪涛是最后一个进院的,落了栓,转头一看,院子里站着一排,都很拘谨。听说杀丧尸和眼见杀丧尸肯定不是一个感觉,这几位是让刚刚的场面给吓住了。 “哇,冰镇可乐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娜性格最活波,也就老实了不到两分钟,从张柯手里接过饮料之后立马又恢复了常态,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温度上。 “我们不光有冰箱,还有照明、电视和电脑,手机也能充电……这都是洪爷爷用蓄电池弄的!”张柯显然更喜欢人多,尤其是不熟悉的人,非常有利于他瞎显摆。 “咕咚……咕咚……哈……痛快啊……老洪,你这小生活过的太滋润了,和这里比我们家简直就是猪窝!”饶是刘主任城府再深,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失态。仰脖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听可乐,打了个嗝,笑呵呵的感叹了起来。 “只要人手够、肯动脑子肯出力,就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对于这种赞美洪涛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对对对,没错,以后老洪就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了,都听你的!哎我说周同志,别看着人家小同志一个人忙活啊,也该你露两手啦!” 刘主任是真没想到此情此景,原本只打算有个容身之所,别整天被丧尸堵在门口提心吊胆就心满意足了,要是再能吃上口热乎的就是天堂啊。 现在看来这个选择不光没错还大大超出了预期,必须赶紧拍上两巴掌,再为团体多做点贡献,争取能尽快站稳脚跟。自己是没啥本事,但媳妇有啊,眼见着初秋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这就是绝佳的机会嘛! “好嘞,我这就去……”周金兰同样正处于惊愕情绪中,小院里每一处都要看看,哪儿都觉得好奇。听到丈夫的喊声马上也反应了过来,半个不字都没说,笑吟吟就冲厨房去了。 “弟妹弟妹,先不急……别多想啊,为了咱们大家的身体健康,还是先洗个澡再忙活吧。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病了,可没有医院和医生哦!” 洪涛起身叫住了周金兰,这几个人身上带没带病毒暂时是顾不上了,从焦三来开始,自己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基本就放弃了。但他们身上的味道真不太好闻,这样去做饭自己怕是吃不下的。 “还能洗澡!你这里没停水?”听到洗澡两个字第一个蹦起来的是林娜。 “自来水是停了,不过门口有的是水,喝肯定不成,洗一洗应该没啥问题。要是大家不反对,现在就去准备准备,洗好了再吃饭。”洪涛指了指门外,那么一大片水难道就没人看见? “……水里面安全吗?”一时间院子里又陷入了沉默,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迈出第一步,鬼知道水里面会不会有丧尸啊! 042 小团体3 “不用下水,我这里有洗车用的水泵,只是管子没那么长,连不到院子里来。就在外面洗吧,一边拉上一块布,反正丧尸看了也没啥。走,三儿,咱俩先把水泵和管子接上!” 实际上洪涛也不敢下水,丧尸肯定没有,但万一鱼类也变异了,照着小jj上来一口咋办?不过他有办法,不能泡盆塘还不能洗淋浴嘛,反正大夏天的也不冷。 “哥,这边是女浴池吧?一会儿我守这边,不许和我抢!”两个人把水泵放好,管子用三通连到左右两棵树的枝杈上固定。围挡就用天幕改造,焦三一边绑一边向洪涛发出了通牒。 “瞧你那点出息,堂堂焦家三少爷都尼玛沦落到扒女澡堂的地步了,传出去不怕丢人?”洪涛还真没起这个心思,要不是怕有丧尸过来,谁他妈愿意顶着大太阳给别人守卫阿。别说林娜,杨贵妃来了也不伺候。 “丢人?要是有人可丢就好喽……我现在是爱谁谁,先让自己舒服舒服再说吧!”焦三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又往远处站了站,对着阳光看了看天幕的透光程度,表示满意! “……”洪涛干脆不搭理他了,都说环境改变人,但这也太快点了,刚几天就变得这么彻底,有点完全放飞自我的感觉! 第一波出来洗澡的是林娜和张涛,洪涛按照约定站到了东侧警戒,西边更靠近女浴室的位置让给焦三。可是看了没几分钟就发现焦三失算了,他那边是正逆光,除了满眼太阳光只能看到个剪影。 自己这边反倒合适了,天幕布和树干之间只有上下两个点连接,小风从湖面吹来,正好把幕布像风帆一样鼓起来,然后就露出一条缝,啥也不缺,满眼全给! 实际上焦三那边也一样能通过缝隙看到全景,不过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男浴室,效果嘛,自然和这边不太一样。 “……”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自然也能看到外面。又有一阵风吹过,林娜正透过缝隙向自己笑呢。洪涛只好把眼神看向天空,然后冲焦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既然是哥们就不能吃独食,这个姑娘心思很透亮,为了能在末日活下去、活得更好一些,已经开始物色依靠山了。自己显然不太合适,为了团体的长治久安还是让她和焦三多交流交流吧。 周金兰的厨艺确实顶呱呱,很简单的虾仁能给做成虾球;前两天从各家冰箱里搜刮来的冷冻鱿鱼、冷冻鱼丸、冷冻大虾,配上午餐肉和莴笋,弄了一大盆麻辣香锅。颜色看上去没有饭馆那么鲜亮,但味道绝对好,火候更是掌握的极佳。 有了这么硬的菜,难道不该喝两杯吗?四十多瓶高度白酒随便挑,想喝哪个咱就开哪个。这瓶喝一杯,那瓶再喝一杯,喝不惯就扔!千万别舍不得,太多了,天天喝都喝不完,低度都不带往家拿的,没地方放。 “吃完饭我就带大家去挑房子,西边的院子和北面的院子前两天都给清干净了,想住哪间选哪间,屋里缺啥自己去别的屋子里拿。下午我会检查一遍电路,把从变压器出来的主线拉到院子里来,接上电池组基本就能恢照明供电了。但大家先不要敞开了用,咱们目前没有那么大的逆变器。照明和电视可以用,手机充电也没问题,其它的先不要用。如果把逆变器烧了,咱们可就全要摸黑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洪涛放下酒杯进入了正题。突然多了四口人,小院里房间倒是够用,可他不想这么安排。以后还要来更多人呢,总不能都挤在一起,既不舒服也不安全。 “水有吗?冲马桶的水?”林娜对不能住在这个院子有些丧气,但也没强求,只是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如果还像困在顶楼里那样臭烘烘的就有些憋屈了。 “哦对,我忘了介绍,诸位可能都没怎么住过平x房。有些房间后来添加了卫生间,有些房子里是没有卫生间的,需要到外面的公厕。我建议先挑带卫生间的住,外面并不太安全。水的问题很好解决,去后海里提,提一桶就够用一天的。”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没喷毒,很多年轻人没住过平x房,生下来就习惯在楼房里生活,有这个要求不能算矫情,只是生活习惯使然。 “好啊好啊,我和金兰结婚之前也住过一段平x房,就在西单后面。眼下不管怎么说也算有个窝了,这还要感谢老洪同志。来,大家再敬一杯!”在饭桌上刘主任情绪挺高,频频举杯,多一半都是感谢洪涛的,这不,又来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啦……可是大家先别满足呢,现在的状态只是暂时的,如果想长期保持下去就需要付出很大努力。我也不是要扫大家的兴,真是时间紧任务重。今天就先休息休息,整理整理家务。明天早上六点整到这里集合开始分配工作,没问题吧?” 给自己戴高帽、抬轿子,洪涛是来之不拒。但带上帽子、坐上轿子,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少,该干的活儿也一样不能缺。 “六点……是不是太早了?”一听要干活众人马上就安静了,率先提出异议的是张涛。 “……我觉得也是早了点……”这次林娜没有坚定立场,也跟着张涛一起提意见。 “……”刘全有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呵呵,如果现在还有夜生活,还能点灯熬油的半夜才睡觉,我肯定不会要求大家那么早起来。可情况不一样了啊,没有网络、没有夜店、没有酒吧、甚至没有电视频道和广播电台。夏天晚上八点多天黑,早上四点多天亮,早睡早起会成为以后的惯例,没的选!”对于张涛和林娜的意见洪涛依旧是理解,但没法支持。此一时彼一时,慢慢习惯吧。 “……这么早睡觉会不会失眠啊……”林娜还在负隅顽抗,要说睡懒觉她应该是这些人里的翘楚,每天不到中午都不带起床的。 “今天晚上可能会,但从明晚开始肯定就不会了……”洪涛呲着牙露出了奸笑。 “为什么啊……”林娜表示没听懂。 “累的……我第一天就累的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觉大天亮连梦都不做。这两个院子都是洪哥带着我一间一间清理出来的,丧尸杀了近百只,东西运了几十趟。蓄电池、煤气罐,重活儿都是洪哥自己干,他更累。”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初秋开口了,按说有新人加入进来她应该高兴才对,终于不用整天面对房东那张臭脸了,干活也有了帮手,聊天还有了对象,好事儿啊。可是她却很沉默,要不是林娜问个没完,一句话都不想说。 “……”冷场王啊,初秋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没声了。 “好啦,干活也没那么可怕,习惯习惯就好。来,出去拿上行礼咱们搬新家喽!”做为一个群体的首领,洪涛不光要掌握好大方向,还得负责思想工作,比如说调动大家的情绪。不能太低落,也不能太亢奋。 有了焦三的私下授意,林娜一个人住进了冯三家的小炮楼。可惜这座小楼的南边和东边都没窗户,否则她在二楼就能和小院里的人聊天。 这也是当年冯三为啥和洪涛一直苦大仇深的根源,他加盖二层的时候洪涛死活不同意在这两个方向开窗户,官司都打到街道办事处城建科了,最终还是洪涛赢了,然后两家也结了仇。 本着报团取暖的原则,刘全有两口子挑了冯三家对面的一户。这里原本有三间房,又加盖出来两间当做厨房和卫生间,住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043 小看人了 张涛本来想去炮楼里和林娜凑合的,美其名曰安全,可惜林娜死活不同意,只能在刘全有家南侧选了一套带卫生间的房子住下。反正他就一个人,吃饭又是在小院里一起吃,有个刮风不透、下雨不漏的地方睡觉足矣。 实际上挨着小院西墙的两套房子质量更好一些,但洪涛说不许挑这一溜的房子,因为过几天就要把这一串房子都拆了。 为啥呢?洪涛说这叫防火带。万一附近有房子起火,就会一烧一大片。有了这十米左右宽的房屋废墟,能有效阻止火势蔓延。 不光52号院靠西墙的房子全要把家具抬出去,屋顶挑了,只留下砖石结构。后面56号院靠着洪涛家北墙的几间房也得这样弄,包括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一样要伐倒。 “这里会不会有丧尸跑进来?”选好了房子,大家全都忙活了起来,只有刘全有一个人比较闲在。家务活都是周金兰干,他在屋里待着反倒碍手碍脚,干脆出来和洪涛闲聊。 “可能性不大,院门里面有栓,两头插在门洞里,丧尸力气大一时半会也顶不开。其它地方没有门,丧尸不会爬墙。在这里搭一架梯子,如果发生意外需要转移就从梯子爬上去,我会在墙那边也放一架梯子。”洪涛正在检查院子里的电路,有用的留下,没用的全部掐断,如果不是太复杂晚上之前就可以通电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您别往心里去……”闷着头抽了几口烟,刘全有又开口了。 “嗯,我听着呢……”洪涛还站在梯子上,捋着一根电线找源头。 “您有没有比较长远的规划,稍微具体一点的?” “我就琢磨着你肯定会来找我谈,没想到这么快……好吧,咱就一边干一边聊。来,搭把手,拉住这根电线……哎呀,放心拿吧,没有电!” 听到这个问题洪涛笑了,果然没猜错,这位主任真不是饭桶,已经在盘算未来了。这么问一个是想看看自己和他的想法是否有太大冲突,同时也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值不值得长期跟随。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要把这里当做基地来经营了……我有个比较粗糙的想法不知道对不对,就是随口提一提……” 听完了洪涛关于今后发展的构想,刘全有进入了长时间思考,差不多弄完一户人家的外部电路才开口说话,仍旧是说半截留半截。 “刘主任,我也说句实话吧,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咱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一荣具荣一损俱损。只要是为了集体好的事情,哪怕再不好听我也能接受。这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一个想不到就能要了小命,你说呢?” 刘主任为啥说话这么费劲呢,洪涛也理解。在体系内工作的人本来就小心谨慎,现在连法律都没了,就得加上个更字。他们非常怕说错话得罪人,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儿估计都不会轻易提任何建议,做得少错就少。 “对对,是我想的太多了……那就直说吧,我瞎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个地方不太适合当做永久基地,需要防御的地方太多了。白天还好办,如果晚上来个人啥的我们怕是都不知道,就算加派人手值班效果也不大。” 实际上洪涛是个啥脾气刘全有也一直在暗中察言观色,要是没有一定把握肯定不会刚加入就来提建议。既然洪涛说的这么露骨,他也就不再试探了,一口气把担忧都说了出来。 “哎呀,大主任,谁说咱们的干部没水平,这个意见就非常有建设性嘛!确实,这里不太适合当永久性基地,可我也没办法,一时半会真是找不到合适的场所。高层建筑吧,确实防御起来比较方便,可一旦被围起来就成了绝地,跑都没地方跑。我还想过去北海的琼岛,只要把桥封锁住就是座孤岛,通过水面也能进出。但那里收集物资太麻烦了,岛上也没有合适的住所,夏天还好办,到了冬天取暖非常麻烦。另外我还想过去地铁站下面居住,冬暖夏凉的还特别坚固。可任何一个地铁站最少也是两个通道,再加上轨道的两个口,好像防御起来也挺难的。我琢磨着先在这里把冬天渡过,期间多去四处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等人手多一些再转移到有地下空间又靠近住宅区的办公楼里去,最好是两三座楼有共同地下车库那种。可惜现在人手不够用,想改造那种地下空间需要动用大型机械设备,还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短时间内无法完成。” 听了刘主任的问题,洪涛干脆停下手里的活儿从梯子上下来了,递过去一根烟,就蹲在房檐下面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自己对基地的设想。 这件事儿原本是不打算和刘主任商量的,他一个行政干部又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也商量不出啥结果。没想到有点隔着门缝看人了,人家刚来就指出了小院的致命弱点,很是有点水平的。 这里用来对付没啥智力的丧尸可能足够了,但想将来和其他幸存者团体争夺主导权就被动了,有先天缺陷,建设的越多缺陷就越大。 “确实是个大问题……老洪啊,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刘全有本意是想露一手,引起洪涛注意为自己抬抬身价,根本没想到这么多。 在他眼中洪涛就是个身体不错、胆子比较大的社会人,这种人说好对付也好对付,说麻烦也麻烦,所以必须得先探探底,再决定今后怎么自处。 等听完洪涛的长篇累牍,他也立马把轻视之心给收了起来。合算自己想到的人家早就想到了,而且想的更全面、更细致。 这是碰上明白人了,不能再按照原来的打算混一天算一天,必须得掏点干货,否则没好果子吃。可是自己和媳妇要体力没体力,要胆量没胆量,唯一能拿出来的干货就剩下见识了。 “呵呵,这说起来可就多了。年轻的时候我是这一片有名的小混子,派出所的门槛都快让我踩平了。大学毕业之后又把铁饭碗辞了,应聘过航天部的科研单位,也自己开过网吧饭馆,干过的工作可多了,就是啥都干不长。” 这段历史洪涛说了二十年,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哪辈子的干的,说出来自然是特别具备迷惑性,怎么听怎么像真的。 “哦,这是文武双全呐!”刘全有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之前是真没想到这位的经历如此……丰富,现在已经不能说是收起轻视之心,必须全力以赴,还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周全呢。 “……说句真格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我呢!刘主任,我知道您是啥意思,也知道您有水平,实际上也愿意让您为这个集体多出点力。可条件暂时不允许,就这么七八个人三四条枪,再弄出好几个领导来有点不像话。不过您放心,但凡咱们的队伍能扩大到……也别上百人,能有二三十人,您就是内当家的不二人选,咋样?” 自打刘全有指出了目前的第一大缺陷之后,洪涛就基本打定了主意,这位是个可用之才,必须稳住。用啥稳住呢?仅靠给个活命的机会显然不太够,想让人跟着你干就得有点更高的追求,比如来点小权利啥的。 “……老洪同志,我真不是要趁机捞好处,您可别误会!” 这个承诺非但没让刘全有欣喜若狂,反倒小脸惨白,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啥叫无功不受禄,根本就没任何贡献,突然给个二把手的承诺,这玩意不叫幸福,叫催命符。 044 献计献策 “能者多劳嘛!我带着大家在前面冲锋没问题,但处理太过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是有点力不从心。我知道你心里不踏实,要不这么着,我出道题,你回答上来咱就这么定,回答不上来那就以后再看表现。我刚才说处理人际关系力不从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给不敢要是吧,那洪涛就换一种方式,咱来个有奖问答,答对了证明你够资格,二把手的职位实至名归。答错了,那是暂时对工作理解的不透彻,但也不用绝望,以后找个机会再考一次呗。 反正只要领导乐意,你次次考不及格也有机会上进,但是领导如果不乐意,你次次都答对依旧需要再锻炼锻炼、再磨砺磨砺! “……老洪同志没怎么在体系内待过,对这方面不是不会,是不太习惯,对吧?”刘全有借着点烟的动作擦了把冷汗,刚刚被人家看破了小心思,那份紧张是外人所不能体会的,真有点命悬一线的感觉。 现在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回答这种问题就太容易了。不是混体制内的人谁也不乐意干这种差事,琢磨人心确实挺愁人的,也挺没意思的。可是在体制内混,尤其是坐办公室的,这套技术就属于基本功了。谁琢磨的到位才有可能进步,比如自己! “哈哈哈……这不就齐了,二把手的位置非你莫属!” 洪涛伸出手重重拍在了刘全有肩上,就差说一句红小鬼了。笑声更是惊动了正在收拾房间的张涛、林娜和周金兰,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的中的光彩完全不同。 “马屁精!”张涛自然是看不惯,主要是不想听别人指挥。原本指望新来的四个人能抱团抗争,可是随着刘全有迅速和洪涛打成一片说说笑笑,这个心思算是又黄了。 “还是我们家老刘有本事!”周金兰的感受完全不同,她之前也有点提心吊胆,刚来到陌生环境还这么被动,又没有太多筹码,慌啊。 可是随着刘全有取得了进展,她这个家属自然也就踏实多了,至少不用担心啥时候被看不顺眼就和丧尸一般头破血流。 “挺能玩人啊!”林娜实际上是最能豁得出去的,她的本钱只有身体,以前是末日里也是,只要世界上还有男人,她就不会一文不值。 只是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摸透这位洪大哥的脉络,要说对女人没兴趣吧,刚刚洗澡的时候那双小眯缝眼可没少看。要说感兴趣吧,可是从见面开始就没对自己递出去的橄榄枝表现出来太多热忱。不过没关系,时间还有的是,机会也还有的是。 “老洪,如果你信得过我,倒是有个地方,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旁人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刘全有从来就没关心过。以前只需要关注一种人的态度,领导!虽然现在是末日了,但领导依旧存在,比如眼前这位。 在如何应对领导方面他还是很有心得的,除了态度端正之外,最能打动领导的还是工作能力。这个能力不是多能干,也不是多会干,而是要把劲儿都用在刀刃上。尤其是当领导犯难的时候,要是能提供点实际帮助,比平时钻营十次还好用。 “……说说看……不用有太多负担,这里又不是金銮殿,说错了还砍头。不管地方合适不合适,咱们都要集体讨论通过才算数。” 废了半天话,又是许诺又是鼓励的,洪涛就等着这句呢。像刘全有这种人但凡要是没点把握,肯定不会瞎多嘴的。 这不干货就来了,可越是这种时候自己就越得沉得住气,不能显得太着急,好像没了这个地方就活不下去似的。在如何御下方面洪涛没有多大造诣,可是架不住实践的次数太多了,想不熟悉都不成。 “那是那是……”可越是这样刘全有的心里就越踏实,这套他太熟悉了,简直就和坐在办公室里向领导做工作汇报一个样嘛。 “是这样,我工作的单位就在和平里街道。当年还是副主任的时候参加过修缮地铁五号线的工作,主要是配合施工单位清理地下人防工程,防止挖隧道的时候把这些早年间的防空洞挖透,造成塌方什么的。为了完成这个工作啊,我可算是把辖区里的所有人防工程都钻遍了,那几个月简直成下水道里的耗子……” 一说起自己的工作,刘全有就像是上足了发条,光前言铺垫就够讲半个小时的。洪涛也没打断,这点耐心还是有的,说吧,听听也没亏吃。 “其中有个地方非常特殊,它最初是个地下环形工事,后来被当做了旱冰场,再后来……”好不容易说到重点问题上,结果还被洪涛给打断了。 “哦,我知道那个地方,后来被当做菜市场了,紧挨着地坛公园东墙对不对?” “没错,老洪你也知道……”自己说的地方别人知道,这就没啥价值了嘛,刘全有很是失落。 “咱俩就是在地坛南门遇见的,为啥呢?我不是去找舅舅了嘛!他就住在雍和宫东边,以前那是我姥姥家,小时候我也去旱冰场里玩过,长大了更是去菜市场买过菜。不过这地方要不是你提起来,我还真没想到……它合适吗?” 洪涛还真不是故意捣乱,刘全有说的地方他确实知道,不光知道,去过的次数恐怕比刘全有还多。怎么说呢,空间足够大,住上几百人一点问题没有。 通风系统、排水系统经过n多次改造都是很靠谱的,至少当菜市场那么多年,没一次让里面的人感到憋屈,更没一次被大雨给淹了。 而且它的出入口只有两个,一个在公园东边一个在公园北边,都有厚厚的胶管式防爆门。听听这名字,都防爆门了,一般手段肯定是打不开的,相对安全。 但是吧,那里和楼房一样,如果两个口都被人堵住了照样还是瓮中之鳖,想跑都没地方跑。最麻烦的是没有制高点,想安排哨兵提前发现敌情都没机会,好像还不如占据几座地下室互相连通的办公楼合适呢。 “如果我没进去详细查看过也不会提这个建议,实际上环形工事只是整套地下工事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一小部分。它的主体建筑就在地坛公园下面……可惜很多地方因为年久失修都被水淹了。不过还有条通道正好和地铁五号线连在一起。平时那里看着只是个维修通道,但门是从两头锁死的,想打开就要通知人防办和地铁公司两方面,一起拿着钥匙到现场。” 刘全有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但他和洪涛的想法完全不同,起因就是看过人防工程的详细蓝图,还亲自走过每一条通道。而洪涛看见的只是表象,是允许普通人看的地方,深度完全不一样。 “我靠……老刘,你没看错吧,它和地铁连通了!”说到这里洪涛已经完全掌握到重点了,光是和地铁连通这个优势就可以完全抵消掉其它缺陷。 要啥制高点啊,有了这条通道,满城靠近地铁站的高层建筑都可以当做制高点,还方便去各地收集物资,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成沿着地铁轨道一直能逃出五环去,东南西北任选,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百分百是真的,去年夏天搞防洪演习时我还亲自去看过,锁头和铁链都好好的,用黄油包裹,每个月有人专门养护。另外那里的蓝图人防办就有一份,钥匙也在保险柜里锁着呢。只是保险柜的钥匙在科长手里,他家住的挺远,怕是不太好找……” 对于这个问题刘全有愣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能让他说出百分百这个词儿,那必须是百分之一百一十靠谱,或者更高。 045 各显其能 “老刘啊……以后咱也别主任主任的了,太见外!”听到这里,洪涛又重重的拍了刘全有的肩膀一下。啥保险柜啥钥匙,只要没人管,依靠现有的工具,金库保险柜不敢吹,普通单位的保险柜那是说开就开。 “对对对……哎呀,时隔一天真是恍如两世。昨天我还不知道会不会饿死,转天就能踏踏实实的坐在这里谈天说地了。这一切还得感谢洪哥您的救命之恩,再造父母,我这……” 这一巴掌直接把刘全有的眼泪给拍出来了,不是疼的,当然了,也不全是感动。咋说呢,想让他全完因为感动落泪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应该叫有感而发,多一半是对命运多舛的感慨,少一半是对人生无常的唏嘘。 “嗨,你这么说就高抬我啦。要是放在平日里,遇到这种事躲还躲不及呢,跑慢了说不定就得惹一身麻烦。可是现在不同了!外面都是啥?完全没有人性的丧尸!咱们是啥?同类啊!现在已经不是阶级感情的问题了,而是人类和丧尸两个物种的斗争。咱们输了,人类就离灭绝近了一步,亡族灭种!不管人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都要先放一放,对吧!” 如果换成张涛说,洪涛可以接受这份感恩,但对刘全有不能这样。恩情太大有时候不是啥好事儿,很容易变成负担。尽量淡化感情,达到利益一致才是正途,最好在利益上面再来点大义啥的粉饰粉饰。 “没错,是我觉悟低了、低了……”刘全有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马上调整情绪,先来个自我批评。 “成了,老刘,咱们少来点虚的,说点实际的吧。我想明天早上就去你们单位里找找那份蓝图,敢不敢陪我走一趟?实话实说,这趟行程怕是不简单,会有点危险,你可以选择不去。” 看到谈话内容很快又要进入虚对虚的节奏,洪涛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自打知道地下工事之后就一天都不想等了,成不成的总要先看看再说。 现场考察倒是不急,只要有蓝图基本就能了解个大概。而且这份蓝图还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尽管现在可能已经没多少人了,那也是知道详情的人越少越好。 “……去,必须去,那地方我熟!”刘全有一听说要杀回单位腿立马就软了,那里可是人口稠密的居民小区! 可是一想未来的日子,牙一咬,豁出去了!干啥不得冒险啊,实际上当官冒的风险更大。只要这次能成功,以后的地位就算奠定结实了,轻易谁也不能撼动! “下午的拆房计划先暂停,收拾完房间来我院子里咱们再合计合计明天的计划!”既然有了新的基地选项,洪涛就不想费时费力的再去搞什么防火带了,只要那边的条件真的合适,以后的发展重点就得变变。 “呼……这家伙也忒吓人了……”看着洪涛的背影沿着梯子上了院墙逐渐消失,刘全有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之前和区长开过会,坐在下面听过市长讲话,甚至陪同市长一起检查过辖区的工作,但压力都没有今天大。除了性命攸关之外,主要是总觉得对方身上有股子煞气,可是真仔细看吧,对方还是笑着的,太邪门了。 “老刘、老刘……你俩说啥啦?”周金兰一直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只是领导找下属随便聊聊,绝不会这么长时间,更不会神神秘秘的避开所有人。 做为家属,她的敏感性也是很高的,丈夫一回家,看看脸色就知道近来工作是否顺利。这次吧,看着有点怪,丈夫的整体挺放松,应该不是啥坏事儿,可表情看上去又有点焦虑。 “哦,也没说啥,就是问了问咱们家那边的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幸存人员可以搭救。要说老洪同志啊,还真挺热心的,我们一定要懂得感恩,必须加倍努力工作,服从安排,不要给集体添乱!” 让媳妇这么一问,刘全有才从沉思中恢复过来,立马又换上了那副严肃还不失笑容的面孔,非常正经的说着非常没滋没味的废话。 “……啊,对对对,我这不是寻思着收拾完屋子就过去帮忙弄晚饭呢嘛。你说我就这么过去合适吗?用不用先和洪……老洪同志请示请示?” 周金兰听到丈夫的话立马心领神会,赶紧接上话茬儿跟着一起表忠心。这可不是要说给洪涛听的,而是让张涛和林娜听听。为啥她还不清楚,但丈夫既然这么说了,跟着肯定就没错呗。 “不用啦,老洪让我一会儿过去商量商量今后的工作安排。你也赶紧收拾收拾,把手头的活先放放。小家不忙于一时,集体的事情可不敢耽误!” 刘全有背着手走进了自己的新家,嘴里还没闲着呢。估计他就算变成了丧尸,说的很可能也是这些话,根本不用过脑子,都成本能了。 “这、这……这就勾搭上啦!”随着房门关闭,一直目瞪口呆的张涛终于醒了。 不是他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两小时之前大家还都是无家可归的丧家犬呢,怎么单独说了十多分钟话,摇身一变就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意思了呢?这是说了啥啊?难不成两人攀上了亲戚! “张涛,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讨厌吗?”林娜也把这一幕完完全全看在了眼里,但并不吃醋,也不羡慕嫉妒。她的干爹也和刘全有的工作性质差不多,只不过职务要高一些,钱更多一些而已,套路基本都是一样的。 男人与男人如何争相上位和她没啥关系,谁赢了都需要女人,谁输了也不会把责任推到女人头上。这是两个行业,买豆腐脑的从来不恨卖化妆品的,根本就是两条路,谁也碍不到谁。 “……我不就是喜欢说几句实话,难道说的不对吗!”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自己张涛早就急眼了,林娜就算了。每次看到这个女人自己的心都颤抖,哪怕知道得手的可能性不大也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 “错了,你的嘴并不损,话也不算多。可是你的心眼太小了,能力又太弱,这才是男人的大忌。凡是比你能力强的你就觉得人家不是正路,凡是心胸比你宽的你就说人家傻。刘主任有本事为他和妻子争取到更好的出路,是男人最应该做的,更是女人最看重的,这叫责任。洪哥把咱们救了,仔细想想,你从始至终说过一句由衷的感谢吗?总是挑刺、抵触、搅合,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希望他赶紧倒霉完蛋才高兴。你是不是以为他没看出来?那样想的话就太幼稚了,我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如果他还看不明白,那刘主任这样的人精会上赶着过去拼命靠拢吗?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是傻子,就你一个人最聪明?好自为之吧,好歹我们也相处了五天,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可也不想看到你有一天倒霉。现在改变态度还来得及,趁着洪哥还不打算搭理你。心胸再宽,也不可能无限制容忍,尤其是在创业初期,你不会是想当那只鸡,被人杀给猴子们看吧!” 林娜是个漂亮女人,还是那种比较妩媚型的,可她的性格有时候比老爷们还豪爽。比如这番话,反正放在洪涛嘴里绝对不会和素味平生的人讲。 人家接受了心里也不太自在,要是不接受,基本就等于撕破脸,凭白多个敌人没意义。可她偏要说,没原因,就是想说了。没准再过两分钟又不想说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046 有枪! “我……怎么都冲我来了……”张涛有点听傻了,不是林娜说的慷锵有力,实际上语气很平和,声音还挺柔美的。就是内容有点难听,差不多每个字都说到心坎里去了,一点都不动听,字字诛心! 洪涛回去就开始忙活,为明天的深入虎穴做准备。先和焦三一起出去弄汽油,挨个车放血。然后又去后面56号院里挨家挨户找车钥匙。这个院子里有家人开着辆硬派越野车,洪涛想找到钥匙据为己有。 为啥非要弄这辆车呢,他自己的森林人不好用吗?怎么说呢,如果平时通勤用,森林人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比越野车强。舒适度高、油耗低、操控性好、外观漂亮,还是自动挡,堵车啥的脚脖子不累。 越野车舒适度一般,油耗高、外观也一般,手动挡碰见大堵车,脚脖子比踢场球还累。可是车这个玩意吧,本质上就是一种交通工具,工具呢,肯定就有专攻一说。 比如角磨机吧,它换上大齿锯片也能锯木头,但就是不如专业的电锯好用。车子也一样,森林人做为一款城市suv追求的是美观、舒适度、操控性和经济性。而硬派越野车面向的主要是非铺装路,追求的是结构强度、越野性能和车体钢性。 就目前看来,这种非承载车身带大梁的结构,肯定比承载式车身易拉罐结构结实的多,遇到个磕磕碰碰啥的整体结构不怕变形,也能承受更多撞击力。 此去刘全有的单位一路上难免碰到丧尸群,车子是越结实越好,啥舒适不舒适的,和小命比起来都是浮云。也就是家附近找不到载重货车,如果有洪涛肯定开上,遇到十只八只的丧尸都不带减速的,直接就碾过去了。 找好了车、加好了油、检查一遍车况,确认没毛病之后,洪涛又和焦三研究起了路线。初秋则坐在回廊里守着一大堆搜罗来的长筒靴、皮夹克,艰难的用锥子改装皮甲。不管能不能抵御住丧尸的抓咬,有一层皮子护着总比没有强。 “老洪,我家这口子也闲不住,非要过来看看有啥能帮上手的。她干别的不成,拾捯拾捯厨房还是可以的……”不一会儿刘全有顺着墙上的梯子爬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周金兰。 “那就太好啦……要不这样吧,以后就让弟妹专职负责厨房这块工作,顺带着也管理管理库房。把初秋腾出来,让她跟着我冲锋陷阵去!” 面对刘全有这种明目张胆的裙带作风,洪涛非但没排斥还挺欢迎,而且不是装的,是真欢迎。初秋做饭还凑合,但她并不喜欢这个工作。平时都是在单位里吃工作餐,只有妹妹周末回来的时候才下厨做点肉吃。 周金兰的厨艺中午已经尝到了,没一个人说不好的,就算刘全有不主动张嘴,以后厨房和库房的工作也得交给她。 “焦同志好、初妹子好……小张同志好……”见到洪涛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媳妇的新工作,刘全有心里总算落下一块石头。 厨房的活儿听着不太涨脸,但这个职位油水还是很足的,不管在平时还是末日,是人就得吃饭,何况还有库房管理,可都是肥差啊。 “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就像老电影里的称呼。我比您小,干脆还是叫焦三吧,听着还顺耳点!”焦三对这位主任没啥好感,或者说根本不是一路人,以前不会故意结交,现在依旧不会,没话可聊嘛。 “叫我初秋就成了……”初秋显然也不太习惯这种很复古的称呼,跟着一起反对。 “哎呀,初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呢?”见到丈夫不大不小的碰了两个软钉子,周金兰立马围魏救赵,笑吟吟的走向了初秋。 “……洪哥出的好主意,非说穿上这玩意能安全点。我们几个都有了,这是给刘主任做的。”初秋不喜欢做饭更不喜欢女红,但不干不成,总不能全指望洪涛一个人忙活。 “嗨,来来来,给我吧!用锥子多麻烦啊,这种皮子不太厚,有根大针再配个顶针缝起来就快多了。我记得我屋里好像就有大针,等着啊,我去找找!” 这些抱怨听在周金兰耳朵里却成了天籁之音,刚刚她已经和丈夫商量好了,必须要表现,只要碰上擅长的活儿能揽过来就揽过来。 累不累先放一边,把群众基础打好才是真格的。巧了,她不光擅长做家常菜,缝缝补补也凑合能拿起来,水平比初秋要强多了。 “……这……”初秋当然乐意放手,可是能不能放还得听洪涛的。 “得,那就多劳烦弟妹了……干脆把林娜和张涛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动手,看看能不能每人都凑出一套皮甲来。” 既然周金兰擅长这种活计洪涛也不拦着,但不能把活儿都让她一个人干了。做为团队成员,无论会不会都要搭把手,在劳动中更容易互相熟悉、有利于培养感情。 “好好好,我去叫、我去叫!”看到妻子这边先打开了局面,刘全有又有点失态,居然要抢着去做跑腿儿的活儿。 “哎哎哎,老刘,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这些琐碎事儿就让她们去做吧!”洪涛出言拦住了刘全有,看来这位还是不够职业啊,刚遇到点小困难就慌了。 “也好、也好……”有了这么一拦,刘全有立刻觉出自己表现的好像太积极了些,赶紧掏出香烟发给焦三和洪涛,借此掩饰尴尬。 “老刘啊,你看看,办事处的楼是不是这里?”洪涛点上烟,指着手机地图开始说正事儿了。 “嗯……地坛东门……五十四中……对!就是这里。实际上我们单位和税务所、派出所用的是一座楼,西边这个门是税务所、北面的门是派出所,南边就是我们了。” 刘全有从上衣兜里摸出眼镜戴上,凑近了手机放大看看,缩小再看看,找到标志性建筑之后就确定了具体方位,还详细讲解了一下这座楼的内部情况。 “派出所……里面有没有枪啊?”焦三突然插了一句,眼光直勾勾的盯着刘全有。 “应、应该……有吧……”听闻此言刘全有拿烟的手不由得一哆嗦,烟灰掉在腿上也没顾上掸,眼神转向了洪涛。 “老刘,现在的形式可以称为非常时期了吧?非常时期就得行非常之法,总不能让同志们赤手空拳的去和丧尸比谁牙口好,你说呢?” 洪涛明白刘全有在顾虑啥,他是怕将来万一政府或者军队来了不好交待。毕竟打砸执法部门抢夺枪支不是个小罪名,赶上战时能当街就给毙了,想讲理都没地方。 “是这个道理……可我真不知道有没有枪……”刘全有心里苦啊,到底啥算非常时期自己无权定义,那就只能听领导的了。现在的领导就是面前的黑大个,他说是就是吧,夫妻俩都上了贼船,再想下去谈何容易。 “枪的问题到地方再看情况,办事处里面值班的有几个人?”洪涛没继续追问,问了也没用,派出所有没有枪支不会向办事处报备,先拿到蓝图才是主要的。有机会就去派出所里转转,没机会也不用强求。 说实话,洪涛对警用手枪真不感冒,那玩意威力太小也太难用。没摸过枪的人在十米左右准确打中移动靶八环之内,也就是人脑袋大小的区域,基本靠蒙,准确率几乎等于零。 047 死里逃生 想提高命中率只有一个办法,用子弹喂。可是别说派出所,就算分局也没那么多库存弹药可用。好不容易喂出来了,结果威力还不够,打中了也打不穿头骨还是白搭,真不如焦三的呼吸弩好使。 不过吧,有总比没有强,手枪打丧尸不好使,吓唬人应该还是挺管用的。毕竟今后需要面对的威胁除了丧尸之外还有其他幸存者。古人不是说了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古人又说了,好战者死,忘战者危! “夜间应该是三人,他们的宿舍在三楼西边。人防办公室也在三楼,和保安的宿舍就隔一个房间。保险柜在办公室的里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里还有一扇防盗门。” 古人还说了,家贼难防!有了刘全有这个大家贼提供内部详细情况,洪涛就大概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建筑结构,从而该携带何种工具了。 电钻是必须的,还得充好电。撬棍也得来两根,还有压力钳。但这些工具都不足矣对付保险柜,洪涛没说要怎么打开那个玩意,只是从工具间里找出来几根粗细不同的钢丝绳,还有两个巴掌大的钢滑轮和一台大号锂电池冲击钻,以及几种规格的膨胀栓,统统放进了越野车的后备箱。 剩下的半天时间,洪涛开始全力制造无羽弩箭,材料是从56号院里找到的两包m4*400双头螺栓,总计60根。 焦三和刘全有先用电砂轮把螺栓的一头磨尖,凑足一批再由洪涛用喷灯加热淬火回火。小院里顿时成了机加工车间,刺啦刺啦的金属摩擦声、呼呼呼的喷灯咆哮声,火星四射、火苗乱窜。 “叔,西边又来了两只!”除了大人们在忙活着制造皮甲和弩箭,张柯也没闲着。他沿着梯子爬上了南房屋顶,趴在房脊后面用望远镜严密监视左右两侧街道的动静。 一旦有丧尸被惊扰,沿着声音寻过来,刘全有、张涛、林娜、周金兰就得放下手里的活儿爬上屋顶,端着钢板弩练习射击。 “我射中了、我射中了!” 出乎意料的是,最先击中目标并将其射死的人不是男子汉刘全有和张涛,也不是贤内助周金兰,而是看上去文文静静,说出话干脆利落的林娜。她只用了三支弩箭就完成了此生的首杀,还没吐,更没怕,只是兴奋的在屋顶上欢呼,差点把钢板弩给扔出去。 “女中豪杰啊……人不可貌相……老喽、眼神不成啦……”刘全有放下钢板弩仰天长叹,这些年的办公室生涯把人都坐废了,别说射击移动目标,就算是拉弓上弦都有些吃力,真不如林娜利落。 “要是用带锚准镜的弩我也能射到!”张涛的力气倒是不比林娜差,射击积极性也不低,只是他的眼镜片有点厚,看不清肯定瞄不准,瞄不准自然就射不准了。 “东边、东边又来了……准备!”张柯最兴奋,把射击丧尸当游戏玩了,尤其是身边还有四个从来没射过箭也没杀过丧尸的新手,听他个小屁孩指手画脚传授经验,成就感嗷嗷高。 “等等!看清楚了再射,那是丧尸吗?丧尸还会开摩托车啊!”就在三支钢板弩齐刷刷瞄准了东边的胡同口时,洪涛站在院子里一嗓子就让他们又把弩给放了下来。 “是你的车吧?”都不用上房就能听见发动机低沉的咆哮声,转头问焦三。 “好像是吧……孙老头回来啦?我操,这尼玛是个狠人,黄忠也!”焦三侧耳听了听,虽然这些年已经很少开着摩托出去炸街了,但毕竟是自己的车子,很快就听了出来,还猜到是谁来了,孙建设! 来的确实是焦三的黑摩托,上面坐的也确实是孙建设。只是他的模样有点惨,半张脸全是血,灰色的短袖衬衫肩部被染红了一大片,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把车停在路边之后光剩下喘气了,既不说话也不下车。 “老孙,你这是怎么弄的啊!”刘全有最积极,开门就要上前嘘寒问暖。 “回来……老孙,你身上的伤是被丧尸咬的?”洪涛自打远远看到孙建设这副模样,就和焦三使了个眼色,一人抓起了登山镐,一人把弩箭上弦。 “给、给我口水喝……”孙建设摇了摇头,舔了舔嘴唇。 “给,接着……”洪涛从初秋手里拿过矿泉水,走到距离四五米远的地方把水瓶扔了过去。 “啪嗒……哐当……”瓶子扔的挺准,但老孙的动作好像有点迟缓,水瓶砸中了他的胸膛,然后滚落到了地上。他想低头去捡,可是忘了自己还坐在摩托车上,结果连车带人一起倒了。 “咕咚……咕咚……咕咚……”可是这个老头被摩托车压着一条腿,楞没喊疼,居然先抓起了水瓶,拧开之后一口气全给喝光了,好像还不过瘾,又望向了洪涛。 “孙哥,您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是怎么了!”洪涛伸开双手阻止众人靠前,回头看了看焦三,确定他已经转到侧面位置正用弩箭瞄着孙建设,才往前挪动了一小步,半蹲着身体询问。 “唉……一言难尽,九死一生啊……哦,我身上的伤不是丧尸咬的,是被人用枪打的……幸亏那帮小崽子不太会用枪,大多数子弹都飞天上去了。否则啊……嘿嘿嘿……我这条老命就算交待在他们丫挺的手里喽!” 这时老孙才算稍微正常了点,用力撑开摩托车把腿抽出来,哆哆嗦嗦的接住了刘全有扔过来的烟点上,就这么坐在地上和洪涛聊了起来。 “来来来,先用这瓶水洗洗伤口……孙哥,不是兄弟多心,我得为大家负责。您把上衣脱了,再把头上的伤口洗干净,只要不是被咬的抓的那就啥事儿没有。” 洪涛又让初秋拿了两瓶矿泉水全扔给老孙,同时把话给挑开了。我就是不相信你咋滴吧,想活命马上按照我说的办,否则死啦死啦滴!不过他已经暗下决心,以后这种话全让刘全有说,自己不能总去那个背黑锅的坏人。 孙建设没矫情,拧开水瓶就往头上倒,一边倒一边把右侧头发上的血痂清洗干净,然后脱掉上衣。他头上的伤口确实不是咬的,也不像抓的,更像是擦伤,伤口挺宽挺规则但不深。身上则根本就没伤,衣服上的血迹都是从头上流下来的。 “来来来,快扶孙哥进院子……初秋,找急救箱来包扎包扎……” 既然没被丧尸抓咬过那就还是好同志,洪涛立马就变脸了,一顿吆喝一顿指挥,唯独不上手帮忙。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在没搞清楚老孙的遭遇之前他是不打算凑过去冒险滴。 “唉,孙子没看见,反倒遇上这么一帮畜生,要不是焦兄弟的摩托车提速快还灵活,估计我就回不来喽。刘主任呐,你说都是人,洪涛是变着法儿的救人,他们是变着法儿的糟蹋人,天理何在啊……嘶……嗬……” 很快孙建设头上的伤口就被初秋简单消毒处理过,还打了针抗生素,破伤风针这里没有。借着处理伤口的机会,他把去儿子家寻找孙子的过程也大概说了说,然后又是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孙建设回去的过程很顺利,街道上有少许丧尸出没,但全追不上摩托车,主路上基本没有车辆和行人,往常一个小时的路程,十多分钟就到了小区旁边。 他不愧是当过兵的,知道不能傻愣愣的从正门往里冲,就找了个僻静地方,把摩托车停在小区围栏外面,打算翻过去先瞧瞧形势,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048 求生欲 这个选择救了他的一条命,翻过围栏进入小区之后马上就发现了异常情况。楼宇间有很多尸体,不是人的而是丧尸的。大多数都被打断了腿又打烂了脑袋,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越往小区中心走越多,粗略估计了下能有百八十具。 刚开始孙建设心里还挺高兴的,以为小区里有人组织起来消灭丧尸,那岂不是说明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得救的可能性更大了嘛。 于是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躲躲藏藏,径直就向着小区中心走去。那里有个小花园和凉亭,穿过去就是自己儿子家住的楼。 可就是在小花园里他看到了一幕人间惨剧,七八个手里拿着各种长短武器、棍棒的男人,正把三个女人按在凉亭里施暴呢,旁边还绑着两个男的。 他们说啥了孙建设听不清,只能听到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叫骂。再然后,那两个男人就被这伙人一顿乱砍乱打给弄死了。 要不说隔辈疼呢,见此情景孙建设还不死心呢,想从另一边绕过去救孙子,没承想这伙人在楼上还有放哨的。只一声喊,他就成了被捕杀的兔子,一群人跟在后面狂追。 也就是他这些年一直没停下工作,身体保持的还不错,沿着来路夺命狂奔,翻过围栏骑上摩托车就跑。命是保住了,但头上挨了一颗子弹。那伙人不光有自制冷兵器,还有至少两把手枪。 “他们没追出来?”洪涛听完这段经历之后没和周金兰、林娜、初秋一起咒骂那帮挨千刀的畜生,而是皱着眉开始提问。 “小区有三个门,北边一个东边两个,我是从西南角翻进去的,本来是想防着丧尸出来追,结果反倒把他们给拦住了。看我骑着摩托车他们也没追,幸亏有焦兄弟给的手机地图,否则这么大后海让我上哪儿找去啊。说不定没找到你们就先让丧尸给解决了,唉,命大啊……” 说起逃跑路线,孙建设一把就抓住了焦三的手,满眼都是感激。也就是他的年岁比焦三大太多,要不真得要叫声大哥。 “他们总共有多少人?里面有没有警察或者军人?”洪涛瞥了一眼焦三,这家伙把手机地图给别人没和自己说,太大意了。但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也不能当着大家面去批评,还是以后私下叮嘱吧。 “我看到的至少有八个人,楼上应该还有,但没看清楚。军人和警察……他们穿啥的都有,好像没有穿制服的……不过从开枪手法和节奏上看,至少有一个人是打过枪的。能在奔跑中让子弹不乱飞,总是集中在我附近就不简单了!那可是手枪,几十米距离!”在这个问题上孙建设很有发言权,说的非常肯定。 “确定是手枪?能听出型号来吗?”洪涛继续问。 “肯定是手枪,口径不大……型号就不清楚了,退伍太多年,我们那个时候当官拿的都是五四,枪声绝对不是这个样子。这两把手枪的声音和砸炮差不多,啪啪的很脆很尖。” “成吧,您先去洗洗澡,挑个屋子住下。弟妹,劳烦你和张涛帮孙哥收拾收拾,再给弄点饭吃。”洪涛没啥问题了,问这么多主要是想判断一下对方的实力,尤其是武器的级别。 如果是长枪就麻烦了,市区内能搞到长枪的地方非常非常少,和手枪比起来长枪才是真正的武器,用弓弩啥的基本没法对抗,只能选择躲开。 手枪的麻烦就会小很多,既然自己有能力四处搜索,他们人多势众的更容易做到。随便找个大点的派出所把丧尸清理干净,拿走存枪和子弹很简单。 “老洪,看来你之前的判断是准确的,现在确实属于无政府状态了。唉,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咋想的,不说大家团结起来共渡难关,居然趁着乱世造孽!” 等老孙走了刘全有才说话,现在他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开始真的害怕。除了怕丧尸还得怕人,从某种角度上讲好像人更可怕一些,毕竟丧尸好糊弄,打不过还能跑。 “你也太死心眼了吧,我哥早就说过目前的局势,居然还心存侥幸!”焦三听出来了,合算这位一直都想脚踩两条船。 “嗨,咱们谁赶上过这种事儿啊,犹豫也是正常的。现在看来情况确实不乐观,明天之行也就迫在眉睫了。这还得感谢刘主任,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很难,如果没有内部消息谁会知道那下面的弯弯绕呢。” 洪涛不希望焦三太瞧不起刘全有,那样会影响将来的合作关系。干脆就把大功劳给刘全有扣脑袋上,这样的话就算刚开始有些三心二意也容易被原谅。 “啥,那地方是你找的?成啊大主任,眼光不错嘛,来来来,点上!”一听说明天要去探险顺便找枪的地方是刘全有提供的,焦三立马又不撇嘴了,主动递过去一根烟。他就是这种脾气,估计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太多。 晚饭的时候基本是一桌子人看孙建设一个人表演,他连续五天没吃饱过,突然看到一大桌子热乎饭菜,还有各种酒,简直就和垃圾桶差不多,不是嚼,是往里倒。三碗米饭和小半盆麻辣香锅基本都进他的肚子,就这还不耽误喝啤酒呢! “领导啊,明天的行动我也要去!这点小伤不算啥,也没流多少血。给我把弩,再给我来根你做的长家伙,杀几只丧尸还是没问题的!” 喝着喝着,大家又聊起了明天的探险行动。洪涛本来想让孙建设带着张柯看家,没想到这个老头死活不乐意,非要跟着一起去。 “要我说让老孙跟着也好,他当过兵熟悉枪,到时候说不定能帮上忙!”对于这个要求刘全有表示了支持,理由很充分。 “成吧,那就早点休息,明早6点集合。初秋,家里就交给你了,希望大家多多配合她的工作,谁还有问题没有?” 一提起枪洪涛觉得让老孙跟着确实应该,自己倒是在国外玩过枪,可是对国内的型号真不了解。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就没顶梁柱了,除了女人就是孩子。张涛嘛……他还不如张柯呢,顶多当半个人用。 “洪哥……晚上别睡沙发了,到屋里来吧……”送走一院子人,洪涛又和焦三去外面巡视了一圈才洗了洗脸和脚,回到了屋里刚把电视打开,准备找部片子看会儿,初秋从卧室走了出来。 “……好,不过我明天还得早起去拼命呢,你可不能引诱我哦!”看着女人脸上那一抹羞涩和决绝,洪涛痛快的答应了,只是有个附加条件。 “你、你看不上我……”听到这个条件,初秋脸上本来就不多的羞涩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换成了委屈、不甘,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哪儿有嘛,想多了想多了。来来来,我们躺下聊,你不许引诱我,但我可以引诱你……”看到这个样子,洪涛心里就和明镜一样透亮,完全明白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 初秋原本已经放弃抵抗了,打算认命,可房东的态度总不那么明朗,一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这就让自己有些为难了。 你说更主动些吧,真拉不下脸,也怕被看轻。但突然来了个更年轻漂亮的林娜,怎么看怎么是个巨大的威胁。这才不得不孤注一掷,想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既成事实之后还能稍微心安些。 为啥非要往这位房东身上贴呢?如果放一周前,打死她也不会有这种想法。先不说年纪和长相,实际上到了自己这个年龄已经没啥权利要求更多了。 049 求生欲2 房东的个人条件确实不错,可是性格和生活习惯上差异太大了。他是那种面善心狠的类型,反正在街坊邻居嘴里听到的往事里,这位都不是啥正面角色。 自己不是本地人,找个浑身邪气的伴侣,万一以后出现啥矛盾后果可想而知。到时候吃亏的百分百会是自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可是没过几天初秋就不这么想了,原本那个不太招人喜欢、浑身透着邪性的房东,摇身一变成了非常值得依靠的五好男人,至少到现在还没发现有比他更安全的。 这种感觉在今天之前还不是特别明显,可是自打看到林娜望向房东的眼神之后,初秋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想了大半天,觉得必须利用现在不多的优势赶紧成为房东的女人,否则连后悔药都吃不上了。 至于说房东以后会如何对待自己,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么选择能有多少好处还不敢确定,但肯定不会太坏,更比孙建设说的那三个女人强多了。 “是不是让老孙说的话吓到了?”洪涛一手抱着自己的枕头,一手搂着软乎乎的女人身体,心满意足的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以前都是我不对,你不会记仇吧?”都已经和男人躺在一起了,初秋索性也不再多想,一门心思的要达到目的。认错也好、献媚也成,反正自己不是黄花大闺女,为了活着没啥舍不得的。 “犯规了啊……下不为例!”感觉到女人把一条腿主动搭了上来,身体还和自己贴的这么近,洪涛只好提出口头警告。 “我不管,我不想被抛弃,更不愿意被那种人糟蹋。以后只要你愿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看到洪涛只动嘴没反抗,初秋对警告充耳不闻,还得寸进尺。 “嘿嘿嘿,早知道你吃这套,那我早就应该找人来吓唬吓唬,说不定你就主动投怀送抱了呢!”这次洪涛有动作了,双手环抱着女人的腰让她无法继续下一步。 “现在也不晚……”初秋试图挣脱男人的双手,可是试了几次纹丝不动。男人的胳膊仿佛铁箍勒在腰上,让自己丝毫动弹不得。 “是不晚,但你想过没有,俗话讲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就算今天达到目的了,可转天我又去找别的女人,你还是没有任何保证。不光是你,林娜也一样,比她漂亮、年轻的女人也不是没有,那该怎么办呢?” 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放弃了挣扎,洪涛才略微松开双臂,顺势把她搂住,一边享受着软肉的弹性,一边讨论着人性的问题。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初秋有些糊涂了,也有点心凉了。 她能感觉到身下的男人已经有了反应,可是却无法感觉到他的激情。难道这家伙真是个变态,专门喜欢在这种时候聊天?或者是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在暗示什么? “我觉得吧,哪天你能独立杀掉丧尸,也不怕丧尸了,我才会稍稍有点满意。” 和年轻的姑娘不太一样,初秋的身体更软,或者叫脂肪层更厚。不是胖,是丰腴。这是标准的少妇身材,也是自己比较喜欢的类型。不过现在只能稍稍过过手瘾,不能急于吃掉。 “……我会努力的!”初秋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恐怕光能杀丧尸还不够,你还得能杀人,杀活人。只要对方威胁到咱们的利益,就毫不迟疑的下手杀死,不管用刀还是用枪都可以。”哎呀,真大啊,不知道她以前是咋藏的,居然骗过了自己这双火眼金睛。 “……你是说以后我们也可能碰上孙建设看到的那些人?”初秋努力放飞自我,好不容易点燃的欲火,被房东几句话就给聊灭了。每当想起孙建设的描述,初秋就从心底感到绝望,只能暗自庆幸那不是自己。 “不是可能,是肯定,不管我们跑到哪里早晚都会碰上的。所以我需要的不是贤内助,也不是床伴,而是个能一起并肩战斗的女战士。” 揉了一会儿洪涛又顺着光滑的后背向下抚摸,越过一片洼地逐渐攀上了山丘。手感也不错,要是能多锻炼锻炼应该还会更好。 “……瞎说,女人天生就不如男人力气大,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直说,没必要找借口!”初秋突然开始挣扎了,但这次是要离开男人的身体。 “嗳,这话我可不太赞同……啪!老实点,别乱动!咱们打个比方,假如把焦三的呼吸弩给你用,无论是杀丧尸还是杀人,你和他在力量上有任何差别吗?肯定没有对吧。无非就是他狠得下心扣动扳机,你会犹豫或者根本不敢扣扳机。我也没要求你拿着菜刀去和男人面对面一对一的拼命,那不是女战士,那是女二百五。” “……如果做到了你就不会抛弃我?”初秋很委屈,进一步认定了房东是个变态,居然打的这么重,还这么疼。可是现在已经顾不上喊疼撒娇了,必须搞明白这个男人到底需要自己变成什么样,再琢磨琢磨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保证……其实等你做到之后估计就看不上我了。到那时你就是一支队伍的首领,手下要人有人要武器有武器,何必再来委身于我这个黄土埋了大半截的糟老头子呢?” 手瘾过的差不多了,道理基本也讲明白了,不能再往下摸啦。这倒不是故意忽悠她去改变,而是不改变不成啊。 没错,古人说过,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但这种说法只是比喻,实际上女人征服了男人,同样还是得不到世界,因为又有别的男人把世界拿走了。 想在末世活下去,光琢磨着如何成为强者的附庸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双管齐下。当女人和男人具备差不多能力之后,双方才能相对平等的合作,不至于一方太强另一方太弱。 而从物理学的角度上讲,也是两边都差不多才能趋于平衡。平衡是啥?平衡不就是稳定嘛。 “那不管,只要我做到了你就要说话算数!”初秋没洪涛这么多想法,只是一门心思的想如何保住地位和小命。其实在末日里这两个东西是一个意思,有地位就有命,没了地位命也就没了大半儿。 “嗯,算数,等明天回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晚上我就来折腾你。到时候可别害怕啊,我坏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实际上洪涛也不是不想吃了这个熟透的女人,只是今晚确实不成。但又不能太寒了她的心,不得已才想出这么多条件。如果明天没啥事儿,不用她撩拨,早就干柴烈火了。 “……我下午大概听了听,咱们是非要搬家吗?”练成女战士是个长期支票,但明晚的许诺就比较现实了,初秋这才把心勉强放到肚子里。可是一想起明天房东要去冒险,刚刚落到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 “即便不马上搬家也得找个地方预防不测,明天你在家里责任也很大,这两天跑出来的丧尸越来越多,你要看着他们几个人没事儿别出去乱转。即便丧尸来了,也只许在房顶上用弩箭射杀。如果来的太多,别死扛着不知道进退,要充分利用这几个院子的地形打游击战。还记得三个院子之间的通道吗?说给我听听!” 搬家的事儿洪涛还没正式通知大家,他想先去实地看看再决定。现在初秋不需要去关心那么长远的问题,怎么能看好家才是重点。 “嗯……从这里的西墙可以顺着梯子去隔壁52号院,院子最里边有梯子可以爬到56号院,再从上次的房顶顺着梯子爬回来对吧?” 这几个梯子做成的临时通道都是初秋跟着一起搭建的,当时她还不太清楚为什么要把三个院子连在一起,现在终于明白了。 有了这三条通道,再加上院子里布设的十多道绊马索,估计有几十只丧尸一起冲进来都能应付。反正前几天房东就是这么杀丧尸的,看上去也不算太难,别慌慌张张的自己乱了手脚就成。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聊了很久,从以前到眼下、从眼下到未来。初秋是第一次和房东说了这么多话,还都是心里话,感觉又踏实了不少,同时也对房东加深了认识。 这个男人心里藏着的东西远比显露出来的多很多,想的也非常长远,跟着他走能不能达到理想的彼岸很难讲,但肯定能走很远。 050 小分队 大灾变的第六天是被一声炸雷惊醒的,天空很阴,雨倒不是很大。洪涛不到五点半就起来了,主要是身边的初秋先醒,她说还不太习惯身边有个男人,一宿都没怎么睡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杀丧尸啊……”看到外面的阴天和雨丝洪涛挺高兴,一边洗漱一边哼哼着小曲。 “领导,下雨天算好日子?”刘全有和孙建设由于要出任务不用值夜班,可这一夜也没睡好,每人都挂着熊猫眼。不过精神头还不错,五点半刚过就爬墙过来准备吃早饭,看到洪涛这么高兴忍不住问了一句。 “嘿嘿嘿,据我观察,丧尸们更喜欢晒太阳,一下雨就都躲起来不四处乱走动了,也算减少点麻烦。不过大家也别全听我的,观察的时间太短,丧尸到底有什么特点还得慢慢摸索。” 吐出嘴里的牙膏沫,洪涛把看到丧尸晒太阳的事情讲了讲。但这只是一次现象,到底属于偶然还是必然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 “吃饭吃饭,今天炸了油条蒸了包子,爱吃啥拿啥。就是时间有点紧,没来得及泡豆子磨豆浆,有小米粥和大米粥,先凑合吧!” 说话间周金兰已经在厨房里喊上了,她确实是个贤内助,不到一个小时就弄出这么多可口的饭菜。在洪涛和初秋眼里无比麻烦的炸油条,到了人家手里就和下面条一样简单。 “老洪,你说咱们这样过是不是太奢侈了?用不用弄个预案啥的,把现有物资管理的更规范一些?”一边吃着热乎乎的早餐,刘全有又有了新想法。 “……”一桌子人立马停下咀嚼,瞪眼盯着洪涛看。 “大可不必,现在我们的资源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尤其是非包装食品、蔬菜、冷冻肉,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它们的保质期太短。以后就只能每天吃各种罐头、方便面和包装食品了。对了弟妹,你会不会腌咸菜?” 洪涛很豪爽的摆了摆手,这个问题初秋应该清楚,自己和她讲过,但后来的这几位包括焦三还没想明白。节约啥啊,能吃就赶紧吃。 尤其是新鲜蔬菜,即便放在冷库保存也不会超过3个月。问题是冷库得用电,所以说吧,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吃不到绿色蔬菜了。 不过洪涛小时候也过过几天苦日子,那时候即便没有大灾变,新鲜蔬菜依旧供应不足。尤其在冬天,除了大白菜、土豆和萝卜几乎就没别的了。咋办呢,人们会在夏天把很多种菜都做成咸菜,口感是没有新鲜的好,可再怎么说也是个菜。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会、太会了,我不光会腌咸菜,还会做糖蒜、腊八蒜、酱菜、积酸菜和泡菜!”一说起制作咸菜周金兰立马就话多了,掰着手指头数出来一大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同了。 “得,那今天留在家里的人就有活儿干了,把能腌制的菜都腌上,瓶瓶罐罐的不缺,墙根下面的坛子都可以用。菜什么的去另外两个院子里找找,估计有些还没烂呢。不够的话等我们回来,明天咱们去甘水桥的小超市里转转,那里应该更多!” 对于周金兰的变化洪涛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中,没想到除了孙建设之外还救回来一个挺有用的人才。没错,就是人才,末世里对人才的定义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谁能给大家造福谁就是人才,哪怕咸菜腌的好也算。反之,您就算是个博士后院士,设计过太空站,如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手无缚鸡之力,既不会杀丧尸也不敢杀人,那也是个大废物。 “可、可我不会啊……”一听说要留在家里腌咸菜,原本还暗自庆幸自己不用跟着洪涛出去和丧尸拼命的张涛立马又来问题了。 “小张啊,不会可学嘛。现在不比往日了,只要有钱下个订单就有人把热乎饭菜送上门,想丰衣足食必须也只能自力更生!” 对于这个干啥都不灵,吃嘛嘛香,小怪话还比较多的年轻人,刘全有也快失去耐心了,毫不客气的给出了正确答案。 “小张,你还年轻,多学点东西、多吃点苦不怕的。我年轻的时候跟着师傅学徒苦可真没少吃,但只要把手艺学到家后半辈子就舒服多了。老人们常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有一技傍身走到哪儿都能吃上饭!” 刘全有批评完,孙建设也想说两句。他是现身说法,用自己的经历来教育年轻人别太浮躁,要尽可能的多学一些手艺。 “好了好了,我们准备出发吧,大家再把防具、武器检查一遍,我去清点工具,千万不能忘掉一样!” 刘全有和孙建设说的对不对呢?太对了,必须是金玉良言。那张涛会不会听呢,肯定不会。这点洪涛非常肯定,像他这样在新时代里长大的孩子基本就没吃过苦,他们认为的苦也不叫苦。 光靠说服是没用的,有可能唤醒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挫折,很大挫折,但也仅仅是有可能唤醒,不敢保证。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去费嘴皮子了招人讨厌,说不定还会造成矛盾。现在的环境想别的没有,挫折满街都是,机会大把。 早上七点半,一辆越野车、一辆大摩托载着探险小分队离开了院门口,带着身后一群老弱病残废期盼的眼神,义无反顾的驶向了东边。 焦三依旧背着呼吸弩、骑着大摩托担任前锋,始终距离后面的越野车几百米远。孙建设则驾驶着越野车跟在后面,保持固定车速。 为啥让他开车呢,是他强烈要求的。当他知道这辆车是手动挡之后,就表示在这些人里他玩手动挡肯定最熟练,熟练到可以不用踩离合光靠油门和刹车就能加档减档的程度。洪涛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索性就让贤了。 刘全有的工作单位距离地坛东门不远,但从东边和南边进入的话要穿越两个小区。洪涛没有选择这两个方向,而是让车子绕到了和平里中街打算从北侧进入,这样只需路过两座18层的居民楼,从理论上讲碰到的丧尸会少很多。 抵达预定位置的时候,入口处已经有丧尸了。它们原本站在墙边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但当有人进入探查范围之后立刻有了反应,快速向这边靠拢。 只是探查范围好像在百米之内,和上次自己测试时相比短了不少。如果不存在个体差异的话,那就是雨水影响了它们的听觉、嗅觉或者某种感觉。 “老刘,拿上长矛,咱俩在前面开路。别怕,跟我学,熟悉几次就好了。”焦三的远程攻击力不错,孙建设昨天试了试钢板弩,准头也挺好。洪涛就把他们俩当做了弓箭手用,自己和刘全有走在前面当肉盾。 “是是是……呼……我会尽量不拖大家的后腿……”刘全有在车上已经把所有能用来减压的办法都试过了,依旧没啥效果,该哆嗦还是哆嗦,该腿软还是腿软。 “放心,我们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咱们也不是去炸碉堡,能进去最好,事不可为就撤,安全第一,只要人在早晚会有办法的。” 看着小脸煞白、浑身乱颤的刘全有,洪涛开始扔宽心丸了。有些人害怕只是觉得距离死亡太近,如果能给他们一种进退自如的暗示,说不定会好很多。 有关此书内容的一些争论。 本书写到现在,成绩很满意了,我是头一次写这个题材,还要尽量合理,有点难度。但是承蒙大家关照,鼓励多过打击。 不过也有书友提出了不少疑问,具体我就不累述了,统一在这里做个回答吧,对不对的大家先看看,有问题再来提,要是想深入辩论,最好来书友群,群号书页上有。 第一,就是有关感染人数的问题。 按照书里描述,全世界都没有避免,且感染人数非常高,幸存者说是万里挑一不为过。有书友质疑了,这怎么可能呢,就算病毒是光速传播,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但大家想过没有,如果病毒的潜伏期很长呢?比如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在这种情况下,全世界除了自身天然具备某种抗体的人,百分百都是无法避免感染的。 别说什么保密部门,在如此长的时间里,就算核潜艇也得更换人员,南极科考站也一样。我们的世界随着科技进步,互相交流太频繁了,根本没有谁是能置身事外外的。 多说一句,想进入末世,就必须让政府和军队消失,否则啥丧尸也扛不住成建制军队的地毯式轰炸、火箭布雷、坦克集群,更别提还有云爆弹啥的。所以感染率高,也是前提之一,必须这样。 第二,就是有关核电站、核弹、发电厂、化工厂会不会因为无人看守而爆炸的问题。 首先,核电站不会,除非有外力破坏,否则只会停机。核弹在无人维护保养的情况,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会发生泄露,但不会炸。 其次,发电厂确定不会,燃料断了,自动停机。化工厂有可能会爆炸或者起火。 最后,这些泄露和爆炸起火,和主角没啥关系啊,首都圈内既没有核电站,也没有大型化工厂,至于说几年、十几年之后的污染,谁能顾得上那么远啊,先确保不饿死、不冻死、不让丧尸咬死,才是正常反应。 再说了,就算有污染,和主角同样没关系啊,尽量不去污染的区域就成了,总不能全球都被污染了吧,说实话,真没那么大量。 具体可以参考当年美苏军备竞赛时,在太平洋做的无数次核试验,既有空中爆炸也有水下爆炸,任何一次都比泄露的量大的多得多,世界污染了吗? 第三,关于飞机火车突然失控、还有各种原因的爆炸、失火问题。 有书友说了,机场那么多飞机起降,火车站那么多火车呼啸而来,都失控了,不是一颗颗炸弹嘛。 我想说的是,对啊,炸吧,只要别炸在主角脑袋上,有什么关系呢?起火了,燃烧了,那就烧吧,顶多像是当年的双子星大厦,哗啦倒了,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主角还得在末世里负责城市卫生清洁和消防安全? 至于说一场大火把整座城市都烧成了平地……快省省吧,现在的钢筋水泥城市,真烧不起来,也蔓延不起来,躲开点距离,小心被砸到而已。老城区嘛,烧了就烧了,找个不容易起火的地方不就完了。 第四,关于拿着大喇叭广播,带着丧尸跑,把它们都累死的设想。 我想说的是,丧尸如果对喇叭声音没反应呢?到目前为止,主角对丧尸的了解很少,并不能确定它们到底对什么声音或者气味敏感。 就算丧尸会追着大喇叭跑,可谁去开着车带着丧尸跑呢?你首先要确定有地方可跑,然后还得有人选,换做你,你愿意上车吗?你就不怕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把你包围? 第五,关于水灾、鼠灾什么的。 水灾就别考虑了吧,大自然谁能预料啊。实际上首都不怕水灾的,即便水库决口了,被淹的也是通州、大兴、丰台,然后大水就扑向天津了。这块地方当年被当做皇城时,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古人还是挺聪明的。 鼠灾是一个道理,只要动物不变异,老鼠还没有大规模攻击人类的先例,无非就是斗争呗,人类和老鼠斗争了几千年,还能咋样啊。 第六,关于粮食、饮水、能源问题。 主角之所以不离开城市,就是因为城市的粮食、饮水、能源储量大。二千万人的城市,突然只剩下二万人了,你猜你多久才能吃光存粮?随便吃,吃一碗扔一碗,连一座中型超市的库存都吃不完,饮用水也是一个道理。 两三年之内不存在种粮食的问题,也不存在饮水问题,同样,更不存在燃料问题。 至于说两三年之后咋办……如果两三年时间,还不能恢复一部分生产,保证自给自足,那就真要倒霉了。 所以说主角正在四处搜寻幸存者,无论技能如何,只要不是大奸大恶,都团结在一起。为的就是恢复生产,不是他心眼善良。 第七,关于枪械的问题。 说起这个问题比较敏感,大部分人都没玩过,只是看过、听说过,然后想象的。 咱们的警用手枪不管打丧尸还是人,放在没经过训练的人手里,真的没啥用,威力和精准度,甚至比不上弹弓子。弄不好,还会误伤自己和同伴。 有书友出主意,说去各种地方弄枪。确实,那些地方有可能获得大威力枪械,但是平时谁知道特警、押运员把枪械放在什么地方啊。这里可是四环套五环的大城市,不知道瞎找的话,是不是太费劲了,那样清理多少丧尸才能冲进去啊,进去之后还不一定有! 所以说想弄枪械,必须要找个大家都知道,也确定有的地方。这种地方京城里确实有,还不远,别急,后面会写到,倒时候大家评判评判,我设计的到底合理不合理。 第八,有关军队会不会崩溃的问题。 试想一下,假如是万分之一的存活率,一座军营真的有可能成建制的保留下来吗?我觉得基本不可能。 无论白天还是半夜,军队由于纪律性很强,所以聚集的也很密集。突然间大部分人发生变异了,根本没地方跑,更拿不到武器,能只身逃出来就算好样的。 可问题是零星的军人和百姓无异,有啥用呢?难道他们还能穿越丧尸群,从百里千里之外聚集在一起,有目的有组织的去寻找武器,重新获得战斗力?那也太扯了吧。 目前我只想起这么多,如果大家不满意,或者有新的疑问,请在书评区提出来,我会统一答复的。 不过我提个建议啊,语气尽量平和些,哪怕我是真错了,也不止那么大火气是吧。除了同行,我真没那么招人讨厌,以至于没见过面就和仇人一样,好好说话都不成。 051 暴力破拆 “嗖……噗……”还没等刘全有放松,后面的孙建设就先扣动了扳机,弩箭飞行了三十多米准确的扎进了一只丧尸的肚子。 “领导,这把弩劲头足够,就是发射的时候有些抖,影响准确性。回去之后我想办法改改,看看能不能降低弩身的抖动。”孙建设不是走火了,也不是心慌,是故意试试钢板弩的性能,再根据实际结果提出改进办法。 “嗯,成,回去咱俩一起弄。老刘,走直线,千万不要左右乱动,那样会影响后面的射界。来,看我的!” 俗话讲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洪涛自己弄出来的钢板弩是啥性能心里清楚的很。这玩意除了初速比较给力之外,整体性能还不如宋朝工匠的水平呢。 原因只有一个,自己的手艺太差,用粗制乱造来形容都不为过。初速高也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板簧的材质远超古代。 孙建国提出的缺点很准确,但现在还不是讨论如何改造武器的时候,有两只丧尸已经迈着大步冲到了十米之内,还是先上去拼命吧! “呀……嗨……噗……”现在洪涛有点喜欢挥舞着长矛去击打丧尸脑袋了,感觉和用冰球杆凌空射门差不多。只要找好了那种手感,根本不用仔细瞄,挥杆就中,冰球可比人脑袋小太多了。 四人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搜索,总共杀掉四十多只丧尸,并用铁丝封锁了八道通往街道的门,把有可能冲出来的丧尸暂时关进了建筑物。 在这期间刘全有终于也破了处,一招泰山压顶,凿穿了一只从左边楼门里冲出来的丧尸头骨。呕吐倒是没有,只是双手不住颤抖,连长枪都拿不住了,不得不退到后面点上根烟先缓缓。 其实人类的潜能非常大,几分钟之后刘全有又拿起长矛跑上来和洪涛并肩作战了。准头依旧是不咋地,但终于敢出手了,一下砸不中马上来第二下,再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让你瞪我、让你冲我呲牙!”很快四人组就推进到了派出所旁边。焦三是当仁不让,冲着在门口徘徊的三只警服丧尸就是一顿射,嘴里还念念有词,看上去挺解恨的。 “成啦,先把卷帘门放下吧,我们过会儿再来!”洪涛能理解焦三的情绪,像他这种不太让人省心的主儿,以前最烦的就是警察,现在终于不用怕了,还不赶紧报复啊。 实际上孙建设遇到的那群人也是一个意思,有可能是混的不太好,有可能是受过打击。以前没法反抗,只能像弹簧一样缩着,一旦失去约束力就容易反弹的太猛,把人性最丑恶的一面给暴露了出来。 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确实需要约束力,比如法律之类的,才能把本性中恶的一面藏起来。真要是完全自由了,保不齐就会迷失自我,瞬间变成动物。 绕过派出所,再把游荡在税务所门口的丧尸解决掉,四人组终于进入了办事处大楼。随手还从里面把卷帘门也放了下去,防止有丧尸进来抄后路。 “对,就是他们三个,都在这儿了!”进门之后就该刘全有大发神威了,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丧尸让他一个人凿死了两个,还走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容貌,验明正身。 “老刘啊,你发觉没有,现在你也是文武双全了……”看着脸部肌肉都有些扭曲的刘全有,洪涛忍不住笑了。 “嘿嘿嘿……说实话,这玩意好像能上瘾。老洪,你说咱们如果杀多了,以后会不会变成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 听了洪涛的调侃,刘全有很想看看自己的样子,于是走到不锈钢柱子旁边照了照,不用别人说就发现自己的变化,又开始瞻前顾后了。 “快拉倒吧,我恨不得把这些玩意都弄死。要不是因为它们捣乱,我也不至于落个家破人亡,连孙子都混没了。还有你,继续当大主任不好啊,非得上这儿来拼命!”孙建设最不愿意聊这种话题,啥应该不应该的,这时候还质疑合法性有点太脑残了吧。 “老孙说的对,不是咱们嗜杀,是为了生存不得不杀。至于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还是交给后人去评价吧,现在赶紧去找人防办的屋子,留给我们的时间估计也不太多了!” 实际上洪涛倒是很乐意和刘全有讨论讨论人性的问题,可惜现在不是时候。这一路上他特意观察过,雨势越来越小,天空的云层也越来越薄。 这种夏日的降雨就和刚经人事的小男孩一样,来势越凶猛持续的时间可能就越短。等雨停了、大太阳再一出来,附近的丧尸必须比现在活跃很多倍,光靠铁丝和卷帘门怕是扛不住多久。 刘全有的记性不错,人防办果然在三楼西侧。房门是锁着的,锁还挺结实,可门框就不成了。都不用洪涛的电钻,焦三和孙建设一人两脚就把门框给踹劈了,三人鱼贯而入,焦三则端着呼吸弩站在楼梯口警戒。 进屋之后洪涛直接就冲里屋防盗门去了,这和他去商场买东西的风格一脉相承,说买啥就买啥,其余的一概不看。但孙建设的风格更偏向于老娘们,这个柜子打开看看、那个抽屉拉开看看,一处也不放过。 “嗨,领导,看看这玩意当武器咋样?”结果还真让他找到好东西了,三根红色的消防钩就戳在柜子后面的角落里。这东西和洪涛做的长矛差不多模样,前面是个尖尖的枪头,下面还多出两个铁钩子,能扎能凿能钩。 “老刘啊,你们人防办肯定黑经费了,这是啥破木头啊……先拿着吧,凑合也能用。”洪涛接过一根颠了颠重量,又试了试弹性,立马就撇嘴了。木柄居然用杨木,这不是糊弄嘛,用不了几次就得断。 “嘿嘿嘿……就是做做样子,真着火了谁能让员工去救,必须等消防队。烧了房子设备没几个钱,要是烧伤个人赔钱先不说,还得纳入工伤人数,全年的安全生产就黄喽。” 说起这个事儿刘全有才是行家,按照他的解释,辖区里的大单位都必须配备消防设备并按时演习,再弄几个挂名的义务消防员,排场弄的规整极了。 可这都是糊弄检查用的,实际上各单位都有潜规则,那就是不鼓励员工去救火。人命太贵,伤一个基本就和火灾损失差不多了。另外人员死伤远比失火的责任严重,对领导的仕途影响太大。 “我们年轻的时候是号召拼了命也得保护公家财产,完事儿给个奖状,戴个大红花也就挺美了。现在这是咋了,眼看着自己单位失火反倒得躲着……唉!” 听了刘全有的解释孙建设又是一声长叹,他和小舅舅出生的年月差不多,那时候的工人都是以厂为家,单位有难真和自己家一样维护,没现在这么多讲究。 “嘶嘶嘶……咣……这门倒是还凑合……可惜也扛不住我的三板斧啊!”洪涛没去探讨那些问题,现在说啥都没用了,还是赶紧拿了东西走吧。 对付防盗门的技术他已经驾轻就熟了,不管质量多好的门锁,只要是民用级别的就无法抵御合金钻头的侵袭。要是里面还有联动装置,那就再来两钢钎,把锁芯直接顶飞,啥天地锁舌也就都没用了。 “好家伙,这么大个的保险柜啊!领导,咱的家伙成吗?”里屋果然有个保险柜,老式的,半人多高墨绿色。说是保险柜,可体积都快赶上文件柜了。重量自然不轻,看得孙建设直咧嘴。 052 寻枪 “成不成光靠嘴说没用,还得看本事。老少爷们上眼了啊,演好了给捧个人场,演砸了也别死命叫倒好!” 洪涛来之前问过刘全有保险柜的情况,这位大主任可能也没怎么去人防的办公室里检查过工作,吭叽了半天提供不了太多细节,连保险柜是啥样都记不得了,只说是个绿色的大柜子。 没有详细信息洪涛也就没法对症下药,索性准备了两套方案。别误会,不是用听诊器开锁啥的,那玩意洪涛不会。更不是弄点湿布卷吧卷吧就把保险柜给勒开了,那玩意太科幻。 洪涛只会暴力破拆,且办法一套比一套暴力。他先把电钻拿出来,换上进口的高硬度钻头。这玩意是用微晶粒硬合金制造的,和加工特殊合金的车刀、铣刀一个硬度,一根三百多块钱呢。 在它面前,大部分防钻钢板都是渣渣,除非厚度太大。很显然,这个保险柜不具备太厚的防钻钢板,很轻易就被破了一圈外皮。 然后再换上冲击钻,使用电镐模式照着已经破了外皮的保险柜门四边就是一顿突突,把防钻钢板下面的水泥全都震碎。 啥,保险柜里面还有水泥?没错,大部分普通档次的保险柜里填充的都是高标号水泥,用两层几毫米厚的防钻钢板包裹起来,有些中间再插一层钢板。 这种保险柜和门锁一样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真要是不怕动静闹太大,根本不用啥高明技巧,有n多种办法可以打开。哦对,不是打开,是毁掉,这么玩保险柜基本就不能要了。 人防办的保险柜年头肯定不短了,也不是用来保存太贵重材料的型号,连中间一层防钻钢板都没加,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洪涛破拆得千疮百孔。但不得不说过去的产品质量是真好,就这样还屹立不倒呢。 “让我试试!”孙建设看到洪涛用撬棍掰不动,摩拳擦掌的准备上来帮忙。 “别别别,为这玩意闪着腰就不值当了。我这里还有准备……来,您把它装在对面墙上,这个装在窗台上!” 洪涛拦住了孙建设的蛮干行为,那样做没啥意义。钢板还有不少地方连着呢,但是面积太小钻头吃不住劲儿不好钻,可是想靠人力硬撬开也够呛。 能用工具就不费力气,这是洪涛的一贯风格。他从工具兜子里掏出两个巴掌大小的钢制定滑轮,让孙建国把它们分别固定在两边墙上。然后把一根绳子顺着窗户垂了下去,自顾自的跑下楼发动了汽车引擎。 “拉……往上拉……搭在滑轮上……好嘞,等我上来啊!”调整好车子的方向,洪涛从车头下面装的电绞盘里抽出尼龙绳,绑在那根垂下来的细绳让孙建设拉上去,自己再次跑上了楼。 两个定滑轮配一个动滑轮,既改变了用力方向又增加了一倍的拉力。当这台12000磅的电绞盘被遥控器启动之后,本来已经千疮百孔的保险柜门就再也扛不住了,2吨多的拉力啊,连下面的车头都被拉起来了。 “对对对,就是这串钥匙!”柜门刚被打开刘全有就窜了过去,拿出一串大小不同的钥匙冲着洪涛摇晃。 “怪不得要弄这么个保险柜,原来还真有好货啊……老刘,你负责翻蓝图,把有关人防工程的都拿走!孙哥,您收着这几个……还是日本的,真舍得花钱!” 洪涛伸头看了看,保险柜里多一半装的都是文件夹,估计全是各种图纸。上面的小隔断里放着四支黑色手电筒,还有两盒18650动力电池和充电器。 拿出一支看了看,gentos强光手电,装四节动力电池。好东西啊,国内市面上很少见到这种大型号的,估计得上千块钱一支了。 “洪哥,要不咱去派出所里找找枪?”两纸箱图纸,一箱子强光手电和电池,当四人收拾完工具回到车边,时间刚刚上午十点。雨基本不下了,焦三看了看表,觉得跑这么远就拿这么点东西不太甘心。 “对,看看去!”孙建设脑袋上还抱着纱布呢,可对找枪的事儿也挺热衷。 “……派出所的五楼六楼是宿舍,如果都变成丧尸的话怕是有不少人吧……” 刘全有不太愿意节外生枝,反正他不会打枪,就算真拿到枪了也轮不到他来用。不过也没说不去,只是把实际困难摆出来让洪涛拿主意。 “那就去看看吧……”其实洪涛也想拿把枪防身,抬头看了看天空,雨是不下了,但也没晴天出太阳,应该还来得及。 这个派出所管辖区比较大,警力配备的也多,一行人刚把卷帘门打开里面又冲出来三只丧尸,而且下面一有动静楼上就不断传来撞击房门的响动。很显然,大灾变晚上在所里值班和在宿舍里睡觉的警察不少。 “哥啊,楼上这么多房间,枪到底放在哪儿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怕是要找到晚上了!”听着楼上的声音,就连焦三都有点胆寒,开始敲退堂鼓。 “你和孙哥守住楼梯,我和老刘去找枪。没那么麻烦,派出所的枪平时都要锁在枪库里,哪间房子有特殊防盗门哪间房子就是,其它房间不用管!” 洪涛算是看出来了,这孙子也是个二货,一说占便宜冲的比谁都快,一说动脑子比谁都拉胯。啥都不知道还敢进来找枪,找你个大头鬼! “……你丫不会真是派出所里的常客吧,怎么连这个都清楚!”焦三没为自己的无知而羞愧,又开始倒打一耙。反正他只要吃瘪了,立马就往洪涛脑袋上扣屎盆子,以前是特务,现在改流氓了。 “少废话,赶紧上楼!”洪涛懒得和他掰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带头向楼梯走去。 “哎,那一楼不找啦!”刘全有举着长矛跟在后面,孙建设端着钢板弩瞄准了楼梯口,唯独焦三还在左顾右盼。 “谁会把枪放在一楼,要不咱俩打个赌,枪库肯定和所长、副所长办公室不远,谁输了谁在前面顶着咋样?”洪涛用手指了指脑袋,开始玩激将法。 谁他妈乐意总和丧尸面对面拼命啊,谁不乐意站在后面射冷箭玩。洪涛早就看上了那具呼吸弩,只是不好意思张嘴要,并不意味着不想用。 “不打……你会功夫,前面顶着吧!”可惜焦三上当次数太多,对这招已经免疫了。 “老洪,所长办公室在三楼,要不咱先去三楼看看?”刘全有虽然不知道枪库在什么地方,但办事处和派出所之间的协作关系非常紧密,两家的领导人互相走动走动肯定是少不了的。 “成,那就上三楼……哎,等等,这玩意不错,一会儿记得提醒我都拿走!” 洪涛对这个建议深以为然,但刚踏上楼梯又跑了下来,一头钻进接待大厅,从柜台后面抄起一面防爆盾试了试,表示很好。干脆连长矛都不拿了,一手盾牌一手登山镐,从长枪兵改成了盾步兵。 盾步兵到底好不好用呢,光感觉不成,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溜溜。很快洪涛就找到了机会,二楼有个房间是带防盗门的,撬开一看,得,不是枪库是财务室,里屋还有只女丧尸,估计也是值班的。 “我顶……我顶……我凿……我凿……”于是洪涛就举着盾牌和这只女丧尸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个往外冲,一个往里推。 有了防爆盾阻拦,丧尸仗着力气大把洪涛推的步步后退,却无法抓咬到人。当然了,洪涛也打不到对方脑袋。但他多坏啊,根本就不打丧尸的脑袋,而是攻击人家下盘。 只几下就把丧尸两条腿的膝盖骨都给打碎了,对于跪在地上失去了大半活动能力的丧尸,杀起来就太简单了,绕半圈照着后脑就一下。 053 被围 “这破玩意一点都不省事儿……老刘,下次这样,我在前面顶着,你在后面凿。瞄准点啊,别凿我头上!” 通过实践,防爆盾的优劣立马就被总结了出来。如果一对一单挑它不如长矛好用,防御倒是可以,进攻起来太费事儿。 但是两人配合应该就效率多了,反正丧尸不会扫堂腿啥的,把盾牌横过来能挡住两只丧尸的前进路线,挡不住也能减缓。这时后面的长矛手就好瞄准了,一下一个,既安全又快捷。 当然了,在前面用盾牌当肉盾的人必须脚下灵活点,还要有把子力气,千万别让丧尸推个跟头,那样反倒添乱了。 这回洪涛又猜对了,派出所的枪库就在三楼顶头房间,距离所长办公室只有两个门。枪库不是普通的防盗门,而是用拇指粗钢条焊的栅栏门,连门框都是钢的,整个砌在墙里很结实。 可惜的是门上的大锁不给力,巴掌大看着挺结实,结果用角磨机几下就给磨断了。里面的木门自然不在话下,又是三脚,这回门框没坏,撞锁直接被踹烂了。 “我靠,发财了发财了!”洪涛做为盾兵必须第一个上,推开门后立刻就发出了欢呼。 这里不仅仅是枪库,还是装备库,防爆头盔、防爆盾、防弹背心、防刺服、防刺手套、护肘护膝、手铐、橡皮棍、甩棍、八大件腰带、腰叉……林林总总的摆了半屋子。 角落里还有个带密码锁的铁皮柜子,估计应该是枪柜吧。想想也是,派出所总共能有几只枪啊,犯不着单独弄个枪库。 防爆头盔、防爆盾、防弹背心、防刺服、防刺手套、护膝护肘、多功能腰带、套狗的杆子都比较有用,催泪喷雾啥的估计没用,反正是先找紧要的往车里搬呗。 “这把日本刀咋样!”除了警用装备之外,另一面墙上还固定着两排长条架子,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仿真枪,应该是没收的。 焦三一眼就看中了两把带鞘长刀,抽出来一把在手中比划着。只要是男的很少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犹如女人们进了药妆店。 “这可不是日本刀……应该是仿制咱们古代的唐刀或者叫横刀吧。”洪涛也抽出另一把比划了比划,又拿起旁边的小刀在刀身上敲了敲,开始皱眉。 “嗨……咔……噹……什么破玩意,样子货,钢不灵!”突然大喝一声,抡圆了冲着办公桌角砍下去。结果桌角被砍了一道大口子,刀身断了……要是没有头盔面罩挡着,断刀正好崩在洪涛脸上。 “操……这张弓怎么样,看着挺给力的吧!”焦三一看洪涛把刀弄断了,对手里这把也没了信心,往架子上一扔,又拿起旁边的复合弓比划了起来。 “你会玩弓?”洪涛已经看完了上面一层,没发现什么趁手兵器,蹲下身子继续找下面一层。这张弓他早就看见了,可惜玩不转。 “……那我也先收着!”焦三被问住了,想了想,不会也背上,反正不沉。 “嘿嘿嘿……这才是好东西……”这时洪涛拿着个长长的盒子站了起来,满脸都是奸笑。 “我靠,这里怎么会有步枪!我看看、我看看!”打开盒子,焦三立马就不要那张弓了,伸手就抢。 “咦……怎么口径这么小啊?还屁轻屁轻的……”可是把枪拿到手里之后就开始不淡定了。 首先是太轻,他也玩过枪,就算没装弹匣也不该这么点份量。其次是外形怪,有两根差不多长的枪管,下面那根楞粗,反倒是枪身部分显得很单薄,就像是忘了装某些部件的半成品。拉开枪栓更傻眼,里面和他见过的所有步枪都不一样,根本没地方装子弹。 “傻了吧,乖乖拿回来我再帮你解惑……”洪涛也不着急和他抢,就站在一边斜眼看着,等这家伙一头雾水之后枪自然回来了。 “看到了吧,这叫气步枪,用这种气枪弹,我看看啊……是.22口径的。把这玩意竖着卡在槽里,只要下面的气瓶里气压足够,就能当半自动步枪用了。” 洪涛接过枪,抓住下面的粗枪管拧了几圈居然给拿了下来。合算它不是枪管,而是个造型细长的气瓶,上面还带着气压表呢。 子弹更好玩,装在一个圆形小扁盒里,总共十五发,就卡在枪膛歪一些的位置上,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个小型瞄准镜。不过这支枪本身自带瞄准镜,八倍,具体型号不清楚。 “说半天原来是只气狗啊!你拿着玩去吧,最好能多打几只鸟烤着吃!”听到气步枪的名字,焦三立马就没兴趣,重新背上复合弓,一脸的鄙视。 “不学无术的玩意……来,找个东西让你开开眼!”敢鄙视自己,洪涛真不想忍了。 实际上这支枪只剩两盒子弹了,还不满三十颗,省着也没啥大用。另外它的气瓶压力也不太足,就算子弹充足也没动力,除非能找到工业氦气瓶。 “就……瞄路灯吧……靠!老孙、老刘,快上来……快跑,丧尸来啦……快跑啊!”洪涛举着枪来到窗户边,打开一扇用枪瞄找了找,把六七十米外的灯泡当做了目标。 刚要进行瞄准,突然又把枪抬了起来,瞄向对面的塔楼,然后就是扯着嗓子冲楼下喊,让正在搬运装备的刘全有和孙建设赶紧跑。 “咋了啊……我靠!坏了坏了……快跑,往楼里跑!”焦三被洪涛凄厉的嗓门吓了一跳,凑到窗边看了看,立马也不淡定了。他喊起来一点都不比洪涛温柔,和防空警报有一拼。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放晴了,大太阳毫无保留的向地面喷洒着热量,同时也把丧尸们的活力勾了出来。不过它们都被关在楼里出不来,咋办呢?这些家伙也不是全没脑子,或者说本能里有追逐阳光的天赋,居然凑到了阳台上。 洪涛看到的时候,它们也已经发现了楼下的孙建设和刘全有,阳台上越聚越多,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快就要掉下来了。 从高层摔下来的丧尸洪涛鼓掌欢迎,就算摔不碎脑袋,摔断了脊柱也得变成高位截瘫,杀起来和踩蚂蚁差不多。 但是在二层、三层、四层甚至五层、六层聚集的丧尸也不少,它们掉下来之后怕是不会马上失去行动能力,一下子被上百只丧尸围住基本就over了。 “老洪,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啊,咱们不会是中埋伏了吧?”片刻之后,孙建设和刘全有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不用提醒也看到了对面楼上的丧尸。孙建设更有意思,还来了个大胆的假设。 “它们但凡要是有一点脑子,不用多,和狼一样,咱们就只能洗洗睡了。这些家伙不是故意来找咱们的,而是出来晒太阳,结果被咱们弄出来的动静给吸引了。也怪我,一忙起来就忘了看天,早知道出太阳了就应该提前撤退的……” 洪涛倒是没太慌,慌也没用,刚刚还说少了,这尼玛哪儿止百十只啊,前锋已经快跑进派出所大门了,后面还从楼上不停往下掉呢,和下饺子一样。 就算有三分之一没摔死也过二百了,而且旁边楼上的丧尸也正在往阳台这边聚集,很快就会把阳台挤坏掉下来。现在从正门跑是来不及了,还是赶紧找找有没有逃生的路吧。 “三儿,别射了,把门关上,等它们上来!”眼看着焦三站在楼道里一下一下的射击着最先追上来的零散丧尸,洪涛很是为亲手做的弩箭揪心。傻啊,现在射出去就拿不回来了,这么多丧尸射死几个有毛用。 幸好这间屋子的门足够结实,连门框都是钢板焊的,单靠挤在门口的几只丧尸还撞不开。这些家伙确实没脑子,都不怕疼了用手挠墙啊,把墙挠开不就能咬到人了嘛! 054 被围2 “我让你追、我让你挤!” 焦三和孙建设不愿意静静的等死,一人抄起一把大砍刀,举着盾牌到门口砍丧尸去了。如果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打死一只丧尸还有点数奖励,他俩就是在刷bug。铁门外全是丧尸脑袋,随便捅随便砍,谁躲谁是孙子! “老洪、老洪,现在怎么办啊?”可是刘全有没这么光棍,他必须想活着,可是又想不出办法来。 “别急,再等等……”实际上洪涛心里已经凉半截了,这就阴沟里翻了船。一个不小心,之前的努力、算计全白费。 不过吧,还有一半没凉,他的一只眼始终瞟着窗户外面。这里是三楼,下面全是水泥地,跳下去有点吹牛逼。但有登山镐在,爬下去还是可以的。 只要一个人下去了,就有办法把所有人都弄下去。但有个前提,就是丧尸们都要钻进楼道里,别下面还有几只守着,那就真没辙了。 “还……等等……好吧……”刘全有估计已经后悔了,一个是后悔瞎出主意,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倒好,真远,直接把自己给远死了。 一个是后悔自己眼瞎,怎么选择跟了这么一位糊里糊涂的领导。表面上看着挺稳重挺能干的,合算大难临头的时候也是白给,光沉稳有个毛用,说等死倒是比较贴切! “哎哎哎,二位,别杀了,不累啊,有力气不如过来帮我把它打开……” 看到刘全有一副生无所恋的德性,洪涛突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搞枪嘛,枪柜就在眼前却没人搭理,还拿着冷兵器对砍呢,是不是傻啊! “对对对,用枪打,把、把它们都打死……给我,我来!”不等孙建设和焦三伸手,刘全有就先窜了起来,拿起撬棍就砸。劲头那叫一个足啊,哪儿还有点文职干部的影子,比工地里抡大锤的工人还猛呢。 “老刘、老刘……沉住气,死谁都怕,可要是咱们死不了,你这样的表现会让别人笑掉大牙的,以后还怎么当二把手啊!”洪涛等刘全有砸了四五下,把心里的火气撒出去大半之后才上来抓住了撬棍,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以后……真的还能活?”刘全有已经不知道该不该信了,可是不信又能咋滴呢。 “保证不敢,差不多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万一里面藏着一架加特林呢……终结者看过没?到时候我端着机枪在前面突突,来多少扫倒多少!闪开,先让我把门打开!” 拍了拍刘全有的肩膀,洪涛又把电钻掏出来了。他这一生有两件宝,在家玩梯子,坑人害人高来高去;出门玩电钻,溜门撬锁,一般牛逼的锁全不在话下。 “唉……”没有了锁芯管束,锁舌自然也就锁不住了,孙建设上去两撬棍就把半边门给崩开了,紧跟着就是一声叹息。 “操……”然后是焦三。 “……”刘全有倒是没说啥,只是拿眼睛看洪涛。你说的加特林呢?扫倒一大片呢? 洪涛也伸着脖子向里面看了看,老天爷真他妈公平,这么大柜子多一半都是空的,只在中间的隔层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四支左轮手枪。见者有份,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到底是个啥型号不知道,但只需看看那小模样就知道不是啥狠货,太秀气了,威力恐怕还赶不上气步枪呢。 那把枪真不是普通的气狗,而是北欧某个国家生产的民用气步枪,威力和小口径步枪差不多。如果把气压调到最高,七十米外一枪能把椰壳打穿。 当年自己在美国玩过这玩意,当地人特意买来打野鸭子、大雁之类的飞禽。它携带轻便、准确率高,动静还小,不容易把鸟群惊跑,赶巧了能连续射杀好几只。 “正好一人一把,用这玩意自杀总比拿刀片子抹脖子舒服多了是吧?”但是不说几句招人烦的话洪涛就浑身难受,哪怕死到临头也不悔改。 “……拿着吧,能混到今天也不亏,要是没有洪领导搭救,我们怕是也多活不了几天。尽量杀,杀一个够本杀一对儿就赚了。领导,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不怪你,这种事儿谁能想得到呢。一会儿我要是被咬了,你就给我一枪!” 孙建设苦笑着带头拿起一支上弹器,熟练的往里面压着子弹,边压边交待后事,很有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情。 “这是92式左轮,专门配发给警察的。我在打靶场用过,自杀都要打准,否则死不了……今天这事儿怪我,和洪哥没关系,要不是我非要来找枪咱们早回去了。待会儿我在前面顶着,谁也别和我抢啊。洪哥……按说我还真应该管你叫叔,你比我爹还大一岁呢。这辈子认识你算抄上了,咱爷俩下辈子最好还能在一起!” 焦三更煽情,连枪都不拿,他对这种枪械的威力持严重怀疑态度。转身抄起那把唐刀,还用手指试了试刃口,大马金刀的往铁栅栏内一站,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 “……吸溜……这里就属我最怂……干啥啥不灵,打丧尸估计是出不上啥力气了。还是拿盾牌吧,我顶着你们砍,替我多砍几个。老洪,你来当领导,你下令咱就冲!” 看着孙建设和焦三已经准备去英勇就义了,刘全有是涕泪横流啊。他真不想死,可是没辙,事到临头了把眼睛哭瞎也是枉然,索性也牛逼一次! “……啪嗒……啪嗒……”洪涛光咧着嘴笑了,一边笑一边把护具上的锁扣全解开,一件件往下脱。 “洪哥,你这是干嘛啊,我们谁都没怪你!”焦三觉得自己看明白了,认识这个男人十年多,虽然说平时滑头的很,但真遇上事儿了一点都不含糊。 两次在夜店里和别人发生冲突,都是洪涛带头冲在前面把自己救走的。而且这个男人很有原则,不是大部分人眼中的原则,是他自己的原则,错就是错,认错也负责。 “就是,这事儿真不怪你,还是穿上吧!”孙建设本来是糊涂的,听了焦三的话也没全明白,大概猜到洪涛可能是自责了,打算把护具让给别人穿。 “哎……老刘,你可不能再补枪了啊,我不脱护具怎么爬下去救你们!都听我说,下面的丧尸都进楼道了,我爬下去把卷帘门关上,再把电绞盘的绞索拉上来,你们顺着滑下去。这不是有橡胶棍嘛,就拿它当滑轮用。孙哥,你赶紧把枪收好,咱们不能白来一趟,连枪盒和附件都要!” 护具脱完了,眼见该轮到刘全有发言了,洪涛赶紧捂住他的嘴。还是先听自己说吧,自杀个屁,拼命个毛!楼下的丧尸都不见了,对面楼上也不下饺子了,就剩下一些摔断腿的还在原地爬呢,等它们爬过来自己几个人早就上车跑了。 “……你可慢着点,下面都是水泥地!”刘全有听到不用死了,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你们也别闲着,去门口胡乱打几下造出点声音来,别让它们发现我溜下去了。” 洪涛做了个ok的手势,话不多说,翻过窗台,一手一支登山镐,先钩住窗户,再用另一只在砖墙上凿,几下就是个小洞,勾住了再换手。就这么来回倒换了三次,过了二楼之后直接往下一跳,安全着陆! “我他妈要是现在就跑会不会太不是人了呢?”脚一沾地,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四脚着地,小心翼翼的爬向派出所门口。 055 祸不单行 还好,丧尸们就像闻到了牛粪的苍蝇,只只奋勇当先,谁都不肯落后,一股脑的全挤上了二楼和三楼,门口一只都没有。洪涛顺利的拉下卷帘门,再小跑着到车头拿绞索,拽着又回到窗户下面。 接下来的事儿就简单了,把绞索拽上去,顶端钩锁到铁栅栏门上,遥控绞盘转动把绞索拉紧,就是一条现成的滑索。才三层楼高,只要能滑下一半高度,再跳下来都摔不坏。 第一个下来的是刘全有,他倒是会想主意,怕手劲儿小抓不住橡胶棍,干脆用手铐把双手拷在了绞索上,再抓着橡胶棍往下滑。 还真让他料到了,橡胶棍中途脱手,但有手铐勒着想掉都掉不下来。只是落地之后手腕的皮已经被勒掉了一块,但他咬紧牙关没叫一声,当洪涛打开手铐时嘴里还念叨着万幸万幸呢。 第二个下来的是孙建设,别看都六十多岁了,可双臂的力量一点不比小伙子差,不光人顺利下来了,身上还背着个大包,里面装着四把枪和全套附件。 “拜拜喽……”焦三先把洪涛的护具、气步枪都顺下来,然后才骑到窗台上,冲着铁栅栏门外的丧尸来了个飞吻,这才飘然而下。 “我操……我操……这破玩意怎么坏了……快快快,倒车,我去档它们一会儿!”可是当洪涛拿着压力钳要把绞索剪断时,钳子却压不动了,应该是刚刚扔下来时摔坏了。 真是越渴越吃盐,丧尸们突然不见了猎物,楼道里马上传来了腾腾腾的脚步声,转眼就把卷帘门撞的咣咣响。照这么下去,坚持不住多大一会儿就得冲出来,现在只能想办法把绞盘拽掉或者索缆拽断。 “烧死你、烧死你!”洪涛则提起备用油桶往楼门口跑,把多半桶汽油都泼在卷帘门下点燃。丧尸怕不怕火还不清楚,正好试试,如果好用以后就多了一样武器,还是群攻型的。 “大爷的……又他妈失算了!”可是效果还没看出来呢,头顶上就传来了玻璃的破裂声。 洪涛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儿,丧尸们不仅能从大门出来,凡是开着门的屋子他们都可以通行无阻,然后再从窗户里蹦出来。人怕摔,可它们不怕啊! “哎呀……快快快,开车,先别等我呢……”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扔下油桶转身撒腿跑的同时,几条黑影已经从天而降了。洪涛赶紧来了个懒驴打滚,爬起来撒腿就跑,边跑边冲越野车那边大喊。 可惜懒驴还是不如懒猫灵活,起身的第一步刚迈出去,一条黑影正好掉在身旁,再向右三十厘米就得砸自己身上。 “完蛋操!”可最麻烦的不是被砸中,而是肩膀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向后拉扯,几乎同时还有剧痛。洪涛心里一凉,知道自己可能被丧尸给抓伤了。 “去你大爷的……”可束手待毙也不是他的性格,越是死到临头战斗力反而越高。没有盾牌、没有登山镐、没有护具,不是还有伞兵刀嘛,当下回手就是一下。 “咔嚓……”这一刀准确的扎在了身侧那只丧尸的脖子上,奇怪的是这家伙不躲不闪也不反抗,就这么楞戳戳的和洪涛擦身而过,继续追向焦三他们的车子。 “哎哎哎……我的刀……我、我就……”洪涛都看傻眼了,陆续还有一只只丧尸从天而下,但它们碰都不碰自己一下,连同那些穿过火海、撞开卷帘门追出来的同伴,全部义无反顾的追向了车子。 “把刀还给我……”要说跑的快,丧尸真不如洪涛。那只带着伞兵刀的丧尸很快就被追上了,脖子上的刀也被拔走了。就这样,丧尸居然还是不急不恼,根本不看洪涛一眼。 “唉,常在河边走,今天算是把鞋都给湿透了……”见状洪涛只好迈开大步超过了丧尸群,一边跑一边摸了摸左肩后面,手上有血! 自己被跳下来的丧尸给抓伤了,还见了血。假如丧尸咬人会传染的话,它身体上肯定携带了某种细菌或者病毒,以此推论,被它们抓伤也会大概率感染。 实事上自己可能已经被感染了,所以丧尸们才不再搭理自己,肯定是把被感染的生物全当成了同类。至于说它们如何判断目标是否被感染,可能靠嗅觉、也可能靠其它什么方式。 “老洪,快快快,上来……”摆脱了绞盘的越野车肯定比跑步快,早就停在路边,等洪涛跑近,刘全有打开后门伸出了手。 “哎呀,太悬了……九死一生啊!老洪,还是你有办法,哈哈哈哈……”洪涛上了车,这次改刘全有拍他肩膀了,一边拍一边开怀大笑。能从丧尸堆里捡条命,不高兴不正常。 “那是,我哥是谁啊,当初见我到父母落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洪哥!”焦三也跟着一起拍马屁。 “50岁啊,领导,你真有50岁?我咋怎么也看不出来呢,这身子骨比我当兵的时候还利落!”孙建设边开车还不忘从后视镜里看看洪涛的面容,然后就是摇头。他只比洪涛大13岁,可是站一起就和爷俩差不多。 “姓焦的,你刚才可是说过我比你爹还大呢,合着你和你爹论哥们呗!”洪涛点上根烟,脸冲着车外深深吸着,但这也没妨碍斗嘴。 “……单论、单论……”焦三决定了,以后但凡不咽气再也不能掏心窝子了,谁知道死孩子还能放屁,有缓儿啊! “你们把手铐放哪儿了?”一根烟没抽完,洪涛就想好了自己的下场,准备再穿越吧,这次算是废了。 “应该在后面包里……这儿呢!”刘全有干活不太灵,主要是没力气,但收拾个东西啥的挺仔细,什么放在哪儿了都是有规律的,很快就把装手铐和防刺手套、护肘、护膝的提包从后备箱里拉了过来。 “咔嚓……咔嚓……”洪涛拿出两副手铐,一副拷在自己脚腕上,一副拷在手腕上。 “咔嚓……”最后又拿出一副把两副手铐拷在了一起。 “老洪,试试得了,这玩意有啥可新鲜的。”刘全有看着洪涛把自己拷的这么结实,以为是没带过这玩意准备过过瘾呢。 “我被丧尸抓伤了……估计随时都会变异。”此时的洪涛已经没法正常坐着了,必须抬起腿,要不就弯着腰,为了舒服还是选择了前者。 “啥!……什么!……老洪,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此言一出,焦三、孙建设、刘全有都本能的有了闪避动作,车子也跟着摇晃了几下才稳住。 “都多大人了还开这种玩笑……听我把话说完再插嘴!等我死了用汽油烧掉,烧的时候最好能垫上点木头,再多翻动几次,要不烧不透。烧完了把骨灰扔到后海里去,拜托了!再给我来根烟,伤口好像有点痒痒,估计快了。你们小心点,别以为铐着就安全,保不齐成了丧尸我一样会开锁呢!” “……抽、抽我的……这个破打火机!”点烟这个活儿毫无疑问落到了刘全有头上,谁让他和洪涛都坐在后排呢。烟是递过去了,火也打着了,就是手哆嗦的有点厉害。 “我还没变呢怕啥啊!”洪涛的脑袋上下来回追,愣是没追上刘全有哆嗦的幅度。干脆一把抓住他的手把烟点上,继续望向窗外。车里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和呼呼的风声。 056 预备役丧尸 “哥,我不怕死,要不咱俩搬出去单独过。你身体好抵抗力强,说不定就没事儿呢!”焦三率先忍不住了,假如洪涛咔嚓一下死了,或者直接变异了也好说。可这么眼睁睁看着变异,然后再亲手打死,更折磨人。 “得得得,闭嘴吧!你不怕死我也不和你一起过,自己啥档次不清楚啊!到底变不变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不管变不变,从今往后你们也得这么干。只要有人让丧尸弄伤了二话别说,先绑起来观察几天。这和感情无关,丧尸一点记忆都没有,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人了,和具行尸走肉讲感情是不是太迂腐啊!对了,一会儿下手的时候打后脑勺,别打我脸,也不许用箭射脸!” 洪涛现在不想说话,死是不太怕,某辈子也自杀过,反正变成丧尸之后应该不知道疼了。不过一想起自己还可能继续穿越,就不得不为这张脸多考虑考虑。 本来就长得不太吸引人,要是再给弄烂了,留下点伤疤啥的一起带着穿越,那就太影响下辈子的生活质量了。尤其是焦三,这孙子脑子里总是缺点东西,保不齐谁都不愿意下手,他上来给自己一箭,必须叮嘱到位。 去的时候全都雄心壮志,像是探险一样,结果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一路无语。这可能是他们头一次眼睁睁看着熟人被丧尸感染,还要亲手杀死,不免有些兔死狐悲,车厢里很是沉闷。 “卸车吧,我就不进去了,晚上如果还没变就派人送点饭出来。”好在路程不远,当车子停在小院门口,洪涛才又开口。 “让他们出来搬东西,我陪洪哥聊天……”焦三没动地方,又掏出烟点上,塞给洪涛一根。 “洪哥,有啥感觉没?要不我帮你看看,万一是被别的东西划的呢?”等孙建设和刘全有搬着箱子进了院门,焦三才溜到后门,指了指洪涛的后背。 “我估计伤口小不了,就是从楼上跳下来的丧尸给抓的。唉,咱们这次出去还是没经验,忘了看太阳、忘了检查工具、忘了穿护具,但凡有一样注意到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洪涛心里清楚伤是哪儿弄的,也还是把后背转向车窗,一边让焦三撩起上衣查看伤势一边总结经验教训。虽然是马后炮,也不是完全没用,自己用不上,他们也能汲取教训。 “……还尼玛真像指甲抓的,两道口子都不小!全怪我,要什么枪啊!就那个小砸炮枪拿来也没啥用,打狗一枪都打不死!” 焦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对着太阳看了半天,想找到点不是抓伤的理由都没找出来。这种伤口让谁看也是抓的,不光有伤口,衣服上还有另外两个道子呢,只是没抓破皮肤而已,凑起来正好是四根手指头。 “成啦,别假惺惺了,说点有用的吧。你仔细观察观察我的变化,然后记录下来,对以后说不定有点用。现在伤口还流血吗?我怎么觉得除了痒之外不怎么疼呢!” 与其在这里分析是谁的责任,不如干点有用的事情,比如说仔细研究研究伤口,再看看被感染之后的人是如何变异的。为了能让焦三看清楚,洪涛干脆弓着身体从后座上蹦了下来,就蹲在太阳底下。 “不成,看不清,血都凝固了,等我拿水冲冲……”焦三就差把脸趴在洪涛后背上了,看了半天啥收获没有,转身就去车厢里拿矿泉水。 “把手套戴上!”洪涛看着他拿着矿泉水就要往自己后背上倒,赶紧又提醒了一句。这到底是谁怕感染啊,怎么能让一只预备役丧尸操这么多心呢! “洪哥、洪哥……洪爷爷、洪爷爷……”橡胶手套还没戴好,院门里就飞奔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初秋和张柯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停停停,不许过马路中线,也别哭哭啼啼的。古人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我就湿鞋了。你们俩要是为我好就去把躺椅搬出来,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躺着,先让我舒服会儿。” 好不容易说服孙建设和刘全有不和自己叽叽歪歪,再来个女人和孩子哭哭啼啼更头疼,干脆连马路都不让她们过,有话站对面说,没话就该干嘛干嘛去。 “你不许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张柯马上转身去搬躺椅了,初秋却没动地方,继续哭。 “昨晚不是和你说了,现在谁也不能靠,最靠得住的就是自己。这几天我怎么弄电、怎么找吃喝、怎么杀丧尸你看的最多,也学的最久,总该有点收获吧?多练练,用不了多久就谁也不用靠了。再说了,我不在还有焦樵呢,他脑子一样不太笨……是吧,你是不笨吧?” 刚说了一半,洪涛觉得自己有点吹牛了。焦三只能说不傻,真谈不上不笨。要是没有个好爹,这孙子高中都够呛能毕业,既笨又懒还不爱学。 “嫂子,先别急着哭呢,他不是还没变嘛!正好你当过护士,过来帮看看后背上的伤口,我都看花眼了!”心底多坚硬的人看到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也得发酸,越是年纪大越看不得这个。 焦三就有点眼眶发酸,但又不愿意当着人掉泪,干脆把清理伤口的活儿交给了初秋,自己趴在栏杆上看着碧波荡漾的水面收拾心情去了。 “疼不疼啊……”初秋有了正事干眼泪终于收住了,不过她没用矿泉水去清洗伤口,回去拿来急救箱改用镊子夹着酒精棉一点点擦拭。 “稍微有点疼,更多的还是痒痒……”洪涛蜷缩着身体侧躺在躺椅上,仔细感觉着伤口和身体的变化。说实话,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也没啥大感觉。 “……伤口边缘有些发灰,颜色有点像初夏的皮肤。”花苗的声音很小,能听出来她也不抱啥希望了。妹妹变异之初她见过,皮肤好像就是这种颜色,现在的丧尸已经是青紫色了。 “那就不对了,你看咱们在52号院和56号院里发现那几个被咬之后变异的丧尸,肯定没一个小时潜伏期,就算打不过也能喊能跑啊,再不济还能挣扎挣扎呢,但现场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对吧?” 洪涛到不是很绝望,他是抱着研究的心态想多搞清楚些丧尸的秘密。怎么说呢,除了性格和好奇心之外,他琢磨着万一以后再穿越到末世,这也算第一手资料呗。 “……他们都是被咬的,你是被抓的,可能指甲的毒性比较轻吧!”初秋眼睛一亮,好像又有了点希望。 “嗯,也对……你去放花的屋子里把我的钓具拿出来,闲着也是闲着,钓会鱼解解闷!三啊,你把我手铐解开,把脚铐在栏杆上。” 洪涛倒是没那么乐观,这玩意肯定不是毒素。全世界那么多人感染,就说明人类的免疫系统对它基本不起作用,只要感染了就是完蛋。 至于说为啥还有幸存者,自己也解释不清。可能有些人具备某种抗体吧,或者是碰巧通过某种东西无意中把潜伏期的病毒或者细菌给杀死了。比如发烧感冒啥的,或者抽烟喝酒。据说越是毒性强的病毒本身就越脆弱,很容易弄死。 实际上想完全灭绝一个物种是非常麻烦的,即便在人类鼎盛时期也要经过长年累月的努力才把一部分动植物给弄绝种了,大部分还是自身比较娇气。像蚂蚁、蟑螂、老鼠什么的,剿灭了上千年也没见到啥成果。 人类的适应能力也挺强,在某些方面甚至比蟑螂、老鼠还强悍。所以说想在几天时间里全变异不太现实,总会有漏网之鱼,比如小院里的这些人。 但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时间内适应变化、恢复生产,说不定再过几年,等现在有的资源全都耗光,真的就会逐渐走向灭亡。 057 预备役丧尸2 洪涛一直钓到吃晚饭,鱼获倒是不少,但没几条大的,又全扔了回去,打算吃完饭继续。 这下后海边上热闹了,一个人钓鱼,后面站着两个端着弓弩的警卫,还有个孩子跑来跑去的负责端茶递水送冰棍。再往后看,马路对面的房顶上还趴在几位,一边看一边小声讨论。 “这都六个多小时了,他咋还不变呢?”张涛听说洪涛被丧尸咬了之后刚开始也挺着急的,可是慢慢的心里就有了其它想法。 自己被救之后性命倒是暂时无忧了,可地位也明显降低了,甚至赶不上家庭妇女周金兰,啥事情都没有决定权,甚至提建议都没人听。 前几天在刘主任家里大家基本都是平等的,谁也不能强迫谁干什么,现在自己却要听别人命令干活了,这个人就是洪涛。 有他在,自己是最底层;他不在,焦樵、花苗,甚至刘主任还都可以命令自己工作,而这些人事安排也是洪涛立下的。 以前在单位里,怎么说自己也管理着七八个手下呢,干出过不少成绩。结果现在成了最底层,虽然只有不到十个人,干活什么的也是大家一起,但指挥人和听指挥的滋味明显差很多。 如果这个人死了,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是个转机呢。找蓄电池回来接上就有电了,去周围院子里扫荡就有吃喝了,院子里的丧尸数量不多,几个人完全能应付! “你快长点脑子吧,洪哥要是变了丧尸,过不了两个月你就得让丧尸咬死,要不就得饿死。没有他带头去外面拼杀,指望你?切……”这次又是林娜出来唱反调,说的还那么难听。 “你误会了,我可没盼着洪哥变丧尸,只是就事论事,他不是说被丧尸咬伤抓伤很快就会变异嘛!”杀丧尸有什么可难的,拿着弩箭射准点就是了。就算自己暂时射不准,练练也会了。 要说这个林娜也是势利眼,当初在刘主任家里时她就只和周金兰说话,还不是想和房主搞好关系多点方便。现在到了这里又开始往洪涛身边凑,总是和自己对着干。 用意显而易见,也是指望抱粗腿提高地位。别忙,等哪天自己拿到了权利,必须让她上赶着过来巴结,还不能轻易给好脸! “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老洪同志说了,这些天丧尸越来越活跃,很多都从房间里出来了,放任它们四处游荡不安全,得把清理范围再扩大些。现在装备有了,武器也有了,明天先清理东边到银锭桥的院落,后天再清理北面的。这样距离我们二三百米的范围内就基本安全了,不用再担心它们突然冒出来一大批,搞得手忙脚乱!” 刘全有也在屋顶上,听到张涛和林娜在一边絮絮叨叨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难怪洪涛不愿意重用张涛,看来真不是因为林娜的关系。这家伙简直就和机关单位里的碎嘴婆子差不多,传闲话挑事儿一门灵,没他不乱。 那么这种人该怎么应对呢,刘全有不知道洪涛的打算,但他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你不是搅合吗?成,那你就去第一线搅合,哪儿苦哪儿累哪儿危险就去哪儿。 还别和我叽叽歪歪,现在不用顾忌那么多关系、脸面了,敢说半个不字,不用自己出手,焦三和孙建设就饶不了他! 当晚洪涛就睡在了车里,实际上也睡不着,谁值班就和谁聊天。等到了后半夜刚好轮到张涛值班,洪涛一看是他,赶紧缩回车里躺下。这位没法聊,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咦,咋还没变?”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小院里刚有点动静立马又醒了。抬起手来看看,皮肤没变,坐起来照照后视镜,眼珠子还是黑白分明,太不科学啦! “张柯,今天早上吃啥啊?”院门一响,钻出来个小脑袋。 “您还没变成丧尸啊!周婶说吃热汤面,还没熟呢。”张柯就是钻出来想看看变成丧尸会是啥样的,结果有点失望,但惊喜更多。 “嘿你个小王八蛋,还盼着我变丧尸,好用箭射我是不!”洪涛挺喜欢这个古怪精灵还早熟的孩子,和他聊一些东西能听懂,开开玩笑也不会冷场。 “嘿嘿,不是我盼着,是张涛盼着呢。昨天晚上我听他和林姐姐聊天,就问您怎么还不变丧尸。结果让林姐姐说了一顿,很不高兴的回去了。刚刚刘主任分配工作了,让他和焦叔一组杀丧尸。焦叔给了他一个透明盾牌,还有一把登山镐。呵呵呵……焦叔说了,要让他也尝尝被丧尸抓咬还总不变异的滋味!” 张柯凑到车边,隔着车窗和洪涛打起了小汇报。还挺长,从昨晚到今早的都有,主要人物就是张涛。听意思这家伙要倒霉,焦三本来就不待见他,结果刘全有还把他俩分到了一组,显然不是无意的,这就叫破鼓万人捶。 “找没人的时候和你焦叔说一声,让他悠着点,人命关天不要太过分。”该不该捶呢,绝对该捶,不捶总是醒不了,老活在原来的世界里。 但也不能捶的太狠,原本就没多少幸存者,如果看谁不顺眼就拿丧尸当武器总玩借刀杀人的把戏,就不仅仅是人品次了,还有点缺脑子。 “好吧……爷爷,为啥他总在背后说怪话呢?不是您把他们一起救回来的嘛,别人咋都不这样呢?”张柯并不觉得焦三借机弄死张涛有啥不合适的,这就是孩子的思维,他们不是心狠是不太懂生死,脑子里根本没这个概念。 “他是觉得自己本事大,不愿意听别人指挥。以后可能还会来很多人,什么样子的都有,你可以慢慢观察,有不懂的就来问我……如果我还在的话。好啦,去把牙刷和水杯拿来,你也该去洗漱了,集体活动不能迟到哦。” 实际上洪涛并不在意团体里有张涛这样的人,他们除了发发牢骚并起不到啥作用。倒是像刘全有、孙建设那样身边更容易聚集起来一些人脉,再慢慢转变成为小团体,然后出现权利之争。 争着争着就该有人出歪招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招数一个比一个歪,底线一次比一次底,最终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要不干脆散伙完事。 058 预备役丧尸3 本来这个事儿是该由自己操心的,结果被丧尸抓伤了,昨天不变今天也该变,那就干脆不去操这个心了。以后刘全有、焦三、孙建设到底谁能成为团体的新首领真不好说。 六点半左右院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群看上去很凶悍的家伙。穿着花里胡哨冰球护具的是焦三,这是洪涛留给他的遗产。本来想给初秋的,可惜她的体格穿上太大了,松松垮垮的达不到保护作用。 其他人都穿着印有警察字样的防刺服、防刺背心、防刺手套,带透明面罩的防暴头盔只有两个,剩下的都是普通头盔。 焦三除了呼吸弩,后背上还多了把长刀。虽然洪涛已经证明过那玩意钢口不太灵,但他依旧执着的当成了近战武器,主要就是觉得帅。这种认知习惯多半也是从影视作品里养成的,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孙建设手里握着一根消防钩,他觉得洪涛制作的长矛重量有点轻,抡起来不太顺手。腰里还别着一把小手枪,那四把枪拿回来之后目前只有他一人能用。焦三倒是也会用,但极度看不起威力和造型,连佩戴都不乐意。 刘全有也得到了洪涛的一份遗产,手里握着长矛,背上背着防爆盾,腰上挂着登山镐。实际上这玩意比焦三的仿制版唐刀好用多了,合金钢材料很给力。凿了至少几十颗脑袋,尖嘴部分丝毫不见磨损,重量也轻,和网球怕差不多。 张涛手里也拿着一把登山镐,还有一面防暴盾牌,看起来他和刘全有都是近战坦克的角色。刘全有也是个狠人,为了让张涛吃点苦头连自己都豁出去了,很有当领导的决绝。 唯一的女性成员不是初秋而是林娜,她啥武器都没有,两条胳膊上佩戴着警用护臂,腰上系着多功能腰带,上面挂满了诸如电钻、角磨机、钢丝绳之类的破拆工具。 工装裤的兜子里还有钢钎、锤子、钳子,后背上背着把液压钳,手里提急救箱。很显然她属于后勤人员,基本不参加战斗,只是跟着去打打下手外加涨涨见识的。 至于说初秋和张柯为啥不参加外出清扫行动,她们俩的工作是看好家,防止有丧尸或者人来袭。能打就打,打不过就用手台呼叫支援。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工作就是保护好洪涛,别让零星游荡的丧尸再给咬了。 周金兰也不轻松,她已经把能找到的几种蔬菜都洗好了,正在院子里晾晒,等水分合适的时候就能腌制了。目前最多的是糖蒜和腊八蒜,也是洪涛最爱吃的,可惜很可能吃不上了。 “你们最好带两辆电动三轮去,我门口有辆能用的,东边那两辆快递车也没拆电瓶,应该还能用,但没钥匙。” 洪涛现在能提供的帮助只有经验了,当初他和初秋清理两座院子的时候打丧尸并不是最累的,来回来去搬运物资才累人。 现在他们要去更远的地方清理丧尸收集物资,光靠小拖板车一趟趟拉不现实,开着汽车去肯定没有电动三轮便利。 “这个好办,看我的!”要问怎么撬各种门锁洪涛比较拿手,但要问怎么对付各种车锁就得看孙建设的了。 带电脑板的汽车他没有合适程序,但电动三轮的控制系统真挡不住他的手段,一只平头改锥、一把尖嘴钳子,几分钟就解决一辆。 “下车,再让我看看伤口……”小分队走远了,初秋才提着急救箱出来。 “好像不痒了,就是有点疼!”说起伤口,早上刷牙的时候洪涛用汽车后视镜照过,两条大道子确实不小,好在不太深,血也不流了,但是越来越疼。 “能不疼嘛,这么大口子,你不是肉长的啊!咦……昨天发青的地方没有了,也没发现红肿,除了疼还有其它感觉吗?” 对于洪涛的描述初秋表示再正常不过,可是等她撩开后背的衣服不禁有点发愣。伤口又有了变化,而且已经开始结痂愈合了。 按说这么大的伤口怎么也得流一些组织液啥的,很大可能会感染。可是房东只用酒精棉清理了清理,连包扎都不让,更没服药打抗生素,完全靠自身免疫系统就给顶过去了。不是说不可以,是比较少见。 “昨晚可能有点发低烧,温度不高就没在意,现在应该没事儿了。”说起得病啥的,洪涛脑子里的记忆就非常久远了,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感冒发烧过。 受伤倒是常有的事儿,年轻时是因为打架受伤,岁数大了改成各种运动受伤,还有做木工、修修补补时受伤。仔细想想,真没因为受伤感染过,一般只要血止住基本就算好了,恢复的比较快。 “……试试表!”此时的初秋倒真像位护士了,伸手摸摸洪涛的头,拿出体温计用力甩。 整个上午洪涛依旧是无所事事,还不能进院子,就坐在后海边上拿着鱼竿和小鱼们交流。初秋则把她屋里的一张小圆桌搬了出来,放上茶水、零食、烟和水果。还把短波电台也搬了出来,让洪涛一边钓鱼一边发送信号,看看有没有人能收到。 本来她还想坐一起聊聊,结果被洪涛给轰走了。没有了手铐、脚镣的限制,光靠一根绑在腰上的绳子和栏杆相连好像不太保险。洪涛始终相信自己早晚会变异,没必要再搭上一个人。 上午11点多小分队回来了,虽然个个灰头土脸浑身大汗但精神头很好,连一直闷闷不乐,被逼着去当肉盾的张涛也有说有笑。 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清理行动很顺利。不光杀死了三个院子里残留的几十只丧尸,还收获了整整两车紧俏物资。不包括煤气罐,那玩意太重也太占地方,院子里都快放不下了,索性就先留在原地,啥时候需要再去拿。 “洪哥,我上午亲手打死5只丧尸!您说的办法挺好用,那些家伙除了力气大实际上笨得很,只要打准了,三四下就能让它们跪地求饶,哈哈哈……” 张涛看见洪涛还好端端的坐在湖边钓鱼,也不再纠结变异的事儿了,特意跑过来表功。昨晚给大家讲述如何当盾牌兵时他可不是这个态度,嘴一直撇着。 “厉害,后生可畏啊!我头一天碰见丧尸也没你能干,还是和初秋两个人打配合,又是绊马索又是来回跑的才勉强弄死了几只。” 洪涛也像是忘了以前的张涛是个什么德性,毫不吝啬的把赞美之词喷了过去,说的那叫一个有理有据,让人不想信都不成。 “是啊,小张表现不错,年轻有冲劲儿,比我这个坐办公室的强多了。”刘全有笑眯眯的看着洪涛忽悠人,完事还补上一句,生怕张涛不晕。 “早几天就是没装备,要是也有这些家伙早就不用在屋子里受罪了。刘主任,就说你家那座楼吧,用四五天时间从楼顶杀到地下车库一点问题没有!” 让两位实权派人物联决吹捧,张涛的感觉简直太好了,然后自以为是、眼高手低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摇头晃脑的开始畅想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抓紧卸车,把东西都搬到库房去,还得分类登记呢。忙完了赶紧吃饭,下午继续!”刘全有生怕洪涛不爱听这些,招呼着众人走了。 “这傻逼没救了,也就你还愿意搭理他!”焦三没走,递过一根烟,靠在栏杆上看着张涛的背影摇头。 059 预备役丧尸4 “你当年和他也差不多,还记得在霜姐院子里向我挑战吗?我要是也这么小心眼,那时候就把你腰摔断了。” 洪涛没法和焦三直接说对付张涛这种人就得嘻嘻哈哈办大事,连蒙带哄一顿忽悠,满足了他们的心理虚荣,累成傻逼也是笑着的。这种话如果传到张涛耳朵里去,那就真结仇了。 “别扯了,我就是再完蛋也比他强啊……对了,你怎么还不变异啊!合算我们累死累活的去和丧尸搏命,你在家里钓鱼玩。要不你咬我一口,咱俩一起钓鱼得了!” 焦三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和张涛一样,可是反驳起来也没啥底气。洪涛攒了一肚子关于他做过的操蛋事儿,想起来好像真差不多。 “……那成,我让你美!”洪涛突然暴起,一把搂住焦三的身体,还把他一只脚别在了栅栏里,大张着嘴,牙齿距离脖子只有几公分,像极了吸血鬼。 “我、我……不带这么逗的啊……”焦三小脸煞白,嘴唇直哆嗦,烟屁都烫手指头了也不知道扔,浑身都僵了。 “你腿上绑的伞兵刀是摆设啊?就算拿不定我是不是变异了,好歹也抽出来比划一下呗!”洪涛闭上嘴,放开了焦三的身体。 “……对啊……下次你再吓唬我,我一刀捅了你老丫挺的!”此时的焦三已经从惊愕中缓了过来,更多的是羞恼,唰的拔出刀子冲着洪涛比划,好像这样能挽回点颜面似的。 “焦樵,你干嘛呢!”俗话讲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洪涛突袭没人看见,可焦三拔刀子比划正好让出来搬东西的初秋给看见了,娇喝一声,同时还抄起了门外的钢板弩。 “靠,你是走到哪儿都有女人疼……快成丧尸了还有女人肯为你玩命的,这他妈是啥世道啊!”悻悻的收起匕首,焦三只能仰天长叹。同样都是男人,自己更年轻也更帅一些,可是居然争不过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初秋就不提了,她是这里的房客,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合理。可林娜呢,今天自己试了几次,她的态度都不冷不热。要说这个团体里还有谁能和自己竞争,孙建设和刘全有立马就被排除了,只剩下张涛和洪涛,答案显而易见!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逗着玩呢……”洪涛冲初秋摆了摆手,转头问焦三。 “你又失恋啦? “……还没恋呢哪儿来的失,你说我是不是该主动挑明了问问?”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就这么简单,不用提名字就知道对方啥意思。 焦三也不刻意隐瞒,主要是藏不住。这个老特务的眼光贼准,当年自己和王小兰还没啥呢就被一眼看了出来,现在只要林娜出现在视野内,自己就忍不住要瞄上几眼,更瞒不住。 “问什么?问她喜欢啥?问她家要多少彩礼、陪多少嫁妆?这事儿你去找刘全有,再安排外出工作时找机会把你们俩安排在一组,让她看到你有能力保护女人,有能力找来足够的吃喝。目前这个本事比啥相貌、家世、学历都吸引女人关注。另外你也不能总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要争取在团体里有一定地位。有了这两个要素,我估计她就不会总对你爱答不理了。” 对于焦三的惆怅洪涛只能当做末世综合症,这家伙还没在潜意识里完全抛开以前的一切,包括法律和道德,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去按照正常社会伦理道德考虑问题,包括女人。 可是现在不比以前了,环境变了思想也得跟着变,人家变了你不变,那就不在一个频道里了。别说一起生活,沟通都麻烦。 “又来!我说的意思是让你自觉点,别对不起兄弟!”对于洪涛这张嘴里的道理焦三算是领教过n次了,不想再听。 “咱俩应该是叔侄辈的,我哪儿有兄弟啊!”洪涛也不客气,都敢不听自己絮叨了,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叔,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呗!”焦三傻眼了,没错啊,昨天叫叔是自己说的,还当着刘全有和孙建设,想赖都赖不过去。想一想林娜曼妙的身姿,再看看眼前这张可恶的嘴脸……认怂一次吧,好在没外人。 “嘿嘿嘿嘿……上鱼喽!”痛快,而且好事儿成双,嘴上收了个大侄子,手上还钓上来一条小草鱼! 吃饭、睡觉、聊天、钓鱼、玩电台,连续过了三天比大灾变之前还舒适的日子,可是预料之中的变异却迟迟不肯到来。不光不异变,左肩后面的伤口还愈合的挺好。 “老洪啊,你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还是回归吧,院子你住着,让初秋、焦樵和张柯搬到其它院子里去,这样不就保险多了!”第三天吃完晚饭刘全有终于绷不住了,主动和洪涛谈起了变异的问题。 在这三天时间里,小分队已经清理了差不多十个院子,基本打通了去往旧鼓楼大街的道路,收集到的有用物资更是数不胜数,不得不临时在南房开辟了两间新仓库才勉强装下。 按说成绩很不错,可是隐患也非常大。主要是焦三和孙建设对清理丧尸的方式产生了分歧。焦三认为小猫小狗不该杀死,它们很无辜。 孙建设则觉得猫和狗也有可能被感染,而且一旦被感染了病毒对幸存者的威胁比丧尸还大。毕竟这些动物的速度和敏捷都要比人高,还善于隐藏,抽不冷子跳出来太难以防御了。 刘全有本人不养宠物,鉴于安全性的考量原则上是支持孙建设的。可是张涛和林娜都对宠物挺有好感,也养过,百分百支持焦三的做法。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了这个事儿已经吵过两次了,还没法避开,几乎在每个院子里都能遇到猫狗。那就意味着这种争吵会无休止的持续下去,甚至愈演愈烈,最终的结果很可怕。 大家手中都拿着致命性武器呢,话赶话,万一谁没压住火气给对方来一下子,基本就是一条命没了。就算不打到要害部位,在没有医院和医生的情况下也很可能危及生命。 他也试着劝过,还打算开会投票,制定内部规则,以此来平息争议。可结果非常不令人满意,基本就没人愿意听。这时刘全有才发现,自己这个代理负责人实际上狗屁权利也没有,更没威望。 “……这样吧,你去把大家集合起来做个试验。当初我被丧尸抓伤之后所有丧尸都不再搭理我了,就好像我是它们的同类。如果现在丧尸依旧不攻击我,那就说明感染还在,只是潜伏期长一些罢了。反之就不用隔离了,回归团队,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有关焦三和孙建设的分歧洪涛当天就知道了,可他没法主持公道。此时根本就没有公道可言,像这种事情只能先听一方的,对不对以后再说。对了更好,不对也无伤大雅。 猫狗死了算事儿吗?别忘了现在可是末世,啥动物保护啊,人都快活不下去了,有几个人会去奋不顾身的保护小动物呢。 如果自己还是这个团队的首领,那二话没有,带头先把遇到的猫狗全打死。实际上之前就是这么做的,当时初秋和张柯也说自己残忍,几次之后就没事儿了,还亲手杀过一条冲她呲牙咧嘴阻挡进屋的小狗。 可惜现在自己不是团队首领了,还有可能成为团队的敌人,再去干涉人家的内部事务会给刘全有的威望造成很大影响。等自己没了之后,他们找谁去平息分歧?到时候遇到分歧不还是一个样子嘛。 可是左等右等自己就是不变异,死不可怕,但每天都在等着死的滋味就太难受了。就算刘全有不来找,自己也得想办法提一提回归团队的事情了。 060 逃过一劫 “这个办法好,让事实说话,谁也不能再有看法!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他们!”刘全有一拍大腿,跑了。 “不是吧洪哥,你、你还在院子里养了一只丧尸!这、这、这也太……太太太……” 当洪涛把绑成粽子的初夏从储藏室里拖出来时,除了初秋和张柯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件事儿连焦三都不知道,其实不是想瞒着他,而是没来得及说,忘了! “她也是我的房客,这么做只是为了观察。咱们对丧尸一无所知,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确实帮我了解不少丧尸的生活习惯,现在还能帮我试试受到感染没。实际上单个的丧尸除了力气大之外并不可怕,你们看看她,刚五天没晒太阳就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我宣布身体健康,大家没意见吧?” 洪涛没有说初夏的名字,也没提和初秋的关系,这种事儿知道的人越少对初秋就越有利。但还不能让人把初夏杀死,于是就编了个小白鼠的故事。 至于说自己到底感染没有,其实刚开打储藏室门时就已经知道了。初夏尽管一动不能动,还很虚弱,可它依旧把头转向了自己,并张开嘴不停的咬着,敌意满满! “这只丧尸是母的,要不要再找只公的试试?”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居然是焦三。 “嘿嘿嘿……我是说着玩的……”然后他又收回了刚刚的建议,并把身体躲到了初秋的后面。 “啪啪啪……好啊,大家欢迎老洪同志回归咱们的集体……”刘全有带头鼓起了掌,那表情、那节奏,和坐在主席台上开表彰大会毫无二致。 “多谢、多谢……”洪涛面对一片掌声也不住抱拳鞠躬。 “老洪,讲两句吧。这几天你不在,我勉力为之,不堪重负。现在你回来了,大方向大主意还得你来拿!”趁着这个机会,刘全有赶紧把权利不动声色的交还了回去。 “讲两句是吧……好,那我就讲两句!弟妹,下午我看到有两包扒鸡对吧?来来来,拿出来,再弄点花生米,咱们喝两杯热闹热闹,也算是给我开个接风会吧!” 煽情,是洪涛心底永远的痛,几辈子了唯独没学会这项技能。可在这种情况下讲话,缺了煽情当作料,说起来干巴疵咧,听着无滋淡味。不如喝点小酒,边喝边聊,顺便就把正事儿给办了。 “好咧……”周金兰应该也知道丈夫遇到的难题,更怕哪天真吵起来再把刘全有给伤了。看到洪涛回来最高兴的也得有她一个,二话没说,小跑着去厨房忙活开了。 “这几天我闲着没事想了想,有点小收获。首先啊,那几把枪就别留着了,先拿出一半子弹让没开过枪的人都试试,稍微熟悉一下枪支的概念,免得以后遇到特殊情况连如何开枪都不知道。这件事儿交给孙大哥负责,我和焦樵就免了。” 不多时,周金兰把真空包装扒鸡、炒花生和两瓶白酒端了上来,还有一些薯片、干果和生黄瓜条。张柯年纪还小不会喝酒,就去南房顶上值班,剩下的人围坐在天棚下面一边喝酒一边吃零食,一边听洪涛安排工作。 “没问题,交给我吧!”孙建设对这个工作没什么意见,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其次,现在距离大灾变开始整十天,很多幸存者家里的食物和饮水应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咱们收集生活必需品的工作可以暂停一下,应该把工作重点转移到搜索幸存者上面去。他们好不容易躲过了变异,要是给活活饿死渴死就太冤枉了。和人命比起来,咱们多吃几口、多享受几天真不算啥。如果这次的灾难真如之前估计的那么严重,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人都是最宝贵的资源,没有之一。大家想想,我们以后不管想怎么发展都离不开人,没有劳动力将举步维艰,对不对?” 这个问题洪涛之前没怎么考虑,整天光忙着如何让自己活的更舒服点了。可是自打听孙建设说在某个小区里还有人群存在之后,尽快收拢幸存者的念头就有了。正好这几天闲着没事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而且不能拖,拖的越久幸存者就越少! “没错,如果不是碰到洪哥我们怕是也难逃厄运。将心比心,我百分百支持!”第一个表示严重同意的又是林娜。 “哎,救你的可不光是洪哥,还有我呐!”但有人不爱听了,焦三觉得林娜表述的太不完整。 “好好好,还有焦哥,你骑着大摩托的样子最帅啦!”在如何对付男人的技术上林娜是当仁不让的大拿,一句话就把焦三的抱怨全给说没了,脸上还露出了贱贱的笑容。 “可是咱们到哪儿去找幸存者呢?要是走街串巷找的话怕是一个月也走不完一个城区,丧尸太多了,杀不完呀!” 刘全有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前几天去派出所里找枪的画面了,那还不是个很大的居民小区呢,只有两座塔楼,如果钻进个比较大的小区里,将面对多少丧尸的围攻可想而知。 “这事儿还得让焦樵去做,三儿啊,你就多受受累,骑着大摩托沿主要街道多转转。你们不是找来两架无人机嘛,我再给你弄段录音,把音箱装上去。到时候你找个安全地方把无人机放出去,一边飞一边放录音。有人听见了肯定会想办法给你发信号,把地点记录下来,咱们再想办法去解救。有的放矢了总比大海捞针要容易些,怎么样?” 在如何搭救幸存者的问题上洪涛没什么好办法,拉网搜索肯定是不成的,人手不够。如果有那么多人也就不用搜索了,直接把丧尸全给平推了多好。所以只能靠运气,碰上一个算一个,碰不上的也没辙。 “这活儿没啥难度,交给我吧!”焦三对这个工作不抵触,他开着摩托车跑过两个城区,知道怎么躲避丧尸,就不太怕了。 “记住啊,小胡同不要钻、太复杂的道路也不要去。我们是去救人的,别再搭上小命!另外你还得防备重蹈老孙的覆辙,幸存者也不全是被动的,肯定有些人会和咱们一样活着,说不定活的更好。但人心难测,千万要小心,不许和幸存者单独接触,更不要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一切行动都要回来之后和大家商量再决定!” 对于焦三的能力洪涛不怀疑,可是对于他的性格和脑子不太放心。这家伙看到个林娜就有点把持不住,要是再碰上初夏那样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保不齐就敢冲上去当了英雄呢。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啊!”对于这种不放心和絮絮叨叨,焦三向来是不耐烦的,此时洪涛说话的态度和他父母差不多。 “知道个屁!林娜,你遇事比较冷静,要不陪着焦樵一起去吧,关键时候提醒他脑子别发热。另外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跑就是一天,光他一个人也够闷的。” 焦三可以把自己的好心当驴肝肺,但自己不能不给他创造点机会。这叫一举三得,既解决了哥们的性福生活,又减少了出错的几率,还能断了林娜对自己的觊觎,免得初秋总把她当威胁。 “……我、我不会添乱吧……”很明显,林娜不太愿意去。 “添什么乱啊,这可是大好事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俩每发现一个人就等于救了一条性命,只要不是白眼狼,他们就会一辈子念你们的好儿!” 看到林娜在犹豫,刘全有立马就插话了。洪涛的一举三得他不见得都领会了,但焦三对林娜的想法肯定是看出来了。如果连这点事儿还看不出来,办事处主任就算白当了,既然洪涛都有意撮合那必须帮忙啊。 061 油条姐妹 “好吧,焦哥,到时候你可不许一意孤行,必须先商量再行动,咱们是两条命了哦!”不等洪涛再忽悠林娜就主动表态了,去可以,但有个小条件。 “没问题,啥时候走、啥时候停你做主,我就当个司机还不成!”焦三自然是满口答应,再偷偷冲洪涛挤挤眼。 “最后还有件大事,我们要找个新家了!这里不太适合今后的发展,我和刘主任前几天出去不是找枪,而是去找备用基地。可是由于我不慎被抓伤,这件事儿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现在我的身体没问题了,那就还得抓紧。明天老孙、老刘和我还得跑一趟,先去实地考察考察,回来之后再和大家汇报具体情况。” 经过这次的磨难,洪涛愈发感觉到自己家的院子防御起来太难了。假如突然来了一堆丧尸,就算院门能抗住,院墙也够呛。那些家伙力量太大,抓住自己就和抓小鸡子一样轻松,只要给它们足够的宽度,保不齐真能把院墙给推倒。 当晚,后海边突然响起了一片清脆的啪啪声,孙建设坐言立行,带着张涛、刘全有、林娜、周金兰、张柯连夜在湖边练起了枪法。 不对,根本就谈不上枪法,只能叫练枪。连靶子都不用,就在树上挂了面半人多高的大案板,站在院墙下瞄准射击,能不脱靶就算好样的。 洪涛和焦三也充当教官,手把手的指导每个人如何持枪、如何开关保险、如何压子弹、如何上膛退膛。最主要的还不是射击精准,而是怎么防止走火和误射。打不中目标没关系,千万不要打伤自己人。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枪声差点引发丧尸大暴动,不光东西北三个方向都传来的玻璃碎裂声,就连后海南岸的丧尸也都从胡同、院落中走了出来,幸好有后海阻隔,这些家伙也比较不愿意下水。 “得,这下枪支的作用更小了,除非装上消音器,或者方圆几百米内没有丧尸,否则谁开枪谁就成为它们的目标!” 孙建设马上就看明白了,然后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左轮枪。从心里讲,他是最愿意使用枪械的,也最习惯,只可惜目前枪支基本等于废了。 打靶肯定无法进行下去了,只要枪声停止,丧尸们立马就平静了。它们平时的探测距离也就几十米,碰上人的大声叫喊和金属摩擦声才会更敏感,没想到对枪声如此感兴趣,探测距离直接翻倍。 不光是打靶暂时无法进行,还得留意以后不要轻易在丧尸密集的地区开枪,尤其是人口稠密的小区。那里的丧尸可不是几百几千,方圆三百米怕是得有几万人了,真给一把加特林也扛不住。 “嘿嘿嘿,这是好事儿……”但洪涛反倒笑了,他和别人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不太一样,还最擅长钻各种空子,哪怕碰上末世依旧要钻,这回是钻丧尸的空子。 “你是打枪不准才这么说的吧!”焦三实际上也愿意使用枪械,呼吸弩再厉害,和步枪比起来,无论精准、射程还是威力都是渣渣。听到洪涛这么说,立刻就嘲讽上了。 “你懂个屁,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我把枪声和人的呼喊声录进mp3,放到无人机上播放,再飞低点,这些没脑子的家伙会怎么办?” 洪涛想钻的空子特别容易,他要充分利用丧尸对某种声音特别敏感的特性,用无人机当平台,用声音当诱饵,满城的去钓鱼。 只要这个办法成功了,那以后再想去什么地方就相对容易的多。先用无人机开路,把在外面游荡的大部分丧尸都引开,剩下被困在建筑物的就好对付了,甚至都不用对付,救了人、拿了物资赶紧跑。 无人机的遥控距离可以达到三四公里,现在电磁环境那么好,就算有建筑物阻挡也不会低于两公里的,这个距离完全够用了。 “对啊!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老洪啊,还是你的脑袋灵光!”刘全有第一个表示了支持,他最怕和丧尸面对面战斗,能有省事的办法当然得赞同。 “好什么啊,那我明天去放无人机,岂不是会被包围啊!”办法焦三是听懂了,然后就更不乐意了。合算他成了小白鼠,连试验的机会都没有,明天就得上阵,成不成还不清楚呢。 “不怕,咱俩明天先去二环路找座立交桥试试,如果好用就用,如果危险就回来呗!” 这时候就看出焦三和林娜的巨大差别了,人家一个姑娘都知道动脑子找办法克服困难,还想的这么周全。立交桥至少有四个出口,只要丧尸不会四面合围,没有头领指挥,骑着摩托车逃跑还是比较安全的。 “……也对啊,走,去我屋里规划规划明天的路线,别搭理这个满肚子都是坏水的老家伙,咱们都绑一起也斗不过他!”一席话惊醒梦中人,焦三立马就不愁眉苦脸了,带着一脸贱笑像林娜发出了邀请。 男女搭配确实干活不累,第二天一早,焦三比周金兰起的还早,拿着水桶和拖把把他那大摩托车洗得光可照人,然后就是各种检查,比去当国宾车队的头车还认真。 看到他这顿折腾洪涛心里更踏实了,看到没,还没出发呢,小心谨慎的作用就达到了。如果没有林娜,你就算每天说十遍,他也不会对车辆安全这么上心。 吃完早饭,焦三就带着林娜一溜烟的跑了。今天他们俩的预设路线是向西,搜索从这里到西直门一线的北侧居民区。 林娜确实比较细心,昨晚特意找了张市区地图,把三环内的城区分成了几十个小块,每天搜索一到几个小块。这样不容易有太大疏漏,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也知道该去什么区域寻找。 随后越野车也出发了,这次洪涛当仁不让主动当起了司机。他要从地坛公园里穿过去,这样遇到丧尸的可能性比较小,谁会大半夜的去公园里瞎逛呢。 “吱……”可是刚进入公园南门洪涛就踩下了刹车,眯缝着小眼睛四处踅摸。 “老洪,怎么啦!”这个动作立马就让副驾驶的刘全有紧张了起来,手不由自主摸向了座位旁边的登山镐。 “嘘……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实际上洪涛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鼻子闻呢。 “好像是炸油条的味道……”孙建设把脑袋探出车窗耸了耸鼻子,若有所得。 “我说老孙,你早上可没少吃,又饿啦!”刘全有可能有轻微鼻炎,闻了半天一无所获。 “没错,就是油条味道……把武器拿好,咱们去看看!”洪涛早就怀疑是油条味道,有了孙建设的附和心里就有谱了。丧尸肯定不会炸油条吃,那就意味着附近有活人! “哦,我知道了……公园有个地坛文化发展公司,是搞城市绿化的,说不定里面有活人!”听洪涛这么一说,刘全有也醒悟了,指着西边一片房子提供了新的情报。 “我走最前面,咱们相距别低于五米,也别走一条直线!”洪涛也知道那片房子里有个公司,但不知道是干啥,听了刘全有的解释心里算是有了点底。 只是想接近那片房子有点麻烦,途中没遮没档的全是大空场。啥叫散兵队形不清楚,孙建设是坦克兵,估计也不熟悉步兵操典,还是按照大宋步兵当年冲锋时的模样来吧。 “咦,味道怎么淡了?”三个人猫着腰走走停停、忽左忽右、躲躲闪闪,百十米远愣是用了十多分钟才走完。洪涛躲在院门口耸了耸鼻子,把脚步又收了回来。 062 油条姐妹2 “……我刚才没想起来,按照相关规定,这里应该是不能设置厨房的,古建筑内部不让有明火!”刘全有其实啥也没闻到,但洪涛和孙建设都说有那就有呗。 现在听到味道又没了,突然想起个问题。前几年市政府致力于清理占用古建筑经营乱象,确实赶走走了不少企业。但还留下了一些,比如这个和园林局关系密切的公司。 不过留下是留下了,各种规章制度必须遵守,尤其是在防火方面。消防科没事儿就过来溜达一趟,有厨房设备肯定是不能被允许的。 “不是这里?”孙建设也一直在耸鼻子,但始终找不到味道的来源。 “嘿嘿,你们俩怕是忘了你们家楼后面有啥了吧!”不愧是胡同串子,洪涛都不用看地图,脑子里就能把公园南门附近的所有建筑物都建了模,然后突然笑了。 “楼后面不是个剧场嘛……哦对,金鼎轩酒楼!”刘全有其实对这片地区也很熟悉,可能就是太熟悉了才把自己家附近给忽视了,让洪涛一提醒才拍着脑门说出了答案。 “领导,那里面还有活人的话,你救我们的时候在桥上待了不短时间,他们为啥不出声呢呼救呢?”孙建设同样想了起来,可还有点疑问。这个老头是被幸存者追杀过的,肯定不想再来一次,警惕性必须特别高。 “难说,那家酒楼挺大的,冲大街这一边都是包房。如果里面的人不想暴露,或者不想被丧尸发现,保不齐会藏到另一边去。这样吧,孙哥你就在这里守着车,老刘,你藏到停车场里去别暴露。我进去探探,如果出了问题你还能在半途接应一下。” 洪涛觉得孙建设说的也有道理,但可能性不太大。这里不是居民区,半夜还能滞留在酒楼里的不是服务员就是厨师,就算有大奸大恶之人数量也不会多。这样的话,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足够了。 “老洪,你是集体的领导,每次都带头冲锋陷阵不太合适,万一出点问题我们可就有没主心骨了。要不让我去吧……有了这个应该没问题!”刘全有提出了异议,还拍了拍腰上的枪套。都说酒壮怂人胆,没想到枪也有这种作用。 “都别争啦,还是我去吧。你这个枪啊,面对面都不见得能打死人,还容易引来丧尸。真拼起命来还是这玩意好使,一下就一个血窟窿。领导,我拿着手台,你给我当后援,走啦!” 可是不管怎么壮胆,怂人依旧是怂人,解决了精神状态,身体不灵也是白搭。孙建设把消防钩放到车里,从腰带上摘下登山镐掂了掂,大步向公园外面走去。 “老洪,你这两把玩意是从哪儿搞的啊,这几天清理院子的时候,总有人抱怨手里的武器不好使,唯独没人说登山镐不好使。如果知道哪儿还有,咱们应该去多弄点回来,把它当防身武器用既轻便又结实,比焦樵的大刀可强多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焦樵和张涛打赌用长刀砍登山镐,结果刀刃直接断了,登山镐上只有个浅痕,整个一下午他都得举着盾牌在前面当肉盾。” 看着孙建设远去的背影,刘全开始夸登山镐。这倒不是拍马屁,尤其在院落里,太长的武器不好施展,太短的又威力不够,太沉的还抡不动。唯独登山镐长短合适、杀伤力惊人还坚固耐用。 如果每人都能配备一把,再在胳膊上绑上一面从派出所里拿来的金属护臂,就算和丧尸一对一也能抵抗好一会儿。手脚麻利的话,应该还能无损获胜。 “成,我想着,有机会就去找找。你自己也小心点,多观察观察四周,时刻听着车台里的动静!” 这对儿登山镐真不是买的,是两个外国房客留下的。他们喜欢运动,骑车、爬山,回国时把自行车和一些装备都留给了房东。 不过这玩意想找也不是很难,稍微大点的户外用品店里都有卖的,就算级别低、牌子小,敲脑袋肯定也够用了。只是附近没有这种商店,短期内还是别想了。 “领导,找到人了,两个女孩子,暂时没危险,这就出来,完毕!”大概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手台里传来孙建设的声音。听起来挺轻松,结果也不错,果然有人。 “收到,我在门口呢,完毕!”洪涛又说瞎话了,他根本没往门口凑合,而是藏在停车场的车子后面,通过树枝之间的缝隙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如果孙建设被人胁迫了,那么对方肯定想把自己也一网打尽。但只要他们往门口移动就会被自己发现,到时候是冲上去救人还是掉头就跑,还得看对方的人数和武器再定。 “靠,这俩丫头可真富态啊!”不多时孙建设露面了,在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酒楼服务员衣服的姑娘。 长的咋样看不清,但身材一个赛着一个的有肉感,每人还拖着个大号拉杆箱,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和偷渡的差不多。 “哎呀……咣当……”当洪涛突然从车后面闪出来时,其中一个姑娘扔下箱子就跑,结果撞上了身后的同伴,两人立马摔成了滚地葫芦。 “怕什么啊,刚才不是说过了,这就是我们的领导,你们得叫叔叔!”孙建设对于洪涛吓唬人的恶趣不置可否,把两个姑娘拉起来小声解释着。 “他、他、他怎么穿的和变形金刚一样……”皮肤稍白的姑娘指着洪涛还不太敢信。 “我就是变形金刚……噗噗噗……听听,厉害吧?走,上车,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在这里不能久留!”洪涛看着小胖子脸上的肥肉被吓得直哆嗦,又开始不靠谱了,用登山镐的手柄敲了敲胸前的护甲。 “骗人,塑料的!”另一个姑娘耳朵比较好使,听出不是金属声。 “哈哈哈……这是打球用的护具……我叫洪涛,你们俩贵姓啊?”洪涛摘下头盔笑着走过去拿起拉杆箱,边向车子走边问。 “杨玲……杨萍……”两个姑娘见到了洪涛的真面目之后也没敢靠太近,始终躲在孙建设另一侧,说话声音比蚊子还小。 “姐妹俩?” “我问过了,她们是甘肃人,一个村的,那里都姓杨,有亲戚关系也早出五服了。你俩别怕,我们这位领导喜欢开玩笑。这位是咱们的二领导,没出事的时候他就是你们街道的办事处主任,这下放心了吧?来来来,刘主任,这个活儿归你了,做做思想工作!”转眼间来到了车前,刘全有也走了下来,孙建设干脆把安慰姑娘的工作推了出去。 “哦,你们俩是这里的员工啊……总经理黎海德知道吗?那个三十多岁的楼面经理叫啥来着……王什么的知道吧?”刘全有确实很善于干这个工作,一张嘴就让人觉得可信。 “酒楼里没人了?”洪涛不太操心两个胖姑娘的问题,只是对她们能在酒楼里独立生活这么多天感觉挺意外的。 “本来就不该有几个人,宿舍不在酒楼里面,那天这俩孩子的同事偷懒,头一天晚上的碗没刷完就跑了,她们俩只好半夜起来去刷碗,说是不能耽误早茶营业,结果就把她们俩和个打扫卫生的女人给困在里面了。那个女人变异了,不过让她们给关在了厨房外面。厨房的门挺结实,她俩在里面待着有吃有喝的啥也不缺,就是不敢出去。这不今天想吃油条,结果还让你给闻到了。我进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估计就和你说的那样,找地方晒太阳去了。反正我把四层楼外加地下室都转变了,一个人影都没有……可惜了冰库里冻货,满满当当得有上千斤,都有味儿了!” 孙建设进去之后不光查看了地面上的四层建筑,还把酒楼地下室也转了转,印象最深的就是两座大冰库,里面放满了各种肉类和海鲜。这要是能把电力恢复,估计够大家吃上半年一载的,可惜了…… 063 环形工事 “现在看来幸存者的数量要比我预估的多一些,是大好事儿……就是不知道最终能存活下来多少。走吧,我们的时间真不太多了!” 洪涛对冰库没啥想法,他脑子里正在估算一个数字。在刚刚知道大灾变发生的时候,预估的幸存者数量非常少,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探索好像情况又乐观了点。 不过这种估算太粗糙了,只能是一种趋势,并得不到具体数字。而且就算有不少幸存者躲过了刚开始的变异,能不能真的存活下去也是个大问题。 比如说刘全有他们五个,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发现,在吃光所有食物、喝光所有水之后,就只能出门和丧尸搏斗了。以他们的能力和武器级别,活着逃走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为了防止有丧尸溜达到公园里来,洪涛干脆把南门给关上了,又搜查了那家公司的办公地点,确认没人之后才驱车前往东门北侧的高墙下面。 梯子,又是梯子!这个地下环形工事的东侧入口就在公园东墙外,那里有个小院子,以前被当做高尔夫练习场的一部分,后来球场取消,院子也就荒废了。从公园高墙内侧翻过去,显然比在大马路上杀过去省事多了。 “咔哒……”防爆门外静悄悄的,洪涛和孙建设率先爬下梯子,在小院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活物之后,才拿出那串钥匙,把铁链上的挂锁给打开了。其实这把锁还不如派出所枪库的锁头结实呢,但有钥匙总比用角磨机蹭方便。 “你们俩不许大声说话,也不许乱动乱跑,听明白了不?”本来洪涛想把两个小姑娘留在墙头上等着,公园外墙有四米多高,啥丧尸也上不去。 可是看到她们俩惊魂未定的样子,又觉得这么做有点太不近人情,干脆还是带上吧。但是必须提前讲好纪律,不听或者做不到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这里面是什么去处哦?”杨玲,也就是看到洪涛扔下箱子就想跑的那个胖姑娘比较爱说话,接过一只手电筒不满足,还想知道这扇看上去就不一般的大水泥门后面的情况,再决定进不进去。 “很可能是我们未来的家……老刘,还是你来吧,给她们讲讲目前的国内外形势,还有咱们的纪律!”要是知道里面是啥样子那还探个屁的险,洪涛也和孙建设学会偷懒了,思想工作还是交给刘全有去做吧。 “来来来,你们俩跟着我,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刘全有果然不怵头这种事,表情严肃的把两个姑娘叫到后面,又开始手背敲手心了。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思考的时候会做、说废话的时候也会做。 “孙哥,这里我来过不少次,情况比较熟悉。按说下面应该没人的,但也不能排除特殊情况,所以咱们还不能距离太近。我走前面,你拖后咋样?” 虽然菜市场已经关闭了四五年之久,但防爆门里面的模样却没什么变化,空气也还算流通。洪涛拿着手电先沿台阶走了下去,刘全有带着两个姑娘跟在三四米之后,最后面是孙建设。 “这里还有电梯哦?”孙建设显然没来过这里,他以前住在北五环的房子里,这里的房子是儿子和儿媳妇住,三年前才调换过来,那时候菜市场已经关闭了。 从人防办保险柜里找到的手电真亮,在黑漆漆的地下空间里就像一根雪白的大棒子,左右摆动,把所有角落都照得轻轻楚楚。 看到下面空空荡荡的也没啥能藏人的地方,洪涛就放心多了,他就怕之前的店铺、柜台没有清理干净,到处乱糟糟的,那样太容易遭到突袭了。 “当年这两侧还有不少小店铺呢,可惜啊,说关闭就关闭了。老刘,你知道是啥原因不?”心情一放松吧,嘴皮子也跟着松了。 “嗨,这事儿不是区里决定的,听说二环以内要改成政务区,必须疏散人口。你没见到连市政府都给搬迁到通州区去了嘛,谁还顾得上菜市场啊……老洪,这个门……” 刘全有对这个问题了解的比较深刻,但也没打算细聊,只是随口应了一句。他更多的关注点还是在防爆门上,到底是该关上还是该开着呢? “关上,从里面锁住!”洪涛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决定。 锁上门手里有钥匙,即便外面出了问题,从这里出不去,依旧还有别的出口。那张蓝图自己已经仔细看过了,确实有条通道是和地铁五号线连着的,实在不成还能从那里逃生。 不锁门,觉得有条后路,实际上更危险。先不说会不会有丧尸钻进来,万一又被别人发现,危险性应该比丧尸还大。 “咣当……刷……”随着防爆门的锁闭装置闭合,地下空间里立刻就成了黑黢黢一片,瞬间又有三支手电亮了起来。 “杨萍,把你的手电关上……老刘,别对着人照,主要是左右两边和脚下,前后有我和孙哥呢!” 洪涛从小就喜欢钻防空洞玩,对于这种密闭空间很熟悉。实际上照明数量太多反而会产生困扰,四周总是有光柱晃来晃去的更看不清东西。 这座环形工事设计的挺有意思,是个圈,不是圆,上面被厚达7米的土层掩埋,仿佛体育场的跑道,但圆心部分是死的,只有个通风口。 当初为啥这么设计洪涛也不明白,按照蓝图上的标绘,环形空间宽度接近8米,周长超过了300米,高度差不多5米的样子,两个出入口一个在东侧一个在北侧。 经过测量,实际数据基本与蓝图吻合,但是在这张蓝图上并看不到当初的样子。想看的话就的拿出另一张画于1974年的蓝图了,也就是冒险从人防办公室保险柜里找到的存档图纸。 在这张图上,环形工事应该有五个通风口,其中两个位于公园墙外,另三个则在公园墙内。出入口更是多达六个,其中三个已经被永久性封死,再加上现有的两个,还差一个。 这个在新图纸上被标记为通风口的地方,现在就距离洪涛三米远。它看上去很不起眼,两米多宽的防爆门外刷了厚厚一层涂料,如果不仔细找的话,和周围的墙面几乎一样,只是边缘多出来几厘米的厚钢板,上面挂着一只大锁。 “准备好……杨萍,你去开锁!”洪涛把钥匙递给了杨萍,自己举着防暴盾牌蓄势待发。孙建设和刘全有一人拿着消防钩,一人双手持枪,位于洪涛的侧后方。另一个小姑娘杨玲则远远靠在对面墙壁上,紧张的直咬手指头。 “我……我有点怕……”杨萍的两只手攥在一起,死也不肯接钥匙。 “你都被丧尸围困了还有心情炸油条吃,胆量还是不错的嘛。来吧,就是开个锁,开完了赶紧闪一边去,屁事儿没有。要是不开嘛……哼哼哼哼……你懂的……” 洪涛干脆把钥匙串塞进她的怀里,然后狞笑着发出了最后通牒。为了凸显气氛,还把手电放到了胸前,从下往上照,让自己那张脸更加狰狞一些。 “……吸溜……本来吃油条好好的,大叔非让人家出来……吸溜……外面好什么好嘛……太吓人了……吸溜……” 效果应该是达到了,杨萍的眼泪和呜咽声一起涌出,满满的都是不甘和埋怨。只是手里也没敢迟疑,哆哆嗦嗦的把钥匙插进了锁孔,用力一转。 064 环形工事2 “咔哒……”和刘全有说的完全一致,挂锁别看表面锈迹斑斑,实际上保养的很不错,锁芯里非常油润,根本不用使劲儿就发出了清脆的弹开声。 “来,你过来!快点过来啊,非等我过去抓人是不!”锁开了,但门还没开,防爆门上有个用钢条焊的巨大把手,需要搬动它才能打开锁闭装置。这次倒霉的不是杨萍了,换成了杨玲。 “里、里面有什么啊……”可能是胆子比杨萍大,也可能是见识到了同伴的遭遇,杨玲只迟疑了几秒钟,就在洪涛三角眼的注视下乖乖走了过来,双手抓住把手才想起个问题。 “里面全是金银财宝……赶紧开!”洪涛作势要踢。 “……嗯……呃……搬不动……”杨玲像只受惊的兔子,闭着眼拼命向下压把手,可是脸都憋红了,把手纹丝不动。 “向上抬!”洪涛已经要把登山镐凿在这姑娘脑袋上了,把手的基座上明明有个向上的红箭头,自己还一直用手电给她照着,结果愣是没看见。 “咣……呼……呀……”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响,锁闭装置顺利打开了。但是猛然间,门缝里吹出来一股劲风,热乎乎的。杨玲已经吓的找不到方向了,一头就撞在了防暴盾牌上,差点把洪涛给撞倒。 “后面待着去,别乱走啊!”洪涛只好伸出右手,提着杨玲的脖领子把她顺到了身后。 “有风……怪风……”杨玲还惊魂未定呢,指着略有松动的防爆门不住念叨。 “废话,要是没风,这条通道就成死的了!老刘,你留下守着门,谁要是敢乱动直接开枪别犹豫……孙哥,准备啊,我进去了!” 洪涛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现在的孩子真是太缺乏生活常识了,可你说他们吧,他们还特别冤,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防爆门后面啥都没有,甚至比外面还干净,但通道挺长的,强光手电照不到尽头。洪涛只用手电在地面和墙壁上仔细照了照,就举着盾牌向内走去,孙建设依旧挺直了消防钩跟在后面两米多远。 “咔哒……”大概走了二百多米,通道尽头又出现一扇防爆门,挂锁和刚才的牌子、型号一模一样,保养的同样很好,一捅就开。可是不管怎么压抬把手防爆门仍旧无法拉开,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走吧,去地铁站里看看!”见状洪涛非但没郁闷,还挺满意,小心的把锁头放到地上,然后和孙建设一前一后由原路退了回去。 “老洪,怎么样?”刚走回环形工事刘全有就迎了上来,满脸都是期待。 “看样子应该没问题,我和孙哥还得去地铁通道里把另一把锁打开,这把钥匙我拿着,剩下的钥匙放在你这里。对下表,10点钟如果我们俩还没动静,你就带着她们锁好门退回公园的车里去,再等一个小时就回家。别客气,这种生离死别以后会很常见,每次出去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次次都不依不舍累不累啊!” 洪涛拍了拍刘全有的肩膀,给出了比较满意的答案。然后又开始布置任务,当刘全有面露难色时,及时打断了他的废话。 地铁5号线本来应该从地坛公园下面穿过去,可是为了保护古建筑,它在南门外向东拐了个小弯,贴着外墙绕过公园继续向北。 虽然在地下工事里洪涛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是上到地面之后就能从脑子里构建一副大概的图纸了,从中找出大致方位。那条通道虽然在正南方向,但它的走向应该是向东的,从距离上讲也差不多,和地铁连通的可能性非常大。 “咱们不开车?”老孙见到洪涛没向着公园围墙方向走,而是走向了大马路,有点不解。 “车子留给他们,咱俩腿着吧。怎么样,还能跑动不?”从这里到地铁站大概要300米,洪涛懒得再爬墙回公园里开车,但能不能一口气跑过去得征求老孙的意见。 “哎呦,我怕是够呛啊……要不试试?”要说干活、杀丧尸,孙建设一点不含糊,他的绝对力量不在焦三之下。可毕竟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平时又没怎么跑过,心里很没底。 “那还是别试了,走,给咱们找个腿去!”试试?好家伙,真敢开牙,啥玩意都能试,唯独小命没法试。洪涛从背上拿下压力钳,带头向路边走去。 和平里西街过了地坛之后的路段突然加宽了,两边还有隔离带,居民楼是不少,但大多不靠近路边,即便有个别丧尸发现了正在马路中间骑着共享单车的活人,也会由于防盗窗和围墙而无法出来。 没错,洪涛用压力钳破坏了两辆共享单车的车锁,和孙建设一人一辆在马路中间横冲直撞。这时就得感谢灾难发生在凌晨了,大部分人都在屋子里,大部分车辆也都没出来,马路上空荡荡的,有个别游荡的丧尸也追不上自行车的速度。 实际上只要有落单的丧尸,洪涛就和孙建设必须扑过去,一个顶着盾牌凿腿,一个挺着消防钩砸脑袋,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家给弄躺下了。 啥叫见到怂人搂不住火,请往这边看!刚刚还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痛打落水狗的两个人,到了地铁站门口立马就傻眼了。铁栅栏门后面趴着四只丧尸,远远的感觉到有活人靠近就躁动了起来,把门撞的哗哗响。 “孙哥,把枪准备好吧!”对付这几只丧尸很容易,它们都趴在铁栅栏后面伸着手乱抓,瞄准了脑袋一下一个。但附近游荡的几只丧尸也被惊动了,正快速向这边围拢过来。 更麻烦的是旁边就有一大片五层居民楼,每个窗口几乎都爬满了丧尸,也都发现了下面的活人,正在不停撞击着防护栏。有几扇光顾着模样好看但很不结实的不锈钢防盗窗已经被撞掉了,正有丧尸陆续从窗户里掉下来。 “子弹不够,怎么办?”孙建设看到此景忍不住又想起了派出所那一幕,心里有些胆寒。 “下去,这些家伙好像不太喜欢黑暗的地方!” 洪涛看着下饺子一样从楼上掉下来的丧尸也有点怕,上次被抓伤没变异可能是运气,要是再被来一下可就保不齐了。但是想把地下工事充分利用起来就必须打开地铁通道里的锁,已经跑了这么远,再两手空空的跑回去心有不甘。 “这下面应该没人吧?”保险柜都挡不住的钻头,地铁站的门锁同样挡不住。孙建设跟在洪涛身后走进了黑漆漆的通道,浑身都绷的紧紧的。 “每个站都有卫计人员值班,刚才那几只可能就是。它们跑上来肯定是要晒太阳,下面还有没有被困住的不好说。您只要发现异常情况就开枪,这里枪声传不了太远,先保命要紧!” 洪涛本人没在地铁公司干过,但以前认识个地铁员工,经常跑到十条站的备用站台去打羽毛球,对地铁站里的人员安排还是了解一点的。 卫计是个部门,不是卫生和技术,是保卫和技术。另外地铁设备的检修统统安排在夜间进行,这时候下面没有乘客是肯定的,但一定有人,百分百,只是多少的差别。 啥叫见多识广,这就是,不见得每个单项都搞的特别清楚,但对身边的很多事情都有一定的了解,应付突发情况已经足够了。 人类除了空气之外,阳光也是生活必需品。在太阳的注视下,人类的活动会自如的多,失去了它老人家的关照,立刻就觉得心虚了不少。 065 机电女工(推荐、收藏、月票、打赏) 两个个沿着黑黢黢的通道一路向下,时不时就会有凉丝丝的小风扑面而来。往常这种温度的空气流通对于被盛夏折磨的人而言肯定是遍体舒爽,此时却觉得阴森森的。每个拐角、每个柱子、每个无法被手电光照射到的阴影中,仿佛都隐藏着不知名的怪物,随时随地都会扑上来。 “咣咣咣……咣咣咣……啪啪……”突然间,售票处后面的小门里传来了撞击声,紧接着就是两声脆响。孙建设手里的枪开火了,子弹打到人造大理石墙面和防火门上溅出点点火星。 “孙哥……您别在我耳朵后面开枪啊……” 洪涛下意识的把盾牌举了起来,在这种空间不是太大,四周又都是硬物的环境里开枪很难受也很危险。难受的是枪声比平时大了不止一倍,非常刺耳。危险的是弹头会无规则反弹,保不齐就误伤到自己人。 “呼……对不住对不住……这么多年没摸过枪,心里有点虚……”孙建设当过兵,肯定也知道这些禁忌。可他无法控制身心一起紧张,刚刚那两枪打的根本不是目标,而是被手电光反射出来的影子。 “……您还是把保险挂上吧,我估计只有这扇门里有丧尸,打它们用不到子弹!”洪涛没去埋怨孙建设,到了黑黢黢的地下空间里啥都没有也会感到无助。 蹲在地上仔细的听了一会儿,除了旁边的防火门里有撞击声之外并听不到其它声响,估计一座站台值夜班的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刚刚杀死四个,再有两三个也就到头了。 打开防火门就不需要暴力破拆了,洪涛从上面的四只丧尸身上搜到了两串钥匙,一看就不是家里的,挨个试了试,果然有效。 可防火门打开之后并没有丧尸马上窜出来,里面那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家伙也没有敲打防火门,而是在走廊尽头撞击着另外一扇门。 “就一个?”不等丧尸靠近,孙建设就给它来了当头一钩,然后意犹未尽的感叹着。 “咣咣咣……喂,里面有人吗?我们是活人,不是怪物……” 洪涛的注意力并没放在丧尸身上,打开防火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只丧尸的异常了,手电光一直都瞄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眼下丧尸死了,干脆就用登山镐敲门,还冲里面喊话。 “咔哒……咔哒……”没人回答,但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只是来源太诡异了,居然在头顶! “退后!”洪涛就像被电到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此时他想到了电影异形里的画面,怪物的藏身处就是通风管,每每都会从那里钻出来突袭飞船上的船员,一个又一个! “它、它在上面!?”孙建设应该是没看过这个电影,但他已经从洪涛的表情和眼神里读懂了,马上举起了手里的消防钩,手电也照向了天花板。 “咱们摊上大事儿了……别出声……慢慢向门外退……听我口令一起跑……”洪涛也把盾牌举了起来,支愣着耳朵,蹑手蹑脚的向防火门挪动。那动作真是柔顺到了极致,也滑稽到了极致,好像在跳一种非常怪异的舞蹈。 “咔哒……哗啦啦……咯吱咯吱……咳咳……”突然间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多了很多零碎,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通风管里,还一直在滚动,几秒钟之后才停止,随后还有两声轻咳。 “……孙哥,你听过丧尸咳嗽吗?”洪涛停住了身体动作,一条腿悬在半空都没敢落地,可是嘴里没闲着,小声询问孙建设。 “好像没有……会不会是人啊?”孙建设这些天一直跟着小分队清理院落,杀掉的丧尸一点不比洪涛少,从来没听过丧尸会咳嗽。事实上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什么声音都不会发出,连气都不喘,可安静了。 洪涛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仔细想想,丧尸都不会翻墙,怎么可能钻到通风管里去呢。就算是凑巧在通风管里变异,那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太阳晒不着,也该快没电了吧。参考一下初夏的状态,这个答案很明显嘛。 “……应该是这里,把顶棚捅开!”如果上面的不是丧尸,那就只能是人或者动物了。不管是啥吧,反正这两样洪涛都不是很怕,必须打开看看搞清楚。 “哗啦……哗啦……”这下消防钩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它本来就是用来破拆建筑内部的,捅掉天花板比杀丧尸效率快多了。 “咳咳……别开枪……我是这里的员工……咳咳咳……” 不多时,手电光就在通风管的排风口里找到了一个影子,分辨不出它是个啥形状,但断断续续的轻咳和气若游丝的中文,已经很明确的表示出她的身份。没错,是她,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你跑什么啊!我刚才不是喊过了,为什么不回答!”洪涛让孙建设拿着手电扫视四周,他自己站在通风口下面举着盾牌继续盘问。是人也不能太大意,上次在派出所粗心大意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 “我、我害怕……它们一直都在追我……还咬死了我的同事……呜呜呜……”通风口里传来了呜咽声。 “你是这里的员工?卫计的?”洪涛转了转眼珠,又抛出个比较专业的问题。 “不是……我是机电组的……上周五来这里检修8号风机,结果下班之前就出事了……我在更衣室里隔着窗户亲眼看到同事被卫计的人撕咬,然后……然后就变成了怪物……呜呜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呜……”通风管里的女人声音稍微大了点,但听上去很虚弱,连句整话都说不完。 “那你这么多天都吃什么、喝什么啊!”女人说的大致情况洪涛给串了起来,现在还有最有一个问题需要澄清。 “更衣柜里有几包薯片、方便面,还有桶装水……你们真的不是怪物?”通风管里的女人也不太相信洪涛,一直都在慢慢蠕动,说话间已经蹭出小一米远了。 “怪物能和你聊天?先别爬了,我要是想伤害你,这层薄铁皮根本挡不住子弹。赶紧找地方看看我的模样,放心了就下来,不放心的话就继续吃你的零食吧,我也不会强求的!” 到此时洪涛已经基本确定了通风管里藏的是个正常人,也没有啥阴谋,紧张的心情放松了,欣喜油然而生。这次出来不亏啊,探明了很有发展前景的地下工事,还能捎带手救回去三个大活人! “来,看仔细,标准的中国美男子……身体健康、四肢齐全!”通风管里的女人好像又爬了回来,洪涛赶紧把头盔摘掉,用手电打了个测光,争取把自己美化的好一些。 “……我从更衣室里下去……”效果还算不错,通风管里的女人没有再继续怀疑洪涛的身份,至少承认他是个人了,并且立刻有了行动,沿着通风管向走廊尽头的房间爬去。 这间房应该是地铁站员工的更衣室,里面靠墙立着两排更衣柜,柜子上面的天花板被打开了,正好有个通风口,柜子旁边还放着一张椅子。 很显然,当初这个女人就是先爬上了柜顶,然后打开通风口钻进了通风管道,并以此为藏身之地,在里面足足待了十天!也不对,她中途应该跑回来过,零食能都带走,但这桶水带不走,只能定期回来。 继续讨论有关书中的一些问题 今年的天气有点反常,早上刚刚收到大雨蓝色预警通报,一想起很可能明天就见不到各位了,心情不好,灵感全无,坐着干瞪眼也是枉然,不如闲聊几句。 有的书友提意见,说干嘛总抓着洪涛一个人写啊,都看烦了,能不能换一个啊。 我的回答是……不能! 为啥呢,这得从名字的来源讲起,想当初……我写游钓天下时,第一次用了这个名字。当时真不知道有导演啥的也叫这个名字,就是觉得主角爱钓鱼,喜欢水,那就来两个都带水的字当名字吧! 写完了游钓天下,我依旧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写手,总梦想着下一部书能流芳千古,于是提笔开始写重生潜入梦。 这一写,麻烦了,总是写错主角名,新的名字还不熟悉,写着写着就变成洪涛了,还得从头一点一点的改,结果一次还没找全,露了几个,发给编辑看的时候,人家问:你的主角到底叫啥啊?怎么还有两个名字来回来去的出现。 我一琢磨,得,还是别用新名字了,就洪涛吧。然后又一琢磨,确实应该是洪涛,因为不管是游钓天下,还是重生潜入梦,很多内容都是以我的经历为基础的,两个主角其实就是一个人,名字一样很合理嘛。 后面嘛,两本书都用洪涛,显然记忆就更深刻了,更不好改名字了,于是就这么一部部的写下来了,干脆不改了。 原因其实就这么点事儿,真不是从一开始就有啥系列的计划。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包括很多成功的人,全是偶然因素,世界上真没那么多能看到十年,几十年之后的智者。 之所以让我们感到这家伙真牛啊,好几年前就算到今天了,百分之九十都是媒体站在马后炮的角度上编故事呢,越传越神奇,说的和真事儿一样。 当事人一看,这么讲更显得自己高瞻远瞩,也就默认了。这样一来,当事人受益了,媒体也能接着讲故事了,双赢。 唯一倒霉的就是咱们老百姓,傻乎乎的让他们联手忽悠,还不自知,总觉得自己不能成功就是脑子不好使,没人家看得远。然后就去买各种成功学啊、名人传记啊,吭哧吭哧使劲儿学。 殊不知啊,你买的这类书越多,人家就越成功,你也就离成功越远,因为你把偶然当成了必然,那玩意要是能成功就见鬼了。 066 机电女工2 “来,喝瓶水,一边喝一边听我说。咱们就是萍水相逢,谁也不欠谁的,一切全都是自愿。现在外面的情况比这里还糟糕,到处都是咬人的怪物,咬到谁谁就变成怪物了。我和其他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体,暂时由我来领导。待遇嘛,反正有热饭吃有干净水喝还有电视看。但这一切不是白来的,每个人都要工作,最主要的就是杀怪物,大家协同作战一起杀,很容易的。你如果想加入,就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同时还得马上脱掉这身衣服,让我看清楚你的身上有没有伤口。别误会啊,我不是想趁机占便宜,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目前这种病到底有没有潜伏期、潜伏期是多久都不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不能让怪物咬出血和抓出血。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会把身上带的矿泉水和巧克力都留下,咱们就当是熟人,以后如果有机会还可以走动。” 虽然对方已经下来了,看身材顶多一米六五,瘦瘦的没啥战斗力,可洪涛依旧没放松警惕,盾牌放在身前,手里握着登山镐。 “……那政府和军队呢?就扔下我们不管了吗!”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又咽下去两块巧克力,女人的状态稍微好了点,至少说话比较连贯了。 “呃……我觉得他们不是不想管我们,是他们自己也变成怪物了。而且不仅仅是京城,全国、全世界可能都这样了。”这个问题恐怕是每个幸存者都会问的,可惜洪涛无法给予他们满意的答案,还得在伤口上撒把盐。 “……你能先转过身去吗?”果然,女人听完这个答案立马就瘫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盯着地面看了许久才说话。 “啊?”洪涛有点没反应过来。 “哦,算了,随便吧……”看到洪涛询问的表情,女人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开始解衣服扣子。 “内衣就留着吧,请慢慢转个身……好了,欢迎加入,我叫洪涛,洪水的洪,波涛的涛。外面的大叔叫孙建设……要不你先洗洗脸?” 身材一般般,主要就是有点瘦,不过能看出来这是具年轻的身体,可惜她的脸上被油泥、污垢、尘土糊满了,除了两只眼睛和白白的牙齿,啥也看不出来。 “现在你能转过身了吗?”工人阶级就是比小资豪放,女人只穿着内衣,从更衣柜里找出条毛巾,就着洪涛手里的矿泉水好歹把头脸擦了擦,刚准备从柜子里拿衣服换上,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个大老爷们。 “我们在检票口等着……别太慢,也不用带什么东西,我们那里要啥有啥……”洪涛反倒有点尴尬了,你说都看这么多了,现在才说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嘛。不过人家既然提了出来,自己也就别在这里碍事了。 李想,前年从技校毕业分到地铁机电段的青年女工,岁数人家不想说,洪涛也懒得问,反正就是二十多呗。模样嘛,挺清秀的女孩子,不说的话绝对想不到是专门给各种机器设备做保养的,这个工作男人干起来都不轻松。 “那道门我知道,但站上没钥匙,里面的设备也不归我们保养!”当李想听说洪涛和孙建设要去轨道里找一扇维修门后,立马就给出了答案,同时还指出了困难。 “这个就是钥匙……”洪涛从腰间摘下电钻晃了晃。 “泛音,特殊合金钻头!”平时洪涛拿着电钻、工具什么的和初秋姐妹显摆,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但这次不一样了,李想马上伸手接过电钻摆弄了起来,不光认识牌子还能认识钻头。 “厉害啊姑娘,你喜欢工具?”这让洪涛很是诧异,不能说女人都不喜欢机械产品和工具,但真的太少了,除非在工厂里上班能偶尔碰上个别的,平日里基本见不到。 “嗯……我有一套国产的,用着也还成,要不回去拿上?”李想用力点了点头。 “别了,我家有很多工具,都是好牌子,愿意用都归你了!”可算是遇到知音了,洪涛很高兴。孙建设虽然也和机械打了一辈子交道,但他只是当成了工作,既谈不上喜欢也不烦,平时更没兴趣摆弄。 “大哥,你是搞什么工作的?”果然,一聊起工具啥的,李想立马就改口叫大哥了,关系拉近了不少。 “我啊……我是业余爱好,其实啥也不太会干,就是喜欢买一大堆工具显摆。”洪涛使劲儿想了想,得,真没哪样能拿得出手,只能继续当业余爱好者了。 “让我试试!”有了家贼带路,三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那扇门。还真是隐蔽,除了把手门外面啥标志都没有,不仔细看都找不到。李想拿着洪涛的电钻一直就没撒手,此时还想过过手瘾。 “来着,别客气,我兜里还有钻头!”洪涛更豪爽,手一挥就把电钻舍了,而且还不打算拿回来了,有人帮着干活还不好啊,工具自然是要配备的嘛。 两个人出去,三个人回来,刘全有对洪涛的办事效率真是服了。如果算上他们五个和杨萍杨玲,已经有八个人被救,积大德啊! “原来这扇门后面是人防工事啊。你们要把这里当基地?” 自打看到杨萍和杨玲,李想本来就不多的警惕也没了。听到洪涛和刘全有嘀嘀咕咕的说着今后如何安排住处、如何防御通道、如何改造地铁站,立马就明白是做什么用了。 “是啊,你觉得怎么样?不过我得纠正你一下你的思想问题,不是我们,是咱们。做为集体的一份子,你有责任也有义务提出自己的意见。” 该不该让李想参与进来呢,洪涛觉得不想也不成了,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了,还有啥秘密可言啊,索性就大方点。 “站里有台30千瓦的柴油发电机,康明斯的,牌子一般,性能还凑合!”洪涛的大度马上就收到了回报,李想对这个地方显然也比较满意,立刻就开始筹划如何建设了。 “柴油的啊……那玩意动静不小吧?”洪涛摸了摸下巴,他只接触过小功率家用发电机,大功率的发电机真不太熟,尤其是柴油的,启动之后整个环形工事里估计都别睡觉了。 “不用搬进来,我可以把线路改一改,和这里的线路接在一起。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过,这里有一路线也是连通到行车隧道里的,很好改!” 噪声大的缺点李想已经考虑到了,并给出了相应的处理意见。在这方面她不光比杨萍杨玲能力高很多,思维模式也更接近于洪涛,想问题比较全面。尤其是在熟悉的领域里,一说就是一套方案,还包括细节。 “得,那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机电组组长了……不过目前你手下只有我一个兵,还不一定随叫随到。” 群众有干劲儿,领导必须也得跟上,不能扯后腿。可领导又不能真的冲上去亲力亲为,咋办呢?那也不能冷了群众的心,必须给个上进的希望,最简单的就是升官。 千万别小看这玩意,哪怕只是个小组长也会让人感觉自己与众不同。手里有权利是啥滋味,这里除了刘全有恐怕谁都不真正了解。 但洪涛很明白,他有过也失去过,不管喜欢不喜欢,必须承认的是,权利比世界上任何一种独品都令人疯狂、令人迷醉、令人恋恋不舍。 “好咧……这个是不是机电组的工具?那我就收着了啊!”李想很高兴,没兵不怕,手里有工具就成。 “你要是能把它弄死,我家里还有木工机床、电焊机、小钻床、角磨机、冲击钻、电镐、全套的丝锥、全套的德国工具,都归你了!” 对于这个机电女工的期望,洪涛又调高了几分。她看上去比杨萍、杨玲都瘦弱,可是拿着电钻拆门锁时手腕非常稳,听到全城大多数人都变成了怪物也没有什么惊愕慌张,那她敢不敢去杀丧尸呢? 067 机电女工3 “这个公园以后也是属于我们的?” 李想看着百米外晒太阳的丧尸,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看懂了什么。这个叫洪涛的家伙带着大家从地下环形工事里出来,并没返回那个传说中的小院,而是翻过公园外墙,开着车在公园里绕起了圈子。 从东门绕到北门,从北门绕到西门,只要有建筑就进去搜一圈。现在居然跑到了派出所的后门,让自己去杀已经变成丧尸的警察。肯定不是要考察自己能力,大街上那么多丧尸,没必要费这个力气。 “哎呀,你连这个都想到了!老刘,看到没有,咱们又多了位能干还能想的女将啊!” 洪涛非常意外,这件事儿自己和谁都没提过,就连刘全有和孙建设也没意识到公园的重要性,只以为自己是在清理门户,结果却让个刚刚脱离困境,肚子还没吃饱的女机电工学徒给看出来了。 “……老洪,你真要占据这座公园!它这么大,不太好管理吧?” 刘全有此时才听出洪涛的画外音,四下看了看,到处都是苍天大树,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岂不是和森林差不多,黑黢黢的有点瘆人。再说了,公园里除了一些古建筑也没啥值得利用的东西,古建筑更没法住人,到了冬天四处透风,还不冻死。 “可以种庄稼、种蔬菜……把草除掉,养一冬天就能耕种了。先种玉米和大豆,隔年就能种麦子,要是能有化肥更好!”一直都在看很少说话的杨萍突然插话了,她指着大片的草地,眼神和表情与刚刚拿着电钻的李想一模一样。 “还能种上牧草,养鸡养羊……”更沉默一些的杨玲好像也受到了同伴的感染,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俩在家里都干过农活?”此时洪涛已经忘了杀丧尸的事儿了,特意俯下身子,用最和蔼的表情和语气询问两个女服务员。 李想猜对了,自己就是想把地坛公园据为己有。干嘛用呢?杨萍说对了,用来种地,具体的说是种蔬菜。粮食暂时不会缺,只要不受潮,超市里的大米和面粉可以存放几年都不变质生虫,但新鲜蔬菜连一周都存不住。 按说一个人光吃干粮喝水,再辅以维生素药片和糖分,完全能活的好好的。但在国人的饮食习惯里,没有蔬菜终归是个大缺陷,搞不好会便秘的。 大灾变刚开始的几天里洪涛就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为了眼下,而是为了一年甚至几年之后打算。当时他的目标是楼顶,在楼顶种菜虽然麻烦点,需要把水运上去,但总比没有好。 可是自打刘全有提到这个地下工事之后,洪涛立马就想到了地坛公园。工事的大部分实体就在公园下面,如果能把上下都利用起来岂不更好了。 公园的外墙有两米多厚,四五米高,大门更是和故宫一样,都是一扎多厚的木料制成,只要不招来太多丧尸,它们根本就进不来,安全问题不用太操心。 以后人手多了,还可以在院墙后面的大树上装一些隐蔽摄像头,全天候监控,不管是丧尸还是活人都能提前发现。实在不成还可以钻进地下工事,当年八路军怎么和小鬼子打地道战的,现在就复制一把呗。 至于说水源嘛……实际上地坛公园里有好几口井,据说都是清朝时候挖的,有些干了,有些在洪涛小时候还有水。后来为了怕小孩子掉进去,就用大石板把井口给封上了,经过几次改造,基本都被埋了。 但有一口井例外,因为它在派出所院子里。这个派出所也是奇葩,办公地点居然在公园里,尤其是一个叫做养犬管理办公室的部门,干脆就在高墙里面围了个小院子,井就在里面。 而且这口井不再是古代的水井,当年在这里办公的人把它改成了压水井,就是井台上有个大铁管子,还有个把手,压动把手就会把井水抽上来那种。 不过后来公园里全通了自来水,这口井也就没啥用了。可是没有废弃,夏天的时候警察们就喜欢从这口井里汲水泡西瓜,他们说井水镇过的西瓜比冰箱里冷藏的吃着更爽。 有水、有土地、有相对安全的环境,洪涛想不出为啥不种点菜。至于说会不会种,洪涛会种葡萄、会种花、也种过韭菜和大葱,估计离种地也不太远了。种不出丰产还种不活嘛,有的吃就得了,要啥产量啊。 “出来之前我们都在家里干农活……她家有羊群,上百只!我家只有地,种玉米卖给饲料厂!”杨萍肯定的点了点头,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把两家人的具体情况大致介绍了下。 “老刘,看到没,咱们的小集体里还是卧虎藏龙滴!我建议啊,就让这两位姑娘担任农业组的正副组长,等咱们安顿下来,一开春就开荒种地!” 现在有了杨萍和杨玲,洪涛觉得自己可以不再兼任神农的角色了。别看人家姑娘年纪不大,那可是真真切切干过农活的,必须比自己这个二把刀强。 “呵呵呵,好好好,我支持……”刘全有已经想明白了,对开荒种地也不抵触。其实没人会真的抵触,谁也不想整天没菜吃。 “这么说起来是不是该养两头猪啊,我当兵的时候也喂过几天猪……”菜有了,那肉呢?孙建设也跟着起哄。 “打住打住,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养什么种什么,而是前面那个小院。不把这里的丧尸清理掉啥都种不了,没水,总不能每天去护城河里挑水!”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未来,洪涛是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自己成功把他们心底活着的希望点燃了,担忧的是这些人对困难还是估计不足。未来肯定不会这么一帆风顺,到时候就怕心理落差太大,一下子又把火苗给浇灭了。 “我来!”李想深吸了一口气,向洪涛伸出手。 “悠着点啊,丧尸力气非常大,不要硬顶,多动动脑子……”洪涛把盾牌和登山镐递给李想,叮嘱了几句,又冲孙建设使了个眼色。 现在李想已经是机电组的组长了,怎么可以随便损失在丧尸手里呢。让她去单独杀丧尸只不过是试探一下性格,点到为止,真正的杀招还是孙建设手里的消防钩。 “啊……咣……哎呀……噗通……”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不光让洪涛目瞪口呆,也让在场的人都有点发懵,尤其是杨萍和杨玲,嘴都合不上了。 李想没有任何征兆,举着盾牌就冲了上去,洪涛和孙建设还互相使眼色呢,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出好几米远了,再然后这位瘦弱的姑娘就和迎面冲来的丧尸撞在了一起, 结果自然是丧尸完胜,李想连人带盾牌向后飞出去两三米远,重重的摔了地上,丧尸则被随后赶到的孙建设一钩子敲在脑袋上。 “你这是傻啊还是彪啊,脑子呢?不是说要动动脑子吗?”洪涛把李想拉起来,看着她胳膊肘上的擦伤很是后怕,这要是慢一点,机电组长还没上任呢就没了。 “我又没训练过,怎么动脑子啊!你不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胆子嘛,这下满意了吧!”李想可没觉得有多害怕,也没喊疼,一把甩开洪涛的手,还揭露了某人的险恶用心。 “呵呵呵……老洪啊,这丫头脾气挺各色,也够楞的……”看到洪涛吃瘪,刘全有赶紧上来和稀泥,把李想劝开之后才皮笑肉不笑的做出了他的评价。 “但脑子好使,胆子也够大,换成我在通风管里窝十天,不饿死也得闷出精神病来。” 至今洪涛都不太敢相信李想是一个人在狭窄的空间里生活了十天,那种地方比关禁闭的小号还小,普通人三天就崩溃了,能抗住五天的都是心智极其坚定者,七天已经算极限了。这姑娘愣是待了十天还屁事儿没有,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养犬管理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一只丧尸都没有,看来刚才那只就是唯一的夜间值班人员。倒是隔壁的派出所里不时传来撞门声,不过大铁门足够结实,它们过不来。 在是否要去派出所里寻找枪支的问题上,洪涛、刘全有、孙建设的意见出奇一致,坚决不去了。为了几支没啥大用的小手枪,冒着被丧尸围攻的危险显然不划算。等以后人手多了,这里可以随时清理。 “哗啦……哗啦……”洪涛第一时间就在院子角落找到了被大纸箱子扣着的压水井,向铁管子里灌了一瓶矿泉水,试着压了十几下,清澈的水流就被提了上来。 “这水看着挺清澈的,应该还能喝吧?”刘全有用矿泉水瓶接了半瓶水,举起来对着阳光使劲儿看,就好像他的眼睛里带电子显微镜。 “不好说,暂时还是别喝了,等以后有时间再找机会试试。走吧,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我们回去吃午饭!”洪涛觉得地下水应该不会轻易受到污染,可桶装水、矿泉水都喝不完,没必要去冒险尝试。 068 并不孤独 就在洪涛一行人开车返回时小院准备吃午饭时,新街口大街的过街天桥上,焦三和林娜也打开了保温箱,把里面的午餐拿出来享用。 经过一上午的搜索,收获那是大大滴,总共发现了五处有人类幸存者活动的迹象,其中在两处还亲眼看到了活人,不止一个! 幸存者也看到他们俩了,听见广播之后爬上屋顶,举着鲜艳的衣服不停挥舞。只可惜周围的房子太多,丧尸也不少,没法靠太近,只能记下位置就匆匆离开。 “你和洪哥很早就认识了?”吃着饭盒里的食物,林娜又想起了那个自称50岁,但谁看了也不信的男人。和焦三相处一上午,感觉还成,但也仅仅是还成,远不如那个男人有吸引力,或者叫神秘。 “十年多了……你想问他到底多少岁吧?嘿嘿嘿,我可以很负责的讲,他真有50多了。只是这老家伙越长越年轻,岁月好像对他不太起作用。再看看我,当初可是帅小伙,现在和他站一起愣是分不出谁大了,靠!” 对于这个问题焦三真不打算为洪涛隐瞒,如果能说60岁最好。可是说着说着就把心底的真实感受给秃噜了出来,满满全是羡慕和嫉妒,到底有没有恨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家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工具,还有盔甲和奇怪的武器。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好像准备的很充分,连院子里的采暖都考虑到了。” 虽然焦三比林娜大了至少十岁,可是在察言观色方面,他在林娜眼里就和透明的差不多,几句话、几个笑容就能忽悠晕。很多男人都觉得看懂自己想什么了,实际上绝大部分都错了,其中还包括自己的干爹。 “嘿嘿,当初我刚遇到他时,这家伙带着三个女人去穿越无人区了,后来还带着我们干了很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时候我可比你吃惊多了,总以为他是外国特务。你知道吗,他会自己造窃听器,防盗门的锁几下就能打开,厉害不?” 说焦三恨洪涛也不客观,他是总被压着实在抬不起头,心里有种莫名的怨愤。同时还不得不佩服洪涛的一身本事,别的不说,能让刘若愚奉为上宾,身边小秘书们被搞了都不吱声,圈子里就没一个人敢比肩。 “然后呢?”林娜放下饭盒左右看了看,很满意自己选的地方。在过街天桥上休息,不仅居高临下,能看到附近所有丧尸的动向,还不怕它们冲上来。桥的两头总共有四个楼梯,下面的马路两边还有隔离带,丧尸真没那么高的智商能来个四面合围。 “后来我才慢慢了解,他那些手段根本不是刻意学的。这老东西就是个怪物,他不喜欢下馆子、不喜欢逛商场、不喜欢泡夜店、不喜欢旅游,多漂亮的女人到他眼里也是白骨精,想骗他……基本没希望,除非他故意装糊涂,逗个乐子还无伤大雅。你说的那些东西,就是他平时捣鼓的玩意。除了钓鱼之外,他就喜欢在家里摆弄各种工具,做个破椅子破桌子破床,到处显摆到处送。我家里还有一张小桌子是他送的,说是做了两个多礼拜,结果有一次我陪媳妇去逛宜家,发现人家也有这种桌子,几乎一模一样,比他做的精细多了,才卖2000多。两个多礼拜啊,干点啥不好!你还没见过他修车呢,只要听说谁的车子坏了就凑过去说会修,十次有八次得修的更坏。看到我这辆摩托车没?同样型号的就让他给修坏了,最终不得不更换发动机。” 焦三虽然没和洪涛一起生活过,但近十年的接触,又都在一个俱乐部里玩,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少也了解点。林娜的这些疑问当年他几乎都有过,只是经过调查又全给否定了。 “他不喜欢女人……”林娜有点听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呢,享福的事儿基本都不喜欢,专喜欢干受累的活儿,还是受累不落好,到处被人埋怨。 其中最让她不可思议的就是有关对待女人的态度方面,难不成这位是个老玻璃,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不死心也得死心了。 “也不是不喜欢,是……怎么说呢?对,应该叫不留恋。看上眼了就多接触接触,看不上眼长再漂亮也没用……哎我说,你老打听他干嘛啊!”回答了一半焦三才琢磨过味儿来,合算你跑我这儿打听洪涛的私生活来了,看来还是心怀不轨啊。 “嗨,就是随便问问,要不再给我讲讲你的事儿?”林娜都没抬眼皮就知道焦三心里想的啥,很自如的把话题转到了这个男人喜欢聊也喜欢听的频道上。 “……我操!嘘,别抬头,看那边!”有女人愿意听自己的过去,焦三觉得心里舒坦多了,放下饭盒刚想喝口饮料,脑袋马上又低了下来,同时一把按住了林娜的肩膀,用手指了指西边。 “……”实际上不用焦三指点,林娜也听到一阵阵的引擎轰鸣声。从西边的大街上驶来了两辆大卡车,速度不是很快,车厢里还站着人,不停的冲两边吆喝着什么。 “他们在诱杀丧尸!”很快林娜就知道这两辆车在干什么了,前面的车故意吸引街两边的丧尸追逐,然后由后面那辆跟着撞击碾压。 “咱们怎么办?是跑还是上去问问?”焦三也不瞎,只是有了孙建设的遭遇之后,突然遇上这么多活人,心情很复杂,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先不要动,数清楚他们的人数,多观察观察,回去让洪哥决定……摩托车能随时发动吗?”林娜果然比焦三有主意的多,心思也更细致,都开始琢磨如何逃脱了。 “放心吧,在城里累死他们也追不上咱……他们不会有枪吧!”焦三刚要吹吹自己的车技,结果又想起了孙建设的遭遇,立马就怂了。摩托车跑的再快也没子弹快,万一被来上一颗就啥都没了。 “现在还没发现,看样子他们是想把这条街两边能自由活动的丧尸都清理干净,用车子碾压是个好办法。可惜咱们手里没有大卡车,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找来的。”林娜不光心思细腻,还比焦三更镇定,眼看着两辆车越来越近了,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估计是工地吧,这种车夜里才能进城,一般都是去工地。”焦三已经把饭盒和保温箱都收拾好了,时刻准备向桥下的摩托车那边跑。 “看,他们拐弯了……我看看,这里应该是……赵登禹路……走吧,我们回去,这条线以西暂时不能去了!” 林娜还是没动地方,几分钟之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向南转向,很快就看不见了。此时她才不慌不忙的掏出地图,在上面画了一到线,然后起身走向了摩托车。 本以为自己和林娜应为遇到了意外才不得不中途折返,没想到看到小院时,门口不光停着越野车,湖边又围起了两个围挡,里面有人在用湖水冲澡。 “哥,又找到幸存者了?”焦三对这个调调太熟了,可惜有林娜在一边,他没敢死盯着围挡里看,停好摩托车就冲进了院子。 “哎,你俩这么早就回来啦?好啊,趁我不在偷懒是吧!林娜,你这个指导员当的很不合格,不光没带好队伍,反倒和这家伙同流合污啦!” 洪涛正四仰八叉的靠在躺椅上喝茶等午饭呢,听见焦三的声音立马就展开了批评,但重点不是焦三,而是林娜。这就叫撮合的策略,等着焦三给林娜出面解围,再一起编瞎话骗自己,他们俩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 069 暂不接触(本月最后一天,来点月票吧) “出大事啦!”谁知道焦三没充当护花使者,而是一屁股坐在石桌旁边,抢过茶杯一口给喝干了。 “啥意思?你们碰上厉害的丧尸啦!”这回该轮到洪涛不淡定了,马上坐起身体,把目光转向了林娜。 “不是丧尸,是一伙人,数量大概十一二个,开着两辆大卡车……”林娜比焦三可痛快多了,三句两句就把中午看到的情况都说的明明白白,还有具体数字。 “赵登禹路……十天时间……按照这个速度估算,他们的活动范围不会太大……以你的观察,附近道路上的丧尸数量是多是少?” 听完了林娜的描述,洪涛已经把身体坐直了,歪着头一边思量一边在脑子里绘制着西直门桥-赵登禹路-平安里西大街-官园桥这片区域的地图。 “嗯……不多也不少,这条路两边都是商铺,丧尸数量本来就不太多,我们已经快到西直门了,为了吃午饭才回到新街口的过街天桥上休息,准备下午向南探索,没想到碰上了这伙人就赶紧回来了。”林娜虽然不知道洪涛这么问的用意,还是尽可能的详细回答了。 “那就说明他们今天是第一次清理这段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基地很可能是在……这个地方!”听到这里,洪涛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答案。可是手边没有地图,刚要叫初秋去拿,林娜就从兜里掏出一张铺在了石桌上。 “中国儿童中心?为什么是这里?”等洪涛把手指从地图上挪开,焦三凑近看了看,念出一个名字。 “嗯,这里以前叫宋庆龄基金会,也叫少年儿童活动中心。我上初中的时候去里面参加过航模比赛,面积很大,墙很高,建筑也不少。当时南门还不临主街,是后来修平安大街时打通的。” 说起这片区域洪涛简直是数如家珍,他没穿越时,初中高中都是新街口上的,整整六年的青春几乎都浪费在这片胡街道和胡同里了。 那时的官园自由市场就在活动中心斜对面,用粮票去里面换钱、换零食、换热带鱼,只要没事儿,中午吃完饭就得跑过去一趟。 “这里有什么讲究吗?”焦三回来的时候刘全有正在52号院里给新来的三位姑娘安排住处呢,回来之后只听到了一半谈话内容,但也清楚了大概情况,见到洪涛这么肯定有些不解。 “这里其实挺有名的,它当年叫端郡王府……说端郡王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他叫爱新觉罗.载漪,光绪年间慈禧太后打算废了光绪另立新君,人选就是载漪的儿子,结果由于各国公使联合反对才不了了之。后来载漪又主张利用义和团打击在华各国势力,最终失败了,就被慈禧当了替罪羊,父子俩都发配到新疆去了。义和团闹的最欢的时候,端郡王府就是指挥中心,很多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之后,这里就被烧了。民国时期重建了一部分,被当做北平大学的分校。70年代不是号召深挖洞广积粮嘛,又被改为了军事用途,里面有很大的地下建筑群,都是符合三防标准的,据说还有直通地铁的秘密通道呢。反正要是我被困在这一片了,肯定哪儿也不去,必须把这里占了,前后门一堵,6米高的围墙足够结实,抵御丧尸没问题。就算守不住,退到地下建筑群里去照样不会太难受。别忘了,那可是军用级别的,比咱们今天看的地下工事只好不次。” 洪涛的判断不是瞎猜,而是来源于见识和逻辑分析。当年有关这座神秘建筑的传闻在附近居民里根本不算秘密,据说还和某位坠机的大领导有关。 当然了,这部分历史洪涛没处考证去,但地下建筑群他不光听说过,还亲眼见过,只是锁着门不让进。这么多年了,名字换了好几个,可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想必也没人闲的把地下建筑群给填埋上,肯定还有。 “真邪门了,你小时候怎么哪儿都去啊!整天不用上学吗?”焦三最烦的就是历史,他连慈禧和光绪是啥关系都不清楚,更懒得听什么端郡王的故事。 不过他始终计算不出来洪涛青少年是如何渡过的,说东城熟悉、说西城还熟悉、就连崇文和宣武两个区的北侧也熟悉。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怎么能有这么多时间去四处闲逛呢,难道家长不管吗?这不是特务是啥啊,肯定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你叔我上学的时候和你上学时候不是一个概念,不信问问你孙大爷,他上学的时候肯定比我更松,保不齐还批斗过老师呢!” 这就叫代沟,还特别深。90年代往后的孩子很难理解70后、60后的青少年时期是怎么过的,很多事情在他们眼中都是不可能、很难想象甚至荒谬的。 可是70后、60后、甚至50后的人却能说到一起去,这几代人的生活环境是有不同,可是没那么大,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 “嘿嘿嘿……要不我为啥去当兵呢,学校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再不走就得送工读学校。”孙建设不等焦三问就笑了起来,说起他的青春估计也是一言难尽。 “那咱们是不是该和他们接触接触?”刘全有也是70后,对这段经历没啥兴趣,他更关心下一步该怎么走。 好不容易碰上一群幸存者,按说应该跑过去互相抱着痛哭流涕,然后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可是自打有了孙建设的遭遇之后,他也不确定到底该不该同类见同类两眼泪汪汪了。 “还是先不要了吧,人家过的挺好,只要能活下去就是所有人类的胜利。城市很大、物资也很多,足够大家互不干涉生存下去的。至于说什么时候应该联合起来,这种问题一句话两句话很难说清,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三儿,林娜,你们俩明天就不要往那边去了,以新街口和西单为界,探索东边放弃西边。如果再遇上此类情况,有条件就观察观察,没条件就不要冒险,赶紧返回。” 这个问题不用讨论了,答案是否定的。人家都满大街用大卡车追着丧尸碾压了,显然不需要自己帮忙。现在大家都和惊弓之鸟差不多,还没完全安定下来,贸然接触说不定会起反作用。 “领导……我们洗完了……”说话间三个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突然又多了一男一女,不知该怎么称呼。 “好啦,开饭开饭,一边吃一边说……张柯,去把我的库存好酒拿出来两瓶,下午放假,都可以喝两口!”洪涛懒得再介绍一遍了,太正式也没啥意思,到了饭桌上让她们自己认识去吧,再喝上一杯,话自然就多了。 “不去救幸存者了?”焦三觉得洪涛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去,明天再去,下午要准备准备,钢板弩和弩箭都不太够了。我大概知道你们标定的位置,那里和咱们后面胡同的情况差不多,还没有后海可依托,贸然钻进去很容易被丧尸围住。和你们前几天清理的院子相比,这次的营救行动会难很多,要是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杀过去,怕是累死咱们几个人也得杀个三五天的。” 洪涛并没忘记救人的初衷,尤其是已经确定了有幸存者的两个位置。可是那里的情况更复杂,都位于胡同深处,道路又窄又细、院墙很低矮、院落密布,强攻的话难度太大了。 “嗯,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丧尸游荡到后海边了,明天这条路怕是就不通了,得绕路走!”林娜闻言马上又补充一条重要信息,后海边向西的道路断了。 070 游易 “要不咱也去找两辆大卡车?”别看焦三是个吃喝不愁的富二代,内心还是很热乎的,没看见的管不了,只要看到了就想马上救出来。 “……比如去哪儿找?”洪涛一边扒拉饭一边翻起眼皮。 “……你不是胡同串子嘛……”焦三也知道自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还不太甘心。 “胡同里肯定没有大卡车,就算有也进不去……孙哥,您下午带着李想多做几把钢板弩,还有弩箭,无所谓长短,只要能射出去,十多米有准头的材料都用上。初秋、弟妹,你们俩还是做护臂和护腿。林娜,张涛,你们俩教她们俩怎么玩盾牌和消防钩,最好去东边找几只落单的丧尸试试。张柯,你还是去房顶当消息树。三儿,你一会儿带我从南岸绕过去看看地形!” 洪涛很想踹焦三一脚,胡同串子又不是偷车贩子,凭啥要知道哪有大卡车啊。另外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人家是在大马路上碾压丧尸,遇到麻烦原地掉头都成。 这里可是胡同星罗密布的平x房区,有数的几条马路也都是单车道,大卡车进去拐弯都费劲,万一碰上啥意外一车人全得傻眼。 不过当着林娜还不能把他说的太没脑子,可是惩罚必须有。让你小子和我唱对台戏,把林娜和张涛安排在一起工作,急死你! “叔,楼上那几只丧尸咋办啊,它们天天冲我呲牙!”不光焦三对洪涛的安排不太满意,张柯也提出了异议。实际上他很想跟着洪涛出去探险,每天都坐在房顶上举着望远镜四处看太没意思了。 “哦对,我差点把它们给忘了!这下不用找了,就拿它们当练习对象吧!去,把我的狙击枪拿来,看叔给你露一手百步穿杨!” 隔壁四楼上的几只丧尸这些天一直都在原地没动,估计不是它们不想动,是没地方去。这座楼前几年装修过一次,把窗户都换成加胶钢化玻璃了,看样子质量不错,任凭丧尸怎么敲打也没碎。 “啪……哗啦……噗通、噗通、噗通……”刚吃完午饭,洪涛就带着林娜、张涛、杨萍、杨玲来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举枪瞄准了几秒钟,随着一声挤破塑料袋的响动,气步枪的枪口喷出了一股气流,四楼的加胶钢化玻璃应声而碎。几乎就在同时,早就看到楼下有活人的丧尸也跟着玻璃碎片一起跳了下来。 四只丧尸有三只都摔断了胳膊腿,但依旧顽强的用残肢断臂支撑身体向这边爬。另一只最倒霉,它在跳下来的时候被同伴撞了一下,结果脑袋先落地,把脖子摔断直接挂了。 “上吧姑娘们,瞄准了照脑袋上凿。咱们的集体里每个人都要过这一关,不信你们问问林娜,她是不是也杀过丧尸!” 洪涛来不及为少一只试验品惋惜,把枪背好,一手一个揪住了杨萍和杨玲的脖领子不让她们俩后退,逼着人家过去来个人生第一杀。 “去吧,不过这一关会被赶出去!别怕,这些怪物除了力气大点还不如小猫小狗灵活呢,只要打准了一下就死!” 林娜已经尝试过洪涛的速成教育法了,虽然心里颇有微词,可不得不承认效果确实立竿见影。现在就该轮到她把经验继续传授下去了,话说得是比较委婉,内容却一点都不柔和。 “我先来……呀……噗……哎呀妈呀……”杨萍的胆子好像比杨玲大一点,知道躲不过去了,肯定也不想被赶出这个集体,只好举起长矛,咬着牙凑过去,对准最近的丧尸就是一下子。 这下打的挺准,也挺狠,一看就是干过农活的,会使劲儿,不光靠胳膊,还有腰和腿。但打完之后您倒是把长矛拔出来再走啊,她干脆一撒手长矛都不要了,一头就钻到了张涛身后,又跺脚又抚胸的连声叫妈。 “你们俩来吧,我还有事儿要忙!”洪涛提着杨玲的脖领子送到林娜身前,这个姑娘暂时先不用去试了,腿直打软,要不是自己提着早就坐地上了。 “洪哥,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丧尸都从楼上跳下去摔死啊?这样就能省很多事儿了!”但林娜把他给叫住了,提出个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 “想法是好的,可是你打算让谁去当诱饵呢?这个诱饵最终该怎么从楼顶下来还不受伤呢……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何必要跳楼呢,咱们是去救人,又不是清理丧尸,钻牛角尖啦!” 初听起来林娜的提议半点操作性都没有,甚至还有憋着坏要害人的嫌疑,可是一细琢磨,好像有点启发啊。既然丧尸没脑子,发现活人就死追不放,那何不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再来个暗度陈仓呢! 随着朝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来临,可是屋里依旧昏暗,窗户被厚厚的布帘遮蔽,空气非常不好。游易站在窗前,撩开一道细缝向下张望。到处都是低矮的屋顶,远处的后海依旧碧波荡漾。 可是在房屋之间、胡同里、院落中、街道上,却比平时多了一些身影。它们或站或走,不管在何处总是把身体朝向东南方向,张开双臂摆出奇怪的姿势。 整整十天了,这些身影始终没有消失过,也从未休息过,可自己和孩子就快扛不住了。水还有点,食物基本告罄,仅剩的一点点奶粉顶多还能让儿子吃两顿的,之后的情形想起来都令人掉泪。 十天前,自己和妻子被从睡梦中惊醒,出门一看,世界全乱套了。隔壁家、对门家、楼下的院子里,所有人几乎同时疯了,到处是惨叫声、打斗声、哭喊声。 有些人在跑,但很快就被人形怪物抓住撕咬,然后也变成了怪物。有些人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可惜平x房的门窗不太结实,扛不住长时间拉扯撞击,最终还是被怪物蜂拥而入,结果自然是又多了几个怪物。 幸亏自己家住在顶楼,防盗门是新换的,虽然每次儿子啼哭都会招来怪物的撞击,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被撞开过,只是门框好像有些松动。 实际上不用等防盗门被撞坏,自己和儿子就得饿死在屋里。一想起灾难发生的第三天,媳妇为了去楼道的储物柜里给儿子拿奶粉,被怪物咬伤也变成了怪物,游易就止不住掉泪。 这个活儿本来是该自己去做的,可媳妇说了,外面那么乱,眼看着救援无望,以后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变故。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活下去不容易,如果儿子有父亲保护说不定能更安全点。 为了让不到一岁的儿子吃饱,媳妇义无反顾的打开房门,悄悄走向只有两米多远的储物柜。不过她没能回来,刚刚打开柜门拿到奶粉罐子就被隔壁小两口冲出来拽倒了。 他们在咬她、在抓她,力气非常大,没有半分怜悯。媳妇眼见无法挣脱,把奶粉罐子向房门滚了过来,口中不停嘶喊着:游易,一天喂两次,每次一瓶,饼干嚼碎了喂…… 至今她仍旧游荡在家门口久久不肯离去,大部分时间就站在旁边的窗户边伸开双臂,像是在迎接着什么。只要儿子一哭啼,就会凑过来用力撞击防盗门。 每天自己都趴在猫眼上看她一会,有时候真想打开门放她进来。那是儿子的母亲,世界上真会有母亲害自己的孩子吗?至于说自己,害就害了吧,反正早晚也是死。 可是自打看见楼下院子里的年轻妈妈,追着她四五岁的小女儿撕咬之后,游易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媳妇已经变成怪物了,不光面容、肤色变了,心也变了,变得六亲不认。 071 向我开炮! 就在即将完全绝望时,昨天上午湖边突然来了一辆黑色的大摩托,上面坐着两个人,活人。他们不仅仅是路过,还在用扩音设备喊话,让所有活着的人尽可能发出讯息。 当时自己正在给儿子喂奶,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立马就哭了!可算来了,终于要得救了。讯息好办,自己住在三楼,既然能看到他们,他们也能看到自己。打开窗帘奋力摇动红色裙子呼喊,那是媳妇最喜欢的。 但是他们走了,只说让自己再坚持坚持,会有人来救援的。可是一天过去了,救援的人迟迟未到,那颗原本被希望点燃的心又冷了下去。 那两个人明显不是政府派来的,更不是警察和军队,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侥幸逃过这场灾难的幸存者。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两个人,就算再来十个人又能怎么样呢。 粗略数一数楼下院子里的怪物就够上百只,还只是一面,左右和后面也都是院落,加一起的话怕是得有几百只了。最麻烦的是不能让它们咬伤或者抓伤,否则很快就会成为怪物大军里的一员,想拼命都没机会。 “啊……啊……啊……”儿子醒了,开始啼哭。他是被饿的,和十天前相比哭声都小了很多。没办法,为了能多活几天呢不得不减少了奶粉定量,从一天两瓶外加饼干变成了一天一瓶,只吃三分之一的饼干。 “咣咣咣……”一如既往的撞门声也随之响起,前些天还惴惴不安,慢慢的也习惯了。撞吧,撞开更好,和活活饿死相比,变成怪物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了。 “咳咳咳……”随着烟雾吸入肺里,游易觉得饥饿感稍微小了点。已经一天半没吃东西了,剩下的几块饼干都要留给儿子,只能靠抽烟来缓解缓解胃中的绞痛。至于说烟雾对孩子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去他妈滴吧! 有时候游易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每次喂儿子吃饭都要把饼干嚼碎,可是每次都有一种邪恶的念头在脑海里回响:把饼干咽下去吧……咽下去吧……咽下去就能不死了……儿子以后还可以再生! “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外面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是幻听吗?估计是,据说人要是饿极了,不光耳朵里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还能看到幻象呢。这么算的话,自己怕是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我要人们都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站起来把烟屁顺着窗缝扔出去,可是手突然停了。歌声不是从耳朵里发出的,而是从窗外。再说了,自己就算幻听也不该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啊,简直就和鸭子鼓噪一样。 “亲爱的……快来看外星人啊……”怀着一万颗忐忑不安的心,游易颤颤巍巍的撩开了窗帘的一角,然后整个人就呆住了,嘴里不停喊着妻子。 湖边的大柳树下,一个男人骑在电驴子上,手里举着电喇叭正在放声高歌。初升的太阳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每个动作都会引来大幅度摆动,看上去就那么不真实。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游易马上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发生了。楼下的怪物们正蜂拥而出,从四面八方向那个男人奔去,逐渐在胡同里汇聚成滚滚洪流,黑压压的。 游易觉得怪物们不见得是想咬死他,而是被歌声激怒了。大清早的就被如此刺耳的声音吵醒,换成谁也得生气啊! “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别动,千万别开门,会有人去救你的!”骑着电驴子的男人终于不唱了,冲着自己这边喊了一句就飞也似的跑了。 可是他没跑远,只是暂时脱离了怪物们的包围圈,就又停下车继续嚎叫。对,就是嚎叫,如果原唱还活着的话,肯定比怪物还生气。 “这是神经病吧……”游易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点饿花眼了,要不就是这个人心智有问题。正常人谁会主动和一大群致命的怪物闹着玩,走走停停,身后跟着黑压压一大片,最近的时候不足五米远,顺着湖边逐渐向南而去。 “完完完……这下看你往哪儿跑!”常言道玩火自焚,这个神经病带着一大群怪物刚刚走出去不到二百米,前面就迎头撞上了另一群怪物。湖边的道路就能容纳两辆车并行,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噗通……操!”但是游易想错了,那个人根本没打算负隅顽抗,而是把电驴子一扔,连衣服都不脱就一头扎进了后海,手划脚踢的打出一溜浪花。越的真他妈快,转眼间就几十米出去了。 一二百只怪物才是真的傻了眼,它们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湖边,只能隔着栏杆眺望,没有一个敢下水的,合算这玩意不会游泳啊! 神经病大概游了二百多米远,怪事再次发生。一条充气艇从北岸方向开过来把他接了上去,继续向南岸开,就在怪物群的南边再次上岸。 “我操,他在引着怪物跑圈!”直到此时,游易才确定对方不是神经病,自己也不是饿晕了产生幻觉。 这个男人在把大群怪物向南引,只要前面没有怪物堵路,就小跑在怪物大军前面,好像体育课代表,如果遇到前面怪物太多躲不过去,就跳进湖里绕过怪物聚集的地方再上岸继续跑。 怪物大军是越聚越多,逐渐涌向了南岸的花园。这次男人不继续跑了,他下水游出去百十米,坐上小船饶了很远,居然又回到了大柳树下面,上岸之后又拿起一支电喇叭,继续刚才的嚎叫……带歌词的嚎叫! 长话短说,就这样来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深入胡同,但一次比一次带走的怪物少。最后一次几乎都走到楼下面了,还围着这座三层的简易楼转了好几圈,电喇叭都快唱没电了,总共也没几只怪物追随在他屁股后面。 然后那艘小船又突突的来了,只是这次船上坐着四五个戴头盔、穿警用防弹背心的人,有男有女,手里不是举着透明的盾牌就是拿着长长的钩子。 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打,跟着那个男人身后的几只怪物算是倒了霉,一个照面就被爆了头,趴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小伙子别急啊,我们还得先把周围的院落稍微清理清理才能上去救你。来,接着,先喝点牛奶吃点巧克力,垫补垫补!” 拿着电喇叭唱歌的男人没有参战,他走到楼下,把手里的塑料袋扔了上来。扔的还真准,不用手接,直接就从窗户外面扔进了屋子,袋子里是两盒牛奶、一块巧克力。 “大、大哥……你们是警察还是武警?”游易都没来得及去喂儿子喝奶,这群人虽然看上去参差不齐,可是行动起来很有章法,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我们啥都不是,和你一样都是遭灾的可怜人……失望了吧?嘿嘿嘿……没关系,我能理解,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你赶紧收拾收拾个人物品,别带太多,我们那儿什么都有。对了,你知道这片哪里还有活人吗?” 楼下这位自然就是洪涛,他听取了林娜的部分提议,再根据地形和丧尸的特点,重新拟定了一份调虎离山的计划、今天是第一次实施,效果嘛……应该算不错。 这个计划的核心内容就是赌一赌丧尸不会游泳,且感知人类的距离受限!只要符合这两点,就有可能把大部分丧尸引诱到别处,然后利用湖水脱离接触。 072 小手段 结果赌赢了,丧尸们确实不会水,洪涛在家门口观察了很多天,也没见一只丧尸会往后海里跳。另外它们的感知距离肯定是有限的,也就是说不管靠听觉、嗅觉或者其它什么方式,丧尸探测人类活动的距离都不会太远。 一旦脱离了这个距离,它们立马就会失去目标,重新进入茫然状态,继续傻乎乎的晒太阳,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一点倒是和有些动物比较相似,比如鳄鱼。这种大型爬行动物虽然凶猛,却很少主动追击猎物,只会守株待兔,还没有狼那样的集群智慧和领导者。 “……北边前两天有人敲打东西,晚上还点过火,从我这里看不到,应该是有人吧?”游易本来还是挺激动的,这应该叫死里逃生了吧。 可是下面的男人太平淡了,平淡的就好像偶尔经过问问路。这种平淡也是会感染的,自己满腔情绪就被感染没了,总觉得是个梦。现在醒了,只需睁开眼看看,连眼泪都不用抹。 “喂!三儿……去北边那几个院子里看看,如果有放火的痕迹很可能有活人,挨屋搜!”这是个新情况,至少焦三和林娜没发现这座楼后面的院落里还有幸存者,既然来了,必须找找看。 附近的丧尸基本都被勾引到后海对岸去了,它们还不认识回家的路。此时挨家挨户搜索并不太危险,这种工作大家已经干的挺熟练了,正好有三位新加入的队员,趁机也让她们锻炼锻炼。 三大一小四条人命,就是让洪涛连跑带游泳,累得气喘吁吁;让所有参加行动的队员们分组配合,杀得热血沸腾的最终收获。 游易,30岁,黑龙江人,浓眉大眼长得挺精神,个头不矮。除了颜值还有内容,人家是哈工大的研究生,做为人才引进在京城的高科技公司上班,专门研究电池材料。 刚结婚两年,媳妇是同学,本地人,这两间简易楼是丈母娘家的房子,虽然面积小了点,但胜在不需要花钱,做为小两口来说再合适不过。好好工作几年,挣足了首付再去买大房子,然后慢慢还贷,两个家庭都不会太难受。 谁承想刚有了孩子就遇到大灾变,要说不幸吧,好歹儿子活着,比起一瞬间就家破人亡的焦樵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许慧,游易的儿子,10个月。原本姓游,准备满周岁就回老家让爷爷给起个正式名字,结果连名字都没有呢,估计就永远也见不到爷爷了。 游易说儿子的命是媳妇用命换来的,无以为报,干脆让儿子改姓,跟了媳妇的姓和名字最后一个字,让他长大之后记得还有一位伟大的母亲。 潘文祥,25岁,本地人,长脸长头发,身高也不矮,比洪涛还猛点,不算胖,但身上的肉一按就忽悠忽悠的,软滑细嫩还白。 他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工作,全靠家里提供生活费。每天的节奏就是玩游戏、看动漫、聊天、吃饭、睡觉……周而复始两年多了,从来没改变过。唯一的社交活动就是偶尔参加几次网友聚会,标准的宅男加啃老族。 张凤武,37岁,本地人,大肚子矮个子,出租司机,黑黢黢的脸上各种痤疮疤痕。和焦樵一样,他媳妇、女儿、父母也都变成了行尸,要不是早起出车,见势不妙躲进了厨房也活不到现在,那天焦三和林娜发现站在屋顶上的就是他。 刚刚得救的时候,三个大男人都比较激动,又哭又笑,恨不得和每个人都拥抱。等坐船回到了小院门口,确定自己百分百能活下去了,又陷入了沉默。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也太刺激了,不管好的坏的都需要消化、接受、自我调节。 “大叔,你们里面谁是觉醒者啊?”潘文祥恢复的最快,洪涛还没把水泵接好,他就没事人一样凑过来问东问西了。 “……觉醒者?带特异功能、能学各种上古武技和魔法的那种人?”有了善于胡思乱想,总把现实和电影小说弄混的张柯,洪涛对这些说法已经不陌生了,即便没听说过也能大概猜出来。 “……还能学魔法!其实我……我也挺喜欢魔法的……” 潘文祥居然信了,白皙的脸上兴奋的泛出了红霞,不住搓着手,非常诚恳的自告奋勇。他是吃了太不了解洪涛为人的亏,但凡知道十分之一都不会相信这些屁话。 “哎呀,我手里只剩下一个升级卷轴了,倒真是偏魔法系的,可是这么多人不好分配啊!” 一旦进入洪涛的忽悠范围那就太危险了,他编瞎话都不带过脑子的,一编还就是一套,你喜欢听啥就说啥,再搭配上表情,看上去可真了。 “我天赋好,真的,火系、冰系、风系、雷系、奥术……我都知道!”其实也不能怪潘文祥笨,如果放在平时,洪涛把小舌头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这些屁话的。可是现在连人不人鬼不鬼的丧尸都出来了,那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呢? 眼前这位非逼着自己叫他大叔的男人,带着六七个手下就能把附近几百只丧尸驱赶的干干净净,身上要是没点异能、魔法啥的才是怪事! “嗯,我觉得你也是聪明人……可是吧,你如果寸功未立就得到卷轴也有点说不过去。另外我觉得你更适合进攻性比较强的魔法,这张卷轴是个风系的辅助职业……” 洪涛对潘文祥的表述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满脸都是发现了旷世奇才的惊喜。可是话锋一转又开始谈困难,尤其是职业问题。越是宅男就越喜欢容易出风头的暴力输出职业,能彰显男人气概嘛,这可能也是缺啥补啥吧。 “……辅助职业啊……大叔,您知道怎么获得卷轴吗?”果然,潘文祥对这张卷轴立马失去了五成兴趣,不过还没完全死心。 “这个倒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活尸肚脐下面一寸的肠子里有可能会出现能量结晶,只要拿到三块结晶就能融合成卷轴。但你不要去碰其他人打死的活尸,那样会引发矛盾的,懂吧?”经过略微迟疑,洪涛还是把秘密告诉了潘文祥,但声音压的很低。 “他们打死了那么多活尸,有没有拿到能量结晶?” 潘文祥的鼻尖上已经因为兴奋出现了一层汗珠,真是碰到好人了,把这么宝贵的秘密轻而易举的告诉了自己。不过他也不是真傻,马上就想到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岂不是满街都是觉醒者了。 “嗨,这种能量结晶非常少,还特别挑人。就说我吧,刚发现活尸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杀,拿着消防钩一顿乱捅,结果把活尸肚子捅破,发现了一颗能量结晶,到现在已经攒了七块。而他们杀了几十只一块也没发现,不知道是为啥。” 这个问题就不能回答的太明确了,那样会显得非常假。洪涛只是讲了讲自己觉醒的过程,还说的很是迷茫,并不知道其中奥秘。 “大叔,这就对了,天赋啊,没有天赋的人杀再多也没用的!”看到没,潘文祥已经在为洪涛的瞎话主动提供逻辑支撑了,这时他看过的书、电影情节就成了帮凶,会把脑子搞坏的。 “……对啊!好像是这么回事哦……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呢!”洪涛恍然大悟的一巴掌拍在潘文祥的肩膀上,疼的这小子直咧嘴! 073 小心思 “嘿嘿嘿……大叔,为啥能量结晶会长在肚子里?活尸的脑子、脊椎、心脏您看过没有?” 自己居然被团队的领导、一位觉醒者夸赞为天才,潘文祥就算再疼也得笑,由衷的笑。不过他还有个疑问,能量结晶不是应该长在脑袋、心脏里嘛,最次也得是骨头上啊,怎么跑到肚子里去了呢? “这个吧,我倒是想过……你琢磨啊,肚脐下面是啥?那就是人的丹田气海,长脑子里的是瘤子,心脏的是血栓,骨头上的叫增生,都不正宗,正宗的内丹就应该在丹田里!” 这次不能再假装不知道了,啥都不知道怎么当觉醒者。另外必须是肚脐下面一寸,因为那里是大肠,活尸并没有太重的味道,可大肠里仍旧会残留一些粪便,经过这么多天发酵必须很臭。 “你丫就坏吧,一点没有领导的样子!”洪涛和潘文祥的对话没逃过焦三的耳朵,他正往旁边的树上绑天幕布呢。每次来新人了,先洗个湖水澡已经成了惯例。 “喏……”洪涛冲后面努了努嘴。 “……该,臭死也不冤!”焦三回头一看,立马就不想为潘文祥打抱不平了。也难怪洪涛要使坏,这小伙子太不懂事,论年纪张凤武是老大哥,论特殊游易还带着不满岁的婴儿,好歹你也让一下啊。 结果他大模大样的就把先弄好的临时洗澡间给占了,可是却没准备换洗衣服。别问啊,一会儿还得指使别人去帮忙拿,真是不见外,走到哪儿都把哪儿当家了。 潘文祥到底是个啥性格,洪涛只需听听他的自我介绍,再聊几句闲篇就基本掌握了。太细致没必要,这又不是找媳妇。 他和张涛还不太一样,张涛不是不能干活,也不是不愿意干,只是觉得能力没得到认可,心里不平衡。 潘文祥就是彻底不能干、不愿意干了。让他主动为集体着想短时间内是没可能的,如果他有这份心思,也就不会心安理得的啃父母那点棺材本。 想把这个毛病板过来,没别的办法,只能让残酷的现实抡圆了抽,谁也别心软,让他认识到再没人可以依赖,自然也就改过来了。 不过后面的坏人洪涛不打算再自己当,那是刘全有的工作,相信这个家伙会比自己的手段更狠辣,也更隐蔽,毕竟那是人家的专业技能。 “游易,别想太多,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经历过失去家人、朋友的痛楚,为了儿子你也得放下包袱,不光要活下去,还要把日子过好、过长远,争取让下一代不用再这么担惊受怕了,对不对?” 那自己该干啥呢,到处嘘寒问暖,当个好领导呗!有错也都是下面人办事不力,有好处自然就是领导有方、眼光长远! “洪领导,您放心,需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别的不会,上大学之前在家里也干过点农活,力气还是有的。只是孩子还小,有点离不开人……” 和潘文祥比起来游易就明白多了,位置摆的正,看问题也深刻。丝毫没提自己的学历如何高,也不指望一来就能得到任何照顾,只是小小的表示了一下现实困难。 “孩子就先交给周大姐吧,她不需要出外勤,也带过孩子,比你有经验多了。工作的事儿嘛,听说你是搞电池材料研究的。咱们暂时还用不上那么高端的技能,但在机电方面你应该也不陌生,就到机电组去给李想当个副手。” 有没有能力不用看会不会说,得先拉出来溜溜。游易的技能确实有点曲高和寡,但并不是不能降级使用。李想的长项是动手能力,游易的长项是理论基础,看看能不能来个互补。 “谢谢您,我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期望……” 游易对这个职务很满意,实际情况在这里摆着,干回老本行百分百不可能,能靠点边就不错了。至于说上司是个女的,还很年轻,这都不是问题。初来乍到,先站稳脚跟再抬头看路不迟。 “先别忙,洗个澡、吃完午饭把房子安排好,休息休息再说工作。以后在生活上、工作上遇到难题就去找刘主任,或者直接来找我都可以。张兄弟,还认识我吗?” 太不积极不好,太积极了也没必要。按住马上就要去找李想报到的游易,洪涛又把脸转向了正帮着孙建设修理越野车前保险杠的张凤武。 这位自打回到小院之后就没啥存在感,既不像潘文祥那么幼稚也不像游易这么积极。他只是个出租车司机,除了开车没有任何天赋技能。眼下开出租车肯定是没啥用了,刚把小命捡回来,能落个吃饱穿暖就知足,其它的东西想都不想。 “……恕我眼拙,真、真没什么印象了……”可是突然间被洪涛这么一问,张凤武立马就紧张了起来,生怕以前不小心得罪过这位,那不就瞎菜了。 “你有个三爸叫张贵山对吧?年轻的时候在石河子劳改过,14年尿毒症死了。” 洪涛自打进了张凤山家的院子就想起这个家伙是谁了,有仇谈不上,有恩也没那么近,顶多算是个故人的后代。而且这位故人也死去七八年了,之后两家人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对、对……您是……?”张凤武更迷糊了,这位是谁啊,怎么对自己家里的事儿那么熟悉。 张贵山是自己最小的叔叔,从小就不老实,四处打架斗殴,结果把人打成重伤致残判了二十年。刑满释放之后京城户口没了,工作也找不到,就专门替人家顶雷,三天两头去看守所里进修。 家里人拿他没辙,又怕受牵连,干脆就在院子里加盖出来一间半房子给他住。大家平日里也不怎么往来,院子里除了老住户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自己亲叔叔,外人更没几个了解的。 “嘿嘿黑,当年你三爸和我也算哥们,出来之后我还去你家给他送过钱。那时候你还没结婚呢,我们俩在外面喝多了,他让我给你打电话,你大半夜的开车过来把他拉回去的,对吧?” 说起张贵山也是洪涛心里的一块伤疤,他的祖上是汉军旗人,比自己大一岁,上初中就认识了。实际上在后海、积水潭这一片儿,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男孩子,只要稍微不安分点的就没几个不认识的。 那个年代放学之后不是后海小花园就是积水潭小土山,保证聚集着一大群住在附近的男孩子,有烟一起抽、有架一起上,实在闲的没事了,就互相打听谁的学校里有不服的,改天组团一起过去讨伐! 自己在后海这一片混起来之后,张贵山的小团体也算协作伙伴,大家谁也不属于谁,但有事儿了招呼一声保证全力以赴,一致对外。 他把人打成重伤那次就是自己遇到了硬茬子,结果他是来帮忙的,反倒成了最倒霉的,这就是命吧。那时候的半大小子打急眼了真是拿到什么就用什么,手底下也没个准谱儿。 本来说出来之后给他弥补弥补,结果这家伙还挺好面儿,白给的钱不愿意花,不得已才给他找了个拆迁公司,不是啥顶雷,就是去冒充伤号。你别碰,碰了就躺地上装死耍赖讹人。 这个活儿一般都是公司里比较心腹的人去干,一是靠得住,二是有经验。张贵山好歹也在石河子混了十多年,这点事对他来说不算啥,干的挺好,也挺受领导重视,钱没少挣。 074 忆苦思甜 结果反倒害了他,这家伙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孩子,家里人都拿他当负担不愿意搭理,自然就等于没家。 这个工作又不用天天去装疯卖傻,闲时候太多,就跟着领导去外面参加谈判。细致活他也不会,酒桌上拼酒那是谁也不怕,喝了几年,也舒服风光了几年,然后把肝和肾都喝坏了,最终死在了急诊室里。 “……好像是有过吧……我三爸小时候最疼我,可是他回来之后就不怎么搭理我了……其实也不是我爸不愿意让他回去,他老喝醉,之后谁都骂,闹的院子里左邻右舍不安生,次数多了谁都受不了……” 张凤武实际上已经不太记得那回事了,一晃这么多年,就算当初见过一面,又不是啥美女明星,谁能记住那么清楚啊。 但此时他也知道了,这位是自己三爸的朋友。三爸可是被送去新疆的重刑劳改犯,那这位想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赶紧替自己父亲解释解释吧,这要是吃了上辈子人的瓜落,多冤啊。 “哼哼,我要是你爹,早把他扔后海里去了。我和你提起张贵山不是要找麻烦,是让你心里有点数。咱们这些人之前可能谁也不认识谁,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才抱着团过日子。但不会永远这么过下去,早晚会分出三六九等来。你好歹是是贵山的亲侄子,比起别人来多少有点情份,明白了不?” 对于这些皇城根下长大的胡同孩子,又是没混出啥大出息的,洪涛太了解了他们的心理了,因为自己就是其中一员。这些家伙最拿手的技能就是混,各种混日子,混的你是哭笑不得,还说不出什么来。 以前他怎么混自己没意见,但现在不成了,俗话讲一马勺坏一锅汤,人学好难,学坏可容易了,有这么一个大混子在,很快就会影响到别人的,还很难察觉。 现在自己就要给他一种假象,我和你叔叔是好哥们,现在我是团队首领,你只要好好听话卖点力气,以后发展大大滴。 人嘛,总是会为了希望去搏一搏的,混,只是因为看不到啥希望,本身又没那么大能力,采取的一种自我适应方式。真要是有了靠谱的奔头,也是该干啥干啥,劲头一点不比别人差的。 另外洪涛也是真想找几个能相对忠心的帮手,古人不是说了,一个好汉三个帮。光靠自己,能力再强也枉然。等到团队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个人的能力就会逐渐淡化,怎么团结到更多的人才是保证话语权的关键。 如果张凤武脑子不笨、能力别太弱,利用这层关系拉拢拉拢,就是不错的帮手。当然了,如果他自己不争气,干啥啥不灵吃啥啥香,那张贵山是谁自己也可以选择性的忘掉。 “……洪叔,我就是个开车的,别的本事没有。我三爸头上论,您也算是我长辈儿,自家人肯定护着自家人,这事没的说。以后您说话就是我三叔的话,保证不打折!” 张凤武深吸了两口烟,好像听出点味道来了,可是又不敢确定。咋说呢,干脆就先论辈分吧,您都是我叔了,我听我叔话总该没错吧! “得,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出外勤,多看多学少说,不明白的地方私下问。还有,别叫叔,咱们单论,叫我老洪、洪哥都成,或者跟着老孙他们叫我领导。孙哥,我把您的辈分也给拉下来了,没意见吧!” 嗯,还不算太笨,能理解到这一步就足够了。不过还有个人也听懂了,那就是孙建设。这番话他想不听都不成,就在车边说的,你敢不多想一个我看看! “哎呀,领导,都啥时候了还辈分辈分的。真要说起来我们的命还都是你救的呢,那不得跪下磕几个响头啊。小张啊,好好跟着洪领导学,不光本事大,人也好,准没错!” 孙建设肯定是听懂了,您是地主,焦三是你铁哥们,这又来个大侄子,里面还有两个女人也总跟着你转悠。剩下的不是老弱就是废物,咱就算想站别人的队伍也得有啊,赶紧选边表态吧。 “别别别,咱们孙哥可是当过兵的,修车不在话下,杀起丧尸也老当益壮。你以后就给孙哥当副手,暂时算运输组,等找到合适的车辆了,以后出外勤就靠你们二位了啊!” 光态度上选边站队就成啦?那必须不能够啊,以洪涛这个谁也不信的鸡贼性格,必须再给加个紧箍咒。至于是派人盯着你还是辅助你,自己琢磨去吧。 “老洪,房子都安排好了,游易就住我家旁边,房子是小了点,但他就一个人,孩子先让我家那口子带着,反正除了做饭她也没啥事儿。” 实际上不光洪涛在未雨绸缪,刘全有也没闲着。这不,小许慧还没满岁呢就先多了个奶娘。至于说是不是为了收买人心,是和不是其实都一样。有些事情本身就是在桌面上摆着的,不用藏着掖着,就看你想不想得到、做不做的好。 善于利用这些事情达到目的才是高手,像洪涛这样总喜欢背后琢磨人的手段就比较低级了。可是没辙,性格决定命运,有些人天生就不擅长做某些工作,要不是重生了那么多次,洪涛连低级都玩不转。 “那就让弟妹多受累啦……我和初秋打个招呼,让她没事的时候也搭把手。其实这都是小事儿,你发现没有,很多幸存者都缺乏思想和身体上的准备,独自对抗丧尸的能力偏弱。” 不管刘全有到底有没有更多想法,洪涛暂时都不打算把权力斗争提上桌面,现在还不是时候,斗了半天就小猫三两只,就算所有人都叫自己玉皇大帝,天天见面磕头,管用吗? “那是,毕竟能像老洪你和焦樵那样的有本事的人还是少数……”一说起这个事儿刘全有就发自内心的尴尬,都是老爷们,人家咋就那么大胆子那么多办法呢。反观自己之前的表现,永远的污点啊,只要被提及就很抬不起头。 “我说的不是个人能力问题,大部分人都生长的和平年代,突遭如此大的变故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是正常的。我想说咱们是不是该调整下发展规划,把搬家的事情拖一拖,把搜救幸存者放到第一位来。” 看着刘全有的脸色,洪涛知道自己戳到人家痛处了。这可真是无意的,不过知道了也挺好,留着以后机会合适了再戳。 “……哎呀,救人肯定是对的,可我就怕迟则生变,万一那地方又被别的人发现,处理起来就麻烦了。”听到这个提议,刘全有也有点犯难了。 人是宝贵的资源,这个道理他懂,也很赞成,可合适的基地选址同样重要,如果先天条件不足,对以后的发展影响同样巨大,说不定还会变成致命缺陷。 这一点目前还不明显,随着小团体越来越大,优势和缺点就会被成倍放大,到时候再想搬家可就太麻烦了。 “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开个全体会,让大家都发表发表看法。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说不定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不管刘全有支持搬家还是支持搜救,开会才是洪涛想做的。说是让大家想办法,实际上就是借着由头鼓励、逼迫、促使每个人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 人这个玩意到底有多少潜力可挖,古人不是说了,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在创业初期人们往往能超越原来的自己,做到一个人顶两个人用。但这种状态靠命令是很难做到的,必须让大家由衷的、主动的发挥。 动员大会就是做这个用的,讲事实、摆道理、谈理想、说未来、煽情、忽悠……不管用什么方式,反正只要弄得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目的就算达到了! 075 分歧 这顿午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没有推杯换盏、没有你来我往,有的只是不停的添饭。游易、潘文祥、张凤武三人都被饿惨了,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有时候吃着吃着放下饭碗就痛苦流涕,哭完了抱起饭碗继续吃,比吃断头饭的人还悲惨,真有点吃完这顿就没下顿的感觉。 如果小许慧能说话,估计他也得声泪俱下的控诉父亲,为什么自己还没尝到人世间的甜,就先吃了一嘴苦。要是这样的话,那还生自己有何用,难不成就是为了吃苦来的。 实际上除了洪涛,大部分人也都跟着一起哭天抹泪。刘全有、周金兰、孙建设、张涛、林娜虽然没真的挨过饿,却也尝试过每顿饭吃不饱的滋味,基本就是徘徊在饥饿边缘,感同身受。 初秋、焦三、张柯是真没挨过饿,可他们全都失去了家人和朋友,还都曾经直面过死亡的威胁。有了引子之后,哪儿还管是因为什么,哭吧,把这些日子深埋在心底的创伤都放到阳光下晒晒,痛彻心扉。 洪涛是一滴鳄鱼泪也没掉下来,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喝酒。在场所有人的遭遇他都尝试过不止一次,要说挨饿,不仅挨过,连衣服和鞋都没的穿,还要冒着极大的风险驾着破木船出海捕鱼。 要说失去亲人,这几辈子每次穿越不都要和亲人、朋友说拜拜啊,生离死别次数太多就疲沓了。 要说面对死亡威胁……这事儿才是最不新鲜的,自杀过、老死过、嘬死过、居然还被外星人追杀过。面对死亡不光能毫无俱意,还能踹一脚,催促着早点呢,就是有点怕疼…… 但他也没劝,就这么看着大家伙一起痛苦一起哭诉一起发泄,等所有人把情绪都宣泄完,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才就着饭桌当会议桌,提出了今天会议的唯一主题:搬家还是救人。 在这个问题上他尽量不带个人主观色彩,只是详细的阐述了实事,再根据目前条件尽量全面的分析出每种选择的利弊,然后交给大家自己去思考。 在是让自己活得更舒服,还是让更多人一起活着的问题上,在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环形工事是啥样的,甚至连地坛公园都不见得熟悉,顶多是过年庙会进去转过一圈。 但是从叙述中可以听出,搬到那边之后居住条件不会有什么大改变,吃喝用与目前持平,安全性极大提高,基本不用担心睡到半夜有丧尸来袭的事情发生。 如果选择先救人,那就没有足够的人手去那边先期改造,搬家的日程就得无限期拖后。有了今天早晨对什么是大批丧尸的直观认知,谁也不愿意面对那种情况,到时候不管手里拿着啥武器,杀丧尸的手法有多精准,最终结局都是一样的。 “同志们啊,想想当初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饭吃不饱、水计算着喝、觉睡不踏实,外面有个风吹草动紧张的浑身出冷汗,每天守在窗户旁边望眼欲穿,生命已经不是用年,而是用分秒来计算!说个让诸位笑话的事儿,在那五天里我拉屎撒尿都得忍着。现在我们重新活的像个人了,可是今晚我和老洪同样还是睡不着觉。为什么呢,一想起还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继续躲在房间里大气不敢喘、守着几块饼干苦熬,谁要是能心安理得的去建设自己的小家,谁就是忘恩负义,没有人性!” 在得知了洪涛的想法之后,刘全有立马就不犹豫了,旗帜鲜明的站到了坚决搜救派一边,还把招骂的工作执行的非常彻底,完全没有计较个人得失。 “我去救人,如果林娜不跟着,我自己去!”焦樵必须是个性情中人,禁不住政工干部的激励,率先发言表态了。而且他是唯一没仔细琢磨洪涛态度的人,这不是他的性格,以前这样,以后可能还是这样。 “呦,焦哥,你是不是又有新目标啦,怎么着,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啊……洪哥说让我盯着你,我听洪哥的!” 林娜实际上和焦樵性格挺像的,都习惯以自我为中心,别人爱咋想咋想,我高兴、我舒服了就成。但是她比焦樵细心的多,也更善于观察,本来不想这么快表态的,被焦樵点了名才不得不表明态度。但她这话说的真是八面玲珑,既贬损了焦樵一顿,又一语双关。 “对,应该先救人!”紧跟着举手的是潘文祥,他这才叫啥也没看懂就瞎表态呢,纯搅合。 “没的说,我这条命是洪哥给的,该怎么做一句话,谁说个不字谁是小妈养的!”张凤武白了潘文祥一眼,这又不是抢答题,你嘴咋就那么快呢! 实际上有了洪涛和刘全有或明或暗的表态,周金兰、初秋、张柯就等于跟着也表态了。再加上焦三、林娜、张凤武和潘文祥,人数已经过半。 “……能不能双管齐下,一边救人一边改造基地?比如先派一两个人过去把电路接好,有了照明和强制通风,就算先不住人也能当做仓库使用。另外我还可以在对外通道的防爆门内侧加装电磁锁,只需用几块汽车电瓶就能确保无法从外侧打开。这样即便有人发现那里也无法进入,甚至以为大门已经锈死了。” 那有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的呢,李想第一个站出来了。她到不是反对救人,只是比较理性的认为救人可以和建设两不耽误,没必要因为一个而舍弃另一个。 要不说太理性的人当不了官呢,在他们心目中一切问题都是事物本身,根本不去考虑人的因素,更不会去联想什么态度问题。 “没错,这样更好一些,我申请陪李想去改造咱们未来的基地!”张涛终于算是找到反对洪涛的机会了,说实话,他对救人是真没啥兴趣,主要是害怕。 在他看来活人和丧尸作战基本就没个赢,之前一百次成功,只要失误一次就是死,风险太大了。至于说未来的发展,那不是领导才该操心的嘛,当小兵的何必那么积极呢,反正不管怎么发展自己也还是个兵。 “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清楚,还是听组织安排吧,干什么都成,尽可能干好!” “俺俩啥也不懂,要是能救人就救人吧,多个人就多份力量……” 游易和杨萍、杨玲也跟着发表了看法,其实说了和没说差不多,他们连这里的人还没认清楚呢,想选边站队也选不了。 “救人是应该的,但咱能不能找准目标去,明知道有不少人活着,为什么不能先救?” 最终就剩下孙建设一个人没表态了,可他闷着头抽烟就是不说话。刘全有用胳膊肘捅了好几次,才猛的把烟屁扔在地上,用脚使劲儿踩了踩,鼓足勇气冲着洪涛开炮了。 “……是要去北五环的小区吧?”洪涛立马就明白这老头想干啥了,他曾经两次私下里表示过要去儿子住的小区看看,最主要的是还惦记着小孙子呢。今天看到游易的儿子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没错,我是想着孙子呢,也知道那里不光有丧尸,还有一群拿着枪的畜生。可我孙子也是人啊,被那些畜生祸害的也是人啊!” 孙建设也没打算遮掩,当然知道危险,可就是忍不住,每次一闭眼就想起孙子的模样,除非亲眼看到尸体,否则永远也不会死心。 076 正义之战 “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老孙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如果谁都先想着去自己家里看看,那咱们岂不是要把整座城市都转个遍,不是不想去,是暂时没这么大能力嘛……” 说起这件事儿刘全有就没法再去等洪涛的意见了,他是坚决反对的。隔辈疼,人之常情,可是不能为了个人感情损害大家的利益。 最主要的还是人的问题,那里盘踞着至少十名左右的持枪分子,这要是打起来,还得躲着丧尸,难度不是一般的高,搞不好就得弄个两败俱伤甚至全军覆没,刚刚积攒下来的力量立马化为乌有,风险太大了。 “那就多给我两把枪和子弹,我自己去!”孙建设狠狠的瞪了刘全有一眼,此时谁反对他谁就是敌人,没辙,道理都懂,可情感上过不去。 “哎,你这个人怎么……”别看刘全有在武力值上不如孙建设,但只要有集体在他就不怕了,据理力争嘛,我好歹还是主要领导人之一,在关键问题上必须展示出魄力,否则不就成摆设了! “停停停……两位,先别激动。老孙说的我能理解,当初我自己也跑到舅舅家里看了一眼。刘主任担心的问题也是实情,他做为集体的负责人之一,应当也必须要把集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凡事都有特例,刚刚老孙同志也说了,那边是确定有幸存者,除去趁火打劫的罪犯,应该还不止一两个。救确实应该救,可是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也包括老孙同志,真要是面对一个大活人,不是怪物,谁能眼都不眨的下杀手?谁能请举手!” 眼看这两个人就要吵起来,洪涛赶紧出面打圆场,这时候才是大领导一追定音的好时机。手下人必须有矛盾,但不能太激化,怎么控场就是领导艺术了。刘全有应该更懂得这套艺术,可惜他的位置不允许施展。 听了洪涛的提问,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了,刚刚大家还在想到底该不该去救的问题,甚至联想到了自己的亲人,是不是该支持一下孙建设,然后就能照例依次办理了呢。 可是当他们听到杀人这个词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这个本事啊。别说面对面杀死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活人,单独面对丧尸都还哆嗦呢,全靠人多势众才能壮胆。 “……我能!”孙建设也面如死灰,他当过兵不假,可是真没上过战场,更没杀过人。但事已至此,总不能被一句话就给吓退,那以后还咋做人,强咬着牙关也得死顶下去! “得,那就只有你我两人能去了,不是大家不愿意帮忙,是真没这个能力,至少现在没有。怎么样孙哥,我陪你走一趟,不嫌弃吧?”洪涛提问之前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并没有关死孙建设的希望之门。 “这……这……”第一个傻眼的就是孙建设,他是万万没想到当初拒绝自己两次提议的洪涛,却成了唯一愿意陪自己玩命的人。 “老洪,这么干太冒险了吧!”刘全有更是纳闷,洪涛明明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而且下面的人谁也不会因为此事指责领导者不公,怎么突然又自己把大好局面给毁了呢。 而且这么做并没什么好处啊,就算孙建设会死心塌地的跟随,那别人以后又有这种需要了,你咋办?去了,九死一生,不去,立马恨上,左右都是吃亏。 “哥,要去咱们一起去,不就是杀个人嘛,没杀过可以学,我觉得也不是太难……”焦三到没这么多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太冒险,不如大家一起去,人多势众,还有枪,说不定对方一照面就怂了呢。 “呵呵呵,现在不比往日,干啥不冒险啊。早上我跳进湖里,谁也不敢保证那里面就没有丧尸,同样是冒险。你们跟着去不光起不到作用,关键时刻还耽误事。杀人真不是那么容易,迟疑一秒钟就成了别人杀你。不过呢,大家以后早晚都要走这一步,提前见识见识也不算坏事儿。这样吧,我带着焦三和老孙去那边看看,能救则救,不能救也不会勉强。刘主任和其他人在家里先练习练习组队清理行尸的技术,毕竟来了几位新同志,一点不练就贸然上阵,不光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集体的不负责。孙哥,刘主任,我看就这么定了吧。下面还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是车的问题。假如那个小区里真有幸存者,光靠我们的一辆车肯定拉不回来,现场再临时找车比较被动。大家都来想一想,谁能搞到客车的钥匙,最小也得是辆金杯规模的。” 以前洪涛之所以拒绝孙建设的提议,不是不想去救,是人手真不够,武器也不趁手。光靠焦三一支呼吸弩,还只有两支能远程精准射击的训练箭,怎么和好几支枪对抗啊。 但现在情况有所改观了,自打从派出所里抢出来一批武器装备,尤其是那支气步枪,基本的对抗条件就具备了。现在又多了三男三女六个有生力量加入,损失一两个人还是承受的起的。 这么一来,原本明显是亏本的买卖就成了有赚头的生意。人,自己需要大量的人手,越多越好。目前人的来源只有两个,四处搜索解救幸存者,或者从其它团伙里抢。 已知的团伙只有两个,但盘踞在官园的那个目前还不了解,也没什么精力去了解,那北五环小区里的就成了首要目标。 打击他们还有个非常过硬的理由,这些人干了伤天害理的勾当,自己出师有名。哪怕用残忍手段获胜,也不会被指责,还是惩奸除恶的大英雄。名声这个东西目前没啥用,可是对以后很有用。 “报告领导……我家邻居有辆班车,20多个座位,就停在鼓楼桥下面。车钥匙应该就在他家里放着,我被救的时候隔着窗户看到了!”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张凤武本身就是职业司机,对街坊邻居谁开的什么车更上心,马上提供了非常详尽的情报。 “得,那就麻烦孙哥跑一趟,您和凤武去拿钥匙,再把车开回来,检查检查,天一擦黑咱们就出发!” 20多座的车子应该够用了,挤一挤坐30人也没问题。按照概率算的话,一个几万人的小区里不应该有太多幸存者。 “成,凤武,吃饱没,饱了咱们这就去!”对于这个安排孙建设半点意见都没有,满满全是感激。只要去了,不管能不能见到孙子,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老洪,你们要晚上去?”刘全有还是忧心忡忡,尤其对晚上这个词。白天能看清楚还好办,这大晚上的,到处都是黑乎乎,很容易被丧尸偷袭。 “白天它们最活跃,晚上还能安分点。那边不比市中心,人和丧尸主要都集中在楼里,路上相对少多了。三儿,这次别骑摩托车了,找辆电驴子吧,那玩意没什么声音,方便在小区附近钻来钻去。” 晚上不容易发现丧尸的道理洪涛岂能不懂,不过通过孙建设的描述,小区里的丧尸应该被那伙人清理干净了,现在又过去一周多时间,按说周边的也该清理了。所以自己三人面对的危险主要不是来自丧尸,而是活人。 对方人数占优、火力还猛,只能利用夜袭来个出其不意。大白天过去,人家把外围几座楼的高层一占,不管从那边靠近都藏不住。再设个埋伏啥的,还救个屁的人,只能送人头,一个都回不来。 077 正义之战2 东湖湾西区,五环路来广营桥西南,11座20多层的塔楼,一座2层的临街商业楼,西边是京承高速,东边就是望京小区,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住宅楼群。 按照孙建设的指引,三人把中型客车停在了高速路边,然后徒步穿过街边公园,爬上一座二层建筑的屋顶,隔着条宽阔的马路,仔细观察着小区里的动静。 “这家伙真是个人才啊……来,看看!”举着微光望远镜看了半天,洪涛对那伙畜生的能力表示认可。 人品烂归人品烂,他们的纪律还是不错的,执行力也算可以。至少还知道在外围派驻岗哨,光西侧围墙附近就有四处,还互相交叉,封锁了大部分视野。 “哼,执勤抽烟,也不咋地!”孙建设举着望远镜找了会儿,重重哼了一声。 “我看看、我看看……在哪儿呢?洪哥,你就不能置办个带夜视功能的,这破玩意看着比黑白电视还模糊,有啥用啊!” 焦三忙不迭的把望远镜接了过去,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目标,一个都没找到。然后就开始对望远镜的功能发表负面看法了,反正肯定不是他的毛病。 “乌合之众,能在短时间做到这一步就很不错了,换成咱们说不定还不如呢。可惜啊,他们有点贪多嚼不烂,这么一大片区域都想防御起来,没百十人不可能!”洪涛根本没搭理焦三的抱怨,继续和孙建设讨论敌人的防御漏洞。 夜视仪?说的简单,钱呢?那玩意动辄几万块,买来干嘛用?再说了,在城市里有个质量过关的微光望远镜就足够用了,正常情况下总会有光源辅助,谁知道会赶上大面积停电的末世,早知道尿炕不就睡筛子了。 “是有点麻烦……要不我们去南边看看,或者再等等,说不定后半夜他们就睡了呢。” 孙建设虽然嘴上不服气,可对现实情况还是认可的,不觉得从这里能轻易突破。看来自打上次来过之后,有点打草惊蛇了,人家明显加强了这边的防御。 “不用,就这边挺好。您看,他们为啥都在那么高的地方设岗?”洪涛观察的很仔细,不光找到了敌人的哨位,还在琢磨很多个为什么。 “站得高看得远呗,他们是不是也用了你的办法,把汽车电瓶连起来供电了!”焦三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傻,站在二楼和六楼放哨,监控的面积肯定不一样大,他更关注的是小区里的路灯是咋亮的。 “蓄电池和发电机都有可能,另外这些路灯没准还是太阳能的。实际上他们站这么高,主要是为了避开下面的树,低了的话视线就全被树叶挡住了!”洪涛指了指小区围栏里面的大树,又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起来。 “光靠树叶遮挡怕是躲不过去吧……”孙建设应该是听明白了,但并不觉得这个办法靠谱。 “假如焦樵开车亮着大灯从北边路过呢?我只需要四五秒钟,去吧,在北面那条路上转一圈,然后赶紧回来,戴好耳机,听我指挥!” 如果此时街道上的路灯都开着,那洪涛是真没辙,可是现在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光靠小区里面的几十盏路灯,能把围栏照亮就不错了。只要上面放哨的人稍微分散一点注意力,自己就能钻到树叶遮挡的位置去,然后这三个岗哨就全废了。 “又让我跑腿……”焦三每次都想当主角,可是只要和洪涛在一起这个愿望就没实现过。 “领导,还是我去吧,咱这身子骨翻墙没问题!”等焦三走了,孙建设又开始主动请缨,毕竟这是来救他自己的孙子,让别人冲在前面不太合适。 “孙哥,这里也没外人,您和我说句实话,面对面毫不犹豫的把一个不认识的人宰了,有把握吗?”但凡有人能干这个活儿,洪涛也不愿意自己去冒险。问题是,目前没有这种人啊。 “……你有把握?”孙建设显然是不太确定,可是他也不相信洪涛能做到。 “百分之九十九吧……我年轻的时候砍过、捅过不止一个人,虽然都没死,但和杀人区别不大,无非就是把部位换一换。走吧,我们先去那辆车后面等着,这把枪也得您先帮我拿着。” 洪涛的回答很邪恶,同时脸上的表情更邪恶。都不用听这些话,光看他的脸就能想象出几十年前这家伙是个什么货色,可信度很高。 “小区里那些人会不会也是……”孙建设信了,接过用黑布包裹的气步枪背在肩上。 “流氓是吧?不见得,年代不同了,我年轻时候的流氓团伙早就改行求财了,谁还砍砍杀杀啊。照您说的,那些人年纪都不太大,应该不是。三儿,你快到路口的时候别忘了在手台里叫我一声!” 洪涛带着孙建设溜出公园大门,借助车辆的掩护慢慢靠近了路边停着的快递厢式货车,躲在后面继续观察对面树枝探出最多的地方,再从这个角度重新判断三个岗哨的视野。 “哥,我要到路口了!”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耳机里传来了焦三的声音。 “孙哥,您帮我盯着南边和中间的岗哨,如果他们被焦三吸引了注意力,马上告诉我。”洪涛把望远镜摘下来挂在孙建国的脖子上,拉下头罩盖住脸,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起跑准备。 “吱……吱……”说实话,焦三不是个很好的同谋,但是个很好的帮手,答应的工作每次都能完成,而且还超额。 这次也不例外,光开着车灯他觉得还不足矣吸引岗哨的注意力,于是就在通过路口的时候来了脚急刹车。轮胎和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得老远。 “胡子哥……车……加气站……”效果嘛,都不用老孙帮着看,洪涛就知道效果非常好,已经能听到有人在楼上喊了。 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内容,但可以想象,距离最近的岗哨正站在阳台上用手台呼叫同伙,其中有个人叫胡子哥,或者虎子哥。 “刷刷刷……”此时洪涛也动了,没猫着腰刻意躲藏。哨兵在楼上面,用俯视角度看下面,猫着腰啥用不管。也没撒腿就跑,那样不管穿什么鞋都会发出声音。 他好像在竞走,步幅很大、步频也很快,可是总有一只脚不离地,落地时也用脚跟,尽量不让上身晃动,幽灵一般快速穿过了马路,钻进被树叶遮蔽的围栏区域,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微弱的灯光下一动不动。 “三儿,我已经靠近围墙了,你把车停好迅速回到花园东门找孙哥,注意隐藏好,千万别着急,完毕!”也不是不动,嘴在动,嘴角叼着耳机线上的麦克风。 “已经掉头了,不掉头也不成,这帮孙子用很多车辆把路给堵死了,操!……哦,完毕!”耳机里很快就传来了焦三的声音,听得出来他有些气急败坏。 “孙哥,上面有没有动静?完毕!”都已经开始设置路障了,又让洪涛有点另眼相看。这伙人里肯定有明白的,可惜啊,道不同没法一起玩,还得互相杀。 “没有,他们都举着望远镜向北边看呢,完毕!” “好的,那我进去了。你不要看别处,就看着最南面这座楼的入口和附近,有动静马上通知我!”齐了,敌人的防线至此为止基本就算被破了,下面得看自己是否真的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078 正义之战3 两米多高,下半截水泥上半截铁栅栏的围栏根本挡不住人,翻过去非常容易,而且过去之后就不怕被发现了,这里的树枝和树叶更密集,看来绿化太好也有缺点。 由于停电,门禁系统失灵了,楼门里面黑黢黢静悄悄。说实话,挺瘆人的,要是此时蹦出来一只丧尸,几乎就能演恐怖片了。 可惜的是不光没有游荡的丧尸,就算各家各户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看起来这伙人已经把小区清理干净了。没想到吧,此时丧尸不仅不会要命,还会救命,救他们的命! 六楼西北的户型很好找,房门虚掩着,不想虚掩也不成,门锁都被破拆掉了。洪涛在上到三楼时特意进入走廊看了看,对方破拆的方法居然和自己如出一辙,也是先把防盗门的锁芯打掉,然后找到固定门把手的螺丝,整个锁芯也就没用了。 “14号收到……两个小时之后换班……哦,完毕!操他妈的,又加班,光知道让我们加班,你们他妈的搂着娘们睡大觉……” 这扇防盗门挺新,无声无息就打开了一条足矣让人溜进去的缝隙。客厅里没人,哨兵应该在主卧的阳台上,好像正在和谁通话,情绪很不好。 “啪嗒……”屋里的家具完备,但地面上散落着不少东西,很显然是被搜过。洪涛用掌心捂住手电只漏出微弱的光亮,蹑手蹑脚进入了通往卧室的走廊。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支笔甩手扔向了防盗门,自己则闪身进入走廊中间的卫生间,屏住呼吸靠墙站住。 “谁啊?……”卧室里的咒骂声突然断了,随着询问一道亮光闪起,哨兵走了出来,速度很慢,手里握着一把西式菜刀,胳膊伸的老长,就放在身前。 “操,说过都少次了,换把锁换把锁,万一有活尸钻进来让老子一个人怎么对付!”举着手电到防盗门外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哨兵嘀嘀咕咕又走了回来。这次速度正常多了,也随意多了,刀子虽然还在手里,却已经和手电拿在了一起,腾出一只手去兜里摸出烟盒。 “呃……呲呲呲……扑通……咣当……”可惜烟还没叼进嘴里,余光就发现左边的卫生间里有东西。想转身抬手,却觉得身上的力量仿佛都随着呼吸跑掉了,还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脖子里喷射出来,打在墙上发出水流声。 然后人就慢慢的坐了下去,一股股鲜血仍旧从脖子的伤口中向外喷射,只是力度不如刚刚的几股充足,只有一尺多远了。 要人命说麻烦会很麻烦,面对面互相抡刀,刨去常年接受特殊训练的,指不定谁先扎到谁呢,扎不准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让人失去抵抗。 藏好,在人最放松的时刻,只需手里的刀子够锋利,找准了部位,在脖子侧面轻轻戳一下,划个寸来长的小口子,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没了,和杀鸡抹脖子没啥差别。 “好吧,让我听听你们都在说啥呢……”简单的翻了翻还带着体温的尸体,没有枪、穿着防刺服、有把菜刀,还有一只手台。 看了看上面的频率,洪涛拿出自己的手台也调到相同频率,记忆到频道2上,又照了照哨兵的脸。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有黑眼袋,看起来这些天没怎么睡好。 “胡子哥……那辆车走远了,不知道去哪边,我追过去的时候它已经没影了,估计就是辆跑错路的,看到路障赶紧掉头溜了,算它命大!完毕……”耳机里传来了男人的汇报,不是本地口音,叫的应该是胡子哥。 “明天你和弟兄们再辛苦辛苦,把南边的路口也堵上,想办法再弄亮一层灯光。有了这些灯,说不定还有更多飞蛾过来扑火……完毕!”回答的应该就是胡子哥,声音挺闷的,还有点喘,听不出年纪。 “你他妈倒是会享受……别忙,一会儿就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以洪涛的经验,这家伙要不就是在健身,要不就是在床上用功,再联系到现在的时间段,锻炼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三儿,到了吗?完毕!”洪涛不敢在这个频道里停留太久,切换回自己的频道呼叫焦三。 “快了、快了,别催,我都快跑没气了……完……毕!”焦三也回答的呼哧带喘,但他就没那个胡子哥潇洒了,真是在大半夜的健身呢。 “孙哥,看得到我招手吗?完毕!”径直走到阳台上,洪涛大模大样的冲北面挥了挥手。这这个距离上,旁边楼上的另一个哨兵只能看到人影,啥也分辨不出来。这不,他也懒洋洋的挥了挥手,然后就靠在墙上不动了。 “看见了……你真把他弄死啦?”哨兵能看到自己,楼下马路对面的孙建设应该也能看到。可这老家伙藏的真好,洪涛居然看不见,直到他探出头来。 “怎么着,您还打算兵不血刃就把孙子救出来啊……那这个活儿我真干不了,要不您另请高明吧!完毕……”洪涛翻着白眼,直接把频道又调回了哨兵的。 “喂,我在呢,什么事儿?”听了几分钟,看到孙建设从车后面露出半个身子一个劲儿的冲这边挥手,才把频道又调了回去。 “焦樵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完毕!”孙建设估计是喊了洪涛好几次,没得到回复。 “往南二十米,慢慢走过来。别怕,那个哨兵看不到的!注意啊,是慢慢走,别跑,完毕!”洪涛站在哨兵位置,又找到了新角度观察其他哨兵的视野。 反正自己是看不到对面那个哨兵楼下的街道上有没有人走动,对方应该也是这样的。只有靠近围栏之后才会被灯光照射出来,但对面哨兵的视野就被树叶挡住了,只能看到自己在不在岗位上。 “六层,上来吧,没人,完毕!”眼睁睁看着老孙和焦三闲庭若步般的越过马路,翻过围栏,洪涛发现对面的哨兵又点上一根烟。这家伙烟瘾够大的,这么会儿抽三根了,干脆自己也点上一根吧,去去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我操……小心脚下,差点滑我一个跟头……死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洪哥,我咋就没有吐的感觉呢?”很快门外有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就是焦三的抱怨。他吐没吐不清楚,反正已经紧张到极点了,具体反应就是话太多。 “来,你站在我这里,啥也不用做,先帮他们当会儿哨兵。孙哥,把枪给我……”洪涛没劝也没宽慰,爱紧张不紧张,爱吐不吐,这种情绪是没法用几句话就消除的,索性不搭理,干自己该干的。 “我陪你一起去吧……放心,我没事儿,好歹也当过兵的……”孙建设并没进卧室,而是站在走廊的尸体旁边就那么近距离盯着看。他倒是挺会调整心态,多看看也就没事了。 “要不您把他拖里面去,这里有点碍事!”洪涛也不客气,你不是愿意以毒攻毒嘛,那成,我再加把火,光看印象不深,亲自动手碰碰才管用。 孙建设真不含糊,弯腰拉住尸体的腿拖进了卫生间,还顺手拿出拖把擦地上的血迹,太多了,黏糊糊的很滑。 等老头擦完,洪涛带头走了出去。这次去的是对面房间,那里正对着小区中心。洪涛也没说什么,直奔客厅阳台,随手抄起个凳子就把阳台玻璃给打碎了。在寂静的夜里,碎玻璃从六楼掉落,稀里哗啦的很刺耳。 079 正义之战4(来点推荐、收藏、月票吧) “喂,4号、14号、10号,你们听见什么了吗?是哪儿的声音?完毕!”不大会儿,那个低沉的声音又从耳机里传来,这次好像不喘了,看来他的持久能力也不咋地,还不到二十分钟呢。 “胡子哥,4号没发现什么……完毕!” “胡子哥,10号听到了,好像在西边……完毕!” “胡子哥,14号报告,13号楼上有动静,完毕!”几个哨兵的报告依次给出,洪涛也大着舌头说了一句。 “13号楼是谁带人清理的?3楼的,都他妈别睡了,说话啊!”被称作胡子哥的人立马咆哮了起来。 “胡子哥,是我带着五队清理的……完毕!”很快就有人承认了。 “胖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前天8号楼里漏了两户也是你们清理的吧?这种事还能偷懒,你不怕死啊!马上带人上去看看,我就在窗户这里盯着,十分钟不出来,明天你就去地下室报道吧!” 胡子哥很生气,不过还是给了这个叫胖子的一次改过自新机会。看来这人是他的嫡系,连续犯了两次错误居然还没惩罚。 “看,这帮家伙的老巢在那座楼的5层!”洪涛耳朵里听着,眼睛一直在扫视外面黑黢黢的楼房影子,很快就有了发现,斜对面有座楼出现了亮光。 “是5号楼,前面就是小花园,现在过去吗?”孙建设也看到了,马上报出了楼号,还把背上的钢板弩拿了下来。 “嗯,不急,再等等!”洪涛没有动,依旧死死盯着那里。 几分钟之后,从5号楼里走出来三个人影,都拿着手电,晃晃悠悠的向这边走来。到底哪个是胖子分不清,反正没有太胖的人。同时,楼顶房间的灯光也熄灭了。 “咱们这样,等他们三个上到13号楼的顶层再过去堵着,这可是20多层啊,还没电梯,爬上去再走下来,啧啧啧,累死这几个孙子!” 到此时洪涛心里已经大概有谱儿了,5号楼是这伙人的老巢,它差不多位于小区中间。自己所在的这座楼是14号,向东依次是13、12、11和10,向北则是4、3、2。 其中4号、3号、10号楼都有哨兵,加上自己所在的14号楼,构成了小区西侧和南侧的第一道防线。而且这道防线防御面都是外侧,只要不发出太大声音他们应该发现不了小区内部的变化,比如12号楼的。 而孙建设儿子家在6号楼里,接近小区的北侧,现在还过不去,只能等清理完这伙人之后再说。反正都隔了那么多天,也不急于这几个小时。 “5号楼地下室有什么您知道吗?”还有一个情况需要核实,刚刚胡子哥提过,如果胖子再偷懒就让他去地下室报到。 “呃……物业公司在地下一层……”孙建设原本就住在这里,对小区的大多数设施还是挺了解的,想了想给出答案。 “嗯,这就对了,被我弄死那家伙身上穿着防刺服呢,但和警察的装备不太一样,应该是小区保安的。装备肯定来自物业公司,这伙人里估计也有物业的。对了,你知道物业公司里有没有人留胡子?” “有!有个副经理下巴上就留着胡子,他和我是本家,可是这家伙很霸道,整天带着几个保安在大门口吆五喝六的,因为车位的事儿可没少和住户吵架,听我儿子说还动手打过架,把住户给打伤了。不过事后派出所也没咋地他,关了一宿就放出来了……你认识他?”孙建设想也没想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还有其人大概的事迹。 “这伙人的首领叫胡子哥,保不齐就是他!”得,最后一块拼图也有了,洪涛觉得自己离洪尔摩斯已经无限接近,就算真福尔摩斯来了也就是这个水平了吧! “好嘛,这哪儿是给业主服务啊,这是来专门祸害的!” 孙建设指了指洪涛的手台,又指了指焦三待的屋子,终于明白了,除了佩服这位领导的能力之外,还有感慨。想想也对,要不是小区里的人,怎么会盘踞在这里呢,还如此熟悉环境。 不怪胡子哥生气,胖子办事是真拖沓,都半个小时了,他们三居然还没走到楼顶。要问洪涛咋知道的,用眼睛看呗。他们一层一层挨家挨户搜呢,看看手电光就知道大概进度。 “三儿,你就在这里待着,给我手台……这是他们的频道,你来回切换着听,但千万别说错了台。我和孙哥去旁边的楼里杀敌,你见机行事懂不?如果我们俩暴露了就还从这里撤退,到时候盯着点对面那孙子,有机会就把他射死!” 大概又等了十分钟,终于看到顶楼几层有点亮光,洪涛带着孙建设回到卧室和焦三交待了几句,也不管他啥意见,转头就下楼而去。 韩立勇,外号韩胖子,来京三年了,一直在小区物业里当保安。 这个活儿挣钱不多,屁事儿不少。每天看着业主们穿着名牌、开着好车、俊男美女的晃来晃去,明明就生活在一个环境里,可身边的任何一个东西、任何一种快乐、任何一丝虚荣都不属于自己,还是那么遥不可及,心理落差极大。 第二年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长相甜美、性格活波的姑娘。她每次路过大门口都会冲着自己笑,后来才知道,她几乎冲每个人都笑,可是在当时,那个笑容就是自己独有的。 两个人从打招呼、聊几句、帮忙收快递逐渐熟悉了,姑娘姓王,比自己小一岁,也是北漂,还是老乡,在房地产中介上班,这里的房子是与同事合租的。 足足鼓了四五个月勇气,韩立勇终于勇了一回,主动请姑娘吃饭。她去了,那顿饭是韩立勇二十六年里吃的最香甜的一顿,虽然只是街边小馆子。 同时那顿饭也是韩立勇一生当中吃的最后悔的一顿,姑娘看出了他的心思,明明白白的说了,根本不可能。人家背井离乡是来追求美好生活的,而韩立勇要文凭没文凭,要本事没本事,就连模样也是差强人意,没一点和美好生活沾边。 姑娘走了,笑容依然那么甜。韩立勇醉了,心中全是恨。 他恨姑娘的决绝,为什么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恨父母的无能,干嘛在家种地不去当官做生意。恨公司领导的刻薄,你们有房有车,却给自己开这么点工资。恨社会的势利,干什么都要用钱来衡量,而这个正是自己所欠缺的;恨所有人,所有比自己过的好的人…… 当晚回宿舍的时候,酒壮怂人胆,他把停在暗处的两辆车给划了。结果还没睡醒就被派出所带走了,赔钱肯定没有,工作肯定也没了,拘留那是肯定的。 后来听表述孙大成说,幸亏没再去划第三辆,那辆车价值200多万,如果划了,恐怕就不是治安拘留的罪过了。 表叔也在物业公司里上班,但比自己混的好多了,手下管着十多个保安,还有一群外表很凶猛的朋友,路子很野,连物业公司经理都要让他三分,骂业主更是和骂孙子一样。 自己这个工作就是托表叔给找的,现在丢了差事,表叔非但没埋怨,还把自己弄到了他的物业公司里继续当保安。虽然说工资依旧没多几个钱,但可以跟着表叔去赚些外快了。 至此韩立勇才知道,合算表叔早就不靠工资活了,比如去给别人当打手,追债、恐吓、讹诈,反正啥来钱就做啥,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一伙人,其中不乏在其它物业公司里做保安的同乡。 080 正义之战5(盟主加更1) 十多天前的半夜,自己正陪着表叔在地下室里和三个外来的家伙赌钱,小区里突然乱套了,大人喊孩子哭。一起玩牌的老家伙突然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还没等拨通急救中心电话,老家伙就变成了怪物,翻着白眼珠子扑了过来。 当时自己都吓傻了,两条腿和面条一样软,裤裆里屎尿屁滚滚而出。要不是表叔当机立断,抄起凳子砸在那个老家伙头上,自己这条小命也就交待了。 实际上后面发生的事情更令人心悸,当表叔带着自己一行四人从地下一层的洗车行里找来钢管、铁锨,匆匆返回保安宿舍时,屋子里已经乱套了。变成怪物的同事和还没变成怪物的同事,正隔着床板、床架打成一团。 然后变成怪物的保安被表叔和他那个姓李的高个子朋友统统砸死,最终只剩下三个没被咬伤抓伤的保安,七个人这才穿上防刺服、抄起各种能打破脑袋的武器,开始一座楼一座楼的巡查,再把楼门全被锁死。 这也是韩立勇头一次面对面把活人的脑袋打碎,刚开始是不敢的,但表叔说了,你不打碎怪物的脑袋,我就打碎你的脑袋! 实际上杀人也并不难,甚至还有点上瘾。尤其是看着平日里风风光光、和和睦睦、亲亲爱爱的住户们一个个被自己打死,内心那种畅快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虽然它们已经不能算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大家先是各种联系报警,折腾到天亮才发现,不光这个小区造了灾,周围的所有小区都同时造灾了。不管打给谁的电话都一律不通或者没人接,电、水、燃气、手机信号陆续中断。 李浩元,也就是表叔的朋友,他说这叫无政府状态,怪物就是丧尸,现在是末世,没有法律没有警察没有军队,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这家伙以前是当过武警,很能打,和当地派出所的人也很熟,当下带着大家去了隔壁小区,找到所长家,拿了枪械室的钥匙,从物业公司的库房里翻出消防斧、消防钩,带队去了南边的派出所。 七人利用栅栏门诱杀了几十只丧尸,最终拿到了六把手枪、很多子弹、一大批警用装备、两辆警车,还顺手救出来三名值班的辅警。 从那时起表叔孙大成就当起了老大,李浩元是二把手,十个人返回小区开始挨家挨户搜索,发现幸存者之后,男的就吸纳进来,不服从的绑起来当奴隶,年轻女性就成了大家的玩物,年老的依旧是绑起来当奴隶。 李浩元发明了一种捕杀丧尸的安全手段,就是让奴隶去引诱丧尸进入地下车库,再关上铁栅栏门挨个敲脑袋。奴隶们跑得快的继续当奴隶,跑慢了被咬了就算活该,无非就是多敲一个脑袋。 李浩元还出了主意,拆下警车的报警装置和警灯放到楼顶上,用汽车电瓶驱动,白天鸣笛晚上闪光,用来吸引周围的幸存者向这里靠拢,他们还穿上警服冒充警察。 等幸存者自投罗网之后还是一样的待遇,愿意入伙的留下,不愿意入伙或者开始怀疑的就绑起来当奴隶,年轻女性另外关押。 这十多天里虽然每天都有些提心吊胆,还要不停的去楼宇间诱杀丧尸,但不愁吃不愁喝,名牌衣服鞋帽随便挑,车库里的豪车随便开,除了三个姿色特别好的女人被表叔和李浩元霸占了之外,剩下的五个女人随便玩。 其中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是在电视里露过脸的演员,年纪稍微大了点,可是每次压在她们身上肆意蹂躏时,满足感还是挺强的。可惜就是女人少了点,不够分的。 但表叔说了,这里只是望京小区的一个角落,只要大家听招呼肯出力,漂亮女人以后多得是,奴隶也多的是。等到人手足够了,就跟着李浩元去北面的武警训练基地。 那里有长枪和子弹,还有装甲车,只要拿到武器装备好日子就过不完啦!啥文凭、学识、相貌、人脉都是瞎扯,谁有人有枪谁就是土皇帝,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靠边站! 今晚本该轮到自己先上那个留着大波浪的女演员,可是刚弄了一半就被表叔给吼了出来,白白爬了20多层楼,连个丧尸影子都没看见。 现在回去,大波浪指不定已经被多少人轮完了呢,尤其是那两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还尼玛大学生、在高科技公司任职。干活的时候连半个人都顶不上,玩女人的时候那叫一个花样百出。真应了那句话,越有知识越坏啊。 “咣当……哗啦……”突然间,楼下传来了一阵噪音,像是有人摔倒了,手电光四处乱窜。 “还他妈没玩呢腿就软啦?看着点……我和你说话呢,听见了没?”韩胖子不耐烦的扔掉烟屁,大声冲下面吼了一嗓子。 这两个家伙都是前几天飞蛾扑火来的,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是饭馆老板,全是口贩子,一个比一个能说,但一个比一个废物。要不是他们干活马马虎虎,自己也不会露掉丧尸被表叔骂。 “哦……”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回答。 “哦你娘个哦,走那么快有毛用,回去全都是刷锅水了,等等我一起走!”一想起丧尸,韩胖子心里就有点打鼓,忍不住后脊梁发冷,即便知道这座楼已经被清理过至少两次了,依旧不愿意自己走。 “哦……”楼下还是那个强调,不情不愿的,好在手电光停住了。 “我说你们俩啊,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胡子哥是我叔,你们他妈的对我好点能死啊!以后跟着我还不是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只要腰子没问题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啊。别看姓富的人模狗样,他不过就是个辅警,傻乎乎的有把子力气。现在我叔是用得上他,早晚有用不上那天,到时候你们再看韩爷我是啥地位……” 对于自己目前的状况,韩胖子肯定是不太满意。表叔和李浩元就不提了,人家确实本事大,脑瓜也好使,当老大自己服气。可是那个辅警也压自己一头,有好事儿总排自己前面,很是烦人。 但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了,自打上次跑来个中学生,结果被他私下给祸害了之后,表叔虽然没说什么,还笑着夸他能干,但这种笑容自己太熟悉了,那家伙离倒霉不远喽。 “我说你们来是聋子啊,还是故意和韩爷捣蛋……唔唔唔……”眼看手电亮光就在下一层,自己磨了半天嘴皮子,两名手下愣是一声不吭,真是太气人。刚想抬脚迈步下去教训教训他们,嘴上就是一滞,紧接着脖子上又是一凉。 “刀顶在你颈动脉上了,别出声、别乱动,那地方破了,血会喷出去两三米远……喏,往楼下墙上看,那就是你同伴刚刚喷的,漂亮不?均匀不?是不是特像一颗树的形状?” 有个男人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凑在耳边轻轻说。声音很平缓,还能感觉到他吐出来的热气,里面含有浓浓的烟油子味道,这是个烟鬼! “呜呜呜……”可是韩胖子真不嫌弃,拼命点着头。别说抽烟了,抽烟囱自己都没意见。楼下拐角的白墙上真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必须不是以前谁乱涂乱画上的,因为还有液体顺着墙面在缓缓往下流,不光像树枝的轮廓,还在不停的摇动。 081 正义之战6(盟主加更2) “跪下……双手抱头……刺啦……咯吱……”按照男人的命令,韩胖子一步一步的做了,非常标准,直到双手被捆扎带牢牢反绑在背后。 “大、大哥……我是咱、咱们派出所的辅警……在这里设点营救幸存者。不信翻我裤兜,里面有报话机,能和所里领导通话。”韩胖子自打让人背后制住了要害,脑子里就一直在琢磨对方是谁。 奴隶们跑出来啦?绝不可能,先不说怎么弄开铁链子,就算出来了也是赶紧逃命,不太可能如此镇定的偷袭自己。如果他们有这个本事,当初也就不会傻乎乎的被抓住了。 团伙内部有人反水寻仇啦?也不太可能,这些人又不是自己逼着加入的,要寻仇也该去找表叔和李浩元,何必多此一举呢。 那就只剩一个答案,外人,有外人摸进来了!来干嘛的不清楚,但没关系,表叔那套扯虎皮拉大旗的招数自己也学会了,只要能把人骗到5号楼里去,谅他也翻不出浪花来。 “……唔!”可是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差点把舌头给咬下来,背后那个人居然给了自己一刀,还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喊疼都不让,只能从鼻孔里发出一阵闷哼。 “知道我为啥捅你不?长点记性,再和我胡说八道下一刀就捅大腿。现在连医院带医生都没了,我就算不捅要害,你也得流血流死。想活命就闭紧嘴,我让你说才可以说,我不让你说,敢咳嗽一声试试!” “呜呜呜……”韩胖子不光是胳膊疼,心里还怕,是真怕了。这位太尼玛狠了,连警告都不给。不过这样倒是有止疼的效果,胳膊上好像不那么疼了,头点的飞快。 “现在和我说说你们总共几个人,都在什么地方……跪着把脸贴墙上说,错一个字,捅屁股一刀!”站在韩胖子身后的就是洪涛,他和孙建设摸到这座楼里以逸待劳,就在五楼楼梯门口等着。 先下来的两个人都快累屁了,扛着消防斧和防爆盾蔫头耷拉脑袋往下走,根本没想到楼道里会有人。一个脖子上挨了刀,一个被弩箭射穿了后背。 “总共……16个人,3、4、8、10、14号楼上各有一个人,都在6层。5号楼的二层、三层、四层都有三个人,各住一套房子。我们住三层,六层有两个人,是我们的老大……” 韩胖子本来想编个瞎话把这个人骗到同伙附近,可是胳膊上的疼痛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想起自己的两个同伙已经被这人宰了,胃里就一阵阵抽搐,哪儿还编的出来。为了不再挨一刀,只能是对不起表叔了。 “深呼吸……来,叼上……”洪涛觉得这家伙说的还算靠谱,点上根烟送到了他嘴边。 “你们平时发现幸存者,都是怎么忽悠人家的?” “我……这个活儿不归我,一般都是让富贵或者李浩元出面。他们一个是辅警一个当过武警,对派出所那套东西很熟,再穿上警服开着警车,和真的一样……”既然前面已经说了那么多实话,韩胖子就没有撒谎的勇气了,问啥说啥,专挑有用的说,一个字废话也不敢。 “来,就说河对面发现了亮光,不敢确定是不是幸存者,让你们老大派人过来看看。记住啊,要是乱说话下一刀就插大腿上,我被抓之前也得抹了你的脖子!”等韩胖子气喘匀了,洪涛把手台送到了他的嘴边。 “10号楼,你那边能看到吗?”胡子哥听到了韩胖子的汇报,并没马上相信,而是呼叫另一侧的哨兵求证。 “胡子哥,我这里没看到啊……完毕!”10号楼上的哨兵几秒钟后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14号楼,你那边呢?”胡子哥迟疑了一下,又询问另一个哨兵是否有发现。 “好像有,隐隐约约看不清……完毕!”这个哨兵当然会顺着洪涛的意思说,以为他人已经死透了,手台正拿在洪涛手里。 “胖子,你给我盯住了,小富和阿浩这就过去……”胡子哥这次信了,果然派出了韩胖子说的那两个得力助手。 “死胖子,你在什么地方,亮光还在吗?”不多时,手台里传来了一个有些尖利的嗓音。 “12号楼六层……上来的时候别开手电,我一直盯着呢,像是辆车,就停在河对岸。看不清车里有几个人,我手台没电了,完毕!”韩胖子这次没用洪涛威逼,麻利的给出了合适的回复。 “知道啦,等着吧!”手台里那个男人有点不耐烦。 “大哥,我也是被逼的,求求您高抬贵手……呃……”韩胖子知道这两个同伙过来也是凶多吉少,但只要自己小命在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惜他还是看电影有点多,哪有那么多小命可留啊。自打他被抓到那一刻起,就已经把名字写在了地狱的登记簿上。 “老洪,他不是招了嘛……”孙建设一直都躲在楼梯间里没露面,但外面的对话都听见了。直到韩胖子的脖子被划开,脸顶着墙喷出热乎乎的鲜血,才忍不住闪出身形。 “野生动物只要主动攻击过人,一般都会被处死,因为它们尝到了杀人的滋味,就一辈子都忘不掉。人也一样,这种错误只要犯过一次,但凡机会来了马上就会死灰复燃,永远也改不掉的。这16个人全得死,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是畜生。去吧,还是您在上面我在下面,您先射击……” 孙建设不愿意滥杀,这是人之常情。韩胖子刚刚不是说了,他也是被逼无奈,肯定有个首恶,惩治了首恶,其他人洗心革面,浪子回头金不换。通常电影和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绎的,也挺符合大部分人的观点。 可惜这不是电影和小说,哪儿有什么首恶啊。他们天生就具备畜生的基因,首恶只不过是导火索。留下这些人,将来一旦又有导火索了,他们还是这个选择。 自私、贪婪、胆小、争权夺利、无情无义,这都是人类的天性,无可厚非,也都可以原谅。但人不管怎么坏也得有底线,突破了底线就得人神共愤了,留不得。 “……还有16个!”孙建设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终归狠不下心,一听说还有那么多,还想劝劝。 “还有12个……您要是下不去手最好提前和我说,别因为几个畜生把我的小命也给耽误喽!”洪涛又点上一根烟,塞进了韩胖子嘴里。这家伙跪在电梯门口,黑乎乎的一大坨,嘴上还有光亮,是个极好的诱饵。 “唉……早知道我就不提这个馊主意了……”孙建设当然不会这时候反悔,来救人的提议还是自己提出来的,人家不来还不乐意呢。自己酿的酒,再苦也得喝啊! “别动……哦……噗……”有了韩胖子这坨肉,摸黑上来的两个人提不起太多警惕,刚要进电梯间,后面那位就被弩箭射穿了后心,前面的人刚转身,又被洪涛捂住了嘴,伞兵刀就顶在脖子上。 只是这家伙的反应和韩胖子完全不一样,片刻没犹豫就给洪涛来了一肘,借势就要转身躲开脖子上的刀刃。 可惜了,他碰上个会杀人也不在意杀人的老怪物。洪涛肋部遭到打击身体向后倒的同时,手腕稍稍向后一钩,锋利的伞兵刀就划开了小半个脖子,后面的动作也随着动脉血高速喷出而停滞了。 “老洪,没事吧!”孙建设站在对面楼梯上,把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看到洪涛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赶紧跑下来。 082 正义之战7 “补刀……先补刀……我没事儿,有点岔气……这孙子还是个练家子!”洪涛伸手止住了孙建设过来的企图,抹脖子这位肯定是没威胁了,但中箭的那个不一定马上死透。啥时候也不能先去抢救自己的伤员,必须确定敌人百分百死亡才可以放松。 “太危险了,要不……”孙建设自己可能都没感觉到,他近距离用弩箭射穿那个人脑袋时,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犹豫了,只是思想上还没转过弯来,又要打退堂鼓。 “您去4号楼,把哨兵干掉!三儿,你下楼和孙哥一起去4号楼,然后去2号楼。我去10号楼和8号楼,随时联系,记住别按错频道!” 洪涛不想听,起身从两具尸体上搜出两把手枪和四个弹匣揣进兜里,直径往楼梯下走。抓舌头再骗人过来的戏码演不下去了,那也就不用再装了。 先把外围的哨兵都干掉,然后堵着楼门挨个点名,出来一个点死一个。院子里的灯光就是给他们送葬的火把,这把气步枪在百米范围内的准头还是非常靠谱的。 四十分钟之后,三人又重新聚集到一起,只是孙建设的小臂挂彩了。他们俩去2号楼杀哨兵时,光想着怎么悄悄摸进去,忘了哨兵也是活的,人家跑到另一个屋里撒尿去了,结果双方在客厅里撞了个面对面。 焦三倒是手疾眼快,一弩箭射出去,结果太紧张了没射准,对方夺路而逃。三个人在楼梯间里打作一团,最终人是被弄死了,可是滚成一团到底谁谁伤了谁也说不清。反正孙建设左小臂上靠近肘关节的地方被划了个口子,还好没有伤到经脉和血管,也进行了包扎,目前还能动。 “我本来想一箭封喉的,怕他喊……”焦三痛痛快快的承认了错误,态度也算端正,就是借口有点低级,手哆嗦就是手哆嗦,扯那么多没用。 “照胸口射,就咱这钢棍一样的玩意,只要插在身体上就没有轻伤。这回记住啊,别再瞄脑袋脖子了。你去左边,孙哥,您去右边。我先开枪,等他们还击之后再挑容易的射,尽量别射女人!” 洪涛就假装不知道,顺着焦三的话往下说,然后把他们俩一人一边安排在二单元楼门两侧,正好躲在一单元和三单元门洞里。自己则跑到楼门正面五六十米的花坛后面,把气步枪装好弹鼓放下,又走回来拉开二单元门钻了进去。 “着火啦……着火啦……”往上爬了两层,在两套居室门外听了听。看来韩胖子没骗人,只有一户里面有鼾声。 这就好办了,洪涛从兜里掏出两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装了大半瓶淡黄色的液体,那是刚刚杀哨兵时顺手在小区东门警车油箱里接的汽油。悄悄溜进没人的房间,把汽油倒在卧室床上,随着火焰窜出窗户,凄厉的喊声也响彻了大半个小区。 孙大成今天一直没怎么睡好,身边的女人太能折腾了,欢愉过后身体和灵魂都空落落的不踏实。大灾变来临之后,直接和间接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有六个,其中就包括这个女人的丈夫。 她们是新婚,上个月刚搬进来,也是自己头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太漂亮了,也太有味儿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诱人之处,光是看到穿着凉拖鞋出来拿快递,自己就能硬半天。 假如没有这场大变故,自己一辈子也靠不到她的身边去,想多说两句话都是奢望,顶多是找机会在晚上拿着望远镜去相邻的2号楼楼梯间里遥望一下人家的厨房窗户。可惜十次有八次都拉着百叶窗,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她身穿清凉家居服的样子,硬的半宿都睡不着。 可是仅仅隔了几十天,命运之神居然眷顾到了自己。现在这个女人不仅光溜溜的躺在自己身边,之前还得主动使出浑身解数来讨自己的欢喜。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她就会被自己扔给手下人。是每天被好几个男人凌辱,还是伺候好一个男人,这个女人还是很会选择的。 “明天和阿浩提提,两个女人换着玩应该也不错!”翻了个身,搂着女人软乎乎的腰,闻着她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思路又飘到了对门。 李浩元挑的女人也不赖,是个非常水灵的高中生,虽然不如自己身边的女人成熟,可生涩也是一种特别的滋味。 那家伙是个变态,就喜欢在阳台上从后面粗暴进入,听着女孩的哭喊仿佛装了涡轮增加,立刻就生龙活虎起来。要是照他那个玩法,用不了多久那女孩就得被玩废了。 “操,谁又鬼嚎呢,还让不让人睡啊!”刚要迷迷糊糊入睡,楼下突然传来了叫声和在楼梯上跑动的声音。孙大成不耐烦的起身,大步向房门走去。 “胡子,怎么回事?咳咳咳……哪儿来的这么大烟!”拉开房门,对面的李浩元也正好出来,同样是啥也没穿。 “不好,起火了!快快快,赶紧下去,一旦烟起来咱们全得完蛋!”不愧是干物业的,每年几次消防演习没白学,瞬间孙大成就知道着火了,而且还知道此时该做什么。啥也别想,赶紧跑出去,避免被烟雾呛死。 “嗯……怎么了?”气急败坏的套上裤子,床上的女人也被弄醒了,揉着眼睛娇声询问。 “快他妈起来,着火了!”孙大成连上衣都没顾得穿,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手枪,又去衣柜里拿出第二支,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啊!着火……大成,等等我……我的衣服……”床上的女人可能是闻到了门外传来的烟味,瞬间清醒过来,忙不迭的寻找着自己的衣服。可是屋里没开灯,光靠男人拿的手电余光什么也找不到。 “哎呀,还穿个屁的衣服,怕谁看啊,赶紧走!”孙大成本来不想管的,说实话,这些日子天天耕耘,再好的女人也有点玩腻了。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带着吧,至少在找到替换品之前还能将就将就。 “这帮孙子该管管了,整天有吃有喝有女人,不光不省心还没事就吵吵。今天可好,连房子都给点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成啊。” 就在孙大成拉着赤条条的女人跑出来时,对门的李浩元也拉着同样寸缕不挂的高中生出来了,一边往楼下跑一边说着今后的安排。 “是,是该管管了,这事儿还得麻烦兄弟你,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得有点纪律,要不人越多越麻烦!”孙大成对李浩元的提议百分百赞成。 顺手收拢来的这些人是个什么成色他心里非常清楚,仗着人多势众手里有武器,欺负欺负落单的幸存者没问题,清理丧尸也够用。可是城市这么大,自己能收拢一批人,那别人没理由不成,将来万一遇上了,这群乌合之众真没啥战斗力。 “胡子哥、胡子哥……着火啦!”说话间,一个光着膀子的手下从三楼窜了上来。 “废话,我也不瞎,你们他妈的整天折腾,这下踏实了吧……咳咳咳……快快快,憋住气,出去再说!” 孙大成没好气的踢了一脚,对方躲开了,还想骂几句,可是烟雾越来越大,鼻子里全是化学物品燃烧的味道。这玩意可不能多闻,有毒! “噗通……啊……我的腿……胡子,有人偷袭……”一口气从三楼冲过火光闪闪、烟雾最大的二楼来到楼门口,眼睛已经被熏出泪水了,还没适应黑漆漆的环境,身边就传来了李浩元的惨叫。 “啊……啪啪啪……啪啪啪……”孙大成的反应已经够快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本能的扯过女人挡在身前。 082 正义之战7 “补刀……先补刀……我没事儿,有点岔气……这孙子还是个练家子!”洪涛伸手止住了孙建设过来的企图,抹脖子这位肯定是没威胁了,但中箭的那个不一定马上死透。啥时候也不能先去抢救自己的伤员,必须确定敌人百分百死亡才可以放松。 “太危险了,要不……”孙建设自己可能都没感觉到,他近距离用弩箭射穿那个人脑袋时,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犹豫了,只是思想上还没转过弯来,又要打退堂鼓。 “您去4号楼,把哨兵干掉!三儿,你下楼和孙哥一起去4号楼,然后去2号楼。我去10号楼和8号楼,随时联系,记住别按错频道!” 洪涛不想听,起身从两具尸体上搜出两把手枪和四个弹匣揣进兜里,直径往楼梯下走。抓舌头再骗人过来的戏码演不下去了,那也就不用再装了。 先把外围的哨兵都干掉,然后堵着楼门挨个点名,出来一个点死一个。院子里的灯光就是给他们送葬的火把,这把气步枪在百米范围内的准头还是非常靠谱的。 四十分钟之后,三人又重新聚集到一起,只是孙建设的小臂挂彩了。他们俩去2号楼杀哨兵时,光想着怎么悄悄摸进去,忘了哨兵也是活的,人家跑到另一个屋里撒尿去了,结果双方在客厅里撞了个面对面。 焦三倒是手疾眼快,一弩箭射出去,结果太紧张了没射准,对方夺路而逃。三个人在楼梯间里打作一团,最终人是被弄死了,可是滚成一团到底谁谁伤了谁也说不清。反正孙建设左小臂上靠近肘关节的地方被划了个口子,还好没有伤到经脉和血管,也进行了包扎,目前还能动。 “我本来想一箭封喉的,怕他喊……”焦三痛痛快快的承认了错误,态度也算端正,就是借口有点低级,手哆嗦就是手哆嗦,扯那么多没用。 “照胸口射,就咱这钢棍一样的玩意,只要插在身体上就没有轻伤。这回记住啊,别再瞄脑袋脖子了。你去左边,孙哥,您去右边。我先开枪,等他们还击之后再挑容易的射,尽量别射女人!” 洪涛就假装不知道,顺着焦三的话往下说,然后把他们俩一人一边安排在二单元楼门两侧,正好躲在一单元和三单元门洞里。自己则跑到楼门正面五六十米的花坛后面,把气步枪装好弹鼓放下,又走回来拉开二单元门钻了进去。 “着火啦……着火啦……”往上爬了两层,在两套居室门外听了听。看来韩胖子没骗人,只有一户里面有鼾声。 这就好办了,洪涛从兜里掏出两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装了大半瓶淡黄色的液体,那是刚刚杀哨兵时顺手在小区东门警车油箱里接的汽油。悄悄溜进没人的房间,把汽油倒在卧室床上,随着火焰窜出窗户,凄厉的喊声也响彻了大半个小区。 孙大成今天一直没怎么睡好,身边的女人太能折腾了,欢愉过后身体和灵魂都空落落的不踏实。大灾变来临之后,直接和间接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有六个,其中就包括这个女人的丈夫。 她们是新婚,上个月刚搬进来,也是自己头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太漂亮了,也太有味儿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诱人之处,光是看到穿着凉拖鞋出来拿快递,自己就能硬半天。 假如没有这场大变故,自己一辈子也靠不到她的身边去,想多说两句话都是奢望,顶多是找机会在晚上拿着望远镜去相邻的2号楼楼梯间里遥望一下人家的厨房窗户。可惜十次有八次都拉着百叶窗,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她身穿清凉家居服的样子,硬的半宿都睡不着。 可是仅仅隔了几十天,命运之神居然眷顾到了自己。现在这个女人不仅光溜溜的躺在自己身边,之前还得主动使出浑身解数来讨自己的欢喜。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她就会被自己扔给手下人。是每天被好几个男人凌辱,还是伺候好一个男人,这个女人还是很会选择的。 “明天和阿浩提提,两个女人换着玩应该也不错!”翻了个身,搂着女人软乎乎的腰,闻着她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思路又飘到了对门。 李浩元挑的女人也不赖,是个非常水灵的高中生,虽然不如自己身边的女人成熟,可生涩也是一种特别的滋味。 那家伙是个变态,就喜欢在阳台上从后面粗暴进入,听着女孩的哭喊仿佛装了涡轮增加,立刻就生龙活虎起来。要是照他那个玩法,用不了多久那女孩就得被玩废了。 “操,谁又鬼嚎呢,还让不让人睡啊!”刚要迷迷糊糊入睡,楼下突然传来了叫声和在楼梯上跑动的声音。孙大成不耐烦的起身,大步向房门走去。 “胡子,怎么回事?咳咳咳……哪儿来的这么大烟!”拉开房门,对面的李浩元也正好出来,同样是啥也没穿。 “不好,起火了!快快快,赶紧下去,一旦烟起来咱们全得完蛋!”不愧是干物业的,每年几次消防演习没白学,瞬间孙大成就知道着火了,而且还知道此时该做什么。啥也别想,赶紧跑出去,避免被烟雾呛死。 “嗯……怎么了?”气急败坏的套上裤子,床上的女人也被弄醒了,揉着眼睛娇声询问。 “快他妈起来,着火了!”孙大成连上衣都没顾得穿,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手枪,又去衣柜里拿出第二支,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啊!着火……大成,等等我……我的衣服……”床上的女人可能是闻到了门外传来的烟味,瞬间清醒过来,忙不迭的寻找着自己的衣服。可是屋里没开灯,光靠男人拿的手电余光什么也找不到。 “哎呀,还穿个屁的衣服,怕谁看啊,赶紧走!”孙大成本来不想管的,说实话,这些日子天天耕耘,再好的女人也有点玩腻了。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带着吧,至少在找到替换品之前还能将就将就。 “这帮孙子该管管了,整天有吃有喝有女人,不光不省心还没事就吵吵。今天可好,连房子都给点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成啊。” 就在孙大成拉着赤条条的女人跑出来时,对门的李浩元也拉着同样寸缕不挂的高中生出来了,一边往楼下跑一边说着今后的安排。 “是,是该管管了,这事儿还得麻烦兄弟你,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得有点纪律,要不人越多越麻烦!”孙大成对李浩元的提议百分百赞成。 顺手收拢来的这些人是个什么成色他心里非常清楚,仗着人多势众手里有武器,欺负欺负落单的幸存者没问题,清理丧尸也够用。可是城市这么大,自己能收拢一批人,那别人没理由不成,将来万一遇上了,这群乌合之众真没啥战斗力。 “胡子哥、胡子哥……着火啦!”说话间,一个光着膀子的手下从三楼窜了上来。 “废话,我也不瞎,你们他妈的整天折腾,这下踏实了吧……咳咳咳……快快快,憋住气,出去再说!” 孙大成没好气的踢了一脚,对方躲开了,还想骂几句,可是烟雾越来越大,鼻子里全是化学物品燃烧的味道。这玩意可不能多闻,有毒! “噗通……啊……我的腿……胡子,有人偷袭……”一口气从三楼冲过火光闪闪、烟雾最大的二楼来到楼门口,眼睛已经被熏出泪水了,还没适应黑漆漆的环境,身边就传来了李浩元的惨叫。 “啊……啪啪啪……啪啪啪……”孙大成的反应已经够快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本能的扯过女人挡在身前。 083 斩草未除根 (热烈庆祝本书上架) 但还是慢了,右脸传来一阵剧痛,人也跟着倒了下去,紧跟着枪声也响了,整整一弹匣的子弹都宣泄了出去。目标嘛,不知道,大概方向有,就在单元门正对面! “阿浩、阿浩……小富、小富……胖子、胖子……”倒地之后孙大成依旧拉着女人没撒手,也没起身,就躲在女人后面缩在墙角,不停呼喊着手下人的名字。可惜一个回答的都没有,呻吟倒是时不时有几声,距离还不远。 “吡……吡……吡……”附近连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有点像高压气筒放气。但孙大成知道不是,那个声音每响一次身边就会有响动,还有痛哼,再然后连呻吟就少了。 “啊……呜呜呜……”但女人的哭嚎此起彼伏,远不止自己和李浩元的女人。 “姑娘们别哭啦,赶紧过来吧,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快跑过来……”终于有人说话了,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朋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要什么尽管拿走,我没二话,能不能留一线?”此时孙大成终于明白了,不是手下人内讧,而是来了外人。这个声音自己很陌生,也很怪,既刺耳又戏谑,还有股子吊儿郎当的味道。 “当然可以啦,我们只是求财求人。你说你们几个人占了这么多女人,是不是太过份啦?这样吧,人你放开,我放你走,谁要是食言天打五雷轰!” 刚刚要不是这家伙突然脚下一顿,那一枪肯定会打在脸上,也就没后面这些啰嗦事儿了。可惜洪涛的枪法离百步穿杨真有点远,也就是这把气步枪没什么后坐力,精准度很高,如果换把自动步枪,估计打死的坏人和误伤的女人能对半分。 现在人家手上有人质,不能说就被动了,只是有点麻烦,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得考虑考虑那个女人的小命。也怪焦三,刚刚不是射的挺准嘛,现在怎么就没动静了呢。他所在的角度正好是对方的侧面,照着脑袋或者脖子来一箭不就啥事儿都没了。 “天打五雷轰就算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还没挨过几次雷劈。兄弟要是真想放我条生路就把路让出来,我上车之后马上放了这女人。另外我还能透露一个找到枪支的地方,不是手枪是长枪,权当买命钱了!” 要说孙大成也是个人物,转瞬间就想明白了,今天完败,暂时没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不求别的,只求留条命在,以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乱世里就不怕没柴烧。 “……成吧,上车之后放人说地点,少一样我可就不管会不会误伤了!”如果不是楼里的火越烧越大,洪涛是真不想放这个人走。至于说找到长枪的地方,说了更好,不说也没事儿,权当是买一送一吧。 看到洪涛从几十米外露出身形,向西走了几十米远,让出通向警车的路,还把去东门的路也让出来了,孙大成才揪着女人胳膊,躲在后面忽起忽落的走了过去。 “轰隆……会议中心主楼西边有个交通司法鉴定中心,地下二层就是武警靶场……躲开,扫把星!”打开车门,发动了车子,孙大成冲着洪涛这边高喊了一句,然后狠狠推开也想上车的女人,一脚油门跑了。 “孙哥,您在这里看着她们,三儿,跟我下去!对了,你们几个谁知道地下室关人的屋子?” 看着车子远去,洪涛只能摇摇头。那个地方自己也知道,不光是鉴定中心,还是交管局的事故处理中心,离这里很近,不到两公里。不过眼下还不是考虑弄枪的时候,按照韩胖子的交待,这座楼的地下室里还关着至少7个大活人呢。 “说啊,我们是来救人的,你们是人,他们也是人,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单元门两边此时蹲着五个女人,基本都没穿什么衣服,小路边上还站着一个,就是刚刚那个想上车和孙大成一起走的。可是她们除了低着头哭泣之外,居然没一个愿意站出来带路,甚至连告诉一声的也没有,这让洪涛有点生气了。 “大、大哥……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挨骂了,终于有人搭茬了,还举起一只手,但人依旧蹲在原地。 “给,穿上,马上带我去!”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下有些焦躁的心情,洪涛脱下上衣扔了过去。刚才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她们都没穿衣服,怎么起来带路啊。 其实火势也没那么快烧到地下室,就算上面都烧光了下面肯定也有别的出口。急躁,只是因为放走了一个敌人,还是大头目,所以心里很不舒服。 “谢谢……嘶……”这姑娘个头不矮,身材也很顺,穿上洪涛的上衣之后终于不用双臂抱胸缩着身体了。可是她才走了一步,就捂着脚蹲了下去。 “来,先穿上,我们那里什么都有,还能洗澡,也没人会随便欺负你们……穿吧,好歹不扎脚。” 洪涛拍了一下脑门,给上衣不给裤子可以理解,但连鞋都不给就太说不过去了。地面上杂物那么多,咋走路啊。但自己的鞋是不能给的,从尸体上扒一双吧。 “三儿,你刚才干嘛呢?睡着啦!”跟着女人沿着楼梯向下走,洪涛一把揪住了焦三的后脖子,呲着牙阴笑。 “我、我是怕误伤……你不是说让我射身体嘛,他侧着那个女人站,后面还有墙,脑袋就这么小,我怕射不准啊……” 焦三笑得很牵强,他知道洪涛是真生气了,心里很虚,尤其是眼睁睁看着好几个人被抹了脖子,动脉血喷得一墙一地之后,就更虚了。以前是赤手空拳打不过,现在持械也没戏了。 “瞧你那点出息……姑娘,你知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吗?”洪涛推开焦三,和带路的女人并排走,顺势再核实一下敌人的数量,免得有漏网的藏起来抽不冷子再给自己一下。 “……16个……”即便穿上了衣服,女人依旧双臂抱的死死的,走路也不敢完全站直身体,更不敢抬头看人,声音仅比蚊子大点。 “那下面呢?” “7个……这边……就在那里……”这次女人回答的比较快,然后推开底下一层的门,指着不远处的玻璃房子。 这里就是物业中心的接待处,七个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全都没穿任何衣物和鞋子,被一根长长的铁链子固定在小腿粗的消防水管上。 每个人脖子上套着个管箍,像极了电影里演的黑奴,有几个人的锁骨位置已经被铁片磨破了。见到有人来,立马挤成一团,大气不敢出,眼神里都是惶恐,即便看清楚了不是那伙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数三下马上起来排好队,谁慢了谁没饭吃!”看到这些麻木不仁的眼神,洪涛就知道他们受了多大罪,现在说啥都不会信了,唯有命令、威胁才管用。 “……哥,你这是干嘛啊!”人群果然动了,规规矩矩站成一排,低着头浑身颤抖,等待着未知的命运。但焦三不太理解,看洪涛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 “你少说话,注意警戒外面!”洪涛没解释,从焦三的背包里掏出压力钳,上去挨个把铁链剪断。脖子上的管箍没时间处理,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开。 带着……不对,应该说是押着,这些人已经不会自我思考了,就像是行尸走肉,命令走就走。回到了楼上与老孙汇合,赶紧躲开这座已经开始冒出浓烟的大楼,向西北边的大门走去。 084 肾又不虚了(白银盟加更1) “您都知道啦?”看着孙建设红红的眼圈,洪涛摇了摇头。 “知道了,她们告诉我的……这几座楼全被清理过,丧尸都被打死烧了,残骸扔进了南边河里,活人就全在这里了……领导,不管怎么说,我孙建设欠你一条命!” 其实孙建设心里早就知道孙子极大可能没了,可不来看一眼总是想着。现在听到了确切消息,或者叫噩耗,心里反倒轻松了。 “都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玩仗义……成啦,现在能活着就是福气,保不齐哪天就没了呢。” 对于孙建设的承诺洪涛真没往心里去,实际上他也不是专程陪这个死心眼的老头找孙子的,这份人情债受之有愧。自己的主要目的是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幼,是人就成。 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精神极度萎靡,身体状态也不咋地,带回去缓几天立马就是活蹦乱跳。人这个玩意,皮实极了,无论身体还是精神。 “咦……人数不对啊,地下室7个人没错,可楼上的女人怎么就6个了?”可是到了路边一数,居然少一个! “她着火的时候……往楼上跑了……”留着一头波浪长发的女人回答了洪涛的问题,她此时正穿着孙建国的圆领衫,宽宽大大的依旧难掩胸前的雄伟,只是年纪稍微大了点,怕是得三十多了。 “靠……唉,算了吧,这就是命啊!”洪涛很想问你知道她向楼上跑了为什么不早说,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她们当时都懵了,能自顾自就不错,哪儿有功夫去琢磨别人的生死。 回头看看那座楼,现在不光是浓烟了,已经有火苗从窗户窜了出来。救人是不可能了,如果她真往楼上跑的话,早就已经被熏死了,就选有消防队来也是白搭。 五男八女,总共十三个幸存者。除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其余都是壮年,瞬间小团体的规模就翻倍了! 还有四支手枪、六个弹匣。到底是啥型号孙建设和洪涛都不知道,看上去要比警用左轮敦实,用的9mm手枪弹,威力不错的样子。大小握着也趁手,枪把稍微有点厚,但不是白厚,弹匣容量15发,火力持续性很好。 这一点刚刚已经被孙大力证实了,那一顿乱打虽然连目标都没有,却也压的洪涛不敢冒头。等弹匣打空了,对方也找好了利于躲藏的位置,摆好了姿势。 “破枪,子弹再多打不准也是枉然,我还是用左轮吧!”可是孙建设试了两发之后立马就没兴趣了,枪的后坐力并不是太大,可枪口上扬太夸张了,单手根本压不住,打一发扬一下胳膊,看着挺滑稽。 “这是92的警用版,握把上要是带个五星就是好枪,那是军用版5.8mm的,威力很大,50米能把钢盔打穿。这个嘛,就是简配版的,威力不成、爱卡壳、故障多的很,有时候两把枪的弹匣都不能通用。我建议千万别带着它出去,放家里训练用吧,能把这枪打准,基本上咱们能找到的手枪就全能玩转了!” 当焦三把中型客车开过来,他这个业余军迷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只看了一眼就来了个全盘否定,说的这把枪是屁用没有,不如拿个弹弓子。 一路上除了洪涛、孙建设、焦三还互相聊几句,车厢里的十多个人一句话都没有,甚至没人提问要去哪里。就默默的坐着,甚至很少去看窗外的景色,好像对未来已经失去了兴趣。 为了防止被人跟踪,洪涛让车子在四环路上饶了个圈,先向东,再从四元桥插到二环,抵达小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让洪涛欣慰的是车子刚刚拐进前海东岸,还没靠近银锭桥,手台里就传来了初秋的询问。今晚她值后半夜,只要自己不回答,小院里的人就会进入备战状态了。 “她们怎么会这样?”突然间下来一车人,肯定是活人,可是看着又像死了,小院里的人都非常犹豫,不太敢出来。还是初秋胆大,凑到了洪涛身边。 “这个以后再说,你回去把女人都叫过来,帮她们准备衣服、鞋、还有浴巾什么的。记住,一定叮嘱好,不许问她们的过去,也别侧面打听,明白了吗?” 怎么了?这个问题听着简单,可是一两句话真回答不上来。现在不是讨论那些女人悲惨遭遇的时候,每多说一句,就是在她们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所以不光不能解释,还禁止所有人问。 “哦,我这就去!”初秋肯定是没听懂,但她知道听谁的,立刻回院子里准备去了。 “老刘、老刘!来来来,他们交给你,洗澡、衣服、吃喝……对了,别忘了检查一遍身体,看看有没有咬伤抓伤,这个不能免。但是别问他们经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八个女人交给了初秋和周金兰,剩下的五个男人就得刘全有去安排了,反正自己三人是没力气再去捣鼓那些琐事。 之前精神紧张还不觉得,刚一到家就浑身酸疼,尤其是右边的肋骨,就算没断也得肿好几天。还是学艺不精啊,碰上个练家子就容易吃亏。 洗完澡吃了点东西,结果又不困了,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孙大成有些扭曲的脸和那一撮小胡子。不是因为杀人多了不安,而是觉得少杀了一个不甘心。 眼看天都快亮了,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刚躺倒床上初秋又回来了,热乎乎软绵绵的身体靠上来,立刻就干柴烈火了。 杀人好像是一副春药,让身体里充满了邪恶的力量。这场肉搏持续的时间挺长,直到初秋不堪重负开始求饶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我听焦樵说你杀了十多个人……”喘息了好久初秋才又靠了过来,轻轻在耳边呢喃着,但说的不是情话。 “别听他瞎扯淡,这孙子每次干了坏事儿都往我头上推,没那么多,还都是坏人。那些女人就是被他们糟蹋的,十多个小伙子不分白天黑夜,想起来就折腾。现在知道什么是坏人了吧,和他们比我是不是比天使还纯洁?” 宣泄完了情绪,洪涛是真没力气了,身心俱疲,可是还不困,干脆搂着初秋说起这一晚上的大概经历。重点是那些人的遭遇,有关杀人的细节一掠而过。 “嗯……你比他们还厉害,真没想过也过那种日子吗?如果你愿意,怕是更容易的。”初秋的身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刚刚太激烈了,即便浑身湿漉漉的不太舒服也没有力气下床擦干。 “想是肯定想过……但想和做是两码事。别忘了我可是个老头子了,哪儿还有年轻人的精力,就算把全球十大美女都抢到手里也只能干看着。所以啊,我还是别去干那个费力不讨好还招骂的事儿了,踏踏实实想着怎么能善终吧!” 谁不想当手握生杀大权,一言定人生死的活阎王?洪涛肯定也想,可这不是人性,太过了,没必要那么穷凶极恶。 到现在洪涛也不太理解孙大成他们的做法,你说把人救了好好待她们,难道就没机会睡一起?何必非要为了这点事儿喊打喊杀,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呢。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这么做,除非是抱着自暴自弃,多活一天赚一天的念头。可是以目前的状态看,情况好像还没悲观到那一步吧。 “看到她们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你能不能教我杀人?我想当个好帮手,不想拖后腿……”关于洪涛的歪理,初秋估计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的。 不过她也不打算讲理了,以前的很多道理现在都失去了作用,真要碰上那伙人,把天说破了也没用,最靠谱的除了这个男人,只有自己。 “哼,怕了吧?前些天我嘴皮子都说薄了,你和张柯整天就是糊弄,非得到迫不得已了才想学。可惜啊,晚啦,一时半会不会再有人可杀喽,光靠理论是没用的。睡吧,别想那么多,下午起来还得去给她们送温暖呢。别看把人救回来了,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折腾了大半宿,杀了那么多人,又激烈的肉搏了一番,再聊上这么久,困意终于袭来。初秋所担心的事情并不急,急也没用,真正该着急的不是如何加强自身能力,而是这个团体内部的正常运作。 这13个人里大部分都有了或多或少的精神问题,倒不是说精神病,而是那种受到极大刺激、极度绝望之后的人格障碍。 洪涛也不是学心理学的,说不太明白,可他不止一次见过这种情况。有些人被从极度苦难的环境里解救出来之后,反倒不太适应新环境了,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 可惜的是知道有这种情况,洪涛却不知道该如何调整。以前这种事自然有手下人去做,根本用不到他去操心,最多最多是听听汇报,几句话而已。 085 救人易医心难(白银盟加更2) 第二天洪涛如愿以偿的起晚了,快到中午才醒,伸个懒腰还挺舒服,力气仿佛又回到了身体里。本来想和初秋做个早操,结果身边空荡荡的,女人早没影了。 “老洪,你可出来了,快看看吧,这事儿不太好弄啊!”一个人躺着也没啥意思,干脆起来吧。可是刚出房门,牙没刷脸没洗,刘全有就凑了过来小声嘀咕上了,一边说还一边用力抛媚眼。 西侧的回廊里蹲着一排人,粗略的数了数有11个,其中也包括那位比孙建设年纪还大、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全都低着头一动不动,鸦雀无声,和院子里其他忙忙碌碌搬动桌椅准备午饭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便天上的大太阳光芒万丈,依旧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你没和他们说明咱们这里的规矩?”只看了一眼,都不用问原因,洪涛就大概明白是为啥了。昨晚自己担心的事情半点没糟蹋,全成了现实。 “我……我这嘴皮子都快说薄了……可、可他们光听,啥反应没有。还不能急,声音稍微大点他们就给跪下磕头,也不说是为啥。不光我,我媳妇、咱小嫂子轮番上阵,苦口破心的劝啊,就她们俩还算能听懂,其他的毫无反应!哎呦,我是搞了近十年基层群众工作,啥嘎杂的人都见过,可这次是真没招了。” 面对洪涛的疑问刘全有可算冤死了,一边解释一边抖搂手。看得出来,是真有点黔驴技穷。不过有一样东西他没敢忘,改口,正式把初秋称作嫂子。看来昨晚洪涛和初秋搞出来的动静有点大,连隔壁院子里都听见了。 “老孙和焦樵呢?”是刘全有工作能力弱吗?还是方式方法不到位?洪涛觉得都不是。刘全有是没见过这种极端情况,在和平年代,就算他搞一辈子群众工作也见不到这种例子,突然遇到,根本没有经验可用,直接麻爪了。 俗话讲解铃还须系铃人,孙大成那帮祸害玩意肯定没地方找去了,但还有两个家伙可以用。他们算不上系铃人,也得算见证人,说话比刘全有好用。 “……他们一早就骑着摩托车跑了,说是去搜索幸存者……不是你安排的吗?”刘全有一愣,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安排啥啊,这俩家伙在和你耍滑头呢。他们不愿意面对这种情况,全扔给你和我了!”洪涛这个气啊,昨晚还口口声声说欠自己一条命,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那……这……要不你想想办法,马上就吃饭了,总不能让他们都蹲着吃,这也太不像话了啊……” 到底孙建设和焦三耍了什么滑头,刘全有肯定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一件事,昨晚是三个人去的,跑了两个,这不还剩一个嘛。 “邦邦邦……立正……一人一把椅子,坐下!”不用刘全有逼着洪涛也得出面了,每次当好人的时候都轮不上,一到坏人的时候躲都躲不开。这次又得出面当坏人了,脸一绷,用牙刷敲着杯子,高声吆喝了一句。 您猜怎么着?刘全有废了一早上力气也没说动的男女老幼,突然就像充完电一样齐刷刷的站起来,小跑着来到院子中间,在桌边每人找了把椅子,坐下又不动了。 另外还有个小插曲,在厨房门口帮着刷杯子刷碗的两个女人也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刚要往院子里走,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蹲下继续刷碗。只是眼神活泛一点,时不时往这边瞟一下,再赶紧闪开。 “怎么样,我这招厉害吧!”洪涛走到厨房门口,在倒吊的纯净水桶下面接了一杯水,边刷牙边向院外走。湖边才是盥洗室,那里有水桶,可以从湖里打水洗脸。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是为啥啊?”刘全有也跟着出来了,这件事必须弄明白,否则以后就没法展开工作。总不能事事都去找洪涛处理,那他这个二把手岂不是一点价值都没了。 “……你知道他们这十多天是咋过的吗?被人拿铁链子拴着,不给衣服穿、不给饱饭吃、随时可能被揍一顿、也随时可能被逼着去勾引丧尸,跑慢了就是死。最初他们有14个人,不是被丧尸抓到了就是被那伙人给打死了,平均下来差不多两天死一个。今天还活着,能不能见到明天的落日很不确定。你知道人在这种状态下最先失去的是什么吗?是信任!他们对谁都不敢信了,尤其是对同类。在他们眼里最坏的东西就是人,活人,比丧尸还坏!你觉得是救了人家,但他们觉得咱们和那伙人没啥不同,都是身强力壮、心狠手辣、随时能定人生死的王八蛋。” 昨晚回来的匆忙,有些事没来得及和刘全有交待,其实连孙建设和焦三也不完全知道,这都是从韩胖子嘴里掏出来的。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不该让他太痛快死掉,抓回来开个批斗会,再让那些受尽折磨的人一刀一刀捅死他,对安抚受重伤的心灵很有效。 “……那咱该咋办?”刘全有光听听就觉得头皮发麻,真不敢仔细想当时的情景。为了掩盖内心的惶恐,赶紧掏出烟点上。这些天别的不见长进,烟瘾是越来越大了。 好在这时候香烟和酒都成了最没用也最多的东西,家家几乎都有,想抽多少抽多少,想抽啥牌子就抽啥牌子,一分钱不带花的,也没人说禁烟的事儿。 “没啥好办法,身上的伤口愈合需要时间,心灵的创伤也一样,时间就是最有效的药。现在他们不是故意和你作对,而是你没给出明确的指令。他们被打怕了、吓坏了,不敢有自己的想法。你说的越明确,他们就越容易执行,明白这个道理吧?这时候你要是总征求他们的意见,会让他们诚惶诚恐,你自己也别别扭扭。人啊,太复杂了,有时候明明是在做好事儿,可怎么看怎么像坏蛋。有时候在做坏事,可谁都拿你当榜样,男女老幼无不竖起大拇指,怪不怪?” 聊天居然也不耽误刷牙,道理说完了,水桶也提上来了,洪涛蹲在岸边继续洗脸,心里还美滋滋的。这次终于不用自己去当坏人了,一想起刘全有不情不愿,还必须得假装严厉的命令一群可怜人干着干那的模样,就想笑。 “老洪,我怎么觉得这些事你都干过啊……” “看看看,刚说完的话就在你身上应验了吧!我在教你怎么治疗他们的心灵创伤,结果你反倒怀疑我是罪大恶极。爱信不信,当我没说!”但刘全有的一句话就让洪涛笑不出来了,合算绕了半天我他妈还是坏人啊! 道理很多人都懂,可真要是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午饭很丰盛,周金兰为了表示欢迎新来的同胞,早上特地让刘全有带队跑了东边的酒楼,清理了十多只丧尸才从后厨里找到合适的食材,烤了个三层的奶油蛋糕。 结果这顿饭吃的不仅没有欢畅淋漓,反而全堵在嗓子眼里了。被救回来的人全都不说话,给吃就吃,不给吃就不伸筷子。刚开始大家还挺热情,恨不得一对一的给他们碗里、盘子里夹菜,然后问题就来了。 老太太的肠胃可能不太好,面对周金兰夹的菜又不敢不吃光,就拼了命往嘴里塞,最终还是吐了出来,还吐了洪涛一裤腿。 086 救人易医心难2(白银盟加更3) 这下麻烦了,老太太趴在地上就要把吐出去点东西舔干净,拉都拉不住,生怕会被打死。可是还不敢哭出声,三折腾两折腾,不知道是血压上来了还是情绪过于激动,直接晕了。 “合算我还是个坏人,连老太太都不放过的坏人……”这时洪涛发现,新来的人都在偷偷瞥自己,眼神里到底是个啥意思很复杂,也不能说是恨,但也绝谈不上赞美。 “你们俩跟我出来……”不甘心啊,洪涛觉得不能再等刘全有徐徐为之了,必须想个比较快捷的办法为自己正名。咋办呢?看到桌子另一头坐着的两位美女,主意就有了! 说起美女,现在林娜已经不能独占鳌头了,新来的成员里女人本来就多,其中不乏姿色中上之选。想想也对,孙大成那伙人是活畜生,但对女人的品味并不比任何正常人差。被他们关在楼里的6个女人长的都不赖,尤其以这两个最佳。 水南琴,听名字就挺脱俗的,人长的也水灵。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材、白嫩嫩的皮肤,五官好像少女时代的高圆圆。 只可惜18岁生日还没到就被那个叫李浩元的家伙给糟蹋了,不过和其他几个女人比起来她还算是幸运的,没被扔给一群人轮着蹂躏。 褚婷,她比水南琴整整大了一轮,是位演员,出演过几部电视剧,全是配角,说不上火,但也算小有名气。 她本来不住在孙大成管理的小区里,灾难爆发之后也在第一时间逃了出来,正当走投无路时,看到了楼顶上的警灯,本以为有了依靠,没承想来了个自投罗网。 被抓后她被孙大成看上了,成为了老大的女人。面对现实她适应的比较快,每天强颜欢笑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没受什么罪。不像水南琴刚开始百般反抗,结果被李浩元好绑起来打了好几顿,又饿了一天多才不得不屈服。 “怎么样,对这里还适应吗?”洪涛之所以不把她们叫到屋里去谈话就是怕引起大家的猜疑,也怕让她们俩多想。站在湖边说,头顶着大太阳,好像就没那么龌龊了。 “……”此时这两个女人全垂着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听到问话半点不敢迟疑,拼命点头。 实际上不管在哪儿,洪涛这副德性也很难让人往好处想。平心而论,孙大成长得都比他周正,看上去可能有点霸道,但没他那么坏。 “你们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也不打算了解,更不许有人在团队里传闲话,如果以后你们发现此种现象可以直接向我举报。这么做是为什么,你们应该能想明白,也应该知道我的用心。现在我想请你们俩帮个忙,或者叫报答。有些人对这里还不太适应,你们能不能起个带头作用,帮我带着他们慢慢恢复正常?”见此情形,洪涛知道再拐弯抹角的绕圈子怕是不好使了,那就直话直说吧。 “……”两个女人终于抬头了,两双形状不同,但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她们还是没听懂。 “我觉得吧,人一旦忙起来,还是为自己忙,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了。咱们这里有很多工作要做,我想让你们来当他们的队长,带着大家完成一些份内的工作,这个任务应该不难,能不能完成?”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嗨,我个暴脾气,看来你们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啊。好好说不灵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扔水里去,喝饱了拉上来控水,肚子控光了再扔下去喝!” 洪涛不怕有人和自己吵,更不怕抬杠,但就烦这种你问啥都不吱声的。原本是想装个好人的,看来好人确实难当,那就不装了,嘴一咧,眯缝眼一瞪,原形毕露! “我……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愿意帮忙,干什么都成……可是他们不会听我们俩的,他们都恨我们俩……”还是坏人省心,洪涛刚把表情包拿出来,褚婷就开口说话了,而水南琴则藏到了她身后,一个劲儿点头。 “他们恨你们?……你们俩帮那些人欺负过他们?”这事儿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说,韩胖子也没交待过,看来他死得不冤,敢说一半留一半! “……没有……可他们就是恨我们……水妹妹说她刚来的时候曾经趁着李浩元喝醉了想跑,路过2楼时被那个女人发现了。她就报告了屋里的人,等水妹妹跑到地下室,那些人就一起喊抓住她。” 褚婷倒是有点大姐姐的样子,明知道自己护不住身后的水南琴依旧尽量用身体挡住,所有问话都由她来回答。 “有这回事?他们为什么要害你!你自己说,你闭嘴!”不科学啊,洪涛怎么想也推不出都是受苦人,为啥还要互相踩一脚的逻辑,除非关系到切身利益了。 “……他、他们说谁跑了,胡子哥生气了就会杀人。以前胡子哥的女人也跑过,抓回来之后被胡子哥的手下在花园里糟蹋死了……还有三个无关的人也被杀了。” 让洪涛一吓唬,褚婷终于不敢插嘴了,水南琴不得已探出半个身子,吭吭唧唧的说出了缘由,但她也是听说,没亲眼见到。 “好家伙,比日本鬼子扫荡还狠啊……”但洪涛信了,水南琴所说的故事正好和孙建设当初看到的情景相符合,也就说明她和孙建设都没撒谎,确实有这种事。 如果早点告诉自己孙大成如此丧心病狂,就算把褚婷一起打死也不能放他走。这种人只要活在世上,走到哪儿都是祸害,已经一点人性都没了。 可惜没有如果,孙大成肯定抓不着了,水南琴和褚婷的榜样工作也得告吹。这一招太狠了,升级版的挑拨群众斗群众,让双方互相伤害,每伤害一次仇恨就加深一点,最终反倒没人去恨始作俑者了。 不用推理,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水南琴和褚婷就是大部分人质眼中的汉奸,只因为她们俩受罪少。反过来她们俩也不会相信那些人质,在无依无靠的环境里只能靠向孙大成一伙。 现在让她们用自身行动去感化人质,非但起不到榜样作用还得适得其反,保不齐去了就得有人逃走。他们会觉得自己和孙大成没啥两样,只不过从穷凶极恶变成了笑面虎,还接收了两个汉奸女人,更不是东西! “老刘啊,这件事儿怕是还得落在你身上!”一计不成,洪涛只能放弃,在后海边上溜达了许久,终于又生一计。 “领导,我真是尽心尽力了,效果不大啊……”刘全有一听要把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干脆也不叫啥老洪了,和孙建设一样改叫领导吧。 “不不不,你还藏着一招没用呢,嘿嘿嘿,良心大大滴坏啦!”每次刘全有摆出这副生无可恋的德性,洪涛心里都特别爽。还得感谢丧尸啊,没有他们,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怕一个办事处主任,但也别想能踩人家哪怕一小脚。 “……我、我还有一招?”刘全有已经开始揪头发了,哪怕谢顶也得揪,这个指控太严重了。 “对啊,你是什么职务?”眼睁睁看着两根头发被刘全有揪断,洪涛才过足了瘾,开始引导。 “二把手,您是领导……要不我让贤?您不用为难,我心甘情愿!”刘全有的脑门上又开始出汗了,自问这些天也没犯啥错误,可眼看地位不保,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087 攻心大法(白银盟加更4) “我是问你原来的职务!街道办主任对吧?”洪涛翻了个白眼,好嘛,纯官迷,真把这个自封的二把手当回事啦! “……”刘全有一脸茫然外加冷汗的点了点头。 “这不就齐了,你是基层政府啊,在眼下这个局面里要切实履行起职责嘛!”洪涛用力把肚子腆起来些,背着手摇头晃脑,说话拉长音,德性劲儿大了。 “……我、我咋履行?”刘全有更糊涂了,如果自己还能履行职责,用的着听个退休老混子在这儿瞎得得嘛,一个电话就让派出所把你抓起来! “哎呀,我说你咋没当上区长呢,想象力真是太匮乏了。直说了吧,你回家把工作证什么的都拿过来,只要能证明以前是主任的就成。然后你就以街道办事处的名义和那些人说,是组织上派人救了他们。现在虽然还很乱,但我们就是个街道组织。有机会再去你单位把门口的牌子和公章什么的都拿回来,以后咱们就出师有名啦!” 装够了大尾巴狼,洪涛收起一身的气场,又成了那副欠揍的模样,挤眉弄眼的道出了真实目的。他不光是要给这些可怜人做思想工作,还要为将来可能遇到的更多幸存者着想。 “……好像是有点道理啊……那我岂不是……”这次刘全有听明白了,响鼓不用重锤,不光是听明白了,还引申了一下,主要是职位问题。 既然要打着办事处的名号,那一把手肯定是主任,也就是自己。可洪涛该咋办,这不是明摆着篡权嘛。所以还不能露出欣喜的样子,必须为领导着想,还得想的远。 装傻充愣、黑不提白不提是不明智的滴,那样的话保不齐哪天自己就失足落水飘在后海里了。要问自己会水,这么浅怎么会淹死,古人云,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非常时期可以军管嘛,我负责军事,你负责政务,一二把手,照旧!”这点小心思洪涛早就想好了,两个字就能解决,军管! “啪!好办法!高!高明啊……老洪,你要是不说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没在体制内混过,这脑子比我透亮多了。那成,就这么办!” 听得这两个字,刘全有必须由衷的拍巴掌了。要是以前还觉得这位有啥缺陷的话,那现在就赶紧收起轻视之心吧。人家不是有缺陷,是大智若愚,装孙子,在一边看着自己折腾呢。 “……可是这套对他们真能管用吗?”组织构架问题解决了,刘全有还是发愁。 远水不解近渴,眼下这十多个木呆呆的大活人可咋办呢,总不能每天陪着他们聊天讲故事扯家常,那还干不干活,照这个进度下去搬家又遥不可及了。 “你以主任的身份主持召开个忆苦思甜、痛诉恶霸地主压迫、血泪剥削不能忘的主题大会,诱导他们说出心中的苦难,发泄发泄应该能管点用。为了配合这个大会,我还想弄个妇女主任出来,以后就由她来代表团体里的女人出头,别凡事都来找你我,女人的有些问题咱们也不好出面对吧?” 光搬出虎皮来肯定不会太好使,那玩意只是个名头,让人习惯性相信的名头,真想起作用还得有内容。具体办法洪涛也想出来了,不对,不是想出来的,应该算借鉴。 其实很多事都可以去历史里找找,大部分会有答案的。这就叫经验,前人试验过的,无论成功和失败,都可以给后人留下一笔财富。 “……和当年斗地主分田地一样?可是谁当地主呢?”刘全有虽然没经历那个年代,但事情和办法必须是知道的,只是没实际操作过,心里还是没底。 “唉,也怪我考虑不周,应该留个活的带回来……先来个缺席审判吧。这个世界上肯定还会有那样的人,你编个故事,在别的地方弄个虚拟的团伙,我觉得这样对他们而言既是希望又是鞭策,试试看吧。” 有时候洪涛会深深的自责,但凡能想周全一些,不光不用事后懊悔,还免了绞尽脑汁编瞎话。可惜啊,自己真不是太能算计的人,至少在有些事上很马虎。 “……没问题!”看着眼前这张很为别人忧虑的脸,刘全有的后背直发凉,再也不敢提问了,只希望这家伙能赶紧离开。 最开始见面,自己只觉得他社会经验丰富、脑子比较灵活、动手能力强、做事果断决绝。这种人并不少见,也不难对付。 后来又听他亲口承认年轻时候曾经混过社会,还是个小团体的头子,于是又在这些特征后面加上个有一定组织能力、领导能力。 昨天晚上听孙建设说起,这家伙几乎以一人之力,精准且效率的杀死了十多个拿着武器的壮年男人,就不得不再加上一条冷酷无情、出手凶狠了。 但到刚才,自己也不认为这个人太难对付,顶多属于尽量合作,最好别惹的范畴。可是经过这一席对话,眼前这个男人基本就属于绝对惹不起,甚至都躲不起的存在了。 社会经验丰富、头脑灵活、身体健壮、动手能力强、下手狠辣、杀人如麻……还尼玛精于算计、知识面极广、通晓人性、善于操控人心,这样人的刘全有想了又想,愣是没想出一个来。 最麻烦的是这家伙平时太能装,总是乐呵呵的和周围人打成一片,是个标准的笑面虎。再加上那两片能说会道的嘴皮子,真是应了自己当初的奉承,能文能武! 如果这个办法成功了,那十多个人就会把他视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只要没发生太令人三观尽毁的事情,会对他非常忠诚,甚至接近盲从。 这就是基本盘,想在一个团体里获得话语权,谁的基本盘扎实谁就获利最多。虽然目前这个团体才有二十多个人,可他的忠实追随者就就占了一半,之后还会影响更多人。 可以预见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依靠着这些人他将牢牢把控着团体里的绝对话语权,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 失败了也无所谓,打着办事处名义召开活动的是自己、编瞎话忽悠人的还是自己,除了能在团队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无能且卑劣,他是毫无损失。救人的依旧是他,这份恩情到什么时候也跑不掉,只是能不能升值的区别。 “好吧,那就看看你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但是刘全有并不是怕,或者说除了怕之外还有点小兴奋。 谁都愿意跟在一位比较全能的人身后去探索未知道路,这样安全性比较高,才有可能走的更远。光有武力值是没用的,压服只能适用于小团体,人数越多越无力。光会算计也不够,古人不是说过,一力降十会,有时候拳头大了就是真理。 现在这位有拳头、有算计,还有了大义……真不知道他是咋琢磨的,居然想到了用办事处的名义去收拢更多幸存者。这么简单易行还无比偷懒的好办法,之前自己咋就没想到呢。还办事处主任呢,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 说干就干,下午洪涛就带着刘全有和张凤武回到了办事处的小楼,去顶层把工作证、工作照、历年获得的奖状都拿了回来,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召开了所有获救者的恳谈会。 刘全有也是个坐言立行的人,只要想好了就不愿意拖着。而且在细节问题上他把握的尺度更精准,会场没有设在洪涛的小院里,而是用了后面56号院。 088 趁热打铁(白银盟加更5) 这些人全被安排在了那个院子里居住,也就是他们的家,哪怕是临时的也是家。坐在家里,没有外人,由领导做主,大家敞开心扉说一说现在,聊一聊将来,顺便吐吐苦水、声讨一下坏蛋,显然比在任何场合都要容易些。 另外刘全有还提出了一个要求,除了被选为妇女主任的林娜和他之外,不要让任何人参加,尽可能的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 在让谁当妇女主任,也就是团队三把手的问题上,刘全有又见识到了洪涛的智慧。刚开始他提议让初秋担任,很明显,初秋已经是洪涛的女人了,这么重要的职务把控在她手中,基本就等于让洪涛身兼双职,大权在握,一时无俩。 可洪涛马上就把这个人选给否定了,他说初秋不适合做这种工作,原因是能力够但心智不够坚韧,与之相比林娜更适合这个位置。 后来刘全有回家之后和周金兰说起这件事儿,结果让媳妇一句话就给点透了:洪涛有意撮合林娜和焦樵在一起,且进展不错。 合算让来让去,表面上公正廉明坚决不搞裙带关系、全凭能力上位,获得了群众的极大信任,结果三把手人选还是人家兜里的。 焦樵和洪涛是好哥们,具体好到啥程度目前还无法确定。但可肯定的是在洪涛心目中,初秋怕是都没焦樵份量重,最次也是相等的。 一旦林娜和焦三的事情成了,自然也是洪涛的亲信,这和把职务直接给初秋没有半点区别,但名声好多了。最厉害的是这一切都能拿到台面上说,没有半点阴谋诡计的嫌疑,完完全全就是阳谋,确实玩的比自己高级多了。 忆苦思甜大会召开的很成功,当小女孩蓝玉儿哭诉了姥爷半夜被吵醒,出门被怪物咬伤也变成怪物,她一个人被关在家里担惊受怕过了三天,结果被孙大成那伙人搭救,但又马上沦落成奴隶,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还要冒着被咬伤的风险去楼上吸引怪物下来的遭遇之后,所有与会人员都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哭嚎。 哭,是人类最基本也是最有效的宣泄方式之一。大部分人习惯偷偷哭,或者在亲人面前哭。能当着陌生人哭,哭的越剧烈心扉打开的也就越大,宣泄的也就越畅快。 人活着那么多痛苦、那么多郁闷、那么多不顺心,实际上都是自己脑子里纠结呢,只要把这个结打开也就想通了,思想通了人就正常了。 午饭的时候刘全有带着一群人回来了,不用说话,只要看看他们的神态就知道开会的效果非常好,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虽然还有点畏畏缩缩,但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 还没等洪涛致欢迎词呢,叫舒玉兰的老太太就带头跪下了,然后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片。水南琴和褚婷最有意思,她们俩没参加忆苦思甜大会,正帮着周金兰做饭,看到这个场面,干脆端着盘子也跪了下去。 “哎呦呦,大妈大妈,这可使不得,折寿啊!快起来快起来,以前的苦难咱就当过去了,只要人活着比啥都强。说起苦来,那些变成怪物的人才苦,甚至都没人问过他们的意见。可是想活下去也不是太容易,需要大家团结一心付出辛苦的劳动!” 感谢可以笑纳,太过的礼数就没必要了,不等老太太把头磕下去,洪涛就把她拉起来按在了椅子上。同时还得和刘全有交流交流眼神,得知计划成功,赶紧趁热打铁,也别等边吃边聊了。 “恩人呐,您说,您说干啥我们就干啥,谁说半个不字谁就不是人!”看起来这个老太太有点带头人的感觉,自打进院都是她在代表其他10个人说话。 “恩人就免了,我姓洪,洪涛,大家可以叫我名字,或者老洪。咱们这个小团体分工很明确,我主要负责外勤,刘主任负责内务。大家刚来,本该多休息休息的,可现在形势严峻啊,外面不光有怪物,还有很多和大家一样在受苦的人。每多耽误一天他们就得多煎熬一天,大家觉得我们还能在这里安享太平吗?” 刘全有的忽悠工作完成的不错,甚至超出了预期,洪涛也不能拉胯,还得继续忽悠。和刘全有相比他是另一个风格,没有耐心的谈话、细致入微的关怀,有的全是大方向、大环境、大战略……要不咋叫大忽悠呢。 “不能!……对,不能!……我们不怕受罪,再多的罪也受过了!……洪领导您就说吧,该怎么干!……” 小忽悠能把人的心结打开,大忽悠则是要调动起人的血性和热情。现场所有获救者达不到异口同声,却也七嘴八舌的表了态,就一个意思,坚决拥护! “那好,咱们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干啥都要有个好身体。来来来,你俩也别光捧着盘子,上菜上菜,具体的工作安排下午我会和刘主任商量一下,争取在晚饭前得出结论。大家利用下午的时间多熟悉熟悉咱们这里的环境,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林主任,或者直接来找我和刘主任!” 成了,忽悠的差不多了,热情这东西不是越多越好,太多容易糊,必须掌握好火候,一点点加温。正好初秋从厨房探出头示意午饭准备好了,下面就该边吃边喝边聊了,气氛一定融洽,必须像个大家庭! “哎呀,都是人才啊,放心吧,我们必须争取让大家各尽其才,发挥出最大的能力!”别人是聊天,洪涛和刘全有却要边聊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算啥呢?算算这些人里有没有目前能马上发挥能量的人才。 从洪涛脸上的笑容和嘴里的感叹判断,这些人里应该是人才辈出,可实际上他是一边笑一边夸一边掉泪。整整13个人,真要说有用的人才只有半个,加一起怕是都没有孙建设一个人好用。 水南琴是个高三学生,擅长项目是拉小提琴……好吧,军队里还有文艺兵呢,她暂且就算是未来的宣传部门成员。 褚婷更狠,她是个演员,擅长项目是舞蹈、唱歌、表演,业余爱好是瑜伽、旅游和购物……得,又是一位预备役文艺兵! 老太太舒玉兰是位退休教师,教小学语文的,头脑还算清晰,语言组织能力也不错,还写的一手不错的硬笔书法。可惜都77岁了,除了可以带带孩子,估计也干不了啥。 杜强,40岁,物业公司电工,对水暖也懂点,他就是那半个有用的人才。为啥说是半个呢,因为他身体太弱了,还有痛风。 剩下的9个人里面,一个10岁的小女孩,一个健身教练,一个商场售货员,两个自己开店做买卖,四个办公室写写算算。 也不能说人家就没用,只是算不上即插即用。好在她们的身体都比较健康,没什么大毛病,岁数也在壮年,对团队是个有益的补充。 吃过午饭,洪涛把刘全有、林娜、初秋、张凤武、游易、李想招呼到一起开了个会,主题就是讨论一下目前团队的组织结构。焦三和孙建设一大早就骑着摩托车跑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以前只有小猫三两只,啥结构不结构的,吼一嗓子谁不听就滚蛋,过得到一起过,过不到一起别在一起凑合,非常随心所欲。 可现在不成了,小三十口子人,之前谁也不认识谁,突然间要在一起生活一起工作,想都不用想,矛盾肯定有,还不会少。 这时再用粗狂式管理不是说不成,而是管理者会非常忙,每天都要在解决矛盾、安抚各方之中奔波,效果不好,效率也不高。 089 洪队长(白银盟加更6) 想减少矛盾只有一个办法,定规矩、严格执行、职责分清。在人管人的基础上,让规则为管理者分担一部分工作量。 啥?敏猪自有、一人一票选?别逗了,如果这时候洪涛说要让大家选,百分百还是他当选。目前谁对谁也不太了解,即便有人能力比他强也没机会展示,那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是不是经过一段时间互相了解之后就可以了呢?洪涛的回答还是否定的。为什么呢?道理特别简单,非常时期非常之举,就算欧美发达国家在战时也有一套相匹配的法律,目的就是把权利集中在领导层手里,减少掣肘和牵绊。 现在全世界都造灾了,肯定属于非常时期,那就不能再黑了心的去搞什么敏猪自有的普选,不光要毒菜,还得特别毒。必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撕下伪装赤膊上阵,谁强谁上位,弱者没人权啊! “叫公司吧,结构灵活,大小都成,以后就不用改了。”但在确定组织结构之前先得给团体起个名字,林娜还是那么干脆利落,第一个给出了意见。 “公司和办事处的名头不符,要不就用办事处的组织结构,显得正规一些!”刘全有马上表示反对,他这个主任好不容易坐实,换成公司的话那岂不是又没用了。 “别,不要忘了,除了丧尸之外还有个河蟹更厉害,敢叫办事处,这本书立马就四零四,然后咱们这些书中人物也就全挂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说洪涛有啥大缺陷,最致命的就是不太擅长起名字,包括各种名字,所以在给这个幸存者团体起名字的问题上,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放权了。不过放权归放权,在大方向上依旧要把关,不能跑歪。 “……我们大家原本都不认识,凑到一起同舟共济渡过难关,叫共济会怎么样?”和洪涛相反,焦三对起名的环节很热衷,甚至比很多正经事儿还积极,迫不及待的发表了个人意见。 “你干嘛不叫兄弟会啊?我宣布,鉴于焦樵同志态度极其不认真,剥夺他起名的权利!”可惜他这次积极的又不是地方,立马就遭到了洪涛的粗暴镇压。 “我抗议!我不服……放弃放弃,我放弃权利还不成!”焦三本来还想挣扎挣扎,可是喊了两句口号之后发现没一个人跟进,立刻就明白了残酷的现实,选择了退却。 “呵呵呵……救援队怎么样?”孙建设干笑了几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现场所有人几乎都用表情做出了选择,不满意! “救援队……我看这个名字挺好,老刘你说呢?”但洪涛恰好在几乎之外,听完之后沉思了几秒钟,转头询问刘全有的意见。 “嗯……这个名字比较中性,既可以是官方的也可以是民间的,比较符合我们今后的需求。”一把手都说好了,刘全有自然要跟着说好,不光要说好,还得把怎么好说出来,这才是合格的二把手。 一二把手都明确表态了,那起名的事也就一锤定音,即便有人反对也得保留意见,于是洪涛就成了救援队的第一任队长,兼外勤组组长,焦樵任副组长;刘全有任救援队副队长,兼人事组组长,副组长暂时空缺。 周金兰任后勤组组长,副组长暂时空缺;李想任机电组组长、游易任副组长;孙建设任交通组组长、张凤武任副组长;杨萍任农业组组长,杨玲任副组长;初秋任医疗组组长,副组长暂时空缺;舒玉兰任教育组组长,副组长暂时空缺。 另外林娜任妇女主任,这是个比较特殊的职务,它不归任何一个组管辖,直接向救援队领导负责,主要工作就是平衡团体内部女性和男性的权利。 之所以要设立这个职务,主要还是受到了这次救回来的十多个幸存者影响。她们中大部分是女性,且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男性的虐待,为了能让团体内部的女性成员和以后有可能加入的女性成员更有安全感,有一位职务比较高的女性干部专门负责此类工作,就显得很必要了。 不过这些女人恐怕是不知道洪涛心里的小九九,即便没有这些女人的悲惨遭遇,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去提高女性在团体中的地位。 难道洪涛还是个女拳主义者?不是,洪涛这几辈子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丁点符合女拳主义,当成反面教材批斗倒是够格。 那他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去提高女性的地位呢?原因很简单,权利和责任都是相对的,有了权利先别高兴,责任马上随之而来。 在洪涛看来,此时劳动力是宝贵的,且没有之一,其中自然也包括女性。可是幸存者中的女性不太可能很快从原本的思维模式中转变过来,哪怕像初秋那样整天被自己絮叨,脑子里依旧还琢磨着如何去依靠比较强的男人。 而洪涛又不能像孙大成一伙人那样把人当畜生对待,于是他就灵机一动,打算用权利当诱饵,顺便就把义务送了出去。 只要女人们接受了这份权利,那义务就跑不掉了。你还别说啥女人天性孱弱,想要权利就得履行义务,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不会好办,咱手把手的教。不学或者说学不会也好办,那就把权利也收回,不享受权利,自然也就不用履行义务了。 当然了,这个小心思洪涛和谁也没说,包括初秋、林娜和焦三。有的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如果把这件事和盘托出,他这个首领也就算了当到头了,谁乐意跟随一个随时随刻算计自己还满口瞎话的笑面虎领导呢。 大框架有了,下面的细致分工由各组组长自己安排,比如后勤组里的工作比较复杂,不光要管理大家的吃喝拉撒睡,还得整理清点储存各类物资,目前没有那么多专职人员,一部分工作就得由大家兼职。 外勤组也一样,有外勤任务时洪涛会抽调合适的人员,没有任务了,这些人马上就得变成后勤组、机电组、交通组成员。反正是有活就得干,没有部门之分,具体的轻重缓急,暂时只能由正副队长和各组组长长根据当时的情况临时敲定。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机电组,李想、游易,我们需要大量钢板弩和弩箭。原型已经有了,但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比如减轻重量、优化操作等等。你们去挑人,谁合适就让谁参加制造工作,一边优化一边制造,三天之内最少要有十具成品出来。” 人多了,防御装备有从派出所拿到的防刺服、防弹衣、头盔、防爆盾牌等等,目前勉强还够用,但武器就不成了。 手枪只能当做防身武器,且对杀伤丧尸基本没啥用,打不准弹药也不够,想大规模清理丧尸还得靠以前的老办法,近战阻碍、远程射杀。 “好,您看看,我已经有了改进方案。”李想这几天不光看过,还试用过第一批钢板弩,当时就指出了缺点,威力过大、重量过大、稳定性不够。 像洪涛那样经常从事体育活动且身高马大的男人用着没问题,可并不太适合力气比较小女人。如果能在保证射穿丧尸头骨的前提下把重量和体积减下来一些,就可以无形中增加女人的战斗力。 目前她已经找出了具体解决办法,那就是稍微缩短几厘米弩臂长度,再在上面钻更多孔,同时弩身缩短五分之一,也做部分镂空处理。这样就可以减掉三分之一的总重量,威力当然也会随之减弱,但不影响射杀丧尸。 如果有人愿意用威力更大的弩,就少钻孔或者不钻孔,不缩短弩身,威力和现在没有太大区别。最方便的是,这些孔可以随时增减,以符合每个人的使用习惯。 090 永不消逝的电波(白银盟加更7) “就按照你的办法改,别怕失败,改坏了还可以重新来。也不用考虑成本,我们有的是原材料,只要人手够,满大街都是!” 洪涛接过李想递来的两页设计图纸看了看,很快就懂了,马上伸出大拇指。这个设计思路很聪明,简单易行,只需要一只电钻和一根钻头。至于说效果咋样,他也不知道,试试呗。 “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弩箭!”李想还是那个不惊不喜的模样,满脑子考虑的都是实际问题。 “这个好办,地坛东边有个建材一条街,就在大路边,不会有太多丧尸出没。抽时间我带外勤组去一趟,把店里的五金材料、建筑材料、工具拉一批回来,其中直径合适,长度合适的螺栓、地脚螺栓、瓦钩都可以改造成弩箭。还有路边的电动车店,那里的粗辐条也可以用,硬度不够的局部淬火,这个我熟。” 早在最初用不锈钢筷子改制弩箭时洪涛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找到了最简单的替代方案,只是当时没这么大需求,凑合凑合就够用,也就没必要去冒险。既然现在有需求也有人手了,那就不再是冒险了,应该叫唾手可得。 “新基地的电路改造问题呢?”李想一谈起她擅长的工作就和上了发条一样,眼睛里总有干不完的活儿。 “嗯……这样,你抽时间带着游易先过去慢慢干,但钢板弩和弩箭的工作不能耽误。目前咱们的主力还是要先紧着救援工作,时间拖的越久幸存者活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小。” 说来也怪,原本几个人的时候并没觉得太捉襟见肘,怎么人越多越觉得不够用了呢。洪涛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帮手能分配给李想。 张涛和潘文祥那样的家伙太不可靠,顺风顺水的时候比谁都欢实,一旦遇到危险他们敢把李想扔下自己跑。还是游易更靠谱,好歹他儿子在这里呢,不会太过分。 “要不我带着那些女人一起过去吧,先让她们熟悉下工作性质,顺便再把那下面打扫打扫。”刘全有也觉得光靠李想和游易有点太单薄了,而他这个副队长并不善于出去搏杀。 “……这样也好,那你可得多留点心眼,再多带几把枪。路上别太大张旗鼓,保密是第一位的。” 洪涛想了想,总让刘全有跟着自己去冲锋陷阵确实不合适,他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但武力值不光不高还很低,随便找个男的稍微熟悉两天,就比他的攻击力强。 “放心吧,上次咱们没去过的地方我坚决不去,进去之后马上锁门,再安排人到围墙上有树的地方放哨……应该就没什么了吧?”刘全有在这方面还是挺虚心的,或者叫怕死,宁可多费事也不会粗心大意。 “公园的大门进去之后一定要从内部栓死,再做上记号!对了,李想,多带两架折叠拖车,把南门停车场里的汽车电瓶都拆走,顺便运到下面去。我这里还有个逆变器,晚上修好之后明天你们就有电用了,光靠手电照明没法清理打扫。” 可是在鸡贼方面刘全有还是和洪涛有很长一段距离,这家伙去了陌生且危险的地方,恨不得走一步就设一个陷阱,那才叫为了保命不怕麻烦。 一声令下,各组组长开始了抢人大作战。谁都想挑能力强的当组员,可惜这种人目前属于稀缺物资,总共也没几个。 更可气的是,一大早焦三和孙建设就不见了踪影,还是打着外勤组的名义。可洪涛百分百确定自己这个外勤组组长啥命令也没下达,这两人明显就是假传圣旨啊。 “先不管他们了,林娜,搜索工作还得继续,但我觉得你划分的区域不太合理……”可是明知道有人不遵守纪律,洪涛也没法铁面无私,牙咬碎了还得帮他们打掩护,招呼着林娜再把搜索地图重新划分一下。 “叔、叔!快来快来,这里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个外国人……”不等林娜对焦三的行踪提出疑问,张柯的一声惊叫算是彻底帮洪涛解了围。 “我靠……终于有人肯联系了!来来来,把耳机给我!”如果说大灾变的前几天洪涛还对接收中波广播和短波电台有非常高的期待,随着了解的情况越来越多,现在他已经没啥兴趣了,有时候甚至一两天都不碰一下。 倒是张柯觉得这东西挺好玩,没事的时候就带着耳机装模作样,实际上除了白噪声之外啥也听不见。不过古人不是说了,有志者事竟成,凡事就怕坚持,今天终于让他给逮着了,不过是不是真正的信号还得听听才知道。 “……去吧我书房里第二层的褐色硬皮本子拿来!”听了几秒钟,洪涛又开始皱眉了。这个呼号太陌生,陌生到自己都记不清是属于哪个国家的,必须得查查呼号表。 “4b1cq……4b……好家伙,墨西哥啊!”照着抄录下来的对方呼号,洪涛把二十多页业余无线电呼号表翻到倒数几页才找到,怪不得陌生呢,以前根本就没遇到过这么远的火腿。 “cqcq-4b1cq……confirm……bg1vvp……”经过简短的呼叫,两边终于联系上了,然后就是一堆怪异的无线电呼号和英语短句,听的刘全有他们全是大眼瞪小眼。 不过大家谁也没有开口询问,更没不耐烦,在这个时候知道世界上还有其它国家的人活着,不能说欢欣鼓舞,也算是个好消息。 “怎么样老洪?那边啥情况?”说说听听,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洪涛才摘下耳机,刘全有立马就凑了过去。 “情况很糟,他是墨西哥televisa电视台的工程师,正在利用电视台的发射天线向全球不间断发送广播。光是改造这套设备就花了他们九天时间,可是这几天收到的回复总共不到十个,加上咱们,总人数还不足二百。” 洪涛看了看自己记录的其它几个呼号,摇了摇头。实际情况比他之前预测的还糟糕,墨西哥城几乎就成了座死城。到目前为止,这个叫雷纳多的工程师团体只有九个人,占据了电视台大楼,吃喝倒是不愁,可是暂时无力向外扩展太远,主要是那里的丧尸太多了。 大灾变发生的时候,中国是半夜,人们大多集中在住所内,街上行人和车辆很少。可那会儿正是美洲的下午,满街都是人和车,除了一些跑得快或者本来就在人员比较稀少建筑物内的还能存活,大部分人即便当时没有变异,很快也被丧尸咬伤了。 “这么少!”游易的表情更复杂,他已经从这个数字上大概判断出存活率了,如果这么算的话,京城估计也剩不下多少活人了。 “别紧张,这个数字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很多人可以用收音机接收到信号,但是他们没有设备回复。国外和咱们这里也有区别,他们的人口并不全集中在城市里,住的比较分散,又拥有枪支或者比较容易找到武器,后期的存活条件应该比咱们还强。我和他约好了,明天晚上8点再进行一次通讯,还有其它几个国家的人上线,到时候互相通报一下情况,就能了解得更多全面一些了。” 洪涛起身拍了拍游易的肩膀示意他先别忙着下结论,尤其是太过悲观的猜测,那样不光于事无补,还容易引起大家的恐慌。 “他们离咱们那么远,啥用没有,我们还得靠自己!”李想不光是个实干家,思想也坚韧的很,丝毫不为这个坏消息沮丧,那股子越是逆境越努力的劲头表露无疑。 091 存活率(白银盟加更8) “没错,还得自己努力,来吧,咱们还得合计合计……张柯,呼叫你焦叔和孙爷爷,问问他们干啥呢,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有没有点组织性纪律性啊!” 洪涛非常喜欢这个姑娘的性格,也就是这样的人最适合在末世里生存。可惜别人还在琢磨全世界和全人类呢,气氛显然有些沉重,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件事儿抹过去,比如把焦三和孙建设拿出来批斗批斗。 实际上就算美洲能剩下一亿人,还有成建制的军队,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人家肯定会先忙着清理自己家,然后才是邻国,等轮到远征亚洲的时候,这边坟头的草都春风吹又生好几回了。想求活必须自己努力,外部力量属于锦上添花,有更好,没有也不能等死。 “别喊啦,来了来了……嘿嘿嘿……各位都在那啊……领导,不是我故意违反纪律,主要是前天晚上太刺激了,我和焦樵都睡不着。早上一商量,干脆去几个有可能存在活人的地点转转,万一再遇上呢,也让他们少受点罪。”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张柯刚呼叫了两遍,在南房上值班的潘文祥就顺着梯子爬下来拉开门闩,把风尘仆仆的孙建设放了进来。 “孙哥,咱们下不为例啊,您是老同志了,不能带头破坏规矩……焦三呢?”洪涛探头向后面看了看,好像没人。 “他在东边车里弄油呢……领导,我接受批评,保证以后不犯了……只是吧,上岁数了,真看不了这个场面,你说她们……唉,比电影里还惨,我干脆躲出去眼不见为净得了。”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了,孙建设也不矫情,马上承认错误,然后开始说理由。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一个,他看不下去,以后凡是涉及到说服幸存者的工作最好别找他,找他也干不了。 “要是啥事儿都等着您,那黄花菜也得凉了!”刘全有听不下去了,合算别人的心都不是肉长的,凭什么这种事儿就得轮到我们干啊! “呦,刘大主任,这么说您的黄花菜还是热的啊!”孙建设倒不是倚老卖老,对洪涛他是由衷服气,但是对刘全有一直存在着偏见,认为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一来就成了自己上司,靠的还是溜须拍马。 “呵呵呵,孙哥啊,这回我还得批评您,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人,光靠胳膊粗也是不成滴。来,张柯,带你孙爷爷去后院转一圈,顺便再给他讲讲。” 在安抚人员做思想工作这件事儿上,洪涛必须给刘全有撑腰,顺便再打击打击孙建设的傲气。说人家刘全有废物,你还当过兵呢,到了关键时刻不一样拉胯啊。 但凡前天晚上能给力点,自己也不至于为了省事儿把人全给杀了。这要是抓两个活的带回来往会场上一放,批斗完了再就地正法,结局必定比现在还完美! 十分钟左右孙建设就回来了,先拿出烟给刘全有奉上,再从洪涛这里给在座会抽的每人一根,啥也没提,就是态度比较端正了。 等焦三回来这个戏码又上演了一次,孙建设亲自着焦三去后院转了转,回来的时候,洪涛耳朵上又夹了一根烟。 “刘主任,厉害啊,我洪哥都搞不定的事儿你一出马就给摆平啦!”但焦三比孙建设脸皮厚多了,还得问个究竟。 “呵呵呵,办法还是洪领导出的,我就是出面组织了一下,完成的不太好、不太好……”刘全有当然不会和焦三斗嘴,但他也有对付焦三的办法,把洪涛抬出来,我看你还废话! “操……”短小精悍,这一个字,在京城话里,有时候会有十多种含义。此时就饱含了焦三内心的无奈、感慨和嫉妒,如果再加上点表情,效果翻倍。 “……”洪涛连一个字都没说,挑了挑眼皮,半仰头长长吐了一口烟气,含义也很明显,三个字,服不服! “我和孙哥这一上午也没白跑,又发现两处有人,对方也听到口信了。来,这是位置!” 眼见再针锋相对下去又得听洪涛口若悬河的吹牛逼,焦三赶紧掏出地图,用一个谁也不能置若罔闻的话题把被动局面重新拉回了原点。 “怎么都是医院?你们今天是怎么转的?”洪涛看了看地图上勾画的位置,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积水潭医院在西边,北大医院在南边,而且从北二环到北海前门、新街口大街到地安门大街之间的长方形区域被红笔圈了起来,这显然和林娜给自己看的搜索计划图不一致。 “这你得问咱刘大主任,图是他给我的,反正怎么转都是转,有个规划就可以!”焦三双手一摊,表示具体路线不是他定的,始作俑者是刘全有。 “哦,这件事我还忘说了,上次的搜索地图我看了,问题倒是没问题,可是不太方便……大家都知道我以前是做街道工作的,对东西城区的行政划分比较了解,就给焦组长提了个建议,希望他能按照每个街道办事处的管辖区域搜索,今天他和孙组长搜索的就是什刹海街道。” 不等洪涛继续追问,刘全有赶紧伸头指着图上的被红色线条勾画出来的区域做出解释,一点没反驳,果然是他的主意。 不过有个细节周围的人都没留意,他在称呼上已经变了,不再叫老孙和焦兄弟,而是改成了孙组长和焦组长,连副字都给舍了,叫的还特别通顺,一点突兀感都没有,甚至连孙建设和焦三本人都没意识到呢。 “……你要做人口普查!”对于刘全有的这个表现,洪涛只能感叹人家基本功扎实,其它无话可说。还是看地图吧,盯着那片区域仔细看了几眼,瞳孔猛的一亮! “差不多……东西城共有32个街道办事处,每个街道办事处管辖的范围、常住人口数量我都大概记得……不是脑子好,这是最基本的工作要求,每次市里面做人口普查也是按照街道展开的。那天咱们去救游易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个问题,如果能知道大部分街道幸存者的数量,基本就能推测出存活比例了。这个数据可以作为依据,应该对今后的工作有所帮助吧?” 对于自作主张展开人口调查的事儿,刘全有不是不想告诉洪涛,这玩意瞒着也没啥愿意,真的是由于这几天事情太多给忘了,此时说起来就有点惴惴不安。 “哎呀,老刘啊,我得向你道歉,以前确实心存过轻视之意,觉得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耍嘴皮子斗心眼之外没啥大用。但实事不光教育了我,还有在座的诸位。看到了吧?什么叫基层工作,这就是啊。刘队长脑子里的东西不是没啥大用,是大大滴有用!这个数据不是没用,是非常有用。以此为基础就可以粗略的估算出国内大部分城市的幸存者数量,对我们的发展方向是决定性的。来来来,奖状我是没有,咱们大家给刘队长呱唧呱唧!” 接下来洪涛的举动让刘全有一闭眼、一咧嘴、一阵发自内心的笑。那只大手没扇在脸上,也没落在肩头,而是拍在了自己大腿上,真他吗疼啊…… 可是随后响起热烈的掌声又让刘全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谁都不靠,全凭自身能力获得认可的滋味原来这么美妙。 和以前任何一次升迁、表彰不太一样。那时候先要把大部分功劳推给各级领导,自己仿佛是搭顺风车的,换谁来都一样。现在自己真是主角了,这个功劳别人想抢都抢不走。 092 集体行动 “呦呦呦,还激动了嘿……别急着掉泪,这件事既然是你筹划的,那就得负责到底,正好也归后勤组的工作范畴之内。” 眼见刘全有眼角有些湿润,洪涛又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到底是真掉泪还是假掉泪鬼才知道,不过这个工作确实要落实下去,这份功劳也没的说。 统计幸存者人数真的有效且有用吗?其实学过概率学的心里就该有答案了,这类统计要的不是具体数字,而是一种趋势。抽样的范围越大,趋势距离实际情况越近。比如说出生率、死亡率,包括人口普查,实际上都是这么来的。 用处嘛,在战术上确实没太大用,这种数据具体到某一处会非常不准。但在大战略层面是就很有用了,洪涛可以根据这个数据来确定今后的发展方向。 比如说幸存人数很多和幸存人数很少,或者不多也不少,那么自己在设计团队的发展方向、轻重缓急时,策略肯定都是不同的。当然了,光靠一个街道的数据还无法确定趋势,必须尽可能多的搜索。 “您来您来,我嘴笨,万一那句说错了还得让领导批评!”焦三是所有人里最不把洪涛当领导的,还保持着大灾变之前的态度,能挤兑的时候绝不嘴软,不能挤兑了也得挑衅。 “这次的人数应该不少,差不多能有十个左右,只是他们太乱,全挤在窗户上也数不太清楚。看模样大部分应该是医生或者护士,还有几个穿着深色衣服不清楚是干什么的。积水潭医院的情况比较麻烦,我和焦樵试着靠近了一下大铁门,马上就有丧尸撞门,听上去数量还不少。北大医院相对好一些,他们藏身的房间面临大街,楼层也不高,四层,周围的丧尸很少,楼里的情况不清楚。焦樵,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孙建设年岁大,嘴没那么碎,一五一十把他掌握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保险起见,还得让焦樵再想想有没有疏漏或者没想到的环节。 “积水潭医院里幸存者藏身的楼距离后门有五六十米远,北大医院是急诊楼,就在十字路口南边一点,交通方便,视界也挺好的。”焦三想了想,还真补充上两个细节。 “嗯,我知道了,积水潭医院那座楼是住院病房,后门进去是停尸房,确实有点麻烦。我估计每一层的每间病房里都有丧尸,还不止一个。最讨厌的是病房没有防盗窗,丧尸随时随地可以跳下来!” 这两家医院洪涛都去过不止一次,通过简单描述脑子里就有大致平面图和立体透视图了。孙建设和焦三的判断没错,北大医院很好救援,路口附近全是办公楼没什么人口,就算有也方便处理。 可积水潭医院就有点麻烦了,想靠近那座楼就得进入后门,里面的丧尸数量不会小于三位数。而且这家医院后门附近全是居民区,能随意游荡的丧尸数量估计也不会少于三位数。 “那就再来一次调虎离山呗,你这水陆两栖的本事不用白不用!”焦三倒是豁得出去,不是他自己豁命,是让洪涛继续上演带着丧尸群跑步的戏码。 “……我就做两次示范,下次再碰上这种情况你上,大家没意见吧?” 洪涛虽然胆子大,也不愿意让一大群丧尸追在屁股后面围着积水潭跑圈玩。可焦三说的也没错,除了调虎离山之外确实也没其它办法了。一点一点诱杀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估计一天都杀不完。 “我会游泳,平时也喜欢跑跑步,要不让我去试试吧!”大家面面相觑,说有意见吧,谁也拿不出替代方案,说没意见吧,默认让大领导去当诱饵好像不太合适。这时游易站了出来,主动提出了替换人选,由他去当诱饵。 “焦三,你丫睁大眼看看,都是老爷们,差距咋就那么大呢!不过游组长啊,这活儿你暂时还干不了,再多看两次,多熟悉熟悉丧尸,以后有的是机会!那就这么着,明天早上先去积水潭,争取半天拿下,下午再去北大医院。张组长,你把车况全检查好,千万不能半路掉链子!孙哥,您检查武器装备,刚刚李想提了个钢板弩的改进方案,我看还不错,你们俩再合计合计,如果没问题就赶紧实施,争取早一天把所有人都武装起来。焦副组长,你去安排明天的人手,就算我再能跑,楼里肯定还残留丧尸,尽量把攻击力平均下,让新人轮番加入锻炼锻炼。李想,你挑两三个帮手留在家里改进武器,就不参加明天的救援行动了。林主任,你去后院给女人们开个动员会,和她们讲清楚动手杀丧尸的必要性,另外也得主意安全,别太冲动。初秋,明天带几个人跟在清缴小组后面,把能拿回来、以后用得上的医疗设备、器械、药品都搬回来。先弄搬得动的,剩下的大件设备等把医院的丧尸都清理干净,大家再一起想办法。” 游易的好意洪涛心领了,但不能接受。他连一次正经的清缴行动都没参加过,全凭着一腔勇气是没用的。当黑压压的丧尸群就跟在身后十几米甚至几米远时,连自己这个从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老**都双腿发软,让个新人去冒险纯属公报私仇,为此失去个有生力量太不值当。 真正的勇气不是鼓出来的,而是通过一遍遍厮杀、一次次死里逃生锻炼出来的。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也能成为杀敌不眨眼的百战老兵。自己的责任不光是教他们如何杀敌,还要保护他们在成为老兵之前先别把小命丢了。 第二天一早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二十多口子人把小院回廊里挤的满满当当,每人端着自己的不锈钢托盘闷头猛吃。听说今天要深入丧尸密集的区域作战,大部分人都有些紧张,尤其是新来的十多个。 不过这种情绪随着外勤组主力们顶盔掼甲、手持兵器在院门口亮相,稍微缓解了一些,尤其是看到洪涛穿着奇形怪状的护具时,有几个新来的女人居然还笑了。 可惜她们笑的有点早,当车队停在德胜门内大街的水闸上时,眼看着从四面八方追过来的十多只丧尸,该紧张的还是紧张,虽然她们曾经不止一次被逼着去用身体引诱过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致命怪物。 但情况很快就反转了,客车门一开,以洪涛为首的十多名外勤组成员鱼贯而下,有人持盾、有人挺枪、有人举弩。他们三人一组,不慌不忙的分散到车队四周,开始了一场毫无精彩可言的大屠杀。 丧尸们毫无意外的先被钢板弩远程射杀,剩余的又被持盾手挡住,再被长矛手一一敲碎脑壳。能看出来,像潘文祥、游易、张凤武和新加入的三名男性队员手有些抖、准头有些差、节奏也跟不上。 但每个组里都有至少一名老队员带领,就算出现了问题也来得及补救,总体上是既无惊又无险。二十分钟之后,街道两边扔下三十多具尸体,附近再也看不到摇摇晃晃的身影了。 接下来清缴小组继续沿着街道两侧向南北同时搜寻,每个院门、每家商户都敲一敲,把里面能自由活动的丧尸引诱出来杀掉。 然后用铁丝和捆扎带封住大门,确保方圆百十米内没有丧尸出没才沿着引水渠向西,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清缴前进,直到积水潭的水闸桥上。 093 涛声依旧 “我要从南走到北啊,还要从白走到黑呀……”这时就该洪涛上场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他换了辆挺新的山地自行车,盾牌和武器都不带,护具也脱了,只在大腿上绑了只枪套,插着把小左轮,沿着湖岸一边唱一边慢慢骑行。 “呀……”很快就有两只丧尸从环湖公路边窜了出来,引起了水南琴的惊叫。 “嘘……别出声……”站在前面的焦三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好在水南琴的声音没有洪涛大,也可能是丧尸比较爱听破锣嗓音,那两只丧尸根本没回头看,依旧直愣愣的向前追。在它们身后,陆陆续续又跑出更多丧尸,目标也是那个骑着自行车的噪音源。 “噗通……”也就刚刚骑出去百十米,洪涛就不得不放弃自行车跳进了湖水。 和上次的引诱行动相比这次难度更大,积水潭北岸的胡同太多了,隔不远就是一条,里面还全是居民区,不光路过的地方有丧尸跑出来追逐,前面的丧尸也被歌声吸引,除了跳湖无路可逃。 现在新成员们终于知道这位领导为啥穿的这么清凉,合算早就准备好下水游泳了,同时也明白张凤武和游易弄充电气泵吹起来的橡皮艇是干啥的。 游一段躲开丧尸集中的路段,爬上岸继续一边跑步一边唱。身后带着越来越多的丧尸,前面还不时窜出来几只、十几只,再跳进水里继续游,绕过丧尸聚集的湖岸,重复之前的动作。 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向西前进,当洪涛开始沿着湖边向北转向时,身后已经跟了一二百只,黑压压的一大群。 整整一个半小时,洪涛不知道跳进水里多少次,又爬上来跑了多少次,终于沿着南岸和西岸把附近的丧尸全都引到了西北角的小土山下面。这回他不上岸了,也不唱了,就在几百只丧尸歌迷眼巴巴的期望中,爬上橡皮艇飘然而去。 至此援救工作只做了一半,当孙建设用压力钳把医院后门打开之后,洪涛又骑着自行车唱歌了。医院后院里聚集的丧尸一点不比居民区里少,大部分都穿着病号服,还有少部分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 而后洪涛又带着它们沿着东岸向北跑,还是老一套,前面有拦路的就跳水游泳,绕过去爬上岸继续高唱,张凤武驾驶着橡皮艇远远跟着。 这次速度快了点,一个小时刚出头,两拨丧尸就在小土山下面胜利会师了,然后再眼睁睁看着歌星跳入水中远遁而去,歌声也随之消失。 “饺子给给……”别看是夏天,洪涛依旧冻的嘴唇发青、浑身都是鸡皮疙瘩,长时间的游泳,体温都被水吸走了。就算这样他也没闲着,从橡皮艇爬上岸,一边喝热水吃巧克力补充能量,一边还高喊冲锋口号呢。 “牲口!把盾牌给我,小心点别射我后背上啊!”焦三小声骂了一句,太嫉妒了!这个老家伙年过半百,咋还这么能折腾呢。连续三个小时又跑又游的,后面还跟着几百只丧尸,换成自己必定坚持不下来。 在场的女人们无不两眼放光,其中也包括林娜。为了也展示一下自己的雄风,焦三愣是把呼吸弩交给了张涛,抢过盾牌和登山镐充当近战坦克。老远远的射箭,杀多少丧尸也不如近战有英雄气概! 杀的勇猛有女人在身后叫好、杀的巧妙有女人在身后鼓掌、杀累了还有女人在身后递上热水、巧克力、毛巾,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嘘寒问暖…… 今天所有的清缴小组成员都分外努力,没一个人后退,更没一个人表现出惧怕,这就是洪涛特意安排一堆女人跟在后面的用意。明面上说是让新人熟悉熟悉杀丧尸的气氛,实际上是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效果嘛,不光不累,还壮胆呢! 只要没有大量丧尸聚集,三人一组,盾牌长矛弩箭的远中近配合还是挺好用的,一层楼一层楼的清理到四楼只用了半个小时。 困在护士站里的总共有六个人,但不是在一层,三层和四层各三人,其中三位是值班女护士两位是女陪护,还有一名住院男病人。 他们都是在半夜被变异怪物追到这里来的,依靠着护士们的一点零食和葡萄糖水、葡萄糖粉扛到现在。实际上应该是八个人,有两个男护工觉得在这里耗着就是等死,用被单、病号服弄成绳子,想打开窗户爬下去从后门逃走。 效果不太理想,其中一人爬到二楼胳膊就没力气了,直接摔了下去。虽然没有太重的伤势,但一瘸一拐的真跑不过丧尸。另一个倒是顺利爬了下去,可惜在下面迎接他的不是生路,而是一大群丧尸。 问题就出在住院楼的窗户上,没有护栏,丧尸们很容易就挤碎了大玻璃从天而降。这个亏洪涛吃过,只是他命比较硬,被抓伤愣是没感染。 “休息十分钟,大家吃点东西喝点水。你们六个人不能多吃,小心把胃撑坏。下一步该去药房、供应室、手术室了,最少要带走一套手术室设备,其它器械和药品越多越好!” 洪涛没有参加住院楼的清剿工作,但是接下来对门诊和急诊楼的清剿必须亲自带队。除了清剿小组之外,后勤部门的人员也要进入搬运物资,人手明显不足。 “老洪,东西太多,一趟怕是拉不走,计划是不是要改改了?”和住院楼相比,门诊和急诊楼里的丧尸明显少了很多,基本上没有病人,都是值班的医生和护士。 但接下来收集物资和运输的工作好像比清剿丧尸还麻烦,设备太多,药品和器械更多,运力不够,人手也吃紧。 “门口不是有两台急救车嘛,找到钥匙征用了,专门用来运送设备和物资,我们的人用停车场里医护人员的私家车离开!” 运力问题很好解决,门口就有两辆急救车,加上中型客车,一趟应该够了。其他人更方便,除了个别人几乎都会开车,停车场里有的是车子,只要能找到钥匙,管它谁的呢,开呗。 “那恐怕也来不及去下一个地方了,到了那边还得装卸,估计忙完天也黑了。要不明天再去吧,多一天应该没问题的。” 刘全有想了想,运力确实够了,可时间上还是来不及。医疗设备一个比一个沉,单靠人力装卸起来非常慢,何况还得运进地下室。 “……别啊,在人快绝望的时候,别说一天,多几个小时也是煎熬。老孙是昨天中午见到的他们,既然说了今天去,那就最好能去,再多耗一晚上保不齐他们就要多想,万一忍不住冲出来就是九死一生喽。” 在这个问题上两位队长的意见相悖了,洪涛是设身处地的想,刘全有则是全盘考量。实际上刘全有的方案更合理,但也更无情,这可能就是政客和百姓的区别吧。 “那成,大不了明天再来一趟!”刘全有见到洪涛如此坚持也不坚持了,但也没打算放弃这些医疗用品。现在丧尸的危险可以主动规避,但生病和受伤的问题谁也避免不了,有了这些物资和医疗人员之后能让人安心不少。 “也不用,让大家集中装运门诊的物资,急诊的先不拿,到了下个医院,反正也要清理急诊楼,缺什么再补齐。” 洪涛倒是没这么急迫收集医疗用品,这些东西保质期更长,早几个月晚几个月都成,一句话,发展初期还是人最重要! onclick="hui" 094 签证官蓝迪(白银盟加更9) 清早踏着朝阳出发,黄昏踩着晚霞回归,这次倾巢出动的大规模营救行动足足持续了一整天,急得看家的李想和张柯一直用短波电台呼叫,生怕大部队在外面发生意外。那样的话,刚刚过上的安稳生活就又成泡影了。 付出的辛劳是巨大的,等把所有医疗设备、绝大部分药品和器械送进地下环形工事,大家一起返回小院时,很多人都在车上就睡着了。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当时设计环形工事的人,它的进出口都是大斜坡,虽然有水泥门槛阻拦,却无法阻挡中小型车辆的进出。 做为职业司机,张凤武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该如何解决门槛的问题,几块砖而已。如果没有这个便利条件,估计还得多耗几个小时。 收获的成果也是巨大的,除了三大车货物之外,还有9个大活人。最后在北大医院急诊楼里找到了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是急诊值班医生,偷偷上楼睡了个觉,醒来之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都变了。 还好急诊楼里没有太多丧尸,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跑到了急诊供应室,也是利用葡萄糖水和葡萄糖粉熬到了现在。 另外一个男的是个外国人,他就住在医院后面的居民楼里,夜里突然发高烧,就近去看急诊,结果又开始拉肚子。跑到二楼厕所里刚拉了一半就听见外面鬼哭人嚎,吓得缩在厕所里半个多小时没敢出来。 等他看到一楼的景象之后,立马就知道下不去了,只好往楼上溜,挨个房间找想躲进去打电话求救,结果让两名医生给收留了。 洪涛还真猜对了,如果今天晚上之前还见不到人来营救的话,他们三就准备自己往外跑了。办法居然和积水潭医院的护工一样,也是把床单、手术服连在一起从四楼垂下去,再沿着这根布条爬到地面。 洪涛很是纳闷,为啥这么多人如此相信自己的臂力呢,啥器械也不用的话,很少有人能仅靠绳子攀爬。别看电影电视里那么演,实际上这种动作对臂力、握力、腰力和腿力的要求都非常高,还得掌握正确的方法,否则有一个算一个,基本全是坚持十秒钟掉下去的命运。 “初组长,眼下你的队伍最富裕啊,一上来就是两名医生、三名护士,还都是专业的。” 救回来这9个人虽然身体都比较虚弱,但很健康,只要吃上两天饱饭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但洪涛真高兴不起来,嘴里的小怪话一直没停。 人是不少,可又是女人多男人少,仅有的三位男性里还有一位胳膊上打着石膏,是个病号,暂时指望不上。倒不是说歧视女性,只是在目前的情况下男人显然更有利一些。 “我建议把56号院做为女宿舍,这样大家都方便些!” 林娜好像看出了洪涛的心思,非但没宽慰还得意洋洋的故意添堵。她这个妇女干部算是当值了,手下足足21个女人,而男性成员只有17名,其中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婴儿许慧和刚12岁的张柯,真正能当整个人用的只有15个。 “随你便……老刘,算的咋样了?”洪涛都懒得搭理她,无力的挥了挥手,转而去关心刘全有的幸存率数字,希望能从中得到点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根据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什刹海街道人口数量接近115000,幸存人数暂时有15人,差不多是八千分之一……”刘全有早就把比率算出来了,只是数字真不乐观。 “按照70亿人算的话,那全世界最终还能剩下……”洪涛皱着眉掏出手机,准备用计算器算算。 “不到90万人……洪先生……在车上听他们叫您洪领导,我也这么称呼可以吗?” 手机计算器还没按出来呢旁边就有人算完了,不是刘全有,而是那名外国病人。他在路上一直昏昏欲睡,回到小院里时干脆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来的,喝了点牛奶、吃了点巧克力饼干之后,大家以为他又睡了呢,几乎都给忘了。 “当然……不过我个人更喜欢被称作队长,救援队队长!既然你醒了,那就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最好不要隐瞒,那样的话以后可能会非常麻烦。”洪涛实际上也把他给忘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询问个人情况。 “我叫蓝迪.卡宁汉,来自美国东部城市波士顿,是一名驻华使馆的签证官。” 这个自称卡宁汉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不太高,褐色短发、灰色眼眸,脑袋很小,还是扁的,后脑勺很突出,鼻子挺高,下巴向前凸起,高高的发际线,标准白人长相。他的中文听力很好,说起来稍微有些口音,且表达能力不错,没什么废话。 “啥,签证官!来来来,让我仔细看看!当年我结婚的时候想去美国度蜜月,结果愣是被你们给拒签了,是不是你啊!”焦三本来都拿着脸盆准备洗漱了,一听到有个签证官立马凑了过来,盯着蓝迪使劲儿看。 “不,那不可能,我是去年才调任到驻华使馆的……”蓝迪显然是听懂了,赶紧为自己辩解,生怕被误认。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捣乱!”洪涛揪住焦三的胳膊把他拉开,啥拒签啊,纯属故意找茬儿。当年这家伙和王小兰结婚时是打算出国度蜜月的,但他想去北欧,是王小兰想去美国。 为了能去北欧,这家伙剑走偏锋,在签证官面试时满嘴胡说八道,根本没提度蜜月的事儿,反倒是问了人家好多脱衣舞夜总会的事情,结果毫无意外的被拒签了,也如愿以偿的去了北欧。 蜜月回来嘴巴还挺严,一直没提,直到离婚后才说,一度成为圈子里的男性正面教材。一说谁家媳妇厉害,就和人家吹牛自己当初如何如何忽悠媳妇上当的。 “卡宁汉先生,签证官不是该住在使馆里吗?”刘全有也不想听焦三胡扯,在他看来团队里有个外国人,还是外交人员,必须仔细问清楚,外交无小事嘛。 “可是据我所知,签证官不能住在使馆里……我的房子就是上一任留下的,我发誓!”对于这个问题卡宁汉可能知道原因,但不知道用中文该如何解答,有点抓耳挠腮。 “有可能,签证官应该不属于外交人员……级别不够……”面对刘全有询问的眼神,洪涛帮卡宁汉做了注解。 他不止一次去过美国大使馆,签证处听着像是使馆的重要组成部分,实际上却与使馆是隔离的,也是使馆建筑群里唯一对外开放并允许外国人进入的地方。 在签证楼里工作的大部分美国人都算是大使馆的一般雇员,估计连他们自己想进入使馆内部也是受限的,自然没资格住在使馆内部。 “是的、是的,洪先生说的非常正确……我想知道,你们能不能联系到大使馆,我这里有应急电话号码……上帝啊,这里也没有信号?” 虽然自己说不清楚,但卡宁汉听懂了洪涛的解释,马上连声肯定。在医院被困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都试图联系使馆,结果全都没有信号。 此时获救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回去,然后尽快离开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那些和电影里差不多的怪物简直太吓人了,他不打算再在此地工作,宁可辞职也要回国。 “蓝迪,你可能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简单点说吧,这场灾难不是局部的,是全球性质,其中也包括美国。电力、供水、通讯、交通、航班……之前人类拥有的一切,此时几乎都无法使用了。” 看着卡宁汉一脸的焦急和期望,洪涛能理解,但还是不得不亲口把他的希望给碾碎。朋友,不管你乐意不乐意,都老老实实待着吧。 onclick="hui" 095 投名状(白银盟加更10)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人……请给我一辆车,允许我自己返回使馆!”卡宁汉当然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的,晃晃悠悠站起身,扶着柱子提出了要求。 “先不要急,再过二十分钟我就可以让你和几位远在故乡的美国人进行短暂通话,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了。在此之前如果你的身体允许,还是先去洗个澡吧。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出于对卫生防疫方面的考量,我想你也应该理解,对吧?” 洪涛抬手看了看表,离昨天和雷纳多约定的通话时间不远了,到时候不光有雷纳多,还有他联系到的所有幸存者电台,其中就有两个美国人。既然卡宁汉不相信自己那也没必要多废话解释,让他自己和老乡聊聊比啥都好使。 卡宁汉还是比较理智的,没有大吵大闹,也理解洗澡是为了什么,乖乖的跟着焦三去了湖边。现在搭建临时浴室的活儿已经不用洪涛亲自动手了,安排新人洗澡的事儿也有林娜、初秋和张涛张罗。终于有了点当领导的感觉,坐在这里动动嘴,手下人就得跑断腿儿。 “……”其实不用亲自聊,只需把耳机换成音箱,只让卡宁汉听几句,这个大老爷们就双手捂着脸开始抽泣了。他在家乡不光有父母、兄弟,还有妻子、大女儿和小儿子。 如果按照那位从匹兹堡附近逃出来的农场主讲,现在美国本土的大城市已经全都陷落,无一例外成了丧尸的乐园。各种军事基地更没法靠近,驻军也都变成了丧尸。很显然,卡宁汉的家人凶多吉少了。 除了中国、美国、墨西哥,洪涛还和来自加拿大、俄罗斯、南非、德国、瑞典、印度的七八位无线电爱好者进行了短暂的沟通。 大家目前的处境都差不多,只有瑞典的拉尔森一家比较幸运。他是个护林员,家就建在树林里,平时也不怎么和外人接触。除了在附近城市里上寄宿学校的大女儿之外,全家五口包括小儿子都还建在。 不过他也说了,已经和父亲两人开着直升机去最近的小镇上看过,很遗憾,一个幸存者都没发现,下一步就要去最近的城市上空用喇叭广播,看看能不能找到幸存者。 其它交流最多的就是如何对付丧尸这种怪物,人类真是太富有想象力了,有用枪打的、有用割草机削的、有挖陷阱用汽油烧的、有开着农用机械用机械臂碾压的、有在护林直升机上装了自动步枪居高临下扫射的…… 最有创意的首推那位远在南非的农场主,他骑着马驱赶牛群马群去踩,曾经一天当中清剿了三座相邻的农场,并救出两名幸存者。 洪涛没有枪、没有直升机、没有那么大回旋空间、也没有农用机械和成百上千的牲畜,在这方面也就没法吹了。不过他发现了丧尸摄入能量的方式,这一点目前还没人提起过,也算是有点贡献吧。 “谢谢你们救了我,请让我也加入你们的队伍,做为回报,我知道去哪里能弄到武器,距离这里很近,很厉害的武器,很多!”哭累了,卡宁汉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并做出了决定。 “实际上我们也搞到了一些手枪,但对丧尸的作用不大。你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们也不歧视任何国家的人。只要是人类,只要还有道德底线,愿意为了自己和团队的生存贡献力量,我们都欢迎。” 这是不是叫投名状,美国人有没有投名状类似的说法,洪涛也不知道。他对卡宁汉的提议不太感兴趣,上次孙大成还告诉自己一个武警训练基地没去探过呢,目前并没有急需用枪的必要,跑那么远冒险很不值得。 至于说距离很近,那就是个笑话,一个去年才到京城的美国人居然说在城中心区里有很多枪,还很厉害,真当这里是美国啊! “不是手枪,是军用装备!大使馆,大使馆里有一个排的海军陆战队,自动步枪、机枪还有子弹,都够把使馆所有人员武装起来并坚持五个小时的储量!” 见到洪涛对自己的提议不太感兴趣,卡宁汉不由得急了起来。刚刚他只是把这些人当做救命恩人和暂时依靠的力量,没必要什么都说。 但现在不一样了,家没了,单位没了,国家都没了,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和这些中国人一起生活,怎么能让团队强大起来就得怎么做,一点都不能保留了。 “瞎扯淡,这里是中国境内,怎么可能允许外国军队驻留,还带着那么多武器,你当现在还是八国联军啊!”凡是听见这段话的人统统都愣了,孙建设最先反应过来,马上对卡宁汉的说法予以驳斥。 “洪哥,别信丫挺的胡喷,老外更靠不住,肯定是想骗咱们送他去大使馆!”焦三对历史倒没啥想法,只是觉得卡宁汉动机不纯,有使唤傻小子的嫌疑。 “对,不能信美国鬼子的!”让焦三这么一说,在场的很多人看向卡宁汉的眼神里就多了些厌恶和敌视,张柯还挥舞着小拳头喊上了口号。 “诸位、诸位,现在都啥时候了还意识形态呢?用不用把丧尸抓起来也批斗批斗啊!……累了一天,早点歇着,明天还得早起呢!” 眼见卡宁汉还要为自己辩护,洪涛赶紧起身把众人给驱散了。这家伙中文说的还成,但中国事儿懂的不多,看起来确实来的时间不够长,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要不是忙着给救回来的几个人洗澡、分发衣物和个人用品,大家早就回屋歇着去了,见到领导发话,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不在院子里住的人呼啦啦作鸟兽散,只剩下刘全有和傻愣愣的卡宁汉。 “老洪,他怎么安排?”刘全有负责后勤工作,自然包括给新人安排食宿,可是突然蹦出来个洋鬼子,这玩意好像没预案,还得问问洪涛的意见。 “南屋还有空房,家具都是现成的,让他先住着吧,正好和焦三当邻居!”洪涛没好气的瞥了焦三一眼,这孙子嘴太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看看不知所措的卡宁汉,这洋孙子也是活该,臭显摆啊,这回踏实了吧! “……那他说的武器?”见到四周除了焦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刘全有又往跟前凑了凑。 看着刘全有小心翼翼的模样洪涛就想乐,有些东西确实是深入骨髓了,已经成了思维定式。有关武器的问题,要不是刚才大家有些敌对情绪,公开说也没啥。现在手里有枪不是犯法,更没必要忌惮什么,反倒是枪越多越安全也越光荣 “嗨,你会抽烟吗?”冲卡宁汉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点,掏出烟盒发了一圈,焦三也没皮没脸的凑了过来,四个人就围着石桌坐成一圈。 “卡宁汉先生说的情况基本属实,但到底有多少驻军、多少武器,我真不知道,也没地方打听去。”等大家都抽上了洪涛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啊!真有驻军?使馆区我经常路过,门口站岗的不都是解放军吗!”焦三又开始了,就这种货色居然还去过美国使馆签证处,不止一次! “听好了啊,那是武警,不是解放军,连自己国家的警察和军队都分不清,还好意思拿起嘴来就说,丢不丢人啊!” 洪涛抬脚照着焦三迎面骨上就是一下,光说已经不够了,必须让他有点深刻印象,以后别想起啥就说啥。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多少得顾着点别人的情绪。 “干嘛,知道的多就能随便打人啊!我有护腿呢,不疼!”可惜这块料踢都踢不醒,主要还是没踢疼。 onclick="hui" 096 水中月(白银盟11) “门口外面是咱们的武警,使馆门里面就是他们自己的军队了。卡宁汉先生……我干脆叫你蓝迪吧!蓝迪,你知道使馆里的武器具体放在什么位置吗?”洪涛不再搭理焦三了,转头继续询问卡宁汉有关武器弹药的细节。 “洪先生,非常遗憾,我是不能进入使馆内部的,无法确定武器库的具体位置……不过我觉得只要能进入警卫楼就应该很容易找到……大概在这个位置!” 卡宁汉摊了摊手,又觉得这么放弃努力有点敷衍,干脆拿起笔在纸上大概画了画美国大使馆的内部主要建筑,在西南角重点标注了一个圈。 “去什么美国大使馆嘛,东直门外一大片使馆呢,澳大利亚、加拿大、德国……如果真和他说的一样,随便找个进去应该就有武器!” 看到洪涛和卡宁汉连比划带说,聊的挺热闹,焦三又忍不住了。男人很少有不喜欢枪械的,如果不是嫌弃警用手枪威力太弱,他腰上恨不得一边别一把。 “哦不,那是不一样的!”卡宁汉至此还没太搞明白这伙人里到底谁和谁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一点,姓洪的大个子肯定是首领之一,自己想获得一定尊重必须先说服首领,也就必须和其他人据理力争。 “有什么不一样啊?德国的hk416比你们美国的m4系列强多了,无非就是贵点。我们又不是去买,当然是哪个好拿哪个啦,何必非舍近求远呢!” 一说起武器焦三的假军迷属性立刻发挥的淋漓尽致,满嘴都是型号和性能,就好像世界各国枪械都要通过他的点评才能批量生产一样。 “你的近根本就没有,只能求远!”让卡宁汉和焦三据理力争明显不太公平,也有欺负新人的嫌疑,洪涛还得自己站出来迎战。 “啥意思?你咋知道的?德国使馆里你也有熟人?”面对洪涛焦三就不敢想啥说啥了,马上谨慎了起来。 “世界各国使馆只有美国最特殊,它可以在使馆里派驻自己的军队,别的国家都不成,明白了吧?” 洪涛本来不想说这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儿,可焦三不依不饶一个劲儿的逼迫卡宁汉,干脆还是由自己说出来吧,免得为了此事再吵架。 “……操!”焦三眨巴眨巴眼终于没话了,恨恨的把烟头弹向石榴树,撞出一朵小火花。 “唉……也就是说那里真有武器?”刘全有心里估计也不是很痛快,但对于基层干部来讲,内心的小挫折根本不算啥,叹声气都属于多余。 “我估计使馆里的人也无法置身事外,只要没人先下手,至少应该有一个排的装备!”看到卡宁汉又要说话,洪涛赶紧抢在前面给出了保证,免得焦三再借题发挥。 “那还等什么啊,明天就去呗!m4也成,我好凑合!哎兄弟,你知道他们用的啥枪不?” 啥叫势利眼?此时焦三的表现就是。刚刚还一口一个洋鬼子呢,听说有武器可拿立马成了兄弟,只是不知道该从他爹那边论啊还是从他妈那边。 “一个排有多少装备?”刘全有肯定不是军迷,伪的都不是,不光对枪支型号一无所知,连大致的部队编制都不了解。 “嗨,这个我明白!美国陆军一个排有三个班,每班13人,由三支班用机枪分成三个战斗组。但海军陆战队的排不是三个班编制,多了个武器班,也是13个人。到底是用迫击炮、火焰喷射器、单兵导弹还是火箭筒,得看战时需求而定。有时候一个排也可能没有武器班,人数在41-54之间……我靠,哥,咱们发财啦!除了步枪和机枪之外估计还有火箭筒,保不齐再来几枚单兵导弹,那就牛逼大发啦!” 面对三个军事棒槌,焦三可算逮着机会能敞开吹了,怎么口吐莲花都没人能揭穿。还越说越激动,枪已经满足不了胃口,开始想更高大上的玩意。 “还巡航导弹呢,你会用啊!”焦三说的东西到底靠不靠谱洪涛不清楚,但他知道这孙子除了在国内玩过靶场之外,其它都是从书里看来的,真拿起枪械了都不一定有自己玩的利落,火箭筒导弹啥的更别提。 “我……我可以看说明书啊!”一句话差点没把焦三噎死,耿耿了好几下脖子也没敢说会,但也不愿意承认不会。 “四五十人的装备,弹药肯定也少不了……老洪,这是个提升团队实力的好机会,还是市内唯一的,值得试试啊!”啥导弹火箭筒的刘全有也没往心里去,他盘算的不是什么武器牛逼拉风,而是对团队的帮助。 以前他对寻找武器并不是特别热衷,自打洪涛在孙建设儿子家小区一口气杀了十多个人之后马上改变了想法,开始重视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团队间对抗。如果能拿到这批武器弹药,救援队在市区里基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张柯……去叫你孙爷爷、张凤武叔叔、李想阿姨、林娜阿姨过来开会!”既然刘全有都动心了,还有焦三在旁边眼睛瞪的和包子一样大,洪涛不得不认真考虑是不是该抛开手头工作,先去美国大使馆跑一趟。 不过这件事光自己拿定主意还不够稳妥,关系到整体的重大决定怎么也得让各部门负责人都表个态,免得事后互相埋怨。 结果五个组里有四个组长、两个副组长都明确表态要去,就连妇女干部林娜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支持。她虽然对武器没啥兴趣,更不会用,但听了那些女人的哭诉之后也有了很深的感触,如果能有武器保护自己当然是好事儿。 洪涛也倾向于去一趟,军用步枪可不是警用手枪,如果可以拥有的话不管对付丧尸还是人,比任何一种弓弩都有效的多。 但这次的距离有点远,要到东三环外面去。那边虽然不是居民区,可周围有很多使馆、公寓和酒店,人口密度一点不比平x房区小。此外还要考虑万一再碰上孙大成那样的团伙该何如应对,真不是一拍脑袋的事儿。 首先是人选问题,面对未知的环境就不能倾巢出动了,最好是小分队模式,尽量不搞太大动静,悄悄摸过去探明情况。 其次是线路问题,走街面的话沿着北二环上机场高速,从三元桥盘下来再向东南一点就是了,开车不过十多分钟的事儿。 可是从三元桥到大使馆这段路两边公寓、高档饭店非常密集,随便哪座楼里少说不得有几百人啊,也就是几百只丧尸,不杀个七进七出真不科学。 除了开车之外,其实开船也能抵达。沿着护城河向东进入亮马河,过了燕莎桥从北岸登陆,距离美国大使馆也就几百米远。这样走路上能轻松些,可是问题来了,橡皮艇运载能力有限,别说一次,几次也搬不完。 众人合计了半天才发现一个问题,不管走水路还是陆路,最终抵达大使馆门前的几百米路都躲不过去,而这段距离正是丧尸最密集的区域。 “要不你再跑几圈,把丧尸都引到河边,然后跳河里上船走不就完啦!”正当谁都束手无策时,焦三又说话了。 “对啊,我去积水潭跑圈的时候咱们就约好了,下次该你跑。来吧,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做,我支持!”洪涛一拍大腿,幡然醒悟,带头举起了手臂。 “……我怎么觉得是个大坑啊……不成,等我再想想……”焦三看着一圈表示赞成的胳膊,再看看洪涛那张很严肃的脸,心底突然有点慌,总觉得不对,可是又想不出哪儿有问题。 onclick="hui" 097 轮训(白银盟12) “你忘了我们去派出所,丧尸是从哪儿来的啦?”还是孙建设仗义,不愿意看着这位曾经借过自己摩托车回家的小兄弟吃瘪,小声提醒了一下。 “……楼上……靠!洪哥,你可太不地道了啊,这不是让我送死去嘛!换一个换一个,这个办法不成,全当我放屁呢!” 焦三稍微一琢磨立马就醒悟了,对啊,大使馆周围全是高楼大厦,自己别说跑着,就算开着渣土车也躲不过从天而降的丧尸雨。 最终的商议结果就是没结果,想偷懒不可能,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才能靠近大使馆。这条路还不能是一次性的,想安全退出来依旧要保证路上不能有太多丧尸,也就是说要把路两边的丧尸尽可能全引诱出来杀死。 “咱们还是两条腿走路吧,我明天先带几个人过去看看。老刘、李想,你们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完善新基地的电力改造。世界上就没有白来的午餐,越是好东西就越难拿到手啊!” 开会之前本以为就是一次类似去医院救人的大规模行动,结果讨论了半天才发现,去高层建筑比较集中的区域活动难度会成倍增长,一个不小心就得出现伤亡。此时大使馆里的武器忽然成了远水,指不定得多少天才能拿到手。 既然这样就别着急了,慢慢来吧,洪涛把工作重心又转回了为搬家做准备上。至于说打通去大使馆的道路,一天杀一点呗,只要坚持不懈,且丧尸不会呼叫援兵,就总有一天能打通。 这样一来还有个好处,可以把那里当做训练营,对所有成员进行轮训。大家轮流上阵,一杀就是半天,过两天再来杀半天,直到不怕、不恶心、不做噩梦为止! 可是想象和现实在很多时候都有很大差距,第二天当洪涛带着焦樵、张涛开车驶下三环主路,刚靠近东方南路,路口两侧的希尔顿酒店和外交公寓楼就下起了丧尸雨。 跟着它们一起掉下来还有大量碎玻璃,摔落到坚硬的地面上立刻溅起一片玻璃雾,碎屑能弹到几十米外。这要是有人贸然冲进街道,不用等丧尸撕咬就得让两侧的碎玻璃渣子弄伤,搞不好就直接砸死了。 尤其是带玻璃幕墙的建筑,很多都被丧尸整块撞掉,翻滚着飞下来之后,最远的能一直砸到马路中间,躲都不好躲。 “领导,咱们是不是……先撤远点啊……”看着上百只丧尸向这边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片摔胳膊腿的伤兵,张涛立刻就怂了。在车上他可没少和焦樵讨论美军的装备,也是口若悬河如数家珍。 “怕个屁,它们又上不来!”明明大批武器就在几百米外,可就是过不去,焦三端起了呼吸弩,有点不耐烦。 “那边的上来了……”张涛指了指南边的主路入口,确实有几只丧尸从辅路走了进来,但大部分还是集中到了主路下面,傻乎乎的仰着头向桥上看。 “先别过去,等它们过来再杀!”洪涛一把拉住要冲过去开杀的焦樵,这里的主路是高架桥,但入口和地面平行,如果人不过去,丧尸们就不会马上集中到入口。可以利用地形把它们的队伍拉长,分拨分批的慢慢杀。 “我靠,下面怎么还那么多啊!”四十分钟之后,主路上已经倒下百十具丧尸,可辅路上的数量并没怎么减少。 “走,把弩箭捡回来,先撤远点,休息会儿再回来。”洪涛倒是不急,来之前就知道这个活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没那么高期望自然也就没那么大的失望。 实际上他们也只杀了一上午就返回了小院,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杀死多少丧尸,而是要根据地形总结出一套在楼群里清剿丧尸的办法和注意事项,也确实有很大收获。 比如说头一次留意到高空坠物,主要是碎玻璃。再比如说地下室里面的丧尸出来的会迟一些,所以看到两边楼宇中不再有丧尸出现之后,先不要太急着往街道深处走,多等十分钟往往又会跑出来几只或者十几只。 还有那些从高处坠落的丧尸,有些已经不能行动了,但千万别不把他们当回事,一旦有人靠太近依旧可能被咬伤、抓伤。 另外他们三人还做了用汽油烧丧尸的试验,结果不太乐观。丧尸是不会躲避火焰,就傻乎乎的聚集在主路下面,即便汽油淋到身上也毫无知觉。 可是这些家伙并不易燃,一桶汽油撒下去能点燃几十只,但真正烧死的没几个。那些被烧得黑乎乎甚至大半个身体都烧糊了家伙照样可走动、抓人、咬人。 想把它们彻底烧死需要的汽油数量有点多,从收集汽油到运输、保存,都是大工程。再找特殊地形想办法引诱聚集,算起来效率更低,还不如用弩箭射和用长矛凿脑袋呢。 这些新发现都是在平x房区里很体会到的,所以说一上午的实地考察虽然只杀死了百十只丧尸,刚刚进入街口几十米,却很有收获。 从明天起洪涛和张涛就得再带四名新人开始轮训了,团队里除了老人和孩子,不管是谁、担任什么职务、正在做什么工作,原则上都必须参加轮训至少两次。 焦樵和林娜要继续搜索幸存者,还得抓紧,至少得在大灾变爆发一个月内把后海附近的平x房区搜索完,拖的时间越长,幸存者生还的可能性就越低。 同时洪涛还要每天听取孙建设和李想关于新基地建设情况的汇报,除了给出建议之外还得根据总体进度,大概确定搬家的日程表。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在忙忙碌碌中度过,转眼就是一周。这天又是小雨,清晨,院门口聚集了一群穿着防刺服、戴着头盔、手套和口罩的人。和上次倾巢出动去医院相比,手里拿着武器的人数量明显增多,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女人。 这就是一周的轮训成绩,现在洪涛手下的男战士和女战士比例基本持平。凡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成员,基本都被他纳入了外勤组。 这样一来,再外出执行任务就不用大量抽调其它队伍里的专业人员,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初步达到了分工协作。 可是经过一周轮训的新队员们到底战斗力如何呢,这就得让实事评测了。在没有参加过正式清缴行动之前,洪涛也无法给出准确的评价。 站在雨中,洪涛对面前十一位外勤组成员的纪律性还是挺满意的,即便雨丝越来越粗,她们依旧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两行,没人擅自离开队伍去旁边的车里躲雨,也没人说怪话。当然了,心里没准说了,但只要别出声就算合格。 和一周多前相比,水南琴明显有点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怯怯懦懦的女学生,背后的钢板弩上虽然缠着彩色丝线,看不出任何凶器的感觉,可是死在它弩箭下的丧尸至少有四五十只了。 “丫头,这次可不是站在桥上等着丧尸过来了,咱们得深入到楼区里面去,怕不怕啊?”洪涛举起手里的盾牌,轻轻撞向水南琴的小脸。 “嗨……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水南琴没有躲,而是微微低头,用安全帽抵住盾牌浑身用力向前顶,像只没长角的小牛犊子。 这是她和洪涛经常玩的游戏,源于有一次训练时洪涛嫌弃她总是闭着眼射击,准确率太低,就用头盔去敲她的脑袋。结果这姑娘不光不缩脖子,还敲一下就向前顶一下,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习惯使然。onclick="hui" 098 身先士卒(白银盟13) “大家可千万别和她一样二百五,以前你们都是站在高架桥上守株待兔,丧尸是一批一批被有计划引出来的。但今天不是了,我们要真的深入街道、楼宇、地下车库,到底会遇到什么意外,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和水丫头一样觉得丧尸很好杀,所以我们这次行动的宗旨不是取得多大进展、消灭多少丧尸、清缴几座楼宇。一句话,大家全部安安全全的回来,并且见识到末世的残酷性,那就是胜利!” 按说行动之前,做为队伍的最高首领,啥都不干,也得给队员们打打气,撒撒鸡血什么的。利用精神属性,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可是洪涛做的刚好相反,他是怎么丧气怎么说,把大家伙的激情和热情都快给说没了,互相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啥意思,更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好了,上车出发,想活蹦乱跳的回来,就时刻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队员们的反应洪涛并不奇怪,也没指望他们全都理解。人这个玩意吧,单独一个的时候脑子会好用的多,加入群体之后立马智商降低n倍、胆量增大n倍。 这种听上去挺奇怪的变化,既有其积极的一面也有其消极的一面。做为团队的领导者,必须按照实际情况随时调整这两种影响。 现在是人比啥都金贵,那就安全至上。等啥时候人力资源不那么捉襟见肘了,自然而然的就该资源至上了。死几个就死几个呗,死了之后还得利用死人做文章呢,让活着的人继续飞蛾扑火、乐此不疲。 经过这段时间的轮训,大使馆东边靠近三环路的街道两侧已经看不到随意活动的丧尸了,相应的,高架桥上多了几十堆黑乎乎的燃烧残骸。 那都是丧尸的火化场,每次轮训接近结束时,受训队员都要把杀死的丧尸用铁钩子拉到一起,浇上汽油焚烧彻底。注意,是彻底,不是浇上汽油点了火就走,必须烧透才算合格。 如果让洪涛发现那支轮训队伍没有把这一步做好,那这支队伍从领队到队员一律会受到处罚。内容很简单,白天当搬运工,晚上还得值夜班。 谁要是敢值班睡觉,那好了,不用洪涛发话,所有人都会自觉把你当成不靠谱、不可信任的人。如果得不到团体的认可,被团体当做废物,待遇可想而知。 这就是群体属性的另一面了,到底算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得根据现实情况单论。放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积极大于消极一些吧。 那有人说了,我宁可当搬运工累一点,也不愿意冒着风险跟外勤组的疯子整天出去杀丧尸轮训。刚开始洪涛也是这么想的,为了让大家轮训的更积极主动一些,甚至还计划过要出台奖励措施。 结果刚刚轮训了三天,奖励办法还没想出来呢,就发现实际情况与自己的想象有很大差距,甚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救援队里的成员有一个算一个,无论男女老幼都愿意出外勤轮训,谁也不乐意留在家里干活。原因很简单,家里的活儿从早忙到晚是没完没了,总也干不完。 另外当后勤组也不是一点危险没有,天知道会不会有某只或者某几只丧尸突然从某个地方钻出来,然后抽不冷子扑上来,谁碰上谁倒霉。 反倒是出外勤的时候,每个小组里都有久经沙场、武力值比较高的老队员带领,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杀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劳动强度和危险性反倒更低。 今天的预定目标是清理希尔顿酒店和旁边的国家歌舞团宿舍楼,只要把这几座高层建筑里的丧尸全杀光,就可以顺着街道北侧安全抵达韩国大使馆,然后通过大使馆的院子,直接抵达美国大使馆正门外。 这么规划线路有一个好处,可以规避开附近的几座高层建筑。杀丧尸虽然不太难,可但凡有办法谁乐意整天和这群无惧无怕、无痛无痒的怪物近距离肉搏。与高层建筑相比,使馆里的人员终归会少很多。 “我和蓝迪的小组进入,孙哥和张涛的小组负责外围监视。大家检查一下装备,每隔两分钟通话一次,平时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在手台里聊天。” 在如何分工协作的问题上,洪涛还是一如既往的起到了带头作用,什么工作危险他就第一个去,从来不找借口推脱。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团队里无论是谁都无法撼动他的领导地位,哪怕你说出一百条理由,只要不敢次次带头冲在前面,所有理由就都显得无比苍白。 实际上呢,洪涛真不是要用这个办法来提高威望,他主要是不相信任何人。越危险的工作通常也就越关键、越重要,洪涛宁可自己去做也不愿意假手外人。 另外危险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与绝大多数人的理解不同,别人觉得在院子里养一只丧尸就是很危险的事儿,可他觉得再养两只也没啥,除非有人故意破坏,否则养一百年也还是这样。 至于说被咬伤、抓伤之后也变成丧尸的问题,在大多数人眼中好像比直接死亡还不能接受。可是洪涛并不觉得有啥犯愁的,变就变了呗,反正变异之后就等于死了,想那么多有啥用啊。 而且在他心里始终还有个疑问,就是自己曾经被丧尸抓伤,抓伤之后也确实不再被丧尸攻击,基本可以确定被传染了。可是随后而来的不是变异也不是死亡,伤口只痒痒了半天,发了半宿低烧,就啥事儿没有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高兴还来不及呢,想那么多为什么干啥啊。可洪涛一直都不能释怀,更是暗中观察过无数丧尸,试图找到相似的病例,但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没发现哪怕一例人类被咬伤、抓伤之后不变异的。实际情况是一旦被丧尸咬伤抓伤,感染非常迅速。丧尸们几秒钟之后就会不再搭理感染者,哪怕对方还没变异也不再攻击,和当时自己的情况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其他人都变异了,而自己还好端端的活着。洪涛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自己体内保不齐有某种抗体,能消灭入侵的病毒或者其它什么玩意,所以即便感染了也不会变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这些幸存者为啥也不变异了,他们体内说不定也有某种抗体存在,可以确保身体不受病毒侵袭。 但是他们的抗体有可能和自己的不太一样,只能抵抗普通接触传染不能抵御血液传染,说白了就是抵抗力比较弱,遇上大规模入侵就扛不住了。 那到底是不是这样呢?想要解开这个谜团就得找机会再去试验一次,也就是说再让丧尸咬自己一次、抓自己一把,最好别抓脸。 假如自己还是没有变异,那就说明确实有抗体存在。假如自己没抗住,那就……那就啥也没了呗。碰上焦三还能念个旧情不打脸,换成其他人,分分钟就是乱枪捅死、乱弩射杀。 所以到底该不该做这个试验,洪涛一直也没想明白。死是不怕的,甚至都不会因为要死而失眠。但不怕死和故意嘬死又是两个范畴,很明显,后者要比前者具备更加大无畏的精神。巧了,洪涛恰恰是个缺乏精神力的家伙,短时间内还看不到任何升华的迹象。 099 寻宝之旅(白银盟加更14) 一声令下,孙建设和张涛分别带着自己的小组散开,严密监视附近的高楼大厦。不过他们分散的方向有点问题,既没有借助街道两边的建筑物,也没有藏在路边的车辆后面,而是明晃晃的站在路中间。 可是洪涛看到之后不光没有纠正,还冲张涛竖起个大拇指,很满意的样子。难道说洪涛老糊涂了,根本忘记了该如何隐蔽身形? 这就是轮训一周多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也成为了外勤组的行动纪律之一:在高层建筑群里通行时,必须尽量远离建筑物! 没错,走在道路中间是不利于隐蔽身形,但是和从楼上跳下来的丧尸、玻璃碎片相比,隐蔽属性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而且丧尸的视力很弱,主要靠嗅觉、听觉或者其它方式探测外界,隐蔽不隐蔽的好像也没啥用。 “洪队长,真的不能开枪射杀那些怪物吗?”跟着洪涛慢慢进入酒店大门的除了两名小组成员,还有蓝迪的三人小组。 这个家伙自打加入了团队之后就表现出极高的武力值和对武器无比的热爱,第一次参加轮训面对丧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杀的干净利落脆,比参加过很多次清剿活动的张涛还熟练。另外在个人力量、技巧、身体素质、应变能力方面,除了洪涛几乎无人可与之匹敌。 面对这种表现,蓝迪迎来的不是赞誉而是怀疑。救援队成员一度认为他根本不是什么签证官,保不齐就是使馆里驻扎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洪涛倒是没这么认为,他接触过很多欧美人,像蓝迪这样的也不在少数。看上去是个文质彬彬的白领,可是把西服一脱,转眼又会变成钓鱼高手、户外运动健将、狩猎狂人或者各种球类爱好者。 但为了打消队员们的猜忌,洪涛还是用酒精说服了蓝迪,让他在迷迷瞪瞪的状态下主动把过往经历当着大家的面亲口陈述了一番。 结果和预料的差不多,这个家伙从高中就是个棒球外场手,到了大学之后更是加入了校队,据说还在州赛事中取得过不低的名次。 可是他没有步入体育圈深造,而是报名去服了兵役。原因很简单,用中文讲就两个字,家传!他爷爷、他爹、他叔叔都是美国陆军军官,他的家庭是个很纯粹的军人家庭,按照传统他自然也得去军队里试试。 实际证明他辜负了祖辈的期望,没有在军队里混到个一官半职,灰头土脸的退伍之后,在27岁高龄才开始找工作、找对象,算是正式独立了。 虽然在军队里他没参加过任何一次战争,始终都驻扎在美国中部的军事基地里无所事事,但不得不说美军的训练更接近实战,尤其是对于枪械的实际操作,几乎天天要摸枪、开枪,还得拆卸、修理。 常年的体育锻炼让他具备了强健的体魄,专业的军事训练又让他具备了高于常人的意志力和搏击手段,大学和家庭熏陶则让他善于理性思考问题,这几年的工作经历又给了他与陌生人交流的经验。 在头一次近距离面对面和丧尸对垒时,他也曾恐惧过、慌乱过、甚至有点恶心,但之前的经历从各方面给予他支持,并明白无误的告诉他,用长枪敲碎一只丧尸的头盖骨并不比在猎场里用猎枪打死一只驯鹿难,甚至更容易。 “洪哥,我觉得霜姐和韩立在美国那边很可能过的比咱们舒坦。就这么一个坐办公室的家伙都拿杀丧尸不当回事了,还有各种枪可用,那边的丧尸会不会不够他们杀的啊?要不以后再出去让他带队吧,能者多劳嘛!” 听完了蓝迪的酒后吐真言大家都释然了,不过原本的担忧很快又变成了嫉妒,尤其是焦三。他总以武力值仅次于老王八蛋洪涛为荣,半路突然杀出个蓝迪,还是个洋鬼子,心里自然不太舒服,小怪话如滔滔江水。 “可是他们人少啊,总共才3亿,最终能活下来的更少。而且人的本事越大就越难领导,他们那边的人个个都是总统加军事家,凑一起天天吵架谁也不服谁。不像咱们这里,服从已经是与生俱来的基因了,更习惯倾听强者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更容易团结,有时候笨反倒是优势。” 实际上洪涛对蓝迪的出现比谁都担忧,从表面上看是团体里多了个强力成员,实际上等站住脚跟并积累起一定威望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影响,比如思想方面的。 到时候如果他把欧美那套思维模式和意识形态潜移默化的传染给身边的某些人,这支队伍就不太好带了,最终还是给自己添麻烦。 可话又说回来了,有些事不能以猜测、推测为准,自己也不能口口声声说人是最宝贵的财富,然后仅因为猜测就杀掉蓝迪,那样的话影响更坏,在团队成员眼中自己和孙大成那伙人也就没啥区别了。 “枪声会把附近几百米甚至上千米范围内的丧尸全引过来,这一点我们之前已经试验过了。” 洪涛知道蓝迪这么问是啥意思,他总觉得有枪不用是浪费,哪怕是手枪,在习惯用枪的人眼中也比长矛弩箭有效率。当然了,这个家伙是真不知道警用手枪的威力,估计他也没用过警用手枪,总是把军用枪械的威力当标准。 “……那样的话,我们再去寻找枪支好像没什么意义了吧?”对于洪涛蓝迪也一直都在小心的试探,从思想模式到个人素质,全方位的试探。 目的很明确,他要确定这个人是否有能力带领团队走向光明,万一碰上个不值得信赖的领导人,那就得提早做出选择了。 “意义还是有的,但不是针对丧尸。蓝迪,你做为一名签证官,应该很系统也很认真的研究过我们这个国家的文化、习惯和意识形态,对吧?” 对于蓝迪的这些小心思洪涛早就看在眼里了,倒不是真有看透人心的本事,只是蓝迪做得太露骨,可能他自己不觉得。 在世界范围里,美国人狂妄自大基本算是共识了,这一点只要去美国生活一段时间,再去欧洲、亚洲、非洲生活一段时间,就能明显感受到。 美国人有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没怎么出过门,习惯了家里的规矩,不管走到哪儿依旧按照他们自己的规矩行事,很少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实际上他们也没有恶意,就像当年的日不落帝国一样,当老大当时间长了,不习惯看别人脸色,察言观色、虚与委蛇之类的技巧也掌握的不太熟练。 “那些纸面上的东西和实际情况相去甚远,我来中国的时间不长,甚至还分不清很多方言……”本来想讨论枪械问题,可话题突然转到了工作、国家和意识形态方面,这让蓝迪有些不知所措。 “别紧张,现在已经没有国家和意识形态了,甚至连民族都不再需要,剩下的只有一个东西,人。这几天用短波电台和世界各地通话你也在场,想必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目前的状况,幸存者数量很不乐观啊。” 为了和蓝迪解释清楚这个问题,洪涛干脆点上烟,站在酒店大堂里不再继续前进了。其余的几名小组成员已经有了基本默契,不等领导发话马上组成新的四人小组,端着弩箭、举着长枪,把楼梯口、通道口、消防门都监控了起来,一个一个的小心排查。 “……”蓝迪还是没听明白洪涛到底要表达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他非常赞同焦樵的理论,这位洪领导深谙语言艺术,无论用中文还是英文,反正不把脑子转开锅,基本听不出那些所谓的话外音。 至于说有话为啥不能直说呢,那位漂亮的林主任给出了解释。她说这是领导在测试手下的智商,如果连话外音都听不出来,也就没啥升迁的希望,智商不足! 100 寻宝之旅2(白银盟加更15) “你介意向其他幸存者开枪吗?”见到蓝迪不吱声,洪涛也就不绕圈子了,这个话题太沉重,绕来绕去基本也没人会往那边想。 “……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蓝迪还是没太听懂洪涛的意思,但却不能再沉默不语了。 没错,这几天用短波电台和世界各地幸存者团体联络时自己都在场,甚至还操作过,并和两个美国老乡简单聊了几句。情况很不乐观,已知的幸存者虽然一天比一天多,可绝对数量依旧很少很少。 既然都很少很少了,你还整天说人是最宝贵的,宁可行动失败也不要损失人手。可心里却琢磨着如何用枪消灭别的幸存者,神经病啊还是丧心病狂! “因为只要有人类在,就从来不缺少战争。你可以不信,但最好能去查查历史书,然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有关幸存者团体之间的正面对抗,在救援队内部已经不用讨论了,大家一致认为谁也不能信。别说有威胁,只要觉得有威胁就应该先下手。 造成如此统一认识的原因就是孙大成团伙,自打看到那些被救回来女人的惨状后,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立马也转变了思想,比如刘全有。不过现在又多了蓝迪和几位医护人员,他们没亲眼所见,光靠听说好像影响力不足。 “就像国家一样,可以制度不同,但没必要非用战争模式去解决问题。你也说过,目前的资源接近于无限多,完全可以满足各方的需求。” 果然蓝迪不太认同洪涛的观点,别说率先向同类开枪了,就连互相对抗都不乐意。不过他也不是全凭个人喜好,总算给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用抢夺资源。 “我还说过,目前最宝贵的资源不是食物和水,也不是燃料和电瓶,而是人。我记得这一点你也同意,但你明显忘记了这一点,对吧?”可惜这个理由也仅仅是说得过去,一点经不起推敲。洪涛都没等烟屁烫手,就把问题又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 “……这个说法让我很难接受,好像又回到了贩奴时代,人成了商品可以任意买卖。”别看蓝迪主张有话别绕圈子,真到了犯难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一点不比国人差。 “实际上你接受不接受没人关心的,假如你活在贩奴时代,你觉得你能阻止奴隶贩运吗?”洪涛撇了撇嘴,当做对狂妄自大美国佬的蔑视。 “呼……假如真到那个时候你会怎么选择?杀光奴隶贩子?解救所有奴隶?”蓝迪当然看到洪涛的表情了,估计也读懂了,很受刺激,语气开始变得不客气起来,还有点讥讽的味道。 “呸,我可能抽到假烟了,怎么华子还能掉烟头……我只能选择不让我的团体成为奴隶,其它的管不了。你想过没有,说不定奴隶制度才是最适合现在发展的。再多想想,假如我们这些幸存者不能在一两年时间内把科技文明重新恢复过来,等现有的能源全部失效之后,我们将会面临什么局面,到时候能有奴隶文明就不错啦。” 可能是抽的太狠,新点燃的香烟刚嘬了两口,烟头就被弹掉了。洪涛小声骂了一句,把香烟盒掏出来仔细看。实际上看也是白看,灾难发生之前他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烟抽,都是蹭别人的,没怎么研究过如何辨别真假,猛的一提升档次真有点不习惯。 “洪领导,你们到底聊完了没有啊,我们都搜索到三楼了,继续还是原地候命!”这时应急通道里传来了水南琴清脆的嗓音,她正撅着嘴一脸的不耐烦。 “来了来了,催什么啊,丧尸又不是歌星,去晚了就见不到……走吧蓝组长,老规矩,你的小组负责掩护,有话等休息的时候再聊。” 居然有人敢打断自己授课,洪涛很气愤,一甩手就把多半盒中华烟扔了过去。但小丫头的身手还挺敏捷,一缩头就躲过去了,然后嗖的钻进了防火门不见了。 洪涛的小组里除了水南琴还有位男外科大夫,年纪不到四十岁,按说正值壮年。可拿手术刀的和拿大砍刀的终归不是一个行业,战斗力很一般。蓝迪的小组成员也是一男一女搭配,让他们四个人独自搜索很不保险,就算再不乐意也得中断讨论。 “蓝迪,你带一个人留下守住楼梯口,剩下的跟我去地下室!”果然很不保险,水南琴她们四个居然忘掉了地下室,顾头不顾腚的就往楼上搜索了。面对这种情况洪涛也没辙,连批评的理由都不足,只能是手把手的重新安排。 她们半个多月前还是学生、医生、护士和坐办公室的白领,突然间就成了手拿武器可以随时定人生死的战士,转变有点快了,很多生存技能还没来得及养成。 “我守我守,我耳朵最尖啦!”话音未落,水南琴就自告奋勇要跟着蓝迪一起当后援。 “你守个屁!不就是老鼠和蟑螂嘛,连丧尸都敢杀还怕这些东西!”不等蓝迪同意,洪涛就揪着水南琴的脖领子把她推下了楼梯。 “真的好可怕哦……我能不能不下去啊……求求你了,洪叔……不,洪爷爷!”水南琴还不打算束手就擒,用力挣扎着不肯往下迈步,且声泪俱下,瞬间就降了一辈儿。 要是光靠嘴甜就能糊弄过去,那张柯早就可以加入外勤组了。和水南琴相比,那个才12岁的小男孩就是贼大胆,无时无刻不想着大杀四方。可惜不管怎么拍马屁,洪涛也不同意他的请求,甚至连后勤组的劳动都不让多参加。 只给他两个选择,要不老老实实的和刚刚10岁的小女孩蓝玉儿跟着舒老太太上课,要不就跟着初秋到医疗组帮忙。 “我可没你这么废物的孙女,来吧大法师,赶紧搓个火球,头前开路!”被称作大法师的就是蓝迪小组里的盾牌手潘文祥,也就是跟游易父子俩一起获救的宅男。 他算是被洪涛给忽悠惨了,为了尽快拿到转职卷轴成为火法,每次参加清剿行动和轮训时都举着盾牌咬牙顶在前面,别人休息了,他还得拿着小刀贼眉鼠眼的偷偷解剖尸体,巴望着能获得内核。 结果自然是啥都没有,当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眼睛瞪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和洪涛对峙了足足一分多钟……可惜一拳也没打出去,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嗓音异常浑厚且悲凉,差点把东三环附近的丧尸全招来,要不是大家跑得快就被包饺子了。结果这家伙又被焦三和张涛按在车里好一顿捶,顺便还落下个大法师的外号! “……真有老鼠和蟑螂!?”潘文祥确实有火球术,而且一下就是两个。两道白光瞬间从他头顶和肩膀亮起,头盔和肩膀上固定了两支大功率手电,腰上还挎着两块锂电池。 这是李想用电动自行车电池改装的照明工具,原本用于地下环形工事,现在那里已经有电瓶组和发电机供电了,这套东西就成了外勤组清理黑暗空间的装备。 头盔上的渔猎灯是散射,几乎有一百二十度,可调黄光和白光,亮度很高。肩膀上的手电是聚光灯,不敢说一百米还是光柱,反正七八十米没问题。除了亮度高之外,持续时间也长,依靠腰上的两块蓄电池可以连续使用8个小时左右。 “怎么?你个大法师也怕区区小爬虫?要不我再给你讲个从变异老鼠体内挖内核的故事!”眼看着潘文祥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往下走,洪涛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101 恶魔(白银盟加更16) “别推……别推,我下、我下……咣!”一想起这位领导的种种恶行,潘文祥就算腿软也不敢迟疑,赶紧举起盾牌哆哆嗦嗦的拐过楼梯角,面对两扇包裹着不锈钢的大门,一咬牙一闭眼,爱谁谁吧!就算落在丧尸堆里,也比让这这位从心灵到肉体全方位折磨好受。 “呃……唔……靠……”大门一开,出来的不是丧尸,而是一股子极其难闻的味道,差点把人熏晕过去。 “面具、面具,赶紧把面具戴上!”饶是洪涛在某几辈子里见过尸山血海、闻过各种尸体腐败的味道,却也没抵挡住这股子恶臭的袭击,飞快的从后腰上摘下个银光闪闪的玩意,脱下头盔就往脑袋上套。 这玩意是一次性的防毒面具,酒店房间里多得是。效果嘛,虽然是一次性的,防烟雾能力也算不错,过滤味道没试过,应该管点用。 门内是酒店餐厅的冷库,算起来离灾难发生已经20多天了,冷库里保存的肉类正在被各种细菌分解,味道自然不太好。 不过并没见到传说中的大老鼠,只有一堆堆大蟑螂肆无忌惮的钻来钻去。这玩意洪涛见过,酒店地下室里最多,和大拇指差不多,比一般的蟑螂大好几倍,学名叫美洲大蠊,家里的小蟑螂则叫做德国小蠊。 实际上这两种蟑螂都原产于非洲,后来跟随人类的脚步分别去世界各地发展,一种成名于南美洲,一种成名于德国。 它们除了繁殖能力强、不挑食之外,对人类并没太多伤害,只是看着挺膈应的,还有一个就是不小心踩到容易滑个跟头,比西瓜皮效果好。 “……大家留意脚下!法师,把灯光打过来!”冷库挺大,但搜索起来并不麻烦,只是在冷库的中部还有个小门,此时虚掩着。洪涛凑过去顺着门缝用手电照了照,隔着防毒面具也能看到脸色巨变。 “呃……呕……”这次不光是恶臭了,当门被洪涛用登山镐轻轻捅开,负责照明的潘文祥立马就把早饭都吐到了面具里,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向楼梯口跑,很快洪涛就成了光杆司令。 “……孙哥,你和蓝迪商量一下,看看谁愿意下来接替一下我的组员,下面的场景有点催吐,他们都不成了。” 洪涛不敢在黑黢黢的地下室里等着他们慢慢恢复,用手台呼叫在酒店外面负责监视的孙建设,请他和张涛派人下来继续搜索。 “你说你个外科医生怎么也吐啊,执照是花钱买的吧?”但有个人没跑远,被洪涛一把揪住防刺服从楼梯口拉了回来。他姓胡,和小舅舅一个姓,单名然,是北大医院的外科医生。别看学历挺高,可个人素质差远了,一点没有大将风度。 “洪哥……我可不是法医,真没见过这种场面……”胡然指了指小门方向,又差点吐出来,满脸都是哀求,希望能上去缓缓。 “喝口水……上面估计也没人乐意下来,连你这个常见血的医生都不成,他们谁成啊?忍着点,习惯习惯就好了。”洪涛没撒手,只是从裤袋里掏出一小瓶矿泉水。 “呃……唔……”但胡大夫刚把面具撩开一点就又要吐,和小门里的景象相比,整个地下室的味道更恶心。 “那就抽根烟……别躲,你早晚要学会的,这么抽味道还能中和点!”眼见喝水不太管用,洪涛又掏出烟,把防毒面具的猪鼻子拉到下巴上,再用伞兵刀在面具上捅个小洞,把烟塞进去点燃,递给胡然。 这位医生还挺自律的,以前不抽烟不喝酒。但是经过急症楼里的几天几夜,他把酒给破了,一上来还就是白的,且酒量不小。现在洪涛打算把烟也给他破了,啥癌症不癌症的,这时候多个东西解闷说不定就能多活几天。 “咳咳咳……是不是丧尸……丧尸开始吃人啦?”胡然就算不乐意也架不住强迫,只能也学着洪涛把面具上扎个洞,叼住香烟抽了半口就开始咳嗽。但还别说,这一咳嗽,啥味道难闻、啥景象恶心,也就淡忘了不少,至少不想吐了,还恢复了思考能力。 “如果是丧尸就好了,就怕不是丧尸干的啊……”虽然只看了一眼小门里的情景,还是在光照不那么稳定的情况下,但洪涛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些不是丧尸干的。 按说这应该算个好消息,如果丧尸能把尸体肢解的如此完整,自己这些人就算全拿上世界最先进的单兵武器,结局也不会太乐观。在数量处于绝对劣势的前提下,人类无法对抗具备很高智商的丧尸。 可真不值得高兴,哪怕只有一丝丝。如果不是丧尸干的,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人干的!同理,猫狗有可能会啃食尸体,但绝不会把骨头剔得如此整齐,更不会使用锋利的刀具。 人吃人!这件事本身并不值得太奇怪,毕竟人类已经不是头一次干了,其实也没啥可怕的。但一想起自己的同类堕落到如此程度,洪涛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甚至对未来的期望值又低了一点。 “领导,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说丧尸开始吃人了,是真的吗!”随着中气十足的嗓门和几道雪白的光亮,孙建设亲自带人下来了。 这位老哥真是太本色了,即便深陷丧尸群里依旧改不了大嗓门的习惯。有时候洪涛很想问问他,当年和媳妇办事的时候是不是也喊的这么震天动地,周围邻居没提过意见啊! “先做好思想准备,要是心里没谱就把面罩脱了,免得吐自己一脸!”洪涛也没解释,无论何种语言也描述不出眼见为实的冲击力。不过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还是给孙建设他们提前打了预防针。 “……咔哒……呼……领导啊,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这好像不是丧尸咬的吧,牙口太整齐了!” 很快孙建设就从小门外走开了,还不错,没吐,可脸色很难看,呼吸都急促了,即便地下室里依旧臭气熏天也点上烟猛抽了两口才说话。 “啥时候我也没说过是丧尸咬的,别听她们瞎咋呼。走,上去透口气,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既然孙建设都看出来了,洪涛也就不守着臭烘烘的现场受罪,率先向楼梯口走去。 不过他们俩并没把实情和盘托出,只是推说下面有具人类尸体没感染,但可能被野兽啃咬过,模样比较恐怖,不建议观看。 这个说法马上得到了水南琴和潘文祥的证实,一边说还一边干呕。有了这两块料的证词,连好奇心很重的蓝迪都打消了下去查看的念头。 “领导,猫狗宠物不会吃人肉的,除非饿疯了,可下面是饭店的冷库,肯定不缺食物。”但总有人不长眼力见,张涛又开始卖弄他饲养宠物的知识了。 “我说过是猫狗了吗?你是不是没见过黄鼠狼啊!”此时洪涛才明白焦三为啥讨厌这个人,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话特别不分场合,想起啥就说啥,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在单位里混的。 “黄鼠狼?城里还有黄鼠狼?”直到此时张涛依旧没感觉到洪涛眼神里射出来的道道冷光,还准备继续就这个问题抬杠呢。也可能感觉出来了,可就是忍不住要反驳。 “小张啊,这就得说你少见多怪了,哪儿还没有黄鼠狼啊。那玩意一到夜里就四处乱钻,连垃圾箱都要翻翻。好了,这里不是聊天扯淡的地方,洪领导,下一步该怎么办?”孙建设不忍心看着张涛倒霉,赶紧出面作证,算是把这个话题抹了过去。 102 恶魔2 “继续搜,只留一个组在外面监视,张涛的小组也跟我们进去。既然发现了人类的尸体,保不齐还有幸存者,每个房间都要仔细查看!” 可惜的是谁要让洪涛惦记上了,都不用隔夜,报复随时随地会来。这不,原本能在外面轻轻松松站岗,转瞬间就得去搜索酒店内部了。两个工作比较起来,前者明显更安全。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地毯式搜查,幸存者一个没发现,但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在酒店的附属行政楼地下室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异常。 这个房间应该是酒店员工食堂的后厨储藏室或者操作间,角落里放着一只不锈钢大桶,散发着阵阵恶臭。操作台上方用钩子悬挂着一些肉条,颜色比较淡,不像普通腊肉。 恰好洪涛的小组正好负责这座楼,率先发现的潘文祥并不觉得有异常,尤其是看到大桶里装了很多粪便之后,差点又吐了,忙不迭的用粉笔在门上画了个叉,示意已经检查完毕。 “胡医生,过来一下!”不过他慌慌张张满嘴脏话离开房间的表现引起了洪涛的关注,当那些腊肉条映入眼帘之后,正在另一边房间里搜查的胡然就被叫了进去。 “以你的经验,这些肉皮大概像什么动物的?” 胡然刚进来时并没关注洪涛手里提着的腊肉条,生活物资早不是外勤队的工作重点了,就算想吃肉了,随便找个超市就能获得各种各样的肉罐头、真空包装,除非有特殊口味,才会对这种腊肉感兴趣。 “……我、我不太敢确定……喔……”但听到洪涛的问题,再仔细查看过腊肉之后,脸色立马就白了,然后就是拉开面罩冲着墙干呕。 “不确定就把这件事忘了吧,和谁也不要提起。走吧,要吐出去吐,这里太恶心了!” 不用继续追问洪涛也知道手里的肉条是啥,胡然是外科医生,可能不认识猪皮、牛皮、羊皮甚至狗皮,但对人皮必须非常熟悉,否则就是个蒙古大夫。 如果这些肉条是人肉的话,那不用问啊,来源肯定就是冷库里那具已经被剔成骨头架子的尸体。而且从地理位置上也推得通,冷库和员工食堂都在地下室,互相之间只隔着一条不长的通道。 但有一个问题始终令洪涛疑惑,这里可是厨房啊,难道还缺食物吗?用人肉当食物反倒更麻烦了,除非真的有人喜欢这一口,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这个疑虑很快就被洪涛自己给解开了,屋子最里面有个不锈钢工作台,台子上架着一只不锈钢餐车。 这个奇怪组合引起了他的关注,再一抬头,得,答案有了。上面正好是通风口,且通风口的盖子已经被人打开了,有两颗螺丝是虚拧的。 再回到冷库的小房间里看看,彻底锤实了,这里的屋顶连天花板都没有,通风口的盖子干脆就放在地上,只需踩着货架就能轻易上下。 “他娘的,怎么不咬死你呢!”现在洪涛大概明白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说起来这个食人恶魔还是自己放走的呢。 当灾难突然爆发时,这里至少应该有两位幸存者,身份很可能是值夜班的厨师或者西点师傅。他们被困在各自的小房间里,冷库和后厨都有丧尸存在,谁也不敢出去。 随着时间推移,房间里原本就不多的食物和饮水消耗殆尽,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这段通风管能连通两个房间,其中一个人就钻过来把另一个人宰了,然后用人肉坚持活了下来。 当自己带着人来到这里,每天在外面用尽办法引诱丧尸,冷库和厨房里的丧尸通过运货的门跑到了地下车库,然后被自己带领的外勤队全给收拾了,而这个人则不声不响的逃了出去。 要是这个推论成立的话,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在两天前离开这里的,因为地下车库就是两天前清理完毕的。至于说这个人到底跑掉没有,跑到哪儿去了,洪涛是真判断不出来。 电力供应早就断了,酒店和街边的摄像头都成了摆设。两天时间,如果有车且运气足够好的话,人家都能跑到几百公里以外去了。 和有五百多间客房的酒店相比,东侧的国家舞蹈团宿舍清理起来就容易多了,但也心疼多了。这里住的大多都是歌舞团演员,年轻女性居多,且个个身材妖娆,哪怕已经变成了肤色青黑的丧尸,依旧能看出活着时候的风采。 像洪涛和孙建设、胡然这样结过婚的老男人还能痛下杀手,可是如张涛、潘文祥那样的单身狗就越杀越手软,估计心里都在滴血,要不是身边还有其他组员监视肯定早就罢工了。 “少想那些没用的,你们身边就有现成的美女,舍近求远,傻啊!”某些人的反常表现洪涛都看在眼里,这次他没恶语相向,也没挖苦挤兑,而是在休息的间隙凑到他们俩跟前小声的给出个建议。 “我可没瞎想!”潘文祥让洪涛忽悠过一次了,短时间内再也不肯上当,宁可信其无不愿信其有,当场否认。 “呵呵呵……人家看不上我们,您还差不多……”张涛加入团队的时间比较早,现在又成了小组长,说话相对随意些,也不太隐瞒内心的想法。 “别瞎说啊,这要是让初组长听见,你小子就等着倒霉吧!”洪涛贼头贼脑的向四周看了一圈,就好像初秋真在附近一样。 “领导,别说您真没想过身边美女如云!”这副做派非但没让潘文祥放心,反倒撇着嘴露出了鄙视的表情,眼神里分明就是在控诉: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吃饱了还来装逼! “好家伙,合算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欺男霸女的老混蛋啊……别别别,别忙着解释,正好该吃午饭了,咱们边吃边聊。说说在你们心里救援队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整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不说,那我永远也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保不齐真就把美女都霸占了呢,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要说宅男也不是一点优势没有,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很奇特,思维方式也挺个别,仅就聊天而言往往能有些出其不意的想法。 “……”洪涛说的越天花乱坠潘文祥就越警惕,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嘴巴闭得紧紧的。看来转职大法师的事情对他伤害挺大的,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我、我还没仔细想过……”张涛倒是回答了,但和没说差不多,显然他也不想过多吐露内心的想法。 清理完宿舍楼的丧尸,大家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撤回到了马路中间,除了在东西两个方向布置了监视哨,所有外勤组的成员都聚集到靠北侧的街边花坛吃午饭休息。 洪涛和潘文祥、张涛的谈话内容很快就引来了其他队员的关注,有些听了不以为意,一笑而过,有些还认真了,特意凑过来发表看法。 “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不要再有谁欺负谁、谁奴役谁、谁剥削谁了。现在什么约束都没了,洪叔您可以说了算,能不能做到呢?” 第一个忍不住要讲讲自己对未来憧憬的就是水南琴,她在成年人里岁数最小,性格最活波,接触社会也最少,脑子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顾虑。在渡过那段不堪回首的伤痛期之后,愈发回归本性,撒娇、耍小脾气、嬉笑、怒骂……还有年轻人特有的幻想。 103 各抒己见 “呵呵呵……咳咳……小水,你这有点太难为洪领导了。人人平等、消灭剥削、不战不乱、无贼无匪,这不就是世界大同了嘛,那可是人类发展的极限目标。” 水南琴的发言立刻引来了一阵笑声,正蹲在花坛上吃罐头的胡然差点把一嘴午餐肉喷出来。在他看来这就是无病呻吟外加不知天高地厚,理想可以有,但太不切实际就成幻想了。 “不一定吧,以前是因为有各种限制,再加上人口数量制约,无法达到物质极大丰富的条件。可现在不一样了,人口数量急剧减少,资源还是原来那么多,完全有条件做到按需分配嘛!” 水南琴发言的时候张涛就在一边频频点头,这个建议虽然和他的主张不完全相同,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人人平等、消灭剥削和阶级之后,自己也就不用整天听别人号令了,简直说到了心坎上。这么好的建议居然有人敢讽刺挖苦,不成,必须赶紧摇旗呐喊,把敌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按需分配之前还有两个必要条件你给漏了,科技高度发达和生产力水平极高。现在连电力都恢复不了,科技高度发达显然做不到。就凭你我的生产力水平,连自己都救不了,显然也算不上极高。前提条件不具备,后面的结论自然也失效了。” 胡然年纪不小了,整整四十岁,医术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但在抬杠事业上倒是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努力着。平时只要不太累,他就喜欢和别人讨论各种话题,越偏向哲学越好,越趋向纯理论越佳。 “可是现在我们真有用不完的物资,是洪领导亲口说的,为什么就不能按需非配呢?”眼见张涛被胡然在理论层面驳倒了,潘文祥终于忍不住出来帮腔。他也支持水南琴的建议,不是说不愿意干活,只是不愿意受太多约束。 另外经过这么多天的轮训,地方没少去丧尸没少杀,好像也不那么惧怕了,甚至觉得就算自己独自求生也没什么可难的。不就是占据个院子,设立陷阱把周围丧尸一点一点引诱过来挨个敲脑袋嘛,有钢板弩还会更容易。 至于说吃喝用度,遍地都是,随便找座居民楼就够自己吃喝好几个月的。在这种情况下是否非要跟随团体行动好像就不那么必须了,自己养活自己,想干啥干啥多好啊。 当然了,这些想法只停留在脑海里,也只是个想法,真要这么做还是有难度的,甚至连提都不敢提。可是今天有人提出来了,那就必须支持,如果能唤起大部分队员支持,以后就不用听那些所谓的领导呼来唤去了嘛。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自己先提出来的,有水南琴背锅呢。 “唰……”正在抽烟的洪涛,立马察觉到从四面八方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你是干啥啥不灵,断章取义第一名!我先声明,这句话我确实说过,但被他误解了。原话应该是这样的,两年之内物资极大丰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随着时间推移,比如说包装食品会过期,米面粮油会变质,燃料会失效。到时候如果我们还不能恢复生产,那苦日子就真来了,谈不上茹毛饮血,也得直接回到采集狩猎的年代里去。” 这个大黑锅洪涛是坚决不会背的,想把锅扣给自己的人也必须受到惩罚,比如往潘文祥饭盒里弹点烟灰,让你小子犯坏,下午就饿着吧! “要我说就没那么复杂,保持现在的状态挺好,有吃有喝有安全保证。马上我们就有新家了,更大也更安全。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满足,我不是说丧气话,如果各过各的,自由是有了,可是你们几个谁能比现在过的更好?我知道你们就是嫌规矩严了,不舒服对吧?醒醒吧,现在不是家里,没有父母呵护了,要不是洪队长本事大,别说你们,就连我也早变成怪物了,要不就得等着饿死。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刚吃饱饭就琢磨自己合适。再说了,洪队长制定的那些规矩,哪一条是为了他自己多吃多占的,还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嘛。别人我管不着,反正我孙建设是跟定洪队长了,只要大家团结一致、统一思想,以后的日子错不了!” 随着这边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参加讨论的人数越来越多,本来在花坛另一边吃午饭的孙建设也凑了过来,越听越不对劲儿。好嘛,这是要分裂团体搞个人单干啊,不成,必须立场分明的阻止。 孙建设的表态威力很足,主要是他的中气太足,连远处站岗的人都听见了。另外就是内容太诛心,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从某种程度上都可以说是被洪涛救出来的。忘恩负义的大帽子一扣,原本想发表意见的也只能闭嘴了。 “老孙,我们说的啥你根本就没听懂,谁说要单干啦?现在说的是未来的制度,明白不?”眼看大好局面要让孙建设毁掉,张涛赶紧跳出来解释,拼命要把忘恩负义的帽子摘掉。 “谁本事大谁说了算,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来来来,你要是有本事带着大家活下去我就听你的,整天光会耍嘴皮子,一到正经事儿就拉胯,除了搅合之外还会啥?” 平日里孙建设不怎么参与这类讨论,一个是他年岁大了,和年轻人有天然的代沟,根本聊不到一起去。另外他也不善于表达,更不太会抬杠,脾气大争论几句就容易急眼。 但这次他没有选择退让,不管内容听得懂听不懂,反正道理就是一个,谁有能力就服谁,不是谁能说就服谁。实际上真耍起嘴皮子来他同样也服气,洪涛那张嘴的厉害不是没见过。 “哎,怎么又冲我来了,我搅合啥啦?来来来,你说清楚,我搅合啥啦!”此话一出,讨论和争论立马就升级成了全面对抗。张涛也不示弱,音调提高了八度。孙建设当然也不能怂,撸胳膊挽袖子凑了上去,很有说不通就动手的意思。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下身份啊?一个交通组的组长,一个外勤组的分组长,当着你们的组员不说起点好作用,怎么着,还要上演全武行啊!有理讲理,讲不通就交给大家讨论,总有弄明白的时候。孙组长,您是长辈,但我得先批评您。不要搞人身攻击,张涛虽然年轻,能力没有您强,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他每天都在进步嘛。张涛啊,你也不能因为有进步就骄傲,当初要不是孙组长和焦组长每天手把手的教,你能进步这么快吗?来来来,俩人互相道个歉,下不为例!怎么着,我当裁判还不服气啊,那成,我数三下之后,就按救援队的规矩处理了!” 有洪涛在场动手肯定是不可以的,继续互喷也是不可以的,继续对峙依旧是不可以。救援队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内讧,如果不听规劝将面临极其严厉的处罚,直至开除。 “……是我先发脾气的,我给你道歉!”孙建设深吸了一口气率先伸出手。要论自制能力,老同志还是普遍高过年轻人,主要是棱角早就被社会磨平了,不再把面子放在第一位。 “没事没事,话赶话了……”张涛就算再好面子也不敢当着洪涛继续斗气,伸出手,顺便还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一句。 “继续吃饭,半个小时之后发出!”矛盾虽然暂时平息了,可讨论无法再继续,这让洪涛不太痛快。实际上他就是想让大家各抒己见,只要别吵架,越针锋相对越好,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才能更多的了解每个人的真实想法。 实际上已经快看到预期效果了,没承想孙建设一出面就把辩论给搅合了,真是帮了倒忙。你就让他们说,说出花来还是咋地? 104 各抒己见2(白银盟加更17) “洪队长,尝尝我的吧……”眼见没热闹可看,休息时间也不多了,众人纷纷散开,该吃饭的吃饭,该找阴凉躺会的躺会。但有一个人没走,反倒凑到了洪涛身边把烟盒递了过去。 “呦,蓝迪,你对中国文化挺有研究啊,都知道让烟了。不过你这烟选的不和我胃口,没劲儿。说吧,想干啥?”洪涛看了看烟盒,没接,是细支的,不喜欢抽。但蓝迪入乡随俗的努力不白费,也算是一种鼓励吧。 “刚刚我也听了大家的发言,深有感触,也想问问这方面的事情。”蓝迪原本并不抽烟,但救援队里抽烟的人比较多,尤其是高层基本都抽,说点啥都先把烟掏出来发一圈,为了交流方便他也只能跟着抽。 实际上不光他学会了,有好几位女性成员也开始抽烟。不是为了迎合领导的习惯,只是为了排解孤独寂寞和对未知的恐惧。 “……不用绕圈子,继续!”一听还是这个话题,洪涛赶紧把烟接了过来。自己从桥头小卖部里拿的两条中华保不齐全是假的,细支的不好抽也总比抽假烟强。 “我想知道以后救援队是以何种方式运作……别误会,我并不反对由你来领导。没错,我是美国人,可美国的制度也是一步步改良来的,最初并不是这个样子。” 毕竟不是从小就受熏陶的原装货,蓝迪学的挺像,但架不住碰上个老滑头,一句话就把底给漏了,连第二次试探都没做。 “如果这是真实意图表达,那我祝贺你,咱俩在这方面的观点趋同。但先别高兴呢,你的问题我现在还回答不上来。原因也告诉你,太大了也太远了,我根本就看不清前方是什么,也就没法确定方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带领大家活下去,尽可能扩大队伍,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世界大致是个什么样子之后,才有可能回答你的问题。” 洪涛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在外人眼中他是个领导者,统领着几十口子人,不敢说翻手云覆手雨却也威风八面,出口成宪。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可以解决、什么都难不住。 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假象,他和其他幸存者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幸运儿,都处于迷茫状态,都需要找到正确的路径,都需要活下去。 之所以造成表面假象,无非就是他的胆子大一些、嘴皮子好用些、会的生活技能多一些、对人性的了解深刻一些,仅此而已。 相对于未来的判断,一样是毫不知情,也一样是束手无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是高情商的说法,换句话讲就是听天由命,能不能活下去全靠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不用有多大挫折和苦难,只要这些能把人变成怪物的感染源稍微变异变异,再来个空气传播,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一个死去,保不齐他自己比其他人感染的更快呢。 “……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悲观。确实,灾难刚刚发生的时候我也绝望过,好像到了世界末日,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变成怪物。但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又觉得怪物们并没那么可怕,只要幸存者都能像咱们这样团结到一起,最终胜利的很可能还是人类!” 但这些实话听在蓝迪耳中就显得太悲观了,他并不是乐天派,总体上讲比较理性。正因为如此,才觉得未来的日子完全有可能一天比一天好。 也不是觉得,是通过观察和逻辑分析得出的结论。没错,丧尸数量是很庞大,和它们比起来幸存者几乎都能用万里挑一形容了。 可是丧尸没有智慧,连普通的哺乳动物都不如,完全是凭借某种本能支配。就算它们可以利用太阳能获得能量,不需要吃喝,甚至能长生不老。但只要它们的智商别突飞猛进,早晚会被人类消灭光的,这个时间还不会太久。 眼下救援队只有三十多人,其中一半妇幼,却已经可以有计划有目标的诱杀成百上千只丧尸,且自身毫发无损。如果能把这个团体继续扩大,当成员达到上百甚至更多时,清理丧尸的速度就会更快。 同时有了足够人手,就等于拥有了多种技能。到时候利用现有资源恢复部分动力,进而小规模生产肯定不是梦,完全占据城市或者某些重要厂矿企业也不是梦,长距离运动还不是梦。 要是这么算的话,由一点发展成一片,由几片再联结成区域,人类恢复军队、恢复政府、恢复秩序当然更不是梦。 在现代化军队和武器面前,丧尸的数量优势好像就荡然无存了。全世界有那么多军火库,那么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随便拿出来点都够丧尸喝一壶的。 还不用太高端,弄个飞机布雷,用雷区一步步收紧对丧尸的包围圈,再来个二战水平的地毯式轰炸,很快就能清理出更多地区。 到时候的区别无非就是70亿人口的地球与1000万人口的地球,恢复速度肯定需要几十年,但人类文明基本不会受影响,甚至不会倒退,用暂时停滞这个词比较贴切。 “嗯,你到是挺乐观的,但愿吧……”洪涛本来以为这位见多识广的签证官能说出什么不一样的观点,没想到和张涛、潘文祥他们异曲同工。 古人云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自己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光是虚对虚的掰扯没啥意义。就算嘴皮子痒痒了,那也是茶余饭后才需要的谈资。 “你是在担心什么?我有什么没想到的吗?”蓝迪不是张涛,他很敏感的察觉到洪涛在敷衍。 “呼……很简单,举个例子。假如到了大使馆你突然发现,还有一群幸存者也来寻找武器。双方实力差不多,他们也不愿意加入我们,我们也不想加入他们,因为不了解嘛。在这种局面下,你该怎么办呢?” 洪涛只用三口就把细细的香烟吸完了,也不是吸完了,是把过滤嘴嘬瘪了,一股子浓重的焦油味道。本想结束这次谈话,可是看到蓝迪那副认真探讨的模样,又觉得太敷衍有点不尊重人,只好重新掏出自己兜里的另一盒中华,拆开包装点上。假烟就假烟吧,总比一点劲儿没有的烟强点。 “很简单,双方平分武器!”蓝迪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还耸了耸肩,对这个问题表示不屑。 “我不乐意,废了这么多天力气就拿到一半武器,我不太乐意。于是我趁人不备,端枪向他们扫射,打死其中一部分,剩下一部分俘虏,武器全归我,人也归我,你说怎么样?” 随着一股子辛辣味道窜入喉咙,在尼古丁影响下洪涛觉得心情好多了,至少不再去想那个吃了人还逃走的家伙了,然后咧嘴一笑,冲着蓝迪继续提问。 “……这、这……为什么?”看着眼前歪着嘴角、一眼高一眼低,说笑不是笑,说哭又没眼泪的男人面孔,蓝迪突然觉得很陌生。 虽然认识不到半个月,可这个男人以前从来没露出过如此邪恶的表情。没错,就是邪恶,从笑容里分明可以感觉到,他所说的一切假设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为什么?我想想啊……因为我需要人手,因为我需要武器,因为我早上没吃饱,因为我痔疮犯了心情很糟……为什么很重要吗?就算我不这么做,你敢保证对方也不会这么做吗?如果你保证不了,那我就必须这样做。我不能把自己和其他同伴的小命,寄托在陌生人的许诺上。别忘了,现在可没地方讲理去,也没有任何约束。他们打死我之后甚至连声对不起都不会说,保不齐还要啐一口,骂声笨蛋呢!” 一个为什么,让洪涛对蓝迪的看法又下调了一档。这兵役算是白服了,签证官也白培训了,怎么和童子军一样单纯啊,怪不得这么乐观呢。 如果全世界的幸存者都能像他一样,别说还有万分之一的人类幸存,就算十万分之一,那最终胜利的也是人类。可问题是这种事可能发生吗?如果可能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人类早就建立地球村,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的奔向星辰大海了。 “……糟糕,我还是没完全适应目前的状况!不错,你说的对,如何达成一致确实是个极大的问题。除了杀戮之外,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听了洪涛的回答,蓝迪立刻就陷入了沉思,一边琢磨一边用拳头敲后脑勺。他倒是光棍,承认错误比喘气还顺溜,然后再点上根烟继续提问。 “……遇到弱势的群体可能会比较容易合并,但几率不大,能在当下活下去且发展起来的团队都不会太弱。你猜几个能力特别强的陌生人凑到一起,是联合的几率大呢还是互相防范的几率大?我觉得吧,但凡强势的人都非常有主见并很难说服,除非遇到极大危机否则联合的几率很低!” 洪涛能感觉到蓝迪并不是随意问问,真的在为将来打算,不管是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都值得多说两句。和他相比,救援队里的很多人甚至没仔细考虑过这类问题,别问,问就是想不了那么远,太烦之类的。 105 抬脚就出国(白银盟加更18) “……如果真遇到其它的幸存者团体,你会主动寻求合作吗?”问这句话的时候,蓝迪眼中好像有某种期待。 “我会先想办法搞清楚对方团体的大致性质,确保没有太大危险之后再进行接触……这不是过分谨慎,是教训。回去之后你可以找舒女士聊聊,她的一些经历对你重新调整世界观有很大帮助。好啦,时间不早了,今天最好能把武器找到,我已经有些厌烦不停凿它们的脑袋了!” 孙大成团伙的覆灭是个秘密,洪涛严禁在内部传播这件事。蓝迪加入的比较晚,就算有耳闻也不知道详情,更不知道水南琴她们的悲惨遭遇。洪涛打算破个例,让舒老太太现身说法,打消这家伙脑子里过于乐观的幻想。 离开午休的花坛,向东是个丁字路口,一道黑色的墙挡在前面,这里就是大韩民国大使馆。顺着路口向南走不远,黑墙突然变成白墙了,这是文莱大使馆。对面还有一片楼群和两个气泡网球馆,那是外交公寓小区。 路口北面走不远也是一片住宅区,所以不管向北还是向南,都要经过人员密集区域,不再杀个三五天怕是很不容易安全通过。 洪涛选择的既不是向北也不是向南,他要向前进入韩国大使馆,翻越北墙,马路对面就是美国大使馆正门,完美躲开路口的高层住宅楼。这就是路线熟的好处,根本不用实地勘探,光凭脑子里的记忆就知道该怎么走。所谓地利也。 如果换座城市洪涛肯定就没这么从容了,必须举步维艰,找个小卖部都得战战兢兢畏手畏脚,根本不知道小卖部附近是不是还有院门、胡同,更不清楚周围什么地方人员密集,什么地方有通道。 大模大样的从电动栅栏门翻过去,脚一落地就算出国了。按照外交关系公约规定,使领馆的建筑土地属于所在国领土,但管辖权属于派遣国。 使馆院内的丧尸确实少多了,建筑物也低矮很多,再也不用担心丧尸从天而降。实际上除了门口的值班安保人员之外,只在两座建筑里发现了十多只丧尸。 这倒不是韩国使馆的规模小,而是按照惯例,各国使馆的工作人员基本都租住在附近,比如外交公寓里,只有大使一家、参赞一家、武官一家才会住在使馆里面,主要是为了安全保密。 当然了,也有例外的,比如说正要去的美国大使馆,他们的大部分雇员都必须也只能住在使馆里面,只有像蓝迪这种很外围的职务,才被允许出去租房住。当然了,也不仅仅是美国大使馆这样,俄罗斯大使馆同样如此。 “我让你欧巴、我让你垫鼻梁……”洪涛依旧带领自己的小组担任先锋,咬牙切齿的一顿砍杀,很快世界又恢复清净了。 由于洪涛和蓝迪的小组动作太快,等殿后的孙建设和张涛小组进来,根本就没有丧尸可以杀了。做为清理工作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同志,他也没闲着,马上带着两个小组成员对主要建筑进行搜查。 目标就是药品、通讯设备、防具和武器。至于说其它东西,谁乐意拿什么就拿什么。在这方面救援队并没过多强调,只要不拿丧尸身上的物品就可以。 一般情况下,男人比较喜欢手表、打火机、游戏机、相机、烟酒,女人则更多关注于服饰、鞋帽、化妆品、床上用品。 “领导,快去看看,地下室里发现了好东西,和你的电台有点像,但更大!” 孙建设在这次搜查中有所斩获,一套横河牌的棘轮扳手,连带各种尺寸套筒,大大小小上百件,整整齐齐的装在一只工具箱里。这东西主要用于修车,属于他的老本行。除此之外,还给洪涛也找了点有用的东西。 “不用看了,使馆里的电台都是加密的,但您可以再去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发电机,要体积小点的,太笨就算了。走,蓝迪,咱们先去看看你的工作单位。” 如果能有更先进、更大功率的电台当然好,可是使馆里的通讯设备肯定不是民用级别的,再高级也只能舍弃。现在的主要目标不是在韩国使馆里捡破烂,而是北墙外那座巨大的院落。 一个国家的实力,不能说光从使馆规模上体现,但也是个重要参数。比如现在的俄罗斯大使馆,以前叫苏联大使馆,就是地理位置最靠近市中心,面积还最大的外国驻京使馆。里面不光有办公楼群,还有亭台楼阁和大片草地。 同样道理,做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老美肯定也不愿意把使馆建的太小、位置太偏,于是美国大使馆就成了东三环使馆区里最大的,也是最戒备森严的。 别的使馆顶多用铁丝网把围墙圈起来,闲杂人等不让靠近,门口再派驻武警站岗。老美的大使馆干脆就把门前的一条街给封了,两边街口都用拒马堵死。 国家还在街口常年派驻警车蹲点,等于在大使馆外面又增加了一道封锁线,没有特别证件连正门门口的街道都靠近不了。 韩国使馆的墙不算高,但光站着也看不到外面。洪涛没带他的法宝梯子,也懒得去找,干脆从大使的卧室里找了把汽车钥匙,把大使的车开到了墙边,和蓝迪两个人踩着车顶,从墙头铁丝网后面露出半个脑袋,贼头贼脑的向外张望。 “我上班的地方在那里,最高的那座楼,六层!”和韩国大使馆的围墙相比,美国大使馆要高出半米多,里面的情景啥也看不见。 蓝迪指着最东边的一座十多层高的楼向洪涛介绍,表情有些悲哀和留恋。虽然他来京时间不长,但那里曾经有他的同事和朋友,不知道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就算有,估计也是凤毛麟角。 “你办公室里有非常重要的私人物品需要拿吗?”洪涛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又放下了。那座楼全是玻璃幕墙,看不到建筑物里面。 “……”蓝迪摇了摇头。 “那就说点有用的,比如武器库最有可能的位置!”就算蓝迪点头洪涛也不会带人杀上六楼帮他拿个人物品,刚才的询问只是一种中国式的调侃,可惜洋鬼子听不出来,白说了。 “就在停车楼的下面,地下一层……或者二层……我不清楚会不会有三层?”蓝迪伸手指了指西边的黄色两层楼,它的顶部是楼顶停车场,东侧和南侧与围墙融为一体,转圈一个窗户都没有。 “看来你的同胞也没把你当自己人啊,来一年了没进去过几次吧?”这个范围有点大,引来了洪涛的不满,紧接着自然就是讥讽了。 “纪律,用你们的话来形容就是纪律严明!”不过洪涛的讥讽又没奏效,不知道蓝迪是脸皮真的厚啊,还是真的听不懂,舔着脸还比喻呢。 “现在你的上级都死翘翘了,能不能告诉我点秘密,比如说cia的特工认识不认识?别忙着否认,你是也没关系,我只是好奇。” 以前洪涛总是笑话焦三疑神疑鬼,现在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步了焦三的后尘,一旦发现身边的人有比较特殊的身份,就开始胡思乱想瞎猜。这尼玛也是人性啊,是人就躲不开。 “fxxk……你不能总这样怀疑我!”蓝迪的反应要比洪涛激烈多了,张嘴就是国骂,如果不是顾忌着身份问题,估计还会来上一拳。 106 见鬼了!(白银盟加更19) “嘿嘿嘿……我不光有理由怀疑你,还要利用你当挡箭牌呢!别动,保持刚刚聊天的姿势,东边的墙上有人在偷窥!”挨了骂,还受到威胁,洪涛非但没瞪眼,还笑嘻嘻的把头凑了过去,直到两颗脑袋都快挨上才小声发出警告。 “人?幸存者?”蓝迪本来想躲开这张表情怪异的脸,可是听到熟悉的英文之后,立刻意识到洪涛不是开玩笑,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努力让身体放松下来。 “看不清……我假装给你点烟,你用手台呼叫孙组长,他那边角度更好观察!”洪涛真不是开玩笑,刚刚蓝迪骂人时,他就想给这个过于随便的美国佬来点教训。可是头还没完全转过去呢,眼角里忽然闪过个小黑点。 它出现在韩国大使馆的东南角墙头,轮廓很像多半个人头。是不是人头呢?洪涛觉得是,而且有种感觉,人头正在盯着自己这边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有任何举动都会被对方看在眼中。好在蓝迪的手台就挂在防刺服的胸口位置,稍稍一低头就能呼叫其它小组。 “一组一组,看清楚了,那家伙可能是人……也可能不是……我们都有点拿不准,要不您过来亲自看看,小潘把他照下来了。” 孙建设是个很没趣味、很古板的人,但也是个很靠谱的人。只要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且被他认可的事情,就会一丝不苟的完成。这次也一样,不光完成了,还完美! 当洪涛和蓝迪跳下车顶时,东边围墙上已经啥都没有了。不过拜孙建设的认真态度,墙头上那个东西被潘文祥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这时候就得夸夸宅男了,他对游戏机和手机的熟悉程度远超一般人,也包括洪涛。这段视频录的那叫一个清楚,按照潘文祥的说法,视频还可以通过锐化之类的手段再提高清晰度。 没有人是纯粹的废物,到底废不废得辩证着看。洪涛没让潘文祥继续提高视频的清晰度,不是不信任,是根本用不着,已经能看清楚是什么了。 不对,是能看清楚轮廓和五官。很清楚的多半个人头,男性,深色短发有卷曲,脸微胖,暂时分不清大致人种。 主要是他的眼珠呈灰白色,和丧尸非常像,只是在瞳孔的位置上有个黑点。可能就是瞳孔,否则他趴在墙头上眼睛来回乱转,总不会是用鼻子闻吧! 天啊,有视力的丧尸!这个念头让洪涛后背发凉……这样一来的话丧尸的搜索距离会从一二百米猛然间上升到一公里甚至几公里,如果天气够好的且没有障碍物。 老天啊,有视力还会偷窥的丧尸,这个念头直接让洪涛胯下一紧……啥叫偷窥啊?但凡没点智商的东西能干这么偷偷摸摸的事儿吗? 有智商的丧尸,这还让人活不活了啊。想象一下,丧尸之间能互相交流了,不管哪个发现了目标都会先衡量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不确定能获胜,立马就用各种方法摇人。 鬼才知道丧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人类无法听见的声波、无法感知的信息素交流方式,很快,大批丧尸兄弟姐妹们就赶了过来,有正面强攻的、有侧面迂回的、还有包抄后路的…… “孙哥,您怎么看?”说不定还有会使用工具的呢,顶着门板开着车,或者干脆抄家伙了……洪涛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这段视频拍摄之前我在望远镜里观察了一分多钟,他好像很怕咱们,总是探头探脑的……你觉得他到底是人还是……” 孙建设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神并没退化太多,早就觉察出了问题,只是不敢确认。或者说把希望寄托在洪涛身上,希望这位能力比较强的领导可以说出否定的理由,这样就比较安心了。 “我希望它是人……蓝迪,拿着它,这东西射击距离有限,威力也很一般,你最好能去地下室先试射几发找找感觉。下一步我们就要去找到视频里的家伙,弄清楚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可能会很危险,你毕竟在军队里服过役,关键时刻手别哆嗦!” 洪涛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递给身边的蓝迪,随后又把自己佩戴的警用手枪连同备用弹夹都递了过去。老孙有一句话提醒了自己,那个东西或者那个人也非常害怕被发现。这就说明他或者它并没有能力围攻自己这群人,至少暂时没有。 好了,现在选择题来了,是等着它叫来更多同伴或者悄悄溜走呢,还是赶紧带领外勤组成员撤退,避开有可能来临的危险。 这是个很艰难的选择,可洪涛只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必须冒险! 如果对方真是更高级的丧尸,那就必须要趁它还没发展壮大起来之前宰了。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多活几天、几十天,还是一年、两年,可能对其他人很重要,但对洪涛来讲没任何意义。 他在很多事情上可以装孙子低头,但在有些事情上没商量,比如事关自己生死。他不怕死,也不太在乎别人生死,自己都死了,全人类是否存活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终归属于人类,不愿意看到被其它种族灭了族,比如丧尸。该挣扎的时候就得挣扎,管不管用另说,付出什么代价也另说,大不了还是一死呗,保底不赔! “……我们真的被上帝遗弃了,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地下室在哪儿?”蓝迪楞戳戳的接过手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前提过那么多次,这位队长也没答应给自己配枪,怎么突然转性了呢。 可是当他看完手机上的视频之后,立刻就知道为什么了。合算是要让自己去和未知怪物拼命啊,这也太有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吧。但此时说不去已经晚了,除了向上帝抱怨几句之外,就是赶紧找地下室熟悉熟悉这把左轮手枪。 “唉,祸不单行,老天爷折腾一次还不够,真是不给活路了啊……来吧、都来吧,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我也活够本啦……” 孙建设此时也不用等洪涛的回答了,长叹一声,既有自嘲也有眷恋和决绝。不过看到张涛、潘文祥、水南琴之后,满身的杀气又弱了几分。这些年轻人怕是还没活够,此一去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几个。 “老规矩,我和蓝迪小组在前面开路,各组之间保持在视线之内,不要随意进入楼道、地下室之类的黑暗空间。我们这次要面对的丧尸可能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视频大家应该都看过了,不管谁发现了它,不用任何请示,直接射杀!小水,你把这里能用的车子都开到门口,随时准备撤离!” 看到孙建国的表情,洪涛心领神会,但没法苟同。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得把那个东西弄死,如果说之前还有时间给这些年轻人慢慢熟悉、慢慢成长,那现在就是一次考试。考过了才有资格继续活下去,考不过去的只能说拜拜了。 面对表情非常严肃的洪涛,众人里即便有不同意见的也只能保留了。他们信任这位的领导能力,但还不足矣心甘情愿听命,让大家不愿意反对或者说不敢反对的最重要因素,是洪涛的心狠手辣。 杀死丧尸就别提了,这个技能现在大家都会,也没什么可怕的。但亲手杀死舅舅并火化了尸体,就不是一般人能下得去手的。 最可怕的还是他杀死了孙大成团伙里的好几个活人,不是用枪也不是用弩,而是用伞兵刀面对面的摸脖子,眼睁睁看着血液喷出去几米远。 107 信任危机(白银盟加更20) 当时的场面孙建国倒是没四处乱说,只和焦三私下讲了讲。但焦三的嘴就没那么严实了,他也不认为这是该保密的事情,反倒觉得是一种荣耀,肆无忌惮的在团队里帮洪涛免费宣传。 结果就是再也没人敢当面反对洪涛的决定了,但大家看到他时的眼神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种变化洪涛自己能感觉到,可是他没法改变,只能听之任之。反正坏名声一直都陪伴在他的左右,多一次也不是很别扭。 “慢慢慢……洪队长,我刚刚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东西是不是并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或者它?” 但有一个人好像不太怕,或者说无知者无畏。蓝迪去地下室开了几枪,无奈的拿着手枪上来,打算把这个玩意还给洪涛。刚好听到了这番布置,马上出言反对。 “难道非要等它发现?”洪涛被问糊涂了,对方不知情更好啊,否则它真要想逃,尤其往有丧尸的地方逃,谁能拦住? “不不,我是说为何不先去对面把武器搞到手,然后再对付它,那样的话把握是不是要大一些?就算枪声会引来更多丧尸,我能保证,只要在二百米之内给我几秒钟时间,肯定可以击中目标。可是用它的话,十米我都无法保证!”蓝迪捏着左轮手枪提起来,一脸的无奈,又冲北边努了努嘴,一脸的期待。 “哎,老洪,这洋爷们说的有点道理,咱们是不是有点自己吓唬自己啦?”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纷纷看向洪涛,就连一向听招呼的孙建设都觉得有道理。 “……还真是,这次我有点考虑不周啊!来来来,重新安排一下,二组和四组继续断后,一组和三组先过马路,等进入围墙之后,二组和四组跟上!” 做为指挥者,不是说不能犯错,但有些错是不能犯的,比如判断失误。这种错误一旦犯了,很可能会让团队陷入危险中。 同样做为指挥者,很多错是不能随便承认的,倒不是说为了面子,而是只要一认错威信就会随之降低。一旦失去了手下的无条件信任,队伍就不好带了。 所以说谦虚并不是指挥者的美德,这个道理洪涛懂,可是转了半天眼珠愣是没找到借口。怪就怪刚刚太果断,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汲取教训吧,下次再碰上这种情况,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先让下面的小组长们发表看法,然后自己部分采纳。 这样即便决策被证明是错的,也能让手下人背锅,大不了承担个领导责任,对威信的影响要比这么直来直去小得多。 “队长,我们都走了,就没法监视那个东西的动向了。要不我的小组留下,一旦有发现还能及时通报。”现世报啊,洪涛刚刚认完错,新的部署就遭到了质疑。这次是张涛,他觉得四组人全部进入美国大使馆的安排欠考虑! “你了解那个东西的能力吗?”洪涛转过身面露笑容,和蔼的音调像是家里的老人接小孙子放学,嘘寒问暖。 换在平时,先不说张涛敢不敢随便质疑,就算他敢,洪涛也会一脚踢过去,理都不理,且其他人也都不会当回事,这就叫威信。 但此一时彼一时,眼下再这么处理就显得不那么合适了,毕竟刚刚错过一次,谁能确保这次就百分百正确呢,除非能证明张涛的建议是错的。 “……”张涛想说部分了解,可转念一想,不妥啊,如果队长继续追问了解哪个部分就没法回答了,干脆还是摇头吧。 “你知道哪个东西的习性吗?”洪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口气也冷了点。 “我……只要多观察观察就可以知道,队长您不也是这样来总结丧尸特点的嘛!”此时张涛觉得自己赢了,两个问题问的太弱智了,除了能拖延承认决策再次失误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那个东西可不是傻乎乎的丧尸,它明显具备智力,还不低。你确定它会老老实实等着你观察总结,不会趁大部队离开之后主动来偷袭你的小组吗?如果它真的是变异过的丧尸,会不会带着其它丧尸一起来呢,到时候你的小组能应付吗?”现在洪涛不笑了,声音也变得刺耳起来,连续问了两个问题,眼光却扫向了众人。 “……”不等张涛回答,他身后的两名组员就开始摇头了。 外勤组执行清理任务时都是三人编组,一名弓弩手、一名盾牌手、一名长矛手。三人分工合作,对付少量丧尸很有效率,还不太累。 但三人小组有个弱点,就是不能同时面对两个之上的目标,更怕被突袭。没有了盾牌手的掩护,长矛手和弓弩手对付移动目标的准确性不足,一个失误就会被近身。 往常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发生,都是两个以上小组一起行动,互相掩护弥补弱点。如果只有一个小组,面对的还不是传统丧尸,那谁的心里也没底。 “我们都走了,万一它召来太多丧尸把咱们包围呢!”张涛意识到自己的建议有致命缺陷,但还不打算罢休,又找到一个理由。 “老洪,张涛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我的小组留下吧!”孙建设见到张涛的质疑一个比一个犀利,洪涛也失去了往日的睿智,连续出现决策失误,赶紧站出来解围。 他的战斗力比张涛强多了,只要不是被突袭,一个人面对两个目标也不在话下。如果发现大批丧尸,打不过也能跑,目前看来应该是最妥当的安排。 “不用,在敌情不明的状态下,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集中,否则就会被各个击破。实际上我们只要按部就班的执行清理任务就足够了,不需要额外部署。遇事先不要慌,如果搞不清状况就以不变应万变。法师,你去多找两部手机,再找找有没有自拍杆。等进入美国大使馆之后,你就躲在围墙下面用手机镜头监视这边。那边的围墙要比这边高很多,就算看不清院子里的所有地方,也应该可以看到有没有东西翻越围墙。小水,到了美国大使馆,你的任务就是寻找车钥匙,准备撤退用车,还有没有问题了?” 实际上张涛所担心的问题洪涛在做出新部署之前就考虑清楚了,分兵的危险最大,只要做好预警工作,全身而退还是没啥问题的。大不了连武器装备也不要了呗,开上车一拐弯就能上三环路。 这就是一步步清理干净丧尸之后,再进来找武器的优点,不用担心后路被堵。除非那个东西能联系三环路西边的丧尸大量集中,或者联系全城的丧尸一起进攻。但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不是能不能跑掉,而是新基地能不能抗住全城丧尸围攻。 “我没问题了……”蓝迪率先表态,实际上就他问的最多。 “这个办法好,还能继续迷惑那东西,等拿到武器它再想跑就晚喽!哈哈哈,张涛啊,多学着点吧,要论斗心眼你差远啦,咱们洪队是狡猾大大滴!”紧跟着就是孙建设中气十足的笑声,即便他已经很克制了。 “耶……”水南琴冲着张涛做了个鬼脸,她并不知道洪涛刚刚经历了信任危机,对于一个大学生而言,还没怎么接触过这类办公室厚黑文化,只是单纯希望洪涛是对的。这个大叔曾经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无论感情还是理智都不希望他出错。 108 他们都是好战士(盟主加更1) 四个小组两两一对,交替掩护着用梯子翻过韩国大使馆北墙,越过不宽的马路,集中到美国大使馆南墙下。这段路平时都是封闭的,没有车辆和行人通过,干干净净的,除了东西两道拒马什么都没有。 进入大使馆就不用再翻墙了,因为正门就在这段路的中间。这时门锁的脆弱就又被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高级如美国大使馆门锁,也扛不住洪涛手里德国钻头的粗暴捅插。这倒不是说德国科技就一定比美国高,只是缺失了一个关键环节,秩序! “这老黑得有300斤了吧!”随着值班室的门锁被打开,一座黑铁塔率先撞了出来,差点把举盾牌的洪涛撞个屁股墩儿。幸亏孙建设手疾眼快,一长矛敲进了它的头顶,好在人类的头骨并不随着体重增厚。 “蓝迪,这是你的地盘,你来带路!”亲身体验过啥叫壮汉之后,洪涛也不敢托大了,义正言辞的把蓝迪推到了先锋的位置上。 不愧是家乡人,美国大使馆里的安保人员即便成了丧尸也对老乡展现出了极大的宽容。自打蓝迪成为排头兵之后,遇到了丧尸有一个算一个,再没有超过200斤的。 很快大门附近就被清理干净,还包括从附近溜达过来的三只游荡丧尸。它们都穿着军装,卡其色短袖上装、同色编制腰带、蓝色带红条长裤、黑色皮鞋,其中一只带着白色大檐帽,其它两个都没帽子。 “这就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张涛一直以军迷自居,平时没事儿总和伪军迷焦三就各国武器的优劣抬杠,现在见到真正的外国军队了他反倒有些迷茫。主要是这身军装和影视作品里身着迷彩服、特战装备的形象出入有点大。 “这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使馆警卫团,看,帽徽上的msg就是缩写。他们不参战,专门派驻各地保卫美国使领馆,和我们的武警有些像。根据中美两国的协议,使馆警卫团不能穿作战服,也不能穿军装携带武器离开使馆。这身衣服应该是军便服或者军礼服吧,夏季的!” 对于张涛的疑惑,洪涛也无法解答,他倒是认识美国海军的军官,甚至还上过正服役的美国驱逐舰,但真没系统的了解过美军的军服,主要是种类太多了,各军种内部还有很多细分。 但潘文祥突然站了出来,走到丧尸旁边,用手里的武器挑起大檐帽,看了看帽徽,开始了他加入团队之后的第一次长篇大论,说的那叫一个有理有据。 “我靠,专家啊!蓝迪,是这样吗?”就连洪涛都听傻了,赶紧向唯一有可能懂行的蓝迪求证。 “确实是使馆警卫团,穿的是军礼服。每天都有升旗仪式,他们应该是旗手……结局本不该如此,他们应该获得更加荣誉的葬礼!” 蓝迪的神情有些落寞,走过去从潘文祥手中接过帽子,亲自给丧尸戴上,起身敬了个军礼,英文称呼也从它变成了他们。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原本也是服过役的,不管陆军还是海军亦或陆战队,总是有点物伤其类的悲伤。 “不对吧,这可是在中国,他们是侵略者,我们可没派军队去美国!”不过众人还忘了一件事儿,孙建设也是退伍军人,肯定看不惯外国军人在自己国家土地上煽情,尤其是美国。 “他们是士兵,在执行任务,有什么错?”蓝迪少见的发火了,平日里他与其他人相处总是很温和的,即便被恶作剧也颇具幽默感。 “那是霸权主义,如果我们的军人也去华盛顿执行任务,你会觉得无所谓吗!”孙建设倒是一如既往的脾气火爆,想到啥就说啥,根本不管对方是谁,就像当初刚见到洪涛也开怼一般,毫不畏惧。 “停停停,这都啥时候了还为国际政治吵来吵去。你们俩又不是没在一起组过队,有丧尸向扑过来,是先咬美国人啊还是先咬中国人?还不是要互相帮助一起渡过难关!我再强调一遍,不光是对他们俩,包括在场的所有人,能不能把脑袋里那些没用的东西先放一放。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唯一的敌人就是丧尸,唯一的朋友就是人类,不分种族不分国籍不分信仰。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靠什么战胜敌人活下去?看什么看,握手言和吧,还等着我挨个做思想工作啊!” 眼看争吵就要演变成对抗,一把银光闪闪的登山镐唰的劈在了两人之间。洪涛皱着眉斜楞着三角眼说话了,没有谁对谁错,两边一起讽刺挖苦带挤兑。 “……”两只手是握到一起了,但没有道歉和原谅,只是默不作声的分开。 “蓝迪,从灾难发生到今天,我杀死过几百只变成丧尸的同胞,其中有我的亲人、我的邻居,尸体都放火烧成灰了。他们是你的同胞,我把权利交给你,你打算如何处理尸体?” 口服容易,心服难,洪涛也不打算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更没法做到绝对公平。不过他有绝招,那就是以身作则。我能做到,你能不能做到、想不想做到、自己去决定。当然了,也得自己承担后果! “……能不能让我来火化尸体?”此时蓝迪的情绪已经平复了,理智也在线了,四下看看就知道唯一答案。 “没问题,让孙组长帮你……孙哥,您说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光逼着蓝迪低头还不成,那样会加剧矛盾的,还得让另一方也低头。 “洋哥们,别在意,当兵的就是脾气直,一回儿我帮你找点好木头,架起来烧能烧透。他们都是好军人,是死在阵地上的!” 如果谁会讨厌孙建设这样性格的人,那心胸就太狭小了。这个老头真是没什么坏心眼,做人也足够坦荡,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从不扭捏,也很少因为吵架拌嘴记仇。这个优点不光同胞能享受,也无差别的给了外国人。 矛盾完满解决,争吵双方一笑泯恩仇,可是副作用却一直在蔓延。啥副作用呢?不由自主的对穿军装的丧尸更加尊重,尽量不去动它们的尸体和物品,也尽量不胡砍乱劈。 包括集中院内尸体时,钢钩子也只钩住它们的衣服,不再往嘴里、下巴上乱钩。而且孙建设提议,把门外的四具武警战士尸体也弄进来一起火化,就不单独再烧了,反正这里也是他们生前的阵地。 啥,不钩用手拉?那就不是尊重了,而是极度崇拜。洪涛除了抱过小舅舅的尸体,从来不碰丧尸一下,以后也不想碰。如果有谁敢这么做他会第一个翻脸,直接把对方踢出团队,爱死爱活管不着。 虽然美国大使馆很大,至少是三倍的韩国使馆面积,建筑物也多,但院子里的清理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不到四十分钟就完成了。究其原因只有一点,门窗结实! 由于灾变发生在半夜,大部分人都在屋里,丧尸又不会开门,自然而然被困住了。使馆内部建筑的所有门窗都是三层夹胶玻璃,电动和机械双门禁。 估计设计初衷首先是为了隔音保密,然后才是保温隔热和坚固,不承想现在成了丧尸的牢笼,无论它们怎么撞,至今为止愣是没有一只破门或者破窗而出。 这就给接下来的清理工作提供了巨大便利,有了机械门禁存在,各小组甚至不用先封闭附近的楼门和窗户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入目标建筑物。 当然了,洪涛不会允许这么干,多绑几道捆扎带又费不了什么功夫,在安全问题上他是非常保守的,真做到了宁停三分不抢一秒,怎么啰嗦都不过为。 109 他们都是好战士2(盟主加更2) 停车楼从外面看只在楼顶停车,实际上打开大门之后才能发现,它的一层多一半也是停车库。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台黑色凯迪拉克轿车,车牌224001。实际上醒目的就是这个车牌,它是大使的座驾,很大可能是改装过的,比如防弹! “蓝迪,你和我说句实话,使馆里是不是驻有中情局的工作人员?” 洪涛关注的并不是这辆大使专车,而是角落停着的两辆黑色全尺寸suv。走过去看清楚品牌之后,小眼睛立马就眯缝了起来,带着一脸怪笑凑到蓝迪身边小声嘀咕着。 “洪,不要总是怀疑我的身份,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向上帝起誓,我从来没加入过任何情报机构!”一看到洪涛这副德性蓝迪就知道没好事儿,果然还是那一套。 “那我怎么看着这两辆很眼熟呢,你不会说它们只是使馆厨子买菜用的吧?”洪涛没让蓝迪发誓,但也没饶了他,继续指着两辆黑色的车子追问。 车子,没错,就是车子,两辆黑色的雪佛兰suburban,全尺寸suv的鼻祖,标准的美式肌肉车,同时也是美国很多军警部门喜欢使用的外勤车辆。 这种车长度接近6米,汽油柴油两个版本,汽油排量5升多,柴油4升多,马力强劲功能丰富空间极大,后排座放平时可以塞进去两艘单人皮划艇,外加四个大号旅行箱。 如果光是两辆素车洪涛还不会瞎想,可是它们明显经过大幅度改装,比如后排的隐私玻璃窗被封闭,且预留有观察孔,车辆两侧加装了防撞板,车头配有粗大的牛栏保险杠。如果只是办公用车,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不不不,你误会了,它们是fbi的办公车。看,这里有明显标志!”蓝迪终于明白自己为啥被怀疑了,赶紧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证据。在车头右边的翼子板上,喷涂着不太显眼的徽记。 “呦西……你滴良心大大的好……我要征用它们你没意见吧?”洪涛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怪笑立马就变成奸笑。没错,还真是fbi的徽章。 要问大使馆里有fbi正常吗?答案是非常正常。fbi不同于cia,前者隶属美国司法部,本质上就是警察部门,只不过老美的警察比较厉害,管的也宽。 但不管怎么说,它也是警察的一种。两国之间警务部门互设常驻机构,加强对犯罪违法的打击力度,非常合理也必要。 后者就不同了,它是彻彻底底的特务机关,专干听墙根、偷鸡摸狗的勾当。cia没有执法权,直属于美国总统办公室,是独立的情报机构。 “首先你要找到钥匙……这次我来开路,省得又要说我偏袒美国人!”蓝迪半点没犹豫就同意了,为了摆脱洪涛的纠缠,主动担负起开路先锋的重任,举着盾牌,带着他的小组向安全通道走去。 “孙哥,断后的事儿还得由您来,我去下面找找钥匙,到时候您看上哪辆了直接开走!”其实对车最热衷并不是洪涛,而是孙建设。 他修了大半辈子车,却没拥有过任何一辆豪车。车库里这些车虽然也没有太贵重的,却也足矣让他爱不释手。见状洪涛干脆让他负责断后,就守在一层。 一层除了有车库之外,还有几间办公室和仓库,看上去整座建筑就是使馆的附属设施,没什么出奇的。可是自打进入地下一层,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就是门,外面上看着和防火门没啥区别,可是登山镐凿上去几下都没凿透,尖嘴部分还有点钝,门里明显夹了钢板,还挺厚。 其次是墙壁,太厚了,门框部分都是工字钢焊的。最后就是味道,和希尔顿饭店地下一层有一批,不戴上防毒面具几乎无法呼吸。 这里的走廊很窄,两边都是房间,灰了吧唧的房门看着平凡无比,可是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到金属的厚重感。实际上这些房门外层都包着钢板,合页足有一尺长,就连门框都是全金属的,非常结实。 “安全……这是影印室,应该还有传真机。”可惜的是不光门框和门板如何结实,锁芯依旧扛不住钻头的摧残。 很快楼梯口左侧的第一扇房门就被弄开了,蓝迪举着盾牌率先进入,转了一圈之后没发现任何异常,马上就要对另一扇房门进行破拆。 “嘘,先等等……你不觉得有些太安静了吗?我们折腾了这么半天,就差用电锤拆墙了,可是一只丧尸都没过来,也没有幸存者呼救,是不是太不正常了啊!” 洪涛下来之后一直在走廊拐角处打亮手电冲着前面,准备用弩箭狙击被噪声惊动的丧尸。可是等了半天,走廊中间的防火门另一侧没有任何动静,附近几个房间里也没听到丧尸的拍打声。 “没问题吧,签证大楼的地下室也是这样的,墙壁很厚,还有夹层设计,目的就是隔音……假如你的判断没错,它们会不会晒不到太阳,无法摄入能量,都被活活饿死了?”蓝迪想了想,先是提出个合理解释,但说完之后自己都不太信,又提出了另一种假设。 “但愿吧……我总觉得有些古怪。要不这样,确定无法打开的门咱们就不破拆了,先把这里大概搜一遍,看看情况再说。” 这两种解释都合理,也都不能完全令人信服。墙壁再有夹层再隔音,包裹金属的房门总不会也隔音吧,要是有丧尸在后面抓挠撞击,总能传出点声音的。 饿死一说就更值得商榷了,难不成灾难发生时一只丧尸都没出来,全被关在屋里了?凡是太巧合的思路洪涛都本能的抵触,现在找武器已经成了第二选择,第一成了全面评估此地的安全程度。 “张涛,来,咱三并排当盾手,先把那道门打开!”怎么搜索呢?洪涛左右看了看,有办法了。 把张涛叫过来组成盾手三人组,并排站着基本就把走廊堵死了,不管对面突然出现几只丧尸都会被堵住,有利于后面的长矛手和弓弩手攻击。 “唰……”走廊中间的防火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了,两道雪白的手电光照了进去。 “嘶……呕……fxxk……”随即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发出干呕、有人低声咒骂。 “别乱,注意前面!”洪涛啥声音也没发出,就在那股子穿透力极强的恶臭从门缝中钻出来的瞬间他就觉察到了,马上屏住呼吸,同时小眼睛从护目镜后面死盯着黑漆漆的走廊深处,低声发出命令。 防火门后面的走廊里犹如人间地狱,尸体……或者叫残肢断臂,横七竖八,以各种姿势散布在十多米长的地面上。不对,还有被黏在墙面上的,应该是某种人体器官。从干涸的血液来看,这些肢体里不仅有丧尸的,还有活人! “你的同胞很勇敢,他们用生命堵住了这道门,至死也没让丧尸过去……”只看了几分钟,洪涛就把现场勘验完了,大致答案也找到了。 有至少4名陆战队士兵和10只丧尸同归于尽,大致准确的数字来自一颗一颗的数人头。血肉模糊的是活人,肌肉组织纤维化的是丧尸。 之所以说是大致准确,全因有的人头碎成了好多块,洪涛用登山镐扒拉着才勉强凑出两颗基本完整的。到底还有没有其它人头遭到更严重的破坏,目前还不清楚。 “……是手雷,他们自己拉响了手雷。还有机枪和霰弹枪开火的痕迹,这里发生过激烈战斗……” 洪涛勘察现场的时候蓝迪也没闲着,只是他的反应稍稍迟了一点,就没去抢着拼凑人体,而是戴上双层橡胶手套,重点观察四周的弹孔和爆炸痕迹,顺手还从干涸的血泊中扣出一把手枪和一支步枪,可惜都被严重损坏了。 110 发财了!(盟主加更3) “建筑质量真不错……继续前进,注意脚下。对了,张涛,找东西把防火门卡主,别让它关上!”看着天花板和墙壁上的弹痕、爆炸痕迹,洪涛本想说撤的。 如果光对付丧尸还不可怕,这又是机枪又是手雷的,鬼知道里面还有啥布置,万一幸存的陆战队士兵安放了一大堆炸药,自己过去不是白白送死嘛,还是被美国人炸死的,太冤了。 可是几分钟之前自己还口口声声说没有国籍、没有种族,全世界人民都是兄弟姐妹呢,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太败人品了,不光会失去蓝迪的信任,怕是在场的其他人心里也有看法。人家当老大都是肆意妄为,怎么轮到自己这里,不光妄为不了,还得顶雷呢! 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头,再向右拐,又是一道厚重的防火门。这次不用破拆了,两扇门一扇关闭,一扇打开,被地面上的尸体阻碍无法回弹。附近的场景几乎和刚刚的一样,只是人数和丧尸数量有区别,更多了。 “这里是底下二层的出入口,他们想把丧尸关在下面,可惜失败了。一部分士兵被丧尸咬伤,有人拉向手雷殉爆,幸存者逃向下一道门。不知道为什么没逃走,而是被丧尸追上了?” 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的现场勘探更快,不过疑问也随之而来。如果说这群美国士兵想把丧尸隔离开,完全可以逃出去再把防火门锁死,没理由非和丧尸同归于尽。要说士兵跑不过丧尸,洪涛真不信。 “这些门都是带电子门禁的,假如供电中断就只能靠钥匙才可以打开。喏,钥匙插在上面呢!”蓝迪很快就解答了这个疑问,关闭的那扇防火门上插着三把钥匙。 “钥匙先放我这里,说不定前面还有锁着的门……按照焦樵的说法,陆战队一个排会有41-54个人。算上院子里发现的3名军人,至少已经发现了35名军人尸体,但愿还有幸存者吧!” 如果不是蓝迪观察的仔细,洪涛还真没发现门上的钥匙。不过他也有心细的地方,比如挨个数尸体,不管丧尸还是活人,只要穿着军服的就算在内。 底下二层和一层的格局有些不同,多了个健身房和打靶场,占据了四分之三空间,剩下的几个房间里就有武器库。 不用仔细搜查了,武器库的门开着,同样是被尸体挡住了关不上。不光门口有尸体,屋内和屋外走廊都有,还有不少弹痕。 其中一间看似会议室的房间里最乱,桌椅四处倒伏,啤酒罐、爆米花、披萨饼扔的到处都是。很显然,灾难发生时大兵们正聚集在这里熬夜看电视,不清楚是棒球还是橄榄球,反正足球赛一般引不起美国人这么普遍的热情。 当有同伴突然变异时,大兵们经过慌乱、搏斗、伤亡,最终意识到危险,马上到武器库取武器。但谁也没想到同伴里又有变异者,结果在武器库中再次发生了乱战。 混乱中幸存者一起向外面撤退,变异的丧尸死追不舍。由于事发突然,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陆战队员面对同伴突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也有些慌乱,于是第一道门失守。仅剩的几个人也因为忘了拔钥匙而无法逃脱,不得已拉响手雷和丧尸同归于尽。 这可能就是进入地下一层之后,基本没发现房间里有丧尸的原因。大部分士兵和工作人员都去地下二层看比赛了,少部分估计听到混乱声也跑了出来,有些成了丧尸被射杀炸死,有些被同伴咬伤,最终也是被射杀或者炸死。说不定还有被同伴误杀的,谁知道呢。 实际上在搜索了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所有房间,确定没有幸存者也没有丧尸之后,洪涛就没功夫去琢磨陆战队为何全军覆没了。 面对满满两屋子的武器弹药,就连胡然这样从来没摸过枪的人也忍不住兴奋得面红耳赤,不停拿起这个再拿起那个,恨不得都背身上。 “好家伙,hk416啊!蓝迪,为啥陆战队用了这么多外国武器?”洪涛自然也不能免俗,只是表现的比其他人稍微镇定了点,还知道先去查看下武器的种类,然后小怪话就又来了。 “鬼才知道国防部那些家伙脑袋里想的什么,这下焦先生该高兴了,他不是说德国步枪比美国的好吗!”蓝迪正在摆弄一只涂装的花里胡哨的狙击枪,根本没心思搭理洪涛的冷嘲热讽。 “你是狙击手!?”从外形上看,洪涛分辨不出这把狙击枪的型号。 实际上就算没有涂装也很可能认不出来,他是玩过不少枪,但不管在美国还是加拿大,民间使用的枪支大部分都是民用型的,与真正的军用枪械在性能和外型上都有不小差别。 “我……是地勤……不过我热爱射击,我的父亲和爷爷都有一手好枪法!”蓝迪卡壳了,犹豫了几秒钟才如实相告。怪不得他一直在美国本土服役呢,合算只是个给飞机加油挂炸弹的。 “切……好汉不提祖辈勇……好吧,这把枪先归你用,说不定很快就能展示枪法了,用不用先去校校枪?” 洪涛本来想戳破他的牛皮,但考虑到自己的枪法也不咋地,更没玩过这种军用枪械,人家好歹也是在美军里服过役的,还是暂时相信吧。 但老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外面还有个很危险的东西等着消灭呢,旁边也正有靶场可以找手感,如果还打不中,那就没什么借口了吧! “没问题,等我几分钟!”见到有人相信自己的枪法,蓝迪很兴奋,抓起枪瞄就往隔壁走。 “记得关门……”洪涛在背后喊了一声,他可不愿意在封闭空间里听狙击枪的声音。 余下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在地下一层的值班室里找到那两辆大suv的钥匙,然后开着小叉车把武器弹药先运到楼梯口,再用人工搬运上去。 虽然有整整两屋子的装备,也有足够的车辆可以使用,可搬运起来太费时间,眼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洪涛只挑选了不到三分之一,主要是子弹、枪械、战术头盔、战术背包、手雷、无人机、一部分刀具和观瞄设备。 剩下的诸如军服、防弹衣、军靴、帐篷、生化服、不知名的电子设备、军用口粮等等,只能每样拿一点回去当样品,大部分先放弃。不过没关系,反正路线已经摸清楚,沿途也清理干净了,随时可以再来拉一次,都是好东西啊! 趁着大家忙忙碌碌往车上装东西,洪涛和蓝迪先把自己武装了起来。背着背包、戴着头盔、挎着自动步枪、腰里还别着把上了消音器的hk45…… 武器装备这玩意吧,必须得配套才好看,比如说迷彩服、战术背心、军靴、头盔,脸上再画点油彩。洪涛和蓝迪一个穿着半套冰球护具高腰登山靴,一个牛仔裤配马丁靴和警用防刺服。用张涛的话讲,那真是远看像难民,近看像恐怖分子,既没系统也没标准,全身都是大杂烩。 洪涛也不是不想找套新作战服和作战靴换上,可是那些装备都在箱子里封着,随便开了两箱号码都不对。地下室没有空调又那么闷热恶臭,干脆就放弃了。 而且他除了头盔之外还真不想换装,好不好看先放一边,冰球护具从脑袋一直护到脚腕子,多牛逼的防弹衣也比不上。毕竟此时需要的是防抓咬,不是防子弹,越全面越好。 111 高科技(盟主加更4) 但有一样东西洪涛特别喜欢,土黄色的小背包!平时看电影里面的美军作战时大多也背着个背包,但蓝迪说了,此背包非彼背包。 除了特种部队,美军不管哪个军种都达不到普及的程度,因为这个背包里装的不是口粮、饮水或者急救包,而是一台摩托罗拉生产的小电脑和配套电池,外壳还是防弹的! 这个电脑不光可以当做无线电台使用,还有多媒体系统,可以根据任务不同插接很多子系统,比如无人机子系统、夜视头盔瞄准子系统、单兵近程反装甲武器系统、狙击手探测系统等等。 目前洪涛只照着说明书激活出了最基本的无线通讯系统,有了这个背包,就能在一定范围内把战术头盔里内置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连接起来,就像是个移动的小型手机基站,理论上可以共享很多信息,通讯距离一公里左右。 “孙哥,这东西不错,来,您也背上一个!参数我都调好了,啥也不用管,只要把头盔的电池装好,打开开关就可以互相通讯了。”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不能独享,于是孙建设也背上了一个,其他人则每人扣上一顶头盔。 “小潘那边盯了两个多小时也没发现什么情况,是不是先让他们装车,给我把枪过去看看?”眼看着这么多硬家伙,孙建设豪气顿时冲天,居然主动要求当侦察兵。 “枪您可以挑一把当备用,但其他人谁也不许私拿,您要盯住喽。不能没让丧尸咬死,反倒被自己人走火打死了,冤不冤啊!另外不到危急时刻枪械不许乱用,丧尸对枪声非常敏感,几百米外就能听到。周围可有不少住宅、公寓和办公楼,要是全给引过来,这几十箱子弹不一定够用!” 地下室的武器洪涛没有分配下去,只让没有防刺服、带着安全帽的组员先换上了防弹背心和战术头盔,枪械一律不许碰。 四组队员里只有孙建设、蓝迪和自己有过用枪经历,其他人怕是连真枪都没摸过,现在让他们荷枪实弹基本就等于自杀,太危险了。 “放心,我知道轻重。零散的子弹我都找个空箱子给锁起来了,光有枪没子弹也打不响。只是那个家伙该咋办?眼看这天也不早了,耗到天黑更麻烦!”孙建设还不死心,冲着墙外指了指。 “这里的事情比较多,您是老同志,干工作负责,威信也高,还是交给您盯着放心。那边的事情我和蓝迪处理,让小潘跟着帮忙。” 洪涛早就设计好了,自己、蓝迪、孙建设总要留下一个坐镇。蓝迪来的时间最晚,又是个外国人,怕是指挥不动其他人,那就只能把孙建设留下,老同志有老同志的优势。 至于说潘文祥,别看他的主属性是宅男,技能点算是白加了,但副属性也就是在电子设备上的造诣却很有点用。通过这次出来实践,除了游戏机和手机之外,他对摄影器材也挺有研究,还是个军迷。 现在就该轮到他的副属性发威了,陆战队的武器库里不光有武器,还有很多不知名的电子设备,其中就包括热成像仪。但包装里没有说明书,洪涛摆弄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咋用。 也别说宅男属性全废了,在南墙根找到潘文祥时,他正坐在车顶的转椅上翘着二郎腿、喝着无糖可乐,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呢。洪涛不动声色的盯了两三分钟,小胖子愣是一动没动,换谁来怕是也没这份腚力! “洪队,头盔上缺零部件,还有拆卸式护耳和护颈呢,最少也配上护目镜吧!”可是一到人与人交流的环节,潘文祥就把缺点全展现了出来。领导给你送装备,你不光不说句客气话,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干到退休也是个科员的命。 “把这个给我调好用喽,它就归你了!”幸亏洪涛不是科长,也懒得废话,一手提着装设备的手提箱,一手从腰间抽出手枪。 “我靠,hk45,真家伙哎……这么重!我能开一枪试试吗?”宅男加军迷,那就是迷上加迷。潘文祥一眼就认出了型号,略加观察之后,不用任何摸索,一次就成功卸下了弹匣,才发现是空的。 “……”洪涛指了指腰带,又指了指手提箱。 “明白!我看看啊……”看到腰带上插的弹匣,潘文祥心领神会,立马接过手提箱放在机器盖子上开始研究。 “不是吧,我没弄错啊,设备自检也过了,咋啥都看不见呢?”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具备某种天赋,这套热成像仪里啥说明书都没有,按说潘文祥也不应该有经验。 但他就是凭借感觉一步一步的把机器正确启动了,只是效果不尽如人意,屏幕上只有个锥形的高亮区域,但不管对天还是对地亦或对人,都没有图像显示。 “应该不是热成像仪吧?”洪涛拿过来试了试,也开始挠头了。他在美国用过热成像仪,虽然说不是军用级别的,但也不会啥都看不见,顶多是分辨率和灵敏度的区别。 “这东西是干嘛用的?要不插上试试,这里应该是接口!”蓝迪别看在美军里服过役,但对大部分不属于普通军队的装备也非常陌生。 热成像仪别说用,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也就不往前凑了。看到洪涛和潘文祥犯愁,无意中拿起手提箱里的一个小金属棒提醒。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洪涛把小金属棒的导线插进了设备,实际上如果蓝迪不说,他一直以为那个东西是某种辅助支架或者固定器材,毕竟军用热成像仪是可以装在战术头盔上的。 经验主义害死人,插上小金属棒的仪器立马就活了,屏幕上的高亮区域里出现了一道绿色的扫描波,从左到右不停的扫着。 “咦……这玩意不是热成像仪!”可是这个改变并没让洪涛惊喜,拿过手提箱和设备对照了片刻,反而更沮丧了。 明显搞错了,也不知道陆战队里哪个家伙偷懒,用完之后把不属于热成像仪的设备装到了热成像仪的包装里。证据嘛,箱子里的凹槽明显不匹配,只能算勉强可以塞进去。 “等等……洪队,这东西对人有反应,您看!”就在洪涛准备回到地下室找找热成像仪时,潘文祥突然说话了。他并没对这个东西失望,一直都在饶有兴趣的测试,左边扫扫、右边扫扫,居然有了新发现。 “……你站远点!”洪涛接过设备对着潘文祥,屏幕上的高亮区里立刻出现一个小绿点,挪开之后,绿点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好家伙,这尼玛是人体雷达啊,还是能穿墙的!”洪涛一旦对什么东西有了兴趣,那必然就该有人倒霉了,这次轮到了潘文祥。 他被命令一会站到汽车后,一会儿钻进办公楼大门,一会跑回地下室。眼看小胖子就快累屁了,好消息终于传来,设备的用途搞清了! 这套和热成像仪差不多大,配有两支小金属棒和一块外接电池组的设备,到底叫啥名字不清楚,设备上甚至没有任何生产厂家的铭牌和商标,但作用大致被摸索出来了。 金属棒就是它的探测头,有很强的指向性,左右探测宽六十度左右,也就是屏幕上那个锥形高亮区域的宽度。最远探测距离90米,仔细看的话,高亮区域上有一圈一圈的彩色细线,红线是五十米,绿线是十米。 112 去三哥家看看 使用时用金属棒指向某处,在探测范围内只要有人体,扫描波就会在相应位置产生一个绿色小点,位置会随着距离、阻隔物厚度变化,不是很准确,但误差也不大。 经过测试,不管潘文祥躲在屋子里还是墙后面都能被扫描出来,只是随着墙壁增多,扫描距离会越来越短,绿点的亮度也越来越弱。但如果潘文祥躲到了汽车后面或者带金属夹层的地下室,基本就探测不出来了。 “枪和子弹都给你,但保险要关上,枪也不能拿在手里。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拿着它,其它工作我和蓝迪组长负责,出发!” 除了人之外,这个设备对丧尸也有反应,包括被打死的尸体。从这一点就说明它靠的不是红外线和热辐射,到底什么原理谁也说不清。 丧尸有没有体温洪涛真没试过,假如没有,那热成像仪就是个摆设了,但意外获得了这个设备,让洪涛的信心大增。 韩国大使馆东墙外是什么地方呢?也是个使馆,戏称三哥,学名是印度共和国。洪涛三人没有选择再进入韩国使馆,而是贴着墙根一路向东,绕到印度使馆的东北角,利用从美国使馆找到的梯子悄悄的翻墙进入。 有了人体雷达辅助,隔着墙也能探测到内部几十米距离的丧尸和活人分布,为寻找最合适的突破口提供了便利条件。这边的丧尸最少,离主建筑物群比较远,还有个小花园方便躲藏。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小时,期间有两只游荡的丧尸靠嗅觉或者听觉发现了目标,径直走过来。为了怕暴露,三人没有急于开枪,直到丧尸走到5米之内,才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一一爆头。 “洪队长,您这就太偏心眼啦,怎么我的枪没有消音器啊!”看着洪涛和蓝迪气定神闲,动动手指头就把丧尸摆平,潘文祥犹如百爪挠心。玩枪和开车一样,越是刚摸瘾头就越大,真要是让他天天开,就该有多远躲多远了。 “已经拆箱的装备里只有两支消音器……你仔细盯着设备别出现疏漏,一会我让你开两枪!”洪涛的瞎话真是张嘴就来,比说实话还利落。 这两支消音器也不是放在外面的,而是单独包装的一批总共八支,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让潘文祥开枪。可是看到小胖子忿忿不平的眼神,洪涛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又觉得一枪都不让他打可能会影响情绪,干脆折中一下吧。 “附近一只都没有了,喏,您自己看!”潘文祥并没被简单糊弄过去,主要是上次被忽悠的太狠,伤透了心,再也不肯轻易上当,固执的坚持着。 “成吧,蓝迪……”见到潘文祥不上当,洪涛也就不继续用嘴忽悠了。此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再有两个小时天就会黑,守株待兔失败,只能主动出击。 “你能不能别玩那个破玩意了,注意观察,我去把附近的丧尸引诱过来!”可是一转头,蓝迪正举着新到手的军用望远镜一动不动的站在树干后面观察呢,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 实际上他也不是举着,望远镜就固定在头盔前面的卡槽上,扒拉下来正好放在眼前方便观看,往上一推就竖在头盔前面了,不阻挡视线。 刚才洪涛也试过这个功能,确实方便,但脑门上面总坠着个重物很不习惯,影响身体灵活性,最终还是放弃了。反正陆战队装备的望远镜个头不大,还有工程塑料做的外壳,别在腰带上使用也不麻烦。 丧尸的嗅觉或者听觉很灵敏,这一点洪涛早就试验过,并获得了基本数据,后来还专门开发了基于此点的诱杀方式。 如果碰上丧尸比较密集的区域,就由一两个人负责当诱饵,慢慢靠近最近的丧尸,直到它发现,然后再慢慢后退。只要不发出太大声响,这几只丧尸会马上追过来,而附近的丧尸就像啥都没发生。 当初洪涛之所以和初秋说丧尸不可怕,就是基于它们极低的智力。只要能在智力上处于碾压位置,那么人类就有足够多的办法获得胜利。 现在洪涛就再次祭出了这一招,他蹲在地上四肢着地向前爬,爬一两米就停十几秒钟,然后再爬。这是留给丧尸足够的反应时间,避免由于前进过快同时引到太多。 “来了来了,洪队,注意正西,七十米左右!”刚刚爬出去二十多米,头盔里就响起了潘文祥的声音,人体雷达发现了目标! 几十秒后,视线中才出现一只穿着浅色西服的丧尸,它刚刚从房屋拐角出来。经过两次试验,人体雷达被证明不光对人类有效果,也可以探测丧尸,且无论丧尸被墙壁还是房屋阻挡,都会被发现。 这个发现让洪涛很高兴,有了人体雷达帮助,再去胡同、楼房中清理丧尸就安全多了,作用甚至比枪械还大。毕竟在丧尸密集的区域里无法开枪,那样真会引来大暴动的。 “看到了,只有一只,你慢慢过来,尽量放轻脚步!”有功必赏,做为发现人体雷达的大功臣,潘文祥被破例允许第一次接触真枪就实弹射击,还是带消声器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使馆警卫团配枪。即便只开了两枪,起点也不可谓不高! “想都别想,我再说一遍,丧尸对枪声非常敏感,几百米甚至上千米之外都能察觉。你要是有脑子就自己算算,方圆几百米内会有多少丧尸,到时候咱们有没有能力把它们都杀光!” 可是潘文祥明显对手枪的威力不太满意,又去看洪涛后背上的步枪,结果劈头盖脸遭到了一顿数落,同时还有那双闪烁着凶光的三角眼。 潘文祥不止一次听团队里的其他成员讲过洪队长在半夜潜入其它幸存者团队,只用一把伞兵刀就抹了十多个人脖子,救回被奴役幸存者的事迹。 以前他是不太信,因为这些故事都是从焦樵嘴里传出来的。焦樵是谁啊,洪队长十多年的朋友,大灾变来临之前两人就交情不浅,现在又是左膀右臂,替领导吹嘘非常合理。 “我懂、我懂……要不这把枪还是还给您吧,我、我拿着没啥用……”但此时潘文祥觉得有点可信了,没错,就是凶光。假如此时再有半点质疑,那把绑在大腿上的伞兵刀保不齐就得割断自己的脖子。 “拿着吧,别乱用就成。万一我和蓝组长都被丧尸咬了,你还能用它挣扎挣扎。要是没其它问题就继续,争取在天黑之前把它找出来!” 怕有时候比信任要便捷,不用费时费力培养,也不用考虑对方的想法,只需表现的绝情一些、狠毒一些就够了。洪涛自讨平日里并没刻意表现出心狠手辣的特质,实际上他也不具备这种特质,如果有的话,前几辈子就该当皇帝坐龙椅了。 但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名声就像其它负面名声一样,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不离不弃。真是应了古人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转眼又过去一个小时,太阳已经在西边招手了,可是想找的目标始终没有出现,普通丧尸倒是杀了不少。有了人体雷达和带消音器的手枪,清理丧尸的速度不止提高了一倍。 “孙哥,再给我点时间,没找到那玩意心里始终不踏实。放心,我会留意的,天黑之前肯定离开!” 孙建设已经催了两次,他们早就把车辆装好,可是左等没人影右等没消息,虽说使馆院子里的丧尸都清理干净了,那也不是久留之地。 113 去三哥家看看2(月票、月票快过来!) “要不再多装一辆车,有辆道奇公羊面包车况不错。这玩意结实抗造油箱大,反正也不用在乎油耗了,装人装货都合适!”孙建设真是走到哪儿都不忘老本行,这么会儿功夫估计把大使馆里的所有车辆都查了一遍。 “司机够吗?”洪涛倒不是不想多开几辆好车回去,只是司机不允许,连刚拿车本半年多没上过几次路的水南琴都用上了。 “嘿嘿嘿,您那两辆大家伙都有拖车钩,五升多的排量,后面拖辆车慢慢开不是问题!”孙建设当然也没地方变司机去,但他能凑合,居然要用车拖着车走。 “成吧,不说了,我马上进入主建筑,如果还没发现就回去,保持联系!”洪涛能说啥呢,地下武器库里的东西确实都有用,能多拿点也没坏处,下次来就不用那么多车辆了呗,背着抱着一边沉。 三哥的建筑必然和他们欢乐的性格一样,不能落了俗套。印度使馆的主建筑是座菱形的四层小别墅,屋顶上面有个玻璃穹顶。可能是由于夹层玻璃透光率的问题,阴天时看上去有点绿,仿佛戴了顶绿帽子。 洪涛正在进入绿帽子的一层,从哪儿进入已经不是问题了,几乎所有窗户和门都被丧尸破坏,四处漏风,还有阵阵恶臭。 “……”对于这种味道洪涛和蓝迪都似曾相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把脸转向了二楼,味道是从上面传来的。 蓝迪的兵役没有白服,马上就知道该干什么了,举起手枪瞄准了楼梯口。洪涛心领神会,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持枪,蹑手蹑脚的开始搜索一层。 一层的建筑结构比较简单,巨大的客厅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三面积,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钢琴、壁炉、吧台,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也不太具备隐藏的空间。 后面的卫生间、厨房、储物间倒是比较复杂,可是外面天色还亮,窗户又都大开着,连手电都不用,一眼就能望穿。 “上面应该只有一个目标……”蓝迪守着唯一的楼梯,洪涛去四处搜查,潘文祥则举着人体雷达在客厅里转圈,从不同角度确认着屏幕上那个小绿点的准确位置。 “你在这里守着,我和蓝组长上去看看。惊醒着点,注意自身安全。这个弹匣是满的,万一有东西从楼上跑下来,只要身材没我这么健美,姿态没蓝组长那么婀娜,立马开枪!记住啊,8发子弹,开几枪就停顿一秒钟,别一口气都打光。” 确认一层没有危险,洪涛和蓝迪戴上防毒面具准备继续搜索二层。上楼梯之前,洪涛把手枪递给了潘文祥,又把登山镐拿在手里。 二层的结构肯定比一层复杂,尤其是走廊拐角和房间里面,要是丧尸距离太近、来的太突然,手枪往往没有登山镐配合盾牌好用。只要自己能挡住第一波攻击,蓝迪的枪法就足矣干掉它。反正人体雷达上探测到的只有一只,不用担心被围攻。 “放心,我不打脑袋,先往身上招呼,等它失去行动能力再一枪爆头,对吧?”潘文祥终于得到了心仪许久的武器,最主要的是能自由射击了,兴奋的鼻尖上直冒汗。为了让洪涛放心,还把刚刚学到的用枪技巧重复了一遍,记性挺好。 “你总怀疑我是特工,我能不能也怀疑你是特种军人?这种使用手枪的方法和我在军队里学到的差不多,是专门用于近战的。” 两人沿着楼梯慢慢向上走,洪涛举着盾牌在前,蓝迪握着手枪在后,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不是通过无线电通讯系统,是直接沟通。 “嘘,别那么多废话,要是紧张就嚼嚼口香糖。”洪涛可没心情与别人闲聊,自打进入这座建筑他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儿。 丧尸的探测距离绝对能覆盖整座建筑,这一点在之前的多少次清理行动中已经得到证实了,无论是否隔着墙壁、房间,只要距离够,丧尸立马就会发觉没被感染的人类。只是还不能确定它们到底使用了嗅觉、听觉、或者其它什么方式。 但这座建筑物里明明有一只,人体雷达上也轻轻楚楚的显示了出来,但它就是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地,既不出来攻击也不远遁逃走。 “他妈的!”但刚刚跨上二楼的地板,洪涛就忍不住口吐芬芳了。 “fxxk!”几乎同时,后面的蓝迪也骂了起来。 楼梯的位置在建筑物中间,上去之后南侧是个可以连通户外的小平台。东西北各有一条走廊,走廊左右两侧各有两间房门,尽头是外飘的阳台。 这个设计洪涛挺喜欢,房间互不干扰,再加上玻璃穹顶采光非常好。客人来了,还能在小平台喝茶聊天用餐,甚至开个小型舞会都够了。 但此时,一幕人间惨剧就发生在这里。用于隔断平台的玻璃推拉门已经粉碎,只剩下金属框架。几条棕黄色的物体被吊在上面,有长有短,被户外的微风拂过,很没规则的轻轻晃动。 如果没在希尔顿饭店地下冷库里见到那一幕,洪涛和蓝迪肯定要分辨半天,保不齐还不知道挂着的那些条状物到底是什么。现在不用了,那几条东西和酒店地下室里的几乎一模一样,腊肉,人肉做的! “小潘,那个东西变换位置了吗?”见得多了,胃里也就不那么难受了。洪涛没有多想,唯一的念头就是抓住它!对,必须是它,哪怕那个东西不是丧尸,也只能用它来称呼,且杀无赦,不听任何解释! “还在原地,距离五米左右……”潘文祥马上给出了具体位置。 “说方位……”洪涛不太满意。 “……楼梯的右边……”潘文祥又补充了一句。 “你个怂玩意,说东南西北……咱们进来的窗户是正西!”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洪涛真想下楼把小胖子揍一顿。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年,尼玛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干嘛不早点死了呢,省得给别人添麻烦。 “正西……上北下南左东右西……是东南……不不不,是东北方向!对,没错,就是东北!”还好,潘文祥没有说分不清方向,只是分辨的有点慢,一边背口诀一边找。 “……”洪涛没再搭理他,用登山镐指了指侧后方的走廊。如果潘文祥没说错的,它就应该在这条走廊里靠北的房间中! 两人这次不是一前一后了,而是错开了一个身位。洪涛举着盾牌在前,蓝迪双手握枪在侧后跟着。一旦有东西扑过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开枪,不用担心被洪涛挡住。 “吱呀……”房门的合页有些缺油了,也可能是近日连续下了几场雨受潮了,被登山镐推开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靠!”声音不大,但听在洪涛耳中犹如晴天霹雳,来不及多想,马上挺着盾牌顶了上去,把房门死死堵住。 当个盾牌手是真不容易,每次遇到丧尸都是在和人性中的懦弱做斗争。越怕越倒霉,唯有奋不顾身的顶上去,反倒不容易被力气贼大的丧尸顶翻,给后面的长矛手和弓弩手争取到足够的击杀时间。 “咦?”可是本应袭来的冲击力半丝都没有,房间里除了被风吹起的纱帘之外毫无动静。 “小潘,是这里吗?”片刻之后,三十多平米的卧房被搜查完毕,依旧是没有任何发现,洪涛只能再借助高科技帮忙。 114 险象环生(盟主加更5) “对,你们几乎重合了!”这次潘文祥回答的非常清晰准确。 “……那就是三楼!”蓝迪端枪站在房门口,一边注视着房间里的洪涛,一边警惕着楼梯和其它走廊,听到潘文祥的回答马上指了指天花板。 三楼的格局和二楼基本一致,只是南边少了平台,三条走廊总共八间客房。两人再次进入同一位置的房间,这次房门没有呻吟,可该来的扑击依旧无影无踪。房间里空无一人,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窗户都是完好无损的。 “我说小潘啊,你是不是皮肉痒痒了,给我仔细看,那东西到底在什么位置!” 按照潘文祥给出的位置信息,洪涛再次和那个代表有人或者丧尸的小绿点重合了,可是前后左右转了好几圈,除了壁炉上摆放着一张大照片之外,二米范围内啥都没有。 “洪,壁炉!”蓝迪突然在门口喊了起来,声音很低却很急促。 “我看过了,铁栅栏封着呢!”洪涛明白蓝迪的意思,他是想提醒自己那东西会不会藏在壁炉里。 可自己真没那么马虎,进屋之后第一个就看了壁炉。可能是长期不用,或者根本就是个摆设,壁炉口外用铁艺栅栏封着,还挺坚固,没有松动的迹象。 “壁炉的烟囱!”但蓝迪没有作罢,连警戒都不管了,两大步就冲了进来,手枪往大腿的枪套里一插,双手抓住铁艺栅栏用力拉。 “靠!别拉了,快下去,二楼!小潘,快出去,到院子里去!”瞬间洪涛也惊了,但他没去帮蓝迪拉栅栏,而是发疯一样冲出房间,一步就跳下四五个台阶,边跑边喊! “啊……啊……啊……嘭嘭嘭……啪啪啪……”还没跑到二楼,下面就传来了潘文祥的惊呼。 几秒钟之后传来了几声闷响,震的耳膜直嗡嗡。等洪涛跳下一楼最后几节台阶,客厅里的潘文祥已经不见了,地上扔着自己那把带消音器的手枪,屋子外面传来了几声脆响,是枪声! “咣……咣……”还没等洪涛跑到窗户前,两声炸雷从头顶传来。 潘文祥傻愣愣的站在花坛里,手里拎着空仓挂机的伯莱塔,浑身打摆子一样颤抖着。在他身前,一具尸体脸朝下趴在地上,后背血肉模糊,左臂连同大半个肩膀全不见了。几米外的花丛上有一条手臂,还攥着一尺多长的尖刀。 “快跑、快跑!走啊,我的少爷!”几乎于此同时,洪涛也一个箭步跳出了窗户,再也顾不上低声细语,扯开嗓门边跑边喊。看到潘文祥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上去一把扣住防弹背心就往北面围墙方向拖。 在他身后不远,蓝迪也同样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这家伙比洪涛还光棍,头上的战术头盔和背上的狙击枪已经不见了,一边跑一边撕开魔术贴,把防弹背心也扔了。 “你带着他去梯子那边,我去拿个东西!”见到蓝迪追了上来,洪涛把潘文祥推了过去。这个小胖子倒是会自己跑了,可是腿有点软,脚下无根,懵懵懂懂的还得靠人拉着才知道方向。 洪涛又跑回了那具尸体旁边,先把它翻过来,用登山镐扒拉着被子弹打碎的胸腹,再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最后走了几步,抡起登山镐砸在那条断臂上,钩住之后再次迈开大步向北侧围墙猛跑起来。 丧尸暴动了,附近所有的丧尸都动了起来,有的从高层撞破玻璃往下跳,有的从其它院子里涌出,方向非常统一,印度大使馆。 孙建设这边早就完成了装车任务,清理了门口的拒马之后,把四辆车停在路边。听到枪声之后,组员们全都涌到了门口,然后就远远看到两侧高层建筑里的丧尸如下饺子般往下掉。 这种场面做为外勤组成员谁都不会陌生,当初被拉来轮训时每次都能见到。不过规模要小多了,而且还有预设好的安全退路,和现在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 “孙组长,我们……我们要被包围啦!”见到孙建设没下令上车撤退,张涛忍不住出声提醒。 “再等等,大家全都上车发动,但不要挂挡,听我命令才能出发!”孙建设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正在耳机里听洪涛大呼小叫呢,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以他的经验判断,暴动的丧尸群距离这里还有三四百米远,应该还有几分钟时间。 “你想干什么?”无论从资历、威信、职务、年龄上,张涛都无法和孙建设相比,面对这个命令也只能服从。 不过他长了个心眼,故意跑向第一辆雪佛兰,坐进了驾驶室点火之后并没停手,而是想去挂挡,可是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档把,还引来了副驾驶上水南琴的疑虑。 “你傻啊,这么多丧尸涌过来,不赶紧跑还等什么呢。我又没卖给姓洪的当奴隶……再说了,他走的时候和孙组长说过,如果发生意外就让我们先自己撤退……哎,你会不会开这个车,怎么挂挡啊!” “天啊,你还是不是男人,这就要扔下洪叔他们自己跑?可别忘了,小胖子也跟着洪叔一起呢,平时你们俩不是最好的哥们吗!” 水南琴有点不可思议的盯着张涛上下打量,好像从来没见过。丧尸暴动了,怕不怕?确实怕,但她坚信只要洪叔还活着这一切就都能解决。而洪叔要是真出了意外也会通知一声,不会故意害大家一起倒霉。 “切,活着才是第一位的,其它都是瞎扯……你别这么看我,这也不是我说的,就是你忠心耿耿的洪叔说的,还不止一次。哎,咱能不能抽空再讨论人性问题,你先告诉我档把在什么地方啊!” 张涛对水南琴的说法很不屑一顾,倒是对洪涛的某些言论比较支持,尤其是断章取义之后,简直就是至理名言!不过这远远达不到崇拜的程度,该扔下跑路一秒钟都不会耽误。 只可惜这辆车设计的太反人类了,居然把档把藏了起来,早知就不该上这辆车,后面那辆奔驰suv就不错,虽然和这两辆比起来单薄了点,可自己能开啊。 “来了、来了……洪叔他们出来了!哦,万岁!”就在张涛琢磨着是不是该下去换辆车,该和人家怎么说的时候,水南琴突然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在座位上蹦,最后干脆成了欢呼。还嫌不过瘾,直接拉开车门跑了下去。 街对面的墙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前面两个看不太清,但最后一个必须很扎眼,只有洪涛出外勤的时候总穿着花里胡哨的冰球护具。 从印度大使馆东北角跑到车队停的地方总共也就二百米,可是架不住潘文祥拖累,他腿倒是不软了,可力气跟不上,跑起来呼哧带喘和火车头似的,唯独没速度,还得靠洪涛和蓝迪一起架着。 “上车、上车……孙哥,我在前面,让大家跟紧点,别开太快。不要紧,还来得及,我们从东边冲出去!”等他们三个上了车,最近的丧尸已经距离不到二百米了。 “老洪,车是好的,我检查过了,你摆布啥呢?赶紧走啊!”孙建设立刻把队员们赶进车里,自己钻进最后一辆道奇压阵。可是等了几秒钟,头车纹丝不动,探头一看,洪涛已经把机器盖子掀了起来,正趴在里面不知道弄什么呢。 “走了走了,磨刀不误砍柴工,慌什么。来,丫头,帮我拿着,看我当回推土机,一会儿不许闭眼乱喊哦!”洪涛很快就把机器盖子关上了,钻进驾驶座,把手里捏着的几个小塑料块放到了副驾驶的水南琴手里。 张涛早就被他轰到了后座上,不对,是后车厢。后座早就放平了,先和货物挤挤吧!活该,谁让你往头车上钻,这位置只是一般人能坐的吗! 115 新家(盟主加更6) “轰……轰轰……”五升多的发动机咆哮着,驱动装了半吨多货物的车体缓缓掉过头,开始加速。 “啊……咣……咯噔……咣……咯噔……”雪佛兰的车头很快就迎上了大步流星的丧尸,双方都不减速,也不避让,狠狠的撞在一起。 粗大的牛栏杆保护住水箱位置,借助三吨多的自重,雪佛兰轻而易举的把丧尸弹开,再毫不留情的碾压过去,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有了洪涛的前车开路,车队有惊无险的顺利驶上东边的公路,赶在大批丧尸合围之前,加速离开了这片已经沸腾的街区。 看来之前的试验数据并不完全,手枪枪声和狙击枪比起来就和放屁差不多,蓝迪这两枪引来的丧尸真不止周围几百米,怕是得有一公里了。 “呼……我刚刚的声音不太大吧?好吓人啊,太多了……呀,它把我的手被扎破了,什么破东西嘛!”当车队从南边的路口右转,后面再也看不到追兵了,水南琴才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就觉得手心有点疼,张开一看,那几个塑料块的一头有金属条,由于刚才太紧张,手攥的很紧,金属条居然扎进了手掌。 “哎哎哎,别扔啊,那是车上的保险,以后还要用呢!”见到水南琴把塑料块扔到脚垫上,洪涛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你好歹学过车本,还摸过车,咋就啥都不知道呢。 “洪队长,您干吗要把保险拔了?”后座……不对,是后车厢里的张涛正被两箱步枪死死挤着,姿势挺难拿,但不妨碍耳朵听和嘴巴说。至于刚刚要扔下队友独自逃命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提了,仿佛根本没发生过。 “哼……”水南琴早就忘了后面还有个人,听到张涛提问才想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搭理。 “这是全车安全气囊和esp系统的保险,如果不拔,受到撞击保不齐安全气囊就会炸出来,到时候连路都看不清,安全气囊就变成丧命气囊喽,不被丧尸追上也得撞隔离带上。esp系统也一样,它平时可以防止车轮打滑,是个好东西,可到了极端情况启动之后会限制喷油,不管怎么踩油门发动机也提供不了足够动力。记住啊,以后如果赶上类似的情况,需要用车辆去撞击或者碾压时,必须把这几个保险拔掉。如果车上有车道保持、车辆碰撞预警系统一类的功能也得拔掉。别说不知道在哪儿,街上那么多车子,平时没事的时候少扯会蛋多去看看,不懂就去问你们孙大爷,他是专业的,比我明白多了。” 洪涛肯定不知道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实际上就算水南琴打了小报告,张涛也不会因此处罚。原因很简单,自己不是上帝,也不是出口成宪的君主。大家不过就是凑到一起求活,胆小、怕死、逃跑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指责的。 当然了,这种人也不会得到自己的信任,更不会得到重用。自己和蓝迪离开时,之所以让孙建设留下坐镇,不就是不信任张涛的能力和人品嘛。 逃出包围圈,车队重新驶上东三环路,回到桥上的出发基地,开上来时的车子,司机不够就用suv拖着走,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家里。 这次没有去后海小院,而是直接去了地坛公园的环形工事。经过十多天的开荒,原本阴森黑暗,还带着点潮气的地下空间已经旧貌换新颜了。 首先就是入口,原本游荡在地坛东门北侧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车辆不用再穿越地坛公园,人员也不用再翻墙进入,可以径直开到位于东北侧的入口处,甚至不用停车卸货,搭上跳板就能直接开进地下室。 其次就是内部亮了,换个说法,地下室内部通电了,有了照明设备。这次不再是用汽车电瓶,而是从地铁站里拉了一根输电线,利用地铁站自备的柴油发电机组发电。那可是个150kw的大家伙,足够几十人日常电力消耗的。 原本洪涛还担心噪音问题,可是试过一次之后才发现,丧尸对发电机的嗡嗡声并不特别敏感。就算敏感也没事儿,发电机在地铁站里,只要把入口封死,丧尸们总不会聪明到绕路去下一个地铁站。 最后是格局,环形工事原本是个大面包圈,现在这个面包圈被人工切成了好几段,每一段还被赋予了不同用途。比如说生活区、储雪区、医疗区、废物处理区等等。 按照李想的规划,每个区内部还要更详细划分,不光要便于生活起居,更要防御有可能的入侵,包括丧尸和人类。这姑娘别看性格很爷们,骨子里却非常女人,真是把这里当家来经营了。 不过这些构想并不是光靠想就能完成的,想实现就得付出长期的艰苦劳动。目前仅仅刚开了个头,就消耗掉救援队后勤部门几乎所有人半个月的时间。 成果呢?用从地铁里拆下来的电线、灯泡、开关、变电箱、隔断板、通风管、电机,再加上从平x房区收集来的砖、沙子、水泥,让这个环形工事勉勉强强可以具备通风、通电、排水、排污的基本生活元素。 但仅限于十月份之前,十一月份至明年三月,如果没有足够的取暖设备,这里依旧不太适合人类生存。北方的冬天真的太冷了,哪怕是在地下七八米深。 “开始搬家了?我没收到这方面的通知,而且现在排污泵还不能正常运转!”车队抵达东北入口时,李想已经得到哨兵通报,带着一身的疲惫等在外面了。见到洪涛半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就是反对! “呃……主要是统一尺寸的下水管不太好找,我们翻遍了站上,甚至把供暖和供水管也拆了一部分,依旧没有凑齐。要是能去下一个站找找,我想应该就差不多了。” 和李想一起出来迎接的是游易,这个科技工作者适应角色很快,不光成为了李想的得力助手,还处处打圆场,完美的弥补了李想性格上的缺陷。 “放松点,我不是来逼命的,你们按照计划干,有困难就去找李副队长讲清楚,我想他会做出适当调整的。现在先带大家把车放到储雪区去,再派人看好。车厢里装的可都是子弹和手雷,想不被炸成碎肉就别乱碰。”洪涛连车都没下,探出身子安慰了下,又拍了拍车身,有点不耐烦。 今天不光累,还烦。武器拿到了,数量和质量都超出预期,至少能装备起两个排的轻步兵。以后无论防御还是进攻,在市内怕是无人能敌了,即便被几千只丧尸围困也能坦然面对。 按说应该高兴才是,可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里打转。那只既不像健康人类,又不像丧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答案应该就在手机和那只断臂上。此时他只想赶紧返回小院,仔细研究一下再确定危险等级。 “手雷!车上都是?能不能停在外面,会把这里炸塌的!” 李想听清了洪涛的回答,先是天人交战了一番,可恐惧只持续了几十秒钟立马就被性格给打败了。这个身材瘦小的姑娘像极了愤怒的小鸟,面对强大的对手依旧选择保护自己的巢穴,死战不退! “……我保证,只要没人乱动,它们会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屁都不会放一个!”心不在焉的洪涛突然遭到驱赶,还是被手下,怒火腾的一下冲到了脑门。 刚想发火,又被李想一身污垢和满脸的疲惫压住了。人家姑娘的担心很正常,对于一个不太了解武器属性的人来讲,听说要和好几车手雷待在一起,能坦然处之才怪。 116 闷闷不乐(盟主加更7) “洪队长,这边这边,这边是存储区。李组长已经在地铁站里选好了卷帘门,只要人手足够,很快就能装上!” 关键时刻游易又站出来打圆场了,一边指着通道左边一边介绍着美好的将来,其中关键的关键就是卷帘门是李想发现并找到的。 “外勤组锁好车,钥匙给孙组长,然后上车,我们回家!表扬的话就不多说了,今天大家的表现都非常好,做为奖励,我会建议周组长在晚饭时多上点泡菜!” 按照游易的指挥把车停好,洪涛还得尽一尽队长的职责,给大家鼓鼓劲儿。这个工作是他最腻味的,但也是不可或缺的,只要处于集体中就无时无刻离不开虚情假意,口不对心。 实际上洪涛想说:你们大部分都是废物,白活了几十岁,连自己都养不活。但凡再有几个靠谱点的人,也不至于让潘文祥差点被那东西弄死,甚至可以毫无困难的把它生擒活捉。说不定有了这个活体标本之后,大灾难的原因就能解开,至少也是一部分。只要知道了起因就能针对性采取措施,从而早日摆脱这种整天提心吊胆,生怕某天一觉醒来,也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当然了,这些话洪涛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如果说了,那他就是有史以来最废物的废物,几百年全白活了!人活在世上,既要洞察人性,知晓善恶,还得有限度的符合人性,完全不懂和完全超脱都不能称之为人。 “好耶……吃泡菜去喽!洪队长,您可不能耍赖,上次说有泡菜,结果上的都是糖蒜和腊八蒜。这次必须是真泡菜,卷心菜和芹菜!” 一听说有泡菜吃了,水南琴立马认真起来,痛数之前洪涛的信用缺失,不光要求数量,还要把种类也固定下来,避免再被骗。 说起泡菜,很不起眼的食品,在大灾变之前除了有人特别中意这口之外,并没人整天琢磨着如何腌制、如何搭配、如何食用,属于可有可无。 但到了大灾变之后一个月左右,周金兰腌制的泡菜和咸菜就成了救援队里最紧俏、最受喜爱、最宝贵的食品了。原因无它,新鲜蔬菜基本没了。 实际上自打大灾变开始半个月左右,新鲜蔬菜就很难见到了,尤其是绿叶菜。大家平时只好去超市里找紫菜干、蘑菇干、蔬菜水果罐头代替。这时候吃肉的就是贫民了,谁能顿顿有蔬菜、有水果吃,谁才是大老板。 洪涛肯定当不上大老板,别看他比较独,但在吃的问题上比较随和,厨房做啥就吃啥,从来不搞特权。怕缺维生素或者微量元素没关系,有维生素泡腾片,还有各种全效施尔康之类的营养药片,每天吃点,基本就能满足人体需求。 晚饭真的有泡菜,不等洪涛发话,刘全有看到全副武装的蓝迪之后就知道武器到手了,马上吩咐周金兰加菜、备好酒,为外勤队庆功!在这种迎来送往、表面功夫方面,他比洪涛熟练的多。 但洪涛只喝了两杯酒,草草扒拉了点饭,连每天饭后惯例的牛逼都没吹,就跑到车子后备箱提出个黑色垃圾袋钻进了西屋,还把门关的死死的。 小院的西屋,包括屋门外的回廊已经成了救援队的禁区。这倒不是谁刻意规定的,而是大家约定成俗不往那边靠。 因为里面关着一只丧尸,还是活的!即便是用铁链锁着,好像连动都不能动,但大部分人还是没有胆量拿自己的小命冒险,生怕染上病。 “孙哥,今天还顺利吗?”看到有些反常的洪涛,刘全有心里开始打鼓,想先从孙建设嘴里套套话。 “嗨,干外勤的,哪次不是提着脑袋出门啊。今天要不是洪队在前面开路,我们这十多口子怕是全得撂在那边。少说也得有上千只吧,四面八方全都是!” 孙建设一如既往的胃口好,两瓶啤酒外加一杯白酒下肚,既不耽误吃饭也不耽误吹牛,把当时的情景描绘的活灵活现,自然也少不了添油加醋。 “至少得有二千!”张涛也不甘落后,他虽然内心里总是有怨言,但外勤队露脸了也没坏处,忙不迭的帮着孙建设吹嘘。 “我觉得洪队长不是被吓到了,怕是因为这个吧!”如果说还有人不太正常,那就是潘文祥。蓝迪正常不正常一般人看不出来,他平时也不太喜欢说笑。 “……这是啥?”刘全有接过手机点开视频看了看,不太明白。 “洪队长怀疑它是一种变异的丧尸,带脑子的!不过那都是历史啦,这东西让蓝组长两枪给打成了碎肉,死得透透的。蓝迪,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狙击枪可不是谁都能打准的。我服啦!来,深一口!” 这段潘文祥录制的视频大部分参加行动的成员都看过,不算秘密,孙建设根本没往深处想,又讲起了洪涛三人深入大使馆追杀变异丧尸的故事。他虽然没亲身经历,但在回来的路上问过蓝迪和潘文祥了,很有发言权。 “可我看老洪的脸色不太对,情绪也闷了些……是不是谁又犯错误啦?”听了孙建设的讲解,刘全有也觉得视频里的丧尸不那么重要,反正都打死了,总不能再复活吧。 “没有吧……”这个问题让张涛心里不由得一抽抽,马上把目光投向了水南琴,生怕这个姑娘把自己想扔下大家先跑的事情说出来。 “哼……”水南琴没说,但也没打算搭理张涛,轻哼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胡医生,吃完了就来一下!初秋,还有你!”正说着呢,西屋门开了,洪涛身上套着塑料袋、手上戴着胶皮手套、脸被防毒面具遮挡,弄得像个生化兵。 “洪队不会在里面解剖丧尸吧!”看着胡然和初秋钻进西屋,房门又死死关上,张涛突然有了想法。 “啊!活的直接解剖!”这个假设不光靠谱,还特别血忽淋拉,听得刘全有都没啥胃口了。 “别瞎猜了,洪队长提的黑袋子里装着那只丧尸的多半截胳膊,应该是要找出与其它丧尸的不同吧。” 洪涛到底去屋里干什么了,又为什么心事重重,别人不清楚,蓝迪肯定知道一些,又推测出来另一些,拼在一起基本就是实事了。 “嗯,洪队救我的时候,特意回去用登山镐勾了条胳膊。我当时都吓傻了,蓝组长不提说不定就忘了!”此言一出潘文祥也放下了饭碗,用力点头称是。 那条胳膊当时就举在洪涛手里,可是爬过梯子一顿玩命狂奔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在琢磨起来,黑垃圾袋里怕就是吧! 潘文祥猜对了,黑垃圾袋里装的就是丧尸的胳膊,此时正摆在西屋客厅的桌子上,胡然又皱眉又咧嘴又嘬牙花子,初秋则躲得远远的。 他是外科医生没错,残肢断臂不敢说天天见,工作十多年也见怪不怪了。可是面前这只胳膊却让他有点不敢碰触,那不是人的手臂,而是丧尸的!谁都知道丧尸传染,且没有治疗手段,染上病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胡医生,你是学医的,应该能看出这只胳膊和普通丧尸胳膊的不同!”洪涛也没逼着胡然解剖,他向来不逼着别人舍己为人,但道理还是要讲一讲的,如何选择看个人。 “……它、它有血液!”胡然自打被叫进来,听说是解剖丧尸,脑子里就没想别的,都在为生存还是毁灭做斗争呢。此时经过提醒才仔细看了那条胳膊,然后就惊叫了起来。 117 疑神疑鬼 他虽然加入救援队的时间晚,也不是外勤组正式成员,可清理丧尸的行动还是参加过的,光轮训就去了不下三次,多少了解一些丧尸的身体结构。 那些家伙没有血液和体液,内脏、肌肉全部纤维化,甚至骨头都比人类的坚硬。可眼前这只手臂虽然皮肤也呈现出丧尸的青灰色,却有血有肉,怎么可能是丧尸呢! “是的,有血有肉还有一定智力的丧尸。之所以说它是丧尸而不是感染疾病的人,是因为它们吃人!我想仔细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从它身上找到这种病的起因或者其它什么。光靠咱们一点一点杀很难完全消灭丧尸,早一天找到医治办法才是正途,对吧?” 就在这只丧尸被蓝迪两枪撩到时,洪涛就发现它的与众不同之处了,所以才冒着风险特意回去拍照,顺便拿走了一支胳膊。 按说应该把尸体都带回来,尤其是头部。可惜啊,自己不是超人,真没办法带着一具尸体登高爬低躲避丧尸群的围追堵截,只能先舍弃,过几天再回去看看情况。 “……成,我来解剖!初组长,我需要些手术器材……还有消毒隔离设备。最好不要在这里做,能不能找个比较独立的地方?” 听到洪涛想找疾病起源,胡然的脸有点红。做为一名医生,按说这种心思应该比普通人多,可是自打大灾变之后就光顾着怎么活了,半点没想起来。现在当面被人指出,好歹是个八尺男儿,但凡要点脸就算捏着鼻子也得上啊! “对,这个提议非常正确……走,我带着这个,你们收拾收拾,去斜对面的公厕。” 要说专业就是专业,胡然一句话就提醒了洪涛,西屋虽然不住人,可小院里毕竟是大家伙的餐厅,关着个丧尸就算了,还做病理解剖试验,这也太不拿大家的小命当回事儿了。自己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多少得体谅下别人的感受不是。 “啊?到公厕去解剖!”初秋自打进来就没发表什么意见,她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房东一旦打定主意,谁也说不通。但此时真不能不说话了,谁听说过拿公厕当实验室的啊! “嘿嘿嘿,那地方独立又离得近,好拉电线,就算被污染,放把火烧了啥都不影响。别嫌脏臭,都一个多月没人用了,实际上就是座房子。我先去拉电线,你们抓紧准备,不要和其他人多说,我会让焦三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人有了,地方也有了,洪涛半刻都不想等,马上忙活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公厕实验室就准备好了,有灯、有医疗器材、还有高压水枪和电动工具。下午刚刚从大使馆找到的防化服也用上了,三个人穿的和宇航员一样,依次钻了进去。 “焦组长,老洪这是要干嘛啊?”这顿折腾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关注,刘全有只接到了不能靠近的通知,想知道细节还得来找焦三。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洪哥说要做个试验,有点危险,不让别人靠近。咱就别瞎操心了,等消息吧。” 可惜焦三是真不知道,也懒得问。这些日子他和林娜的关系有了不小进展,正琢磨着如何趁热打铁呢,根本想不起来其他事儿。而且他知道,想管也管不了,何必自己去找骂呢。 厕所里的灯光持续亮到半夜才熄灭,三个疲惫的身影走出来,先互相往防化服上喷洒酒精,然后用水枪冲洗,再喷上消毒液,再冲洗,最后才脱掉防化服去湖边的围挡里洗澡。 “胡医生……胡医生!”洪涛和初秋冲洗完就回小院了,胡然一个人走到旁边的52号院,刚要抬腿进门,一个人影突然档在眼前。 “哎呀,吓我一跳……刘队长您这是?”看清来人是刘全有之后,胡然才把小心脏放回肚子里。 “这不是看你们熬夜嘛,我让周组长给做了点馄饨,垫补垫补……”刘全有笑眯眯的解释着,手里确实端着热气腾腾的碗。 “哎呦呦,您太客气了……要不叫洪队长和初组长一起吃吧?”胡然赶紧接过碗连声道谢,顺便提起了洪涛和初秋。 “不用,周组长已经给他们送过去了……”刘全有笑得更和蔼了。 “刘组长,您是不是想问试验结果啊?”胡然也是在大单位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主儿,不会不清楚刘全有这么客气是为了啥,见到对方不挑明,干脆还是自己说吧。刚刚在公厕里站了三个多小时,浑身都酸疼,说完了赶紧睡觉是真的。 “呵呵呵,要是洪队长有吩咐那我就不问。你可别误会,这碗馄饨和你们的试验无关。我是负责后勤工作的,当然要照顾好一线同志的生活嘛!”刘全有没肯定也没否认,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洪队长没交代不让和您讲,我估计明早他就会先找您商量。哎呀,是韭菜馅的……”胡然真没接到洪涛必须保密的吩咐,说起来自然没压力。 可是馄饨的味道让他有点吃惊,那些韭菜可是洪涛的宝贝,种在几个大泡沫箱子里,上面还罩着纱网,说是怕被小鸟偷吃。平时浇水施肥都是由杨萍和杨玲负责,任何人不许碰。 “放心,洪队长允许的,还有不少馅呢,明早也吃馄饨,大家都有份儿!”见到胡然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刘全有赶紧解释。 他没说谎,那几箱子韭菜时不时就得剪短,否则长不壮。今天正好赶上杨玲剪韭菜,数量不太多,炒着吃还不够大家一人一口的,干脆弄成馅还能都尝尝滋味。 “呵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对,洪队长带回来的丧尸胳膊确实不太一样……”胡然这才放心,一边往嘴里塞馄饨,一边简单的讲了讲刚才解剖的结果。 怎么说呢,从他医生的角度来看,这条胳膊既不是人的也不是丧尸的。原因很简单,皮肤、组织、肌肉、血管、骨骼都和人的不太一样,准确的说是被某种生物寄生了,包括血液中也充满了一种未知生物。 之所以叫生物,是因为自己也分不清它们属于细菌、病毒还是别的什么,毕竟不是搞病理研究的,没这些知识储备。 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从胳膊上采集的肌肉、骨骼、血液标本已经在培养,具体情况还要看培养结果。实际上胡然清楚,就算有了培养结果,自己依旧无法定义那些生物的属性,必须找到更专业的人士来做进一步的试验分析。 “那洪队长说什么没有?”刘全有对专业问题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结果。 “洪队长说这种丧尸吃人,具备一定智力,懂得隐藏和偷袭……哦对,它好像不怕丧尸,可以和丧尸共存。” 胡然想了想,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洪涛自始至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当时的情况介绍了介绍,便于分析这种东西的行为模式。 “……这样啊……哦,时间不早啦,你也忙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具体情况明天我再去问洪队长。”听了胡然的介绍,刘全有算是放心了。 他并不是担心变异的丧尸,现在有了那么多武器,就算不能出去乱用,保卫小院和环形工事还是没问题的。这两处的周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枪声不会召来太多丧尸。 他想知道的是疾病会不会变种,或者传染性加强。如果有这方面的危险,那就得想办法往人少的地方撤退,比如城外的山区。那样的话,有些事情就得提前做打算,比如怎么走、带什么走、从哪儿走、去什么地方合适、如何生存之类的。 “别担心啦,胡医生不是说了,那些生物离开人体很快就会死亡,不具备空气传播的能力嘛。”刘全有放心了,可洪涛依旧愁眉不展,躺在床上心神不定,光知道抽烟,连身边的初秋都忽视了。 “我不是怕空气传播……你说它会只有一只吗?”洪涛已经很累了,即便挨着初秋滑腻腻的身体也什么反应都没有,尤其是脑子里,总是映出那些腊肉,还有它在墙头上偷窥的画面。 “……听蓝迪说整个院子里的丧尸都被你们清理干净了,它是藏在壁炉的烟囱里最后跑出来的。”初秋没太听懂房东的意思,而且也不觉得这东西有啥可怕的,除了吃人的环节有点恶心,好像还不如丧尸厉害呢。 “……嗯,也对,睡吧!”洪涛欲言又止,翻身搂住女人,伸手把床头灯关了。 有些话现在还不能瞎说,他担心的不是这东西有多厉害,而是它会不会成为丧尸的首领。已知的是这东西能和丧尸共处,也感染了类似的病,至少丧尸不攻击它,就放任它在使馆二楼里当老窝。 实际上洪涛很怀疑希尔顿饭店地下室的人肉也是它弄的,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误差,这家伙根本就不用怕丧尸,它应该也在四处找幸存者,杀死之后做为食物。 冷库是它的一个据点、印度大使馆同样是,附近搞不好还有类似的地方,已知死在它手下的至少有两名幸存者了。 那现在还不知道的呢?比如这东西能不能和丧尸交流?如果能,那么麻烦就快来了,还是很大的麻烦! 设想一下,一只有不低智力的丧尸,率领着成千上万不知恐惧、不知疲惫、不怕疼痛的丧尸大军,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的四处搜索和围攻幸存者,所到之处谁能低档得住? 就算大家都有充足的武器弹药,可是丧尸的数量太大了啊,光市区里至少得有大几百万。几百万啊……就算来个几十万,把所有枪管都打报废也坑不住。 至于说它是从丧尸进化而来的还是单独一个物种,自己和胡然都更倾向于后面的解释。如果是由丧尸进化,那它的肌肉、血管从何而来啊,总不能再从纤维化变回来,这不等于脱了裤子放屁嘛。 如果是单独物种,就算转化几率再小,肯定也不会只有一只。说不定在城市的其它地区,或者世界的某些地方,依旧有这种东西存在,并且正在慢慢进化着…… 另外洪涛还在琢磨这种东西为啥没有变成丧尸,它们体内那些未知生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连医生都无法判定……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复杂,手里的线索又如此少,根本理不出头绪,想着想着就没有然后了。 118 提前搬家 第二天洪涛没有继续带外勤组出任务,而是一大早就把各小组负责人都叫到一起,先通报了昨天在印度大使馆发现的新情况和晚上解剖试验的部分成果,然后开会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最终达成一致,尽快搬家。 按照原来的计划,环形工事的改造工程一直要持续到十月份,最迟不超过十一月。除了供电、排水排污、空间结构需要进一步完善,供暖系统才是重中之重。 北方进入十一月之后,室内温度就不足矣满足生活需求了,必须人工供暖。现在集中供暖是不能指望了,地热空调啥的更是奢望,该用什么方式渡过严冬呢? 当初商议的时候,幸存者们倒是积极参与了,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有人说去图书馆找书,烧火取暖;有人说书不抗烧,应该找家具劈了当柴火用;还有人说弄几个汽油桶,把各种破烂扔进去,浇上汽油…… 洪涛耐着性子听了一大堆影视剧情节,权当笑话了。也不是没有靠谱的提议,比如说游易就提出个想法,用太阳能供暖。 这个办法理论上讲是可行的,实际上也有应用。但有个问题,一时半会没地方去找那么多合适的太阳能板和匹配的辅件。 退一万步讲,就算找到了,搭建太阳能板,把它们集成起来才能运行,再加上液体循环系统,就是个很庞大、很复杂、很需要专业人士的工程。光靠救援队这点人手,不仅劳动力不足、设备不足,技术能力也不足,暂时无法付诸实施。 不过也不算全盘否定,太阳能供暖实际上和其它热源供暖在液体循环方面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可以先建设这部分,暂时用其它热源代替太阳能板加热。等以后条件具备了再搭建太阳能板当做补充,并不矛盾,也不浪费。 最终洪涛选择了锅炉供暖系统,因为这套东西他最熟悉,也最方便寻找设备。用锅炉对水进行加热,通过水循环,用暖气片提高室内温度。 说这么多,实际上就是个大号的土暖气。八九十年代,京城很多单位宿舍楼都是这么搞的,一个锅炉房,带一幢楼或者几幢楼,连带办公区。 只不过那时候的锅炉是烧煤的,目前大城市都不让烧煤很多年了,周边也没地方找煤去,只能继续烧液化气。好在老城区里还有不少液化气站,不敢说能用几年,至少这个冬天是有保证的。 明年、后年、大后年……这个问题洪涛也想过了,大不了就改成燃油锅炉。虽然目前团队里没有这方面的专家,但可以慢慢找嘛,或者干脆自己学。 啥?洪涛还会供暖!哎呀,不必这么惊讶嘛。当年很多家庭都是自己弄土暖气,原理是一样的,无非就是锅炉的大小不同。弄不了大的弄几个小的也一样,总之能把室温保持在十度以上就可以,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可是自打见到那个似人似丧尸的东西之后,洪涛就有点等不及了,讲事实摆道理努力说服大家同意,马上搬家! 对了,张柯这个小家伙再次纠正了洪涛的错误认识,他说那东西不该叫那东西,而是叫活尸! 洪涛对这个名字表示认同,确实,它好像活着,还有部分人类的特征,包括智力。可实际上它已经死了,或者说是被别的生物寄生了,完全霸占了身体,根本不能算人类。 小院附近都是平x房区,丧尸密度低,还守着个大湖,又四通八达,生活物资唾手可得,确实比较适合幸存者初期居住。 但它也有致命的缺陷,胡同密布、入口太多、建筑物不够坚固,一旦被丧尸围攻很难防御,也很难撤离。以前不存在丧尸围攻的可能,但活尸的出现给洪涛敲响了警钟。 实际上他最担心的还有一种可能,同类的偷袭!就像当初自己偷袭孙大成团伙那样,一旦有人发现了这里,且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找机会发动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不管供暖系统有没有,为了保住自己和团队里其他人的小命,必须尽快搬家。哪怕真的用汽油和木柴取暖,在烟熏火燎中熬过严冬,也比整天提心吊胆舒服多了。 “光靠这两台小锅炉远远不够,我倒是知道什么地方有大功率燃油锅炉,可是拆卸、吊装、运输、安装和使用都是大问题。而且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专家,万一在地下室里出现问题,那东西会比几箱手榴弹的威力大得多!” 大部分人,包括刘全有都被洪涛说服了,实际上只要一说不安全,且有靠谱的理由,大部分人就都没啥意见。他们无一不是从丧尸围困中被解救出来的,深知那种绝望和无助,宁可受冻挨饿也不愿意再尝试一次,哪怕只是比较大的可能性。 但也有人提出了困难,比如李想。她不是不想搬家,而是理性告诉她,那边还不具备过冬的条件,且洪涛提出把小院里的燃气锅炉搬过去使用的办法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嗯,确实,靠它们给二千多平米的地下空间供暖起不到啥作用。”对于这个质疑洪涛必须承认,小院的两台燃气锅炉最大供暖面积不到三百平米,就算加倍也才六百,差的太远。 “不过有个问题你没考虑到,我们根本不用把两千多平米都算进去,只需保证二百平米的室内温度就足够了。咱们只有不到四十口人,分成男女两个区域,每块一百平米也该够住了对吧?同志们,现在是末世了啊,换换脑子吧,不要再想两居室三居室了,能有个集体宿舍大通铺,只要温度够,不挨饿不受冻,那就是天堂啊!” 洪涛看过李想的改造方案图纸,这姑娘是个全才,不光擅长机电修理,画个装修图也有模有样。储雪区、生活区、起居区、医疗区、废物处理区等等,把空间安排的非常细致合理,谁也挑不出什么来,自己也非常满意。 但话又说回来了,在和平年代这么弄确实没问题,可此一时彼一时,随着大环境的变化,人类马上就要做出适应,而不是等待环境适应自己。李想和大部分幸存者就是适应的有点慢,身体进入末世了,可思想还部分停留在以前呢。 “大通铺……有人打呼噜怎么办啊!”听了洪涛的规划,林娜首先不乐意了。 “林主任啊,你好歹也是干部了,一言一行都是榜样,能不能以身作个则啊!”洪涛翻了翻白眼,刚要反唇相讥,突然看到焦三一脸紧张,硬生生把毒液咽了下去。但这口气憋的,差点毒气攻心。 “那就上下铺,每个地铁站都有值班宿舍,非常容易找!只是那样一来我们还得垒墙,把居住区完全隔断才成!”李想对林娜的娇气也不屑一顾,她已经原则上同意了洪涛的办法,只是土木工程不太拿手,需要另派人完成。 “先不用垒墙,我给你变个戏法,三天之内把隔断建好,一点不比墙壁的气密性差,信不信?” 想完全分割出独立区域,还要保温,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砌墙。可洪涛没那么多人手去搜寻合适的砖石、水泥,更不能把墙完全砌死,那样环形工事就被截断了,非常不方便通行。于是他又要出怪招了,带着满脸奸笑,试图激起李想的血气,赌一把! “信,我和游易继续到站上拆水管和暖气片,等您把隔断建好马上开始安装!”可惜李想在这方面又很女人了,半点火气都没有,非常自如的滑了过去。 119 真飞不动(盟主加更8) “……散会,上午收拾个人用品,下午集体搬家!”虎虎生风的一拳完全打在了空气中,闪的洪涛气血翻涌,还不能发火,干脆挥挥手,独自去北屋收拾东西去了。 他自己的东西是最多的,现在不得不有取有舍,除了工具和衣服怕是大部分都要留下。一想起要离开这座生活了好几辈子的小院,很久都不能再回来,心如刀绞。 和洪涛比起来,大部分成员就没这种困扰了,他们本来就失去了家,很多人连随身物品都没有,依依不舍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无非就是再搬一次,提上包就走啥也不想,甚至空着手都成! “老刘,让孙哥在家坐镇,你带着大家先搬给养吧。我和蓝迪、小潘去找点东西当隔断。”拿起这个、放下哪个,洪涛在屋里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感觉哪一样都是必须的,都不该被舍弃。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估计来辆卡车都装不下。再看看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提个行李箱。自己作为首领如此使用权利显然不合适,没必要在此种小事儿上丢分。 干脆,牙一咬、眼一闭,把收拾生活用品的权利交给了初秋,她爱拿啥拿啥,自己带着蓝迪和潘文祥离开,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就你们三个出去不太保险吧!”刘全有也和洪涛一样,把收拾东西的任务交给了周金兰,然后到小院南屋计划着如何把给养装车。见到洪涛又要出去,事先也没计划,有些担心。 “我们不走远,就去地安门大街上转转。有事让孙哥呼叫我们……哦对,还忘了说,这种头盔里面集成了通讯系统,一两公里应该没问题。您先戴上一顶,其余的都在地下室呢,到时候我再教大家怎么用!” 洪涛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经过一个多月的清理,小院向北、向东的区域基本都清理干净了,地安门大街上全是商铺,即便有丧尸也不会多,三个全副武装的外勤组成员完全可以应付。 “洪队长,咱们去哪儿啊?”潘文祥自打经历过大使馆的生死瞬间之后,对洪涛就不那么抵触了,不过也不敢太亲近,这次又被点名很是茫然。 “去给你找个游戏机玩……”洪涛咧嘴笑了笑,还冲小胖子挤了挤眼。 “切……”不笑还好,这一笑把潘文祥原本就不多的信任全给笑没了。 “蓝迪,有心事啊?”自打早上开会,洪涛就发现签证官有点魂不守舍,很是沉默。对于这位老外的心思,他是真琢磨不透,当着大家没问,现在正好打听打听。 “昨晚是电台联络时间,幸存者团体又增加了三个……”蓝迪勉强笑了笑,故作自如,淡淡的回答着,可眼神依旧漂移。 “这是好事儿啊,应该高兴才对。是不是想家里人了?我就多说句废话吧,想也没用的。按照你们的习惯,多祈祷祈祷,但愿她们能逃出生天吧!” 考虑到蓝迪能熟练使用三国语言,洪涛就把用电台对外联系的任务交给了他。这家伙也挺负责的,不管白天多累,到了每天的联系时间一定会和全世界幸存者聊一会儿,并做了详细记录。 从总体趋势上讲,幸存者团体越来越多,考虑到很多幸存者可能不会使用短波电台,或者手边没有设备,这个数字还应该翻很多倍。但从总体数量上算,心存着还是太少了。 这个判断也从焦三和林娜每天坚持不懈的搜索结果相对应了,他们已经向南和西南方向走遍了两个街道办事处辖区,但一点幸存者的踪迹都没发现。 当然了,也可能是人家已经有了小团体,在不确定安全的前提下不再愿意轻易和外人接触。设身处地的想想,假如自己有吃有喝不危险,突然听见有人呼喊,也要多琢磨琢磨,不会马上现身的。 “其中有一个就在波士顿,离我家不到二十公里!”洪涛猜对了一半,蓝迪确实想家人了,但不是平白无故的想,而是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这是好事儿啊,你可以报出地址,拜托他们有目的的过去搜索一下!”闻言洪涛赶紧收起笑容,正色道。 “……他们只有六个人,全是老人和小孩,靠三把猎枪无法通过人口稠密的市区。”蓝迪摇了摇头,又沉默了。 “你可以把咱们清理丧尸和引诱丧尸的经验告诉他们,那里的人口密度毕竟比不上这里,只要操作得当应该还是有点希望的。对了,还有无人机,用无人机飞过去播放录音也是可行的!” 相隔万里,波士顿到底是个啥样子洪涛快都忘了,真是有心无力,只能打打嘴炮,尽量出点不太馊的主意,多少给蓝迪留点理论上的希望。 “焦组长说你会开飞机,是真的吗?”蓝迪没说这些办法好不好,突然站住不走了,盯着洪涛非常认真的询问,眼睛里闪烁着蓝瓦瓦的光芒。 “这个孙子就干不了好事儿……蓝迪,你听我说啊,开飞机确实没问题,可是……对了,你干过地勤,应该知道长距离飞行光靠飞行技术和飞机过硬是没用的。失去了卫星和无线电导航站,跨洋飞行基本就等于在外太空穿着宇航服自由飞行,飞出去就没了!” 洪涛很想回去揪着焦三先摔五分钟,可惜那家伙一大早就开着大摩托带林娜搜索去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和个美国幸存者说我会开飞机,啥意思?是不是盼着借蓝迪的手,除掉我这个子虚乌有的情敌啊! 可是现在说啥都晚了,蓝迪也是个死心眼,真来问自己这个问题了。拜托,你好歹也在陆军航空兵里服过役的,能不能别和普通百姓一样无知啊! “如果是螺旋桨飞机呢?我也可以驾驶螺旋桨飞机,只是没有执照,我们两个人一起!”可坏就坏在服役这件事儿上了,蓝迪对飞行不是一点不了解,知道喷气机搞不定,干脆又换了一个方案。 “……理论上可以,我在波音公司的飞行基地,专门培训过目视飞行科目,成绩还不错。但你想过没有,咱们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合适的飞机能用,就算找到了,沿途去什么地方加油呢?除非你能找到美国空军或者海军的太平洋沿岸军事基地分布图,如果有的话,那咱们就找架大飞机,把救援队的人都带走。说实话,你家乡那边人口密度低,枪械普及率高,比这里要更适合幸存者发展。”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假装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其实不用蓝迪提,开飞机跑的念头早在大灾变发生的头一天,就已经想到了。 可惜不管是喷气机还是螺旋桨飞机,在目前的条件下都无法安全抵达美国西海岸,更别说还要飞到波士顿去。不是技术不过关,而是设备不支持。 哪怕把俄罗斯空军的功勋试飞员找来,在没有卫星和无线电导航、没有详细飞行图、没有机场位置、没有地勤人员辅助的情况,他们也同样飞不过去。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今天要去什么地方,回去找那具尸体吗?”蓝迪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听了洪涛的解释,立刻就明白开飞机返回美国的想法有多么幼稚,索性就不谈了。 “怂样,我以为经过一次生死你就进步了呢!”蓝迪一说要回使馆区,潘文祥胖脸上的肌肉立刻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脚步也迟疑不前。 要不是顾忌洪涛心狠手辣的名号,他肯定扭头就跑!可是不跑依旧逃不过那张破嘴的讥讽,胖脸真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牙都咬碎了也没敢顶嘴。 120 宅男发威(盟主加更9) “不回去了,那地方现在估计已经挤满了丧尸,没有一周的时间根本清理不干净。等清理干净了,尸体也腐烂了,没什么研究价值。别担心,我们只是去路边的商场门口找个东西,能代替砖和水泥的建筑材料!” 见到潘文祥又忍了,洪涛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胆量这个东西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性格这玩意也不是大起大落之后马上就能改变的。还是别继续刺激了,慢慢锻炼吧。 “商场门口有建筑材料?我怎么不知道!”蓝迪去过这条街,也知道那个商场,但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代替砖和水泥当建筑材料。 “嘿嘿嘿,不可说不可说……法师啊,街对面来活儿了,给你盾牌,去把它干掉。我给你计时,超过三分钟游戏机就没了!” 说着聊着走着,很快就穿过烟袋斜街来到路边,敌情出现!街道斜对面有个身影晃晃悠悠的扑了过来,洪涛刚要上去,眼珠一转,把锻炼的机会让给了潘文祥。 小胖子一对一可以吗?答案是肯定不成!还没接触呢他的腿就发软,结果被丧尸一下撞得倒退好几步,来了个大屁蹲,登山镐都甩飞了。 “别开枪……来来,起来,重心靠前,腰腿用力,和它撞!哎呀,你怕啥啊,它又咬不到你,拿着,砍它!”洪涛止住了蓝迪抽枪瞄准的动作,快步上去捡起登山镐,再把小胖子拎起来,从后面抱着腰,强迫他把盾牌举起来,主动向丧尸发起冲撞。 “啊、啊、啊……呼呼呼……砍不动了……”潘文祥被洪涛在后面搂着无法挣脱,眼看丧尸扑了过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顶。 隔着透明盾牌如此近距离和丧尸来个面对面,到底是怕还是恶心已经说不清了,干脆闭上眼抡起登山镐没头没脑的往前凿,还配合着很有节奏的呼喊。可惜气势挺足,伤害力不足,持续力更差,不到二十秒就没劲儿了,只把丧尸的胳膊和肩膀上增加了几个小洞。 “看着啊,要这样……顶一下,趁着它停顿的空隙,盾牌挪开一半,快速凿击……”洪涛接过盾牌和登山镐,亲自演示着他独创的必杀技。不到五秒钟,丧尸脑门上就多了个小洞,随即躺倒在地。 “呼……呼……您比我高,胳膊也比我长!”潘文祥看明白了,可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胆怯,还嘴硬呢。 “嗯,以后你穿着高跟鞋出来!走,把你的法术拿出来用用,看看商场里有没有危险!”面对这种死不认错的态度,洪涛已经懒得摆事实讲道理了。 救援队里不光潘文祥一个年轻人,张涛、水南琴、还有三个女孩子的年纪都差不多,也基本都是这种态度,太自我太不虚心还太好面子,说多了容易遭记恨。 李想则属于异类,她比同龄人掌握的技能都多,反而更好学、更虚心、更沉稳。这可能就是古人说的道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吧。 “我又发现了一个新功能,这东西可以通过设置来分辨敌我。看,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吗?切,不知道了吧!一人一个,把它放在身上……喏,发现什么变化了没有!” 以前谁提起法术两个字,潘文祥立马就脸红脖子粗的急眼了,即便打不过也得怒目而视。这是他人生中最痛的领悟,活生生被骗了半个多月,天天琢磨着如何得到卷轴转职大法师。这个桥段已经成为救援队内部的保留节目了,估计再过十年依旧不会被人忘记。 但现在潘文祥不觉得法术有啥贬意,他真的有了法术,就是手里的人体雷达。大部分功能都是他摸索出来的,而且又进一步发现了更多功能,比如箱子里那几个小圆钢片。 它们是干嘛用的呢?经过反复试验,潘文祥终于搞明白了,这些比一块钱硬币大点、厚点的钢片不是装错了箱子,而是人体雷达的重要组成部分。 钢片内部肯定有芯片,或者是材质特殊,是一种固定频率的信号源。把它放在身上,被人体雷达探测到之后,屏幕上显示的不再是绿点,而是黄点! 有啥用呢?别看只是绿色和黄色的改变,作用非常突出。有了它们的协助,人体雷达不光可以探测到周围近百米范围内有没有人活动,还能区分敌我。敌人就是绿色的,佩戴了钢片的自己人则是黄色的! 当初如果知道钢片的作用,去印度大使馆里搜索活尸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劲了。不管丧尸和活尸躲在什么地方,只要没有大面积金属阻隔都能和洪涛、蓝迪完全区分开,也就不至于让自己遭到突袭,差点把小命送掉。 “……小潘啊,以后等类似的电子设备多了,我会提建议让你专门负责枪械和电子设备的管理维护工作,怎么样?” 不用潘文祥解释,洪涛和蓝迪已经看出来屏幕上的变化了,也明白作用有多大,一起伸出大拇指表态。除此之外,洪涛还给人家画了张大饼,升官! “只要能不和您一起出来杀丧尸就成!”潘文祥是真不禁夸,马上就把宅男劲头儿拿了出来,口无遮拦! “信不信从明天起我就对你进行特训!”当着外人敢恶心洪涛,代价会非常高。 “哦,洪队长,不要这么小心眼,如果让我选,也不愿意和你在一个组。你总是去做最危险、最冒险的事情,谁和你一个组谁就总面临着危险。比如现在,我和潘先生根本不清楚你要去做什么,这种感觉很不好!”见到洪涛恼羞成怒了,蓝迪赶紧出面为潘文祥打圆场,顺便还提了提他自己的意见。 “喏,就是它!老规矩,小潘负责站岗放哨,咱俩负责干活!”此时三人已经接近了商场前面的小广场,往日这里会停满车,人头攒动,现在却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就连那座彩旗飘扬的充气城堡也软塌塌的趴在了地上! “它……你要充气模型干什么?”不光潘文祥听傻了,蓝迪也一脑子问号,怎么琢磨也琢磨不出来这东西能干嘛用。 “当隔断墙……新家的面积太大了,我们没有那么多供暖设备,必须要把空间缩小。你是愿意去当泥瓦匠呢,还是愿意帮我把它收起来?” 原来洪涛和李想所说的办法就是这个充气模型,它是用pvc夹网布做的,不透风不透水还很结实。如果把它带回去重新裁剪粘结成合适的大小,再充足气,就是一堵足够厚的气墙。 稍微密封一下四边,就不比砖墙的隔热效果差,却比砖墙省事多了。到了春天把气放掉,几个小时就能恢复地下空间原状,啥也不影响。 “你还会皮匠的手艺?”蓝迪听懂了,对这个设想表示肯定,又对洪涛展现出来的过多技能表示怀疑。 “以前我在院子里搭过天棚……就是遮阳棚,采用过类似的材料,都是网上买来半成品,亲手裁剪、黏结、包边、打孔,和缝制衣服一样没什么难度。哦对了,我还会裁剪时装,有机会让你开开眼!”对于这种怀疑洪涛也是见怪不怪了,老子就是会的多咋滴吧,连找借口掩饰都省了。 “实际上我并不太喜欢新家,钻在地洞里就像是老鼠!”蓝迪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洪涛探讨,太受打击,还是换个话题吧。 环形工事他去过,但怎么也说不上喜欢。相比较起来,他更愿意选择洪涛提出的另一个备用方案,寻找有地下室且有不止一个出口的高层建筑当做基地。 121 找你女朋友谈心(盟主加更10) “哎,黄牌警告啊,别忘了我后背上是啥,不许诋毁老鼠,那是聪明、顽强、懂得进退的榜样!”洪涛当然也不乐意整天钻在地下室里过活,但是权衡利弊,从现实条件出发,目前环形工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它除了坚固、隐蔽、连接地铁的属性之外,上面的地坛公园也是优势。有了这片还算肥沃的土地,开春就能播种了,到明年吃上自己种的蔬菜不是梦啊。 别小看几颗蔬菜,没有是真不成。每天光靠药片能满足营养摄入,但肠子受不了,缺少粗纤维,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便秘,拉屎费劲。 “上帝啊,我真想不通什么人才会把老鼠当做图腾……怎么了?” 有关洪涛后背上的老鼠头纹身,救援队里的人基本都见过。这位每次在湖边洗完澡,就喜欢光着膀子躺在竹椅上假寐。但对于这个纹身的由来谁也不清楚,包括已经成为洪涛实际媳妇的初秋都一问三不知。 于是就产生了各种猜测,比如帮派论。据说洪涛年轻的时候参加过某个帮派,这种纹身是帮派的标志。 再比如刻骨铭心论,不知道谁闲得蛋疼为洪涛编排了一段爱得死去活来的恋情,结局自然是悲剧。那个女人和洪涛同岁,属鼠的! 还有特种身份论,说是国外的某个特殊机构成员都有此种纹身,不过这个机构名声不太好听。别问,肯定是焦三编排的,他是不把洪涛弄成特务不甘心。 蓝迪自然是都不信,因为每个故事里都有非常严重的逻辑问题。可他同时也想不出世界上有任何宗教是用老鼠当神灵的,依旧费解。刚想再追问追问,突然发现洪涛的小眯缝眼皱了起来,探头探脑的微微晃着脖子,神态很诡异。 “小潘,赶紧找地方藏起来!”不问还好,没等蓝迪反应过来洪涛就率先跑到一辆车后面去了,一边跑一边通知站在路边举着人体雷达的潘文祥。 “你发现什么了!”蓝迪赶紧也跟着洪涛躲到了车后面,可是前后左右啥也没有。 “嘘……那边……”洪涛把蓝迪四下张望的脑袋强行压了下去,再看看潘文祥。嗯,这次表现不错,小胖子在附近没找到合适的隐蔽物,干脆一头钻进了充气模型里,只要不动,靠近了都发现不了。 “应该是焦先生的摩托车吧!”大概过了十秒钟左右蓝迪才听到隐隐的发动机声,又过了几秒钟,一辆黑色的摩托从南边的十字路口出现,骑手也是一身黑。 “他们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说不定今天有发现……你去路边打个招呼!”洪涛早就把望远镜拿在了手里,也看清楚了摩托车和骑手是谁。 “那你呢?”蓝迪刚要起身往外走,又停住了,转头问依旧蹲在车后面的洪涛。 “我在这里埋伏,万一有意外还可以救你!”洪涛很认真的做出了保证,顺手拿过蓝迪的自动步枪。 “我总觉得如果有意外你会毫不犹豫的连我一起打死……真是该死,我很不想和你一起出外勤!”蓝迪算是听明白了,合算自己就是个诱饵。但枪已经到了洪涛手里,现在说啥都晚了。 “突突突……嗨,洋鬼子,你一个人跑这让干嘛来了,是不是想逃跑啊!洪哥呢?”蓝迪的出现也吓了焦三和林娜一跳,他们在很远就把车速降了下来,林娜坐在后座上拿着手台嘴一直都在动,过了一会才把摩托车靠近。 “很不幸,他正躲在某个地方用枪瞄着你呢……”蓝迪都懒得解释,一屁股坐在路边点上烟,也不让焦三。 “你们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此时洪涛才从车后面走出来,枪早就背在了肩上,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 “当然是有大发现呗!来来来,把腰上的家伙借我开两下,这里也没别人,赶紧着!”焦三与其说看见了洪涛,不如说看到了hk45。 他对枪的热情可比洪涛高多了,昨晚就多次表示想玩玩,结果被拒绝了。那么多人,给谁不给谁啊,具体的武器分配和保管问题还要等搬家之后各部门组长坐在一起商量个办法。 “……先说正事儿!”洪涛不情不愿的把枪抽出来,检查了一下保险,递到一半又停了。 “让林妹妹说,她比我嘴好用……拿来吧,嘿嘿嘿……还挺沉……啾、啾啾……”焦三指了指身后,恶狗扑食一般把枪拿了过去,抬手冲着商场大楼就是几发点射,再也不搭理洪涛是谁了,估计不把弹匣打光枪是不会还的。 “焦哥、焦哥,慢点打,给我留两发……”这时正在充气模型里探头探脑的潘文祥也活了,不顾一身尘土,爬起来就凑到焦三身边。叫的那叫一个甜,笑的那叫一个贱,背都弯了,点头哈腰的模样比碎催还不如。 说来也怪,实际上洪涛除了刚见面的时候忽悠过他一次,平时态度还是很和善的,明里暗里还经常袒护这几个训练成绩差、干啥啥不灵的成员。反倒是焦三没给过啥好脸色,甚至明着说他们几个是手残加脑残。 可结果呢,团体里的几个年轻人,包括张涛在内,对焦三明显比对洪涛亲近多了,挨几句数落也权当没听见,总是舔着脸往边上凑。 “喏……”看到潘文祥没出息的德性,洪涛从腰上拔下个备用弹匣,像逗狗一样比划着。 “切……不稀罕,我焦哥也有!”潘文祥一脸的嫌弃,毅然决然的把头转过去不看了。 “不知道好歹的玩意……你们三把这个运回去!来,娜娜,哥也会开摩托,我带你兜风去!”当众被下属撅了面子,洪涛眼珠一转,不气不恼,转身走向了摩托车,一边安排工作一边向林娜发出了私人邀请。 当领导就是好啊,私事公事随便掺和,想整你分分钟有办法,还正大光明,连带着还得把人家女朋友拐走,美其名曰关心家属。 “好咧……”林娜也很配合,高高兴兴的坐上后座,还搂得特别紧,把软肉压的一边一块,从防刺服里溢了出来。 “靠!你给我回来……啪啪啪……”这下焦三不嘚瑟了,急的咬牙切齿,可摩托车已经窜了出去,他除了举着枪冲着洪涛的背影虚打,啥办法都没有。 其实焦三也是瞎着急,从商场门口到小院总共也没几百米路,洪涛还没通过后背总结出林娜胸前的具体数据呢,就已经到了。 实际上再骑半个小时他也总结不出来,如果隔着厚厚的护具还能有这么细致的感觉,那后面坐的就不是林娜,而是施瓦辛格。 坐在小院门口的树荫下,吹着湖面上的微风喝茶,光就这一项而言,现在比大灾变之前更惬意。因为人少,没有来来去去的车流和噪音,多了清脆悦耳的鸟鸣,还有随处可见的小草和野花。 大灾变对于人类而言肯定是灭顶之灾,可是对于动物和植物就是真真切切的机遇了。如果没有这次灾难,它们永远要面临人类的威胁,稍不留意一个物种就灭绝了,保不齐还会成为盘中餐。 但现在危险完全解除,也不知道这些动物和植物是如何得知天敌倒了大霉的,马上反攻倒算,开始了疯狂的扩张。 鸟多了,每天清晨不管窗户关的多严,依旧会被各种鸟鸣吵醒,仿佛在幸灾乐祸。就连很少见的水鸟也开始在湖面上出现,不是半人工饲养的所谓野鸭子,是真真切切,都叫不出名字的水鸟! 植物多了,房顶上、墙头上、拐角处、人行道都钻出一丛丛绿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规模,简直就是一天一个面貌。 昆虫多了,前几天洪涛钓鱼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大群蜻蜓在水面追杀着小飞虫,其中还包括几只蓝绿色的身影。 老籽儿!这种巨大的蜻蜓在洪涛上中学的时候基本就在二环内消失了,且几十年不见踪影。现在它们得到人类倒霉的好消息,终于敢返回故乡生活,还肆无忌惮的落在鱼竿上,翅膀一扇一合的挑衅着。 虽然说水里的鱼并没明显增多,但洪涛相信,只要渡过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以后这座城市……不对,是全世界的所有城市,都将由少数人类和大量动植物共同拥有。时间拖的越长,动植物的势力越强大。用不了多久,保不齐就能在早上出门时发现几只不怀好意的狼,或者是一只虎视眈眈的丛林之王! “日子过得好快呀,再过两天就满一个月了。真舍不得离开这里,新家那边虽然也有个大公园,却没有湖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林娜好像也有点触景生情,开始无病呻吟。 “这个简单,我把院子借给你和焦三,反正离的也不远,有时间就过去串门呗!”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感慨,洪涛一如既往冷血,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122 孤胆美女? “哈哈哈,我可是妇女主任,焦三也是组长,实打实的中高层领导!人家都是杯酒释兵权,您倒好,一杯茶就给拿下了,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啊!” 要说扯闲篇聊天林娜真不怵洪涛的嘴,你有来言她有去语,时不时还能弄出个典故啥的,思路很敏捷,谈吐也有点档次。 “聪明!多了不敢说,以你的能力再来百十人也能管理的井井有条。焦三嘛……他就是一滩烂泥,没人盯着,好事干不了,坏事还干不利索。要说有什么地方还勉强算个人的话,也就心地凑合,关键时刻没忘了自己是个爷们。” 好就是好,凡是能让洪涛看上眼的人,他也不是不会夸奖,只不过夸女人和夸男人有极大区别,前者是真夸,后者怎么听怎么像骂人。 “您也不用变着花样的夸他,我看人还是挺准的。不过今天遇到对手了,有个人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这么早回来就是来让您拿主意的。” 俗话讲,宁和明白人吵架,也不和糊涂人说话。洪涛对焦三的评价听在林娜耳朵里就一点没变味,百分百理解了。但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展开,而是话锋一转说起了别人。 “谁啊?就咱们这几十块料,除了舒大姐和蓝迪没人有这个本事吧?” 能让林娜百思不解,还眉头紧蹙的人,洪涛真没见过。舒玉兰属于年纪大了,气息内敛;蓝迪是外国人,思维模式迥异。这两位别说林娜琢磨不透,自己也照样不能完全了解。 “是个新发现的幸存者,大美女!真的,别撇嘴,等您见到之后能不流口水就算真爷们!”林娜刚起了个头,就被洪涛不屑的表情打断了,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不虚,哪怕不乐意也得为对方正名。 “新发现的?在什么地方?就一个人?”这次林娜真错了,她见过的美女数量怕是连洪涛的百分之一都没有,口水肯定百分百看不到,甚至能让内心狂跳都不太可能,顶多是眯缝着眼仔细瞄瞄,三成欣赏,七成挑毛病。 “就一个人……在这里,是所学校。当时她站在屋顶上冲我们挥舞旗子,学校的大门锁着,里面只有一只丧尸,已经被她用哑铃砸死了,据说是站在屋顶上砸的。我看过她的身份证,确实就住在学校旁边的楼上,灾难发生时她刚好醒了,听到楼里其它住户发出的声音,又从窗户看到下面院子里的情景,马上就用楼道里的梯子翻墙去了小学校。她知道那边夜里没人,只有个看门的校工老头。之后这段日子她就藏在学校食堂,倒是不缺吃喝。昨天我们路过时她听到广播了,赶紧找了面旗子,今天再次听见,马上去房顶呼救。”为了不一问一答的浪费时间,林娜一口气把今天上午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你刚才说看不透她,是什么意思?”洪涛听的很仔细,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构建那一片的大致地形图。这所学校他是真没进去过,但知道它的位置,西什库教堂东边。 某辈子的初中三年,他都快把这一片踩遍了,因为这里有京城最先开业的朝鲜冷面。在当时那个年代,来一碗冷面,再叫一盘辣椒拌狗肉或者明太鱼干,就是很不错的伙食了。 可是一直把汇报听完也没找出任何异常情节,单身女性,半夜惊醒,发现周围有危险马上跑到一个既熟悉又相对安全的地方避难,然后利用食堂里的吃喝渡过一个月时间,听见同类的广播赶紧呼救……不应该吗?不合理吗? 如果说她的反应有点快,在大灾变发生时很快就做出正确判断,没有躲在屋子里等死,这只能说明她的脑子比较好用,谁规定女人遇事一定就会慌乱呢。 如果说她选择的地方太合适了,半夜的学校没人,也就没丧尸,还有食堂。这也没问题啊,人家就住在学校旁边,肯定对学校的情况有所了解,要逃命了,难道不该往最靠谱的地方逃吗? 如果说她一个人生活了近一个月,还利用屋顶高度砸死了一只丧尸,这也不算太逆天吧。只要食物和饮水足够,再会做饭,利用食堂的便利条件完全能养活自己。 至于说没电的问题,那一片也是平x房区,学校食堂估计用煤气罐的可能性很大,要不就是柴油灶,肯定不会是天然气的,也就不用担心断气。 “她自己说是公司职员,但我仔细看过她的胳膊和脖子,皮肤稍微有点黑,不是天生的,像是晒的。”林娜说出了第一点。 “喜欢户外运动呗,也不是所有坐办公室的人都懒,利用休息日登山远足的、长距离骑行的、打高尔夫和网球的,都会把皮肤晒黑。”洪涛不接受这个解释,至于说林娜的第六感,那玩意虚无缥缈,只能当做一种可能,不能当证据。 “她的衣衫非常不整,除了睡衣就是件食堂员工的兰大褂,也没有合适的鞋子,还穿着拖鞋,头发不长但很乱,手脚脸都挺脏的,非常像很多天没洗澡的样子。”林娜继续说第二点。 “……什么叫非常像?”这次洪涛听出点画外音了。 “因为我除了眼睛还有鼻子……”林娜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子,确实挺漂亮的,不大不小鼻梁挺直,还不是后期改装的。 “……”可惜洪涛见过更漂亮的鼻子,不止一个,根本没兴趣多看,斜楞着眼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我闻到她的嘴里没有异味……如果连脸都洗不了,会每天坚持刷牙吗?”这一点林娜印象太深了,当初在刘全有家里窝着的时候,为了节约用水三天没刷牙,那味道连她自己都嫌弃。 “……说不定她的饮水有富裕,但不够洗脸的!”洪涛想了想,有点道理,但不是特别反常。 俗话讲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有各种各样的生活习惯。比如说自己就有轻微洁癖和强迫症,宁可洗完澡不擦也不会用别人的浴巾,哪怕是刚刚消毒过的,能不用照样不会用。还必须是先刷牙后洗脸,如果无法洗脸,很大可能也就不刷牙了。 “她身上也没有那种太浓重的汗味……包括女人每个月那种味道……但她自己和焦三诉苦时又说一次澡都不敢洗,饮水也快喝完了,如果没碰上我们就得冒险去外面找水喝。”好像是知道洪涛会这么说,林娜又提出一个疑点。 “嗯,这确实有点反常……不过也不是太难以理解,人嘛,有时候很容因为某种事说谎。大家萍水相逢,又是在这种环境里,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光不是缺点,还是保命的重要手段。” 这次洪涛没马上反驳,因为林娜说的有点道理。那种味道一般不容易被外人发现,因为在和平时期条件再困难,不能洗澡也能单独洗洗身体的某些部位,还能喷香水。可是如果好多天不洗的话,确实是有特殊味道的。 这一点洪涛亲身经历过,某辈子带着几个女人跨洋航行时赶上海水净化器的配件不足,在无风带里就遇到过这种困境。即便能用海水凑合冲冲,依旧不好闻。 “反正我觉得她在装,具体为什么也说不清,就是那种感觉……那种引诱男人的感觉,我总觉得她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次林娜没有任何证据了,完全是直觉。 124 鼓舞士气(1635票加更) “我呸,谁敢勾搭林娜我打断他的……结婚?谁和谁结婚!” 焦三知道自己又上当了,那一拳一脚都是虚的,目的无非就是抢回躺椅。现在躺椅没了,女朋友还要没,这个真不能忍,爱谁谁吧!可是刚骂了一半儿,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儿,赶紧把嘴闭上了。 “……”洪涛摆弄着茶杯,两眼微闭,摇头晃脑。 “说不说!说不说!”这次改成焦三暴起了,扑上来掐着洪涛的脖子,面目狰狞。 “靠,多余搭理你,我问林娜去!”掐了半天洪涛啥反应都没有,这时焦三才发现大拇指卡在下巴上了,再掐一个小时也不会有结果的。想想以前洪涛的手段,知道想靠武力威逼是没希望的,干脆换个思路吧。 “等会,把摩托车钥匙给我……除非下午你还想出外勤!”看到焦三明白过来了,洪涛一把揪住他的防弹衣。 “嘿嘿嘿……到时候你给我们当主婚人啊……她是不是真同意啦?”别看焦三是长在新时代的青年,还是个富二代,从小就在各种新潮中打滚,可本质上还是很传统的,尤其是对婚姻家庭。 让焦家绝后就是他心中永远的痛,现在又能娶新媳妇了,不能说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但也是很重要的内容。除了欣喜若狂之外,就是由衷感谢洪涛的撮合。如果光靠他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女方咋想的呢。 “这种事不能像签合同一样追着屁股盖章,气氛我帮你烘托起来了,你就当她同意,说点甜言蜜语,做点男人的保证,把话题引到婚礼如何筹办上去。她只要接话,这事儿就算定了。对啦,仪式感不能缺啊,你得保证去给人家找婚纱还有婚戒,越是条件艰苦越得竭尽全力,态度,态度很重要!” 对于焦三和林娜的婚事,洪涛特别乐意看到。不为别的,只为了在充满恐惧、不安、无助、绝望的环境里,给幸存者们一些精神慰藉,让他们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生活还在继续。 他很讨厌搞精神胜利法,但又不得不承认,精神是人必须具备的生存条件之一。刻意的营造他不会,顺水推舟他拿手。说是利用焦三和林娜也成,反正只要达到目的,洪涛不介意道德稍微亏欠点。 “嘿嘿嘿,这些都好办,等我的好消息吧!”焦三对这些环节并不觉得太繁琐,至于说还有个幸存者等着他营救……早忘了! “还得等等,先把正事办完再去办私事儿。以前在新街口西边遇到的那群人后来又见过吗?”可洪涛还是没撒手,反而更用力了,把焦三拽了回来。 “……没有……自打你说不让去西边之后我们就一直都在这条街以东转圈。哦对了,几天前路过厂桥医院时看到路边倒着不少丧尸,医院门口也有,应该是幸存者干的。可我在那一片绕了两个多小时也没发现活人的影子,保不齐是出来找食物的,结果让丧尸给包围了。这世道,一个人真是不好活啊……” 这次该轮到焦三趴在地图上找了,他家住在东四环外,平时的活动区域大多在东边,主要是工体到国贸一带,对城里的道路名称了解的不多。 “厂桥医院……你把从那天开始到今天的活动路线给我标出来。”说实话,胡同串子也有偶尔迷路的时候。厂桥医院这个名字让洪涛愣是想不起在哪儿,需要看看地图才知道。 “……是不是林娜和你说什么了?我发誓啊,这些天真没乱钻,不信把她叫来问问!”焦三就算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头一个怀疑的又是林娜。 “林娜说那个女的有点不对劲儿,可她又给不出证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洪涛也没打算瞒着焦三,只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事实证明这家伙的反应真的比较迟钝,让林娜盯着他也真的很有必要。 “不对劲儿……我就是多看了人家几眼,多聊了几句,她吃醋了呗。女人都是这个德性,别的不说,咱嫂子当初看见林娜的时候心里照样犯嘀咕。你别听她们瞎得得,头发长见识短!” 一提起那个女人焦三眼睛里的光芒明显亮了,为了打消洪涛的怀疑,甚至把初秋当初忌惮林娜的事儿也抖落了出来。 “初秋的事儿也是林娜告诉你的吧?”看着这位和自己一起漂过娼、冒过险,现在又一起扛枪小兄弟,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屎,洪涛是百感交集啊。 假如上次自己真感染了疾病变成丧尸,那焦三在这个团体里肯定越混越差,既算计不过刘全有也竞争不过孙建设,保不齐连蓝迪都得慢慢成为他的上司。 “……我、我才懒得管她们那点小心思呢,到底有没有问题,把人接回来你亲自问问不就清楚了。到时候别死盯着不错眼珠啊,让初秋嫂子看见晚上不让你上床!” 凡是脑子慢的人,还就不愿意听别人说他脑子慢。焦三也是一样,他打算用实事教育教育洪涛,以证明自己看人没有那么差劲儿。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看着焦三匆匆跑进院子的背影,再看看地图上标出来的几条线,洪涛摇了摇头。有时候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对谁都不信任,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可一旦有了这种毛病,原本很平常的一件事儿就会越琢磨越蹊跷,联想来联想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的午饭开的有点晚,救援队的大部分成员都投入了紧张的搬家工作,虽然个人用品不多,可是这些天积攒的两屋子给养数量巨大,上午装了整整两辆救护车,结果一屋子都没搬完。 好在刘全有做主把部分武器卸了下来,从环形工事开回一辆道奇面包和一辆雪佛兰,估计下午再来一趟就差不多了。但想一天时间就把家搬完还是不现实的,明天的重点就是床铺、电器、厨房用具,还有那两台燃气小锅炉。 李想和游易特意带着机电组成员跟车回来,打算先把主机拆下来运走。暖气片和管道暂时不动,等把设备安装好之后再统一计算缺少的辅件,再去地铁站里拆卸。那样的话规格可以尽量保持一致,便于将来维护保养。 “电器和家具就别拉过去了,那附近有很多居民楼,里面的丧尸必须清理干净,到时候顺便挑些家具电器更省事儿。” 一边吃饭一边听刘全有和李想的工作汇报,洪涛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现在不是城市改造整天拆迁,别什么玩意都要带着一起走。 “正好,咱们一起走,你帮我挑挑家具!”焦三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新房嘛,必须新家具。 “想都别想,我可不当你们俩的长工……别忘了外面还有个幸存者呢!你在家布置新房,我出去受累!”洪涛故意把声音提高些,让周围的人听见。 “新房?谁的新房……洪队长和初秋!”周金兰反应最快,满脸都是惊喜,一边说一边凑到了初秋身边。 “哎呀,嫂子,什么啊,是焦组长和林主任!”初秋当场就被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的解释,顺便还瞥了洪涛一眼,眼神中可不全都是羞涩。 “好啊、好啊,这可是大好事,你们俩怎么就不早点打个招呼呢!我提议啊,婚事真不能凑合,这可是咱们获得新生以来第一件喜事,必须大办,让大家伙也沾沾光……老洪,你说呢?” 有了确切消息,就该刘全有出面安排了,也不能说这两口子提前有什么分工,但每次的火候都把握的很准。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夫妻感情不错,分工合作的很默契。 123 孤胆美女2 “……怀疑的对,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可疑都不能忽视。不过我还要批评你,为什么要单独接触幸存者呢?咱们不是说过了,发现幸存者,记录下来,就是任务的全部。焦三有时候脑子会短路,但你不应该啊!” 最后这句话,有点打动洪涛了。林娜是谁啊?她以前可是被人保养的!换句话讲,她生活的技能不是学历、不是工作经验和人脉,而是她对男人的诱惑力。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假如有个手段差不多的女人也要对焦三施展这套把戏,那她必须特别敏感、特别熟悉,此时的直觉就不是虚无缥缈了。 “刚开始我确实不想和她接触,后来看到附近没有丧尸游荡,她又是一个人,还是个女的,就放松了警惕……今后我们俩一定加倍小心,再也不给您和大家添麻烦了!”受到了批评,林娜也没辩解,老老实实认了错,保证下不为例,态度很端正。 “我是让你帮着焦樵的,他性格里有缺陷,正好可以互补。千万不要因为感情,把安全问题忽视了。那样不光会害了他,还会害了你自己。说说吧,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咱们这群人都是死里逃生,整天提心吊胆的活着,不敢有半点放松,却看不到太光明的未来。长此下去精神上怕是绷不住,要是你和焦樵能来个喜结连理,对大家是个极大的鼓舞。怎么样?等搬了新家,我这个当长辈的就帮你们把事儿办了吧!” 不管林娜如何解释,如何掩饰,洪涛都坚信,这件事儿里绝对不会没有焦三的作用。但现在去批评焦三没有啥意义了,重点是让林娜掌握好分寸,焦三自然也就老实了。 “……您是我哥,他爱叫啥叫啥,我管不着!”林娜恐怕也没想到洪涛会突然提出结婚的问题来,小脸顿时就红了。 不同意吧,说实话,在这群人里除了焦三,她真看不上第二个了。同意吧,才刚刚认识一个月就谈婚论嫁,好像有显得草率了点。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可毕竟是头婚啊。这种话真不应该从自己嘴里先说出来,要说也得让焦三先提,然后扭捏扭捏再点头才对。 “装,你就装吧,还说别人能装,我看就你装的最像!” 看着林娜的背影,洪涛又开始说小怪话了。这女人表演惟肖惟妙,分寸、火候、表情无不丝丝入扣,怪不得焦三那种狗怂脾气一遇到她就全没了呢,这就叫手腕,天生就是对付男人用的。再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和甜丝丝的嗓音,唉,男人的天敌啊! 就在林娜掩面而去时,银锭桥上走过来三个人。模样很惨,浑身都是土,蓝迪那一头金发都成拖布了,小胖子和焦三一前一后推着电动三轮,上面的货物码得老高,晃晃悠悠的,如果不是蓝迪扶着,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嗨嗨嗨,我说姓洪的,干嘛呢干嘛呢,趁我不在欺负我们家林娜是吧!” 这一幕都被焦三看到了眼里,恨在了心上。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调戏自己女朋友!没调戏?没调戏林娜干嘛跑的那么快啊,还一脸通红,肯定是吃了哑巴亏! “呦呦呦,还你们家林娜……巧了,我刚刚仔细检查过她的全身,真没发现有你们家的商标!”又一次被人当做了坏人,洪涛既无所谓也无奈,看着林娜留下的地图,头都没抬,可嘴里的毒液愣是喷了焦三一头一脸。 “你……我……我要和你决斗!”焦三气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可嘴笨就是嘴笨,明明知道对方瞎说,可就是顶不回去,干脆一把抢过地图,文斗要改武斗了。 “好家伙,打了几天丧尸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还决斗,瞧瞧你这副打扮配当骑士老爷吗!我今天干脆成全了你,省得没事就在我眼前晃悠。来吧,怎么斗,划个道道出来!”这下洪涛真不淡定了,倒不是怕,而是让焦三给说乐了,起身往前走了一大步。 “你……你比我大,绑上一条胳膊!”焦三强忍着没往后退,咬牙切齿的提出了决斗方式。 “左边还是右边?”洪涛没拒绝,又往前凑了小半步。 “你……练过,再绑上一条腿!”焦三还是咬着牙没后退,可感刚刚的勇气却泄了一大半。 “呸,能不能别给我丢人啊!他都是黄土埋半截的棺材瓤子了,你就不能上去搏一把,还是不是爷们!”这时一声娇喝从院门口传了出来,林娜并没走远,本想听听洪涛和焦三是怎么说的,结果越听越不是滋味,只好出来替男朋友撑腰。 “是不是爷们前几天不是试过了嘛……嘿嘿嘿……这老东西身上有功夫,全是阴损毒辣的招儿,要不咱改成下毒吧,毒死他个老王八蛋!” 可惜她的功力还是差了点,想挑拨焦三和洪涛翻脸的人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班了,当年连刘若霜都没成功过,这次显然也不会成功。焦三听了这句话,反倒不和洪涛顶牛了,笑嘻嘻的想林娜走去,边走边张开双臂。 “离我远点,蹭一身土……脏死了!”看到这副架势,林娜就知道自己又失败了。焦三对她言听计从,唯独不肯违背洪涛的叮嘱。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哥呀,拍着良心讲,你可不能反悔啊!”林娜走了,焦三也不装了,坐在洪涛的躺椅上,一口喝干了茶水。 “也就是你把她当宝贝,我眼皮子没那么浅!说说上午的事儿吧,听说你又阴奉阳违啦?”有关让洪涛远离林娜的话题,焦三平均两天就得有一次,想起来就说,愣是把碎嘴子给说烦了。 “……我不是琢磨着大家都挺忙的,一个半个的干脆带回来得了。不过吧……那娘们长得真不错,身材也好,说话都带着甜味儿……你是不是动心思了?我就说嘛,你压根就不是个好东西,总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狗改不了吃屎。这下初秋可就惨喽……以泪洗面,还没地方喊冤。唉,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当初那只丧尸咋不再多咬你一下呢,省得留下来害人!” 和林娜相比,焦三的态度就极其不端正了,不光没有诚恳认错,还倒打一耙,把领导陷于不忠不义,试图把水搅浑以便脱身。 “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违反规定的事儿就算抹过去啦?组织上决定,把你下放到后勤组劳动改造,摩托车暂扣!” 可惜洪涛是个从小就吃鲶鱼的主儿,水再浑也不耽误分辨事实,焦三的努力不光没结果还遭到了反击,非常精准的打击,直达痛处。 “我……她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她背后告我状了!”焦三最怕什么呢?不是冒险,也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他最怕被人指挥着干活,各种活儿,尤其是家务活。 现在洪涛要把他扔到后勤组去,那面临的就是无休止的家务劳动,难受的他已经有点要发疯了,骨子里的混蛋基因又要冒头。 “嗨,别动手啊,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洪涛突然一挥手,焦三赶紧缩脖子加举手格挡。但速度慢了,洪涛的右脚已经抬了起来,可焦三也不坐以待毙,向旁边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开。 “你他妈还知道什么叫好歹不?林娜把责任都揽过去了,就是怕你当众挨批评。你可倒好,有事不顺心了立马就要把邪火撒到人家头上。看来你们俩的互相了解还不太够啊,结婚的事儿先放放吧,保不齐哪天来个幸存者比你强,林娜就弃暗投明了呢。” 但洪涛没有再追杀,而是坐回了躺椅,嫌弃的拿起茶杯泼掉,一边重新放茶叶,一边慢条斯理的数落着还坐在地上的焦三。 124 鼓舞士气(1635票加更) “我呸,谁敢勾搭林娜我打断他的……结婚?谁和谁结婚!” 焦三知道自己又上当了,那一拳一脚都是虚的,目的无非就是抢回躺椅。现在躺椅没了,女朋友还要没,这个真不能忍,爱谁谁吧!可是刚骂了一半儿,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儿,赶紧把嘴闭上了。 “……”洪涛摆弄着茶杯,两眼微闭,摇头晃脑。 “说不说!说不说!”这次改成焦三暴起了,扑上来掐着洪涛的脖子,面目狰狞。 “靠,多余搭理你,我问林娜去!”掐了半天洪涛啥反应都没有,这时焦三才发现大拇指卡在下巴上了,再掐一个小时也不会有结果的。想想以前洪涛的手段,知道想靠武力威逼是没希望的,干脆换个思路吧。 “等会,把摩托车钥匙给我……除非下午你还想出外勤!”看到焦三明白过来了,洪涛一把揪住他的防弹衣。 “嘿嘿嘿……到时候你给我们当主婚人啊……她是不是真同意啦?”别看焦三是长在新时代的青年,还是个富二代,从小就在各种新潮中打滚,可本质上还是很传统的,尤其是对婚姻家庭。 让焦家绝后就是他心中永远的痛,现在又能娶新媳妇了,不能说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但也是很重要的内容。除了欣喜若狂之外,就是由衷感谢洪涛的撮合。如果光靠他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女方咋想的呢。 “这种事不能像签合同一样追着屁股盖章,气氛我帮你烘托起来了,你就当她同意,说点甜言蜜语,做点男人的保证,把话题引到婚礼如何筹办上去。她只要接话,这事儿就算定了。对啦,仪式感不能缺啊,你得保证去给人家找婚纱还有婚戒,越是条件艰苦越得竭尽全力,态度,态度很重要!” 对于焦三和林娜的婚事,洪涛特别乐意看到。不为别的,只为了在充满恐惧、不安、无助、绝望的环境里,给幸存者们一些精神慰藉,让他们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生活还在继续。 他很讨厌搞精神胜利法,但又不得不承认,精神是人必须具备的生存条件之一。刻意的营造他不会,顺水推舟他拿手。说是利用焦三和林娜也成,反正只要达到目的,洪涛不介意道德稍微亏欠点。 “嘿嘿嘿,这些都好办,等我的好消息吧!”焦三对这些环节并不觉得太繁琐,至于说还有个幸存者等着他营救……早忘了! “还得等等,先把正事办完再去办私事儿。以前在新街口西边遇到的那群人后来又见过吗?”可洪涛还是没撒手,反而更用力了,把焦三拽了回来。 “……没有……自打你说不让去西边之后我们就一直都在这条街以东转圈。哦对了,几天前路过厂桥医院时看到路边倒着不少丧尸,医院门口也有,应该是幸存者干的。可我在那一片绕了两个多小时也没发现活人的影子,保不齐是出来找食物的,结果让丧尸给包围了。这世道,一个人真是不好活啊……” 这次该轮到焦三趴在地图上找了,他家住在东四环外,平时的活动区域大多在东边,主要是工体到国贸一带,对城里的道路名称了解的不多。 “厂桥医院……你把从那天开始到今天的活动路线给我标出来。”说实话,胡同串子也有偶尔迷路的时候。厂桥医院这个名字让洪涛愣是想不起在哪儿,需要看看地图才知道。 “……是不是林娜和你说什么了?我发誓啊,这些天真没乱钻,不信把她叫来问问!”焦三就算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头一个怀疑的又是林娜。 “林娜说那个女的有点不对劲儿,可她又给不出证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洪涛也没打算瞒着焦三,只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事实证明这家伙的反应真的比较迟钝,让林娜盯着他也真的很有必要。 “不对劲儿……我就是多看了人家几眼,多聊了几句,她吃醋了呗。女人都是这个德性,别的不说,咱嫂子当初看见林娜的时候心里照样犯嘀咕。你别听她们瞎得得,头发长见识短!” 一提起那个女人焦三眼睛里的光芒明显亮了,为了打消洪涛的怀疑,甚至把初秋当初忌惮林娜的事儿也抖落了出来。 “初秋的事儿也是林娜告诉你的吧?”看着这位和自己一起漂过娼、冒过险,现在又一起扛枪小兄弟,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屎,洪涛是百感交集啊。 假如上次自己真感染了疾病变成丧尸,那焦三在这个团体里肯定越混越差,既算计不过刘全有也竞争不过孙建设,保不齐连蓝迪都得慢慢成为他的上司。 “……我、我才懒得管她们那点小心思呢,到底有没有问题,把人接回来你亲自问问不就清楚了。到时候别死盯着不错眼珠啊,让初秋嫂子看见晚上不让你上床!” 凡是脑子慢的人,还就不愿意听别人说他脑子慢。焦三也是一样,他打算用实事教育教育洪涛,以证明自己看人没有那么差劲儿。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看着焦三匆匆跑进院子的背影,再看看地图上标出来的几条线,洪涛摇了摇头。有时候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对谁都不信任,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可一旦有了这种毛病,原本很平常的一件事儿就会越琢磨越蹊跷,联想来联想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的午饭开的有点晚,救援队的大部分成员都投入了紧张的搬家工作,虽然个人用品不多,可是这些天积攒的两屋子给养数量巨大,上午装了整整两辆救护车,结果一屋子都没搬完。 好在刘全有做主把部分武器卸了下来,从环形工事开回一辆道奇面包和一辆雪佛兰,估计下午再来一趟就差不多了。但想一天时间就把家搬完还是不现实的,明天的重点就是床铺、电器、厨房用具,还有那两台燃气小锅炉。 李想和游易特意带着机电组成员跟车回来,打算先把主机拆下来运走。暖气片和管道暂时不动,等把设备安装好之后再统一计算缺少的辅件,再去地铁站里拆卸。那样的话规格可以尽量保持一致,便于将来维护保养。 “电器和家具就别拉过去了,那附近有很多居民楼,里面的丧尸必须清理干净,到时候顺便挑些家具电器更省事儿。” 一边吃饭一边听刘全有和李想的工作汇报,洪涛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现在不是城市改造整天拆迁,别什么玩意都要带着一起走。 “正好,咱们一起走,你帮我挑挑家具!”焦三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新房嘛,必须新家具。 “想都别想,我可不当你们俩的长工……别忘了外面还有个幸存者呢!你在家布置新房,我出去受累!”洪涛故意把声音提高些,让周围的人听见。 “新房?谁的新房……洪队长和初秋!”周金兰反应最快,满脸都是惊喜,一边说一边凑到了初秋身边。 “哎呀,嫂子,什么啊,是焦组长和林主任!”初秋当场就被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的解释,顺便还瞥了洪涛一眼,眼神中可不全都是羞涩。 “好啊、好啊,这可是大好事,你们俩怎么就不早点打个招呼呢!我提议啊,婚事真不能凑合,这可是咱们获得新生以来第一件喜事,必须大办,让大家伙也沾沾光……老洪,你说呢?” 有了确切消息,就该刘全有出面安排了,也不能说这两口子提前有什么分工,但每次的火候都把握的很准。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夫妻感情不错,分工合作的很默契。 125 行踪诡异(1685票加更) “对,应该、太应该了!但不能让他们俩独占了这份喜庆。我宣布啊,我和初秋女士也要到新家里去举办婚礼,来个双喜临门!” 不光刘全有和周金兰之间有默契,洪涛觉得自己也看懂了初秋眼睛里的意思。既然焦三和林娜可以结婚,那自己和初秋为啥就不成呢?要是没有任何解释,会让女人心里很不舒服的。 “……”这个决定一宣布,现场立刻一片安静,大家先是互相看了看,然后又把目光整齐划一的转向了初秋。 “我……哎呀……”初秋已经不能用脸红来形容了,她刚才听到焦三和林娜要结婚的消息时确实动了心思,想到了自己和房东的关系。可是万万没想到,好事成真了,一时间跑也不是,留也不是。 “太好了,大喜啊……洪队长,如果您放心的话就把婚事交给我来安排,保证让两对新人都满意!”可是现场不能就这么尴着啊,还是周金兰有经验,率先表了态,严重支持! “哈哈哈,弟妹,这件事谁不管你也跑不掉!不过我先定个不太招人待见的基调,就是不能影响救援队的正常运行,更不能因为操办婚事降低安全等级,千万不能让好事变成坏事!刘主任,你说呢?” 周金兰以前的工作是工会主席,让她操办婚礼必须专业对口。不过高兴归高兴,还得提醒大家认清当前的局势,别以为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就万事大吉了。 “请领导放心,这方面我会严格把关的,一切以安全为前提!周组长,听见了吧,庆祝活动要适可而止,所有情况都要及时汇报。”应付这种指示刘全有特别的顺溜,连思考都不用,张嘴就来,面面俱到,大公无私。 “初姐、林主任,是不是要穿婚纱啊!我觉得……” 可惜没人愿意听洪涛和刘全有一唱一和的定基调,所有女人已经开始给初秋和林娜出谋划策了,男人们不好意思和洪涛说三道四,只能拿焦三痛快嘴。一时间院子里成了蛤蟆坑,道贺的,询问的,陶侃的,小声嘀咕的…… “走,蓝迪,法师,跟我去出个任务……我说你小子连女朋友都没有,瞎打听什么婚礼的流程,赶紧着,拿上法宝!” 说实话,洪涛是真不太喜欢乱糟糟的场面,可是又不能板着脸不说话,干脆还是用出任务溜号吧,反正有没有自己在场婚礼一样也得筹备。 “老刘,焦樵他们俩上午发现个幸存者,离咱们这儿不太远,我去接一趟。地点焦樵知道,头盔通讯距离不够,还是用手台联系吧。” 把一起跟着瞎起哄的蓝迪和潘文祥从饭桌上揪出来,洪涛又和刘全有交待了一声,最后冲准新娘子初秋挤了挤眼,赶紧回屋换衣服。 上身的冰球护具就不穿了,改成陆战队的防弹背心和战术头盔。手枪、步枪各带三个备用弹匣,盾牌和登山镐放弃,换成折叠梯子、电钻、压力钳。 “洪队长,我们不是去接幸存者吗?”出了院门,蓝迪和潘文祥已经等在外面,看到洪涛这身装束有些奇怪。尤其是放弃了盾牌和登山镐,碰上丧尸,三人小组谁上去扛着啊。 “这次的幸存者与往日有些不同,林主任觉得不太保险,我们就不以清理丧尸为主了。”对于林娜描述的那位孤胆美女幸存者,洪涛也说不清到底该不该信,但又不能因此就放弃搭救,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我用不用多带些弹药?”蓝迪曾经和洪涛专门讨论过与幸存者团队如何相处的问题,此时立刻就明白了意图,也紧张了起来。 “不用,咱们又不是去打仗,先摸摸情况再说,实在有危险的话回来就是了。步枪能不用就别用,引起丧尸暴动不光救不了人,连咱们自己都麻烦。法师,去库房把给焦组长弄的备用无人机拿来,蓝迪,你来开车。”洪涛把车钥匙交给蓝迪,打算让他多熟悉熟悉市内道路,开车和坐车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从小院到那所小学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但开车走的话就要远一些,需要绕路。一条是从西边的西什库大街,一条是从北海前门。 洪涛既没选择西线也没选择东线,而是从地安门路口向西拐,走不远就越过横穿马路一头钻进了北海公园。然后沿着北岸一直向西,最终停在了一座庙宇前面。 “洪队长,咱们不是去学校救人吗?”潘文祥说起来也是在后海边长大的,估计北海也没少来,必须认识这座庙。它是北海里的一个景点,叫小西天,乃乾隆为其母孝圣皇太后所建,和学校根本不沾边。 洪涛没搭理小胖子的疑问,下车扛上梯子,又指了指装电钻的工具箱和压力钳,示意两个人拿上,就率先向庙里走去。 没错,这地方就是小西天,小时候自己经常和附近的孩子从侧门溜进北海,到此处捉迷藏玩。还记得大殿有座须弥山,扇面或坐或站或窝,满满的都是菩萨,少说也有好几百个。 但今天他不是来故地重游的,而是穿过小西天的重重院落、假山,径直来到了一堵高墙跟前,放下梯子,蹑手蹑脚的凑到两扇紧闭的小门上,侧耳倾听。 “来,电钻给我!”等了几十秒,洪涛冲后伸出手。 “洪队长,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潘文祥看着小门,脑子里都是问号。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 他确实来过小西天,还不止一次,但从来也没注意过这里还有扇门。从材质和摸样上看,这扇门肯定是后加的,和高大、厚重、红彤彤的宫墙非常不般配。 “亏你还是附近长大的,知道墙那边是什么地方不?”洪涛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比较好,多少让他们俩明白要做什么。 “……不知道……”潘文祥使劲儿想了想,又翻了翻手机离线手机地图,还是没想起来,谁会关心北海公园墙外是啥,而且地图上也没标,难道不是街道和居民区吗? “别翻啦,民用地图上是不会有标记的。记住啊,我只讲一遍!北海西墙外面是军管区,向南一直到305医院的北墙都是。这块地方清朝叫做弘仁寺,里面供着一座旃檀佛,全部由檀香木雕刻,非常有名,别名,旃檀寺。 庚子年间,寺庙被八国联军给烧了,旃檀佛也不知去向,此地又被改为禁军军营。到了民国时期,袁世凯要称帝,这里就是著名的北洋军模范团驻地。 解放后,彭老总主持在此地建立国防部,总参、总政、总后各占一座楼。图纸是由梁思成设计的,灰色主体结构、门前的圆石柱、汉白玉阳台栏杆、绿色琉璃瓦伞型宫殿顶,中西结合,既美观又坚固,还有那么点威严。 这批建筑随着城市改造已经存世不多了,三里河的的国家经委、一机部、北兵马司的老交通部、对外经济联络部、景山后街的总参宿舍,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 三人就蹲在小门前面,一人点上一根烟,专心致志的听洪涛白话。这些东西别说洋鬼子蓝迪,就连潘文祥个本地人也从来没听过,想不认真都不成。 “非常精彩……可是洪,你还是没说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是你知道檀香木的佛像在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太不合适,蓝迪都像鼓掌了,他渐渐发现这位队长很有点内涵,经常能语出惊人。但是他也很清楚,现在不是谈论各国文化的时候,也不需要去找什么失踪了多少年的文物。 126 俺们的五角大楼(1735票加更) “……我们从这里穿过去,就离那座学校不远了!”洪涛觉得自己是多余给这两人普及知识,一个中文都理解不好的洋鬼子,一个离开手机电脑就没法活的废物,对牛弹琴嘛,还是干活吧! 这座小门就是国防部办公区通往北海的偏门,干啥用呢?洪涛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小时候经常看到有人从这座小门里进出北海,还不要门票。 自己曾经试探过能不能也过去看看,结局比较悲惨,门口有站岗的解放军战士,还拿着枪,丝毫没因为自己是祖国的花朵就网开一面,就差给一脚踹出来了。 “来吧蓝组长,门后百分之九十有丧尸,你先请!”但小门的门锁真没那么高级,在钻头的摧残下很快就放弃了原则。洪涛没有推门,而是闪在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什么是我?!”蓝迪倒不是畏惧丧尸,只是质疑这个命令的合理性,他背着狙击枪,应该是远程火力,通常这种情况,都是洪涛带头冲上去的。 “你说过你家祖辈都是军人,那八国联军肯定也参加了吧!我不是找后账啊,你做为美利坚侵略者的后代,稍微表示一下歉意也不算过。请吧,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两个曾经被你祖辈伤害过的中国人民后代决定以德报怨,把清理丧尸的任务交给你了!” 不尊重自己的劳动,尤其是不认真听自己讲课,而且课后还不表现出五体投地态度的人,都会被洪涛纳入可以打击的对象。现在蓝迪就遭到了现世报,让你刚才不鼓掌! “……潘,八国联军是哪一年?”蓝迪都快被说哭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好好的自己怎么就成了侵略者的后代,为了搞清祖辈到底参没参加那次战争,先要弄清楚战争的年代。 “法师啊,放跑了阶级敌人,那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想清楚再说啊!”洪涛知道蓝迪的祖辈没参加过八国联军,他家是德裔移民,一战前才去的美国,按照时间算肯定赶不上。但是做为领导,还是有办法让他祖祖祖爷爷赶上的。 “……不管哪一年你家都跑不了,德国也是参战国之一,而且还没退还赔款,罪过更大。蓝组长,认命吧,我能帮你做的就是先看看门后面有没有怪物!” 做为宅男和啃老族,生活技能肯定比较废物,但正义感并不比任何人差。潘文祥一开始还是愿意帮蓝迪澄清的,可是一听见蓝迪不去自己就要去,正义感立马化为乌有。本着死道长不死贫道的原则,把蓝迪唯一的退路也给断了。 “呵呵呵,蓝组长,去吧,没事,门后面啥也没有!”但这次老天爷没站在洪涛一边,潘文祥拿出人体雷达,左扫扫右扫扫,除了代表友军的两个黄点,一个绿点都没有。 “上帝啊,我居然进入了国防部……”蓝迪握着手枪,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一条缝,等了几秒钟,确定没东西扑过来,才把门完全推开,迈步走了进去。 看着不远处高大的灰色建筑,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把这里换成美国,应该就是五角大楼了,还是不许游客进入的核心区,可他一个美国人居然进来了! “先别得瑟了,后面去!这里可是有枪的,万一还有幸存者的哨兵,第一个就崩了你个洋鬼子!”洪涛拉了一把要往建筑物方向凑的蓝迪,这都啥时候了还想那些没用的。 “你往后缩什么!前面探路!”蓝迪倒是听话,赶紧停住脚步躲到了后面,可是潘文祥也要跟着往后躲,被洪涛一把揪住脖领子拉到身前,不光不能躲,还得举着雷达顶在最前面。 “停!”万幸的是疾病爆发时间是半夜,饶是如此高级别的地方,丧尸依旧没多少,游荡的更少。可是刚走过一桩大楼,洪涛就躲在墙角不肯再往前了。 “……前面没人,也没丧尸!”潘文祥使劲看了看雷达显示屏,什么都没发现。 “就是没人也没丧尸才有问题!蓝迪,又该轮到你了,请吧!”洪涛把小胖子的脑袋按了回去,冲后招了招手。刚才没报复上,现在继续! “我恨八国联军!”蓝迪气的只翻白眼,乖乖掏出手枪,压低身体,从墙角快速移动向另一座楼,姿势很标准,一看就时训练过的。 “洪,我想你该来看看,是有些不对劲儿!”几分钟之后,耳机里传来了蓝迪的小声呼叫,他已经搜索过前面一幢楼,应该是没发现丧尸和人,但也不是啥发现没有。 洪涛和潘文祥赶到的时候,蓝迪已经退出了建筑物,正缩在一辆汽车后面监视更南边的建筑物呢。到底是什么东西异常呢,它们就倒在这座楼的门口和一楼大厅里,六具丧尸,都穿着军装,且死透了。 “这是被人用重物打碎的……还有用斧子一类武器劈砍的,这个牛逼啊,直接斩首啦!”是谁打死的丧尸,不清楚,怎么打死的,很清楚,伤口上都写着呢。 “是不是幸存者干的?这座楼里什么都没有!”潘文祥只是随便扫了几眼,就把头扭向了门外,假装去关注人体雷达的扫描结果。 死在他手底下的丧尸至少也有上百了,还解剖过很多,可是每次看到这种脑浆迸裂、身首异处的场景,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翻腾。 “肯定是,而且不止一两个……要我说,他们很可能不是这里的幸存者,而是专门来这里清理丧尸的!”洪涛抽出腿上的伞兵刀,把花盆里种的一棵小树给砍了,随意修剪几下枝杈,拿着它翻动尸体,一具一具的仔细查看,然后给出个结论。 “有人要把这里当基地?”潘文祥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是来找枪的!我也是脑子慢了,没想起来这里有枪,军用的!”洪涛指了指尸体的装束,其中四具都是全副武装的,显然站岗的士兵。可是它们的枪全都不见了,身上到底有没有备用弹夹不清楚,如果有,也被人拿走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刚刚想到可能有幸存者,潘文祥还挺兴奋,可是一听到对方手里也有枪,眼神里马上露出的恐惧。他虽然没参加那次行动,但被救回来的人什么样必须亲眼看到了。 “你这个是烧火棍啊?别愣着了,还有最后一座楼,你去!”如果说在来之前洪涛只是出于谨慎,那么现在他就百分之九十相信了林娜的判断,那个孤胆美女确实有问题。 理由很简单,如果有人来这里搜索武器,肯定不会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实际上不管从南边还是北边,想进入这里都要路过居民区,而西边的小门又没有撬动过的痕迹,就连那边的哨兵都被吸引了过来,基本可以排除从西边进入的可能。 可是孤单美女是怎么说的呢?她说她一个人在学校里生活了小一个月,经常爬到房顶张望,从来也没见过其他幸存者,很不科学啊!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棘手了,孤胆美女不光是个陷阱,她和她的同伙手里很可能还有枪,制式步枪!此时再想悄悄抹过去探查就显得有些冒险了,必须得改一改。 “我……我……”潘文祥没想到这次的倒霉蛋轮到了自己,有心说不去,可是一想想这位队长手刃过不少活人,违抗他的命令太不明智。这时他又想起了蓝迪,使劲儿用眼神示意。 127 捷足先登 “蓝组长的枪法准,他来当火力支援!我嘛,你听说过指挥官冲在第一线的吗?赶紧着吧,每个人都要经历一次的,赶早不赶晚。其实也没啥,刚刚蓝组长怎么做的照做一遍呗。你比他还多了个优势,不用进去仔细搜,拿它扫一扫就成了。” 玩笑不能总开,报复也得分场合,刚刚是不知道对手有枪,可以找理由折磨蓝迪玩。现在蓝迪必须是主力,自己也必须不能身先士卒了,和丧尸比起来,人要狡猾的多,凶残的多! 可怜的小胖子努力弯下腰,飞快的倒腾着两条小短腿,结果跑太快了,中途还来了个大马趴。可是他连疼都没喊,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墙角,大口大口喘着气,汗如雨下。 “他学的挺快,就是身体素质差了些。”蓝迪已经把狙击枪拿在手中,通过瞄准镜一点一点的搜索着附近最可能藏人的制高点,同时也没忘了给出评语。 “以前我说一百遍也没几个人听,现在他回去不用任何人催促,马上就会开始锻炼的。”洪涛没有藏在汽车后面,而是选择了门口的旗杆底座。 真打起来,汽车不光不能成为掩体,还会变成敌人的武器。它被步枪子弹击中后,产生的破片能把藏在后面的人扎成刺猬。蓝迪这么做只是为了增加视野,通过汽车玻璃寻找敌人。 “可他不会感谢你,说不定还会恨你!”蓝迪大致的搜索了两圈,没发现任何可疑目标,这才放下枪,把身体缩在汽车轮胎后面,这里才是能躲避枪弹的位置。 “那就恨吧,让他喜欢我,咱们就都离死不远喽!”洪涛撇了撇嘴,举起望远镜,从基座后面露出一只眼,继续搜索。 “你觉得对方还会在这附近吗?大概会有几个人?是军人还是平民?”通过这么多天接触,蓝迪对团队里的大部分人都有了基本了解,比较认同洪涛的理论。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多一半全都应该算累赘,其中也包括潘文祥。如果不逼着他们缩短适应时间,将来的麻烦更多。 不过他也认同洪涛提出的另一个理论,人是最宝贵的资源。从广义上讲,只要是人,就应该纳入到团队中来,尽可能的恢复生产,否则时间拖的越久,生活就会越苦,人类的优势也会越小。 “肯定还在附近,不过这几具尸体不是今天杀死的,应该有几天了。那个幸存者就是个圈套,引诱我们上当的。”此时洪涛已经坚信孤胆美女是圈套了,既然是圈套,又约好了下午来接她,那就不应该轻易离开。 “潘,把身体再伏低一些,跑动的时候寻找下一个隐蔽点,不要犹豫!他们上午为什么没有袭击焦和林?”从蓝迪的角度可以看到潘文祥的身影,他一边指挥着小胖子该如何利用建筑物躲避对方射击,一边还在分析目前的状况 “焦组长和林主任估计是没有踏进他们的伏击圈,在街面拦截一辆摩托车又非常困难。由此我也大致能判断出来,他们没有现役军人,对步枪的操控很没把握,做不到只打车不伤人。换做我可能也不会下手,在知道了有人甘愿冒险搜寻幸存者之后,干嘛不多等等呢,反正早晚是要来的。另外我估计他们的胃口很大,目标不是焦组长和林主任,而是我们整个团体。” 通过很细微的细节,就能推理出至少一整套思维方式,不是洪涛有福尔摩斯的本事,是阅人无数。经历的过太多事情之后,在旁人看来一场复杂的过程,也会变得稀松平常,实际上大部分人类的思维模式都是有迹可循的。 当然了,不排除特例,洪涛也没少遇见过意外情况。但特例终归是特例,不能说因为考虑不到特例,就不进行可行性分析了。 “……还有没有沟通的可能?一旦交火,伤亡肯定难以避免,能不能想办法先沟通一下,说不定他们愿意加入我们呢!”蓝迪沉默了十多秒钟才开口,这次不是讨论对方是谁了,改成了劝洪涛不要痛下杀手。 “放心吧,只要他们不先发起攻击,我是没有杀人瘾的。不过我对你最后一句话深表怀疑,假如他们要我们加入,不同意就开枪,怎么办?” 蓝迪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洪涛心里很明白,这还得拜焦三那张破嘴所赐。这个孙子平时就喜欢拿自己手刃多少个畜生的事情当光荣,逮着谁和谁吹。 而在他的故事里,自己总是个冷血杀手形象,恨不得杀人的时候还得带着变态的笑容。他自己则是个进退有度,以杀止杀的大英雄。 他的嘴是痛快了,也抱得美人归了,可自己的名声就没人管了。自己也不能再去挨个和大家解释,我真没一边杀人一边笑,那不成一对儿二货了。 可是不解释吧,还就真有人信。这不,就连一向理智的蓝迪都受了影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提醒自己,别上来就杀人,给对方留给投降的机会! “你不是也说了,他们很大可能都是平民,说不定连枪都没开过,危险性应该没那么大!”蓝迪回答的很快,看来他已经打好了主意。 “你应该去当联合国人道主义负责人……”洪涛撇了撇嘴,刚要反唇相讥,耳机里突然传来潘文祥的喊声。 “洪队,这座建筑也是空的,门口也有丧尸尸体,更多!从我这里能看到大门口,那里也有几具丧尸尸体!” “你那里距离医院大楼还有多远?”洪涛想了想,追问了一句。 “大概……二百米左右,我看能到窗户后面有丧尸游荡,但它们没有发现我!” 听语气,潘文祥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至少对细节的观察很到位。人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什么,但不会没关系,得练,只要方法得当、强度足够,用不了几次就会脱胎换骨的。 “……好的,你待在原地别动,我们这就过去!蓝迪,你去三楼找个能兼顾西、南两个方向的点,我和潘在一楼警戒!小心枪瞄的反光,现在太阳就在南边!” 洪涛挠着头想了想,决定还是冒险试试。这次侥幸躲过去了,他们肯定还会扩大活动区域,保不齐明天、后天或者哪一天依旧要碰面,到时候没准更被动。 “放心,上面有遮光器……如果发现了目标,我该怎么办?”和潘文祥比起来,蓝迪的动作就要轻快多了,提着枪一溜小跑,边跑还能边说话,丝毫不带喘的。 “等我命令!”洪涛随后也从基座下闪出身形,不过他跑起来就没蓝迪那么标准了,上身基本不弯,全靠两条腿的弯曲降低高度,就像蹲着跑动,但并不影响速度。 这样的好处是不影响观察和射击,坏处是需要腿部和腰腹的小肌肉群发力,平时很少有人会重点锻炼那些部位,同时摸样很难看,真像只大马猴! 最南边的建筑门口,倒伏了一地尸体,全是丧尸的,伤口基本和刚才的差不多,各种各样的死法,有些还是被几种钝器或者利器群殴而死。 “把保险打开,不要探头探脑,也不要乱晃,只要外面有人进来,二话不要说直接开枪。要是能提前发现,就小声通知我和蓝组长。记住啊,有人从楼梯下来,千万别开枪,把枪口挪开!” 院门口距离这座建筑物有一百米左右,但那里既没有树也没有建筑遮挡,洪涛没过去查看,拉着潘文祥钻进了楼里,把小胖子安排在半开的电梯里。 128 引蛇出洞(1785票加更) 这里位于楼梯侧面,即便有人进来,也不会想到先去查看电梯,留给潘文祥的射击准备时间比较充裕。实际上有了蓝迪和自己,他基本没有开枪的机会,权当是个有益的补充。 “好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设计的!”安排好蓝迪和潘文祥,洪涛扛着梯子、提着工具箱,一个人上了三层,找到维修口架起梯子就往上爬。 上面的小门有铁链锁着没关系,压力钳的给。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推门而出,而是端着望远镜,就凑在门后,透过门缝向外观察。 这里的维修口正好冲南,把门稍稍推开点,伸着头还能看到一部分西侧街道。已经足够了,胡同串子大脑里自带地图,只要有几个明显的建筑物当标点,马上就能勾勒出整片街区的全貌。 焦三和林娜发现的那个幸存者美女所藏身的学校,就在305医院的西边,中间隔着一个不大的小区,几座五层小楼。 洪涛所在的楼房别看只有四层,当年的老建筑每层净高都在三米以上,还有小两米的地基,比后来盖的六层居民楼还高,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穿过小区两座楼之间,看到少半个学校操场。 在今天之前,焦三和林娜并没往这边来过,他们按照刘全有规划的街道社区管辖图,先把景山后街一带给探查完了,这才掉头向西,打算再把新街口街道的南半部分完成,然后顺着西四向南,一直推到西单。 前天下午,他们俩从大红罗厂胡同开始一路南下,抵达西四十字路口拐向东,天黑之前转遍了西黄城根北街、西什库大街,然后从厂桥返回后海。 今天上午,按照他们俩的计划应该从西安门路口开始,先拐向东,而后沿府右街向南,再从西黄城根南街兜个圈子回来,最后出灵境胡同,直奔西单路口。 但是恰恰在进入府右街之前发现了幸存者,这才中途返回小院汇报,要是没有其它问题,下午焦三就要单独开着摩托车来接人了。 按说这个路线没什么异常,划分的很合理,既避免了进入太蜿蜒的胡同,又能覆盖到绝大部分区域。加上无人机的配合,几乎不会漏掉任何一片居民区,百分百出自林娜的脑子,说不定刘全有也出谋划策了。 可是在洪涛眼中,这个计划至少有一个隐患:忽视了潜在的威胁!比如前些天在西直门内看到的那两辆大卡车! 这件事儿在救援队里能记住的恐怕不多,洪涛却一直念念不忘,总觉和这伙人比起来,孙大成团伙除了畜生的够彻底之外,任何方面都处于弱势。 论运气,孙大成开局挺好,反应及时,处理果断,获得一块不错的发展基地,算得上各方面条件都具备。 论组织能力,他的手下全是青壮,虽然没几个专业选手,但武力值比张涛、潘文祥、胡然、游易强多了,不太费劲就清理了几座楼的丧尸, 可是他接下来选择的发展方向太歪了,这就是眼光的问题。没有努力经营而是以享受为主,拼了命的找补之前的缺憾,且毫无人性。 不是说不能作威作福,可任何事情都不能做的太绝,把退路全堵死之后,放眼一望,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就算不被自己弄死,早晚也得被他的手下人干掉,且时间不会太长。 反观大卡车的团体,他们初期的运气也很好。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占据了少年儿童活动中心,光是两辆载重大卡车就能省了很多麻烦。 至少清理丧尸的时候不用像洪涛那样用自身当诱饵,带着丧尸群沿着湖边长跑,也省了弄什么三人小组一点一点推进。直接沿着大街开就是了,只要轮胎没问题,一天碾死个千八百的很毛毛雨,不光清理速度快,范围也大。 如果把这两辆大卡车给孙大成用,他们敢开着直接冲进市区,四处抓花姑娘和奴隶,连丧尸带幸存者一起扫荡。可是这群人足足半个多月了没见任何动静,如果不是被丧尸干掉了,那就是在脚踏实地一点点稳固基地。 洪涛更倾向于后者,自己可以发现对方用重型卡车清理丧尸,那么他们也没理由对焦三的大摩托视而不见!说不定早就发现了,只是很默契的以西四、平安里、新街口这条街为界,暂时互不干扰。 暂时!没错,这种默契的平衡肯定只能是暂时的,不管任何一方腾出手来都会去探测另一方的存在和虚实。至于说最终是大团结还是大打出手全是未知数,毕竟洪涛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除了靠想象和推测之外没有任何理由确信。 现在,大灾变发生一个月的时候,双方可能再一次默契的迈出了同一步,扩张!自己这边要搬新家了,不管如何解释,其中一个原因是无法掩饰的,那就是要扩大活动范围。 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也正小心翼翼的迈过那条原本就不存在的分界线向东侧探索,而街上的丧尸数量明显减少,正是这种行动的必然后果,除非他们也像活尸一样可以与丧尸共存。 “洪队长,南边那些古代建筑也是皇帝的花园吗?”就在洪涛从门缝里一点一点扫描繁杂的街区建筑群是,耳机里响起了蓝迪的声音。这家伙显然也就位了,正在用枪瞄巡视正南方向。 “那地方可不是古代皇帝的,历史并不长,民国时期建的,仿造故宫太和殿。当年建造它是为了开办一家图书馆,叫北平图书馆,据说还是用你们国家归还的庚子赔款当经费,规模直追美国国会图书馆,藏书几十万册。对了,你家里人参加过韩战吧?” 洪涛想都没想,大脑里自动放大了此片区域,然后找到了蓝迪所说的那座所谓的宫殿,并给出正确答案。不过他的大脑从来都不是单线程的,正事必须和屁事儿一起运算。 “不不不,我家里人从来没和中国打过仗,也包括越战。你如果缺少送死的,完全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这么婉转!”可惜这次蓝迪不犹豫了,斩钉截铁的否认了无端指控。 “好吧,继续观察!”洪涛好像发现了什么,赶紧把门缝又拉小了一点,用手指不断调节着望远镜的放大倍数。 “我是想说,那座最大的宫殿里好像有人影走动,他正好逆光,但窗户上的花纹太密集了,我还不能确定是人影还是其它什么东西!”蓝迪没闭嘴,继续说道。 “……下次先说正事然后再提问题!你小心点,我可能看到了一架无人机,非常非常小,飞的很低,就悬停在小区的楼边上,从那个位置,说不定也能看到你在窗户后面的影子!” 闻言洪涛差点骂出声了,这都什么人啊,有情况不说赶紧报告,还有心情闲扯淡。但现在没法下去当面批评,自己也有了新发现。 “我虽然在地勤服役,可我也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蓝迪也不太高兴,洪涛有时候太细致了,像是在哄小孩子,虽然没啥伤害,但侮辱性极强。 “好吧,蓝迪同志,你是美军里最牛逼的……加油兵!先别管称呼问题了,我需要你去院门口找辆车引燃,躲开2号楼和4号楼之间的视角,能做到吗?” 这个毛病洪涛自己也清楚,就是老也改不过来,总觉得别人做事没自己稳妥。但清楚归清楚,认错是不可能滴,唰,一拐弯话题就变了。 129 高科技对高科技(月票换加更啦!) “……遵命……”耳机里传来蓝迪懒洋洋的回答。 洪涛不清楚蓝迪是怎么躲开西边的无人机视野,又是怎么把车子点燃的,反正等了十多分钟,院门口附近就有烟雾慢慢升起,刚开始比较淡,很快就变得浓郁起来,黑烟翻滚裹挟着灰尘像条巨龙盘旋而上,伴有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点一辆汽车呢?这叫做打草惊蛇。由于小区里种了不少大杨树,长得比楼房都高,即便举着军用级别的望远镜,洪涛依旧无法确定那个小东西是无人机。 怎么办呢?必须想办法让它动起来。制造声响、引诱丧尸都不是最理想的办法,小了引不起关注,大了会暴露自己。只有让汽车着火,既能引来对方关注,又不会太过可疑。 说起来自打疾病爆发哪天起,城里每天都少不了各种火灾和爆炸。至今为止,东直门外还有两座楼黑烟滚滚呢,烧了少说也有四五天了,钟楼西边的平x房区更是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 还好,后海边上还没有大规模火灾,但这玩意谁能说的准呢。大热天的,保不齐那辆车里温度一高就着了呢,再把附近的树、房子引燃,也不是太难。所以说提早搬家,从各个方面讲都是个比较明智的选择。 “都别探头啊,来了来了,还真是架无人机……”小花招奏效了,就在烟柱腾空而起之后不久,那架疑似无人机的东西终于动了,探头探脑的飞到了树顶,隔着半个小区向这边张望着。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小的无人机,怪不得听不到声音……”潘文祥肯定没听命令老老实实待在电梯里。 “现在呢?有它在上面待着,我们哪儿也不能去,如果他们来这里搜查,很快就会发现的!”蓝迪想的比潘文祥多多了。 “法师,你给我滚到二楼冲南的房间去,不要靠近窗户,把背包拿下来,按照我说的做……”为了防止被无人拍摄到,洪涛连门缝都不趴了,飞快的爬下梯子往楼下跑,边跑边指挥。 “我让你不听命令……我让你忍不住……”跑到二楼,正好碰见迎面跑上来的潘文祥,没的说,先照屁股上给两脚! “和我玩高科技是吧,成,那就看看谁更高!”棋逢对手的感觉往往不会让人退却,反而更激发斗志。手持利刃去和人面对面厮杀不是洪涛的长项,他骨子里就喜欢躲在暗处,靠动脑子和技术手段隔空过招。 来到一楼,洪涛瞄了瞄院门的方向,就缩在前台后面,把手枪和步枪都摆在地上,打开保险。从这里能透过敞开的楼门看到院门,只要守住了一楼,蓝迪和潘文祥就不会遭到偷袭。 “法师,会用频道扫描功能吗?”补上了潘文祥造成的漏洞,洪涛继续下命令。 “……大概知道,没、没用过!”自打潘文祥发现了人体雷达,洪涛每次带他出来执行任务,都把装着多媒体指挥中心的背包交给他背。 “简单,看到上面带黄色标志的按键没?它是调整波段的,按一下变化一个波段。右边的绿色按键是搜索键,按一下开始自动扫描,快速按两下是手动扫描。按一下,让它自动扫,扫到一个信号会自动停止。你就扫吧,先扫u波段的400-480mhz和450-470mhz,有人通话就就按红色按键把波段记忆下来,然后叫我!对了,咱们之间呼叫的时候记得把编组换回来,别满世界瞎喊!” 这个从大使馆找来的设备功能很强大,虽然很多功能都由于缺乏插件无法启动,但基本功能还是问题的,比如当通讯中心进行加密分组通讯。 另外它还有个和短波电台类似且更强大的功能,全频段扫描!利用内置的高灵敏度天线捕捉附近的所有载波信号,再加以识别处理。 通俗点讲,这东西就像电影里演的那种监听电台,可以监听附近的电台信号。但它比普通的监听电台厉害,能扫描全波段,再利用内置的算法破解一部分加密数据。 至于说能破解什么,不能破解什么,好像也需要额外的插件辅助。目前洪涛还没发现有类似的插件,更不知道这种插件长啥样、该怎么用。 不过没关系,它的这些功能是为战场设计的,假想敌应该是世界上某些国家。现在是末世,假想敌应该也不存在了,面对民用无线电通讯设备,就算不外接插件,军用的级别也得碾压民用标准。 说了这么半天,洪涛到底想用它做什么呢?两个字,监听! 监听谁?自然是监听放无人机的人。既然都能想到使用无人机监控了,应该不会没有通讯器材,总不能无人机发现了情况再用喊的方式互相联系。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些人不太可能找到军用报话机,很大可能在使用车台和手台。所有民用车台、手台都有相对固定的几个通讯频段,即便拥有跳频功能也仅仅是为了抗干扰,应该逃不掉军用技术的抓捕。 事实证明,军用对民用就是全方位碾压,小胖子头一次玩这个功能,连摸索带实践,不到五分钟,第一个频段还没扫完呢,对方的通讯频率就被抓住了。 当然了,也是拜末世的环境所赐,要是换在以前,频段里挤满了人,抓住是容易,可分辨通话内容就麻烦了,得挨个听几句,到底是不是要找的人。 和洪涛的小组比起来,对方明显人多势众,光在频道里听见的就有至少七个人发言,六男一女。男的洪涛不清楚是谁,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焦三嘴里那个面容姣好、身材魔鬼、声音甜美的尤物。 “真是最毒妇人心呐……”可是甜美的声音听在洪涛耳朵里却比孙大成嘶哑的呐喊更难受,她是继续设伏的强硬派,口口声声说一山不容二虎,必须把黑摩托那伙人的老巢找出来,然后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对方肯定不知道所有手台的通话都已经被人监听了,正在七嘴八舌的讨论那辆车到底是怎么着起来的,是不是伏击圈已经被发现,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们想突袭我们的基地!上帝啊,这太疯狂了。我们根本不认识,甚至没有见过面说过话,为什么?” 蓝迪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很是想不通两个幸存者团体为什么一上来就要互相敌视,还要兵戎相见,连个谈判和讨价还价的过场都不走。 “理由很简单,他们需要大量劳动力巩固基地、扩大搜索范围。这个理由很充分,我不是说过了嘛,如果人类幸存者数量太少,那人就会成为地球上最值钱的……商品!” 这可能就是文化差异,西方人喜欢凡事都先聊聊,各自提出主张,互相讨价还价一番。谈的拢就谈,实在不能合作,再大打出手不迟。 但在中国文化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胜者为王才是正途,尤其是最后一条,充分阐述了想成功就得不择手段获胜的理论。 都不择手段了,肯定是能不打招呼就不打了呗。大家都是幸存者,谁领导不是领导嘛,说不定在我手下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呢。消灭你不是争权夺利,而是为了全人类的进步,为了生产力的发展,为了…… “……那你是不是也要消灭他们,把值钱的商品都抢到手,当个胜利的王?”蓝迪显然不认同洪涛的解释,不奇怪,他的觉悟不够,根本悟不出中华几千年文化的精髓,只能听懂字面意思。 130 以战促和(1835票加更) “现在还不确定,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避免我和救援队的所有人被抓去当商品,就赶紧说,光气愤、失望、或者冷嘲热讽起不到任何作用。” 前两天刚就这个问题发生过争论,洪涛不想再来一次了。世界观和意识形态完全迥异的两个人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统一思想的,多说无益,有干货就上,没有就一边凉快去! “……潘,你的意见呢?”蓝迪迟疑了一会,应该是没啥好办法,但他还不死心,想发动群众。 “我可没有主意,反正我是不想当俘虏,救援队挺好的,洪队长对我也……挺好的,我听他的!”潘文祥立马就做出了回应,不过他有一句话明显是口不对心,但不管怎么噎人终归还是说了出来,很是坚决。 “……能不能先谈一谈,说不定可以有更好的结果。”没有得到支持,蓝迪的气势也不足了。 “当然可以,我从来没说过不能谈。可有个难题没法解决,让谁去谈呢?”洪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便宜话谁不会啊,唱高调谁不会啊,站道德制高点谁不会啊!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说一套做一套呢,还是真的心系全人类! “……我愿意做为代表,但我需要授权,不仅仅做为谁的传话筒!”深吸一口气,蓝迪终于还是被闭上了绝路。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承认自己的理念失败,把以前的世界观完全推翻,再重新建立一遍,要不就挺身而出去实践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吧,你和我都无权代表任何人,救援队也不是政府,没有强制力,事关每个人命运的决定必须获得每个人的同意之后才能执行。所以我无法也无权给你任何授权,仅能代表我自己原则上同意你的建议,但具体操作细节还要仔细推敲推敲。别忘了,你也是救援队的一员,不能只为了自己的理念而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那样的话,你和胜者为王有啥区别呢?” 可惜的是即便蓝迪愿意挺身而出,这件事依旧还是行不通。而且还不是洪涛故意为难,而是按照蓝迪的逻辑推演,他贸然出面去和对方谈判,和两个幸存者团队见面就互杀一样的没道理。 “……我暂时无法说服你,但我保留我的观点!”让人意外的是,蓝迪没有恼怒,也没有争吵,想了一会儿,确认板不倒洪涛的理论之后,主动选择了退让。 “法师啊,看到没,咱们蓝组长就非常理性,是个愿意讲道理并且以身作则的人,这就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至此为止,洪涛算是大致上了解了蓝迪的脾气秉性,并暗竖一根大拇指。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成自己处于蓝迪的位置,恐怕真没这么容易放弃,保不齐就会去想什么歪招。还有理论支持呢,古人不是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他们正在商量设伏抓焦哥呢,还要去找我们的基地!”潘文祥有点不耐烦了,借着总结监听到的谈话内容试图提醒洪涛干点正事。 外面正有一堆人处心积虑的算计着如何打家劫舍抓壮丁,你们一个队长一个组长,却在这里耍嘴皮子瞎扯淡。说得天花乱坠,结果狗屁办法没有。两下一比较,好像对面的领导人更有能力一些啊。 不用小胖子提醒,洪涛也能在头盔里听到对方的通话内容。此时无人机已经离开了树梢,慢慢降低高度,缓缓消失在视野里。那些人的通话频率也逐渐降低,显然觉得这次设伏有可能失败,准备撤离了。 “我也倾向于两边谈一谈,就算不能合二为一,也可以做到和平共处。现在有用不完的物资,争夺基本生活必需品的前提不存在,大家完全可以自由发展,甚至在某些方面达到互补,多一个朋友也不是坏事,你们说呢?” 就在和蓝迪进行三观碰撞时,洪涛也没耽误思考。他到没去想什么全人类的问题,而是琢磨着如何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反过给对方来个一锅端。 但是想了半天,设计了n个方案,最终发现就没一个能毫发无损的达到目的。不是自己太无能,而是对方也很强。 从刚刚的通话内容中获悉,对方肯定持有枪械,数量、威力、训练程度都无从得知。自己这边虽然有大威力制式装备,数量也不少,但训练基本等于无,真正能使用的不超过四个。其他人别说打得准打不准,会不会误伤同伴都是问题,两边算是打个平手吧。 在人员组成结构上对方应该稍稍占优,这几个人听着都像那么回事,智商在线且不惧怕战斗。当然了,说和做之间肯定有折扣。 再看救援队这边呢,能顶在第一线的只有自己、蓝迪、焦三、孙建设,凑合能打顺风仗的还可以算上张涛、胡然、张凤武……再勉强加上个潘文祥。 可是在这些人里面真敢向陌生人开枪的,估计只有自己、焦三和孙建设。蓝迪不是不敢,是拿不准他的态度,暂时算上也仅仅四个人,剩下的大概率是不成。 武器、人员没一项占优,那么能不能依靠地形获得优势呢?饶是洪涛号称活地图,想破了脑袋依旧没发现自己家小院具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质。 实际情况是地形也不占优,东南西北四面漏风,敌人随时都可以在湖对岸监视,发现弱点之后再从四面八方突袭。多了不用说,两三个燃烧瓶就能解决大部分抵抗,不出来给人家当靶子就得活活烧死。 天时嘛……都在一个城市里,相距不过几公里,头上顶着的都是一块云彩,天时可以忽略了。那么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个武器装备,要啥没啥,是不是就该举手投降了呢! 也不是,如果光靠纸面实力对比就能决定双方的胜负,人类就不用一次次打仗了。两边各派个人拿着扑克牌,互相比比大小多省事。 “就这?”潘文祥很失望,哪怕冲动一些,叫嚣着和对方决一死战,或者猥琐一点,找个地方藏起来,也比当复读机更像一位领头人啊。 “……我愿意……”蓝迪同样迷惑,这位队长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吧,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一分钟之前还不同意呢,现在又提出相同的建议了。 “等等,先别愿意不愿意的,现在还不是谈的时候,想让他们心平气和的坐到谈判桌上来,别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光靠说是没用的。必须得展现出我们的实力,证明我们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这样谈起来才能更务实。” 洪涛打断了蓝迪的毛遂自荐,一边说自己的意见一边点上根烟。无人机已经走了,对方就算不撤也得重新布置伏击圈,一时半会不会到处搜索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必须动用武力吗?你不是说幸存者都是最宝贵的资源,一旦双方发生冲突谁也无法控制伤亡!” 蓝迪就是不太愿意看到幸存者团体之间自相残杀,才甘愿冒险去谈判。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没这个能力,必须要说服救援队的领导。 “我们的祖辈留下一句话,两害相较取其轻。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损失无法避免,就选择损失小的办法。你先别插话,听我说完。我会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不主动攻击,那我们也不攻击。反正也要搬家了,随着缓冲区增加,再碰面可能就是一个月或者更长时间之后了,说不定情况会发生变化。如果他们主动攻击我们,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我只能选择小一些的损失让他们停止愚蠢行动,最好能坐到谈判桌上来好好谈谈。怎么样,我这个解决办法是不是很合理了?”几口烟下去,洪涛觉得大脑好像转速高了点,思路越来越清晰,表情也越来越猥琐。 “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蓝迪还没想好呢,潘文祥又插话了。 流血冲突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么多吃喝穿用,都快成物质极大丰富了,干嘛非喊打喊杀的啊,就算不想凑在一起玩,那也可以各过各的嘛。 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他就喜欢自己缩在角落里慢慢发展,很少主动挑衅。可是事与愿违,越是闷头发展就越容易被其它玩家攻击。刚刚这番话正好说到了心坎里,如果洪队长能按照这个思路领导大家走下去,他是一万个支持的。 “我能先听听你的计划吗?”蓝迪可没潘文祥这么好糊弄,啥叫小一些损失,到底有多小呢? “嘿嘿嘿……等等再和你讲,暂停通话,我要先和家里联系联系!”看到蓝迪没有拒绝,洪涛很欣慰。 别看这个老外来的时间比较晚,对团队的帮助却一点不小,就这么把他赶走很可惜。现在好了,只要他肯放下执念,顺着自己的思路考虑问题,分歧就会越来越小的。 如果他不乐意,没关系,自己也可以去冒险,但他就不能再待在救援队之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嘛,这和是不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没任何关系。团队庇护了你,你就要为保护团队出力,这么朴素的道理四海皆适用。 131 高天一 桌上摆着一张结婚照,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被新郎抱在怀里,两个人的脸上都绽放出由衷的笑容,让人看到就不由得向往美好生活。 “安息吧,小美,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光要活着,还要创出一番大事业!”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把相框按倒在桌面上。 手的主人是个精壮男人,面庞见棱见角,皮肤白皙,眉眼清秀,但并没有显得太文静,反倒有一股英气。如果把相框立起来就能发现,他和照片上的新郎长得很相像。 没错,他就是相片里的新郎官,名叫高天一,今年刚好三十五周岁,一个多月前刚刚过完生日。说起这一个月,简直就像部灾难片,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几乎把人世间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凑齐了。 高天一有个很美满的家庭,父亲是总c军官,级别不算低,母亲同样也是军人,在总h工作。做为家里的独子,他从小接受了比较正统的军人家庭教育,父母的期望也很高,总想让他加入军队,把家庭传统延续下去。 不过高天一和很多孩子一样,到了青年时代总会背叛儿时的理想。这次他没有听从父母的建议报考军校,而是和高中同学一起选择了出国留学。 五年之后回国时已经成了一名建筑设计师,当然了,是没有任何正式作品的。和他一起出国留学的高中同学则成了他的新娘,也就是照片上穿婚纱的女人。 父母对他的选择有些失望,但并不反对孩子走自己的人生路,当儿子回国后,依旧使出了浑身解数支持他进入规划设计单位任职。 不知道是天赋好啊还是父母给力,或者二者皆有之,高天一的工作非常顺利,不到五年就升到了科室副主任,再五年,也就是生日前两天,主任的位子也到手了,成了整个系统中最年轻的副处级。 按照这个路子发展下去,四十出头就有机会问鼎司处长了,退休之前保守着讲最次也是个正局。要是赶上机遇得到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老话讲,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老话又讲了,运气来了那是挡也挡不住。就在他过生日的那天,结婚十年终于开花结果,媳妇怀孕了!双喜临门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感觉,结结实实的三喜! 古人这时候就得出来说话了,什么物盛而衰、乐极生悲、物极必反啦。 隔了两天,高天一到下属单位检查工作,单位领导和他私交不错,非要庆贺庆贺,结果一高兴就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 那个单位领导也是好意,怕大半夜回家添麻烦,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干脆就把人送回自己单位办公室,在值班用的床上先凑合凑合。 然后……当他被口干舌燥弄醒时,发现世界全变了。办公楼里一片噪杂,楼外还有不人不鬼的东西追着人咬,恍如做梦一般。 稍微平静了一会,高天一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手机、座机全都断了,电也停了,一切的一切都和丧尸电影里的情节很相似。 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高天一没有绝望,而是展开了积极的自救。依靠常年锻炼和参加业余拳击、搏击获得的身体素质以及灵活性,他只用一把从转椅上拆下来的钢制扶手就顺利敲死了三楼走廊里的两只丧尸,其中有一只就是送他回来的那位朋友。 在拿到楼道消防箱里的消防斧之后,他的胆子就更大了,一路杀到了楼下,关上卷帘门,又一间一间的开始清理,并在二楼救了两名幸存者。 他们都是这家单位的职工,年纪不大,由于常年盯工地,既有力气又有狠劲儿。三人一商量,这里是办公楼,除了桶装水之外要啥没啥,不是固守待援的理想之地,必须转移后面的工程队宿舍去,因为那里有食堂。 简单说吧,三个人一人一把消防斧,互相掩护着出了办公楼,在不停围过来的丧尸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终于顺利抵达了几百米外的宿舍楼,并占据了食堂。 整整四天,三人一直在等着外面的救援,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期间听到旁边的工地竖井里有呼救声,又从里面救出一对儿亲兄弟。 他们是修筑地铁隧道的工程队,三班倒工作,大部分人都变成了丧尸,小部分人被丧尸咬伤也变了,只剩下他们俩率先一步爬上了竖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扛了两天才获救。 眼看获得救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食堂里的食物也越来越少,高天一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自救。可是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光靠五个人拿着冷兵器根本杀不完。 这时兄弟俩突然说话了,不远处的另一座竖井是专门用来运输土方的,按道理讲那里应该有渣土车。只要能把车弄到手,从这里冲出去就不是不可能了。 高天一当机立断,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得冲过去看看。其它四人一是没更好的办法,二是为了感谢救命之恩,三是习惯于听命于领导。这里就高天一官职最高,没费什么劲儿,五人小分队就组织好了。 为了鼓舞士气,高天一也是拼了,主动冲在第一个为大家开路。俗话讲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有了领导和救命恩人带头,大家无不拿出了吃奶的劲头,硬生生突破丧尸的围困,进入地铁工地的围挡里。 车不仅有,还是两辆!只是司机都变异了。已经杀红眼的五人二话不说,上去把驾驶们打开,司机扑出来脚还没落地呢,就被几把大斧子给砍成了碎块。 有了两辆渣土车,冲出单位大院不是难事,马路上的丧尸肯定也拦不住,但下一步该去哪儿呢?这时其余四个人已经把高天一当成了主心骨,纷纷表示让他拿主意。 高天一静下心来想了想,终于想起一个地方。离工地不远就是官园,别人可能不太知道那里的地下建筑,他个搞规划的,前两年还亲自去过,真没有再比那里合适的庇护所了。 于是五个人两辆车,从工地上装了不少钢管脚手架、两台柴油发电机、四桶柴油、几捆电线,呼啸着冲出围挡,一路向东顺利的抵达了官园。 如何打开大门、怎么清理里面的零星丧尸就不累述了,他们五人不光毫发无损的占据了这座庞大的院子,还在里面又救了两个幸存的保安。 有了卡车,有了安全的庇护所,度过了提心吊胆的惊愕彷徨期,吃饱喝足之后,吴天一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回家看看了。实际上以他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很容易就能得出和洪涛一样的判断。但他也和洪涛一样,不回去看看就心有不甘。 虽然说官园离他住的总c宿舍不远,可几公里之内的丧尸真不是能靠人力短时间内杀光的。这时他又把主意打到那两台渣土车上了。 说干就干,只用了半天时间,他们就利用从工地带来的钢管、发电机和在这里找到的电焊机,给两辆卡车的车头焊了一圈保护栏。这样一来,即使车速快一点撞到丧尸也不会伤到卡车内部。 说来也巧,焦三和林娜发现两辆卡车在大马路上碾压丧尸时,实际上就是高天一他们做的第二次试验,回去之后还要继续改进,连正式版本都算不上。 从哪儿之后,高天一的团队算是正式成立了,有了两辆卡车协助,收集物质变得相对容易,搜索速度也比洪涛清理院落行动快了好几倍。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把西直门内外、北起二环路南至长安街的区域全转遍了,并成功救回来五十多名幸存者。 132 平难军(1885票加更) 人多了,力量大了,但麻烦也跟着来了。尤其是当人吃饱饭,没有随时随地的威胁之后,原本已经宕机的脑子就要转动了。有的人开始琢磨能不能回家去救亲人,有的人则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少去做比较危险的工作。 此时的高天一也差不多,每天都惦记着回去救父母、救媳妇,对这些变化并没留意,也没有想过太多今后的打算。 实际上当时大部分人都还抱着一种幻想,总觉得这场灾难不会席卷全国,更别说全球了。就算这座城市瘫痪了,那早晚也得有军队打回来。 有了这种念头,谁也不会把团队当家,更不会完全依附于临时凑起来的小团体,大多抱着混一天算一天,死道友别死贫道的心思。 于是团体里面又开始抱团取暖,有以老乡为核心的,有以脾气相投往一起凑的,甚至还有人用入伙时间,潜意识中把人分成远近亲疏。 有了小团体必然就有利益冲突,刚开始还是暗斗,很快就转成了明争,再然后就直接对抗了。什么都争,甚至因为一点小事吵架拌嘴从而转变成动手互殴。有时候连高天一都没法摆平,他的话不再是团队里的唯一声音,有人也越来越拿他不当回事了。 大概十天前,高天一终于带人清理到了自己家门前,当他发现不仅父母已经变异,连妻子也成了怪物之后,趴在家里大哭了一场,要不是那几个跟着他从工地冲出来的人死命拉着,保不齐就在此结束了一生。 人活过来了,可却不是原来那个与人无争、高风亮节的高天一了。他的性格完全变了,变得沉默、冷酷,脑子也完全清醒了,尤其是见到父母的工作单位都无法幸免之后,立刻意识到这场灾变的性质。 这时团体里发生了一件事,有两个幸存者觉得既然高天一能利用卡车回家看看,自己凭什么不可以?当要求再度被拒绝之后,他们干脆在半夜偷了车钥匙打算驾车离开。 不过他们从来没开过这种渣土车,启动之后一时半会没找到档位,被闻讯赶来的高天一给拦住了。见到事情败露,两人也就不念什么救命之恩了,干脆撕破脸非要驾车走,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比如说官园不是你家的,车子也是你家的,凭什么你能用我不能用之类的。 这时除了最先跟着高天一从工地逃出来的四个人,就连官园里的两名保安也选择了隔岸观火,打算在一边看热闹。如果高天一震慑不住这两个人,那以后大家也就不用听他安排了,想干什么干什么多自由啊。 如果高天一赢了,无非就是维持原状。那两个人说的很对,谁和谁都没有从属关系,你虽然救了我,我也感激,但你不能从此就把我当部下指挥啊。 可是事情的结果谁都没有料到,高天一居然从怀里掏出把手枪,二话不说就把那两个人给毙了。没错,当场枪毙了,其中有个人的头盖骨都被子弹给崩飞了,溅了周围人一身一脸的血点,没准还有脑浆子。 怪不得古代行刑要拉到刑场公开执行,杀鸡儆猴确实有很强的震慑作用。原本跃跃欲试的几个人立马都老实了,眼神都不敢对视。原本打算看热闹的也打消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小心思,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念阿弥陀佛。 但此时佛祖也保佑不了任何人,高天一宣布强势上位,今后所有人必须按照劳动和贡献多少获得吃喝用度,同时在关键时刻没有离他而去的四个人,就成了这个团体里的第一批领导层,地位仅在首领之下。 说来也怪,全靠大家自觉的组织模式听着很人性化,可效率奇差。现在改成半强迫劳动了,既不合理也不合情,人们的积极性反到更高了。 再也没有明显消极怠工、阴奉阳违的现象,甚至连背后嚼舌头的都少了。原本一盘散沙似的团体,愣是在几天时间内重新焕发了活力,愈发蒸蒸日上起来。 见此情景,高天一有点豁然开朗了,以前在单位里的很多疑惑、迷茫全都迎刃而解,对人性的把握顿时升华,并且切切实实尝到了权利的美味。还不是包裹着文明时代外壳,而是赤果果的、能随意定人生死的权利,无比甘醇。 为了印证一下这些感悟的对错,他决定趁热打铁,趁着这次无意中立威成功先把规矩立下,再把组织构架搭起来。即便之后有人再想挑战自己,难度也会大很多。 此时在事业单位坐办公室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各种各样的组织形式根本不用多琢磨,随手就来。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高天一并没照搬现成的,而是采取了更为强硬态度。 整个团体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至高无上,谁也无法质疑,曰平难军军长!下面还有四名师长,就是一直跟着他拼杀,在关键时刻也没掉链子的四个人。 看名称和职务就该知这是个军事团体,所以执行的也是严苛的军法。每个人或者叫每个士兵,每天都有明确的任务和工作量,完成了属于正常,完不成除了受罚之外还得挨饿。 平难军采取了比较特别的内部分配方式,配给制。即便物资很丰富,依旧要按人头分配。高天一倒不是故意害人,他觉得人一旦富裕了就会多想,每天总处于勉强吃饱又没啥剩余的状态下,积极性才是最高的。 不管高天一的想法对不对吧,反正救难军恢复了活力和战斗力,士兵们在生和死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就算平时牢骚最多、想法最多的几个人也通通把嘴闭上,把手脚放开,用尽全力去完成每天的任务。 团队稳定了,地盘也有了,吃喝不愁,然后呢?高天一的选择其实和洪涛差不多,开始琢磨如何增强实力。而且他比洪涛多了至少一个优势,家庭出身和工作单位! 洪涛再怎么胡同串子,对有些情况还是不能了解的,比如什么地方有枪!高天一的父母就在国x部上班,他住的还是总c宿舍,两者距离很近,小时候经常去父母单位里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那把手枪就是回家时从知道的一位邻居家里拿到的,当时只是为了防身,真没想过要去对付同类。毕竟那时候脑子还想着法律什么的,不敢肆意妄为。 经此变故之后,高天一算是彻底想开了,也想明白了。半个月啊,如果还有军队和政府,就算冲不进来,也该派直升机进来广播广播,空投点生活物资啥的。既然啥都没有,那就只能是一种可能…… 现在什么法律、道德都不用考虑,没有任何规矩,对普通人来说四处全是敌人。丧尸会咬人,同类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对某些人来讲也是天赐良机,这种人天生具备领导气质,规则反倒限制了他们的发展,比如高天一。 但一把枪远远不够发展壮大的,同时他也清楚,全天下肯定不止救难军一个幸存者团体,想在未来有自保的能力,就得找到武器。 派出所就不考虑了,他好歹是军人家庭长大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武器的了解远超普通人。敢把枪带回家的邻居也就这么一位,想要更多就得去父母的单位里好。那里虽然不是作战单位,可必要的警卫还是有的,而且不是拿着空枪吓唬人,实实在在的一个警卫排! 133 周媛(月票换加更,快到碗里来!) 有了卡车开路,四队用铁管、安全帽、保安盾牌、防刺服武装起来的精兵,平难军很容易清理了父母单位的一座楼,获得了至少一个班的武器弹药。而且还救出一名老熟人,周媛。 说起周媛,吴天一心里就有点波动。高中之前,他们俩一直都是邻居加同学,只是交集不太多。周媛的父母也是军人,也在国x部大院里上班,和高天一父母单位不同,他们在总z。 周媛从小就是个引人注目的女孩,外表漂亮、为人张扬、喜欢出风头追潮流,还叛逆。高天一的家教很严,一板一眼,思想保守。在大院里周媛是风云人物,屁股后面永远追逐着一群秃小子。 高天一虽然不是其中之一,却不是心里不想而是不敢。有机会的话哪怕多说句话,多给个笑脸,也会偷偷乐好几天。 初三的时候,周媛已经出落成个大姑娘了,更加美艳动人,而高天一还是懵懵懂懂的青少年,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差了四、五岁。 但老天爷有时候也不知道安排哪块云彩该下雨,命运居然垂青在了高天一头上。在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时周媛喝多了,抱着高天一絮絮叨叨,然后在稀里糊涂中,高天一的初吻就丢了。事后人家还若无其事,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同的家教和性格,造成了两人选择的人生道路不同。高中之后两人各自考取了不同的学校,见面的次数也少之又少。见到之后也没什么可聊的,打个招呼而已。 但随着年龄增长,高天一突然变了,周媛也变了。原本应该亦步亦趋按照父母安排进入军校的高天一居然出国留学了,而从小到大就不怎么听父母话的周媛反倒考进了总z歌舞团。不光邻居同事们想不通,就连双方父母都丈二和三摸不到头脑,这玩意上哪儿说理去啊。 等高天一回国时周媛已经结婚搬走了,据说成了歌舞团里的新星。高天一也是娶了媳妇的人,家庭、工作、前途,脑子里那个初吻女人的身影慢慢就淡漠了。 没想到啊,本来应该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男女,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了。当高天一认出那张憔悴、惶恐、绝望的脸就是周媛时,几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惊讶,或者别的什么。 周媛当然也是惊讶万分,不过她比高天一麻利的多也大胆的多,又拿出当年夺走初吻的劲头,扑进高天一怀里放声痛哭。 当晚她就留在了高天一房间里,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军长的女人,至于说手续不手续的谁在乎呢。其它四位师长早就挑好了各自的女人,名正言顺的生活在一起。别说手续和仪式,连女人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都没人问,好像压根就应该如此。 要说周媛这个女人还真不是花瓶,对人心把握的很是深刻。在她加入平难军之后,头两天啥也没管啥也没张罗,更没仗着是首领的女人了就风扬跋扈多吃多占,只是静静的看仔细的听,坚决拥护高天一的一切主张,毫不拖泥带水。 直到第三天她才在私下里给高天一提出个建议,人!必须继续扩大平难军的规模,而且提出了和洪涛几乎一模一样的理论,人,才是这时候最宝贵的财富! 去哪儿弄人呢?官园基地一公里范围内都已经搜遍了,再想找到幸存者就得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可是像摊煎饼一样向外画圈,每多一圈,需要的人力可不是翻倍,而是几何数字的增长。 如果不增派更多人手,还按照以前的速度慢慢转,怕是转一年也转不完整座城市。即便有幸存者,估计也早就饿死了,或者被其它团队救走了。 抢!这时候周媛又提出个建议,发音非常准确且清脆,唇齿间一碰,字节就优雅的蹦了出来,可是在场的四位师长都觉得后脖颈子有一股凉风吹过。 在之前不管如何内斗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谁也没想过为了自己活得更好,就得让另一群同类活不下去。但现在这个问题被周媛轻飘飘的摆上了桌面,谁也回答不上来。 说同意吧,这他娘的有点太残忍了,别看平时张嘴闭嘴都是打打杀杀的,可真要把人当牲口对待时,没几个现代人能马上适用。 说不同意吧,周媛讲的很明确,咱们不先动手,总会有别人先动手的。是愿意先下手为强打别人个措手不及呢,还是愿意让别人先下手为强,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呢? 在拿别人当牲口、当商品、当奴隶,还是让自己当牲口、当商品、当奴隶的抉择中,四位师长和高天一本人,毫无分歧的选择了前者。 即便有点不忍或者反感也得忍着,这就是最基本的人性,谁也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能克制住,只要有一个团体这么干了,其他人马上就会跟进。与其到时候被逼无奈不得不这样做,还得不到太多好处,不如现在就先下手为强,把红利吃足。 到时候兵强马壮了,谁还能指责什么?指责了有个屁用啊,难不成还能告到联合国或者国际刑警组织,让全世界为之唾弃,被全人类制裁? 无巧不成书,就在平难军改变战略部署,从原来摊煎饼一般转圈发展变成分兵两路,向正东和正南突进时,焦三就骑着大摩托出现了西四路口,然后被第一师的侦察兵发现。 都不用分析,只需听听无人机上的广播,救援军的人就明白那辆大摩托是干嘛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刚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 不过这个枕头也不是想躺就躺的,焦三的大摩托来如风去如电,从来也不往犄角旮栏里钻。再加上街道两边还有很多丧尸没清理,无论是追捕还是围剿难度都相当之大,搞不好就是打草惊蛇的局面。 高天一和手下人商量到天黑也没找出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你说把街道上的丧尸都清理干净吧,只要对方不瞎,肯定会引起警觉。可是不清理干净吧,又没法布置包围圈等待猎物自己钻进来……且机会只有一次! 这时一直都在看地图的周媛突然抬起了头,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她先分析了那辆大摩托的行走路线,初步确定它大概率来自东边。 又用逻辑指出,既然大摩托是在搜寻幸存者,还准备的这么充分,连无人机和录音广播都用上了,就不会是临时起意,肯定有很详细的搜索计划。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对方肯定还会来这边继续搜索,且路线应该只有两个方向,向西和向南! 假如大摩托向西,那太好了,正好钻进了平难军的地盘。啥也不用准备,只需让留下的两个师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堵截就可以。不等对方发觉丧尸被清理的异常情况,基本也就落入了包围圈,别说摩托车,装甲车也跑不掉。 假如大摩托向南,想大范围围追堵截基本不可能,但可以不用大面积清理丧尸,只需把几个点的游荡丧尸清理干净,确保安全距离内没有就可以了。 不过这样做不能叫守株待兔,得称引狼入室。必须得有人去假扮幸存者引诱对方靠近,待完全失去警惕性之后再突然发难,一举擒获! 分析做得不可谓不缜密,计划设计的也不可谓不周祥,几乎把普通人的所有反应都考虑到了。但是有个关键点还不确定,那就是由谁去当诱饵。 134 守株待兔(1935票加更) 首先这个人不能太彪悍,那样不光不会让对方放松警惕,还会引来更多怀疑。其次又不能太弱小,这么弱的人怎么可能单独生活小一个月,还能手刃了一只丧尸呢?最后更不能笨嘴瓜舌,一撒谎自己先脸红冒汗,演技必须在线! “好像只有我能胜任,正好,主意是我出的,由我去执行最恰当。另外这也是我为平难军做出的第一份贡献,希望高军长和各位师长能支持!” 还没等大家琢磨出最合适的人选,周媛就毛遂自荐了。那话说的不卑不亢句句占理,仔细想想吧,除了她之外,还就真没人能胜任这个工作了。 论外型,百分百人见人爱的漂亮妹子,如果再来个楚楚可怜的表情,饶是柳下惠来了也得先对着树撸啊撸,然后才能趁着贤者时间再坐怀不乱。啥警惕啊,不存在的。 可还别小看了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她可是实打实军人出身,且自小就混迹于警卫排中,擒拿格斗没少学。初中之前,院子里的同龄男孩子没人能从她身上占到便宜。 工作之后虽然说专业是唱歌,但身体一直没松懈,有时间就跟着舞蹈团一起练功,普通男人一对一恐怕不是对手。 实际上担任这个角色需要的并不是身手,而是胆色和表演天赋。周媛的胆量就不用说了,一个人被困在部里,仅凭办公室里的少量零食和饮料就坚持了四天。然后又利用桌椅电器在屋里设置陷阱诱杀了两只丧尸,成功的从隔壁办公室里获得了食物和饮水。 就算高天一没来,她也会一点点的把办公楼清理干净,最终拿到武器装备。要不冲出去,要不干脆就留下来,反正活下去的希望很大。 表演……人家可是专业演员,再不出名再不红那也是专业的。况且从小她就善于用利用美色,把大院里的男孩子们耍的团团转,这尼玛就是天赋! 万事俱备,东风第二天果然来了,一切都和周媛设计的相同。但她有一点忘记了,或者说是托大了,黑摩托上不是两个男人,而是一男一女。且那个女人虽然在姿色上略逊,但在诱惑男人的能力上一点不比她差。 这下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就有漏洞了,黑衣骑士根本就做不了主,甚至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衣冠不整的周媛过眼瘾,一切都得听那个女人的。 结果就是功亏一篑,大摩托上的人始终没再往前走一步,连熄火都不肯,时刻保持着警惕。另外焦三背上的长刀和林娜背上的呼吸弩,还有身上穿的防刺服和警用护臂,也让周媛看不出两人的深浅,犹豫再三最终没敢强行留人,只能看着大摩托再次消失在眼前。 不过也不用太气馁,计划不算彻底失败。从短短的几句交谈中周媛还是听出些有用的细节,比如说对方的老巢离这里并不远,那个黑骑士特意安慰自己说不用怕,等回到院子里还有很多女人。 院子,这就大致指明了方向,很可能在城市北部。这个猜测最终也得到了埋伏在后海前门附近监视哨的证实,那辆大摩托顺着故宫北门一路向东而去。也就是说那个院子要不就在东城,要不就在某个路口向北。 最主要的是虽然没有当场把黑骑士抓住,但他也没发现这是个圈套,只是由于没有权限才不得不回去向首领汇报,得到允许之后才能实施救援。 有了这次的经验教训,高天一决定不能再怕什么打草惊蛇了,毕其功于一役,把能派过来的人都用上,不光有负责抓捕的,还有负责用车辆拦截的、深入到景山顶上当瞭望哨的。 就算依旧抓不住对方,让人侥幸冲了出去,站在景山上也能看到车辆的大致行驶方向,从而判断出准确的区域。只要找到了对方老巢,下一步就容易了。 高天一自诩军事素养还成,枪法也不错,手下人更不怂,无论偷袭还是强攻,吃亏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对方全是退伍兵或者特警,显然,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好事多磨,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对方好像知道这里有陷阱,天色都快黑了依旧没有露面。期间北海前门的瞭望哨倒是发现了异常,可是用无人机过去查看,只是辆自燃的汽车。 “媛媛,你回来吧,天马上黑了,附近还有丧尸,他们应该不会来了。等明天吧,明天应该还有机会。”经过一番讨论,高天一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决定收兵。 他已经失去了妻子,偶然间和初吻的周媛相遇,暂时缓解了孤独感,不想再因为一点小事失去这个很让男人着迷的女人,同时也是非常得力的助手。 “好吧,听你的……余师长,麻烦你派车过来接我。”周媛的内心是不甘的,这个计划是她的手笔,也是第一次展现能力,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撤走,虽然不会有人提出质疑,肯定也没人会喝彩。 但是听到高天一的命令,她没有反对,反而感到了一种满足。这个男人已经开始关心自己了,与对外扩张相比,能俘获高天一的心也是不小的胜利。 此时就别要求更多了,太强势的女人即便能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也会引起男人的不快。孰重孰轻,做为结过婚,又在复杂的环境里工作过几年的周媛来讲,已经非常清楚了。 “先等等……报告军长,我是灯塔1号,北海公园里面发现一辆黑色的suv,它正驶向前门……上桥了,向你们那边去了,看不清车里的人数!”就在这时,手台里突然传出瞭望哨急切的声音,灯塔1号就是景山的代号。 “……大家各就各位,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高天一闻声一愣,飞快的看了眼手机地图,立刻做出判断,对方来了! “媛媛,你多留意,如果发现不对劲儿赶紧打手势,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安排完了手下,高天一还觉得不放心,又切换到另一个频道低声叮嘱了周媛一番。这个女人哪儿都好,包括床上,但就是太聪明了也太大胆了,总给人一种不能完全把控的感觉。 “好的天一,我听你的……”很快,手台里传来了女人柔媚的嗓音,甜甜的,略带一丝疲倦。 “天哥,这辆车看着挺霸气啊!”这时另一个频道里又传来了闷闷的粗嗓音,不用看脸,就能想象出来一张哈喇子顺着嘴角流的胖脸。 “又眼馋啦,别急,等忙过这几天我带你去找更好的,不光看着威武,还防弹呢!”高天一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觉得很安稳。 牛大富,牛家兄弟里的老大,年纪三十出头,长了一身横肉,面目狰狞,还早早谢了顶。不说的话,谁看见谁得认为他有五十了,这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 可别看他长得不尽如人意,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实诚主儿。当初自己只是顺手在竖井上面放下根消防带,让他们兄弟俩不至于困在半截活活饿死渴死。 实际上碰上谁怕是都会这么做,可他们兄弟俩从此之后就言听计从了,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一路逃到官园,让干啥干啥,从来没说过二话。 哪怕自己掏枪毙了那两个想偷车逃走的幸存者,他们也只是愣了几秒钟,然后就一人握着一根用脚手架钢管改装的长矛,坚定的站在了自己身后。 135 萨拉热窝的公民们 不过这哥俩也有不少缺点,比如说见识太少,虽然来城市里打工已经两年多了,可是除了工地和附近的超市小饭馆,几乎啥地方都去过,啥场面也都没见过。 就拿车子来说吧,刚开始教他们开车的时候,对那两辆大卡车就非常满足了,整天恨不得睡在驾驶室里。但没几天,这哥俩又琢磨着城里人都有的小轿车比较风光,开始在清理丧尸时不停去各家各户找车钥匙。 最终一人弄了一辆,然后把大卡车一扔,全钻进了小轿车,每天回来还得用水清洗,除了高天一谁都不让坐,包括其他两位师长。 又过了几天,他们哥俩终于对车有了点基础概念,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高高大大的suv和越野车,弟弟弄了辆白色的奔驰大g,哥哥是辆黑色的路虎卫士。 这不还没美两天呢,当哥哥的又对这辆来历不明的黑色大家伙感兴趣了。至于说到底谁比较贵,哪个牌子比较响,他们兄弟根本不听,好不好全靠第一眼。 远处的黑色suv开的很慢,而且不管用肉眼还是望远镜都看不清挡风玻璃里有几个人,总是黑乎乎一片,就像贴了很深的膜。 “大牛你就瞎挑吧,这是个七座商务舱,比你那辆路虎差远啦!”可能是听到手台里关于这辆车的讨论了,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有点尖,还带着比较浓的南方口音。 “滚你个蛋!商务舱……天哥,啥叫商务舱啊?”牛大富不太喜欢这个人,因为那家伙以前是包工头,虽然不是自己这个队的,但工人很少有喜欢包工头的。平时为了吃口饭没辙总要假装尊敬,现在大家都一样了,谁怕谁啊! “别听老余瞎说,他除了认识bba之外懂个屁。这车在国内还真不常见,应该是雪佛兰的郊区。你眼光挺不错,这个大家伙除了费油没啥缺点,归你了!” 插话这人就是平难军里的另两位师长之一,也是当初高天一在办公楼里最先救的两个人之一。他姓余,余凡庆,年近五十,最早是工程兵,转业到了这家国企之后混了个项目经理,是个老建筑,也非常老油条。 在单位里就是上下左右人缘好,但狗屁不干,到了平难军里依旧是这副做派。问谁谁都说老余人不错,可你要仔细想又想不起这个人到底不错在什么地方,到底干过什么不错的事儿。 他和另外一个姓石的项目部经理也在枪杀现场,站队速度只比牛家兄弟慢了那么几秒钟。高天一虽然对他们的为人处世态度并不认可,但为了维持团队内部稳定,还是让他们俩和牛家兄弟平起平坐。 “好咧……呵呵呵……”牛大富这下满意了,憨憨的笑着不再吱声,估计已经去盘算该给车里挂点什么饰物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没如高天一的愿,那辆黑色的大家伙在距离学校路口百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几十秒钟之后,从它的车顶飞起来一个东西,稍做盘旋就一头扎进了路口,向着学校飞去。 高天一的家其实就在学校东边的楼里,这也是他什么选择学校当陷阱的原因。周媛虽然搬家走了,但她的户口还在这里,有身份证,更容易让人相信。 “坏了!大富,准备启动车子,听到枪声就出去撞它!”此时见状立马意识到埋伏在学校里的伏兵有可能暴露,准备启动备用预案采取强攻。只要抓住哪怕一个人,也能问出对方的老巢准确位置。 “先等等!让它飞过来,我这边已经隐蔽好了。如果他们发现学校里没人,要不就进来查看,要不就只能离开。不管是那种情况都比现在开枪拦截效果好,万一他们还有同伙,听到枪声之后就等于暴露了,说不定会很快转移,或者加强戒备。” 就在此时手台里传来了周媛的声音,她也通过观察哨得知了对方释放无人机侦查的消息,并不认为行踪会暴露,且给出了理由。 “……好吧,大家原地不动,等待命令!大贵,你那边一定要保护好周媛,不许她擅自参加抓捕!”高天一想了想,决定采纳这个建议。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周媛,万一对方也有枪械,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放心天哥,只要人进院门就跑不掉,根本就轮不到嫂子出面!” 大贵就是牛家兄弟的老二,牛大贵。这尼玛名字起的真是喜庆,也确实吉利,隧道里几十个工人都变异了,唯独大富大贵兄弟俩没事儿。和他哥比起来,当弟弟的长得还有点人样,只是基因作怪,同样早早的谢了顶。 这架无人机可比平难军用的那架体积大多了,声音也大,嗡嗡嗡的像只苍蝇从低空掠过,悬停在学校操场上空,左边探探、右边动动,没有发现任何目标之后,突然发出巨大的喊声! “萨拉热窝的公民们……萨拉热窝的公民们……救援队向你们发出最后一次通告,凡是有喘气的赶紧出来,我们不抢粮食不抢花姑娘!萨拉热窝的公民们……萨拉热窝的公民们……” “嗤嗤嗤……”饶是处于一触即发、千钧一发的环境中,手台里还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台词太出人意料,嗓音也真给力,嘶哑中带着沉闷、尖利中透着铿锵,既有点像嗓子喊劈了,也有点像嗓子眼里堵着痰。高音刺耳、中音飘忽、低音不稳。 就这还不好好说话呢,拿腔拿调的和诗朗诵差不多,只是阴阳顿挫掌握的不太准,全都不在点上。听起来仿佛有个人一边朗读一边下楼,一脚没踩在台阶上,闪着了。最厉害的是以后的每节台阶都没踩上,从三楼一直闪到了一楼! “……媛媛,你那边什么情况!”如果不是因为周媛要求不开枪,高天一真有点忍不住了。 这都什么玩意啊,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弄的,保不齐是几个小年轻把灾难当游戏玩了,四处找乐子呢。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吞下他们就更顺理成章,本来应有的那点不忍心都让这番通告给搞没了! “天一,沉住气,他们无论进不进来我们都赢了。你让景山上的人下去两人到地安门和鼓楼附近探探,如果街面上没有丧尸就藏起来盯着,我估计那辆车从北边来的可能性很大。” 周媛倒是没被这段通告影响情绪,大脑一直都在高速转动,只根据目前有限的情报,就大概估算出了最靠谱的答案,并做出了相应安排。 “呼……如果他们不进去呢?真就放走了!”高天一长吁了一口气,让情绪稍稍平复,还是不太甘心。如果现在强行抓捕,虽然不敢说百分百得手,对方跑掉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何必要费这么多手续呢。 “天一,我们要的是他们的老巢,不是这辆车和几个喽啰。想抓他们上次就可以,不用等到今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后面还有人藏着,这两天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枪声还会引来大批丧尸,搞不好我们也得有人给他们陪葬,不值啊!” 周媛听出了高天一语气中的不耐烦,微微蹙起眉头,继续分析着两种做法的优劣,同时心里对这位准青梅竹马的邻居男孩做出了新的评价,四个字,仕途太顺、挫折太少、心高气傲! “哼,小孩子的把戏而已……”高天一倒不是听不懂这番分析,只是觉得己方实力明显占优,现在又有了制式步枪助力,没必要再如此小心谨慎。尤其是面对这种不靠谱的敌人,太重视等于侮辱了自己的智商。 136 蓝迪的野望(1985票加更) “天哥,他们要走啦!”就在犹豫不定的时候大牛又喊了起来。 “别慌,不就是辆车嘛,早晚是你的!老余,让景山上的人赶紧下去两个,去地安门和鼓楼探查探查,要是街面上的丧尸明显被人清理过就藏起来监视,看看这辆车到底要向什么地方去!” 大牛这一喊,倒让高天一决心采纳周媛的建议,先不动手。不能让女人轻看了,以为自己和民工一样见识少,看到什么都动心。 实际上他的转念之间很可能救了几条人命,那辆黑色的车里没有他们,只有一个人,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只是这辆车和这个老外都不太好对付,车体有基础防弹功能不说,光是副驾驶座上放着的自动步枪,真打起来也不是吃素的。 蓝迪为了自己的理念,被洪涛用言语套住无法后退,只能捏着鼻子上了这辆开往地狱的suv。洪涛说了,就算死也不冤,还有辆你祖国的车子当棺材,和很多变成丧尸死无葬身之地的人相比,太优厚了! 可明知道这是个圈套,为啥还要来送死呢。洪涛又说了,你不是想用沟通解决幸存者团队之间的冲突吗?他非常支持,但谁建议就由谁去做这个工作也非常合理。 总不能喊理想的时候声音比谁都高,该行动的时候反倒缩到别人后面去了吧。所以能不能沟通,如此沟通会给团队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得由蓝迪自己去用眼睛看、用心感受了。 不过洪涛还说了,不管蓝迪如何想、如何做,救援队依旧是他的家,不会一点不帮忙的。假如他被俘被扣,大可回答对方的任何问题,包括新家的位置。只要他愿意,将来有机会还可以回到救援队里来,没人会埋怨他出卖朋友、战友的事情,至少洪涛不会。 现在蓝迪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一半诺言,对方显然不太愿意出来沟通,那就该去完成剩下一半了,开着车回到北海公园。 都不用当过兵服过役,甚至连童子军都不用参加,蓝迪就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既然对方已经设下了圈套,又放任自己平平安安离去,别问啊,肯定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目标只有一个,小院! 至于说对方想知道小院的位置做什么,蓝迪都懒得去侮辱自己的智商了。那还能干什么,肯定不是提着礼盒前来串门,说是知己知彼都没法信。 “洪队长,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学校里也空无一人……”收回无人机,掉头,加速,离开,短短一两分钟,蓝迪却犹如度过了新兵第一个月。 以前总说誓死保卫自己的理念,并且从来没怀疑过。但今天真誓死了,那个滋味吧……很难形容,就是死也不想再来第二次的滋味。 “恩,别开太快,注意安全!”头盔里传来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似的。 “你猜到他们不会伤我了!”很快,车子顺利进入了公园西门,回到了小西天,洪涛和潘文祥就坐在墙边的花坛后面。 “怎么可能,老蓝啊,千万不要迷信哥,我也是个凡人,和你们的上帝不沾亲。赶紧走吧,万一他们变了主意,这里依旧很危险。”洪涛矢口否认这种假设,拉开车门把工具和梯子往里一塞,连声催促开车。 “你不是说这个车能防弹吗!”见到如此情景,蓝迪后背上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按说、没准、有可能……哎对了,这是你们国家生产的,也是你们国家的部门在使用,还改装了,我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嘛!但我敢肯定,手枪子弹应该打不透!你想啊,这里又不是你们国家,没那么多大威力枪械可用,有把小手枪就不错了,是吧!” 当初自己到底和蓝迪说没说过这辆车是防弹的,洪涛真想不起来了,就算说过现在也能不承认,此一时彼一时嘛。至于说蓝迪信不信,恨不恨,关自己个屁事。他对自己而言不是必须,自己对他而言好像稍微必须一点! “法师,家里怎么样?还有多久才能撤完!你到底说没说清楚啊,除了工具和锅炉什么都可以放弃!”也不全是不顾及蓝迪的感受,主要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和一个人的情绪比起来,很多人的安危才值得关注。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刘队长已经带着第一批人员和车辆撤离了,只剩下焦组长和李组长。他们一个不见到你不走,一个正在拆锅炉的配套控制设备……刘队长也说不动……”潘文祥很委屈,合算当个通讯兵也不容易啊,到底是上司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他也不清楚。 “哦对……你告诉焦三,如果他在十分钟内不马上把李想拉走,新媳妇就没了,我不是开玩笑,说话算数。另外让他别和我通话了,忙着呢,没功夫搭理!” 这事儿还真不怪潘文祥,洪涛的脑子里有点乱,一边计算着救援队所有人员撤离的时间,一边还得设身处地的去模拟对方的多种反应,抽空还得琢磨琢磨自己设计的反制措施还有那些漏洞,转速不太够了。 “……哦……”这下该轮到潘文祥傻眼了,焦组长在救援队里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和暴躁,平时和他好好说话还经常被戏弄呢。 你要是想骂就自己骂,干嘛非通过我嘴里多道手续呢!可是不传达马上就得倒霉,稍微权衡了一下利弊,唉,还是先顾眼前吧。 “后面有没有发现尾巴?”到底小胖子用什么口气去威胁焦三洪涛就管不着了,现在他的脖子比脑子还忙,左边看完看右边,后面看不到,还得问蓝迪。 “……没有……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肯定不光是撤离那么简单吧!”不用洪涛问,蓝迪也一直在关注后面的状况,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任何异常。 “你还真挺了解我的……可惜啊,现在不是往日,要是能早几个月认识,咱俩说不定能经常一起活动活动。我这个人吧,除了生孩子肯定不会,只要是娱乐项目和体育项目都喜欢尝试,而且还学的很快。比如说棒球,国内玩这个的不多,但我只要想玩,二个半月就学会了,全垒打比学了一两年的还多,退役的专业投手也不敢说就能投死我。” 有些人相处好几年依旧相互不太了解,有些人初次见面就能相谈甚欢。洪涛到没觉得蓝迪是啥知音,不过在某些问题上,两个人的思路往往能不谋而合。 “可你这么做并不比以前的人强多少,现在世界都不一样了,人类处于灭绝的边缘,难道就不能放弃一些恶习,甚至试试都不成?” 蓝迪还真是顽固,总是抱着原有的理念不放。虽然他自己做不到,却想说服能力能强的人去尝试。这一点也和洪涛的性格有点相似,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货。 “如果我都死了,人类在不在还和我有关系吗?是不是听着特别自私啊,你可以鄙视我,但我真不是救世主,我首先要确保自己能活下去,然后再聊如何抑恶扬善的问题。好了,我们先暂时搁置各自的观点吧,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你当过兵,能不能以经验判断一下,想造出很大声势但又不伤太多人,该把手雷放在院子里的什么位置最合适?我琢磨好久了,吊在树上杀伤面积太大了;放到屋里玻璃碎片都会变成破片,威力又太大了;埋在地里……我们现在时间好像不太够挖坑的了!” 对于蓝迪的执念洪涛不觉得是坏事,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理念都坚持不住,变成随风摆动的墙头草,应该更操蛋。不过眼看车子已经驶过了荷花市场,理想层面的争论必须先暂停,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137 顺藤摸瓜(盟主生日加更) “手雷……你要动用手雷!”现在蓝迪终于知道洪涛要做什么了,然后就完全被惊呆了。这个家伙比自己想象的还狠毒,居然要用手雷去教训对他不怀好意的人,一招致命,毫不留情! “别像看魔鬼一样看着我,那是我的理想目标,可惜现在距离还太远。其实手雷用好了比子弹伤害小,我需要给他们足够的震慑,只有当一方觉得毫无胜算时才会放弃抵抗,受到伤害的人反倒更少。赶紧回答问题,如果你想不出好地方,那我就只能把手雷放在院子里了,谁赶上算谁倒霉。由此造成的死伤大部分将由你负责……别瞪眼,手雷是美国的!你是美国人!武器还是你提供的!我不过就是用了一下,怎么算你也是主要责任人!” 看着蓝迪蓝眼珠子,洪涛就知道他不肯配合。没关系,咱会威逼利诱啊,你不是不想造成大规模伤亡嘛,那我就在这个方面做文章。 当然了,最终会不会造成大规模死伤洪涛也不清楚,他只在靶场上扔过手雷,还往大海里扔过,真没往人群里扔过,到底有多大威力没法估算啊。 “可我怎么知道那种手雷有多大威力?我只用过训练手雷,我又不是warrantofficer!” 转来转去,屎盆子又要扣到自己脑袋上,蓝迪真忍不住了,即便对洪涛一直心怀畏惧,依旧大声咆哮着,连家乡话都带了出来。 “……用手雷还需要准尉军衔?”唾面自干是洪涛的基本素质,伸手擦了擦脸蛋上的吐沫星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虚心请教。 “fxxkyou……”蓝迪快被气死了,胸口不住起伏着,扭过脸去不再搭话,嘴里还小声咒骂。 “报告队长,他说的可能不是军衔,是军械师……在陆战队里被称作marinegunner,是专门管理军械的,算是技术军官。这些人精通各种武器弹药的使用方法,还会维修甚至发明制造,枪法贼他妈准,一般一个师才配备一个!” 在洪涛和蓝迪斗嘴的这段时间里,潘文祥一直都缩在副驾驶上假装不存在,生怕战火蔓延过去殃及池鱼。但年轻就是年轻,一旦说起感兴趣的东西立马就把危险置之脑后,宁可冒着被误伤的风险也得插句嘴。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军职洪涛确实头一次听说,不太服气。 “……”潘文祥没法回答,也不敢讥讽,只能在心里暗暗嘀咕:真当你是上帝啊,老不要脸的玩意……小爷…… “好吧,那你说说,手雷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才能少伤人,又有足够的威慑力!”但腹诽还没结束呢,打击就来了,洪涛不再去折磨蓝迪,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小胖子。 “我……要不放水井里吧……”潘文祥差点晕过去,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刚才就不该多嘴。合算这位是个沾不着,逮着谁就坑谁,都不需要理由。 “水井!有点意思啊……蓝迪,看到没,世界离开谁都照样转!小潘啊,再想想,应该放几枚合适?”潘文祥可能就是随嘴一提,但听在洪涛耳朵里却是非常有建设性的。 水井好啊,手雷又不是炸药包,对建筑物没那么大破坏力,只要把碎片挡住,除了挺吓人之外,确实就没啥杀伤力了。但这样一来,放一枚好像又有点少,震慑力不足,必须加量! “……三……两枚吧?”潘文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自己就是个键盘侠加伪军迷,别说手雷了,连麻雷子都没亲手放过,鬼才知道该放几枚。 可水井的主意是自己出的,还被采纳了,再想缩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不得已伸出三根胖手指头,发现那双眯缝眼有向三角过度的趋势,赶紧又缩回去一根。 “就听你的,放两枚……嘿嘿嘿,小潘啊,没想到你在害人方面还这么有造诣。不像某些人,嘴上喊着我们是个大家庭,可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总计较自己的得失,半点不肯为集体担风险!” 几秒钟之后,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了潘文祥肩膀上,随后而来的是领导的肯定和长辈的赞许。当然了,还有反面教材蓝迪,他即便不吱声了也逃不出毒液攻击。 按下洪涛回到小院,悄悄布地雷阵的情节,反过头来再说高天一和他的平难军。自打眼睁睁放走了黑色suv,牛大富和牛大贵两位师长就带着他们手下的士兵坐着车子,按照余师长手下的通报慢慢向后海附近集结。 和周媛的猜测基本一致,那辆黑色suv自以为行踪隐蔽,悄悄穿过北海公园,然后一头钻进了前海西岸。 但它不知道的是,就在前海东岸,早就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同时位于景山顶的瞭望哨也提前发现了目标踪迹,一番顺藤摸瓜之后,很容易就发现了亮着灯光的小院,以及停在门口的黑色suv,人赃并获! “倒是挺会挑地方的,天天都能洗澡!”当高天一带着手下小心翼翼摸到银锭桥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看着湖对面那座灯火斑斓的院落,忍不住酸了一句。 官园够坚固、够大,还有地下建筑群,做为生存基地非常完美。但任何事都不是完美无缺的,那里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水源,饮用水可以用桶装水解决,但生活用水就比较紧张了,比如洗澡。 做为救难军的首领,高天一也不能随意洗澡,隔三差五洗一次都够呛,通常都是用清水擦擦。就算周媛来了之后也不好意思用桶装水洗,实在忍不住,才动用游泳池的储备用水凑合冲冲。 “易攻难守,看来我们的担心有点多余了,这是一群没什么经验的乌合之众。”周媛在看到这座院子之后也没有了之前的谨慎,漏洞太多了,既然能把基地选在这里,对方的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就说嘛,不用费那么大力气,还白白耗了两天,带人直接冲进去,谁反抗就干死谁,其余的抓回去,一个小时解决问题!”牛大贵比他哥哥瘦一圈,长得也没那么凶悍,但脾气更暴躁。 “有军长坐镇,再加上大富大贵兄弟,除非军队来了,谁还能翻了天啊……”余凡庆和牛家兄弟比起来,体格至少要小两圈,甚至不如周媛个子高。 但他穿的非常光鲜,浑身上下全都是一线大牌。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手指上套着红宝石戒指,脖子上挂着筷子粗的金链,下端还坠着个翡翠佛像。 如果放在大灾变之前,谁看到这种打扮都不会认为是真的,但现在不同了,他带人出去清理丧尸,除了要收集生活物资之外,还专门找名牌衣服和贵重首饰。 没办法,就好这一口。以前没钱买不起,还得四处找山寨货和复刻品穿出去装样子,现在可以随便拿了,即便知道穿出去也没人看,可总也忍不住要伸手。 最有意思的还不是穿戴,而是站在他身后那个剃了个寸头,穿着迷彩裤、陆战靴和草绿色的军品背心的小伙子。不过只需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他的胸脯鼓鼓、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腰身纤细,又像个女人。 别人的手里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他手里却端着大玻璃瓶,斜跨旅行保温水壶,迷彩裤两边的兜里全塞的满满的。 实际上他就是女的,刚来的时候有个男朋友,结果想偷车逃走被高天一当场枪毙。自那之后她就成了孤魂野鬼,谁也不愿意或者不敢搭理,生怕吃了瓜落。这时候余凡庆趁虚而入,把她纳入了帐下,晚上陪睡,白天当勤务兵,端茶倒水,点烟递火。 138 三面合围(盟主加更1) 说心甘情愿肯定违心,哪个年轻女人愿意委身于一个年过半百、长相猥琐的老头子呢。说不情不愿吧,余凡庆确实没用强,也没利用权利威逼,就像大灾变之前数不胜数的干爹一样,属于互相利用。 而且这种现象在平难军中并不稀奇,高天一也从来没禁止过手下的男女搭配,只要不搞得太过分就成。用余凡庆的话讲,除了伺候男人和繁殖后代,现在的女人还能干啥啊,平难军里不养废物! “也不能掉以轻心,大富,你带人从西边绕过去,一定要小心沿途的院落,说不定还有暗哨。别怕慢,我们有的是时间。老余,你从大街绕到北面去,把那条胡同拦死,这边一旦打起来,他们很可能从后面逃跑,一个人也不许放走!” 虽然知道余凡庆嘴里的话就没一句是真心的,可是听到赞美高天一还是挺受用的。抬腕看了看手表,才意气风发的下达了作战命令。其实这个动作纯属多余,有手台相互联系,根本没必要关注时间。 不过战场上的将军们好像都有个看表的习惯动作,自己是军长了,哪怕自封的也是军长,权力甚至比真正的军长还大。手握生杀大权,事后还不用向任何人解释,哪个军长能比啊! “那、那我呢?”眼看着哥哥和余凡庆都有了任务,唯独自己没安排,大贵有点急了。 平难军中对资源的分配都是用战功做标准的,幸存者和俘虏也属于资源的一种。要是自己不参战,那事后就分不到俘虏。傻子也知道谁的人多谁说话硬气,更何况牛家兄弟真的不傻,只是见识少了点。 “别着急,等大富到位,你就从桥上过去两面夹攻。你要是想多跑路,就和你哥哥换换?”高天一照着牛大贵的胳膊上锤了一拳,真尼玛厚实,震得自己手腕子隐隐作痛。 “呵呵呵,那我不换了……”牛大贵胳膊上挨了一拳啥反应都没有,摸了摸同样谢顶的脑袋,满意的笑了。 两股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在小院西、北两个方向展开,要说高天一训练手下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这些人虽然还称不上军队,甚至不如民兵,但能把一群乌合之众在短短半个多月时间里捏合到令行禁止的程度,也很需要点能力。 “媛媛,是不是太顺利了?怎么连个哨兵都没有!”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手台里传来了牛大富的汇报。他已经迂回到位,一路上很顺利,连人带丧尸全没遇到,随时可以发动突袭。 这时高天一的眉头反倒皱了起来,如果换成他的话,就算想不到有人偷袭也不会忘了安排夜间值班人员,难道不怕丧尸吗? “这些人的首领脑子有问题,不太正常。刚开始那个黑衣骑士和后座上的女人应该只是下面的小兵,我是按照他们的水平来估算的。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正常人怎么可能用那种录音满街喊,太儿戏了。天一,其实现在他们发不发现已经没意义了,这几个院子里都住满也就四五十人的规模。你看门外这三辆车,还有电三轮和电单车,应该是他们常用的,我估计人数恐怕只有二十多的样子。不过你还要叮嘱一下大富和大贵,能不用枪最好别用,这附近丧尸清理的是否彻底咱们还不清楚,真的引来太多也是麻烦。” 现在好像反过来了,高天一成了谨慎小心的,周媛反倒轻视起敌人来乐。不是主观臆断,而是被洪涛的破锣嗓子和诗朗诵给恶心坏了,习惯性的觉得连话都说不利落的人,脑子自然也高明不到哪儿去。相比起来,枪声会引来丧尸才需要多担心。 “唉……大富大贵,开始吧,尽量别走正门,翻墙进去。小心点啊,这些人透着古怪!” 一说起丧尸对枪声敏感的话题高天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表情很是萧瑟。能在城内很快找到制式枪支和子弹,原本应该算是大优势,可不敢随便用就等于被消弱了。 随着一声令下,小院东西两侧百十米同时出现了两排黑影,贴着墙根蹑手蹑脚摸了过来。他们没有携带梯子,而是用了最原始的方式,搭人梯。 一人蹲着一人踩肩头,下面的人慢慢站起来,上面的人伸手把住墙头,先看看院内的情况。没发现哨兵,用脚勾住墙头慢慢爬上去,接住下面扔上来的扁带,再顺着带子缓缓坠进院子。 别看说着挺容易的,这套爬墙办法一般人还真玩不利落。首先下面蹲着的人腰腿要给力,在蹲姿能把一百多斤顶起来。然后上面这位也得身手灵活,尤其是双臂要强壮点。 但对于大富大贵来讲,这就不是啥问题了,他们俩就是完美的底座,可以把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轻松顶起来。上面的两个人就是官园的保安,他们之前干过装空调的活儿,别看个子不高,登高爬低的基本功很扎实。 “大牛师长,我们进去了,院子里没人,他们都睡了,北屋还打呼噜呢!” 两个保安挺谨慎的,没有贸然行动,一个人趴在南房屋顶上探头向院子里张望,确认安全之后,另一个人才顺着扁带进院子,脚占地之后先没去管院门,而是在前院里转了大半圈,再次确认没人,这才通过手台一边汇报一边慢慢抽掉门栓,打开了门锁。 “天哥,我们进去了啊……”大富大贵很有点身先士卒的觉悟,院门刚开就闪身钻了进去,然后才用手台通知高天一。 “老余,你那边怎么样?”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这让高天一在兴奋之余总是有点不踏实。 “没什么情况,北面的两条胡同都安排人了,来一个抓一个,放心吧!”余凡庆略有些尖的嗓音在黑漆漆的半夜里非常刺耳,期间好像还有粗重的喘息。 “混蛋,早晚死在女人手里……大富大贵,开始吧!”这让高天一的脸色立马有些阴沉,不用问也知道那个老家伙在干什么呢。 “天一,这群人里应该有几个能力不错的,不如破格提拔提拔,免得将来受制于人。”周媛也在这个频道里,听到余凡庆肆无忌惮的动静,再看看高天一紧绷的脸庞,就知道男人在心烦什么。 虽然加入平难军比较晚,但周媛很快就察觉到一些隐患。这个团队看着人多势众,好似挺强大,实际上内部并不太稳定。高天一能信任的人只有大富大贵兄弟,顶多再算上自己。 其他人只是表面被压服了,心里肯定各怀鬼胎。一切顺利的时候没问题,但凡遇到挫折,很难讲会不会再百分百听指挥。 “……你那么看好黑衣骑士?”高天一对周媛了解自己的想法并不意外,这个女人从小就很强势且聪明,没啥不习惯的。但对黑骑士稍微有点醋意,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女人总念叨着别的男人有本事。 “讨厌啊……人家说正事儿呢!”听到男人的语气周媛立刻就知道自己的谈话策略有问题,赶紧贴到男人身边,一边扭动身体一边用甜腻腻的声音撒娇。 “好好好,说正事,那你说说他到底有什么值得青睐的?”高天一还就吃这套,轻轻拍了拍女人柔软的手背,把醋劲儿收了起来。 “其实真有能力的不是他,而摩托车后座上的女人。要是能把她收为己用,给他们俩配上一部分人手,现在这四位师长很快就要头疼了!到时候你可以坐山观虎斗,顺便拉拉偏手,谁不听话就收拾谁!” 周媛又想起那个和自己对话的女人了,别看总共也没说几句,可是双方的眼神一直都没闲着,至今为止也不敢说自己的演技能百分百瞒过了她。 139 响亮的耳光(盟主加更2) “女人?”这个回答让高天一很意外,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听周媛如此称赞过一个女人。 “对滴,还是个漂亮女人……她呀……咣……”周媛刚想用年轻女人的话题逗逗高天一,湖对岸突然闪出一团火光,与此同时,耳膜差点被巨响震破,脑袋里嗡嗡的,自己的说话声都好像很遥远。 “趴下……”高天一估计也是同样的感受,但他比周媛反应快多了,一把搂住向左侧扑倒,身体压在了女人上面。 “什么东西炸了……煤气罐?会不会有埋伏?”周媛好歹也是军人家庭里长大的,还参过军,文艺兵也是兵嘛。被高天一扑倒之后也反应了过来,挣扎着坐起身体,没去管身上的泥土,而是望着湖对面的院子喃喃自语。 “大富、大富……大贵、大贵……他妈的,说话啊!”高天一没去搭理女人的疑问,自顾自拿着手台来回来去呼叫。 “天哥、天哥……我是余凡庆,你们那边什么东西炸了,好家伙,房上直掉土!”大富大贵没有回答,余凡庆倒是听见了。他带人埋伏在北面,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心里更虚。 “先别慌,抽出三个人去院子里看看……真邪门了!”听到余凡庆那边没出意外,高天一心里稍微稳了稳,放下手台马上端起了步枪,瞄准了小院的方向。 可惜他啥也看不见,整座院子仿佛二师兄下凡,全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原本亮着的灯光只剩下一两盏,朦朦胧胧更加阻碍视线。 “天、天哥……咳咳咳……我是大贵……我哥他的眼睛被炸坏了,救救他啊……”就在余凡庆派来的三个人刚刚接近院门时,手台里断断续续传来了大贵的呼叫,已经带着哭音儿了。 他是比较彪悍,可是真没见过如此阵势,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啥玩意炸了,只知道哥哥正躺在地上满脸是血,一颗眼珠子已经掉在了眼眶外面,人也昏迷不醒。 “别慌,我派人接应你们去了,先让人把大富抬出来,还有其他人受伤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人呢?”高天一满肚子都是疑问,可又不敢自己过去查看,只好先安慰大贵冷静,好歹说个大致情况才好做决定。 “天哥,我是小刘……大牛师长被抬出去了,还有两个兄弟被东西砸破了脑袋,也一起出去了。咳咳……院子里好像是空的,门窗都炸烂了,屋子里一个人没有……”不一会儿,有人在手台里通报情况了。 “我们上当了,这是个圈套……快让他们撤出来,还有老余,让他的人留意埋伏!”周媛此时也缓了过来,闻言之后面色大变,不等高天一发话就急吼吼的喊了起来。 “……你来下命令!别怕,有我在呢……咔嚓……”虽然女人的口气有些像命令,但高天一没有在意,而是把身体躲在了门洞里面,抬手子弹上膛,瞄准了黑漆漆的门外。 很快牛大富就被牛大贵抱着跑过了银锭桥,躲进胡同进行包扎和简单处理。另外两个人也是一头一脸的血,好在还没丧失行动能力。 这时余凡庆带着人从对面胡同里钻了出来,不愧是个老油条,他没过桥,而是在桥对面找地方隐蔽。这样不光能给对方增加很多麻烦,还能和高天一互相照应射击死角。 可是左等没动静,右等没动静,小院已经从烟雾中显露了出来,除了门口有些碎片、灯光不在斑斓之外,和刚才没啥两样。 “你们俩先送牛师长回基地治疗,注意绕路走,别被人跟上!大贵,敢不敢和我过去看看!”眼看牛大富的伤势挺重,一直昏迷不醒,高天一咬了咬牙提着步枪走出院门,准备拼命了。 这时候如果撤退,那自己的威望会受到极大损失,就算不能报仇,也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有那些人到底在不在。 “天哥,把手枪给我,你就在这里压阵,我去!你们三个拿好家伙,跟我上!” 一直都蹲在胡同口闷头捂脸抽泣的大贵突然蹦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走到高天一身前不由分说拿走了腰上的手枪。然后向后一挥手,也不管有没有手下响应,迈步就向桥上走。 “……”高天一有点不知所措,到底应不应该跟着牛大贵一起去呢?这时他看到了周媛,女人正冲他小幅度的摇着头。 “老余,你到桥头从东边掩护,我在南岸!”女人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高天一还没想通,但他知道,听周媛的应该不会错。可自己都出来了,总不能再缩回去吧,怎么也得做个样子给士兵们看。 十分钟之后,第二波士兵在余凡庆带领下陆续进了院子,又过了十多分钟,牛大贵和余凡庆分别带人把西侧和北侧的院子也都控制住了。确定没人之后,高天一和周媛才迈进了院门。 “应该是手榴弹之类的东西,还不是土造的……”捧着几枚从院子里找到的金属碎片,高天一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些碎片形状都很接近,大小也差不多,材质一模一样。能炸的这么均匀,必须不是土造的。对方居然有手榴弹,军用的,这个消息显然很不好。 “为什么要放在这里面引爆?井盖都被炸碎了,应该是有意的,不是失误。”周媛对手榴弹更不陌生,但她的关注点不在对方拥有什么武器上,而是蹲在原本是水表井的大坑边琢磨对方的思路。 “这样能减少杀伤力,如果放在地面上或者干脆吊起来,大富大贵连同进来的人没谁能幸免……”高天一瞥了眼被炸塌的水表井,又看了看狼藉遍地的院子,好像在估算爆炸的威力,然后得出个结论。 “我摸过的手榴弹比你多的多,当然知道威力大小,我是问他们为什么伏击我们还留一手”果然女人和男人的脑回路是不同的,男人更注重发生的事情,女人则更容易联想到其它的。 “这是个警告……他们在警告我们不要在靠近,否则下一次手榴弹就该吊在树上了!”随着这句话,高天一手里的枪也放了下去。 不管心里乐不乐意,现在都必须承认,这一局自己输了,而且不是面对面战斗输了,是从一开始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无论怎么努力压根儿就没赢的希望。 最令人气馁的是人家还不报复,仿佛是泰森遇到个孩子,打两拳就打两拳,根本不在意。烦了,伸出根手指头就把孩子推趴下了,毫不费力。合算折腾了好几天,自己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孩子。 “天一,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容易自我否定的大孩子。这点挫折算什么,既然他们不打算全面开战,应该也是顾忌着我们的实力。走,去屋里看看,一个人的性格往往可以通过生活细节表现出来,多了解了解有助于以后的交手,你不会现在就想认输吧?” 相对高天一的意气阑珊,周媛倒是更具备领导者的胸怀,丝毫不把眼前的挫折当做失败,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比较乐观的看待问题。 高天一平时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否则也不会在高中毕业时违背父母的意愿背井离乡去国外独自历练。可是吧,很多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往往都会在异性方面有性格缺陷。 周媛就是他的命门,这可能和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息息相关。短短一句话,还略带讽刺,就让高天一沮丧的心情有所缓解,不再纠结于是否在手下人面前丢人的问题,开始正视现实。 爆炸碎片基本都被井盖挡住了,可北屋受到的损失并不小,门窗全部震碎,客厅的吊顶也被震蹋少半,挂在墙上的电视机耷拉着,不过质量挺好,居然还在播放录像。内容好巧,也是室内枪战,但里面的电视机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不,别乱动任何东西,很危险……”眼看周媛要去拉书桌的抽屉,高天一赶紧上前一步出言阻止。如果再爆炸一枚手榴弹,那屋子里的人谁都没地方躲。 “《资治通鉴》、《剑桥地球通史》、《乌合之众》、《社会契约论》、《理想国》……《军地两用人才汇编》、《季羡林文集》、《汽车机修工快速上岗全程图解》、《半水栽培指南》、《离散数学及其应用》、《政治经济学及税赋原理》、《世界海水鱼、热带鱼、珊瑚图册》、《盆栽柑橘》、《古建筑木工》……这本是什么?” 周媛想了想,也对,人家能在院子里埋地雷当警告,保不齐也会在屋里设个机关啥的。虽然说经过这么大震动,就算有机关也该被击发或者失效了,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小心为妙。 不拉抽屉了,她转头又看到了儿童床上堆放的书籍,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再拿另一本,越拿越快,眉头也皱的越紧。拿着拿发现一本大部头是外文的,自己还看不懂,只好询问高天一。 140 不打不相识(盟主加更3) “……可能是……资本论,德文版,1963年汉堡出版。”高天一正在工具间门口举着手电探头探脑,闻声接过书随便扫了一眼,立马也愣了,居然没看懂!用手电照着仔细翻了翻,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了英文说明。 “天一,你说谁会看这么多互不相干的书呢?”周媛没接资本论,而是又拿起一本有关电脑编程方面的书,歪着头提问。 “估计是清理丧尸时顺手拿的吧,这片居民区都被清理过了,谁家没有几本书啊。你该来这里看看,他好像是个修理工!” 高天一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读书多的人他见过,没谁会把书随随便便堆放在床上,况且里面不乏老版德文资本论这样很不好买到的精装本,都快能当文物了,怎么会如此不爱惜。 “可差不多每本书里都有一个人的字体,是读书心得,写得很有意思!”周媛没有马上去看工具间,依旧琢磨这些书。 “你确定是一个人的字体?”高天一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但终于把身体从工具间门口转了回来。 “自己看,这个字已经快能当密码用了,不太好模仿!”周媛随便拿起两本书翻了翻,找到有字的页面双手举了起来。 “……真难看……如果这些书都是一个人读的,再加上这一屋子工具,咱们上个恶当就不奇怪了!”高天一举着手电照了照,又翻开手里的资本论找了找,果然很多书页上都有笔记。 不用仔细辨认,甚至不用拿电筒直射,只需草草瞥一眼字迹的外形,就必须是一个人写的。它们仿佛是一堆小虫子被书页压死之后又风干了好几年,毫无规律又很有秩序的趴在纸上,既膈应又恶心。 “鱼竿、球拍、球杆、冰鞋、滑雪板、独木舟……这是什么,弹弓子吗?”听到高天一的描述,周媛终于放下书走到了工具间门口,借着手电光向里张望。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墙上的三层架子,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体育用品,光各种大小的球拍就是十多只,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反正都是球拍,无所谓了,可是一个像打气筒似的东西,上面还挂着粗粗的彩色粗皮筋,让她既眼熟又陌生。 “应该是鱼枪……喏,潜水服和脚蹼,这家伙难道是个偷猎的!”高天一也没马上认出此物的身份,直到看见下层放的东西之后才联想出来,然后修理工又成偷猎者了。 至于那些挂在墙上、堆在地上的五金工具、测量仪器、机电设备和两大箱零件,大部分都认不出用途。穿过工具间,两人马上又进入了植物园。这里除了大鱼缸被震碎,热带鱼全完蛋之外,一盆盆花草依旧茂盛。 “最多住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书上的字应该不是女人写的,那些工具也不像女人用的……恩,这是间男人的卧室,女人只是临时住进来一段时间,连她专用的梳妆台、内衣抽屉都没有。”疑问终于在卧室里得到了部分解答,周媛以女人的细腻,基本确定了屋子主人的性别。 “会不会是那个黑衣骑士和后座上的女人?”高天一突然有点后悔,如果第一次遇见马上动手抓捕,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尴尬局面了。还伤了牛大贵的眼睛,如果伤势太重,自己的左膀右臂就得断一条! “肯定不是,她们俩尺寸不对,至少差一个号码……走吧,他们虽然撤退的不是很从容,却把有用的东西都拿走了,连张照片都没给留,搜不到什么了。” 转完了北屋,两人又去了东屋和西屋,除了少量大米、食用油、调料、个人衣服用品之外,依旧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发现。至此周媛觉得没必要再搜下去,徒劳无功,不如早点回去该休息休息,该疗伤疗伤。 “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嘀嗒……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小朋友们好,我是你们的亲爷爷……爆米花好吃不?还想不想吃啦?不想再吃的话,谁做主谁来和我聊聊!” 就当众人走向前院时,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了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比下午无人机广播的还凄厉,配上这残垣断壁、影影绰绰的院落,明知道是人,却怎么感觉怎么像鬼。 “别慌,按顺序走!媛媛,你干什么?不要碰!”一时间院子里全乱套了,有人撒腿就往外跑,有人四下找地方躲藏,还有人不管想啥都动弹不了,双腿发软瑟瑟发抖。 高天一也被吓了一跳,但还不至于慌乱,一边低俯身体一边大声吆喝着约束手下。可是刚一分神,身边的周媛就向葡萄架下走去,架子上有个东西正闪烁着红绿相间的光芒,声音好像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没什么,一只手台而已……你接还是我接?”周媛丝毫没有迟疑,伸手摘下个黑乎乎的东西,冲高天一晃了晃。 “你接吧,我的脑子有点乱……大贵、老余,你们先带人去车边等,车子不要熄火。”高天一想了想,决定先让周媛和对方聊聊,但谈话内容最好别让太多人听见。 “不要再装神弄鬼啦,今天我们认栽了,说吧,有什么要求?”等院子里的人都离开,只剩下高天一和自己,周媛才按下通话键,收起甜腻腻的嗓音,尽量保持语气平和。 “好心胸,本以为一上来就得把我骂个狗血喷头呢,没想到啊,居然是位女英雄,巾帼不让须眉!” 几秒钟之后,手台里又传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不过这次不太刺耳了,也不那么怪异了,但精髓还在,一听就是无人机里那个人。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要提点意见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着,还要继续挑拨我们的内部关系,非想看着我们自相残杀才高兴啊,这也太阴损点了吧!” 对于这句客套话,周媛却没有礼尚往来,而是板起小脸,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质疑。那句女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已经让高天一嘴角有些抽动,再这么聊下去有害无利。 同时她也知道,今天算是碰上高手了。对方不仅在实际接触中处处占先,还深谙人性,想不动声色的玩一把挑拨离间。不管成功与否,麻烦的都是自己,人家就动动嘴皮子,毫无损失。 “呵呵呵,莫怪莫怪,我这个人天生直脾气,说话不过脑子,经常无意中得罪人。既然女英雄不爱听,那就换个话题。这次诸位来肯定不是串门儿走亲戚,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看来效果达到了,损失也不大。本来我就不该再多嘴了,可是想来女英雄心里也清楚,现在活人没几个了,打来打去的不管谁赢了最终损失的依旧是人。以我估算,最多三年,这个世界上唾手可得的能源就会耗光,包括电池、汽油、柴油、煤油还有原油,统统没用了。到时候连电力都没有,大家就只能四处找柴火取暖做饭了,等到药品也慢慢失效,咱们还得当神农去尝百草。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饮用水源,只能跑去山里喝泉水。不知道各位怎么想,反正我是过不习惯那种日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早做些打算,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不知女英雄意下如何啊?” 和周媛通话的正是洪涛,他此时正端坐在钟楼上面,用微光望远镜注视着小院里的一举一动。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手电光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其实鼓楼距离更近,可惜视线被小院东边的那座楼给挡住了,无奈又多跑了几百米。 那两枚手雷就是他送给这些人的见面礼,俗话讲不打不相识,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在某种情况下,光靠耍嘴皮子以德服人毫无用处,必须展现出实力,并让对方感觉到疼了,才有可能抛开占便宜的心思,踏踏实实坐下来聊聊。 不过这也是可能性之一,到底能不能达到目的他不清楚,只能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量争取,一切还得看对方首领的心胸和气度。 “咯咯咯……你可真能白话,外交部发言人都没你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怎么着,合算人也伤了、笑话也看了,还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讲几句道理就把我们给吞了啊!” 话说的没毛病,道理也对,可丝毫没引起周媛的共鸣。想想也是,谁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悲天悯人且考虑的那么长远啊。 而且两个团体想通力合作,在和平时期也是个大难题,通常是以失败告终。想合作也不是不成,最常见的方式是收购,说白了就是吞并,必须以一方为主体才有可能消除隔阂。那么谁吞并谁呢,你现在占上风就提这个建议,司马昭之心藏都藏不住。 “哎呀,女英雄,别急嘛,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吞了你们呢?我的意思是大家能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不管将来是合作还是分道扬镳,建立个有效的沟通机制,总比没事就擦枪走火要舒服一些对吧?城市那么大,咱们两家只不过占了区区一偶,犯不着这么快就分出个你死我活。抬起头向四周看看,还有广阔的天地可以大有作为嘛。” 这番讥讽对洪涛啥用没有,他盘腿坐在几十米高的钟楼里,透过门洞看着黑漆漆死了一般的城市,一手夹着烟卷,一手随着语气不停挥舞,正面看有点像演讲,背面看更像疯子。 141 未雨绸缪(2035票加更) “呕,这都是什么破词儿……”潘文祥就在他背后几米远,和蓝迪坐在一起吃罐头当晚餐,边吃边反胃。反正如果让他在手台那边听,早就开骂了,还能不能说人话了,拿腔拿调的真以为谁爱听啊! “他真的放了两枚手雷?”可能是由于语言习惯问题,蓝迪并没觉得洪涛的表述有什么异常,但在小院里布置陷阱时,自己和潘文祥都被赶到了院外,没看到具体装药量。 “嗯,我看到他从后备箱里拿了两个蓝色的圆球!”潘文祥肯定的点了点头,以往他也不清楚两枚手雷有多大威力,总觉得电影里演的很稀松平常,扔出去也就炸趴下一两个人。 可是刚刚那一声爆炸传来,隔着几百米远依旧震得心头乱跳,可见当时在院子里的人该是啥感受了,就算不炸死炸伤,也得难受好几天,万一心脏不太好直接就挺了。 “哈哈哈,好好好,我一定亲自到场目睹女英雄绝代风华,不敢假托他人……嘿嘿嘿……过奖过奖,我的嗓音和播音员比至少差着一礼拜的功力……晚安晚安……” 突然间,另一侧爆发出阵阵笑声,洪涛举着手台,好像拿着电话在和某位老总寒暄,不光有语气还有身体语言,点头哈腰的很是客气。 “走,收拾东西回家睡觉……哎呦喂,我的老腰啊……来,你不是喜欢枪嘛,背着吧!”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全然不见。洪涛起身之后揉着腰,指了指地上的步枪和背包,两手空空的下了楼梯。 “开枪的时候没我事儿,光背着有个屁用……蓝组长,m16a4是不是比这个轻啊?”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楼梯下面,潘文祥才小声嘟囔着表达了强烈不满。喜欢玩枪和喜欢背枪完全是两码事,谁乐意老扛着七八斤重的铁家伙爬上爬下,快赶上一袋真空包装的大米了。 “都差不多,m16a4算上子弹和瞄准具超过四公斤了,这种德国卡宾枪应该还轻一些。” 蓝迪笑了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看了看没有遗留才跟着走下楼梯。问题他能回答,但坚决不会帮忙。如果连把步枪都嫌累,以后可怎么活啊,锻炼锻炼吧。 洪涛三人驱车回到环形工事时众人都还没睡,他们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匆匆忙忙的搬家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再加上后回来的焦三和李想面色都不太好看,和刘全有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久,大家心里更不踏实了。 “大家别慌,这里还是安全的,只是咱们之前住的小院被其他幸存者团体发现了,为了避免正面冲突才不得不把搬家时间提前了一天。” 见到几十双眼睛里都带着强烈的询问,洪涛不得不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番,更详尽的细节还得先和骨干们商量商量,统一好口径再告之。 “洪哥,这次真不怪我,不信你问林娜,那个娘们装的太像了,把我们俩都给骗了!” 除了蓝迪和潘文祥,焦三算是比较了解内情的,等众人散去之后赶紧凑上来解释。倒不是怕洪涛责怪,是怕挨揍,这老东西动起手来可黑了,哪儿疼往哪儿打。 “早晚的事儿,以后你们俩就别出去乱逛了,之前是我想简单了。你去把林娜叫来,还有各组组长,咱们开个会。”对于这件事儿洪涛并不责怪焦三和林娜有眼无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看人不走眼。 而且他们俩每天出去乱转,不碰见这波人早晚也会碰见别的团体,风险非常高,表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以谁干活多谁就错误多呢。 “情况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目前双方还不会发生大规模冲突,但谁知道周围还有没其他团体,时间长了这种事儿总是难免的。大家有时间多和队员们讲讲,一定要提高警惕,别怕碎叨,有功夫就说一遍。” 等人都到齐了,洪涛带着大家走到停放武器装备的地方,远离开居住区,从车上搬下子弹箱子当座椅,把今天下午和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陈述了一遍。 “不成,不能去,鬼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万一有埋伏呢!”焦三第一个开口了,他反对洪涛去和对方谈判,理由很过硬,对方的人品不咋地。要不是这次洪涛机警加鸡贼,在座的怕不是战死就是成了别人的俘虏。 “对,不能去,有本事让他们来呗,咱们有枪有子弹,还有这么坚固的堡垒,指不定谁打谁呢!”紧跟着就是张涛,这次他没鼓励洪涛去送死。 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感化,只要不是天生的王八蛋多少也能知道点谁亲谁远。当然了,仅限于平时,遇到性命攸关的危急情况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我复议!”这是李想的发言,一贯的简单,凡是不属于她技术能力之内的话题基本不参与。 “这些人咋能这么干呢,大家各活各的,又不缺吃不缺喝的,何必打打杀杀。唉,我是老了,想不通啊!” 孙建设对那个小院还是挺有感情的,别看住的时间不长,可是从濒临死亡出来第一眼就是它,很有纪念意义。现在小院毁了,恬静的生活也没了,是不是标志着又要开始提心吊胆了呢? “我同意洪队长的建议,不管能不能合作,互相沟通增加了解都是必要的!”蓝迪虽然下午被残酷的现实教育得汗流浃背,可是信念依旧没消失,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激进和想当然了。 “去去去,又来你们那一套,这里是中国,妥协平衡讨价还价不存在的,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要去你去,来来来,大家举手表决下,我选蓝迪.卡宁汉先生出任救援队临时队长,全权负责这次的对外谈判!”可是他的表态遭到了焦三的强烈反对,随即还发起了一次小规模投票。 “哎哎哎,干什么啊,蓝迪是外国人不假,可咱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暂时先抛开民族、信仰、国家。焦三,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犯规,我代表救援队提出口头警告,如若再犯……就取消你的婚礼,剥夺娶媳妇的权利一年!” 焦三是真敢说,有人还就真敢举,瞬间人数就超过了半数。洪涛赶紧出言阻止,这他妈就是赤果果的歧视,都啥时候了还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一套,必须杀鸡儆猴了。 “我同意,最好剥夺十年,晚上我就和初秋姐睡一起!”听见这个处罚手段众人都笑了,连受害者蓝迪也忍不住裂开了嘴。只有林娜没笑,她是唯一敢和洪涛在嘴皮子上较量的选手,马上展开了反击。 “十年就十年,我去找焦三睡,谁怕谁啊!”洪涛当然不肯就范,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哥,我真怕,您还是和初秋嫂子睡吧,我还得给焦家传宗接代呢。蓝哥们,刚才就算我放屁啊,投票不算数了!”但焦三是真不给力,关键时刻掉链子,重色轻友! “咳咳,老洪啊,谈判的事儿呢我倒不反对,可焦组长的担心也有道理。你是咱们的主心骨,万一出点事损失可就太大了,要不换个人……” 眼看开会成了打情骂俏,刘全有适时干咳了一声,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不过他说的意思基本和焦三一样,只是语言更婉转,没具体点名由谁代替。 但眼睛却瞥向了蓝迪,意思很明显,希望有些人能主动站出来为领导分忧。这样一来,领导推辞推辞,大家再坚持坚持,事情也就定了,其乐融融嘛。 142 谁说女子不如男(2085票加更) “换不得,不是我吹啊,对方和我谈话的是个女人,恐怕就是焦组长见过的那位。她既然能把戏演的那么好,应该很难斗。林主任当初也怀疑过,可是找不到证据,不过也提醒了我。本来刘队长最善于做思想工作,可他不太擅长打打斗斗,所以还是我勉为其难吧。一个女人我还是能应付的,大不了逃跑还不成嘛!” 不等众人表态洪涛赶紧把话茬接了过来,从人选上完全排除了蓝迪的可能性,免得再有人为领导多考虑。这么弄下去不光影响蓝迪的情绪,还会耽误事儿。 “哦……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单刀赴会,破了对方的美人计是吧!嫂子,那个女的长得可媚了,声音……哎呦喂,干嘛,要杀人灭口啊!” 让洪涛这么一说,大家也就都无话可讲了。没错,要论忽悠人,洪涛和刘全有必须是当仁不让的一二把手,可要论既嘴皮子和胳膊腿共同发展,非洪涛莫属。 但焦三又开始不安份,他是坚决不想让洪涛去冒险,可耍嘴皮子显然不是对手,干脆另辟蹊径,打算把水搅浑。如果能让初秋吹吹枕边风,说不定就成了呢。 至于说会议决定咋办,他坚信,只要洪涛想,啥决议都能耍赖推翻,而且有理有据。可惜啊,火还没点起来脑袋上就挨了一下,还挺疼,低头一看,居然是手枪弹匣。 “你再扰乱会议纪律,我就用它扔子弹了!林主任,赶紧让这块料闭嘴,否则你还没办婚礼就得守寡了。”洪涛摇了摇手上的枪,一脸的得意。咋滴吧,枪在我手里,打你也得忍着! “下面说说这周的工作安排,这里安全是没问题,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该准备的防御措施一样也不能拖。李组长,锅炉安装的工作先放放,明天就着手弄监控设备吧。第一步先把基地的两个入口监控起来,然后逐步扩大到整个公园外墙。我只要求一点,摄像头不光要清晰带夜视功能,还得尽量隐蔽无死角。视频线尽量不明装,全部穿管走地下。缺什么材料报上来,由外勤队统一收集。” 看到焦三被林娜揪着耳朵压服了,洪涛才放下枪继续讲。有了小院的前车之鉴,冬天是否会受冻暂时顾不上了,还是赶紧把基地防御工作搞起来吧。 光有枪和哨兵远远不够,就像自己偷袭孙大成团伙那样,只要有一个点被突破哨兵就成活靶子了。而且那个小区的摄像头装的一点不专业,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两层摄像头。 外围的摄像头专注视野和清晰度,保证互相没死角,内圈的摄像头啥也不看就盯着外圈的摄像头。一台盯两台或三台,再配上二十四小时活人值班和运动目标告警,才勉强算是个能防御人类偷袭的堡垒。 但这只是第一步,仅仅可以起到预防敌人偷袭的作用,无法应对强攻围攻。想要可攻可守,还要在外围合适的距离设置制高点和火力点,并训练出一支能快速机动的小分队。 当敌人想进攻基地时,会遭到外围制高点和火力点的压制。当敌人要清除外围火力点时,小分队又能及时支援,总让敌人处于腹背受敌的处境。 假如敌人数量太多,那啥火力点也没用,只能选择放弃。这时候就是第二步了,完善逃生系统,并充分利用地铁隧道在合适的距离寻找第二个、第三个庇护所。 一旦主基地被进攻且敌人实力强大,先由后勤人员把重要物资、武器转移,再视情况决定破坏基地还是伺机反攻。反正不管选择哪种,还能有个安身之所,可以继续发展,不至于变成朝不保夕的流浪狗。 不过这只是洪涛脑子里的设想,距离全部实施还有很长的时间和很大的差距,除了物质不足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人员缺失。 有些工作的专业性很强,比如作战,不是谁都能通过几次训练就马上成长起来的。再比如说基础建设和对建筑物的修修改改,除了一定体力之外还得具备专业知识。 所以现在能做的只有第一步的一部分,先把监控系统弄出来,确保不会在不知不觉情况下受到偷袭,估计目前也没有实力太强的幸存者团体能做到大规模围困环形工事。 如果真有了,那洪涛立马投降。人家都发展到何种程度了,自己这里还忙着基础工作呢,明显就是领导人能力不足嘛。 索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带着大家伙一起受罪,赶紧让贤。败给高人不寒碜,也没啥遗憾,这个世界又不是离开自己就不转了,全人类也不是说没了自己就得灭绝,谁有本事谁上嘛。 “摄像头很容易获得,街上的交通探头就非常合适。馈线和连接固定零件也可以用旧的,只缺少镀锌管和主机。对了,游易提了个建议我觉得非常好……游易,你自己说吧,大老爷们别老躲躲闪闪的,你的建议让我代替算怎么回事!” 要说救援队里谁是最累的,除了洪涛就是李想了。洪涛是心累和危险,每天带着外勤队出去清理丧尸,还得想着下一步的发展和团队里的人员安排。 李想则是纯粹的体力付出,环形工事的电力、排水、空气循环系统都是她来带队负责,这些活就没一个轻省的,且除了几具手葫芦和小板车之外,什么工程机械也不具备。 这姑娘很有当年铁娘子的风范,对份内的工作毫不畏惧,也从不推三阻四,只要能干,且没别人可以代替,二话都不带说的。但这次她多说了两句,还把身体挪开,从旁边拽出个人来。 “我说游易啊,你老藏在人缝里算怎么回事啊!李想要是不提,我都不知道与会人员里有你!是不是对我们两位队长有意见啊?不稀罕和一群大老粗废话?” 谁要是让洪涛看不惯,那就得做好思想准备了,很可能会被贬得连人都不配当。游易现在就让洪涛很看不惯,你说你个大男人,还是壮年,身体也不怂,就算博士用的是脑力,可也不是说博士就不能有体力啊。 结果可好,天天把李想顶在前面,让个姑娘登高爬低,你个大老爷们站在边上拿着图纸冒充工程师,于心何忍啊。 往常是想不起来这个人,也就没机会批评,现在好了,两罪并罚吧。我让你躲,让你缩,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就是看不起全体管理层。 “不是、不是……”游易学历高,可嘴皮子真不灵,突然被转火立马就懵了,手摇的挺快,可话跟不上。 “游博士,不怪洪队长发火,现在都啥时候了,不能脱离群众嘛,更不能看不起劳动人民,你说对不对?”见到洪涛都定好基调了,刘全有也不含糊,马上又给引申了引申,说的更直白。 “我、我、我真不是……”完,面对洪涛责问都结结巴巴,再加上个刘全有帮腔,游易的舌头直接打卷了,太阳穴青筋直冒,越急越说不出来。 “哎呀,我个什么啊我,你倒是说啊!算了,还是我来吧,你闪一边去……”眼看就要逼出人命了,李想一胳膊肘就把游易重新顶回到身后,然后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说我们的供电系统非常脆弱,误操作、设备短路、浪涌电压、浪涌电流、还有自然灾害,比如感应雷击,都会造成系统瘫痪。如果可以增加一套具备浪涌保护和雷击保护的不间断电源,就能做到瞬间切换,不影响电力供应。” 143 宝库 “……”刘全有对电是一窍不通,在场的大部人也一样,都把目光投向了洪涛。 “游易,别老缩着,来来来,大家让让,你给我坐前面来。说说,这套东西难不难,设备去哪儿找?” 洪涛只能说略懂低压电和无线电,对于不间断电源理论上知道,实际上见过,再多就没了,也没想过。让李想这么一提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以后的用电设备肯定越来越多,像监控系统还不能断电,是该有个后备电源。 但这玩意的安装、调试、并网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知识范畴,必须由专业人员设计实施,比如游易。这家伙不就是研究电池材料的嘛,既然提出来了,肯定有办法。 “……很、很多单位的机房、控制室都有类似设备,除了运输费点力气,安装调试我都会!”被孙建设揪着衣服并排坐下,游易还有点手足无措,狠狠灌了两口水才开始介绍他的计划。 “说具体点,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弄设备!”但这句话表述的并不完整,洪涛很不满意。你会干,没设备也是白搭,设备太远还是镜中花,现在真抽不出太多人手去陌生区域大规模清理丧尸了。 “离这里不远,积水潭!”又是李想代替游易做出了回答。 “积水潭?……呵呵,还真是啊,我怎么忘了那边还有个宝库呢!”听到积水潭三个字洪涛先是一愣,然后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己脑门上,满满的懊悔。 “宝库?什么宝库?我怎么不知道积水潭还有宝库!”一听宝库两个字刘全有也不风轻云淡了,放下手里的小茶壶,刚想追问,又觉得冲着洪涛急吼吼的不合适,稍微一转脸改成李想了。 “哪有什么宝库,是车辆段!”李想依旧那么惜字如金,只说名字,根本不给解释。 “车辆段?什么车辆段?”这三个字每个都认识,可刘全有就是听不懂啥意思。 “哦,就是地铁内环的总站,那地方叫太平湖,是二号线地铁维修保养的地方,也是副指挥中心,和西直门总站互相备份……”指望李想掰开了揉碎了解释是很难的,这个工作只能由洪涛自己来。 “车辆段懂不?就是可以大修地铁车厢和车头的地方……还没明白?地铁内环的车辆转几圈之后就从那里钻出地面,进入厂房保养维护。所以不光有各种小型设备,还有大型设备和加工车间,全都是现成的!比如游易要找的不间断电源,那里不光有还不止一套。另外像叉车、吊车、电葫芦、车床什么的,反正就是个功能和齐全的机械加工厂,还是距离市区最近的工厂。咱们需要的机器设备,从小到大都有,这不就是宝库嘛!” “哦……”众人纷纷恍然大悟状,不过能看出来,他们对这种宝库并不是特别热衷,毕竟机器设备对普通人来讲确实没多大吸引力。 “那地方你也去过?”但有个人不甘于随大流,非要再问问。 “你给我闭嘴,投票的时候举手表态就够了!”洪涛知道焦三下一句是什么,赶紧示意林娜,堵嘴! “那么多电池组怕是不轻吧,现在咱们和那伙人翻脸了,运输起来会不会有风险?”孙建设是交通组组长,琢磨的肯定是本职工作。车辆段的具体位置他不知道,但大概位置心里有数。 巧了,晚上刚被洪涛阴了一把的幸存者团体就离那边不远,如果展开大规模运输,丧尸什么的都好办,就怕召来对方的报复。 “哎呀,这倒是个大问题了……先等等吧,等我和他们谈完再说!”这个问题洪涛真没考虑到,想想也对,对方已经越过了新街口北大街一线向东探索了,很可能清理过北二环附近,一旦发现有车辆往来,啥都不管的可能性非常小。 “也不用等,我知道有个办法可以不通过路面运输,只要不超过隧道的宽度和高度就成,多重都没问题!”就在洪涛也有点蔫的时候,李想又说话了。 “……利用轨道?”洪涛确实属于见多识广类型的,每一项都不精通,但你说啥他都能很快反应过来。这种知识储备就不是靠书本学来的了,基本都是见识。 “恩,车辆段里有抢修车,汽油驱动,可以在轨道上跑,就是为了停电时应急用的。” 李想点了点头,她在谈论工作的时候就喜欢和洪涛一个人聊,因为这样比较省事,不用来回解释。当然了,平时她也不和洪涛斗嘴,能躲多远躲多远,谁也没有吃亏的瘾。 “汽车在轨道上跑?”一般此时大家就都闭嘴了,听不懂还瞎掺和啥啊。可焦三就是记吃不记打,林娜的手刚离开耳朵就忍不住了,还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这种车是用汽车底盘改的,加宽了轮距,没有轮胎,换上小火车轮子,就是个小型的火车头,为什么不能在轨道上跑啊?我看这样,明天你带个两个外勤小组配合李想先去探探,就从雍和宫站开始慢慢清理过去,沿途只有两站估计丧尸不会太多。太平湖那边先不要出地面,等我的消息!” 非要插嘴是吧?还这么多蠢问题!那就让你去亲眼见识见识,否则印象不深。还是那句话,一旦让坏人掌握了权力,好人和坏人全都没活路了。 “……我还是跟你谈判去吧,保证不多嘴了!” 这下焦三傻眼了,去谈判很有可能发生冲突,子弹乱飞、手雷四处炸的场面才是他想凑的热闹。至于说怕不怕,他觉得跟着洪涛吃亏的可能性不大,肯定比和李想去太平湖好玩刺激多了,杀丧尸有啥意思啊! “哦,你是想去看那个嗓音甜腻腻的女人吧?要不让洪哥帮你俩约约,改天单独聊聊!”可惜他忘了身边还坐着个林娜呢,没有揪耳朵,只是翻起眼皮,用大眼睛瞥着,声音也挺甜腻的,可怎么咂摸怎么不是滋味儿。 “嘿嘿……我是想保护洪哥……李组长,咱们明天几点出发啊?都需要准备些什么?”用幽怨的眼神扫了一眼洪涛,见到没有帮腔的可能,焦三马上端正了态度,和李想商量起明天的计划。 “林主任,想不想再去见识见识那位演技派美女?”光端正态度就完了吗?得罪了洪涛至少是双倍惩罚,且上不封顶。不让看热闹只是开胃菜,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好啊,我倒要见识见识她有多厉害,洪队长,咱们明天几天出发?” 当然了,还得林娜配合。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理解的那叫一个透彻,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还故意学着焦三的口吻。再看焦三,脑袋都耷拉了,再无战意。 “蓝组长,你带着小潘负责掩护;孙哥,这次您老也得出马了,会用枪的人不多,缺了您我这心里是真不踏实!” 洪涛肯定不能光带着林娜去,那样焦三就该真急眼了,敢扔下李想也跟去。这家伙虽然经过家庭巨变成熟了很多,可骨子还是那个从小被惯坏的二代,冲动起来往往不计较后果。 “哈哈哈,放心,我这把老骨头扔下也得让你回来。小潘啊,别怕,咱洪队长本事可大了,一点不比特种兵差。哎对了,小潘没开过枪吧,他……” 孙建设算是被洪涛掐住了脉门,一句话就能把情绪全调动起来,爽朗的笑声顿时响彻地下空间,是真带回声了。 本来还想趁着心情好给晚辈传授传授战斗技巧,可是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小胖子比张涛还废物,别说开枪,钢板弩都端不稳,为啥要点名带他去呢! 144 消音器(2135票加更) “孙哥,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啊。小潘这两次和我出任务表现非常不错。虽然在武器掌握上是弱了点,但有时候高科技比枪械还厉害,是吧,大法师!” 有关推荐潘文祥担任军械组组长的事儿洪涛觉得现在提还太早,光热爱武器、熟悉电子设备,不足以担任组长职务,基本技能必须掌握。末世里的基本技能只有一个,敢杀、会杀、能杀,杀一切威胁到自己的生物,包括人! “其实、其实我练几天,枪法也能不错!”潘文祥很矛盾,顺着洪涛说有点违心。通过这么多天的耳濡目染,自己到底能不能杀人不眨眼已经基本清楚了,那就是不成。 反对洪涛的说法更违心,谁不乐意让别人尊重啊!权衡之下还是只能选择顺着说,没辙,现在自己的荣辱已经被洪涛给绑死了。 “几天!我这几年兵合算白当了……唉!”可是潘文祥的回答深深刺痛了孙建设的心,他当过兵、打过靶,甚至开过炮,在孙大成团伙盘踞的小区里第一次杀人时依旧哆嗦的厉害。 本想用自身经历教育教育狂妄的年轻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天的经历也教育了他,代沟是很深的,多说是会被人讨厌的,不管是不是好意。 “呵呵呵,好好练……对了,说起练枪我倒是有点想法,咱们这么多子弹也别白白放着。孙哥,有时间您给拟个训练方案,让大家轮流熟悉熟悉。” 洪涛倒是不太在意,别看他也算老年人了,但这些年一直没少和年轻人混,早就习惯了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不过说起枪,大使馆拉回来的武器必须用上才有意义,否则就是一堆废铁。 “训练方案好办,就是场地有点困难,一群人开枪会不会太招摇了啊?”孙建设点了点,又摇了摇头。 “上面不就是公园嘛,哪儿还找不出一二百米空间。您随便指定一块区域,以后大家都别随意靠近就是了!”这次是张涛插话了,刚刚讨论的问题不是太专业就是太危险,现在终于轻松点了。 “那枪声……”孙建设有点拿不准,丧尸对枪声的敏感程度他是亲眼所见,即便有了坚固的地下工事可以抵御,也不想召来那么多。 “恩,地坛公园里可以当靶场,但要等附近至少半公里的丧尸被清理干净之后才成。在这之前大家先跟着孙组长练习正确的持枪姿势和枪械保养知识,这也很重要。” 洪涛很想说这是个馊主意,可转念一想,还是给张涛留点面子吧。他除了自视有点高、牢骚有点多之外,实际上真没干过啥坏事,否则也不会让他当小组长。有些人吧,活儿是没少干,苦也没少吃,最终骂还没少挨,性格使然! “洪队长,把消音器装上不就不怕引来丧尸了嘛!”对了,张涛还有个毛病,就是不能给好脸色。整天挨批评他啥事儿没有,踏踏实实干工作,但凡被领导夸几句,马上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广了。 “好了,时间不早啦,忙了一天都去睡吧。蓝组长,你和张组长沟通沟通步枪消音器的技术细节,慢慢说,我们明白不用太早起。” 洪涛眉头挑了挑,依旧不动声色,宣布散会之后才把蓝迪留下让他解释。为啥非让蓝迪解释呢,这不是洪涛故意挤兑人家呢嘛。你爱沟通是吧,为了沟通都可以冒生命危险。好啊,以后团体里需要沟通的时候都你来吧,这叫知人善任。 “沟通就沟通,干嘛这么咬文嚼字的……蓝迪,你是不是得罪他了?”眼见众人纷纷散去,张涛递给蓝迪一支烟,借着点火的机会小声询问。 “我们发生了一些争论,结果证明我的做法可能错了……”蓝迪想都没想就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讲。 他对张涛并没什么成见,或者说对团队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太了解。虽然洪涛多次强调过有关民族、信仰、国籍的问题,可人的习惯是不可能突然转变的。他平时在团队里不能说是被孤立,却也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阻碍人与人的交往。 “呵呵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和领导争论呢。工作嘛,领导让干啥就干啥,说多了容易穿小鞋!幸亏是你错了,万一你对了更麻烦!” 实际上张涛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否则怎么可能在单位里混上个主管呢。他主要就是觉得洪涛没啥过硬的学历,也没啥辉煌的经历,还是个老无业游民,没有资格领导自己这样的社会精英。 至于说武力值高的问题,那就更让他瞧不起了。好勇斗狠算什么本事啊,历朝历代能打的通常就是个将,脑子好使的才是帅。 “……洪队长会因此报复我?”虽然不太清楚报复和穿鞋之间的关系,但蓝迪还是从这番话里听出点味道,但并没有什么共鸣。 对于洪涛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佩服的,几乎是个全才。而且他的思维模式和普通中国人不太一样,好像更加开放包容,除了嘴太损之外,应该是目前最合适的领导人,没有之一。 至于说在某些问题上的分歧,蓝迪从来没认为自己坚持的就是对的,当然了,更不觉得洪涛坚持的也是对的。 对错这个事情和担任什么职务、手握何种权力没任何关系。单就某个问题而言,总统的观点不见得比流浪汉正确,说不定还更糟。 “呵呵呵,蓝组长,你还是不太了解中国文化啊。有些报复会让你不知不觉的承受,难受的只有你自己,别人是感觉不出来的,这就叫领导的艺术!” 张涛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和蓝迪说这些,也不是非要反对谁,只是本能的感觉如果有更多人给洪涛添麻烦,自己心里就舒服多了。 “……多谢你的提醒,看来我需要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晚安……” 蓝迪狠狠吸了一口烟,再把烟蒂扔进装水的罐头盒,起身要去睡觉。自己是不太懂中国文化,但不傻,张涛话里的挑拨意味有些露骨了。这种人不可深交,但也犯不着得罪,还是慢慢看吧。 “哎,等等,你还没解答步枪消音器的问题呢!”见到蓝迪脸色阴沉,情绪不高,张涛心里还是挺得意的。刚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突然想起个问题,自己不睡觉留下来是干嘛的啊?正事儿还没得到答案呢! “手枪消音器不能用于步枪,而且步枪也无法消音。那东西应该叫抑制器,它可以减小后坐力、提高射击精度、消除部分枪口火焰,最主要的是保护射手的耳朵,装备抑制器之后就可以不戴耳罩射击了。真需要步枪消音,必须用特种步枪和低速子弹。对了,张组长,记住我的话,如果没受过训练千万不要在封闭空间里使用步枪,那会让你的耳朵受到永久性损伤。当然了,性命攸关时除外……晚安!” 实际上蓝迪也忘了这件事,洪涛让他留下来解答完全是一种调侃,自己也能接受。可是想张涛这样对枪械完全没有了解的人,为什么要当众提出这样的建议呢?这倒是很令人费解了。 “……靠,拽什么拽,天天有枪击案,怎么不打死你!”听了这个解释张涛也意识到自己露怯了,和往常一样,他从来不检查自己的毛病,一切问题都是别人的! 145 又发现一对儿 谈判!洪涛坐在钟楼上吹了两个多小时夜风,眼看自己小院被毁,然后又主动联系对方,摆事实讲道理,喝了两瓶矿泉水,终于说动了那位只闻名未谋面的美女首领,同意坐下来好好谈谈。 但在什么地方谈,又费了不少口舌。双方一点基本信任也没有,都不愿意去对方提供的地点见面,生怕遭到伏击。最终还是洪涛提议去德胜门箭楼上会面,才得到了对方的认可。 这个地方位于二环路边,周围几百米之内没有高大建筑,站在箭楼上就能一览无余,且道路四通八达,无论是伏击还是狙杀都非常困难。 而且德胜门箭楼附近的丧尸双方都没来得及清理,这反倒成了天然的警卫。是不是挺可笑的,人类见面居然要让丧尸来保证安全,实际上也挺可悲的! 就这样对方还是不太放心,因为他们派出的谈判代表是个女的,身体上肯定吃亏。为了安全起见,提出双方各派出一男一女,这样就平衡一些了。 一夜无语,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洪涛多了双熊猫眼,很多人也和他一样。环形工事的内部空间很大没错,有了痛风设备后湿度和温度也还算适宜。 可是整个内部空间是个大开间,没有隔断,仓促间只用箱子或者布帘隔出一个个小空间,基本没有隔音功能,绝大部分人都不太习惯。 这个问题洪涛暂时无法解决,反正他是不在乎熊猫不熊猫,在乎的人也得忍着。想安全就得舍去一些舒适性,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挨个解释。 早饭也比往常简单了很多,大锅煮方便面+饼干面包。和居住区一样,厨房设备也没安装就位,饶是周金兰有万般本领也不能凭空变出美味来。 “三儿,一定要注意积水潭站的动静,李想对那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有拿不准的地方多听听她的。别拿自己小命不当回事,上次那个女人要是不是想把咱们一勺烩,你小子早就成俘虏了。对了,你能抗住严刑逼供吗?美人计呢?” 吃过早饭,按照昨晚开会做出的决议,大家开始各忙各的。洪涛特意堵在通往地铁的甬道口拦住了焦三和李想,再次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这小子性格乖张,没有林娜盯着,李想还那么惜字如金,很不让人放心。 “……你放心,没结婚之前我就算走也得拉着你一起!李想,咱们不听他的乌鸦嘴,赶紧扯呼!”面对如此赤果果的不信任,焦三放开拉着林娜的手,恶狠狠的给出了回答,昂首挺胸大踏步的走向了甬道深处。 “把这个藏好,关键时刻再拿出来用,千万别提前告诉他!”洪涛一把拉住李想,从后腰摘下两个蓝瓦瓦的铁疙瘩。 “……这东西怎么用?”李想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伸手接住,像捧着两尊佛像。她对机电设备很在行,但对武器很不在行,也没兴趣。不过一门通门门通,非要学的话也不怵。 “这里有个钢丝夹子,是防止误操作的。用的时候先卸掉夹子,握住长铁片,手指套进拉环用力拉出,扔……四秒之后爆炸。一定要注意障碍物,千万小心弹回来。这东西杀伤范围据说有15米,扔之前必须找好掩体。记住,在室内能不用就不用,声音很大,能把人震晕!” 洪涛手把手的演示了两遍,又让李想自己操作了一遍。这种手雷设计的挺人性化,保险销可以随意拔,只要不把钢丝夹子去掉,插回去还是安全的。 “我懂了……洪队长,您和林主任也要注意安全……” 李想确实比大部分男人都更善于摆弄机械,只听两遍就能熟练操作。更给力的是她的心智非常坚定,丝毫没显露出惧怕。 估计在她眼中一切机械都是可控的,只有人才不可控。可是说安慰人的话不是她的特长,憋了好几秒才干巴巴的弄出半句,自己都觉得没啥意思,后半句也不说了。 “如果对方也事先进入地铁站,等咱们到了,突然冲出来呢?”和李想比起来林娜就要会做人多了,刚才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心里有疑问也憋着不说,充分考虑到了领导的面子问题。 “没这种可能性,德胜门根本没有地铁站,只能从地面靠近。你是担心焦三吧?别想太多了,他的运气比我们大家都好。何况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安全,你看他……和你一样,也在担忧着另外一个人的安全,嘿嘿嘿……” 为什么很多人都觉得洪涛难斗呢,实际上不是因为他长得凶,也不是背景硬,更不是身手好,而是没法隐瞒。和他随便聊几句就能被洞察到内心活动,这种仿佛没穿衣服一般的感觉,大部分人都无法面坦然面对。 “……李想?!”林娜顺着洪涛神眼所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游易正在整理一盘电缆,但注意力并不在手里的活上,时不时向甬道里瞥一眼。 “……十有八九,昨天晚上开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说一个男人除了为情所困,还有什么原因对一个女人如此服帖?焦三如此、游易也是如此,可能他们自己还不觉得。” 洪涛用力点了点头,说的非常有把握。这种自信一分靠对细节的观察,一分是对人性的把握,再加上理性分析,唯独缺少了感性,也就是直觉。 “那你觉得他们俩能成吗?游易他可是……有孩子的!”让洪涛这么一说林娜也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但又不确定。 主要是觉得游易并不是李想的最好选择,这个姑娘现在很受重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是实力派。而游易就显得有些窝囊和低调了,两个人的结合并起不到1+1大于2的作用。 “李想和你不一样,她没那么大野心,也不太喜欢当领导者,更看重志同道合。而且男女的结合,不一定非要强强联合,那样反倒容易产生矛盾。李想的性格很硬,游易比较温和,正好互补嘛。” 洪涛习惯性的拍了拍林娜的肩膀,但很快又把手缩了回来。朋友之妻不可欺啊,这种不太检点的动作很容易被恋爱中的男人误会,尤其是焦三那种性格。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又被看透了心思,林娜有些恼火,但凡是聪明人谁都受不了这种感觉。 “活的久呗……我们也去收拾收拾,别让孙哥他们久等。”洪涛说的是真话,但他知道没人信,索性就不解释了,率先转身向仓库区走去。今天主要对付的是人,对方还有枪械,就不能再穿着冰球护具了,得去找点合适的作战服。 “切……我发现你非常愿意撮合别人,从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以前不会是干过婚介吧?”林娜当然不信,年纪大的人见多了,包括干爹在内,如果都像洪涛这么贼,自己也就别混了。 “你觉得一个群体内部最稳定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关于自己之前干过什么,是救援队里永恒的话题,不光新来的人好奇,就连焦三也说不清。但洪涛没法解释,这种瞎话编起来也没任何意义,时间长了还容易露馅,索性就避过去。 “嗯……领导要能力强一些,再会搞点平衡,等级分明,有一套切实可行的规则。”对于这个问题林娜当然考虑过,凡是对未来有一定规划的人都会想,稍稍迟疑就给出了答案。 146 被摆了一道 “你说的只是一方面,除此之外家庭也很重要。全是光棍组成的群体会非常不稳定,每个人需要保护的只有自己,没有必须聚在一起的需求。有了家庭之后人的负担会增加,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会选择剧烈变化。” 聊起这些话题洪涛就不用多想了,他脑子里有一大堆类似的想法。有些是几辈子总结下来的经验,有些是通过看书获得的灵感。一部分经过试验已经有了结论,一部分仅仅是理论,还需要验证。 “……你和初秋结婚就是为了起到带头作用?”这个说法林娜真没想过,不过现在琢磨琢磨也不迟,确实有点道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仓库区,成堆的木头箱子旁边站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长及小腿的连衣裙被她穿得如喇叭花盛开,及腰黑发像波浪般披散下来,就是鞋子比较破坏整体效果。 这也是没办法,救援队里唯一能不参加劳动的就是游易的儿子,其余人不管男女老幼都要自食其力,高跟鞋基本失去了作用,只能被一些极端喜欢的女人当做收藏品,时不时在饭后拿出来过过瘾。 “褚婷,我和林主任要出外勤,找点装备!”洪涛不需要任何人介绍,就直径向靠墙的正方形工程塑料箱子走去,这些东西都是由他钦点拿回来的,哪个箱子是装被服的、哪个箱子是装器材的、哪个箱子是装武器弹药的,必须门清。 “您、您和林主任出外勤……”褚婷不愧是混演艺圈的,表情极其丰富,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捂着嘴瞪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着,我就不能和漂亮女士一起工作了?我说褚婷啊,你好歹也受过高等教育,能不能别信那些八卦啊!尤其是焦三的,以后他说啥全当放屁……林主任,你也该好好管管他了,大老爷们整天嚼舌头,像什么样子!” 褚婷为啥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呢?洪涛心知肚明,祸根就在焦三身上。他每天吃完晚饭就会和一群喜欢八卦的男男女女展开恳谈会,什么话题都聊,实在没得聊了,就拿自己过去的经历当故事讲。 洪涛没参加过这种无聊的活动,但他非常肯定,从焦三嘴里绝对说不出自己一丁丁点好,哪怕是好事,也得说成内心龌龊、图谋不轨。 于是乎,自己的道德品质就开始急速下滑,尤其是再私生活方面,简直被描述的猪狗不如。上到四十多岁的寡妇、下到刚高中毕业的女生,不分种族、不论国籍、还不怎么追求质量,有机会就上,没机会创造机会也得上。 手段还不怎么高明,除了金钱诱惑就是死缠烂打,甚至连朋友的女秘书都不放过,搞得怨声载道,比黄世仁还黄世仁,比南霸天还南霸天。 “我倒是想管啊,可就这么个男人,还有人费尽心思往我这里推呢,上梁不正下梁歪,想根治就得先管上梁,要不我试试?”褚婷吐了吐舌头不敢吱声了,但林娜可没这么逆来顺受,好歹也是妇女主任,面对男权必须坚决顶住! “……哎呀,这个陶瓷插片该怎么用呢?”这个话茬儿洪涛就不敢随便接了,林娜对自己有意思的事儿救援队里基本没人知道,自己只和焦三私下沟通过,这要是再让褚婷听出点什么,自己的名声就更臭了。 “洪队长,那你和初组长结婚,是为了团队稳定还是真的相互爱慕?”见到把洪涛都怼没声了,两人女人忍不住击掌相庆,这可是阶段性的大胜利啊。林娜还不愿意鸣金收兵呢,继续找话题聊,想来个剩勇追穷寇。 “你是觉得初秋不好啊,还是觉得我不配?”这个话题洪涛就不能不吱声了,万一传到初秋耳朵里,她会咋想? “那你爱她吗?”由于要一起出任务,林娜也准备给自己挑一身合适的装备。但她不太懂该怎么选择,干脆跟在洪涛后面,男人拿啥她就跟着找同样款式但号码小些的。 “爱?这个说法太奢侈了,也太虚幻。文学作品里描述的爱情都像烟花般璀璨,好看是真好看,但持续时间太短了。人这一辈子不长,可也没烟花那么短暂,过日子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伙伴。我觉的夫妻关系就像合伙做生意,有些在生意惨淡的时候选择了分手,有些在生意兴隆的时候为了利益反目成仇,还有的人不管盈亏都互相扶持着走下去。到底谁才是能和自己走到最后的生意伙伴呢?这才是年轻人需要仔细考虑的课题。至于说爱情,不如叫激情更恰当。人不能没有激情,但也不能指望靠激情活一辈子……哎,我说你们俩也太不自觉了,怎么能偷看老帅哥换衣服呢!尤其是你,还妇女主任呢,不知道男女平等啊。赶紧脱,让我也看看,否则我可喊抓流氓了啊!” 很快衣服装备找好了,洪涛也没多想,找个箱子坐下就脱鞋,然后是裤子、上衣……都快脱完了才想起四周看看,结果发现林娜捧着军服就坐在另一排箱子上,看得居高临下。 褚婷更过份,干脆把下巴搭在用箱子垒起来的隔断上,距离自己不到半米远,一边看一边和对面的林娜挤眉弄眼。 “要抓流氓也是先抓你,你敢说没看过我们洗澡!等等,别动,转个身……褚婷,快看,真的是个老鼠头耶!啧啧啧,还是彩色的。焦三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谁会在身上纹个老鼠啊……” 被发现了,褚婷连姿势都没变,只把手里的登记册挡在眼前,假装在清点库存。林娜更过份,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干脆凑到了**状态的洪涛后面,指着老鼠头纹身大呼小叫。 这时有个人影出现在通道另一头,听到吵闹声停住了脚步,悄悄贴在了墙边。由于环形工事是个圆,墙壁带着弧度,从洪涛和褚婷的位置应该看不到。 “哎呦呦,肌肉还挺硬啊,让我再摸摸肚子上的!”但林娜正好能!那个人是谁呢?林娜觉得很像初秋。 于是她心里有了个想法,让你不选择我!让你平时谁都喷!让你欺负焦三……到底是什么动机很难讲,反正就是想报复,突然从看变成了***得洪涛不得不起身躲闪,这样正好能让初秋看到。 “去去去……怎么还拍照啊!看来下次开会要多个议题了,不能光禁止男人骚扰女人,也得防止女色狼骚扰男人。褚婷,你就不跟着她学好吧,这些我都拿走了,想着登记啊!” 面对两个女人的骚扰,洪涛除了赶紧把衣服穿上也没什么好办法,还得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林娜真当面换衣服,那要是传出去让焦三听见就太不合适了。 “咯咯咯……”见到洪涛落荒而逃,两个女人好像获得了多大胜利,不光笑,还互相击掌庆贺。 “唉,初秋,我正要找你去呢……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和挑选好的装备,洪涛本想先放回居住区,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初秋。她正抱着急救箱一个人贴着墙边慢慢走向医疗区,听到喊声也没停下。 “……可能是累了吧……后勤组有人感冒了,这里晚上还是有点凉。你是不是和刘组长提提,尽快搜集足够的床架和床垫,睡在木板上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衣服给我吧……”初秋伸手捋了捋头发,顺势挡开了洪涛的手。 147 意外的条件 “对,这事儿必须尽快解决!你要是不舒服就去车里躺会,把后座放倒睡两个人没问题。我先去找刘组长,怎么昨天开会时不提呢!” 有关床的问题洪涛还真没太留意,此时提起来才觉得是个隐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快步向出口走去。刘全有应该已经带人出去寻找生活用品了,得赶紧用手台通知他。其它玩意可以缓缓,床铺不能拖,天天晚上睡不好很影响工作。 “……睡两个人……”看着男人衣衫不整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仓库区停着的黑色suv,初秋用力抿了抿嘴唇,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刚刚她分明看到洪涛光着上身和林娜动手动脚,而褚婷还在一旁用手机拍照。可自己能说什么呢,只能假装没看见,问都不敢问,有苦水往肚子里咽! 洪涛是真不知道林娜已经隔空摆了初秋一道,甚至都没留意初秋的表情有些怪异。十几分钟之后他已经离开了基地北门,五个人两辆车,绕过地坛公园驶向了北三环。 “……蓝迪,你确定这个玩意能在一百米距离抵御住步枪子弹射击?”两辆车一前一后,相距二百米左右保持匀速行驶。洪涛坐在副驾驶上,穿得像个去拆炸弹的工兵,还总是扭来扭去。 “非常确定,可以在一百米抵御全装药7.62毫米子弹直射……要不还是我去吧。”蓝迪已经是第三次回答这个问题了,为了避免再有第四次,他宁愿去当靶子。 “你恐怕斗不过她……”洪涛撇了撇嘴,都他娘的是马后炮,就您那点中文基础,谈下来的条约百分百丧权辱国,然后屎盆子还得扣自己头上! “洪队长……”蓝迪闭嘴了,孙建设又张嘴了。 “打住,孙哥,谈判的事儿您就别掺合了!不是不信任,是术业有专攻,我这口才如果不谈判就太浪费了!”但是又被洪涛粗暴打断了,自己擅长啥不清楚啊,笨嘴瓜舌、三句话不对付就拍桌子瞪眼的主儿,能谈判吗? “……这么硬,里面都是钢板?”对于洪涛这副打扮林娜也非常好奇,忍不住伸手敲了敲,真硬,手指头都疼了。 “碳化硼陶瓷插板……好好开你的车!”洪涛拍掉女人的手,往哪儿敲啊,这地方是能随便碰的吗! 今天为了谈判他可算彻头彻尾全副武装了,除了防弹衣,还有护裆、护颈和带钢板的陆战靴,且都插了加强板。现在安全倒是安全了,可重量太大了,最少也有20多斤,坐在车里开着空调啥也不干就蹭蹭冒汗。 从环形工事出来,为了避免被人沿途发现,两辆车没走北二环,而是从三环路绕到了京藏高速,再向南抵近德胜门,按照事先的约定,停在了箭楼500开外。 “……之前可没说过这个条件,临时增加不合适吧!”可是当用手台联络到对方之后,洪涛就更加不乐意了。 两边的车子都停在主路上,只是一条是向北的,一条是向西的,相距大概一公里左右。在这个距离上,双方都能用望远镜观察到对方的细节,又在步枪射程之外。 啥?狙击枪!只要不是专业的狙击手依旧是打不着。如果真有专业狙击手,那就谁也别想回去了,躲过今天也躲不过以后,所以没必要考虑。 但是对方提出一个额外条件,要求参加谈判的四个人只穿内衣靠近。理由也很充分,就是为了防止携带武器,而且死不改口,非常坚定。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来吧林主任,别慎着了,展示展示身材吧,我今天算抄上了!”最终洪涛只能选择答应,否则这次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实际上只要没有太多安全问题,光着屁股谈都没关系。 至于说对方为什么突然增加一个条件,洪涛觉得吧,这就是那个女人耍的小心思。总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女人吃亏,实际在心理上是男人弱势。 打个比方,当男人看到一个只穿内衣的漂亮女人之后身体会自然而然的起反应,就算能克服,也需要分散很多注意力。 可女人不会,至少她们不会有明显的身体反应,克制起来容易的多。在这种条件下斗心眼拼算计,谁心如止水谁占便宜。 “……我、我脱?可是、可是……”手台里的对话林娜都听见了,原本还打算看热闹,可是听到洪涛的命令之后,马上就懵了,甚至还做出个双手护胸的动作。 “难道你打算和法师留在后面打掩护!我来问问你,知道这把枪的保险在哪儿吗?怎么换弹匣啊!”洪涛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一边从身体各部位抽出一块块板子扔在座位上,一边很不耐烦的反问。 “那法师呢……狐狸精,居然能想出这么不要脸的主意!等着吧,别落到老娘手里,到时候让她好看!” 这下林娜没话了,可不嘛,自己和潘文祥都不会开枪,光靠孙建设一个人一把枪,万一出现意外太吃亏了,也太要命了。 至于说潘文祥,她自己都不好意推荐。那小伙子长得挺周正,可也真废物,还是个宅男,看到只穿内衣的美女会不会流鼻血都很难讲,还没开始谈就输了半截。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一步,才点名要我来,为什么不带初秋!”骂完了对方,林娜还不甘心,又把矛头对准了洪涛。 “哎呀,穿个内衣有啥可丢人的,你没穿过游泳衣啊!初秋的脑子不适合勾心斗角,再说了,就算全脱光了也是有风险的,我不能拿媳妇冒险,焦三就节哀顺变吧!” 洪涛已经把护裆和护颈都摘了,正在和防弹衣的锁扣作斗争。看到林娜还在废话,眯缝眼立马变成了三角的,连心里话都秃噜了出来。 “我……我这个叫游泳衣吗!”林娜被逼的没辙了,发疯一样解开挂满零碎的腰带扔在地上,再把裤腰用力往下一拉…… “……我靠,明黄啊,真不知道焦三还好这一口……活该,谁让你整天总琢磨怎么勾引男人,现在需要拿出点真本事了,千万别拉胯。别忘了,对面也有个女人,你中不能让她比下去吧?” 饶是洪涛眼神不错,依旧是定睛看了好几秒才在林娜的胯部找到根细细的带子。现在他明白这个并不是太保守的女人为啥对穿内衣如此反应强烈了,可是此时也没地方找内衣换,不如换个角度试试,能不能把她排斥同性的本能鼓舞出来。 “少他妈和我提她,当初第一眼看到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没说不让穿鞋吧?”洪涛的努力多少还是见了点效果,林娜依旧不太乐意,可裤子还是脱了。 明黄色情趣内衣,本来布片就不大,还带着镂空,配上土黄色的高腰战术靴,应该很不搭调,可穿在林娜身上实际效果却出奇的好。至少看在洪涛眼里,身体已经有点反应了。 “唉……”洪涛的小眼睛有事没事总往人家身上瞟,林娜的大眼睛也没闲着,反正都脱成这样了不看白不看! 但看着看着她就是一声长叹,洪涛里面穿了条青色的平角内裤,除了布料比较素比较软之外,真是啥也看不见,和平时穿的短裤区别不大。 “别犯鸡贼啊,我夏天习惯穿这种短裤,麻棉混纺,无印良品买的,70多一条呢。不信你回去翻我的箱子,里面还有几条一样的!” 看到林娜生无可恋的表情,洪涛就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不成,还得解释解释,做为领导者,可以嘴碎、可以喷毒、也可以冷酷,但不能故意调戏兄弟的女朋友。 148 王对王 “……走啊,你还打算让我走前面!” 林娜气哼哼的脱掉圆领衫,也不顾胸前那两块小布片到底盖得住盖不住,满脸通红的指了指箭楼方向。她这套内衣,光穿着不动或者小幅度的动动还没啥,但就这么走在男人前面,还要走几百米,心里真没底。 “嘿嘿嘿,真抱歉,不是我要求的,是对方提出来的。两边各先上一个人检查,确定没问题,第二个人再上。你说我好歹也是队长,真要上去被人干死了你脸上也无光……请吧,挺胸抬头,拿出大无畏的态度来!时刻记住,你是为了集体的利益!” 洪涛是半步也没迈,做了个请的手势,表情尽量严肃。可惜坏笑太浓郁了,已经顺着脸上的每个汗毛孔溢了出来,不管嘴里多大义凛然都没啥说服力。 但大义终归是大义,林娜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承担起这份责任,否则压根就别来多好。不得已迈着小碎步,恨不得把两条腿夹成一条,走向了远处的箭楼。 要说林娜的干爹吧,也是个识货的主儿。这身材,穿上衣服挺苗条,脱了衣服挺火爆,尤其是那根深深陷入沟壑的小黄布条,随着走动的节奏若隐若现,太勾人了。 “孙哥,你捂上小潘的眼睛,别让他血压太高!蓝迪,你就少看几眼吧,多留意周围的情况!”洪涛假装低头点烟没看,实际上小眯缝眼的余光就一直没离开。可是他看了,却不想让别人看,好像这样说才显得内心无愧似的。 “城楼那边谁负责?”蓝迪举着狙击枪一直瞄着城楼方向,突然听见又让自己负责四周,很是疑惑。 “我自己来……等我上去你再接替我!”洪涛伸手从车里拿出望远镜。 “混蛋!”这个动作让蓝迪骂出了声,合算你不让我们看,自己端着望远镜使劲儿看,还美其名曰观察敌情! 这次蓝迪是真错怪洪涛了,不对,是没完全说对。刚开始确实看了林娜的背影,但很快就被城楼上的身影吸引走了。对方显然比磨磨蹭蹭迈着小碎步的林娜快,此时已经登上了城头,正站在北侧向下张望。 是个女人,年轻女人,体型和林娜差不多,还略高点,瓜子、不对,应该算鸭蛋脸,下巴很圆润,眼睛不太大,嘴也不很小,五官搭配的很合理,单拿出来任何一样都不如林娜精致,凑到一起反倒比林娜多了几分妩媚。 又黑又顺的波浪长发,用条花色的丝巾随随便便系在一侧,瀑布般的垂下来。可是即便有头发遮掩,依旧掩盖不住胸前的雄伟,看上去足足比林娜大了一号,不光挺拔,形状也很完美。至于说是不是改装过,从静态上不太好分辨,必须动起来才成。 有意思的是,光看她的面容像二十出头,整体上看又更成熟些,以至于洪涛看了半天,愣是没法得出个相对准确的年龄区间。 “我靠,真要玩美人计啊!”至于说对方主动提出穿内衣见面的要求,肯定是提前有准备,那个女人也弄了套淡绿色的小布片。洪涛倒是不太意外,既然都打算试试自己的定力了,就没理由再遮遮掩掩,索性把优势发挥到极致呗。 “不太像改装过的!” 待林娜也登上了城头,一黄一绿两位佳丽先是隔空对望了一小会儿,又交谈了几句,好像没分出胜负,这才开始检查箭楼的安全性。一走动,随着波涛涨落,洪涛终于敢下结论了。当然了,想百分百确定光靠望是不严谨滴,还得补上切的环节。 “上面没问题……下面从车站那边过来了几只丧尸,暂时被挡在栅栏门外面。这位周女士建议你们俩一起从西边的通道上来,可能是想看看穿着内衣杀丧尸的猛男吧!” 不一会儿手台里传来了林娜的声音,语气充满了调侃和浓浓的敌意。虽然上面的两个女人互相都没靠近到两米之内,可战火怕是已经燃烧的很激烈了。 “好事多磨啊,谈个判不光要卖肉,还得卖力气……干脆我也提个建议吧,只许带不超过一米的短兵器,不要任何护具,敢不敢试试啊!” 洪涛向来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节奏走,如果不能把节奏掌控在自己手里,至少也得把节奏打乱,然后趁机浑水摸鱼占便宜。 最终谁能摸到鱼,就不是提前周密计划可以奏效的了,全凭真本事,也就是常说的急智,在这方面洪涛还是有点小心得的。 “……恭敬不如从命!”手台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传出个男人的声音,用词挺客气,语气冷冰冰。 “缺乏幽默感啊……还有点意气用事。”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只是随意提了个建议,就把那个未曾露面的人给逼出来了。 实际上见不见他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遇事之后的反应。从他的回答中洪涛至少得出了两个还不算准确的结论,之所以说不准确,主要是不能排除人家很会演戏。但毕竟是收获,有了这个基础,更容易找到对方的弱点,并加以利用。 几分钟之后,双方在箭楼西边见面了。标准的正派长相,身材很匀称,比自己个头稍矮一些,皮肤白白净净,浓眉大眼,脸型还有点棱角,正是这些棱角让他又多了几分英气。 反正吧,洪涛觉得把自己和对方的生活照都贴在婚介所,人家的门槛可能都换新的了,自己也捞不上几条小尾巴鱼。 但洪涛一点都不自卑,除了天生正直善良的脸皮颇具精神抗性之外,对方穿着上的小细节又让他抓到了一个疑似弱点。 听起来好像不太合理,大家都只剩内衣了还有个毛的小细节啊,总不能说人家的内裤前面有开口,还忘了扣扣子! 其实不然,内裤也分很多种,最常见的有三角、四角、五角、丁字等等。如果真要较真的话,穿条游泳裤也不能说不算内裤。对方穿的啥呢?居然是条潜水短裤,又厚又长,比洪涛夏天里穿的沙滩短裤还长,标准的耍赖。 洪涛没在这个问题上计较,既然对方宁愿刚一见面就不留好印象,那自己再出言挤兑结果也不会太好,保不齐就不欢而散了。 不过洪涛可不觉得自己吃亏了,做为一个成年男人,又在道德法律通通沦丧的末世,还对多暴露一些身体如此忌惮,说明了什么呢?按照心理学分析,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从骨子里的不自信,或者叫自卑。 老实讲,到此时为止洪涛有点失望。缺乏幽默感、容易斗气、还有点自卑,再加上那张正义凛然的脸,不太合自己胃口,本能的有些抗拒。 可谈判是自己先提出来的,还争取了半天,好不容易促成了,总不能看一样扭头就走。事已至此,酒再苦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先打个招呼吧,但愿那几个缺点都是自己猜错了。 “你好,救援队洪涛……兄弟的短裤挺别致,术语叫做安全裤吧?”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嘴皮子却不太听指挥,片汤话立马就溜了出来。 “平难军高天一……你先我先?”对方显然听出了讥讽之意,眼神里闪出一丝厌恶,却没回击,指了指正向这边跑来的三只丧尸。 “随意随意……”洪涛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德性,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等对方有所表达,率先向其中一只走了过去。 149 不分伯仲 单人击杀丧尸,还没有盾牌和长兵器,难度真不低。抽冷子打脑袋不是不成,可身上连衣服都没有,被丧尸抓一把就很危险。 最好的办法是围着汽车跑圈,用车门当盾牌,等丧尸钻车厢或者被车门卡住时再敲脑袋。可几十米之内一辆车都没有,带到远处杀吧……不成,四周的丧尸并没清理过,一旦靠近路边就不是一只两只了。 “我蹦……我再蹦……我削……我再削……”不过这个主意既然是洪涛出的,那他百分百想好了办法。没有汽车不怕,路中间的隔离墩也能用。 带着两只丧尸(必须鄙视颜值党,都尼玛成丧尸了,依旧这么看重颜值,要点脸不!)扭头往路中间跑,跳过隔离墩,有只丧尸腿就被绊住了,上身前倾要摔倒。 不等它调整好身体平衡,洪涛的工兵铲已经呼啸而至,锋利的合金钢刃口轻而易举的划过天灵盖,一只丧尸就被开瓢了。下一只嘛,如法炮制,无非就是跳过去带着它多跑几步路,带起速度再拿隔离墩当绊马索。 别看洪涛杀的容易,实际上很讲究技巧。跑跳就不说了,难点都在工兵铲上。使用这种偏门武器砍脑瓜子,千万不能直愣愣的力劈华山,不是说劈不死,是头骨有很大几率把铲子夹死。吹了半天牛逼,发了半天挑战,结果自己武器先没了,不致命,太丢人! 正确的方式是削,用铲头侧前方快速划过头骨,不用太深,一寸左右。只要速度快、力气够,坚硬如椰壳也能被瞬间削开个大口子,里面的脑子肯定也被伤到了,足矣致命。 洪涛这边收工,高天一那边也完事了。他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不退不跑,迎上去和丧尸转圈,通过脚步和上身躲闪寻找机会,然后用钢管改成的尖头锤一击致命。 “还是个练家子……咋不脚下打滑呢!”这种脚步和闪避方式很有特点也很具观赏性,喜欢看拳击的朋友一眼就能认识。 没错,洪涛也看出来了,对方练过拳击,还不弱呢。柔道怕啥?拳击就是之一。如果不能在贴近对方之前挨上几下重击,基本也就输了。本来洪涛就不太喜欢这家伙,现在又成了天敌,那必须是怎么狠怎么诅咒。 “高军长请……” “洪队长请……” 五只丧尸去了三只,剩下两只肯定也蹦跶不了多久,很快就趴在了地上,成为两个穿着短裤男人的背景板。但两个男人又为先上楼谦让开了,谁也不肯迈第一步。 “呦,惺惺相惜也不用这么着急,上来再聊不迟。但你们手里那些东西就别提上来了,太恶心!”就在坚持不下时,头顶上传来了甜糯糯的声音。 “呵呵呵,那我就托个大……咣当……”洪涛闻言,一甩手就把工兵铲扔出老远,然后冲高天一呲了呲牙。 “……咣……请!”高天一也甩手扔掉了锤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心里真想在这张脸上揍一拳。刚刚自己虽然杀的挺漂亮,可对方一个人面对两只丧尸居然和自己的速度差不多。 办法更气人,就是马路中间的隔离墩,明显是投机取巧,可又不能说什么。对于这种人自己很不喜欢,尤其是脸上那股子坏笑,太贱了。再想想已经瞎了一只眼,至今仍旧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牛大富,就不仅仅是不喜欢了,百分百全是讨厌! 这次如果不是周媛坚持自己都不想来,平难军军内部的意见也很不一致。牛大贵肯定是坚决反对的,他恨不得马上抓到在小院里放手雷的人,用卡车一点点碾死。 但另一位师长徐天华与周媛都比较支持谈判,理由很充分,目前还不清楚有没有其他幸存和团队,眼下又碰上个硬骨头,连军用手雷都用上了,很难啃。 如果拒绝谈判,双方马上就会进入仇杀状态,一旦全面开战,动静肯定闹的很大,最终鹿死谁手很难判断。假如真有其他团队在一边窥视,趁机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平难军不仅占不到便宜,还有被吃掉的危险。 与其冒这个风险,不如两边坐下来好好谈谈,就算无法合二为一,能从敌人变成朋友也不是坏事。哪怕只有个临时约定,大家划清楚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呢,也比这么杀来杀去的强。 至于说报仇的事儿,估计除了牛大贵之外没人会一门心思的想着。现在可是末世,以前的法律道德都没用了,人命也不值钱,基本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凭什么只许你偷袭人家,不许人家反击呢。在这个过程里肯定会有人员伤亡,如果每次都要报仇,那平难军就啥也别干了,天天报仇玩吧。 高天一当然还是比较倾向牛大贵的,可放眼一望,除了徐天华和周媛之外,余凡庆干脆选择了中立,吭吭唧唧半天也没表态到底支持哪一边,自己有点孤掌难鸣。 另外周媛和徐天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仇杀不仇杀先放一边,怕的就是还有其他幸存者团队突然插进来,而且这种可能性还挺大。 鉴于这种形式,高天一决定还是先和对方谈谈,如果不能合二为一并由己方接管领导权,那就先糊弄个划清界限、互不侵犯的约定,把对方稳住几个月,等平难军把探测范围再扩大几倍,确保周围没有其它团体之后再伺机动手。 “救援队洪涛,这位是救援队妇女主任林娜。和这位巾帼英雄比起来,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女将就只有她啦……哈哈哈哈……” 见到对方也扔了武器,洪涛立刻就取消了戒备状态,背着手一步三晃的走上了楼梯。人还没到呢,爽朗的笑声就先来了,要不是怕引来丧尸,还能更爽朗点。 刚刚只是远远的用望远镜观察,就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美人坯子,现在走近了一看,还得加上个更字。能得到洪涛如此评价的女人,古今中外真不算多。 说起来面前这个女人从面容到身材,哪儿都不是特别突出,可是糅合在一起就有那么股子非常诱人的劲儿。和其他女人不同,她的眉宇间还多了股英气,或者叫干练。 “洪队长过誉了,平难军参谋,周媛!我和林主任不是第一次见,不得不说洪队长真的很有眼光,非要说巾帼英雄的话,还是林主任更合适!” 一张嘴又是加分,不像焦三说的那么甜腻,倒是很有磁性,不疾不徐的非常耐听。同时一笑一颦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真可谓绘声绘色!话说的更是漂亮,听着是在夸林娜,实际上连洪涛一勺烩了。 “哈哈哈,这句话用在高军长身上同样合适,能有周参谋辅佐,幸也!”拿嘴填乎人,是洪涛最熟练也是最不乐意施展的技能。 每当用到这个技能时,就说明谈话双方既没信任又没诚意,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谈下去,直至找到共鸣点,或者一拍两散。 但是对于陌生人而言,还是怀有戒备之心的陌生人,能见面动动嘴皮子应该算好事儿,这也是逐步增强了解、建立初步信任的开端。 “洪队长,你强烈建议双方见面,不会只是为了互相吹捧闲聊的吧?”可惜开局就不是很顺利,高天一冷冰冰的一句话,把洪涛和周媛刚刚营造出来的那么一点友好气氛冲的七零八落。 在来之前洪涛也在心里揣摩过将要遇到的对手该是什么脾气秉性,原本是把难点集中在这个女人身上的。女人更感性也更情绪化,相对而言更好对付。 没想到一见面,对方的男人到成了斤斤计较、意气用事、没什么大局观的小女人了,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对方的首领! 150 硬实力(2185票加更) “看来高军长还是急性子……那好,就聊点实际的。对于昨天的误会,我代表救援队全体成员向平难军表示真诚慰问。同时,我们也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聊表心意,只是携带起来不太方便,先放在车上了。” 面对这种人洪涛只能暗叹自己命不好,同时启动了备用方案,并把心理预期往下调整两档,从合二为一降到互不侵犯。本来中间还有个精诚团结、互相扶持、共同发展的档次,干脆直接略过。 “好意心领,礼物就免了……”高天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火气,越看那张脸就越生气。 好在他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不错的,毕竟在大单位里工作了近十年时间,忍耐力,或者叫涵养是必备的。眼看洪涛收起了一脸贱笑,还主动道歉,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语气依旧硬邦邦。 “好,那我就当高军长大人有大量,把这页翻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再提!不过有个担忧不得不提前说出来,假如我们不能有效的沟通,这种事以后不光不会杜绝,还会愈演愈烈的。” 啥礼物啊,洪涛出来的时候趁周金兰不备,偷偷拿走了一坛子腌萝卜。随着城市里的蔬菜断绝,腌咸菜已经成为最高档次的食物了,尤其是腌制的绿叶菜,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可遇而不可求! 本来打算当见面礼送给对方尝鲜的,既然人家不领情,那正好,趁早带回去,免得周金兰四处找。 “下次我们可就没这么莽撞了,你们也不会总有这么好运气!”高天一冷冷一笑,昨天的损兵折将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无论谁提起来仿佛都是在打脸。现在这件事又被抖落了出来,哪怕意思不一样,也很难压住火气。 “洪队长,你觉得该怎么沟通才能避免误会呢?”眼看谈话出现了火药味,周媛不得不出来灭火。 她对高天一今天的表现既恼火又不解,来都来了,又不是被逼无奈,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非要像打架吃亏的小孩子一样斗气呢。可是现在没法问也没法制止,只能祈祷洪涛心胸别也这么小。 “其实不难,比如说双方各指派一个人做为联络员,定期进行沟通。再比如说划分双方的边界,尽量约束手不要过界等等。当然了,边界不是永远的,可以有个期限,比如说三个月、半年、一年。到期之后双方根据实际情况再重新商定新的边界,或者保持原状……想法不太成熟,见笑见笑!” 通过短短几句对话,洪涛就感觉出来了,高天一的地位比周媛高,很可能真是对方的首领。不过在心态上,周媛更成熟也更难斗,高天一的智商高不高不清楚,性格上的缺陷必须有。 这就是突破口,洪涛就喜欢抓别人的弱点加以利用,也善于干这种事。此时该怎么做呢?必须是认真听周媛的发言,但要面向高天一说话。 但凡是手下人比领导能力强的组合,除非是亲父女或者夫妻,否则做为手下都会有一种郁郁不得志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才华被压制了。 做为领导一方呢,见到手下人的发言总是被采纳,自己的话则全成了放屁,即便最终证明是对的,也还是由自己拍板决定,心里也不会太舒服。这就叫一箭双雕,还是暗箭! “……有这个必要吗?”见到洪涛没有和自己硬碰硬,脸上也没那么贱的笑容了,最主要的是提出建议之后都把征询的目光转向自己,高天一心中那股子无名火终于不再熊熊燃烧了。俗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很有实力的笑脸人。 但对于这个建议高天一并不觉得是个好主意,那样就等于限制了己方的发展,更有利于弱势一方。不过他没直接回答洪涛,而是用疑问的语气转头望向了周媛。 “这么做好像对我们并没好处!”周媛心里这个气啊,刚刚使小性子的是你,现在假装虚怀若谷的还是你,合算我就是个擦屁股的老妈子!可是再气也得装作若有所思,然后顺着高天一的意思提出反对意见。 洪涛笑了,少见的阳光,每当他这么笑的时候就说明诡计得逞了。周媛是很能装,几乎可以达到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程度,仅从表情、语气变化很难看出出她的内心活动。但人除了面孔和眼眸之外,还有些部位可以反应出内心活动,比如呼吸、手脚姿态。 现在周媛的呼吸就比刚才急促了,双手也从交叉身前变成了微微环保。这还得拜她的提议所赐,如果大家都穿着衣服,以她的胸怀广阔程度真的很难发现细微变化。可眼下那两团白花花就在眼前,并随着呼吸颤巍巍,真的一目了然。 “实际上对双方都有好处……别紧张,我要拿手机,上面有几张图片请二位过目!”既然初步计划奏效了,那就还得加把火。洪涛抬起一只脚,从袜筒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周媛。 “来,林主任,别晒着,黑了就不好看了,我们去阴凉下面坐会儿!”而后又从另一只袜筒里掏出半盒烟,招呼着林娜向箭楼墙根走去。 “小心那个女人,她很会装!”林娜一直站在洪涛身侧,双手抱胸不言不语光用眼睛看、用心体会,已经有了点收获。 “恩,那个男的呢?”洪涛没有让烟给林娜,实际上林娜也抽,但这些日子戒了。估计又是焦三的功劳,他每当想要孩子的时候,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得先戒烟。 “高军长……咋不叫高将军呢!这种人我最了解,他们平时就是个不上不下的小人物,天天要对大人物点头哈腰,背地里却总幻想着成为大人物,即便成不了也喜欢坐大人物常坐的车、喝大人物常喝的酒、抽大人物常抽的烟,甚至去去捡大人物玩腻了的女人,模仿一切可以模仿的。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病,还没治!” 和说起周媛时的表情相比,林娜此时已经快赶上洪涛了,撇嘴带瞪眼,全是不屑,好像还有些鄙视,就是半点尊重都没有,甚至连那张比较周正的脸都给忽视了。 “挺靠谱,找机会问问,说不定真是位年轻干部呢!”洪涛暗挑大拇指,瞧瞧,这才叫巾帼不让须眉,都把人看到骨子里去了。当然了,林娜有点偏科,看男人比较准。 “我觉得今天谈不出什么结果了……”林娜更悲观,主要是她不太习惯在光天化日之下穿这么少,总想着早点结束。 “别急,这种谈判本来就不容易,我们现在每多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救下几个人的性命,时间对我们来讲并不太缺。待会你找机会多和那位军长聊聊,能套出多少算多少。美女交给我,当领导的必须知难而上!” 对于林娜的态度洪涛并不觉得意外,先不说穿不穿衣服,就算穿着皮大衣,也没几个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多待。四面都是危险,还谈不出啥东西,何苦呢。 不过洪涛并不这么看,蓝迪有件事说对了,幸存者之间早晚都会面临沟通问题,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躲不过去。既然这样,赶早不赶晚,自己也是头一次遇到末世,同样需要练习。 “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武器?”半根烟还没抽完,高天一就拿着手机走了过来。现在他脸上没有那股子戾气了,说话虽然还是硬邦邦的,温度差不多升到了零上。 151 晓之以理 “美国大使馆……”然后贱笑也回到了洪涛脸上,说话简短了很多。这就叫硬实力,比掏心掏肺说一万句实话都管用。尤其是末世里,武器基本就等于真理。目前看来,好像是自己这边真理多一些! “……呼……”听到这个答案,高天一愣了好几秒种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沉默了。 看来他也对大使馆的武装力量有所了解,知道救援队掌握了多么强的力量,无论想还是不想,原本的傲气和自信都遭到了重击。 “洪队长,这就叫下马威吧?我承认,你的实力很强,但武器只是实力的一部分,并不能说明全部!” 与高天一显而易见的落寞相比,周媛还是没怎么变色,动作依旧优雅,谈吐依旧从容,只是配合语气微微蹙起了眉头,用来加强质问的效果。 “周参谋说的太对了,想必高军长也知道了,怪物们对枪声非常敏感,这就消弱了枪支的威力。实际上咱们两家远没到喊打喊杀的地步,也远远没到互相争抢资源和地盘的局面。与其每天剑拔弩张生活在恐惧中,不如在平等的原则下展开全面或者部分合作,一起发展壮大,共同面对来自怪物和其它团体的威胁。”洪涛依旧是接着周媛的话说,但面向高天一,好像周媛只是个传声筒,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你们发现了其他幸存者团体?!”高天一要是真能冷静下来,并不比周媛反应慢多少。 那几张洪涛端着不同枪械、穿着制式军装、胸前还挂满手榴弹的照片,已经让他心中那股子火接近熄灭了,然后脑子就清楚多了。 “嗯,这事说来话长……不如过来坐下休息休息,也躲躲太阳!” 有关孙大成团伙的事情洪涛很愿意和高天一讲讲,以后碰见任何一个幸存者团体还要讲。不管大家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甚至因为利益成为敌人,那也是人类之间的争斗。而孙大成他们已经脱离人类范畴了,警告其他人类留意畜生,一点都不算好心眼泛滥。 “还是让人把太阳伞、桌椅、衣服送上来吧,我和高军长都相信洪队长、林主任的诚意!”周媛也不想按照洪涛的节奏亦步亦趋,而是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求之不得,我可真不是柳下惠,想必高军长也有苦难言吧……嘿嘿嘿!”洪涛马上表示了赞同,还加上一条很现实的理由,低头看看两腿间,再斜眼看看高天一的,笑的无比猥琐。 “咯咯咯……”周媛和林娜自然是知道话中含义,也对着两个男人看了看,然后就抿嘴一起笑了。 “……给我对讲机!”高天一眼神中的戾气瞬间浮现,他就烦比这个,不是见不得人,而是从小就没赢过。长大之后即便知道是正常范畴,连妻子也没表示过什么,可是儿时的某些记忆会深深刻在骨头上,一辈子都忘不掉。 很快,得到通知的双方人员就把太阳伞、桌椅、衣服、饮料都送了过来。不过林娜又提出建议了,她说最好把这些东西先放在箭楼下面,相隔几十米远,再由箭楼上的谈判人员一起去拿对方的,免得出现问题。 你能做初一,别人就能做十五,面对林娜这种带着报复性质的提议,高天一和周媛都不好拒绝,甚至都不能迟疑,更不能再去碰对讲机。 这就是林娜的狡猾之处,且分寸拿捏的很准,洪涛不好说的话她立刻补上。女人嘛,心眼小点不能算大错,更不丢人。 “哎呀,高军长,我很是嫉妒啊,周参谋真是位难得的美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脱了衣服有肉,穿上衣服显瘦!最难得的是还这么能干、这么有见地,才貌双全!” 穿上衣服,大模大样的坐在遮阳伞下,翘着二郎腿,洪涛立马就变了个人,本来就不多的稳重劲儿瞬间全无,满脸都是桃花。眼睛明明看着高天一,可总往周媛身上瞟,嘴里更是溢美之词不断,就差再流点哈喇子了。 “要我说还是林主任更耐看,不爱红装爱戎装,洪队长好福气!”高天一同样自如了很多,居然一反常态和洪涛玩起了看谁更风流的戏码。 看来人类对衣服的适应程度已经深入骨髓了,明明只是一层布,却可以自己骗自己,使人有躲在一层硬壳下面的安全感,即使刚刚被人看遍了全身。 “嘘……提出严正抗议啊。林主任可是妇女主任,在救援队里女性是非常独立且受尊重的,就连我这个队长也不能有丝毫轻视。没办法,我们的性别比例有些失调,真的是妇女能顶半边天!” 见到高天一不急不恼,洪涛马上收起了色眯眯的表情,郑重其事的介绍起林娜的职务内容,同时还随口提了提团队的人员构成。 “……千万不要信以为真,我这个妇女主任只是摆设,手底下小兵三两名而已。唉,在这个环境下,女人不好过啊!” 听闻此言,林娜不动声色的在脚下碰了碰洪涛。怎么能说这些呢,团队的人员构成和数量都是机密,好家伙,女人占一半,这不是自爆弱点嘛! “是啊,女人确实不好过……洪队长,刚刚你说遇到过另一个幸存者团体,能详细讲讲吗?” 坐在林娜对面的周媛也微微蹙了蹙眉,眼光似是无意的瞥了一眼洪涛,见到对方也正盯着自己,马上又恢复了春风般的微笑,继续关注起之前的话题。 “是啊,那是在灾难发生之后的第六天吧……救援队里的一名队员独自冒险回到家中寻找亲人。我们本来以为他回不来了,没想到很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头上带着枪伤……” 洪涛还真不是糊涂了,更不是无意中说走嘴了,他是在试探周媛的反应。很显然,周媛对女性可以独立并受到尊重的说法有些感触。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在平难军中女性地位不尽如人意。有可能是她本人,也有可能是其他女性成员。 搞清楚这种小细节有用吗?暂时没用,但洪涛想要的不是暂时,而是以后。一个人不管多聪明,只要对现状存有不满,那就是一颗带裂缝的蛋,有机会被苍蝇叮。 而女性地位的问题,只要形成了某种习惯,轻易就改变不过来了,还会越来越严重。这不是猜测,是人性。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也是人性,当人性不受任何法律、道德束缚时,就会更难压抑。 高天一能对抗人性吗?他自己没准成,但他无法让手下的男人都成。不光他没这个能力,洪涛自己也没有。这就是为什么要从一开始就定下规矩,并把林娜的地位提到三把手的用意,和是不是被焦三看重的女人没啥关系。 现在这步看似没啥用的闲棋就起作用了,救援队里有了林娜,再加上那些曾经被男人摧残过的女人,都不用自己站在所有男性队员的对立面当坏人,就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太过分的情况。 即便后加入的男人有某种想法也无力翻盘,除非一次性来太多,且有和自己全面对抗的实力,目前看来,可能性会很小。 “枪伤……是被幸存者打的?他们也在抓人!”听到这里,周媛再会演戏也不由得动了容,下意识的追问道。 “不光是抓人……他们在杀人,而杀人目的仅仅是为了震慑几个女人任其摆布……”和洪涛这种人聊天,一个字都不能忽视,周媛随口一问就又中招了。 什么叫也在抓人?这个也从何而来呢?抓又从何而来呢?与刚刚的皱眉表情和对女性话题的关注神态两相呼应,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平难军的成员有一部分是抓来的,且在内部女性地位很可能不高。 152 动之以情 “败类!”当听到孙大成一伙人仅仅为了占有女人就当众杀了三个男人之后,高天一的脸已经有点充血了,拳头攥的紧紧的,也就是折叠桌太单薄,否则很可能重重砸下去。 “……这是那个人亲眼所见?经过证实吗?”周媛同样有些激动,胸口起伏加剧、眼神凌厉、牙齿咬着下唇。不过依旧保持了理性,半点不肯轻信。 “我当时也没有完全相信,只是觉得那里确实应该有幸存者,否则枪伤无法解释。于是我就带着两名队员趁夜过去侦查了一下,结果看到的情景比听到的还悲惨。上到七十多岁的老人,下到十岁的小姑娘,都被那群畜生扒光了衣服用铁链锁成一串。每天只给一顿饭吃,却要干很繁重的体力活,包括用活人引诱丧尸……剩下的我就不多描述了,这些细节在救援队里是严禁传播的,只限参加行动的三个人知道。那些被救回来的女人不光要治疗身体上的伤痕,还要让心灵的伤口早点愈合,每多听到别人提及此事,就等于又把伤口撕开一次。唉……高军长,周参谋,我之所以想极力避免咱们之间发生冲突,也是因为看到过活人比丧尸还更不像人的场景,不想让那种事再发生了。这座城市里活人真的不多了,现在说什么全国、全世界、全人类好像有点虚无缥缈,实在点,全城应该不是奢望。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希望侥幸活下来的每位街坊邻居都能把这份好运继续下去,至少别让同类祸害,这个要求应该不算太高吧?” 不相信没关系,只要跟着我的节奏走了,心里有了波动,那就等着听杨乃武与小白菜+白毛女+精忠旗+长生殿+俄狄浦斯王+奥赛罗+万尼亚舅舅……反正都是悲剧,悲到你眼眶发红、鼻子发酸,忍不住想打人,又忍不住想呐喊的程度。 此时他的破锣嗓子就不是噪音了,而是悲泣的二胡、哀嚎的唢呐、幽怨的丧钟,时刻提醒着人们:你倒是哭啊……你怎么还不哭啊……这么悲了还不哭,是不是人呀! “咣……畜生、千刀万剐!”周媛就很不是人,做为女性听到同胞遭受如此苦难居然没哭。只是折叠桌没逃过挨打的命运,粉拳重重的锤在了上面,动静挺大。 “唉……不杀不足矣平民愤,既然洪队长是最终胜利者,首恶应该已经受到惩罚了吧?”高天一也很不是人,他没掉泪,只是长叹了一声。但他比周媛要平静的多,伸手扶住桌上的饮料瓶,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见此情景洪涛心里就有点谱儿了,很可能在平难军中女性的地位也不太如意,所以高天一才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想用如何惩治坏人来转移话题。 悲伤和愤怒是对儿双胞胎,形影不离,如果能把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引到愤怒和仇恨上去,关于女性地位的讨论也就无疾而终了。 “首恶被我放了……”能让他如意吗?洪涛给出的答案是部分可以,但做为交换条件,你们还得继续听我白话,其核心内容就是人格魅力的展现! “放了!”饶是高天一没有周媛和林娜的感触,提不起冲天的怒火,可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那可是双手沾满幸存者鲜血的活畜生啊,一刀一刀剐了都不会有人说残忍,怎么还给放了呢? “放、放啦!洪队长,你可不要开这种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周媛同样很吃惊,按照故事的通常走向,夜袭敌巢、营救幸存者、然后把匪首当众处死才是正途。哪怕负隅顽抗,最终被击毙,也算比较完美的结局。无论从广义的道德还是狭义的私德上,只有加分没有减分。 可你把作恶多端的匪首给放了……注意啊,不是跑了,是放了,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本来可以彰显人格魅力,现在成了个大亏欠。 “由于经验不足,场面比较混乱,他趁机挟持了一名人质,也就是被逼陪着他的那个姑娘。这家伙挺狡猾,很会躲藏,当时救援队也没有弄到枪支,光靠弓弩无法保证一击致命。实际上我就算把他和那个姑娘一起射死也无可厚非,被救的人不会埋怨、我的队员也不会责怪。可我分明看到了那姑娘求生的眼神,她不想死,更不想给畜生陪葬。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啊,杀了畜生一了百了,省得将来再去害人,哪怕赔上个把条人命也值得。不杀它,换回一条鲜活的生命,从短期看有利,从长期看很可能是个错误。到底要站在全人类的角度,还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或者是那姑娘的角度来衡量利弊得失呢?最终我决定还是站在那姑娘的角度看一次吧,不是短视,是幸存者太少了,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太远的事情我真想不太明白。那个畜生说不定出门就碰到丧尸被咬死,根本没有继续作恶的机会,为此白白葬送一条人的性命,我觉得不值……” 朗朗乾坤,烈日昭昭,洪涛是真不怕挨雷劈,嘴皮子撒开欢儿的喷,脑瓜子打着旋儿的编。事情还是那个事情,但各种心理活动、十字路口的徘徊、最终的决绝…… 都是他妈瞎扯淡,贪图人家的秘密和能力不济,无法一击致命,生怕对方冲过来玩命才是真相。但这就是胜利者的福利,我赢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人连怀疑的证据都找不到,只能听着,还得跟着心潮起伏。 “……换做我恐怕也会这样选……”听完绘声绘色还带着内心独白的描述,周媛的眼神有点涣散了。 深深注视了洪涛几秒钟,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马上又被理智唤醒,改成了自言自语。同时把头扭向另一侧,遥望着远处高低错落、被阳光铺满的街区,陷入了沉思。 “呵呵呵……没想到洪队长还这么感性……不得不说是步好棋,救回来的人必对你马首是瞻,那个畜生的手下也得背负着一生的罪责,除了老老实实听命再无第二条路可选。以弱搏强,出其不意,佩服佩服!” 高天一也感觉到了周媛的心理波动,心里不由得再次燃起了那股火焰。眼前这个姓洪的太尼玛能白话了,随口讲个一时半会都分不清真假的故事,就把自己女人心底那块软肉给拨动了。 再这么下去,两个故事之后,自己岂不成孤家寡人啦!不成,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展开反击。你不是光挑感人的说嘛,那好,我就来点理性的,算算你从这件事里获得了多大好处吧。 “高军长怕是误会了,洪队长把他们全杀了,一个都没留!救回来的基本都是女人、老人和孩子。在救援队内部男人没有任何特权,女人也不用卑躬屈膝讨好谁。我也是被洪队长从绝望边缘救出来的,最开始也像那些女人一样准备付出所有,只求能活下去,甚至还主动表示过不止一次。可我想错了,洪队长让我颠覆了以前对男人的部分认知。他对欲望把控的能力非常强,远超常人,这么做是真的希望大家都活下去,不要最终落得和原始人一样,靠采集和打猎勉强度日。但想做到这一点光靠救援队是不够的,必须得有更多人加入进来!” 不光周媛受到了感染,就连听焦三转播过很多次现场实况录音的林娜都有些动容了。听闻高天一话里还有一丝讥讽和嘲弄,忍不住站出来为洪涛辩白。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尤其是准备委身那段,至今想起来依旧很不是滋味,且无比羞愧。 羞愧啊,这个词她已经忘掉很多年了,本以为此生再也用不上,没想到在大崩坏的末世里居然让个不怎么高尚的男人给重新唤醒了。 153 渠道很重要 “这么说起来洪队长还是对平难军念念不忘喽……”虽然林娜没有把两个男人放在一起比较,可高天一怎么听怎么觉得已经比过了,还是公开比的,且自己各方各面都处于下风。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尤其是从一个比较漂亮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就更不好了。于是胸中的火气愈发旺盛,不光话说的很难听,连表情也跟着有了变化。 刚刚缓和下来没多久的局面,一下子又回到了初始状态,或者更甚。只要一方要把对方的话顶回去,肯定会剑拔弩张、不欢而散! “……天一,林主任可能有点口误,我们都是女人,听到这么悲惨的故事……情绪有些激动难免。洪队长,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开诚布公些,先谈谈你对两方合作的具体计划。” 就在洪涛琢磨着是该顶回去还是再退一步的时候,一直扭头看风景的周媛突然说话了,边说边把手放在了高天一的胳膊上,有两根手指还在轻微敲击着。 “洗耳恭听!”已经准备好爆发的高天一居然被这个动作给制住了,借着低头点烟掩饰住脸上的怒气,含含糊糊的应承了一声,算是同意。 “说实话,事发有些仓促,要说有什么成熟的计划确实太诛心了,顶多算个想法,而且不太成熟,欢迎大家指正。我是这么考虑的,第一,沟通很重要。不管我们双方发生了摩擦还是遇到了外敌或者其它什么麻烦,如果有了能及时沟通的渠道,矛盾就算不能解决也可以再坐下来谈嘛,说不定还能相互帮助,比较轻松的渡过难关。” “至于如何沟通,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点的,用手台和车台完全可以。可是咱们用的都是民用免执照对讲机,通常最大功率5w,通讯距离3公里左右。就算50w的车台号称通讯距离20公里,可是标称距离是指在平地无遮挡的情况下,到了市区损耗非常大,怕是三分之一都够呛,显然不能满足需求。” “我呢,平时喜欢玩无线电,恰好有这方面的设备,使用起来也不太麻烦。所以建议高军长可以在平难军中也设立个电台,不光可以做为我们双方固定的沟通渠道,也能和世界各地有这种设备的幸存者团体多交流交流,肯定不是坏事,对吧?” 洪涛看似一直都在忍让,实际上他才是进攻的一方。自打双方照面开始就他一秒钟没浪费,用了各种方式去刺探对方两位代表的性格秉性和习惯,试图找到弱点。 至于说口舌上的胜负、气势上的高低,在他眼里都是浮云。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吃点亏就吃点亏呗,和合理啊。钓鱼还得先付出鱼饵呢,何况钓人乎! 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叫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经过几番明争暗斗,连带着精神攻击,洪涛终于基本掌握了高天一和周媛的性格和弱点,现在就要开始进攻了! 第一步,继续分化高天一和周媛的裂隙! 没错,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感情纠葛,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很可能像自己和初秋一样,都是在末世里迫于各种压力才凑到一起的露水夫妻。 和平年代里的正式夫妻还有矛盾呢,露水夫妻之间的分歧只会更多。具体在他们俩身上,目前就看到了两个,还是很深层的。 高天一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能力肯定有,但总是放不下身架,这也是洪涛和林娜都一致认为他很大可能在央企国企、大部委中、机关单位里任职的主要原因。 从这些地方出来的人,和刘全有那种基层干部还不同,有一种很是高高在上的气质,哪怕手里没啥实权,可架子比谁都不低。 另外他还有很多男人都存在的小毛病,妒忌。没错,几乎所有男人都有这个毛病,尤其在女人方面。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弱点,人性而已。 但凡事都有个度,过之尤不及。高天一的妒火好像有些旺盛,每次洪涛试图获得周媛的好感,或者周媛略微表现出一丝丝友善时,他就开始妒火攻心,整个人变得比较刻薄且言辞犀利,仿佛发情期的公牛,敌视所有同性。 周媛的性格比较多变,没有太明显的缺陷。不过她对现状好像不是很满意,具体为什么肯定不可能通过闲聊得知,但洪涛猜测应该是和平难军中的地位有关。 通常这样聪明且漂亮的女人都不甘心成为男人的附庸,她们有独立的追求和想法。可是此时此景,光靠个人能力怕是无法获得这种权利,甚至还要忍辱负重。 再说的直白些,高天一是个大男子主义,至少是支持者。而周媛则是个女拳,至少是赞成者。让她委身于高天一,如果仅仅是两个人的私交,说不定靠感情深厚可以办到。可是让她长期生活在一群大男子主义的环境中,就会非常难受。 此时只有两条路可选,一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彻底放弃自己的理念。二就是寻找同盟军,不能说反抗吧,也得试图改变改变。 洪涛现在就要扮演她的同盟军,连说话都不再直视高天一了,而是冲着那张很是古典美的脸讲,自己脸上的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 哦对,不是现在,刚刚讲故事之前,他这个坏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你不是不愿意合作嘛,成,你等着,看我来个釜底抽薪,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到那时就不是合作的问题了,你得求着我手下留情! “还可以和全世界交流?你试过吗!”高天一确实对电台没啥了解,也不怎么感兴趣,对洪涛说的功率、通讯距离不置可否。但听到全世界之后,突然有了兴趣。 “在灾难来临的当天我就把电台架设了起来,至今为止已经联络到几十个幸存者团体了,遍布世界各大洲。他们那边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只是程度略有不同。相比较起来国内的难度最高,幸存者缺乏武器和基本求生技能,丧尸的数量还多。如果高军长有兴趣,我可以把相关通话记录抄一份,下次见面时连同电台设备一起送过来。哦对,平难军里有没有懂这方面的人,不用太精通,接触过就成。” 既然洪涛敢吹这种牛,肯定不会被人问住。他不光有数据,还有文字记录。这个工作以前是由张柯干,后来转交给了蓝迪,一直都没荒废。 “……人选我回去找一找,应该不难。至于说设备和记录……无功不受禄啊!” 还要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洪涛已经不是笑了,一边笑一边送上礼物,高天一就算再小心眼也不好继续冷言冷语。此时倒是觉得刚刚是有点过份了,毕竟这家伙不冲着周媛色眯眯的时候也不算太讨厌哈。 “嗨,设备又不是我自己的,满城都是,我只不过是随手拿了一套而已,说起来还有点借花献佛的嫌疑呢。对了,本来是带了礼物的,毕竟伤了贵军人,要不就当是我们的诚意吧,还望那几位兄弟别太记恨了。”见到高天一态度缓和了,洪涛没再继续刺激,顺坡下了驴。 “我都是在军校里学过一些通讯课程,不知道能不能用上!”见到两个人还谦让上了,周媛来了个毛遂自荐,顺势等于就把设备收下了。 “看看、看看,高军长好福气啊,这已经不光是才女了,还是多才多艺啊!”洪涛也赶紧跟上,花花轿子大家抬,继续拍啊。 154 让步 “哈哈哈……好,那我就却之不恭喽!” 高天一觉得挺舒坦,不管怎么说,回去也能和大富大贵兄弟俩有个交待了。你看,人家不光赔礼道歉,还送来一套能联络全世界的电台。不管那兄弟俩会不会原谅,自己这个当军长的脸上也有点光。 “除了沟通之外,必要的界限也很重要。就算有电台,能随时随地联络,高军长和周参谋肯定也不愿意整天守在旁边,时时刻刻给手下人解决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我的第二个建议就是由双方共同商议、确定一条临时分界线。要是二位不反对,那就还得让人把地图送上来,具体是哪一方的无所谓,反正都是地图嘛。”见到高天一情绪好了点,洪涛赶紧趁热打铁,马上提出了第二点建议。 这次古人的话没灵验,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高天一和周媛刚拿了洪涛的设备、听了洪涛的故事,可却哪儿也没短,在划定分界线的时候,手反倒伸的很长,真有点每一寸土地都要争取的架势。 原本林娜也是撸胳膊挽袖子的要去争一争,毕竟是代表团体出来谈判的,坚决不能丧权辱国。可是洪涛不光不帮腔,还有点扯后腿。 一遇到双方都不想撒嘴的关键位置,比如说景山这样的城市制高点,还有几处交通枢纽,他都选择了谦让。最终划定的分界线看上去不能说惨不忍睹,可要是仔细分析,肯定吃了不少暗亏。 这条分界线是南北走向,从南四环到北四环贯穿了整座城市,基准就是中轴线加上下两端的延长线。这条线的西边归平难军管辖,东边由救援队管理,原则上互不侵犯,有特殊情况也得先进行沟通再越界。 不过也不是完完全全从中间一劈两半,有几个位置做了些许调整。比如说洪涛家小院所在的三海地区,原本应该属于城市的西边,归平难军所属。现在从后海开始一直到积水潭和太平湖公园,都被划入了救援队的辖区。 这是洪涛特意提出来的要求,希望平难军看在他祖宅在后海边的份上让出这块区域。当然了,不是白让,西北角被救援队占据了一片,西南角本来属于救援队的火车站就归平难军所有了,算作等价交换。 实际上一点都不等价,后海、积水潭加上太平湖公园区域,除了有点风景要啥没啥。可火车站包括西边的崇文门、前门,都是繁华地带,从各方面看价值要高很多。 这还没算上火车站更方便进出城市的便利,即便高速路堵了,这么多条铁轨依旧可以利用起来。再加上永定门外的南站,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城市的南大门就掌握在平难军手里了。 另外还有故宫博物院、正阳门这些位于中轴线上的建筑,洪涛也痛快的大手一挥都送人了。只有脚下这座德胜门箭楼和鼓楼、钟楼,因为离后海比较近,留给了救援队。 为此洪涛还觉得挺不好意思,干脆又把到手的半个广场拱手相让了。不过他还没糊涂到啥也不图,广场是让了,可也不属于平难军。 啥意思呢?他说了,以后双反肯定还得坐下来谈,到时候就别再来这里光着身子吹风了,索性就去广场谈吧。 那地方宽阔,周围几百米范围内一眼扫完啥也藏不住,在中间搭个天棚随便聊,冬天还能摆上火锅边吃边聊。反正广场成了中立区,谁的也不算,且周围五百米平时不许双方任何人进入。 地图一式两份,经过高天一和洪涛签字,第二天零时起生效。对于这个结果双方都算比较满意,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再深入沟通沟通,可是一来临近中午饥肠辘辘,二来互相之间还是不太信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索性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匆匆告别而去。 “媛媛,你对这个洪涛怎么看?”刚刚坐进车厢高天一就发问了。 “……是个能人,口才不错,眼光也挺长远,就是格局小了点。”谈判结束了,且己方获得了不少实惠,可周媛的情绪却不高,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听到问询才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捋了捋头发,略微思索片刻给出了意见。 “呵呵呵……还是你看人准,那家伙就是个胡同里长大的滑头,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如果放在往常,做生意足够了,说不定还能发财,可是遇上这种情况,格局确实小了。” 高天一很满意这个回答,和自己总结的差不多。平难军自打成立那天起就没打算屈于人下,更不想有别人安睡于卧榻之侧,甚至不满足于这座城市和周边的地区。 而洪涛今天表现出来的特点,除了能说会道之外,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两个。第一,为人比较宽容,性格偏向豪爽,有比较典型的江湖风气。第二,比较恋旧,连炸坏的小院都舍不得丢弃,宁愿付出更重要的地盘交换。 这种性格的人并不少见,是标准的胡同孩子作风。别看都是一座城市里长大的,胡同和大院几乎是两个世界,且互相看不起。 高天一和周媛是大院孩子的代表,相对而言,大院里成长起来的孩子眼光更长远,他们的起点更高,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嘛。 也没那么多乡土情结,说白了大院都是移民,是随着大部委和军队入城的,这座城市除了是他们的家和童年之外,没有更多的含义。 “和大富大贵、老余、老徐他们比起来,洪涛到更适合当个师长。可惜啊,他的理念和你太不一样了,将来很难走到一起。” 实际上周媛没有完全说实话,至今为止她也没有看透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男人,这么回答只是为了让高天一舒服点。相比起来,她已经把这个男人看透了,总体上讲失望多过希望。 先比人品,那个男人虽然有点猥琐,相貌更处于劣势,猛一看就是个油腻中年,还是猪油。但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假象,是伪装。 能看完那么多书的人、能在末日里孤身犯险惩恶扬善的人、能时刻把发展而不是权利放在心头的人,不可能是这种表现。 而现实也印证了自己的推测,那些书的主人真的是他。不用猜,地图上的签字和书上的笔记一模一样。如果他还有其他师兄弟的话,那教他们写字的这位老师也是个怪才…… 最让自己心动的还不是对方的演技如此出神入化,也不是满腹才华有多么惊艳,而是他和他所领导的团体中那种氛围。尤其是得知林娜真不是他的女人之后,对他所描述的场景就从半信半疑进步到将信将疑了。 和救援队比起来,高天一领导的平难军倒是更像一群乌合之众,更野蛮、更原始、更令人恶心。虽然说两个团体的情况有着千差万别,但究其原因还是高天一没有洪涛的魄力,满眼满脑子都是权利权利,不敢也不愿做出改变。 “哈哈哈,理念……西方有人说过,当你成功之后放个屁都是真理,反之,你流的眼泪都是罪恶。理想主义者听上去很美好,可谁又能真的实现呢。还是活的现实点吧,尤其在这种环境里,谁的心狠、谁的拳头大,谁才有可能活得长久!” 对于这个评价高天一欣然接受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变化很大,因为原来他就是个理想主义者,心里想的东西一点不比洪涛少。可是自打回国之后,理想好像慢慢的淡漠了,怎么能不让别人踩着才是每天需要冥想的。 而在结婚的新房里亲手杀死妻子之后,仿佛有一张皮从身上滑落。还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装腔作势,想要什么就去拿、想干什么就去做,谁拦着就弄死谁,就这么简单! 155 吃亏就是占便宜 “是啊,等我们把三环内都搜索完,再返过来对付他不迟,到时候整座城市就都是我们的了!”见到男人嘴角露出的冷笑,周媛心里不由得一抽。 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有些羞涩、腼腆还阳光的大男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狂妄自大还冷酷的陌生人。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真实想法藏起来。 “哼,我想要的可不光是这座城市!媛媛,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会戴上王后的头冠?”可能是刚刚受到点刺激,也可能是憋闷的太久,高天一决定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拿出来和最亲密的女人分享分享。 “王后!咯咯咯……天一,你可真会哄女孩子高兴……咯咯咯……”确实是秘密,周媛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察觉到男人是这种想法。 猛然间听说之后,先是诧异的望了过去,发现男人眼里闪动着炽热的火焰之后,立刻笑得浑身乱颤,尤其是胸前的雄伟。可实际上她真没这么高兴,倒是有点吓的浑身发抖,大笑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身体的反应。 这个想法简直太疯狂了,就在人类面临亡族灭种之际,居然还有人想着称王称霸。好吧,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天赐良机,假如没有灾难,不让人类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这个男人就算再活五百年,怕是也看不到哪怕一丁丁点机会。 “我可不是说笑,从现在开始的每一次选择都必须以这个目标为准。答应我,永远也不许背叛,一定要帮我走完这段旅程,无论最终能否实现!” 刚刚燃起的理想火焰,差点又被身边女人挑起来的欲火所反噬,这让高天一有些口干舌燥,毒火攻心。干脆一脚刹车停在了高架桥上,转身盯着那具还在不停扭动的身躯,咬牙切齿的逼问着。 “……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快别这样,我信还不成嘛。来,好好休息休息,你太累了……”见到男人又开始亢奋,周媛真是又心疼又心凉。 心疼的是这个男人已经很努力了,心凉的是这种努力很可能是徒劳的。原因只有一个,能力不够!可他又是自己选择的,能怎么办呢,此时最该做的不是去评判他的得失,而是展开胸怀用温柔去让他冷静下来。 “我现在有点相信焦三的话了,你不会真被狐狸精迷住了吧!”就在高天一和周媛在高架桥上温存时,洪涛和林娜同样坐在车里,只不过开车的是女人,洪涛也没享受到温存,而是质疑。 “从哪儿看出来的?你不会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用火车站换后海那一片区域吧!”只要是焦三说的,洪涛一律忽略。那个孙子除了说自己是特务和色狼之外,就没别的了。 “火车站里同样有修理车间,也不是太远,应该还更大,对吧?”林娜果然不理解,她是为数不多考虑过两年后该怎么生活的人,火车站对于将来很有用。 “除了地铁公司的车辆段,距离市内最近的铁路机务段就是丰台。这里只是个客运站,听着挺大,实际上没什么大用。另外你觉得他们从城市西北角一路杀到东南角得用多少时间?如果中途再遇到其他团体怎么办?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可太平湖车辆段我们马上就能拿到手并利用上,你觉得哪个合适?” 连林娜都认为自己贪恋美色出卖团体利益,洪涛心里非常满意。这等于是夸奖自己演技在线、情绪到位,连自己人都蒙了,何况外人乎。 “火车站里的事情你也清楚?”林娜当然分得清哪个合适,也不为自己的无知羞愧。这类知识太偏门了,不是专门干这种工作的谁会琢磨火车站和地铁站的区别啊。 但眼前就有这么一位,他曾经是个电工,又是钳工、水暖工、缝衣工……小院里的活儿都会干。同时他还懂得种植、养鱼、修车、溜门撬锁和一点点医学知识,甚至连女人那几天该怎么保养也说的头头是道。 这还不算完呢,摆弄大功率无线电,和外国人聊的挺欢实;各种枪械拿起来就用,手雷也不在话下;对了,必须加上徒手白刃杀了好几个活人和那一屋子体育器材、五金工具。 结果就当你以为他肚子里没货的时候,很快就会有新发现。这种感觉既让人惊讶又让人无奈,连比较的意愿都没了。 “呵呵,不好意思,上学的时候为了勤工俭学,我去列车上卖过一个暑假的汽水……那可真是暴利啊!假如我不念高中和大学,一门心思卖汽水,早就成百万富翁了!唉,我就是被上学耽误的,点灯熬油的学了好几年,然后分配到车间里当个技术员。带我的师傅只有中专文凭,你说这几年时间是不是等于白费了?” 洪涛好像觉得林娜绝望的还不太彻底,又絮絮叨叨的给自己加上个商人的标签,当然了,是预备役的,就像他很多技能一样,都是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水平。 “好吧,被大学耽误的汽水大亨……”洪涛说的是有声有色,可林娜听的毫无兴趣。在她眼中这些都是故事,敷衍自己的屁话,除了能证明对方编瞎话的水平登峰造极之外,信一个字都是傻瓜。 “停车!”谁承想此言一出洪涛居然急了,厉声命令。 “怎么啦,我不是顺着你说的嘛!”林娜被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松开油门但没踩刹车。 “靠边停车……你不是担心那个王八蛋安危吗?我帮你下去看看。赶紧着,这里丧尸少!”洪涛作势要打,合算他不是为了聊天拌嘴生气,而是想顺路进入地铁站瞧瞧。 “你才是王八蛋,老王八蛋!”看着洪涛跑到后车又把潘文祥揪了下来,林娜小声嘀咕了一句,完全是焦三的口吻,这可能就叫夫妻相吧。 随着谈判结束,救援队的外部威胁基本解除,工作重心回到了建设方面。但洪涛这个外勤组组长依旧要每天往外跑,带着两个小组对地坛公园周边的住宅区、办公楼进行清理,同时收集急需物质,比如床、床垫、家用电器、以及过冬的被褥毛毯。 不过这次清理和以往不太一样,并不是挨家挨户的地毯式横扫,基本都是隔一层楼清理一层,先清理房门不太牢固的,对于那些比较牢固的房间基本不动。 这又是为什么呢?俗话讲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过小院被偷袭,洪涛突然意识到一个窍门。假如当时小院附近的丧尸没被清理的那么干净,高天一就不可能带人悄悄完成包围。 丧尸虽然不会叫,但它们的感知能力很强,不管你多么蹑手蹑脚,只要进入了感知距离立马就会被发现,一旦有东西阻隔,必须又撞又冲,动静一点不比喊叫小。 也就是说如果在基地附近故意留下一些不能随便行动的丧尸,非但没有害处反倒成了忠实的哨兵,既不用给工资也不用提供给养,每天二十四小时分秒不差的守护着幸存者的安危。世界上要是有这种员工,能把最严苛的老板嘴笑歪喽。 于是洪涛就开始在清理的时候有意布局了,不光要留有丧尸岗哨,还得是双岗、三岗甚至多岗,且互相之间的感知距离必须高度重合,坚决不留死角。 实在没法安排丧尸岗哨的地方,比如说一南一北两条主路就成了摄像头的重点监控地区,再加上布设在公园围墙和树木里的摄像头,整整四十只,无论东南北任何地方有异常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156 优秀员工 为啥没有西呢?这就得从地坛公园的结构特点上找答案了。和天坛不同,地坛公园的祭坛并不在中间,而是在东南的四分之一面积里,距离南门非常近。 但和普通的古代宫殿不同,地坛的正门既不是南门也不是北门,而是西门。每年皇帝来这里祭祀时,都是从西门进入,在斋宫洗漱更衣吃点饭,再去方泽坛祭拜天地,过后才从南门出去。 既然西门才是正门,那肯定和其它三个门有所不同。没错,不光是不同,是太不同了。西门不是一个,而是三层。 过安定门立交桥向北,路西有个高大的牌楼,这里就是地坛公园西门的第一层。穿过牌楼,沿着甬道向东三百米左右会有一道红墙横亘,这就是第二层。穿过中间的大门,再走一百米左右,才是公园真正的西天门和围墙。 也就是说在地坛公园西门外,有个进深一百米左右的小瓮城,还有条三百米长的甬道,一直通到牌楼下面。 在明清两代,甬道两边和瓮城里都是啥摸样洪涛不清楚,目前,这片区域栽满了树,有几十年上百年的松柏,也有十几年、几年的小树,郁郁葱葱的。 别说晚上,就算白天,趴在公园西墙上也看不清多远,全被树枝树叶给挡住了。在这种地方安装摄像头作用不大,除非能把墙外百十米的树都砍了,留出一段视野。 砍树肯定是不行的,倒不是说洪涛怕园林部门罚款,而是树太多,没那么多人手。可是不砍树又严重干扰基地的防御措施,咋办呢? 每当这个时候洪涛就该出歪招了,这次的招数依旧很歪,一家伙歪到了丧尸身上。西门外不是安定门大街嘛,街对面有很多居民小区。 洪涛溜溜达达的出了西门,随便撬开几辆电驴子,找辆电比较足的骑上就往马路对面小区里冲,一边冲还一边扯着嗓子喊。 丧尸当然不惯着他,跳楼的,撞窗户的,只要还能动必须死命的追。然后他就带着几十只丧尸在小区里转圈,越转身后的丧尸越多,实在没地方转了就往下一个小区里钻。 只要不太靠近楼宇,小心别被丧尸雨砸到,一般二般的丧尸肯定追不上电驴子。半个多小时之后,一支二三百号的丧尸大军跟在他后面浩浩荡荡的返回了西门,然后他一加速钻进了西门,咣当一声大门紧闭。 丧尸们突然失去了目标,又变成了楞戳戳的样子,然后慢慢散开,各自寻找阳光充足的地方张开双臂,微抬下巴,追逐着太阳充电去了。谁叫洪涛啊,根本不认识! 从此以后,在这里游荡的丧尸就成了洪涛的免费哨兵,依旧是不用任何补给也不用监工,全年无休且全天候巡逻,真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人。别说抵近翻墙,能靠近围墙二百米之内还不引起丧尸暴动,洪涛立马出来投降,神仙啊! “这也太多了吧……”虽然谁都知道洪涛想出来的这个办法非常有效,可站在距离围墙几十米开外的大树平台上,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丧尸群,刘全有还是直嘬牙花子。 “多?这还远远不够呢!有机会的话我还要出去,想办法再引些回来!”这个平台也是洪涛想出来的,它就建在一颗百年古树上,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二十多米。 方法很简单,用钢丝把一张单人床固定在三根粗大的枝杈中间,再在树干上钉入一串盘条弯成的踏脚就可以了。 不管上下,都可以把保险带的钩子钩在垂下来的钢丝上,即便失手坠落也不会摔下去,顶多是吊在半空晃荡会儿,再由同伴把钢丝放下去,重新爬! “……那里面可还关着一只呢!”对于洪涛和丧尸之间的感情刘全有已经懒得提了,不过有件事还得说说。搬家的时候,西屋里关着的丧尸也被转移了过来,不过没有放入环形工事,而是放在了西北角的斋宫里。 “胡医生的实验室建好了吗?”洪涛并没忘记初夏,也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求刘全有给带过来的。倒不是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用熟不用生,好歹也是老熟人,为人类做贡献的功劳就别让给外人了。 “就那么点设备,早就建好了……不过胡医生和我提了好几次,他真的不会这类研究。我看他不是故意推辞,要不还是先等等吧?” 刘全有撇了撇嘴,在这个问题上他也和洪涛有分歧。现在连人的病还顾不过来呢,何苦非要去使劲儿琢磨丧尸。如果具备研究条件他也不反对,毕竟找到感染源之后才能有目的的研发治疗药物或者疫苗。 可救援队里总共就两位比较靠谱的医生,正好一外一内,这要是和白求恩一样也给感染了,损失巨大啊。谁又敢保证整天和丧尸凑在一起,没事还得解剖化验,就不会感染呢! “现在谁能一个人当一个人用啊?连带着你我不都要身兼多职,就他金贵!下次他再去找你抱怨就往我这里推,还当医生呢,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也不是啥好医生!” 洪涛怎么会不明白胡然心里那点小九九呢,但明白也是白明白,目前唯一能懂点病理学的就是他了,你不上谁上啊?我倒是不怕,可问题是显微镜里那些玩意我一个也不认识,总不能指望自己再把病理学也无师自通了吧! “唉……他说还缺几种设备,是啥培养箱和啥试剂的,名字太拗口我也记不住,你自己问他去吧。对了,我家那口子问好几次了,你和初秋还有焦樵和林娜的婚事到底安排在什么时候办,她好提前准备准备。就算条件艰苦点也不能太凑合,要不女人会记一辈子,没事就在耳朵边上念叨。这个你得听我的,我是深受其害啊!” 见到洪涛态度坚决,刘全有也不为胡然求情了,刚想下去,又想起个更重要的事情。这两对新人的婚礼从搬家前就宣布了,可是自打搬过来,事情一天比一天多,根本就闲不下来。但再怎么忙也不能一直拖下去,总得有个交待。 “我看就……元旦吧,既是新一年的开始又是新婚喜庆。我估计冬天就没这么多事情可忙了,到时候再好好热闹热闹。” 如果刘全有不提这件事儿洪涛还真给忘了,仔细想想,怪不得这些天初秋总是有点闷呢,估计就是刘全有说的原因。可是眼下真没时间筹备婚礼,太凑合不如不办,索性就再往后拖拖。 “成,那我先去安排人弄隔断。还别说,你弄回来那个玩意还挺管用,充上气之后硬邦邦的两个人都推不倒。要不你再去弄两个回来,把你们两家的新房也单独隔出来怎么样?” 刘全有倒也不着急催,实际上他比洪涛还忙,虽然不用出去和丧尸拼命,可是当个好管家也不容易。不过一说起马上要搭建的隔断,他又有件事得请示请示。 “……还是先算了吧,大家都凑在一起,我们搞特殊不太合适。不过别急,等腾出时间我会带人去五环外找找建材市场,运点方钢和夹心保温板回来。那东西用电焊点几下就是墙壁和屋顶,到时候先给咱俩家弄个小二层,既隔音又保温,客厅卧室就都有了!” 洪涛明白刘全有在想什么,他不是真的想让自己的婚房更好,而是想让自己带个头,然后他也就能顺理成章的住单间了,这就叫顺势而为。 可惜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把特权这个东西搞得太明显,但也不能完全让手下没了盼头。人家之所以跟着你干、拥护你当首领,图啥?不会真以为人家也心系全人类吧,还不是图个高人一等的特权嘛。 157 实验室和大棚 “老洪啊,你说咱们这日子是不是越过越有盼头了?”刘全有虽然没得到预想中的特权,但也不失望,因为前面又出来了一张更美味的大饼。到底能不能吃到呢,他还是挺有信心的。 一个半月之前还在家里苟延残喘呢,再看看现在,手下管着几十人、有吃有喝有地盘的副队长了,进步的非常快。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不敢说很快就能恢复灾难发生之前的状态,但也差不了太多,至少在生活质量上差不了太多。 “那是肯定的,可还得一步步走,急不得。哎,老刘,那边忙活什么呢,暴土扬长的。” 是不是越来越有盼头呢,洪涛没有刘全有那么乐观。从灾难发生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只能算勉强可以存活了,如果有些问题不解决早晚还会面临怎么活下去的难题。 可是和刘全有说这些没啥大用,自己的担心也说不定是多余,还是换个话题聊吧,比如西北角树林里时不时爆出的尘土。由于自己站在树上,这个角度的视线刚好被枝杈挡住,看不清那边在做什么。 “嘿嘿嘿,杨萍和杨玲那两个姑娘被你弄了个农业组正副组长,可见天不是跟着后勤组忙活就是帮着我老婆做饭,这下可好了,终于有土地了,她们忙着要走马上任呢。可我也没人手分配,人家就自己干上了呗!” 提起这件事儿刘全有忍不住要调侃洪涛两句,种地哪儿有那么容易,还就两个人,真当是在院子里种葡萄啊。 “呦,你要不提我都快把这两个胖姑娘给忘了,哎呀呀,罪过罪过,以前开会的时候也没叫过她们吧?这可怪你啊,怎么不提醒呢!走走走,一起过去看看。” 农业组?杨萍和杨玲?洪涛只能确定自己救过两个在饭馆厨房里偷偷炸油条吃的胖丫头,其它都没啥印象了。 不过刘全有既然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估计就是自己许诺过呗。可是光有许诺不兑现好像太没人品了,还得想办法挽回挽回。 斋宫西侧偏北,靠近外墙的地方有个不起眼的小院落。这里在古代是给皇帝停车的地方,哦,不对,不是停车,是喂马,说白了就是马厩。 可啥玩意一占了皇帝就得上档次,这马厩盖的,里里外外两进的院子,红墙绿瓦磨砖对缝,比洪涛家的院子还规整、还气派。 此时马厩南边的花圃里正有两个身影忙碌着,她们身穿美军陆战队的作训服,脚上踩着趿拉板,头顶钓鱼帽,脖子里塞着雪白的毛巾,手里挥动着长长的锄头……不对,好像不是锄头,是钉耙,比猪八戒的九齿钉耙少了几个齿。 “洪队长,想不想试试?”见到洪涛和刘全有走了过来,性格比较开朗的杨萍停下挥舞钉耙的动作,直起腰用脖子里的毛巾擦了擦汗,坏笑着开始挑衅了。 洪涛虽然凶名在外,可是平时就喜欢开玩笑恶作剧,还是逮着谁和谁逗,已经弄的没啥上位者的威严了。反过来,倒是中苦口破心做思想共走的刘全有比较有官威。 “你少给我挖坑,我不跳……这片地能种吗?”说起干农活洪涛纯粹是个口贩子,稍微了解一点,但绝谈不上懂,更没干过。 充其量是出去钓鱼的时候,如果附近有农田,闲的没事儿了去凑个热闹。比如说这种钉耙他就用过,拿着刨地瓜的,也就刨了几十米远就不灵了,腰酸腿疼胳膊木。 别看他和人打架轮着镐把子能跑几公里,但干农活用的不是一种力气,连农村的老太太也比不上,一天五个工分都挣不回来,顶多二个工分,和老弱病残属于一档。 “要是赶上秋天深耕一次,再搭个大棚,可以种胡萝卜、小白菜、菠菜和大葱!”见到洪涛不上当,杨萍撅着嘴又开始抡钉耙。这块地以前应该是花圃,由于没人伺候了,除了花之外还长了很多杂草。 两个姑娘的手法很熟练也很巧妙,一钉耙下去就会带起一坨土,长在上面的植物被连根拔起,再被土块压在下面。然后用钉耙一砸,土块就碎了。 “要是能垒上火墙,还可以种青椒、西红柿和茄子。以前我家就专门种反季节菜,能多卖钱!”一聊起农活,本来不怎么活波的杨玲也忍不住了,插嘴道。 “哎呀……火墙我不会啊……你们会吗?”洪涛倒是知道杨玲说的是什么,北方天气冷,光靠塑料薄膜大棚里的温度还是不太够,当地农民为了在冬季继续种植蔬菜,就在修建大棚的时候垒一道矮墙。 但这堵墙里面是空的,能在外面生火取暖,提高大棚内部的温度,原理和火炕差不多。可到底啥样,洪涛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 仅凭想象就直接开干,他是没意见,不就是动动嘴画画图嘛,问题是干了半天如果不灵,队员们肯定不乐意啊。这种牛逼还是不吹为好,不光耽误工作还败人品。 “……”两个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再一起摇头。 “没有火墙用炉子也成!”杨玲还不死心,又出了个主意。 “没用,这年头去哪儿找煤啊!”这次不等洪涛回答,刘全有直接先给枪毙了。是啊,整座城市弄清洁能源好几年了,煤炭早就被赶了出去,洪涛真不清楚去哪儿能找到。 “炭成不成?就是烤肉涮肉用的木炭?”不过洪涛最能凑合,煤炭煤炭,没有煤不是还有炭嘛,两者的功效是一样的。 之所以人们愿意烧煤比较少用到炭,那是因为炭的价格贵。可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要钱买了,想用啥就拿啥,只要找得到就是自己的,也就不用去琢磨成本核算了。 “成啊,我们店里就有,我知道放在哪儿了!”一言惊醒梦中人,杨萍扔下钉耙,看样子马上就要去拿。 “哎哎哎,不慌不慌,等大棚盖好再找炭也不迟,它们自己不会长腿跑了。你们先和我说说,除了弄大棚、找木炭和炉子之外,还需要什么条件才能种出菜?” 洪涛赶紧拦住这个风风火火的胖丫头,不都说胖子性格慢嘛,自己怎么遇上个脾气火爆、说风就是雨的胖子呢,邪门了。 “种子!城里能找到蔬菜种子吗?”和杨萍相比杨玲闷一些,但脑子更细,总能找到问题重点,还能分出轻重缓急。 “种子应该不难,就是质量不敢保证。不过没关系,第一年只是试验,不求保质保量。” 这个问题洪涛真的比较了解,他平时也喜欢摆弄花草,有些是从公园里挖的,有些是等重大活动结束从花坛里拿的,还有一些就得买种子自己培育了。 种子的来源大概有两个,网上购买和实体店购买。前者现在肯定没了,实体店应该还在。这种店一般都和早市、小商品市场在一起。 巧了,地坛北面就有个小商品市场,里面确实有卖花鸟鱼虫的摊位,除了花种,菜种也是必备的,但能不能种出来是个疑问。 咋说呢,卖花草种子的水很深啊,往往会碰到奸商。买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结果拿回家去狗屁也种不出来,或者种出来根本不是你要的种类。 可你还没法回去找后账退货,从育种到出苗再到成株少说也得个把月,长了半年也是它。谁能证明这棵植物就是当初买的种子种出来的? 就算回去和老板吵架,他顶多再免费扔给你一小袋种子,言辞凿凿的说这回保证是真的。结果半年后你又发现,种出来的品种还不对…… 158 牛和犁 “化肥和农药!”杨萍又补充了两样。 “……这确实是个问题,要不挖旱厕吧!”洪涛在脑子仔细找了找,得,没找到,在城里确实没地方弄这两样东西去,最近也得到郊区,恐怕近郊都够呛。 卖花鸟鱼虫的商家倒是会有一些花肥,可是数量太少了,杯水车薪。目前唯一能保质保量提供的肥料,恐怕只有粪便了。以前听相声里说用自己的肥料种地是个笑话,现在居然要成真! “旱厕……”刘全有一脸的迷茫。 “旱厕……”杨萍和杨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毫无概念。她们生长在农村不假,也确实会干农活,但真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呃,就是……算了,这个我去弄……”实际上就算杨萍和杨玲知道什么是旱厕,她们也干不动那么重的体力活,只求将来粪便发酵好之后,别不愿意去挑就成了。 可是农药真没地方弄去了,肯定不能再弄个土化工厂。看来尽快向外探索已经迫在眉睫,假如今年秋天的蔬菜长势不错,那明年春天之前就要杀出五环路,去找农机站之类的地方了。 “那翻地呢?没有犁头也没有牛!”杨玲又开口了,也又说到了重点上。 这块地虽然种过花,不算生地了,但想种粮食或者蔬菜还得深耕。两个姑娘在御马监里找到一些农具,应该是以前花农留下的,暂时够用。但没有犁头也没牲畜,更没拖拉机,总不能指望两个姑娘用锄头一点点刨。 “这个可以有!容两天时间,我给你们变出一套犁头和老牛来!”虽然洪涛是个种地的门外汉,但对机械还是挺有把握的,当下狠狠拍了拍胸脯。 “老洪啊,你去哪儿找牛?总不能去动物园里牵吧!”离开了这片即将开垦的菜地,刘全有把脸上的笑容收起来,改成了愁容。 刚才洪涛大包大揽了不少东西,听着挺给力的,真好像冬天就能吃上新鲜蔬菜。可他心里很没底,别的东西都好说,城市里哪儿有牛啊,这不是瞎扯嘛! “动物园?还真是啊,那里面有不少动物,杀了不就是肉嘛……不对,这都一个半月了,没人喂都饿死了吧?”听到动物园这三个字,洪涛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他是不好吃,天天啃方便面都没啥意见,可谁不愿意吃点好吃的呢,红烧肉、炖排骨,想着就流口水,但去动物园狩猎的计划只在脑海里稍微闪了一下就被否定了。 首先那里是平难军的地盘,双方好不容易达成互不侵犯条约,因为几口肉就破坏太不值当。另外就算拉着平难军一起去,恐怕也没有肉可吃了。 “我不是说吃肉,我是说牛,耕地的牛!”对于洪涛这种聊什么都容易跑题的习惯,刘全有已经熟悉了,千万不能顺着说,否则就没头了,说到晚上也拐不回来。 “牛……谁说要找活牛啦,那玩意咱们也养不起啊。你甭管了,让老孙去南门等我,顺利的话今天就把耕地的牛拉回来,不顺利明天也差不多!” 地铁2号线太平湖车辆段,经过三天清理,地面出入口、控制室和机修车间附近的丧尸已经被扫光了,备用电源也顺利启动,恢复了部分供电。 目前蓝迪带着两个小组负责此地的安全,李想和游易则率领机电组成员利用巡道车一趟一趟的运送着ups设备。 不过这些设备只能暂存在雍和宫站的站台上,等车辆段那边的拆卸工作完成后,再用人力运送到5号线站台,才能顺着通道进入环形工事。 洪涛和孙建设步行到站台下面,等了十多分钟,就有一辆巡道车轰隆隆的开了过来。帮着一起卸完货物,再坐上它,顺着轨道一路开向积水潭站。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城市的地铁都有地面车库和维修车间,铁轨在经过积水潭站之后有个向右的分叉,沿着这条轨道行驶就会钻进另一个洞,并开始慢慢上坡。 大概半公里左右会看到前面有亮光,然后车厢就从地下钻了出来,驶进一座巨大的厂房,这里就是地铁2号线外环太平湖车辆段。 “真是个不错的工业基地,设备齐全,甚至可以修理和自制枪械,只可惜我们技术工人严重不足。” 蓝迪肯定接到了岗哨通报,知道洪涛在巡道车上,早早就等在了站台等候。不过他可没有迎接领导检查的觉悟,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步枪的保险也开着,说是要刺杀还差不多。 “我亲爱的加油上士,刚来几天就有想法啦?”之所以派蓝迪过来负责安全,只有一个理由,他懂机加工。 想想也对,地勤工作不光加油,还涉及飞机保养和维修,说起来应该比孙建设的汽车维修工高级多了。但到了洪涛嘴里,估计这辈子也翻不过身了。 “你能不能和美丽的周参谋商量下,问问她那里有没有合适人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共享这个工厂,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自打和平难军的谈判圆满完成,蓝迪就有点骄傲了,愈发觉得他的理念是对的。前几天又和洪涛一起去广场运送电台设备,近距离见到了周媛。 回来之后他就有了失眠的征兆,即便人家只是礼貌的和他握了握手,全程也没过多关注,甚至没主动说过话,依旧念念不忘那张漂亮脸蛋。 “你不会私下和她说过这里吧!”对于洋鬼子的感情问题洪涛就不打算干预了,但做为电台负责人,大部分对外联系都是由他负责的,其中也包括教授周媛学习如何使用,保密纪律必须遵守。 “当然不会,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和操守!”这个隐晦的指控蓝迪听出来了,然后又要急眼,就好像他有多纯洁一样。 “如果对方给你使用美人计呢?比如答应和你睡觉,然后怂恿你投诚呢?”可惜这种程度的抗议对洪涛无效,他接触过的美国人怕是比蓝迪还全面,早就熟悉了这种自我标榜的内涵,该质疑还得质疑。 “我抗议……实际上应该担心的是你,她看你的时间比看我多一百倍,还常常和你笑。不是礼貌的笑,是真心的笑!虽然我对中国文化不是了解的很深,可我也是男人,不会理解错的!” 蓝迪本来还想把抗议程度提高点,可是忽然又中断了,但没放弃,而是换了招转守为攻,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对自己的指控完完整整的扔了回去。 “这很好啊,等我娶了她,至少半个平难军会成为嫁妆,跟着新娘子来到我们这边。可你呢?你充其量是带着我的武器和信任,灰溜溜的跑过去当入赘女婿。来,用你那颗上士的脑袋好好算算,到底谁的危害更大?” 但他还是小看洪涛了,别说扣屎盆子,就算把这个人头朝下插进大粪堆里,不出五分钟,依旧能被说成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比插进去之前还纯洁,恨不得能长出雪莲花。 “成啦成啦,洋哥们,你说不过他,何必找虐呢。洪队长的提醒也是好意,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懂,女人的话不能信。走走走,今天咱俩配合干点小活儿。你也该露露手艺了,别总让人觉得只会加油!” 眼看蓝迪就要被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了,孙建设赶紧出面打圆场。对于洪涛这张嘴他倒是没亲身体会过威力,可经常看到队员们吃瘪,早就知道进退了。另外他本身就是个直脾气,嘴还笨,非常同情被嘴皮子打倒的人,不忍心看着蓝迪受罪。 159 勇气和责任 “我是上士,技术上士,不是加油兵!”说实话,蓝迪在这群中国人里最感激的还是洪涛。不仅仅因为这个男人带队救了自己,主要是关于民族、国籍、人种方面的态度。 如果没有洪涛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他这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别说单独指挥外勤小组出任务,恐怕连打杂都得干最累最脏的活儿,更没有建议权。 可是他最恨的也是这个男人,太不是东西了,没事儿就给别人起外号、用恶作剧折磨人。最最最可恨的是,他会用各种歪理把你驳得体无完肤,让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弱智加二傻子。 “去去去,到底是加油兵还是技术上士光用嘴说没人信,中国有句谚语,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出去溜溜,让大家看看到底是啥!”洪涛并没见好就收,还追着人家挤兑呢。 “好吧,你等着,我是骡子……我是马?孙,这两个到底谁更厉害?”蓝迪傻乎乎的上当了,撸胳膊挽袖子和孙建设向车间里走,连干什么都没问,只关心自己的属性。 洪涛要让孙建设和蓝迪帮忙干什么呢?就是他所说的那“头”牛。活牛、活马肯定不考虑,白给都不要,没人会养。没有牛马,用什么犁地呢?实际上汽车也成,但有了作物之后就不成了。 还有个办法,就是在田地两头固定两个电绞盘,由它拉着犁头前进,估计比牛马还好用。可是如果以后还要增加田亩,这个办法显然就不合适了,太不灵活。 这时候就该阅历出来起作用了,洪涛前两年自驾游钻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当时正有人在山坡上犁地。对于洪涛这样的好奇宝宝,看到不认识的东西肯定会凑过去弄明白,这次也不列外。 那位当地农民犁地的工具很普通也很有创意,他用了一辆电动自行车,后轮朝前,前轮卸掉,装上一只犁头,再把电路稍微改改,让车向后走,就成了一架电动单人手扶自耕犁了。 洪涛还亲自上手试了试,连他这个第一次使用的城市人都能操作自如,根本没难度,甚至用一只手扶着都可以。那位农民还说了,只要再加装个小零件,这个东西不光可以犁地,还可以播种! 现在他就要依照记忆中的摸样把电动小铧犁给还原出来,而蓝迪和孙建设就是执行者。这个活儿相对来说有点复杂,光靠他自己没啥把握。 “我们要种地了?”别看蓝迪也是城市里长大的,刚看完洪涛画的草图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恩,农业组正计划在公园里开垦一片空地,大概有两亩左右……三分之一英亩!如果这个东西真能使用,可以大大降低劳动强度。怎么样,上士,想不想吃点绿叶菜啊?” 洪涛大概形容一下目前的状况,又畅想了一下未来,主要还是畅想,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种子,但大饼必须先画出来。 “咕咚……要是能有西红柿和洋葱就好了,能不能再种些胡萝卜?”这次蓝迪没再抬杠,很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张嘴咬住了大饼,还在上面自动加了点配料。 已经一个月没吃过新鲜蔬菜了,甚至连泡菜和咸菜都不能顿顿有,光靠水果罐头和腌黄瓜,还有那些该死的营养药片,保证生存没问题,可满足不了食欲。 人的贪念是无时无刻增长的,且永远无止境。一个多月前被困在医院里时,只求上天能再给一次生的机会,哪怕天天啃全麦面包也是幸福。 没几天,获救了,生命暂时得以继续,物质丰富了起来,又觉得每顿能吃上热乎饭菜就是天堂。如果周金兰情绪好还会给他这个外国人弄顿西餐,炸鱼排蘸番茄酱,就算手艺比英国八流厨师还次,依旧吃的香甜。 现在生活稳定了,安全有了基本保障,新鲜蔬菜的念头重新浮上了脑海。如果放在半个月前,谁敢提这种要求,马上会被所有人鄙视,还会挨骂:不知足的玩意,你怎么不去死! “你们这些老外啊,吃的太单调了,应该多种大白菜,那玩意抗冻,也好吃。吃不了还能储存起来,淹成酸菜也不错。” 在吃的方面蓝迪也很孤单,他喜欢的口味其他人基本都不喜欢,比如孙建设。这位一张嘴就能听出浓浓的北方味道,即便冬储大白菜已经被迫让出了霸占许久的餐桌,成了很不出彩的配菜,他依旧记忆犹新。 对这两个人的野望洪涛倒是没啥意见,都想吃蔬菜是吧,那就卖力气干活,除了电动铧犁,还有大棚的骨架和炉子、烟囱呢。 这里有的是金属管材、型材,方的、圆的、粗的、细的,还有各种加工机械,只要有人会干,就像蓝迪说的,枪都能造出来! 还没播种的蔬菜就是吊在眼前的那根胡萝卜,想吃的人就是驴,最终能不能吃到不确定,但使劲儿拉磨是马上和必须的! “洪队长,张柯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可是还没等洪涛看到作品初具雏形,游易就出现在车间里。没说话先笑,上身微微前倾十五度,双手捧上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游博士,我是鬼子吗?”洪涛接过纸条没打开,而是问了个问题。 “呃……不、不是……”游易的鼻尖开始冒汗。 “那我是还乡团或者**?”洪涛还是没解惑,继续问。 “……”游易的脑门也开始冒汗,除了摇头啥也说不出来。这是哪儿和哪儿啊,自己就帮忙递了张纸条,怎么还有历史问题呢! “那你看到我为什么总是这副汉奸见到太君的摸样?以前我有事情耽误了,没来得急和你掰扯,赶日子不如撞日子,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这种态度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个坏蛋王八蛋!” 啥叫遇到怂人搂不住火,洪涛就很完美的演绎了一次。他不光没放过可怜巴巴的游易,还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人家的脖领子,咧牙咧嘴带瞪眼的,好像很气愤,也像随时要咬人! “我、我没有……我没说过……”看着眼前这张扭曲的脸,游易觉得生命正在慢慢离开身体,可是为了儿子,他还得挣扎,自己确实没说过。 “啥?你还要说出来!用不用写张大字报贴在门口?给我站直了,挺胸……眼神坚定一点……是腰直,不是两条腿直!来,一条腿稍息,嗳……最好再抖几下,嘴不能闭那么紧,呲个牙我瞧瞧……就这个感觉啊,保持住……来,就当你刚进来,拿着纸条,再和我说一遍刚刚的话!” 在洪涛的摆布下,游易很快就有焦三的风范,当然了,只是外形,气度还不够。 “洪、洪队长,这是……”可是一张嘴,游易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老洪啊,你折腾人家干嘛?游易,别理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越耗着他越来劲儿!”这一幕孙建设和蓝迪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两个人的反应完全不同。 平时总喜欢和洪涛讨论人生理念的蓝迪来了个假装看不见,屁也没放一个,孙建设则保持着一贯风格,路见不平就得一声吼。 “记着啊,没有女人喜欢唯唯诺诺的男人,哪怕是李想。她表面上看起来不管多坚强,毕竟还是女人。你除了对她百依百顺,还要给她一点安全感,才能抱得美人归。你们的博导就没教过你怎么先做个人,然后再做学问?学位花钱买的吧……” 让孙建设一搅合,洪涛没法再继续下去,只能松开手,可嘴没有,凑到跟前用很小的声音絮叨着,然后才哼哼着小曲,迈着螃蟹步向厂房外走去,边走边打开了手里的纸条。 160 突发事件 “蓝迪、孙哥……还有你,游易,马上去问自己小组里的人,有谁去过前门大街……愣什么楞啊,马上!立即!” 可是还没走出十步远,这位又突然停住了,几秒钟之后猛的转过身冲着在场的三个人大吼起来,这回真是声色俱厉了,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洪队长,出什么事儿了?”这一嗓子把蓝迪和游易都吓跑了,忙不迭去找自己组里的成员询问,只有孙建设没走,他今天压根儿就没出任务,一早上起来带着几个队员在公园靶场里练习射击姿势,然后就跟着来了这里。 “您自己看!”洪涛面沉如水,连话都懒得讲,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遭到枪击……有至少一个摩托车枪手……前门大街……这、这……老洪,这是那个啥军送来的?”接过纸条,孙建设只看了几眼就也不淡定起来,眉头紧锁。 救援队和平难军达成和解、划分边界、互不侵犯的事情洪涛第一时间就通报过,绝大部分队员都觉得是件好事儿,他也是其中之一。 至于说这个协议能维持多久,孙建设心里也和明镜一样,肯定不会是永远,早晚有一天双方还会因为地盘发生矛盾。俗话讲一山不容二虎,不管是谁发展的快了,只要觉得实力足够,都会把眼光先看向身边。 可是这一天来的也太快了,距离签订协议刚刚半个月,对方难道就急着要找借口撕毁协议,准备大打出手了?按说不应该啊,半个月能干啥? “是通过电台联系的,张柯不会写错,这也没法写错。”经过几分钟的梳理,洪涛的怒气稍稍平复了点。刚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他差点动了杀机! 太尼玛不让人省心了,老子拼死拼活、冒着被打黑枪的危险,光着腚眼子去和人谈判,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大家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可你们是怎么回报的? 可是转念一想,不太对啊。前门大街,这些日子救援队光忙着清理基地周边地区了,还没有向南扩大搜索范围的计划。 摩托车枪手,焦三?好吧,就算他不怎么听话,还有点胆大妄为,可自己和他合作了这么多次,在正经事儿上那家伙还是能分清轻重的,不太可能故意给自己添堵。 就算他和对方偶遇发生了摩擦,不得已开枪还击,可是他没机会和对方到前门大街偶遇。搜索幸存者的行动已经暂停了,林娜目前的工作是带着后勤组整理内务、布置新家。那辆摩托车已经好多天没出去过了,今天早上自己还在门口看到它被一块灰色的雨布盖着。 难不成有人冒充焦三,故意挑起救援队和平难军之间的摩擦?那问题就严重了,现在洪涛只能先在内部清查,确认没有人跑那么远之后再琢磨该如何回复。 实际上洪涛还真有点高看救援队里这些人的胆量了,他们干活确实不太行,能力值也没几个突出的,平时还总说个小怪话,传个闲话啥的。 但是有一样很不错,那就是听话,不让干啥就不干啥,不让乱跑就真不跑。画个圈儿,保证都在圈里面活动,靠边的都不多,除了洪涛之外,其实他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安分的危险人物。 “回复他们,这件事有点麻烦,最好见面谈,如果没其他问题下午两点广场见!” 确认不是救援队所为之后,洪涛非但没轻松反倒更紧张了。如果是自己人干的,无非卖卖脸赔个不是,反正从电文里看,平难军那边好像也没出现重大伤亡。 可如果不是救援队的人所为,那事情就有点棘手了。到底是平难军找借口发难还是其他人干的?不管哪种可能性洪涛都不愿意看到,至少目前不。 想搞明白状况,光靠电台联系显然不够,洪涛决定约对方见面谈谈。这也是一种试探,假如平难军答应的比较痛快,见面之后也是为了搞清事实,那就基本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 如果见面之后只揪着有人袭击不放,一味的指责救援队破坏条约,并不太关心事实真相,那自己就得未雨绸缪,时刻准备应对各种各样的袭击。 对方答应的挺痛快,但把见面地点改了,又选择了上次的德胜门箭楼。理由让洪涛也有点脸红,人家说了,袭击就发生在前门,离广场很近,这种见面又不让带太多人,万一出了意外还不够扯皮的呢。索性就到德胜门箭楼,这里属于救援队管辖,出了事儿责无旁贷! “搞不好还真是位巾帼英雄呢!”虽然都是冷冰冰的文字,可洪涛还是从字里行间品出点性格来,这肯定不是高天一的语气,更像周媛! “哎呀……今天来之前,我特意换上条厚游泳裤。”还没登上城楼,洪涛就看到了那条倩影,果然没猜错。 “如果洪队长觉得有必要,可以亲自搜身……”周媛和上次相比穿的更生活一些,居然还化了淡妆。听到洪涛的调侃,立刻举起双手,很有诚意。 “那可不成,周参谋是孤身闯虎穴,损失一根毫毛,高军长也得兴师动众。来,请坐,这是我们的特产,上次就带着,可惜没机会奉上。这次带回去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洪涛当然不敢真搜身,实际上他很想搜一搜。不过也不需要尴尬,这次不是空着手来的,还提着两个罐头瓶子,里面是周金兰腌制的腊八蒜和酸豇豆。 现在钱没用了,奢侈品还不如一块面包,豪车满街随便开,好烟好酒每盒抽一根就扔、每瓶喝一口就倒,用什么东西送礼成了很苦恼的事情。除了武器弹药之外,救援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些泡菜和腌制品。 “……是你们自己腌的?”瓶子很简陋,就是吃完的水果罐头,但周媛没有嫌弃,举起来对着阳光好一顿瞧,最终得出个结论。 “对啊,可惜数量不太多。明年吧,如果顺利的话,明年我就能拿着新鲜蔬菜当礼物了。”看到周媛有些诧异,洪涛多少有了点成就感。想必平难军也比救援队好不到哪儿去,该吃不上蔬菜照样吃不上。 “你们在种菜!”这次周媛的表情更精彩,本来不算很大的眼睛居然瞬间变大了一圈,可看上去并不突兀,好像还更年轻了点。 “只能算试验,小规模的试验……”洪涛饶有兴致的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玩变脸,这么会儿已经三幅了。成熟诱惑型的、刁蛮撒娇型的、青春靓丽型的……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 “在……如果我问在什么地方种,洪队长不会觉得是刺探消息吧?”还真有,周媛眉头微蹙,又成了娇憨可爱型。 “具体位置当然算刺探消息,不过大概方式倒是没必要隐瞒,我们在楼顶用木头箱子种。”就算周媛真是千面娇娃,洪涛也不会说真话,这一杆子直接捅到楼顶了,找去吧! “楼顶……水源怎么解决?”周媛真开始发愁了,楼顶太多,根本没法推测位置,必须再缩小范围。 “一部分是楼顶水箱里的剩余,还有一部分是收集的雨水。如果不够的话,地下室已经被消防栓里的水灌满了,人喝不成,给作物浇水应该问题不大。” 玩着一套洪涛是真的谁也不惧,再缩小两次范围依旧能丝毫不露。但也绝不是瞎扯,每个环节必须合理,都不用特别凑巧,人人可以做到。 161 首脑会晤 “消防栓里还有水?”周媛有点听入迷了,主要是新鲜蔬菜太具诱惑力。平难军什么都不缺,水果罐头都快堆成小山了,唯独没有新鲜蔬菜可吃。 上周有几个人在草坪里发现了野菜,挖回来一小盆,啥都没放,就用热水焯了焯,撒了点盐,一人也就吃了一小口,结果好几天嘴里都是那种味道,吃别的都不香了。 可问题是草坪里的野菜长的太慢,有些还不能吃。嘴馋的人都快把草叶子扒光了,拿回来逐一试过,不好吃还是轻的,有几个人因此闹了肚子,差点把小命搭进去。 如果自己真能从这个男人嘴里套出种菜的方法,在平难军里的威望就会再提升一大截。威望高了,愿意听你说话的人就多了,势力也就大了。 说实话,周媛很讨厌平难军的架构,这种体系对女人非常不公平,哪怕脑子再好使,短期内也没有拳头大效果好。自己欠缺的不是智慧,而是肌肉,且永远不太可能弥补上。 “地面上的没有压力肯定出不来多少,可以去地下室里找,水往低处流嘛。实际上你们的条件比我们更适合种菜,院子里那么多草坪,随便开垦出来几块,再搭个塑料大棚就可以了。种不好还种不坏,熟悉一段时间就能摸到窍门。” 洪涛还真是被美色给迷惑了,连这么重要的战略物资信息都倾囊相授,还帮助出主意顺带鼓励呢,浑身都散发着人文主义情怀。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大院子里,还有草坪和地下室!洪队长,咱们可是有约在先的,互相不能刺探对方基地位置,但你好像违规了!” 如果谁这么想洪涛,那谁就离倒霉不远了。幸好周媛不是脑袋九成新的主儿,只迟疑了几秒钟就突然浑身一震,面色阴沉的提出了严正抗议! “哎哎哎,别急,我真的没违反约定,约定里也没说不让套话啊。实际上在灾难发生之后的一周,我的人就在新街口西边发现了那两辆大卡车,而后也大致猜到了你们的落脚点。现在周参谋只不过是帮我进一步证实了可能性,这个不违规吧?” 洪涛嘴上说的挺好听,也挺在理,不过心里却不是很轻松。这女人太难斗了,自己饶了这么半天圈子,都快绕到月球去了,刚刚涉及到一点点实质内容就被她及时发现。刘全有来了,也不见得能比自己铺垫的更稳妥。 “……好吧,那么发生在前门大街的袭击是怎么回事?洪队长不会说那也是符合约定的行为吧!当初可是你非要和谈的,刚刚过去半个月就主动挑衅,请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 知道自己吃亏了,周媛除了和洪涛一样深感对方难斗之外还隐隐有了怒气。为了促成和谈,自己几乎和大富大贵两位实权派撕破脸,还引起了高天一的猜疑,结果现在又被活生生打脸。如果不能得到明确答复,以后再说什么就没人愿意听了。 “我约周参谋见面就是为了解释这件事……来,请坐,尝尝我这个吧,自己卷的,荷兰烟丝,味道不错。要不先喝点饮料,这是无糖的……” 啥叫占了便宜卖乖?只要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洪涛就不在意卑躬屈膝一些。女人嘛,再强悍也是女人,耍耍小性子是必然滴,这才说明她依旧是个女人。哄一哄也是应该滴,谁让自己占便宜了呢。 “我在等着你的回答!”碰上这么个蒸不熟煮不烂还诡计百出的家伙,周媛深感无力。 两个人的第一次隔空交锋,自己这边损兵折将。第二次交锋表面上看起来是自己略占上风,可是回去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占到实质上的便宜。 那些地盘本来就不是救援军的,说是划给平难军了,可真想探索出来并加以利用,怕是没个半年八个月完不成。问题是光探索完了也没用,还得派人驻守,可哪儿来的那么多人手呢?这么算下来,合算人家啥也没给,自己也啥便宜没占上。 第三次见面,倒是拿到了一套短波电台,还有几十个已知呼号,并且真的能够和全世界各地的幸存者联络上。应该算很大收获吧?可是转念想一想,还是镜花水月。那些幸存者除了能互相交流一些对付丧尸的窍门之外,半点忙都帮不上。 而且国外的情况和国内有很大不同,他们能开着直升机满天飞,用机枪像打猎一样扫射丧尸群。他们还能上街随便找家枪店砸开,就等于拥有了一座小型武器库。 听说有对儿俄罗斯夫妇,把家里收藏的老式主战坦克都开出来了,横扫了一个小镇的丧尸,现在已经恢复了小镇的电力,正在挖壕沟盖围墙。 下一步他们打算驾驶撒农药的飞机去附近村镇营救幸存者,然后组成一支小部队,向附近的城市进军,一步一个脚印的恢复人类控制区。 很多国家的服役比例非常高,枪械普及度也很高,就算平时不能持有枪支,只要找到,基本拿起来就能用,且不是瞎用。 另外他们的平时的生活方式也更独立,比如南非有位农场主平时就不怎么进城,大部分生活物资都靠农场自给自足。 遇到这种情况,除了没有电视广播,其它的没什么不一样。他说了,只要牛群在,把南非所有大城市都炸成平地还是一样活着,且活的没什么不同。 现在应该算是第四次见面了,结果还没等自己兴师问罪,就无意中把老底给露了,以至于都不怎么敢说话了,每个字都要仔细斟酌,非常累,也非常不舒服。 “回答啥啊,我来之前特意核实过,绝对不是救援队干的。你想想啊,半个月前我们刚搬了家,这段时间又在种蔬菜,光清理新家附近的丧尸和往楼顶倒腾土就够忙的了,哪儿还抽得出人手去前门大街搜索。自打差点被你伏击,那辆大摩托已经很久没再出去发过广播。我怕下次再遇到一个像你这么漂亮演技好的,他们俩就全回不来喽!” 来之前洪涛就没想好该怎么说服对方相信不是救援队袭击了平难军的人,这玩意光靠上下嘴皮子一碰,谁也不会轻信的。 “刚才你套我话,真的能猜到平难军的基地在什么地方?”这番解释到底可信不可信周媛没表态,甚至没质疑,而是又聊起了刚才的话题。 “实际上在固定的方向、距离条件下,合适当做基地的地方并不多,官园应该是唯一。以高军长和你的才智不会发现不了。不过那地方也有个缺陷,就是不靠近水源。我想问问,这些天你们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不用遮遮掩掩了,既然自己的小把戏被人家发现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认,不承认也于事无补。在很多事儿上,别人觉得你知道你就是知道,和真相无关。 “里面有个游泳馆,暂时可以解决大部分生活用水。以后可能就要收集雨水了……洪队长,如果换做你,还有什么办法解决用水难题吗?” 听到洪涛准确的说出了官园的名字,周媛不由得轻轻叹气。仅仅随意聊天,就被发现了老巢,这家伙太可怕了。现在左躲右闪已经没任何意义,不如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回去。 “挖地三尺!”这件事儿洪涛确实考虑过,在小院里就考虑过。假如后海里的水也被污染,那就只能挖开供水管道,用水泵从里面抽水。这种水不是喝的,是用的,比如洗漱、洗衣服、冲厕所等等。 162 首脑会晤2 “挖地三尺?打井?”周媛显然没听明白,这可能就是女人的天然弱点。她们对大部分机械、建筑之类的常识不感兴趣,接触的也少,再聪明没见过也是白搭。 “先不用打井,只要找到城市供水管线,把里面的水抽出来就能满足日常需求。自来水厂虽然停了,可管线里的水依旧存在,只要没有污染,做开之后也能当饮用水。” “这么简单?需要挖多深?”周媛有点不相信,继续追问。 “大概一米左右,有的深有的浅。其实你们可以去当地街道办事处城建科里找找相关的管线图,通常都是有的。但要小心,千万别把燃气管道挖破,最好别在院子里挖,稍微离远点,多找点胶皮管把水抽回来,不麻烦的。” 为了博得周媛的好感,洪涛算是倾囊相授了。别多想,讨好她只是为了沟通顺畅,现在大脑袋都保不住,哪儿还顾得上小脑袋幸福不幸福啊。 实际上这些生活常识也不算啥秘密,如果条件允许,洪涛都想在电台里办个末日生存交流节目,把全世界各地幸存者总结出来的窍门、技巧综合一下,再根据不同地区的实际情况编纂成册。 以后每遇到一波新幸存者,愿不愿意合并无所谓,都发一份拿着活学活用去。至于说今后有可能发生的竞争甚至互相厮杀,那又是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了,不能混淆。 人就是这么怪,既要在末世里互相帮扶着争取保持种群数量,个体或者小族群之间还得争权夺利不死不休。用句官方套话,那就是发展与竞争同在,挑战与机遇并存。 “办事处、城建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连这些都知道?你家的书我大概翻了翻,好像没有这方面的。”为了加强记忆不至于回去转述错,周媛轻轻默念了两遍,这才把心思收回来,重新放到了洪涛身上。 “周参谋,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啊!当一个女人对一个陌生男人感兴趣,总想打听他的情况时,距离危险就不远啦!”又来了,这种话题洪涛早就听烦了,虽然再讲一遍也没啥,而且现在瞎编也没人能查证,但真没功夫瞎扯淡。 家里还一大堆事儿等着呢,光有钢架、炉子和电动铧犁就能种菜吗?显然不成,塑料大棚塑料大棚,塑料薄膜才是关键,其它材料只不过是辅助。 “……好吧,我想去你们的基地看看,洪队长不反对吧?”周媛好像知道洪涛不会就范,也没强迫,很自然的伸出手臂,轻轻搭在男人胳膊上,好像是要去参加宴会,用眼神示意男人可以走了。 “必须反对!咱们的条约里没有这一款吧?”洪涛的手也很自然的搭在了女人手上,但丝毫不准备让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可占了便宜就让步的更是王八蛋。 “这不是约定,而是签订条约的基础。现在你知道平难军基地的准确位置了,而我们对救援队一无所知,无论从任何方面讲都很不公平。对于不公平的条约,我会建议高军长予以废除的……除非可以想办法把双方重新拉回到一条比较公平的起跑线上,比如带我去看看你的基地!” 都说女人不讲理才是讲理,那聪明的女人讲理的时候比不讲理还麻烦,她们会把道理都拿走,只给你剩下两条路可走,要不翻脸,要不屈服! “你这是在赌博,拿两边几十人的性命赌!”洪涛就不打算屈服,并要警告对方别玩火,自己不吃这一套。 “我赌你比我更看重人命,反正平难军也是不是我的,如果这次遇袭的事情无法找到罪魁祸首,我在团队里的地位也就基本完了。为什么不赌一下呢?并不是一点获胜的希望都没有,对吧?” 但越是警告周媛就越放肆,现在她又换上了一副新面孔,双目微微上挑,嘴角含笑,眼波流动,还把身体靠在洪涛胳膊上,压力很明显,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你这话里有漏洞,既然你在平难军里的地位岌岌可危,那你的意见怕是影响不到高军长什么,我何必不去和高军长当面聊呢?他肯定不会用这种办法诱供的!” 这下洪涛真有点为难了,自己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可对方也抓住了自己的弱点,真要是拼命的话肯定对方输,可自己犯不着拼命,必须想办法把她的气势打下去! “……可我是高天一的女人,也是唯一的。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他小时候还暗恋过我。洪队长不会没听过枕边风的威力吧,如果不信可以试试看!” 周媛对洪涛的威胁完全不放在眼里,表情还是那种表情,动作也还是那个动作,甚至贴的更紧了,语气依旧甜腻腻的,可说的内容就不那么友好了。 “可你怎么保证看过基地之后就能让高天一相信这次袭击不是救难军所为呢?” 完了,这下没辙了,女人已经把底牌给揭开,以性格推测,她不到走投无路时是不会把这种私密说给外人听的。洪涛权衡再三准备让步,但必须确保让一步之后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没法保证,我只能保证会全力以赴说服他!”这下周媛不装了,虽然身体还贴着洪涛的胳膊,可脸上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藏都藏不住的失落。 “那这笔买卖就做不成了……先别急,想看基地并不难,即便没有这档子事,只要周参谋提出来我也会答应的。不过就如你自己所言,在平难军里地位不稳,突然说你知道了我的基地,恐怕不算功劳还会给你带来很多隐患,高军长在这方面应该没那么大度吧?” 此时洪涛突然有了个想法,为什么不利用周媛此时的困境让她继续靠向自己这边呢?上次谈判的时候已经感觉到高天一和她之间有些不融洽,今天就应该完全坐实了。 且不论是谁对谁错,随着团体逐渐发展壮大,这种裂隙大概率会越扯越大。假如自己能在此时给予她一定助力,这不就等于为将来增加了一种可能嘛。 说白了吧,老鼠洪又开始冒坏水了,他想要分裂平难军,就算分裂不了,也得挑拨他们发生点内部摩擦啥的。到时候视情况而定,看看能不能坐山观虎斗,获点渔翁之利。 “你想说什么?”现在周媛是真搞不清这个男人到底要干啥了,也就不再敢主动往上凑。不过她躲开的方式很优雅,就像在舞会上离开舞伴返回休息区,尽量让双方都不尴尬。 “我想先听听具体过程,从收到你的电报到现在,我只知道平难军有人在前门附近遭到了枪击,仅此而已,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这事儿是不是救援队干的,我总该知道详情之后才有可能想出最好的解决方案,请吧!” 被周媛靠着,胳膊上的压力很大,可是人家躲开了,洪涛又觉得空落落,还得凑过去,不过没敢去主动找压力,这种压力只能是单向的。 “……好吧,袭击发生在今天早晨……”这回该轮到周媛不太自在了,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躲开,开始讲述枪击事件的始末。 这件事没什么复杂的,上午7点左右,平难军一支双人侦查小组按照师长的命令,开始对前门外大街两侧的店铺进行勘测,办法和焦三、林娜类似,也是用无人机抵近拍摄,摩托车轻易不靠近路边。 163 我要自证 可是他们遇到麻烦了,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辆据说是黑色的摩托车,二话不说就开了枪。两名侦察兵也没示弱,立刻展开了反击。双方来了个擦肩而过,可是谁也没击中谁,至少现场没发现血迹。 然后那辆据说是黑色的大摩托就一溜烟的向东跑了,两名侦察兵怕有埋伏,赶紧也驱车往西跑,双方很快脱离了接触。 为啥用据说来形容那辆摩托车的颜色呢,因为高天一询问这两名侦察兵的时候,特意问过摩托车的颜色,结果那两个人都不敢肯定,估计是当时太紧张,根本就没顾得上看颜色。 不过他们能肯定,摩托车上坐着一个人,一边开车一边开枪!但对方用的什么枪还是没顾得上看,只知道是单发,没有连发。 当两名侦察兵回到基地之后,平难军里大部分人立马就怒了,纷纷指责是救援队率先破坏条约,表面上鼓吹合作,实际上暗中下绊子。 要不是周媛和另一位师长劝阻,高天一可能就带着人上街去找救援队的人展开报复了。这时就体现出电台的好处了,周媛马上给救援队发报要求解释。但高天一只给了她一天时间,如果今天得不到满意答复,那明天就没有分界线和条约了。 “你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当初如果我在院子里挂十颗手雷,再埋伏两支小分队截断平难军的退路,以我们的武器优势,这位高军长有多大把握能活着离开后海边?我总觉得人类已经快走到末路了,侥幸活着的人之间,不该再这么互相敌视。看来我还是没活明白,好心反倒被人看成了软弱。” 事件始末很简单,洪涛都不用听第二遍就清楚了,对于高天一的处理方式非常不满意。你他娘的偷袭我,我都没下杀手,然后还哄着你一起玩,为此不惜把备用电台都拱手相送了,非但没好感还成罪过了。 对于这个结果洪涛不后悔,只能算试验失败,同时把内心那点侥幸也给破灭了。说来真不冤,历史上无数人都证明过这个理论,人类是永远不会停止争斗的,且永远不会吸取教训。自己也是人类,凭啥能跳出这个人性的怪圈啊。 “不,你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假如这次能证明是他错了,我想以后的局面就会容易很多……真的!” 听到男人在身边自言自语,周媛忽然觉得温度有点低,可是转头看了看南边,太阳很高也很炙热。这才反应过来,应该不是气温降低了,而是心里发凉。 这个男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他想吃掉平难军,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更不用冒险见面,只需要在后海边的小院里痛下杀手,然后趁乱痛打落水狗,高天一、自己和三位师长带领的三十多人,能全身而退的怕是少之又少。 到时候随便抓个俘虏,用不了一分钟就能问出官园基地的位置和人数。主力都完蛋了,能指望剩下的一个师和十多名老弱病残挽狂澜于既倒吗?最终的结果百分百是举手投降。 可是不管怎么说,高天一是自己选择的希望,哪怕他现在还不是很完美,有些让自己失望,可自己酿的酒,真是含着泪也得喝完,半途而废不是自己的性格。 “真的?”洪涛半歪着头,斜楞着眼,瞥着周媛。 “真的,我保证!”周媛没示弱,把头转过来正视着男人轻蔑的表情,努力压抑着挫败感,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我再相信一次,不是相信你,是相信人类美好的一面。来吧,我们继续,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第一,有没有中枪的地方;双方距离那么近,开了那么多枪,总不会一枪都没击中吧?除了人,车上呢?” 实际上洪涛想说的是不相信又能咋办呢,现在就开战?不管从哪个方面算都不是最优。自己还没准备好,救援队里的大部分人刚会持枪,瞄还瞄不准呢,更没有实弹射击,指望他们跟着自己去攻坚? 最麻烦的是很可能出现了另一支幸存者队伍,而且这支队伍也发现了平难军。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先和平难军打起来,那不是把弱点送到了人家手边嘛,无论输赢,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太乐观。 所以算来算去还是周媛提出的方案最划算,先想办法打消高天一和他手下的疑心,然后再说服平难军和自己一起去寻找那支神秘的队伍。到时候是强行吃掉还是和平共处,再议! 可是想证明救援队的清白就得有证据,否则光靠嘴和高天一说,即便他相信了,他的手下人呢?那个被自己炸伤了眼睛的师长呢? “好像行李箱被打碎了,这有什么关系吗?”周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当然有关系,子弹啊!救援队的武器都是从美国大使馆找来的,用的全是北约子弹……我敢说在这座城市里,很难再找到使用北约子弹的武器了。只要能找到弹头,损坏不是太严重,我就能证明那颗子弹不是救援队的。另外通过弹头也能大致分辨出使用的是什么枪械,比如步枪、手枪或者霰弹枪。我们的手枪只有三支开过火,且都装有消声器。即便高军长不信也没关系,用我们的手枪或者步枪射击几次,让那两位侦察兵听一听,不同枪支的声音也是不同的,说不定可以分辨出来。” 听到这个答案洪涛心里终于轻松了点,只要能找到弹头一切都好办。哪怕找不到,当场用自己的手枪和步枪射击几次,观察一下弹痕也应该能区分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吧,这可能是目前最直接有效的证据了。 “可是摩托车在基地里,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说服天一和带着武器的你再近距离见面了……”但周媛一点没觉得轻松,关于子弹的问题她能听懂,也认为应该有用,可双方怎么当场证明是个难题。 “……我只带一个人去你们基地外面做试验!你现在马上回去请示,我们不进基地,让高军长派个能信任的人出来传话,这总可以吧?记住啊,千万别和我玩阴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不太怕死,必要时刻我会先打死我的同伴,然后自杀。但后果你和你的天一先生要考虑清楚,平难军能不能承受的住上百颗手榴弹、十多枚火箭弹、几万发子弹的攻击。救援队里战士确实少,可我有个兄弟,就是你见过的那个黑骑士。他是把怀孕变异的妻子推下楼之后逃出来的,急眼了可不会管最终死多少人!” 洪涛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再冒一次险,就算为了全人类吧。这么想比较高尚,真到死的时候也比较坦然。不过能不死还是别死的好,为此吹吹牛逼也未尝不可。啥火箭弹那是不可能有的,焦三会不会拼了命为自己报仇也得画个问号。 “……我会在外面陪着,如果你遇到不测,可以拉着我当垫背的!” 听到洪涛这样说,周媛咬了咬牙,也把自己当赌注押了上去。这次如果过关,以后在平难军中自己的话语权还会上升一截。不过关嘛……爱咋地咋地呗,富贵险中求,有时候聪明人也得拼命。 “呃……好吧……让蓝组长开车来箭楼下接我!”洪涛本想说你的命没我的值钱,可是想了想,还是别再刺激人了。这个女人也有要疯的趋势,疯女人不好惹啊。 164 仰慕者 “嗨,周……”蓝迪来的挺快,见到周媛也没表示奇怪,上次交接电台就是他跟着去的。而且他还是周媛的挂名师傅,经常要在电台中传授一些使用技巧。 “你好,卡宁汉!”别看周媛只是文艺兵出身,但英文很好,学东西也很快,几天就把电台的基本操作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先回公园,周女士想确定一下我们的基地位置。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别说!”洪涛瞥了一眼蓝迪那张桃花盛开的脸,有点后悔带他给自己当保镖了。假如周媛真给他用了美人计,这个洋孙子会不会把自己出卖了呢? “洪队长,请你给予我最基本的尊重,这种话能不能私下说!”蓝迪还没表示不满呢,周媛就开口了。 “不是我没礼貌,是卡宁汉先生实在太仰慕你的美貌了,我必须时刻提醒他站稳立场。蓝迪,我这么说没有冒犯你吧?”洪涛根本没搭理正在后座上瞪眼的周媛,继续给蓝迪施压。 “没问题,基本是实情。假如有条件,我很想约周女士共进晚餐……可惜,我的厨艺很烂,还没有餐厅可以选择。” 蓝迪已经对洪涛这张嘴产生了抗体,况且他真的不在意让周媛知道自己的想法,甚至应该感谢洪涛的介绍,这比自己表达要容易多了。 “有餐厅也轮不到你,我是队长,应该由我先来!”在这个问题上洪涛就不能随便撮合了。 蓝迪本身就是个很有想法、很有主见、还乐于执行的家伙,如果再加上个熟悉人情世故且聪慧异常的周媛,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所以说不光不能撮合,还得破坏,即便现在八字还没一撇。 “你这是毒菜,爱情是不能论资排辈的!”蓝迪一听洪涛也要插一腿,立马就急了,甩手一顶大帽子扔了过来。这家伙的学习能力也是嗷嗷好,不过也没能逃出人性使然,学坏比学好快多了。 “谁听说过约会也要皿煮的?再说了,周女士不喜欢洋鬼子,你身上的毛太多,还喷那么多香水。看到没,这才叫人的皮肤,婴儿般光滑。” 既然要搅合那就得彻底,洪涛不求无过但求有功,哪怕让周媛连自己一起恶心,只要能把蓝迪的形象也毁了,就是胜利。 “你……你卑鄙!你是个无赖!你……恭喜你,获得了蓝迪的仇恨!”这一棍子真捅到蓝迪的肺管子上了,他也不是没在救援队里试探过年轻女性的反应,比如水南琴和褚婷,但得到的回馈都不尽如人意。 姑娘们倒不是看不上他的摸样,主要是嫌弃他的体毛比较重,还有那一身的香水味。可是体毛和体味不是他能左右的,为此很是苦恼。 现在洪涛又把这个东西拿出来抖落,还是在他爱慕的女人面前,真不能忍了……可是还没等他组织好比较恶毒的诅咒,洪涛就一脚刹车停在了桥上,头也不回的下车跑了。 “你们的基地在这里?”听了一路废话周媛都快烦死了,好不容易噪音源走了,可她又不得不发问。 这里是北护城河上的一座桥,她认识;南边是雍和宫的大殿,她也认识;可洪涛下车之后一直向北跑,那里除了几座居民楼,其它就不清楚了。 “是这边,公园,地坛公园。虽然我恨他,但不得不说他选择的基地位置很好……虽然我很想带你进去看看,可我不能背叛我的团队,除非那个该死的家伙批准。哦,对了,有件事我可以私下告诉你,再过几个月,我说不定就真的可以请你吃大餐了。真正的大餐,是你意想不到的食物,非常可口,你一定会喜欢的!” 见到周媛伸着脑袋四处瞎踅摸,蓝迪赶紧表忠心,指着地坛公园的红墙,顺便又把洪涛诅咒了一番。好在他还没忘刚刚的叮嘱,但也不是严格遵守,还是隐晦的透露了一些情况。 “是新鲜蔬菜吧?洪队长说了,你们在楼顶上种植蔬菜……哦,混蛋,他又把我骗了,哪里用得上楼顶,这里可是公园!卡宁汉先生,你难道不觉得应该换个团队生活吗?他是个骗子,还是个暴君,以你的才能完全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 面对蓝迪的殷勤周媛礼貌的笑了笑,刚要婉转的回绝,突然脸色大变,拧眉立目、咬牙切齿,还觉得不解气,干脆又换上那张很具诱惑力的脸和甜得发腻的嗓音,向蓝迪展开了攻势。 “哦不,骗人只是他的恶作剧,习惯了就好。实际上他是个很好的领导者,知识非常丰富,执行力也很强,为人比较公正。如果没有他,我在团队里会受到很多歧视。而且我相信,不管去到任何一个团队里,只要不离开中国,这种歧视永远都不会消失。但我觉得在不同团队中生活,并不是男女之间感情的隔阂。团队就是像是国家,我从美国来到中国工作,依旧可以爱上中国姑娘的!” 这次蓝迪还是挺给洪涛涨脸的,不光抵御住了美色诱惑,还说了几句公道话。实际上像蓝迪这种人才是最难斗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的思维逻辑是什么样的。有时候大家都觉得对的事情,他却觉得是错,巨大的文化差异,从小造就了不同的世界观。 “很抱歉,我不是你的中国姑娘,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虽然周媛并没指望几句话就把洪涛的手下挖走,但蓝迪这番回答还是深深的伤害了她的自尊和自信。 和平难军比起来,救援队的内部氛围显然更和谐,都不用深入体会,从接触到的每个救援队成员的脸上、语气中,就能明显感觉到这种差异。 而这种效果正是自己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哪怕高天一完全同意自己的观点并全力支持,想把平难军改造过来依旧是个很难也很冒险的尝试。 这就像人一样,幼儿、儿童、少年时期的耳濡目染决定了进入青年、成年之后的世界观,这种观点一旦形成,再想改基本就和重新塑造人格一样难,不采取非常极端的手段十有八九做不到。 现在的平难军和救援队就是两个在不同环境、不同教育、不同规则下长大的青年人,虽然说世界观还没完全成型,却也有了基本架构,不采用激烈手段或者经历巨大变化,谁也改变不了它们今后的发展方向。 “……好吧,感谢你及时告诉了我真相,上帝总是公平的,我不应该在获得新生之后再要求更多了……对了,做为回报,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洪也有女朋友了……哦,不对,应该叫未婚妻,他们准备在新年那天结婚。请留意,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他的嘴远比他的人更容易被女人喜欢!” 被喜欢的女人拒绝,蓝迪的反应也和国人不同,沮丧略微有点,然后开始自我心理暗示和情绪调节,并且立竿见影,几秒钟之后就走出了失恋的阴影,转而开始给潜在的竞争对手扎针。 “请放心,我的心上人也不是他……”本以为洪涛走了自己就能让脑子安静下来,仔细想想之后的棘手问题。 但周媛发现自己又错了,这个蓝迪的嘴虽然没有洪涛阴损,但在烦人方面真是不逞多让,还往往能把一件很不要脸的事情说得大义凛然。 “哦,恭喜你,终于不用面对那个烦人的家伙了。但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俘获你的心呢?”蓝迪还不肯闭嘴,好像他并不太奢望得到周媛的青睐,只要能多聊几句就很满足。 165 荷枪实弹 “卡宁汉,你还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做什么吧?”周媛终于看出来了,自己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反守为攻,就得永远听这个洋鬼子礼貌的叨唠下去。 “叫我蓝迪吧,他们都这么叫……难道是电台坏了?”蓝迪干脆把身体转向后面,打算来个当面教学,这样比在倒车镜里看清楚的多。 “不是电台,我们遇到了一个麻烦,洪队长打算亲自去解决这个麻烦……”面对一双蓝瓦瓦的眼珠子,周媛也不是很习惯,干脆把脸转向车窗外,看着那个身影从公园里走出来,越来越近。 洪涛用最快的速度跑回环形工事,又把那身各种防弹、各种插板的作战服换上了,还多背了一只背包,里面塞满子弹、手雷、干粮、药品和水。 万一真打起来,光考虑突围还不成,得做被包围好几天的准备。刘全有、焦三和林娜都不在,只能先和初秋交待一番,然后让张柯时刻扫描着自己的手台信号。一旦真的发生意外,是不是去救自己、用什么办法救,只能靠他们自己商量了。 “为什么又是我?你不能总抓住一只羊……剪羊毛!”满身大汗的刚跑来回,一上车就遭到了蓝迪的唾液袭击。 “来,把头盔戴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啦。在中国能跟在领导身边的人,都是实权派。我这不是在害你,是在为你的以后做铺垫。不管我是死是活,你总不能独自游回美国去吧?救援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你的家。你是乐意默默无闻的当个小兵呢,还是愿意快速积累声望,成为举足轻重的领导层?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饭吗?想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冒险。再说了,我都没说危险呢,你瞎喊啥啊?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下去,你开车,我坐后面!” 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洪涛就知道又是周媛搞的鬼,她肯定把去做什么和蓝迪说了。不过也没关系,不说有不说的办法,说了也有说了的办法。一个远离家乡、孤立无援的洋鬼子再搞不定,那自己就白活了。 “……为什么要坐后面!”蓝迪有点被绕晕了,这番话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直觉又不停的提醒自己,和以前很多次一样,可能是陷阱! “后面防弹……开车!”洪涛是真不给人留活路,还得说蓝迪老实,这要是换成焦三早就撂挑子。 从地坛公园到官园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六公里,开车距离也不超过八公里,二环路上又没有多少游荡的丧尸,可蓝迪足足开了四十分钟。 自打周媛用手台和平难军的哨兵取得联系,得到的回复就是稍等,这一等足足二十多分钟,结果还是稍等,然后才传来高天一冷冰冰的询问,直接询问洪涛想要干什么。 两个人在手台里又扯了十多分钟,才勉强达成了共识。高天一允许洪涛为救援队证明清白,但机会只有一次。从语气和用词中也能听出,这恐怕不全是他的主张,但内部压力太大,如果他不做出报仇的决定怕是就要哗变了。 但洪涛也没完全惯着对方,始终保留了自卫的权利。不答应由平难军接管车辆,更不允许对方武装人员靠近,只答应平难军派人把摩托车推到平安大街对面的人行道上,再监督勘验枪痕的全过程。 理由更简单,我是来解决危机的,不是来任人宰割的。目前双方误会太深,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索性就自己保护自己了。 “走过来的胖子叫徐天华,平难军四位师长之一。他在基建、电力、上下水方面比较精通,初期的基地建设和改造基本都是他出的方案。但他和牛家兄弟一直有点矛盾,在人员配备方面很受打压,手下人战斗力不强,装备也落后。瘦一点的叫余凡庆,也是师长之一。这家伙可是见风使舵的老手,非常油滑,贪婪成性,眼光短的很” 高天一派来监督勘验过程的是三个人,一个人推着辆电动摩托,还有两个人空着手。周媛算做联络人,负责两边传话,自然也留在了马路南侧的人行道上,先给洪涛介绍了起来。 “……让我猜猜啊,你不是一开始就跟着高军长起家的吧?”洪涛一边听一边举起望远镜打量着来人和周围的情况,同时脑子也没闲着,马上就听出点内容。 “何以见得?”周媛介绍的时候顺嘴带出一堆可说可不说的内容,就是想引起洪涛的关注,多明白一点平难军内部的势力划分,以后就少给自己找解决不了的麻烦。可是效果好像不太如意,对方又跑题了。 “平难军里一共四位师长,姓余的显然不是你的同盟,你说起他的时候语气里有明显的厌恶感。姓徐的应该也不是,但你对他有好感,应该属于尽力拉拢的范畴。那么剩下的两位师长肯定也不是了,他们是亲兄弟,应该共进退。除非你刚才说自己在平难军中地位岌岌可危是撒谎。” 洪涛还真不是跑题,他只不过用比较独特的视角,根据已知情况展开了一番逻辑推理,最终得出两个完全相反的结果,而其中一个应该比较贴近事实。 “……蓝迪,他平时也是这样对人毫无信任感可言吗?”突然被看穿了部分心思,周媛干脆转头不搭理了,可还是忍不住,又开始骚扰蓝迪。 这位自打停车就爬上了车顶,举着望远镜承包了马路南侧的警戒任务。东西两个方向都有高层建筑,虽然路边的一堵墙严重干扰了射界,可是一旦要突围,那两座楼上的火力点依旧很致命。 “周,我不得不提醒你,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强烈好奇时,就很危险了!同时我也很苦恼,我们俩沟通的次数要比你和他多得多,虽然是在电台里,可你从来没问过我这种问题!”蓝迪放下望远镜,还在试图说服周媛远离洪涛,他自己得不到,也不想看到洪涛得手。 “……你们俩都是一路货色!”周媛的脸已经开始发红了,不是羞的,而是气的。刚刚在洪涛那边就连连受挫,好不容易碰上个连中国话都说不太利落的洋鬼子,想套套话,结果这位不知道是装傻充愣还是真傻,更气人。 “蓝迪,我建议你最好也把陶瓷板插上,他们拿的是中国的ak47!”洪涛自始至终也没放下望远镜,但不是在观察人,而是在找对方使用的武器。 功夫不负有心人,对面的高墙上露出半个身影,手里拿着一把半自动步枪。虽然隔着宽宽的马路,观察角度也不是很好,没法完整的看到枪身侧面,但洪涛依旧能从它上面的木质结构认出来,这是支81式自动步枪。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56式自动步枪,这两种枪从远处看很像。但考虑到枪支的来源,那种部门里应该不会再使用这么老的枪支。 说起来应该使用95式才更合理,哪怕没有95,换成可折叠枪托的81-1突击步枪也成啊,到底为什么不换装就得问军队高层了,洪涛连猜都没地方猜去。 “该死!上帝,我早晚要被你害死的……周,请帮个忙!”一听说是ak47,蓝迪就开骂了。 可嘴皮子丝毫没妨碍他的动作,那叫一个快啊,几乎是从车顶上出溜下来的,半秒钟也没耽误,麻利的从后备箱里拿出插片,胸前,裆部全插满了,还得放下背包让周媛帮着往后背上插。 “你个孙子又骗我了吧?还尼玛100米距离能抗住7.62子弹直射,能抗住你插两层干嘛?”洪涛回头瞥了一眼,心里也开始突突了。 恐惧这东西是能传染的,假如蓝迪毫不畏惧,自己也能心安理得相信防弹衣的功效。现在不成了,就算美军里最牛逼的军械师来说能抗住,也不信了。 166 枪声不对 “那种枪很厉害?”看到洪涛和蓝迪都开始不淡定了,周媛终于舒坦了点。到底是什么东西起作用她也看到了,于是打算再在伤口上撒把盐。 “当然厉害,如果它的子弹此时打在我的防弹衣护甲片上,我有可能被射杀,也可能震碎骨头,同时你也跑不掉,碎片会像霰弹一样穿透你的身体!” 对于一切敢嘲笑自己的人,洪涛都不会客气。他先是往后站了站,几乎和周媛并排,然后才惟妙惟肖、连说带比划的形容着被子弹击中之后的惨状。 “好啦,我也当过兵,还亲手用你说的厉害枪打靶,不就是81式嘛,我的射击成绩是优秀,也包括92式手枪。要不哪天我们比试比试?不过你是平民,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啊?” 等洪涛绘声绘色的讲述完,看到的却不是女人脸色巨变,而是更加调侃、讽刺的回击。合算周媛故意挖了个坑等着自己跳,结果真就跳下来了。降落时还来了个前手翻接转体720度并稳稳落地,可惜落得再稳也是他妈坑底! “来来来,请把车子推上来……哎对,就放这里。两位贵姓啊?我姓洪,洪涛,在救援队里负点小责……点上点上,不用这么严肃,一回生二回熟,我这个人特别随和……哦,怕影响不好是吧?理解理解,那成,您二位自便,我先忙活正事儿,忙完了再聊不迟!” 但洪涛不尴尬,带着一脸热烈的笑容迎面向一胖一瘦走了过去,主动伸出双手,不管人家啥反应,抓住手就晃,然后掏出烟盒,不管人家抽不抽,一人先来一根。 这才顾得上察言观色,发现不太对劲儿,依旧不尴尬,满脸都是理解万岁,小话续的那叫一个密,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又转身向那辆电动摩托车走去。 徐天华和余凡庆也是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江湖,还是在建筑口打拼的,对迎来送往肯定不陌生。可是时过境迁,那套东西已经荒废一个多月了,突然见到,既熟悉又陌生,稍微有点愣神,不由自主都把眼神挪向了周媛。 可周媛已经跟着洪涛走向了电动摩托车,徐天华和余凡庆看了看站在车顶的蓝迪,迟疑了十多秒才看出来是个洋鬼子,觉得没什么可沟通的,干脆也跟了过去。 电动车中弹的地方在后座,那里有个红色后备箱,左侧有明显的弹孔,很规则,说明射击角度比较正,应该是两辆车在路上交错时中弹的。 “可惜啊,弹头穿出去了……”洪涛又转到另一侧看了看,一边咧嘴一边摇头。 刚刚还觉得运气不错,赶上个比较高档的铝合金材质后备箱,没被子弹给打碎,留下了明显的弹痕。可是这边的箱体已经开裂了,还有明显缺失,弹头留在内部的可能性不大。 “子弹在呢,就是这个!”话音刚落,推车的小伙子突然插嘴了,一边说一边从上衣兜里掏出个小塑料药品。 洪涛打开瓶子,看到里面有个黑乎乎的金属,形状已经分不太出来了,甚至连外层包裹的金属层都剥离了,露出了里面颜色略浅的材质。 “你这里装的什么?”看见这枚子弹,洪涛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皱着眉头追问。 “嗯……冰葫……就是冻成冰的矿泉水。我怕热,每次出去都要装几瓶冰葫路上喝!” 小伙子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子弹头上,眼睛就没离开过防弹衣和上面挂着的手雷。估计他肯定没这么近距离见过全副武装的美国鬼子,只是觉得和电影里挺像。 “子弹头被冰挡住了?”洪涛恍然大悟,按说这么近距离,又不是小口径弹药,光靠两层铝合金肯定留不住子弹头。如果后备箱里装满了冰和矿泉水,结局就得另说了。 “没有,这玩意劲头真大,带着一瓶冰葫把后备箱撞破从另一边飞出去了,是我俩把那个孙子打跑之后,才在冰葫里找到的……这个是真手雷吗?为啥不是绿的是蓝的?训练弹吧?”小伙子还是没怎么抬眼皮,正在研究洪涛胸前的两颗手雷颜色,并以此推测出一种可能性。 “你喜欢武器?”洪涛关上了后备箱,拿出烟盒递了过去。 “男的谁不喜欢枪啊……你这是无声手枪吧?特务用的那种?”小伙子很没礼貌的接过烟叼到嘴上,还是没侧目,任凭洪涛给他点上,视线又转移到了大腿上,撅着屁股弯着腰,脑袋都快杵裤裆里去了。 “小叶,注意点形象,这位是救援队的洪队长,别没大没小的!”这个姿势如果从某种角度看的话,内容会非常猥琐,恰好周媛就处于这个角度,怎么看怎么别扭,忍不住出言提醒。 “呵呵呵,没事,喜欢枪总比喜欢手机有用。来,小伙子,你就当我是早上的枪手,找个合适的距离仔细听,到底是不是这种枪声!” 洪涛挥手示意周媛别打岔,随手抽出手枪拧掉消音器,当着大家的面上膛、打开保险,再示意小伙子稍微离远点。 “就、就这了,差不多……”小伙子立刻会意,往后退了退,再退两大步。 “啪、啪……啪、啪……”洪涛随手冲着西边的马路就是四枪,每枪的间隔时间超过了两秒。 “不像……声音更大……”小伙子果断的摇了摇头,表示冲他射击的肯定不是这种手枪。 “再听听这个……叭、叭、叭……”洪涛又把斜跨着的步枪顶在了肩窝上,同样先上膛再打开保险,调整到半自动模式,瞄准了一百多米外的路灯扣动了扳机。 路灯纹丝没动,现场一片寂静,大家全都不知道到底是该鼓掌啊还是叫好。这位看上去极其专业,清一水的军用器材,还挂着两枚吓人的手雷。可是这个枪法吧,真不太敢恭维。 “哼……唉……”也别说没人出声,先是周媛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墙边又传来了蓝迪的哀叹。 打不准就找近点的目标嘛,比如十米外的大树,干嘛非挑战自我呢。如果刚才人家还没起歹心,现在看到你这枪法和一身高级货,pk抢装备的心也该有了。 “叭、叭……这个呢?”洪涛好像听到了蓝迪的内心独白,枪口突然调低,真冲着那棵树来了两枪,百分百命中,直打得树皮崩裂、木屑乱飞,很有震撼力! “……应该也不是,你这个枪声音闷,那个非常脆……嘿嘿嘿……能不能让我试两下,我还没打过m16呢!”小伙子稍微有点迟疑,但还是坚决的否定了。他倒是挺会顺杆爬,见到洪涛不再测试了,凑过来提出个小要求。 “来吧,一梭子都归你了……但要记清楚,这不是m16,甚至都不是美国枪,而是德国的hk416。”洪涛很爽快的把枪递给小伙子,同时还纠正了对方的一个认知错误。 不过他的手已经耷拉在大腿另一侧,只要这个小伙子有异动,伞兵刀立马就出鞘。在这种距离上,步枪就没匕首好用了。 “洪队长,光靠声音怕是没法完全证明什么,人在紧张的时候很可能听不清楚。” 就在洪涛和小伙子测试枪声时,余凡庆一直都拿着手台在和谁说着什么,此时终于肯说话了,估计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代表了官园里的三位实权派。 “这个好办,稍等啊……”洪涛等小伙子把弹匣打光,收回步枪,重新换上新弹匣,突然从左腿抽出了伞兵刀,大步向那颗悲惨的大树走去。刚刚小伙子也冲着百米外的路灯开了十多枪,勉强算是打中了一发子弹,然后也把怒火都撒在树上了。 167 子弹也不对 “来,大家过来看看……”用了几分钟时间,洪涛从树干里挖出三枚子弹头,损坏情况有轻有重,都放在电动摩托车的后备箱上。再从小伙子手里要过那颗从冰葫里找到的弹头,和这三颗弹头放在一起。 “这么烂糟糟的没啥不同嘛……”几颗脑袋都凑到了摩托车周围,余凡庆最不耐烦,拿起几颗子弹头看了看,又放下了。 他根本就不想出来监督什么,双方都有很强的火力,尤其这个眯缝眼的大个子,胸前就挂着手榴弹,真要擦枪走火,第一批死翘翘的就是自己。 实际上他也不相信有人能从子弹头分出枪械种类,这不是瞎扯淡嘛,要是有精密仪器还凑合,光靠肉眼看,电影看多了吧。由此可见,这个姓洪的在故弄玄虚,保不齐还真有问题! “老余,你还别说,我倒是看出点不同来。这颗子弹内芯的颜色没有这三颗深,是不是金属不同?呵呵呵,我就是瞎猜,这还是头一次仔细看弹头呢,原本以为是个铁疙瘩,没想到还是分层的,啧啧啧,长见识啊……” 第二个发表意见的是徐天华,声如其人,滑腻腻的毫无棱角,且弹性很大,先把自己说的啥也不懂,说错了就错了呗,不承担责任。 “好,那咱们就不耽误时间了。来来来,蓝迪,你来给大家解释解释这两种弹头的区别。各位,这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使馆警卫团的蓝迪.卡宁汉上士。我们都是老百姓,对武器肯定不太熟,专业问题还是让专业人士来解答比较可信!” 洪涛看了看始终站在旁边观看,却没打算发表看法的周媛,知道她是不打算说了,于是伸手把蓝迪招呼了过来,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给人家换了个工作。 “……诸位好……这四颗弹头看似差不多,实际上不是一个种类。这三颗刚刚发射的是北约标准弹,5.56x45口径,而这一颗显然不是!” 对于自己这个新军衔蓝迪只能默认,为了不再给洪涛多废话的机会,他连挨个打招呼的环节都省了,上来就说,说完就打算走。 “我怎么看着都差不多啊,你能从这四块被打烂的废铁上看出口径?”余凡庆显然是带着任务来的,每次提出质疑的都是他。 “好吧,大家仔细看,这三颗北约标准弹里填充的都是铅,也叫铅芯弹。这是一种铅合金,比重要比钢大,所以弹头比较重,稳定性强,能提高射击精度,缺点是制造成本高。这颗弹头是全钢芯的,据我所知俄罗斯和朝鲜喜欢生产这种子弹,它相对要轻一些,穿甲性能强,制造成本低,缺点是精度稍微差些。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由洪队长解答。” 蓝迪还是人狠话不多的做派,先抽出伞兵刀把四枚弹头拿过来挨个抠挖,其中三枚的内芯金属相对较软,能被刀尖抠出碎渣,只有那枚击中后备箱的弹头基本纹丝不动,和刀尖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诸位,应该一目了然了吧?首先枪声就不同,其次子弹也不同。上次会面的时候我就和高军长透露过,救援队的武器都是从美国使馆搞到的。按照逻辑分析,美国人没理由放着自己的子弹不用,专门从别的国家进口。而且就算进口了也不能用,俄罗斯、朝鲜、包括我们使用的步枪子弹口径根本不一样!” 蓝迪走了,洪涛接替了他的位置,开始做总结性发言。听上去论据也比较充分,很有说服力。但最终能否说服平难军高层,还得等余凡庆和徐天华回去汇报过才知道。 周媛没有跟着一起走,倒不是洪涛不愿意让她走,而是她主动说承诺过确保救援队代表的安全,甘愿留在这里当人质。看来她在平难军里确实没什么话语权,表明态度之后回不回去于事无补。 “呼,你成功了……”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官园的灰色大铁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群人。洪涛还没看清楚到底谁是谁、拿没拿武器,周媛就长舒了一口气。 “应该说是我们赢了,高军长有你辅佐,不管发展方向是正是歪,都能免去不少挫折,幸也!”洪涛在这段等待时间里光抽烟了,一根接着一根,基本没怎么说话。听到周媛的叹息才走过去,郑重其事的伸出右手。 “全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只带一个人就敢到这里来。”周媛大大方方伸出手,和洪涛握在一起,笑容自然了很多,就连说话都中听了不少。 “没有你的理解、坚持和协助,我就算把救援队全带上,来了也是一场悲剧。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蓝迪提,让他转告我。别客气,你的话语权越大,我们之间的合作才有可能越顺畅!” 人家都满口称赞了,洪涛自然不能骄傲自满,赶紧投桃报李吧,小马屁也是滚滚而出,还言之有物,不光是拿嘴忽悠人。 “……先把手撒开,他们过来了!”能得到这个许诺,对自己今后的发展肯定有利无害,周媛心里非常高兴,同时也非常忐忑。这算不算吃里扒外呢?被人知道了很难讲清楚。 同时眼前还有一个很难讲清楚的问题,就是自己的手依旧被抓着,握手时间有点太长了,幸好有男人身体挡着,高天一还看不见。 “洪队长,孤身前往,力挽狂澜,好胆识,好气魄啊……”就在洪涛松开那只有些纤细的大手时,身后就响起了高天一的客套话。这家伙不光摸样长得端正,就连嗓音都很正,电影电视里的正派人物如果让他配音,肯定不出戏。 没错,就是大手。如果说周媛的外型方面有什么缺点的话,应该就是她的手了。形状不错,手指也够长,就是稍微大了点,怎么看怎么摸,也没有纤纤玉手的联想。 “哎呀,高军长说笑了,我是被逼无奈啊。如果再不来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就成罪状了,实在承受不起啊……”洪涛也换上了标准的贱笑加奸笑表情,大步赢了上去,先双手握,再单手握,好像比抓着纤纤玉手还着迷。 “来,正式介绍下,这是牛大贵,我手下的得力干将……同时也是你的仇人。他哥哥在小院里被炸瞎了右眼,虽然性命无忧,却还在床上躺着呢。他们兄弟都是实在人,可越是实在人就越容易钻牛角尖,我可是劝了好久才勉强有点效果。” 寒暄完毕,高天一笑呵呵的往旁边一闪,露出了身后的中年男人。这家伙一直阴沉着脸,两只眼死死盯着这边,像是和谁在赌气。 “哎呦呦,对不住对不住,当初那么做也是被逼无奈,还望牛老弟能体谅。”洪涛一听,得,正主儿来了,没辙啊,还得赔笑。毕竟人家哥哥都瞎了,自己属于占便宜的一方,态度放低点也是必然。 “体谅啥?你眼睛好好的,我哥哥瞎了!”牛大贵还真是直,半点面子也没给双方留,瞪着眼珠子像是要吃人。 “呵呵呵……要不这样,牛兄弟看我身上有啥中意的,挑一件就当赔礼了咋样?常言道不打不相识,水浒看过吧?那里面很多英雄都是见面先打架,然后才成了朋友,要不咱俩也试试?” 面对这么一个明显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儿,洪涛真不犯难。先哄呗,哄不好就忽悠,忽悠不住就躲着。有高天一在场,总不能任由手下开枪把自己打死,那还不如刚刚就打呢,等到现在没任何意义。 168 以理服人 “……那辆车是你的?我哥就想要这辆车,把它给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实际上牛大贵也不傻,他知道眼下两边正在合作,也看到了洪涛这身武器装备,真打起来指不定谁输谁赢呢。既然有了台阶,那就赶紧下吧。 “哎,大贵,怎么能要洪队长的车呢,改天我再帮你找辆差不多的!”高天一怕是也没想到牛大贵狮子大张嘴,假如洪涛也是个喜欢车的主儿,那双方的仇就算结下了。 “嘿嘿嘿,牛兄弟好眼光,我这辆车是从美国人军营里弄来的,上面还有fbi的徽记呢。喜欢是吧?马上开走!不过你得给我找辆车,我好回家不是。” 洪涛倒是出奇的大方,二话不说就把那辆雪佛兰送人了。不光送,还得再添油加醋的描述描述,恨不得把车说成主战坦克。 “老王,去把我哥的车开出来,咱不白拿,换换……要不再来个它吧,你挂两个也没啥用,我只在电影见过,还没真试过呢。” 见到洪涛这么爽快,而且这辆车来头那么大,牛大贵的仇恨值立马大幅度下降,然后又把目光盯在了洪涛胸口……那两颗蓝色的小铁球上。 “得,两颗都归你了!记住啊,先把夹子掰开才能抽出销子,再扔出去……四秒钟,从扔到爆炸只有四秒钟!”车都送了,两颗手雷算事儿吗?洪涛干脆大方到底,一送就是一对儿,拿着玩去吧! “呵呵呵,天哥,你们谈正事,我嘴笨,啥也听不懂,先去二环路上试一颗,剩下那颗留给我哥……走走走,开车去!”牛大贵比洪涛还高兴,一手抓着一颗手雷走路都有点顺拐了,迫不及待要去过过瘾。 “牛兄弟,最好走远点,那玩意声音太大,怕是要把怪物都招来!”见到高天一没有阻拦的意思,洪涛赶紧又补上一句。这个傻家伙嘬死没关系,但一定要等自己走了再死,否则还是麻烦。 “让洪队长见笑了,怎么样,到我的小院子里坐坐?” 待牛大贵开着他哥哥的路虎车,带着几名手下一溜烟跑远,高天一才正式邀请洪涛进入官园。周媛去过地坛公园的事情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这就是顺水人情,还显得挺大方。 “这次就不了,时间有点紧,家里还等着我回信呢,在这儿简单聊聊吧。高军长,你对这次的枪手怎么看?” 洪涛很想进去看看,但又怕被人捂在里面。俗话说的好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双方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不可不防。 “既然不是救援队干的,肯定是另外一波人了。我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可是牛家兄弟就认准你了,我也没办法啊……”高天一没强求,干脆就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能确定对方的大致范围吗?”洪涛很想说你就是拿手下人当挡箭牌,不想管,还有借机吞了救援队的小心思,装什么大善人啊。 “暂时还不能,那片地区我们也刚刚开始侦查,不太熟悉。救援队目前清理到什么位置了?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们不如合作一把。你从北向南、我从西向东,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让洪涛这么一问,高天一好像忽然开窍了,提出了与救援队展开军事合作的建议。实际上这个建议当初洪涛就提出过,但没得到回应。 “……不是我溜肩膀,救援队经历了一次搬家,现在人手有些紧张,还没实力大规模南下。高军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再给我半个多月时间,差不多11月初就能腾出人手来了。” 洪涛做出了冥想状,手指头还不停伸缩,像在计算着什么,良久才苦着脸道出了难处。没完全拒绝高天一的提议,只是想把军事联合行动的时间向后拖些日子。 “也好,那我就先把搜索方向调整调整,暂时不去招惹他们了!”对于救援队搬家的情况高天一必须知道,也表示理解。 一场危机就这么化解了,前后不过五六个小时。总体来讲风险有点,损失不太大。一辆车、两枚手雷而已,换来了至少一段时间的和平发展时间,值了。 “你真打算和他们一起去剿灭新发现的幸存者团体?”可是蓝迪又不太满意了,他不太喜欢这辆过于拉风的路虎,同时也不太相信洪涛给出的承诺。 “那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去呢?”洪涛有点累了,闭着眼靠在头枕上假寐。 这几个小时看似轻松,实际上分分钟都在提心吊胆。全靠老天爷帮忙留住了那枚子弹头,否则光靠各种分析、猜想,根本没法说服高天一和他的手下。 “我们可以单独找一找,如果有发现不妨先接触接触,有可能合二为一更好,没可能也不用忙着剿灭。我看过中国一本名著叫三国演义,魏蜀吴三个国家互相牵制、互相联合、互相攻击,同时存在了很多年。想让局面相对稳定,有时候精简势力数量不如增加,我觉得可以模仿三国试试。”蓝迪果然有想法,想法还不小呢,引经据典的,比中国人想的还中国。 “你真不应该参加空军当加油兵,换到陆军或者海军,保不齐卡宁汉家族又能出现一位出色的军人,没准还是将军呢!” 蓝迪刚说了开头,洪涛就睁开了一只眼,等全部听完,干脆一巴掌拍在了蓝迪的头盔上,梆梆作响,同时还竖起一根大拇指。 “我正准备去读一读孙子兵法,孙组长说那是中国最古老、最有价值的军事著作。我想看完之后就能差不多了解这个国家的思维模式了,你觉得呢?” 一般洪涛夸人的时候都不会撅着嘴,只要有这个动作了就是真的夸,不是讥讽。蓝迪当然能分辨出来,于是心中一喜,打算更进一层楼。 “你啥也不用看,以后多跟我出去转转,多接触不同类型的人,比看书强一万倍。另外你也别骄傲,想玩三足鼎立不那么容易。书里的人物都被作者赋予了很明显的性格,几乎不会改变,很容易推测。可实际生活中的人大多是没有一定之规的,也就无从推测他们会如何选择,变化太多啦……” 洪涛可以夸人,但坚决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摇叽霸甩蛋,蓝迪马上遭到了打击,一盆温水从头浇到脚后跟,既不让太寒心,也不能太烧包。 “那你就是要和高军长他们联手剿灭这些人了?”对于洪涛的建议蓝迪可以接受,可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很多人因为战争死去,还在试图说服。 “你猜我为什么要拖到11月以后再展开搜索吗?咱们现在人手是比较紧,可也没紧张到抽不出一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去转圈的程度。” “……11月……11月是万圣节!不,这和万圣节没关系!那就是中国的节日,他们到时候会出来庆祝?”说起生活环境对人的影响,那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 一提起11月,蓝迪脑海里首先蹦出来的就是万圣节,然后就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坚持认为中国人在11月份也有个非常需要庆祝的节日。 “在这座城市里,11月会进入冬季,用你上士的脑袋好好想想,冬天需要什么?”眼见蓝迪一时半会绕不出来,洪涛就不等他开悟了,给出了很明显的提示。 “冬天……需要厚衣服……最好再能有碗热热的肉汤……”今天蓝迪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脑筋死活也转不过来。 169 他们还想着我! “你以后最好少和焦樵一起喝酒,他已经成功的把你的智商带低了!冬天,厚衣服当然要有,肉汤也可以有,但你打算躺在冷冰冰的屋子里入睡吗?” 假如换成焦三,洪涛早一巴掌抡过去了。好歹也是个上士,还跟着自己冒险,不管是不是自愿的,都可以多留点脸面,算作奖励。 “取暖……你是说他们会燃烧木柴或者煤炭,然后被你发现烟雾?哦,这太想当然了,洪,没错,你是很聪明,但这次恐怕要失算了。我们可以用煤气罐和锅炉取暖,别人也会想到的,况且这里的煤气罐很多,不难找到。” 琢磨了几秒钟,蓝迪终于把思路从习惯的生活中拉了回来,开始因地制宜的考虑问题了。不过他得出的结论和洪涛并不一致,且觉得洪涛有些太自以为是。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能想到煤气罐的肯定不止几个人。 “所以我说让你多跟我出去转转,比看什么兵法都强。”不信就对了,如果谁都能想到这一步,洪涛就没任何优势可言了。 “什么意思?你觉得没人会用煤气罐取暖?”蓝迪还是不太服气,即便洪涛以前很多次都是对的,可他还不习惯迷信某个人,必须拿出足够的证据。 “先和岗哨联系,让他们把门打开,我再慢慢告诉你。” 车子已经驶过了桥,可南门没有想往常一样打开,更没人露面,好像根本没人。这就对了,路虎车很陌生,肯定早就被摄像头看见了,现在不知道有几支枪口正在瞄准。 看到蓝迪探头挥手,大门依旧没什么动静,直到洪涛也下了车才缓缓打开。刘全有、孙建设、焦三、初秋、林娜、张柯……几乎大半个救援的人都来了。 “看到他们,我就觉得我之前的冒险很值得。蓝迪,我知道你希望大多数人活下来,希望人类经此变故能汲取教训,改掉以前的毛病。” “不过你有些想当然了,人类繁衍至今度过了几十万年,有文字记载的也有几千年之久。但你想的起来哪怕一次的痛改前非吗?据我所知没有,一次都没有。” “每次人类受到重创时都会反思,也会有行动。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伤痛很快就会被忘掉,接下来的还是延续之前的老路,且一次比一次疯狂。” “你和我都不是佛祖、上帝、神灵,救不了全人类。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带着他们尽可能活下去,在这个前提之下,才可能去救助更多人。” “记住啊,他们的优先级远高于其他人。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抛弃我,在我出去冒险时,他们在家里还惦记着我,别人没有。” 洪涛没有重新回到车上,而是拉着蓝迪步行,一边走一边发出了感慨,也对之前讨论过很多次的问题给出了最终答复。而这个答案以前也没太想明白,刚刚才突然有了清晰的思路。 “老洪,怎么样?”不等蓝迪做出回答,刘全有就带着人跑了过来。看他的姿势好像要来个拥抱,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挺好,误会说开就没事儿了。刘队长,晚上是不是加个菜啊,让弟妹多开罐酸菜,咱们大家喝点呗。” 洪涛也没去拥抱对方,两个中年大叔,刚分别几个小时,还不到完全展露情绪的份上儿。但感情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表达,比如喝酒! “好好好,我去说……蓝组长,好样的,来来来,别傻站着,跑了大半天累了吧?走,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下午李组长和游易就把小锅炉弄好了,嘿,水挺热,你们来头一过儿,哈哈哈……” 对于刘全有而言,啥拥抱也不如一切顺利四个字重要。只要能安安稳稳活下去,他啥都愿意舍弃,唯独不能少了洪涛。 这个男人总在身边晃荡时不觉得太重要,有时候还挺烦人的。可是当他离开了,还不确定能不能回来时,心里立马就会空落落的,干啥都不踏实。 “我靠,车都被人家切了还美呢……啧啧啧,好歹也是队长,这也太丢人了吧!”但在焦三眼里,洪涛浑身都是毛病,根本没有鼓励的必要,必须时时刻刻打击。 “焦组长,可不敢这么说,老洪同志要是只顾脸面,那咱们就全得拿着枪去和人家拼命了。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啊,眼看快娶媳妇的人,别这么大火气,和为贵、和为贵……走走走,咱俩挑几瓶好酒去。” 对于焦三和洪涛的口舌之争,救援队里已经没人当回事儿了,只有孙建设对焦三当初借摩托的情份看的挺重,也可能是他们俩的脾气相投,生怕焦三再挨揍,赶紧出来和稀泥。 “林主任,你说是不是该让焦组长去太平湖工厂驻扎些日子呢,有他在可比蓝迪让我放心多了!”洪涛也不去搭理焦三,那块肉是越来越滚刀了,连自己这把刀也切不太动。但有把刀能切,还是把软刀子。 “……他要是腿瘸了,是不是就能不去?”林娜和焦三搬到新家之后,就自然而然的住在了一起。 虽然不是说如胶似漆,可是被派去太平湖值守,除了不能天天见面,还有些风险,自然是不乐意的。但她也知道,能让洪涛动用公权力报复,不出点血肯定不成。 “至少得紫两大块,不疼不痒的下次还不长记性!”洪涛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伸手在自己大腿内侧比划了两个拳头大小的区域。 “就这么定了,吃晚饭的时候验伤!”条件谈妥了,林娜也是个爽快人,马上离开人群,向着焦三和孙建设的背影大步追去。 李想的执行能力真的很强,燃气小锅炉不仅装好了,管线设计合理,还比洪涛装的多了份美感,这可能就是女人的细腻和天赋吧。只是由于条件限制,水箱还得靠人工注水,容量只有120升,省着点用能供四-六人淋浴。 离开后海边之后,就不能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了,刘全有已经有了腹案,准备把洗澡时间固定下来,男的周几、女的周几,大家轮流来。只是在一周两次还是一周一次的问题上还没最终拿定主意,需要开会讨论讨论。 蓝迪算是沾了洪涛的光,也算有功,头一批使用洗澡间,且不限时不限量,可劲儿洗。虽然以前在后海边上随时都能冲个澡,但热水是没有的,突然享受到,舒服的这个孙子直哼哼,不知道是啥家乡小调。 “我要通报个情况,咱们的基地位置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大家外出活动时必须有武装护送并时刻保持通讯正常。视频监控要增派人手,确保二十四小时值班。千万别在安全方面疏忽,现在才是真正的末世生活,一只眼盯着丧尸、一只眼盯着活人,两只耳朵支楞起来,会是常态!” 可是舒适、欢乐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洪涛吃完饭,抽了根烟,又稍微等了会儿,待大家基本都吃饱喝足,一句话就把心情全给打落到了谷底。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局面目前还不太清楚,那些人既然能毫无缘由的向平难军开枪,碰上咱们估计也不会留太多情面。我非常不愿意看到诸位好不容易逃过疾病、逃过了丧尸,结果因为不小心被同类要了小命。” 不等队员们反应过来,洪涛继续讲述今天发生的一连串变故,重点强调了那个神秘枪手的危险,通过子弹头说服高天一的情节一笔带过。现在不是增加威望的好时候,那样会引发不必要的仇恨。 170 生活的细节 “怕个毛,咱们有枪有子弹,干嘛非被动挨打!洪哥,让蓝迪或者孙哥拿上枪,我负责开车,只要不是平难军的人就当兔子突突喽!” 很显然,林楠并没对焦三下死手,他大腿上的两块淤青保不齐是用嘴嘬出来的!因为这家伙一点教训都没吸取,还叫嚣呢。 “嘶……你掐我也没用,这世道想活着就不能怂,光靠谈判和躲是没用的!”林娜仿佛能读懂洪涛的大脑,立马伸手掐住了焦三的大腿内侧,疼得那小子直跺脚。可嘴还硬呢,很有点为了真理宁愿牺牲的觉悟。 “哎呀,还是我们家初秋好……”看着焦三呲牙咧嘴还不敢还手的德性,洪涛很欣慰,但不满足。于是伸手搂住了初秋的肩膀,赤果果的向焦三秀恩爱。要是能让他还手揍林娜一顿就完美了,哪怕骂一顿也成啊。 “……我不上当,我乐意让林娜掐,我高兴,你管得着么!”焦三恨啊,可是一想起老焦家就剩他一根独苗了,林娜的基因又这么给力,还是把气咽了下去,哪怕脖子上的青筋都憋出来了依旧不服软。 “其实焦组长说的挺有道理,想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必须要有足够大的拳头和足够强的侵略性。以前有法律有道德有风俗约束人,突然间都没了,人会变成啥样我也不清楚,光指望自我约束也不现实。” “我的意思是大家不妨改改以前对世界和人的认知,稍微把道德观调低一些,把人想得更坏一点,这样可能更有利于保命。” “但是我不想看到大家变得更加自私,不能什么事儿都只想着自己获利,不顾别人死活。假如说在以前,自己管好自己还能舒舒服服活下去,那么在末世里,想活下去就必须依靠团队合作。” 眼看挑拨焦三两口子打架的企图有没成功,洪涛立马就进入了开会模式,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还得肯定焦三的一部分论,让自己看起来浑身都充满了公平公正。 “你到底要说啥啊?能不能直接点,我都听糊涂了!”平白无故被林娜把大腿都掐紫了,焦三很清楚这都是洪涛搞的鬼,每句话都是戗茬的。 “洪队长是在说我,因为我总是反对他对其它幸存者团队采取武力优先政策。但我觉得先沟通还是有效果的,比如平难军,现在我们和他们不就正像好的方面发展。” 焦三没听懂,但蓝迪听懂了。啥把人想的坏一点,啥把道德标准调低点,啥改变世界观,这不都是在说自己嘛。得,也别等点名了,主动站出来承认吧,不光要承认,还得继续坚持! “好个屁!你要觉得好那你自己去沟通,别拉着他……我不是怕他被打死,我是怕初秋嫂子年纪轻轻就守寡……哎呀,你怎么老在外人面前给我下不来台,让他看笑话,你到底是谁老婆啊!” 可惜蓝迪的主张并没获得众人支持,就连平时和他说话最多的焦三也要公开反对了。不过说着说着就挨了林娜一巴掌,这下把真火打出来了,瞪着眼珠子开始吼叫。 要说焦三真不是怕媳妇的性格,他这么低三下四哄着林娜,只是为了要个孩子,高质量的孩子,为老焦家传宗接代。 “哎呀!你还敢在开会的时候大吼大叫,这是向我示威啊,还是看不上我们的领导层啊?”但只要有洪涛在,焦三就肯定没好果子吃,转眼间家庭矛盾就上升到对抗组织了。 “老洪,我听蓝迪说这次搞偷袭的人有可能是新发现的幸存者,平难军那边想和咱们一起搜索,结果被你以人手不足婉拒了?” 要说真心疼焦三的除了林娜,就得算孙建设了。别看他们俩相差了二三十岁,生活环境和出身也有很大差距,可就是投脾气。这不,每当焦三要遭受打击时,老头就不动声色的站出来保护。 “蓝迪没说清楚,我不是不想去找,是觉得现在找起来根本就是没有目的的瞎转,不光没效率还很危险。咱们这里具备搜索经验的只有焦三和林娜,可他们俩都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重要领导,不应该去冒这个险。” 洪涛也算给老同志面子,不再挖空心思去挑焦三的毛病了,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逆转,改成夸了,臭狗屎立马变成了香饽饽,还一点不勉强、不别扭。 “切……”焦三很鄙视的斜楞着眼睛,嘴里还发出不屑的声音,但废话一句都不说了。是个人就爱听赞美,无一例外,除非不是人! “但该找还是要找的……刚刚在车上我和蓝迪讨论过这个问题,他很不理解为什么非要把搜索时间拖到11月以后。我给他解释说到时候就要取暖了,会发现烟雾,他说可以和咱们一样烧燃气锅炉。这个问题哪位受累给他解释解释,我这么大学问,通常是不讨论基础知识的!” 不能挤兑焦三了,洪涛马上把矛头转向了蓝迪。反正得找个人说,否则抽中华、喝茅台都不香,脑筋也像缺机油般转动不畅。 “呵呵呵,老洪啊,你这是欺负人家不熟悉情况……蓝组长,我来给你解释吧。京城居民在冬天取暖绝大多数只有三种选择。第一,靠热力厂集中供暖,城市有供热网,大部分新城区都是这种。第二,地热供暖。第三,电取暖,老城区和农村基本都是这种方式。还有靠中央空调取暖的,比如商场和写字楼。” “像洪队长家小院里采用的燃气锅炉,和地暖用的锅炉还不是一种东西。说实话,我之前都没见过,使用的数量非常少。假如我是幸存者,还生活在城市东部,那基本就可以肯定了,获得煤气罐的难度很大。” “那边都是楼房,早就不使用煤气罐了。既然不使用煤气罐,也就没有这类设备。烧天然气的设备不能直接使用液化气,需要更换零件,还得有这个技术。” “没有天然气、也不能用液化气、估计也没有太充足的电力,我能想出来的只有烧木柴取暖,那样会有很大的烟雾。我估摸着老洪是想等冬季到前门大街附近找座高层爬上去,用望远镜一看,哪边有烟就去哪边找……这个办法嘛……嘿嘿嘿,既偷懒又有效,确实是洪队长的风格……哈哈哈哈……” 不光孙建设会冲好人,刘全有也不甘落后,马上当起了蓝迪的生活导师,和颜悦色、慢条斯理的给老外讲起了本地人的生活细节,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笑了。 洪涛想到的办法通常都带着浓重的个人色彩,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太歪了,一般人真想不到,即便他对这座城市如此熟悉,刚开始也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还可以用煤!”在好为人师方面是不分年龄的,潘文祥不甘寂寞,也想补充补充。 “用个屁,你就知道玩手机,不让烧煤都多少年了?别说城里,郊区也不让,怕是连河北都够呛了!”这次不用洪涛动手了,坐在旁边的张凤武就给了潘文祥一个大大的瓢儿。 说起来他们俩应该算邻居,虽然不住一个院子里,平时也能有见面的机会。他也很像拉这个小兄弟一把,可惜太不给力了,干啥啥不会,刷碗都刷不利落,真可谓爱之深恨之切! “为什么不许烧煤?据我所知中国是煤炭大国,应该比烧天然气成本低。”蓝迪被教育了一顿还不服气呢,又提出个他非常想不通的疑点。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71 动物的盛世 “污染……我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不让烧就不让烧,上面定的政策,你问我们也是白搭。现在清楚为什么要冬天搜索了吧?明白就好,洪队长,咱们的大棚什么时候能搭起来?孙组长说骨架很快就有,炉子也不难,但是没有塑料薄膜和种子。” 张涛对这个话题没啥兴趣,按说控制谈话节奏也轮不到他,这不是晚饭的时候喝了两杯白酒嘛,本来酒量就不成的他就有点搂不住了,不光把蓝迪训的和三孙子一样,和洪涛说话都有点霸气了。 “……来,喝一杯我就告诉你一个答案!”相处了一个多月,每个人是什么脾气早就摸透了,洪涛知道这小伙子是酒壮怂人胆,就不和醉鬼置气了。 但总不能留着个醉鬼时不时撒撒酒疯,咋办呢?好办,醉鬼就怕别人说他不能喝,饭桌上的酒瓶子还没撤呢,来吧,继续,两杯下肚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喝就喝,我先喝!”张涛瞪着通红的眼珠子,还给了洪涛很高的信任,没讲任何条件,一仰脖就是一个八钱杯。 不光张涛想知道答案,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伸着脖子听呢。什么人类的未来、幸存者之间的合作与竞争,真不如来几个西红柿、来盘拍黄瓜、来锅酸菜白肉实惠。 “塑料薄膜可以去房管所找,百分百有,下一杯!”张涛喝的干脆,洪涛答的利落,一杯酒就换来一句话。 “房……房管所……啥意思?”张涛没有接第二杯酒,他显然对这个名词很陌生。 “就是收房钱、修房子的……”潘文祥终于逮到自己明白的话题了,必须不能憋着。 “收房钱?银行?”张涛还是不太明白。 “唉,喝这么多干嘛,怪难受的。你住的是商品房,哪儿有房管所啊。不过让洪队长这么一提,还真保不齐有呢。每年汛期房管所最大的任务就是备齐材料,谁家漏雨赶紧先给盖上,等天晴了再修。可我记得盖房顶应该用苫布啊,用得上塑料薄膜吗?” 孙建设不光心疼焦三,他对这些小辈都挺关照的。算起来,焦三岁数还算大的,张涛、潘文祥、水南琴叫他一声爷爷真不算亏。看到张涛实在不理解,生怕又被洪涛使坏,赶紧出面解释。 “您这都是老黄历啦,苫布多少钱?薄膜多少钱?房管局的人也不傻,能凑合就凑合呗。”说起这个,同在平x房区里长大的张凤武必须很有发言权,而孙建设搬进楼房住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确实有点脱离实际。 “来吧,下一杯!”有了张凤武作证,洪涛就省了解释,又把酒杯倒满推到了张涛跟前。 “下……下一杯是……是什么来着?”张涛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努力抬起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却忘了因为啥要喝这一杯。 “种子,种菜的种子……”洪涛慈祥的笑着,把酒杯往前推了推。 “咕咚……呃……”张涛鼓足了勇气一仰脖,真不孬,没喝半杯撒半杯,都灌进嘴里去了。 “明天我就带你去找……”可这次得到的答案更简单,连个准确地点都没有。 “明天……明天去哪儿找……”张涛估计是想问问具体细节,但舌头和脑子都不允许表达清楚,能坐在凳子上不出溜已经是极限了。 “来吧两位美女,受受累把他扶回去……今天就到这儿吧,走喽,回去闷得蜜喽!”洪涛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真喝成酒炸也不好。自己忙活了一天,又劳神又担惊受怕,身心俱疲,现在啥话题也没有初秋软乎乎的身体诱惑。 京城的秋天就像兔子尾巴,刚摸到就没了。头天还能穿着单衣呢,一夜雨丝之后气温明显下降了好几度。这时记得把被子找出来趁着有太阳赶紧去去潮气,说不定哪天再来一场雨就得盖上。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今年冷的有点早啊!”丧尸来了,世界变了,可洪涛的生物钟还维持着以前的节奏,每天早上五点左右准时敲响。 轻轻拿开初秋的胳膊,起床披了件厚运动服,拿起腰包,蹑手蹑脚走到出口。刚刚把厚重的防暴门拉开一条缝,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寒颤。 外面的地面湿漉漉的,看来昨夜又下雨了。虽然立秋的时候大灾变还没发生,可是好像也没怎么下雨。要是这么算下来,今天是第九场,日期是11月3日,确实也该入冬了。 往年洪涛从来不关心秋天下了几场雨,但今年就不得不开始关注了。大棚里的蔬菜一周前发了芽,绿油油的煞是喜人,也非常愁人。 愁的不是干活,实际上在育苗阶段没什么重体力活儿可干,杨萍和杨玲带着两三个女人完全能照顾过来。唯一令人抗拒的就是掏厕所,活不重,但伤害值有点高。 即便是始作俑者洪涛,也不乐意拿着粪勺子去旱厕后面,把各色各样的粪尿从茅坑里掏上来,再放入几米外的粪坑发酵沤肥。 可是为了吃上新鲜蔬菜,这个活儿就必须有人干,还不能固定给一个人,那样就太不公平了。于是第二天谁去掏大粪,就成了救援队里最严酷的惩罚项目。 谁没有完成工作量、谁违反了规定、谁打靶成绩不合格、谁打赌输了、谁玩牌输了,都有可能成为第二天早上的掏粪工。 “他娘的,又来算计老子的家当……嗷呜……”但和大棚周围的那些扁毛畜生相比,洪涛宁愿天天掏粪也不愿意见到它们的身影。 麻雀、乌鸦、喜鹊自不必说,它们已经不是几只了,而是一群一群的。除了这些城市里的熟客之外,还有个别外来户,比如黄雀、点子、紫背儿、啄木鸟……有几种洪涛都叫不出名来。 要说这场变故对人类应该是灭顶之灾,可如果站在小鸟的角度上看,那简直就是盛世来临。粘网、气枪、弹弓、汽车、飞机、烟雾、农药……凡是由人类制造并对小鸟有害的东西,一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小鸟们确定这一切不是阴谋,以前那些经常把它们害的家破人亡的两腿怪物,这回真的变成了怪物,每天除了傻呵呵的晒太阳啥也不会干,就算落在它们头顶上拉屎都没有任何危险了。 一传十传百,小鸟们沸腾了,被压抑了成百上千年的天性瞬间爆发。它们拖家带口、成群结队冲进了那些原本是禁区的水泥丛林。 阳台、飘窗、空调座、古建筑、信号灯……每一处都是非常好的筑巢地点,且材料坚固,不用年年换地方,连产权带使用权都有,不用还高额贷款,美啊! 这时小鸟们发现有一小群两脚怪物居然没变成怪物,还在每天忙忙碌碌。受尽了人类折磨的小鸟立刻把愤怒发泄到了这些怪物身上,在它们晾晒的东西上拉屎、在它们头顶上叫嚣、在它们种植的田地里啄食! 啥,有一层透明的东西保护!这是真不把俺们的喙放在眼里啊,我啄、我啄、我啄啄啄……太结实啄不动?没关系,请啄木鸟先生开路,大家跟随。刚出土的小苗最香了,尽情吃吧,兄弟姐妹们! 但是啥时候都不能太肆意妄为,这么做的后果往往是乐极生悲!就在小鸟们打算霸占这块水泥丛林中不多的绿色时,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和残酷的屠杀。 7017k 172 硬通货 有个眯缝眼的大个子怪物,偷偷在几棵树中间挂上了极难发现的网子,就在鸟儿们尽情享受时,他张牙舞爪的冲出来。 刚开始鸟儿并不怕,一边飞一边嘲笑这个自不量力的家伙,我们有翅膀,我们能飞,你能吗?愚蠢的人类,都已经苟延残喘了,居然还敢骑到鸟的头上作威作福…… 哎呀……我的翅膀……天啊,二姑妈说的太对了,人类简直就是瘪三,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自由的小鸟! 不不,不光是瘪三,还是恶魔。眯缝眼大个子居然把小鸟活着扭断了脖子、扯掉羽毛、挖出内脏,洗干净放到一个大铁箱子里烤,然后残忍的吃掉了,就连最丑陋的乌鸦都没放过! 不管鸟儿们如何咒骂,洪涛抓鸟的大业一天也没中断过,多的时候三张网能抓住二十多只,少的时候也有七八只,无论烧烤、红烧、炖煮,加个菜肯定是够了。 可洪涛宁愿不要这个菜,也不想天天和扁毛畜生们斗智斗勇。可是没办法,随着人类数量急剧减少,不光鸟类大规模入侵城市,几乎所有动物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比如说猫,或者叫流浪猫。地坛公园里原本有很多流浪猫栖息,还有很多人每天过来喂食。现在人没了,猫也不会饿死,它们开始捕鸟、抓老鼠,然后就是骚扰人。 对于这些比鸟还难对付、并具有一定攻击型的家伙,洪涛还是比较克制的。为了对付环形工事里的老鼠,用笼子抓了几只,打算重新豢养成家猫。 但他明白,用不了几年猫的数量就会大幅增长,到时候恐怕一点不比这些鸟造成的损失小,且没法天天吃猫肉,既不好吃也没有群众基础。 “卧了个槽……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兔子!”赶跑了又要在大棚上啄洞的小鸟,洪涛还没来得急去清点战利品,就在大棚下面发现了另一个活物。 它有一身白色的皮毛,个头比家猫略大,长长的耳朵耷拉在脑袋两边,乌黑的眼珠子就像两粒衣服扣,最能展现身份的就是那张三瓣嘴,正呲着大板牙对着绑住前腿的钢丝猛啃。 在它身后,大棚埋入泥土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半尺深的小坑。不用问,这家伙偷偷挖洞要钻进去啃食珍贵的蔬菜苗,结果被洪涛布设的钢丝套给抓住了,那些套子原本是用来对付猫的。 对于这个结果洪涛很满意,抓猫没啥用,但兔子很有用。这玩意繁殖很快,也好饲养,除了有点臭之外,是很好的家畜。 “我艹,你还敢咬我!小子,你要变成红烧兔腿了,赶紧祈祷明天还能抓到只母的吧!”一手揪住耳朵,一手抓住后腿,仔细看了看性别。 兔子可能觉得被侵犯了,呲着大板牙要去啃洪涛的手,结果突然被提了起来,可前腿还被钢丝绑着呢,越拉越疼,很快就不折腾了。 “洪队长,你快放手!”就在洪涛准备把钢丝送开时,身后响起了清脆的呵斥,随即一只大白兔冲了过来,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兔子。 “嗨嗨嗨,有点规矩没有啊,这是我抓的,你还打算生抢啊!”洪涛赶紧用身体挡住对方的企图,义正言辞的保卫自己的捕获。 水南琴也是早起的队伍之一,每天她都准时起来跟着洪涛去跑步、再到公园里的健身器材上锻炼,哪怕折腾出一身汗还没法天天洗澡也坚持不辍。 用她的话讲,必须尽快变成女战士,至少能保护自己不当拖累。这个观点在救援队内很普遍,尤其是经历过悲惨遭遇的女人们,不用监督也会主动执行。只不过由于值班造成的作息时间差异,有些人可以早上起来锻炼,有些人只能下午和傍晚锻炼。 除此之外,水南琴起这么早还有个惦记,蹭吃洪涛抓到的鸟。每天光吃咸菜、泡菜、罐头,虽然不缺肉食,可罐头的味道肯定没有烤鸟肉香,哪怕是很不好吃的乌鸦也是美味。 “……我不吃烤鸟了!”但今天水南琴决定放弃美味,拯救这只兔子。 “本来鸟就是我的,送你吃,不是必须给你吃!这只兔子如果烤着吃,再刷上点蜂蜜……啧啧啧,至少能喝半瓶!” 洪涛不为所动,依旧用身体挡着小姑娘,转身把钢丝套解下来,提着兔子耳朵高高举起,那表情,仿佛兔子已经熟了。 “不许烤它……我帮你洗衣服,洗……一周!”看着可怜的兔子在男人手里毫无抵抗之力,水南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不过救援队里是有规矩的,个人物品任何人无权支配,包括猎物。想拿到手可以,只能交换。 “用不着,你初秋嫂子会洗,比你洗得干净,还会熨烫……”洪涛摇了摇头,对这个交易不为所动。 “……那、那我帮你挑水,三……两次!”水南琴咬着嘴唇想了想,又开出更高的价码。环形工事里有生活用水,但需要人工添加。 洪涛找到的压水井在公园西南角,每次都要用电动三轮车去接水,拉回来再加到水箱里去,来回得奔波四五趟,也算个体力活。 “嘿嘿嘿……前天玩牌我已经赢了四次挑水,短时间内不需要啦。小水啊,你说要是把它炖了,再放点酸菜和粉丝,会不会更好吃呢?” 洪涛继续摇头,不是吹,无论玩麻将、纸牌、下象棋、围棋,救援队里目前还没对手。再加上他出神入化的偷牌换牌技术,那真是想赢就赢。为了防止没人和自己赌,才时不时输几次,可总结下来还是输少赢多。 “好吧,我帮你掏大粪,二次,总成了吧!”眼看小兔子被揪着耳朵已经开始踹腿了,水南琴真是心如刀绞。一咬牙一跺脚,给出了最高报价! 确实最高了,救援队里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愿意干这个活儿,平时玩牌挂赌都不赌这个项目。这叫啥,这就叫有价无市,紧俏商品! “三次!你替我掏三次,我不光给你兔子,还帮你找个笼子。别说不用笼子啊,这玩意挖洞可厉害了,看看,我再晚来二十分钟,大棚里的小苗基本就全让它吃了。”都紧俏商品了,洪涛肯定也缺,立马就动了心。不过对价格还是不太满意,开始讨价还价。 “不干,笼子我自己会找!”水南琴也不傻,一个破笼子哪儿值一次掏大粪啊。很多家庭都养狗,有笼子的不在少数,每次去附近收集物资时都会碰见。就算自己没赶上,随便找个人叫声大哥哥也就有了。 “嘿嘿嘿嘿,你看啊,它是只公的,一个人多孤单啊。我答应你下次再抓到母的,只需要一次掏大粪就给你。怎么样,凑成一对还能下小兔子呢,再考虑考虑。” 周媛那样的女中豪杰都被洪涛算计的死死的,水南琴显然逃不出魔爪。这是个连锁交易,虽然是期货,却非常诱人。 最终水南琴还是屈服了,乖乖付出了三次掏大粪劳动换取小兔子的生命,附带一只铁笼子和一只有可能抓到的母兔子。 直到她跟着洪涛去斋宫拿笼子时才知道,合算这里堆着七八个笼子,都是用来装狗的。那些狗的命运可比兔子惨多了,全被胡然给做了试验,然后烧的只剩下骨灰。 但水南琴并没为狗狗们的命运付出哪怕一次劳动,现在城里的宠物狗都快成灾了,一群群的四处溜达,半点不可爱,看上去和匪徒差不多。 173 你就值一次大粪! 吃过早饭,大家各自忙起了手里的活儿,虽然天气冷了,但有些户外活动还能进行,必须抓紧储备过冬的物资。洪涛是个狗皮膏药,哪里缺人就帖哪里,同时也就没有固定任务,这就是大家给他这个一把手的优待,或者算特权吧。 看着别人都忙忙碌碌的,洪涛居然一时间想不起该干啥了。收集物资……不去,太枯燥了,现在三个女队员都能毫无压力的清缴丧尸,也用不着自己去充当大瓣蒜。 清点整理物资并登记造册,这活儿更不能去了,咱这么大的能耐,岂可把生命浪费在鸡毛蒜皮上面。 担任基地的警戒哨也不咋样,每天八个人分四班倒换盯着监控屏幕发呆,除了能打打毛衣、看看录像之外啥也不能干,更不能随便离开,除了个别人谁都不太愿意去。 到太平湖工厂指手画脚?很危险啊,自打上次被李想赶出来之后,那里的工作基本就不需要自己指导了,主要是也指导不出啥,光添乱了。 玩电焊,自己没孙建设玩的利落,连李想都比不上;玩数控机床更没戏,那玩意只有杜强一个人会摆弄。别看他有糖尿病和哮喘,却在私人工厂里操作过四年多数控机床,后来身体不成了,才跑到物业公司当了个电工。 去刨地?别逗了,洪涛的水平仅仅是盆栽,顶多种个葡萄,玩大田他是既没经验又没体力还没耐心。对于一切不能让自己指手画脚的工作,他都是从心底排斥的! “三儿,想不想和我出去潇洒走一回?”焦三揉着眼睛从居住区走过来往卫生间那边去,他昨晚值了半宿夜班,正在补觉。 “……你先把大粪掏了再和我聊!”看到是洪涛招呼自己,焦三的困意立马消失了小半,即便周围没啥人,那也得把嗓门扯开。 不容易啊,能赢洪扒皮一次太不容易了,还是在靶场上当着好几个队员正大光明靠本事赢的,那就更不容易了,必须天天说几遍,过瘾! “嗨,多大点事儿啊,咱们镇工体焦三爷啥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啦!”对于这次失败洪涛真不是大意,而是从来没想过,焦三居然有神枪手的天赋。 这孙子总共也没打过几天枪,光靠靶场建好之后的实弹射击愣是把自己给赢了,除了伪装的好,事先没咋呼之外,更主要的还是硬实力。 “少来,哪儿还有工体啊,也就没啥焦三爷了。说吧,哪天还账,明天还是后天?咱可不能老拖着,你放心,拖多久我也不会忘,必须每天早中晚提三遍,可你这脸上就不太好看了吧!” 对于洪涛的屁话焦三一个字也不想听,双手叉腰、下巴微抬,眼珠还得四下踅摸,渴望能有个人路过,好拉过来作证。 “明天还,晚上你去找小水,就说是我的帐,她代付……傻眼了吧?你洪哥要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还有脸让你叫哥吗?给句痛快话,去,还是不去!” 能让焦三在自己面前起飞吗?回答肯定是不成的,前十年他就从来没飞起来过,后十年同样也起不来。每次刚想起飞,闷头就是一棍子,能老实半个月。 “水南琴?她帮你掏大粪……你把她咋了!”这个消息太匪夷所思了,要说救援队里谁最讨厌掏大粪,必须是那几个年轻女人。 水南琴当然也在其内,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意外,她怎么可能替别人掏大粪呢,即便队长也一样。那么洪涛和水南琴能发生什么意外呢?换个角度讲,一个男人和一个年轻姑娘能发生什么意外呢?真不怪焦三思想肮脏。 “焦组长,注意你的身份,没有根据的话最好不要随便说,这样对你和林娜的婚期非常不利!”又来了,洪涛都懒得解释,干脆还是找准了软肋用劲儿戳吧。 “切,就会说这个……我不去,你找别人吧!”焦三果然怂了,为了不继续受欺负,他选择了最明智的办法,躲远远的。 “掏大粪……掏大粪哦……”洪涛没拦着,只在嘴里一遍一遍的念叨。 “操……去就去!不过你得等会儿,我去问问小水,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刚走出去几步,焦三就像是被咒语击中,再也迈不开步了。 他好歹也是二代出身,啥时候受过这种罪啊,即便在末世里很多习惯都要改一改,可是能避免的时候还是拼了命的想避开。 洪涛的唠叨可怕不?可怕,但掏大粪好像更可怕。前者只要坚定心智就能抵御,后者不管穿上啥、戴上啥,也得看不是,看一眼都想吐! “请便,问好了去停车场找我!”家中有粮心不慌,现在洪涛就是大富翁,必须得拿出一掷千金的气势来。枪不能背着,要扛在肩上,还得边走边吹口哨,啊朋友……再见! 救援队的停车场在公园东门里面,从这里翻过围墙就是环形工事东门的院子。即便有人跟踪,也只能看到车辆进入公园南门,无法发现有人进入了地下。 洪涛检查了一遍车辆的油水、胎压,又灌了一瓶玻璃水,焦三就全副武装的走了过来。看来他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准备为了远离大粪而靠近大粪。 “……游易,你怎么回来了,工厂出事啦?”但在焦三身后还跟着个大个子,牛仔裤、羽绒服、双肩背,像个大学辅导员。 “没、没……我有点感冒,刘队长说让我休息半天。初组长给我找了点药,现在好多了,我正想过去……” 实际上游易长得挺帅的,不像有些理工男那么不修边幅,闲下来也能和大家聊聊。但就是单独和洪涛说话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紧张,直到开始结巴。 “……巡道车出问题了?”洪涛并不关心谁感冒了、谁吃药了,这事儿也不归队长管。可游易来找自己肯定不是闲聊的,难不成要搭车? “不是……我……想和您……单独……单独……”见到洪涛眉头皱了起来,眼睛也开始向三角发展,游易更紧张了,结巴也就更严重了。 7017k 174 游易的顾虑(加更求推荐、月票) “哎呀,真急人,不就是单独汇报工作嘛,只要不是给我扎针,爱说啥说啥,就当我不存在啊!” 洪涛还没表示什么呢焦三先急了,照着游易后背就是一巴掌,差点把人打进洪涛怀里,然后若无其事的顺着树干爬了上去。这里有个树上平台,上去之后能监控北门附近的一大片街区,但从外面却很难发现树叶树枝里藏着人。 “来,到车里说……”洪涛伸手扶住游易,顺势把他推进了车里。 “我……我是想……我是……”游易点上根烟,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效果不太好。 “你再我啊我的,我就真没时间陪你了!三分钟,我只给你三分钟,如果还不能让我听明白,那就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聊吧!” 洪涛一旦想好了要做什么就必须尽快去干,否则心里像抓挠一样难受。可是越想赶紧走就越走不了,终于急眼了。他甚至怀疑游易被焦三收买了,故意来和自己捣蛋。 “……李想也要元旦结婚!”一看洪涛要走游易终于不结巴了,但也不怎么利落,只憋出一个短句。 “她……哈哈哈……爷们,好事儿啊,我再不是东西也不会棒打鸳鸯的。但我也没啥经验,你得去找刘队长聊聊,让他统筹安排。你就和他说我同意啦!真没看出来啊,你这不声不响的可比树上那个孙子效率高多了,来了个后发先至,嘿嘿嘿……” 这回该轮到洪涛结巴了,太突然,不过也只是结巴了一下,就拍着游易的肩膀大笑了起来。真是蔫人出豹子,焦三追林娜还得靠自己撮合,看看人家,单身爸爸,蔫吧出溜的就把个大姑娘给搞定了,不愧是博士! “不、不是……我、我不想……”刚刚攒起来的那点勇气,让洪涛这几巴掌全给拍散了,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游易又叼上一根烟,可是叼反了。 “啥,你不想!我说游易啊,事情不能这么干吧,你不想勾搭人家姑娘干嘛啊!你不想不早早的说明白啊!人家姑娘都要谈婚论嫁了,你才说不想,这不是玩人嘛!你赶紧离我远点啊,小心我揍你!” 笑容立马就从洪涛脸上消失了,这回真成了三角眼。他很确定,以李想的性格如果被游易拒绝,肯定不会哭闹要死要活,更不会利用各种手段逼迫。但从此之后,这姑娘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笑容了。不管是为了团队利益还是正义,自己都不允许这种事儿发生! “不不不,我不是……洪队长,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您和大家救了我,还给了许慧很多照顾,我心里都清楚。……可许慧妈妈是为了我和孩子才没的,我这么做太对不起她了。但我又不能拒绝李想,她也是个好姑娘,对我非常好。我、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来麻烦您……”一看要挨揍,游易立马就不结巴了,先用手护住脸,再用非常快的语速为自己辩白。 “……嘶,游易,以后说话办事别磨磨叽叽的,你说要是我手快点,把你打个满脸花,人家还得说我仗势欺人,陷我于不义啊!” 猛吸了一口凉气,洪涛把手放了下来。这段时间自己的忍耐力蹭蹭增长,没辙,以前看不惯谁能不搭理,可现在不管看得惯看不惯都要整天凑在一起受折磨。比如游易这样的,人不坏,可就是太急人,八字不合! “不会、不会……您能不能帮我和李想说说,把婚期拖一拖……”看到不会挨揍了,游易又开始结巴,还大着胆子想拉着洪涛一起下水。 “当然不能了……游易,你老实和我说,到底喜不喜欢李想?” “……”游易用力点了点头。 “那她喜欢不喜欢你?” “……”这次游易略微犹豫了两秒钟才点头。 “这不就完了,元旦结婚挺好嘛……你先别说话,听我解释。你妻子的事情我听说了,她是个伟大的母亲。可你想过没有,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给许慧抢奶粉是为了啥?我觉得没有第二个解释,是想给儿子换个活下去的希望,哪怕有点渺茫。” “这就是她的伟大之处,可是和她比起来你就有点小家子气了。如果只靠你,现在肯定没法照顾许慧的生活,光靠舒老太太,说句不好听的,她都奔八十的人了,即便有心也没那么多精力。” “想让许慧健康成长,唯一的办法就是家庭,你得组成个新家庭。至于说是不是太快了,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已经不能用特殊来形容了,是非常非常特殊,没法再特殊了。” “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之法,没功夫再给你们慢慢了解、慢慢谈婚论嫁,也不用去再遵守风俗礼节。我想你妻子在天有灵,不光不会怪你,还会很欣慰。” “能看到你和孩子高高兴兴的活下去,至少她的牺牲没白费。至于说思念的问题,你又不是啥也没经历过的小伙子,自己想办法克服,不用我再手把手的教了吧?” 现在洪涛明白游易找自己要说什么了,这家伙觉得和李想结婚太快了,有点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李想说,估计憋了不止一天了,实在没辙才壮着胆子来找自己想办法。 有办法吗?有也不给啊!自己最希望的就是看到救援队里能多几对儿夫妻组合,别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哪怕平时互相多看两眼都必须凑过去撮合撮合。还想拖到明年?做梦吧! “……可、可是才过去……”游易显然没被完全说服,还试图抗争。 “没什么可是的,晚上我就把你们俩的事提交给大家表决,这已经不是你和李想的个人问题了,而是救援队的既定政策。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乖乖等着表决结果;第二,带着许慧离开救援队!别等着我动手赶,下车吧,怎么着,非要挨顿揍才舒坦啊!” 本来洪涛还想苦口破心的给游易上上课,讲讲啥叫集体主义、啥叫觉悟,可是从后视镜里瞥见焦三爬下树,赶紧结束了谈话,连推带踹的把游易赶下车。 这个事不能让焦三听见,那张漏勺嘴到不了晚上就能让救援队所有人都知道。游易个鳏夫可以不要脸,但李想是个大姑娘还是很要脸的。 “他啥事?还鬼鬼祟祟的!”看着游易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焦三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后备电源的技术问题!”洪涛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嘴就来,同时启动了车子。 “……不就是一堆电池嘛,拽什么拽……哎,你还没说要去哪儿呢?”得,凡是技术问题都是焦三的短板,郁闷间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灯市东口!”洪涛变得有点惜字如金,说话间已经把车开出了北门,还落了锁。 “灯市东口?又发现幸存者啦!”救援队自打搬了新家,基本就放弃了探索工作,专心致志的搞起了建设。但清理范围只限周围一公里左右,连簋街周边都没涉及,突然说要去东单,好像只有一个目的。 “没看出来你心眼还挺好,无时无刻都想着救人……不过这次不是救人,是私事儿。” 牛大贵的路虎洪涛开回来就没动过,车不错,但不适合目前的需求。现在不需要省油、舒适和各种附加功能,在车身结实、马力大的基础上,稍微灵活机动点的就是好车。 所以剩下那辆改装过的雪佛兰郊区成了外出巡逻首选,另一辆道奇面包也在太平湖工厂里加装钢制保险杠和金属车窗,可以当做运兵车,必要的时候一起出征。 7017k 175 又上当了! “私事!你家有亲戚住灯市东口?”洪涛越是支支吾吾焦三心里就越没底,他可不止一次被洪涛骗过,每次开头都说的天花乱坠、正义无比,结果通常都是苦不堪言、违法违规,这次好像又有那个味道。 “下个月咱俩要入洞房了,你们家林娜就没提出啥要求?”要去灯市东口,可以沿着地坛南门外的路一直向南,途经北新桥、张自忠路、东四、就到了。路程最短,可是沿途胡同密布,商业街一个挨一个,街边还不不少高层酒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会碰上多少丧尸。 “啥要求?我靠……咣……咯噔……洪哥,要不咱俩换换,让我开会儿?”这个问题很突兀,焦三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是不等他细想,雪佛兰就迎面撞上了一只丧尸。 在粗壮的钢制保险杠面前,丧尸像个布娃娃被撞出去七八米远,刚落地,又被厚重的全地形轮胎碾了过去。很明显,洪涛并没驾车躲避,甚至还有点追着撞的意思,这让焦三发现了一个好游戏,迫不及待的想试试。 “回来你开!”洪涛是来特意撞丧尸的?或者是来测试这辆车性能的? 都不是,他要顺路观察下丧尸的密集程度。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丧尸突破了房屋禁锢,但到底有多大密度,光听焦三和周媛汇报,没亲眼见过,脑子就没啥概念。 “灯市东口到底有啥啊!”焦三不太满意,街道上远远就能看到有丧尸游荡,街边也时不时闪过几只,好戏就要上演了。他却只能坐在副驾驶跟着别人的操作提心吊胆,不光不舒服,简直就是折磨。 可一旦上了洪涛的贼船,想再下去就难喽,现在就算停车自己也不敢下去,只能一条道跟到黑了。仔细琢磨琢磨,刚才开价有点少,怎么也得两次掏大粪才勉强值得。 “给初秋和林娜弄身婚纱,顺便再找点首饰。你们俩一个二婚一个三婚,对这些繁文缛节肯定无大所谓,我们俩可还是初婚,不能免俗啊……” 虽然这辆车被军方或者fbi特别改装过,孙建设又把牛栏杠加高了一层,洪涛依旧没敢太嚣张,遇到丧尸能躲开尽量躲开,即便撞上去也都先踩脚刹车,把车速降下来。 “我艹,还带这么骂人的!咱俩交情归交情,不能侮辱人啊!”焦三不爱听了,虽然说的是实情,一个字都没夸张,可怎么听怎么别扭。 “别废话了,开干吧,一人两把,打两个弹匣就换一把用,小心别被烫伤!” 说话间,已经到了灯市东口,在撞飞了几只丧尸之后,洪涛把车停在了马路中间,从后座的背包里掏出四把m92f,都已经上好了消音器。递给焦三两支,再把背包扔过去,里面沉甸甸的全是手枪子弹和弹夹。 “合算是蒙娜丽莎啊……怪不得女孩子都喜欢你,太会讨好了……”看着丁字路口西南角的巨大店面,焦三再次表示了臣服。 不服不成,开了好几公里,钻进丧尸堆里,一人两把手枪、后座上还放着步枪和手雷、再弄半背包子弹,居然只是为了给未婚妻抢几套婚纱。自己不是女人,但也快有嫁给他的感觉了。 “我打、我打……五比三了啊,你摔人的本事呢?呦呦呦,又打偏了嘿,成不成啊……不带耍赖的啊,干脆把枪管捅丧尸嘴里得了!来来来,看看咱打的,十米之内干干净净!” 两个人下了车,就站在丁字路口中间,背靠背展开了射击比赛。不比不知道,焦三在射击方面确实有天赋。他能快速瞄准射击,成功率还挺高。 反观洪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手握枪死命的瞄,距离超过十米还是不能保证枪枪爆头。为了增加命中率,他就开始想歪招了,把丧尸放到五米才开枪。但焦三不乐意了,总觉得背后有东西要扑过来,严重分散注意力。 十多分钟之后,以他们俩为圆心,丧尸用尸体画了个圈,只不过一边的半径基本保持在十米左右,另一边的半径都快缩小到三米了,从上面俯视像个巨大的葫芦。 “哥啊,歇会吧,我手腕子都木了……”连开三枪才打死最后一只扑过来的丧尸,焦三又服了。自己是打得准,但耐久力不足。 如此高频率射击,手掌、手腕、小臂都被后坐力震的有点吃不消了,拿枪直哆嗦。反观洪涛,依旧在耍赖,但拿枪的手一点没变化,换弹匣也一如既往的平顺,看样子再打半个小时也不会累。 “歇什么歇,你可是我拿大粪雇来的,干活!”才打了百十只丧尸就累了?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清闲啊。 虽然说百十米内游荡的丧尸被消灭光了,可并不意味着婚纱就到手了。从后备箱拿出盾牌塞到焦三手里,来吧,该清理店铺里面了。 “你、你可悠着点,别打我后背上!”由于呼吸弩的缘故,焦三一直都担任弓手的角色,很少顶在前面当盾手。 这次不得不改换角色了,然后就体验到了盾手的滋味。不光要冲上去和丧尸拼命,还得时刻防着来自背后的冷枪冷箭,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又花了二十多分钟,两个人终于满载而归。这家婚纱摄影店面挺大,里面婚纱种类也挺多,差点挑花眼。最终白的、红的各来了三套,能用上的摄影器材和化妆箱也提几个。要不是车里实在没地方装了,洪涛还想把暗房设备也搬走。 “你这身颜色太浅了吧,看咱这个,缎子领的,气派不?”进去的时候焦三还嘟嘟囔囔闲麻烦呢,可拿的时候一点都不慢,不光有林娜的婚纱还有他自己的礼服,甚至漆皮鞋都是成套的。不愧是个三婚的老油条,轻车熟路。 洪涛只挑了一身银灰色中山装,皮鞋小院里有,抽工夫回去拿一趟就成,没必要在这里选。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没适合婚礼的正装,他连这身中山装都不想要。婚纱摄影的衣服肯定都是人家穿过的,哪怕运气好都是干洗过的,那也膈应! “成啦,又不是头婚,得瑟啥,继续!”面对有点小兴奋的焦三,洪涛也没说啥,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个背包和一支步枪放在后座上。 “干嘛去?”看到这些东西,焦三立马就不嬉皮笑脸了。这已经不是荷枪实弹了,胸前还挂着手雷,是要和谁玩命啊! “光有衣服没首饰成吗?光有首饰没块好表成吗?我带你抢金铺去,几十万的表放地上拿鞋跟跺,过瘾不?”洪涛冲着南边努了努嘴。 “……不过瘾,你少拿我当外地人忽悠,那边都是酒店、公寓,咱俩去了肯定回不来。我觉得新事新办挺好,大家聚聚吃吃喝喝,来点喜糖就不错了,还是别那么多讲究了吧!” 一听说要去南边,焦三干脆不上车了,抱着旁边的路灯杆子做出死也不撒手的架势。那地方怎么说也是京城里比较高档的购物街,他可没少光顾,但现在真不想去。 “你要不去大粪可就不给了啊,如果我回不来,你仔细想想该和大家怎么交代!”洪涛也不强迫,关上车门发动汽车,沿着大街缓缓向南驶去,还是骑着双黄线! “啪、活该!啪、活该!就说他的便宜不能占……看你下次还不长记性!”看着洪涛真走了,焦三愣了一会儿,突然抡圆了照着自己的脸来了个左右开弓,然后提起背包向车子追去。 176 鼠有鼠道 焦三预料的一点都没错,越往南走游荡的丧尸越多,尤其是路过医院的高层建筑时,丧尸雨如期而至。以至于洪涛都不敢拿车撞了,停在路边继续背靠背用手枪清理。 但很快光靠手枪也压制不住了,只能边打边撤,退出去百十米才算把这一大波丧尸打光,四把手枪都烫手了,放到树叶上直冒烟。 蹲在地上压子弹,把所有弹匣都压满,喝了几口水,继续来一遍,直到把医院附近的丧尸都打光,才敢坐在门口抽烟休息。 “哥啊,你就别瞎忽悠了,我敢保证肯定不是去拿啥珠宝首饰的。大粪我不要了,说说,到底干什么去?”杀到这里距离商业街还有三四百米远,前面的丧尸数量只多不少,就算子弹够人也受不了。 焦三觉得以自己对这位的了解,他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就算非得清理这片区域也不会只带一个人来,这不是找罪受嘛。 “大粪真不要啦?”一听大粪洪涛的小眼睛里就发光,不再顾左右而言他。 “……你先告诉我到底干嘛去,如果不是胡闹,大粪我就不要了!” 焦三算是看明白了,如果不把大粪还回去,今天自己就别想舒服。与其让这个诡计百出的老家伙折磨一整天,还不如老老实实掏一次大粪,恶心点也总比这么提心吊胆的划算。 “啪……抓人,抓那个神秘抢手去!”洪涛还是不放心,伸出手做个击掌的姿势,两只手拍在一起之后才说出了今天的目标。 “你知道他在哪儿?”听到这个答案,焦三觉得再多掏一次大粪都值了。整天缩在公园和地洞里收拾屋子种地,已经快把人憋闷死了。 这么刺激的活儿简直就是给自己量身订造的,现在他不觉得眼前这个人烦了,还怎么看怎么顺眼,叫声大爷都不亏。知我者,洪扒皮也! “不知道,所以要找个高点的地方观察观察,你说这附近什么地方最高?” “东方广场呗……那为啥不去前门楼子,不是在前门外发现的他吗?”东单附近什么建筑最高,这个问题必须是本地人才能马上回答出来。 焦三答对了,但不全面,实际上这一片的建筑都差不多高,和北京饭店基本持平,据说是规划要求,具体细节谁知道呢。 “搜索人太难了,就算发现也很难追上。我想试试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落脚点,运气好的话比找人还容易。走,进医院,抓紧点时间,争取中午之前到位!”对于焦三的提议洪涛很不以为然,扔掉烟屁率先向医院里走去。 前门那边属于平难军的地盘,想去搜索还得事先打招呼,就算没人管也不是最好的观测点。按照周媛和平难军侦察兵的描述,那个枪手在发生遭遇战之后是向东跑的。而救援队和平难军的活动区域都在北城,无论枪手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最有可能的去向也只有东和南。 西南和正南估计平难军早就开始搜索了,别听高天一说什么改变搜索方向,一个字都别信。所以说自己能搜索的方向就剩下东和南了。 确定好方向,再看地图,东单就是第一个标点,从这里能看到至少二三公里范围内的大致状况。没有发现,那就再往东边挪三四公里,继续找个制高点观察一两天。不用多,半个月左右,就能把东二环到东南三环外的广阔区域搜索完,只需要六个标点,比较省事。 当然了,这么做有个前提,就是对方必须要生火做饭或者取暖。如果人家也有烧煤气的锅炉可用,或者干脆多穿衣服多盖被子,做饭全用电磁炉,这个观测办法就没什么用处了。 “那咱去医院里干嘛啊!”焦三对医院特别抵触,他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全是丧尸之后就更恐怖了。而且这里除了丧尸之外还有更多传染病,没几个健康人大半夜跑医院里来待着。 “你信不信,我有办法不杀太多丧尸也能安全爬到东方广场楼顶上去?赌一次大粪的!”光把自己送出去的大粪拿回来洪涛觉得还不过瘾,如果能从焦三这里赢个一两次,才算完美。 “歇了吧,你爱干嘛干嘛,我全没意见……你就当我不存在,请便……” 焦三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一招也太旧了,玩了小十年,不光自己知道,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凡是洪涛发起的赌局,谁参加谁就是家里有矿,还不止一座。 洪涛并没带着焦三进入医院大楼,而是绕到侧面钻进了地下车库,一边走还一边拔出伞兵刀看刀柄上指南针,好像在寻找某个位置。 焦三跟在后面满头都是雾水,可刚才没敢赌现在又不好意思问,只好充当起清道夫的工作,对零星丧尸展开击杀,以免它们打搅了洪大法师的神力。 “差不多就是它了吧……”几乎穿过了整个地下停车场,洪涛终于停在一扇卷帘门前面不走了,用手电照了照门内,收起了伞兵刀。 “……咱没带电钻、压力钳和撬棍,怎么过去?”焦三也用手电照了照,门内还是个地下车库,更大了,停了不少车。 现在他大致明白洪涛的用意了,这家伙是要通过医院的地下车库钻进东方广场的地下车库。这尼玛谁能知道啊,估计就算在这两个地方上班的人,也不一定知道两个车库之间还个卷帘门连通。 可问题来了,五六米宽的卷帘门看着挺结实,还是电控的,就算能把锁打开,光靠两个人也不一定能把卷帘门抬起来。 “哗啦……捂住耳朵闭眼!”洪涛既没找工具也没另辟蹊径,而是摘下步枪,凑的非常近,枪口几乎都快顶在卷帘门上了。 “哥、哥、哥……息怒息怒,咱别玩命成吗?手雷啊,用手雷炸怎么样?”焦三没闭眼也没捂耳朵,一把抱住了洪涛的胳膊,死命往后拉。 他没参过军,也没打过仗,但这些日子经过孙建设和蓝迪的中外联合培训,已经对枪械有了最基本的认识,不能近距离垂直射击坚硬物体就是安全用枪的条例之一。 因为子弹撞击物体之后产生的碎片会溅伤自己,即便非要近距离使用,比如射击门锁,那也得以30度角、半米外开枪,不能直挺挺的对着。 在他看来,洪涛就是恼羞成怒了。刚刚显得胸有成竹,结果进来才发现门锁了,又不好意思说忘带破拆工具,才硬着头皮要用步枪把卷帘门打穿。 可即便使用方法对路,想把这种镂空的卷帘门打出个人能通过的大洞也是很麻烦的,几百发子弹不见得管用,真不如手雷好使。 “在这里用手雷……你耳膜是钢片做的?咣……”对于这个听上去挺合理的建议,洪涛差点把手雷摘下来塞焦三嘴里。 都是啥脑子啊,地下车库里用手雷,门是能炸开,可耳朵咋办?为了不再听他瞎bb,食指一动,枪口火光迸发,声音震耳欲聋。 “哎呦我艹……脑子里嗡嗡的……你开枪之前说一声……咦?你往子弹里输入内功了?”这一枪把焦三震的头晕眼花,黑眼珠都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了,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缓了半分多钟才舒服点。 刚想抱怨洪涛不仗义,突然发现金属卷帘门上出现个拳头大小的洞。这绝对不是子弹造成的,可是明明看到洪涛开枪了,于是人类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对于一切无法解释的问题就往神神鬼鬼和传说上靠。 177 把坏事变成好事 “二货……闭眼捂耳朵!”看到焦三没事儿洪涛放心了,实际上他也不太舒服,但还能忍受。 “咣、咣、咣、咣……”又是连续四声,卷帘门上多了五个大洞,由上至下几乎连成一线。照这样再来十枪,就等于开了个门洞,稍微踹几脚,钻个人过去肯定没问题。 “不对啊哥,你这把枪和我这个不太一样?”焦三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不是子弹有气功,而是洪涛拿的枪和他的根本不是一种。猛一看摸样有点像,但仔细看,这把枪更短、枪管更粗、弹匣更大,左侧还有个巨大的枪栓。 “枪不一样是吧,子弹也不一样哦!”带着一脸贱笑,洪涛从胸前抽出新弹匣,特意在焦三眼前晃了晃。 “我艹,这是霰弹枪!?”伪军迷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秘密,原来这支很像自动步枪但短了一截的玩意,不是步枪,而是霰弹枪,带弹匣的霰弹枪。 “嘿嘿嘿,拿着玩去吧,贴近了打!别怕,里面装的是破门弹,不反弹,眯缝着眼睛打!”看到把伪军迷都给骗了,洪涛很得意。 这种枪是和hk416混在一起拿回来的,当时谁也没在意。直到靶场弄完,准备训练的时候才被蓝迪发现。它是美军开发的一种模块化装备,既可以加挂在m1和m4步枪下面使用,也可以装上枪托单独使用。 它叫做m26模块式霰弹枪,俗称万能钥匙。听名字就该知道是干啥用的了,和电影电视里演的差不多,最大的用处就是破门,为此还专门配备了绿色弹头的破门弹。 这种子弹里装满了特种陶瓷,击中硬物后就变成粉末了,不会反弹。当然了,为了防止进入眼睛,最好还是带上护目镜。不过洪涛例外,他那双眯缝眼平时就快是分子级的了,眯缝后直接变成纳米级,比护目镜还好使。 有了新玩具,焦三也不嫌声音震耳朵了,连着打光了三个弹匣,这才恋恋不舍的把枪还给洪涛,抬起大皮鞋,咣咣两脚踹开个大洞,率先钻了过去。 医院的地下车库和南边的东方广场地下车库实际上是连通的,具体原因和当初盖东方广场的承建商有关。他们挖地基的时候在北侧有些小塌方,露出了医院大楼南侧的地基。为了弥补失误,就顺手把医院的地下车库也给修缮了,既起到加固作用,也算是一种补偿。 当时这次事故没有公布,但在建筑圈子里广泛传播,是个笑话,自然也让小舅舅知道了,然后洪涛也知道了。谁能想到十多年前的笑话,现在居然能用上。 钻进东方广场地下车库,照理说就能避开大部分地面游荡的丧尸了,只要一层一层清理上去,基本就是安全的。 但洪涛还不满足,他带着焦三这顿转啊,几乎把巨大的地下车库都转遍了,凡是出入口的门都要过去看看是否锁结实了,还简单的画了一张地下室平面图,这才来到最靠东南角的楼梯口。 “三儿,深呼吸几下吧,现在的空气多清新啊,吸一口少一口!”再往上走一层台阶就是一层的防火门了,洪涛突然冲焦三诡异的笑了起来。 “清新个毛!赶紧着,都快11点了!”焦三用手指头捅了捅洪涛后腰,权当用枪解恨了。你说好好的觉不睡,跟着神经病跑来钻地洞,图啥啊。 一层还挺安静,只有两只穿着保安制服的丧尸站在玻璃大门后面沐浴着骄阳。察觉到楼梯间有人之后,立刻就大步冲了过来。 “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咣、咣、咣……”就在焦三刚把手枪端好,准备以静制动时,身边的洪涛突然开门冲了出去,举起霰弹枪就打,一边打一边嚎丧一样的唱。 那枪法,真是惨不忍睹,三枪就没一枪爆头,全打在身体上了。不过这种独头霰弹可比普通子弹狠毒多了,十多米距离命中身体任何部位都是个大洞,连骨骼带内脏一起击碎。 “啾、啾、啾……你疯啦?!”趁着洪涛换弹匣的功夫,三只重伤的丧尸又扑了过来,但全被焦三给爆头了。可他没心情去笑话洪涛的枪法,透过大玻璃门,已经能清晰看到有大量丧尸正向这边扑来。 “哈哈哈哈……还敢来,我一枪打死你……咣!再一枪打死你……咣、咣、咣、咣……”可洪涛真像疯了一样,根本就拉不住,身体上挂着焦三愣是挤出了玻璃门,冲着越来越近的丧尸又是一梭子子弹。 这下真完了,巨大的枪声在楼群里来回撞击,仿佛炸雷。然后整个街区就沸腾了,肉眼可见,十字路口对面建筑物里的丧尸都被惊动了,正在快速向这边扑来。楼上的玻璃幕墙被撞击的咣咣响,还成,质量不错,暂时没一只从天而降。 “快跑啊,别tm傻看着了,回车库去!”对这个效果洪涛表示满意,转头刚要跑,发现焦三还伸着脖子看外面,一把揪住背包,拉着就跑。 “呼、呼、呼……你到底啥意思啊?需要人帮忙掏大粪说话嘛,何必这么拼呢!”跑下两层楼梯,焦三已经开始喘了,不是累的,是吓的。 关上一层防火门时,亲眼看到无数丧尸扑到了大厦的玻璃门上,厚厚的钢化玻璃瞬间被挤碎,丧尸群如水流般一拥而入。 在它们后面是更多,黑压压的数不过来。上次大使馆的行动他没参加,只是听回来的人描述过成群的丧尸有多吓人,当时自己还笑话人家呢。这次是真亲眼所见了,怕不怕不清楚,反正腿有点软。 “你不是整天出去跑,时刻和丧尸拼速度,怎么刚休息几天就变得这么胆小了?”洪涛没停留,确认每层的防火门都关闭了,就拉着焦三向另一个楼梯间走去。 “外面少说也有大几百,弄不好得有几千,你不怕?”焦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怂,开着摩托车躲避街道上零星的丧尸那叫游戏,可被几千只丧尸堵在地下室就叫玩命了,能一样嘛! “傻玩意,那不是几千只丧尸,是几千个警卫,免费警卫……不信你等着瞧!”洪涛一边走一边把霰弹枪的空弹匣装满插在作战服的口袋,然后拿出手枪,拉开防火门,用手电照了照,率先向上走去。 东方广场是个建筑群,像个三个田字由东向西排列,每个田字是四座主要建筑物。刚刚洪涛用枪声引诱丧尸围拢的地方位于最东边靠近十字路口的一层,是田字的右下角。现在他和焦三顺着楼梯往上爬的是左下角这座楼,两者之间除了地下车库,互相独立。 “看到了吧,它们感觉不到我们,只会在下面傻呵呵的站着!”等俩人爬上顶层,趴在边上往下一看!好家伙,这叫一个壮观,十字路口附近黑压压的全是丧尸,少说也得有三两千,正东方向被楼挡住看不见,估计也不少。 “老刘说的没错,你可能和这些怪物沾亲,在家里养一只,家门口放几百只,出门之后还得招呼来一大堆……上次去派出所,那只丧尸说不定就没打算咬你,挠一把也是带着手套呢。换我试试,保证挠完了还得补上一口!” 见此情景焦三全明白了,有下面这些丧尸在谁也没法上楼了,除非他们也知道医院地下车库里的卷帘门。不光不能上楼,连靠近都不成,谁敢过来,就得面对两三千只丧尸的热情拥抱。 所以脚下这座楼基本上处于绝对安全状态,再引申一下,东单路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被封闭了,谁也不能从这里一路向北靠近地坛。 但称赞洪涛属于原则性错误,干得再好也不能夸,这在以前的圈子里是大家的共识。不夸还总起飞呢,夸两句别人就没法活了,必须踩,往死里踩! 178 就是命好! “来吧,望远镜归你,电台归我,开干!”说起这个问题洪涛就不吱声了,放下背包把望远镜递给焦三,自己用电台扫描附近有没有活跃的信号。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搞清楚自己被丧尸抓伤,还流了血,为啥没感染。好在大家也没怎么当回事,只觉得丧尸的指甲不是百分百带着感染源,是自己运气好。 “嘶……有点凉啊……”不到半个小时焦三就又来毛病了。 “那座楼是君悦酒店,你下去之后从c3门上去,随便找个房间就有毛毯,多拿几条过来!” 初冬的京城常常艳阳高照,可气温却不高,站在楼顶吹着西北风就更冷了。焦三出来的时候没自己准备的充分,里面只穿了一套薄保暖内衣,显然是抗不到晚上的。 “……你怎么不去?酒店里全是丧尸,我去送死啊!”焦三连望远镜都没放下就拒绝了,糊弄鬼呢,老东西太坏了。 “你说话之前好歹也睁眼看看,那么多窗户都破了,丧尸不出来留在里面等着客房服务啊?爱去不去,反正我穿的多!”洪涛捡起一颗生锈的螺丝钉扔在焦三脑袋上,继续低头摆弄电台。 “……望远镜放这儿了啊,我下去溜达溜达,看看楼梯门锁紧了没!”隔了几分钟,西北风让焦三不得不重新考虑刚才的建议。 没错,酒店向南、向东的玻璃几乎都碎了,很显然,为了让顾客居住舒适,酒店没用玻璃幕墙把外层都挡住,普通玻璃是拦不住丧尸冲撞的。 “最好拿俩枕头回来,垫屁股下面不拉稀!”洪涛知道这是借口,按道理应该不说破,可对付焦三就不能有一点客气。 这一等就是二个小时,洪涛坐在水泥台上真快把肚子受凉了,还是没见人影。中途呼叫了四五次,焦三不是说还没找到毛毯就是说正在检查防火门,最后逼得没辙了,他居然说要上酒店屋顶去,懒得看到自己。 “你丫还知道回来啊?是不是看上哪个母丧尸了,打算也弄个焦家的种啊!”等焦三的身影从楼顶冒出来时,洪涛已经吃完午饭,正准备戴着耳机眯瞪会儿呢。 “哥们没白走一趟,你猜怎么着?结婚的首饰都齐了!来,这包是你那份,仗义不?少说也得百十万,我说送就怂了,钱财在我眼里都是浮云……” 此时的焦三就和个难民似的,身上斜跨着两个挺精致的皮包,后背用布条绑着两个枕头,胳膊下面夹着毛毯。还成,都是双份的。 “……算你狠,真下本儿啊!”洪涛打开那只少说也值万八千的皮包向里一看,也不禁有点动容。小半书包都是首饰,还有好几块名表。 别问啊,这孙子是去酒店里挨家挨户翻了,能住这里的人没一个穷的,要是不挑不拣的话,估计还得装满两个皮包。 更不用问的是,他皮包里的货色肯定比自己这包好,所以才捂的那么严实,看都不让看。这是憋着结婚的时候让林娜压初秋一头呢,他这辈子估计是没这个机会了,只要寄希望于媳妇。 “有动静吗?”为了掩饰皮包里的硬货,焦三主动问起了正事儿。 “没有……等到六点,没动静就撤,明天再来。我和家里说过了,给咱们留饭!”对于这个结果洪涛倒是有思想准备,至少要去六个制高点,每个观察两天。这才第一天,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急啥嘛。 “明天还来?”焦三坐在枕头上试了试,果然比直接坐水泥台舒服多了,披上毛毯,从背包里翻出自加热盒饭,准备解决肚子问题。 “恩,明天再来一次就换地方!”有了毛毯,洪涛已经裹上躺倒了,只要能抵御寒风,冬日的太阳其实是最舒服的。 “换哪儿?” “俱乐部呗……顺便再拿几副护具回来。美国佬的防弹衣是不错,可腿上没防具,还是不保险。”洪涛闭眼晒着太阳,已经快进入打盹状态了,随口回答着。 “……那我刚才不是白忙了!”刚把加热包弄好,焦三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俱乐部在国贸三期,那里不光有国贸商业街,还有两座五星级大酒店,档次必须更高一些,入住的客人也就更豪一些,佩戴的首饰手表自然也更牛逼一些。 “哎,有福之人不用忙啊……”洪涛很想说你丫的就是个四肢也不发达、头脑还有点简单的废物,累死活该! “早知道你要干这个,不如今天就去俱乐部得了,那边多高啊,一览众山小,你看,从这里就能看见……” 原本很宝贝的皮包立马就被焦三嫌弃了,一脚踢开,然后端起望远镜向国贸方向望去。估计是想看看那里的玻璃破没破,没破的话,该怎么一间一间的清理丧尸、搜刮金银珠宝。 “洪哥、洪哥……你别睡啊,起来看看,那里是不是冒烟呢?”可是刚看了几眼就把手里的饭盒放下了,然后起身站起来继续看,一边看一边踢洪涛屁股。 “……傻人有傻福啊,我盯了半天屁也没看见,你随便一看就有啦?”洪涛闻言赶紧坐起身,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露出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人比人真是得死! “会不会是失火什么的?”对于自己运气焦三一向是非常满意的,就是运气好,咋滴吧!但对于那股不太浓郁的白烟,还是不能确定。 自打大灾变发生以来,城市里到处都有起火的现象发生,有几座楼能烧一个礼拜还浓烟滚滚呢。国贸大厦也不是用灭火器盖的,里面还那么多餐厅,发生火灾太正常了。 “……再观察观察,如果是失火不应该总这么点烟!每人观察半小时,我先来,你吃饭!”是失火还是人为点火洪涛也不能下结论,但没关系,只要有了目标早晚都能看出来的。 哥俩披着毛毯,顶着寒风,喝着冰凉的矿泉水,连烟都不敢抽了,溜溜在楼顶上窝了四个多小时,才互相偎依着钻回地下车库。吸溜着大鼻涕,点上小烟,准备回家了。 “三儿啊,搞不好你又立功了呢!”狼狈是狼狈了点,可收获很大。这次洪涛没吝啬,给予了焦三很高的评价。要是没有他那一眼,保不齐一下午就白扔了,没准还得搭上明天和后天。 更可怕的是,如果明天还没发现,自己就会把国贸当成第二个观测点,到时候说不定就和幸存者撞个脸对脸,老危险了! “那是不是再让小水帮我掏一次大粪,你拿只破兔子就骗了人家三次,真不是东西啊!”对于这种赞美焦三不太看重,不如来点实际的。 “……你太贵了,我可雇不起,明天还是换蓝迪吧!”此一时彼一时,早上是找不到人,不得不拿利诱。现在有了重大发现,就不用求着别人一起来了,让谁来谁就得来,还得干好! “……爱要不要,谁稀罕出来挨饿受冻!”焦三一边用纸抹着鼻涕一边琢磨,好像是想通了什么。 “哎呀,你明天是不是有什么安排?”这下该轮到洪涛不淡定了,按照焦三的脾气,都发现情况了必须跟到底,怎么今天突然变性格了! “嘿嘿嘿,明天林娜休息,我上夜班,白天就一起拍拍婚纱照呗……”焦三带着一脸的幸福,道出了他的计划。 “完,娶了媳妇忘了爹娘!”这回洪涛也没辙了,光忽悠焦三一个人没问题,哪怕他时刻警惕着该上当一样上当。但再加上个林娜就很难奏效了,自己这套忽悠大法对她不太管用,动用别的手段吧,焦三又不乐意。 179 名声臭了(加更求月票!) “我明天要和孙组长加工第二辆电动犁,不得不说你的创意非常好,可是杨萍女士说你根本不会种地?” 焦三不愿意去,洪涛只得去找蓝迪。没想到这位美国地勤爱上了中国农用机械,为了改造电动犁居然连晚饭都顾不上,八点多才回来。 “洪队长……我、我明天要检修摄像头,您不是说宁可不吃饭也得保证它们的运行正常嘛……要不您再去问问张涛?” 既然蓝迪有重要科技攻关项目,还牵扯到大家的肚子,洪涛也没逼他,又找到了潘文祥。但这个小胖子更气人,为了不和自己出去宁愿去爬树检修设备。他之前可是严重的恐高,爬墙都要出一身汗! “老洪,要不我和你去!这些日子在靶场也试了试,成绩马马虎虎!”见到洪涛转来转去,脸色越转越阴沉,刘全有赶紧放下手里的扑克牌,打算在领导最艰难的时刻贡献出一点绵薄之力。 “别,家里可以没我但不能没有你!你一走他们还不想干嘛干嘛,会出大乱子滴!”洪涛很想说你就别添乱了,焦三和蓝迪都有战斗力,潘文祥不是个好战士,但他很善于隐藏和观察,又能熟练操作各种电子设备。 你会啥?不把手榴弹扔在脚底下就是老天开眼!但话一出口内容完全变了,肯定大于否定,既不让你去,又让你觉得去了也是杀鸡用牛刀,不值得去!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刘全有岂能听不出话里的深层含义,立马就不主动表现了,但坚决反对洪涛独自出任务。 “……张柯!”洪涛想了想,突然把头扭向了身后。 “在……哦、到!我去我去,我也会开枪,我还能当通信兵!”见到自己被发现了,张柯赶紧从阴影里钻出来,端端正正的敬了个军礼,主动请缨要出任务。 “这个嘛……来,去帮我发份电报,加密的!问问平难军里有没有会演戏、体能不错、还会开枪的年轻女人,借我一个用用!” 洪涛本来想飞起一脚把这个习惯性偷听的孩子给踢飞的,可是突然想起个一箭三雕的好主意,正好能用上张柯,成不成的先试试呗。 “是,这就去发!”张柯一听真要带自己出任务了,兴奋的一蹦老高,眼镜差点甩飞,生怕洪涛反悔,赶紧向办公区跑去。 “老洪,这事还得拉着他们一起?”刘全有虽然没见过高天一和周媛,可是没少听蓝迪和林娜提起,知道对方不太好斗,不太想招惹。 “躲不开的,光靠我们这几个人即便能赢也是惨胜。如果对方和平难军一样强,对我们的威胁反倒更大。不如从一开始就摆出分享的架势,最终是个什么结果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时候洪涛很纳闷,为啥自己身边的人大多都是羊,有口吃喝就不想去开拓。连最喜欢出去野的焦三,都开始向居家好男人转变了。而平难军那边好像个个都是狼,不管能力是否达到狼的标准,至少自己见过的几个主要领导人一个比一个有野心。 “会有那么多人?”关于在国贸发现疑似幸存者团体的事情,晚饭还没吃完大家基本就都知道了。 有焦三在,只要不特别叮嘱,保密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特别叮嘱之后,也不能完全守口如瓶,碰上刘若霜那样的女人一样会被问秃噜。现在刘若霜不在了,换成了林娜,本质上没任何区别。 “从升起的烟雾数量看至少有三个地方,还不是一层,我琢磨着如果只有三四个人没必要费这个力气。别担心,发现幸存者是好事儿,世界上也没那么多孙大成。人多才能力量大,才能把停摆的文明抢救回来。再说了,你怕人多吗?人多才能发挥你最大的优势对吧?光靠咱们这点人,舒舒服服过两年安稳日子没问题,可你想过两三年之后怎么办吗?” 面对刘全有的不情不愿洪涛还得耐心说服,他可是救援队的二把手,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内务这块不可或缺的大管家,谁都可以想不通,唯独他不可以。 “我倒是和游易、李想聊过,他们说可以用太阳能板代替发电机,只要面积足够大效果也和发电机差不多。杨萍也和我算过,再有两个这样的大棚就可以一年四季种不同蔬菜。其它的地方可以开垦成农田,水源应该也够吧?” 刘全有对这些东西是不太懂,但他可以问懂的人,再根据得来的信息进行一番规划,好像已经有了个很成熟的思路,做好了应对更艰难环境的准备。 “她们恐怕没提太阳能发电需要大量电池,电池是有衰减的,保养得再好也无法存放很长时间,五六年、七八年可能就到头了。” “自己种菜种粮也不是不可以,但不知道你留意过没有,现在的动物数量越来越多了,它们正在迅速填补以前人类的活动空间,当达到一定数量级之后对人类就是个威胁。” “到时候我们没有油、没有充足电力,没有能力加工武器,哪怕子弹无限,枪管总是要坏的。就算我们每个人都是吕布,随便拿根长矛就能和老虎狮子搏斗,可是生病了咋办?药品也是有期限的……” “想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光靠脑子灵活不够,把爱因斯坦复活也得靠工人来最终实现,也就是人。人的数量很关键,还不能分散,要尽可能的团结在一起才有可能恢复基本生存所需的能源、发电、饮水、工业制造、医药。” 实际上要是能的舒服点,洪涛才不愿意四处搜罗幸存者呢。别人爱死不死,关自己毛事啊。可现实比较残酷,文明和科技的倒退是整体的,不存在某几个人就能独善其身的可能。 只要不想几年后重新从农耕社会起步,唯一的办法就是团结更多人手尽快展开生产自救。那些每天早上来偷菜吃的鸟、越来越多的黄鼠狼、刺猬、甚至兔子,就是大自然催促的钟表,时刻提醒着自己,倒计时开始啦!!! “呵呵,这个道理我懂,实际上救援队里的每个人都听你讲过不止一遍了,大家也都懂。可是老洪啊,不知道你想过没有,照这个速度搜索下去,新的幸存者团体怕是会越来越多。光平难军一个就不那么好对付,再多几个还能应付的过来吗?” “我以前一直是搞基层工作的,接触人比较多,对这些问题深有感触。远的不讲,咱也看不见,就说平时身边常见的,总结起来就是这么几种。” “小知识分子、小市民、小农思想。他们有些通病是非常顽固的,比如说不识大体、眼光短浅、不知深浅,最擅长窝里斗。外人好坏与我无关,但身边的人好了绝对不行,想方设法也得拽一把。本无安邦才,却居霸王心,为了谋求一己私欲,极度向往权利,不惜对同僚尽刻薄之能事,对集体有害无益,却自以为正义。想让这些人在一起团结合作,不是我说丧气话,真的很难很难啊……” 往常刘全有听了洪涛的的长篇大论之后,只要没有太大分歧,基本都会表示坚决拥护、坚决贯彻。但这次例外了,开始反驳,也是长篇大论,同样阐述了他对人性理解。 看来这次的分歧有点大,无法再和稀泥打马虎眼了,同时也说明他对洪涛之前的工作方法持有一定的异议,日积月累到现在终于爆发了。 7017k 180 温格和累赘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也是我最担心的。可是再没把握也得试试,毕竟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要不能怎么办呢?但凡有其它办法,我也懒得费这个力气。” 爆发了好,洪涛从来也没指望自己能永远正确。以前在刘若霜的俱乐部,上百名会员里能和自己聊到一起的不超过一巴掌,其中还不包括焦三。他属于时刻反动还时刻怕死的一小撮人,整天琢磨着如何让自己吃瘪,次次挨揍还次次不长记性。 但不管自己怎么从容应对、化险为夷,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没有能力领导这些人,也没有兴趣像刘若霜那样带领着他们去做某件事。 虽然俱乐部没了,世界变得面目全非,可道理是一样的。救援队就等于俱乐部,队员就是会员,你还别说谁离开救援队就活不下去了,这只是暂时现象。 随着幸存者团体越来越多,在不久的将来,每个幸存者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去向和生活方式。在救援队过不舒服的跑去平难军谁也拦不住,就像会员不满意俱乐部一样,随时都能换个地方。 说白了,只能团队选择队员的单向期将成为历史,双向选择的发展期就要来临了。自己在前期还是有点优势的,可是发展到中后期,优点会变得不那么突出,而缺点却会越来越彰显。 “老洪你喜欢足球对吧?”对于洪涛提出的问题刘全有也找不到答案,一边是回到农耕社会过苦日子,一边是横纵联合搞发展建设,不管哪边都超出了他的计算能力。 但他也不是想阻止洪涛带着救援队走下去,说心里话,对于救援队的现状大部分队员都是很满意的,也包括刘全有本人。他今天之所以转着圈子劝阻,只是不想看到洪涛有一天吃了大亏。 “足球吧……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如果大家愿意踢,倒是可以开辟出来一块场地乐呵乐呵。” 洪涛被问糊涂了,也立马警觉了起来。聊着聊着人类发展方向的话题,怎么突然改成体育项目了,落差有点大。难道有人学会了自己东拉西扯的谈话绝招,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那你肯定知道在英超联赛里有位教练叫温格对吧?”刘全有没有解释,继续说了下去。 “阿森纳的教练,被称为教授……刘主任还是个球迷?”洪涛还是头一次听刘全有主动谈起足球话题,更纳闷了。 “说起爱好,自打上中学一直都喜欢踢球,可惜到工作单位就荒废了,只能坐在电视前面过过眼瘾。你知道温格在阿森纳都做了什么,最终又是怎么离开的吗?” 看来刘全有是真喜欢足球,不光看还踢,这才叫真球迷。像洪涛这样有空就看、没空就忘,一边看一边骂的,迷的不是足球,而是足球带来的发泄情绪福利。 “嗨,足球教练一贯是个高危职业,谁也不能保证总胜利。带队获得十年冠军,第十一年拿了亚军,球迷就会说三道四,激烈点的干脆就喊下课了。” 洪涛是真不了解这位法国人在英国的执教经历,他也看英超,但不是阿森纳的拥趸,看曼联更多一些。不过他觉得应该能猜到温格离任的原因,实际上除了极个别的几个教练之外,大部分足球教练都不能做到善始善终,这才是常态,没什么可奇怪的。 “他在阿森纳执教了22年,带领球队获得了不少冠军,每年都是夺冠热门并获得欧冠资格。在他执教期间,最好的不是战绩,是俱乐部的经营状况。” “连续11年盈利,几乎每年都会买进年轻有潜力的球员培养,然后把当红的球员高价卖出,让俱乐部有钱建造更大更新的球场。” “但就是因为他没有达到球迷和俱乐部的更高要求,比如说拿到欧冠冠军,就遭到了俱乐部内部官员和球迷的双重排挤。有人甚至包了飞机拉着横幅在球场上空穿梭,横幅上写着:不要续约,温格走人。” 刘全有好像并不在意洪涛了解不了解这位教练,开始详细的介绍起了温格的来龙去脉,其中有些事迹洪涛听说过,有些还真不知道。 “温格真的走了,俱乐部第二年马上亏损几千万欧元,成绩也一落千丈。现在又有阿森纳球迷提出把温格请回来,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包飞机拉横幅逼温格下课,但我猜当时的球迷里有很大一部分都这么想。同时我也能猜到,现在喊把温格请回来的人,很可能就是当初骂温格害了阿森纳的那些人。” 说起这位足球教练和阿森纳俱乐部的正史和野史,刘全有很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看来他真很为温格的下课惋惜。 “……通常人们很容易记住一个的缺点,却很难记住这个人的优点。我觉得吧,他的下课肯定有球迷因素,但不是主要的,说不定球迷的情绪就是俱乐部官员纵容或者暗中挑动起来的。你也说了,他在教练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多年,估计权利也不小,很可能档了一些俱乐部官员的财路,或者叫经营理念不同。” 洪涛虽然不太了解阿森纳这个俱乐部,但对足球产业还是深入思考过的。没辙,国内的足球俱乐部更烂,换教练简直如同走马灯,二十二年执教同一个俱乐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年换22个教练倒是比较有可能。 究其原因,真不完全是成绩问题,有些教练的执教理念明明很先进,且取得了一定进步,但下课速度一点不比成绩差的教练慢,关键就是挡了别人财路。即便国内和国外职业化程度不同,但人性都是相同的,道理也应该差不多。 “是的,温格给阿森纳建了球场、搞了青训,用最小的代价让俱乐部具备了和英超豪门竞争的资格,结果却让俱乐部高层、球迷产生了他是个累赘的错觉……”对于这个分析,刘全有点头承认,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洪涛,不再继续讨论下去了。 “呵呵,刘主任,成啊,绕了半天合算在这儿等着我呢!”看到这种眼神,洪涛突然明白了什么。 刚刚刘全有根本就不是在为温格抱不平,也不是要声讨忘恩负义的阿森纳俱乐部和球迷,他是在借这个故事来提醒自己,不要忙活了半天,最终也成为别人的累赘。 “你这个故事讲的很好,我听懂了,也非常感谢。可是有个关键问题没法解决,温格有的选择,他可以去执教其他球队,或者干脆退休,回家养花、钓鱼、旅游,但我没的选!” “哪怕知道最终有百分之八十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累赘,也得硬着头皮上。倒不是说要为了全人类鞠躬尽瘁,我只是不想活的太苦,有机会为什么不搏一搏呢。至于说个人得失我确实不太在意,哪怕将来连你和焦三在内一起骂我,也不在乎。” 有没有可能被刘全有说中呢,洪涛觉得可能性很大,而且几乎没法闪避,除非不去做这件事。古人不是说过嘛,干的越多,错误越多。 想把原本不认识、没交集、习惯不同、教育程度不同、世界观不同的人凑到一起,让他们向着一个共同目标前进,其中需要做的事情数不胜数,也包括强硬手段和很不见得人的激烈手段。 这种做法在团队发展初期啥问题都没有,也没人会指责。但到了相对平稳的中期,就会成为自己的缺陷和错误,并被人不断总结。到了要收获的发展后期,这些错误就会被人为放大,并加以攻击。 原因非常简单,不把自己打倒,有些人就没法占据更多果实,占不到更多果实、分不到更多权利,怎么去剥削压迫别人啊。没错,这就是最基本的人性,只要有人类存在永远都消灭不掉。 181 给你留条后路! 但该不该未雨绸缪、急流勇退呢?洪涛觉得完全没必要。别人总结这些经验并加以警惕,是因为他们只有一辈子可活,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了。 自己是想死都死不了,翻来覆去的在各个时空里穿梭,这辈子失败了,那就去下辈子总结经验教训继续折腾,没必要因为蝇头小利放弃大义。 古人说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到了自己这里还得加上一句,老不死的能成圣人! 自己就是老不死,在大义问题上必须比普通人高点,要是这样了还为保命斤斤计较得失,那就真成人渣了,毫无可取之处。 “……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成吧,既然你觉得值得,那我也表个态,挨骂不能让你一个人挨!我没那么大能力,只能给你拾遗补漏,多少也能帮着分担一点,说不定就扛过去了呢!” 以刘全有对洪涛的了解,这个男人应该是非常聪明且圆滑的,总体上讲是个实用主义者,不会过于执着于太虚幻的理念。但这次算是又看到了另一面,这位真不是啥实用主义者,直接又蹦到理想主义那边去了。 或者说是披着实用主义外皮的理想主义者,实用起来比实用主义还狠,可理想起来也和理想主义者一样疯狂,奋不顾身! 面对这种人,刘全有的阅历就不太够用了,因为在之前的人类社会里基本见不到这样的人,即便有也不可能身居高位。如果是个打工的,谁关心你是啥主义啊,啥主义也得朝九晚五老老实实干活,少加班一次照样扣工资。 但今天算是看到活的了,还是身居高位,高的不能再高,说言出法随也不为过,时刻能定人生死的存在。到底该不该支持这个人呢?刘全有犹豫了,同时也把深藏心底的那点激情点燃了。 谁年轻的时候没理想主义过啊,可总被现实的大嘴巴猛抽,有多少理想也得埋起来,谁埋的深谁就更容易成功。可埋的再深也不是完全消失,当这层封土被打开时,理想的小苗又摇摇晃晃的长了出来! “别,温格被逼走了,换个新教练来,为了贯彻新的方法和理念必须清理前任的痕迹。你既然把我比喻成温格,我肯定也逃不出这种人性的怪圈,你就不能再按照老路走了,必须想办法避免人走政息的情况发生。” “咱俩立个君子协定吧,如果你发现了这种苗头,千万不要旗帜鲜明的和我站在一起,而是要尽可能的获得话语权,争取拿到更多好处。一旦觉得形式危险了就别客气,干脆利落带头把我赶下台,然后自己坐上去,把我这套玩意挂上羊头继续执行下去,能多拖一天是一天。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嘿嘿嘿!” 能让刘全有这个老狐狸赤果果的表忠心,洪涛觉得挺有成就感。在这个问题上谁也没法心口不一,那样的后果更惨,还不如不说呢。 但洪涛并不打算让刘全有和自己一起被俱乐部赶走,那样做没任何意义。刘全有这种人非常适合在群体里生存,从性格到技能都是为这种环境准备的,离开之后还不如小张柯有用呢,带着都嫌累赘。 现在自己给了他免死金牌,就等于让他放下最后的思想包袱,可以毫无顾忌的发挥特长了。可劲儿的耍心眼,赢了是咱俩一起努力的结果,输了我自己扛着,和你没关系,舒坦吧? “洪爷爷,他们回电啦!”此时张柯拿着一张纸跑了过来,这么大会儿功夫,他不光把电报抄收完毕,还武装到了牙齿。 就是尺寸不太合适,军装能改小,防弹背心真改不了,战术头盔也改不了,怎么看怎么像虎口脱险里的法国指挥家,那个矮个子小老头穿德国军服的摸样,很滑稽。 “成,刘队长,好好琢磨琢磨,咱们还有不少时间呢!还是老规矩,每个小时联络一次,让潘文祥值班盯着电台,暗号嘛……我是你大爷!大爷就大爷!” 刚才这番谈话说的不是眼下,也不是下周或者下个月,应该算大战略方向的预估,有的是时间考虑。洪涛也没太当回事,但如何惩罚潘文祥就是马上需要安排的了。 你小子不是不愿意和我出任务嘛,成,那就在家里值班,任何一支外勤组都要定时和家里通报情况,一天下来让你认好几个大爷,喊上百次大爷! “唉……”看着洪涛和张柯一大一小两个不靠谱走向了仓库区,刘全有只有摇头哀叹。 刚刚聊正事儿的时候还像个上位者,不能说高瞻远瞩也算眼光长远,且很有担当。转眼间就又成了没皮没脸的无赖,居然要动用公权力报私仇,还是没影的小事儿。这个样子距离上位者有十万八千里远,边儿都挨不上。到底哪个才是真哪个才是假,搞不清楚! 洪涛看了看手里的电文,上面只有一行字:你说的不就是我嘛!想见面了干脆点,时间、地点! 听口气,回电的人应该是周媛,平难军里目前好像就她一个会玩电台。这女人真是太坏了,明知道自己要结婚,还发这么暧昧的玩意来,成心挑拨啊! “你这么早就穿戴整齐,不睡觉啦?”而且已经挑拨成功了一半,张柯看到了。 “放心,我不和初秋阿姨说!以前我爸的手机上也有漂亮阿姨和他聊天,我就没和我妈说,然后我爸给我买了个能接电话的手表!”要是论贼心眼,张柯在某些方面可能比焦三还多。 他居然听懂了潜台词,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给洪涛讲了个故事。中心思想非常明确:你也得给我点贿赂,否则就不敢保证初秋知道不知道了。孩子嘛,童言无忌,说出去也不能算故意的。 “你爸不是个大胖子吗,就这还有漂亮阿姨聊天?”洪涛当然听懂了,不过对故事内容有点异议,编故事不反对,但必须敬业,不能从小就养成糊弄的恶习! “可我爸有钱啊,是老板,漂亮阿姨都喜欢有钱的老板!” “……你想他们了吗?”洪涛顿时无语了,真不能怪孩子早熟,社会、家庭灌输给他们的信息太多也太杂,越是聪明孩子学的就越快。 “刚开始想,现在不怎么想了,要是能有一把枪就完全不想了!”要求都提出来了,可啥反应都没有,还拉家常呢,张柯觉得这位洪爷爷怕是没自己爸爸聪明,还是再挑明点吧。 “枪……好吧,但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能携带,回来之后马上就得交还,能做到吗?只要让我发现一次违规,立刻没收!” 看到没,这就是成年人,道理都知道,但只要一涉及自己的利益,洪涛就和张柯父亲一个德性了。啥亲儿子、啥祖国的花朵、人类的未来,顿时全忘了,先自己合适再说。 “耶……快快快,让我看看才算数。焦叔叔说了,宁可相信猪会飞也不能相信您的话!”经过数次努力,终于达成所望,成年人都难免激动,何况个十多岁的孩子。于是吧,童言无忌就又开始了。 手枪,救援队里一共有三种,92式左轮、m92f和hk45。前两种枪都是.38或者9毫米口径,使用帕拉贝鲁姆手枪弹,也就是9*19规格子弹。后者是.45口径,使用11.43口径的手枪子弹。 当初在挑选手枪时,蓝迪、孙建设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大口径的hk45,没去拿装弹量更大的m92f,洪涛经过试射后也认同了他们的选择。 182 约见 hk45的弹匣只有8发子弹,配上加长弹匣才10发,但口径大、威力足,握感很好,枪做的也精细。虽然后坐力大了点,适应一段时间,对成年男人也不算难事。 最重要的是hk45本身就有战术导轨,能加挂战术手电、激光瞄准之类的零部件,枪管上有螺纹,能很随意的加装消音器。 可m92f的枪管上没有螺纹,只能用快拆式消音器,不幸的使馆警卫团并没装备这种消音器。所以这种枪基本就用于实弹打靶,幸好9毫米的子弹最多,打着玩吧。 洪涛给张柯拿了一支m92f,配上腿部战术枪套也挺拉风的。孩子嘛,拉风就够了,真要轮到他开枪,有没有消音器也就无所谓了。 好不容易把小伙子糊弄走,洪涛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在个人生活方面他是真做到一视同仁了,做为救援队的一把手,他和初秋的私人领地只有一张双人床、两组衣柜、两只皮箱。 衣柜另一边是张凤武的私人空间,要说有点特权,也就是占据了最靠充气墙的位置,避免了左边有人、右边也有人的夹心饼干状态。 “喜欢吗?”初秋正坐在床上摆弄着一大堆珠宝首饰,旁边还平躺着两套婚纱,床脚放着那只皮包。 “嗯……太漂亮了,都是给我的?”即便知道末世里任何珠宝首饰都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初秋依旧满眼都是小星星。就在三个月前,这里的大部分小玩意都不是自己一年工资能买得起的,现在却能用堆来当单位了。 “当然,焦三也给林娜弄了一大包,很可能比你的要好,在挑选女人用品方面他比我有经验多了。” 能说这些首饰是焦三给林娜找的时候顺手抄来的吗?必须不能,这时候说实话就太没情商。再说了,婚纱确实是自己提议的,也是自己亲手挑选的,怎么也算不上骗人。 “只要是你给的我就喜欢,累了吧,我这就收拾好!” 老实说,自打发现洪涛和林娜在仓库区有不清不楚的接触之后,初秋这些日子一直都不太高兴。哪怕心里知道选择权不在手里,也随时都有可能被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取代,可占有欲还是很煎熬。 但此时前些天的委屈、不甘全都消散了,男人冒着风险就为了给自己找婚纱和首饰回来,即便和别的女人真有什么也是可以原谅的。毕竟是婚前行为,且新娘子是自己,不是别人! “不用不用,来,你换上一件,把首饰也戴上……今天咱俩就先温习温习新婚之夜,嘿嘿嘿……” 看着满脸幸福的女人,洪涛觉得应该再贡献贡献,哪怕白天很累了,公粮也是要交的。什么叫身心满足?现在的初秋只是心满了,身体还没足呢。此时吝啬体力是最傻的行为,会把刚刚营造出来的效果减半! “讨厌,他们还没睡呢……”自打搬到这里,两个人就不能经常大被同眠没羞没臊了。邻居之间隔音太差,有什么想法也得等夜深人静了才敢偷偷摸摸实施,可是很多次都是等着等着就睡了。 “那你就把嘴闭紧!来,让我抱抱,这些天是不是偷懒了?”没说不要,只是提出客观困难,那就是想要,而且非常想要。 洪涛半秒钟都没犹豫,一把抄起初秋的身体往肩膀上一扛,再拉住裤腰向后一送,女人就顺着后背滑了下去,而她的裤子连同里面的所有层次都被脱袜子一般脱了下来,干净还利落! 所以说任何技能都要活学活用,摔人的不仅仅可以摔的人哇哇叫,还可以造福人类。这一招叫做交襟手,是柔道里最基本的防御动作。 不过经过这些年刻苦钻研,已经被洪涛改造成起手式了,配合下一招扫腰卷的变形,只扫上衣不扫人。任凭你穿多少层,只要没有连体衣,也是两招赤诚相见。接下来就是固技和寝技的配合,那招数就多了,不再一一介绍。 “唉,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都这么激烈了还要再快点呢……妈的,又换姿势了!”说是悄悄的,可女人一旦有了兴致,真的比男人大胆多了。 不一会儿隔壁的张凤武就睡不着了,都说看动作片,他却是听动作片。刚开始几次还不得其真谛,听多了之后就能脑补画面了。 可惜他是个单身汉,脑补了半天也没地方施展。原本以为挨着一把手住能提高自己在救援队里的地位,谁承想天下真没白吃的饭,必须付出代价啊。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次,持续时间不短、战况还挺激烈,谁受得了哦! 张凤武已经想好了,下次再轮到自己出去清理附近的住宅区,必须仔细翻找,看看能不能有耳塞。为啥不让别人代替寻找呢,这就是做人讲究的地方了。 你挨着领导睡,找耳塞,啥意思啊?这不是等于再背后给领导扎针嘛,必须不能够,再难受也得忍着,才有资格做个好下属。 又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初冬下雨在京城不多见,也意味着之后的几天会来冷空气,气温急剧下降。但总有人是不怕冷也不怕雨的,就在广场中间停着辆红色的大脚卢比肯,车里只坐这一个人,一个浑身火红的年轻女人。 周媛今天的打扮格外性感,红色皮裤、红色皮夹克、红色短靴,连耳环和发带都有红色元素,还有鲜红的唇膏,让整个人仿佛随时可以燃烧,和之前那个沉稳、干练、睿智的风格有了鲜明对比,同时也年轻了好几岁。 “哇,这就是林阿姨说的狐狸精阿姨?真的很漂亮耶!”最先发出赞美的不是洪涛,而是张柯。这个小王八蛋不光越来越洞悉人心,还早早就开始关心起异性问题了。 “啪!出来之前我和你怎么说的?别以为出来就安全了,这也没几步路,更不堵车,我随时都可以送你回去!”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幸亏有头盔挡着,否则能给打出脑震荡来。 “多动眼动手,少动嘴,一切行动听指挥!”刚刚眼睛里还冒着火苗的小男孩立马就颓了,缩在副驾驶喃喃的重复着纪律。 “啪……现在该干嘛了!”可是态度并没换来原谅,脑袋上又是一下。这次更重,把头盔打得直转圈,要是没有带子固定在下颌上,保证就抽飞了。 “……警戒、警戒!”换个孩子,哪怕已经上初中的,被一个全副武装,胸口还挂着蓝瓦瓦手雷的大个子男人如此抽也得惊慌失措,搞不好眼泪都下来了。 张柯没有,害怕一丁丁点而已,脑子不乱,马上把早上接受的所有警告、叮嘱、安排回忆了一遍,立刻就知道该干嘛了。推门下车,一手举着望远镜向四周观察,一手扶在大腿的手枪柄上,无论能不能马上拔枪射击,架势足够了。 “洪队长,怎么连小孩子都派出来了,是故意演给我看博同情的吧?可是你们俩全副武装的样子,可是半点同情也没有哦!”见到张柯装扮整齐、装模作样的德性,周媛也忍不住笑了。 今天出来和洪涛见面高天一并不知情,自打双方谈判和枪手事件之后,自己在平难军中的地位和威望与日俱增,隐隐成为了团队的高参,理所应当的参与了所有重大议题的讨论,身边也聚拢起来一批追随者,说话越来越有份量,隐隐有成为二把手的趋势。 7017k 183 再演一出戏 一周前,在她的提议下,平难军决定在金融街开辟新基地,一方面是为了预防今后有可能发生的武装冲突,一方面也是借鉴了洪涛有关于发展的思路,打算利用那边的一座汽修厂和大量不间断电源,试着搞一搞机械加工,增强武装。 现在高天一就带着两个师的人马在那边清理丧尸呢,官园基地的管理工作由她全权负责。在宣布这个决定时,徐天华坚决支持,牛大贵和余凡庆要跟随出征,牛大富还躺在床上养病,想不同意都不成。 在收到洪涛的电报之后,周媛就把手头的工作暂时移交给了徐天华代理,自己收拾了收拾,心平气和的前来会面了,甚至连为什么都没问。 经过三次接触,周媛不敢说看透了洪涛的底细,却能很肯定的说,这家伙是个非常能忍的老色批加腹黑选手。 按说和这种人相处必须处处留意严加提放,但这个人又有很高的底线和协作精神,只要不苦苦相逼,就能相安无事,至少短期内是这样。 如果说洪涛是个伪君子,那周媛还真不敢单独接触,可这家伙把真小人做到了极致,每次见面时眼光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全身看,一点不带掩饰的。越是这样反倒令人越安心了,安心到敢打扮的更性感故意挑衅。 “没办法,比不上你们家大业大,我这边除了不到2岁的婴儿,其余人全都要用起来。来,张柯,叫人,这是周阿姨!” 洪涛此时的小眼睛又眯缝了起来,就像调整焦距一样,把目光死死盯在了人家身体的每个起伏上,努力在大脑里勾勒出一副3d影像,再加以分析。 “周阿姨好……洪爷爷说你比狐狸精长的还好看!”别看张柯是个孩子,可立场比洪涛坚定多了,自打一见面就对周媛产生了很强的抵触情绪。原因只有一个,她比初秋阿姨漂亮,这就是原罪! “……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这句话很不好定义,理解成赞美也成,当做骂人也可以。周媛虽然不太在意孩子说什么,却还是要责问一下大人。 “你可别把他真当孩子,除了长得像个孩子,其它方面比大人还不是东西!” 对于张柯明目张胆的乱说话洪涛只能先忍忍,脑子里的3d影像就快勾勒完成了,怎么让周媛转身看看背影才是关键,小屁孩的问题可以一会儿再惩罚。 “他叫我阿姨,叫你爷爷,这也是他自己发明的?”男人的眼神越炙热。 对她来讲这就是斗智斗勇,过了这一关的男人才有资格与自己合作,要是连这点小诱惑都扛不住,以后还能指望干啥大事啊。 “难道叫错了吗?”随着距离的拉近,洪涛开始调整焦距,眼睛逐渐睁开,然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脑子里的3d影像有些失真,虽然不影响整体效果,但做学问必须一丝不苟,还得逐寸扫描,掌握全部数据再定稿! “没错吗!……洪队长看的很仔细啊,要不要搜搜身?”相隔不到半米远了,周媛缓缓的张开双臂,以一只脚为轴,让身体优雅的原地转了一圈,眼睛里闪烁着十万伏高压。 “……别动啊……我看看……一扎、三扎……抬胳膊、挺胸……” 假客气就怕遇到真实诚,周媛本来是想调侃下,没想到话音未落男人的手就抬了起来,倒是没乱摸,可他居然在自己全身上下一扎一扎的量上了尺寸,比摸的还仔细、还全面。 “啧啧啧,不得不说啊,小周同志,你这身体长得已经超出了我的预估……来,凑合穿吧,是我按照目测尺寸选的,腰围胸围肯定没问题,就是裤腿和袖子可能有点长了!” 摸了,哦,不对,是量了一分钟多钟,洪涛才罢手,转身从车里拿出一套使馆警卫团的常服,连同最小号的防弹背心、战术腰带、头盔一起递给了周媛。这才是真讲究,从来不白漂,必须给钱,还得多给! “我还要换衣服?!”这就让周媛很意外了,本以为今天来又是磨嘴皮呢,这才顶着凛冽寒风换上性感皮衣。看架势这次光用嘴是不成了,还得用身体啊! “嗯……变换边聊吧,时间有点紧……张柯,你往哪儿看呢?蓝迪是怎么教的,我身上有丧尸啊!” 不容多说,洪涛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周媛上车换衣服。他则站在副驾驶门外,叼着烟,胳膊搭在门上,打算边看人家换衣服边介绍情况。 什么叫坏蛋?就是经常干坏事的!可什么叫大坏蛋呢?就是只许他干坏事不允许别人干。张柯刚把脑袋转过来,打算从驾驶席一侧也往车里看看,就遭到了劈头盖脸的训斥,差点把不在场的蓝迪也捎带进去。 要说老美就是豪,每套冬季的礼服、作训服、常服都单独配一套防寒内衣裤。有点像保暖内衣,但材质更偏向棉,弹性还挺好。周媛自然也有,然后她就得大脱特脱了,让门外那个家伙好一顿看。 “你能确定那是他们的据点!?”不过此时的周媛已经顾不上走光了,洪涛提供的消息太重要,他居然发现了新的幸存者营地! “肯定是个营地,具体有多大还不能确定。我想去抓个舌头问问,这不才想起了你。”实际上洪涛并不全是为了过眼瘾,他早就没有太多这类欲望了,多性感的身体看多了也腻,主要还是想确定一下对方身上带没带麦克风。 自己能用军用电台扫描人家的手台通讯,人家就能用科技手段对付自己。如果她坚持不肯换衣服,或者只肯把衣服套在皮衣外面,那自己和她谈的就是另外一个内容了。 如果她没什么可隐瞒的,也就能给予更多的信任。孤身前来赴约,还不留什么后手,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很积极的态度! “我?我只是个文艺兵,不是特种兵!”今天自打见到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每个都超出了自己的预估。 不过周媛并不恼火,反倒觉得挺好玩。掐着手指头算算,除了大灾变之后意外见到了儿时的玩伴高天一,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好奇过了。 “就是因为没有特种兵的本事才需要你呢,上次是怎么引诱我们人上当的,照方抓药再来一次。安全问题尽管放心,我让张柯跟着,关键时刻他掩护你先撤。是吧,我的通州区列兵!” 眼看着女人扣好裤腰,真是一点内情都看不见了,洪涛又从后备箱里提出双陆战靴,连同带护踝的棉袜子,打开后车门亲手给周媛穿上。 顺便拿走了女人换下来的衣服和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捏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才甩手扔进了后备箱。转头看到张柯的脑袋又有点歪,正支楞着耳朵偷听,得,二罪合一了,一起惩罚吧。 “我的户口和爷爷奶奶在一起!” 张柯有点后悔拿这支手枪了,光挂在腿上有个屁用,弹匣都不给一个,却要担负起那么重大的责任。怪不得潘文祥、蓝迪、焦三、胡然、张涛都不愿意跟队长出任务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自己还是太嫩了。 “小家伙还挺硬气,成吧,阿姨不让你断后,让你先撤!来,上来,我们当老板,让他开车。老板都是坐在后面的,司机才在前面!”一听说是让自己演戏,周媛浑身立马就轻松了下来,也有心情去和张柯逗着玩了。 7017k 184 领导的烦恼 自打入冬之后,闫强的豪情壮志就被一些日常琐事搞得支离破碎,越来越烦躁。当初决定占据国贸大厦当基地时,光想着居高临下、俯瞰全城、物资丰富了,唯独忘了个冬季取暖的问题。 时间一进入11月,气温骤降,白天有太阳还能忍,到了晚上大楼里立马变得阴森森的,寒气逼人,可是电力不够驱动太多电暖气,无奈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点篝火。 可现实根本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随便弄堆木柴点燃,大家围坐在旁边,喝着热茶打屁聊天好不爽哉,还带着点小情调。 无论用书本还是木材,都避免不了烟的问题。情调他娘的个头啊,火还没烧起来呢,屋子里就快看不见人了。几分钟之后就一人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都熏哭了。 烧起来之后烟雾是少了点,可被火焰带起来的烟灰和下雨一样,不管你是否靠近篝火,只要在房间里待着,很快就会变成土猴,浑身上下、满头满脸都是。 后来有人想了个办法,不烧书本和木柴了,烧木炭!哎,刚开始还挺美的,木炭确实烟少、飞灰少,持续的时间还长。 可是好景不长,不到三天就有四个人永睡不醒了,刚开始还以为是犯了病,闹得人心惶惶,总觉得别人身上都带着不知名的致命病毒,有人甚至提出了自我隔离。 后来有个被抓来当苦力的大叔一言道破了天机,他们啥病也没得,很可能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俗称煤气中毒,罪魁祸首就是——木炭! 想不中毒也成,把门窗打开让空气流通。可是问题来了,屋里本来就这么点热乎气,一开门窗,空气是流通了,热气也跑了,那还烧木炭毛用呢? 得,转了一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还是没解决。而且不光烧木炭会有一氧化碳,烧木柴同样有,但又不能冻着,咋办呢? 这时候中年大叔又说了,要是能找到以前用过的铸铁炉子最好,实在找不到拿汽油桶改装也凑合能用。关键问题是烟囱,必须安装烟囱,把烟雾从室内导出去,同时增加散热面积,不光能防止煤气中毒,还可以增加热交换效率,提高室内温度。 一个办法,让这个以前只能干点脏活累活的俘虏被破格提升为正式队员,有了编制,待遇和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同时这件事也提醒了自己,那些不敢杀丧尸、不会骑摩托、没有啥雄心壮志的俘虏们,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废物,有些问题还是需要他们献计献策的,光有战士好像并不太完整。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闫强的思路,这是大厦的内线电话,虽说生火做饭家长里短的活儿手下人都不太擅长,但搞搞通讯、网络、监控设备、捣鼓捣鼓备用电源,大家还是挺拿手的。 抵达国贸饭店没几天,厨房的冷库就恢复了电力,还有一小部分必须的照明设备。中央空调实在是无能为力,管路太复杂,设备也太多,一起启动发电机受不了,拆分开吧,又没人会搞。 但原本的监控系统、内部有线电话系统和闭路电视系统,包括网络机房,大多已经可以使用了。通过局域网和有线电话,分驻在国贸建筑群一期、二期、三期四座高层中的岗哨,就能随时和中国大饭店的总部联系,非常方便且效率。 “喂,我是闫强……京广桥上?看清楚啦?好的,继续监视,随时报告!”接起电话,是三期顶层岗哨,他们发现有人在东三环主路的京广桥上活动,看样子是个女人带着个小男孩,骑了辆电动车,好像是在用气炉烧水。 “云大侠,四号位刚刚发现了点情况……哦,你也看见啦……你是不是有点太饥渴了,是个女的就漂亮。她好像带这个年纪不小的孩子呢……好吧好吧,你必须眼光准,那成,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注意别伤着孩子……哎呀,妈妈我不抢,你他妈个骚货……” 想了想,拿起另一部电话,拨通之后还没等自己说完,那边就已经有了计划。倒不是手下人不尊重自己,主要是队伍里女性太少了,尤其是年轻女性,就一个,还是队员的老婆,几乎和没有一样。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成年人,最大的还不到三十七岁,又没有和尚的修为,好几个月看不到异性,激动点情有可原。 别说他们,自己每晚躺在五星级酒店高级客房的大床上也一样总做春梦,时不时梦见妻子,当然了,也有几位心怡的女同事、女同学。可惜的是她们现在都大概率变成怪物了,不仔细想还好,想多了更容易做噩梦。 “叮铃铃……叮铃铃……”刚放下电话,烟还没拿出来,旁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上面用标签纸规规矩矩的贴着后勤部的名称。 “喂,我的亲大爷,您又怎么啦?烟囱……不是把焊机拉过来了吗!没人会焊……昨天不是有好几个人说会的嘛!操……成吧成吧,我下去我下去!” 有了网络和电话本来是个好事儿,可闫强只高兴了不到两天就开始恨上这几部电话了。它们随时随刻会响,不分白天和黑夜。 这不,那位提出改进取暖炉的中年大叔自打转正之后干劲儿很足,汽油桶找好了,当做烟囱的方钢管也拉回来了。 可是一上电焊机才发现,之前参加设计的几位积极分子都是口贩子,理论知识顺着五官往外涌,玩实际的两只手加上两只脚也不能让焊机听话。 说起这个闫强就是一脑门子官司,团队里的成员偏科太厉害,当初做规划的时候想的真全面,前景也挺美好,可是到了实施阶段才发现,设计师太多,工人太少。图纸再美,那也是张纸,谁去实现它呢? “强哥,今天啥安排?上次打伤咱们人的那个小子有点眉目了,昨天三组在宣武门内发现了一辆黑色的suv向北开,他人单势孤怕暴露没敢跟。我琢磨着那群人的基地很可能在北城,应该不会太远。” 刚出门,楼道里迎面走来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大冷天的只穿了件薄毛衣,牛仔裤、马丁靴,干净利落,要不是脸色有点灰蒙蒙的,必须是个挺阳光的帅哥。这就是点火取暖的副作用,睡一觉起来鼻子眼里都是灰。 “阿伟,这件事儿先放放吧,我们都快冻死了,赶紧把你的人都抽回来,帮着老李找油桶做炉子去。现在千万不能病,鬼知道是个啥情况,抵抗力一下降保不齐也变成怪物了!” 这个人就是团体的二号人物窦云伟,以前是足球运动员,退役之后在某个俱乐部任职,专门抓青训。身体好,精神品质意志力啥的也不错,很有号召力。就是脾气爆了点,过于崇尚武力。 实际上团队里还有很多人也和窦云伟差不多,平日里大家是龙要盘着、是虎得卧着,被无数规则束缚,突然进入了毫无规则的环境,那种好不容易推翻三座大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心情是谁也压抑不住的,否则就会成为新的规则枷锁,被他们砸烂! “呸,我现在嘴里都是烟味,快成熏肉了!也好,先不理他们,把炉子弄上再说。哎对了强哥,干嘛不用电暖气呢?我们这里有电,商场里有电暖气,拿回来插上不就完了!” 要是说别的活儿,窦云伟肯定不屑一顾。爱谁干谁干,老子没功夫!以前天天上班、做生意赚钱,搞得比生产队里的驴还忙。现在钱都没用了,不说抓紧时间找找乐子,干点以前想干但不敢干的事情,整天还和驴一样拉磨,有什么意义呢。 188 云中鹤!(150票加更)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洪涛和周媛就都没问题可问了。这个云大侠表达能力超强,文字组织的既丰富又精炼,口才还好,小嘴咔咔咔语速非常快,吐字也清晰,有问必答,和说对口相声一般。要不是有录音笔辅助,张柯连三分之一内容都记不下来。 “你怎么看?”随后洪涛和周媛一起下了车,走到十多米外的长椅上坐下,进入交换意见环节。 “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你我任何一家单独都拿不下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才故意让我来的?”抬手看了看手表,刚上午十一点多,周媛是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身边坐着的男人简直不是人啊,说抓舌头就抓,说审问就审问,那效率没的说,且算无遗策。如果不是亲自参加,谁说也不会信的。就算到了这一步,自己依旧不敢全信,总觉得和做梦一样。 “咱说话可要拍着良心,我是不是坦诚相待?还毫无保留的分享机密……让我摸摸你还有良心不!”这还真冤枉洪涛了,听到口供之前,他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实力。 叫周媛来帮忙,只是不想让救援队里的女人冒险,她们虽然也挺漂亮,还有专业演员,但和周媛比起来心理素质可差远了。林娜倒是勉强可以,但她要当新娘子了,真出点事儿没法和焦三交代。 “……呵呵呵,良心大大滴……”本想伸手吓唬吓唬,不承想女人既没躲也没挡,这一把抓了个结结实实,太尴尬了。 “你觉得我们再来次三方谈判,高军长会不会同意?”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洪涛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的精髓,若无其事的把手收了回来继续谈,好像只是拍拍人家肩膀。 “平难军这边应该没问题,怕的就是他们不乐意。如果情报实属,他们完全可以单独挑战我们任何一方,且他们应该也愿意这样做。假如平难军被攻击了,救援队会全力支援吗?” 周媛只是稍微有点尴尬,随着话题的深入,自然而然忽视掉了这个小插曲。她对洪涛的提议不太看好,三方势力虽然比两方势力更不容易出现对抗,可变数也多了,更难以预测和计算。 “应该会吧……”洪涛回答的挺快,就是语气不特别坚定。 “不等我们双方拼个两败俱伤吗?”周媛撇了撇嘴,明显不信。 “按道理应该等一等,来个渔翁得利。可是你忘了,以我们现在的规模,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很大可能一天之内就见胜败,不会留太多观察、计算的时间。我一直都希望幸存者团体之间和平共处,即便短时间内达不到,也要为互相攻击制造困难。所以不管你们谁打谁,我都会马上干预的,谁弱就帮谁。” 对于女人的讥讽洪涛摇了摇头,这些问题自己早就计算过了,显然比周媛计算的更细致。她的出发点是按照常理,可是忘了把现实情况加进去,不太准确。 “……你是打算把局面搞得越来越复杂,让各方互相牵制谁也不敢先动手?但这样一来,偶然和意外的几率就会增高,对善于计算的人来讲很吃亏,比如你!” 沉默,周媛低下头想了一小会,不得不承认自己计算有误。不过她还是不赞成由两股势力变成三股势力,并指出这样最吃亏的是救援队。 “还有你!别太谦虚,要论谁更能算计你我不相上下,在某些方面你还要强于我不少。只是因为我活的年头比你长了些,才稍稍占了点见识上的便宜。”洪涛笑了笑算是默认,还帮周媛补充了一条。 “小家伙叫你爷爷,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多大年纪了!”周媛也笑了,男人说的没错,自己也精于算计。至于说谁更能算计,目前看还是这个男人略胜一筹。这又让她想起早晨刚见面时的对话,那时候年龄的问题好像被故意忽略过去了。 “明年满50岁……其实我觉得我还是青少年……”这次洪涛没闪避,年纪嘛,又不是啥秘密。但是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看起来还不是全不在意,尤其在异性面前,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保持足够的竞争力。 “哈哈哈哈……咯咯咯咯……”树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忽而高亢、忽而压抑。 “抱歉,我是在笑自己……自打我们见过之后,我在心里猜了好几次你的年龄,最接近的一次是42岁。你有没有猜过我的年龄?能不能告诉我结果?”好不容易忍住笑,周媛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居然笑出了眼泪。 “30岁左右,正负3岁,我个人更倾向于30+。”洪涛当然猜过,但一直都没有证据支持,直到今早才稍微有了点收获。 “为什么是30+?难道我长得那么老吗!”果然,女人是最不能听实话的,周媛的笑容立马就不那么自然了,还把脸探了过来,像是让洪涛再仔细看看。 “两个原因,第一,你的性格比较沉稳,思维缜密,不像刚刚走上社会的样子;第二,你的皮下脂肪比较多一点,不是胖,是丰腴。以我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30+更靠谱。”洪涛没辜负女人的期望,努力睁大眼又仔细看了看,结果还是维持原判,并给出了理由。 “……好啊,原来早上不是帮我量衣服尺寸……唉,还是被算计了!你对女人的经验很丰富吗?” 居然能有人依靠手感和谈吐来确定女人的年纪,答案还很靠谱,这让周媛非常感兴趣。要知道她的年龄是非常难猜的,从20出头到30多都有人猜过,但除了高天一那样的熟人,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已经34岁了。 更让她感兴趣的是,这个看上去顶多40岁的男人居然已经50岁了,不光比自己还能装,而且装的比自己还像,太有意思了! “好家伙,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那可是数都数不过来。我觉得最好还是别详细讲了,会耽误很多时间的。有这个功夫,还是多琢磨琢磨怎么对付这个飞虎队吧。” 实际上自打周媛问自己年龄的时候,洪涛就猜到她很可能就要问这个问题。无它,唯耳熟尔,被问的次数太多,好像只要是女人就会对这个感兴趣。 和一个漂亮女人讲自己的罗曼史,是洪涛非常愿意做的事情。但此时此刻环境不太对,气氛不太对,时间更不允许,硬讲的话不光没有乐趣,也没什么情趣。 185 螳螂捕蝉 说句难听的,现在谁也不敢保证明天醒来不会变成怪物,还想那么多干嘛啊,阎王爷操小鬼,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但一说起取暖,他是想反对也反对不了,哪怕知道后天就死,也没人乐意死之前再被冻一晚上。另外闫强说的太对了,健康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避免感染呢,何况病人。总不能幸运的躲过了一次,还指望幸运女神再降临一次吧,这也太不拿女神当回事了。 “就你聪明!要是能有那么多电,小江他们几个整天在地下室里忙啥呢?不懂电就别跟着瞎掺和了,赶紧把人叫回来帮着老李做炉子去吧。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得盯一下,刚才4号岗哨发现了两个幸存者,一个女人一个小男孩,就在北面桥上。我派云大侠去了,你稍微关注下他,别阴沟里翻了船。” 按说手下人踊跃献计献策,闫强做为领导该高兴才对,可问题是口贩子太多,能执行的太少,还不如不说呢,除了鼓噪的人头晕眼花之外没任何实际意义。 “女人?多大岁数!”一听到女人,窦云伟的精神头也来了。 “多大岁数也和你没关系啦,云大侠先发现的……阿伟,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咱们哥几个凑到一起称得上是九死一生了,活下来不容易,千万别因为这点事儿闹矛盾!” 看到窦云伟脸上的表情,闫强就更烦躁了。缺少了阴阳调和,现在队伍里每个人都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自己不光要当领导者,还得当救火队员,四处扑灭火星。 “操,你说啥呢,拿哥几个当什么了!放心吧,谁也不会碰她一根毫毛的,要是有不开眼的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对于这个警告窦云伟觉得有点侮辱味道。但他也能理解闫强的苦衷。几十个青壮年成天凑在一起,当了好几个月苦行僧,很容易在这方面产生矛盾。俗话讲,不患寡患不均。 “有你在我还能轻松点……对不住兄弟,就当我没说过,别往心里去……”出口之后闫强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了,发火烦躁的次数越来越多。 “云大侠……抓到美人没有啊?我可警告你,别拿女人不当回事,万一碰上个练家子你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这时候还能带着孩子四处乱跑的女人,百分百不是善茬,要不我帮你把她抓回来?多了也不用,让她陪我一晚上就成!” 目送着闫强走进了楼梯间,窦云伟才拿起对讲机找到云大侠的频道,嬉皮笑脸的调侃了起来。 领导的心情他能理解,也能体谅,但却不会去想那么多。这也是当初大家为什么都推选闫强当领导人的主要原因,有些人天生就乐意多想,有些人则不愿意。 “滚你大爷的,老子就算死在女人手里也不用你帮忙。我和钓鱼佬两个人要是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死了也不冤枉。你还是准备好礼物,等着参加我的婚礼吧!” 很快手台里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细声细气的,哪怕语气很不友好,措辞也挺激烈,但一点都不能让人感到压力。 “成了,不开玩笑,你们俩还是小心点好。这样,先别靠近呢,我去楼上帮你看看再说!”虽然那个叫云大侠的一点不领情,窦云伟还是要担负起责任,不能让朋友冒险。 “这还像人说的话,你赶紧着,我和钓鱼佬已经到财富中心了。要我说也没啥需要琢磨的,等钓鱼佬绕到京广中心北面,我们俩一个从南边一个从北边,来个两面夹击,她骑个电动车还能跑到哪儿去?”云大侠显然有点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眼睛里全是女人,根本没有危险。 不过说起来也确实不应该有危险,这附近的建筑以办公楼和饭店为主,人口密度并不是很大,用了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游荡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还有丧尸存在的位置都在地图上标记了出来,更没发现有幸存者出没的迹象。再加上四个居高临下的监视哨每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周围,能有啥危险呢! “大侠,还是等等吧,阿伟的经验多,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时那个被称作钓鱼佬的人在手台里发表了个人看法。 “好吧,那你也别闲着,先去京广中心就位,等咱们的伟哥看明白再动手!”既然同伴都说要等等,云大侠也不得不少数服从多数。 “伟你大爷,少他妈惹我啊,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惹急了我就抢,有本事咱俩决斗啊!”阿伟只是昵称,实际上窦云伟有个非常高端大气的外号,叫伟哥。他对这个外号很反感,但架不住别人喜欢叫。 “对对,决斗,大侠,别怕,你和他决斗谁射的快,只要能坚持五秒,胜率还是挺高的!”这时手台里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背景声还挺嘈杂,隐隐有哄笑声。 “姓王的,有本事你自己来,别想看热闹,敢不敢啊!”窦云伟的脾气还真冲,云大侠那边还没稳赢呢,又和其他人叫上板了。 “伟哥……云大侠……钓鱼佬……这都啥名字啊!周参谋,你怎么看?”实际上手台的频道里还潜伏着三个外人,洪涛又把监听平难军通话的法宝祭了出来,一试就爽,很快扫到了附近一公里范围内的好几个频道。 “应该是群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乐观,挺好的。只是洪队长不想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他们通讯频道的吗?”通过不经意的聊天说话,从一个角度判断对方大致情况的技术,周媛也比较拿手。 但她的心思并不全在听上,很容易联想起平难军偷袭后海小院反遭伏击的事件。至今为止,她也没想通当时救援队是怎么掌握平难军准确行动时间的。 “哈哈哈……民用手台都有默认通话频率,就是手台上的数字按键。一般人使用的时候不会特意调频,都是在数字键之间选择频道,稍微费点心思就不难找到。” 洪涛回答的很得意,骄傲自满之情溢于言表。这才是他最坏的地方,明明大坑就在后面,他却非卖个破绽,让人看见前面还有个小坑,诱惑你纵身而起,跳过这个小坑……结果自然是摔进了后面的大坑里,且摔的更狠! “……洪队长真是博学,有时间能不能教教我呀……”周媛对这个回答既意外又满意,意外的是窗户纸一捅就破,根本不是内部出现了奸细。 满意的是这个男人也犯了大部分男人都容易犯的错误,骄傲自满!那下一步就该故意示弱了,再加上点甜腻腻的语气,进一步满足男人的炫耀欲望。 “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周参谋想学,定言无不尽。我建议你起来走几步,那个伟哥应该已经到位了,正举着望远镜看呢。让他们见识见识您的魔鬼身材,应该更有利于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闲聊不能影响正事儿,洪涛在这方面把握的非常到位,嘴上说的再热闹也不影响耳朵听和心里盘算。听到伟哥气喘吁吁的询问钓鱼佬位置,估摸他到位了,立刻祭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靠,云大侠,你丫这回抄上了啊,太tm正点了……喂喂,云大少爷,打个商量呗,把她让给我,随便开价!步枪怎么样?三支03式你随便挑,再送一件防弹衣!” 效果嘛,必须杠杠的,即使外面套着松松垮垮的军服,依旧不影响周媛凹凸有致的身材,同时也证明对面有行家,一眼就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 7017k 186 黄鼠狼在后(50票加更) 频道里顿时成了蛤蟆坑,有羡慕嫉妒恨的,有流哈喇子的,有忍不住出价竞拍的,连其它两个有角度观察到这边的岗哨也加入了选美活动。 “周参谋,没想到在末世里你依旧这么值钱,换成我的话,估计连一袋方便面都换不回来!”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调侃两句会把洪涛憋死的。 “哼,可惜啊,有人不识货,连套衣服都舍不得……”但周媛也没示弱,她对这套使馆警卫团的冬季常服很有好感,轻便、结实还缓和,想据为己有。 可是提了两次都被洪涛拒绝了,理由很伤人,居然说怕被有心人利用!因为这套衣服是救援队的标配,也是救援队的标志,别人没有。 要是有人穿着这套衣服靠近救援队基地,很可能会被哨兵误认为自己人,从而放松警惕。说白了就是不相信你,怕你害我! “张柯,记住啊,一会儿跑的时候必须惊慌,最好能摔个跟头,演砸了,以后一年你都别想再出来!” 对于这个话题洪涛干脆避而不答了。倒不是心疼一套衣服,如果周媛真想要给她套冬季军礼服毫无问题,材质、效果都差不多,还更漂亮。 但作训服和常服就别想了,理由就和自己说的一样,救援队的队员之所以第一眼就能分辨敌我,靠的就是这套与众不同的衣服,万万不能扩散出去。 “哼……”见到自己的魅力不管用,撒娇也没人搭理,周媛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周参谋,衣服的事情咱们俩可以慢慢商量,此时千万别大意,他们有03式步枪,武力怕是比平难军还要强一些。小心点,总共来了两个人,一南一北,开着摩托车,上面还有哨兵监视。” 为了不让周媛有什么情绪,洪涛还不敢把话说死。女人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动物,她们大部分时间里非常胆小,能被蟑螂吓的六神无主,但在某些时候又非常二百五,会为了一丁丁点小事铤而走险。周媛再睿智也是个女人,不能完全放心。 “应该已经来了,北面出现一辆摩托车,南边正常!”这次周媛没再纠结衣服的问题,语气也严肃了起来,还假装手搭凉棚向北侧张望。 “再等等,他们不会开枪的,估计是想把你往南侧赶。”洪涛并没在桥面出现,一直都藏在桥下停车场的小屋里遥控指挥。现在他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只能听周媛描述。 “来了、来了,南边也来了!”片刻之后,耳机里想起了张柯稚嫩的声音。这孩子真是天才,胆大的没边了,语气里除了兴奋一点恐慌都没有。 “开始!”洪涛故意多等了三四秒钟才发出行动命令。 “小柯,快跑,坏蛋来啦!”刹那间,空旷的街道上就响起了女人撕心裂肺的惊叫。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见周媛的真嗓子,说实话,有点左,不太适合演唱,尤其是通俗唱法,要是练练美声说不定还能弥补下。 “洪爷爷,我跳了啊!”很快张柯的身影就出现在桥边,扒着边沿把身体垂了下来,稳住身体之后毫不犹豫的撒开手。 “走你……”洪涛就在下面等着呢,一把抄住下坠的张柯,为了避免闪了腰,还故意往前踉跄了几步,再转一圈才站稳。 “嘿嘿嘿……周阿姨快点啊,要不也让洪爷爷抱你吧!”小屁孩还挺享受转圈的效果,笑呵呵的站住,发现周媛正顺着电线杆往下爬,动作不是太熟练,马上找到了拍马屁的机会,开始进谗言。 “快跑,别跑太快!”洪涛照着这小子的屁股上就是一脚,理也没理还在电线杆中间蠕动的周媛,快步走向了路口北侧的停车场,那里也有个收费的小屋子。 “云大侠,人呢?不会是让你逼着跳桥了吧!”这时频道里更乱了,远在国贸三期楼上的岗哨和窦云伟都在追问女人的去向,至于说孩子去哪儿了他们才不关心。 “靠,这妞的身手还挺灵活,顺着电线杆爬下去了……钓鱼佬,你拿枪盯着,我先下!” 云大侠都快把摩托车开飞了,依旧还是晚了,探头一看,还好,女人正在电线杆上。为了下半身的幸福他也算拼了,迈步跨过栏杆,也抱着电线杆往下爬。 “钓鱼佬,什么情况?要不要支援!”从国贸三期的楼上看不到桥面下的情景,窦云伟有点着急。 “嗨,没事儿,我和云大侠要是再对付不了个娘们,干脆死了算了。你还别说,这娘们不光条顺,脸蛋更标致,比明星都不次。云大侠这狗屎运走的……我艹我艹!跑起来更带劲儿了,那小屁股一扭一扭……不说了不说了,我也下去啦!” 钓鱼佬端着把五连发猎枪,趴在栏杆上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周媛,越看越着急,由于低着头,口水真的滴了出来。见到周媛已经下到地面,正奋力向南边跑,也赶紧抱着电线杆子下去了。 一个年轻女人,在末世里碰到两个年轻男人的追捕,自然是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停车场,才发现两边都是铁栅栏,没有出路。绝望之下,不得已拉着小男孩钻进了收费的小屋子,锁上门,掏出一把大号水果刀,准备负隅顽抗! 云大侠和钓鱼佬随后赶到,也不废话,只用了两脚就让塑钢门失去了锁闭功能,更把女人吓得跌坐在地上,抱着小男孩嚎啕大哭,声泪俱下的恳求两位大侠饶命。 两位大侠很没风度,一个把小男孩拉开,一个掏出胶带去捆女人的双手双脚。趁机还在人家身上乱摸,没少占便宜,看得旁边的男人眼睛里都冒火了。但朋友妻不可欺,他只能在手台里实况转播。 “咚……哎、呜呜呜……”这时一条黄乎乎的人影从路口北侧小屋里钻了出来,像条黄鼠狼,贴着地皮飞快的溜到了南侧小屋外面。 起身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突然一步迈进了敞开的屋门,不等抱着张柯的男人把头完全转过来,枪柄就重重的砸在了耳朵后面,顺势一伸胳膊,冰冷冷的消声器顶在了云大侠的嘴上,把即将出口的惊叫声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把他捆上……小子,我是来抓舌头的,你或者他,有一个人活着就成。从现在开始,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然后带走他。我说让你干什么,三秒内没动作,也是打死你带走他。明白了,就点点头!” 洪涛扔给张柯几根捆扎带,然后冲着白白净净,身材消瘦,长胳膊长腿的年轻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并希望他能听明白。 “……”很好,小伙子的外表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理解能力也不错,一遍就听明白了,只点头不说话。 “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为了确定对方是不是真明白了,洪涛又发出了第二个命令,此时张柯已经把钓鱼佬的手脚都用捆扎带绑了起来。 但这孩子没向洪涛靠近,也没去解救被捆住双手的周媛,而是顺着墙边溜到了角落里,远远的躲开了。这就是几个月教育的结果,别瞎帮忙,免得被人趁机抓了当人质。洪涛每次给他培训时都会强调,当了人质没人救,等死吧! “咯吱……咯吱……”云大侠刚趴在地上,后背就踩上一只脚,然后双臂被反剪捆住。 双脚倒是没捆死,可是每只脚脖子上都套着捆扎带,中间用三根相连。跑是别想了,走都走不利落,只能小碎步紧倒腾,还得掌握好身体平衡,一步没迈对就得来个狗吃屎。 7017k 187 来去无踪(100票加更) “起来,跟着我走,敢故意摔倒或者拖后腿,也是一枪打死!”绑完了人,洪涛把枪收起来,一把拉起地上的云大侠向屋外走去,顺便一脚一个把两台对讲机都给踩碎了,这时张柯才抽出伞兵刀去帮周媛脱困。 车子就停在路口北侧的小屋后面,把云大侠塞进后排,横着趴在座位下面,周媛和张柯才上车,也是后排,人坐着,脚踩着云大侠的大腿和脑袋。周媛故意用鞋跟照着云大侠大腿内侧用力碾了碾,刚才的豆腐不能白吃! 而后汽车顺着高架桥下面的停车场一直向北开去,沿途的铁栅栏全被撞倒,直到呼家楼桥下才右转上了朝阳北路。 这就是洪涛设计的诱捕方案,先用使馆警卫团的小型通讯系统扫描到手台通讯,大概确定了对方的位置之后,再让周媛和张柯到桥上去假装落单的幸存者。 假如对方派很多人前来抓捕,那就通知周媛和张柯提前撤退。如果对方觉得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身上也没有武器,挺容易抓的,那就等着倒霉吧。 这是进展顺利,如果不顺利或者遇到反抗,就只能开枪了,打死一个打伤一个是正常,两个都打死也不是不可以。 好在对方的武力值并不高,就不用喊打喊杀了。这也符合实际情况,尚武之人少之又少,城市里大多数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上班族,非让自己赶上个啥特种部队兵王,老天爷也太偏心眼了。 至于说为啥非要把抓捕地点设在高架桥上……原因有两个。第一,如果设在比较复杂的地区,如何引起对方关注就比较麻烦了。 就算不动声色很合理的把人引来了,估计也不会是一两个。来人一旦超过三个,洪涛就没把握能突袭成功,搞不好再出现人员伤亡有点得不偿失。 第二,高架桥是架起来的,不管对方的岗哨有多高,肯定也看不见桥下面。而且这段高架桥很长,桥下多是停车场,只用半人多高的铁栅栏分隔成几个区域。在改装过的越野车面前,这些铁栅栏就和没有一样,不妨碍通行。 也就是说,撤离的时候可以在桥下一直跑很远再拐弯都不会被对方的岗哨看见。当然了,等他们发现自己人总是不回话出来查看时,肯定能发现铁栅栏被撞倒的痕迹,顺着痕迹追下去,还会发现敌人是向三环外跑的。 那为哈还给对方留了个活口呢?按理说那个钓鱼佬是该被灭口的,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对方甚至不知道来了几个人、到底长啥样、穿啥样。 这时候就得说名字的重要性了,他的外号救了他一条小命。钓鱼佬啊,肯定和钓鱼有关,洪涛也喜欢钓鱼,也是钓鱼佬。这都末世了,能找到个同好多不容易啊,还是做人留一线吧,别太绝了。 另外从这些人的对话中洪涛得出了个结论,他们虽然也在肆无忌惮的抢人,还打算逼着周媛当媳妇,但并没有随便杀人,或者禽兽不如的做法。 怎么说呢,如果放在大灾变之前,这种行为同样是犯罪,还是很严重的犯罪。可是在此时此景中,洪涛觉得不光合情还合理。 无论一夫一妻还是一夫多妻,都是在规则社会里才有的。此时的幸存者甚至还没有形成部落,异性除了生理需求和繁殖需求之外,没有更多意义。 在这种状态下,既可以按照以前的规则行事也可以按照人类本性生活,并没有谁高尚谁堕落的区别。如果说非要有的话,那就比比谁的拳头大吧,打赢了的定规矩,打输了的要么遵守、要么死亡。 对于这样一群还没失去基本人性的幸存者,洪涛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他们的存着对人类未来并没坏处,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生存,多死一个都是损失,更不能死在自己手里,那就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老实点,不许抬头!”张柯的脚下正踩着俘虏脑袋,这孩子不仅早熟,还有虐待倾向。当初建议洪涛去解剖尸体找内核的就是他,现在踩着人家脑袋还挺高兴的也是他。 “这孩子都让你教毁了!”相比较起来周媛就要善良多了,即便这个俘虏刚才没少吃她的豆腐,此时依旧狠不起心去报复,还拦着张柯不让他用力踩,并且把屎盆子熟练的扣在了洪涛脑袋上。 “我倒是想教呢,可惜没这个服气。张柯,你问问他大概情况,什么地方回答的不满意,就拿伞兵刀在脸上划一道。小点劲儿啊,伤口不能太深,一会我还得撅手指头、挑大筋呢,流血流死就不好玩了。” 洪涛也不和周媛多废话,大家虽然已经开始合作了,但终归还是潜在的对手,互相之间没太多信任,也就没必要了解的太多。屎盆子就屎盆子吧,自己浑身上下早就臭了,再多一盆也无所谓。 “好咧……”张柯就喜欢跟着洪涛混,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办事足够效率,一个字,爽! “大哥、大哥……误会啊……真是误会,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知道的都说!”被脸朝下放在车厢地板上的云大侠虽然手脚都捆着、眼睛被蒙住,可嘴和耳朵并没被堵上,车厢里的对话一个字不落都听见了,然后眼泪就下来了。 小刀划脸、撅断手指头、挑大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咱又不是杀父仇人,何必下这么狠的手。想知道啥您倒是问啊,您不问让我怎么说呀! “老实点,我让你说话才能说,乱说话,脸上就来一刀!”张柯不由分说照着那人的脸上又是一脚,小爷的本子和笔还没准备好你就要招供,置我于何地?让我如何自处! “哎呀,这孩子真是的……你好好问他!”周媛是真看不下去了,如果洪涛这么干她不会管,顶多在心里给这个男人增加一条冷酷无情的标签。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下手就这么冷血,太让人难受了。 “洪爷爷说了,好言好语问出来的都是假话,不见点血人就不舍得说实话!咦,你还敢偷听,我让你听!”张柯丝毫不为所动,振振有词的又把洪涛给卖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手起刀落,把俘虏耳朵上划了个小口。其实他心里也含糊,尤其红红的血液流出来之后,拿刀的手直哆嗦,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孩子了,硬是咬紧牙关做镇定状。 “啊……我说、我说呀……饶命啊!”此时的孩子恐怕比大人还让云大侠胆寒,尽管疼的直掉眼泪,也不敢抬脑袋,生怕再挨一刀,不住口的出声哀求。 “吱……坐稳点!张柯,先让他多活会儿,别鬼哭狼嚎的影响我开车。”这下连洪涛都忍不住了,他也没想到张柯真敢下手,赶紧出言阻止。 为了迷惑对方,洪涛向东开了老远才从金台路向北拐,不过这里街上游荡的丧尸数量明显增多了,还不能随便撞死,否则会暴露行踪。这车开的,简直就和高山大回转一样,时不时还得上马路牙子躲避,确实也没功夫审讯俘虏了。 “来吧爷们,我问你说……张柯,你负责记录,周参谋,您帮我拾遗补漏,要是有没想到的地方及时提醒。千万别因为咱们的失误,让大兄弟损失几根手指头。” 直到把车开进了北海公园,洪涛才停下车点上烟,准备开始审问。这次坏蛋由他扮演,正好从座位之间能抓住人家反绑的手。 7017k 188 云中鹤!(150票加更)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洪涛和周媛就都没问题可问了。这个云大侠表达能力超强,文字组织的既丰富又精炼,口才还好,小嘴咔咔咔语速非常快,吐字也清晰,有问必答,和说对口相声一般。要不是有录音笔辅助,张柯连三分之一内容都记不下来。 “你怎么看?”随后洪涛和周媛一起下了车,走到十多米外的长椅上坐下,进入交换意见环节。 “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你我任何一家单独都拿不下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才故意让我来的?”抬手看了看手表,刚上午十一点多,周媛是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身边坐着的男人简直不是人啊,说抓舌头就抓,说审问就审问,那效率没的说,且算无遗策。如果不是亲自参加,谁说也不会信的。就算到了这一步,自己依旧不敢全信,总觉得和做梦一样。 “咱说话可要拍着良心,我是不是坦诚相待?还毫无保留的分享机密……让我摸摸你还有良心不!”这还真冤枉洪涛了,听到口供之前,他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实力。 叫周媛来帮忙,只是不想让救援队里的女人冒险,她们虽然也挺漂亮,还有专业演员,但和周媛比起来心理素质可差远了。林娜倒是勉强可以,但她要当新娘子了,真出点事儿没法和焦三交代。 “……呵呵呵,良心大大滴……”本想伸手吓唬吓唬,不承想女人既没躲也没挡,这一把抓了个结结实实,太尴尬了。 “你觉得我们再来次三方谈判,高军长会不会同意?”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洪涛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的精髓,若无其事的把手收了回来继续谈,好像只是拍拍人家肩膀。 “平难军这边应该没问题,怕的就是他们不乐意。如果情报实属,他们完全可以单独挑战我们任何一方,且他们应该也愿意这样做。假如平难军被攻击了,救援队会全力支援吗?” 周媛只是稍微有点尴尬,随着话题的深入,自然而然忽视掉了这个小插曲。她对洪涛的提议不太看好,三方势力虽然比两方势力更不容易出现对抗,可变数也多了,更难以预测和计算。 “应该会吧……”洪涛回答的挺快,就是语气不特别坚定。 “不等我们双方拼个两败俱伤吗?”周媛撇了撇嘴,明显不信。 “按道理应该等一等,来个渔翁得利。可是你忘了,以我们现在的规模,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很大可能一天之内就见胜败,不会留太多观察、计算的时间。我一直都希望幸存者团体之间和平共处,即便短时间内达不到,也要为互相攻击制造困难。所以不管你们谁打谁,我都会马上干预的,谁弱就帮谁。” 对于女人的讥讽洪涛摇了摇头,这些问题自己早就计算过了,显然比周媛计算的更细致。她的出发点是按照常理,可是忘了把现实情况加进去,不太准确。 “……你是打算把局面搞得越来越复杂,让各方互相牵制谁也不敢先动手?但这样一来,偶然和意外的几率就会增高,对善于计算的人来讲很吃亏,比如你!” 沉默,周媛低下头想了一小会,不得不承认自己计算有误。不过她还是不赞成由两股势力变成三股势力,并指出这样最吃亏的是救援队。 “还有你!别太谦虚,要论谁更能算计你我不相上下,在某些方面你还要强于我不少。只是因为我活的年头比你长了些,才稍稍占了点见识上的便宜。”洪涛笑了笑算是默认,还帮周媛补充了一条。 “小家伙叫你爷爷,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多大年纪了!”周媛也笑了,男人说的没错,自己也精于算计。至于说谁更能算计,目前看还是这个男人略胜一筹。这又让她想起早晨刚见面时的对话,那时候年龄的问题好像被故意忽略过去了。 “明年满50岁……其实我觉得我还是青少年……”这次洪涛没闪避,年纪嘛,又不是啥秘密。但是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看起来还不是全不在意,尤其在异性面前,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保持足够的竞争力。 “哈哈哈哈……咯咯咯咯……”树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忽而高亢、忽而压抑。 “抱歉,我是在笑自己……自打我们见过之后,我在心里猜了好几次你的年龄,最接近的一次是42岁。你有没有猜过我的年龄?能不能告诉我结果?”好不容易忍住笑,周媛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居然笑出了眼泪。 “30岁左右,正负3岁,我个人更倾向于30+。”洪涛当然猜过,但一直都没有证据支持,直到今早才稍微有了点收获。 “为什么是30+?难道我长得那么老吗!”果然,女人是最不能听实话的,周媛的笑容立马就不那么自然了,还把脸探了过来,像是让洪涛再仔细看看。 “两个原因,第一,你的性格比较沉稳,思维缜密,不像刚刚走上社会的样子;第二,你的皮下脂肪比较多一点,不是胖,是丰腴。以我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30+更靠谱。”洪涛没辜负女人的期望,努力睁大眼又仔细看了看,结果还是维持原判,并给出了理由。 “……好啊,原来早上不是帮我量衣服尺寸……唉,还是被算计了!你对女人的经验很丰富吗?” 居然能有人依靠手感和谈吐来确定女人的年纪,答案还很靠谱,这让周媛非常感兴趣。要知道她的年龄是非常难猜的,从20出头到30多都有人猜过,但除了高天一那样的熟人,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已经34岁了。 更让她感兴趣的是,这个看上去顶多40岁的男人居然已经50岁了,不光比自己还能装,而且装的比自己还像,太有意思了! “好家伙,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那可是数都数不过来。我觉得最好还是别详细讲了,会耽误很多时间的。有这个功夫,还是多琢磨琢磨怎么对付这个飞虎队吧。” 实际上自打周媛问自己年龄的时候,洪涛就猜到她很可能就要问这个问题。无它,唯耳熟尔,被问的次数太多,好像只要是女人就会对这个感兴趣。 和一个漂亮女人讲自己的罗曼史,是洪涛非常愿意做的事情。但此时此刻环境不太对,气氛不太对,时间更不允许,硬讲的话不光没有乐趣,也没什么情趣。 7017k 189 飞虎队(200票加更) 云大侠,本名云中鹤,今年33岁,摄影师,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没错,就是武打里那个采花大盗。洪涛敢保证,这名字很可能不是他父母起的,而是这小子自己改的。 云中鹤不光名字像,身材也像。武打里那个采花大盗就是身材消瘦、长胳膊长腿。眼前这个俘虏也差不多,长得和个蜘蛛蟹似的,除了小啤酒肚浑身就没几两肉。 而且他长得也不咋地,小白脸够了,就是有点长,还有一双吊吊眼和楞长楞长的鼻梁,怎么看怎么有点像电影里的心理变态医生。 可就这副德性,居然混得不比里的云中鹤成就低,并在圈子里叫得很响。凡是有不容易搞定的大姑娘、小媳妇、单身女青年,只要他一出马,不出半个月基本就双宿双飞了。 要问人家女孩子看上他啥了,总结起来有两点。第一,这家伙肯下功夫,还特别有情趣,无论多麻烦,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就乐意去做。 第二,这家伙天赋异禀,还不是焦三那种光尺寸大,而是技术精湛。据他自己交代,只用前戏就能让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说起他们那个圈子,在京城里也挺有名的,叫飞虎队。不是开飞机的,但也有点关系,都是机械装置,是玩哈雷大摩托的。 这个组织洪涛不光听说过,还亲眼见过不止一次。刘若霜的雪貂俱乐部里就有好几个飞虎队成员,照片墙上还有他们一起出游骑行的照片。 说起玩哈雷摩托,实际上从哈雷厂家进入中国之前就已经有了,最开始玩这个是音乐圈子,然后慢慢扩展到其它行业。 一提起摩托车,很多人脑子中浮现出来的第一印象就是噪声、飙车和鬼火少年。但玩哈雷摩托的这帮人和鬼火少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主要是群体差异。 玩哈雷的人年纪更大、社会地位比较稳定、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他们平时没准是白领精英、也可能是单位骨干、或者企业中层领导和商业成功人士,甚至像葛大爷、李成儒一票大腕,都曾经当过哈雷俱乐部的名誉主席。 飞虎队的灵魂人物是父子俩,姓闫,在东四环开了家哈雷摩托专卖店。大灾难来临之后,老闫不幸罹难,小闫则扛起了队旗,连同一起来投奔的四十多位摩托手,把这个名字延续了下去。 说起这四十多位骑手,云中鹤差点被撅断一根手指。洪涛打死也不相信,为啥骑摩托车的幸存率这么高,只有注册队员五百多人的飞虎队,愣是幸存了四十多人,太不合理了! 结果是误会了,幸存的骑士里只有四个人是原飞虎队成员,其余都是其它类似组织里的,甚至还有十几个人是玩越野车的。 究其原因,只因为飞虎队名气大,闫家父子结交广,4s店里又有条件改装车、修车,平时经常搞一些活动聚会,聚集了很多人气。 当骑手们突遭大难,举目无亲、无家可归的时候,不约而同就想起了老闫,总觉得在那个地方有更大可能遇上熟人,于是就从四面八方投奔了过来,据说最远的两位来自蓟县。 闫家父子没让大家失望,虽然老闫不在了,小闫却活了下来。在渡过刚开始的惊慌无措期之后,这些人迅速组织了起来,一致推选闫强继续担任飞虎队队长,窦云伟为副队长,大家要抱着团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闯出一片新天地。 与洪涛的救援队、高天一的平难军比起来,飞虎队的向心力更强。他们之前有部分人互相认识,甚至很熟悉,这就避免了很多陌生人之间容易产生的问题,比如说信任。 另外飞虎队的成员都比较年富力强,不光受教育程度高、动手能力也不错,再加上见多识广、兴趣爱好一致,相对而言比较团结,且抱有差不多的理念,或者叫理想,也能称为信仰吧。 有信仰的团队,自然比只为了活命的乌合之众效率高。在大灾变开始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他们以东四环的4s店为圆心向四周不断扩张,除了收集生活物资之外,也没忘了寻找武器。 这时就体现出骑行俱乐部成员来自各行各业,且没一个宅男的优势了。他们不光知道哪里有制式武器,还知道的不止一处。 经过一个月的适应和准备,很容易就清缴了位于五环外的武警驻地,并获得了一部分枪支、少量子弹和一些防暴装备。 不过那次也让飞虎队自成立以来,头一次付出了三条鲜活的人命。迫不及待的枪声引发了周围丧尸的群起而攻之,就算人人都有大摩托,且骑术精湛,也架不住丧尸数量太大。越开枪来的越多,最终还是有人没突围出来。 但暂时的挫折并没把队员们吓住,俗话讲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惨痛的教训,下次去另一个武警驻地找武器的过程就顺利多了,收获也更多,尤其是子弹。 实际上在他们清缴了三座驻地之后几乎可以做到人手一支枪了,但子弹数量有点不足。可能是为了防止意外吧,城区附近的类似驻地都没有弹药存储,别说几个基数,把每支枪的弹匣装满都做不到。 想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不太容易,有人说某某某山里有军火库,有人说某某某地方有更大的军营,还有人说哪哪哪有训练基地…… 问题是都是笼统说说,无法确定提供更详细的位置,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消息来源是真的。最麻烦的那些地方都远离城区,去一趟不太容易,在眼下没有太多武器需求的前提下,这件事暂时就被搁置了。 除了搜罗生活物资和武器之外,飞虎队也没少搭救幸存者,总数达到了五十多人,地点集中在东北四环内到东北五环外,涵盖了大半个朝阳区,这也是飞虎队初期的主要活动区域。 但随着人数急剧增加,如何对待幸存者的分歧随之也出现了。倒不是怕吃喝不够,再来五百人一样不愁吃不愁喝,愁的是地位,也就是说该不该给予飞虎队成员之外的幸存者平等待遇。 争论先是从飞虎队内部展开的,以鬼火少年们为主的街车团体比较激进。他们更愿意当人上人,也就是说飞虎队成员才是统治阶级,其它所有幸存者都是附庸,顶多是把附庸再分成几个层次,但不能影响正式成员的地位。 以原本飞虎队成员为主的哈雷团体年龄相对较大,世界观也早就定了型,思想相对保守一点,无论是从主观和客观考虑,都不太愿意直接倒退回奴隶社会。 但他们也不想给予被搭救的幸存者同等待遇,这他娘的就没没啥理由可讲。谁都愿意当人上人,可是怎么才能当人上人,又摆脱奴役同类的名声呢? 这时候闫强就把飞虎队原本的组织模式拿了出来,改都不用改,直接给套用了。原本的四十多名骑手是正式队员,自然而然就高人一等,后来营救的幸存者则做为编外队员,说白了就是临时工。 都编外了,自然就享受不到正式队员的权利,同时还得担负起更多的工作,表现好就能进入编制,表现不好嘛,那就一直都当底层喽。 反正也不用担心谁会退出,在这个环境里有个粗腿能抱,每天不至于为小命担心才是主旋律,真正有能力且有胆量依靠个人或者几个人独自存活的还是少数。 再说了,飞虎队手里有枪,虽然表面上说来去自由,可谁又敢去试试到底是不是真自由呢。反正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当羊的命,在谁手底下当羊本质上来讲没啥大区别。 7017k 190 实力很强(盟主加更1) 这个云中鹤就是老飞虎队仅存的四名成员之一,算是元老了,和闫强的私交很不错。但他并不太热衷于权利,专业也不太对口,摄影师和搞女人在末世好像没什么用武之地,就被分配到鹰队当了小队长。 狼队、虎队、鹰队、马队,是飞虎队的主要组织机构,狼队和虎队的职能其实差不多,都是武装力量。只是为了照顾带人前来投奔的鬼火少年头领才特意分开。 狼队由那个小伙子统领,手下也多是鬼火少年和零散的年轻骑手。虎队由窦云伟统领,手下除了一部分哈雷爱好者之外,又补充了一些平时聊得来、不太愿意和鬼火少年们混的骑手。 总体上讲这两支队伍人数差不多,狼队的年龄段稍低,以30岁以下为主。虎队的成员相对更成熟,以30岁以上的骑手为主。 鹰队实际上以侦查、监控、防御为主,由闫强直接领导。马队则是负责监督编外队员日常劳动和整个飞虎队后勤工作的部门,由闫强的另一位亲信直管。 一个多月前飞虎队开始向市内扩张了,原因就是想找个固定基地,或者叫确定发展方向。 当时有人提出去通州区,那里有个以前的军事基地,四面环水,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现在附近都是小区,生活物资也很好找。 还有人提出去西山,说是门头沟那边有个林b建的指挥所,整体都在山里,三防标准、易守难攻。现在已经改成了旅游项目,能通车。 更有说去八达岭、密云水库、怀柔水库、甚至延庆山区的,理由五花八门,思路天马行空,都不太靠谱,当场就被否定了。 最终经过大家多次集体讨论,还是决定先把基地设在城内中心地带,说白了吧,就是大部分人还没死心,总觉得不可能全国一起造灾,保不齐哪天政府的援兵就来了呢。 到时候在城市中心的幸存者必然容易获救,跑到偏远地区或者深山沟子里,丧尸是少了,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等于一无所知,太被动。 至于说通州的军事基地,很多人一说也知道,还去过。那是个好地方,岛上不光有基地,应该还有军队营房和武器。 不过吧,京城的地势是西高东低,通州区是最低的,假如长时间没人管理水利设施,一旦夏天雨水过大,整座城市的水流方向就是东边。到时候啥基地也没用,在大自然面前任何人工建筑都是浮云。 对于在城市中心地区选择何处做为基地,这个地点倒是没什么争议,国贸大厦呗。它高啊,一览众山小,四通八达。建筑群包括地上和地下,既坚固又复杂,只要人手足够,也属于易守难攻类型的。 另外就是大家对它都比较熟悉,以前飞虎队组织活动的时候也经常选择这里,大部分人对熟悉的地方总是抱有一定好感的。 实际上他们考虑的挺全面,连生活用水都算计到了,办法和洪涛不谋而合,抽取消防管道里的水。唯独被忽视的一点就是取暖,直到天气冷了之后才发现,可为时已晚,再想换地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凑合着。 “我觉得他有的地方没说实话!”又把录音笔里的审讯记录仔细听了一遍,周媛眉头微蹙,对云中鹤的口供提出了质疑。 “哪方面?”洪涛利用这段时间又把单兵通讯系统打开了,不停的扫描着附近的无线电频段。虽然他不觉得那些人能找到这里,但必要的警惕性还得有。只要对方来了,肯定会用手台互相联系,这样自己就能提前知道。 “他们应该不止国贸大厦一个基地,你留意到没,这个家伙只要涉及到人员具体位置的问题就泛泛的交待个总数,像是在躲避什么。我觉得他们原来的4s店里应该也留了人手,这边并不是全部!” 周媛拿过录音笔把耳机塞上,一边听一边组织语言。她并不是全完从逻辑漏洞中分析得出的结果,更多的是依靠女人的直觉,或者叫对人的了解。从对话中找到疑点,再顺藤摸瓜找到最合理的答案。 “啪啪啪……厉害!我还打算一直瞒着你,然后带人去搞次偷袭,先把那边的人抓回去再说呢。看来不把你除掉,平难军永远也到不了我的手里!嘿嘿嘿,美女,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乖乖投降、要不和他一起被我灭口。你选哪个?记住啊,只有一次机会,事关小命,想好再做决定!” 闻言洪涛突然鼓起了掌,一脸的志得意满,还有些许惋惜,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提前设计好的,就等着周媛上套,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不过他此时更像电影里的大反派,无论前面设计的如何天衣无缝,把主角折腾如何狼狈不堪,总是要在获得最终胜利之前说太多屁话,甚至来个内心独白,把前因后果都和将死之人讲清楚,好像不这么做就不能下狠手。 结果就是因为废话太多、行动太拖沓,总是在关键时被反杀,让主角在千钧一发之际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了全世界和全人类! “我选择坚贞不屈,死也不投降!要不要上大刑啊?比如用刀割花脸什么的,我觉得你挺享受折磨人过程的!”周媛可能也觉得洪涛废话有点多,毫不慌张的往椅背上一靠,用手在脸上比划着,可眼神里全是看白痴的神态。 “瞎说,我对生命还是很尊重的……你这是啥表情?信不信我把他放回去!”小伎俩被识破了,还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洪涛觉得很受伤,准备为自己正正名了,不能总背着嗜杀的恶名。 “肯定不是白白放回去吧,难道就不带点条件?”周媛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和语气。 “……你还真提醒我了,确实该带点条件……你看这样好不好,就拿他当人质,逼着对方去广场和咱们谈判!”恍然大悟,洪涛用力拍了拍自己脑门,出坏主意的人就变成了周媛,他只不过是耳根子软! “要是他们不来,或者来了谈不拢呢?”周媛估计是名声比较好,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也就不和洪涛争谁心善了。 “准备打仗呗,你觉得我怕死人吗!”刚刚还满脸贱笑,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听到这个假设,立马就切换到三角眼加八字眉了。 声音像是从脚底发出来的,一丁点感情色彩都没有,更听不出丝毫惧怕,和以前那个整天把和为贵挂在嘴边,为了避免冲突宁愿光屁股谈判的老油条相去甚远。 “有把握获胜吗?”感受到了洪涛的情绪影响,周媛也把轻松玩笑的表情收了起来,开始探讨比较沉重的话题了。虽然只是两个人私下说说,但达成了一致之后,很可能就关系到几十、上百人的生死,想不认真都不成。 “……只要打起来就没有胜利者,最终全都是输家。人口打没了、弹药消耗了、基地损毁了、能源浪费了……最可怕的是人心变凉了,把杀人当做日常,未来很难想象啊……” 洪涛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总共就没剩下多少人了,能不能延续种族、恢复文明还是未知数,就忙着开始互相仇杀了。原因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想独霸,或者征服就是人性,谁知道呢。 但有一件事他知道,如果幸存者之间不能尽快展开合作,那么苦日子就不远了。除了海量的丧尸之外,还有海量的动物。它们被人类欺负了几万年,绝不会放弃这个报仇的绝佳机会。 191 矛盾很深(盟主加更2) “唉……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得和天一商量完再做决定。你定个时间,我尽力而为!” 这个道理周媛能明白,但她比洪涛更悲观,对合作的事情一点没把握,甚至连试都不积极。不过既然洪涛这么坚决,她也乐意捧个场,如果成功了也是好事。 “事不宜迟,就后天早上10点吧,广场见面,每方不超过两人,任何人不准进入半公里之内,违者格杀勿论!我从大使馆不光拿到了步枪和手雷,还有更要命的玩意,千万别不当回事。” 如果说上次和平难军谈判是有点冒险,那么这次和飞虎队谈判,那个点就很大了。对方的实力太强,如果组织的好,甚至可以同时对付平难军和救援队也不算太吃亏。 他们的团队里还有不止一两个退伍军人,纯粹的战斗人员就有四五十人,且人人有枪,要是那些编外人员也有愿意参战的,那这个数字至少还能提高三成。 最主要的自己并不了解他们领导者的性格,仅凭云中鹤简单介绍根本无法了解一个人,不了解也就无从下手针对。在双方都有武器的前提下,冲突的可能性要比赤手空拳大得多,任何一方想赌一把,结局都会非常惨烈。 但不谈判的后果更严重,以飞虎队的行事风格,他们在知道有兄弟被别人偷袭并抓走后,报复行动肯定来的又快又狠。打仗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好玩而又不易多得的游戏,就算有老成持重的成员提出不同意见,估计也没有热血分子多。 期盼他们找不到地坛公园和官园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摩托党们真要搜索起来,会像过梳子般缜密。一旦被发现肯定还是大兵压境,且不分白天黑夜,直到有一方扛不住为止。 “我明白,那他怎么办?我是说你打算把他关在什么地方?”面对赤果果的威胁,这次周媛没反唇相讥。她一直都怀疑救援队掌握了某种厉害武器,所以洪涛才会有恃无恐,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 “他不该去任何一家的基地,我会在后海的小院里等平难军的最终答复。帮我转告高军长,在谈判结束之前最好停止一切外出活动,动员所有的武装力量备战。千万别认为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基地位置,在未来一天里随时都会出现大群摩托车。你也不能回广场了,把我们送回小院之后,开这辆车回去吧。”洪涛摇了摇头,率先起身向车子走去。 时隔两个月再次回到小院,倒是没有残垣断壁,但也满眼萧瑟了。院子里布满了落叶,天棚塌了一个角,歪歪斜斜的强撑着。各屋的窗户都被震碎了,屋子里落着厚厚的尘土。 “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别怕,最晚后天就放你回去了,踏踏实实待着,别嘬死!” 踩着一地的乱七八糟,从西屋的储藏室里找出根铁链子,把云中鹤锁在回廊的柱子上,这才割断了他手脚上的捆扎带,递过去一瓶水和一包夹心饼干。 “……”云中鹤接过水瓶和食物没往嘴里塞,眯缝着眼不停扫视这个破败的院落,唯独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男人,还有已经爬上房顶的小男孩。 “你再敢学我,就把眼珠子抠出来!”洪涛突然发现这个小伙子还挺有模仿天赋的,两眼一眯缝像极了自己。 “咕咚……咕咚……”云中鹤立马就把眼睛睁大了,哪怕因为光线太强啥也看不清也尽量不眨吧,觉得这样还不保险,干脆借着喝水用手挡住。 “往那边挪挪……我抓你只是想了解飞虎队的情况,大家都是死里逃生的可怜人,对什么都不太放心,你能理解吧?”洪涛让云中鹤挪开屁股,坐在了人家刚坐过的位置上,那里的尘土已经被擦干净了。 “理解、理解……”云中鹤哪儿还顾得上脏不脏啊,赶紧让出一块位置,怯生生的点头回答。 “那你觉得我提出谈判,你们那位闫队长会是什么态度呢?”靠在廊柱上,看着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的葡萄藤,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 不是安全,环形工事显然比这里安全的多,但总是不踏实。到底为什么说不清,可能就是环境的熟悉程度不同吧。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无比熟悉,哪怕破烂了也倍感亲切。 “他……”对于这个问题云中鹤犹豫了,久久没给出答案。 “不说实话就撅断手指头!”房顶上传来了清脆的童声。 “他怕是不会同意……”云中鹤再也不相信童言无忌了,这孩子比成年人还狠毒。 “你们不是多年的老队友吗,即便算不上好朋友,多少也得有点情谊吧,真会见死不救?”洪涛冲房顶上摇了摇头,示意张柯别插嘴,此时再吓唬人已经没什么用了。 “……现在的飞虎队不是以前的飞虎队了,加入了太多新人,和闫队长比较有交情的不到三分之一,其它都是慕名而来的,有些根本就没见过面。说实话,那些年轻人挺能打的,初期清理丧尸出力不少,还死伤过几个,话语权也就越来越大。现在的狼队基本都是他们做主,闫队长说话也不是很好用。为了女人的事,窦云伟和马文博好几次差点打起来,到现在为止两队的人也互相不搭理。” 本来云中鹤不想说更多飞虎队的情况,可房顶上总有个小恶魔盯着,身边还坐着个笑面虎大恶魔,真没法仗义了。鬼才知道他们俩啥时候高兴啥时候不高兴,为了手指头和小命也得态度诚恳点。 “……你等等,咱们把逻辑先捋捋!狼队和虎队不和,虎队是闫队长的亲信,而你也是闫队长的亲信,那反对谈判的应该是狼队,不是闫队长,这才合乎逻辑对吧?”洪涛是越听脸色越难看,都死到临头了还想蒙自己,你个淫贼,真以为我不敢下手是吧! “可钓鱼佬是马文博的堂哥,马文博第一辆摩托车就是钓鱼佬给买的。你打了钓鱼佬,马文博怕是不会愿意谈判的……其实就算答应谈判,大哥您和他们估计也没法谈,不、不太好沟通……” 见到男人的眼睛又要变成三角形了,云中鹤忙不迭解释,生怕手指头不保。虽然自始至终也没人去撅他的手指头,可他坚信这个男人敢撅! “哦……是这样啊……对了,我叫洪涛,也是个幸存者团体的小头头。来一根,放松点,现在你不是俘虏我也不是绑匪,就是闲聊天。你说这么多人都变成怪物了,仅剩下咱们这点幸运儿还要互相杀来杀去的,是不是有点傻啊?” 云中鹤为什么说不好沟通,洪涛心领神会。确实,那群鬼火少年很不好沟通,他们不像高天一,有利益诉求,可以投其所好。他们活着就是为了爽,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你说破嘴皮子人家根本不听,再有道理也是白搭。 讲道理的头一个要素就是谈话对象也愿意讲道理,洪涛觉得这位云大侠就挺讲道理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吧,单独给他开一课,就当试听了。 “洪队长,您说的我基本同意,可实现起来太不容易了,这中间有很多变量……我也说不太清楚。”半个小时之后,云中鹤举着喝干的矿泉水瓶陷入了石化状态。 这位是他听说过、看到过,所有真实的、虚构的绑匪中,最能说的一个,没有之一!且理论联系实际,丝丝入扣,让你想反驳也很费劲。 另外有很多问题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突然被问起来脑子里是一片混沌。可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道理,无论从道义上讲还是个人立场出发都不该反对,甚至有了帮忙的冲动。幸好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还知道慎重,没立刻表态。 192 套瓷(250月票加更) “当然难了,不难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实际上我已经联合另一个幸存者团队,就是一个多月前和你们在前门外发生枪战的那个。如果我们三家能联合起来起到互补作用,花个两三年时间把断开的文明接上也不是不可能!” 见到有人赞同自己的观点了,哪怕是部分赞同,也是可喜的。下一步就该继续完善了,光说如何如何难会把意志不坚定者吓跑,搭配上对未来的预期,那就会吸引投机者投资。通常投机者意志都不太坚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也投不上机会。 “……呃……洪队长,我能不能提个小问题,如果不太恰当您别生气……”这个信息量就有点大了,原来不是一个团队,是两个啊!那飞虎队如果不答应谈判的话,想靠武力把自己救回去的难度就成倍增高了。 不成,还得问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再算计算计自己能不能提供有利于自己的协助。啥理想不理想的,那都是浮云,怎么能让自己活着离开才是现实。 “刚才不是说了,现在不是审问,是闲聊,有话尽管讲,我还没那么小气!”洪涛答应的很爽快。 “那……他……”云中鹤还是没说,翻着眼皮向上看了看。 “他不掺和咱们的谈话……没看出来你还挺细心的!”洪涛立马明白了,这家伙是担心自己玩文字游戏,嘴上说不生气,真生气了就让张柯动手。 “嘿嘿……我刚刚是想问问您,如果三家联合了谁来当老大啊?”被当面戳破了小心思,云中鹤笑得很苦涩,但只要那个小男孩不参加讨论,有些话就敢说了。 “谁也不当,我说的联合不是合并。大家各自经营各自的团体,继续实现自己的理念,只要不干太天怒人怨的事情就互不干涉!” 这话说的就不太由衷了,洪涛很想说你们都归我领导、全听我的,这样效率更高。但目前还不成,没有足够的实力却总想着大一统,就离公敌不远了。 “可是实现起来怕是不太容易吧,肯定会出现不少摩擦的,到时候不一样要兵戎相见?” 得到了不被撅断手指的许诺,云中鹤的注意力终于从手指头上收回大部分,脑子也开始加速旋转了,开始从刚刚的对话中寻找不合理的地方。 “小伙子,夫妻俩还吵架拌嘴呢,但真动手打架的比陌生人之间要少多了。人和人相处,总是从完全不了解、不信任,慢慢向逐步了解、逐步信任过渡的。我也不是让大家一见面就把酒言欢、磕头结拜,只是想有个认识的机会。” “只有走出了这一步才有机会加深了解,至于说最终是否愿意给予信任,那就是双方的选择了。我要的不是有法律约束的合同,那玩意在目前就是废纸一张。我想要的是个机会,让我们有可能和平相处的机会,这个要求应该不太过份吧?” 实际上云中鹤中套了,这些不明确、模糊的环节就是洪涛挖的陷阱。不过这些陷阱藏的比较隐蔽,不认真听、仔细思考是找不到的。但你认真听、仔细思考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轻而易举就能把陷阱填上。 “要是这么谈的话,我觉得强哥可能会答应……不过……”云中鹤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解释。 他自始至终都在猜测这个自称洪涛的男人想干什么,做了无数个假设之后好像都不太说得通,唯独避免冲突的想法还算说得过去。 实际上在飞虎队内部也有过类似的讨论,大家都认同一个推测,还有其它幸存者!那么在这个前提下就必然衍生出另一个问题,遇上其它幸存者该怎么办? 以前采取的办法是强行吞并,不管其它幸存者乐意不乐意,一律带回来或者叫抓回来,按照编外队员对待,纳入飞虎队的体系。 但到今天之前为止,飞虎队遇到的都是零散幸存者,最多才四个人,还手无寸铁,基本不存在对抗问题。可是一旦出现同样规模的幸存者团体该怎么应对呢,一直都没有个定论。 一部分人觉得爱谁谁,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赢者通吃!一部分人觉得没必要非输既赢,完全可以选择共存。 他自己就是后者,闫强和窦云伟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所以态度不是太明朗。狼队则早就旗帜鲜明的表过态了,不自由毋宁死! “我猜你是担心狼队坚决反对,闫队长为了保持内部稳定很可能会妥协对吧?”见到云中鹤犯难,洪涛马上替他把话说了出来。 这个采花大盗虽然没啥坚定的信念和大无畏的精神,还没上刑呢就招供了,但他的人品还是得到了自己的初步认可。至少他没在背后说过飞虎队的坏话,更没为了保命主动要求当带路党,这就很不错啦。 聊啥坚贞不屈、舍己为人,那都是瞎扯淡。把自己换到他的位置上,估计一样得当叛徒。既然自己都扛不住,去要求别人更高尚,纯属耍流氓。 “……”云中鹤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是真不想让外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飞虎队里还有这么多破事儿。可是面对这个男人的小眼睛,太明显的瞎话又不敢编,用默认代替回答已经很冒险了。 “那我还就有办法了……等等啊,张柯,家里联络上了吗?”等到确定回答之后洪涛突然笑了,笑的很神秘,而且不再聊这个话题,转头向房顶上喊了几句。 “联络上了,已经升到了最高级别,所有人都返回基地了。”很快,那个长得和大雄差不多的小男孩就在房檐上出现了,云中鹤不由自主的把头低了下去。 “让你焦叔叔尽快过来一趟!”洪涛瞥了一眼旁边的采花大盗,冲房檐上挤了挤眼。张柯也用同样的动作回应,带着坏笑又缩了回去。 “我以前见过飞虎队,在国贸商城冰场,不知道你去过没有?”经过这么一停顿,谈话内容也完全变了,从讨论生存大计变成了攀交情套近乎。 “……就去过一次,以前飞虎队里有几个人喜欢打冰球,有他们的比赛时,老闫就在群里招呼大家去捧场,不白看,看完了他们请客去酒吧。我和他们不太聊得来,人家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换车比换衣服还勤。我们是苦哈哈,靠省吃俭用、东拼西凑买辆车,平时还得出去挣钱养家糊口,根本玩不到一起。” 云中鹤也不清楚这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敢胡说八道,既然问到这儿了肯定有目的,先老老实实回答了吧。 “哦,那咋俩可能就没见过了……不过我这里有个朋友,以前是雪貂俱乐部的,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打冰球比赛的俱乐部。当时我也参加过,见过贴着飞虎队标志的摩托车。”洪涛略微有点失望,本来想先套套交情,哪怕拐着弯能联系上呢,也会无形中多那么一点点可信度。 “雪貂俱乐部我知道,全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般人进不去。那里面的女会员一个赛一个的正点,还是运动型的!”本来这个话题就该打住了,可云中鹤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几幅画面,嘴立刻就收不住了。 “你家肯定也不穷,没点钱谁玩得起摄影工作室啊,你就没去里面划拉几个回去当个临时模特啥的?”说起这个话题洪涛也不累了,两只小眼睛里直放光芒。 193 英雄气概(300票加更) “我……我家那点小钱和人家没法比……嘿嘿嘿,其实我真差点得手一次,但被那个女会长知道了,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要不是老闫还有点面子,帮我担保下来,估计挨顿揍再把车砸了都是轻的……唉,惹不起啊!你不知道吧,那个女的是刘家大公主!” 也别说女人喜欢八卦,实际上男人一聊到下三路兴趣也很盎然。此时的云中鹤已经把人质的身份忘差不多了,讲的活灵活现,口若悬河。做为绑匪,洪涛也不瞪眼了,听得眉开眼笑。此时要是再摆上桌子,来两瓶啤酒几把肉串,场面一定更和谐。 “哦,你见过那位女会长?”不过洪涛脸上的贱笑大多是装出来的,就为了鼓励对方多说,言多必失嘛。比如这句,如果云中鹤接触过刘若霜,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啊,关系就套上了! “……嘿嘿嘿,见过一次,隔得挺远……就我这样的人家也看不上!不过我听哥们说过,那个女的玩的挺花哨,专门喜欢身体好的。有一次在工体……” 吹牛的就怕认真的,云中鹤说的挺带劲儿,一下就让洪涛给窝回去半截,脸都憋红了。但该吹还要继续吹,这次更邪乎了,连道听途说带添油加醋,说的和真事儿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洪涛认识刘若霜,至少得信三成,你就说流言这玩意有多可怕吧! “哎,正主来了!三儿,过来过来,这里有位故人,他认识黑白双煞,你们聊聊!”说着说着,房顶上的张柯又探出脑袋冲下面挤眉弄眼了。不大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低沉的发动机声,焦三到了。 “我看看谁啊……你认识钟岚?”焦三只知道洪涛和张柯出去抓了个舌头回来,然后就让基地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枪支、弹药、头盔、防弹衣发到每个人手上,连手雷都准备好了。 此时突然见到个白白净净的蜘蛛蟹,还有可能是熟人,立刻大步靠近,上上下下把云中鹤好一顿端详,仍旧没有一丁点印象。 “我……我……见过两次,有一次好像是他过生日,把顺义的马场给包了,来了不少人……” 如果说洪涛是看着比较阴,那焦三就属于把混蛋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再加上全副武装的德性,吓得云中鹤赶紧起身立正,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能想起来的都说了。 “是有这么回事,我也去了……你以前跟谁玩的啊?来来来,坐下说……你先点……”暗号算是对上了,焦三脸上的杀气也没了,掏出烟递给云中鹤一根,继续盘道。 “小子,家里有信儿了吗?”看到焦三和云中鹤攀谈的挺顺利,洪涛就不在一边碍事了,顺着梯子爬上房顶。 从小院这里,按说是联系不到地坛基地的,距离太远了。不过潘文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无意中发现了小型通讯系统背包还有个功能,就是转发。 它能像中继器一样把a的信号一台一台的传递下去,每台设备只要不超过一公里有效范围,最多的时候能叠加到九台才有点衰减。 从地坛公园到太平湖工厂直线距离不到4公里,理论上中途放置三个背包就够了。为了照顾到地面通讯,蓝迪放了七个,这样就把两个重要地点沟通了起来,无论在地面还是在地下都能直接通话。 从后海小院到二环路只有800米,鼓楼大街的地铁进站口里恰好也有一个背包,于是这里也被通讯网覆盖了。除了定期更换电池,既安全又方便,还不用担心被窃听,军用设备的密码级别一般人真不好破解。 现在洪涛急着等平难军那边的回复,周媛安全抵达之后只发来一个短语,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眼看都快下午三点了,到底是乐意不乐意给个回信嘛。高天一那个人看着挺痛快,可办起事来真拖沓,比娘们还娘们。 “还没有……焦叔叔认识他?”张柯摇了摇头,冲下面指了指。 “嗨,你焦叔叔当年也不是啥好玩意,正经人一个不认识……是除了我正经人一个不认识。好好听着吧,有消息马上叫我!” 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轻重缓急了,不管好奇心多重,依旧趴在房顶上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如果放在大灾变以前很难把一个孩子培训成这样,正是特殊环境,再加上不错的天赋,才让他有了远超同龄人的素质。 “洪哥,你过来一趟……”刚刚爬下梯子,焦三就在二道门外招呼上了,云中鹤依旧老老实实的坐在回廊里。 “谈完了?有收获吗?”洪涛叫焦三来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和云中鹤攀上交情,人嘛,熟人肯定好办事,至少不用再一点点试探了。 “有个见面聊过的,他应该还记得我。要说熟,他和韩立更熟,都是从运动队里下来的,经常在一起玩。”焦三点了点头,可是并没太多喜色,看来和对方也不是很熟,不确定能不能起到作用。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样,你和我再跑一趟,去和他们联系联系,探探口风。”洪涛倒是很满意,原本是啥关系没有,现在冒出个半熟脸,收获很大嘛。 “这时候过去怕是有点玩命了,我骑摩托也就是比你强点,和他们比起来不够看的啊!”焦三把脑袋摇了又摇,还一个劲儿的撇嘴,就好像他车技不灵全是因为洪涛拖累一样。 “二货才在路面上和一群摩托车玩追逐赛呢,咱俩……从下面悄默声的钻过去,只要到一公里范围之内就够用了,根本不露面!”洪涛刚要说自己的打算,突然想起不远处还有个云中鹤,赶紧把身体转了过去,声音也降低了很多。 “……哥啊,我是真不想和你一起钻洞了,要不你听我一次?”焦三还是摇头,看来是不太满意这个办法。 “你?你还会动脑子!”洪涛做出一个非常惊讶的表情,这真不是要故意贬低焦三的智商,而是对这个人就不能有一点好脸,否则随时会起飞,拦都拦不住。 “你倒是会呢,干嘛还叫我来?”焦三也不恼,慢条斯理的用现实反驳。他也明白和这个人就不能客气,否则永远也占不到一点便宜。 “……那成吧,你说说看!”这下洪涛是真没话说了,好在抗打击能力强,挨一拳能忍住。 “你老胳膊老腿的也别当我的累赘了,另外你那套废话在圈子里也没啥市场,说了更招人烦。我带着他一起回去,顺便见见那个窦云伟。好歹以前也一起玩过,这时候见到个熟人不容易。反正也没伤没死的,你又把这小子忽悠的晕头转向,就算他们记仇也不会太为难我。” 见到洪涛的气势暂时被打下去了,焦三得意洋洋的拿出烟,非等着洪涛给他点上,这才把想出来的妙计娓娓道来。 “我靠,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份舍己为人的情怀呢,要是早有这么大志气,当年少向你霜姐出卖我几次多好啊!这种孤胆英雄的戏码还是少往上冲吧,就算冲也轮不到你这样的。你就不会自己照照镜子,看看浑身上下哪点长的像英雄啊?” 刚叼进嘴里的烟还没点上,火就熄灭了,再抬起脸,就是一张怎么看怎么不是玩意的脸了。那一脸的不屑、讥讽和嘲弄,就差用毛笔直接翻译出来,再用金丝勾个边。 194 枕边风的厉害(350票加更) “……你还别拱火,我不吃这一套了!林娜说了,你越是言语刻薄,就说明你心越虚,咱就越不能发火,那就上了你老小子的圈套了。怎么样,我一个人斗不过你,但咱有个聪明媳妇,我们群殴,嘿嘿嘿嘿……” 这话把焦三损的,眼珠子都快瞪爆了,气喘如牛。可是预料之中的大吵大闹没有,拂袖而去也没有,这家伙居然忍住了,反过来开始了新一波的挑衅。 “啧……失策啊、失策……这不是狼狈为奸么!要不你问问林娜,看她愿不愿意让未婚夫跑去送命。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儿,现在没有啥一夫一妻制了,你要是死了或者投降了,那林娜保不齐又得落在我手里,哼哼哼……” 这时洪涛不得不对焦三刮目相看了,都说聪明的女人能改变男人,自己是没碰上过那么聪明的,但焦三显然碰上了。 刚在一起混了三个多月,智商就以肉眼能及的速度蹭蹭往上涨。看这意思,光靠挤兑已经不能达到目的了,必须放大招! “切,你等着!”焦三是真变聪明了,所有屁话一律过滤,只关注事情的本质。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三步并做两步就上了梯子。 “老东西,林娜让你听呢!”几分钟之后,焦三站在屋顶上冲着下面来回转磨的洪涛吼了一嗓子。要说他真不生气那是太高估了,已经快气死了。不过林娜的枕边风也确实厉害,愣是让他忍住了,着实不容易。 最终的结果还是洪涛输了,林娜不太相信焦三的叙述,特意又问了洪涛一遍,在得知全部细节之后,马上同意了焦三的建议。 她说了,她丈夫不能永远缩在大哥身后当个打手,以后是要在救援队里独当一面的,甚至等洪涛挂了,焦三还要准备接班呢。如果连这么点风险都不敢冒,活着和死了也差不多。 她还说了,即便焦三死了她也不会让焦家断后。她已经怀孕了,且孩子生出来之后,不管她是否再嫁人孩子都姓焦,绝不改姓。 “兄弟啊,哥哥对不住你,给你找了个狠心娘们……好自为之吧!”中断通话之后,洪涛用一种非常愧疚的表情面对焦三,说了句真心话。 这尼玛哪儿是媳妇啊,这就是年轻时的武则天和慈禧。不光她自己得奋斗,还得拉着丈夫和孩子一起奋斗。但你还不能说人家什么,看上去全是浓浓的爱,说多了反倒遭恨。 “少放屁,你那是羡慕嫉妒恨!而且你放心,我们家林娜说了,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带着孩子嫁给你。倒不是怕你容不下孩子,而是怕你把孩子洗了脑,让他压根就忘记了还有个亲爸爸!云兄弟,洪队长答应了,让我陪你一起回去。不过你还得和他做个保证,别让我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现在洪涛再说啥,焦三都当成羡慕嫉妒恨,顺便还得踩一脚才解恨。但要说一点不怕也是假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愿不愿意去,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没法缩回来了。 “焦大哥,看您这话说的,咱俩之间又没仇……哦,对,是咱们之间又没仇,都是误会……我保证把您完完整整的送回来,否则天打五雷轰!”现在别说让云中鹤发誓,就算让他把祖宗八代都骂出翔来也绝不犹豫。 “轰隆隆……”可是天不从人愿,话音刚落,空中就响起了阵阵闷雷。 “……你小子记住,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抓不到打死更省事。刚刚的话你应该也听明白了,我不是怕谁,是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受牵连。可要是谁把我逼急了,我可就六亲不认了。走吧,把我的意思完完整整转告给闫队长,生死,有时候就在一念之间,千万慎重!” 老天爷是不是示警?洪涛觉得但凡信一点都是白痴。它要是有这份好心眼,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灾难降临,至少也得提前通知一下自己这个外星人安插在地球的人奸啊。 但并不妨碍用这个巧合最后提醒一下云中鹤,这件事能否成功焦三只是次要的,主要还得看他能不能和闫强据理力争。 “还有你,过来,我得叮嘱几句,千万别毛毛躁躁的去了耍脾气!”光吓唬了云中鹤洪涛还举得不够,又揪着焦三到了后海边,咬着耳朵说了好几分钟。内容和脾气无关,而是帮他设计好脱身之计,实在不成投降都可以,就是别硬顶。 “洪爷爷,狐狸精有回复了,原文是同意见面条件,但必须由平难军参与清场!”就在摩托车尾灯消失在视野里时,房顶上的张柯就喊了起来。 “就你的命珍贵,艹……”电文内容并不让洪涛恼火,清场的条件平难军就算不提,飞虎队只要同意谈判也是必须提出来的。 让他恼火的是效率,太低了,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居然拖了四个多小时才做出决定。如果飞虎队真的掌握了任何一个基地的位置,现在想商量如何互相支援怕是都来不及了。 什么叫优柔寡断?这就是!在没遇到困难时,这种人往往比谁都干脆利落。比如上次的枪手袭击,还没调查出结果呢马上就发来最后通牒了,好像对维护自己利益多坚决。实际上就是觉得救援队实力弱,好欺负。 可是一但遇到了困难,碰上了硬茬子,立马就开始瞻前顾后、左右为难了。既不想损失太大,又怕孤身作战,还不能相信友军的基本态度,总是疑神疑鬼。 与这样的人合作,平日里很多时候要忍让,关键时刻还不能依仗,既反动又怕死,就是对高天一的概括。只是可惜了那几十号人,更可惜了那么个好地方,这就叫时势造英雄,谁也没辙。 但通过这件事儿也不是没有收获,洪涛在内心里已经把平难军当做了鸡肋,未来的工作重点会向飞虎队那边倾斜,如果谈判能成功。 不过这种倾斜不是表面的,表面上救援队还得和平难军走得更近一些,以此来对抗实力最强大的飞虎队,不能被各个击破。 人活着是真他妈的难,正常情况下,从小要努力学习,争取把百分之九十的同类甩在身后;工作了又要面临升职、涨薪、买房、还贷等等一大堆破事儿,啥理想、梦想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老了老了,更要抓紧手里的那点棺材本,一边防着被儿女拿走,一边提防被骗子骗走。运气好的话,钱没咋花呢人就不在了,一辈子忙忙碌碌,真是比生产队的驴还忙。 好不容易情况不正常了,各种限制管束没了,刚想起飞,低头一看,得,全是拽着裤腿的。别说飞,想跑快点还要继续勾心斗角,且比正常情况下更残酷、更血腥,容错率还低,只要失败一次基本就离死不远了。 要说当领导者不容易,那当咸鱼就容易了吗?实际上更难。咸鱼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未来方向全靠别人的摆布。 比如救援队、平难军、飞虎队里的成员,他们可能都不太清楚三家为啥要合作、为啥要打仗,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的生活受到影响,甚至连小命都丢了。 那么离开尘世的喧嚣,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成不成呢?答案是极少数人能,绝大多数人不能。 除了天赋不对,技能点不够之外,很少有人能忍受长时间的孤独。即便活下来了那也是个疯子,已经脱离正常人范畴了。 195 刘主任的水平! 但不管如何不满意,该做的事情也一点不能耽误。就在焦三离开之后不久,洪涛也带着张柯离开了小院,骑着自行车前往鼓楼大街的地铁站,然后乘坐巡道车返回基地。 “蓝迪,是谁出的主意,把这玩意也挂上了!”在从二号线换到五号线时,洪涛碰上了蓝迪,这家伙挂了一身手雷,都快变成蓝精灵了。上楼梯时还特别提醒要高抬脚,因为那里横着一根细细的黑色鱼线。 不用看线两头连着什么,洪涛也知道只要拉动这根鱼线,至少会有一颗m67手雷在附近爆炸。就算运气逆天,把所有破片都躲过去了,耳朵也受不了那么大响动,不被震晕也差不多。 “我的主意,你不是说要最高级别防御吗?这里一共布置了四颗,由楼梯最上面的鱼线触发,依次炸到楼梯最下面,楼梯和附近十米左右的人都不可能幸免,趴在地上也不成……”蓝迪笑得很自豪,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站台上面。 “你们美国人都是疯子……”洪涛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不过他相信,蓝迪说有那就肯定有。可能在灯罩里,也可能在天花板里。 有什么区别呢,几米高的距离对破片来讲等于零距离,从上而下的破片,会把侥幸躲在掩体后面和趴在地上的人炸成筛子。 “你才是疯子,居然带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去对方基地抓俘虏……居然成功了!我真想不明白,他们难道都是瞎子和聋子吗?”蓝迪不打算独享这个赞誉,多一半分给了洪涛。 “你的消息不准确,不光有孩子,还有个女人,很漂亮性感的女人……她才是成功的关键!”洪涛没敢独享这份尊荣,实事求是的供出了周媛。 “上帝啊,你居然和她单独去执行任务了……非常不正常,非常非常不正常!”此时的蓝迪有点像几个月前的焦三,不能提某个女人,否则立马智商清零。 从二号线转到五号线,一直到连接环形工事的通道口,被蓝迪布置了三道绊发雷。看起来美国的地勤兵也不是只学维修和加油,在军事技能方面同样有要求。 “小水,这里黑漆漆的你们俩怕不怕?”除了三道绊发雷,最后还有一道人工防线,两个全副武装的人龟缩在站台下面。 一个负责监视通往上层的楼梯,一个负责两边的通道,无论那边有敌人出现,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予以射击。但当洪涛看清楚这两位的容貌之后,立刻就对这道防线产生了怀疑。 “不怕!连初组长都带人去了东边的制高点,我们还怕什么!谁敢来家里捣乱,我们就打死他!”水南琴回答的挺干脆,还举起小拳头挥舞着,一脸的坚毅。 “嗯,其实杀人也没那么恐怖,一咬牙一闭眼,手指头一动,一条人命就没了。打死别人总比被别人奴役强多了,对吧?” 同志们的气势挺足、士气也挺高,但洪涛还是不放心。很多人张嘴闭嘴就是战争,说起来比上厕所还容易,可真等战争来了,第一个发抖、闭眼、尿裤子、逃跑的也是他们。 看电影和真的亲手杀人之间,只有一层窗户纸,但这层窗户纸是厚帆布做的,很结实,不把人逼到一定程度很不容易捅破,还得逼! “……就算死,我也不会再当第二次奴隶了!”此言一出,两个女人都沉默了,然后就是水南琴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同时她们身上真的散发出来一股杀气,比刚刚的勇气更凛冽,就连蓝迪都感觉到了,浑身很不自在。 “这话说的干脆,是个好姑娘!假如这次还有人当奴隶,那我也不会去救了,不值得。把我的话转告给其它人,谁如果逃跑、投降,不被敌人打死,也会被我打死,我这里不欢迎奴隶!” 鼓舞士气并不是洪涛的长项,但刺激人比较拿手,更善于把人惹火。实际上勇气和怒气差不太多,盛怒之下平时不敢干的事情说不定就敢了。 此时的环形工事里已经没几个人活动了,刘全有正在帮舒玉兰穿防弹衣。看来这个老太太也准备上前线,估计她也想明白了,一旦这里被别人攻陷就还得当俘虏。当初那短短十多天的经历,已经让她对俘虏这个词深恶痛绝,宁可被打死也不想再遭一遍罪。 “哎呦呦,老洪啊,你可回来了,我……你们俩先去东门的平台上吧!老洪……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是真要打仗吗!” 看到洪涛从通道里走出来,刘全有本能的就要扑上来哭诉。他哪会打仗啊,上阵之后也比舒老太太强不了多少,一直都在假装镇定,心里比谁都慌。 可他马上又把脸板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把舒老太太和另一个女人打发走,直到看不到人家背影了才真的泄了气,一把抓住洪涛的手,满眼都是期盼,生怕会听到大敌压境的消息。 “张柯,你继续盯着电台,一分钟都不许离开!我的大主任,你刚刚表现的不是挺镇定的嘛,继续装,别掉链子就成。打仗这个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早晚要经历,那不如赶早。” 洪涛先把张柯打发到办公区,刘全有确实是慌了,把值守电台的人都派了出去。但不能批评,还得表扬。单就从第一次遇到此类情况的表现来打分,他能得90分了。 不聊各种军事布置合不合理,光说他装的比巴顿将军还气定神闲,没把慌乱情绪传染给别人,就值这个分数。要是再能根据不同人的情况单独打打气,就能当个野战军的团政委了。 “我、我都快尿裤子了,你还有心笑!”看到洪涛一脸笑摸样,刘全有觉得情况可能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松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气恼。老大一个男人,被人发现了最怂的一面,挂不住脸啊。 “尿就尿了,谁也不是天生会杀人,不寒碜!不过老刘啊,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那帮女人和打了鸡血一样?”洪涛笑的更精彩了,原本还担心一回来看到群龙无首的丧家犬,现在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可喜可贺嘛。 但有一样让自己非常纳闷,这些人明明不是战士,平时看自己杀鸟都躲得远远的,怎么突然就热血沸腾了呢?里面必须有窍门,很可能就是这位刘主任的手笔。 假如自己也能把他的这套绝招学会,那以后再穿越到别的时代,就比带着一挺机关枪还有用!只需要照猫画虎的一通忽悠,身边立刻就能有一支队伍了! “……我骗他们说是孙大成带人杀回来报仇了……”刘全有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有些游离,吭叽了半天,终于把实话憋出来了。 “操……”这是蓝迪的感慨,他一直都在布置隧道里的防御,没听到这位副队长的动员。此时初闻,忍不住把国骂带了出来。 “……高!太高了!你这招比什么都好用,我咋就没想到呢……看来业余的大忽悠就是不如专业的基本功扎实啊!” 洪涛张了张嘴,又摸了摸下巴,再挠挠头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该如何称赞这位大主任的机智,最终只能竖起两根大拇指,甘拜下风了。 “哎呀,就别来这套没用的了,你赶紧说说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自打见面都聊好几分钟了,啥正经消息也没得到,让刘全有的心怎么也放不下来,这回是真要急了。 196 还是不太放心(400票加更) “焦三把我抓的人质送回去了,他和那边的人认识……不过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还不好说。老刘,你还得再坚持坚持,咱们不能干等着,更不能让焦三一个孤立无援。” “而且光被动防御也不是办法,必须要在外围有火力支援。把蓝迪派给我,我们去当火力支援。如果他们真的打过来了,我们来就在外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或者来个围魏救赵,直接端了他们的基地。” “要是他们没来,我们俩也能接应一下焦三。他们那边和咱们还不太一样,说是一个团体,实际上内部已经分裂了,光靠焦三那个熟人的能力怕是没法完全服众。” 实际上刘全有知道不知道这些情况都无大所谓,知道了反而更闹心。但这是人家当副队长的权利,洪涛也不能剥夺,就挑重要的讲了讲,然后提出一个建议。 其实按照地坛公园和环形工事的地理位置,对抗两倍以上的敌人并不算太难。可问题依旧是人,救援队里能打的人太少,顾得上内部防御就顾不上外部机动。但要想不是特别被动,就不能让人家全给包围在一起,必须有人在外围活动。 另外洪涛也非常不放心焦三,通过云中鹤的一番交代,虽然不是太笃定,但洪涛隐隐能感觉到飞虎队的现状。闫强也好,窦云伟也罢,恐怕都无法完全控制住那个马文博。 如果焦三和窦云伟谈的挺好,结果回来的路上被马文博下了黑手,自己这边就又陷入两难境地了,至少是没法和林娜交待。 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洪涛向来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节奏行事,不管这些担心是不是多余的,都要把命运尽可能的掌控在自己手里! “为什么是我!”刘全有还没说同意不同意呢,蓝迪就不乐意了。他倒不是嫌出去打游击危险,而是受够了这位诡计多端的队长。 “因为你祖传的枪法好,还会用狙击枪……”洪涛马上拿出了两个理由,非常过硬的理由。 如果说救援队里谁枪法好,还真轮不到蓝迪独占鳌头。但如果说救援队里谁会用狙击枪,那他不光是第一,还是唯一。洪涛只能算打过,不能说会用,这是两个相差很远的概念。 “小蓝同志啊,组织上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的你的为人。为了大家、也为了你自己,去吧!有洪队长在还怕什么呢?这里放心,我豁出命去也不让人来祸害咱们的家!” 一听说洪涛要带着蓝迪去外面打游击牵制敌人的进攻,刘全有立马就踏实了不少。一个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杀人魔王,加上一个枪法不错的退役军人,这组合必须特别给力,以一当十的存在。 有了这对组合在外面折腾,刘全有觉得敌人怕是都没心思再来进攻基地了。但前提是必须让蓝迪跟着去,这个工作他最拿手了,不就是用大义劝人去顶雷嘛,以前经常干。 “我有点想家了……”蓝迪看着刘全有一脸的期盼,忽然感觉自己真的不属于这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转身走开。 “哎,你干嘛去,我还没说……”这个态度让刘全有很下不来台,领导苦口破心的开导,你不说感激涕零,甩手就走是啥意思啊! “刘主任……别急,他应该是去拿装备了。外国人嘛,没有大局观,太任性,一会儿我批评他。你忙你的去吧,就用孙大成的故事继续说,千万别停!” 同样是领导洪涛就不觉得尴尬,还得反过来劝刘全有别去和个茹毛饮血的老外计较,这可能也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我们带这么多东西怎么行动?”蓝迪果然是去仓库区整理装备了,不光有枪支弹药,还装了不少压缩饼干、巧克力,看样子已经充分领会了组织上的意图,为打持久战做好了准备。 可是当他看到洪涛准备的东西之后心就更凉了,自己只额外带了个小背包,这位都快把八十升的大背包装满了,还不停往身上挂手雷呢,一副要去阻击敌人加强营的劲头儿。 “你知道我后背上的纹身是什么不?”洪涛自顾自的拆开一只箱子,从里面拿出三个小望远镜,扔给蓝迪一个,塞进背包里一个,又在头盔上插了一个。不对,望远镜是两个镜筒,这玩意居然有四个! “……混蛋,我不是老鼠,我不想钻地铁隧道!”蓝迪很快就想通了,洪涛后背上有个大老鼠脑袋,现在又把夜视仪装备上了,要干什么可想而知。但他非常不喜欢钻洞,狙击手啊,在狭窄的隧道里基本就是废物! “中国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王八爬着走!你得适应环境啊,来,这个你背着,出发!” 收拾停当,洪涛又来了几个深蹲和急停急跑,觉得防弹衣的增强插片太多了,有点影响活动。抽出去几片再试试,嗯,满意了,一把抓起蓝迪的小背包,大步向通道走去。 “……那是我的包!”蓝迪一愣,赶紧提起大背包猛追。好家伙,要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差点让背包坠个跟头,装了多少啊! “你是退伍军人,我是平民,在战时本就该你多负担一些。喊什么喊?非要把美国军人的脸都丢光啊!你先帮拿一下,我去推巡道车!” 不追还好,只是背个大包,追上去,得,步枪又挂在脖子上了。说是拿一下,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等着呢。这就是蓝迪不愿意跟着洪涛出任务的重要原因之一,除了精神受打击之外身体还经常被摧残。 从地坛沿地铁隧道去国贸有三条线路,直接上二号线到建国门转一号线、五号线到东单转一号线、五号线先向北到惠新西街南口转十号线。 洪涛选择了第二条线路,没啥特殊原因,就是懒得再去二号线爬楼梯了。从五号线直接去东单,能少经过一次换乘。 可是从雍和宫沿着隧道走到国贸少说也得七八公里,不光负重行军,还是在黑漆漆、凹凸不平的隧道里,体力吃得消吗? 这就得感谢孙建设和张凤武了,他们每次去太平湖工厂都要等巡道车,赶上搬运重东西,等一个小时也来不了。于是这俩人一商量,打算仿照洪涛用电动车改造铧犁的思路,也来个小发明,用电动自行车改造成单人巡道车。 说干就干,他们俩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原型造了出来,然后分别找了张柯和水南琴试用,得到反馈信息之后又改进了两次,就把方便快捷的单人巡道车弄了出来,大大缓解了交通问题。 其实这玩意很简单,就是把电动自行车的轮胎去掉,只留轮毂,再在车架上焊个支架,支架长度比铁轨间距略短,另一头弄个倒u型的钢片,正好能扣在铁轨上,钢片内侧和铁轨接触的地方有两对尼龙轮子,紧紧夹住铁轨。 电动自行车就变成偏三轮了,两个轮毂在一根铁轨上负责动力输出,支架上的轮子卡在另一根铁轨上负责固定车体不偏离脱轨。 这玩意开起来比在路面上跑的还快,噪声不大,非常平稳。唯一的麻烦就是刹车不是很给力,光靠原本的车闸锁死轮子不转没啥用,得在后轮后面再单独加个装置去摩擦铁轨才算勉强凑合。 前提是别开太快!操作它必须有一定的速度感和距离感,加速时要一点一点加,否则等你看到站台想停车时,车子肯定不会马上停下来,要向前滑行一段距离,有点像开快艇的感觉。 197 单人巡道车(450票加更) 从雍和宫到东单这段路比较顺利,地铁里的丧尸能活动的基本都聚集到出站口附近找阳光去了,不能活动的几个月没晒太阳,也全部进入了休眠期,踹一脚都不带醒的,除非有阳光。 没错,就是休眠,这是洪涛起的名字。胡然虽然不是病理学家,但他还是尽其所能对丧尸进行了仔细研究,尤其是比较显而易见的生活习惯和各种特征。 无法接触阳光三到四周左右,丧尸基本就是去了行动能力,但还有感知,一旦察觉到人类靠近还是会咬的。超过五周,丧尸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了,把手凑到它们嘴边也不搭理。 但是它们根本没死,只要放到有阳光的地方,最短一个小时,最长二三个小时,这些东西就又复活了,除了气力没有完全恢复,其它方面和原本的丧尸一模一样。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别说洪涛光靠猜,就连胡医生也一脑门子雾水。 但不管搞没搞清原理,这个发现还是很有用的。救援队里立马就多了一条规定,凡是脑袋完整的丧尸,哪怕都没有身体了一样要被视为活着,必须先破坏大脑才可以靠近。 同时洪涛还通过电台把这个发现通知了世界各地的幸存者,再把其他幸存者发现的点滴情报收集到一起,提供给胡然,看看能不能激发他的啥灵感。 顺利来到东单站,蓝迪马上又从战士切换成了机械师,用扳手拆卸单人巡道车的支架,这样才能把车子抬到一号线上继续向国贸那边运动。走路?能坐车谁走路啊,不光洪涛这么认为,蓝迪也深信不疑。 “嘘……别出声,我们可能有同伴了!”洪涛倒不是故意偷懒以权谋私欺负蓝迪,自打过了东四,他就一直戴着耳机操作电台监听信号,同时手里还捧着人体雷达不停的四处扫,比蓝迪还忙。而且不是瞎忙,这不,有发现了! “咔哒……”蓝迪立马就放下了扳手,打开手枪的保险。 “别紧张,还没发现人,但这里不太正常……你看,太干净了!”洪涛没去摸枪,只是把手里的人体雷达递给蓝迪看。 这玩意在地面上作用一般,主要是探测范围太近了。但到了黑漆漆的地下,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能知道几十米之内有没有丧尸和活人,还能穿墙,比夜视仪还好用。 “……有人清理过这里的丧尸!”蓝迪在屏幕上扫了几眼,就明白洪涛说的干净是啥意思了。其它车站不管是休眠的丧尸还是游荡的,多少总会有那么几只。可是这里居然一只都没有,屏幕上只有佩戴了敌我分别装置的两个黄点。 “这里距离飞虎队的基地只有三公里,以他们的人数完全有能力清理,也很有必要清理。走吧,看起来我们得步行了,上士!” 除了自己,会不会有其他幸存者关注地铁呢?洪涛觉得百分百会有,这玩意又不是啥机密,甚至连生活常识都算不上。但没关系,有人关注也不怕,和一只大老鼠在黑漆漆的地道里斗智斗勇,哼哼哼,渺小的人类,颤抖吧!!! “是,队长阁下,大包是军人的,小包是平民的……”不能继续乘坐单人巡道车,蓝迪是最难受的,因为他要背的东西有点多。 “不不不,我再教你一句中国成语,叫此一时彼一时!刚刚你是背大包,但现在情况变了,我必须集中精力监控敌情,所以小包也归你了!”洪涛正在发愁怎么捣鼓背包和电台的位置呢,一听蓝迪还敢抱怨,那成吧,小包我也不拿了,全归你! “……我讨厌成语!”蓝迪很想揍眼前这个家伙一顿,但他非常清楚,赤手空拳的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这一点在训练的时候就被验证过至少三次了,自己还因此输了两次掏大粪。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过,职务还没人家高,除了继续抱怨,真是一点辙没有了。 “呦呦呦,还生气了嘿……我说你是中午吃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吧,不会把有用的东西拿上,背包留在这里吗?”眼看蓝迪一脸通红,太阳穴青筋直蹦,洪涛知道逗的差不多了,转眼又充当起了好人。 “fxxk!”实际上不说这个,就让蓝迪背着两个包,他也还能忍受。现在他更生气了,觉得自己的智商真的下降了很多,像个大傻瓜。 “你把车和背包推进隧道,调整好支架方向,我先去探探路。怎么样?身先士卒,危险的活儿都我干了,你就跟着出来打个卡白拿荣誉,还有啥不知足的!” 还敢骂自己?报应立马就到!单人巡道车哪儿都挺好,唯独掉头比较麻烦,要把支架拆下来,把车子搬到另一条轨道上去,再把支架装上。本来应该两个人干的活儿,这下全便宜蓝迪了,他还弄个身先士卒,没地方说理了。 有人体雷达和夜视仪协助,洪涛既没惊又没险的进入了一号线站台,依旧没发现丧尸和活人,看来对方清理之后就撤了。 在站台附近等了一会蓝迪,继续沿着铁轨向东探索。隧道里依旧静悄悄的,除了老鼠。这些家伙刚刚过了几个月好日子,就不太把人类放在眼里了,见到洪涛和蓝迪不光不跑,还有凑上来连闻带嗅的。 “你是动物保护主义者?”附近没有危险,洪涛的嘴又开始管不住了。 “不是……”蓝迪很有战术素养,当洪涛前进时他就缩在隧道的检修门、配电箱后面举枪掩护,不管有没有敌人。 “那你怎么不动手,它们在咬你的鞋!”洪涛走出去二三十米,也找个掩体藏起来,等待蓝迪跟进。 “你后背有个老鼠纹身,肯定和老鼠有关,我决定不去惹它们,万一你又有成语或者谚语,倒霉的还是我!”蓝迪用脚把两只正在试图爬上鞋面的肥硕大老鼠轻轻扒拉开,那动作就像是对待婴儿。 “……进步很大啊。”洪涛一听,得,这家伙也学坏了,不给自己折磨人的借口。咱是个以理服人的主儿,那还玩个屁,走吧! 在黑漆漆的隧道里步行两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二十分钟怎么也到了。如果带着负重、加着小心,那就有点远了。两个人互相交替掩护着走了半个小时,人和丧尸是一个没发现,累得和狗一样,还没完成一半路程。 “……”就在洪涛想招呼休息会的时候,十几米外的蓝迪突然举起了右手。 “……什么情况?”别看洪涛累得都快蹲地上了,看到这个手势立马就浑身都是力气,两大步窜到了配电箱后面,同时拔出手枪、打开了保险,这才开始喘…… “前边的轨道上有些东西……像是障碍物,看不太清……”蓝迪也不示弱,先一步已经趴在了轨道中间。 “那就想办法看清,雷达上没发现异常!”洪涛很想给不远处那个头盔上来一枪,亏你还是服过役的,这点小事也得麻烦领导。难不成想让领导继续身先士卒?良心大大的坏了! “我艹,基本功挺扎实啊!”但很快洪涛就不得不暗自为蓝迪叫好了,这家伙的匍匐前进动作很快很隐蔽,两条腿分的很开,在地上来回踹,像个小蛤蟆。 “是用桌椅和杂物堆起来的街垒……你要不要靠近一些,这里的水泥墙壁非常厚,会衰减信号的!”很快蓝迪就爬出去二三十米,又停了。 198 地下尖兵 “屁事儿真多……隧道里又没有水泥墙!”在没有探明敌情的前提下,洪涛是真不乐意露出身形,万一人家也有夜视仪呢?万一他们的街垒有金属阻隔呢?自己不就成靶子了嘛! 但也不能说不管蓝迪死活,没辙,也来个匍匐前进吧。不过他的姿势是侧身的,爬的很费劲。这还是从电视里学的呢,不当兵谁会没事儿练这个玩意! “咔哒、咔哒、咔哒……”结果悲剧了,胸前的手雷蹭着坚硬的水泥地面发出了金属碰撞声。虽然不大,但在静悄悄的隧道里非常刺耳。 “你在干什么!”蓝迪都快哭了,逼着自己爬到这么个藏无可藏的地方,却在后面搞动静,这不是坑队友嘛! “……你看,这不是没有动静嘛,我就是想试试……好了,去吧,附近真的没有丧尸和人!”这也就是隧道里太黑,否则洪涛真有可能会脸红,确实太坑队友了。 人体雷达没坏,也没被金属屏蔽,街垒后面确实没有人。这道街垒好像被废弃了,原因嘛,两人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但又往前走了百十米,就都看明白了。 街垒不是主动放弃的,而是不得不放弃。隧道里出现了水,刚开始还是地皮有点湿,越往前走水越深,到永安里站台时铁轨已经快看不见了。 水是从哪儿来的并不需要讨论,地铁深埋地下,如果排水设施停止运转,每次下大雨都有可能形成倒灌。很显然,一号线就被倒灌过,迫使修建街垒的人不得不撤离。 “我们的隧道会不会也被淹没?”蓝迪立刻就想到了环形工事和相连的地铁隧道。 “如果气候没有大的突变,应该不会。”对于这一点洪涛倒是比较有底气,积水潭、鼓楼、安定门、雍和宫、东直门、和平里北街、和平西桥的排水井和排水泵都被李想检修过,发电机也是好的,随时都能启动。只要地面上不发大水,稍微倒灌点雨水肯定能排出去。 但洪涛还是在心里暗暗做了个打算,开春之后必须赶紧找个备用基地开始储藏生活物资。万一气候真的突变了,真的发大水了,那救援队就真要跟着自己一起当耗子了,还是水耗子。 “就在这里吧,上去试试能不能接收到信号,你也去找个隐蔽点。”永安里距离国贸只有一站,应该在一公里范围之内。再往前走水越来越深,就算走到国贸站也不一定能出站台不被发现,太近了反而不好。 “……”刚从站台的楼梯走到安检位置,洪涛突然把身体靠在了墙上,举起左手。 “这回是真的有人了……”这个动作让跟在后面十多米处的蓝迪立刻又趴在了楼梯上,这孙子身体真好,也不嫌硌得慌。洪涛带着羡慕嫉妒恨,把手里的人体雷达比划了比划。 “能监听到他们的通话吗?”蓝迪凑过来看了看,没错,屏幕上显示出个小绿点,位置应该在通道出口附近。 “不成,这里屏蔽太严重了,必须上去!走,我们试试另一边的出口。”洪涛摇了摇头,冲楼梯下指了指,示意沿原路返回。 他刚刚挑选的是b出口,应该在贵友大厦附近,目的是让蓝迪到大厦顶层找个合适的狙击位置。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狙击手通常都在屋顶。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口有人,只能去路口西边的a出口碰碰运气。 这次洪涛又身先士卒了,没再让蓝迪去前面趟雷,自己举着人体雷达,一点一点的顺着楼梯蹭到了出站口。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黑了,这倒是帮了他的忙,不用担心探头探脑被人发现。 “你去马路对面的站台里搞出点动静,能引起这边关注的动静!” 自打靠近地面,耳机里就开始有了明显的杂音,虽然没有抓到手台通讯信号,但洪涛凭借经验就能判断出这附近应该不止一支手台开着机。可是人家不说话,自己就只能傻等吗?答案是不!你不说话,我就逼着你说话! 这次蓝迪没抱怨,其实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因为洪涛太喜欢搞恶作剧了,搞得人应接不暇,不斤斤计较就次次吃亏。现在到了要命的时候,洪涛也老实了。 “哗啦啦……”几分钟之后,马路对面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洪涛赶紧启动了搜索功能,扶着耳机仔细听。 “我用手枪打碎了路边的汽车玻璃……有效果了吗?”不一会,蓝迪又鬼鬼祟祟的溜了回来。 “咱蓝上士出马必须有效果……不过你还得跑一趟,他们派人过去查看了,你去楼梯那里等着,如果他过来就咔嚓掉!”洪涛咧嘴笑了笑,又冲下面指了指,用手掌在脖子前面做了个划开的手势。 “……打晕成不成?我可以把人绑的非常结实,也无法叫喊,放在下面不会有人发现的!” 一听说要杀人,蓝迪又开始啰嗦了。他倒不是下不去手,主要是觉得洪涛一会儿是拯救全人类的天使,一会儿又成了嗜杀的屠夫,落差有点太大。就是一个哨兵,没什么威胁,何必非弄死呢! “他有枪,你有把握不给他开枪的机会吗?就算你有,他的同伴如果呼叫无果,很快就会招来更多人手搜索,到时候被打死的就是咱俩了!”洪涛有时候很纳闷,美国士兵都这么单纯吗?想问题都不带拐弯的。 “你把他杀死,他的同伴就不会发现了?”蓝迪很不服气,这个解释说不通啊! “会发现,但他没有呼叫的机会,我会把他也弄死!”得,还是没拐弯,洪涛只好用手在脖子前面又比划了一次。 “……那你也可以把他捆起来,这对你应该不是问题吧!”蓝迪琢磨了琢磨,不对,还是说不通,杀死两个人和控制两个人,虽然难度上有差别,可效果是一样的。 两个还未谋面的幸存者就这么被杀死,太轻易了,也没意义。为了两条人命,稍微麻烦点好像也不过分,尤其是对于这个徒手杀死过好几个人,还抓了俘虏的人来讲,很小儿科啊! “我没把握比人家的子弹快,一旦有枪声,不光会招来敌人,还会引来丧尸,更会让焦樵陷入危险!”洪涛已经有点烦了,屁话怎么这么多啊! “……可你不是要和他们谈判吗?杀死他们的人还会有谈判吗?这样娇娇不是更危险!”蓝迪从来就不怕瞪着眼的洪涛,最可怕的是笑眯眯的洪涛,所以还不打算放弃努力。 “是焦樵,樵,二声,不是一声的娇……娇娇,还娜娜呢,拜托先把舌头捋直了,不要侮辱我们孤身奋斗在第一线的勇士!” 每次听蓝迪叫焦樵的全名,洪涛都忍不住想起了夜总会里的大鱼缸,焦三和莺莺燕燕们站直一起,妈咪挨个介绍着……这是娇娇…… “我在说谈判的事情,请不要转移话题!”面对赤果果的讽刺挖苦蓝迪毫不在意,他觉得自己很占理,洪涛快撑不住了。 “动动你那个八辈子没当过将军的脑子吧,这时候失踪两个人算事儿吗?谁知道我们来过?凭什么一定认为是咱们干的?大不了我们把尸体拖到隧道里去,那些大耗子会非常尽职尽责的,到不了明天就只剩下两具白骨了!” 可洪涛觉得自己没错,有的险可以冒,有的险就没必要冒。眼前这两个人的死活基本不会影响谈判,就没必要冒着被发现甚至被枪击的危险,玩了命的去保全他们的小命。万一自己死了,人类是否毁灭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199 光荣让给你(500票加更) “……上帝啊,你是个……恶魔……”如果说蓝迪对随便杀人有些抵触,那他对洪涛描述的这种处理尸体方法简直深恶痛绝,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好像那里还趴着一只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大老鼠! “嘘……”但洪涛对这个抗议毫不接受,还举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别出声。 “果然让我猜中了,有人想跟踪焦樵,等护送他的人离开后下黑手,他们正在向这边调派人手!”大概听了几分钟,洪涛才把内容转告给蓝迪。 “这是为什么……好吧,不问为什么了,我的脑子确实理解不了你们的想法。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杀了他们俩,在这里接应娇娇?” 蓝迪本能的又想搞清楚别人的想法,不过看到洪涛一脸大便干燥的表情之后,立刻意识到现在争论这个问题很不是时候。 “你他娘的真是上帝的好孩子,几分钟之前还口口声声尽行寿不杀生呢,转眼为了娇娇小姐又要痛下杀手了。你对他这么痴情,他本人知道吗?”洪涛没说这个办法成不成,而是夹枪带棒嘲笑起蓝迪的态度。 “……你不该总是奚落我的口音,就像我从来不挑剔你的英文发音!” “快拉倒吧,就你那一嘴连辅音都被吃了的波士顿大碴子味儿,还有脸挑剔我的发音?我以前是心疼你,怕你太自卑,才没说伦敦口音。怎么着,你反倒找到自信啦!来,听仔细了啊,就当你第一天到学校,听老师念花名册,一个音节都别漏……” 蓝迪的抗议不光没奏效,反而引来了更凶猛的火力,差点连他宗族八代都给绕进去。但还必须认真听,因为洪涛正在用伦敦口音的英语,给他讲解该如何营救焦三,又不能破坏了和谈的大局。 “……我会不会刚一露面就被他们打死灭口?!”果然,蓝迪再也不提口音的事儿了,连英语都不说了,但用中文并阻止不了十万个为什么。 洪涛的计划很简单,他让蓝迪顺着地铁隧道去国贸站,钻出地面向对方表明身份,见到焦三之后告诉他新的回家路线,然后等着和焦三一起返回。 “大概、估计、很可能是不会……你还不太了解飞虎队的内部情况,他们里面有三个主要派系,其中两个都比较拥护现在的首领,但另一个不太服从命令。如果你是首领,会把这些人安排在办公室外面看门吗?所以我判断那里的哨兵应该都是首领比较信任的人,也就不会阻止你去见娇娇小姐。” 想让蓝迪百分百用心做事,光靠忽悠是不成的,这个家伙很较真,凡事都想把各种为什么搞清楚。哪怕很危险,你也得实话和他说。这一点倒是和洪涛自己比较像,就烦被别人忽悠。 “……你大概、估计、很可能、判断……我有多大机会能活着见到焦!”蓝迪完全听明白了,连口音都改了,不再叫焦三的全名,只称呼姓。 “八成!”洪涛展开两只手,一边是五根手指,一边是三根。 “好吧……我记得你说过,没有九成把握的事情你从来都不干……”蓝迪想了想,转身就向楼梯下走去,也给洪涛伸出一只手,但只有一根手指头,中指! “回来、回来……把武器弹药都留下,你没有机会用它们,就不要白白送给敌人了……”洪涛还不想放过可怜的蓝迪,非逼着人家解除武装。 “如果我半路遇到敌人怎么办?”蓝迪死活不愿意缴枪。 “我会护送你抵达站台的……来吧,利落点……你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的娇娇小姐!现在正是吃晚餐的时间,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他此时正在被宴请,大鱼大肉大口喝酒。最可气的是他把头盔对讲系统关了,这才是逼着你不得不去冒险的根本原因……这样,我给你留颗手雷!在我们中国的军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死也不投降!实在不成了就拉响手雷,抱着敌人同归于尽。你人虽然死了,但名字没有受到亵渎,还是纯洁的,是光荣的。所以它还有个名字,叫光荣弹。” 负隅顽抗是没用的,很快蓝迪就被解除了武装,要不是那双蓝瓦瓦的眼珠子里冒着怒火,估计防弹背心也会被扒走。但胸前多了个同样蓝瓦瓦的小铁球,洪涛用非常虔诚的语气给这位退役的美军上士讲解了它的正确用途。 “哗啦……哗啦……”地铁隧道里的水越来越深,胸前挂着一颗手雷的蓝迪依旧走在前面。 “混蛋!”回头看看那个臃肿的身影,蓝迪第十二次低声咒骂着。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平民体力不足,大部分负重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现在再看,背着两个人的装备弹药,那个老王八蛋依旧一手拿着人体雷达、一手端着步枪,步伐坚定有力,还有力气时不时给太靠近的老鼠来一脚,劲头比罚点球还足。 “我艹……很快这里就要成为人类的禁区了!”又一只肥大的老鼠贴着身侧飞到了十多米外,掉进水里之后一动不动,直接被踢死了。可身后的男人还不知足,嘴里骂骂咧咧。 “上帝啊……”蓝迪真不想搭理,可好奇心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半秒钟就把头转了回来,并为自己的莽撞深深自责。 洪涛不知道啥时候把步枪挎在了脖子上,手里举着伞兵刀,刀尖扎穿了蛇头!那条蛇足有镐把粗细,近两米长,即使脑袋被重创,可它却比丧尸坚强多了,依旧用身体死死缠住了敌人的手臂,不停蠕动着。 透过夜视仪,此时的洪涛浑身绿油油,挂满了零七八碎,一支手臂平举,上面缠着蠕动的蛇身,像极了地狱来的恶魔。尤其是那双小眼睛,平时根本看不到任何光芒,可此时却格外明亮,完全区别于绿色、灰色和黑色,是炙热的白色! “来,拿着……”走到距离站台还有百十米的地方,洪涛停住了脚步,把手伸进防弹衣里一顿摸,像抓虱子一般从里面拿出一把m92f递给了蓝迪。 “还有这个也拿着,万一他们吃饭晚还能加个肉菜!”然后又从屁股后面摘下个东西递了过来。 “……他们吃蛇!”那玩意看着很像洪涛曾经用过的登山镐,长长的还有弯曲。但凑近之后蓝迪才看清,什么登山镐,居然就是刚刚被扎死的蛇! “文化!这就叫文化!在我们这里没有动物是不能吃的,包括昆虫!不要光看外表,它的肉非常好吃,比小牛排还嫩,而且是鲜的。我刚刚已经把血放光了,本来是想留着的。为了你的安全,我打算把它贡献出来,你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到别人家里去,不礼貌……拿着!记住啊,不许在两个小时之内离开这里,我需要时间赶路和应付意外!哦对,把这个还给我,它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洪涛把绑着死蛇的绳子头强行塞进了蓝迪手里,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把蓝迪头盔上的夜视仪摘了下来,这才心满意足的贴着隧道墙边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去他妈的!”蓝迪站在原地,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死蛇,又看了看黑漆漆的隧道,确定没有一双闪着白光的小眼睛之后,猛的一甩手把死蛇扔了出去。啥礼物,蓝迪觉得自己不拿礼物可能还有百分之八十活命的机会,如果拿了,对方会把自己也晒成肉干! 200 待遇很高 “唰……唰……唰……叽……叽……叽……”但是还没等他继续向站台移动,就听见水中传来一片淅淅索索,还有动物的尖声鸣叫。 “上帝啊……我讨厌老鼠!”打开手电一照,蓝迪只觉得有人正用针在自己后背上戳刺,画面就是个大老鼠头。 不远的水中,正有几十只肥硕的大老鼠对那条死蛇发动了猛烈的攻势,还有更多老鼠从黑暗中出现,有几只突然发现了自己,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一边看一边抽动嘴角仿佛在奸笑,又像在偷偷嘀咕着什么。 洪涛很累,他背着两个人的武器、弹药、装备,先在深达小腿的脏水里跋涉,过了永安里街垒之后再一路小跑,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回到了东单站,肺里就像着火了一般。 就着矿泉水简单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又骑上单人巡道车沿着五号线铁轨向南驶去。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不光要开车,还得一只手紧握开了保险的手枪,时刻准备应对有可能出现的丧尸或者人…… 焦三今天特别高兴,可以说是大灾变之后最高兴的一天。当初死里逃生见到活着的洪涛时也高兴,但更多的还是踏实,说实话,那个老东西真的很难让人高兴起来。 可现在不同了,面前这十多个人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有见过面的有听过名的,就算没见过没听过,互相之间提几个熟人也能交集在一起,哥们的哥们也是哥们嘛! 最主要的是聊得来,大家年纪相仿、兴趣差不多、经历上谁比谁也多不到哪儿去,现在连穷富都不用考虑了,那就更趋同了。 看着眼前巨大的宴会桌,焦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当然了,不能看桌上的菜品。就说这盘拌萝卜丝吧,不是不够高档,是质量太次了,又辣又艮,兔子都不太乐意吃。 “云伟,你这儿不错啊,五星级!”但焦三一点都不嫌弃,此一时彼一时,大灾变都过去三个多月了,还能吃到罗卜,不是腌的不是真空包装,是新鲜的,再辣再艮那也是鲜的,意义完全不同,三个字,够档次! 窦云伟就坐在焦三旁边,今天他也挺高兴,因为见到了老朋友。不对,真说不上是朋友,他和焦三以前只是通过别人见过面、吃过饭、喝过酒、夜店里耍过,特别熟都谈不上,一般熟人而已。 但现在标准变了,家人、朋友在一夜之间几乎消失殆尽,能碰到个熟人已经非常非常幸运,比之前的挚友还珍贵! “呲……呲呲……五星个蛋,要是再不把炉子弄好,用不着丧尸咬,我就会被冻死了!” 但好心情被鼻子里的黏液破坏了,上午闫强刚说过注意感冒,下午自己的大鼻涕就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真是怕啥来啥。如果不是来了老熟人,他指定会彻夜待在地下室盯着李老头,不把炉子弄好谁也别想睡觉! “活该,非要洗澡,反正也没女人,洗那么干净给谁看!焦兄弟,让你看笑话了,这里哪儿都好,就是冷了点,多包涵啊!” 闫强就坐在桌子对面,他并不认识焦三,但既然是窦云伟的熟人,和手下好几个人都有一面之缘,还把云中鹤完完整整的带了回来,无论大家是不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做为飞虎队的当家人,摆一桌招待招待也是常情。 不过他心里想的要比窦云伟多得多,毕竟这人来自另一个幸存者团队,既不清楚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敌是友! “闫哥太客气了,说句不太好听的,现在能活命就已经是积了八辈大德,不能要求更多喽。以前我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主儿,现在还不是天天吃罐头咸菜。” 别看焦三和洪涛在一起显得傻乎乎的经常被忽悠,实际上他平时在圈子里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除了人缘好之外,在待人接物方面也很有一套。 听了闫强的话之后立刻就明白人家在想什么,得,也别等人问了,还是自己主动说吧,把事情说清楚再叙旧不迟。 “哥几个,我今天来除了和大家见面叙叙旧,还有个正事儿要说。云大侠是被我大哥抓走的,他倒不是故意要找麻烦,只是想搞清楚你们到底是谁,实力如何。正好我认识云大侠,听说他正跟闫哥和云伟混,干脆和我大哥担保把人给要了过来。大侠,今天实在对不住,让你受惊了,没的说,我先自罚三杯!” “呦……打一顿喝几杯酒就成啦……要是这么简单,我也能喝个十杯八杯的,岂不是天天能打人了!”焦三的酒杯刚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坐在闫强身边的年轻男人就搭话了。 这位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显得年轻。尤其是那一丛灰中带黄、黄中带绿、绿里面夹着点白的头发,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马队长,老焦和云大侠本来就认识,他们之间属于误会,既然老焦把云大侠毫发无损的送回来了,那误会也就解开了,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啊?” 见到焦三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窦云伟也跟着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圆场。不过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话音儿,都不像纯粹劝解,带着浓浓的讥讽味道,和直接说你管不着差不多。 “对对对,是误会,我没什么事儿,这不好好的……来,焦哥,今天多亏了您帮我说话,咱俩一起喝!” 在焦三右边坐着的就是云中鹤,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看着没那么狼狈了,见到两位队长又要呛呛起来,赶紧起身端起酒杯。 “云大侠乐意不乐意我不管,可我兄弟也受了伤,到现在还躺着呢,这该怎么说!” 别看迷彩头年纪不大,但气势挺足,即便坐在粗壮的闫强身边也没有任何收敛之意,一边说一边把脚抬起来搭在桌上,向后忽悠着椅子。一副我是老大谁面子也不给的态度,直接把窦云伟和云中鹤的面子都撅了回去。 “还有人受伤了?”对于这个情况焦三是真不清楚,洪涛和云中鹤都没提过。 “哦,是这样,你那位大哥抓走云大侠的时候还打晕了我们的一个人……下手重了点,可能有点脑震荡,得休息几天。” 实际上不光焦三没想到,就连闫强也把这件事给忘了。钓鱼佬的确被打晕了,但很快就醒了过来,除了头晕和脑袋疼之外也没什么大碍。飞虎队里有个开牙医诊所的大夫,看过之后说可能是脑震荡,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不过钓鱼佬也是飞虎队的一员,既然狼队的马队长提出来了,做为最高领导的他就得一视同仁,把云中鹤和钓鱼佬摆在同等的位置上。 “……要不这样,我来的比较匆忙,没带什么趁手东西,外面的摩托车就算赔给那位兄弟当个补偿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那里有外科医生,可以再帮他看看伤情。马队长是吧?咱俩今天是头一次见面,要是不嫌弃就喝一杯,来!” 现在焦三有点感受到以前洪涛去给自己擦屁股有多难受了,想大事化了要比直接开打难多了,也窝囊多了。赔笑、赔礼还得赔东西,人家还不一定领情。 “……”这话一出,全桌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迷彩头。 大家都是玩摩托车的,对自己的车爱惜的不得了,哪怕你的车比我高级,也不是说换就换,更别提送人了。这份礼赔的有点大,诚意够的不能再够。如果说刚刚还占点理的话,要是现在再不举杯那就从有理变没理了。 201 活学活用 “车就算了,现在想要什么车没有啊,只要能看见就能开上。但我兄弟也不能白挨打,你那把枪不错……” 要说迷彩头真算个人物,这么撅别人面子的事儿也干得出来,愣是当着一桌子人点名道姓的想要焦三的手枪。这可是毫无约束的时代,武器有时候比吃喝还重要,你把人家武器拿走了,基本就等于拿走了半条命。 “咕咚……我先干为敬!来,枪拿去!”见到一桌子人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焦三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而后抽出手枪放在了转台上,缓缓转向了迷彩头。 “停……马队长,玩笑开的有点过了。焦老弟,把枪收起来,大家一起举杯,不打不相识嘛,干了!”不过转了不到三分之一,转台就被闫强伸手按住了。 枪不能收,玩摩托车的人很多都是军迷,他也是,而且比焦三还要真点。这把枪他一打眼就认出来了,是把好枪,但还没好到因为一把枪而伤了自家兄弟和气的程度。 如果自己不言不语的让马队长收了,那桌子上的大部分人心里都不会太痛快,尤其是窦云伟,这等于变相缴了他哥们的械。 另外这把枪虽然好,却是.45口径。这种子弹比较难找,顶多开十枪就成了废铁,为此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太不值当了。 “对对对,大家一起干……” “来来来,举杯、举杯!” 见到闫强发话了,桌上的人立刻一哄而起,倒酒的倒酒,举杯的举杯。坐在迷彩头两边的人连拉带拽,也让他把酒给干了,乱哄哄的总算把尴尬场面抹了过去。 “闫哥,枪我拿出来就不收了,也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既然马队长喜欢,那就当个见面礼吧……您先听我说完,是这样,我这次来主要有三个目的。第一是把云大侠完完整整送回来,顺便给大家赔个不是;第二是来会会老熟人,要说现在还能活着见面那是真的不容易,必须是缘分;现在礼也赔了、缘分也续上了,我还有第三件事想提提。提之前再干一杯,算是提前做个铺垫,如果有哪位兄弟觉得我说的不合适也别忘心里去,权当是闲聊!” 酒干了,杯子也倒满了,焦三又把转台转向了迷彩头,同时再次端起酒杯。这回没等别人应和,直接一仰脖先给喝了,这才坐下。 “呦,你不会是打算投诚吧?那喝一杯可不成,最少也得三杯!”见到焦三这么郑重其事,大家都把注意力从枪上面收了回来,先看看闫强,又看看焦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还是窦云伟先接茬了,笑呵呵又把酒给焦三倒满。 “第三件事就是我代表救援队,想与闫哥和诸位兄弟聊聊合作的事儿……”焦三没去碰酒杯,斟酌了斟酌,还是决定在酒桌上直接提。 窦云伟虽然在飞虎队里算实力派,但上面毕竟还有个闫强,再加上那个明显和他不对付的马队长,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 “……”这下在座的人是真愣了,有的先看闫强,有的去看窦云伟,还有看焦三的。与别的团体合作,这件事在飞虎队里从来没提过。 之前的发展方式全是吞并,管你一个人还是几个人,管你乐不乐意,只要发现活人就要算在飞虎队的编外人员里,至今也没遇上过宁死不从的,甚至连武力都没动过,十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至,事情就结束了。 “合作?和谁合作?怎么个合作?”听到这个词儿,闫强的眉头一皱,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先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的给出了回应。 实际上也不是没人想过这个问题,他就不止一次的考虑过,尤其是狼队的人在前门附近遇到两个同样带着枪的骑手之后,这个问题几乎天天都在考虑。 但问题有点复杂,目前全市、全国、全世界到底是个啥样子,谁也不说不清,这就影响到了队员们的思想。 有些人觉得只要能活下去,早晚会得救。有些人琢磨着世界快完蛋了,保不齐哪天原子弹就得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谁也跑不掉,想那么多干嘛,舒服一天算一天;有些人则隐隐察觉到这场灾难恐怕不是一城一市,想活下去就必须做长远规划。 正是因为思路不同,所以每个人的观点也不同,行为也就随之不同了。狼队那些年轻人就属于绝望派的,今朝有酒,明天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烦不烦啊! 鹰队和马队里很多人年龄比较大,尤其是编外队员,他们总觉得灾难会过去,政府和军队早晚会来,现在只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有啥不顺心的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虎队的成员既不是热血青年,又不是被时光消磨得毫无棱角的中老年。他们各行各业的都有,社会阅历比较多,学历也相对高,脑子里想的东西就多,看法既不那么悲观也不会太乐观。 闫强自己更倾向于虎队的观点,可却无法从心里说服狼队和鹰队的大部人,有很多设想和计划就很难推行下去。只能是左右平衡、踉踉跄跄、歪歪扭扭的前行,最终会奔往哪个方向真不好说。 “我大哥实际上也是雪貂俱乐部的会员,还是终身会员,不过这个人行事比较低调,大家可能没听说过。不过有件事应该有耳闻,当年霜姐曾经无后援穿越过一次罗布泊,谁还记得?” 见到大家都没马上拍桌子反对,闫强还打算听听具体内容,焦三大大松了口气,随后马上又把真气提了起来,开始讲想当初…… 为啥要讲想当初呢?这是洪涛教的,那个老东西说想让别人认真听你说话就不能十个字说完,那样的话双方都会很尴尬。不给对方留出足够时间琢磨、权衡、措辞,自己也就得不到太好的待遇。 所以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说事儿要慢,要娓娓道来,要把故事编的有血有肉,中心思想一点一点含在里面,得丰满。 这样人家听起来才能入耳,一边听一边砸吧滋味,愿意吃的就嚼,不愿意吃的也不至于直接吐你脸上。大家脸上都好看了,心情才会好,才能有的谈。 不过那个老东西还说了,这么干通常都是为了求人,为了让人家同意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根本不用他们同意,那就不用废话了,能三个字说完的就别用四个字,说多了反而会让人家误会你软弱。 现在焦三就想试试这个理论到底好用不好用,编故事自己会,平时经常编几个茶余饭后聊着玩。至于说属于不属于求人,这还真不好界定,但肯定不是不求人,应该差不多。 “我不光记得,还去顺义送行了……不知道霜姐现在怎么样,她要是在就好了。我这辈子见过不少女人,像她那么仗义、豪爽、有理有面的独一号!”听到霜姐的名字,闫强突然离开了椅子背,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溢美之词滚滚而出。 “对,梦中情人嘛,你当年可没少惦记,可惜人家压根就没看上过你!”窦云伟马上也搭腔了,刚刚因为枪的事儿他和迷彩头呛呛了两句,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现在说起女人,立马扫光了阴霾,露出了笑容。 “滚你大爷的,我那叫敬仰,人家是刘家大公主,我惦记个屁!”被哥们戳中了软肋,闫强的脸腾就红了,打死不承认。 202 脸上的伤疤 “你大哥和她有一腿?”迷彩头对这群老帮菜的风流故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更插不上话,有点烦躁。 “……当初去了两辆车四个人,三女一男,这个男的就是我大哥,闫哥要是去了顺义的小院应该见过。”焦三瞥了斜对面一眼,没搭理,继续引导闫强的记忆。如果他能记得洪涛,那今天的事儿就更好说了。 “噢……我想想啊,好像是有个男的开车,大高个……寸头……眯缝眼对吧?”焦三的思路还真碰对了,闫强挠着脑瓜皮想了又想,居然有点印象。而且一听就不是敷衍,特征描述的很形象嘛。 “就是他,姓洪,当年霜姐对他也是很看重的。我发现大家全都变怪物时,脑子里也是晕晕乎乎的,谁都没想起来,第一个就想起他了。跑过去一看,嘿,那老东西不光活着,还活的挺滋润,有电有水有盼头。慢慢的我们也收拢了一些幸存者,起了个名字叫救援队……” “呲……”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出现了,还是迷彩头,他撇着嘴、斜楞着眼,还晃悠着脚,满脸的不屑。 “焦兄弟,那你说的合作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呢?”闫强不动声色的冲着窦云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和迷彩头纠缠,继续询问焦三。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听出来啥意思,但对这个姓洪的人多少有了点兴趣。能让刘若霜看重的人肯定不是草包,更不会是个吃软饭的。那只母暴龙是出了名的骄傲,想抱她大腿的小白脸能从国贸桥排到广场去,从来也没听说谁成功过。 “洪哥的意思是想和您见面谈谈……您放心,是合作不是谁吞并谁。另外还有个叫平难军的团体也会参加这次谈判,救援队和平难军也是偶遇,然后通过谈判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 故事讲的差不多了,再编焦三也编不动了,中心思想也就说出来了。前面都是铺垫,谈判、三方谈判才是关键,实际上废了这么半天话,说四个字就全代表了。 “啪啪啪……好口才啊,哥们你不去当说相声的太屈才了。合算说了这么半天,又是送人又是送枪的,最终目的是想玩三国杀啊!强哥,我先表个态啊,不同意!这世道又不是谁能说谁就当官,谁有钱谁就牛逼,有什么可谈的,拉出来试试不就得了。你们赢了我叫大哥,我们赢了,你们乖乖的改名字,就这么简单!拿着吧……咔嚓……您这把枪我可受不起!” 此话一出全桌人又是一片沉默,但这次不是茫然了,而是忙着算计。三方合作,地盘怎么划分?发生摩擦怎么解决?对飞虎队和自己的发展有没有好处?对方实力如何?不同意会变成什么局面…… 也别说全部,迷彩头就不走寻常路,想都没想就表态了,话说的依旧是那么难听,还拍着巴掌把焦三挤兑了一通。为了显得更嚣张点,又把手枪扔在了桌子上,连转台的玻璃都砸裂了。 “文博,有点过了啊……到底该不该谈判,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嘛,何必忙着喊打喊杀呢!”这下闫强不得不出面表态了,但主题还是商量,并没说到底答应不答应。 “马队长,现在大家手里都有枪,冲突起来不管谁输谁赢都要死人。你说咱们被老天爷眷顾过一次,何必非要为了虚名再麻烦它老人家一次呢?运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好,子弹也不长眼……” 要是按照几个月前的脾气,焦三真想拿起桌上的枪把这个孙子崩了,管他娘的谁胜谁负,先痛快了再说。多亏洪涛没事就在耳朵边上叨唠活人珍贵、活人有用,林娜也一直告诫自己说,想成就大事必须能忍。说多了确实管用,这口气还是要忍着,大局为重嘛! “停停停,我真没时间听课,也不想再认个大哥……其它的,强哥您看着办!”可是话还没说完,迷彩头就起身走向了外面,还重重的把门给摔上了。 “强哥,我去劝劝,各位先聊着,对不住、对不住……”这时坐在迷彩头旁边戴眼镜的中年人也起身向外走去,他的态度挺和气,满口赔不是,脸上全是笑,就是右脸上有个伤疤,笑起来有些变形,很是滑稽。 “老焦,别理他们丫挺的……”让焦三意想不到的是,在座的人都没动地方,闫强甚至连坐姿都没变,窦云伟好像还有点高兴。 “马队长年轻气盛,我能理解……刚刚那位跟着出去的是?”来之前洪涛已经叮嘱过,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都别强求。 除了谈判之外,还让自己多认认飞虎队的管理层,最好知道以前是干啥的,现在是什么职位、什么态度。叫什么倒是次要的,这年头身份证就是个废纸,你说你叫玉皇大帝,别人也没法反对。 “哦,我刚才可能忘了介绍,他是狼队的参谋,马队长的救命恩人。姓程,程贵。不碍事,我们接着喝接着聊,你详细说说谈判的事儿,我倒是想听听……” 窦云伟随口介绍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对这个人不是很反感,但不是一个阵营的就没必要多废话了。倒是对焦三的提议挺关注,一边劝一边还向闫强那边瞥了一眼。笼罩在烟雾里的闫强好像眨了眨眼,又好像没动作。在座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焦三这边。 “文博、文博……哎呀,别走那么快……”楼道里,程贵小跑着追上了怒气冲冲的马文博。 “嘘……这里有监控,去下面说!”马文博脸上还是布满了阴云,一膀子甩开了程贵的手,可嘴里却小声嘀咕着,快步向楼梯间走去。 “怎么样,哥们今天演得咋样?”下了两层楼,马文博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回头,脸上全是笑意了。 “有点过了……不应该这么快走,留下来听听他们说什么才对!”程贵摇了摇头,很是惋惜的抬头看了看楼上。他很想留下来听听,但马文博都走了,他也就没法留了。 “嗨,听什么听,有我在他们就谈不成!”马文博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这次的事儿和以前不太一样,有了这两家掺合,强哥不见得还会听咱们的,你太冲动啦!”程贵掏出烟来点上两根,再递给马文博。 “……啥意思?姓闫的难道还敢和我撕破脸!不是吹啊,就算他把我阴死,咱们那帮兄弟能答应?你以前不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今天又变卦了!”马文博并没嫌弃,接过烟就抽,同时笑脸没了,眉头一挑,满脸都是戾气。 “此一时彼一时,原来咱们的力量占优,可现在多了两个变数。如果他们谈妥了,强哥不会向咱下手,备不住那两家会啊。到时候强哥来个假装不知道、动作慢了,咱们这二十多号人就算再能打,也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你说呢?”程贵先坐在了楼梯上,又拉了拉马文博的裤子,示意他也坐下慢慢聊。 “……操,我到把这事儿给忘了!到时候姓窦的肯定会在背后捅刀子……那你说该咋办?”马文博屁股刚挨着楼梯,突然又弹了起来,一脸的紧张和忧虑,眉毛都快立起来了! “关键就在谈判,不能让他们谈!”程贵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随着烟头的明亮,眼神中仿佛掠过一缕红光。 7017k 203 午夜追杀 “那我再回去,大不了和姓窦的打一架,谁怕谁啊!”马文博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不就是搅合嘛,容易! “等等,就怕他们表面上不和你吵,背地里先谈上了。要我说不如来个干净利落的……”程贵一把拉住了马文博的胳膊,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齿的坐了个往下切的动作。 “……操,我他妈也是个猪脑子!宰了好,让他们丫挺的来找姓闫的要人,如果能打起来更好,咱们也来个坐山观虎斗!”马文博眨巴眨巴眼睛,一巴掌就拍在了程贵肩膀上。 这个办法太对胃口了,也非常管用。不光能破坏双方的谈判,还有很大可能让双方兵戎相见。到那时狼队就可以渔翁得利了,什么他妈强哥,该换人喽,得叫博哥! “没错,还是你脑子好用,我就没想到这一层!”程贵越听眼珠瞪的越大,满脸的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老程,自打遇上你我是一步比一步顺,咱俩就是他妈天生的一对儿……这么说好像不太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你放心,等把姓闫的弄下去你就是飞虎队的二把手……哎呀,你说飞虎队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好听啊,有没有带狼的名字帮我想一个,威武点的!” 这副表情太让马文博高兴了,点子虽然是程贵出的,但大部分内容是自己想出来的,必须很智慧嘛。但也不能寒了程贵的心,这家伙经常有好点子,还总是帮着自己对付外人,要不是年岁大了点,必须磕头拜把子,标准的诸葛亮啊! “……战狼怎么样?”程贵摸了摸下巴,有了! “战狼……这电影我看过,挺带劲的。成,就他妈战狼了……走,回去安排安排,让这个孙子有来无回!”马文博歪着头琢磨了琢磨,挺满意,搭着程贵的肩膀,有说有笑的继续往下走。 蓝迪又后悔了,不是后悔来冒险给焦三通风报信,而是后悔不该带着手枪。和洪涛说的一模一样,他还没出地铁站呢,就被两个端着自动步枪的男人给俘虏了。 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先把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再把双手捆起来才开始问话。即便知道是来找焦樵的,依旧没提归还武器的事儿,而是把他押到了地下一层由另外两个武装人员看押。 直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下来接,才算恢复了自由。跟着这个男人上了几层楼,总算见到了焦三,这时重要的是找机会悄悄说几句,也就顾不上要枪了。好好的一把m92f,就这么没了! “他们要截杀我!不会吧……操,我知道了,估计又是那个煞笔玩意。你等着,我把这事儿告诉他们老大,看丫挺的怎么说!” 焦三很纳闷蓝迪怎么来了,但也没顾上多问,听说有人要杀自己,先是不太信,大家聊的挺好,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就算不想谈判也犯不着杀了自己,除非是疯子。 一提到疯子,忽然明白了,提前走的那个马队长不就是个疯子嘛。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从见面开始就夹枪带棒处处为难。如果有人想杀自己,就是他没跑。 “不成,洪队长说了,咱们没证据,贸然指责对方的人会很被动,还会打草惊蛇。他让我来通知你撤退的线路,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就不会有危险。”蓝迪拿出一根烟,没抽,而是让焦三看。 “……成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还有些事没得到准确答复,谈完之后一起走。这他妈老东西又要冒坏水了,把心放肚子里,咱俩谁都不会有事儿……就是他妈善后的累活儿估计没跑了!” 原来在香烟上用防水笔写了两个地标,那字体比任何暗语都好使,书法大师了来也只能仿其型而不得其神。从这几个字上,焦三还看出了更多内容,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没有马队长捣乱,接下来的谈话就顺利多了,先互相谈了谈各自的大概理念,在没有太严重冲突的前提下,再把见面的地点、方式定下来。最后才把确保三方安全的小人之心摆上了台面,真刀真枪的谈清楚,最后把酒言欢。 快11点了焦三才摇摇晃晃打着酒嗝下楼,骑上大摩托,带着望眼欲穿的蓝迪,在两辆飞虎队骑手的护送下,突突突的向西而去。 “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蓝迪很生气,洪涛就不那么令人放心,怎么焦樵也这么不靠谱呢。都告诉你了有人要半路截杀,还喝这么多,真拿小命不当回事,可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啊! “嘿嘿嘿,老蓝啊,以前说你不如我洪哥脑子好使,你还不服气。今天证明了吧,你以为我真傻啊?别着急,让他们多等会儿,也让那个老王八蛋多吹吹西北风。咱俩被当鱼饵用了,风险全是咱的,风光全是他的,你还着急!”这时的焦三开车依旧有点晃,但舌头已经不打卷了,思路更是清晰。 “狡猾的东方人!”蓝迪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可他实在搞不明白,一个人装醉怎么可能装的那么像呢?不光走路、说话像,就连眼珠子里都带着红红的血丝,眼神也是直愣愣的,这份演技都能拿奥斯卡奖了! 飞虎队的两辆摩托车并没一直跟随,过了建国门桥就掉头走了。倒不是人家不负责,而是不方便。这时候谁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驻地,大家心照不宣,死命的客气反倒招人烦。 “抱紧了啊……呜呜呜……”眼看前面就是北京站路口,焦三在头盔通讯器了大喊一声,突然向左转去,还加了油门,摩托车咆哮着冲进了黑漆漆的街道。 “这、这是什么地方?”如果说白天的蓝迪还能认识部分城内的街道,那到了晚上就真成睁眼瞎了。看着两边飞速略过的树木黑影,心里是真发虚。 “闭嘴,抱紧了,双腿夹住,我要加速了,后面有尾巴!”这时的焦三不光说话不大舌头,连车都不摇晃了,再次加大了油门。 “他妈的……这帮孙子是真想让我死!”过了崇文门路口,再向南就是磁器口,眼看都要到十字路口了,焦三突然开骂了,把油门拧的嗷嗷叫,车速反倒降了下来。 “怎么了?”蓝迪也会骑摩托,从轰鸣声中听出了不太对劲儿。 “胎被扎了……老王八蛋,你在不在?再他妈不露头我们俩就要交待啦!”此时后面已经出现了几道灯光,越来越近。 焦三明白,那是改装过的电动摩托,提速非常快,极速一点不比公路赛慢,但却没什么噪声。以自己这辆车的状态,用不了几百米就会被追上。 “慌什么……右转,进北门!”耳机里立刻就传来了答复。 “……你他娘的得赔我车!”焦三再次狠拧了一把油门,轮胎虽然亏气,但亏的很慢,一看就是行家干的,就是让自己先跑一段路,离开飞虎队的控制范围,然后再围捕。 “成,我那辆劳斯莱斯大太子归你了!”洪涛答应的非常痛快,真有点视钱财为粪土的气度。 “滚你大爷的……看着点啊,我要进去了……”焦三差点一头从车上栽下来,劳斯莱斯,还大太子!那他妈就是辆共享电动自行车,公园门口一大堆,被孙建设撬开几辆当代步车。 洪涛没事的时候整天骑着在公园里四处乱转检查工作,为了达到长期霸占的目的,把一辆劳斯莱斯车上的小天使给切了回来焊在车把上,又弄了个带靠背的大座椅,号称劳斯莱斯大太子! 204 小名:阴人! “进门左转……看见灯光就下车……这边这边,哎呀,就别管那辆破车了!来来来,下去下去!”洪涛让焦三去的地方和地坛是亲姊妹俩,叫天坛! 从北门进入,左右都是小树林,左边这片小树林中有个非常小的房子,或者应该说叫地道入口。此时铁栅栏门已经打开了,里面还有道木门,本来就很陈旧,中下部还掉了块门板,茬口很新,一看就是被踹开的。 “这是啥地方啊!”不光蓝迪有点含糊,焦三都踌躇不前了。 “防空洞,二位,别空着手,每人背一个,我都分配好了!” “我是军人,我背大的!”蓝迪还记着之前的话呢,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不如主动点,免得再被数落。 “然后呢?”此时北门方向已经有手电光闪烁了,粗略数了数至少七八支。他们应该也发现了挂在小屋门口的手电光,正在快速分散。 “你手里拿的是按x摩棒啊!下去沿着红地毯走,别告诉我有夜视仪和自动步枪还打不过人家。下面有好几个岔口,你俩自己看着办吧,但不要从另一个口出去。那上面是居民区,肯定有不少丧尸”洪涛依旧在耳机里布置着,始终不见人影,但肯定就在附近。 “艹,老蓝,我们走!”眼看外面的光亮已经形成了扇形,正在向这里靠近,焦三也懒得继续磨牙了,戴上夜视仪,稍微适应了几秒钟,率先走了下去。 隔了两三分钟,一个拿着手电、端着防暴枪、戴着钢盔、穿着防弹背心的人从小屋后面慢慢靠了过来,还有两个人绕到了小屋对面几十米的地方,藏在树后面,把手电照向了小屋门口。 确定门口没人之后,小屋后面的人才转过来,很是小心翼翼,快速探头又缩回,反复了四五次,才招了招手,示意门里没人。 很快,七八条人影就围了过来,在门口嘀咕了几分钟才陆续钻了进去。但没有全进去,门口还剩下一个。这家伙并没傻愣愣的站在门口,而是四下转了转,找了颗比较粗大的松树,手脚麻利的爬了上去。 这时距离小屋三四十米外的草坪里慢慢钻出个圆咕隆咚的玩意。它没有眼睛,而是长了四个黑乎乎的小圆筒,说句毫不夸张的,谁要是一扭头看到这东西,立马就能把尿吓出来,万一心脑血管有点毛病,估计就挂了。 “哎呀……还挺贼的啊,都知道留尾巴啦!”不过它却能说人话……如果能靠近就会发现,它就是个人。 这家伙居然蹲在一个浇花用的水井里,井盖已经被挪开了半拉,露出的井口用附近的干草覆盖,别说在黑漆漆的夜里,就算白天也难发现。 洪涛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多小时,利用这段时间他给自己弄了四个差不多的藏身处,还从公园管理处的值班室里找到了两把车钥匙,一辆能发动,一辆实在是没电了。 选择这里当做营救焦三的地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它和地坛完全是两个方向,可以避开基地。其次,公园里丧尸很少,适合隐蔽打伏击,就算迫不得已开枪引起附近的丧尸大暴动,也有一条地道可以安全逃跑。 最后就是这条地道了,它应该说很出名,是当年深挖洞广积粮时期的杰作。据说可以通往广场、海子、火车站等好几个重要地点,修建标准还比其它防空洞高,最浅的地方也有七八米深,全部都用钢筋水泥加固,有二三十公里长。 不过现在的它只有一公里多了,是个旅游项目,叫做地下城。南边的入口在公园北门外,北面的终点在西打磨厂街。不过实际上它真正的南端是在公园里面,就是这个很不起眼的小洞口,平时都是锁着的,没人说真不知道是啥玩意。 要问洪涛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首先,他是个胡同串子,这里也在小时候的活动范围之内。其次,他当年就在天坛东门外的体校里学过好几年柔道,以他的性格,不把周围能玩的地方全钻得一清二楚肯定不甘心。 这个地洞就是他和同班学员们经常光顾的地方,那时候下面的路径要比现在复杂的多,有七八个岔道,一直能走到前门附近。 “我一枪打死你……我瞄啊瞄……”此时洪涛距离那个爬上大树的哨兵有二十多米远,为了一枪致命,足足瞄了三四分钟,换了好几个部位,从头到脚都快瞄遍了,还是没开枪。 “啪嗒……”不光没开枪,他还把脑袋又缩了回去,像是要放弃。不过就在头盔消失在杂草下面的同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出来,划了个优美的抛物线落到十多米外,翻了几个身,斜斜的立在草窝里……是个手台! “……”声音显然引起了树上哨兵的警惕,转过头看了看,又听了听。 “喂,大飞、阿光,你俩谁过来一趟,我这里有点不对劲儿……留一个人看着还不成啊,快点!”但他没有贸然下树过来查看,而是用手台呼叫同伴。 不大会儿,一个人打着手电走了过来。这位就太大意了,迈着八字步,嘴里还叼着烟,一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还有佛光笼罩,刀枪不入的德性。 “咔哒……咔哒……”他刚走到大树附近,附近就传来了两声异响,不像虫子和动物。 “我艹!谁!出来,再不出来我开枪了啊!”这下后来的家伙立马就慌了,手忙脚乱的端起步枪,却把手电掉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拿起来,一只手还端不动步枪,这顿忙啊。 “咚……别他妈瞎喊,找挨子弹呢!你走这边,我走那边,过去看看!”树上的人也听见了,用手电照了照,太远,还有树木遮挡,从他的角度看不清。干脆跳了下来,两人分开十多米距离,举着手电端着枪慢慢走了过去。 “这是谁他妈把手台落这儿了……操,大晚上的吓人玩!”不用走到近前,很快就找到发声的东西,一只手台。但他俩并不觉得有危险,都以为是同伴丢的,或者逃跑那两个目标丢的,其中一人大步走了过去想捡起来。 “biu……咔哒……噗通……”眼看手就要拿到了,突然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同时还有轻微的气流冲击声和金属碰撞声。 “你……”另一个人本能以为同伴脚下绊到了东西,还想过去扶一把呢,可一秒钟之后就有点醒了。谁绊倒是这个姿势啊,简直就是狗吃屎,一点自我保护动作都没有。 “biu……咔哒……噗通……”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刚刚离开扳机的手指还没来得及返回,就像被谁从后面来了个扫堂腿似的,仰面倒去,摔的那叫一个瓷实,一动都不动,手里的防暴枪甩出去七八米远。 “还是高科技好用啊……”就在距离他们俩不到十米远的地面,洪涛慢慢从杂草下面钻了出来,先用夜视仪四处扫了扫,确定没人之后才伸脚跨上井口。 然后一步窜到树干后面,小心翼翼的举起枪,照着那两个被打倒的身影又一人来了三颗.45口径的子弹。要说在寂静的夜里,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也不是完全没声的,钢铁之间的撞击和摩擦,几十米外也能听见。 退下弹匣,换上新的,把脑门戴的四颗大眼睛从树干后面露出来继续扫视,再看看胸前挂着的人体雷达,这回附近是真没人了! 205 惨不忍睹 马文博有点郁闷,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可派出去的人久久没有回复。通过手台询问,只有看车的人回答了,说是两个目标钻进地洞,其余的人都下去追了,手台没信号,无法联系! “再等会吧,他们在地洞里联系不上!”面对程贵的询问,他倒是不太担心,对方只有两个人一把手枪,就算满身都是备用弹匣,也扛不住好几把步枪和防暴枪的射击。 电影是电影,实际归实际,当初刚拿到枪支的时候,自己也去抢过仅有的四支手枪,结果试射过两次之后,那玩意就基本被放弃了。 用手枪和步枪对抗,除非两个人相距不足十米,否则永远是步枪厉害。普通的车辆、砖墙,根本没用,几枪就打穿了。不躲还好点,越躲死的越快。弹头打不到,也会被飞射的钢铁、玻璃、砖石碎片崩得满头满脸都是口子。 “这里咱们搜索过,肯定不是他们的基地,可他们俩怎么会这么轻车熟路,一头就钻进去了,还有个地洞,你不觉得蹊跷吗?” 程贵并没把心放下,自打听说对方进了公园就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又听说钻了地洞,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 “……喂,还有谁在附近呢?……成,你们三个也去公园北门等着我!走,咱俩过去,你呀,就是太多疑,不亲眼看看肯定不放心!” 马文博没再瞎猜,而是拿起手台联系手下,然后发动了车子,从磁器口附近的停车场里使出来,向着公园北门疾驰而去。 当马文博在停车场找到看车的手下,用手台呼叫哨兵无果,马上派刚赶来的狼队队员前去查看,结果得知哨兵和前去支援的另一个手下踪迹全无,就感觉到了事情不妙。 等他凑够了人手,再次来到地下通道入口,铁栅栏门居然是锁着的。如果不是里面的门上有破裂的新茬口,真像从来没人从这里进去过一样。 怎是一个惨字了得!铁锁拦不住洪涛,肯定也拦不住马文博。但是刚刚走下通道的楼梯,空气中除了霉味之外,还有明显的血腥味道。两具尸体一左一右静静的靠墙而坐,身上布满了弹孔,但身下却没有血迹。 “找到了,东边几十米外有两摊血迹,还有弹壳,他们是在外面被杀的,又被人拖了进来!”程贵没有跟着马文博进入地洞,而是带了三个人在外面搜索,很快就有了收获。 “.38口径,这不是那把hk手枪……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肯定还有第三个人!”马文博之所以能成为狼队的首领,也不是一点本事和头脑都没有,只看了一眼弹壳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他也是个军迷,且迷的比焦三强一些,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没少拿着家里给的钱去国外的靶场里过瘾,不光摸过很多枪,还办了枪证买了自己的枪支,对武器的熟悉程度并不比原汁原味的蓝迪少,毕竟玩枪也是需要钱的。 “……难道是我们中埋伏了!谁走漏的消息?会不会闫强已经与他们联手了?”听到还有第三个人,程贵脸上的肌肉猛的抽抽了几下,随即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个男人的身影,冷汗也随之流了下来。 那个带着一脸坏笑的高个男人,曾经让他很多次从噩梦中惊醒。如果不是那个家伙突然出现,自己肯定不会寄人篱下,整天带着一群精力过盛的鬼火少年,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本以为很难再碰面了,没想到对方却送上了门。在饭桌上见到那个叫焦樵的男人时,自己心里突突直跳,当知道他不是上门来找自己,而是代表一个叫救援队者团队来归还俘虏后,惊恐立刻变成了仇恨。 合作那是不可能的,自己见过那三个男人的脸,他们自然也见过自己的脸。就算已经把下巴上的胡须剃掉了,可谁又能保证不被认出来呢,尤其是右脸上那个被子弹打的伤疤,太明显了。 一旦双方合作就难免经常来往,一旦引起怀疑,自己的来历就是最大的疑点。当初开着警车逃离小区后,碰巧遇到了正被丧尸围困的马文博,自己的脸上是带着枪伤流着血的,除了马文博还有好几个狼队的队员也见到了。 这群年轻人是不算啥好人,根本没啥规划,都是舒服一天算一天的想法,甚至还有嗑药的。但他们本质上并不穷凶极恶,和自己当时做的事没法比。 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不用说闫强那些人,就算马文博估计也不会再把自己留在身边,能不当场翻脸就算仁义。 离开了团体自己还能活吗?这个答案是肯定的,自己从小在农村长大,各种农活、各种苦吃的够不够的,如果只求活着真不是很难。 当光活着有用吗?这次灾难是上天给自己的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翻身的机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在底层瞎混了,必须借东风一飞冲天。东风就是人,说具体点,是马文博这些人。 他们头脑简单,还傻仗义,热血一上来爱谁谁。而且只要是他们认为对的,那就是对的,谁说也没用,摸准了脾气非常好忽悠,更容易利用。 利用他们当做自己的班底,逐渐扩大势力,并最终取飞虎队而代之,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想达到这个目标就不能天下太平,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根本没机会浑水摸鱼、趁乱扩张。 于公于私都要把救援队来的人弄死,让和谈破产,让他们互相仇视,最好能很快发生武装冲突。到时候给马文博出出点子,关键时刻把闫强或者窦云伟一卖。只要他们俩死掉一个,飞虎队的大权就得落在马文博手里,那不就等于到了自己手里。 按说这个计划已经天衣无缝了,十多个人在废弃的城市里截杀两个没带太多武器、交通工具还被做了手脚的人,就算不能直接打死,把人逼到居民区里也是一样的,被丧尸咬了反倒更符合情理。 但这么完美的计划,居然还是出了差错,就像当时自己经营的小区一样,那么多人,又是枪又是刀的,最终还是被那三个人找到弱点摸了进去,太相似了! “程哥,这事是我亲自安排的,你都在场,兄弟们不会出问题。老闫身边也有我的眼线,他们压根就没谈过这档子事,倒是定好了后天一早去谈判。先别瞎猜了,把人找到再说!” 马文博现在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那七八个兄弟的安危。狼队之所以能在飞虎队里占据一席之地,自己之所以说话有人听,连闫强都不得不礼让三分,靠的不是啥个人勇猛,而是兄弟多、兄弟们能打! 继续往里走,那是越走心越凉……这里明显发生过激烈枪战,墙壁上到处都是新鲜的弹痕。很快第三具尸体就出现了,依旧是狼队成员。他的半个脑袋和大半条腿已经被打碎了,歪歪斜斜的靠在墙角,旁边是一支损坏的03式步枪。 有几个狼队成员已经跑出去吐了,他们应该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平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核弹来了也不怕的劲头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是被大口径步枪打的,搞不好是狙击枪……”马文博也是强忍着腹中的翻腾,故作镇静的拿起那把步枪仔细查看,然后得出了更令人胆寒的结论。 “会不会是军队?”程贵亲手杀过人,见过血,对这种场面并没太多不适应。但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并不意味着知识丰富,对于武器这方面可以算一无所知。 206 此处不留爷! “……这是北约标准弹,不是国内生产的子弹。”马文博用手电照了照四周,很快发现了几枚弹壳,捡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单独挑出三枚举到了程贵面前。 “你是说他们拿的都是外国武器?”程贵能看出两种弹壳材质、工艺、编号上的区别,但并不太明白这种区别代表的含义。 “很可能……你知道在市区里去哪儿能找到这种武器吗?”马文博把弹壳揣进了裤兜,继续问。 “外国武器……不会是大使馆吧!”程贵摸着脸上的伤疤仔细想了想,只得出个含含糊糊的结论。 “准确的说是美国大使馆,只有那里有武器,也肯定使用这种子弹……程哥啊,咱俩之前都傻逼了,整天光想着和窦云伟争夺那点枪支弹药,却忘了身边就有个大武器库。看来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操!” 马文博重重的点了点头,从这几颗子弹壳上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可是比想不起来还懊悔,重重的锤了自己脑袋一下,狠狠的骂着。 再往前走,路过两个岔口,人间地狱出现了。在一个岔口两旁的洞口里,整整齐齐趴在六具尸体,旁边散落这一地子弹壳,还有备用弹匣。很显然,双方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最终这六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一举击杀了。 “是从背后开的枪,开枪的人就站在这里……我大概明白了,那两个人先进入的这里,我们的人随后追了进来。除了刚开始被打死一个人之外并没太吃亏,最终在这里形成了对峙。但在洞口外面还藏着一个人,他把哨兵打死之后悄悄的钻了进来,借着枪声掩护一直靠近到这里,然后就这么一枪一枪的把他们六个都打死了!太狠了,真他妈不是人操的,后来的那个黄毛鬼子肯定还有同伙,别他妈让我抓住……操x你x妈啊……呜呜呜……” 举着手电找了一会儿,刘文博像是发现了什么,退回到十多米外的岔路口,把身体大部分缩在洞口里,举起右手做手枪状,冲着六具尸体的方向瞄了瞄,肯定的点了点头。 但他并没把当时的情况复盘完就开始失声痛哭了,这九个人里面有他两个不错的朋友,也是目前仅有的两个。一下子都没了,饶是内心如何坚强也无法再保持冷静。 “文博,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我们得考虑一下活人的事情了!”等哭声小了点程贵才上前拉起马文博,走到旁边的洞口里,递上一瓶水,小声说道。 “咕咚……活人?放心吧,他们已经走了……我倒是希望他们还在!”马文博接过水瓶,抹了一把眼泪,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不是他们,是我们……我刚才大概看了看,所有枪支都被拆掉了零件,子弹也全不见了。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武器,就算闫强不说话窦云伟也不会放过咱们的。到时候他们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解释?”程贵走出洞口,从一个队员手里拿过两支步枪递给了马文博。 “……呼……你说该怎么办?”马文博接过来看了看,每支枪的撞针和弹簧都被拆掉了,固定的螺丝也不见了踪影。如果找不到配套的零件,那这些枪就全成了废铁,连把斧子都不如。 一下子失去了九名得力手下让狼队的实力下降了一大块,而损坏十一支步枪、手枪,丢失了很多子弹更要命。自己团队的人没了,外人还没法追着说,但枪械是属于整个飞虎队的,到时候窦云伟肯定发难,自己最少也得被赶下台。 “现在只能走了……我以前认识个朋友在个武警训练基地干过,那地方在五环外,应该有枪和子弹!” 程贵咬了咬牙,把他和那个大个子男人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现在有没有枪是次要的,主要得离开飞虎队,否则就不是能不能保住狼队的问题了,而是自己的小命难保。 假如那个大个子没去武警基地,而是去大使馆获得的武器,说不定还有希望。有了武器还有十多个能打能跑的人,东山再起也不是很难。 “……成,我先去招呼人手,你回去找辆车,向鹰队要点吃喝日用品,就说我们明天要去搜索新的区域,至少二十人三天的。事不宜迟,咱们天亮就走!” 马文博实际上也没有选择了,回飞虎队肯定面临审问,不把这次行动的目的交代清楚不算完。与其被别人当囚犯对待,不如带着兄弟们单飞。有人有枪的,谁离开谁都是活,指不定将来谁活的更好呢! “先等等……你刚才不是说闫强后天一早要去谈判,消息可靠吗?”程贵眼珠一转,又拉着马文博向洞口里面走了走,声音压的更低了。 “肯定真啊,不光闫强要去,江南也去,窦云伟还要负责清场呢。他现在估计正在抽调人手,根本顾不上我们!”马文博对程贵的表现有点诧异,就这点事儿还用如此神神秘秘? “……那就好!文博,敢不敢来个狠的?”略微琢磨了琢磨,程贵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啥意思?” “咱们今天不走,后天再走!等他们去谈判,家里肯定空虚,到时候咱们不光自己走,还得带些编外队员和有用的物资一起走,你说怎么样?” 灰溜溜的逃走?程贵是真不甘心。这两个月里自己任劳任怨的装孙子,总得有点回报才对。另外武器比人要好找的多,现在再想去四处搜罗幸存者已经很难很难了,光靠这十多个人,谁来干活啊,总不能让自己每天给他们做饭吃吧! “……对,他不仁我不义,老子也没少卖命,开荒时候死的兄弟都是我们的,凭什么不拿。不光要拿,还得能拿什么拿什么,这都是老子应得的!” 要不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呢,原本马文博也没这个打算,可让程贵不动声色的几句话一提醒,立马就恶向胆边生了。而且只要他踏出了这一步,以后就很难再回头,至少闫强和窦云伟不会一笑泯恩仇,两边之间成了天敌。 207 安息吧 按下马文博和程贵鸣金收兵,回去琢磨如何叛逃的事情不提,翻回头再说洪涛他们三个。马文博复盘的大部分过程都八九不离十,但他有一个地方错了,差点就送了小命。 洪涛根本就没走,他们三此时就在公园北门马路对面的剧场里藏着呢。倒不是不想走,是来不及走。 杀死两名哨兵之后,洪涛怕再有人过来查看,干脆把尸体拖进了地洞,还把门给锁上了。然后就戴上夜视仪,举着手枪,悄悄的贴着墙壁向地道里蹭。 这段路百十米的路是最危险的,双方正在前面交火,那真是子弹嗖嗖的飞,而且只要打上就是冤假错案。为啥呢?因为迎面飞过来的子弹都是焦三和蓝迪发射的! 好在焦三和蓝迪没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拿起枪就玩命扫射,非等到没子弹了才醒悟。他俩只是时不时开一枪,确定敌人无法冲过来就成,要不给洪涛八条命也得全交代在这里。 等洪涛悄默声的摸到了岔道口,那六个人的小命已经就没跑了。在黑漆漆的甬道里,从背后十米的地方开枪,比打半身靶还准,一枪一个,连弹匣都不用换,六条鲜活的人命十秒钟之内香消玉损。 挨个补刀、拆毁枪械、收集子弹的活儿全交给了焦三和蓝迪,他自己则拿着两只敌人的手台跑到洞口探听情况去了。 结果正好听到马文博的询问,在得知还有人要来之后,立马又返回了地下通道,带着焦三和蓝迪一路小跑,从马路对面的洞口钻了出去,藏进了旁边的相声剧场。 实际上他还憋着坏主意呢,想等这些人深入通道之后,在这边开枪引起丧尸暴动,然后再从原路返回,把丧尸都关在通道里。 几百上千只丧尸啊,和十几个活人在一公里多长的通道里一攻一防,想着就那么带劲儿。就算这些人找到了另一头的出口,情况依旧不太乐观。 那边是居民区,丧尸密度很大。只要有一个人慌不择路开了枪,嘿嘿,少说还得再来上千只丧尸。杀人这个活儿洪涛是真不乐意干,大善人嘛,总是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以后咋和别人说自己善良啊。 可是这些人居然没往前探索,在下面嘀咕了二十多分钟又沿着原路返回了。这就有点出乎洪涛的意料,但此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些骑手护送着一辆白色商务舱飞驰而去。 “煞笔了吧,真当你是诸葛亮,还料事如神!”敌人跑了,焦三活了。 “他们咋不一枪打你嘴上呢!”前面的料事如神都不提,就揪着自己失误说事儿不放,洪涛恨的牙根痒痒。但考虑到焦三孤身犯险的表现,还是忍了吧,这顿揍先记着,日后找机会再还回去! “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娇娇?”打了半天,就蓝迪最糊涂,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必须问个明白。 “他们是飞虎队里的一个重要势力,到底为什么要截杀娇娇小姐我还真不太清楚,应该是和谈判有关吧。蓝迪同志,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不相信人了吧?不是天生邪恶,是命只有一条,大意一次就没了。有些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测,尤其在这种情况下,人心很容易扭曲,像我这么善良正直的不多喽。你就偷着乐吧,如果当初让他们发现你,说不定早就成了捡肥皂的……还真别说,你要是打扮打扮,再把身上的毛刮干净,也还有点人样!” 这个问题不光洪涛回答不上来,已经和飞虎队大部分管理人员见过面喝过酒的焦三同样回答不上来。可洪扒皮是不可能被问住的,谁要是问住了他,他就要对付这个人了。 “嘿嘿嘿……我看成!”焦三看了看蓝迪的脸,又看了看人家屁股,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你不要得意,他故意模仿我的口音把你说成娇娇小姐,知道这种称呼在我的国家是什么意思吗?比捡肥皂还严重,是指那些专门穿着女人衣服的变态!” 这笑容让蓝迪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已经有点不确定焦三的性取向了。但他不想和焦三争吵,因为罪魁祸首就在旁边等着看笑话。 “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少废话,赶紧回家,别让我们家娜娜等急了!”焦三看了看蓝迪,又看了看洪涛,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觉得单挑一个都打不过,索性不聊了。 “从这边走……那些尸体不能就扔着腐烂,他们并没大错,死的太冤了。既然没人管,咱们三就积点德吧!” 洪涛指了指洞口的方向,这番话是实话,他很不情愿杀死那些人,都是青壮年,即便啥都不会也可以训练成好战士、好工人、好农民,就这么没了太可惜。 但这就是末日,没有道理可讲,谁活着谁就是真理。只不过在确保活着的同时,不妨稍微多一点人性。古人不是说了,不以善小而不为。 “他在背后说了你很多坏话,现在又要装圣人!这些人明明都是他打死的……我只打死一个,因为他冲我开枪了,是自卫!”焦三和蓝迪都对去烧尸体没什么兴趣,但又不能不去,无精打采的跟在后面。 “老蓝,你是和谁学的,怎么也会背地里挑事儿了呢?以后少和他混,学不了好!”对于这种级别的挑拨离间,焦三一律视为侮辱自己智商,不过看在蓝迪是个外国人的份上就不计较了,还得规劝规劝。 “三儿,你去门口放哨!蓝迪,你去弄点汽油!”眼看就要到洞口,洪涛伸出手示意两个人别往这边走。 “……那你呢?”蓝迪想了想,不对啊,除了放哨和弄汽油,好像也没别的活儿了。 “我点火……省得上帝怪你,罪名我都替你背了。你能不能少问几个为什么,赶紧干完活回去还能凑合睡两个小时!”洪涛很不耐烦的扔掉烟头,转身就钻进了洞里。 “煞笔了吧,之前我说什么来着,跟他出来,活儿都是你的!去吧我的洋大兄弟,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年小爷我也没少遭罪!” 焦三有时候也挺有意思,单独和洪涛在一起的时候他吃一点亏都吹胡子瞪眼,可要是看到别人倒霉了,他就开始幸灾乐祸,丝毫没有团结一致、打倒洪霸天的觉悟。 208 三方会谈 十一月十七日,在世界被丧尸毁灭的整整三个月零两天时,三支幸存者队伍终于在广场见面了。今天的广场那叫一个干净,被三方的人员足足清理了三遍。 就这还不放心呢,在会面之前,天上还飘着七八架各式各样的无人机,死死盯着周围的制高点、地下通道和地铁站口。 平难军还是高天一和周媛出席,救援队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焦三。没有他舍命前往敌营舌战群儒,可能就没有这次和谈,所以这个名额也获得了其它两方面的认可。 代表飞虎队出面的是闫强和一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的名字很怪,也很有诗意,叫吕叶江南。父亲姓吕、母亲姓叶,祖籍江南! “江南铝业……集团……”可这么有意境的名字,听在洪涛耳朵里立马就变味了,最先让他联想起来的不是绿柳成荫、烟雨缥缈的江南风景,而是某个有色金属企业。而且他觉得前后变个次序,读起来更顺嘴。 为什么飞虎队的二把手窦云伟没参加这么重要的谈判呢?倒不是内部发生了变化,而是洪涛和焦三都不太了解飞虎队的内部管理模式。 之所以说窦云伟是二把手,完全是从武力值上评估的,实际上真正的二把手不是高大威猛的型男,而是这个文文静静的书生。他就是马队的队长,专门负责飞虎队的后勤工作。 但他不是飞虎队的元老,平时行事很低调,有点名声不显。可自从飞虎队在4s时期重建起,他就一直主抓后勤,就连马文博那么各色的玩意,也很少会挑他的刺儿,可见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他们搞的和公司差不多,姓闫的是总经理,姓窦的、姓马的和这个姓吕的都是部门主管。”林娜对飞虎队的模式比较熟悉,实际上当初决定救援队组织模式的时候她就提议过按照公司组建。 “人家不姓吕,姓吕叶……平难军像啥?”看着闫强、吕叶江南与高天一、周媛热烈交谈,洪涛突然有了点危机感。 他们之间不管从社会地位、阅历、生活习惯、业余爱好,还是家庭出身、年龄,都更接近,反倒是自己这个老胡同串子出身的野路子有点格格不入。 看看人家聊什么呢,啥学校毕业的,经常去哪个会所健身休闲,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咖啡,看谁的名人传记,听什么乐团的音乐…… 这叫啥,在很多人眼里这就是品位,代表了一个人的精神层面,也是很多人交往的准则。再看看自己,除了烟不离手的习惯还能拿某些伟人掩饰掩饰,其余的全摆不上台面。 一没工作,这就让人很难评价,甚至轻视。二不会喝咖啡也不会喝茶,人家出门谈事一约就是星巴克,时不时还得在朋友圈里晒晒手冲技术,咱一约地儿,不是涮肉馆就是羊蝎子,唯一晒过的就是违停罚款单,下面还得骂两句tmd! 最主要的还是年龄差距有点大,他们都是三十多岁的正午阳光,自己是个五十岁的夕阳红,世界观要是能相似,不是他们早衰,就是自己的年岁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平难军看上去更像军阀武装,你不是说了嘛,他们连个统一的后勤部门都没有,各军管各军的。” 林娜一直都对平难军颇有微词,原因很简单,在平难军里女人的地位很低,而她就是个女人。按说屁股决定脑袋不是个好事儿,但真轮到自己的时候,谁都很难做到凡事客观。 “一个公司、一个军阀,那我们像啥?”这个话题纯属闲聊,可林娜总结的挺到位,洪涛也想听听。 “救援队像个政府部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表面上喊着民猪,实际上关键的问题都是集中,虚伪的很!”林娜果然也有答案,只是说之前眼神先瞥了过来,还带着笑意。 “你干脆念我身份证得了!这又是焦三指使的吧?成,你们两口子没事就在背后编排领导,然后还四处宣扬诋毁!”本以为军阀就已经到底了,没想到救援队的的评价更低,还带着浓浓的人身攻击味道。 “嘻嘻嘻嘻……”林娜让洪涛呲牙瞪眼的摸样给逗笑了,现在救援队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洪队长的面目越凶恶就越没事儿,啥时候他冲你笑了,笑得越甜越得当心,赶紧低头看,说不定脚前面就是个坑。一旦他面无表情了,有多远躲多远,小心溅一身血! “什么事儿笑得这么高兴,能不能分享下?”一阵香风袭来,周媛人随声到。 “……”林娜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了许多,就像是刺猬见到了狐狸,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林主任刚刚对咱们三家的组织管理模式做了个初步评价,飞虎队最好,像公司;平难军也还凑合,像军阀;就我最低,像个政府部门,还是特别虚伪的!”洪涛倒是没什么变化,也不忌讳刚刚的话题,大大方方转述了出来。 “哦?这个评价倒是很有意思……林主任,能不能说说洪队长到底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你不满意啦!”周媛也没因为平难军被说成军阀而变色,甚至都没提,好像默认了,不过她对救援队得分如此之低很不理解。 “他看上去笑呵呵的,实际上霸道的很,大事都是一把抓,别说商量,有时候根本都不和我们打招呼。比如他和周参谋你出去抓俘虏,事先就谁也不知道……”林娜刚刚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御姿态,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并马上展开了反击。 她这番话说的没错,只是声音有点大,眼神还有意无意的瞥向了几米外的高天一。听着是声讨洪涛,实际上是在给周媛扎针。万一高天一真不知道这回事,那周媛就有的受了。 “我倒是觉得洪队长很有古人之风,韩非子云,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做为领导者更要管好自己嘴巴,不能什么事都和下属讲!”周媛也不是吃素的,玩起一语双关丝毫不落下风,轻而易举的就把炮弹扔了回来。 “打住吧打住吧,再掰扯下去我就成里外不是人了!”只是她们俩互相轰炸,目标却都是同一个人。洪涛岂能听不出来,这个天没法聊了,必须打断! “另外洪队长在对待年轻人方面过于保守和武断,甚至有点看不起人。”可是林娜还不打算停火,又拿起了另一把武器。 “有吗?”周媛好像对这个话题也挺感兴趣,忙不迭的追问。 “……有吗?”洪涛还是头一次听到此种申诉,仔细想了想,不太确定。 要说救援队里的年轻人吧,确实没谁受到重用了,可那不是自己故意打压,而是他们能力不济。也别要求过高,来两个和焦三差不多的,很多事情也就不用自己瞎忙活了。 “我倒是觉得有和没有都是对的……年轻并不是资本,至少在管理层不是。无论管理企业还是机构,管的不是事情,而是人。年轻人缺乏这方面的经验积累,倒是像洪队长这样老谋深算之人,才更合适掌管全局。你说是吧,洪队长?”周媛坚定的站在了洪涛这边,把林娜提出的问题驳了回去。 “是什么?老谋深算?有这么夸人的吗!江南兄弟,来来来,我再给你着重介绍介绍,这位林主任不是一般的主任,是妇女主任!听说飞虎队里小伙子太多,巧了,救援队里阴盛阳衰。你不是负责后勤嘛,队员们的个人生活肯定也属于后勤。得,你们俩聊聊吧,最好能来个联谊舞会。不过我觉得吧,将来还是入赘比较合适,新时代新气象嘛!” 209 三方会谈2 洪涛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巾帼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这顿夹枪带棒一个劲儿招呼,完全是公报私仇,再聊下去肯定还得挨着。 咋办呢?太好办了,你个林娜不是挑事吗?那我就安排个帅气的小伙子过来。你在不在乎无所谓,焦三肯定不乐意,等着回家吵架去吧! “高军长,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摆脱了两个女人的纠缠,洪涛蹭到了高天一身边! “洪队长,真没看出来你的人脉关系还挺广的!” 高天一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刚听说飞虎队实力挺强的时候隐隐有些担忧,比较倾向谈判。可是再听说洪涛轻而易举说服了对方答应谈判,心里又开始打鼓,生怕中了圈套。 “啥人脉啊,纯属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周参谋清楚,我们去抓俘虏时还不了解对方是谁,等俘虏抓回来一问才想起来有可能认识。要说人脉广,我可不成,都是焦樵的功劳。他以前是个富二代,认识的人多。” 听到这话洪涛立马警惕了起来,想一想今早大家见面时的场面,自己站的位置好像是有点歪了。忙着给平难军和飞虎队相互介绍,俨然中间人形象。 三足鼎立,要的就是三条腿距离差不多,如果有两条腿靠的太**衡也就失去了。要是自己还这么热情张罗,不光得不到好结果,搞不好会让其它两方都疑心重重。 “他们也都是富二代?”洪涛的贼心眼果然奏效,高天一开始关注对方之前的身份了。 “二代倒谈不上,但这帮人都是有钱人。一辆摩托车比一辆汽车还贵,买回来还得改装,又半辆车进去了,没钱谁玩得起哦……”为了给自己转移火力,洪涛也算不要脸到底了,拿起嘴就说。 实际上这群玩摩托的不全是有钱人,也有很多上班族,顶多就是工资稍微多点。他们买的摩托车也不全是那么贵,真舍得玩命改装的还是少数。 “能看出来,穿着挺有特点的……”高天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洪涛的描述。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发现,闫强除了防弹衣,其它衣服还保持着摩托党的风格。 很多人比较习惯以貌取人,这个貌就包括穿着打扮。洪涛虽然不是特别清楚高天一的工作,但能根据很多细节猜到他是个大院孩子,搞不好全家都在体制内混。 这类人以貌取人的习惯更严重,不光势利眼,思维还特别顽固。凡是不符合他们审美标准的,基本都会被打上异类的标签,且很难摘掉。 “我提议用熟不用生,这次谈判最好还是按照咱们之前的框架走,高军长认为如何?”只要让高天一对闫强不太感冒,目的就算达到了。洪涛立马也不挑了,表情严肃的说起了正事儿。 “之前的框架……可我们两家把内城都占了,就怕他们不答应。” 高天一也不是来闲聊的,地盘划分是谈判的重要内容,他肯定也有腹案。洪涛这个建议肯定符合平难军的利益,但肯定也会损害其它两方的利益,尤其是后加入的飞虎队。 “高军长,现在不比往日了,不再有什么内城外城之分。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们占据了最繁华的cbd区域,是不是也得让出来平分啊。帐不是这么算的,本来应该按照长安街的延长线一直向东,北面归救援队,南边归飞虎队比较合适。但现在他们已经占据了国贸周边地区,再让人家搬走就不合适了。所以救援队还得往北退点,退到朝阳北路一线,这样双方的分歧就比较好解决,你说对吧?” 实际上这次谈判中的地盘划分问题,矛盾主要就集中在救援队和飞虎队之间,和平难军关系不太大。只要救援队肯让步,不死揪着地理南北分界线就没什么大的分歧。 只是这么一来,以后救援队就没法向南边发展了。等于是平难军一家占据了西半个城市,救援队和飞虎队平分了东半个城市,救援队分的还最少。 当然了,这只是局限于城市的核心地带,也就是四环之内,外面的地盘谁爱占谁占。只要有那么多人手,把五环外都占了,短时间内也没人有意见。 “这样的话救援队是不是太吃亏了……如果洪队长不嫌弃,平难军倒是可以让出一部分来。以后从西直门桥开始,沿着学院路一直学院桥,东侧归救援队。另外火车站一带我们也不要了,交由你们两边商议最终归属吧!” 对于这个结果高天一太能接受了,原本按照他的估算,平难军怕是要吐出更多南边的地盘用来补偿飞虎队,没想到洪涛一句话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可平难军不能一点血都不出,多少也得做出点姿态面子上才好看。另外也是给救援队卖个好,以后是三方势力在一起搅合,不能再非友即敌,局面比以前复杂的多。 两边衡量起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也是救援队更容易合作一点。而且这片地区平难军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开发,光是新基地的建设就得忙活整个冬天,还不见得够。 等到明年一开春,平难军就会把发展重心整体南移到金融街一带,老的官园基地顶多当个前哨站使用,也就不在乎是不是距离积水潭、后海太近,容易被突袭的问题了。 让出广场到火车站一带的原因也是一样的,那么狭长的区域夹在救援队和平难军之间,根本没法防御,索性就当成肉骨头扔出去,谁抢到是谁的。 当然了,如果救援队和飞虎队因为这块区域的归属问题发生了摩擦,平难军更愿意乐观其变!最好能打起来,打得头破血流才好,到时候平难军就可以兵不血刃一统全城了。 “哎呀……还是高军长深明大义,这样一来可就替我解决大麻烦喽,至少回去之后不会被队员们骂成李鸿章之流。感谢、感谢,非常非常的感谢!” 对于这个顺水人情,洪涛表现出了极大的感激,握着高天一的手好一顿摇,就快热泪盈眶了。当然了,他百分之八十是装的,不过还有百分之二十是真心的。 有了这个变动,太平湖工厂在今后发展中面临的威胁就要小很多很多,自己可以从西直门站就把地铁通道全堵上,还不用和别人解释为什么。 再想进攻太平湖工厂就只能从二环路走桥,或者跨过护城河,不像现在,南边、西边都是大漏勺,不得不占用宝贵的人力时刻保持足够的武装保卫。 火车站当然也是救援队的,这样依旧能保持一扇向南发展的大门,为此,可以把南北分界线再向北挪一挪,比如后退到工体北路。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啦?”高天一对洪涛的态度也挺满意,忙不迭的要再敲定下,免得夜长梦多。至于说飞虎队答应不答应,那就不是他们一家能说了算的。 三足鼎立的好处此时就该享受享受了,通常来讲只要有两家达成一致意见,在不是特别要命的问题上第三家也不会玩命反对,何况这次飞虎队并没吃亏。 “那是自然,到时候我来提案,高军长表个态就够了!”洪涛伸出手和高天一重重的握在一起,两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比较发自内心的笑意。 别看只是个小提案,意义却很重大,它标志着救援队和平难军第一次正式合作成功,还为今后的继续合作铺平了道路! 210 三方会谈3 “来来来,大家别傻站着了,都过来坐吧!今天既然是三家人第一次见面,必须要隆重些。我和闫哥商量了商量,不能干巴巴的坐着傻谈,搞了点吃的喝的。商场上不是讲究冷餐会嘛,今天足够冷,就是菜不太多,但香槟酒管够。这还是闫哥从大饭店里搞来的,必须够档次!” 这次谈判与上次救援队与平难军的谈判不太一样,除了增加一方势力之外,主要还是体现在排场上。上次只有四个人,连把遮阳伞都没有,就顶着大太阳傻站在城楼上。 现在虽然是冬天,不用遮阳,但却多了一排桌子,上面摆着好多不锈钢餐具,看上去还挺高级。两边的椅子更高级,还是西式的,各种雕花。这些东西基本来自飞虎队,是他们从中国大饭店里运来的。 至于说搞这么复杂有没有意义,洪涛觉得吧,只要有人高兴又不让别人反感就有意义。不能说自己不喜欢这个调调,就不让别人喜欢这个调调,只要自己不讨厌就成了嘛。 边吃边喝边聊,气氛很融洽,不知道是不是环境轻松了,谈判的过程也比上次顺利的多。在地盘划分问题上,飞虎队并没过多纠缠,听了洪涛的建议之后,闫强和吕叶江南只是耳语了几句就爽快的答应了。 救援队和飞虎队以工体北路为南北分界,十条桥以南的东南二环为东西分界,但东南二环以外地区,归飞虎队管辖。 救援队与平难军仍旧以南北中轴线为界,只是在后海、积水潭、德胜门、西直门画了条斜线,辅以学院路,总体构成东西分界线。 平难军与飞虎队唯一接壤的则是永定门桥到大红门桥一线。火车站最终还是划归了救援队,飞虎队也不觉得非要占据这块突出部门有啥大便宜。 至此为止,整个城市基本就被划分成了三大块。西部和西南部归平难军、大半个东部和南东部归飞虎队、北部和小半个东北部归救援队,相对而言比较平均,平难军地盘最大、救援队地盘最小、飞虎队居中。 第二个议题就是三方的沟通,这个更简单,再增设一部电台呗。设备由飞虎队自己去找,技术方便他们应该也能支持,如果有问题,洪涛也愿意帮忙。 当洪涛再聊起这几个月联系到的各国幸存者团体情况时,闫强连连拍脑门,说自己是猪脑子,车队里不乏会玩车台的,肯定对无线电台也不陌生,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如果能提前一步设立电台,三家人估计早就有了联系,云大侠也就不用被绑架走了,枪击案也就可以避免了,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幸存者…… 不到两个小时正事儿就谈完了,就在大家准备敞开话匣子互相聊聊各自的生存之道时,闫强和吕叶江南的手台同时闪了起来。 “什么!跑到哪儿去了!到底为了什么事情?”江南性格比较阴柔,光听没说话。闫强完全相反,刚听了几秒钟就开始咆哮了,脸涨得通红,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像是要吃人! “洪队长、高军长,真对不住,家里出了点麻烦,我和强哥怕是要先走一步了。要不下次再约个时间,咱们好好聊聊,要是各位不嫌弃我们愿意先做东!” 吕叶江南赶紧把闫强拉到一边,低语了几句之后,还是由江南过来和大家告辞,然后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跑向了停车的地点。 “事儿恐怕不小吧……”看着闫强和吕叶江南的背影,高天一嘴角露出了微笑。 “高军长,那咱们也散了吧,改天再约!”洪涛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张有棱有角又有型的脸,心里浮现出两个字:小人! 刚刚谈判完,签字的笔迹还没干透呢,就这么急着想看别人倒霉,且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都溢于言表了,眼光之短浅、人品之轻浮可见一斑。 这种人有可能迎风而起,但绝对飞不高,限制他们的不是能力而是心胸。想成就大事,除了机遇、能力、恒心、狠心之外,气度也是个重要因素。它是个上限,决定了一个人的天花板高度。 见到洪涛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趣,高天一也没多想,简单的道了别,和周媛一起走向了前门方向。 救援队的停车地点在南河沿大街里面,可是还没等他和焦三、林娜走到地方,身后就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那辆借给周媛的雪弗兰远远开了过来。 “洪队长,用电台能不能三方同时联系,这个技术您可不能私藏呀……”车里只坐着周媛一个人,理由也挺充分,以前是双方通讯,现在改成三方了,她这个专职负责人必须要搞清楚一些技术参数。 “焦樵,别看啦,电台那么高级的玩意咱们哪儿听得懂啊,赶紧开车去!洪队长,用不用我和初秋嫂子说一声,别给你留晚饭了呀!”但林娜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话里有话,拉着晕头转向的焦三径直而去。 “周参谋,我发现你的演技退步了啊……” 洪涛没搭理林娜的冷嘲热讽,但这个女人说的没错,周媛如果说是来送车还算过得去,但说聊电台就太勉强了。那玩意没有实际操作咋聊啊,真想聊的话不如去和蓝迪聊,守着电台一边聊一边操作,事倍功半。 “我也没打算演给她看呀!”撒谎失败,还是完败,周媛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甚至嘴角还有笑意。 “哦,合算你是捏准了林主任的脾气,故意让她自己走的……成,你厉害!”见到这抹笑容洪涛突然想通了,不是人家演技退步了,而是自己看走眼了! “我只是想和洪队长讨论讨论飞虎队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要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回去。”周媛把车钥匙扔给洪涛,可是没有走的意思,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周参谋是不是操心太多了!”洪涛肯定能猜出来闫强为啥急着赶回去,九成和昨晚发生在天坛公园地下城里的事情有关。不过这事儿和平难军扯不上丝毫干系,除非那些人是他们派出去的。 “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怎么能是瞎操心呢,任何一方的重大变故都牵扯到其它两方的策略,关心关心没毛病吧?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肯定你知道内情……不会是和救援队有关吧?” 可周媛不这么认为,她把各家的私事拔到了世界和平的高度,结果打听的理由还就出来了,听上去还就那么合理,至少不能说是瞎操心。 “……你还记得云大侠提过的狼队和虎队吧?”这女人真是快成精了,昨晚发生的事儿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但不管是算出来的还是直觉灵敏,反正是猜对了方向。 那该不该和她讲呢?洪涛想了想,还是说吧,如果不说,指不定后面还有啥招数等着。得罪女人本身就是个麻烦,得罪太聪明的女人绝对是大麻烦。 “……飞虎队里的两大派系,马文博和窦云伟是队长,他们互相之间有矛盾。”见到洪涛不搪塞了,周媛干脆扣上了安全带。 “你确定是叫马文博?” “没错,我记人名只需听一遍!”周媛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真不知道飞虎队内部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推测,九成又是那个狼队惹麻烦了。他们对谈判自始至终都抱着强烈反对的态度,前天晚上焦组长去飞虎队联络时就遭到了抵制。我估计闫队长并没征求狼队的意见就来谈判了,或者是意见非常不统一。” 这下洪涛没话讲了,自己记人名非常不拿手,相处好久的朋友都记不住全名。本以为狼队的队长叫马博文,合算人家叫马文博。这要是当面叫错了,又是个罪过啊。 7017k 211 人品太次 “是这样啊……我说过程怎么如此顺利呢,原来是你让焦组长把俘虏送回去卖了个好。这么说起来我亏了,那个俘虏是咱俩抓的,怎么说也该有我一半的处置权啊!” 周媛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从据理力争瞬间切换到了胡搅蛮缠,中间一点缝隙都没有,变换的非常顺滑,还肯定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这就叫天赋! “……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洪涛一直没敢发动车,就是怕女人不讲理,非要跟着自己去基地里看看。可躲是躲不过去的,这就是一条毒蛇,咬人一口入肉三分,必须得付出点代价才能脱身。 “如果飞虎队内部真的发生了分裂,救援队会怎么选择?”见到洪涛投降了,周媛立刻又切换回了通情达理状态,一本正经的讨论起了大事。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洪涛大概听明白了,这个女人怕是被高天一派来打探虚实的。三足鼎立就怕其中一方突然崩溃,那么剩下的两方可能就会在抢夺人员和地盘的过程中发生冲突,最终形成连锁反应。 “我不着急,可以慢慢听!” “……如果飞虎队只是分裂成实力差不多的两部分,我想救援队还是会履行这次达成的协议,公开支持闫队长并公开反对叛逃份子……对,就是叛逃,不光破坏了飞虎队的完整性,还影响了安定团结的局面,太可恨了!” 洪涛很想说我凭啥告诉你啊,想知道自己琢磨去!不过再想想吧,以高天一的鸡贼心眼,自己说了他也不一定信,保不齐还要反其道行之,至少也是疑神疑鬼。 但周媛是个聪明人,她能相对理性的分析。这样一来,自己的分析结果很可能就是一道毒药了,促使高天一和周媛发生分歧。 至于说能不能达到目的,那不重要,挖坑的精髓就是随时随地、坚持不懈。态度很重要,态度对了,结果自然不会太差! “要是实力相差比较明显呢?”周媛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满意,继续追问。 “那恐怕就得重新谈判了,毕竟咱们三方都要有代表性,最好不要从三方变成四方,你说呢?”这个女人心思真毒,她居然又要自己当坏人,率先说出绝情的话来。 虽然这些话现在没啥用,可保不齐哪天就会传到闫强耳朵里去,效果依旧也不确定。合算自己是碰到同行了,人家也在随时随地给自己挖坑呢。 “那我们两边是不是可以合作一把,帮飞虎队解决了这个隐患,也确保了局面的稳定?”周媛好像就在等着洪涛这么说,毫不迟疑的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呵呵……这事儿怕是急不得。说起来毕竟是飞虎队的家事,只要闫队长不发话,咱们贸然插手是不是有点干涉内政的嫌疑啊!” 现在洪涛终于明白周媛、或者说高天一想干什么了。合算是自己想多了,她不是来挖坑的,而是来密谋趁机捞好处的。看来平难军现在发展的很快,已经极度缺乏人手,有点饥不择食了,就是这个吃相太难看。 “所以我才来问洪队长,你不是有焦组长嘛!”被揭穿了老底,周媛还是没有任何尴尬之色,也没打算收手。 “周参谋,这恐怕不是你的想法吧?”洪涛不想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这个主意太低端,就算想吞掉飞虎队的一部分也不该如此急吼吼,先看看形式发展再说多好。 “……洪队长认为不妥?”周媛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没了。 “太不妥了……咱们可是刚刚签了字,这么急吼吼的冲过去准备趁人之危太败人品。无论飞虎队以后由谁做主,怕是都没法再有信任可言,从长远发展角度看得不偿失。周参谋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通这个道理,还望你和高军长多解释解释!” 洪涛就差指着鼻子骂高天一是个笨蛋了,想的都是啥馊主意。人家到底乱没乱还没搞清楚就打算捡便宜,便宜是那么好捡的,也就轮不到他捡了! “……”这次周媛没有说话,点上根烟愣愣的望着窗外。 “别着急,再等等,过两天我会让焦组长带人过去关心下电台设置的事儿,顺便看看能不能有所得。能有今天的局面不容易,大家多相安无事几天应该不会有人觉得不好。这也是我殚心竭虑想获得的结果,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被破坏。信任这个东西,想毁掉很容易,想维护非常难,珍惜吧!” 话已至此,洪涛也就没什么可点明的了,想必周媛也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至于说她在愁什么,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规劝高天一收起贪念。 假如飞虎队真的发生了大变故,伤筋动骨,平难军就成了最强的一方,在这种可能性下难保有些人的心思会发生变化。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平难军内部也发生了变故,洪队长会选择支持谁?”车子发动了,但不是向北开,而是掉头返回了广场,向西而去。周媛知道洪涛是要送她回官园,也没反对,又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这种事就不该假设……如果是你和高军长发生了分歧,哪怕实力再差点我也会选择支持你。”洪涛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敷衍了一下。 “为什么会是我?有理由吗?不会只因为我漂亮吧!”可是周媛的反应挺大,长长的睫毛刷的翻了起来,眼珠子斜斜的盯着这边。 “……我不该在背后评论别人,尤其是合作伙伴。所以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的太清楚,只能说高军长当军长没问题,但不适合掌控全局。不是能力问题,是这里……” 这话问的就和骂人差不多,干脆说我是老色鬼得了。即便这样洪涛也没随便评论高天一,只是拍了拍胸口做了个暗示。 “……你觉得我们真的有希望把文明延续下去吗?”对于这个评价,周媛没有表示,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隔了一会儿才突然转过头。 “为什么要这么问?”洪涛还在琢磨万一讨论起高天一的个人问题自己该怎么回答,结果话题忽然变了,有些来不及反应。 “这些天我去新街口派出所走了一趟,不光找到了关于你的档案,还翻看了户籍登记资料,再根据平难军管辖地区里幸存者的数量,得出一个不太乐观的数字。目前幸存者的比例太低了,还不到万分之一,你觉得这么点人口,够恢复生产的吗?” 周媛边说边拿出手机,展示着里面的图片。那是她从某台电脑上拍摄的户籍登记资料,还有洪涛的档案封面。 “……你这么算是不对的,东西城的常住人口数量加起来不足200万,排在16个区县里的第九和第十位,差不多占了全市常住人口的十分之一。而这两个城区的面积加起来只有90多平方公里,只占全市面积的万分之五。在这么点面积里塞了这么多人口,密度在所有区县中排名数一数二,每平方公里多达二万多人,朝阳、海淀、石景山、丰台四个区的人口更多,但面积也更大,密度就只有七八千人了。其它区县的密度干脆就只有一千多,甚至不足一千。根据丧尸病发作的特点,我觉得人口密度越大的地区幸存者数量会越少,哪怕刚开始活下来了,也很难熬过之后的一个月,不是被咬死就是被饿死渴死,甚至被火灾烧死在家里。所以你总结的数字并不准确,误差会很大。救援队一直以来也在做这种统计工作,不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至少得在不同密度地区采样完毕,才能得出大致结论。” 这道统计题救援队也一直在做,负责人就是刘全有。他很熟悉各区县的人口分布,更了解各区县的土地面积和城乡结构,在这方面是绝对的权威。 212 我要人! 最终能剩下多少人,是决定发展方向的一个重要依据,所以洪涛一直也关注这个问题,虽然目前这个工作还没有到出结果的时候,但部分数字还是了解的,总体上讲,确实不乐观,但也没有周媛想的那么悲观。 “你觉得幸存者还会更多?”面对一项项很具体的数字,周媛也不得不同意洪涛的推论,但还不能完全相信。 “肯定会的,以我的推论,越往外扩张遇到的幸存者应该越多,但他们很可能不是以大规模团体的形式出现,更多的还是几个人甚至一个人存活。毕竟外面的人口密度比市里低几倍甚至几十倍,幸存者在短距离内碰面的机会太少,又缺乏必要的通讯手段,只能先自给自足。” “……那救援队为什么没有迅速向外扩张,你可是一直都在抱怨人手太少哦!”周媛突然笑了,笑的非常奸诈,好像是猫发现了老鼠。 “攘外必先安内,不把你摆平,我怎么敢把人都撒出去,搞不好家就没了哦!”还敢给自己挖坑,洪涛毫不客气的反击了回去。 和这个女人说话必须保持百分百的注意力,否则分分钟都会中圈套。不过这样也挺好玩的,脑子是越用越快,如果总也没人能挑战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该退化了。 “哈哈哈哈……那洪队长就不怕他们熬不到得救的那个时候吗?”周媛估计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即便被人戳破了小心思,也笑得很畅快。 “应该不会的,能坚持到现在还存活的,肯定已经有一些求生经验了。另外你也看到了,丧尸其实并不太可怕,想杀死它们非常容易。难就难在如何让活着的人聚到一起,且不会因为权利打得头破血流。人要是狠起来,丧尸真排不上号啊!” 受到了周媛的感染,洪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聪明人和聪明人聊天,哪怕话题无比沉重,也会觉得很顺畅,有些事甚至不用说,就能互相体会到。 不管说的多高尚,实际上自己也不是啥好玩意,真不比高天一强多少。为了巩固到手的权利,同样也是眼睁睁看着有可能存活的人就这么慢慢消亡。忘我的搜索、毫不计较得失的营救……真没有,只是说的比较好听而已,不能深究。 “那么现在应该可以了放心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用什么方式去搜索呢?我提个建议,如果用无人机的话,最好别在放那种录音了,什么萨拉热窝的公民,我要是幸存者,听到这种录音只会赶紧藏起来,傻子才会出来!” 周媛今天来,确实是受了高天一的指派来探听口风的。不过聊着聊着,就有点跟着洪涛的思路走了。但她并不打算挣扎,这个男人的想法很有创造性,且每一步走得都非常平稳,不急不躁,很值得借鉴。 最主要的是和这个男人谈事情,不管多严重多棘手,都不会有绝望、失望、急躁、苦闷的感觉,他好像对什么事儿都成竹在胸,哪怕真的没办法也会笑呵呵的去面对。 “嘿嘿嘿……那只是游戏之做,算不得真……说起来,进入冬季之后就应该是搜寻幸存者最方便的时间段了,周参谋如果有兴趣,不妨试一试。” 一说起自己那段录音,洪涛也忍不住有些尴尬。当时为了迷惑周媛和高天一,自己无奈之下才匆匆忙忙蹲在墙角录了那么一段,还不敢太大声,只能捏着嗓子,事后听了听,赶紧就给删了,太有损自己的形象。 “哦?冬季是最好的时间段……有什么讲究吗?”周媛并没打算讨论那段录音,也没啥可讨论的,怎么听也找不出半点可取之处,非要聊的话,那就只能批判了。 她真正关心的是救援队会采用什么办法在冬季里扩大搜索面积,要知道向外圈子画的越大,搜索的效率就越底。 平难军已经陷入了这种困境,十几人跑好几天,杀丧尸杀的手软,成绩却基本等于零。赶上有谁粗心大意,被丧尸抓伤咬伤,还会出现人员伤亡,得不偿失。 进入冬季之后,随着气温降低,搜索工作就更困难了。目前平难军已经停止了这个工作,把全部精力转移到新基地的建设上去,准备开春之后再继续扩张。 “……这是秘密,不可轻言!”鱼儿开始进窝了,洪涛立马就不再撒窝子,只留下钩尖上的鱼饵,等着对方来吃,吃了就把你钓上来,不吃咱也没啥损失,就这么有耐心! “好吧,有什么条件洪队长可以提,我洗耳恭听!”周媛也是明白人,她非常想吃这个鱼饵,也知道会付出代价,且愿意付出。 “我想问问平难军里有没有搞遗传学、病理学研究的人……”洪涛也不掩饰,直接把自己的条件亮了出来。 “……据我所知没有……就算有,我也没有权利把人送出去!”周媛摇了摇头,不是讨价还价,是真没有,唯一懂点医的就是个开美容诊所的女人,有个不太严重的外伤还凑合缝缝,再进一步就也无能为力了。 “不是白要,是交换!我告诉你怎么在冬季里快速找到幸存者,如果有效,你得答应把有可能找到的遗传学、病理学、传染病研究方面的人才送给我做为交换条件。” 没有也不怕,洪涛并没指望马上就得到想要的人才,他只是要再打个重窝,扔个鱼钩,就像小时候在后海里钓鳜鱼一样,傍晚把钩子扔进去,第二天早上来收。有更好,没有也不失望,捎带手的事儿,不麻烦。 “……你要研究丧尸病的治疗方法!”要不说周媛是个聪明女人呢,通过对方的表述,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答案。不过她的表现有些吃惊,不是装的,是真吃惊,因为这个事儿她压根就没想过,此时想起来,又是那么重要且关键! “过奖了,我连病毒和细菌都分不清,和谈治疗。我只是想建立一座实验室,组织具备这些能力的人先从丧尸身上找病因,只有发现了病因,才有可能知道该怎么治疗。现在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能不能有结果毫无把握。” 在这件事上,洪涛也没编瞎话,目前确实是毫无进展,且依靠胡然很可能永远都没有进展。术业有专攻啊,让外科大夫去研究传染病,不仅仅是勉为其难,简直就是买彩票。 “你着实又让我吃惊了一次……好吧,我答应了,只要发现这方面的人才,就给你送过来,前提是你能让我们发现!” 周媛的表情很夸张,有点像去机场见偶像的小迷妹,因为激动,脸蛋都红了,更显得娇艳。不过她可不是小迷妹,脑子非常清醒,时刻不忘记目标。 “把想搜索的区域规划成网格,边长不超过两公里,然后在每个网格中心区域找一个制高点,派人上去用望远镜观测。我建议每个网格坚持两天,看不到烟雾就换下一个……” 洪涛到底有没有快速搜索幸存者的办法呢?他真有,且特别容易,就像他和焦三发现飞虎队的位置一样简单,啥也不用干,就找个地方看烟雾。这样做虽然不会百分百没有遗漏,却可以快速、大面积的扫描,增加发现的概率。 至于说人家不烧柴火,也和救援队一样采用煤气取暖、做饭,或者干脆用电,靠烟雾发现不了咋办。那就爱咋办咋办呗,有些事不能追求百分百,太过纠结细节会大大降低效率。 “我现在可以反悔吗?你还没有说完,就当我没听见吧!”周媛不等洪涛说完就出言打断了,刚刚的迷妹表情一扫而空,满脸都是愠怒。其中一半是对洪涛的,另一半是对她自己。 这都是啥高明招数啊,还逼着自己答应交换条件,怪就怪自己太笨了,结果中了圈套。实际上损失个把人周媛并不心疼,高天一也不会心疼,通常会搞这种研究的人也不会太有战斗力和体力,平难军里没有研究部门,根本没用。可周媛咽不下这口气,被人当做傻子的感觉很不好! “想都别想,如果你以后还想得到类似的帮助,那就得守信用!”洪涛当然是不能干的,啥叫就当你没听见,总不能把你脑子里有关这几分钟的记忆挖出来吧。 “可我是女人,你就不该有点风度吗!”一看讲道理讲不过,周媛马上双手叉腰,准备耍无赖了。 “我只对我睡过的女人有风度……吸溜……”耍无赖虽然是女人的天赋,但洪涛通过后天的不懈努力,也把功力提高了顶级,同样不怕! 而且当男人也开始耍无赖了,比女人的招数更多,比如眯缝着小眼睛、伸着脑袋,死命的往人家胸前凑,同时嘴里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停车!……咣当……”完了,周媛彻底没招儿,眼看着男人的鼻尖都快碰上自己衣服了,赶紧大喝一声,不等车子停稳就开门跳了下去,冲着早就跟在后面的平难军车子招了招手,再给了洪涛一个大大的中指! 213 大干特干 总体来讲,这次三方会谈是成功的,至少救援队是获利一方。有了这份协议,救援队就不用整天处于战备状态了,只要保持足够的警戒即可。 腾出来人手可以继续从事其它工作,比如封堵地铁站口、改装更大更坚固的出行车辆,但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存储油料。 经过三个多月的搁置,街面上绝大部分汽车里的电瓶都处于严重亏电状态,再想靠它们获得足够电力已经越来越难了。幸好,除了蓄电池之外,人类还有更方便快捷的能源,油料! 少量的汽油和柴油比较容易获得,从街边停着的车子里取就是了。但想大量使用、存储,一辆一辆的凿油箱就比较繁琐了,这时就要关注另一个地方,加油站! 在地坛公园周边500米范围内至少有两个加油站,北门外一个、南门外一个,品牌分布也挺平均的,中石化、中石油,两桶油齐全。 洪涛选择的是南门外的中石化,不是品牌偏好,说实话,这俩牌子都够臭的。国际油价啥时候涨,它们啥时候进货,搞的年年赔钱。 就这样还能活下去,还活的挺滋润,也是个奇迹。知道的它们是中国企业,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是打入我们内部,专门替资本家来坑爹的呢。 选择这里只有两个原因,一个必然一个偶然。第一是近,它距离地坛南门也就三四百米,出门右转沿着河边溜达几步就到。第二是有辆油罐车停着,实际上这才是入选的决定因素。 想存储柴油或者汽油,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如果不嫌麻烦,多找点能密封的玻璃瓶子就成。塑料瓶短时间装也成,但不能长时间储存。汽油是有机溶剂,大部分塑料瓶会被慢慢溶解。 想安全、长期、大量存储燃油,还是用金属容器比较安全,比如各类油桶,还有就是油罐车。其实最合适的就是油罐车,它的储量大、存取方便、安全性强,基本都是优点。 判断油罐车的车况是张凤武的工作,实际上除了电瓶亏电和胎压有点不足之外,这辆车啥问题都没有,车钥匙好好的插着,就是司机不见了踪影。估计他也是半夜来送油,结果突然发病了,现在指不定溜达到哪儿去了呢。 但怎么把油弄进油罐车就是个大问题了,加油站的油都在地下油库里,平时靠油泵吸上来。现在油泵有好几个月没启动过了,电倒是能提供,可如何启动就需要多琢磨琢磨了,主要是安全! 张凤武、李想、杜强做为技术人员,再加上洪涛这个工程总设计、总监理、总指挥,忙活了三四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算是把油泵给安全启动了。 “把细节记录清楚,这就算咱们的技术积累了,以后再遇到同类问题可以有据可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瞎摸索。” 看着油料被源源不断的抽进油罐车,洪涛长长的舒了口气,示意水南琴别光看,赶紧动笔记录。加油站不止这一座,需要的油料也不仅仅是一车,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就容易多了。 “这么多汽油放到公园里,还不如放在这里安全,需要用的时候就开车过来加嘛!”水南琴的那双手除了拉小提琴之外,还能写硬笔书法。这就让她有了个比较高大上的工作,图书管理员和资料收集员。 图书管理好解释,新家刚刚安定下来,洪涛就指使张涛从东边的写字楼里搬回来好几个铁皮档案柜,开始收集书籍,分成几类放进去,号称要保留人类文明的火种。 资料收集员是个新工种,专门负责整理、记录劳动生活中的经验和教训,比如怎么开锁、怎么使用发电机、怎么寻找合适的车辆改装、怎么寻找合适的植物种子等等。 这些技能在书籍里不太容易找到有头有尾的详细描述,但和日常生活又密切相关,如果每次碰到同样的问题都要找专业人员询问指导,效率就太差了。 有了这些资料,无论针对谁,稍微培训一两次,再动手试一两次,基本就能学会,比较方便实用。不应该叫书,算作培训资料更合适。 “要是遇到特殊情况,比如恶劣天气、被敌人围攻,不方便出来怎么办啊?”如果不是因为水南琴把工作完成的比较出色,每天兢兢业业的手写了一大堆资料,洪涛都懒得回答这种脑残的问题。 “……那万一哪天要是炸了怎么办?你们个个都是大烟鬼,随手扔个烟头,也别等敌人来围困,咱们直接就上天了!”水南琴很不服气,她觉得自己不是脑残,而洪涛才是脑残。 “咱们打个赌吧,我有办法让烟头点不着汽油……赌注是两次大粪!”洪涛斯坦是不能被白质疑的,想学知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洪涛打算收费授课了。 “……汽油不能太少!……烟头也不能是灭的!”水南琴当然不信烟头点不着汽油,电影电视里经常演这类情节。 比如地上洒满了汽油、容器里装满了汽油、汽车油箱里哗哗的漏了很多汽油。此时无论主角还是配角,只要把烟头随手那么一弹,就能准确的落入汽油中。 然后各种特效就该上场了,房子被炸毁、汽车被炸飞、敌人被炸死、建筑物被炸塌……有时候飞机都能给炸下来。 “看到没,把它装满汽油,你给我点烟,连嘬三口,必须烧的特别旺的时候扔进去。只要我念咒施法,肯定没事,信不信、赌不赌?” 洪涛随便找了找,在墙角发现个泡面的纸碗,就是它了!真有本事的魔法师必须无所谓道具的质量,太要求道具,甚至要特制道具的肯定是法力不够。 “……赌就赌!李想姐,你听见洪队长刚刚说啥了不?来来来,一起赢他两次大粪!”转着眼珠想了想,水南琴觉得胜算很大。 啥魔法师,我呸,当初就是用这个说辞骗的人家潘文祥整天和丧尸发狠,白白解剖了上百只,现在又来这一套,当我们全是傻子啊! “我不喜欢赌博……你……自己赢他吧……”李想很想劝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别上当,可是看到有一双小眯缝眼正死死盯着自己,赶紧把到了嘴边实话咽了下去。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得罪谁也别得罪这位,他能因为屁大点小事儿就记恨你好几个月,时刻惦记着报复。有千日做贼的,谁能千日防贼,死道友别死贫道……善哉善哉! “你、你、你耍赖,你把汽油换了!”很快,兴高采烈等着胜利果实的水南琴就横眉立目了。明明把燃烧的烟头扔进了装满汽油的方便面碗里,可是除了呲的一声和一股白烟,啥也没发生! 香烟是自己帮着点燃的,肯定没错,那错就出在了汽油上。至于说洪队长在扔烟头之前嘴里念念叨叨说的咒语,谁信谁就是傻子! “轰……”洪涛啥也没说,拿出打火机凑到碗边,一团火焰腾空而起。 “……这、这……这不对,你肯定又搞鬼了!”完了,汽油也是真的。这不科学啊,烟头怎么可能点不着汽油呢!可问题出在哪儿呢?必须是人!这个人太诡异了,啥正常事到了他那儿都会变得不正常! “哎哎哎,小水,你可不能和焦组长、蓝组长他们学坏,信用,做人讲信用很重要,愿赌服输嘛。掏两次大粪和人品比起来孰轻孰重啊?再说了,我也没让你明天就去掏大粪,先记账上……” 俗话讲上了赌桌无父子,哪怕水南琴坐地上哇哇哭赌注也不能不算数。重要的不是两次掏大粪,而是挫折。这是一种教育,挫折教育。千万不能养成一哭一闹就可以获得利益的毛病,那样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214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小水,洪队长的账本上都记啥了,让我看看?”洪涛背着手去巡视油罐车的进度了,水南琴在原地瘪着嘴生闷气。这时李想凑了过来,她虽然长了一副男人性格,可毕竟是个女的,基因里带的特点不会完全丧失。 “……告诉我他是怎么耍赖的,我就给你看一下!”水南琴还在纠结刚刚的失败,主要是太不甘心,明明自己百分百赢的,最终却输的这么彻底。 “唉……洪队长没耍赖,这是个基本常识。汽油虽然燃点低,但也需要足够的温度才能被点燃。这么一大碗油,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烟头,温度都被吸走了,达不到燃点温度自然就点不着了。你要是让他只放一点点汽油,再用烟头点,就能点燃了。” 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小姑娘,李想只能长叹一声。按说也是上过高中的,据说成绩还不错,咋就一点生活常识都不懂呢,学了半天都学了啥啊! “那打火机为什么就能点燃?”水南琴狐疑的看了看李想,还是不太信。 “打火机是明火,持续燃烧,温度足够。实际上被点燃的也不是汽油,而是汽油挥发出来的油气混合物。如果这种混合物浓度足够,烟头也一样能点燃。下次你再和他赌的时候找个小口的大瓶子,里面装少点汽油,来回晃一晃,就会被烟头点燃了。” 李想真不是个合格的老师,很多东西她都懂,但就是不愿意说,尤其是和不懂的人说,就更不乐意了。但今天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破例了,掰开了揉碎了的给水南琴好一顿讲。 “喏,就看一会儿!我去找个可乐瓶子,再去和他赌!”闻言水南琴突然来了精神头,从书包里掏出个黑皮小本子往李想怀里一塞,飞快的跑向了加油站里的小超市,准备报仇雪恨去了。 “他要是肯和你赌才怪……好家伙,这不是地主老财么!”看着小姑娘飞奔的背影,李想无奈的低下了头,把注意力集中到小本子上。 想在生活常识上赢洪队长一次难如登天,自己都没戏。那家伙就是个怪物,各行各业几乎啥都知道点,不深究的话,你也搞不清他到底知道多少。 但很快就没功夫替水南琴惋惜了,小本子上每隔几页就写着救援队里一个人的名字,不光有自己的,还有游易刚一岁出头的儿子许慧。 自己这页上只有两条记录,一次是玩升级输了、一次是打赌织手套输了。但有些人,比如焦三、蓝迪、林娜、张涛、潘文祥、张凤武、杜强、褚婷和平日里爱说爱笑爱较劲儿爱凑热闹的队员,每人最少也是两三页,多的能有五六页,统统记满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什么地方和谁玩了什么游戏、打了什么赌、输了什么…… 也别说没有赢的,但次数非常非常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如果按照上面的账目算,从现在开始,这位队长大人小半年都不用去掏大粪了,也不用去挑水、锄地了,每天光拿着账本去找人收账就够了。 “……小水,他没你和赌吧!”看着看着,感到面前有人,抬头一看是水南琴,她一手提着个空矿泉水瓶,一手拿着包烟,但表情很郁闷。 “我还没来得急说,他就借口有急事儿骑上车跑了!你说做人怎么能这么赖呢,这次明明我能赢,他却躲着不赌了!”水南琴恨恨的把矿泉水瓶扔在地上,再用力踩了两脚,仿佛那就是洪涛的脸。 “有急事儿?他说没说什么急事儿?”对于水南琴的抱怨李想也不打算听下去了,太影响智力。不过按照今天的工作安排,处理完加油泵的问题就该去找第二辆油罐车了,怎么干半截人又跑了,油罐车咋办啊? “是焦组长呼叫的,说是飞虎队跑了啥的,我也没听清。唉……还给我吧,又是两次掏大粪,上次小兔子的帐还没还呢……啥时候是个头哦……” 水南琴不看账本还好,看到之后整个人立马就颓了。压力太大,整整五次掏大粪啊!天热的时候稀汤挂水、蛆虫密布;天冷的时候冻成冰坨,呈现出固态的妖娆。就没不恶心人的时候,比迎接期末考试还愁人。 “飞虎队跑了?不是上个月刚谈判完,我还帮他们拆了两台风机,说好要换二十颗大萝卜的……怎么说走就走,罗卜谁给我啊?不成,我找洪队长问问去,忙了三天不能白干活!” 水南琴不在意飞虎队的事儿,李想可不能那么坦然。自打三方势力在广场达成合作协议之后,救援队和飞虎队就展开了物资方面的交易。 他们在大灾变初期占领了东郊的一座冷库,或者叫一大堆冷库,蔬菜水果肉蛋奶都有,只是当初没找到那么多发电机,电力不够,只维持住了两座冷库的正常运转。 救援队这边有比较强的金属加工和机电维修能力,为了不让明年冬天继续受冻,飞虎队决定一劳永逸,彻底改造中国大饭店里的空调系统,争取用最小的能源消耗换取部分房间的空调运行。 这样一来就得拆改送风系统,工程量不小,还需要合适的风机。在这方面他们没有人才储备,谁也不清楚到底该用多大风机、每台风机能管多少平米面积。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由救援队提供风机和解决方案,飞虎队自己施工改造,并用一部分新鲜蔬菜和鸡蛋做为报酬。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别捣乱!”可是等李想追回基地洪涛已经穿戴整齐了,对这笔交易的态度就是没态度,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区里,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发出一连串梆梆梆的响声。 “刘队长,出什么事儿了?”见到这副表情,连一向想什么就说什么的李想也怂了,蔫不出溜的凑到了同样闷头抽烟的刘全有身边小声询问。 “你初秋嫂子被人用枪打伤了,我也刚刚才听说,这不赶紧跑了回来……”刘全有干脆拉着李想走到了办公区外面,才给出了答案。 “什么?她人怎么样了!”这个答案太令人震惊了! 自打救援队成立以来做什么都非常小心谨慎,除了洪涛被丧尸抓过一次,从来没人受过伤。大家整天就是忙碌着如何让生活过得更好一些,如果不是经常组织实弹射击,都快把末世这个词给忘了。 自打三方势力进行了谈判之后,警戒程度也一天比一天松,怎么突然又有枪击事件发生了,伤的还是初秋,怪不得洪队长会把脸板成那样。 “胡医生和张护士正在医疗区里动手术取弹头,情况不是很乐观,失血多倒是小事,咱们有血浆库存,但右胳膊的骨头被子弹打断了,回来的时候就连着一点,够呛能保住啊……你说这事儿闹的,再过两周就要是大喜的日子,这、这可让我咋交待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初秋的伤势,刘全有开始发愁了,连续用手背敲着手心,一脸的愁苦。 “又不是您打的,洪队长不会随便迁怒别人……凶手抓到了吗?”说心里话,李想并不是太喜欢刘全有这个人。 怎么说呢,每次看见他就好像看到了以前段里的领导,他们狗屁本事没有,全靠一张嘴和一副贼心眼,总想踩着别人脑袋往上爬。可有什么说什么,这件事真不怪刘全有,他又不是初秋的卫兵。 215 谁的责任 “唉……早上是我派她去中日医院找仪器的,这不胡大夫总说缺这缺那,今天张涛的小组正好有空闲,我就琢磨着让他们陪着初秋去医院里看看,谁知道会出这种事儿呢!” 说起责任问题,刘全有是一点推诿的心思都没了。救援队的工作安排基本都是自己掌控,该干什么、谁去干,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也是自己安排。 现在初秋正是由于自己的工作安排负伤了,还那么重,真要追责的话自己是没跑的。至于说负责保护的张涛小组该负什么责任,那是另外一回事,并不会减少自己一分一毫。 “老洪、老洪!我听说初秋被打伤了,伤势重不重?人在哪儿呢?是谁干的!” 突然间,工事里响起了一声炸雷,孙建设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看打扮肯定刚从太平湖工厂赶回来,毛线帽子上还卡着电焊眼镜,满身满手都是油污。 “孙哥,先别急,坐下喘口气。具体过程我也不清楚,初秋是张涛小组送回来的,正好碰见焦三值班,这家伙连家都不守了,又带着他们开车去追。唉,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追个屁。现在我也联络不上他们,只能傻等着……” 对这位真正的暴脾气老头洪涛也没辙,人家嗓门天生大,总不能不让说话。得,还得反过来先安慰他,再把情况介绍介绍,到底谁是受害者家属啊! “焦兄弟也是着急,换我也得追……哎对了,知道不知道是谁干的?”孙建设一听焦三又要倒霉,本能的开始和稀泥,看来这份借车的交情得持续到死了。 “他在手台里只和我说两个抢手都骑着摩托车,用的是步枪,别的一个字也没说!” 洪涛确实生气,一部分是因为初秋被人打成了重伤,一部分就是因为焦三。你他妈好歹把话说完再走,现在人也联系不上,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能坐在这里傻等。 “……初秋的伤势怎么样了?她人呢?”孙建设把李想刚刚问过的问题又来了一遍。 “医疗区呢,胡大夫正在手术。我听刘队长说失血有点多,胳膊骨头被打碎了。”一提起初秋洪涛更是一脑门子官司,眼看距离婚期还有两周时间,又摊上这么档子事儿,命是真苦啊。 很快留守在工厂的蓝迪、带队去收集木柴的林娜也闻讯赶了回来,洪涛干脆把解释工作交给了刘全有,自己坐在办公区里一根一根的抽烟,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骂着焦三祖宗八代。 “艹他们小妈的,跑的真快!洪哥,活的没抓住,死的带回来一个。嫂子的伤怎么样了?她人呢!” 可能是听见了,为了让祖宗少挨几句骂,焦三很快也跑了回来。如果不知道底细真能被他的打扮吓住,以为是兰博活了呢。 腰上有枪套、腿上有枪套、向左斜跨着一支万能钥匙,向右斜挎着一支hk45,手里提着一支mossberg500霰弹枪,胸前还挂着两枚蓝精灵! “哎哎哎……别动手,我真没偷懒,不信你问张涛,向东搜到了望和桥,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可是他受到的不是掌声和崇拜而是洪涛的大手,被揪着防弹衣一个腰车就给干躺下了,求饶稍微慢一点就得被防弹衣的护颈勒死。 “让林娜说你该不该挨揍!”洪涛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稍微松了松手,留了口气。 “……洪哥,他也是情急之下乱了方寸,虽然违反了规定但有情可原。我看罚掏三次厕所就够了……先让他起来吧。” 林娜倒是没护短,条理分明的给出了处罚建议。实际上她的眼睛可没闲着,看完了刘全有看孙建设,就连小胖子潘文祥都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求情! “我不掏……让他掐死我算了……哎呀……你个臭娘们,自己老公不护着却向着外人……呜呜呜……”古人不是说过,嘬死的人没救。 众人还没想好该如何措辞求情呢,焦三就瞪着眼珠子开骂了。结果自然很悲惨,洪涛双手一紧,他就啥也骂不出来了,脸憋得和茄子一个颜色,两条腿直踢腾。 别误会,焦三没被掐死,只是时隔很多年又尝试了一遍啥叫肺里着火。这是以前洪涛在圈子里整人的绝招,谁把他惹急了谁就会获得一次。 那滋味怎么形容呢……让人好几分钟不想吸气,一吸肺里就和灌了辣椒水一样疼。但还不能不吸,少一口都不成,活受罪。 “我们是被突袭的,当时他们俩正在往车上搬东西,我在树后面尿尿,初秋嫂子蹲在车边看说明书,怕有遗漏的设备还得跑一趟。这时突然冒出来两辆摩托车,和鬼魂一样没有声音,开的飞快,一边跑一边开枪。我们赶紧趴在地上还击,打了一梭子之后有辆摩托车摔倒,另一辆加速跑了。这时才发现初秋嫂子躺地上了,胳膊好像被……打断了……” 但最终陈述事情发生过程的不是焦三,他属于白挨了顿揍,还没被评为烈士的情况。真正目睹并经历了全过程的是张涛和他的外勤小组,为了确保没人撒谎,洪涛单独询问张涛,另外两个组员由刘全有、蓝迪叫到别的地方分开询问。 “小水,你去医疗区盯着,有情况马上告诉我!各组组长和副组长留下,其他人分头通知各自小组成员,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用最快速度返回基地。现在我宣布,基地进入最高战备等级,开始准备吧!” 很快三份询问笔录就凑到了桌面上,洪涛对比着看了看,揉了揉脸,开始安排工作。林娜有一点说的没错,救援队说是民主集中制度,时不时还来个全员投票,可遇到大事,尤其是洪涛认定的大事,就没有民主全剩集中了。他谁的意见都不会征求,比军阀还霸道。 “来,大家都看看,看完了我来解释为什么要进入战备……你再斜楞我还摔你信不信?这也就是家里没出事,万一被人抄了老窝,别说初秋,怕是连林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得跟了别人。你还有脸不服气!什么叫值班懂不懂啊?那是家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你扔下工作跑了,家谁管啊!” 等人都散去,洪涛才把三份笔录推给刘全有,结果发现了焦三怨毒的眼神。成,那就再来一遍,刚刚是肉体折磨,现在是灵魂鞭挞,让你小子里外全焦,彻底成为组织的罪人。还别说哥哥我不仗义,给你机会你不要啊。 “……那、那也不能看着咱们的人被外人打……哎呦……你、你干嘛总和他一头!” 这顿数落让焦三的怨气稍微小了点,但没完全消失,他还是觉得冤枉,最次也该功过相抵。结果大腿上又遭到了林娜的龙爪手,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说!指望你靠谱点怎么就那么难呢?让你看家你去逞英雄!让你当英雄你一个人没打死!你说说还能干啥?” 焦三横,那是没见到更横的。林娜前后脚也跟着爆发了,别看个头小,可气势一点不比焦三弱,再加上那张利落的嘴皮子,数落的焦三光眨巴眼了,不得已还得用眼神向洪涛求助。 “弟妹、弟妹,你也别玩苦肉计啦,我不吃这套。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自己男人是废物,他要不是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和你翻车了。来来来,继续开会!” 能让焦三独自承担林娜的怒火吗?必须不能啊!在救援队里女性地位是比别的地方高,但那也是有限度的,底线是不能随便骑在老爷们头上作威作福。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子,以后要是都听媳妇的了,那这个队伍就没法带喽。 216 证据 “对,我是怕伤着孩子,你以为我真怕你啊!”这句话算是说到焦三心坎里去了,当着这么多人让媳妇一顿抓,太丢人。但如果是因为怕伤着怀孕的媳妇不还手,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哪怕挨顿揍也是爷们,不丢人! “你快歇了吧,赶紧看,看完了告诉我看出啥来了!仔细看,一个字一个字琢磨!” 以前没有林娜做对比的时候,洪涛觉得焦三真不算笨,至少说什么能听懂。可是一有了对比吧,这个人就没法看了。古人说的真有道理,人比人确实得死。 “……看这里……我知道……这里啥意思……”接过一份询问笔录,焦三真一个字一个字看了,可真没看出啥有用的。这时候林娜又把手指头伸了过去,指着一行字连努嘴带使眼色。 她早就看到有价值的东西了,但不想说,想让焦三说。可惜啊,真是一朵花插在了牛粪上,这份苦心白费的可能性很大。 “我看出来……嘿嘿嘿,是车对不对!哪天晚上追我的就是这种改装过的电动摩托车。不能说全城就没别人玩这种东西,可改装这种车的厂子真不多。只要咱们去天坛找到同样的车子,把电机、电池和控制电路拆出来比一比,就知道是不是出自一个工厂了!” 还成,林娜的苦心总算看到点效果,焦三还真找出了一个能证明对方身份的证据,脸上那股子神情比发明了电动战斗机还自豪。 “那些车好像没开走吧?”做为参与了当晚行动的人,蓝迪也开始点头了,还帮助回忆了回忆停车场的情形。 “别急,我还看出来一个特征,是头发!这家伙可能是狼队的人,染头发的……那孙子叫什么来着?马、马……别管马什么吧,他就是一脑袋彩色。怪不得刚才看到尸体我就觉得见过呢,保不齐就是他的手下!” 这回焦三是真给林娜争气了,一口气找出了两个疑点,还不是瞎说,眼见为实,很靠谱的。那具尸体就躺在北门外,死的有点冤,并不是被子弹打死的,而是摩托车轮胎被流弹击中,爆胎之后失去了控制,一头撞在了隔离带上,整个人被甩出去活活给摔死了。 那为啥别人都没看出来,就林娜先发现了呢。别问,焦三从天坛回来之后肯定一五一十全和媳妇交待了呗,估计连中途去过几次厕所都记录在案了。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那个叫马文博的还染了头发!”这回该轮到洪涛不乐意了,好嘛,你和媳妇汇报的这么详细,到我这儿全是一笔带过,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吧! “……我、我没说吗?当时那么乱可能是忘了……要不我现在给你唠叨唠叨,免得过后又忘了!” 对于这个问题焦三确实心虚,不是故意不说,是没人问想不起来那么多细节。他的记忆力挺怪的,啥都能记住,但就是缺个索引目录,需要有人提醒。 “程贵……右脸有个疤……他留胡子吗?”听完焦三的描述,洪涛好像对马文博不太感兴趣,反倒追问起那个不太引人注目的程贵。 “没胡子……哥,你啥意思啊?”让洪涛这么一问,焦三也意识到有些不同。 “北五环小区,孙大成,下巴留着胡子,右脸上挨了老洪一枪!”听到右脸伤疤的中年男人,除了洪涛突然感兴趣了,旁边的孙建设也把头抬了起来。见到焦三还是没明白,干脆出言提醒,免得再挨挤兑了。 “不会这么巧吧……那天晚上我没看清楚正脸,当时他好像没戴眼镜……身材……我真没留意,这都好几个月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这下焦三算彻底明白了,也彻底晕菜了。又搓脸又挠头的使劲儿回忆,还是没找出任何能证明程贵和孙大成相像的地方。主要是他压根也没正眼看过程贵,更没看清楚过孙大成的长相,仅靠两个模糊的印象没法比对。 “成了,先说说这次的事儿吧,除了头发之外大家还看出点什么没有?”实际上洪涛也没完全看清楚孙大成的脸,只因为这个人是从自己手底下跑的,心里总有个疙瘩。 那个程贵到底是不是孙大成,光在这里瞎猜没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找闫强问问他的来历。可是这个办法之前有点行不通,程贵毕竟是闫强的人,凭借自己和闫强的关系,人家未必肯说实话。 巧了,现在初秋被人打伤,这笔账怕是要和闫强算算了,到时候可以顺带聊聊孙大成,想聊也得聊,不想聊也得聊! “03式步枪,和在天坛地洞里那些人用的一样,枪号非常接近,这个肯定不会错。我服役的时候管理过装备库,每一批弹药和武器都有类似的号码,通过这些号码就能大致确定是提供给哪个基地的。枪也一样,相似的枪号从生产到存储再到配发都有顺序,不会乱……贵国应该也差不多!” 见到没人发言,蓝迪站了起来,开始说他的大发现,脸上充满了自信。因为这些信息是材料上没有的,甚至洪涛都不曾关注过。 “……你能不能当着大家说句实话,到底是加油的还是看仓库的?”没人看出细节,洪涛着急;现在有人看出来了,他又开始打击报复。原因很简单,人家看的比他还仔细,还无可辩驳! “我再说一遍,我是地勤中队的军械上士,不是加油上士,也不是仓库上士!”面对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蓝迪也很烦,已经烦不胜烦了! “军械上士先生,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但光靠嘴说没用,必须得证实。走吧,再去地洞里跑一趟,人能烧成灰但枪还在,我要亲眼看见枪号是不是相似!” 蓝迪到底是什么军衔、职务,洪涛都不想知道,但他说的枪号问题非常值得重视。之前自己看到那个枪手的尸体和枪械时,只是强烈怀疑和飞虎队有关,现在终于可以证实了。 “上帝啊,这次怎么又是我……ok,大的背包职业军人背!小的背包是你的!我这就去准备……fxxk!fxxk!” 一听说又要和洪涛出任务,蓝迪满脸的得意之色立马没了。那天在地下城里放火的时候他只负责收集油料,根本就没再下去,更不知道枪支烧没烧。早知道是这样,那就该先谈好条件再说! “三儿、小潘、凤武,你们也去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出任务,需要带什么问蓝迪。孙哥,家里就交给您了,既然对方来报复,那就不太可能只有一次,在我们回来之前敌人随时都会出现。可是咱们不能光在家里守着,有我们几个在外面家里会更安全,说不定战火都蔓延不过来。” 但蓝迪想错了,这次洪涛不光要坑他一个人,有伴儿了,一下还是三个!孙建设和刘全有被留下来,只是因为家里群龙无首。张涛被留下来,是因为洪涛信不过。游易、杜强的武力值太低了。 其他女人和孩子,端着枪依托防御工事胡乱打打还成,出去当游击队只能拖后腿。再加上正在做手术的胡然和张护士,这就是救援队的现状,没啥大能人,但胜在稳定,虽然有洪涛这个妖孽在却无法分身兼顾,整体经不起大风浪。 “放心,人在阵地在!”孙建设也不含糊,知道身边没几个能打的,依旧起身立正敬了个军礼,铿锵有力! 217 敲山震虎 “孙哥,别硬顶,咱们不是还有地道嘛,要充分利用地形和装备特点。咱们有夜视仪、有手雷,野战没有优势,完全可以转入地下玩地雷战、地道战。您肯定也学过语录,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对于这位老战士,洪涛还是充满信任的,他保不齐真会和敌人死战不退。不过吧,这位老哥的性格有点太直了,勇猛有余而变化不足,还是要提醒一下。 “你是说蓝迪弄的绊发雷吧?那玩意就是我教他的!实际上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听当年的越战老兵讲的。越南人就善于玩这套,满山满树的挂,可没少祸害咱们的人!” 你要是和孙建设讲啥战术细节,他可能不会接受的太全面,但要和他聊语录啥的,必须百分百贯彻领悟。这就是基础教育的用作,他们那代人从小就听这些,已经不属于记忆了,而是融入了骨头和血液中,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我就放心了,成,先这样,老刘、林娜,你们也多辛苦辛苦,继续做思想工作。这回真不是拿孙大成当幌子,是狼真的要来了!” 听了孙建设的话洪涛算是全明白了,当初自己还纳闷一个地勤士兵为啥会懂这么多战术呢,合算不是蓝迪在美军里学的,根子还在土八路身上! “老洪,你先等等,什么天坛地下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可不能瞒着我,除非是你压根儿就没把我当自己人看待!”孙建设听懂了,但刘全又糊涂了。刚才这几番对话里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需要得到解释,否则心里很不踏实。 “……呃……说起这个事儿吧,我还真得和你道个歉,确实是有事儿瞒着没说。不过你也别多心,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是怕传出去酿成大祸。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那就简单的和大家汇报下,我……我又杀人了……” 关于在天坛地下城里伏击追兵的事儿洪涛真没打算和外人说,这个外人吧,不仅仅是刘全有、孙建设他们,也包括初秋。 凡是当天没参加行动的人应该都没必要知道,林娜算个例外,洪涛知道焦三扛不住枕边风,也就默认了。这个女人应该也知道轻重,不会犯嘴皮子松的毛病。 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信任谁不信任谁,而是怕传到飞虎队耳朵里将来两边不好相处。那些人再怎么说也是闫强的手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给宰了,隔天还和人家有说有笑的谈合作、谈信任、谈未来,搁谁知道了心里也不会好受。 “又杀了九……九个!”刘全有都快听傻了,当年他还是小科长的时候,有次陪着顶头上司出去赴宴。 领导喝多了就曾经说过,想走仕途,除了管住嘴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品质,管住脑子!别那么多好奇心,更不能四处瞎打听上司的事情。有些事知道了就是罪,说不说不重要。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怎么想通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现在终于明白是啥意思了,自己好像就犯罪了,犯了知道多的罪!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丁点屁用没有,还很可能会成为累赘,至少会做噩梦! “也不全是我一个人杀的,是集体的成绩!”洪涛还努力拽文呢,他知道刘全有胆子小,怕吓坏了这位兢兢业业的好干部。平心而论,谁乐意和一个随随便便就弄没好几条生命的人走太近乎啊,想起来后背发凉不? “嗯,洪队长其实只杀了八个,还有一个是蓝迪打死的!”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洪涛好不容把大善人的帽子举到耳朵边,还没戴上去呢,就被林娜一巴掌给扇掉了。 “八个……该杀!他们都是坏人,杀的好!你们先忙,我去和大家讲讲清楚,这次比上次还严重,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九个和八个对刘全有来说一点区别没有,如果说以前他对这位洪队长是佩服加服气,还有点感激,那现在就得再加上个怕字了,怕的连正常的对视都不太敢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吓唬他有什么好处吗?”洪涛很理解刘全有的心情,但很不理解林娜的做为。她是故意的,也知道后果是什么,但非要做,难道是为了给焦三鸣不平? “一山不容二虎,别以为你会杀人就能永远坐稳这个位子,有些人就善于不声不响的搞小动作。平时看不出来,等有了迹象一切就全晚了。” 随着刘全有的离开,桌边就剩下两个人了,林娜也不掩饰,明白无误的承认了企图。她就是要吓一吓刘全有,目的很简单,打个预防针。 “……是焦三让你这么干的?”有了目的,但还不能说明问题。以洪涛的了解,林娜不是那种百分百忠于谁的女人,她时刻都在算计应得利益,少了不干,多了不愁,犯不着这么对自己肝胆相照。而且只要焦三还活着,自己就不会对她太刻薄,明摆着的事。 “我和焦樵的孩子注定要在这里出生,不想再过朝不保夕的日子。焦樵和你说得来,也愿意听你的。你对他还算照顾,这个局面我接受。但前提是你得活着,还得保证抓稳权利,我不想再选边站队一次了!有些事情你不在意,有些事情你会忽略,说不定还不屑去做,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这些事就让我来干吧。你只管带着大家在前面冲锋,我来帮你看着家里的一举一动,怎么样?” 林娜摸了摸肚子,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里面正在孕育着生命,可她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种人类最神圣的光芒,只是眼神里全是凶光,好像护崽的母猫,不管是否真有危险,只要它认为有,马上就会亮出尖齿和利爪!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背后捣鬼,好为小焦三谋取个更好的位置呢?就焦樵那点脑子,真说不准会被你忽悠晕,他本来就恨不得我赶紧死翘翘,你利用他的手掌控权利,一点也不必刘主任费劲吧!” 洪涛一直比较怕和聪明的女人讲理,她们能在讲理和不讲理之间自如切换,太费脑子。而聪明的孕妇就更厉害了,基本等同于聪明的疯子。 谁能搞清楚疯子在想什么?自己这点对人性的把握和阅历基本就是废了。可林娜身上还挂着个焦三,这就不得不讲理了。说起来还是自己撮合的他们,这是不是就该叫自作自受呢? “切,你说错啦,就算焦樵成我也不成,没人会瞧得起,这是硬伤……”林娜的回答非常简单,同时眼神里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 “可这是末世啊!”洪涛觉得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 “可人还是那些人,他们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去看看初秋,孕妇不用参加战斗吧?”这次改成林娜率先结束了谈话,还提出个福利待遇问题。 “但愿你肚子怀的是女儿,省得将来太操心!”看着款款而行的背影,洪涛开始埋怨小舅舅了。那天要不是为了烧他,自己就不会去护城河边,也就不会把林娜救回来了。 她和周媛一样,都是不甘心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女人,说白了就是野心太大。以前的正常社会压抑了她们的这种本性,现在好了,一切束缚都没了,大家全是从头开始,再不拼一把就白瞎了上天赐给她们的好脑筋。 7017k 218 证据确凿 飞虎队还真的出事儿了,或者叫摊上大事儿了,很大。当洪涛一行人分乘两辆巡道车抵达天坛地下城,找到了那几支被拆毁的枪支之后,飞虎队就难逃其咎了。 和蓝迪说的一样,五支03式步枪上的编号虽然说不是连着的,却也差不多,最大只有十位数的差异。这就说明了一个连孩子都知道的事实,它们都是一批生产的,而且很大可能被分配到同一支部队里使用了。 再说的白一点,这些步枪是飞虎队从军队驻地里找到的,那些防暴枪是从武警驻地里找到的,它们又被闫强分配给了狼队使用。再加上那一头迷彩和改装过的大功率电动摩托车,答案呼之欲出。 “操,云伟这孙子太不是东西了,表面上合作暗地里下家伙!洪哥,没的说,我跟你找他们丫挺的报仇去。咱嫂子不能白白没一条胳膊,至少得让他们把凶手交出来!” 案子破了,还是在自己聪明头脑下破的,焦三很满意,同时也很生气。自己被哥们耍了,在今天之前真把窦云伟、云中鹤当哥们了,闫强还差点,但也属于准哥们。 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再有一万个理由也说不过去,按照规矩,最次也得交出另一个凶手,再聊怎么赔礼道歉。 “可他们有四十多人,个个带枪……”潘文祥一听说要火拼了,脑门上立刻见了汗。啥军迷早忘了,军迷只是用来迷的,从来也不是拿来打的。 “应该只有三十多人了,剩下的都在那里烧成了灰。这是严重违反约定的行为,可以视作宣战,上帝也不会原谅他们的!” 一向反对随便杀人,最能瞎bb的蓝迪又开始在道义上找制高点了。但这次不是劝洪涛与人为善,而是义正言辞的拱火。还真别说,人家找的理由就是高,一下就到顶了! “没错,还是洋哥们说的带劲儿,宣战!洪叔,没的说,我这条命都是您救的,该干啥就等您一句话了!” 张凤武经过这段时间的军事训练,枪法算不上太好,但有个优势,年轻时打过群架见过血。砍人和杀人基本就是一个意思,只要面对面时能狠下心扣动扳机就有一战之力! “……我、我也不怕!洪队长,咱们能不能晚上再进攻,有夜视仪,他们看不见我们……”这下可难死小胖子了,其他人都表完了忠心,自己要是不跟着表表态,保不齐第一个被打死的就是自己。 可是一想起不远处那堆黑乎乎的玩意是九个大活人,马上还得去经历枪林弹雨,两条腿就忍不住的抖。这可咋打仗,能走到战场就很不错了。为了能多拖延拖延,他灵机一动想出个办法,至少能再拖三四个小时。 “潘说的对,我们人少,应该充分发挥装备优势,可以把他们引到地铁里继续用挂雷。洪队长,这次为什么没有联络平难军一起行动,他们有义务……” 对于潘文祥的建议蓝迪不光赞同,还发挥了一下,打算和洪涛继续聊聊关于三方势力签订的合约。在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如果a未经三方代表谈判就率先攻击b,那c就有权不需任何理由向a发起进攻。 “快把嘴闭上吧,你的三国算是白看了。三足鼎立真正的平衡点在威慑,互相牵制无法随意攻击,真打起来之后,你以为那张破纸会管用?如果我通知了平难军,你猜他们会出兵帮着咱们维护正义吗?来,焦大聪明,给他解解惑!” 洪涛很想找借口照着那张比自己英俊好多的脸上来一枪托,不过转念一想,四大名著,指望一个外国人在几个月之内就把精髓看透,好像有点强人所难。 “小蓝同志……说起三国,你真得往我这儿瞧,他不灵!魏蜀吴里魏国最强,就像是现在的飞虎队,蜀国和吴国稍弱,但两边联合起来也能和魏国抗衡,就像现在平难军和救援队。” “可是吧,蜀国和吴国总是面和心不合,互相之间背后下家伙。刘备借口防御曹操借了荆州不还,后来关羽在襄樊和曹操对垒,孙权一看机会来了,派吕蒙白衣渡江偷袭了荆州,最后还在麦城把关羽给宰了。” “要是现在向平难军求援,那我们就是襄樊之战时的关羽,他们就是坐山观虎斗的孙权,保不齐也得来个白衣渡江把咱们的基地给端了。先扩大自己的力量,再和飞虎队再坐一起聊个划江而治的协议,继续合作下去,但就没咱们啥事儿啦!” 这辈子焦三唯一能和洪涛真刀真枪对垒还不落下风的项目,就是聊三国演义。对,是三国演义,不是三国志。焦三从小就喜欢听三国,还有当白马赵云的梦想。 虽然长大之后照了照镜子,当场断了当赵云的念想,但依旧对三国故事津津乐道。看三国电影电视、读三国、玩三国游戏,反正只要和三国演义沾边的他都喜欢。 据说当年他还被个十八流的导演给忽悠过,拉着几个小伙伴给某个三国演义题材电视剧投过资,条件就是让他主演一回赵云。 赵云肯定是没演上,连个小兵乙都没捞到。人家根本就没拍电视剧,只是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剧本招摇撞骗。他不光自己上当了,还得赔偿几个小伙伴的损失,大半年都没好意思在圈里露面。 但也别说他白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三国演义,至少对里面的故事、人物都了如指掌,也明白了很多道理。只不过吧,他不太会学以致用,道理归道理、实际是实际,除非有人提醒,两者一般都是两地分居的。 “就是,当年德国和苏联也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结果德国转头就把苏联入侵了,条约就是用来……”对于焦三这番阐述,潘文祥第一个表示了赞同。 但他不太喜欢看三国之类的历史故事,倒是对一战二战很感兴趣。为了表明自己也很有战略眼光,打算再用二战的例子加深一下蓝迪的印象。 “用来撕毁的是吧?你和个美国外交官聊撕毁条约的问题,不觉得有点班门弄斧吗?那是人家的专业,你才是业余的!”可惜洪涛没让他继续发挥下去,还予以了严肃的批评。 “……嘿嘿嘿,蓝组长,洪队长又骂你呢!”经过这么一打岔,潘文祥把对战斗的恐惧全忘了,说说笑笑的好不自在,还有心情挑事儿呢。 “我是签证官……算了,外交官就外交官吧……”实际上不用潘文祥挑唆,蓝迪也能听出洪涛话里的意思。这几个月他对中文的理解算得上日新月异了,大部分还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 不光学,还致用了。理解的越深脾气就越好,为了某个问题和别人争的面红耳赤的现象越来越少。在他床头上贴着一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横幅,上书四个大字,难得糊涂! “让蓝组长这么一说吧,我确实想起个事……来,大家先别那么紧张呢,这里离战争还有段距离,我们好好聊聊。”见到蓝迪不反抗了,洪涛也就懒得在出言挤兑,欺负不还手的人没啥意思。 “洪队长,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聊天,这里……的味道不太好闻。”潘文祥自打进来,知道那堆黑乎乎的玩意是骨灰之后,浑身就一直不太舒服。 “就你事儿多!走走走,上去上去……”洪涛本想说凑合点吧,但看到蓝迪和焦三也有要出去的意思,只好带头向出口走去。附近有个好地方适合聊天,小剧场! 219 动机! 洪涛想聊什么呢?两个字,动机!飞虎队派人袭击救援队肯定有动机,除了孩子和疯子,没人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要说飞虎队不认识初秋是救援队的人,误伤,那就太牵强了。三方约定里有明确的敌我识别条款,就是怕出现误伤的。 飞虎队的外勤人员有虎字旗帜,平难军的外勤人员有军字旗,救援队的外勤人员会携带sos旗帜,老远就能辨别出来。 就算这两个枪手是新来的,没经过培训就上岗了,那也不应该出现在北三环附近。这里是救援队的地盘,且距离双方的分界线很远很远,基本排除了误伤可能,也就是说飞虎队的两名枪手就是故意的! 但他们为什么要明目张胆的挑起争端呢?于情于理都非常说不通。前些日子双方刚刚谈好了第一次以物易物的交易,都很满意。 而且吕叶江南还把洪涛的说笑当了真,有意邀请救援队里的单身女性去飞虎队做客,借此增加双方的熟悉程度,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撮合撮合。 为了这件事儿,对方还提出进行更深入谈判的意愿,用来解决一旦出现男娶女嫁的情况该如何处理人员变动,说白了就是让女的嫁到男方呢还是男的入赘女方。在这种局面下,突然采取偷袭手段是想达到一个什么目的呢! 抢女人?很不像!按照张涛和外勤组队员的说法,那两个家伙一照面就拿枪扫射,大部分子弹都是照着初秋去的,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很有点不打死不解恨的架势。 外人化妆成飞虎队成员借此挑起战争,从中牟利?难度也有点大了。那个鬼火少年装的也太像了,耳朵上、嘴唇上都有穿孔,挂着各种金属小物件。不是新伤,头发也不是近期染的,开的车子、用的武器都和飞虎队一模一样, 要说高天一和周媛有这个本事,那此时此刻飞虎队肯定也在集结兵力准备进攻救援队呢,因为那么难的模样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再模仿两个救援队的成员去袭击飞虎队更不在话下。既然是要挑事儿,就该两头挑效果才最好。 洪涛是个崇尚逻辑分析且非常理智的人,只要事情说不通,哪怕挨枪子的是他自己也不会因为情绪而乱了方寸。现在他就开始在逻辑里找疑点了,且一找就有。 “报仇呗,肯定是狼队那群人在咱们手底下吃了亏,心有不甘,瞒着闫强偷偷出来报复了。哎,没错,要搁我是马文博,手底下人死的这么憋屈肯定也忍不住要报复。这么一想,估计窦云伟和闫强是冤枉的,他们肯定不知道啊。洪哥,你是没看见那个姓马的小子有多嚣张,当着闫强的面就敢拍桌子瞪眼,这种事他肯定干得出来!” 坐在剧场里听完洪涛这顿啰嗦,大家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玩了命的去找可能性把逻辑漏洞补上。焦三不光想了,还想的比别人快,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见过马文博且印象太深。 另外他也是最不愿意和飞虎队交恶的,大家都是熟人,就算不能在一口锅里吃饭也没必要闹得这么僵,非弄个你死我活。假如洪涛真的出手了,先不说谁赢谁输,反正人是不会少死。 这位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平时看着还像个人样,一但不是人起来,那真是要多不是人有多不是人,多损的招数都能想出来,且层出不穷、毫无人性。 “……我同意焦组长的假设,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也很好验证。不用去找对方的人询问,只需要偷偷听听他们的谈话,应该就会有收获的。” 焦三的这番推论马上引来了蓝迪的支持,他不光不想和飞虎队开战,还不想和任何幸存者打仗,只要看到和平的机会必须特别热衷。 “怎么偷偷听?”张凤武是第一次出这种对付人而不是丧尸的外勤任务,还不清楚很多设备的性能,越听越迷糊,忍不住出口询问。 “咱们从大使馆搞来的设备里有能捕捉无线电通讯的功能……既然蓝组长的提议这么好,那就由蓝组长去执行吧,咱们大家给他当坚强的后盾!” 至此洪涛已经基本被说服了,或者说是想通了,确实不该在没搞清楚细节的情况下就如此大动干戈、喊打喊杀。但领导是没有错的,错的只能是下属。 比如蓝迪,这么容易获得真相的办法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是进一步证明领导太无能了嘛。敢让领导难堪的人,很快就会很难受的。 “嘿嘿嘿……床头上字你还是没悟透,加油,我看好你!”焦三第一个笑出了声,以前挨整的角色一般都是他,现在终于看到接班人了,岂有不幸灾乐祸乎! “来,蓝组长,充满电的,我都调好了!”潘文祥是第二个落井下石的,麻利的把通讯终端背包卸下来帮蓝迪背上,那麻利劲儿,仿佛扔掉了一颗冒着烟的手榴弹。 就这样小心肝还扑腾扑腾直跳呢……好家伙,本以为背着精密设备能安全点,谁承想越高科技越得上第一线,差点又着了道,善哉、善哉! “……要不我先去把巡道车掉个头……”张凤武和蓝迪不是太熟,但他也希望有人能代替大家去冒险,可又不能表现的太高兴。咋办呢?他最滑头,干脆找借口溜了。 可怜的蓝迪再次为理想付出了艰辛且危险的劳动,一个人背着两台通讯终端,沿着上次走过的隧道向永安里车站而去。 这还不算完呢,如果真能平安抵达,其中一个通讯终端会被布设在站台附近,当做中继站使用,他还得背着另一台终端走出站口搜索信号,把监听到的信号通过中继设备传给远在一公里之外的洪涛。 没错,洪涛说这段隧道很可能已经被敌人控制起来了,不能让大家一起冒险,所以他们只能藏在相对安全的东单站等着。 为什么呢?因为上面聚集着几千只丧尸,谁也不可能从地面包围。到了隧道里,必须是佩戴夜视仪的救援队主力更牛逼!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蓝迪是被当做了弃子。更可气的是,临走时洪涛又给他胸口挂上了光荣弹,这回是两颗。一颗用来自杀,另一颗用来炸毁通讯终端和夜视仪,双保险! “你老这么坑人,就不怕他怀恨在心,哪天背后打你黑枪?”看着蓝迪孤孤单单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隧道里,焦三在身边小声的嘀咕着。 他和洪涛认识的时间长,互相之间下绊子挖坑已经习惯了,不会真的往死里坑。但蓝迪不同,他是个外国人,可能不太适应这种开玩笑一般的相处方式。 “不会的,他们觉得这样做才公平,才是尊重。另外你觉得我该派谁去合适?总要有人去的,他不去就得你们之中的一个人去。相比起来,我更信任他的能力,人家可是正正经经服过役的。” 蓝迪会因此记恨自己吗?洪涛觉得完全没必要操心。如果换成张凤武、张涛、潘文祥,很可能会恨,但蓝迪不会。这就叫文化差异,他对自身价值和尊重有不同的理解,有些习惯和国人完全不同,甚至是反着的。 “又来……要说你能琢磨人我服气,但你都没出过国,光靠看几本破书也能把老外琢磨透?切,吹呢吧!” 对于这个解释焦三坚决不能接受,凡事都是有脉络可循的,只听说过学而知之,那是脑子好,没辙。但谁听说过生而知之的,那不成妖怪了。 220 隐忧 “不信你可以找机会和他聊聊,别拐弯抹角绕圈子,就直接问,他要是想和你深谈就会说,不想的话我也没辙。” 确实,没人能生而知之,可洪涛也不能说我在国外生活过很长时间。这辈子的踪迹早就被刘家姐弟俩查清楚了,护照都是大白板,没法解释。 “也不知道初秋嫂子咋样了……唉,真他妈不是东西,让我抓住,活剐了那个孙子!”和人谈心?别逗了,焦三就烦这个玩意,不管是自己和别人谈还是别人和自己谈,都烦。 有事说事儿,没事该干嘛干嘛去,谈个毛!我咋想的凭啥告诉你,你咋想的我也不想知道。看你丫有意思就多接触接触,看你丫烦就谁也别搭理谁,多省事。 “吹吧,上次老孙可是说了,你一见血就发晕,射箭都射不准。要不是你犹犹豫豫,他的胳膊也不会受伤。还活剐,你知道把人肉一条一条割下来是个啥情景不?不小心把细的动脉血管割破,血液就像小喷泉一样,一股一股的往外滋,左一股右一股滋的满脸满嘴都是……对了,你尝过人血是个啥滋味不?不是舔舔啊,是大口喝!” 反正在蓝迪抵达永安里站之前只能等着,聊天可以缓解紧张情绪,不算坏事。吹牛逼的就怕碰到抬杠的,现在洪涛就要扮演杠精了,专门和焦三做对,就是不让他吹痛快。 “……你别挑事儿,孙哥才不会这么说……你们俩别信他的话啊,当时我箭无虚发,不信你们回去问孙组长!” 得,焦三的软肋被结结实实的捅了一下,疼的满脸通红,拼了命解释,还给出了人证。这段不太光彩的经历孙建设从来没和外人提过,谁去问也白搭。 “洪队长,你说咱们自己能不能也做几个通讯终端,不用那么精密,只要可以转发信号就成!” 潘文祥对这段历史没啥兴趣,平时他也不很爱吹牛打屁,闲下来除了玩游戏就是琢磨各种电子产品,还试着在环形工事里组建了局域网,现在又开始琢磨远距离通讯网络了。 “不用自己做,有现成的中继设备可用。这样,回去之后你写份报告,我批一下,再交给刘队长,让他安排人手去中关村把这些设备运回来,你照着说明书安装调试就可以了。不过这可是个大工程,不光要安装调试,还得有后勤维护和日常巡查。你要是有信心完成,我原则上支持,还可以建议正式成立通讯组,由你当第一任组长!” 建立通讯网络的问题洪涛在小院时就考虑过,刚开始设想恢复部分手机基站,重新组网,然后利用现成的手机当终端。 但后来翻找了些资料才发现,这个办法好像有些难度,还缺乏必要的人才,单靠自己这点本事玩不成,只能搁置。 再后来倒是有了更成熟、更简单的方案,就是利用无线电中继设备扩大通讯距离,虽然在信道宽度、抗干扰和保密方面都不如手机基站,但胜在覆盖面积大、工程难度低。 可惜自打搬家之后就没怎么闲下来过,又有了通讯终端背包能凑合用,也就把这件事给忽略了。现在潘文祥提出了问题,正好,就让他去完成吧。 别担心会不会的,还是那句话,没人是生而知之,多学、多干、多问,只要对某件事从心底感兴趣,就没有学不会的。如果能让潘文祥把无线电通讯负责起来,自己不又省心了一大块嘛。 “……那我有不懂的地方能不能向您请教……最好不用出任务当条件,其它都成!”听说自己有可能升职成为团队的中层领导,潘文祥开心的笑了。这可不是靠关系,而是真真正正凭本事,必须特别有成就感。 但笑容只持续了几秒钟,胖脸蛋子又开始抽搐。和成就感比起来有件事还得特别重申下,否则不见得是个好事儿。 “包括掏大粪啊?”洪涛的眼睛又开始向三角变形了,这个小王八蛋太不是东西,自己刚说要升他的官就来恶心人,必须严惩! “……嗯!”潘文祥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宁可掏大粪也不能出来变着花样的玩命。蓝迪就是前车之鉴,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就得挂着光荣弹去当尖兵,还一挂就是两颗,生怕炸不死。 “艹,看你这人缘混的,还不如大粪呢。我说老张,你哪儿忙乎什么呢,就不能踏实歇会儿!”这个回答让焦三很受用,刚想借题发挥好好损一损洪涛,就被身后一阵骚动打乱了思绪。 “老鼠太多了,还不怕人,直往脚面上跑……我就膈应这个东西!”张凤武确实一直没闲着,一会儿溜达到左边一会儿又溜达到右边,两条腿不停踢腾着。 “唰……唰、唰……”洪涛率先打亮了手电,然后就是焦三和潘文祥。 “我去……这他妈是要成精啊!哎,你还瞪着小眼睛看我……啾、我让你看!啾、我让你看!” 这一照真挺吓人的,潘文祥干脆就往楼梯上跑去。焦三胆子比较大,掏出手枪冲着最近的两只老鼠射击,枪法确实好,一枪一个。 “哎呀,你就消停会儿吧,子弹白来的啊……卧了个槽,这也太凶猛了吧!”打老鼠洪涛并不介意,但一边打一边骂小眼睛就不太合适了,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嘛,其心可诛! 不过当他看到一群尺八长的大老鼠蜂拥而至,对两具老鼠尸体拼命撕咬啃食之后,马上就把给老鼠平反的词儿咽了回去。 “洪叔,这些老鼠不太正常吧,怎么连同类都吃?”张凤武胆子并不小,但每个人都有几样比较畏惧的东西,老鼠可能就是之一。见此情景干脆躲到了洪涛身后,嗓音都有点颤抖了。 “一般情况下是不吃的,但赶上粮食紧缺就难说喽。上次我和蓝组长来的时候它们的数量还没这么多,看来动物们已经开始大量繁殖了,我们的好日子不多喽……” 洪涛倒是不怕,即便有老鼠爬到鞋子边也装作没看见。但此时他的忧虑怕是比任何人都多,通过对野生动物和昆虫的观察,能从侧面反映出未来的生活环境状况。 丧尸病的出现大大消减了人类数量,还限制了人类的活动空间,但到目前为止,却没发现有动物感染这种疾病。按道理讲这是好事,如果动物在犯了病,别说延续人类文明,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动物不犯病是好事,可动物繁殖太多又是坏事了。它们会加速物资的消耗速度,尤其是粮食。想防止老鼠偷吃很难,想阻止成群的野猪糟蹋农田更难。 这不是危言耸听,用不了多久,估计明年夏天,就该在城市里见到野猪、獾子、狐狸了,再过一两年,说不定还有狼群! 和丧尸比起来,大量的野生动物更麻烦。丧尸没智力,但动物有,更难捕杀。如果大量动物涌入城市,和丧尸混在一起,会不会引起动物感染就难说了…… “我看过一个电影,里面说的是老鼠成灾,连人都吃……”对于洪涛的忧虑,潘文祥好像有同感。 “你给我闭嘴,恶不恶心啊!”张凤武本来就膈应这么多老鼠,一听说还有老鼠吃人的桥段,马上打断了小胖子的描述。 “洪队长,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该怎么办?” 可是情绪刚上来,不说憋得慌,小胖子扫视了一下焦三,这位不能惹,否则分分钟挨揍,那就只剩下洪涛了。虽然说这位犯起坏来更不是东西,但只要遇到虚心求教还是能耐心回答的。 221 窃听风云(盟主加更1) “吃……什么动物多咱们就吃什么、穿什么!地球上很多灭绝的动物,除了被吃光的就是被穿光的。鼠肉串、土豆烧鼠肉、麻辣鼠块,再穿上老鼠皮大衣、顶着老鼠皮帽子、戴上老鼠皮手套……到时候你就不嫌它们多了!” 只要动物不感染丧尸病,洪涛还是相对乐观的。别说手里有枪,就算用冷兵器人类族群照样不会惧怕动物。这玩意是深深刻在基因里的,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不是白叫! “来来来胖子,我教你怎么把这玩意挂在枪管下面……别听他瞎得得,说的我晚饭都省了,真不是东西!” 焦三虽然不是很怕老鼠,但也达不到把老鼠想象成食物、衣服的程度,越听越恶心,一把揪住潘文祥的衣领把人拉走了。没了学生,洪老师的课自然就下了。 “有了有了……我是你大爷!我是你大爷!”潘文祥还没学会如何把万能钥匙加挂在步枪下面,耳机里突然响起了蓝迪的呼叫。他张嘴就骂了起来……不对,不是骂,这是暗号,用来判断同伴有没有被敌人控制。 “我就艹他大爷的!”洪涛打开了头盔通讯器,马上就传来蓝迪字正腔圆的京城口音,尤其是那个艹字,说的非常有神韵。看来不管哪国人、啥教育程度,在学习骂人方面都是最快的。 “你大爷在呢,说吧,到位置没有,速度怎么这么慢!”这句真不是暗语,洪涛也知道蓝迪在骂谁。 “……我现在已经过了永安里站,距离国贸站台大概100多米。情况非常不正常,他们把出站口都毁掉了,完完全全毁掉了,我没法抵达地面。国贸站上面好像也在施工,能清楚的听到机械声音和他们的通话,应该有很多人在站台附近,我不敢靠近!”蓝迪的声音很低,听上去就像嘴唇不动的腹语,好在勉强能听清。 “小潘,把监听信号放出来!蓝迪,你先不要动,藏好。”原本还觉得这次针对救援队的袭击不像飞虎队指使的,可是听了蓝迪的描述,洪涛又觉得就是他们干的。如果不是,干嘛要把地铁出入口都堵死,这不就是在备战嘛! “洪,我觉得他们不是要针对我们,更像是在内战……”监听信号还没过来蓝迪又说话了。 “……”洪涛没采纳蓝迪的意见,他要自己听听对方到底在忙什么。 “洪哥,有窦云伟的声音……他们怕是真出大事儿了!”听了几分钟焦三又开口了,监听的内容大家都能听见。 互相通话的人很多,有的能听到双方应答,有的只能听到一方说话,可能和他们所处的位置有关,距离站台太远的信号被屏蔽了。 但这并不影响对通话内容的判断,飞虎队好像是遭到了什么人的袭击,连闫强都受伤了,还损失了好多人手。大家正在抱怨人手不足,就连作战人员也得分批参加劳动。 “我觉得应该上去表明身份,和他们的领导者谈一谈!”洪涛还没做出决定呢蓝迪又开始絮叨了。 “他们现在非常紧张,你就不怕刚露头就被打成马蜂窝?”洪涛对这个建议不支持,太危险了。 “我是个外国人,相貌特征很明显,上次他们见过我,应该不会认错成敌人的。”蓝迪还在坚持,他在这一点上和洪涛比较相似,只要打定了主意就很难说服。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把救援队当敌人?我们可以误会,他们也能误会!”如果是面对面,洪涛还可以慢慢和他掰扯,大不了就不同意。但此时将在外,说太多了没用,人家可以不听,只能捡最危险的情况假设。 “我觉得我的判断没有错!”但蓝迪咬死了他的判断不放。 “好吧,那我就给你一次证明的机会。你把双向通讯打开,我让娇娇小姐和他们聊聊!但你要答应我,把通讯终端背包留下,人要后撤到安全距离,可以脱离对方的攻击。” 洪涛没辙了,如果和蓝迪硬顶,他真没准会上去找人家谈谈。只能先让一步,不露面交谈。但双向通讯一打开会产生电磁干扰,附近的对讲机都会有杂音。 如果对方有明白人,只需拿着对讲机溜达溜达,就能根据干扰信号的强弱找到背包的位置,毕竟在地铁隧道里更好定位,不像地面上有那么多建筑物可以隐蔽。 “……你不怕背包被人找到?”蓝迪沉默了几秒钟,又提出一个疑问。 “通讯终端有密码,可夜视仪没有,要不你把夜视仪送回来,然后带着光荣弹和背包一起上去!”这就是故意找茬,抱怨自己总担心设备安全,却很少表达对人的关注。能说软话吗?必然不能,我噎死你,有本事你就死去! “……混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么对待我的,我向上帝发誓!”蓝迪被噎的不善,每次向上帝发誓都说明他处于发怒的边缘。可洪涛把握的火候很精准,每次都不让他发怒,就在边上蹭来蹭去。 “喂,云伟啊……嘿嘿嘿,真是我……嗨呀,加密了也没用,我玩车台的时候你还没毕业呢……我是在附近,但你得先回答几个问题我才敢露面……” 当双向通讯的指示灯变成了绿色,焦三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在频道里呼叫起了窦云伟。对方果然在,也马上就回复了,听上去全是惊喜和纳闷,不像装的。 接下来焦三就开始问他们为啥要把地铁站出入口全推倒堵住,窦云伟说是为了减少防御点,节省人手,这个理由也算说得过去。 但当焦三问他闫强是被谁打伤的,又怎么损失了很多人手和装备时,这家伙先是半天没吭声,然后急赤白脸的指责焦三不够哥们,居然偷听友军的通讯。 “……”眼看没法谈下去了,焦三冲洪涛投来询问的目光,洪涛点了点头。 “实话和你说,我们今天是来报仇的,如果不是偷听了通讯,现在你们就趴下一地人了。啥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今天中午我们队长的媳妇被人在北三环附近打伤了,现在生死还不清楚呢。” “枪手开着改装过的电动摩托车、拿着和你们同批次的03式步枪、还染着和马队长差不多的头发,你说我该怀疑谁?” “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就把凶手交出来,活的啊,要活的,我得问问是谁让他这么干的,否则这事儿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得到了允许,焦三就开始咋呼了,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反正怎么玄乎怎么说,让对方一时半会无法判断形式,编瞎话都来不及,硬要编的话很容易露馅。 “呼……”通讯器里传来了明显的喘息声,过了好久窦云伟才开口。 “既然瞒不住了,那我就明说吧,飞虎队快完了,马文博那个孙子把我们都黑了!” “窦队长,我是救援队的洪涛,咱俩没见过面,但听闫队长说过你。我和闫队长谈的不错,对那位马队长的做为也略知一二。你能不能详细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方便我做出正确判断。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再遮遮掩掩就没有意义了。” 听到这里,洪涛突然冲焦三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随即开通了自己头盔通讯器,亮明身份,直接和窦云伟展开对话。 “……实不相瞒,就在谈判的当天,马文博就带着狼队叛逃了,不光带走了大量装备物质,还强行抓走了二十多名马队的队员。闫哥觉得这是家丑就没打算外传,大家相聚一场好合好散,走了就走了吧,以后各过各的也没啥。” “可是昨天他们又袭击了我们的一处基地,当时闫哥正在基地里,突围的时候被流弹打伤了小腿。袭击您夫人的枪手,应该也是以前狼队的成员。” “虎队和鹰队都是烧油的摩托车,马队根本没有摩托车,那些枪也是以前分配给狼队用的。大概经过就这么多了,您如果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听见洪涛的声音窦云伟又沉默了,假如刚刚焦三说救援队大兵压境他还不太相信的话,那现在就不得不信了。在此种情况下,有些碍着面子不好说的话就必须得说清楚。 不过这位窦队长脾气是真够硬的,不太会说软话,没等洪涛说啥呢他先有点不耐烦了,一副我没对不起你,你爱咋地咋地的架势。 “有没有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这些事情?”看到焦三想说什么,洪涛再次举手示意他先别插话。有些人演技很好,各种情绪都能把握,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自己没法判断,但到底是不是真性情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这里有我兄弟的尸体和闫哥腿里的子弹,算不算证据!”果然,窦云伟真急了,或者叫挂不住脸了。 原本最强大的飞虎队,现在不光分崩离析,还自相残杀,做为领导者之一脸上肯定不太好看。可为了生存下去还得和外人娓娓道来,这股子怒火、委屈、失望会把人折磨疯的。 222 原来如此(盟主加更2) “我觉得应该算,能不能让焦樵过去看看,最好能和闫队长当面聊聊。” 洪涛觉得对方的情绪非常饱满,没有用力过度的现象,应该不是演的。这样的话就有了谈下去的必要,但蓝迪不合适,得换个人。 “云伟,我们那边有专业外科医生,如果弹头留在体内不取出来,引发感染可就麻烦了。”焦樵刚才就想建议让他过去当面谈,一听洪涛也有这个意思,立马也加入了频道,开始打感情牌了。 其实他和洪涛配合了这么多年,一向都是挺默契的,反应也很机敏。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自己干点啥都容易短路。 “焦哥,大恩不言谢,活了三十多年就这次最憋屈。早听我的,就该把那孙子赶走……算了,不提了,您从哪边过来……对了,那帮孙子还在附近活动,您要是信得过就给我个大概位置,我亲自去接您!” 听到焦三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前来探望,窦云伟很感动,同时也触动内心的阀门,差点就要当着外人的面埋怨闫强优柔寡断。不过还好,他这三十多年没白活,关键时刻还是忍住了。 “……”焦三又望向了洪涛。 “窦队长,让你的人留个地铁口先别封呢,焦樵从下面过去,安全些!”洪涛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地铁通道。东单这里上面都是丧尸,下面四通八达,不用担心被包围。 “……这倒也是个办法,比走上面安全。成吧,我把a出口留着。”窦云伟迟疑了一下,估计在琢磨救援队的人是不是顺着地铁隧道来的。 “来,是不是也给我挂两颗光荣弹?”结束了通话,焦三立马从身上往下摘装备,只留了一把手枪。临走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在胸前比划了两个拳头。 “你又不是我闺女,出嫁还得准备嫁妆……”洪涛挥了挥手,示意赶紧滚蛋。 “那蓝迪是你女儿!”每到担负重要任务时焦三的脾气就见长,连斗嘴都不怕了。 “你看你的样子,吓的连男女都分不清了。蓝迪是我的私生子,是儿子,我给儿子准备点彩礼你也有意见啊?要不你也叫声爹,我给你挂三颗!”洪涛冲焦三勾了勾手指头,又指了指自己脚前,示意他过来跪下磕头,认祖归宗。 “……你丫等着,我告诉蓝迪去,让你充大辈儿!”焦三没话了,气哼哼的转身向隧道里走去,边走边嘟囔。可他也不想想,即便说了蓝迪能信吗? 焦三安全的见到了窦云伟,一见面不用任何解释就通过无线电告诉洪涛,这里确实发生了大事。窦云伟,包括附近荷枪实弹的飞虎队成员个个面容憔悴、眼圈乌黑,就像好几天没睡一样。 接下来他又在商场一层见到了七具尸体,其中还有个半熟脸,那天在宴会上一起喝过酒,应该是马队的副队长。 随后就是闫强,这个精壮的汉子由于失血和疼痛已经有些脱相了,小腿虽然被纱布包成了粽子,依旧能看出肿胀的痕迹。 “窦队长,我建议还是先救人吧。这种手术没法在这里做,缺少设备,怕是还得输血,只能先送到救援队基地去,那里条件更好。闫队长,请放心,有我在,他们只要来了就讨不到便宜。不过您得先让队员们尽量收缩到一两座比较重要的建筑物里来,其它的先舍弃。只要人保住了什么东西都能重建,不用争一时意气。” 半个小时之后,洪涛也带着张凤武走进了闫强的房间。虽然有了焦三的描述依旧暗自吃惊,这位闫队长的情况非常不好,发烧和间歇性昏迷说明伤口已经感染了,就算马上施救能不能活下来也是个问题。 “云伟……就听洪队长的吧,兄弟们都有些失了方寸,再这么扛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好在闫强这会是清醒的,脑子也没糊涂。 “……强哥,您放心去治病,这里有我撑着呢!江南,强哥就交给你了……” 窦云伟眼眶里有些湿润,这两天他确实绷的太紧了,稍微放松一点就觉得浑身像没了骨头一样疲惫。想必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这么撑下去确实没什么意义,不用等敌人来打自己就得先崩溃。 “洪队长,我可能还得带几个一起走,路上不太安全。”吕叶江南白皙的脸上也布满了疲惫,好在黑眼圈不重,说话也不急不躁,还是那么平稳。 “我多问一句,那些人知道闫队长受伤了吗?”洪涛伸手止住了要出去叫人的吕叶江南,又不急了。 “知道,马文博中午还在频道里问过我武器的事情,他想做个交换,用医生换武器,但闫哥没答应。”窦云伟有些着急,但吕叶江南不急不缓的回答了这个听上去不太急的问题。 “你们原本有医生?”洪涛觉得按照焦三的描述和自己的所闻所见,狼队那群人里不该有医生这个职业,倒不是说医生不能染发、穿环、骑大摩托,主要是年龄不太够。 “是,有个开牙科诊所的队员,处理外伤也凑合,但被马文博他们抓走了……”吕叶江南点了点头,依旧不着急离开,只是眼睛开始死盯着洪涛看了。 “三儿,你和吕叶兄弟一起送闫队长去东单站,找付硬担架横着固定在巡道车支架上,运送起来快一些。不过吕叶兄弟,最好只有你一个人去,剩下的人让焦樵带回来,我这里用得上。哦,对了,窦队长,我能不能指挥的动剩下的人?如果可以咱们就试试能不能先报仇;如果不能,那我建议大家还是一起撤离。以目前的状态你们很难坚守住这里,更别提反击了。” 洪涛好像得出了想要的结论,不再问问题了,但明确表态不同意太多人去救援队基地,理由比较离谱,他居然要代替闫强指挥飞虎队的剩余战斗人员发起反击。 “……我觉得可以!”闫强又陷入了昏迷,无法表达意见,窦云伟把牙咬了又咬也没最终做出决定。这个要求有点太过分了,倒是吕叶江南只考虑了半分多钟就点了点头。 “窦队长,别多想,我只要一起战斗的指挥权,不管输赢,顶多两天之后权利还会移交回来。我连大家人名都叫不出来,你担心啥呢?”看到窦云伟还在犹豫,洪涛也就不再点到为止了,明明白白的指出了担忧是多余的。 “洪队长,我不是担心你会把飞虎队怎么样,而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不仅仅是因为焦樵吧?”可是窦云伟死活不肯松口,也和洪涛摊牌了,人家就是不相信。 这个问题问的也不算无理取闹,虽然他和焦樵有几分薄面,但那份交情只能用在普通问题上,赶上生死存亡谁也不会再把交情摆在第一位的。 以一个幸存者团体首领的身份,甘愿冒着很大风险,帮助另一个幸存者团体打击敌人,你要说不图点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真没法心服口服。 “算是一半示好、一半道歉吧。说起来狼队叛逃可能是由我们引起来的,为了大家今后友好相处,关键时刻扶一把,比平日里天天喝酒还好使,对吧?” 见到吕叶江南也停住了脚步,派了旁边两个人抬着闫强和焦三下楼去了,洪涛就知道他也想听听理由。既然人家想听那就说呗,全是心里话。 “……狼队是被你们策反的!”窦云伟突然把手摸上了腰侧,那里插着一把黑黝黝的手枪。 223 同仇敌忾(盟主加更3) “别激动,听洪队长把话说完……”但他的动作半截就被人按住了,别看吕叶江南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手上还挺有力气。 “这事要从焦樵送云大侠回来那天说起了……”洪涛斜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快全黑了,现在不是详细描述自己是个战术大师的好机会,还是挑重要的讲,三句五句就要把所有关键点说清楚。 “艹,我说姓马的怎么突然跑了,合算是在外面吃了大亏,没脸再待下去啊!杀的好……要不是闫哥总拦着,说顾全什么大局,我早就对他们不客气了!来,进来半天还没抽根烟呢……您年纪大,您先您先!” 刚说到在地下城里把狼队派去截杀焦樵和蓝迪的九个人全击毙了,窦云伟的大手就重重拍在了洪涛肩膀上,随后烟也递了上来,还非要帮忙点上。不能说敌意全无,反正无形中信任感增加了一大截。 这倒是应了一句古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救援队和飞虎队已经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了,狼队就是大家共同的敌人,这比什么理由都过硬! “洪队长,那您这次打算怎么对付狼队?”吕叶江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吕叶队长还是去陪着闫队长吧,他要是醒过来看不见熟人心里肯定七上八下的,这里有我和窦队长总够用了。”见到吕叶江南又不着急走了,洪涛忍不住提醒了一下,下面还有个病人呢! “刚才已经派别人和焦大哥一起陪着闫队长走了,我留下还是有点用的,有些人云伟指挥不动只能我来……” 吕叶江南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也掏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上。看他抽烟的样子就不是老手,估计是大灾变之后才不得不学会的。 “……嗯,我建议你还是走,不光你一个人,还要带上你的大部分队员一起走,就在最合理也最显眼的地方,把行李、物质都装上车,用最快速度离开。窦队长,你也得配合一下吕叶队长,等他快走的时候要出去和他吵一架,别动手,做出不欢而散的样子。但暗中你得多安排一些虎队队员武装护送,暂时就到天坛公园里去,别走东单路口,从火车站绕行。” 一听说有人连窦云伟都指挥不动,洪涛就想到了那个马队。确实,都是编外队员,说白了就是苦力,平时肯定待遇最低工作最累还谁都看不起。 现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落难了,很难指望人家帮忙一致对外。即便那些人在武力威逼下不得不从命,心里也不会非常情愿,就算不主动反水也没啥战斗力,确实需要个他们愿意信任的人坐镇。 但洪涛觉得光靠吕叶江南恐怕还不能完全保证那些人的立场,万一有谁打算趁乱报个仇或者逃走呢,就会坏了自己的大事儿。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那些人弄走,自己不需要乌合之众。这种规模的战斗太小了,人数真不是什么大优势。战斗素养参差不齐,反倒会是劣势。 “我……我现在手里也没多少人了,算上鹰队的顶多二十出头!”为什么要让吕叶江南带着马队的编外队员撤走,窦云伟没问,他更关心兵力部署。 要防御这么一大片地下连通的高层建筑群,二十多个人确实太单薄了,这也是为什么要把地铁站出入口都堵上的原因。家里都没有力量守卫,再抽调走几个的话漏洞还会更多。 “分出去十个人给吕叶队长,你带着剩余的人到地下车库里把摩托车准备好,在西南口集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别动地方,用手台保持联络,听我的命令再动!” “吕叶队长,你们要带足武器和子弹,那地方有三个出入口,其中两个可以用,一个千万不要靠近。里面的空间很大,还有六七条岔道,易守难攻。” “如果我这边判断失误,敌人没有进攻,天亮之后让窦队长再派人去通知你们回来……下面大概就是这样子,这边是北。两位,还有问题吗?” 但洪涛没搭理窦云伟的困难,而是随手找了张饭店的便签纸画把天坛地下城的平面图画了一张交给吕叶江南。 “洪队长,如果他们用火攻我们该怎么办?”吕叶江南先止住了跃跃欲试的窦云伟,把平面图摊开看了又看,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这可不是村民挖的地道,是正正经经的国防工事,带三防门和完备的通风管道,他们就算开着油罐车来也是白搭。” 看来吕叶江南对当年遍布城市下面的防空洞体系缺乏足够的了解,这种地下城系统非常复杂,有专门的储水隧道、排烟隧道、通风隧道和各种各样的隔离措施,为的就是应对发生大规模战争,考虑的很周到。 那些隧道并不是建在地下工事的上面,而是斜着延伸出几十上百米甚至更远,出口的地方可能是个特殊建筑,也可能是个井盖,或者乒乓球台,甚至会和民居建在一起。 别说外来人找不到,就算当地居民,不是长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也不清楚。想把它们都堵住破坏,几百人开着大型施工机械忙活一周都不见得能干完,仅靠几十个人用一两天时间想都别想。 你还别真的放火,尤其是灌油烧。只要下面的人把三防门关闭,你灌油的地方就成了火苗的出口,附近的通风口则成了进风口,类似风箱的原理。这时一点火,砰的一家伙,火苗能崩出来几十米远,连人带油罐车一起玩完。 这些知识可不是课本上教的,而是小舅舅他们上小学时由预备役军官培训的。那些年很多学校都有这类课程,专门教授孩子们在发生战争时如何正确使用地下工事逃生和反击。 同时孩子们也乐意学,全当是电影地道战的现实版了,不用老师家长督促,放学之后立马拿上木头枪,随便在院子里找个防空洞就训练上了。整天钻的和土猴一样,家长也没法管,这就叫时代的烙印。 “那我先去准备准备……洪队长,大恩不言谢,不管这次飞虎队能不能挺过去,您这份情义我先记下了!”听了洪涛的解释,吕叶江南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向外走。 “等等吕叶队长,我建议不要把人分的太散,最好能集中乘坐一两辆车,这样即便中途遭到拦截也不至于一哄而散。” 可洪涛没说完呢,他还有个担心。马队的队员基本都是苦力,肯定也不会有军事训练,普通人到了末世依旧是普通人,枪声一响就麻爪,哪怕事先说的再详细,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到时候同样谁也控制不住。 “放心,车库里有好几辆押运车正好能派上用场。云伟,洪队长比咱们想的周到,你好好配合,也注意安全……保重!” 吕叶江南终于正式笑了,整个人都显得阳光了起来。这让洪涛对他的好感立马就降低了三分,长的太帅的男人,比如高天一、蓝迪、还有吕叶江南,他都从心底喜欢不起来。 “洪队长,您能不能给我透个信,到底怎么打,我也好和兄弟们交代……”既然吕叶江南都服气了,窦云伟也不好意思再一点一点的抠细节,可好奇心是无法抑制的,细节不清楚,给个大致方向也成啊。 “先等等啊……蓝迪,你现在就去国贸b座顶层找个观察点,扫描周围的通讯信号,我会让飞虎队停止使用对讲机。” 见到窦云伟不再反对把指挥权交给自己,洪涛先和蓝迪取得了联系,把眼睛和耳朵放出去,一边侦查一边聊天,两不耽误。 224 空城计 “他们来去如风,行踪毫无规律,咱们光靠防守一丁点胜算都没有。刚刚你好像提过武器的事儿对吧?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武器弹药,那好,就创造条件让他们有胆量来拿。” “闫队长负伤了,医生还被他们抢跑了,飞虎队主力损失很大,此时要是内部又再次发生分裂,吕叶队长由于和你意见不统一,也带着马队和部分鹰队成员走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你和负伤的闫队长,还有十多个疲累不堪的惊弓之鸟,是不是就比较容易拿了?” “……道理是对,可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从什么地方进来?光靠b座上的监视哨,白天都不能完全监控,晚上更不可能。至少得三个点才成,尤其是三期的两座楼,那里才是制高点!” 听了洪涛的计划,窦云伟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奈。称呼又从您变成了你,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本以为这位一来就吆五喝六的有什么大本事呢,合算也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计划的出发点倒是没问题,故意示弱,利用对方的贪念诱敌深入。可是光有对的想法没用,还得有正确的后续手段和足够的实力。 以现在剩下的这点人手,别说诱敌深入,连敌人从哪边来都看不清。在无法掌控全部行踪的前提下,就不是诱敌深入了,而是引狼入室。 如果能像之前那样把敌人尽量拦在外面,不管能坚持多少天,总还是可以对付的。现在可好,人手都转移了,完全就是个空城计。问题你不是诸葛亮,对面也不是司马懿,现在更不是三国演义! “制高点必须让给他们,如果你啥便宜都不让人家得到,谁会傻乎乎的钻进来等着中埋伏?舍得、舍得,先舍才能得!想让他们的胆量大起来就必须先把咱们的优势舍掉。对了,你通知一下看守发电机的兄弟,把电断了吧。” 洪涛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窦云伟的水平还不如文文静静的吕叶江南,也就是身体壮点、武力值高点。说来也怪,凡是焦三身边的人就没几个太有心眼的,这可能就是古人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那、那我们怎么去地下停车场?”啥舍得舍得的,窦云伟根本就没听懂,断电倒是听懂了,但更不理解。有电的话还能借助监控探头弥补人手不足,现在到处伸手不见五指,连己方的行动都受限了。 “用手电啊!”洪涛指了指自己胸前,他防弹衣上的战术挂带、挂钩一个都没浪费,全都插满、挂满了各种装备器材,看上去根本不像士兵,倒是像个地摊上倒腾五金工具的。 “我说洪队长,这里全是玻璃幕墙,用手电就等于告诉别人……你这、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啊!”听了这个办法,窦云伟真忍不住了,话说的非常不客气,还带着浓浓的讥讽味道。 “舍得、舍得……不让人家发现你们的行踪、知道摄像头失效了,怎么会放心进来呢?”洪涛使劲儿忍着才没从嘴里喷出毒液来,好在蓝迪没到位,否则真没时间和这个榆木脑袋废话了。 “……可是我们的武器弹药都在饭店的地下冷库里存放,人全走了,万一让他们……”窦云伟还是不太了解洪涛,看到三角眼了依旧没有任何警觉,还执拗呢。 “看看、看看,这是哈?一水的德国步枪!我把话放这儿,如果武器被他们抢走了,我双倍赔你!赶紧去安排吧,记住了啊,没有我的命令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车库里踏实待着!我就算死也会留口气通知你们先撤的!” 洪涛不光三角眼已经成型了,连眉毛都变得一边高一边低,拍着身侧的hk步枪往前迈了一大步,几乎就快和窦云伟脸对脸了。 “……艹,我也不管了,都是他妈疯子!”看着眼前这个据说有50岁的年轻老头,窦云伟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虚。对方没自己高,更没自己壮,可怎么就那么瘆人呢,仿佛随时都会张嘴咬人,浑身都布满了杀气。 “凤武,你也进来吧,到地下商城里等我。对了,把小潘也叫过来,让他带着设备守在车库里,务必要保持通讯正常,顺便盯着那些骑摩托的脑残不许乱动!蓝迪,你能不能爬快点啊,当年是怎么受训的,美国军人都不负重跑吗!” 终于把这个碍事的家伙赶跑了,洪涛立刻呼叫还守在地铁里的张凤武,顺便再催催蓝迪。无线电通讯有个特点,站的越高传的就越远,监听当然也是同样道理。等蓝迪就位之后,原本一公里的监听范围就会成倍增加,啥摄像头、哨兵,都没这玩意好用。 古人不是说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要是没有这套设备,自己也没把握能对付那么多拿着枪、还杀过人的小伙子。谁不是肉长的啊,挨了枪子一样会疼、会死。 “呼……呼……我在负重爬楼,还有七层就到顶了!”耳机里的蓝迪已经气喘如牛了,这家伙身体素质真不错,穿着防弹衣、背着背包和狙击枪,这么会儿居然已经爬了二十多层。这可不是居民楼,每层最少也得四米多净高。 “不要到楼顶上去,他们会在更高的地方发现你。找个不影响监听的楼层就够了,五分钟啊,再晚我就危险了!”但洪涛不打算表扬,还得继续深挖潜力。 “我……我真希望他们一枪打死……你……”蓝迪虽然嘴上不服软,可从声音里听还是加速了。 马文博的狼队确实就在附近,从白天到黑夜就没离开过。实际上已经连续三天了,他们都游弋在这片地区。目的只有一个,得到闫强藏在大饭店里的武器弹药,主要是弹药。 自打趁着闫强、吕叶江南出去参加谈判,窦云伟率领虎队跟随前往,基地里只剩下狼队负责守卫,他趁机带着手下抓走了马队的十多个青壮年劳力,还带着不少生活物资,就直奔了程贵说的那个训练中心。 这么多人,又有足够的经验,训练中心里的丧尸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枪支弹药也找到了。不过有个问题,手枪子弹挺多,步枪子弹有点少。 当时谁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干脆就把训练中心当成了新基地,还想以前一样先清理周边,再向外辐射。 但一群小伙子失去了所有约束之后就有点搂不住了,在清理周边丧尸的时候总是嫌慢,干脆就故意开枪把附近的丧尸都聚集到选定区域,仗着摩托车灵活速度快脱离,再用车辆把小区的出入口堵死,只要丧尸冲上来就扔燃烧瓶。 这个办法其实挺有效的,只是操作起来有风险,容错率比较低。于是几次之后还是出事了,两个开枪的小伙伴由于摩托车打滑摔倒了,一人被咬伤成了丧尸,一人躲进了附近的房间固守待援。 说起来狼队的这些小伙子们也不是本质坏,他们就是有点肆意妄为,不愿意再受别人的约束,可对自己哥们非常仗义。一听说有人被困了马上抄家伙,二话不说就去营救。 最终人是救出来了,可子弹没少耗费,回来一盘点,得,不光把从训练中心找到的步枪子弹消耗光了,还赔进去一部分存货。 光有枪子弹不够,这日子可咋过啊。可目前又找不到地方弄子弹,于是又打起了飞虎队的主意。这群小子居然想突袭大饭店,把那里存储的子弹抢走。 225 全军出动 也算闫强倒霉,昨天他正准备带人去把以前4s里存的摩托车配件拿回来,那个基地咋打狼队叛逃之后就在有计划的撤离,只是由于别的事情给耽误了,还剩下两车配件没来得急运。 结果闫强的行踪让狼队的人发现了,马文博和程贵一合计,正好,也别突袭基地了,那多费劲啊,干脆把闫强抓住,逼着飞虎队交出子弹多省事。 但计划经常性的赶不上变化,闫强这波人提前发现了异常,率先驾车突围,虽然被打死了七个人,闫强的腿上还挨了一枪,最终还是跑掉了。 事已至此,双方完全撕破了脸皮,马文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摆开架势准备强攻。这时程贵又出了个主意,强攻损失太大,不如攻心。 也就是利用小股部队时不时进行骚扰,让飞虎队时刻处于紧张状态,再加上闫强负伤,又没有医生救治,坚持不了多久内部就会出现问题。到时候再趁乱而入,难度肯定会小很多。 要说程贵的办法确实挺管用的,照这样再坚持几天,先不说飞虎队内部会不会出问题,闫强首先就扛不住了。到时候很可能会用武器换医生,或者干脆死了,飞虎队群龙无首,真可能会再次分裂。 但坏就坏在了狼队的里的那些小战狼身上,他们的精力过于旺盛,闲着没事也不休息,还开车四处乱转,转着转着就碰见了初秋和张涛! 刚开始他们只看到了初秋和张涛,不知道楼里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还是个年轻女人,坚决不能放过啊,上去就是一顿突突,准备把张涛干死,抓住初秋。 后面的事儿就简单了,听到枪声,医院里又冲出两个持枪的男人,并且马上就开火还击了。两只小狼一看,得,对方人多,风紧扯呼吧,回去叫人过来群殴! 实际上两边都是瞎打,但运气就这么好。一颗流弹打中了初秋的胳膊,一颗流弹击中了摩托车轮胎,一伤一死。 马文博和程贵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没太在意,还准备拿到弹药再去找那群人报仇。没承想仇人先来了,而且已经通过地铁隧道钻进了飞虎队的基地,还接管了指挥权。 “程哥,看到了吗?小白脸江南先扛不住,带人跑啦……嘿嘿嘿……你这办法真管用,姓窦的除了一身肌肉,脑子里全是屎,没有闫强撑腰他当个屁的队长。不光是我,江南也看他不顺眼了吧!” 此时马文博正举着望远镜,站在招商局大厦里洋洋得意呢。这座大厦就在国贸桥东南角,和国贸大厦算得上隔路相望。 “你看清楚了,真是江南?”而程贵则带人藏在中国尊里,从东北方向关注着国贸三期的上的岗哨。 “肯定是他,错不了!” “……他是闫强的亲信,如果他也走了的话,估计闫强已经不成了。文博,你看清他带走了多少人吗?”程贵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有所悟。 “算上他最少三十五个,大部分是马队的苦力,每个人都提着箱子。还有七八个人应该是鹰队的,反正不是虎队的人。他们没骑摩托车,把地下车库里的押运车开走了。怎么样,咱们是不是追上去先干一票?” 这么近的距离,又有望远镜协助,马文博确定自己不会看错,更不会数错。飞虎队内部到底有多少人,他更是门清。 按照这个数字算,再加上前几天打死的,窦云伟手下已经没几个队员了。如果再把吕叶江南的人截住,战狼的实力又得提高一大截。 “……还是别节外生枝了吧,万一咱们的主力一走,窦云伟趁机突围就麻烦了。”程贵想了想,决定还是按照既定计划执行,不管江南是不是虚晃一枪都不为所动。 “也对,马队的青壮都被咱们抓走了,要这么多废物还得养着,不划算……呦呦呦,他们停电了……程哥,你那边发现什么没有?” 马文博和吕叶江南并没太多交集,自然也就没啥仇恨,更不指望把飞虎队赶尽杀绝,只要能把窦云伟留下,放谁都走都没问题。可是聊着聊着对面突然一暗,原本亮着灯的屋子全黑了。 “……三期楼上的哨兵正在撤离,我这里能看到手电光。先别急,他们跑不掉,再看看。”程贵当然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现象,两只眼瞪的溜圆,恨不得从望远镜发射出去,死死盯着那抹隐隐约约的光晕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动。 “文博,派人过去看看吧,现在监控探头肯定都失效了,哨兵也没了,小心他们从地铁里跑掉!” 又看了十多分钟,程贵有点绷不住劲儿了。建筑群的地下有两层,商场、酒吧、餐厅、文体活动场所、停车场、设备间,结构非常复杂。还有两个地方和地铁1号线和10号线相连,必须不能干等着,以免夜长梦多。 “老大,地面上没有人了,但通往地铁的门都被堵死了,通往地下二层的门也被锁死了。”很快,派去侦查的人就传来了信息。 “哼,看来闫强确实不成了,这种嘬死的办法也就窦云伟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才能想出来。程哥,你带人从三期进去,我带人从大饭店这边进去。拿上咱们的大杀器,把他们都熏出来!兄弟们,戴好防毒面具,我们走!” 听到这个消息马文博差点连后槽牙都乐出来,在这里驻扎了二个多月,地上地下的每个出入口必须都印在脑子里了。如果保持以前的状态,放弃一部分次要地区的防御还是能扛一段日子的。 现在可好,飞虎队把岗哨和地面建筑都放弃了,全体龟缩到地下室里。看上去防御密度增加了,漏洞减少了,实际上却把后路也断了,无法在进行任何机动,完全变成了困兽。 当然了,如果没有从训练基地得到的催泪弹,想强攻地下室也挺难的。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窦云伟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有这种武器,就算他们也有防毒面具,出其不意来一波必然会造成手忙脚乱。 只要被突破了一个入口,整个地下室的防御体系也就完了。自己这边不管在人数还是士气上都占优,又没有地形障碍,不光胜利指日可待,还得是损失不大的完胜。 说不定第一波进攻获得突破之后,很快就有人投降呢。飞虎队那些家伙非常惜命,远不如狼队的兄弟们讲义气,谁会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闫强拼命。 226 进展顺利(无缘无故就加更) 在失去了电力的城市夜晚,到处都是黑黝黝的,只有玻璃幕墙反射着淡淡的月光,让周围的气温陡然骤降,好像呼出的哈气都更白了。 唰……两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划破了浓浓的漆黑,惨白惨白的。五六道人影在光柱附近闪动,灵活的穿行在建筑之间。有的负责突前探路、有的关注周围的动静、有的端枪掩护,井井有条且训练有素。 “……哼……和我斗,有你的苦吃!”看着手下矫健的身姿、有板有眼的队形,马文博心中涌起一股火热,隐隐还有自豪和憧憬,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画面。 有特种部队突入恐怖分子老巢,击毙敌首的;有小分队深入虎穴营救人质的;有前特种兵现某某保镖孤胆英雄以一敌十的;还有汤姆大帅哥用各种黑科技反重力拯救全人类的…… 当然了,最终的画面必须是窦云伟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拼命求饶的。而自己就坐在二楼宴会厅的大圆桌前,身边全是荷枪实弹的小弟,一起鞠躬叫声博哥…… 不对,这称呼怎么听着像电器啊,改成文哥……也不成,怎么听着像某段历史!起名的事儿先不急,有功夫了让程贵琢磨琢磨。那家伙脑子好使,诡计多端,自己和他一文一武,好像有点刘备与诸葛亮的意思了啊! “嘎嘣……咣……”思路被一阵难听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两名队员正拿着撬棍硬生生把防火门别开。 看着手下麻利的劲头儿,马文博愈发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这就是狼队的风格,根本不在锁头上费那个劲儿,没有几扇门是撬棍打不开的,两根打不开就四根,四根还打不开就开车撞,连墙一起撞烂! “呲……咣当……轱辘辘……”防火门没有抗住撬棍的摧残,很快就不得不放弃了抵抗。 这时又上来两个人,都背着双肩包,互相从背包里掏出个圆筒形的东西,拔掉插销,侧身拉开一道门缝,甩手扔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很是帅气,基本已经达到二流大片里的群演水平! “程哥,你那边进展如何?我这里很顺利,马上就要进去了……咳咳咳……真tm呛人!” 催泪弹刚扔进去还得等等才有效果,马文博抽空用手台呼叫北面的程贵。可是刚把面罩掀起来说了两句,一股子又酸又辣的味道就钻进了鼻腔,让人忍不住想咳嗽。 “文博,我正要和你说呢,不用从门进,把电梯撬开往下爬一层,再把门撬开就成了。我们现在正在往下爬,直接去二层,你在一层,咱们来个双管齐下!” 程贵此时正站在电梯门口,帮狼队的队员们打着手电照亮呢。这个办法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以前在物业公司干的时候,每次检修电梯的师傅都是这么下去的。 “艹,还是你脑子贼!咳咳,算了,不说了,太呛,我们先进去了啊!”一听说能顺着电梯井下去,马文博不由得对程贵又佩服了几分。 都说人老精马老滑,确实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自己这群手下打个架啥的没问题,要是再能抽上几口,迎着子弹冲锋都敢,但在动心眼算计人方面,和程贵这样的社会老油条比还是有明显差距的。 “你们三个去星巴克,你们三个走gi专卖店,我从中间过去。别走一起,分散点!” 催泪弹已经扔进去两三分钟了,马文博粗略的安排了一下人手,率先拉开半扇门,在门口闪了闪身体,没有遭到射击,才半蹲着一个箭步扑了进去。 在身先士卒方面马文博还是挺自豪的,兄弟们为啥愿意跟着自己混?不就是为人仗义、遇事当先,得到好处大家一起分嘛。 在这方面程贵就不灵了,总是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所以他虽然脑子好使却服不了众,要是没有自己撑腰谁都指挥不动。 但这对自己是个好事儿,如果他脑子好使又为人仗义,打起来还能往上冲,这个队长的位置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换人了。 “洪哥,有人从电梯井下来了!”焦三按照洪涛的吩咐,一直都躲在洗衣房的洗衣机里面,发现手电光之后,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别动,等上面打响之后再趁乱射击。把防毒面具戴上,夜视仪的红外补偿也打开,这帮孙子有催泪弹!”片刻之后耳机里传来了低沉的回复。 “……哪个是红外补偿开关?”焦三慢慢伸手到肩膀上,把防毒面具拿下来往头上套,可下一个步骤迟迟没有完成。夜视仪用过,潘文祥好像还专门上课给大家普及过各种功能,问题是当时自己没仔细听啊! “日你先人……你早晚要死在这颗实心脑袋上!左边有个带加号的按钮,摸准了再按!”耳机里直接开骂了,但骂归骂,教还得教,碰上这么块料能咋办呢。 “我艹,这怎么和天线没接好一样,是不是按错啦?”在夜视仪最左边摸了摸,确实有个带十字的按钮。可是按下去之后眼前就变得灰蒙蒙了,看啥都不太清楚,全是雪花。 “就那样……”但耳机里给出的答复是没按错。 “洪哥,要说美国鬼子做东西也不咋地,这都军用级别了,少说也得几万块一台,可做工太糙了,按钮和指甲盖差不多大,十字刻的也不精细,和火柴棍子一样粗,比摸麻将牌的幺鸡容易多了。电器这块儿还的说小鬼子玩的好,越小越精细,那小按钮做的恨不得用牙签捅!” 明知道敌人进来了,可总是藏在洗衣机里不让出去,太考验定力了。一紧张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好像这样就能有人陪伴一样。 “那是让你戴着手套也能摸到的……我要干活了,你如果紧张就算算林娜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多少天出生,生出来该叫啥。我可不管起名字啊,这事儿你去找舒老太太,她还算有点学问!” 此时洪涛就蹲在哥伦比亚专卖店的橱窗里,身边或蹲或站着几个假时装模特。这家店好像正在展示某个系列的户外冲锋衣,造型挺给力,有扛着滑雪板戴着雪镜居高临下的、有背着猎枪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的、还有面对面坐在一起围着假篝火在野外露营的。 洪涛就和人家凑了凑,也蹲在篝火旁边,把小两口郊游弄成了三人行。别说,还挺搭的,小两口的冲锋衣裤也是花花绿绿的迷彩色,他往那儿一蹲除了脸上的防毒面具和夜视仪之外,毫不违和。 防毒面具和夜视仪也好藏,低着头假装去弄篝火,正好有颗催泪弹扔到了橱窗下面,假篝火仿佛是用了潮湿的柴火,没有火苗,光冒烟! 要说胆大吧,洪涛确实大。他从小就被家里人和邻居称作贼大胆,几十米的老榆树敢爬、黑黢黢的防空洞敢钻、藏满各种虫子的墙缝敢掏、公园里的小鸟敢打! 但就这么看着荷枪实弹的敌人从面前走过,身体没有因为紧张而产生任何应激反应就不光是胆大了,应该叫训练有素,或者司空见惯。 他毕竟是见过真正战争场面的,不敢说尸山血海,至少也得算血流成河。虽然都是在冷兵器时代,可那时候的战争场面更血腥、更残酷,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开膛破肚遍地都有,箭矢叮叮当当的打在头盔上,流矢嗖嗖嗖的从耳边飞过。 多经历几次这种场面胆子自然就大了,承受能力也就高了。坐在被太阳烤得软乎乎、臭烘烘的尸体上吃饭,还得评论一下今天的饭菜味道如何,谁稍微皱皱眉那就是新兵,缺练! 227 从天堂到地狱 “啾……咔嚓……”等这波敌人都从面前走过,洪涛才蹑手捏脚的从橱窗里爬下来,藏在模特假人脚下,双手端着手枪瞄准了十多米外、腰带上挂着好几个催泪弹的家伙,轻轻扣动了扳机。 子弹轻快的飞出了枪口,还没来记得撒欢就被软乎乎的东西挡住了。那能成吗!子弹愤怒了,撒泼打滚翻跟头,直到把力气全用完才停住。 “噗通……哗啦……啊、啊……救我……咳咳咳……” 挡路的家伙也倒了,他的防弹衣没有抗住.45口径子弹近距离的侵袭,右肺被打了个洞,一头扑倒在地,撞倒了一排衣架,痛苦的嘶喊着。但只有一声,很快喉头就被喷涌而出的血沫子堵住了,咳的撕心裂肺。 “罪过、罪过……我是想打脖子的……”见到对方如此痛苦,洪涛心如刀绞,赶紧伸出双手,死死的堵住了耳朵,生怕被凄厉的哀嚎刺痛心扉。 自己的枪法为啥这么烂呢,只要超出十米范围就只能靠蒙了,瞄哪儿不打哪儿。最主要的是这家伙会告诉同伴枪是从那边来的,那样自己就暴露了。 “大毛……大毛!队长,大毛中弹了……噹噹噹……噹噹噹……”有人在喊、有人在跑、有人干脆冲着还没搜索过的区域开了枪。 “停、停、停……谁他妈乱开抢呢?想死啊!大毛……”手台里马上传来了马文博气急败坏的喊声,连人影都没看见就胡乱开枪,不光会暴露位置,还有可能误伤同伴。也别说窦云伟废物,他弄的军事训练大纲就挺有用的。 “咣!”但思绪也就到这儿了,突然间大毛倒地的附近闪出一朵火花,随即脚下的楼板开始抖动,紧接着四周的玻璃、货架纷纷碎裂倒伏。 最后就是两只耳朵里嗡嗡乱响,仿佛钻进去一万只苍蝇。胸腹间像被谁狠狠的来了一拳,胃里的东西一个劲儿的往上涌。 “文博,上面怎么了?文博、文博……”紧接着耳机里传来了程贵的喊声,很显然,他在地下二层也感受到了这次爆炸。 “嘶……别喊、小点声……我能听见……快、快上来,一层有敌人!”马文博头疼欲裂,耳机里的每个音都像在捅自己的脑子,生疼生疼的。赶紧一把揪掉耳机,冲着手台喊了起来,可是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非常非常远了。 “马哥……马哥……救救我……啊啊啊……”耳朵稍微好了点,脑子里也没那么疼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惨叫和哀嚎。 但已经没人再敢打亮手电了,包括马文博自己,只有一只失去了主人的手电滚落在地面不停的摇晃着,把光幕时不时反射到各处,让本已遍布烟雾和尘土的地下商城显得更加诡异,每个黑影后面好像都藏着敌人。 “噹噹噹……噹噹噹……哗啦啦……啪啪……”枪声随即响起,子弹打在墙壁上、货架上、玻璃门上,溅起一串串火花,伴随着各种破碎和反弹,顿时乱成一片。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我们要上来了,赶紧停……”这时耳机里响起了程贵气急败坏的嗓门。 “咣……”但很快他的喊声就被另一声巨响给淹没了,和刚才一样,只不过爆炸的位置是在楼梯间里,一股气浪卷着杂物激射而出,连厚重的防火门都给崩开了。 “程哥?程哥?我们中埋伏了……快撤……咳咳咳……程哥?”连续两声爆炸,让马文博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武器比枪厉害,更比催泪弹厉害。他一边向出口位置爬,一边用手台通知队员,可惜没有一个人回答。 “呼……快撤……快撤,分散撤……”好不容易爬到了门边,拉开厚重的防火门,一股清凉的夜风迎面扑来。 贪婪的吸了几口,终于让着火般的嗓子舒服了点,马文博才顾得上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黑漆漆的地下商城,边猫着腰向三环路跑,边拿起手台呼唤着同伴。 “你们等着,等老子也找到手榴弹,把你们丫挺的全炸死!”一边跑还在盘算着如何复仇。 这次兄弟们死伤惨重,但没关系,基地里还有小二十个编外队员呢,也都是青壮,好好练练也能凑合用。不愿意?我呸,枪顶在脑袋上不信谁会不乐意。 再说了,整天吃香的和喝辣的想干啥干啥,总比没日没夜当苦力强吧。谁要是琢磨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就活该受罪去吧! 不过下次就不能这么粗心大意了,必须的做到知己知彼才成。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飞虎队不认识的亲信,假扮成幸存者获救,然后在内部给自己当耳目。 对,没错,就这么办了……可是今天的爆炸物是从哪儿来的呢?没听说飞虎队来趁这种玩意,难不成是他们这些天又找到军事基地啦! 那不成,自己也得去找找看,至少不能在武器方面落后太多,那样伤亡太大了。这些兄弟都跟了自己好几个月,虽然以前不太熟,甚至都不认识,可这些日子里感情都不错,不能让他们用身体去和敌人拼命。 至于说和谈,呸,想都别想。飞虎队里那些人太烦了,整天不是讨论些没用的玩意,就是琢磨着怎么制定规则,限制所有人的自由,连抽几口都不让,就好像他们有多高尚似的。 “轰轰轰……轰轰轰……”一边跑一边胡思乱想,翻过隔离栏刚刚跑到高架桥下,远处就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还有几道白光划破了夜空,同时也把自己的身影在地面上拉的老长。 “艹……”听到这种声音,马文博心里就是一凉。都不用看也清楚那是什么,窦云伟的飞虎队出来了,数量还不少。 现在除了玩命向马路对面的建筑群里跑已经别无选择了,那里有个狼队的临时停车场,只要骑上摩托车就还有逃走的希望。 可是马文博至今也想不明白一件事,窦云伟的飞虎队明明在地下室里伏击自己,转眼又开着摩托车冲上了三环路玩封锁,准备痛打落水狗,难道世界上真有分身术吗? “呜……吱……”忽然间,一个黑影从前面十几米的路口略过,这是辆狼队专用的大功率电动摩托。 “程哥……等等我……”看到这辆车马文博心中一喜,再看看骑手头盔里露出来的半张脸,就更高兴了。 程贵,他可真是自己的福星。当初自己和两个小伙伴被丧尸围在小区里眼看无法逃脱,就是他用警车把丧尸都引走了。现在后面的追兵临近,又是他出现在眼前,天意啊! “废物,去死吧……啪啪啪……”可是这次的程哥不是救星了,而是变成了丧门星。摩托车只短暂的停了几秒钟,迎接马文博的不是患难兄弟情,而是三颗子弹。 “你……”半躺在自己的腿上,马文博眼睛里全是泪水。 他不怕死,自打知道这个世界都被丧尸占据,家人、朋友全都变成怪物之后,就从没怕过死。为了去救兄弟,被丧尸包围了三天三夜,依旧没怕过死。 可他怕背叛,有兄弟们在身边,不管干啥、不管有多凶险,都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可是被兄弟抛弃了,会让人觉得自己就是孤魂野鬼,还不如让丧尸咬一口痛快呢。 “……我到底哪儿错了呢?呼隆隆……”在那抹摩托车尾灯越来越模糊时,他还在想这个问题。这时有一抹光亮闪过,发动机的轰鸣在靠近。但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228 善后 一夜之间,把飞虎队搞得焦头烂额、危在旦夕的狼队覆灭了。二十四名队员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投降的投降。 他们先是在地下室里遭到重创,逃出来的十不存三,又被飞虎队在三环路上追杀,残存的四个人连同三个在外围放哨的同伴两死五降,就连队长马文博也身中三枪,孤独的死在了三环外的一处地下车库门口。 “洪队长,我仔细数过了,总共二十三个,没有程贵……俘虏们也不清楚他去哪儿了,只说当时在地下室里发生爆炸时,他好像没靠近楼梯间,应该没炸到吧。” 打扫完了战场,窦云伟第一时间在地铁站台找到了洪涛汇报战果。依旧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但精神完全变了一个人,没有了愁苦,满脸都是兴奋和激动,头盔面罩都不扣,鼻尖冻的通红。 “那辆摩托车找到了吗?”实际上外面的情况不用窦云伟汇报洪涛也知道,甚至更全面。蓝迪在大厦三十多层除了监听对方通讯,还仔细排查了附近的建筑物,并成功发现了三个暗哨,还有马文博的死。 不过由于树枝遮挡,他只能模糊看到类似摩托车的尾灯闪亮,虽然开了两枪,但距离三百多米,夜视仪已经失效了,基本就是蒙。 “……没发现……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我已经派人和车去他们的新基地了,悄悄蹲半宿,碰上他就一起抓回来!其实这个人没啥大本事,听说救过马文博的命,才勉强在马队里挂个二把手的名。实际上如果马文博不发话,他谁也指挥不动。” 对于这个结果窦云伟心里还是有点发虚,人家四个人轻轻松松打败了二十多个敌人,自己十多个人却连残兵败将都收拾不干净,怎么解释也脸上无光,但该解释还得解释。 “据我所知上次截杀焦樵、带领狼队趁机叛逃、袭击4s店和围攻这里都是他出的主意。能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的家伙,没有你说的那么窝囊!” 洪涛确实很不高兴,帮助飞虎队清理门户,一半是为了保持三足鼎立的局面,一半就是为了抓程贵,必须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孙大成。结果忙了半天,冒着被人识破打成筛子的风险,还浪费了四颗手雷,结果只完成了一半。 “……呃,您是怎么知道的?”窦云伟被问的哑口无言,程贵有这么厉害吗?自己和他相处了二个多月都没发现,你凭啥这么说呢! “哗啦……”洪涛没说话,抬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大纸箱子。 “咕咚……”看到纸箱子里露出来的东西,窦云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喉头连动,可除了咽吐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箱子里蜷缩着一个人,头发染得花里花哨的男人。可是除了头发,这个人的脸上已经不剩啥了,眼睛没了、耳朵没了、鼻子没了,满脸都是血污,脖子上还有个不长的口子,依旧再向外涌出少量血液。 “别误会,眼珠子不是我挖的,他被炸瞎了,肚子上还有弹片。不过这孩子挺硬气,废了半天力气才肯说实话,我就不让他受罪了。” 看着窦云伟的表情,洪涛觉得必须要为自己正正名。咱不是毫无人性的屠夫,更不是渣滓洞里的特务,实际上还是为了让人少受点痛苦,应该算行善了! “……那伤员和俘虏……”不解释还好,越解释窦云伟的脸越白,光剩个红鼻头了,看上去有点滑稽。 “轻伤的你们愿意治就治,治不了的还是给他们来个干脆吧,拖几天再死比严刑拷打还难受。俘虏我建议留下,以现在的标准他们并不是坏人,只是生活理念不同,别让他们摸到武器,当个苦力应该没问题。如果窦队长心里有疙瘩那就交给我,救援队不嫌弃!” 如果窦云伟不提洪涛还不好张嘴,既然他处理起来挺为难的那正好要过来。五个大活人啊,还都是青壮,以后生产队里的驴就不用下地了! “……这个事儿……”窦云伟还真有点为难,送也不是留又不想。狼队打死了虎队那么多人,还差点把飞虎队折腾散架,把俘虏留下,结果可想而知。 “我觉得可以……洪队长,大恩不言谢,我先代闫队长说声谢谢,等他身体好了点一定当面向您道谢!” 就在窦云伟左右为难,把脸憋成了紫茄子时,隧道里传来个有些阴柔的声音。白白净净的吕叶江南走了出来,迈步上站台,一举一动都不急不缓,挺有范儿。 但看在洪涛眼里,这个江南不简单,身上肯定有功夫,具体练过什么不好说,光是迈腿上站台的动作,就很说明问题。只用手稍稍扶了一下,看似是借力,实际上就是个虚招,不想让外人看出来而已。 “陪着闫队长去治伤的人回来了,他说刘队长给您带了个口信,尊夫人已经安全了……就是小臂没保住……这事儿是由飞虎队引起的,理应负责。只是闫队长还没醒,能不能等一等,待他醒来我们再给出补偿条件?”来到洪涛面前,吕叶江南深深鞠了一躬,满脸都是愧色。 “唉,她是个可怜人啊,亲眼看到妹妹变成了丧尸,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又被同类打残了胳膊……补偿的事儿就不要提了,她想要的补偿别人给不了。既然闫队长身体无碍,围困已解,我就不多耽误了,告辞!” 补偿?咋补偿啊,凶手死了,狼队基本消灭了,再不依不饶也没啥理由。借机吞了飞虎队?那就太不明智了。如果有这个打算就不该出手相救,坐一边看热闹,然后来个渔翁得利多好。 现在飞虎队欠救援队救命之恩、闫强欠自己救命之恩,于公于私都是大人情,足矣。再要求更多反而会引起一些人多想,弄出逆反心理来得不偿失。 另外从长远看,吞了飞虎队并不是最好的选择,那样又成了救援队和平难军一对一两虎相争,肯定没有三国演义来的平衡。留着一个欠了自己大人情的飞虎队,以后利益更多! “洪队长稍等,云伟,派人把俘虏押过来……”此时谁也不好开口相留,人家媳妇胳膊都没半截了,急着回去看看怎么拦啊。可吕叶江南还是拦了,理由是带走那五个俘虏。 “……哦,我亲自去,洪队长稍等!”窦云伟愣了一下,看了看吕叶江南,好像得到了某种表示,马上动了起来。 “洪队长,飞虎队的情况您也看到了,闫队长需要时间恢复身体,这段时间我和云伟要把全部工作负责起来,说实话,不太容易,您有没有什么建议?”窦云伟走了,吕叶江南起身递给洪涛一根烟,借着点火的机会小声询问。 “真想听?”这是根细烟,还没什么劲儿,洪涛不是很喜欢。 可是对这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倒是很感兴趣,他临危不乱,很沉得住气,也很有耐心,放着家里那么多事儿一句都没问,反倒盯着自己不撒手,很有想法嘛! “百分百!”吕叶江南没有犹豫,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我对飞虎队的人员构成不是太了解,刚才大概问了几个,发现搞网络和电信的不少,这就是优势。抛开武装力量不谈,从发展上讲,我觉得目前的三家都没法全面发展,那样太慢了。原因只有一个,缺专业人才,而且短时间内无法改善。鉴于此种情况,我更倾向于各展所长,互相弥补。” 聊大战略是洪涛最拿手也是最乐意的,他的优势就是活得久、看的多,劣势则是没一门技术精通,聊具体问题常常会被问住。但聊长远大计,那就口若悬河了,谁也拦不住! 229 善后2 “各展所长,互相弥补……您能说的再详细些吗?”吕叶江南是为数不多愿意听大战略的人,不光不烦还主动提问! “老张、胖子,走,咱们迎迎云伟去……蓝迪,你去不去?”为啥说是为数不多呢?看看焦三的德性就知道了。每次洪涛一开课,他就马上找借口溜号,张凤武和潘文祥也是一丘之貉,能躲就躲。 “……那些俘虏不值得迎接!”为数不多的人里还包括蓝迪,实际上在救援队里只有林娜和他还能凑合听听洪涛的大课,但不能天天上,最大限度每周一次,听多了也吐。 “详细些……就以飞虎队为例吧,你们在网络方面有很专业的人才,又占据着城内第一制高点,为什么不想办法把通讯恢复起来呢?我说的不是一小片区域的通讯,是整个城区、整个地区、全国、全亚洲、甚至全世界!” 洪涛没去搭理焦三他们,走了更好,免得在这里碍眼。伸手向上指了指,继续向吕叶江南传输着自己的设想。 “……要联络全国……全世界的幸存者!这是个疯狂的想法,但我觉得方向不错。可是您的设想太长远了,如果短期内得不到发展,飞虎队恐怕存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通传教挺成功,吕叶江南居然听懂了,还赞成。不过这家伙一点不比周媛好对付,甚至更难缠,既有远大的目标又肯脚踏实地,怪不得能受到闫强重用。 “习惯,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方便,救援队会用,平难军会用,其他幸存者团体也会用。随着时间推移,通讯将会越来越重要,到时候这里就是全城、全国、甚至全世界的通讯中心,至少是之一。”蓝迪也听懂了,他对某些事情非常善于理解,但对某些事情又很蠢,是个很矛盾的人。 “蓝迪先生也对通讯很精通?”这个解释让吕叶江南完全懂了,笑呵呵的想从蓝迪这里再获得点灵感。 “……我只是个签证官,这些都是听洪队长说的!”蓝迪确实学坏了,不再像刚来时那么直接,学会了在领导面前收敛锋芒。 “洪队长,平难军和救援队的发展方向又该是什么呢?”见到从蓝迪这里得不到更多,吕叶江南继续把重点放到了洪涛身上。 “平难军里搞建筑的人不少,从设计到施工都有,在建设基地方面具有优势。以后我们可能还要面临城市排水系统的麻烦,也得靠他们帮忙才好解决。” “救援队里有比较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医疗设备和耗材相对多一点。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开始对丧尸病进行研究了,只是进展有点慢,主要还是缺人才,病理、遗传、传染病方面的专业人才都缺。” 洪涛是有问必答,以前这些设想顶多能在救援队里实施,假如能让吕叶江南认可,说不定就能影响到飞虎队的发展方向,然后再去间接影响平难军。这也是三方势力相对平衡的优点,比两方势力对峙有更多的回旋余地。 “……如果洪队长有时间,我能不能再当面请教请教?”这时窦云伟、焦三、张凤武、潘文祥在楼梯上露面了,旁边还跟着被绑成了一串的俘虏。吕叶江南见状不得不停止了谈话,但并没放弃,而是发出了请求。 “咱们不是有电台嘛,吕叶队长可以随时联系。而且闫队长还在我那里呢,你不想去也不成……呵呵呵,窦队长,也欢迎你一起去做客!” 洪涛笑呵呵的答应了,既然飞虎队的人已经去过了环形工事,那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只要每次去的人数别太多,串个门还是很好的嘛,可以增进感情。 人这个玩意,要是一点感情不讲,光聊利益也不对。最好就是在平衡好互相利益的前提下再来点感情,就好像馒头是主食,小米粥是搭配。 不吃馒头光喝粥不好,光吃馒头不喝粥也不好。最好的方式就是吃完馒头再来碗小米粥溜溜缝,既让肚子饱了,又让肚子挺舒服。 来的时候五个人,回去的时候变成了十个人,半天时间本金翻倍,这笔买卖洪涛觉得赚大了。至于说为此消耗的几颗手雷,根本就不值一提。如果能用手雷换人的话,他可以开出五颗换一个的价码。 但还不能马上带这些人走,他们的眼神里除了恐慌和茫然之外还有一种东西,仇恨!用什么来消除仇恨呢?或者叫压制仇恨,最简单的就是恐惧! “来来来,吕叶队长,再给我留下名伤员,治不好的那种!”除了这个五个人之外,吕叶江南的手下还用被单抬着几名狼队的伤员准备向隧道里走,看来他们是打算听取自己的建议了。 洪涛打开被单看了看里面的伤员,确实没有医治的必要了,这家伙的半边脸被炸得血肉模糊,还少了半拉右手掌。 就算把救援队的血浆全给他一个人用,救活了也是个残废。在末世中,不能劳作还没有太好头脑的残废,基本就等于死了。 “我姓洪,是救援队的队长,叫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打听。你们做为奴隶已经被我买下了,现在我需要知道你们的名字。立刻、马上……”但这家伙的生命力挺顽强,不光活着,头脑还清醒,于是洪涛抽出了伞兵刀,抬起头向五名俘虏发问。 “……”没一个人回答。 “啊……我艹你妈……啊……”没有第二声提问了,伞兵刀轻轻向下一送就扎进了伤兵唯一的眼睛。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俘虏们看的胆战心惊,一边的吕叶江南、窦云伟和飞虎队的队员也都目瞪口呆。 有两个人想要过来阻止,被吕叶江南伸手阻止了。窦云伟的脸色更难看,一个劲儿的冲焦三使眼色。这次焦三的立场很坚定,双臂一抱身体一转,干脆冲着墙啥也不看了。 “既然是奴隶,我不介意少只眼睛,实际上两只眼都瞎了也不耽误干活……但我比较民主,让你们自己选留下哪只眼,你选左还是选右?” 抽回匕首甩了甩,洪涛慢慢走到了最近的俘虏身后,左臂圈住他的脖子,匕首晃晃悠悠的悬在人家脸前,一会儿瞄准左眼、一会儿瞄准右眼。 “阿亮,你要不想变成瞎子就赶紧回答洪队长的问题!”俘虏已经被吓傻了,不喊不叫光拼命的闭眼,就好像他长了副钛合金的眼皮。 这时吕叶江南出声提醒了一句,他明白洪涛想干什么,可是人过于恐惧时往往脑子会停转,即便已经屈服了也忘了如何表达。 “郑……郑楚亮……”俘虏肯定也认识吕叶江南,熟悉的声音让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忙不迭的说出了名字。等洪涛松开左臂,他已经站不住了,瘫坐在地上,顺着裤管往外流淌不明液体。 “孙一鸣……王简……娄凡生……马一博……”本来就不多的骨气,被发生在眼前的血忽淋拉手段完全摧毁了。 剩下的四个俘虏不等洪涛再次提问,全都顺利的把名字说了出来。尤其是挨着郑楚亮站的孙一鸣,已经梨花带雨了,浑身抖个不停。 洪涛笨不打算再吓唬他们,能有问有答就足够了。拿着伞兵刀走到伤兵跟前一下捅进了脖子,再把被单盖上,瞬间白色的布单就变成了红色。 “你叫啥?”可是听完最后一个俘虏的名字,他又提着刀走了回来。 230 破产了! “马、马一博……”俘虏还没等刀子在眼前晃晃就站不住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恶的人,好歹先打几下,让我表现表现宁死不屈的大丈夫气概再动刑不迟。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挖眼珠子,这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 “和马文博是什么关系!”揪住了俘虏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伞兵刀瞄准了左眼。 “没、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以前都不认识他……是他逼着我们干的!”此时如果允许这个俘虏改姓的话,他会毫不迟疑的改成姓洪,叫爹都成。至于说马队长的好处,全忘了,说不定还有点恨呢。 “真没关系?”洪涛还是不太信,转头看了看其他四个俘虏。 “不……不知道……”这四位也是狠人,没一个肯为同伴担保,连边都不想沾,头摇的那叫一个坚决。 “啊……”突然有惨叫声从吕叶江南身后传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兵居然从被单里窜了出来,边喊边向楼梯方向跑,每一步都留下个血脚印。 “嗨……”洪涛一甩手,伞兵刀激射而出。 “噗……扑通……”刀尖准确的扎在了那个人的后背上,世界又安静了。 “走,跟上……”洪涛举起自己的右手,五指来回抓挠着,仿佛在体会刚刚飞刀时的感受。几秒钟之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隧道里一指,率先跳了下去。 “腾、腾、腾……”五名俘虏那叫一个利落,排着队跳下站台,双腿紧倒腾,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呼……可算走了……这家伙神经不太正常吧!”看着走在最后的焦三消失在黑漆漆的隧道里,窦云伟长长舒了口气。原本起死回生的喜悦荡然无存,心中说不出是股子什么滋味儿。 “和他比起来我们才不太正常……”吕叶江南又点上一根细细的香烟,依旧望着黑漆漆的隧道,好像眼睛有夜视仪功能。 “啥意思?这算正常!”窦云伟指了指地上的伤兵尸体,此时被单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大半,还有来不及吸收的血液正在往地面上流淌。 “他们早晚都是死,洪队长只不过是提前动手,省了你的事儿,又震慑了俘虏,一举两得,没有任何额外损失。这笔账你慢慢算吧,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干,光检查线路、恢复电力,怕是一天都搞不定!” 好像是被窦云伟打扰了雅兴,吕叶江南有点烦躁,扔掉还剩大半根的香烟,冲着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大步向商城里走去。 “……也对哈……走走走,赶紧处理完回去睡觉。他奶奶的,困死老子了!”挠着头皮想了想吕叶江南的话,窦云伟才意识到,那个洪队长并没有多杀人,只不过是用必死的人当鸡,吓唬了吓唬了猴子。 可是吧,如果让自己选肯定不会这么干,毕竟快死和死了还是有区别的,虐待伤兵既不光荣也不好听,更下不去手。 “嘿、嘿……洪哥,慢点走……你那一手飞刀绝技以前怎么没露过啊?教教我呗!” 隧道里的情形开始也差不多,刚刚经历过那么血腥的场面谁都不想说话。可是走了没二十分钟焦三就缓过来了,凑到洪涛身边用胳膊肘猛拱。 “蒙的……”这次洪涛没吹牛,刚刚那一下确实是蒙的,再扔二十遍也不见得能扎上一次,更扎不了那么准。吹这个没有好处,万一焦三真信了,哪天赶上危急时刻,他傻乎乎等着自己飞刀退敌,就真煞笔了。 “切……不教拉倒!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外勤队里可不要啊,我怕他们在背后捅了我!”焦三能信吗?必须不能,他觉得就是洪涛不想教。 “人在社会上混除了多条朋友多条路,化敌为友才更高级……和你说也是白费,不用多,只要一开春,他们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到时候你不光想要,还得抢着要。不信打个赌呗,三次掏大粪的!” 这五个满脸戾气、一身毛病的鬼火少年能被改造过来吗?洪涛的答案是太能了!如果放在和平年代肯定不敢说这个大话,现在嘛……四个月都是打着富裕呢。 “嘿嘿嘿……哈哈哈……洪哥,你恐怕要破产了!蓝迪,我打算提议让他们掏大粪,你支持不?”焦三没说赌不赌,突然奸笑了起来,继而拍着洪涛的肩膀大笑,眼泪差点没笑出来。 “当然!我坚决支持!”蓝迪闻言一愣,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一边和焦三击掌相庆,一边冲洪涛做鬼脸。 “我也支持!”潘文祥不甘落后,虽然他没有提起议案的权利,却可以声援。 “呵呵呵……洪叔,我估计这次没人会支持您了……”就连洪涛的死忠张凤武都笑了,仿佛看到了永远脱离掏大粪工作的希望。 “艹,失算了!”洪涛没有笑,因为心里苦,自己确实破产了! 费尽心思攒了那么多次掏大粪名额,就好像攒了一箱子美元,原本是很值钱的硬通货,想换啥换啥。可是由于俘虏的到达,掏大粪的工作他们包了,美元也就成废纸了,白给都没人要。 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对这个提案,可基本没可能。除了自己,救援队里的所有人都百分百愿意让俘虏担任掏大粪的工作,没人会投反对票的。 更让洪涛心里苦的是初秋,她的右小臂被截肢了,手术进行的比较顺利,但人从麻醉状态清醒过来之后就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脸惨白,和死了差不多。 把俘虏交给刘全有和孙建设,又和胡然聊了几句,明确表示不记恨他截掉了自己媳妇半条胳膊,让他不用提心吊胆怕被穿小鞋,洪涛才一个人来到了医疗区。 “还疼不疼?”大半夜的初秋却睁着眼,见到洪涛进来只是动了动眼珠,同时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了出来。 “我去给你报仇了,把打你的人和他的同伙都弄死了,还抓回来几个俘虏。以后他们就归你管,别客气,天天打,打死都成!”洪涛就怕看和自己有关系的女人哭,这玩意躲都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楞劝。 “我是个残废了……”看来还是有用,初秋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字没有眼泪多。 “身体残了但人没废,你还是医疗组的组长,也还是我的准新娘。你看,咱们实际上都是特别幸运的,那么多人变成了怪物,就咱们没事儿。老天爷可能是觉得给的太多了,稍微收回去一点,不能不知足啊。” 该怎么让初秋尽快摆脱绝望的情绪呢,洪涛也没什么特殊才艺,无非就是肯定再肯定呗,确保不会因为身体残疾而抛弃她。 “呜呜呜……为什么单单是我……”可是初秋还觉得太冤枉,哭声更大了。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符合实际了,忘啦,我才是第一个倒霉的,让丧尸抓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当时我没哭鼻子,也没自暴自弃对吧?这么说起来你可能是被我的霉运给染上了,这事儿不怪你,怪我!” 说起谁更倒霉,洪涛真要争一争名次。几辈子下来自己好像就没怎么走过运,光倒霉了,各种倒霉,要不是脑子还算灵活,估计一出场就得挂。 “那……那你不嫌弃我?”这个例子初秋听进去了,也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脾气秉性,终于收住了哭声,可还不太安心。 “这话说的,全救援队都知道咱俩元旦结婚,我还能耍赖啊。再说了,我又不是啥黄花大小伙子,半大老头子能娶个漂亮大姑娘,少半截胳膊也算赚了。我看中的是你的人,不全是脸和身体。做女人最重要的是得有自信,别想这么多了,我去叫胡大夫给你打一针,好好睡一觉,醒了该吃吃,把身体养好才能赶上元旦的婚礼!” 看,最关键的还是这个问题。洪涛也不知道初秋是咋想的,以前她是个挺有自信的女人,可是自打大灾变发生之后就越来越蔫了。 7017k 231 假客气 “胡大夫,闫队长的枪伤情况怎么样?”叫来胡然给初秋打了止疼针,离开时发现不远处的病床上也围着帐幕,这才想起另一个伤员。 “弹头取出来了,有些感染,好在骨头、血管和大神经都没问题,打几天抗生素观察观察,只要伤口开始愈合腿就能保住。” “哦,咱们的药品还够吗?”这下洪涛就放心了,别抢救了半天结果伤员死在这里,那就不完美了。 “药品还够……只是能不能弄个小型血库,这样的话可以储存一部分血浆和新鲜血液以便应急。这次初秋的手术就是大家献的血,如果伤者再多一两个就没有血可用了。” 胡然本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给领导添麻烦,可是这件事儿比较关键,以前也没考虑周到,想了想,还是说吧。 “血库?你会使用那些设备吗?”确实是隔行如隔山,洪涛挺重视医疗器械和各种耗材收集的,但唯独忘了血液的事儿。现在突然提出来,设备好找,但谁会操作呢? 一般的医生怕是没接触过这种东西,存储血液也不是简单的低温冷藏,要分离成各种成分,有些得加入防凝剂、有些要不停的摇晃,不是专业人员搞不定。 “小张以前在西城的血液中心工作过,她会操作……只是普通医院没有那些设备,最近的血液中心在赵登禹路和北太平庄。”听到洪涛不反对建立血库,胡然的精神头立马来了,不光推荐了合适的人,还指出该去什么地方弄设备。 “成,明天我联络下平难军,如果他们允许就去赵登禹路拉设备。要是他们不乐意,咱们就去北太平庄。你也休息去吧,今天连着做了两个手术,辛苦了!让小张也去休息,我在这里凑合一宿,顺便当当护士!” 既然有人可用,那洪涛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建立血库,也正好符合自己的发展规划。不过看到胡然乱蓬蓬的头发和深陷的眼窝,就知道他累的不善。 “没事、没事,应该的……洪队长,这件事不太适合与外人商量吧?万一他们有了伤员也求上门,咱们这点血用不了两三次。”胡然做出一副感激领导关怀的样子,脚步却没挪动,扭捏了半天才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呵呵,胡医生啊,你这可就违反了医者父母心的原则喽……不怕,谁来治病都可以,但得让他们的人来献血,这就是咱们的收费方式。救死扶伤是天职没错,可医生也得吃饭,收取费用合理合法,并不矛盾。另外血库不是谁想建就能建的,需要专业人才,否则给再多设备也是白搭。放心吧,我相信平难军的领导能考虑清楚。” 对于这种担忧洪涛的态度是来者不拒!原因只有一个,他的脸皮厚,啥面子不面子的,只要没好处周媛来了也得轰出去。利益平衡了再聊感情,才能水乳交融。 “那成,再过三个小时初组长还要打一针,到时候我再来!”既然洪涛都说能成了,胡然也就不再纠缠这么做合适不合适。 他在救援队里属于最超然的几个人之一,不争不抢、不表现也不拖累,能干啥干啥,让干啥干啥,从来不背后说怪话发牢骚。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地位也随之提高,就更不瞎操心啦,管好自己,多一句都不带问的。 和他一个态度的还有张护士、舒老太太和杜强,他们都极度安于现状,每天有饭吃、有水喝、有地方安身就全满足了。安排活儿了就干,闲下来就看书、写字、下棋、织毛衣、布置小窝,对更多的东西没有欲望也懒得过问。 这可能也是一种创伤后遗症吧,也可能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彻底想开了,处于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也可以叫混吃等死。 对于这种人洪涛不打算去干涉,只要完成了每日的工作,当然就应该爱干啥干啥。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永不停歇才正常,也不能说别人和自己的生活理念不同就要想办法教育。 实际上这样的人才是社会构成主体,要是都像马文博那群人,只愿意按照他们的理念生活,一点都不能去适应别人,这个世界就真乱套了。 “洪队长……”找了张折叠床放在初秋的病床旁边,鞋带还没解开呢又有人来找自己了。 “呦,闫队长,对不住对不住,把您吵醒了吧?我这大半天没回来,事儿太多!”不过这个人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就在自己身后不远那张被帷幕围起来的病床上。 “说实话,麻药劲儿过去之后我一直都没怎么睡。家里发生了这么大事,兄弟们的生死还不知道我也睡不着……”帷幕被撩开了半边,闫强正用双肘撑着床面打算坐起来。 “哎呦呦……我来我来……闫队长,放心睡吧,飞虎队依旧还是飞虎队,马文博和他的手下大部分被打死了,活着的五个让我带了回来。吕叶队长和窦队长觉得他们再留在那边可能会小命不保,就全便宜我了……” 这下鞋也别脱了,走过去把床头摇起来,再找个枕头垫在闫强头下,顺便简明扼要的介绍一下飞虎队的现状。主要说结果,少提过程,更不用彰显自己的功劳。 “那就麻烦洪队长了,这事儿弄的,还伤了您夫人,都怪我无能啊……飞虎队不要了,让他们来救援队里入个伙吧。有您带着还能多活些日子,要是再跟着我混,指不定哪天就全玩完了!” 听完了洪涛的叙述,闫强脸都红透了。好端端个飞虎队,现在弄的分崩离析,光自己受罪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媳妇跟着吃瓜落,结果还得靠人家出手帮忙。 都是大老爷们,这个脸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以前的种种雄心壮志也随之消散的无影无踪。能在这个世界上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是全部奢望,再也没脸提别的了。 “来,抽我的吧……闫队长,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如果都像您这么容易心灰意懒,那历史上很多成功人物怕是就全不存在了。老话讲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失败不怕,就怕在哪儿跌到就趴在哪儿不起来了。” “至于说飞虎队与救援队合并的事情,闫队长现在还是不要提的好。咱们只见过两次,互相之间不算太了解,怎么能随便就托付了呢,这会让手下兄弟们心寒啊。” 一看闫强有深聊的打算,洪涛只能拿把椅子坐在旁边洗耳恭听。对于这番托孤一般的说辞,权当客气话,不光不能接,还得好言相劝。 就算飞虎队内部真有心思投靠,自己能不能吃下这么一群桀骜不驯、武力值挺强、思想很活跃的有生力量也是大问题。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依仗就不能贪多嚼不烂,免得最终便宜没占到,反把救援队内部也搅合得鸡犬不宁,最终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爬起来……谈何容易啊……”果然,闫强一听洪涛不打算要飞虎队,立马就不再坚持了,开始唉声叹气的诉苦。 “情况应该没那么坏,经此一役飞虎队虽然在人员上有所消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力依旧不可小窥。我这里的情况闫队长也应该看到了,老弱妇孺居多。平难军那边青壮倒是多一些,但也和现在的飞虎队旗鼓相当。” “这件事他们并不知晓,我也不打算外传,只要平稳度过这段时间,飞虎队的未来还是很光明的。你们都有共同爱好,比较投脾气,更容易团结一心。还有吕叶队长、窦队长这样临危不乱的人相助,有什么可愁的呢?还是安心养伤吧。” 232 真朋友 为啥要诉苦呢?洪涛不相信以闫强的能力会看不到飞虎队的优缺点,此时他唯一担忧的就是平难军会不会趁火打劫。 这一点自己也能替他解忧,狼队基本等于被全歼了,只剩下一个程贵还不至于能说服平难军马上倾巢出动来袭。高天一是何等瞻前顾后、疑神疑鬼,自己早就领教过了。 “……洪队长……让您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从今往后您不光是我大哥,也是飞虎队所有人的大哥,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这番话一讲闫强不光心里踏实多了,脑子也清醒多了。 知道救援队真不打算借机吞了飞虎队,也没意思要联合平难军趁火打劫,确实属于纯帮忙!这也符洪涛在三方谈判时说过的理念,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幸存者,与丧尸病、大自然作斗争! 仗义不?太仗义了!讲究不?太讲究了!碰见这么仗义、这么讲究、能力还强人,还不赶紧往一起凑等什么啊。 “哎哎哎,千万不能乱动,伤口要是崩了我可就真没招了。有事儿躺着说就好,大哥小弟之类的就免了吧,咱又不是混社会呢。但当个朋友没问题,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咱们两家之间就好商量了。” “我之前说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幸存者,可不是想把所有幸存者都纳入麾下,然后自己当土皇帝。现在世界各地有很多幸存者团体,同样存在和咱们一样的问题,短时间内无法互相信任、争地盘、争领导权。我是没那么大本事把他们全摆平,不过我想试试看得见摸得着的,比如咱们两家!” 看到闫强真要起身,洪涛赶紧把他按住。这都啥年代了还磕头结拜,连自己这个老混子都不玩这套了,免了吧。不过趁机给他上上课倒是可以的,也算是救命的利息。 “……洪哥……兄弟说话可能有些鲁莽,要是说错了您别往心里去。我觉得吧,您这个打算是不是有点太理想化了啊?和平是件连联合国都搞不定的大事儿,就靠您和我这几十号人怕是也搞不定吧?” 如果不是刚刚成了兄弟,或者叫朋友,闫强估计能笑出声来。这尼玛都是啥人啊,居然要搞天下大同。想想没错,理想理想,就是让人想的,不想才有错。可那是让你去想不是让你去做的,做了就是傻子! 怎么看这位也不是傻子,但为啥非要这么做呢?靠手中这点人,再加上脑子和能力,雄霸一方不好吗?有理想可以,把手下人都管理好,让他们生活的舒服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要求过高,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我们可以先定个小目标,比如这座城市,应该有可能搞定吧?”如果闫强哈哈大笑,发誓要追随自己一生,洪涛明天就得去找吕叶江南和窦云伟,劝他们趁早换个领导者,别等这位了。 因为他的伤不在腿上,而是脑子里,还是永久性的。现在洪涛可以确定了,这位飞虎队的第二任队长不是个莽夫,至少脑子正常,可以合作。 “这座城市……不敢相信,我居然让你说服了,还觉得挺有道理!可这件事太大了,大到足矣影响飞虎队每个人的未来,能不能让我和兄弟们商量之后再回答?” 闫强之所以能成为飞虎队的第二任队长,一部分是因为他老爹的影响力,一部分是他自己为人豪爽喜欢结交,还有一部分就是口才了。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实际上却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很善于做思想工作。平时谁碰到了难事都愿意找他聊聊,即便起不到实质作用,也能让心里舒服点。 但现在他觉得遇到高人了,这位洪队长不声不响的就下了个套,一步步把自己引进了逻辑死胡同,然后切断了后路,让自己无法选择,真是高啊。 “千万别,目前是三足鼎立,如果让那么多人都知道你我的计划,本来很脆弱的联盟立刻就会土崩瓦解。高军长肯定会认为是我联合了你骗他入套,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就很难再互相信任,那样我们还没开始试就等于失败了。” “闫队长,飞虎队依旧是飞虎队,不隶属于谁也不依从于谁,只要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更有利于幸存者长远发展的选择,就等于是帮我了,实际上是帮了我们所有人。” 闫强的要求并不过分,这件事儿确实很大,也应该和全体队员商量之后再做决定。但洪涛不这么想,自己要的不是约定上的盟友,那玩意并不可靠,也无法完全保密。 “懂了,尽量吧……我只能说尽量,您这个小目标一点都不小。”闫强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掐灭在罐头盒做的烟灰缸里,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给出承诺。同时也没忘了嘲讽一下洪涛的计划,或者叫自嘲也成。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洪涛格外老实,除了早上去公园里锻炼,继续和小鸟过不去,还有就是隔三差五开个会,整天都不怎么出去,老老实实的在医疗区陪着初秋,或者和闫强下下棋。 闫强的伤好的很快,动完手术三天基本脱离了危险期,五天后就能拄着拐下地走一走了,一周之后经过胡然同意,干脆就返回飞虎队自行疗养。 期间吕叶江南来过两次,窦云伟来过一次,每次都提着两大兜子心里美萝卜或者土豆,这也是飞虎队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初秋的伤势总体上恢复的也不错,只是心里的伤不太好愈合,用郁郁寡欢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整天看不到一个笑脸,还谁都不愿意搭理,也就能和洪涛说几句话。 面对这种情况洪涛也束手无策,心理治疗是门大学问,还是个漫长的过程,想靠三言两句就见效很不现实。好在马上就要元旦了,也就是举行集体婚礼的时间,这个话题不光能聊,初秋还必须感兴趣。 说起婚礼,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只想让刘全有、周金兰和舒老太太给张罗张罗,简简单单弄个仪式,然后大家一起吃点喝点也就算了。可是随着闫强的到来,档次不得不提高。 当得知洪涛、焦三和游易要在元旦结婚之后,闫强就三番五次的提出要帮着操办,并提出了可行性报告。 首先就是场地,在环形工事里弄婚礼肯定不太合适,哪儿有结婚的大喜日子就钻地洞的。其次就是排场也不成,弄一溜办公桌拼上太简陋。最后就是仪式感不强,既没有司仪也没有拜天地父母的环节,太凑合了。 咋办呢?场地好办,中国大饭店里要啥场地有啥场地,接待上千人的宴会都够,弄个婚礼太简单了。排场也是同样道理,五星级酒店,想把排场搞大点没难度。 仪式感就有点专业难度了,不过依旧是小菜一碟。因为飞虎队里有个人以前就是经营婚庆公司的,要多专业就有多专业。 最让洪涛无奈的是,不光焦三被说动心了,就连林娜和李想也觉得还是去大饭店里办婚礼比较风光,再加上那个云中鹤是专业摄影师,这下就连婚纱照都能一起拍了,真没哪个女孩子能淡定。 同时这些改动还受到了几乎所有救援队成员的大力拥护,他们也觉得结婚是人生大事,能不凑合就别凑合。虽然现在条件不允许大办特办了,但尽可能让场面热闹点也没错。 233 筹备 三对新婚夫妇,总不能去两对留下一对吧,洪涛只好从善如流,答应把婚礼放到中国大饭店去办。但有一样他始终没有妥协,那就是救援队的大部分主力全要留在家里荷枪实弹备战! 因为林娜也提出一个比较合理的建议,她说婚礼既然让飞虎队参加了,就不该瞒着平难军,这也是基本礼仪,必须通知人家一声。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儿,说不说是咱们的问题,礼节上不能有亏欠。 平难军能不来吗?不光要来,还把周媛先派了过来,与刘全有、周金兰、吕叶江南一起组成了婚礼筹备委员会,全权负责婚礼的筹办工作。 至此为止,洪涛就没啥资格指手画脚了,他的婚礼也不再是两个人的私事,而是变成了一场充满了政治味道的公开活动。 用吕叶江南的话讲,这就是一场秀,秀给三支幸存者团体所有人看,让大家从心里感受到生活还在继续、希望依旧存在,然后更加努力劳作,手牵手奔向美好未来! “洪队长,我觉得咱们应该继续深入探讨下您之前的提议,救援队里的姑娘有点多,而我们那里简直就是座和尚庙。” 说是来商议婚礼,实际上吕叶江南只和刘全有夫妇聊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大撒把了,比起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他更愿意和洪涛聊一聊未来。 “天啊,你们男人真是邪恶,居然要把我们女人当做商品交换!”周媛更糊弄,她一来就打着探望伤员的借口,先和初秋聊了很久,然后又跟着吕叶江南凑到了洪涛身边,且毫不在意打断两个人的谈话。 “我只是建议吕叶队长举办个联谊会,让姑娘们和小伙子们见见面,自由选择。”洪涛赶紧解释,哪儿和哪儿啊,自己就成人贩子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平难军的年轻人可不可以一起参加?”见到吕叶江南也在点头,周媛不得不相信了这个解释,然后就开始为平难军争取了。 虽然平难军的男女比例没有飞虎队那么悬殊,却也好不了太多。而且他们的女性成员基本都被高层垄断了,实际情况反倒更严重。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认为救援队的姑娘们会愿意嫁到男方那边生活,相信各位的小伙子也不想入赘过来。那么问题就来了,该如何平衡这种被动的人员损失呢?大家可以一起动脑筋想想,在拿出切实可行办法之前,这个建议也只能是个建议,无法实现。” 当初洪涛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完整的思路,后来想了想,这个事儿真的不太好办。人是末世里最贵重的资源,谈婚论嫁很正常,可是结婚之后两口子到底该去哪个团体里生活就没法很正常了,任何一个团体也无法承受这种损失。 还不能说让新人自己选择,如果这样的话就会有人去利用规则,人为的干预选择让己方获利。只要有一方这么干了,其它两方也不得不跟随。最终婚姻就成了另一个斗智斗勇的权利游戏,任何招数都会使出来,毫无底线、无穷无尽。 与其这样,到时候弄出一大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那还不如就先不搞联姻。各家解决各家的问题,性别比例不平均的只能忍着,没辙。 “洪队长,关于建立医学研究实验室的事情我倒是有个建议,能不能由三家一起协作。救援队为主,平难军和飞虎队为辅,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将来共享研究成果?” 别看周媛脑瓜子聪明,可她也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实际上平难军最有可能出现姑娘不愿意嫁到男方的情况,在这点上她连争取的兴趣都没有,干脆略过不聊了。 “医学研究实验室?”可她挑起的另一个话题也不太好聊,吕叶江南根本没听说过这件事,一时间有点迷惑。 “哦,是洪队长率先提出来的,想对丧尸病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病因。由于人手不足,一直都没有太大进展。”不等洪涛说话,周媛就抢先给出了解释。 “……那当然好,要是有用得上飞虎队的地方,洪队长千万不要客气啊!”吕叶江南这才明白过来,稍作沉吟,就明确表态要加入。 “洪队长这里需要专业人才,遗传学、病理学和传染病方面的专家……我没遗漏吧?”周媛好像是故意的,总要把该由洪涛回答的话抢过去代言。 “对,很全面了,只是不知道周参谋能提供几个?”面对周媛的表演洪涛心里和明镜一样,这个女人又在耍手段,想让吕叶江南觉得救援队和平难军私下里有某种协作,却没和飞虎队讲。 可惜啊,她这番表演怕是得不到掌声也起不到效果了,现在的救援队和飞虎队已经有了更深层次的信任和交往,真不是凭谁几句话就能离间的。 如此一来倒显得她怪可怜的,为了让平难军获得利益真是尽心尽力的付出,就差撒泼打滚了。能让一个女人如此卖力,高天一也算是有点本事。 “不再是参谋了,我现在是平难军的副军长,几天前就任的,不过现在祝贺也来得及!” 面对洪涛的小打击,周媛非但没发愁,还很开心。特意整理了整理衣服,又把头仰了仰,无比自豪的介绍起新身份,那副模样有点像高考拿了状元。 “呦,确实该祝贺,周军长真女中豪杰也……平难军在您和高军长的领导下一定会大有作为!”面对这种暗示,吕叶江南的反应最快,满嘴屁话滚滚而出。 “这么说起来,周军长手下是不是多了一个师啊……”洪涛并没着急去祝贺,而是带着一脸奸笑询问起了平难军的内部人员调整。 “……人是有了,但武器不足。洪队长是财主,要不要表示表示!”此话一出,周媛脸上的臭屁德性立马就不见了,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伸出手,语气中甚至有点恶狠狠的味道。 “礼尚往来嘛,一手交人一手交枪,四支手枪,还有子弹!”洪涛一点都没推辞,在那只白净净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 “……成交!”周媛反倒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可是给她的思考时间真不多,只能一咬牙又把手反拍了回去。 “两位这是……”吕叶江南是真看糊涂了,什么和什么就成交?成交什么了?既然这俩人没有背着自己聊,那就肯定是能问的。 “嘿嘿嘿,我教了周军长一个搜索幸存者的简单办法,看来她是有所得啊。只是当初我们有言在先,如果发现了医疗研究相关的人才就要送给我。周军长这是舍不得,还得要点好处才甘心。” 洪涛嘿嘿一笑,把当初和周媛之间的约定和盘托出,连怎么寻找幸存者都讲了。不管飞虎队想没想到,既然平难军用了有效,那就应该是有效的。 “……这个办法确实简单有效,我多问一句,当初洪队长就是用的这个办法率先发现的飞虎队吧?”吕叶江南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提出另一个问题,似笑非笑的盯着洪涛。 有关这位洪队长的能力,在飞虎队里有很多猜测,比如他是依靠什么办法找到国贸基地,还不被几百米高的哨兵发现。再比如他是如何准确判断狼队的袭击的方向,并准确布设雷区的。 虽然现在双方的关系是蜜月期,可毕竟不是一个团体,谁也不想睡着睡着觉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还不知道人家是咋进来的。可是争论了好久,谁也说不准,现在好像有答案了。 234 授之以渔 “哈哈哈……真不是我率先发现的,是焦樵,他眼神比较好。”依靠取暖做饭的烟雾找活人,这又不是啥缺德事儿,洪涛承认的非常爽快。 “哎呀,这么一来,飞虎队也能抽出人手先去搜索一番了,万分感谢两位不吝赐教!洪队长请放心,一旦发现那方面的人,飞虎队双手奉上,坚决不要额外的补偿!” 虽然不是啥高明的技巧,可这层窗户纸要是不捅开,刚刚恢复一点元气的飞虎队就没能力派人出去大规模搜索 .现在好了,只需派出去几个人就能快速搜索一大片区域,用极小的代价换取极大的收获,太他妈值了! 与此相比,送出去一两个人真不算啥,权当是交学费。再说了,但凡是搞这种研究的人都不会太年轻,也不会太强壮,除了当后勤保障人员也没啥大用,送个顺手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唉……合算就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呗!”听到吕叶江南赤果果的挤兑,周媛只能无可奈何的自嘲,但眼睛里的幽怨都是冲着洪涛发射的! 这个家伙太能绕了,也太能打岔了,好好一个医疗实验室合作项目被他绕来绕去,结果变成了四把手枪。同时也再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关于这个项目的合作提议,并不是高天一的主意而是自己的。 实际上就算救援队这边同意了,回去能不能得到平难军的支持还是未知数。那些人对此类研究没有半点兴趣,说起洪涛用搜索幸存者的方法换取专业人才的做法还纷纷耻笑人家是傻瓜。 在他们眼中只有地盘、武器、青壮和年轻女人才是有价值的,其它的一切都是浮云。就连高天一也越来越眼光短浅了,古人总结的真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身边总是围绕着牛家兄弟和余凡庆那样的目光短浅之辈,不受影响才怪。 前些天就在自己带着徐天华的第四军出去搜索,历经三天两夜终于找到三个小团体,并成功说服人家加入,兴冲冲的带回基地里时,却发现他正和余凡庆抓来的年轻女大学生睡在一起,且喝的酩酊大醉。 看到那一幕时,自己的心里就发出了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同时也好像松了一口气,压力轻了很多。 虽然他清醒之后一再保证只是醉后无德,下不为例,自己依旧选择了以前不愿意变成现实的做法,独立成军。尽可能增强实力,不再把自己当做谁的大脑,该多为将来想一想了。 高天一倒是没反对,牛家兄弟和余凡庆表面上也挺支持,还支援了几支枪和部分弹药装备。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从此刻起自己就得和其他四位师长开始全方位的竞争了,副军长只是个名头,没人真当回事,一切后勤补给、弹药储备、人员训练等等,都要自己筹划。 即便和高天一张嘴他也没法支援太多,平难军里就是这个规矩,强者多吃、弱者少吃,没本事的干脆就等着饿死吧。 至于说女人……有点姿色的可以算男人的附庸,年纪不大的可以成为男人的泄欲工具,年老色衰的干脆就是奴隶,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半点权利都没有,勉强活着而已。 好在第五师的女人们可以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受太多外界干扰,其他四位师长也无权过问。但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真不好说。 自打手下有了一个师的编制之后,高天一对自己的态度也明显疏远了,更多的是公事公办,没有了以往的默契。很显然,他对自己也开始失望了,不再当做贴心人看待。 “走吧,我带两位去看看救援队的机密……”洪涛发现了周媛眼神里的异常,不过没琢磨出来是啥意思。 医疗研究实验室共享的话题不能继续了,自己又不是天使,凭啥好东西都要和外人共享。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可以显摆显摆的,比如蔬菜大棚。 经过两个月的精心打理,大棚里一片绿油油。最早成熟的是西红柿,前几天还很青涩的果实,现在已经变成了半绿半红红色,再过些日子就能采摘了。 “唉,一步慢步步慢,和救援队比起来飞虎队确实应该改变改变了!”看到那些半红半绿的果实,吕叶江南忍不住扼腕长叹。 实际上他也早就提出过种植农作物的建议,可惜因为基地附近缺少土地没得到太多人支持,甚至窦云伟都是反对态度,马文博更是一口就拒绝了。 大家都是城市里出生长大的,说修车、搞武器、搞网络、搞电力、甚至打仗都没问题,就是别聊种地。不是不想聊是没法聊,谁知道怎么种啊?别说种地了,种花能不种死的就算大拿! 实际上就算有人会种,这个提议也很难通过。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掉地上摔八瓣,你让谁去?谁又乐意去!闫强虽然原则上支持,也觉得种地很必要,但认为并不太着急,等到明年开春再聊也不迟。 “吃独食不好吧……”和吕叶江南比起来周媛就显得很女人了,还是小女人,多么不讲理的话都能讲出来,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我可没有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气度,这些都是队员们起早贪黑种出来的。看看吧,这里就是我们的肥料来源。你可以想象一下,平日里擦脂抹粉的女人们,现在却要拿着粪勺子把发酵完的粪便连汤带水装进桶,再一点点浇灌到田里,她们该付出了多大艰辛和改变。我如果拿着她们种出来的果实去讨好别人,就太不是东西了吧!” 对于这种装傻充愣占便宜的招数,洪涛必须予以坚决反击,同时也没忘了带着两位客人把旱厕、粪坑转转。看似在诉苦,实际上是给他们指明条发展的路,在暂时找不到化肥的前提下该怎么种地。 怕泄露秘密?不不不,谁这么想就太短视了。如果三家都开始种菜才是个大好事儿,为啥呢?因为品种。一块地不可能种植太多种类,顶多两三种。 想吃到更多种类的蔬菜就得开垦更多的土地,但那需要更多人手,以目前的状况任何一家都无法单独做到。如果三家能种植不同种类的蔬菜就可以互补了,你拿几十斤西红柿,我拿几十斤柿子椒,他拿几十斤黄瓜……互相交换,岂不美哉! 在洪涛的脑海中,很少有赢者通吃的概念,无论做生意还是治国都习惯性的把各方势力拉在一起玩,搞利益均沾,这样可以更加效率。 而喜欢赢者通吃的人往往是宁愿把一个东西或者一件事毁掉,也不想让别人染指。洪涛会尽量不和这种人交集,如果实在躲不开了就把对方除掉,这是你死我活的原则问题,没理可讲。 “嘿嘿嘿……”看到周媛吃瘪吕叶江南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这个女人他在谈判的时候接触过,不用太多交流就知道不是个善茬。可是今天看到的景象完全反了过来,她在洪涛面前连续吃瘪,真像是碰上天敌了。 “……这些粪便要发酵多久才能用?”不过很快吕叶江南就发现自己浅薄了,周媛并没因为受到言语上的挤兑而表现出任何不高兴,反而拉着洪涛的胳膊靠近粪坑向里张望,即便捂着鼻子依旧问东问西的不停歇。 “如果不放发酵剂的话可能要四五个月,放了发酵剂,冬天一个多月就能用了,夏天更快。但必须经常搅拌,直到变黑、没有臭味为止。”周媛和吕叶江南的反应都被洪涛看在眼里,同时也在心里产生了无限感慨。 这女人真是个干大事的天才,脑瓜子聪明只是一方面,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的理性思考能力、自制力和心胸才是关键。要论综合素质,怕是还要在吕叶江南之上。 林娜虽然也很聪明,可格局有点小,更擅长在体系内闪转腾挪争权夺利,说白了就是人玩人,不是个开拓型的人才。就这样,她依旧是救援队里数一数二的能人,可见人才之凋零啊。 7017k 235 抢……救! “发酵剂?酵母?”周媛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到粪坑里了,还拿出手机在上面记录着关键数据。此时的她显得最年轻,很像个正在跟着导师做试验的大学生。 “不是酵母,酵母菌只对淀粉感兴趣,发酵剂的菌落数量和种类更多。你去卖花鸟鱼虫的店铺里找找,应该有很多种牌子。如果可以保持连续发酵的话,只用一次就可以,发酵好的肥料也是发酵剂。实际上不用挖坑,有一种平地堆肥发酵法更快,但需要很多草木灰和稻草。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我可以给你一份现成的,不用记了……哦对,如果吕叶队长感兴趣就让周军长转抄一份,我这里没有富裕的了。” 洪涛最喜欢聊这些东西,大家别整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多舒服,要说以前人太多了,必须争夺资源,那现在大部分人都没了,到处都是资源和底盘,放弃争夺,一起把生活过舒服不好吗? 但他也明白,自己这个想法是非常错误且致命的,只要人类存在一天、只要超过三个人,人性中的恶就会冒头。它好像是跟着dna一起的,谁也消除不掉。 周媛和吕叶江南心满意足的走了,他们虽然没吃到美味的西红柿,却得到了如何建造大棚、如何堆肥、如何管理病虫害的方法。 掌握了这些方法,再稍加钻研,只要肯下力气干活,用不了几个月同样能有新鲜的蔬菜吃,还不用看别人脸色手心向上讨要。 周媛还额外得到了四支左轮手枪和上百发子弹,这都是当初在派出所里拿到的。自打有了大使馆的武器之后,基本就无人问津了,放在那里也是浪费,还得定期保养,干脆就被送了人情。 洪涛已经感觉到了,此时的周媛和以前的周媛有了细微变化,聊了这么久,她好像就没怎么提过平难军,而是更关注她自己的第五师。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平难军里也不是铁板一块了。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讲,洪涛都希望周媛能做大,最好可以取代高天一的地位,进而统领平难军。 不是因为她漂亮,也不是因为她会做人,而是她更能理解自己的理念。只要大方向上一致就可以合作,细节问题再商量。可高天一就属于大方向上都谈不拢,且不愿意谈的存在,还有向赢者通吃发展的趋势,必须未雨绸缪。 “洪队长,你可把人糊弄走了,要我说就不该让他们进到这里来,有什么好看的!” 刚刚回到办公区,打算让水南琴再抄一份被自己送出去的种植资料,孙建设就大汗淋漓的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拉着就走,边走边抱怨。 这位老者从心底不愿意与其它团体展开合作,主要是掌握不好分寸,生怕被人坑了,更喜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让他当首领,也是个赢者通吃的预备役。这种人并不全是生性如此,实际上大部分是因为怕,怕变化,怕失控,所以宁可把未知数消灭,也不敢去尝试,哪怕因此失去了更好的机会。 “看看,都弄完了,怎么样!”孙建设急急忙忙的拉着洪涛不是去探讨婚礼的事情,而是跑到了北门的停车场,指着两辆奇形怪状的巨大车辆,一脸的期待。 “嚯……有点变形金刚的意思了啊!”映入眼帘的是两辆以黑为主色调的……叫啥型的车呢?全尺寸suv已经不足矣形容它们的个头和属性。 驾驶室的所有玻璃都被钢板焊接的百叶窗遮蔽,保险杠位置多出了一圈粗壮的围栏,至少探出半米多远,还有加强支架,把整个车头的中下部分都防护住了,对侧面的车门起到了部分遮蔽作用。 四门的玻璃也被黑乎乎的金属百叶窗挡住,连四个轮胎的位置居然也有钢板防护,全部放下之后只有离地二十多厘米的一部分轮胎能看到。最古怪的是车顶上有个六棱形的凸起,像个大花盆,四周还有细长的开孔。 “v8涡轮增压柴油机头,排量将近7升,真有劲儿!就是油耗高了点,我大概试了试,空载百公里怕是要20多个油了。好在油箱也够大,跑个六七百公里应该没问题。” 对于这两辆车,老头很是爱不释手。他干了这么多年汽修工作,对发动机的喜爱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尤其是大排量发动机,踩一脚油门,听着浑厚的轰鸣声,很是过瘾。 “大一百多万一辆啊,没有花钱的不是……现在好了,它们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但愿别是个样子货,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洪涛并没有孙建设的偏好,实际上他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噪杂的发动机响动,太吵也太难听了,怠速的时候就和丢了缸差不多。平日里谁开着它上街,先不说油耗,让人一听准会以为是辆破车,还是准备去大修的破车。 “放心吧,这东西挺皮实,原本就是按照干糙活设计的,也不太挑油,又上了防弹轮胎,只要别挨太多枪子,继续跑个几十公里不成问题。洪队,咱是不是要有大行动啊?你也和我透露点,我嘴严,保证不外传!” 对于洪涛的担忧孙建设觉得完全没必要,如果这车还不保险,那就真得去找履带式装甲车或者轻型坦克了。倒是用途比较让他好奇,难不成又要去大使馆,准备靠它们冲破上千只丧尸的围困,把剩余的弹药和装备都拉回来! “抢人去,我们已经好久没增加新鲜血液了,趁着冬天没啥事多弄点人回来,也省得您整天当光杆司令。”实际上老头不问,过两天洪涛也得宣布,这也不是啥需要瞒着的秘密,救援队又要把本职工作拾起来了。 “抢……抢人?”可孙建设并不这么认为,以前说的可都是救人啊,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含义却南辕北辙。 “只能是抢!您琢磨琢磨啊,从丧尸病发作到现在都过去四个多月了,但凡需要救援的估计也死光了,剩下的都是能自力更生活下来的,不抢人家会老老实实跟着咱们回来吗?您放心,我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肯定会先礼后兵的,能不伤人就不伤人。” 见到老头有所警觉,洪涛也就不瞒着了。实话实说,这是个很难解释也很不合理的手段。人家活的好好的,你突然出现了,如果不同意加入就仗着人多枪多动用武力强迫,好像也高尚不到哪儿去。 但不这样做又不成,就算自己不去做,平难军和飞虎队也会这么做。水涨船高啊,想让救援队生存下去就必须壮大,别说停步不前,太慢了都不成。 到底该不该为了自己的生存去侵害别人的生存空间呢,这他妈就是个很深奥的哲学问题了。洪涛思辨不清楚,救援队里好像也没人能给出准确答案,即使最能搅合的蓝迪在这个问题上都无可奈何,最终还是举手选择了同意。 “我们是在帮助他们,即便他们有可能不理解!”这是他在举手时找到的理由,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当年他的祖辈好像也是这么对印第安人讲的。 实际上不光是美国人如此想,世界上所有人都这么想。当年大英帝国殖民了半个星球时,走到哪儿不也是这套言辞。 而我们历朝历代的君王们无论怎么杀的人头滚滚,最终的理由也都是拯救、挽救……反正说出大天来,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理解可以保留意见,你要是反抗……嘿嘿嘿,我就代表正义弄死你,还不是白死,叫为民除害! 236 剑齿虎 就洪涛个人而言是很烦这一套的,但没辙,他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依旧是个人,是人就免不了人性。在生死存亡的选择面前,通常都是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面。 而且只要想前进,那就得把一部分人的利益踩在脚下。人类自从有了原始社会开始都是这么干的,至今也没任何改变,只是把理由渲染的更加华丽,更让人听着迷糊而已。 “唉……我没意见……让他们来这里生活应该是好事儿,对吧?” 原本在两台车上获得的改装乐趣,瞬间就被这个消息给清空了。孙建设深吸了口烟,又把问题习惯性的抛给了洪涛。实际上他肯定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也肯定不会反对,这么问只是为了找个能让心里稍微舒坦点的借口。 “我尽量吧……那台大轿子车还得几天改装完?”得,这个黑锅又扣到自己脑袋上了,还不背都不成,这就是当领导的责任。 当然了,只有二手的业余领导才会让黑锅全扣在自己脑袋上,专业的领导一般都会让别人去背,最少也是分担。 办法很简单,通过各种暗示,让焦三、刘全有、林娜、蓝迪,也包括孙建设来提出建议,再让大家表决,自己最后才勉为其难的、原则上同意。 实施阶段也不直接露面参与,等事情做完了,该表彰表彰、该奖励奖励。一旦需要清算了,那当初谁拿的表彰和奖励最多、谁最先提出来的建议,就谁去背锅嘛。 自己说破天了也就是个失察、考虑不周、被下属蒙蔽的责任,然后说句下不为例,继续物色下一个背锅侠,向下一个目标大踏步前进! 实际上刘全有早就是这个意思,还私下找自己隐晦的谈过,打算把这口黑锅扣在张涛头上,代价就是事后给张涛再往上提提,当个副组长啥的。 只要自己点点头,那剩下的事就由他去操办,肯定让张涛非常主动且积极的提出建议,大家伙也很顺利的通过决议,然后自己再一点头,这事儿就算完美通过了。 至于说将来会不会找后账,那就得看发展了,反正这件事儿会一辈子跟着张涛,啥时候需要提出来批判就啥时候再找个和张涛不太对付的人站出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才是上位者的道,大道! “差不多明天就能弄完,活儿简单,主要就是加装保险杠,要是人手够,三辆车能一起弄……唉,人手确实是个大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一说起干活的事儿,孙建设就更没法反对去抢人了。目前救援队里一个人得当成好几个人用,什么都要会点,否则进度更慢。这还是冬天呢,开春之后农业组那边需要再开荒出来一片地种植更多蔬菜,同样需要人手。 另外通过前两次备战,傻子都能看出来,救援队里极度缺乏武装人员,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一旦真的发生武装冲突,光靠一群刚会开枪没几天的女人和宅男,结局可想而知。 现在之所以相安无事,基本全靠洪涛之前展示出来的个人实力震慑和互相之间不太了解,可是随着三方势力接触越来越多,这种假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看穿的。 “过完元旦吧……” “有点太匆忙了吧,不是说有一周的婚假吗!” “这都啥时候了还婚假呢!我们已经落后另外两家一段时间了,要是再不抓紧把边界附近搜索完,人家可不会老老实实等着,要是因为这个再发生摩擦就得不偿失了。成了,您先忙吧,我去看看蓝迪的训练,这家伙整天带着人瞎打也不见成绩,光浪费子弹了!” 一说起这件事儿,洪涛就想把马文博救活再打死几次。要是没有初秋被袭的事儿,救援队的搜索工作半个月前就该开始了。 虽然说三方划定了明确的分界线,可是这玩意又没有天堑阻隔,还不是说过去就过去了。只要别太深入,即便被发现又能咋滴,无非就是废废嘴皮子。 尤其是当人家知道你的区域里还有最宝贵的幸存者没有搜索时,过来占便宜的心理就更重了。为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也得先把分界线附近搜索一遍,还得大张旗鼓的去,就是要让对方看见,大家也就安心了。 而这三辆车就是干这个用的,为此洪涛特意带人去了趟市局,把停在那里的两辆剑齿虎防爆车和一辆neon特制客车给开了回来。 没错,刚刚孙建设改装的这两辆车,就是特警用的剑齿虎防爆车,它实际上应该算轻型轮式装甲车,整车重量在5吨左右,满载能达到7吨。 底盘、悬挂、动力系统就是福特猛禽f550,车身经过后期改装,具备了一定的防弹能力。顶上那个花盆是炮台,不是火炮,是催泪弹发射器,也可以作为车顶移动火力点使用。 第三辆是人员运输车,原型为德国尼奥普兰巴士公司生产的大客车,经过改装也具备了防弹和防暴功能,所有车窗都装备了防暴网,轮胎也是特制的防暴全地形胎,额定成员45人,估计装个百十口子没问题。 实际上洪涛早知道市局里有这些特种车辆,除此之外还有两辆奔驰防弹通讯指挥车,但他一直都没去找,并不是不能去,而是不想去。 在这之前救援队没有大规模出行需求,用不上这类车辆,也就犯不着耗费精力给弄回来,然后放在公园里风水日晒。而这几辆车放在市局的车库里非常安全,基本不用担心被人开走。 为啥这么有把握呢?因为洪涛认识个警察朋友就是专门开指挥车的。据他说,这几辆车的钥匙并不在值班人员手里,更不在特警队手里,而是在市局的指挥中心备勤室里。 想动这几辆车必须有副局长同意才能拿到钥匙,它们太贵了,最便宜的就是剑齿虎防爆车,小200万一辆。除了必要场合开出去彰显彰显威风,平时都在车库里供着,象征意义大于车子本身的功能。 洪涛的运气还不错,市局里没有幸存者,也就没人会打这几辆车的主意。实际上除了很少的相关人员,大部分在市局工作的人也不清楚车钥匙在哪儿。 这下算是全便宜了洪涛,不过对于这几辆车而言,应该叫浴火重生。它们终于能排上用场了,就像士兵可以上战场,那才是它们的归宿。 插句话,有的书友总觉得市局里应该有大量武器弹药,这个观点是错的。那里只是个行政部门,不是一线,基本都是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连门卫都是武警承担,没需求也没必要弄个武器库。 那又有人问了,市局也有刑侦队啊!还有特警队啊!电视里不都是那么演的,一有大行动,荷枪实弹的警察、特警都是从公安局里列队出发的。 影视作品有时候并不能信,市局的刑侦、特警只是隶属于市局管理,办公地点和驻地并不在局里。如果去过的人就该知道,那地方也没法弄一大堆警车来个检阅加誓师大会。离长安街太近,光堵车就能堵死,既不方便也不实用,影响更不好。 5支95突击步枪,两支92式手枪,总共不到二百发子弹,就是这次市局之行的全部收获,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武器弹药,洪涛也懒得去仔细找了。救援队手里掌握着至少一个排的陆战队装备,短期内根本没有这种需求。 长期嘛,啥时候能把一个排的武装人员凑齐,也就不用担心装备的事儿了。估计那时救援队都能走出京城向周边探索了,只要出了五环路,军队驻地就不再是稀罕物,有了军用装备谁还玩警用装备啊。 不过这几辆车还不能马上投入使用,除了进行必要的保养之外,还得给它们改装改装,以便适合目前的需求。孙建设和张凤武带着几个人,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儿。 难道说现成的防爆车还不够用吗?确实,这些车设计的时候并没考虑到丧尸的特点,尤其是冲撞方面,必须增加更结实的防护栏来保护内部的散热器和水箱。 同时为了应对有可能发生的交火,在关键部位,比如车窗,还得增加钢板进行防护。好在它们的动力足够强劲,也不用考虑油耗问题。只要跑得动、够坚固,烧多少油也无所谓。 237 喜上加喜 新年新气象,对于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灾难的人来讲,更需要些喜气振奋精神,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集体婚礼就应运而生了。 元旦一大早,环形工事里就忙活开了,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排队等着洗漱,草草吃完早点,又都缩回了各自的小窝,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鞋、首饰,反正不把自己捯饬的和新郎、新娘一样光彩照人不算完。 即便是因为看守基地无法参加婚礼的人们也同样忙活着,人可以不去,但喜气必须沾上,坚决不愿意让自己游离于这场婚礼之外。 但这里并不包括初秋、林娜和李想三位新娘,她们昨晚就被周媛接走了,暂住在平难军的官园基地,把那里当做了娘家。胡然也得跟着,初秋的胳膊还在康复,他得负责医疗保障。 一会儿洪涛、焦樵、游易三位新郎官,汇同窦云伟、吕叶江南、云中鹤等一群飞虎队的人,就要开着车,由大摩托开道,去官园接亲。 接完了新娘子,再去中国大饭店里举行婚礼,喝完了喜酒,最后开车把新娘子接回环形工事,才算走完了整套流程。 在这里面,喝喜酒是个最重要的环节。如果说大办婚礼是为了给幸存者来点精神鼓励,那三方领导人凑在酒桌上举杯共饮,就是关系到安定团结了,洪涛即便不想喝也得硬着头皮上。 要说在酒桌上最能折腾的,还得数平难军的几位,别看他们来的人最少,但嗓门最高、态度也最认真,矛头一律对准了洪涛,很有点不把新郎灌醉不罢休的意思。 尤其是只闻其名未谋其面的那个牛大富,瞪着一只大眼珠子,每次看洪涛的眼神里都带着红光,就差咬牙切齿了。 救援队来参加婚礼的人按说不少,但大多都是老有妇幼,除了刘全有,主力都留在了家里预防不测呢。 在这一点上,队员对洪涛的坚持既理解又不理解。好多看似危险的事儿,这位队长尝尝挺身而出,但在大家都认为没事儿的时候,他却胆小如鼠了。 飞虎队做为地主,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员之外自然是全体出动,就连瘸着一只腿的闫强都露面了,还特意坐在主桌上,不等人劝就先干了一杯。这就是用行动向客人表明,我身残志坚,腿瘸了不影响喝酒,千万别惯着我! 但最出彩的不是他,也不是面红耳赤的牛大富,而是穿着一身火红旗袍的新娘子李想。她不光为嘴笨、量还不成的游易挡了不少酒,还捎带手给把牛大富的恶意进攻也挡下来大半,最后干脆和牛家兄弟玩起了猜拳。 把那两个傻小子给赢的,酒席刚到一半就连北都找不到了,直接让手下给抬了出去。再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还上台给大家表演了一段京剧清唱。嗓子一般,可有板有眼,显然是练过的,至少有票友水平了。 “洪队长,救援队里可真是人才济济啊……”高天一刚开始并没刻意拦着牛大富为难洪涛,说了几句也只是做做样子,估计也没憋着好屁。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女程咬金,不光把洪涛救了,还把牛家兄弟直接放倒了,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感叹时运不济。 如果李想是个男人他还能再纠缠纠缠,弄个车轮战术也得把面子找回来。可李想是个女人,在酒桌上最怕的就是这种越喝越来劲儿的女人。她们的酒量真能用深不见底来形容,和这种女人斗酒是最不明智的。 “都是怪才……”看着正在台上耍身段的李想,洪涛的脑子也有点迷糊。 这姑娘平时不声不响的整天就知道和机器设备较劲儿,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真是蔫人出豹子。回去必须仔细观察观察其他人,说不定哪个不起眼的家伙也是深藏不露呢。 说实话,李想的嗓子真不适合清唱,喝了酒之后就更刺耳了。为了避开精神折磨,洪涛借口初秋伤势无法久坐率先离席,把媳妇送上车,由胡然陪着返回基地,自己就蹲在大饭店门口点了根烟。 “听周军长说救援队在找医学研究方面的人才,我手里倒是有个人应该符合要求。”还没抽两口呢,背后就响起了高天一字正腔圆的嗓音。这家伙不仅面相端正,还长了副播音员的嗓子,老天真是偏心眼啊。 “哦?他以前是做什么的!男的女的?”从这一句话里,洪涛就猜到了高天一和周媛确实有些隔阂。 前天周媛刚来找自己交换过一个在某制药厂里搞微生物工程的退休老工程师,转眼这位又来找自己想来个废物利用,要是他们互相之间有充分沟通的话,何至于此呢。 “女的,说起来应该和救援队很有缘分呐,她以前就在地坛医院上班,但家住在西边,正好让我们找到了。”高天一开始王婆卖瓜了。 “地坛医院!确实应该算邻居……平难军里不需要医生吗?”你要夸自己的瓜好,那我就先挑刺,洪涛绝不相信对方想白送给自己一个大活人,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按照做买卖来吧。 “呃……怎么说呢,她年纪有点大了,也不是搞临床的,连个小手术都做不了,放在我们哪儿也是浪费。不过她自己说以前是搞研究工作的,这不是正好符合你的要求嘛!” 说起这个问题高天一就没那么足的底气了,怎么使劲儿措辞也掩盖不住事实。这个人的成色不太好,可利用价值不太高,如果不是洪涛放出话了要找研究人员,估计就是个废物,连半个劳力都顶不上。 “那么高军长打算用她换点什么?”实际上当对方提到地坛医院,洪涛就有点动心了。 地坛医院原来就在地坛北门外,叫做第一传染病医院,在治疗和研究传染病方面数一数二。但这个医院在十多年前就搬走了,搬到了东北五环外面。想想也是,把这么个危险的单位放在人口稠密的市中心,确实不合适。 可医院虽然走了,名字却没变,不熟悉的人一听以为就在地坛边上呢。实际上那块地确实也还是个医疗机构,仍旧和传染病有关,名字叫做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如果你想化验独品、食品安全、农药残留、空气质量,还有aids、各种性兵、甚至检测放射性污染什么的,这里依旧是全市最权威的机构之一。 至于说高天一说的老医生到底是在老地坛医院工作还是在新地坛医院工作,洪涛觉得都可以,只要确实是搞研究工作的就值得付出点代价。 “周军长说她从你这里换了四把转轮手枪,说实话,我并不太缺枪,要是能用子弹交换就更好了。”高天一开出了价码。 “哎呀……子弹救援队里也不多啊……不过高军长既然都开口了,我咬咬牙再挤出点来,一百五十发步枪弹和手枪弹怎么样?都是从市局里找到的,口径应该合适!顺便还有两把警用手枪也一并送给您了,没了子弹,留着也是废物!” 听到这个要求洪涛心里差点笑出声来,自己和周媛因为有约在先,一把枪一颗子弹不给都成,四把手枪和子弹全是友情赠送。看来周媛并没把和自己的交易详情告诉他,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早就开始有了二心。 “成交,我马上派人回去把人送过来!”本来高天一还打算和洪涛讨价还价呢,一听到这个价码,半秒钟都没犹豫,当场就拍板了。为了怕夜长梦多,甚至连句客套话都没来得急讲,快步向楼上走去。 238 买来的人才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连自己的女人都忽悠不住,倒霉玩意!”看着高天一轻快的步伐,洪涛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他明白对方为何如此高兴,现在枪并不是紧俏货,子弹才真的值钱。原因只有一个,在城区附近无论警察部门还是军队驻地都不会存贮大量弹药。除非能找到真正的弹药库,否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子弹做为消耗品,会越来越值钱的。 用一个不能干活又不能治伤的老人换上百发子弹,怎么算怎么赚了。不过这笔账在自己这里是另一种算法,如果真能弄清楚丧尸病的病因,比得到几万发子弹都宝贵。 目前的医疗研究和制药设备还都能用,要是再等一两年,就算知道病因和预防办法也是白搭,去哪儿找合适的设备和原材料呢,时间就是小命啊! 酒宴结束,下一个环节就该入洞房了,可洪涛这个新郎只能独守空床。初秋由于精神过度兴奋和劳累,自身免疫力有些下降,回来之后有点低烧,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没法同房的。 “哥啊,咱俩是真有缘,连入洞房都一起免了!”既然这样,洪涛索性就把刘全有替换了下来,让他回去睡觉,自己值夜班。可是刚坐到办公区里想用电台和外界聊聊,一根烟就递到了脸前。 “这事儿还用我教?换个姿势不成啊!”焦三也没少喝,眼珠子通红,舌头都大了。洪涛不想和个醉猫聊天,也聊不出啥正经的,于是就出了个坏主意,想让他去折腾林娜。 “……你个老东西也忒坏了,万一把孩子弄掉咋办!” 焦三没上当,他是真盼望有个孩子,在得知林娜怀孕之后天天帮着端洗脚水,每晚必须泡,还亲手帮忙按摩。为了让孩子营养全面,甚至大半夜的去偷西红柿给馋嘴的媳妇吃,一点脸都不要了。 “我教你个新姿势,保证……嘿,看来不光咱俩入不了洞房,今天是三个新郎一起唱夜太黑了!” 不上当没关系,咱还有后续诱惑呢。洪涛很清楚这个家伙是个啥德性,万一林娜没生出个儿子,别说洗脚水,能不天天挨骂就是祖宗积德。 可是坏主意还没出口,就看到有个人影顺着墙根溜了过来。看身材和走路的姿势肯定是游易,他就不会昂首挺胸,干啥都和偷地雷的一样。 “洪、洪队长……焦、组长……你们也没睡啊……”突然被人拦住去路,游易吓了一哆嗦,等看清前面站的是谁之后就更害怕了,又开始结巴。 “新郎官,大半夜的不去搂新娘,鬼鬼祟祟的跑到那边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敢说半句瞎话……哼哼哼……”人家越结巴,洪涛的小眼睛就瞪得越三角,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烟卷歪歪斜斜的冲着另一边,满脸匪气。 “她、她喝多了……吐、吐了一地……我去扔垃圾,看到有个老太太挺、挺可怜的,就去厨房给拿了点吃、吃的……”游易一边说一边蹭着墙往右边挪,时刻准备逃跑。 “……我艹,坏了坏了,怎么把她给忘了……三儿,你替我值会班,我得去安排安排……”听了这个回答,洪涛的表情立马就恢复了正常,照着脑门上就是一巴掌,快步走回办公区,端起茶杯就走。 “谁啊!?舒老太太大半夜的也不睡啦?”焦三真不知道救援队里还有第二个老太太,更不知道洪涛和人家有什么事儿,八卦之心立马就熊熊燃烧了起来,一把抓住想溜的游易就不撒手了。 “我听张柯讲是个医生,平难军送过来的,当时咱们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就先锁在隔离区那边了。我去倒垃圾,看到她没吃没喝挺可怜,就拿了点剩饭过去。你猜她是怎么吃饭的?用手抓,比洪队长吃的还快,都不带嚼的,这得饿了多少天啊!” 说来也怪,只要洪涛一走游易立马就不结巴了,不光语言流畅还讲的绘声绘色,不用焦三废话,整个故事从头到尾一气呵成。 “唉,那帮孙子太不是东西,拿人不当人。我听说在他们那边每天都有工作量,干不完就没饭。稍微年轻点的女人还得陪着师长、团长睡……别看咱洪哥人操蛋点,嘴也碎,但在这方面真强了百倍啊。好歹也是吃过见过的人,不像他们那么眼皮子浅!” 一提起平难军焦三立刻就明白了,以前还只是听洪涛提过那么一两句,今天和平难军的两位师长喝酒聊天之后,才知道实际情况比洪涛说的更严重。 可林娜说了,这事儿她早就知道,根本不是啥秘密。而且那是人家的私事,只要没随便杀人,不做的太过分,谁也管不着。 就算想管,也得有那份实力,总不能为了给老弱病残争取平等待遇,救援队就和平难军直接开战,真那样干的话,她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其实洪队长人不错……”游易也就是随口说说,如果让他为了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去和平难军开战,肯定也是不干的。 “他不错你干嘛见到就结巴啊!”焦三就烦有人说洪涛好,自己除外。 “我、我该回去看看了,她可能又吐了!”别说看到洪涛,一提起这个名字游易就又开始结巴了。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只要被那双小眼睛盯上,舌头就不由自主的发硬。 洪涛倒不是把人给忘了,而是疏忽了。以为平难军把人送过来就该有人安排食宿,可忽略了一件事,他和刘全有都去参加婚礼了,基地里没人能做这个主。 隔离区距离北门很近,靠墙有两排上下铺,是专门为刚救回来的幸存者准备的。可惜自打搬过来之后,这几张床就从来没排上过用场,现在已经成了大家工作回来之后,随手摆放工具和工作服的地方。 这里位于供暖区之外,虽然深入了地下六七米深,气温不会降到零度以下,依旧是冷飕飕的。就在铁架子旁边蹲着个人影,瘦瘦弱弱,穿的挺单薄,为了抵御寒冷把身体缩成了一团。明明旁边的床板上就有很多衣服,却一件也没拿。 “……大姐,我是这里的队长,叫洪涛!”洪涛慢慢靠近,对方没动静,小声叫了叫。 “哗啦……报告师长,我叫范春玲,今年59岁,身体健康,什么活儿都能干!”声音不大,但这个人被惊醒了,猛地抬起头,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呢就开始自报家门,口齿清晰,稍微有点口音。 “嘘,小声点,大家都睡觉呢。不要紧张,这里不是平难军,规矩也不一样了。我叫洪涛,是这里的负责人,您比我年长,叫洪队长就成。” 借着门口的应急灯亮光,洪涛大致看清了她的长相,小鼻子小眼的,皮肤还算保养的不错,没有太多皱纹,只是被剃了个光头,显得有些滑稽。 可是她的双眼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充满了恐惧,这种神态让洪涛想起从孙大成手里救回来的那些人,她们当时也是这种眼神,只不过比这个叫樊春玲的更惨一些。 为了让她尽快了解这个陌生的环境,洪涛尽量板着面孔,一边把连在铁架上的手铐解开,一边讲述着新规矩。很多人说自己不笑的时候还勉强像个人,笑得越开心就越不像好人。 “洪队长……我没病,我能干活!这不是我偷吃的,是刚刚有个人送过来的!” 看来群众的眼睛确实是雪亮的,樊春玲见到面容严肃的洪涛居然不那么害怕了,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看到脚边的盘子之后立刻又慌乱了起来,连声解释。 239 越聊越近 “没关系,是我让他送来的……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管事的人都去参加婚礼,就把您来的事儿给忽略了……“ 洪涛本想安慰安慰,可是不经意间又露出了笑容,结果这番解释不光没让樊春玲放松,反倒更紧张了,整个人缩到了铁架子的角落里,嘴唇直哆嗦。 “直说了吧,我这里需要医疗研究人员,听说平难军里有,就用一百多颗子弹把您换了过来。您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先和我仔细说说,然后才好安排工作。但有一点需要注意,千万别骗我,否则不仅仅是吃不上饭,连命都没了!” 既然装狼外婆装不像,洪涛干脆就不装了,继续拿出当初对付水南琴她们的办法,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腔调把话说的又冷又硬,更像是命令。 “……我会、我会,我是病毒类传染病的高级研究员,有三十多年的研究经验,在国内发表过二十多篇相关论文,还带过博士生……我、我不是搞临床的……视力不太好,做手术可能……” 看来还是玩硬的比较管用,樊春玲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语速非常快,口音也越来越重。可是说着说着又有点颓了,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来……跟我来!这是救援队的规矩,外来人必须先清洗身体、换上新衣服。浴室在那边,但说话要小声点,走路也要轻些!” 齐活!至此洪涛算是全踏实了,百十颗子弹没白扔,这位大姐确实符合自己的要求,反正听上去比胡然更适合研究工作。 “快点啊……您放心,我不是色中饿鬼,浴室可以从里面锁住!”可是走了两步,樊春玲并没跟上来,回头一看,让洪涛差点原地暴走。 你这是啥眼神啊,也太伤人了吧!我他妈好歹是个队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怎么和看变态强健犯一样,手还抓着领口! 最终樊春玲还是让洪涛连吓唬带拍唬的弄进了浴室,再让她把所有衣物都装到黑色垃圾袋里递出来,同时递进去的是一套陆战队的军礼服,最小号的。估计她穿着还是有点大,先凑合着吧,大半夜的也没地方去找更合适的衣服鞋袜了。 “来,边吃边聊……坐啊!这个是咱们队里的外勤组副组长焦樵。三儿啊,这位是樊春玲樊大姐,我特意找来的高科技人才,以后就和王工负责科研工作了。”等樊春玲洗完澡出来,洪涛把她带到了办公区,开了瓶午餐肉罐头,顺便给焦三介绍了介绍。 “焦……焦组长好……”焕然一新的樊春玲虽然把身体洗干净了,面色还带着些红润,可心理状态并没马上调整过来,马上起身冲焦三遥遥鞠躬,礼数很是周到。 “哦,好好……您先吃,别客气……”不管保养的多好,有没有头发,焦三也能看出这位年纪不小了,肯定比洪涛大。被个老太太鞠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礼,干脆站起来吧。 “你明天和林娜说一声,帮着给找几身合适的衣服,再安排个铺位。她可能也受了点刺激,这里不太正常,得恢复恢复。” 趁着樊春玲吃午餐肉的功夫,洪涛凑到焦三身边交代了几句。明天自己肯定要补觉,安顿工作只能交给林娜去做,谁让她是妇女主任呢。 “我说洪大爷啊,人家都是拼了命的找有生力量,您真是反其道而行之,专门收集老头老太太。照这么下去,我看也别叫救援队了,干脆叫养老院吧!” 前天周媛送来个比孙建设年纪还大的胖老头,今天又弄来个小老太太,焦三觉得有必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啥高科技人才,都这个年月了还扯那些淡有个毛用,能打能干活才是王道! “你真应该去和马文博当兄弟,两个脑子都加一起也没核桃仁大!知道啥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他们都是研究遗传学和传染病方面的专家,是来帮咱们搞清楚丧尸病起因和治疗方法的人才,真要是成功了比咱们都有用!” 实际上焦三提出了的质疑不代表他一个人,而是一批人。他们倒不是认为不能研究,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应该等将来人多了、生活更安稳了,再搞这一套不迟。 对于这种认知,洪涛只能耐心的一遍遍解释。人家说的也不是错,自己认为的也不见得对,谁也别太武断。但在不影响发展、不妨碍生活的前提下,试试无妨。 只是自己为什么如此着急进行研究,就无法和他们解释了。自打在三哥大使馆里发现那个半人半尸的玩意之后,心里就一直没忘,总觉得丧尸病不像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生怕某一天又再次变异。 到时候这些人包括自己还能不能免疫就说不准了,与其被动的等着那一天的来临,干嘛不趁着各种设备和原材料还能用,提前研究研究呢。 “得得得,你说有用就有用,我还是回去睡觉吧……”焦三肯定不想大半夜的再加节课,抬屁股就走。 “您别管他,我先来介绍介绍实验室的情况……”看到焦三一脸不快的拂袖而去,樊春玲赶紧又站了起来,含着一嘴午餐肉,满脸都是惊慌之色。洪涛走过去坐在对面,示意她也坐下,开始讲述自己的构思和目前实验室的状况。 “洪……洪队长,我能不能提个建议……”樊春玲听的很认真,午餐肉也不吃了,越听越激动,到最后居然流下了眼泪,哽咽着大胆了一次,用百分之五十的期盼和百分之五十的畏惧,盯着洪涛。 “樊大姐啊,有什么话放心大胆的说。咱们这里的规矩不一样,没人会挨饿受冻,也没有工作量。怎么说呢,您多待几天就明白了。” 看到了眼泪,洪涛终于敢笑了,总这么故意板着脸说话太难受。既然哭了,就说明情绪开始宣泄,这是好事儿,别拦着,赶紧继续加温。 “……我、我……我以为……呜呜呜……”老太太咬了好几次嘴唇最终还是没抗住,被洪涛给弄哭了! “想搞清楚您提出的这几个问题,光靠简单的医疗设备远远不够,要是可以,能不能去我的单位一趟?那里有成套的试验设备!”但老人就是老人,他们不会太受情绪控制,很快就控制住了哭声,开始说正事。 “现阶段马上去五环外不太方便……不过我说个地方您应该知道,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在那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设备?”对于这个要求洪涛还真没法答应,不是不能去,是不能近期去。距离太远,人口太稠密,还都是高层住宅。 不过他也没完全拒绝老太太的要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没合适的设备,诺贝尔医学奖得主来了也一样抓瞎,这是研究工作必须满足的基础要求。但不见得非用同样的设备研究,类似的设备成不成呢? “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对啊,我的实验室就在中心的地下室……哦,我可能是口误了,以前疾病控制中心就是地坛医院,新的地坛医院已经搬走了……”樊春玲又有点紧张,这是说瞎话骗领导啊,罪过不可谓不大。 “呵呵呵,那还真是巧了,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就是地坛公园下面的防空洞,有印象吗?”洪涛忍不住笑出了声,高天一啊高天一,你连个工作单位都没问清楚就忙不迭的把人当商品换了出去,结果倒便宜我! “防空洞……难道是那个菜市场!”说到这时,樊春玲才敢抬头四处张望,越看越眼熟,尤其是两侧带着弧度的墙壁。 “没错,菜市场早就撤了,现在这里是救援队的基地,您的实验室就设在斋宫……哎对了,干嘛还去斋宫啊,咱也别搬来搬去了,您干脆就还去原来的实验室上班不就得了。不过有个问题我想咨询一下,中心里会不会存着什么传染病之类的病毒啊?这么多日子没人照顾,它们会不会泄露什么的?” 听到樊老太太提到了菜市场,洪涛就知道她没说谎。这就太好办了,她的实验室就在地坛公园隔壁!不过那个地方救援队一直都没敢进去清理,只把游荡的丧尸都引到门口给射杀了,原因就是怕有什么病毒泄露。 “不会的,失去了合适的培养基和温度、湿度,病毒是非常脆弱的,几个小时都存活不下来。存有试验用途细菌和病毒的地方都有很完备的消杀手段,实际上这里并不做太多高级别的试验,主要还是检测和教学,非常安全!” 听到洪涛说的这么谨慎,樊春玲也笑了。隔行如隔山,人们一听传染病研究和试验,总觉得特别危险,搞不好就得染上。实际上这类实验室也是分级的,像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这种级别的单位,是不会在市中心搞那种研究的。 “那就好!这样,您先去医疗区休息休息,还有位王先生曾经在制药厂担任过研究工作,主要是遗传方面的。明天我先介绍你们认识认识,等过完节马上组织人手把中心清理出来,您看怎么样?” 既然专家都说没事,那洪涛也就不怕了。本来还发愁把实验室放到什么地方去呢,这回好了,就在隔壁,还那么专业,只要把电力恢复一部分必须特别合适! 240 雪一直下…… 瑞雪兆丰年,新年的第三天瑞雪真来了,只不过瑞的有点过,雪片有鹅毛大,早上起来一开门,外面已经成了银装素裹,不是分外妖娆,而是分外吓人…… 大雪到了中午还不见小,好像无穷无尽,很多树枝被压的嘎嘎直响,大棚已经组织人手清理过两次了,转眼又积了一层,这要是一直下到晚上,还得再找人值班盯着,千万别被压塌,那一冬天就白忙活了。 “孙哥,您在城里见过这么大的雪吗?”由于天气原因,救援队的大部分室外工作都暂停了,改成了集体清理园内道路上的积雪。洪涛也扶着初秋出来透透气,正好赶上孙建设拿着大铁锹在铲路面。 “哎呀,我小时候连着下一天一夜雪倒是有的,有的房子都压塌了……不过真没见过这么大的。不怕,咱们住的地方结实!”这就叫活久见,孙建设仔细想了想,举出个例子,但不是太匹配。看着树杈上厚厚的积雪老头也有点含糊了。 “唉……真愁人!”洪涛长叹了口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白雾。 他倒是不太担心大雪,就像孙建设说的,环形工事足够坚固,不怕雪压。但如果到了夏天,雨水也像今天的雪一样不要命的下,就不知道排水装置还能不能管用了。 世界上突然消失了几十亿人口,还有海量的工厂、汽车不再排放废气,大量耕地荒芜,植物疯长,肯定会对大自然产生影响,只是不清楚能影响到什么程度,往哪个方向影响。 和丧尸比起来,大自然的突变更可怕,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性,只能选择躲避。往哪儿躲呢?除了地下就是空中了呗。看来除了环形工事和地铁隧道,还得给救援队找一处比较合适的楼房当做备用基地。 “孙哥,你觉得把防疫中心大楼当做咱们的备用基地怎么样?”有没有现成的楼房呢?洪涛心里已经有了个目标。 昨天跟着樊春玲去隔壁的防疫中心里转了转,不逛不知道一逛挺奇妙。这里除了坚固的地下实验室之外,还有很多地面附属建筑,最高的楼房有八层,院子围墙和公园一样高、一样坚固,很是封闭。 最主要的是这里和公园就隔着一道院墙,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连成一体。那座八层办公楼稍微改造改造,少说也有上百套房间,救援队就算再扩大一倍也不显得拥挤。 “……你是怕夏天发大水?按说应该不至于淹到城里吧……提前准备准备也好,老天爷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省得到时候抓瞎。” 孙建设很快就想明白了洪涛的意思,刚开始还觉得没大必要,可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随风飞舞的雪片,立刻就改变了想法。既然冬天能下鹅毛大雪,凭啥夏天就不能下瓢泼大雨呢。 “这样,您去找刘主任,让他安排人手先清理疾病中心,反正大雪天的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哦对,千万叮嘱好,不许乱动地下室里的任何器皿,收拾每间屋子都要有樊大姐和王工监督,不可马虎!” 由孙建设带队洪涛还是比较放心的,但依旧要再三叮嘱。传染病实验室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小心也不为过。如果不是樊春玲再三保证没问题,那个院子都不应该进,想着就瘆人。 “那座楼是不是太低了,万一发大水呢?”初秋也加入了讨论,她想的更长远也更严重。 “这倒是不太可能,我看到过相关资料,最近一次发大水好像是63年的海河,淹的也是城外,东边和南边最严重。古人在建城的时候可算费尽了脑筋,多了不敢保证,大水来了肯定先淹城外。这个城市西北高东南低,大水会顺着地势向东南流,即便密云水库决口,大也会顺着潮河和白河玩东南走,不会进城的。” 对于初秋提出的担忧,洪涛早就考虑过了,只要大自然不发生太大的突变,在这里待着还是比较安全的,如果真的有气候骤变,那就只能往西山迁移了,要是连那边都淹了……也就没地方跑了,整个华北、华中、华南都是一片泽国,看谁命大能跑上高原吧! “那就好,你去忙吧,我能照顾自己,再不成还有林娜呢。”婚也结了,自己是名正言顺的队长夫人,再加上洪涛这几天总守在身边,初秋的情绪好了很多。 “下这么大雪想忙也出不去,走吧,我推你去靶场试试……噘嘴也没用,必须得学会左手开枪和单手换弹匣,学不会不给饭吃!” 但洪涛并没因为初秋的情绪转变而大松心,光打开了心结是远远不够的,现在没有社会保障系统,每个人都得有一定的生存能力,其中武力值一项非常重要。也不用练成独臂女侠大杀四方,至少得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他们几个表现怎么样?”在靶场旁边洪涛碰到了蓝迪,他也正押着俘虏铲雪呢。 刘全有在用人方面确实有一套,如果让焦三和孙建设干这个活儿,俘虏们恐怕就要过苦日子了。这两位都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只要被他们认定为坏人,下手就不会轻。 交给张涛、张凤武、潘文祥他们看管吧,虐待肯定不会发生,可这几位武力值又太弱,警惕性也不够高,容易出现危险。 蓝迪是既有武力值又充满了人文主义情怀,大概率不会过份虐待俘虏又不会放松警惕,让洪涛自己选,很大可能也是他。 “目前还不能解除禁锢,我前两天故意在他们劳动的地方放了半根锯条,而后几天有两个人的脚镣上就出现了明显的磨痕。要是有条件,我建议把他们分开看管,每天总在一起没好处。” 蓝迪倒是不烦当看守,为了测试俘虏的思想状态还费尽心思的去设计圈套。但是他对这种集中看管、集中劳动的方式不太赞成。 “一共就这么点地方这么点人,怎么分开?你还是没用对办法,我有个绝技,保证让他们永远也团结不到一起去,还得争先恐后的来向你告密,信不信?” 对蓝迪愿意动脑筋琢磨工作的态度洪涛非常满意,这才叫敬业嘛。可是对他采用的办法就不那么赞成了,照这么改造下去再过半年也没啥用,看来还得教他一招。 “……现在不用掏大粪了,你打算用什么交换?”一听又要打赌,蓝迪马上警惕了起来。 “等雪停了,搜索幸存者的工作要重启,到时候需要个瞭望手去制高点提供准确的位置信息。怎么样,我对你很有信心!”既然这么上道,不等自己张嘴就主动提出来了,洪涛也就不再铺垫,果然是有条件的。 “瞭望手……如果我们讨论俘虏的事情,你打算选择谁去执行这个很操蛋的任务?”蓝迪抬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又低头看了看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好像明白了。 俗话讲风后暖雪后寒,大雪过后气温肯定会降低,跑到制高点潜伏在厚厚的积雪中,再吹点小风,那滋味不用感受,想一想就起鸡皮疙瘩。 但让他有些费解的是,为啥洪涛总能找到自己的弱点并加以利用,难道他真的能掐会算?假如今天自己不主动找他说话,或者不聊俘虏的事情,那这个瞭望手的工作该怎么安排呢? “还是你,到时候不管抽签还是抽纸牌,最终也还是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折磨你,是非常非常信任……”躲?你都是救援队的一员了,还能躲开洪老鼠的魔爪! 241 能好能坏 “对,曾经服过役……好吧,我去当瞭望手,但你得把让他们发生转变的办法完完整整讲出来,每一个细节!”一听到信任这个词儿,蓝迪就会联想到那个大背包,这个理由太他妈难以反驳了,没办法,认倒霉吧。 “他们里面谁最有心眼?谁最固执?谁最软弱?”洪涛凑到了蓝迪耳边,小声的提出一连串问题。 “……那个叫王简的最霸道,我见他抢马一博的饭菜吃。娄凡生比较狡猾,你看,他现在干的非常卖力,但只要你一走就会慢下来,如果我也离得远一点,就会马上偷懒。其他两个人都差不多,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蓝迪观察的还真仔细,已经初步掌握了俘虏的大致性格,不仅仅是主观感觉,而是从日常劳动中的点点滴滴表现总结出来的,言之有物。 “娄凡生!”洪涛点了点头,突然冲着五个人的背影大喝一声。 “啊……到……”被叫到的人先是下意识的应了半声,但立刻就意识到是谁在叫自己,本来是想立正答到的,可腿就是站不直,要是没有铁锹撑着大概率会跪在雪堆上。 有意思的是其他四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有两个抬头看的,马上又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把铁锹用的上下翻飞,唯独把愣愣的娄凡生给落到了后面。 “过来……”洪涛一只手搭在枪套上,一只手抽出了伞兵刀,狞笑着冲娄凡生招了招手。 “我、我……”娄凡生很想说我还有工作要干,现在地面上那些雪简直比白米饭还亲,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铲。 “赶紧着,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我、我……”看到那把刀,娄凡生就想起在地铁站里的情景,扎眼珠子和飞刀! “你是打算用它拍我?”人是过来了,但走的磨磨蹭蹭,手里还拖着把铁锹。 “……咣当……洪、洪队长……我、我……”铁锹应声而落,膝盖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娄凡生已经想好了,为了保住眼珠子必须揭发王简的逃跑计划。两肋插刀可以,但没说眼珠子插刀,所以算不上出卖朋友,要怪就怪面前这个老家伙不按照套路出牌。 “干活,看什么看!”娄凡生这一跪,立刻引起了另外四个俘虏的关注,尤其是后脑勺上有道疤的王简,眼神恶狠狠的。但马上就遭到了蓝迪的呵斥,只能继续低头挥舞着铁锹。 哦对,他们自打被带到救援队基地就剃了光头,和之前的所作所为比起来,染得花里花哨的头发更让刘全有忍无可忍,挥舞着电推子亲自上阵。看到五颜六色的头发片片落地,比用机枪扫射还有成就感。 “来,抽一根。”洪涛冲蓝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干涉,接着也蹲了下去,面对面递给娄凡生一根烟。 “洪、洪队长……我挺老实的,真的,每天都完成定量了……蓝组长能证明!”虽然到这里之后每天除了干活、吃饭、睡觉,一根烟都没摸到过,可娄凡生真的不想抽,只要能离那把小刀子远一点,戒烟都成! “记住啊,我这个人很好相处,但也有几个臭毛病很难改,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喜欢重复说话……来,点上!”可是那把小刀子非但没离开,还伸到了脸前来回的晃,同时还有一支打火机。 “咳咳咳……”几天没抽,突然深吸了一大口,气息有点乱,让娄凡生的气管很不适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王哥,生子好像要时来运转了,你看,姓洪的给他点烟呢!”郑楚亮拿着扫把负责把雪沫子扫干净,侧身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悄悄向王简汇报着。 “阿鸣,赶紧把锯条扔了,如果他们问起来一口咬定没有,就说是娄凡生瞎编的。”王简没敢再抬头,而是从腋下看了两眼,马上就凑到了大个子孙一鸣身边,小声耳语着。 “王哥,他不会这么操蛋吧……妈的……呸!”大个子孙一鸣不太相信,抬起头瞄了两眼,果然看到娄凡生和大煞星蹲在一起抽烟。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却能看到大煞星的半张脸上哪儿还有半分煞气,有说有笑的。 这下就不得不信了,娄凡生有什么本事让大煞星喜笑颜开?好像除了出卖朋友也没别的选择了。想通了这些,手也就不迟疑了,马上从袜筒里抽出小半根锯条。借着王简的遮挡,手腕一抖,扔出十多米远,深深的没入了积雪,只在表面留下条很不起眼的细缝。 “喂,停一下,站好队……我宣布一个任命!从现在起,娄凡生就是你们小组的临时组长了,负责所有的工作考核和个人用品分配。好了,继续干活吧,根据他的建议,今天上午要把这一片的道路都清理完!” 大概就是一根烟的功夫,蓝迪带着娄凡生走了回来,郑重其事的介绍了一下新的人事变动,同时把早上刚刚定下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大块。 “你这样做太卑鄙了,是在玩弄人性!”实际上在洪涛说要把娄凡生提为俘虏的组长之后,蓝迪就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了。 洪涛什么都没和娄凡生说,只是讲了讲救援队的规定,让他安心劳动改造,争取早日过上正常生活。这些话天天都在重复,俘虏们必须会背。 但其他的四个俘虏肯定不会相信的,人和人之间天生就缺乏信任,在这种情况下会更脆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 这个办法确实很管用,用不了多久五名俘虏之间那点仅存的情谊就会飞灰湮灭,说不定还会产生恨,比对敌人的恨还浓郁,这也是人性。 “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当上帝?如果没有你这样总是提问的信徒我倒可以考虑考虑。记住,以后对娄凡生稍微好一点,但对另外四个人必须再严苛点,否则你就等着当一辈子看守吧。” 洪涛认为卑鄙是个中性词,没有好坏之分,重要的是看谁来说。如果敌人觉得你卑鄙,那太好了,说明你已经找到了对反的弱点。 “要是王简能理解娄凡生的处境,反过来用他来给逃脱提供便利呢?”既然洪涛不在意用这种手段,蓝迪也就不再说三道四了。不过有一种可能必须提前说清楚,这个办法不是万能的,也有失败的可能,后果还挺严重。 “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如果真的没效果,那就把他们中的一两个主心骨拿去卖了,好歹也是壮劳力,怎么也有点价值的,剩下的自然就老实了!” 洪涛连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实际上在他张嘴和窦云伟要人时,就已经打算好了。能教育好的就留下充实队伍力量,没把握掌控的,就拿去和平难军交易。 别看在这里他们5个人还有点小心思,一旦被送到平难军里每天挨饿挨揍,不用多,三五天就啥想法都没了。人这个玩意就是这么怪,你对他好,他会觉得你好欺负,你对他倍加折磨,他反倒老实了。 啥?口服心不服?呵呵呵,人家也没打算让你心服,只要能干活、能听命令就够了,至于你咋想的,人家才不关心呢。 有本事你就反抗,成功了你就是老大,没这个本事就老老实实当狗,还得争取当比较厉害的狗,这样就能去欺负更弱的狗,也就不觉得憋屈了。 “……好吧,我懂了!”蓝迪本来以为已经差不多了解了洪涛的脾气,结果今天又开眼了。这位可真是啥都敢说啥都敢干,一会儿是尊老爱幼的标兵,一会儿所有人平等的楷模,一会儿又成了把人当商品随意买卖的恶魔。 242 救援队在行动 可能是感受到幸存者们的担忧了,也可能是觉得降临到人间的悲剧有点多了,瑞雪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小了,又经过了大半宿的磨蹭,第二天居然是个大晴天。 和动物们一样,天刚刚放晴,人类就开始蠢蠢欲动。救援队今天的早餐很丰盛,除了油条、包子、豆浆,还多了道硬菜,火山堆雪!每桌一盘,红彤彤、白灿灿的,令人垂涎欲滴。 之所以下这么大本儿,并不是有人过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日,而是救援队要进行第一次远征了。八名被选出来的战士将开着三辆改装车向陌生的区域进发,一边清理丧尸一边搜索幸存者。 由于路途遥远,为了节省时间,这八个人和三辆车至少要三天才能返回,未知性和危险性无形间增大了很多。大家相处了好几个月,经历了好几次危机,说句患难与共毫不为过。 眼见同伴就要离开好几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摘十几颗西红柿让大家尝尝,就连一向吝啬,不准任何人随便进入大棚的杨萍和杨玲也毫无怨言。 “我再强调一遍纪律,不要随意开枪,也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女人和孩子。想活着回来只有一条,百分百听我的命令。好了,再检查一遍装备,把枪膛里的子弹都退出来,保险关上……出发!” 只有洪涛最煞风景,他吃的最快,放下饭碗就催。也最没人性,半句暖人心的话也没说,一张嘴就是死啊活的,把本来挺温馨的气氛全破坏了。 “老刘、三儿,林娜,家里的安危就全交给你们了,还是那句话,不管谁来一律拒绝进入,也不用解释任何问题,敢硬闯就开枪警告,再不听打死活该!还有那五个俘虏,千万不能放松,也别外出劳动了,都关起来,门一定要从外面锁好,吃饭和上厕所都由人送,放到门口让他们自己拿,绝对不允许靠近,谁犯规谁就等着和他们一起掏大粪!” 把出外勤任务的队员赶走,洪涛又和留守基地的三位主要领导人交待上了注意事项。这段时间基地里最空虚,马虎不得。 “其实这活儿让孙哥干最合适了,他那么大年纪,外面又那么冷……”焦三是一脸的不乐意,从昨晚开会定下名单之后就是这副德性。 “孙哥要负责修车,蓝迪得当狙击手和瞭望哨,你告诉我,你能代替谁?好好在家陪孕妇,老焦家就靠你了!”对于这个建议,洪涛不予采纳。 张凤武只是职业司机,并不是汽修工,万一车子在路上出现了故障,还是孙建设最有用。而且家里也不能一点武装力量都不留,焦三枪法好,有战斗经验,再配上能管住他的林娜,比孙建设更合适。 “老洪,别跑太远,实在找不到也别太在意,早点回来比什么都强……你说真的不会碰上像咱们一样的大批幸存者吗?”刘全有还是那么温言暖语,就像在送别亲人。 但他也有特别担忧的事情,总怕和其它规模比较大的团体碰上。前两次危机都被化解了,可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万一双方打起来了,洪涛这边才八个人,明显不占优势。 “放心吧,有这三辆车在,除非他们有大口径武器,人再多也拦不住,打不过照样能跑回来!”孙建设平时很少出任务,别看老头年纪大,可心气真不比年轻人低,再加上天生的大嗓门,很有煽动性。 “褚婷从来都没出过任务,不如换小贾跟着吧,她好歹不害怕开枪,打得还挺准的。”两位男人的建议都被驳回了,林娜也不甘落后,提出了另一个人选问题。 她所说的小贾,就是从孙大成团伙拯救出来的女人之一,以前在健身房里当教练,但不是练肌肉那种,而是塑形方面的。 即便没多少肌肉,这姑娘也是救援队所有女人当中武力值排名第二的存在。李想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她第一次用步枪射击的成绩就比好几个男人强,说起来也合理,枪械实际上就是机械,还是比较简单的机械。 “我把能打的都带走,家里就真唱空城计了。放心吧,有蓝迪和孙哥在,来十个八个的不够我们三划拉的。小水和褚婷的任务不是打仗,是当糖衣炮弹用的。” 结果洪涛还是不领情,理由好像也不那么过硬。难不成碰见幸存者,光靠两个美女上去说说,人家就举手投降了?那得是多饥渴的人啊。 “……有道理,你和蓝迪最好别露面,当初我们刚看到你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趁火打劫的。对吧,刘主任?”但林娜很以为然,不住的点头,像是有所领悟,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刘全有的意见。 “哪儿有的事,也就是你们年轻人才以貌取人,我头一眼见到老洪就知道得救了!”刘全有肯定不会迎合林娜的说法,讥笑领导的长相这可是官场大忌,哪怕是开玩笑都不成! “老刘,你和弟妹当初就多余救她,扔外面饿死多好,省得整天恶心人玩,边上还站着个保镖……德性!”洪涛撇了撇嘴,这个话题确实招人恨,尤其是焦三在一边抖着腿得瑟的样子。 可惜自己没法反击,焦三不能说一表人才,也挺周正的,林娜除了媚一点,长得比初秋还漂亮,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所以还是不聊了,走吧! 老规矩,孙建设带着潘文祥和水南琴开一辆剑齿虎开道,张凤武和杜强驾驶大客车居中,洪涛、蓝迪和褚婷开另一辆剑齿虎断后。 “老洪啊,还是大排量的车带劲儿!你最好挂上高速四驱,积雪有点厚,后驱车容易甩尾!”刚刚出了公园北门,耳机里就传来孙建设的大嗓门。不用听内容,光从语气中就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愉悦感,老头很兴奋! “放心吧,我刚出门就挂上了。您开慢点,千万别拿我当专业司机看!”洪涛的开车技术一般般,但他在加拿大见识过类似的大雪,大概知道该怎么应付。 剑齿虎的四驱系统是分时的,这种系统更注重脱困,在铺装路上基本无法使用,大部分时间就是辆两驱车,还是后驱的。 但有个例外,大雪和大雨天能用高速四驱,于是早早就被打开了。就这样,近7米长、5吨多重的车身依旧有些不稳,时不时会微微甩下尾。 今天的第一站,也是第一个观测点,是位于马甸桥东北角的茅台大厦。它近处居民楼少,本身是个写字楼,清理起来比较容易。同时它距离主路很近,三十多层,至少比旁边几座楼高点。 楼内的清理工作洪涛没插手,由张凤武带着几位女将就给完成了。等蓝迪背着一大堆防潮垫、睡袋、干粮和饮水步履蹒跚的开始爬楼梯,车队就逆行下了主路钻进了马甸桥西南角的居民区,同时潘文祥拿着遥控器钻进了车顶的炮台,把无人机放了出去。 这片居民区那可真叫居民区了,街道不宽、两侧楼宇众多,车队刚刚靠近就有不少丧尸扑了过来。也不清楚它们是如何感觉到车里有人的,味道?声音?还是红外线? 可惜面对两辆防弹装甲车,丧尸们无论多疯狂,结局也只能是徒劳无功。孙建设开车慢速走在前面负责引怪,等快被丧尸包围时突然加速脱离,然后洪涛驾车跟进,直接从丧尸群里撞过去,剩下的零散丧尸交给张凤武的大客车解决。 243 校园里的风筝(节日加更) “幸存的居民们、幸存的居民们……这里是救援队、这里是救援队……听到广播请不要喊叫、也不要出门,避免引起丧尸攻击。想被发现只需要做一件事,在不容易引发火灾的地方弄出烟雾,或者在窗口挥舞白色的布条,如果能直视到我们的车队,请用镜子的反光照射……” 这时无人机已经飞到了旁边的居民区里开始用音箱播放录音,两辆剑齿虎上也有高音喇叭,会同时冲不同方向交替广播。 内容就不再是嗒嘀嗒的小喇叭了,也不是萨拉热窝的公民,正经了许多,还不是洪涛的声音,换成了刘全有。从语气到强调满满都是正能量,再配上喷涂着特警字眼的车身和不断闪烁的警灯,很具迷惑性。 没错,就是迷惑性。洪涛要让幸存者以为是政府来人了,这样露面的几率大一些。骗人?不不不,自始至终他也没说过一个字瞎话,救援队嘛,民间也可以有救援队的。至于说你误会了,那是你的问题,和我无关。 只要你露头了,对不起,我们就要搭救你。啥?你自己活得挺好,不想被搭救!我呸,怎么能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呢,你活的好不好要由大家举手表决。你不再是你自己,你的身体也不属于你自己,你已经是全人类的火种了,不能太自私! 效果嘛……到中午十一点多,撞死碾死的丧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聚集在一起然后高速脱离的把戏用了六七次,小区转悠了十多个,既没有发现烟雾也没有发现闪光,徒劳无功。 临近中午的时候,南起二环路、北至三环路,德外大街以西、新街口外大街以东的区域基本搜索完了,两辆车停在新街口外大街的过街天桥下面,全体人员坐在天桥上一边透透风晒晒太阳,一边吃午饭,顺便讨论上午的工作得失,总结经验。 “大家不要灰心,这个工作本来就很漫长、很无聊,说到这里我就得夸夸焦组长和林主任了。当初他们俩每天冒着极大风险骑摩托车在城区里转来转去,真是太辛苦了。如果没有他们的无私奉献,在座的很多人可能也活不到今天。现在反过来了,需要我们去奉献了,千万不能拉胯啊!”见到队员们都在闷头吃饭,积极性不高,洪涛又开始扇呼了,这次的榜样是焦三和林娜。 “洪队长,你吃饭快我们没意见,可你吃完了马上就开会我就有意见了。能不能稍微等等啊,这么弄的话我们都不敢嚼了,吃完了胃里不舒服啊!” 褚婷也是被救的人之一,虽然不是焦三和林娜发现的,但意思差不多。听到洪涛这么说她有点挂不住脸了,就好像我们大家都是自私的小人一样。 实际上不是不愿意发言,也不是刚转悠一上午就烦了,而是都在闷头吃饭呢。大冷天的非跑到天桥上吃,不赶紧扒拉饭菜就凉了,谁有功夫陪你磨牙。 “哎呀,细嚼慢咽还有理了!孙哥,您给她们普及普及在军队里吃饭是什么速度。现在你们不是平民百姓了,是战士,当然要按照战士的标准来要求……三分钟,再给三分钟时间,吃不完活该!” 褚婷还是没怎么和洪涛出过任务,不清楚这位有多能折磨人。现在蓝迪和潘文祥已经被锻炼出来了,那就是说啥都不顶嘴,让他一个人白话去,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千万别争辩,理全在他那里,没个赢! “……我不吃了!”褚婷立马就没词了,看了看左右还没人帮自己说话,气的把自加热饭盒往地上一扔,小脾气上来了! “哎,不许浪费啊,吃饭快和浪费是两码事。能吃上热乎饭菜多不容易……啥?风筝!你让大风刮傻了吧,这时候还有人放风筝……我艹!快快快,都别吃了,上车上车!” 用自伤自残对抗管用吗?肯定是不成的,越对抗毛病越多。洪涛刚要就态度问题再批评批评褚婷,耳机里突然传来的蓝迪的呼叫,说是让他抬头找风筝。 洪涛这个气啊,张嘴就要挤兑,可头还是转了一圈,然后就不淡定了,举起望远镜向东边看了几秒钟,立马就向桥下跑去。 可怜水南琴和杜强,他们和褚婷一样,吃饭都是细嚼慢咽类型的,剩下大半盒饭还没来得及吃,只好也跟着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 还真有风筝,蓝色的三角形,正在东边不远的天空中冉冉升起。不是悬浮,是越飞越高。这就说明了一件事,它下面有人拽着放呢! “孙哥,我当头车,您跟随,凤武断后……嗷嗷嗷嗷……呜……” 发动了汽车,歪着头从窗口看了看风筝的大概位置,洪涛一把轮就把车子横了过来,笔直的撞向了路中间的隔离栅栏,同时打开报警器,凄厉的警笛声瞬间响彻整条街。 “xx师范大学……张组长,这里可是丧尸窝啊!”眼看着头车毫不犹豫冲进了马路对面的大门,杜强忍不住发出了疑虑。要说什么地方丧尸最密集,除了高层住宅之外肯定就是大学校园了。 “老杜,别怕,洪队长心里有谱儿。再说了,就咱这三辆车,只要发动机不出故障,来个千八百的丧尸根本不用怕。五六吨重的大家伙,满身都是手指头厚的钢板,跑起来别说人,牛一样撞飞。你赶紧把安全带绑好,一会儿我也让你看看啥叫身大力不亏。不光他们的车能撞,咱这辆车也不是吃素的!” 做为洪涛的邻居,张凤武从小就知道这位的名号。做为职业司机,他更了解车辆的属性。不光没有惧色,还咬牙切齿的狞笑着,准备露露本事了。别看让他面对面与丧尸搏斗有点含糊,拿车撞真不怵头,而且还得撞得更出色才对。 “大家不要靠近高楼,咱们的车顶可没那么结实!小潘,无人机先不要放了,关上顶盖!”可惜还没等张凤武摆开架势,耳机里又传来了命令,不光不让随便开,就连露头都不允许了。 大学校园里的丧尸密度确实大,不仅仅是学生,还有十多幢家属楼。好在由于放暑假,多一半的学生还没来得急返校,丧尸病就爆发了。但就这样,有时候为了躲避丧尸群的堵截,车队也不得不离开路面,直接开上了草坪甚至球场。 “老洪,风筝好像不在这里,还得往东!” 好在三辆车的底盘都挺高的,马力也足,一般的坑坑坎坎直接越过,铁栅栏围挡什么的也是直接撞过去。但谁也不愿意和一大群丧尸玩捉迷藏,孙建设一边开车一边盯着天上的风筝,总觉得洪涛走错路了。 “嗯,估计在北邮的院子里,不过没关系,咱们先把这个院子转一遍,万一也有活人呢!” 洪涛当然没闲着,他看出风筝的位置要更靠东侧,那边是啥地方也清楚,但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还是在师范的校园里多转了几圈,用高音喇叭好一顿喊,确定没有活人之后才掉转车头从西门钻了出去,一头撞飞了路中间的隔离栅栏,又钻进了北邮的校园。 “洪叔,右边楼顶上有人!风筝就是他们放的……看看,还向咱们挥手呢!”进入北邮东门,刚刚驶过篮球场,张凤武就有了发现,他的车高,坐的也高,视野好。 “先别管他们,把附近丧尸清理掉。凤武,你和杜强就把车停在图书馆这里,什么也不用管,做好四周的警戒!”洪涛按照张凤武的指点望了过去,透过稀疏的树枝,果然看到北面那座十多层高的楼顶上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244 软硬兼施(节日加更) 但注意力很快就收了回来,这里的建筑物虽然不是很高却很密集,道路也比较狭窄,救人之前必须先把周围清理干净,确定没有危险再进入楼内。 另外多在周边转转也是要确认有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当初周媛玩的那招守株待兔虽然没成功,但不见得再玩一次就不会成功,人要是坏起来比丧尸有过之无不及。 “楼顶有三到四个人,不断跑上跑下的人数不固定,我估计下面还有更多人。武器好像还没看到,周围的楼顶没有发现异常。”除了地面搜索,远在马甸桥茅台大厦楼顶上的蓝迪也可以通过望远镜帮忙监控一部分区域。 这还得感谢晴朗的天空和越来越纯净的空气,人类才消失了四个多月,空气质量就有了非常显著的提升,即便在两公里之外依旧能看清楚这边的建筑和人,只是狙击枪没用了。 楼里的幸存者一共有六人,四男二女。他们已经把相邻的几座学生宿舍楼都清理干净了,使用的武器有园丁的锄头、床架子上的方钢管、消防钩和消防斧。 “你们不是政府派来的?”现在四个男人就手持武器,隔着宿舍楼的防盗门与洪涛对峙呢。当他们看到洪涛这些人的打扮之后,立刻就从欣喜变成了警惕,死活不愿意开门。 “我们是个幸存者团体,叫救援队,目前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基地……” 洪涛冲褚婷使了个眼色,来之前就说好了,凡是需要做思想工作时就先由她出面。做为一名电视剧演员,背台词并配合情景绘声绘色的说出来是基本功,就算褚婷基本功不扎实,也比自己出面说强。 听完了褚婷关于救援队的大致介绍,门里的六个人退到楼梯处开始了交头接耳。从发言数量和表情上就能看出他们的意见明显不太统一,三个年轻人和戴眼镜的中年人比较积极,两外两个中年男人抽烟多说话少,更多的注意力是往门外瞟,眼神有些游离。 “……加入可以,但我们要在一起,还要有代言人进入管理层,至少要能发出我们的声音!”大概两根烟的功夫,讨论终于有了阶段性结果,这次代表大家出面的是个裹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学生。 “没有这个规矩,想进入管理层必须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就需要一段时间表现出应有的能力!”褚婷肯定拿不了这个主意,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了后面。洪涛一看,得,思想工作没成功,还是自己来吧。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没有代表,我们的权利如何保证!”女学生胆子还挺大,看到全副武装的洪涛居然没害怕,话说的挺硬气。 “凭这个……还有这个……道理刚才她已经讲得很明白了,我相信你们也听得懂。现在幸存者数量很少,想活下去就要抱团,就要由能力比较强的人来领导。现实证明,我们的能力要强一些,所以不管你们乐意不乐意,只能先融入这个团体。至于说以后谁会有发展,那是个人努力和天赋的问题。” 洪涛唰的一下拔出了手枪,又指了指胸前挂着的手雷,尽量板着脸替褚婷回答了对方提出的要求。简明扼要,没法答应,更不打算搞辩论。 这里距离地理分界线非常近,出了学校西门过马路就是平难军的地盘。这段时间平难军的搜索力度也非常大,万一碰到会很麻烦。有没有道理还是先把人带走再说吧,必须快刀斩乱麻。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别动枪……他们年轻脾气冲,可能没把话说清楚。我们愿意加入救援队,您和大妹子说的没错,人少就得团结,团结起来才能力量大嘛……哎我说,钥匙谁拿着呢?赶紧开门……快点啊,开门!开门!” 见到洪涛把枪拿了出来,女学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顿时就不言语了,但也没打算开门。这时缩在人群后面的中年男人出面了,满脸赔笑,满嘴的赔不是,最终半拉半拽的把戴眼镜的男人拖了过来,打开了门锁。 “……”门开了,洪涛冲孙建设使了个眼色。 “来来来,排好队上那边的车……为了避免意外,男的和男的用一副、女的和女的用一副……我再宣布个纪律啊,在车里不许大声喧哗,一切行动听指挥!” 孙建设心领神会,立刻带着潘文祥走了上去,把出来的人弄成一队,两两一对用用手铐铐住,分别领上远处的大客车。 这个动作又引来了不少争吵,还有人喊着要去拿个人用品。洪涛没有出面,而是让褚婷和水南琴配合,好说歹说终于算是把人都塞了进去。 “等等,贵姓?”不过洪涛拦住了刚刚主动开门的男人,先打开手铐,再递过去一支烟。 “免贵……宋长生……和您说实在的,我不是这里人,就是个开出租车的,家住回龙观,夜里跑活儿到这里,结果差点被乘客咬死,是被追进来的。当时我都蒙了,谁见过这种事儿啊,迷迷糊糊的就和他们混在了一起……嘿嘿,人多力量大嘛。他们就是年轻了点,想的有点多,可人还是不错的……” 中年男人马上就把腰弯了下来,脸上再次堆满了笑容,不等问就把自己的情况全都介绍了一遍,结尾还没忘帮着刚刚得罪了洪涛的学生说两句好话。 “走吧,上这辆车,我们好好聊聊!” 能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荷枪实弹的陌生人,替几个学生求情,不能说是多好的人吧,至少还算个老爷们。他就是个开出租车的,不能要求更多,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错,所以洪涛打算从他这里多了解点情况。 四男两女,其中本校学生两名,一男一女,师范大学学生一名,就是那个和洪涛谈判的女学生,本校男教师一名,学校职工家属一名,再加上这个叫宋长生的出租司机。 说起来他应该是目睹了丧尸病爆发的人,出租车上的乘客是从机场接回来的返校学生,上车时候还好好的呢,刚到校门口就一头栽倒在后座上全身抽搐。 的哥一看,得,赶紧打急救电话吧,结果电话还没打通,正要去学校里叫人,后座的学生就瞪着白眼珠子冲他扑了过来。 一个跑一个追就冲进了学校,没承想里面比外面还乱,门卫也变成了怪物,加入了追杀他的行列。慌不择路再加上地形不熟,越跑怪物越多,要不是中途又有两个人加入了逃命的队伍,这位的哥估计就挂了。 由于正在放暑假,宿舍楼里只有两个女学生回来的比较早,听见喊声,又从阳台上看到这副情景,两个女孩子居然没吓得花容失色,而是跑到楼下打开了楼门,让他们三个先进去躲着。 经过了初期的慌乱、不知所措,大家逐渐明白了过来,也知道光靠躲是没用的,必须想办法去找吃喝。这时的哥出了个主意,试着利用喊声把丧尸一点点引离楼门。 然后由另一个人走出楼门,试着再把少量丧尸引回来,用防盗门当机关,放进来一个乱斧劈死一个,坚持了一周多,终于算是把这座楼附近的丧尸给清理干净了。 在这期间,他们就靠从宿舍里翻找的包装食品、矿泉水度日。好在这里是女生宿舍,几乎每个房间里都能找到零食。 另一名男生也是先回来的学生,他们实际上有三个人,被困在旁边的楼里,双方很快就建立了联系,等楼前的丧尸被清理干净,就凑到了一起。 7017k 245 捉迷藏 八个人一商量,光这么耗着不成啊,必须得去找更多点吃喝,还得争取和外界取得联系。于是就用各种东西把自己武装起来,先从附近的宿舍楼开始清理,一路向北找到了民族餐厅,这才算暂时不为吃喝发愁了。 可是该不该出去、怎么出去呢?大家的意见始终没统一。有人说应该找辆车冲出学校,去郊区、去农村,那里有广阔的空间可以求生。 至于说会不会种地、有没有足够的能源、能不能适应陌生的环境,在知识青年眼中这都不是问题,当年上山下乡时,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知识,任何困难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只有真到了农村,才知道 但宋长生不赞成,他是职业司机,深知学校里这些车子的性能,别说从一街筒子丧尸中间杀出条血路,能不能冲出校门都是问题。 而且他家以前就在农村,深知城里孩子的生存能力。他们脑子里都是所谓的知识,但从来没被实践检验过,还不愿意听任何人的指挥,真到了农村或者野外的环境里,谁受罪谁知道。 那时候自己是管还是不管呢?与其左右为难,那不如先不出去,反正这里有吃有喝,暂时也没有危险。 可有两个男生不甘心,他们从学校的资产管理处找到了车钥匙,装了一车吃喝和装备,还拿着地图册找了两三个想象中比较合适的基地,打算用实际行动教育这些没有知识和胆量的人。 结果还没冲出北门,就因为撞上两只拦路的丧尸把水箱给撞坏了,冒着白烟一头扎在大门口开无法开动。而他们两个人也被随后扑来的丧尸给淹没了,至今仍旧在北门附近游荡,经常可以看见。 看到这幕惨剧,剩下的人也就死了心,反正在找到合适车辆之前是不敢随便往外冲了。靠着附近两个餐厅里的存粮和瓶装水,一直这么凑合活着。 实际上他们早就把西门附近的丧尸给清理干净了,也找到了两辆能开动的suv。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就这么在宿舍楼里待了下去。 如果再过一个月还没人来搭救,他们就只能继续往小院南边清理,那边是家属区,有超市有餐厅还有居民,吃喝肯定不少。 至于说以后咋办,谁都没个准主意,主要是专业不对口。三个学生里男的叫彭浩,是学人工智能的。女的王佳玉,是学数字媒体与设计的。师范大学的女生叫杜曼文,是学环境科学的。 那位男老师叫厉志勇,名字挺狠可本事不济,一直从事教务处工作,白瞎了理科学院的熏陶,换个空气开关都不会。 要说在日常生活里当主力的还是这位的哥师傅宋长生和那个本校家属王英安,他是位厨师,餐馆就在校园内,平时喜欢去健身房锻炼。 刚开始一起逃跑的时候,这位是一手厚背斩骨刀、一手大铁锅盖,舞的密不透风,要是没有他掩护,宋长生和厉志勇够呛能跑到宿舍楼去。 今天大家正在琢磨着中午该吃点啥呢,忽悠有人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广播声,又仔细听了会,肯定没错,声音就在东边,就是离的有点远,听不清在喊啥。 不管喊啥吧,反正只要有活人就是好事儿,大家一商量,怎么也得搞出点动静,让人家发现这里啊。彭浩宿舍里有个风筝,他就跑到楼顶给放了起来。王英安也把厨房的煤气罐准备好了,如果风筝不管用就准备玩爆破了。 下午的搜索工作一波三折,刚开始三四个小时依旧毫无收获,眼看兴奋劲儿就要过去,蓝迪突然发来了消息,他在花园路附近发现了一个冒烟的地方。 烟雾就是命令!没的说,立刻驱车前往,也比较顺利的找到了准确位置。冒烟的是一座大型超市屋顶,位于居民区里面,是个独立建筑,至少三层楼高,除了三个门之外没有窗户。 周围的丧尸就不用提了,聚集了至少三四百只,车队还没拐进去,就黑压压的扑出来一群。全撞死、碾死?不不不,就算剑齿虎结实也不能这么浪。 洪涛选择了撤退,缓慢的撤退,带着几百只丧尸沿着花园路一直向北,既不甩开也不靠太近,等过了塔院的小桥突然加速,向右拐个弯,从几百米外的牡丹园路再回来,剩下的丧尸就没多少了,三下五除二干光! 丧尸清理干净了,下面就是搜索超市和附近的商铺、居民楼,继续清理零散的丧尸,等确认安全了,顺着超市里面的楼梯爬上屋顶,,却只见到了一只烤羊肉串的炉子和里面被水浇灭的木炭。炉子还是热的,人影半个没有! 洪涛估计在这里生炭火烤肉吃的人肯定是听到警笛和广播声音之后摸不清是啥来路,先找地方藏起来了。可是搜了两个多小时依旧是没找到人影,只在超市里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些许痕迹。 “撤!”眼看天就要黑了,到底是走是留必须要做出决断。洪涛没在超市里过多盘桓,把附近的店铺都转了一圈,还在旁边足疗店的床上躺了躺,这才一挥手,下令结束了搜索工作。 众人没有马上走,而是到超市开始抄家,凡是包装和罐头食品一律拿走,再拿些内衣和床上用品,尤其是毛毯,这才驾驶着三辆车依次离开。 按照计划今晚是不回基地的,防潮垫和羽绒睡袋救援队成员每人都有,但那六个刚被搭救的人没有,不找点铺盖晚上会冻死的。 人走茶凉,黑漆漆的超市里很快就恢复了宁静,两只老鼠探头探脑的从冰柜下面钻出来,刚要去找美味的食物,突然又警觉了起来,抬起头用鼻子嗅、用胡子感知。 “咔哒……咔哒……”要说动物的感觉确实比人类灵敏很多倍,两只老鼠的担忧很快就被证实了,屋顶上传来了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哗啦……”声音越来越大,一扇空调出风口突然被从里面推开,但没掉落,而是靠两根铁丝晃晃悠悠的吊着。 “噗通……”很快一个黑影从换风口里爬了出来,大头朝下掉落到距离地面几十厘米才突然停住,矫健的翻了个身站稳,好像已经克服了地球吸引力一般。 “啪啪啪……呸!废物,还想找到老娘,做梦吧……”接下来就是一顿拍打,而后是喃喃自语,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 “也不算做梦,这不就找到了!”但还没等她得意完,不远处又响起了一个声音,男的! “唰……”从通风管里爬下来的女人半秒钟都没犹豫,更没惊慌失措,猛的一个前滚翻就躲到了高高的矿泉水货堆后面,四脚并用快速贴着地面爬行,几乎没什么声音,很快消失在乱七八糟的货物堆之间。 “呼……呼……呼……”那个男人的声音只出现了一次,就再也没有任何响动了。女人爬行了十多米远,躲在货架之后一边喘息,一边琢磨该往什么地方躲。 四个多月的朝夕相伴,这里必须是自己的主场,任何一个货架、一个货堆在什么地方都了如指掌。向左可以通往超市后面的货场,那里有准备好的逃生背包。出去之后是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入口,钻进去就能从小区另一边的出口离开。 向右是超市员工休息区和更衣室,那里也有一份逃生背包。可以顺着楼梯爬上屋顶,悄悄搞清楚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再决定从哪边突围。 246 捉迷藏2 “……”最终女人还是决定先去屋顶看看情况,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各种细节都非常熟悉,很不舍得轻易丢弃。 如果还是下午来的那波人就不用怕,他们的人数少,无法完全包围这里,要是太分散的话,自己不介意打晕一个,抢了武器再走。看他们的装备好像都是美式的,挺精良,弄到手之后完全可以再找个合适的地方继续藏起来。 “别爬啦,累不累啊……”可是身体刚有动作,那个声音就又出现了。 “嗖嗖……哗啦……”女人的反应依旧那么快捷,一甩手就是两瓶调料冲着声音的大概方向飞了过去,她则趁乱一个侧滚翻换到了过道另一侧,继续贴地猛爬。这次距离比较长,足足爬了小半个超市的距离,最终停在了一扇小门前。 “我劝你最好别去碰那扇门,也别再扔东西了,否则子弹马上追过去……”可是还没等气息喘匀呢,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位置比上一次还近,应该就在左侧几米外的货架后面。 “呼……你有夜视装备对吧?”女人比较听人劝,没有动也没扔东西。 “不光有,还是军用级别的……咔嚓……”男人没否认,同时发出了金属摩擦声。 “……你是怎么确定我没走的?”听见这个声音,女人把慢慢向右边伸的腿收了回来。那是枪支上膛的声音,有夜视仪,还有枪,自己再跑确实很不明智。 “后面的冷库制冷设备散热器是热乎的,它之前一直都在正常运转。虽然没找到发电机,但我猜它应该在底下二层,去下面的通道应该不在这里。另外我在洗脚房的卫生间里发现了带血的小翅膀,肯定是近期的,其中一张床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道。那里应该就是你的卧室,有吃有喝还有电暖气,这么好的地方换做我也肯定不舍得轻易放弃。可是姑娘啊,你真是太爱臭美了,这个时候还喷香水给谁闻呢?” 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就是洪涛,他压根也没走,上车时借着车体的掩护连滚带爬的藏到了超市门口的炸鸡店里,命令车队先走,只是为了迷惑有可能在这里藏匿的人。 其他人确实都走了,只不过把人送回茅台大厦之后,孙建设和张凤武还会开车回来,就在花园路南口等着接应。 洪涛觉得有武器、有夜视仪,在黑漆漆的晚上对付一两个人丝毫没问题。通过仔细观察,这里的幸存者不会超过两人,其中很可能还有个女人。现在真相大白了,他又猜对了,且难度更低,只有一个女人! “狗鼻子……”女人没再提问,低头闻了闻自己,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不用紧张,我确实是来抓你的,但不是要抓你去当奴隶,只是想把更多幸存者集合在一起,这样能干更多的事情。你要是不着急,我可以详细讲讲……” 见到女人不吱声了,洪涛的嘴皮子又开始发痒。做为合格的话痨,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说教机会的,这时没有旁人捣乱,正好先过过嘴瘾。 “……可我自己活的挺好,不想被笨蛋领导,那样死得更快!”女人不想听也不成啊,您端着枪讲课,迟到早退睡觉的危险性太大了。但端着枪讲课也有个缺点,就是不容易说服别人,至少不会心服口服。 “人可是群居动物,没错,一个人能力足够也能活的很好,但不管你有多大本事也只能满足物质需求,精神方面呢?” “好吧,你说你已经看破红尘跳出三界了,不需要与人交流。可你想过没有,今天有救援队来,明天就可能有搜索队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实际上在三环内已经有三个类似的团体了,它们两家的行事风格都比我爽快的多,假如你再往房顶里藏,让他们找不到的话,一把火烧掉这里我觉得一点都不夸张。” “你一个人再有本事也无法和团体抗衡,倒时候就算逃出去了又能去哪儿呢?别的地方就没有这样的团体吗?他们会百分百尊重你的意见吗?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些时间,但愿咱们能不伤和气,用比较文明的方式解决分歧。” 没心服口服吗?洪涛觉得不是。从女人的语气里就能听出她已经动摇了,嘴硬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也是人的本能反应。所以说讲课还是管用的,那就接着开第二课! “……有什么好想的,枪在你手里,我有的选吗?”看来端着枪讲课也不是不可以的,这不,女人不光听懂了,还理解了中心思想。 “这样吧,我看你身手不错,应该练过武术、搏击一类的项目。你也别说是被我拿枪逼着答应的,咱俩到外面比划比划。你不是不想被笨蛋领导吗?我找到你,说明我不笨,我再打败你,就说明我也不弱。” “你屈尊在一个不笨也不弱的人下面,从哪方面讲都不亏。如果你赢了呢,那我就给你个副队长的职务,专门统领救援队里的武装力量。枪杆子里能出好多东西呢,敢不敢为了自己的前途搏一把?”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在任何时候,也不管对面任何人任何事,但凡能用赌约解决的,洪涛都会习惯性的选择。 那他为什么非要费尽心思说服这个女人加入救援队呢?难道说他能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一个虽未谋面的女人容颜是否美丽?或者是能从夜视仪里看清楚人家的长相,然后色心又动了? 百分百不是,洪涛这次是真心的需要她加入,救援队里非常缺这样的人才。没错,就是个人才,还是很难得的人才! 先不论性别,一个人,能在末世里活下去不容易吧?她做到了!不光做到了,还活的有滋有味。人家的冷库里肯定冻着不少肉类、海鲜、甚至水果,人家每天睡席梦思,还能经常洗澡。 足浴的卫生间里摆着洗头水、淋浴液和香皂。香皂盒里不光有水,还把香皂泡的有些软了。洪涛家浴室里的香皂也这个德性,用完了总忘了控控水。 想在丧尸的包围中做到这一切真的很不容易,必须有点本事。她肯定要懂一些电才能启动发电机带动冷库工作,还改动了超市里的部分供电线路,连接到了足浴。 外面的丧尸也是她故意留着的,思路和自己在地坛公园西门外弄了几百只丧尸是一个原理。这些丧尸进不去超市,对她够不成实质威胁,反而成了忠实的警卫和掩护。 有这种本事的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救援队都需要。如果能发现比自己本事更大的、理想更丰满的,洪涛愿意把队长职位让出来。 实际上自己不太想当领头人,又不是没尝试过,这个工作非常累,就像领头的大雁,要一直不停的用力拍打翅膀,跟在后面飞就省事多了。 “你既然这么说肯定也是练过的,俗话讲一力降十会,你是男人,我在力量方面很吃亏!”女人没有上当,提出了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男女有别。 嘿,这让洪涛更感兴趣了。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思路清晰、不急不躁的和自己扯淡,很难得啊!不过洪扒皮钓鱼的本事很大,很少有鱼儿会不吃饵。 “给……看看,我都五十岁了!既没当过兵也没进入过任何体育职业队伍,更不是啥强力部门的职工。老话说了,拳怕少壮,你难道没信心挑战个老头子吗?”一道刺眼的手电光亮起,一张白乎乎的东西扔到了女人身边,是身份证。 247 家的感觉 女人最终还是没抗住诱惑,打算用自身实力打败这个老头,为自己博得一个更高的台阶。 实际上她还是被骗了,洪涛只说赢了之后让她当副队长,并没提放她走的事情。她不管是输是赢,依旧要加入救援队,唯一的变量就是从普通队员做起,还是直接当副队长。 老话这次失灵了,俗话获胜了,确实是一力降十会。女人的身手很不错,灵活矫健,练的还是近些年比较流行的桑搏格斗术,能打能摔能踢,远近都不吃亏。 但她的力量还是没这个所谓的老头子大,好几次都是她率先变招让洪涛措不及防,占到了优势,可就是由于力量不足,无法完全发挥招数的优势。结果不光没占到便宜,还被洪涛反过来制住了。 “不打了,你身份证是假的,算我瞎了眼!”两个人就在人行道的积雪上拳打脚踢、抱腿缠腰翻滚了十多分钟,女人不得不认输。她是越打力气越弱,可假老头刚开始多大劲儿现在还是多大劲儿,再僵持下去明显没意义。 实际上除了力量之外,女人的身材更吃亏。她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体重不足百斤,就算力气和男人一样也没法获得胜利。级别差的太多了,除非能有专业水平,还得是很高的专业水平。 “这可就不对了啊,愿赌服输,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来吧,把它戴上,先跟我回去,个人物品什么的等明天再过来拿。” 但洪涛可没这么大度,赢了就是赢了,赌债立马就得付,绝不拖欠。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还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手铐扔了过去,让女人自己戴上。 “别多心,这是安全措施,也是避免误会的基础。这两天先忍忍,等回到基地立刻就会解开的。”见到女人横眉立目,洪涛只好又把手枪拿了出来,假模假样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开门红,第一天出来搜索就找到了七名幸存者,想都不敢想的好成绩。而且这些幸存者的质量明显要高很多,百分百全是青壮年,还是男性居多,能极大的缓解救援队里阴盛阳衰的现状。 但是从第二天开始,进展就不那么顺利了。越靠近三环路,林立的高楼就越多,很多地方车辆根本不敢往里走,丧尸数量成倍增加,全杀光很不靠谱,只能采取引开的方式。 这就浪费了大量时间,折腾到中午,只把电影学院、电影制片厂、花园路和北太平庄路附近的小区搜索完,且一无所获。 简单点说吧,从第二天下午到第三天中午,车队跑遍了裕中西里、裕中东里、黄寺大街和六铺炕区域,历经十数次引蛇出洞,把大部分小区里的丧尸都集中引开了,可换来的依旧是两手空空。 “蓝迪,准备撤离,我们马上就到楼下!”眼看携带的补给品消耗过半,有两个队员还被冻感冒了,洪涛不得不宣布这次搜救行动结束。实际上最累最苦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感冒的人,而是在茅台大厦楼顶上吹风的蓝迪。 本以为他会扛不住喊着换人的,也准备好了由自己去接替,没想到这家伙愣是一声不吭的扛了两天多。怎么说呢,是个信得过的伙伴,只要答应了,把任务交给他基本可以放心。 这也算是个大收获,对于任何人洪涛都不会随便给予信任,哪怕平时嘴再甜、再会来事也不给。除非经过比较严苛的考验,比如这次的蓝迪,还有杜强。 没错,必须要表扬下这个默默无闻的物业电工,平日里他一般都是跟着李想或者孙建设干活,主要处理供电方面的问题,不显山不露水。 这次出任务才发现他也是个很坚强的人,哪怕痛风发作了依旧不吭不响,坚持跟着大家一起四处搜索,直到被张凤武发现走路有些瘸,偷偷告诉了洪涛,逼着他把鞋脱掉,才发现脚趾头都走形了。 家,或者是基地……不管叫什么,经过几个月的建设,它已经具备了家的属性。当车队距离公园越来越近时,老队员们的情绪马上就有了变化。 一路上总紧蹦着神经、时刻注视两边情况的人松懈了,为了驱散疲惫感在通讯系统里闲聊的住嘴了,疼的呲牙咧嘴狼狈不堪的也露出了笑容,好像一进入那道红色围墙,连病痛都能消失。 “我听说了、听说了,这次同志们辛苦啦,快快快,热水都烧好了,都去洗洗,洗完了吃饭,还有西红柿!” 和外出归来的队员差不多,当车队进入停车场时,刘全有和好几个人已经在寒风里等着了。看到大家全须全尾的下车,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即便是洪涛这么鸡贼的人也不愿意往假装哪方面想。 你出去他们会担心,他们不在身边你也会惦记……这应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有点像家人,但又不完全是。 洪涛觉得自己好像有过这种感觉,比如某辈子里与人合伙做生意,刚开始那叫一个累啊,每天东奔西跑求爷爷告奶奶,一个月下来算算账,还他妈赔了。 第二个月继续尽心尽力去经营,付出更多努力,月底再一算账,还是他妈赔了……不过赔的比上个月少很多,照这个趋势下去前景挺美妙。 这时几个合伙人凑到一起,找个路边小店好好吃一顿,再喝点,用来庆祝这个时刻,再预祝明天更美好。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谁也没有抱怨、没有指责,眼睛里、脑子里只有明天。 不过洪涛还知道这种感觉之后是啥感觉,当经营情况开始转好时,刚开始不存在的问题突然一股脑的全来了。 谁付出多了吧、谁犯了什么错连累大家了吧、谁拿的多谁拿的少了吧……然后明天就越来越远了,或者说每个人眼里的明天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回就不要凉拌了,小水,快让刘队长看看咱们找到了什么!”不过洪涛不能说,那样就太扫兴了,美好的东西哪怕只存在一秒钟也该尽情享受,最好能让它再延长一秒。 于是献宝时刻开始了,这次不光找到了七个大活人,还有大半个冷库的鱼肉蛋奶!新不新鲜不清楚,反正能吃。西红柿不能光做火山堆雪,来个西红柿炒鸡子应该更不错! “周组长……周组长!快过来看看啊,这是什么!”见到水南琴从车里捧出来的一盘鸡蛋,刘全有眼珠子也瞪的和鸡蛋差不多大了。原本最不起眼的一种副食品,现在却成了传说,几个月都没见过了。 “我了个老母鸡的……鸡蛋啊……快快快,都让开点,别碰了!”周金兰闻声凑过来一看,嘴张的比鸡蛋还大,伸手连洪涛都给扒拉开了,护着水南琴就像护卫着原子弹,谁也不许靠近。 “洪队长,我在小视频里看过怎么孵小鸡,要不咱们也做个保温箱吧!把鸡蛋都吃了不如孵出来,那样以后就老有鸡蛋吃了!”就在大家都想着该怎么吃的时候,一个高瞻远瞩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境界,高了不止一丝半点。 “……”多一半人转头看了看提出建议的人,就又继续去讨论该怎么吃的问题了。很显然,他们的档次太低,眼光太短,理解能力太弱。 “呃……大家先别忙着搬东西,咱们又多了七位新同志,走走走,回去来个见面会吧!” 但洪涛好像听懂了,带着非常满意的笑容拍了拍张涛的肩膀。可话锋一转,又把这个话题给略过去了,率先向基地走去。那几个刚从车上下来,双手还被铐住的人,则晕头转向的被人群簇拥着跟在后面。 7017k 248 抢人! “来来来,我扶着您……杜哥,我刚才提的建议怎么样?” 张涛还是不太甘心,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砺,也多少长了点心眼,看到大家都不太积极,就琢磨着有哪儿不太对劲儿。眼珠一转,干脆主动上前扶着一瘸一拐的杜强,顺便套套话。 “估计是冷藏过之后就孵不出来了吧……我也不太懂这些,你最好去问问杨萍和杨玲。” 杜强也拿不准问题出在哪儿,说实话,刚才张涛提议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但看到有一部分人满脸的不以为然,洪涛更没表态支持,又有点含糊了。 “……对,我这就去问问!”张涛眼珠一转,觉得是个好办法,转身就向大棚方向跑去。 “哎……你……”他突然一跑,差点把杜强闪了个跟头,脚不敢吃劲儿,原地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这下比不扶还难受,忍不住望着那个背影摇头。 鸡蛋最终还是被炒了菜,张涛也没再提孵小鸡的事情。有了七个新成员加入,安排洗漱消毒、分配床位、发放换洗衣服和个人用品、互相介绍认识,几乎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这个小插曲也早就被遗忘了。 按照惯例,新来的人一般都先安排在后勤组里,说白了就是干杂活,哪个地方需要了就去哪个地方,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需要特殊技能,相对而言,体力劳动更多一些。 但也可以有例外,比如说你具备某种特长正好符合目前的需求,各组组长就可以申请要人。于是在午饭过后,几十口子人继续留在食堂,开始了集体招聘会。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各部门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有必要的话所有部门都要在一起劳动。希望你们每位不要太谦虚也不要太夸张,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会到什么程度要讲清楚,方便组织上更妥当的安排工作。” 刘全有代表救援队的管理层第一个发言,主要是把内部相关规定讲清楚,让新人明白目前的处境和将要选择的必要性,避免造成误会。 “……”随着他的发言结束,几十双眼睛整齐划一的盯在新来的七个人身上,可谁也没有发言的意愿,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我先说吧,钟薇,女,27岁,未婚,本地人,家住北影小区25号,装潢艺术设计专业本科,擅长室内攀岩、桑搏、徒步登山,喜欢旅游、军事、摄影,杀过羊、鸡、鸭和丧尸,会开车有车本,会驾驶摩托车没车本…… 做饭水平很一般,自己能喂饱自己。能简单布线连接电源、换水龙头修下水管,自己装修过房间……不包括木工活……大概就这么多了吧。” 看到谁也不说话,被洪涛抓回来的小个子姑娘站了起来。她长得真不算好看,皮肤还比较黑,又是短发,说话也缺少女人味儿,直来直去的。 “还会装修……啧啧啧……杀羊吔,太凶了吧……桑搏是什么?……”实际上她的自我介绍还没完,下面的听众们就开始了小声的议论,有赞叹的、有吃惊的、有没听明白的。 “外勤组收了,来来来,坐到这边来。小钟啊,认识认识焦组长,外勤组的工作通常由他负责安排。你刚来,先熟悉几天再说。” 就在大家还都没怎么反应过来时,洪涛起身摘了牌。这些话他已经听过一遍了,身手也试过了,生存能力也见到了,必须是外勤组的骨干。以后自己再出任务就不用去忽悠蓝迪、焦三和潘文祥了,那三块料越来越贼。 “呵呵,欢迎欢迎……”焦三自然是一点不知情,也不觉得这么个其貌不扬、瘦瘦矮矮的女人有什么本事。但洪涛已经拍板了,他也只能跟着起身欢迎,再挤出一副笑模样。 “呵呵呵……那我也说说吧……各位领导,我叫宋长生,45岁,家住回龙观,开出租车的。以前种过大棚、干过工程,都弄赔了……做饭还凑合……哦对,我会开工程机械,挖土机、吊车都能,就是没本儿……” 有了钟薇当出头的椽子,还没烂,宋长生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紧跟着起身,先冲四周一顿鞠躬,然后满脸带笑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孙建设越听越点头,但没马上摘牌,而是看了看洪涛。 “……”洪涛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宋长生是个社会油子,有点小本事但太滑头,年纪又大了,暂时就不往外勤组里要了,让给孙建设的交通组吧。 “宋大哥,你会种大棚吗?都种过什么?”可还没等孙建设起身呢,一直和林娜嘀嘀咕咕的杨萍就先站了起来。 “呃……我家以前就是农村,前些年拆迁,地都被占了,这才变了城市户口。要说种大棚,以前我家主要种西瓜,别的不太熟……” 虽然杨萍年纪小很多,也不是啥重要领导,但宋长生一点轻视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满脸堆笑问啥答啥。不过他的眼神时不时就瞟向孙建设和洪涛这边,回答的内容也挺有意思的,会种瓜,种菜不太熟……不是不会,是不太熟! “小杨啊,你宋大哥会开施工机械,还是让给孙组长吧,如果有需要,到时候你和孙组长商量临时借用就是了。”耍心眼是吧,那洪涛就不惯着了,你是交通组的活儿得干,农业组的活也跑不了! “我叫王英安,33岁,黑龙江双鸭山市宝清县人,我们那嘎达叫八五二农场,有种地有林场。我初中毕业就出来学了厨师,其它嘛……小时候跟着林场里的大人去老林子里打过猎算不?五六半我会使,枪法一般般。” 见到前面两个人都有了不错的归宿,一直在吸溜鼻子的厨师坐不住了。他说话挺冲,嗓门也挺大,有点像孙建设的徒弟。 打过猎,还用过五六半,当然算本事!而且洪涛听宋长生描述过,这位厨子可不是一般的厨子,是举着斩骨刀和锅盖与丧尸肉搏过的。古人不是说过,厨子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外勤队最需要这样在关键时刻无所畏惧的战士,对武器装备的掌握程度可以通过训练提高,勇气这玩意吧,多一半都是天生的。 “洪队长,您先别举手呢,我知道外勤队里缺打过枪的,可是咱的厨房也缺人手,太缺了!您看啊,咱们的人是越来越多,光靠我一个累死也顾不过来。我可不是要和您抢人,要不也让他来个兼职咋样?没事的时候抡抡炒勺,有任务了再归您指挥!” 可是还没等洪涛张嘴,坐在刘全有另一边的周金兰又抢先站了起来,诉求和杨萍一样,也是要抢人。只是说的非常有道理,又给出了更合理的解决方案……在人情世故方面确实姜还是老的辣。 “大兄弟,那你就能者多劳吧,编制还算在外勤组,暂时借调后勤组工作。说起来也是我忽略了周组长的工作强度,她一个人既要负责咱们的吃喝,又要腌那么多咸菜、泡菜,等西红柿下架了,还得做西红柿酱,无时无刻不在为了改善大家的伙食努力,确实该有个帮手了。” 洪涛能说啥呢,虽然周金兰的厨房工作每天都会安排人打下手,可她只是个家庭主妇,没耍过食堂里的大铲子,随着人员越来越多,确实勉为其难了。这个要求不光合理,还很及时,必须支持。 249 天公不作美 连续三个新成员都属于抢手的人才,这让大家的情绪高涨了起来,纷纷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剩下的四个人。和以前不同,队员们不再担忧新人能力太强抢了自己的位置,而是盼望着能来更多能人,这样就就大大降低自己的劳动强度和危险性。 尤其是危险性,除了个别人,谁也不乐意亲自端着枪到第一线去参加战斗,都希望能有人去为自己遮风挡雨,最好连清理丧尸的工作也代替了才好呢。 “这样吧,厉老师就暂时担任后勤组副组长的职务,其他三位同学也到后勤组报道。哦对了,咱们这里有专门为女性争取权益的组织,这位就是妇女主任林娜女士。新来的女同志散会后还要和她聊聊,有什么顾虑、要求、想法,都可以和林主任谈,合情合理的一定会满足,暂时做不到的也会给出解释。” 可惜接下来四位新成员的简历让大家失望了,他们不是没特长,只是特长和专业在目前的阶段基本没啥用,只能先当杂工了。 本着不浪费任何一个人才的思想,洪涛还是矬子里拔将军使劲儿拔出来一个,就是那位戴眼镜的厉老师。他在教务处工作,内容也是管理人。 在和刘全有简单交流之后,后勤组的副组长就由他先试试,能力得到证明之后再扶正,主要任务是帮着周金兰管理库房,随着各种物质收集的越来越多,光靠一个人拿着小本子记录已经跟不上进度了。 要是能力不足嘛……洪涛也不担心,以刘全有的手腕,再加上周金兰的配合,他们两口子肯定也会给出妥善安置滴! 总体上讲这次搜索行动还是非常成功的,按照洪涛的计划,回来休息一两天之后还要继续对救援队与飞虎队交界的东部城区展开搜索。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从夜里开始刮起了西北风,连着刮了两天,第三天洪涛直接宣布后续行动完全停止,不是不想去,是真出不去了。 冰封……大雪过后的连续晴天让道路上的积雪有些融化,随后的大风又让气温骤降,尤其到了夜里,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把稍微融化的雪水和积雪冻在了一起,像是给道路穿上了一层冰的铠甲。 见此情景,孙建设第一个表示要糟糕,结果还真是很糟糕,即便是开着装备了全地形轮胎的剑齿虎出去,挂上低速四驱也没啥用,甩尾非常严重。 最可怕的还是上桥和下桥,上坡的时候车轮光转圈不动地方,下坡的时候根本不敢踩刹车,一踩就打横,只能挂一档,用发动机制动。 如果不是孙建设和张凤武是职业司机,经验老到处理及时,这两台剑齿虎怕是就得满地打滚了,多结实的装甲车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怎么办呢?孙建设说只有一个办法,换雪地胎或者加装防滑链,但也不敢保证这么开车就会安全。主要是以前没经历过,哪怕到了黑龙江、内蒙地区,路面结冰是结冰,好歹有人清扫,冰层没这么厚,更没这么坑坑洼洼的。 最终洪涛还是选择了放弃,别没被丧尸弄死,再出车祸挂了,那可真的冤死了。但车出不去了,实际上还有个办法可以通行,利用地铁隧道。 在救援队的管辖区里有2号线、5号线、10号线、14号线、15号线、机场线六条地铁线路,基本上可以做到四通八达。且无论地面多难走,下面依旧是畅通无阻的,温度还比地面高很多,至少是零上。 可是考虑了再三,还是暂时放弃了步行搜索的打算。是,顺着地铁隧道可以抵达差不多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区域,但出了地铁站之后,剩下的路就全得靠步行了。 车子走着都费劲的路面,人走上去怕是也不怎么利落。而且要去的地区大部分都是楼群,丧尸密度很大,没有了车辆代步,不是有些危险,是太危险。 现在哪怕知道什么地方有幸存者,洪涛也只能眼巴巴干看着。啥时候路面的积雪融化了,车辆能通行了,啥时候才能继续恢复搜索行动。 那闲下来该干点啥呢?实际上救援队自打成立就永远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无非就是哪些工作必须马上干,哪些工作可以拖一拖的区别。 搜索行动暂停了,那完善基地防御的工作就自然而然被提上了日程表。目前东起和平里东街、西至安定门外大街,北面到和平里北街,南边以护城河为界,东西1.5公里,南北1公里的区域里,所有游荡的丧尸已经全部清理干净,所有用来封锁丧的房间也进行加固处理,确保它们短时间内依旧出不来,踏踏实实的当哨兵。 在这片1.5平方公里的矩形区域中心位置,就是地坛公园和环形工事,它是救援队的核心区域,也就是绝对安全区,不允许出现任何陌生人。 但这只是地面上的封锁,地下还有两条南北贯穿、东西连通的地铁隧道可以随时钻进核心区,所以必须想办法把它们也有效的封锁起来,睡觉才能稍稍安点心。 目前的封锁方式太原始也不太靠谱,就是用电焊把进站口的铁门都焊死,再在隧道里安装了一部分红外线探头。这个办法就和门锁一样,只能起到一定的警戒作用,真要是有人想进来,顶多耽误十分钟,没啥实际意义。 现在洪涛就准备着手处理这个问题了,首先就是出站口。每个地铁站少的有两个,多的四五个,继续保留它们没意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和飞虎队一样,把建筑物推倒,然后用渣土封死。 可是都封死了,对救援队的出入又造成了不方便,地铁隧道的功能也随之降低。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这时就要问专业人士了,也就是李想。 她的回答是必须有! 地铁隧道在建设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些问题了,当然了,人家不是为了当逃生密道用的,而是为了维修、通风、排水、救援等等功能。 谁也不能保证地铁列车在运行时万无一失,一旦出现了问题,又不能从出入口及时处理,那这些预设的出入口就将成为应急手段。 那这些出入口在什么地方呢?通常它们就在地铁沿线的绿化带、居民区、或者街道两侧,存在的形式五花八门。 有的是个四周都带百叶窗独立建筑,有的是个类似大型配电柜的东西,有的干脆和建筑物融为了一体,就是某个常年封闭也没有铭牌的小门。 相应的,在这些地面建筑下面也会有个三防门,就像连同环形工事的那个门一样。只是这种门一般都不在站台附近,而是要去隧道里找。 李想知道它们的全部位置吗?肯定不能,她只是个机电段的维修工,没这个权利也没这个需求,充其量知道一小部分。 但她有办法知道全部,很简单,西直门的地铁总公司里有相关资料,在开发太平湖工厂的时候就被她带着孙建设和蓝迪溜达了一趟,把能搬走的资料基本都搬了回来。 于是大规模基建工作就从积水潭站开始了,这次的施工主力是新加入的交通组成员宋长生,他也是唯一会摆弄施工机械的人才。 开着从三环外工地上找到的挖掘机,挥舞着大铲子,一下一下的把地铁站向内推到,先用建筑垃圾把出入口堵住,然后再从附近人行道上挖起地砖和泥土进行填埋。 《末世鼠辈》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7017k 250 联盟 混凝土封闭?暂时真没那个能力。这座城市几年前就不允许五环路以内卖建筑材料了,所有建材市场都迁了出去,想找到建筑材料,要不就去工地,要不就去五环外。 实际上这么做主要针对的还是人,渗漏暂时顾不上。洪涛打算到夏天看看再说,如果抽水机能保证隧道里的水位不大幅上升最好,保持不住就只能部分或者全部放弃。 除了2号线上的十二处出入口需要封闭之外,西直门、东直门、建国门、东单、北土城、惠新西街南口,做为与外界有联系的换乘站,不光地面建筑要被推倒封闭,下面的隧道也得进行封闭。 不过这个工作还只停留在计划中,实施起来需要大量水泥和钢筋,怕是要等到开春之后,道路通畅了才能开始。 为了加快进度,洪涛跟着宋长生学了几天如何操作挖掘机。大概、凑合能开之后,也跑到工地上弄回来一辆,然后带着救援队里的一大堆女将,从家门口的5号线开始试手。 要说搞破坏吧,是比建设容易的多。就洪涛这种三把刀都不到、操作杆上不得不贴着字低头现找的水平,拆起来也丝毫不含糊。填埋完了还得开着挖掘机上去用履带来回碾压碾压,干的有模有样。 无非就是交通组带领的主力每天能拆完四五座,他这里上午一座下午一座。但积少成多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还能培养培养女挖掘机手。 这个事儿洪涛比较拿手,只要别太笨,基本五天就出徒。当然了,他徒弟操作的时候,所有人必须躲到二十米开外,如果附近有电线杆啥的,很快就会倒霉。 白天忙活完了,晚上回来他也不闲着。牌不玩了、棋不下了、牛也不吹了,跑到办公区戴上耳机对着电脑屏幕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别误会,真不是和美女聊天呢,也不是在论坛上和人抬杠,而是在用无线电和国内的几个幸存者团体沟通。 主题只有一个,劝人家更换基地位置,能往京城跑的赶紧跑,过来报团取暖。跑不过来的就往一二线城市里凑,但千万别到沿海地区去。 说起国内的幸存者团体,第一个联络上的位于津门,时间大概在刚入冬的时候。为啥会这么晚才出现呢,对方说一开始谁也没想到丧尸病会这么大面积爆发,都抱着固守待援的心态,每天除了费尽心思想办法清理周围的丧尸、寻找生活物资、根本没琢磨无线电这回事。 随着时间推移,眼见获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才有人想起能不能用无线电和外界联络。碰巧他们的成员里有个船员,知道船上有设备,也会使用,这才开始从居住区向港口转移,最终占据了一艘散装货轮当基地,用船上的电台每天定时呼叫。 在随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国内的呼号不断增减,什么地方的都有。最远的在疆省,最高的在西藏,遍布了十多个省份。看起来人多也不是没优势,按比例来讲,存活的人数也应该多。 到一月底为止,洪涛的本子上已经记录了二十多个国内幸存者团体和五十多个国外幸存者团体,人数最多的有上百,最少的只有夫妇俩。 虽然远隔千里万里,也不曾谋面,又处于朝不保夕的末世,大家反倒比以前更加珍惜同类了,不管有事没事,每天都要上来报个到,证明自己还活着。 如果有谁哪天突然没有开机报道,所有电台都会尽可能的连续呼叫,得到回复了大家互相祝贺,得不到回复大家就一起默哀,仿佛失去了一位家人般的痛苦。 幸存者联盟,这个提议最先是由一位法国幸存者提出的。他的团队有点小牛逼,把基地选在了埃菲尔铁塔上,没错,就是上。 有人可能要问了,那个破铁塔四处漏风怎么住人啊?洪涛的回答是,铁塔上不光能住人,还是非常不错的避难点! 它的二层和三层有两家餐厅,一个距离地面几十米,一个一百多米,住在上面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至少春夏秋三个季节会很舒服。 而且铁塔基地真算得上易守难攻了,除非动用大炮,否则来多少人也得排成一队,沿着一米多宽的楼梯往上爬,总共1600多级。 这个法国幸存者团体的首领叫帕斯卡.弗洛,比洪涛大两岁,他就是三层米其林餐厅的主厨,也是法国著名三星大厨阿兰.杜卡斯的高徒。 灾难发生时恰逢巴黎的晚上,餐厅里还有一桌客人。其中两个人变异了,追咬着另外两个同伴。帕斯卡经过短暂的惊慌,立刻就举着砍排骨的斧子冲了出去,一人干趴下两只,救下了两位女士,真可谓老当益壮! 此后他又带着两位女士,拿着能找到的武器下到二层,从餐厅后厨里救出来一个厨师学徒,本想趁热打铁再去广场看看。 可站在铁塔上极目远眺,四周的情景不禁让人遍体生寒。到处都有丧尸在追咬人类,所有网络通讯中断、电力全部瘫痪、饮用水和燃气也停了,整个巴黎市区陷入了黑暗……除了星星点点的火灾。 老帕斯卡没绝望,带着学徒不停向铁塔四周探索,在两周之内救回来七个人。但更远的地方就无能为力了,只好先把铁塔上餐厅当做基地,并很快架起了无线电台,借助铁塔的高度优势,算是第二批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团体。 一提起法国人,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可能就是浪漫,实际上法国人还有另一个标签,葛命!尤其是近代史里,法国人搞葛命几乎都要上瘾了,从而也影响到了很多国家,其中就包括俄国和旧中国。 别看这位老兄是个厨子,血液中同样流淌着葛命的基因,刚吃饱饭就琢磨着如何建立新秩序。别的幸存者团体都在互相交流生存经验,他却提出了建立幸存者联盟的设想。 并不惜余力的游说,最终居然搞成了,经过投票以绝对优势获选为第一任幸存者联盟主席,洪涛代表救援队投了赞成票。 这一票没白投,虽然当时平难军和飞虎队也装备了电台,但属于新来的,话语权不多。洪涛是最先一批用电台互相联络的成员,还贡献了不少和丧尸作战的经验,顺理成章的被推选为幸存者联盟亚洲区主席。 权利嘛……除了联络亚洲区的幸存者团体,尽可能多的发展新团体加入联盟,组织对联盟发起的提案进行投票之外,啥权利都没有,就算有也没法实施,鞭长莫及啊。 实际上洪涛也没拿这个头衔当回事,有没有一样会和各地幸存者团体联络,大家交流交流经验、互相补充完善,有益无害。 不过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怪,原本是个虚无缥缈的职位,可有了就比没有强。马斯卡老兄的横纵联合能力超强,把联盟组织的越来越紧密,各种各样的规则不断提出并被通过,居然真的从无到有弄出了那么一点点权利。 啥权利呢,知情权!凡是加入了幸存者联盟的团体,才有资格获得联盟的指导资料。而这些资料原本都是由各家幸存者团体提交的,被汇总之后居然就成了不随便公开的秘密,必须通过授权才能获得。 那么谁来授权呢,马斯卡很聪明,他没死死攥着这点权利不放手,而是下放给了各州的联盟主席。也就是说在亚洲区里谁想获得这些资料,就必须有洪涛的同意才可以。 7017k 251 另一个威胁 那洪涛是怎么处理的呢?他本意上是不提倡这种做法的,可理智又告诉他这么干很正常。一个团体里的成员还分三六九等呢,何况世界乎。 于是他也问了问其他各洲联盟主席是怎使用权利的,然后修修改改,也弄了亚洲区的规则框架。根据不同的贡献度,向亚洲幸存者团体提供不同程度的资料。 啥叫贡献度呢,当然是上缴生存的经验。比如你发现了某种蔬菜的种植窍门,那好,告诉我,我再提交给联盟总部,经过各洲主席的认可,就能算贡献度并获得相应的积分。 积分越高,获得联盟总结出来的生存资料数量就越多。每个洲贡献的越多,这个洲主席从联盟那里拿到资料的数量也就越多。 幸存者团体拿到的资料越多,对自身的发展也就越有利。这东西好像就是个交换网络,交换的不是物质,是知识和经验。 有没有好处呢,必须有。它运转起来之后能进一步刺激大家的积极性,充分发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精神,用群策群力代替各家自扫门前雪的弊端,让发展速度更平均也更快。 这次洪涛就是收到了联盟总部传来的一份通告,才想起来向全亚洲,尤其是国内的幸存者团体发出警告,避免他们再重蹈覆辙。 通告的内容很简单也很令人心酸,位于美国加州的一个幸存者团体在三天前发出了最后的电文向所有幸存者告别。他们不得不撤离位于洛杉矶市区的基地,想办法在丧尸游荡的街道上杀出一条血路,向北或者向东转移。 到底能不能转移成功他们自己都没谱,可是又不能不行动,因为距离洛杉矶市区几十公里外的魔鬼谷核电站发生了爆炸,巨大的白色蒸汽烟柱直冲云霄。 这条信息是联盟总部无偿发送的,并要求各洲联盟主席也尽可能多的无条件转发。目的只有一个,提醒并号召所有幸存者尽快远离核电站和各种核设施区域,越远越好。因为目前谁也无法确定这种污染会扩散多远,达到什么程度。 洪涛当然在第一时间就把通告转发了出去,并对照着名单挨个确认亚洲区所有登记在册的幸存者团体都有了回复,然后就开始琢磨该怎么给国内的幸存者团队提出合理化建议。 不过在提出建议之前还得去找一找相关资料,这么严肃的事情肯定不能拿起嘴就说,多少也得有点数据支持。 没有了网络,找资料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洪涛跑了三家书店才勉强凑了点证据,几张近两年的全国核电站分布图。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截止到前年为止,不算在建的,国内已经建成并投入运行的核电站总共有16座,涵盖了除河北外所有沿海省份。 辽宁的红沿河,山东的海阳、石岛湾,江苏的田湾,浙江的秦山、方家山、三门,福建的宁德、福清,广东的大亚湾、岭澳、台山、阳江,广西的防城港,海南岛的昌江。 那么核电站会发生泄露吗?按照俄罗斯和巴西幸存者团体里两位从事过相关行业的人士分析,那是百分百必然的。 核反应堆一般分为泳池式和壳式,前者主要用于试验,后者就是核电站了。这种反应堆需要用泵把轻水(经过净化的水)不停打入压力壳容器当中给反应堆堆芯降温,同时用产生的蒸汽推动汽轮机发电。 最后才返回冷凝器中被普通水或者海水降温,等待再次被泵进压力壳。这个循环是封闭回路,轻水不会与冷却水接触,也就没有泄露。 一旦外部停电,电泵停止工作,轻水不能再循环,反应堆的温度就会急剧增加,最终造成堆芯熔化,烧穿压力壳,然后就是各种化学反应爆炸,包括蒸汽。 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出现,设计者们想了很多种办法。比如外部供电一旦停止,立刻会启动后备电源继续给水泵供电,而后柴油发电机组启动,保持轻水循环降温。 与此同时,反应堆里的控制棒会自动落下,阻止燃料棒和中子棒继续反应。这一套组合拳顺利打完,反应堆基本就能做到冷堆停机了。 可柴油发电机和后备电源的能量储备是有限的,如果长期不能恢复供电,又没人去给发电机添加油料,或者由于长期运行出现了机械故障,燃料棒的余热就无法散出,慢慢在压力壳里积累,最终还是失冷熔堆。 实际上在三代反应堆设计的时候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设计师采用了重力原理保持冷却水继续循环,或者干脆把压力壳体直接淹没,只要能保证蒸发量补水就不会把堆芯熔化。但肯定会有核泄漏,算是一种丢军保帅策略。 至于说二代反应堆有没有增加更多的安全设施,以确保能够冷堆停机,各国情况不太一样。不过在长期无人值守情况下,任何一座反应堆都不敢说能百分百冷堆停机成功。有时候理论上可行不代表实际上可行,很多意想不到的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到结果。 这次加州魔鬼谷的核电站的蒸汽爆炸就是例子,它的压力壳内由于化学反应产生了大量氢气,最终不是点火爆炸,而是像往气球里不断充气一样,生生把压力壳给撑破了。 那么一座核电站发生泄露或者爆炸会影响多大范围的人类生活呢?这可就众说纷纭没个准谱了,那两位幸存者内业人士也给不出准确答案来。 他们只是举了个比较有名的例子,切尔诺贝利。当时的隔离范围是30公里,在这个区域内不能有人生活。事后的污染范围是100公里,在这个范围内可以有人生活,但很多农产品不能外销。 不过核电站附近已经可以参观了,植物生长的很好,还有动物生活,大部分地方的辐射值趋于正常。当然了,那个堆芯依旧还在深处埋着,如果打开覆盖物的话辐射量还是很大的。 虽然核电站的核燃料浓度要比核武器低几十倍,但架不住量大,上百吨的燃料棒如果真的融化了,瞬间的辐射量不见得有多高,可持续的时间肯定比核爆长。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挨着这些设施越近就越危险,鬼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冷堆停机了。实际上就算真的冷堆停机了也不能保证永远不泄露,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反正总是要漏的…… 既然这样,洪涛肯定不希望仅剩的这么点幸存者再遭受一遍辐射考验,建议尽快撤离沿海城市就是出于这个目的,也和他们讲明了。 至于说为什么要把新的基地选在内地的大城市里,甚至鼓动人家来京城。真不是要趁火打劫壮大自己力量,而是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核电站不保险,那核弹会不会也存在泄露的可能呢? 就这个问题也咨询过那两位业内人士,但他们是二手的,只接触过商业核设施,对军用的同样不太了解。大概的说法是不管原子弹还是氢弹都有个保质期,通常在20年左右。 过了保质期就要采取销毁或者延寿处理,但不管哪种方式都的需要人来操作。如果没有人及时处理,泄露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会在多长时间之后发生。 不管多长时间,肯定谁都不愿意挨着随时都可能发生泄露的报废核弹生活。那么问题来了,谁知道核弹保存在什么地方? 252 另一个威胁2 很显然,这个问题一般二般的百姓是没法搞清楚的、三般、四般的中层干部甚至军方人员也是不清楚的。 那该怎么办呢?洪涛想出了个办法,就是往京城聚集。他敢保证,这里包括周边很大一片区域肯定没有安置和存储核弹。 理由嘛,看看核电站的布局就明白了,所有沿海省份都有,唯独河北没有!换成自己有权利决定什么地方有核设施,也不会靠近自己家的,这同样是个人性问题,而不是技术问题。 如果不愿意或者没条件来京城也没关系,尽量去内地大城市附近,那种地方应该也不会离核弹太近。其余地方嘛,都有可能,或者说几率比较大。 到底有没有人愿意来呢,还真的有,最先表态的就是东营附近的一个幸存者团体,他们觉得距离半岛太近不安全,准备北迁。 暂时来不了的理由就和洪涛不能出去搜救一样,大雪!这场雪不光下在京城,几乎覆盖了整个华北和东北地区,交通彻底瘫痪了。 这是客观情况,着急也没用。好消息是有几个南方的幸存者团体打算听取联盟建议,慢慢向内地的大城市靠近,寻找合适的基地。 还有个事儿是谁也没想到的,位于沿海的几个幸存者团体肯定也想迁走,可是对内地大城市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大家聊着聊着,居然和几个位于内地大城市里的幸存者团体谈上合并问题了,成不成目前还不清楚,但趋势是好的。 受到这几个团体的启发,洪涛觉得应该把这种模式在全世界推广开,号召大家一起寻找最理想的生存基地,然后该能合并的合并,不能合并的也不强求,能合理分配发展空间也不错。 这个提议也得到联盟内部大多数成员的相应,有豪爽的当场就喊出了基地规模和坐标点,提供给需要搬迁的幸存者团体,任其自由选择。 对了,关于核弹,还有个问题需要澄清一下。有人说美俄都有一种叫做末日系统的东西,如果失去了人的控制,就会按照预定的黑名单自动发射核弹,进行最后的反击,拉着所有人类一起垫背。 到底有没有这套系统呢?答案是可能有,但运作方式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这套系统平时应该是不开启的,开启之后判断的基准也不是有没有停电、有没有人类应答,而是靠测量大气中的辐射值,只有确定是大规模核战发生时才会触发反击机制。 仔细想想也该是这样,人类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自动系统,更不会把性命交给一套所谓的自动系统。因为它一旦失灵就是末日,各国首脑都会睡不着觉的,这还是人性。 另外核反击力量不光有路基导弹,还有弹道导弹核潜艇,每艘潜艇都是个核武库,足矣毁灭一个国家。 遭受核打击时不可能没有反应时间,没必要整天开着这么一套谁都不清楚何时会把自己炸死的系统,让自己和所有人坐在火山口上受煎熬。 除了防辐射的建议之外,洪涛还提出了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如何预防自然灾害,目前最紧迫的就是水灾。 他建议有条件的幸存者团体最好别只顾眼前方便,尽可能去寻找地势比较高的建筑做为备用基地,一旦真有大范围降雨赶紧搬迁。 但还不能去太偏僻的地方,又要尽可能靠近城市,便于寻找生活物资。到底哪儿合适哪儿不合适,洪涛就不管了,他也不是地质专家,想管也没那个本事。 救援队这边开始大规模基地改造,平难军和飞虎队也没闲着。最先做出成绩的就是飞虎队,他们听取了洪涛建议,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把无线电中继设备凑齐了,又在李想的协助下修复了一台发电机,于新年的一月底开机成功。 这是套建伍中继台设备,功率45瓦,接收和发射天线都装在国贸三期的楼顶,海拔高度超过了330米。覆盖面积嘛……理论计算上应该能达到150公里左右,实际测量数值无,现在没人能跑那么远。 飞虎队倒是简单的测试了几次,他们让人带着几台不同品牌、不同型号的对讲机,开着摩托车上了京哈高速,一直跑到香河收费站。直线距离六十公里左右,上行和下行信号还都挺好的。 有了这套设备,无论救援队还是平难军成员,都可以在半径六十公里以内联系,不存在手持对讲机发射功率小,无法互相接收到的问题。 当然了,如果对讲机处于地下室、建筑物内,信号肯定会有不同程度的衰减,但只要来到地面,周围没有太高的遮蔽物,至少在六十公里内是没问题的。 这不光是飞虎队找来的设备功率比较大,最大的好处还是那座楼。330米高啊,就算只拿着几瓦功率的手持对讲机站在上面,通讯距离也会成倍增加。无线电通讯就是这样,功率是次要的,高度才是决定距离的关键参数! 不过中继台也有个坏处,那就是无法保密。它的上行频率和下行频率都是固定的,以方便对讲机的发射和接收。但这样一来你说什么都等于是公开广播,只要别人的对讲机也设定了接收这个频率就能听见。 所以中继台只能做为救援队、平难军和飞虎队的公开联系方式,各家想要做长距离保密通话,那就要再各自设立一个中继台,每天变换通话频率,才能最大可能的防止被人窃听。 这个工作对于救援队来讲比较容易,洪涛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设备也很好找。没有330米的天线可用,咱找个百十米高的楼顶也能凑合,大不了就是通讯距离没那么远,能覆盖个几十公里也够用了。 至于说平难军那边洪涛就不瞎操心了,帮忙安装调试也成,拿东西换!一个老太太还要了一百多发子弹呢,轮到你求我了,凭什么就白干活啊! 平难军这段时间倒是没啥大动静,但洪涛知道他们在干啥,忙着建设新基地呢!这个消息的来源比较可靠,是周媛无意间透露的。 她到底是不是无意洪涛也不清楚,反正自打把种植手册拿走之后,隔三差五就跑过来一趟,有时候还带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围着公园里的大棚又是拍照又是丈量,学习的很认真。 “他是在你公开发布警告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就破口大骂,还摔了东西。以前他很少过问电台的事情,现在已经要天天看记录了,还让我尽快培训出两个报务员。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得下岗喽!” 今天周媛是自己来的,正好赶上洪涛在办公区用电台和幸存者联盟通讯,她干脆就一屁股坐在旁边不走了。 “不至于吧,高军长也太看得起这个头衔了,狗屁权利没有还得为大家服务,着急上火的图啥?”洪涛真没想到周媛会主动揭高天一的老底,更没意识到幸存者联盟的地区主席头衔会有这么大作用。 闫强也知道这件事,除了奚落自己闲的蛋疼之外啥表示也没有,连当个秘书长都不肯,说没那些闲情逸致去和一群外国人扯淡玩。 “你可能觉得不重要,但在有些人眼里却是一种很大的优势。”见到洪涛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周媛换个比较舒服的坐姿,看样子是要继续聊下去。 “洗耳恭听……”洪涛本身就乐意为别人解惑,见到周媛的架势岂有不知,干脆把耳机摘下来,翘起二郎腿再点上烟,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7017k 253 裂痕 “我有时候对你挺好奇的……照理说能把救援队弄得有模有样,应该是个很有手段、很有眼光、很有能力的人,可是有时候我怎么感觉你又有点幼稚呢?刚开始我觉得你在装,有人就喜欢玩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可是接触时间长了吧,又觉得不太像。你能不能说句实话,到底是不是装的?”周媛没有马上解惑,而是先问了一个没什么关联的问题。 “这个问题太诛心了,我没法回答!”有人想搞清楚自己的思维模式,这是大忌啊,洪涛坚决不会和盘托出的。就算想说也无从说起,总不能告诉人家,我活了好几辈子,谁信啊! “……好吧,就拿联盟主席这件事举例,你难道没从中看到巨大的利益吗?”这个回答虽然让周媛很不满意,但也很以为然。实际上如果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同样是没法回答的。彻彻底底的掏心窝子,即便是夫妻间也不太多见。 “利益……用这个名号去忽悠人,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还真别说,如果周媛不提醒,洪涛确实没往这方面想过,这就叫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难道不应该吗?”周媛更加迷惑了,如此简单的思路为啥还要提醒呢?这不是上位者的基本素质吗!除非是故意装孙子。 “这么说就算我什么都不干,高军长也不会安睡卧榻喽!”洪涛完全听明白了,也理解了。 周媛是在质疑自己为什么不利用亚洲区联盟主席的名头去忽悠其他幸存者团体前来投奔,而不是公开的给大家发出警报。 就算要提醒也应该单独聊,一个不成、两个不成,总会有被说服的。只要到了这里,从任何一个角度讲也无法独立生存,百分百得加入救援队。 加入之后,还能向更多幸存者团体证明这么做的好处,从而引来更多投奔者。就算有来不了的,也能把救援队的名号打出去,让地区盟主席的概念更加深入人心。 之后只要有需要换地方或者想抱团取暖的队伍,必须还是首选救援队。废废嘴皮子子就能让团体名利双收的事儿,有百利无一害! 高天一应该也想到这一层了,所以才会发怒。他呕心沥血的经营平难军,肯定不打算将来给救援队吞掉。别看他心胸狭窄,可志向远大,不是愿意甘于人下的性格。 救援队和平难军则天生就无法融合,甚至怎么看怎么是对立的。想凭几句大义,就让平难军的管理层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利,那就是做梦。 但让救援队做大做强再有了绝对话语权,就意味着他们将来的生存空间会被从根本上压缩,甚至能影响到平难军底层人员的去留。 谁乐意被人当半个奴隶一样对待啊,反抗不了跑还不成吗。有现成的救援队可以投奔,去哪儿活不是活,混的再次也就是和平难军里一样呗。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不用救援队攻击平难军就会自己土崩瓦解的。所以高天一必须恨自己,不是个人恩怨,而是自己挡了他的路。 “看看,你突然又变聪明了,好像知道我要问这些一样!”洪涛回答对了,但周媛并没有表扬,反倒很不满,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嘿嘿嘿,天资聪慧不成啊!别琢磨我了,还是说说平难军吧,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之前所有的努力全会白费。你和我肯定都不愿意兵戎相见,说实话,正常人有几个愿意打仗的啊!” 和前几辈子一样,对于无法解释的问题全归于脑子好使。这玩意根本就无从证明,爱信不信。但隐藏了自己的秘密并不值得高兴,眼下有个问题急需解决,如何让高天一别疑神疑鬼,哪怕暂时的也成。 “假如你我换个位置,还是此时此刻,你猜我会不会问这个愚蠢的问题?”可是周媛显然并没被说服,情绪还是不太友好,说话都是横着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当洪涛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时,后背突然阵阵发凉,同时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江竹意! “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听到洪涛这么问周媛好像又不生气了,也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略微等了下,见到洪涛没有帮忙点火的意思才拿起了打火机。 “没有那么严重吧……你不已经是平难军的二把手了,难不成还想再进一步?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这句话啥意思洪涛心知肚明,她是想借自己的力量达到控制平难军的企图。 可是她为什么要和高天一翻脸呢?不太和情理了!自己已经有了妻子,还是救援队的首领,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讲也不可能和她再进一步。 失去了这点仅有的信任基础,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值得合作呢?这可不是给几把枪、偷学点种菜技术的小事儿。一旦发动起来就是你死我活,必须有一方倒下去才能结束,百分百没有回旋余地了。 “我这个二把手恐怕还没有林主任的权利大……实际上从半个月前,我和我的第五师就被派到官园基地独立驻守了,一切给养弹药都自给自足。理由很冠冕堂皇,说是对其他人不信任,这么重要的工作只有我能分担。他已经烦厌烦我整天在耳边絮叨了,更忍受不了第五师采取的管理办法。如果让我在新基地里待下去,其他三个师长恐怕就要和第五师兵戎相见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的理念他不理解,他的想法我不赞成,就这么简单。” 这次周媛没掩饰,措辞非常直白,把她自己的困境一五一十道了出来,然后像等待宣判的犯人,脸上虽然故作镇静,好像对任何判决都有了心理准备,实际上还是有期盼的,总希望能侥幸一次。 “这么严重啊……对了,你说三个师长都很不满,不是应该四个师的吗?”指望自己做出任何承诺,光靠这点表面功夫是远远不够的。洪涛听的很认真,也一直都在观察周媛的表情,听完之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开始提问了。 “切……你又突然变聪明了!没错,有一个师已经和我达成了攻守同盟协议。他不是对目前的处境不满意,和我一样,是对未来的前进很担忧。他现在还能勉强支撑,可是按照平难军内部的弱肉强食规矩,恐怕撑不了太长时间了他不想有一天也被人当做奴隶驱使。” 周媛笑了,笑得挺灿烂,只是眼角稍稍出现了几丝纹路,好像几个月前在德胜门城楼上见面时还没有。看来这段时间里她过得并不太舒服,过度的焦虑比时间更能摧残人,尤其是女人。 “我能不能问个题外话……你目前手下有几个比较得力的帮手,都是什么来头?”阴谋啊,不管是不是针对自己,都是阴谋。 洪涛比较讨厌这些东西,可从来也没避开过,甚至要非常努力的去学习。在成为让人扼腕叹息的受害者和被人唾弃的加害者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只有两人,一个是我从预备役里挑的勤务兵,他不属于任何部门。另一个以前是第一师的小队长,在你家院子里被炸伤了右手,本来要被放到预备役里去,被我要到了身边当司机。你是不是怀疑他们两个会出卖我?不是没有可能,但我试过几次都没发现这方面的疑点,暂时可以排除。” 周媛听出了所谓的题外话是个什么内容,同样没做任何掩饰就把自己队伍的详情说了出来。在对手下人的忠诚方面没有完全打包票,实事求是。 254 期票 “那你想让我帮些什么呢?攻打平难军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虽然也不太赞同高军长的管理方式,却也没达到无法容忍的程度。” “说起来大家的方向还是一致的,都想发展壮大,目标也是一致的,都是在想办法对抗丧尸,到底那种方式好很难讲啊。” “就目前来看高军长的方式反倒更效率些,我总不能因为看不惯就去消灭别人。就算我愿意,飞虎队那边也不一定愿意。” “大家好不容易把局面搞得相对平衡,可以专心发展了,一旦救援队把平难军吃掉或者成为盟友,飞虎队会睡不着觉的。” 周媛给出的保证并不能让洪涛完全放心,现在虽然人少了,可是人心里的恶却一丁点都没少,包括自己。假如她能给出非常可行的保证,救援队当然不介意出手相助。 救援队人手不足还可以拉上飞虎队,到时候三家合为一家,闫强继续当他的队长、周媛也继续当她的军长。无非就是脑袋顶上又多了自己这么一个盟主,相信他们俩也不会太反感。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并没有通过内讧把高天一赶下台的实力,就算救援队和飞虎队倾巢出动依旧是场血战,这就不太合算了。 而且还不能排除高天一是故意把这个女人放逐出去的,她的一举一动都监控之中,到时候再给自己来个将计就计,谁吞了谁还是两说。 就算自己救过闫强的命,在那种情况下他恐怕也不会选择拼命的,就算他乐意,飞虎队里那些很有脑子的家伙也会乐意吗? 地球没了谁都一样转,失去了救援队羁绊,平难军和飞虎队也不是活不下去,说不定还会活的更好,偷偷在私底下拍巴掌呢。 在要投入全部身家,还无法获得太大利益的前提下,洪涛觉得最该被舍弃的反倒是周媛。她是非常能干,也非常聪明,理念也和自己有相似之处。可现在不是玩思想的时候,干啥都得讲实力,没这个东西多好的脑袋也是个屁! “如果我说带着人投奔救援队,你也不会答应吧?”被洪涛如此干脆的拒绝,周媛居然没失望,还开起了玩笑。也可能不是开玩笑,是把真话当假话说。 “你的第五师有多少人?”这次洪涛没马上拒绝,摆出一副要讨价还价的架势。 “算上我总共16人……7男9女;其中50岁以上两人,1男1女;15岁以下四人,1男3女。大部分没有单独杀丧尸的能力,更没用过枪。”周媛也不含糊,如数家珍般道出了手下人的性别和年龄组成。 “好家伙,你比我还惨,干脆改名叫收容队吧,凭这点人手就打算搞政变?!”洪涛是越听越佩服这个女人的能力和魄力,还有脸皮厚度。 她说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尴尬,看上去还挺自豪似的,就好像在说一支百战雄狮。凭这点实力也敢和自己谈如此大的买卖显然不太正常,肯定还有别的依仗! “我并不打算推翻谁,只是想为自己和第五师找条出路。但光靠我自己的力量很难全身而退,洪队长一向诡计多端,擅长出其不意,能不能替我想个万全之策。” “报酬嘛……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太有价值的东西交换,不过可以开张期票,将来如果洪队长用的上,我和我的人必将全力以赴,无论多凶险也绝不推辞。另外我还可以为你解决一些不喜欢的人、干一些不喜欢的干的事,实际上你和救援队都不吃亏的。” 果然,终于图穷匕见了,她不是想取代高天一成为平难军的新领头人,而是要去另外开辟属于她自己的发展空间。 “你找好地方了?”洪涛觉得这个选择应该算明智之举,且很合情合理。玩不到一起何必非要凑在一起互相别扭呢,大家各走各的路挺好。 至于说这张期票的价值,都期票了,眼下肯定是没啥价值的,到时候会不会有也很难说。但算起来自己并不吃亏,权当是买了只长期持有的新股。这只股票看上去也挺有潜力的,很符合闲了置忙了用的原则。 不过既然是步闲棋,那就不能投入太大。周媛到底有多大潜力还要摸摸底,以便确定自己该投入多少比较合适,会不会影响到主业发展。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说的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不过我可以稍微透露些情况,算是让你有点信心。我救回来的人里有个现役军官,虽然是文职,却陪着领导视察过某个驻地。” “我觉得那里地理位置不错,各种物资也比较容易获得。目前这个消息只有我和他两个知道,哦对,现在应该算两个半了。” “怎么样,想不想多我这样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朋友?代价只不过是动动脑子,什么都不会失去的,说不定还能打击一下你的竞争对手呢!” 要说周媛确实是个很会谈判的人,她把一切都想清楚了,包括相关几方的利弊得失,再合情合理的找重点稍微扇呼扇呼,不会给人被推销的反感,好像前途还挺光明。 “……他是在西边靠山的地方上班吧?”洪涛又抽出一根烟,点上火深深吸了口,看似像是沉思,实际上是在心里使劲儿诅咒诸天神佛。 人比人真是得死啊,自己这么努力的蹦跶,就快把血吐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凑了这点人,弄了这么块地盘。可看看人家,内部斗争失败了,刚想远走高飞就有人上赶着来送现成的基地、物资和武器弹药。 没错,就是武器弹药,最少也有一个排的,往多了猜的话就没头了。不用坦白自己也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养精蓄锐。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像怨妇吗?实际上没有他我也能找到那种地方。别忘了,我也是现役军人,各种慰问演出没少参加。” “只是那些地方都太远太大了,丧尸太集中,不太好清理也不太好防御。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愿意免费提供具体位置。怎么样,这笔交易你一点都不亏吧!” 可能是心里诅咒的太激烈,情绪难免流露出来一些,马上就被周媛给捕捉到了。她不光在笑,还笑得那么肆无忌惮、洋洋得意。 “哗啦……”看着眼前这张美若桃花的脸,洪涛丝毫提不起一丁点轻欲,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为了让心里好受点,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份地图摊开在桌上。 “好吧,就当是预付款了……嗯,这里有个预备役高炮团……这里有个集团军装甲团……大概是这片地区吧,隔了好几年,当时怎么走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应该是个集团军装甲团,档次更高级,全数字化装备……还有……” 周媛使劲儿忍住笑,拿起桌上的标记笔,俯身趴在地图上仔细寻找标志物,很快就勾画出来几个小圈圈,并做出了简单说明。 “够用了……这些信息你为什么没告诉高天一?”洪涛大概看了看小圆圈的位置,有怀柔区、有昌平区,最远的都到南口镇外了。 再画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些都是卫戍区集团军的部队驻地,随便找到一个就能武装至少一个团,还不乏重武器。 只是每个都距离不近,就算能过去,谁会开坦克车?谁会玩高射炮?光拿轻武器的话,自己手里的存货还用不完呢,何必舍近求远。标准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听着挺给力,可是没啥用。 7017k 255 利息 “……女人不可能永远年轻漂亮,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为自己留条后路,尤其是面对男人!”一说起高天一,周媛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也变成了怨妇。 “合算我不是男人?”即便知道高天一不可人疼,但自己也是男人,在这方面不得不和高天一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们谈的都是生意,在生意上不分男女……不过在我眼里你确实不太像男人……不管我怎么表演你始终就没怎么关注我的人,每次都因为一点点小利和人家斤斤计较!” “很快我就要走了,说不定以后也见不到了,你就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再进一步吗?要不你再送我回去一次吧,就用院子里停的那个黑家伙,我喜欢它高大威猛的样子!” 周媛本来趴在桌面的地图上,这时稍稍变了个姿势,双手托腮抬起头、双腿站直、细腰下弓,不住冲洪涛眨巴着水汪汪的双眼,两腮居然泛起了丝丝红润。 “你还是当我不是男人吧……而且以后必须见面,因为你还欠我很多债务没还呢!到底能不能让关系更进一步,把债务还清再说,我从来不和欠债的人聊感情问题!” 诱人不?太诱人了,这个女人的身材和她的脸蛋一样优秀,那起伏、那弧度、那姿势,无不令人血脉偾张、浮想联翩。不过她遇到的真不是个男人,而是个老妖怪,顶多算具备男人属性的老妖怪,想玩美人计基本没希望的。 “……真没意思!你的新婚妻子很有福气,甚至让我非常嫉妒。说定了哦,具体该怎么做等你消息。不要拖的时间太长,我这边顶多再忍二三个月,到时候走不了就只能被吞掉了……” 见到洪涛不为所动,连眼神里也没有太多火焰,周媛很不满意的收了法力。懒洋洋的坐下不再挑衅,可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光在地图上随便几个圈当利息可不成,这样吧,咱俩再做笔交易,我用一个壮劳力和你换一个壮劳力。这个家伙二十多岁,血气方刚,被抓来之后敌对情绪很严重,我觉得你应该有手段让他俯首帖耳。” 周媛刚刚卖弄出来的风姿虽然没让洪涛失了分寸,但却提醒了他一件事儿。蓝迪已经做出了最终判定,那五名俘虏的改造计划不太成功。 尤其是王简比较难对付,属于软硬不吃死心塌地要作对的类型。让娄凡生当组长虽然成功分化了五个人的关系,可王简和孙一鸣仍旧占据着话语权,严重影响到了其他三个俘虏的改造进度。 “……我可没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和你换,要不先把他给我,驯服之后再还给你,免费的!”周媛给出了一个更诱人的选项。 “不麻烦了,没有二十多岁的不怕,四十岁以下身体健康就可以。”但洪涛一口就回绝了这个好意,想什么呢,我把仇人送给你培训,然后你再给我送回来,这不是等于给自己培训出来一个现成的奸细嘛。 “这也是我不太理解的一点,按说你不是个四处发善心的老好人,怎么会连个小年轻都搞不定呢?” “不是搞不定,是不愿意大动干戈。我杀了他的好几个朋友,这种仇恨在有些人心里一辈子都抹不掉,既然合不来干嘛非逼着在一起凑呢。你就不一样了,他对你没有任何仇恨,你只要把刚刚的身段露出五分之一,他就啥问题都没有了,必须为你生、为你死!” 把王简交换给周媛,除了替自己省事之外,洪涛还有个小心思,就是借王简之口让这个过于聪明的女人明白,自己真不是个好脾气的老头,一言不合就能大开杀戒。有什么心思的话最好多掂量掂量,别拿小命冒险。 至于说王简会不会如实相告,洪涛敢百分百保证,这小子过去之后用不了一个月就得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心甘情愿追随。年轻男人,没谁能扛得住周媛的手段,分分钟得被搞得神魂颠倒,但却连人家衣服角都摸不到。 “……我就当你是在称赞,人呢?我先领走!”这个回答让周媛非常生气,合算我的魅力展现失败了,还得让你再奚落一遍,太没风度! “应该在外面砍树呢,你去找蓝迪,我会联系他。”把女人惹毛了,洪涛反倒笑了,最好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玩这套把戏。 “哼!”见到洪涛只是拿起了对讲机,连起身相送的打算都没有,周媛更生气了,抓起椅背上的羽绒服转身向出口大步走去。 “嫂子,我和洪哥说好了,改天让他去我那里做客……嘻嘻嘻……拜拜!”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向仓库区那边打着招呼,满脸怒气居然没了,全是天真无邪的笑。 “你怎么又跑到工地去了?胡医生不是说过,在伤口没有完全长好之前不要剧烈运动!”洪涛把椅子向后挪了挪,果然看到初秋站在墙边,外面套着宽大的作训服,靴子上都是泥土。 “已经不怎么疼了,大家都在干活,我也不能总待着……她又来干嘛!”初秋的脸蛋被寒风吹的红扑扑的,小手也冰凉凉,眼神很不友好的盯着周媛的背影,语气中更不友好。 自打结婚之后她的情绪好多了,不再郁郁寡欢,除了继续练习左手开枪换弹匣,还经常参加一些集体劳动。当然了,只是做做样子,谁也不会去要求她真的干什么。 “平难军的无线电有些小麻烦,她专门负责这一块,过来请教请教……对了,你今天还没上课呢。不许噘嘴哦,以后这就是你的本职工作了,不光要干还得干好!” 对于妻子的思想变化洪涛不怎么干涉,但对于她以后的工作安排还是要费心规划一番的。毕竟少了半条胳膊,很多工作就没法做了。 虽然说救援队里不缺她这么一个女人干活,可做为团队的一员,哪怕是首领的妻子,也不好光享受别人劳动的成果。 但做点什么才能对团体有贡献又符合她的身体状况呢?洪涛决定教初秋使用电台。当报务员一只手足矣,有了这门手艺,挂个通讯组组长的头衔,既有面子别人还不会说啥。 可是初秋对机械、电器之类的东西有着天生的抵触,倒不是不想学,就是缺乏天赋支持,学的慢记不住,然后就更不愿意碰了。 “他们也真是的,整天让个女人抛头露面,男人都死绝啦!”虽然已经看不到周媛的背影了,可初秋还是没完全释然。 结婚之前只是担忧,怕失去这个男人的庇护,以至于每次林娜靠近洪涛说说笑笑都会让她紧张万分。结婚之后不担心林娜了,可又来了个更成熟、更有魅力、更能诱惑男人的周媛,真不让人省心啊。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脑子比大多数男人还厉害。放心吧,你丈夫也是个厉害人物,不会中了她的圈套。来,开始上课了,把昨天学的莫尔斯电码背背!” 初秋在担心什么洪涛岂能不知,这个女人自打失去了现代社会生活环境,好像连性格都变了,不再是那个整日在外面打拼,回来还得护着妹妹的坚强职业女性,越来越内向也越来越软弱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环境变化吧,有些人适应的快,有些人适应的慢。也可能是一开始就被自己保护,反而失去了部分适应环境的动力。 7017k 256 救人还是害人? 老天爷还算给面子,没让气候变化过于激烈,虽然这个冬天里的降雪明显比往年增多了,也还不到影响人类生活的地步。 随着新一年春节的到来,气温有了明显的回升,中断了二个月的搜救行动也终于可以恢复了。但这次洪涛没有带队,他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马上和飞虎队、平难军商量。 就在昨天晚上,电台里传来了sos呼救信号,发送信号的幸存者团体距离京城最近,位于津门市,总共23个人,在码头占据了一艘散装货船。 呼救的内容让洪涛心惊肉跳,他们居然被丧尸给包围了!不是因为深入居民区探索时不小心引来的丧尸暴动,而是丧尸主动聚集到码头,把他们堵在了船上! 具体原因他们也不清楚,要不是岗哨尽职尽责率先发现有大量黑影向码头靠近,他们恐怕连跳板都来不及收就得被丧尸冲上船。 现在他们的人都还安全,毕竟丧尸不会使用工具攀爬船舷,厚厚的钢板也不怕牙齿咬和指甲抓。可是丧尸不走,他们就没法离开船上岸补给。丧尸晒晒太阳就够了,可以这么一直耗下去,一个月?二个月?人肯定不成。 接到洪涛要求见面的通知,闫强和高天一回复的挺快,全都同意,但又不愿意去广场上吹风,最终大家决定还去中国大饭店里见面。实际上这就是一种信任的过程,不知不觉间就建立起来了。 “大船上应该有救生艇吧?这时候了还不赶紧跑,丧尸又不会游泳!”听完了关于事件的描述,跟高天一同来的牛大贵率先发言了。 “现在是冬天!”这么简单的问题洪涛肯定想到了,出于礼貌还是回复了。 “我艹,都啥时候了还冬天夏天的,怕冷就别怕死,废物!”可是牛大贵没觉得这是礼貌的敷衍,反倒更激动了,声音也随之变大。 “嗨嗨嗨……有话好好说,喊什么!”桌上还有个暴脾气,窦云伟用指关节敲打着桌面,声音也不小。 “我声大怎么了?天生的用你管!”暴脾气碰上暴脾气,除非特别投脾气,否则通常都会火星四射。牛大贵对比他差不多高大半头的窦云伟丝毫不惧,不光声音更大了,还站了起来。 “大贵……出来时怎么说的,管好脾气,注意礼貌!”眼看窦云伟也站了起来,高天一才拉着牛大贵的手腕,示意坐下。 “呵呵,这位兄弟脾气挺爽快,就是欠考虑了点。洪队长的意思应该是冬天港口会结冰,有救生艇也没用,对吧?”如果高天一不出面阻止手下吵吵,闫强也不打算出面干预,就让窦云伟和牛大贵动手试试呗。 经过这几个月的交往,飞虎队和平难军除了越来越熟悉,矛盾也不断积累。最直接的就是地盘之争,双方在城南的分界线附近发生了好几次摩擦,都指责是对方先捞过了界。 好在还算比较克制,也拜这个三方势力的牵绊,至今仅仅停留在口头指责阶段,没有真的发生冲突。但这股子怨气可积累不少了,都想找机会发泄发泄。 “……海水还会结冰?”牛大贵没听出闫强话语里的揶揄,倒是对知识的渴求挺强烈,当着大家的面就去咨询高天一。 “洪主席把大家召集起来,是要去当救世主吗?”高天一脾气没那么暴躁,考虑的事情也多了不少。洪涛还没张嘴他就猜到了,只是语气里也不乏揶揄之意,连称呼都变了。 “这个世界上哪儿有救世主啊,我把两位找来不过是想谈笔买卖。”要是没有周媛的提前告之,洪涛还真不太理解高天一为何要对幸存者联盟地区主席的虚职那么在意。现在好了,没必要理会,直接聊正事。 “买卖?”这个回答让高天一非常出乎意料,就连闫强也把雪茄从嘴里拿了出来。 “对,一笔好买卖,如果成功的话可以收获不少人,要是失败了,应该也不会损失太多。”这回该轮到洪涛不慌不忙的拿出烟点上了。 “咱们一起去救援,然后平分他们?”闫强好像听懂了。 “不不不,他们毕竟和我们一样都是幸存者团体,还在联盟中登记注册了,那样做太败人品,传出去不光救援队名誉受损,你们俩家也得跟着挨骂。” “我觉得让他们自由选择加入比较合适,也比较合理。就像是一场招聘会,咱们三家是需要用人的公司,他们则是需要工作的求职者。到底加入哪家公司工作,自由选择,不强迫。” 这个办法洪涛想了大半宿才偶有所得,救人肯定是要去的,可是光靠救援队这点武装人员太单薄,一旦遇到意外连全身而退都不容易。 那么就得找两外两家寻求合作了,可找谁合适呢?飞虎队大概率会帮忙,哪怕啥好处都不给也能挤出点人手,因为他们欠自己一个大人情。 不过用过一次之后,人情基本也就还光了,不太符合自己的利益。而且救援队和飞虎队的精锐都走了,一走还是好几天甚至更长,一旦消息走漏,平难军会不会趁虚而入非常难讲。 到时候不光人救不了,还得搭上自己的老家和朋友的基地。这一点就算自己想不到,闫强也不会同意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三家一起去! 说实话,洪涛真不想拉着平难军一起行动,主要是不想分给他们好处,也就是救回来的那些人。说句不好听的,那样做等于是把人从一个火炕里救出来又扔进了另一个火坑,至少扔进去一部分。 但光让人家出力还不给好处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比人金贵,包括武器弹药。这一点不光自己想明白了,闫强和高天一甚至绝大部分幸存者都已经想明白了。 能不能既让平难军积极参与,又减少把人推进火坑的可能性呢?足足在床上翻了半宿的烙饼,这才想起个大概率能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招聘! 以平难军的管理模式,应该没人会去受罪的。也别说,保不齐就有个别野心家愿意去搏一把,那也不能怪自己。至于说救援队和飞虎队能获得多少名额,无大所谓,救援队也不至于次到没人愿意来的地步,这一点自己很确定。 假如平难军不愿意这么分配呢?这就是洪涛需要做的事情了,必须说服高天一同意,或者忽悠,也没准是逼迫,唯独不能骗。这是个连环计,除了要去津门救幸存者之外,还有一群人也需要救赎…… 难度已经很大了吧?可洪涛还不满足,他要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名,既要来个一箭双雕,又不能让高天一知道是自己暗中搞鬼。 “……”为了百分百保密,洪涛事先和谁都没打招呼,结果闫强被说糊涂了,咬着雪茄不停的转眼珠子,一旁的窦云伟和吕叶江南也陷入了沉思。 谁要说洪涛百分百为了救人和维护人的尊严、权利,他们是第一个不相信的。但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不搞清这个问题,就没法确定自己和飞虎队的态度。 “招聘会?呵呵呵……洪队长真能说故事,这都啥时候了还公司招聘,你是不是上班把脑子上坏了,总想着坐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别人就把活儿都干啦!”和飞虎队比起来平难军就没那么客气了,又是牛大贵率先表达了看法,立场很明确,两个字,反对! 257 不图利谁早起 “呦,看来牛师长是没上过班,脑子挺好使,怎么也指手画脚指挥别人干活了?谈事就谈事,别带那么多乱七八糟。我觉得招聘的办法就挺好,谁也不是生来就该当牛做马的,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自由选择嘛!” 窦云伟算是和牛大贵杠上了,两个人生活环境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又都是暴脾气,一旦互相看不顺眼,那就方方面面都不顺眼了。 “平均分配有个问题不好处理,数量能平均,但质量没法平均,性别、年龄、职业都不一样。招聘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平难军、救援队、飞虎队各家有各家的长处,不妨把优势亮出来,看看谁的理念更能吸引人加入。” 一直没说话的吕叶江南看到这两位又要顶牛,赶紧出来打岔。不过他劝架的方式挺特别,不是和稀泥,而是慢条斯理的分析利弊。让他的节奏一搅合,急脾气也急不起来了,场面重新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飞虎队原则上支持招聘的办法,但在细节上还得琢磨琢磨,不能说的天花乱坠,结果人到手之后全不是那回事了,那就是欺骗了。要是不能杜绝这种现象,自由选择反倒不如强制规定了。” 各方的代表已经表明了观点,下面就该看三位主要领导的意见了。闫强放下雪茄清了清嗓子,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刚刚这点时间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必须拉着平难军一起去,把这只饿狼单独留在家里是个大祸害。进而又理解了洪涛为何提出招聘的建议,这是既想让平难军出力又不想给他们太多好处的高招儿,还是阳谋! 反观飞虎队呢,无论软件还是硬件都不次于任何一个团体,根本不怕公开展示。于情于理都该支持救援队提出的建议,并且还得再把规则弄的细致一点,堵死平难军耍花招的可能。 “在能力范围内救人当然是好事儿,就是不知道洪盟主这次准备以什么名义出征呢?救援队还是三家联合?”见到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自己,高天一知道必须得表态了。 原本他是不太赞成参加这次联合行动的,救个屁的人啊,有这个功夫和人力不如多探索探索周围地区,保不齐就能碰到个幸存者团体,收获不一定就比跑到人生地不熟的津门去少。 但要说不去吧,好像对平难军的名声有损。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琢磨幸存者联盟的问题,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能忽视这个组织。 虽然目前没有任何强制力,可是随着各地同类团体的发展壮大,名声这个东西好像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尤其是在电台里不止一次听到很多幸存者团体都默认了洪涛为亚洲区主席,张嘴闭嘴洪主席的叫,好像整个京城只有救援队一家,平难军和飞虎队都不复存在了,心里就非常不是滋味。 照这么下去,救援队不用干任何事,光靠洪涛忽悠就能兵不血刃的拉拢来一大堆幸存者。这已经不是设想了,而是现实,只不过由于客观原因暂时还无法成行。 但等那些团体真的克服了困难成功抵达这里之后,就该是平难军的灭亡之时了。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可选: 第一,灭掉救援队!第二,离开这块地方,寻找更广阔的生存空间。第三,加大平难军的宣传力度,让更多人知道。 第一种选择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可能,先不说救援队手里武器充足,光是个飞虎队在一边虎视眈眈,也让平难军无法向任何一家下手。 现在他有点明白洪涛当初为何竭尽全力的去推动三家达成和平共处协议了,目的不就是互相牵制嘛,而且效果完全达到了。 第二种选择随时都可以做,但又是最不可能的。如果自己领导的平难军连家门口都待不住,手下人谁还乐意跟随啊。人家图啥?难道说换个地方就没有其他幸存者团体了?如果有,难不成再换个地方! 第三种选择应该是最合适也是最实际的,你可以用联盟主席的身份整天忽悠人,那我也能以联盟成员的身份跟着忽悠。主席又不是终身制,原则上每年都要重新选举,谁对联盟、对幸存者的贡献大,谁就有可能当选。 啥叫贡献啊?做为在机关单位里混了小十年的人来讲,肯定会非常理解这个说辞的。谁的实力强、谁的朋友多、谁的名头响亮,谁的贡献就大呗。 论实力,平难军肯定压救援队一头,但论知名度和朋友多,救援队就占优了。本着缺啥补啥的原则,高天一准备把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转移到这两个方面来。 实际上在他看来,知名度和朋友多就是一个概念。知名度高了朋友肯定随之增多,反之,朋友多了,知名度也会随之提高。 这次的跨城救援行动就是个提高知名度、增加朋友数量的好机会,不光要去,还得风风光光、大张旗鼓的去。但有个前提,在对外宣传方面必须有平难军的名字,且不能是一带而过! “当然是三家联合,具体的名称我还没想,等大方向定下来之后咱们再一起讨论。另外我还有个想法,借着这次机会一起说出来讨论讨论。” “既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救人,中途就不可能不路过城镇村庄,与其白白路过,何不顺便搜索一番呢?幸存者联盟只是有条件使用无线电联络的团体集合,我觉得没有这个条件的幸存者团体数量应该更多,对不对?” 听到高天一提起了用谁的名义出征,洪涛就在心里再次感谢了一番周媛。要是没有她的提醒,自己肯定会在这个问题上想不太通。 想彰显平难军的威名,搞宣传攻势是吧?好,我满足你,不光有虚名还有实打实的利益,名利双收,就不怕你不上钩! “……云伟,去拿张地图来!”此言一出,闫强干脆就把雪茄杵灭在了烟灰缸里,两眼硕硕放光芒。 啥叫不能白白路过?啥叫没条件使用无线电?翻译过来就是一句话,凡是不属于幸存者联盟成员的幸存者团体,就不用在乎名声了,该抢抢,该抓抓,反正也没人知道。 现在闫强终于明白这个表面上总是笑呵呵,没事就把人类发展挂在嘴边的假老头到底想干啥了,他就是要组织三家人去扫荡京津之间的地区,但还得打着救人的旗号。 真是算计到家了,也阴损到家了。窦云伟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是个笑面虎,非常非常有心计、下手非常非常狠辣的笑面虎。 幸亏自己和飞虎队没得罪他,否则就得面对平难军和救援队的联合压制,保不齐啥时候就被算计进去了。这玩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要中套的,但你还不能先下手为强,人家玩的就这么绝! “这倒是好事……可沿途搜索到的人和物资该怎么算?”不光闫强听懂了,高天一也不傻。 这可是几个月来一直梦寐以求,但又无法独立完成的大好事啊!远距离搜索谁都想去,除了人之外还有武器弹药!只要离开这座城,外面真的不缺这些东西。 “云伟啊,回来、回来,别忙了,看……法国地图!!!”洪涛出言叫住了窦云伟,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份地图唰的抖开,让其缓缓铺在了桌面上……还说了句电影台词! 258 一拍即合 “我是这么打算的,以高速路为准,从五环开始算,把沿途路过的区域划分成三片,咱们三家用抽签的方式确定,各自搜索各自的。用什么方法不管,搜索到的人员和物资各家拿各家的。” “但有个原则,不要随意伤人、不能引发不可控的丧尸爆发,且搜索时间固定。既然是集体行动,那就要做到令行禁止,指挥系统由高军长、闫队长和我一起组成” “凡是没有在制定时间内返回集合地点的、凡是随意伤人的,没有二话,每次罚没两个人。如果真的遇上了意外情况,三家必须同心协力处理,不存在谁临时退出的可能!” “至于说招聘口号的问题,很简单,我们三家分别写一份文档出来,把各自的优劣阐述明白,不署名,但需要三家看过认可才算数。到时候只凭文档让人家挑选,不存在用名声取巧的可能。” 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红线,还有周围的星星点点圆圈,洪涛用未点燃的香烟当指挥棒,开始讲解行动步骤和准则。实际上重点还是各家的利益分配与风险问题,那条红线就是京津高速,沿途的小圆圈就是人口密集的城镇。 “为什么不走京沪高速,那边更近一些!”这次改成窦云伟先发言了,他可能经常在京津地区跑,对路线比较敏感。 “京沪高速最后要穿过津门市区才能抵达港口区,人口太稠密了,我们要是都搜索一遍,怕是两个月都不够用。”洪涛对这两条路也不陌生,实际上如果想近的话干脆就别走高速,有国道更近,反正也不堵车。 “对,不能贪多嚼不烂,别看咱们对付丧尸已经轻车熟路了,那也是一点一点开辟出来的,真要是陷入了包围照样完蛋!”闫强对这两条路线当然也不陌生,原则上同意洪涛的选择。 实际上从京城到津门之间的区域全是人口密集地区,已经很考验战斗力了,再往更稠密的市区里钻,就有点要钱不要命的嫌疑了。出门在外的,还是安全第一。 “分配方案我没意见,规矩也合理,平难军赞成!只是每家出多少人手,有没有规定?”高天一显然对路况不是太熟,他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 “没有……在确保家里安全的前提下当然是越多越好。目前救援队的武装力量最弱,我们只能出二部越野车、一部大客车、一部柴油油罐车,再加上十二个武装人员,包括我在内。” 本来这个问题刚才陈述自己计划时就该带出来,可洪涛故意没讲,就是等着让高天一提,结果他还真的上当了。 虽然都是一个事儿,但被动听和主动提的心情完全不一样。现在自己就能确定高天一的态度了,他非常动心,且要吃最大的一口肥肉! “飞虎队嘛……”闫强事先真没琢磨过这件事儿,一时间有点算计不过来,把目光转向了窦云伟和吕叶江南。 “十五人没问题……都是骑手!”窦云伟是飞虎队的武装力量实际指挥官,马上给出了答案。 “再加三辆押运车和五辆皮卡,其中一辆可以装汽油!”吕叶江南做为后勤主管,随即又补充完整。 “那就是十五个人和八辆车……高军长这边……”洪涛点了点头,飞虎队虽然经历了一次分裂损失惨重,可瘦死的骆驼确实比马大,一下子就拿出十五名名纯战斗人员,估计他们冬天也没闲着,且收获不小! “我们出三十人,六辆越野车、两辆大货车!”高天一并没和任何人商量,回答的简明扼要,且底气十足。 这还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平难军里只有极少的后勤人员,全民皆兵,这点人手还不足两个师。要是全军出动,不算上周媛的第五师,就能凑出小六十多人来。 “我艹……一直以为平难军家大业大,可是没想到有这么大!高军长,该发扬风格的时候别忘了让让我这个老头子,您随便拿出点人来就快比救援队总数多啦!” 为了让高天一再心满意足些,洪涛马上就把嘴裂开,满眼都是小星星,既有不太相信的惊诧,又有发自内心的嫉妒。当然了,最深处还得埋藏着一股子压也压不住的恨,否则就不算全套! “哪里哪里,我这点人都是杂牌,比不上洪主席的美式装备。多有啥用啊,救援队走的是精兵路线,连训练都是美国军官负责,没法比啊……” 要是这么全套还不能让高天一志得意满,那就不是人了。洪涛眼睛里的恨意越多,高天一就越有成就感。 至于说飞虎队,虽然不知道详情,可闫强的腿都被打伤了,内部发生了啥也不难猜到。很明显,目前实力最强的是平难军,也不枉自己呕心沥血的经营,这都是应得的成绩! “两位两位,就别互相吹捧了,给我这个主人留点面子!既然大框架敲定了,下面还是说说细节吧。洪队长,我想听听您到底打算怎么救那些人。” 一个是人多势众,一个是装备精良,听的闫强那叫一个郁闷,合算就自己领导的飞虎队没啥值得夸耀的硬实力。但事实如此,想不承认都不行,只能先把话题岔开,别在自己伤口上撒盐了。 “……说实话,我还真没预案。”听到这个问题,洪涛马上就把一脸谄媚的笑容收了起来,又点上了一根烟。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干就是了。找辆车……哎对,你们不是有摩托车嘛,那玩意最合适了。骑过去等丧尸发现了转头就跑,别跑太快,就让它们追!数量不太多就用车撞死,数量太多引到合适的地方加速跑掉不就完了!” 一听说洪涛没有营救预案,牛大贵又开始撇嘴了。自打见到这个叫洪涛的家伙开始,他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再加上大哥的一只眼还是被这个人炸瞎的,虽然已经说开了,可心里的疙瘩哪儿那么容易解开啊。 要是按照自己和大哥的意思,就不该和这个老东西谈判,带人杀过去一顿干完事。啥脑子不脑子的,一拳上去啥脑子也得满脸花,光凭嘴皮子忽悠的城里人最可恨! “这次怕是不太一样……我详细问过那边的情况,据他们讲,围困船只的丧尸数量最少也有三四千只,基本都是一起来的。” “当时大部分人都在船舱里,没有任何引诱丧尸聚集的情况发生。港区附近游荡的丧尸也早就被清理光了,根本就不存在这么多数量。它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来的,目前还搞不清楚。” 洪涛连眼皮都没抬,根本不打算搭理牛大贵。和这种人根本没理可讲,连教育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不过关于津门那边的情况确实得好好分析分析,这种情况自己从来没碰上过,也没在幸存者联盟总结的资料里见到过,连脉络都摸不清,怎么可能有预案。 “会不会是他们弄出了什么味道,或者某种声音,把远处的丧尸都吸引过来了,就像枪声一样?”一聊起丧尸的特性,大家的矛盾暂时消失了,也没了门派之争,一起开动脑筋。 “他们晚上吃的煮方便面和酸黄瓜,吃完就在船舱里看片休息,大冷天除了哨兵根本就没人上甲板,按说不应该吧?方便面牌子我都问过了,救援队也经常吃。”洪涛摇了摇头,否定了高天一的猜测。 “那灯光呢?会不会是船上的灯光把丧尸引过去的!”吕叶江南听出了另一种可能。 “船上只有两台小型发电机,提供的电力根本不够电暖气用,没有富裕电力开灯。”洪涛还是摇头,这个细节他也问过了。 “艹,不会是那帮家伙变异了吧!就和电影那些丧尸一样,会追着人跑,丧尸围城啊!”窦云伟突然一拍桌子,眼睛瞪得和包子差不多。 259 亮相 “……要变也该都变啊,难不成还和改革开放一样,先从沿海地区开始?” 这个推测不仅把窦云伟惊到了,也让在座的所有人后背一阵阵发凉。如果真是那样还救个屁的人,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吧,保不齐丧尸大军已经过了五环,正在来的路上! “不太可能,如果真的存在变异,丧尸具备了比较高的智力,都知道围困活人了,那就不该只在船舷下面乱抓乱撞乱咬,随便搭几个人梯早就上船了。我特意问过丧尸的摸样,他们说和以前没任何区别,还是傻乎乎楞戳戳的,没见到有比较特殊的个体。” 洪涛觉得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根本没意义,如果丧尸真的具备了比较高级的智慧,那人类怎么想也是完蛋,何必先自己吓唬自己呢。 “要我说咱们也别瞎猜了,先过去看看情况。如果能救当然得救,如果救不了也别强撑。丧尸就算再变异也不该比汽车跑得快,大不了扭头就跑呗。真到了那个时候城里都不能待了,回来带上足够物资就得往山里钻,哪儿人少去哪儿!” 听着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闫强突然发言了。虽然他也没有任何创新思路,但逻辑确实没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想知道详情还是过去看看最稳妥,坐在这里纸上谈兵毫无用处。 “没错,闫队长说的对,咱们回去准备准备,把所有困难都想的全面些,能带上的设备都带上,明天还在这里商议文案,通过之后……后天早上就在这里集合出发怎么样?” 洪涛本来想群策群力先讨论出来一两套比较靠谱的营救方案,看到谁都没什么灵感也就不强求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对于未知的事物光靠琢磨有时候是没用的。 农历正月初八,通常是过完春节长假恢复上班的时间,但偌大的城市里除了一支车队堵在了国贸桥上,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五辆皮卡车和三辆喷涂成墨绿色的押运车停在一起,四辆皮卡车斗里绑着一台大摩托,另一台的后面是个油罐,被改装成了小型油罐车。 飞虎队的骑手们也挺贼的,知道在这种气温下长时间骑行摩托会很痛苦,且路面不太平整,全改开车了。不过摩托车依旧要带几台,到了市区里它们比开车灵活多了,是引怪的不二之选。 六辆奔驰大g和三辆泥头车也停在一起,反差有点大。方头方脑的g63一水银色,整齐划一,凸显贵族范又不失狂野。 三辆泥头车则车漆斑驳,周身布满了丑陋的钢管加强护栏。三三两两的平难军士兵围在一旁,穿的啥摸样都有,武器也参差不齐。 和飞虎队的皮卡大队、平难军的奔驰方阵比起来,救援队的规模最小,只有两小两大四辆车和十多名成员。不过他们最整齐,每个人都是迷彩服,从头盔到军靴连带背包、防弹衣、武器、全是一个系列。 更统一的是那三辆黑色涂装还带着特警字眼的车,就算不太懂车的人看过去,也能马上分辨出它们来自一种设计,战斗!和人一样,别看少,胜在专业! “洪队长,这他妈是装甲车吧,能不能防弹?”最先提问的还是牛大贵,光看和摸不够,还得用力踹两脚,以便验证一下钢板的厚度。 “哎呀,不服不成啊,洪队长是不出则已,一鸣惊人呐。”闫强看着这些武器装备和防爆车也直咽口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救援队成规模出动,人数确实不多,但足够精锐,至少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 “哎呀,样子货样子货……论机动灵活比不上闫队长的摩托大队,论正面对垒又不如高军长的重型卡车,纯粹就是样子货。没办法啊,女孩子们天生喜欢精致玩意,有时候我也得从善如流……”面对各方赞誉,洪涛的姿态很低,差点把救援队说成花架子。 一说起花架子,救援队确实当仁不让。十二名队员里居然有四个女人,年纪还都不大。有了她们在场,立刻就少了几分剑拔弩张,多了几丝英姿飒爽。 “嘿嘿嘿……还真有女兵啊!别说,穿上这身军装就更有味了……妹子,多大啦?”这不,已经有人忍不住了,不光凑过去嬉皮笑脸的调笑,还动手动脚的占上便宜了。 “哎呀呀……手指头……手指头……”被调戏的人是水南琴,她虽然不是最漂亮的却是最水灵的。换在几个月以前,面对壮年男人的骚扰她只能选择报警,怕麻烦就躲开。 但末世生活不光锻炼了身体,还磨练了意志。尤其是在救援队里,女人也是战士这句话真不是空洞的口号,除了老人和儿童,女人和男人每天担负的工作是一样的,承担的危险是一样的,受到的训练还是一样的。 于是这个猥琐中年男人的胳膊就突然被控制住了,疼的他不得不低下头单腿跪地撕心裂肺的叫喊,到底是怎么被制住的没人看的清,太快了。 “臭娘们,赶紧放手,信不信我抽你!” “嗨,别不识逗,这是我们余师长,和你逗是看得起你!” “哗啦……”见此情形,平难军的人群里立刻发出一片哗然,有人冲上来要拉偏手,有人继续骂骂咧咧的吓唬。 救援队这边也不示弱,人少没关系,不是有武器嘛,顿时几支自动步枪就从胸前斜跨变成了枪口冲前,清脆的枪栓拉动声、子弹上膛声响成一片。 “哗啦……”平难军刚开始被这个意外场面镇住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纷纷拿起枪支,声势更大。 这一幕让稍远点的飞虎队众人也有些骚动,很多人都开始把枪支拿在手里,还有偷偷寻找掩体的,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势。 “叮……叮……”但几秒钟之后,随着两声清脆的金属弹簧响动,互相对峙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平难军一方甚至有人在后退。 “来啊,来啊,人多就厉害啊?来,我看看是你们人多还是它炸出来的碎片多!” 随即清脆的嗓音响彻了空荡荡的街道,一个同样身穿迷彩服的女人站到了水南琴身前,高一些,胸脯更鼓一些,双腿更长,相貌也更艳丽,好像还化了妆。 但此时已经没几个人还有心思去关注她的容貌和腰身了,全都死死盯着那双涂了指甲油的小手,它正握着两颗蓝瓦瓦的小圆球,还有被叼在嘴里的两个钢丝卡子,所有人都一边心跳加速一边出冷汗。 高天一、洪涛、闫强、牛大贵、蓝迪、吕叶江南、孙建设这几位管理层正在路边商量着行动细节,听到骚乱声音之后表现的挺怪异,谁也没有主动过去解决纠纷的意愿,就好像是一群路过看热闹的。 “洪队长,这就有点过了吧!”不过当褚婷亮出了手雷,还拔掉了保险销之后,高天一就绷不住了。那玩意可比枪支厉害多了,万一有个失手啥的一炸就是一大片,不分敌我。 借着人多势众压一压救援队的威风可以,但为了点小事就冒这么大风险显然不值。尤其是飞虎队站的比较远,不太会受到爆炸波及,总不能让自己在前面拼命,然后让别人跟着捡便宜吧! “就是、就是,这也太不像话啦!不过高军长也得稍微约束约束手下别去招惹那些女人,她们没理可讲,一旦疯起来谁也拦不住。蓝迪,你说你也是,怎么光站在这里看热闹呀,还不快点去劝劝呐!” 洪涛脸上到没高天一那么铁青,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傻子都能看出来那种。可话说的轻巧无比,仿佛那两群人都是幼儿园的孩子,正因为一个皮球吵架。 7017k 260 俗不可耐 “看看你们的德性,还想欺负女人!来,有本事的把枪放下,过来和姑奶奶过两招!还是不是老爷们啊,不会连我都怕吧!” 随着蓝迪不情不愿的站起身,高天一也向牛大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一起过去约束手下。这时救援队的人群里又站出个女人,个头还没水南琴高,黑黑瘦瘦,摘掉头盔之后还是个短发,像个假小子。 “你们先把余师长放开,我和你比!但不能白比,你要是输了就得陪哥哥睡一宿,敢不敢!”虽然钟薇的长相算不上好看,身材更没啥料,可对她感兴趣的还不止一个,平难军里有两三个人都要出来应战,互相还有推搡。 最终获得机会的也是个身材不高的家伙,他上前几步站到了钟薇面前,伸手摘掉了毛茸茸的皮帽子,露出个大光头,隐隐约约还冒着热乎气。 好像觉得光露出脑袋还不足以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这位干脆又把防弹背心和皮毛一体上衣给脱了,露出了健硕的双臂和胸肌,再原地转了两圈,顿时赢来了一阵欢呼。 “你要是输了就就把它割掉,我亲自动手,敢不敢!”钟薇也把身上的武器连同防弹衣卸了下来,毫不畏惧的上前一步,指着大光头的胯下,表情很轻蔑。 “哦……大头,上啊……别怂……”平难军的人群中顿时又发出一阵更大的骚动,所谓看热闹不怕事大,全是鼓动大光头应战的。 看到对方把枪支武器收了起来,救援队这边也放下枪,潘文祥赶紧上来帮褚婷把手雷的保险销重新插上,水南琴也放开了一直被撅着胳膊半跪在地上的余师长 “大头,别客气,给我用力打……艹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啪……你他妈死人啊,滚远点!”这家伙也是个脸皮厚的,刚脱离控制就翻脸,不光指着水南琴痛骂,还对帮他捡起帽子的平难军成员连踢带打。 这时大家才发现,那个身材不高,裹着宽大羽绒服,把头缩在帽子里的居然是个面目挺清秀的女人。她也剃了个寸头,挨了打之后脸上没有半点情绪,耷拉着眼皮默默爬起来,再次捡起帽子又凑到了余师长旁边。 “呸……畜生!”钟薇看到这一切,恨恨的冲着地上啐了一口,把全部怒火都盯在了对面的大光头脸上。 双方互相叫板的场面挺热闹,但打斗的过程一点不精彩。钟薇只试探了一个照面,低头闪身躲过了大光头的摆拳,就知道对方的大概斤两了。 不等大光头第二波拳头挥完,突然双手撑地像玩侧空翻似的,用极快的速度抡起两条腿,一前一后的踢向了大光头的脑袋。 “啪……啊……噗通……”大光头的下盘还是挺稳的,脚步也算灵活,但那只是和普通人比,在练家子眼里就怎么都是慢了。 他低头闪过了呼啸而来的右脚,却没躲开随后而至的左脚,被坚硬的陆战靴后跟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腮帮子上,惨叫声还没喊全就栽倒在坚硬的路面上,又把光头后面蹭破了。 “哎哎哎……大贵兄弟,别冲动,一对一过过招嘛,年轻人哪儿有不打不闹的。钟薇,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公平切磋,大家都不许记仇。咱们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几十几百丧尸,是几千,在数量上差距太大,想安安全全回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团结、团结、再团结……高军长,你也讲两句吧。” 见到自己人吃了亏,原本还打算看笑话的牛大贵立马变了脸色,抬脚就要过去,结果被洪涛一把拉住胳膊,瞬间又被搭上了肩膀。 看上去像两个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实际上浑身都在较劲儿,不过一直走到了人群旁边两个人也没分出个胜负,一个脸庞憋红了,一个脸蛋煞白。 现在谁再和牛大贵说救援队的队长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子,他就得和谁急眼!这他妈是老头子能办的事儿吗?那两条胳膊箍在自己身上就和浇花用的胶皮管子一样,勒的不死,可想挣脱也没啥希望。 自己一个壮年小伙子愣是让个老头子给制住,连当场发火翻脸的兴致都没了。就像刚刚大光头和那个矮个姑娘的对决一样,保不齐翻了脸依旧打不过这个老头,不光自己的脸没了,整个平难军的脸一样得丢光。 “都回车上去,打闹归打闹,谁也不许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让我发现就别回来啦!洪主席,您是这次行动的带头人,救援队人才济济、装备精良,是不是开个路,让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也能容易点跟上步伐!” 高天一真是窝了一肚子火,由手下人挑衅救援队,发生点小冲突是出发之前自己吩咐牛大贵去做的,结果非但没达到灭人气焰的目的,反倒把自己的士气给灭了个通透,让看热闹的飞虎队在旁边笑得拍巴掌。 “必须的!蓝迪,让大家上车,出发!”洪涛欣然应允,率先钻进车厢,很快又出现在车顶的炮台里,露出小半个身体,高举起右手,冲着南边重重的挥了下去。 随着轰鸣声,三辆黑色的防爆车和一辆油罐车鱼贯驶上了主路,很快,平难军的银色大g和泥头车也跟了上去,飞虎队的皮卡压阵,浩浩荡荡绵延了半公里。 对于这个小插曲洪涛只有一个感觉,太低级了,烦!想试探救援队的实力和态度,完全可以在行动中慢慢观察,不比这么弄看得明白? 何必非要学电影电视上那些太脱离实际的套路呢,文艺不是现实,夸张一些有情可原,但只有脑子不健全的生瓜蛋子才会当真。 原本以为高天一是个明白人,就算心胸不太宽也该有些城府。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接触的频繁,这个人身上的可取之处正在慢慢消失,野兽的本能倒是越来越明显了。 究其原因嘛,可能就是古人所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平难军里的管理层都是些啥人呢?牛家兄弟,他们俩那点本来就不多的良知已经让强烈的占有欲给挤没了,满脑子都是地盘、武力、权利。 还有刚刚被水南琴制住的余师长,全名好像叫余凡庆,自己和他没啥交集,但听周媛提起过,如果说谁才是平难军里的老鼠屎,非这位莫属。 在平难军起步阶段,很多坏习惯都和他有关。比如把其他幸存者当奴隶般使唤、把女人当做玩物对待。据说他还发明了几种刑罚,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幸存者。 至于说另一位叫徐天华的师长,虽然没有太多劣迹,可那家伙是个私底下搞小动作的高手。一方面能获得高天一的基本信任,另一方面还在周媛身上押了宝,把墙头草属性拉得满满。 别说高天一,就算自己身边总围绕这么一群人,整天耳濡目染的都是他们的世界观,时间长了也得受到影响。 人毕竟是个群体动物,依存于群体也受制于群体。身边的人都是坐标,如果大部分坐标都歪了,那大方向肯定也不会太正。 本来周媛还能在原则问题上帮忙扶正,至少不会歪的太厉害,可惜啊,真正能帮他的人却被他自己给伤透了心,以至于不得不远遁保命。 在这点上洪涛很佩服那个女人,她也有很丰富的感情,但绝不会被感情控制,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靠近,什么时候该远离。 可惜她身上的平难军烙印太深了,不会得到救援队内大部分人的信任,否则和刘全有一起搭档处理内政,必须特别合适。 261 远征 “嘶……真tm冷……”本来还想在炮台里多体验一下车队指挥官的感觉,但刺骨的寒风只用了几十秒就让洪涛把身体缩了回来,用力把顶盖关死之后依旧觉得浑身发冷,都给吹透了。 每辆剑齿虎标准乘员十名,救援队没那么多人可装,每辆车里只有四五个人,剩下的地方倒也没空着,塞满了弹药、设备、被服和给养。 洪涛很看重那句古话,穷家富路!它不光说了一个道理,还反应出一种的性格。头车里坐着两男三女,孙建设开车,钟薇导航,水南琴后排座,洪涛一个人在车厢的折叠椅上窝着。 没错,只有折叠椅,剑齿虎前面两排都是三人座,后车厢里则是面对面四张折叠椅。想去炮台里装逼,只能从后车厢里上。很多事儿就像此时的洪涛一样,外面看着风风光光,里面谁苦谁知道! “洪队长,钟姐姐教给我的招数真好用,一下子就把那家伙的手腕子给撅过来了!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车队都出发了,水南琴依旧还沉浸在刚刚的冲突中。她长这么大是头一次出手打人,打的是个壮年男人,还打赢了,想不高兴都不合理。 “那是木村锁的变种,是我教的,什么时候变成她的了!” 今天水南琴的表现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不是说她不能制服男人,实际上经过几个月的不停练习,救援队里很多女人都学会了不少柔道招式或者美军的搏击技巧,教练当然就是洪涛和蓝迪。 但是她们有个通病,练习的时候动作都挺舒展的,一到实战就缩手缩脚发挥不出来。不过自打钟薇加入了救援队,女人们仿佛突然间想明白了,没事就去找男队员练习,看来效果不错。 “切,你教的不成,钟姐说我们力气小,不能百分百模仿男人的手法,必须要符合自身条件!以后我们就和钟姐学桑搏,不学你的破柔道啦!”水南琴不光否定招式传承,还要欺师灭祖、改换门庭。 “还破柔道,以为我愿意教你们啊!笨的和猪一样。对了,如果褚婷吓不住那些人,你们打算咋办啊?” 关于和钟薇较量的事情洪涛从来没和第三个人讲过,哪怕这姑娘进入救援队之后,很多女人都把她当成了榜样,甚至觉得比自己还厉害,依旧守口如瓶。 这是个好事,大好事!队长抓的是总体工作,不能总被队员看做当家红棍。这样不仅培养不了她们的能力,还会惯出毛病来。 在和平时期里女人养成了被男人保护的习惯,且非常顽固。怎么才能改变这种错误认知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榜样,一个能打败男人的女人,钟薇! 效果不仅显而易见还特别高效,刚刚一个多月时间,最娇气的水南琴都敢出手打人了,还能强求什么呢。 不过今天最让自己吃惊不是这个娇滴滴的女学生,而是褚婷。她可是举着两枚手雷,还干净利落的拔掉了保险销,看着好像真敢撒手。 “……拔掉呗,还能怎么样……我可不想再被臭男人欺负一次了!”听到这个问题,水南琴略微迟疑了两秒钟,突然转过身在胸前挂着的手雷上比划了一下,表情很严肃。 “好姑娘……想被别人尊重就得让别人有尊重你的理由!不过以后别老臭男人臭男人的叫,男女平等,不等于女人可以鄙视男人。凡事都有个度,过之尤不及也!” 洪涛赶紧伸出两根大拇指表示百分百赞同,不过有个小瑕疵需要再纠正下,自己需要的是能在末世里独立生存的女战士,不是思想激进的女拳师。 人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蹦到另一个极端,如果控制不好,就和牛家兄弟甚至孙大成他们没区别了。以前他们都属于被人欺负的,可一旦有了权利,立马变成以前讨厌的那种人,且怡然自得、毫不自知。 “吔……”水南琴冲着洪涛做了个鬼脸,赶紧把头扭了过去。她不怕洪涛瞪眼就怕洪涛絮叨,也不光是她,救援队里所有的年轻人基本都有这个共识。 “丫头,多和你洪叔学着点,他可不光身手厉害,这里才是真格的。刚才你们留意没有,咱们和平难军冲突的时候飞虎队一直都在观望。” “以前我也不太理解洪队长为啥非要和那两家谈判,连地盘都能让出去。现在总算看明白点了,任何两家人想打仗,也得琢磨琢磨另一家的态度,还谁也没法完全相信谁。” “全得长前后两双眼,这边盯着一家、那边还得盯着另一家。是有点费脑子,不过真有用。平难军就算比咱们多一倍人,照样不敢动手……” 做为团队里的元老之一,孙建设属于比较保守的流派,对洪涛这套横纵联合思路一直都不太感冒,更乐意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我不惹别人,别人也别惹我,学名应该叫孤立主义。 但有时候他也能稍微改变一下认知,接受点新思路,前提是必须让他看到实打实的效果。比如这次的小摩擦,顶过一百次说教。 “哎呀孙爷爷,您怎么也背叛啦!”还没等孙建设说完,水南琴就扑到了椅背上,抱着老头的脖子用力摇晃。 别看她有过那么惨痛的经历,在外人面前也尽量表现得坚强,实际上骨子里还是个小姑娘,有时候比张柯还像个孩子。 “哎哎哎,别晃、别晃……好好好,我不说了!”孙建设对待救援队里的这些年轻人也像极了爷爷辈儿,充满了溺爱,即便有人不小心出言不逊,也很少会真的生气。 这次远征的出发点实际上不是国贸桥,而是位于东南六环路上的徐庄桥。按照事先约定,徐庄桥之前的路途谁都不许擅自离队,这边属于飞虎队的发展空间,要是借着集体行动的幌子也把道路两边清扫一遍,就有点趁机占便宜的嫌疑了。 但发展空间也得有个限度,不能说我向北发展,一直到西伯利亚也都属于我。过了徐庄桥之后,这个约束就不存在了,道路两边所有的区域都分成了三份,由三家分头搜索。下午五点之前必须到渠头桥集合,迟到者按照约定处罚。 从徐庄桥到渠头桥大概有十五公里长,如果放在五环内别说一白天时间,十个白天也搜索不完。但出了六环路之后,居民密度明显降低了很多,道路两边最多的是农田和树林,时不时才会发现村镇。 由于平难军出动的人数最多,分到的面积也最大,经过猜钢镚的反正面,高速路右侧的区域成了他们的搜索区,救援队和飞虎队则平分道路左边的区域。 “得,闫队长承让了,北面归救援队!”道路左边在地图上有显示的大概有不到三十个村子,中间正好有条东西向的漷马路,虽然不是完完全全的平均分配,大致看上去也差不多,于是就成了救援队和飞虎队的分界线。 “成,那我们就先走一步,有事在手台里叫一声!”闫强也不矫情,招呼着队员们上车准备出发。 “江南,悠着点,尽量不冒险,如果闫队长胃口太大你就偷偷叫我,用这个频道号!”洪涛拉住了走在最后的吕叶江南,塞给他一张小纸条。 飞虎队这次出动的武装人员比救援队多,但距离平难军的差距还是挺大的。闫强虽然嘴上没说,可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的写着焦急两个字。 洪涛知道他有了很强的危机感,一门心思想多找到些幸存者补充队伍力量。但很多事光靠着急是没用的,尤其是落后的时候,越急越容易出错。可是这种话直接和闫强说会让人家下不来台,吕叶江南的性格比较沉稳,由他掌握尺度最合适。 “……明白,洪哥也小心点!”吕叶江南看了看手里的纸条,用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262 远征2 平难军早就拆掉护栏,呼啸着冲下高速路,向最近的村庄滚滚而去了。飞虎队虽然运气不好,抽到了距离最远的一片区域,但人家态度积极,很有点龟兔赛跑的劲头儿。唯独救援队还停在高速路上,洪涛又钻进了炮台,举着望远镜四处乱看。 “洪,我们从哪边开始?”蓝迪有点绷不住了,一起搜索幸存者不像单独搜索那样从容,哪家的声势大就会吸引幸存者的注意,很可能会主动投奔过去。到时候你说是从自己区域里跑过去的,人家肯定不会归还,必须抓紧时间! “先别着急,小潘、彭浩,去把咱的秘密武器抬出来。十分钟啊,十分钟之内必须组装好!” 洪涛真没瞎踅摸,他是在目测这片区域的宽度。长度已经有了,15公里除以2,再有了宽度,就能找到大致的中心点位置。 找中心点位置干吗呢?当然是坐镇指挥了。不过这次指挥的不是人,而是机器,会飞的机器,无人机! 潘文祥和彭浩从大客车里抬出来四个黑色的大箱子,摆在路面上挨个打开,拿出一堆条条框框开始组装。大客车上的张凤武和杜强也没闲着,还在往下搬箱子,依旧是四个一模一样的。 “这么大的无人机,军用的?”蓝迪只定睛看了几眼就知道是什么了,不过和平时见到的无人机相比,潘文祥、彭浩正在组装的这台明显要大太多了,不算螺旋桨半径也得差不多一米了。 “你猜对了一半,这是彭浩大学里的试验机型。我和小潘稍微改装了改装,本来是打算用作军事用途的,这不还没试验成功呢就先拿来应急啦。” 洪涛很得意自己的杰作,这两架无人机是在北邮的人工智能实验室里找到的。听彭浩说,原本是给物流企业开发的智能投递无人机,只要编好程序就能自己装载30公斤以内的货物,以每小时30公里左右的速度,飞行半个小时。 携带的货物重量越轻,续航的时间就越长。总体上有点类似撒农药的植保无人机,但在电力和智能方面更高级些。 彭浩有个八杆子能打到一点的表哥已经毕业了,就留在这个实验室里工作。他也想进入这个团队,经常会利用这个便利去无偿打杂。到了救援队里被询问有啥特长的时候,就把这个情况说了。 洪涛一听当然不能错过,路面的冰雪刚开化就带着彭浩又去了一趟北邮的实验室,把两套试验机都给搬了回来。连同配套的遥控器、备用电池、充电器、配件,足足八个大箱子。 拿两架无人机回来干嘛呢?洪涛就没憋着好屁,他打算通过改装让无人机具备高空投放手雷的功能,这样以后不管攻击还是防御,救援队就又多了一件出其不意的大杀器。 没办法,救援队人少,武装力量最弱,短时间内还无法弥补,想在激烈的生存竞争中具备足够的实力,就只能从高科技上动脑子了。 可是还没等他和潘文祥琢磨出来自动打开手雷保险的装置,远征行动就开始了。为了能让救援队又快又好又安全的大面积搜索幸存者,他又开始打广播的主意了。 以前用的无人机载重量太小,在楼群里喊喊还凑合,到了人口密度比较低的旷野和村镇上空就不太好用了。而且野外的风力比较大,小无人飞行比较困难,效果还得打折。 但换成这种直径两米多,装备了六个旋翼和高性能电池,载重量达到三十公斤的物流无人机,这些缺点全就迎刃而解了。 声音不够大是吧,挂上两个跳广场舞的有源音箱,连同额外的电池总共才不到十五公斤,打开之后却和警笛一个效果。这么个大家伙,不用任何改造,低于五六级风的天气都可以正常工作。 现在洪涛就打算用它来帮救援队所搜幸存者,不过在起飞之前先得找个视野比较好、位置比较居中的高地,利用这种无人机长达5公里的遥控距离,都不用来回换地方就能把半径5公里的范围全都扫个遍。 另外还得找条路,尽量绕开人口稠密的村庄,避免和大量丧尸纠缠。不过站在高速路上无法俯瞰全貌,还得借助无人机的帮助。 “如果幸存者听到广播也不愿意出来呢?”蓝迪对洪涛的奇思怪想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位顶头上司在很多事情上都和别人想的不太一样,却总能获得不错的效果。 “嘿嘿嘿……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兵不厌诈,等无人机组装完你就知道答案了。”奸笑了两声,洪涛把身体又缩回了车厢里,开始往身上穿戴各种护具和武器。 如果救援队里有关于自身保护的奖项,每一期都要颁发给这位队长。只要是出外勤任务,他就会把自己武装的和人形机器一般。 在能走得动的前提下,防弹插片能插多少就插多少、备用弹匣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恨不得连耳朵上也挂着两枚手雷,甚至在基地里,右大腿和腋下也总插着两把手枪。别忙,还有呢,左大腿和靴筒里还有两把匕首! “真无耻!”十多分钟之后,随着一架无人机嗡嗡嗡的飞了起来,蓝迪终于明白啥叫兵不厌诈了。 “居民们、居民们,这里是xx军xx师xx团救援分队,我们已经在与毁灭性疾病的斗争中取得了初步胜利,并在xxx建立了人类基地,恢复了电力、饮水、食物供给,目前正在逐步扩大搜索范围,争取不漏掉任何一个人。听到此广播之后请大家不要慌张,尽快在居住地点燃起火焰,用烟雾引导救援人员目标!” 无人机的有源音箱里传来了字正腔圆的广播,绝不是救援队里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倒是有点像以前的新闻播音员。重要的不是声音而是内容,洪涛居然要冒充政府欺骗幸存者主动投奔。 能有效果吗?做为一个还不是特别了解中国的外国人,蓝迪深以为然。不是猜的,是通过实际接触感受到的。 假如有人在地坛基地附近放这个录音,大部分救援队的成员都会欣喜若狂,要是对方再穿上军装、举着旗帜,基本就会不攻而破了。就算刘全有那么精明的人,也不会太仔细核实对方身份的。 当然了,现在肯定不会了轻易上当了,因为救援队里有洪涛这么一个时时刻刻疑神疑鬼的领导者存在。他的所作所为常常可以刷新其他人的认知,或多或少的也会变得疑神疑鬼起来,至少对很多以前坚信不疑的东西慢慢产生了怀疑。 “慢点飞……停……向左转十度……我艹,蓝迪,你来看看,哪里是个机场吗?”不过第一架无人机起飞之后,并没打开音响,它是去寻找位置合适的操作点和行进路线的,只是刚飞出去两三公里就被洪涛喊停了。 “潘,请把镜头拉近一些……停……稳住……再向右边移动一些……上帝啊,洪,我们发现了一座军用机场!你看,那里有武装直升机,还有教练机!没错,我敢肯定,这些飞机绝对不是民用飞机,是喷气式教练机,只是我不太清楚你们国家的军用飞机型号。” 蓝迪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诚实的品格,他之前关于在地勤部队服役的说法确实靠谱,至少一部分是真的。面对机场上那些停泊的飞机只放大之后看了几眼,就得出了非常专业的评估。 7017k 263 远征3 “你最好先松手,我非常不习惯被男人亲密接触……”和蓝迪相比洪涛就要镇定多了,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对那只抓着自己手腕、还毛茸茸的大手很在意。 “……是啊,没有导航,你无法在机场降落。洪,你会不会开直升机?那些直升机应该比你的小无人机更具备迷惑性,根本不用广播,只要飞一圈就够了!”看着洪涛的脸,蓝迪就知道自己又想入非非了。 回家,这是他心中永远的念想,哪怕救援队里再好,哪怕已经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了自己家人无法幸免于难,也总是想回去看看。 不过做为一名地勤人员,经过简单讲解也能明白,不是洪涛不愿意驾驶飞机送自己回家,是真不能,所以这个念想短时间内只能深埋在心底了。 但停机坪上不光有喷气式教练机,还有好几架武装直升机。看它们的模样,哪怕已经半年没人维护保养,只要给自己大半天时间,应该也能正常起飞。 “很遗憾,我没学习过直升机驾驶,现在也不想学……”洪涛坚定的摇了摇头,别扯淡了,就算学过也不能开着直升机乱飞。 在很多人眼里可能觉得直升机要比固定翼飞机容易,实际上正好相反,旋翼飞机在飞行课程里属于进阶课程。 就像学车一样,固定翼螺旋桨飞机等同于c本,是个人就能学。喷气机则属于b本,比c本高级。大型喷气机就是a本,最复杂也最难学,甚至一个人都无法驾驶。 而旋翼飞机最低也是b本中的一个分支,操作复杂程度一点不比大型喷气机容易,稍微有点失误就得完蛋。 “大家上车,我们出发,去机场塔台。蓝迪,做为一名地勤人员,你是不是……”飞机不能开,可机场一定要去看看。 通过手机的离线地图,洪涛已经大概猜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三间房机场,京城的军用机场之一。以前只听说通州区南边有个军用机场,但从来没见过,估计就是它了。 军用机场里除了飞机,自然还有军用设施,比如武器弹药!这就叫搂草打兔子,既要找人也要找紧俏物资。救援队里虽然不缺武器弹药,可碰上了还是要拿的。紧俏物资从来都不怕多,自己用不上还能当成货币和别人交换嘛。 有了无人机的指引,车队在南边饶了个圈,躲过几个村庄城镇,再穿过一片比较平整的农田,直接撞倒隔离围栏,从跑道南端钻进了机场。 “这是运8……我靠,这是运5吧,年岁比我都大,还能飞?”一进入跑道,潘文祥就开始在通讯系统里念叨上了,和个导游似的,把停机坪上停着的七八架飞机全都介绍了一番。 “这里应该是给航空兵培训用的,用不上好飞机。”为啥军用机场上都是旧型号的飞机,甚至还有老掉牙的双翼飞机呢? 这点洪涛比较有发言权,虽然国内的军用机场他也没过去几个,但还真的接触过,国内外的都有。像老美那么富裕的地方,很多不是作战用途的军用机场里也都是老掉牙的破飞机,机舱里旧迹斑斑四处漏风。用途只有一个,培训初级飞行员。 “看看看,那是直19,武装直升机!洪队长,你真不会开直升机啊?要不试试呗,万一飞起来了,开着它用机炮扫射丧尸多过瘾啊。还有平难军,都不用打,飞到他们基地上边马上就得投降!” 随着车队越开越接近跑道中部,两侧出现了好几个单独的直升机停机坪,上面趴着几架黑乎乎的家伙,长长的旋翼软塌塌的耷拉着,好像随时都会折断。 但潘文祥挺兴奋,张嘴就说出了型号,然后开始鼓动洪涛去试试。为了增强信心,还把前景描绘的无比美妙,好像有了直升机就能横扫六合、一统全球。 “那我要是飞半截掉下来了呢?潘小胖,你给我把嘴闭上,看见塔台没,赶紧滚上去干活!”让领导当试飞员,谁要说潘文祥没憋着坏屁,洪涛第一个毙了他。 太可气了,自己不过就是骗他多解剖的几十只丧尸,这家伙居然忽悠自己去送死,看来还是缺练,先跑二百米再说,让你嘴碎! 把小胖子扔在跑道上,车队慢慢向左靠近了塔台。可能是半夜没有起降任务,塔台里空荡荡的,只从西边的附属建筑群跑出来几只穿着军装的丧尸,看样子那边才是营区和宿舍。 剩下的工作就好办了,潘文祥、彭浩、蓝迪上塔台,两个操控无人机去附近的村庄上空广播,一个架起狙击枪和望远镜充当掩护和观察哨。 其他人分成两组,一组驾驶一辆剑齿虎去营区里转圈吸引丧尸,争取都引到跑道上来,然后高速脱离,把大部分丧尸扔在跑道北端。 另一组算是补刀的,如果第一组没控制好节奏,不能把丧尸全引走,他们就随后补上,把剩余的丧尸往跑道南端引。这样一来,就算两组都不能百分百成功,也不会有太多丧尸留在营区,清理起来比较容易。 为了避免第二组提前被丧尸发现,洪涛让孙建设带队去跑道东侧的一排房子后面躲着。那里刚刚途径,没发现大量丧尸,看大门的样子应该是车库一类的设施。 “老洪,先别去呢,快到我这里看看,好东西!”可是孙建设带人过去了四五分钟还是没动静,洪涛正要询问,耳机里就传来了老头的呐喊,真是喊,震的耳膜都疼。 “我艹……这才叫装甲车好吧!”等洪涛驱车赶过去,在一间房子里看到让孙建设呐喊的东西之后,也有点傻眼了。 面前是个迷彩涂装的大家伙,剑齿虎三米多高、七米长的身材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两厢夏利和悍马停在一起,从任何角度看都那么不起眼。 “孙哥,能不能启动啊?”真正的履带式装甲车,车顶还装备了四联高射机枪的装甲车! 钢板厚度和板砖差不多,有了它还要啥第一组第二组,弄什么跑道北端跑道南端,把丧尸都引到跑道上来全碾死完事,多了不敢说,千八百只不够轧的啊! “哎呀,几十年没摸过了,得先试试……”孙建设比洪涛还兴奋,六十多岁了不用任何人帮忙,手脚麻利的爬上了车身,摸摸这里敲敲那里,和看到初恋情人差不多。 但说到技术问题老头还是比较保守的,他当过坦克兵不假,也开过坦克、修过坦克,可那个年代的坦克基本是纯机械设备,眼前这家伙满身都是不认识的高科技,光头顶上那几个天线和灯一样的东西,就有点迷糊了。 “试试……必须试试……来来来,我给您搭把手……大家也别傻看着,注意警戒周边,再去几个人把两边的房子弄开看看,说不定还有呢!” 就算没有孙建设这位老坦克兵,洪涛自己也得想办法钻进去试试。说起来当年在乌克兰的尼古拉耶夫造船厂里也没少霍霍前苏联坦克装甲车,还开过炮呢!就算不是一代产品,可主体结构应该是差不多的。 事实证明当年的95坦克和现代的装甲车在动力系统上真的没有太大差别,无非就是柴油机、变速箱、底盘换代了,可再怎么换,油路、电路、机器结构还是一脉相传。 要说马上进行维修,在没有任何说明书和图纸的情况下孙建设真不灵,但要说只是发动起来,他……还是不灵! 269 远征9(500票加更) “孙哥,把车顶灯打开,您照东边,我照西边……”随着阵阵轰鸣,高架桥上的车辆开始慢慢向路中间挪动,并拉开了至少三辆车的距离。等大部分车辆都就位之后,两道灯光突然亮起,划破了漆黑的旷野,把高速路两边照了个通透。 “我艹……” “哎呦我的妈呀……” “这他妈狗眼睛怎么都是绿的,它们不会吃过人肉吧……”随着灯光亮起,公用频道里立刻又成了蛤蟆坑。 旷野里那些光点确实是眼睛,狗的眼睛,数量很多。由于光靠两辆剑齿虎车顶的灯光无法照亮全部,具体有多少还不清楚,仅肉眼能见的就得有一二百只。 “停停停……大家不要在这个频道里随便说话,把它空出来交给指挥官。高军长、闫队长,你们两位怎么看?”对于这种乱糟糟的反应,洪涛只能再次站出来当坏人。 “……它们会主动攻击吗?”闫强没回答,而是反问,看来他也没啥主意。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它们总不会追几十里远吧!”高天一并不怕狗,可是一两只和几百只完全不是一种概念,甚至有点面对狼群的感觉。 “我估计换个地方也是这样,除非撤回城里去。我提议还是不要动,都别下车,让大部分人睡觉,增派人手轮流值班。它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野狗,对人类应该存有惧意,不太可能主动攻击。退一万步讲,就算攻击了,我们也能撤走,它们毕竟是狗,咬不穿铁皮。” 洪涛才是真不怕,别说只是几百只狗,就算来的是狼也没啥可怕的。这里不是森林也不是草原,人类还没到可以被动物随意欺负的地步。 应对它们的进攻更简单,只要让车子走起来保持轮胎转动,这些只会用尖牙利齿的家伙,除了被撞飞、碾压,还能咬到什么呢? 车队保持着一路纵队,在黑夜里和狗群展开了对峙。每队都派出一辆车打开车灯,轮流担任警戒任务,其他人就在车里睡觉。不管狗群是否发动进攻,没有各队首领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啾……啾……”但洪涛例外,他全副武装的钻出炮台,用灯光来回扫视,并对两只试探穿过高速路护栏的狗开了枪,带消音器的手枪。 “两位,这些狗连同类都吃……看来咱们是把情况想简单了,它们如果看到落单的人肯定会扑上去撕咬的。我建议啊,以后在城里见到这些玩意能顺手打死就打死。另外也得和队员们说清楚,单独外出执行任务时别再光盯着丧尸了,还得防备野猫野狗。一旦被咬伤抓伤,又没地方打破伤风针,搞不好也是个死!” 这两只狗的尸体很快就被一群狗给拖了下去,过程有点血腥。见到这个场面洪涛也不用再去试验了,答案已经有了,同类相残的狗肯定不会对人类还有任何一点旧情。 自己担心的动物大侵袭日期恐怕得提前了,只是第一波来的不是野生动物,而是人类曾经的朋友,被亲密豢养的宠物。 估计这一夜谁都没睡好,除了冷之外还有时不时叫成一片的狗吠。那些家伙一直都在路两边窜来窜去,真正冲上来的并不多。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它们才陆续散去。 第二天的搜索面积比第一天足足大了五倍,原本没这么大,可是有了这一宿与狗群的遭遇,无论是闫强还是高天一都从心里发虚,一致同意临时修改计划,尽量避免在野外过夜。 经过合议,大家决定把两天的搜索范围合并成一天,直接到韩盛庄立交桥。这样只需再露宿一夜,明天就能抵达港区。 那为啥不干脆放弃搜索,直接去港区救人呢?因为谁都不愿意放弃找到幸存者的福利,没错,当初洪涛就是用这个说辞吸引其他两支队伍加入救援行动的。 刚遇到点野狗群就匆忙忙放弃可以到手的巨大利益,显然不太符合人类的本性。咋说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这么简单。 今天的抽签结果完全反了过来,平难军抽到了高速路东侧的区域,救援队和飞虎队平分路西。而且飞虎队获得了优先权,救援队要往南再开20多公里,过了唐廊线才能开始搜索。 这片区域和昨天相比长度增加了两倍多,有30公里出头,但宽度比较窄,距离西边的京津唐高速最近不过1公里,远点也就3公里左右,是个细长条。 对于物流无人机来讲,这种地形最方便,车队都不用离开高速路就能在遥控范围以内,所以搜索速度更快,几乎就是沿着高速以每小时10公里的速度飞行,一边飞一边广播,飞半个小时休息会,顺便观察下附近有没有动静。 休息了两次,差不多向南搜索了15公里,还是一无所获。队员们的情绪比较低落,昨晚又都没睡好,洪涛干脆下令停止前进,先吃午饭。 “老洪,前面有个服务区,应该有加油站,用不用过去看看?” 洪涛吃饭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吃完了就坐在车顶上抽烟,心里盘算着晚上还会不会遇到野狗群。孙建设吃饭也不慢,别看他年纪大,却是个闲不住的人,精力很旺盛,总喜欢找点活儿干。 “那您和凤武去吧。”洪涛也看到路边的指示牌了,南边1公里有个叫梅厂的服务区,那里应有有柴油。 剑齿虎和大客车呢让都好,就是自重有点大,比较费油,再加上两外两支队伍的柴油消耗,这辆油罐车始终得保持一定的存量才踏实。 “老洪,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你最好带人过来看看!”孙建设和张凤武离开不到五分钟就在频道里呼叫了起来,声音还压的很低。 “您先和我讲讲怎么了……老杜、小潘、钟薇,拿上武器,上车!蓝迪,这里由你指挥,备战!”孙建设肯定不会开玩笑,洪涛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边招呼人边发动了剑齿虎。 “我没直接进服务区,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丧尸,结果发现西边服务区的窗户都被档上了!这里不像装修的样子,我觉得保不齐有问题啊!” 孙建设和张凤武的油罐车就停在主路上,车头向北,一看就是掉头回来的。这里的路面有个长坡,他停车的角度,正好能避开服务区里的视线。 “孙哥,您帮我看看,公共卫生间外面晾的是不是棉被?”洪涛猫着腰跑上斜坡,从护栏中间的空隙里用望远镜看了看,又交给了身后的孙建设。 “还真是被子,好像还有枕巾……这里不会真藏着人吧!”孙建设接过望远镜只看了几眼就给出肯定答案,还有补充和后续猜想。 “嘿嘿嘿……咱们要发财啦!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您等等啊,我再去那边看看。” 洪涛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些被子和枕巾看上去挺干净,绝不是几个月前丧尸病没爆发时的遗留。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这里生活着幸存者。 不过他没有马上呼叫兰迪前来助阵,而是又跑到路另一侧,向对面的服务区里仔细张望,好几分钟之后才放下望远镜。 “蓝迪,你带人拆掉护栏逆行进入东边的服务区,把连通两个服务区的隧道堵上。到位之后,我从这边下去,你当火力支援。记住啊,有人用腿跑不用开枪,开车跑就撞上去。尽量用消声器的手枪,后面三四百米就是个镇子。” 264 远征4 “亏电,油路可能也冻了……”原因和大街上放了小半年的汽车大概一样。 “凤武,把大客车上的备用电瓶拿过来,还有喷灯!”洪涛一听就这么点困难,立马就精神了。没电好办,咱带着备用电瓶呢,一个不成就两个,两个不成就三个! 油路冻了更好办,常年在东北或者内蒙北部地区跑车的人都会遇上,尤其是柴油车,没别的办法,只能用火烤!手头有工具的就用喷灯。 啥?油路着火?还爆炸?不存在的,别说柴油,就算更容易燃烧的汽油,仅仅是烧烤油路和油箱也不会引燃,更不会爆炸。汽油和柴油真没那么容易着,每天那么多起车祸,真能引燃的太少了。 “轰……突突突……” 里里外外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按照孙建设的指点,把所有能找到的油路全用喷灯烤了一遍,再搭上两块大客上携带的备用电瓶,这个钢铁大家伙一把就打着了,然后一屋子人全抱头鼠窜了出去。 那已经不是尾气了,而是烟雾弹!就像是吃了啥不消化的东西一样,满屋子都是黑烟,又呛又味,吸一口能咳嗽半个小时。 “我艹……我艹……孙爷爷盖了帽了,这是95式自行防空炮,4管25毫米高射机炮加4枚近距离防空导弹!洪队长、洪队长,我要求下去开防空炮……您大人有大量就让我试试吧!” 装甲车刚使出车库,耳机里就传来了潘文祥的喊声。这家伙自打听说发现装甲车就在不停的询问型号、模样,可惜谁都没法和他讲明白。见到真家伙之后他立马就认了出来,说的对不对不清楚,反正挺流畅的。 “我问你个问题啊,如果答上来了就允许下来过过瘾,答不上来一切都免谈!” 啥叫现世报?这就是,刚才还忽悠自己去开直升机,妄图把领导摔死,现在说几句软话就能获得原谅吗?肯定是不成的,成了就不是洪涛了。 不过洪涛也有苦衷,他傻乎乎的站在车顶炮台里,左边摸摸冰凉的炮管、右边摸摸空空如也的导弹挂架,除了寒风扑面之外啥瘾也过不上。 “……我主动揭发!张涛在背后又给您编了故事,说您买卖人口,用俘虏讨狐狸精的欢心!还有焦组长,他说您以前荤素不忌,连朋友公司里的秘书都……” 潘文祥真不是个当地下党的好材料,这还没上刑呢,只是小小的利诱了一下,就把平日里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给出卖了,卖的那叫一个干净。 “给我住嘴!混蛋玩意,整天不学好,就会四处嚼舌头……我问你,这个玩意的导弹是啥摸样的?有多长多大,怎么挂上去?” 一声断喝打断了小胖子的絮叨,洪涛就算想知道谁在背后诋毁自己也不能在这种场合。通讯系统都是连通的,这根本就不是揭发,而是控诉! “导弹……我也没见过……不过我知道这种武器要使用都是成套的,应该有一辆指挥车、一辆发电车、三辆弹药车。您去其它房子里找找,履带底盘上面没有四联高射炮的就是指挥车,轮式底盘的就是弹药车和发电车。” 这个问题把潘文祥也给难住了,他是军迷不假,可大部分军迷也都没见过实物,全是纸上谈兵,鬼才知道自行防空炮用的导弹是啥模样。 不过为了能让自己下去过过真家伙的瘾,小胖子还是搜肠刮肚的提供了一个有点用的线索。按照逻辑推理,既然有自行防空炮车,那就该有指挥车和弹药车。如果只有一辆的话,那大概率就是坏的,根本不能用。 真和潘文祥说的差不多,当其它车库门都被打开之后,确实找到了另一辆差不多模样,车顶上只有一挺高射机枪的装甲车和四辆6*6卡车底盘的轮式装甲车。可惜的是无论指挥车还是弹药车上都是空的,一发炮弹或者导弹都没有。 “没炮弹就没炮弹,孙哥,咱俩一人一辆,其他人就在这里原地警戒!冲啊……” 但洪涛不气馁,没有炮弹,开着装甲车追杀丧尸应该也挺给力的!以前老子看见你们就得躲着,还得费劲绕路,现在不怕了,来啊,看看是骨头硬还是钢铁履带硬! 骨头肯定是没有履带硬,可钢筋混凝土就不一定比履带软了。洪涛的驾驶技术到了部队恐怕都不让上车,于是就悲惨的出了车祸,一头撞在了营区里的房子上。 半扇墙应声而倒,装甲车右前的翼子板也卷了,好在还能开动,只是不停和履带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这下也好,无论走到哪儿都不容易丢了。 开着装甲车像大螃蟹一样在营区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丧尸没碾死多少,路边建筑没少倒霉。当钻出装甲车喊也没有丧尸再出来之后,大部队就可以进入营区搜索了。 一间挨一间的搜,有用的全部装上弹药车,这回不用担心运输力量了,三辆弹药车都可以启动,6*6的军用底盘比泥头车还结实,必须开回去。 两辆装甲车至少也得开回去一辆,它们虽然没炮弹,可光看模样就够吓人的,尤其那门四联装机关炮,指着谁谁不得哆嗦? 让它们俩一南一北趴在公园门口,威慑力必须特别足,问题是自己人不说,谁知道它们没炮弹嘛,吓唬人玩呗。 实际上目前最有用不是装甲车也不是弹药车,而是那辆发电车!300kw功率、0.4kv电压,满功率时至少能满足几百户居民用电。 最有意思的是它没使用传统的柴油发电机,而是用了小型燃气轮机,看设备上的标注,既可以烧柴油和汽油,也能烧航空煤油和天然气,甚至煤气,真的很军用! 另外还有两辆自带油泵的油罐车也得开回去,有了它们,以后再去加油站弄油就不用费劲去恢复电力了,只需打开地下油库的检修口,直接把管子伸进去抽就是了。 “训练弹也搬上去……”有得必有失,一口气获得了八台很有用的军用车辆属于惊喜,但在武器弹药方面却乏善可陈。 枪支数量不少,至少有两个排的,还有三挺轻机枪。可弹药储备严重不足,总共不到2000发子弹,其中一半还都是弹壳上带凹槽的训练弹。 “小潘,下面差不多清理完了,你们可以开始啦!” 眼看除了距离跑道很远的几间屋子之外,其它房间都清理完了,洪涛冲潘文祥下达了命令。无人机像只苍蝇般的从跑道稳稳升空,稍微迟疑了几秒钟,一头就扎向了东边距离最近的村庄。 “洪队,这声音到底是谁的?”褚婷依旧干她的老本行,拿着本子登记搬上车的所有货物种类和数量,听见无人机音箱里传出来的嘹亮男中音不禁有点迷惑,救援队里没有这种嗓音。 “我的……”洪涛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切……”褚婷立马撇着嘴发出了轻蔑之声。 “确实是我的,只是经过了变声和效果器处理……知道哥哥以前是干啥的不?调音师!当年我可是和不少明星小腕出去走过穴的……” 到机场之后就没闲着,前前后后忙碌了近二个小时,可嘴一直都没得到有效的发挥,洪涛很是不舒服,打算就这个话题和褚婷好好谈谈。 “大叔……您都50多了,还哥哥……我可没那么老的哥哥!人家调音师都很有艺术范儿,就您……还明星小腕儿……我可不是小水,啥都没见过。成了,您自己缅怀青春吧,我去看看那些箱子装的都是啥。” 但褚婷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很没礼貌,直接打断了洪涛的故事,脸上写满了两个字,吹牛!但她比潘文祥聪明多了,为了逃避报复马上跳下装甲车,借口要工作跑了。 7017k 265 远征5(100票加更) “军用口粮有什么可看的……唉,我真和明星合作过……呸,狗眼看人低!”别人都忙着,就洪涛一个人闲着很是寂寞,真不想让褚婷走,可惜不管怎么喊人家也不回头。 “……哎呀……天气不错嘛……”好在今天风不大,眼光也挺明媚,靠在炮台上晒晒太阳也还算舒服。但不能冲南,那边晃眼,转个身晒晒后背。 远处的房顶上有只灰色的短毛猫,个头挺大,嘴里还叼着个东西,正疑惑的看着这边忙忙碌碌的人群,再三确定没啥危险才纵身一跃落在地面,一路小跑冲西北角的房子跑去。 那三四座小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机场范围内,但离跑道和营区都很远,被荒地和铁丝网包围,只有两条硬化小路相连。 仔细看好像不是普通房子,其中两座房屋背后隐约出现了大腿粗的管道,从墙壁钻出来打了个九十度直角弯,笔直的钻进了地面。 孙建设和蓝迪都说了,那里应该是地下油库,不仅有供飞机使用的航空煤油,还应该有柴油和汽油。几座小房子也不是普通房子,而是泵站,通过油泵把距离地面十几米深的油料泵上来。 像洪涛这种总是习惯性点上根烟的人,肯定不太乐意去油库附近转悠,同时也明确命令大家不准过去瞎转悠,以免发生意外。 但那只猫好像并不在意油泵的味道,径直转过了铁丝栅栏来到最外面的房门口,放下嘴里叼的东西,举起爪子稍微梳理了几下毛发和胡须,又去抓挠房门。 “唉……”洪涛长长吹出一股烟雾,把头又扭向了西南方,同时举起望远镜,像是在追寻无人机的踪迹。 “蓝迪,动作一定要慢,别让人发现,仔细看看油库最南边小屋门口的猫在做什么呢!少废话,我不是开玩笑,马上!”可他的望远镜镜头里啥都没有,嘴倒是没闲着,小声向蓝迪发布命令,还特别严厉。 “……如您所愿……是一只灰黑色的小猫,它比我们的收获大,抓住了只很肥硕的老鼠……洪,你不会因为它抓住了老鼠就让我开枪吧?那里可是油库,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蓝迪听到如此严厉的命令也不敢迟疑,蹲下身慢慢凑到塔台北侧,再慢慢抬起头,用狙击枪的瞄准镜仔细观察指定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那只猫。 “猫你娘……看看它的爪子干嘛呢,仔细看!”洪涛此时看上去风轻云淡,嘴里叼着小烟,举着望远镜瞎踅摸,实际上已经很紧张了。 刚刚那只猫的举动让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泵房里有人会不会有武器呢?可能性很大啊。如果那个人或者那几个人有武器,此时应该瞄准谁呢? 答案显而易见,只要眼睛不瞎,观察了这么半天,必须能看出自己是指挥官。看来以后不管去哪儿都不能太招摇,不能太指手画脚。 “它好像在挠门……对,就是在挠门……哦上帝,你觉得屋子里面有人!”蓝迪又看了几十秒钟终于看明白了,然后也大吃一惊。 那只猫的动作确实诡异,如果是没人管的野猫就不会叼着战利品去挠门,显然它的家应该在门内,可现在进不去了,原因只有一个,门关上了,而猫应该是不会关门的! “我他妈哪儿知道啊!还不是你说的那里是油库,很危险,也没有人活动的迹象,让我别靠近嘛!”洪涛正在琢磨一个事儿,如果自己突然钻进炮台,到底是子弹快呢还是动作快。 “不要紧张,你和泵房的距离至少有800米,就算有人也打不中的!”蓝迪听出来了,这位顶头上司不是因为气愤而发怒,是害怕了。 “滚你个蛋,好好监视着!”自打在基地里用步枪射击过防弹衣之后,洪涛就不再相信这个美国鬼子的屁话了。步枪子弹在80米的距离确实无法穿透复合装甲板,可防弹衣后面的木板却被打裂了! 道理很简单,子弹的动能必须得释放出去,打不透复合装甲板只是穿透力不足,可动能一点没浪费,都被防弹衣接住了。 这股动能就像个大铁锤,把后面的木板给锤了裂了。换成人体的话就算没有外伤,估计骨骼和内脏也得出问题。经过抢救可能死不了,但绝对是重伤。防弹衣的作用只是减少直接死亡概率,不是穿着就不怕子弹了。 而且这玩意只能保护躯干和裆部,胳膊腿尤其是脸部和脖子都没法保护。子弹真把大动脉打破了,人还是个死,飙血而亡! 咋办呢?也不能总这么僵持着。既然蓝迪看不出异常,那就派人过去探探,也没准就是个误会,猫是咋想的人肯定猜不准。 于是孙建设就开着装甲车从西边绕了过去,堵住了对方唯一的逃生路径。这时洪涛才嗖的一下钻进了车体,揉着被车体撞疼的下巴,恶狠狠的塌下油门,猛的一打方向盘。装甲车猛的蹿了出去,斜着冲向了那座小房子。 “咣当……”铁丝网被履带压在了下面。 “嘎吱……”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车头顶在了墙壁上,整座房子都在摇晃。 “轰隆……”小半截墙壁连带窗户最终还是没顶过装甲车,缓缓向内倒了下去。 “嗷……嗷……嘶……”那只猫早早就跑开了,但依旧不肯远遁,就在几十米外盯着正在它家门外肆虐的大家伙,呲牙咧嘴的发出了怒吼! “出来吧,缴枪不杀!”洪涛打开了装甲车的驾驶舱盖,不过没出去,只是喊了一声又盖上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扔手雷了啊!”等了几秒钟还反应,洪涛再次打开舱盖,攥着手雷伸出去晃了晃,赶紧再盖上。 “哗啦……”看来还是手雷有用,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个人影从推开床垫钻了出来,双手高举。 “慢慢走出来,千万别乱动,至少有三支狙击枪瞄着你呢!”洪涛把装甲车向后退了几十米,还操控车顶的四联装机关炮调整了一下角度,也不管是不是对准了,再次打开舱盖喊话。 “我是总xx部陆航四旅独立驻防场站警卫连中士于震!这里是军用机场,没有上级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入!” 那个灰头土脸的人手里并没有武器,身上好像也没有,虽然没有反抗的意图却大声喊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停停停……我们不是军人,你可能也等不到上级的命令了。来,孙哥,您当过兵,先和他聊聊吧。等等,兄弟,对不住啊,麻烦你趴地上让我们搜搜。” 此时指挥车也开了过来,停在不远处,孙建设半个身子露出舱门,手里拿着枪。洪涛一看,得,最合适的说客来了,自己还是在一边当警卫吧。 做为一名退伍兵,孙建设和对方的交流比较容易,说了大概七八分钟,总算让于中士勉强相信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被感染了,不分年龄、学历、职务和性别,谁都不能幸免,命令自然也就不太可能来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不跟着救援队走、要不被救援队抓走。孙建设说起这两个选择时满脸的不自在,这么无耻的条件肯定不是他想出来的。 但必须这么说,他也不愿意让小战友孤零零一个人继续守在岗位上。这种行为非常值得称赞,用成语形容就是忠于职守。可放到目前就不太合适了,不光没有职责,怕是连职业都得失去,还忠于哪个主体呢? 7017k 266 远征6(200票加更) 于震,挺响亮的名字,人也长得很端正,浓眉大眼、肩背挺直,一举一动都带着浓浓的军人味道。他已经是8年兵了,本有望再熬一期升为上士,老话讲叫四期士官,这样即便退伍也能安排工作。 没承想半夜查岗一圈,刚走到油库一切就都变了。平日里尊敬有加的哨兵直愣愣的就扑了上来,张嘴便咬,而营房里早已一片大乱,哀嚎声不绝于耳。 余下来的小半年时间,他就一个人守卫着整座机场,每天还去哨位巡查,只是既没有哨兵也没有飞行员,更没有起降的飞机。 “我没杀过一个战友……”当被问起是如何在二百多只丧尸里活下来的时候,于震口出惊人。 “跑道东边还有个地下机库,基地仓库正在改造,把暂时用不上的物资都存放在那边了。这几个月我从来不去营房那边,只有直升机陪着我……可能它也找不到以前的主人了,更怕那些怪物,这里才能找到些安慰……” 见到没人相信自己的话,于震指了指依旧在远处观望不肯离去的小猫,浑身好像失去了力气,颓然坐倒在地,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算关进监狱也不是很难熬。可如果只剩一个人,每天连个说话的伙伴都没有,那就是巨大的煎熬了。 那只被叫做直升机的小猫不仅仅是只宠物,还是中士的精神寄托和每天聊天的伙伴,更是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它陪伴,于震可能早就被寂寞折磨疯了。 人类有时候非常顽强,有时候也会非常脆弱。到底是顽强还是脆弱,区别往往很小,一只小猫或者一棵小盆栽就可能是临界点。 但对于这个哭哭啼啼的军人,救援队成员们有些非议,很多人觉得他太软弱,明知道丧尸不是人却还不敢清理,愚蠢至极。 孙建设也没法替他说话,毕竟现实摆在眼前,他这位小战友连追咬的丧尸哨兵都没杀,只是引到了跑道对面的车库关了起来。几百米远啊,这番操作的难度比杀死一只丧尸要难多了。 “他虽然一只丧尸也没杀过,可他比咱们谁都勇敢!杀需要勇气,不杀需要更大的勇气。别瞎bb了,继续搬吧,那边不是还有个库房嘛,找一找,有用的都搬上车……” 最终还是洪涛站出来做了最终总结,并给予了于震很高的评价。可能有人听不懂为啥不杀需要更多勇气,但洪涛出人意料的放过了这次讲课的好机会。 不过并因为情绪波动而放弃地下仓库里的军用物资,实际上不说后面这半句话对他的形象还有点促进作用,至少算是高深莫测,现在又成市侩之辈了。 收获满满!三辆弹药车都装满了,还把两辆装甲车也塞了个七七八八,可惜两座仓库里只空了不到十分之一。 洪涛真是想不明白,一座主要用于训练用途的军用机场干嘛要储藏如此多的被服和军用口粮,光各种各样的胶鞋就装了大半个库房,唯独没有弹药! 实际上除了车辆和军用口粮、军服、军鞋、军袜之外,人是最宝贵的,尤其是军人!虽然现在这位中士有点精神恍惚,就知道死死抱着那只猫不放,但用不了几天就会缓过来的。 一个人寂寞久了,全靠着某种信念支撑,突然见到这么多人,那口气也就散了。只要不是永久性精神失常,别说是个现役了八年的老兵,就算像孙建设那样退役多年的照样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牌桌上有句老话,叫做千刀万剐不胡头一把,古人也说过,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洪涛今天是把两条谚语都给触犯了,结果显而易见,无人机飞来飞去不停广播,可是除了引来阵阵狗吠,再没任何动静。 “要不我们去实地看看吧?”对于这种反差大家都不太满意,附近十多个村庄少说也得两三万人,只发现一个幸存者太少了。 “没时间了,全体上车!”洪涛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一点半了,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就算抓紧也只够清理两个村子的。 知足是个美德,这次出来的主要目标是救人,其它收获都属于搂草打兔子,有更好没有也不失望,不能为了次要目标冒险。所以他决定结束今天的搜索行动,早些去集合点让大家休息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明天。 救援队抵达渠头桥时刚刚下午三点半,要是算上在中途加油站里抽了四十多分钟柴油,真正用在路上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平难军和飞虎队还都不见踪影,他们没有准备大型无人机,只能靠人力一点点搜索,就算人多势众、摩托车灵活机动,也没飞着快。 大概四点十分左右,一支车队远远驶了过来,打头的是三辆大摩托,飞虎队回来了。 “哈哈哈,洪哥,紧赶慢赶还是没您快啊,怎么样,收获如何?”让洪涛没想到的是,闫强居然是三位骑手之一,虽然腿还有点瘸,但情绪很高,笑声爽朗之极。 “嗨,哪儿有什么收获啊,倒是闫队长满脸春色,收获肯定不小吧!”不用问洪涛也知道,能让闫强如此高兴,肯定是找到了幸存者,数量还不少。 “侥幸啊侥幸,不多不少,正好一巴掌,五个!您猜怎么着,全是年轻姑娘!这他妈不信命就是不成,兄弟们冒着大雪和冰路搜索了小一个月,人倒是找到几个,可全是老爷们。这回跟着洪哥出来,第一站就是五个大姑娘,太他妈爽了。” “您就是送子观音……不不不,不对,是送姑娘的……呸、呸、呸!我这嘴有点瓢了,嘿嘿嘿……反正不管怎么说您就是有福气,这下飞虎队终于不是和尚庙喽!” 闫强说的挺谦虚,把功劳一个劲儿往洪涛脑袋上扔,可志得意满的神态根本就藏不住。估计他也不想藏,五个幸存者说不上多,可性别和年龄太重要了,至少在飞虎队里比十个大小伙子还金贵。 这趟回去只要没有太多损失,他这个队长必须得到队员们的更多拥护。当然了,在如何分配上还得动动脑筋,不能让大家因为五个姑娘吵起来,把好事儿变成坏事。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他只想再多搜索一些区域,万一又有了不错收获,前些日子飞虎队的损失基本也就能弥补回来了。 “恭喜、恭喜,这也算得偿所愿啦……人呢?”看到人家大丰收,心里酸不酸?真有点酸,不过洪涛还能克制住,也不在意那些欣喜若狂之下的口不择言,唯一想的就是要看看,到底是啥样的姑娘能把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美成这样。 “人、人我先派车送回去了……这、这不犯规吧?您放心,他们连夜就赶回来,保证一个不少!”被问到那五个姑娘的下落,闫强有点不好意思。 “犯规倒是不犯规……只是闫队长不在,家里的小伙子们会不会太激动啊……”洪涛真是服了,这得多宝贝啊,片刻都不愿意留,立马就给送回基地去了,好像谁要抢似的。 “不会不会,我们是苦怕了,可不是畜生。您放心,有云伟在,谁敢干那种操蛋事儿他头一个不答应。平难军那一套,让我学也学不来……得,真不禁念叨嘿,说谁谁就来了!” 洪涛虽然没明说,可闫强听出来了,赶紧指天指地的发誓。还没保证完呢,远处又驶来了一支车队,看前面一串银光闪闪的车子。 7017k 267 远征7(300票加更) 倒霉!平难军的这一天用两个字来形容足矣。他们也带了无人机,但只是普通民用型号的,也没加挂音箱,完全就是为了探路。 可是由于贪多嚼不烂,面对的区域过大,又有时间限制,高天一干脆把30多人分成了两队,打算来个齐头并进,提高效率。 结果偏偏就是他自己带的这一队出现了问题,或者叫疏忽大意了,总觉得城里那么多丧尸都没事,到了郊区,丧尸密度小了很多倍,更应该手拿把攥。 但他们忘了一个事儿,天时地利人和!其中地利排在第二位,比人和还高,必然是有缘故的。道路不熟悉,又没有仔细探索,贸然就往里面闯,无形中增加了危险系数。 今天他们就湿了鞋,一辆负责吸引丧尸的车子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前面是断头路,后面又跟着一大群丧尸,情急之下只好弃车逃命。为了躲避丧尸不得已跳入小河,大冬天的差点没给冻死,有一个人还伤了脚踝。 损失了一辆车、伤了一个人,那么收获呢?两个字,没有!没错,在长十五公里、宽近六公里的区域、二十多个村子、几万人口中,愣是一个幸存者没发现! 以平难军的搜索方式,达不到挨家挨户踹门也差不多了,洪涛相信不太可能有遗漏。那问题出在哪儿呢?还是两个字,运气! 在城里搜索幸存者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发生过此种问题,幸存者并不是按照概率平均出现在所有区域里的。 这句话咋理解呢?举个例子。比如说经过几个月努力,平难军和救援队把东西城的幸存者都找到了,最终算算,存活率不足万分之一。 那这个存活率对今后的搜索活动有没有指导意义呢?可以说半点都没有。千万别在搜索其它区域时总琢磨着一万人里就该出现一个幸存者,找不到就是有疏漏。 实际上有可能刚搜索几座楼、居民几千人,就找到七八个幸存者。也有可能跑了两天,转了十几个小区,居民十几万人,一个幸存者也找到。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今天三支队伍的搜索结果。飞虎队找了十多个村子,人口顶多三万,结果一下子找到五个幸存者。 救援队也找了十多个村子,人口数量应该差不多,最终只找到一个幸存者。平难军搜索面积是救援队和飞虎队的总和,人口数量自然也是翻倍,却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找到。 按照洪涛的估计,实际上丧尸病刚爆发时幸存者数量应该更多才对,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降一些,直到一个月之后,幸存者的数量大概才会稳定。 这时候能活下来的基本也就找到生存的办法了,并逐渐开始抱团,向更容易生存的地方转移,不存在数量突然下降的可能。 “高军长,别灰心,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就我们找到了一个,结果还一会哭一会笑的。这倒让我为难了,还不如没找到呢。好好休息,明天需要搜索的区域大好几倍,我估计肯定有货!” 面对高天一铁青的脸,洪涛很没德性的偷偷笑了。不过是在心里笑,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努力把大家都说成倒霉蛋。 “闫队长,咱俩同病相怜,今天晚上是不是得让洪主席请客啊!”人不在乎自己有多倒霉,只要有人比自己还倒霉,心里就舒服多了! 高天一听闻其他两支队伍的成绩也不咋地,飞虎队同样没发现幸存者,不光脸色阴转晴了,还话里话外的挤兑洪涛。 “对对对,请客请客!洪队长,我看咱们就在桥上扎营吧,这里地势高,脏东西轻易上不来,只要把两头守住就够了!”闫强也明白此时说飞虎队找到五个人反而不美,马上跟着洪涛一起撒谎,顺便把话题岔开,讨论上了安全问题。 当晚三支队伍就在高架桥上住了下来,按照出发的顺序,救援队在最南边,平难军居中,飞虎队靠北。喝酒自然是没有,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必须保持清醒,想喝回去啥时候都能喝。 酒是没喝,可平难军也没闲着,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居然在路面上点了堆篝火。丧尸对火焰好像没什么偏好,但在黑黢黢的夜里弄一堆火,到底有啥好处洪涛是怎么想怎么想不通。干脆眼不见为净,开上车拉着宋长生去南边的匝道附近值班去了。 初春的北方大地,夜晚还是挺冷的,别看最低气温已经摸到了零度左右,可在野外如果没有好的防风措施,很快就能被吹透,吹到骨头缝里发凉。 “脑子有病!” 裹着从陆战队仓库里找到了军用毛毯,从后视镜里看着远处的火光,再看看四周黑漆漆的旷野,洪涛忍不住骂了起来。现在如果附近有一支幸存者团体,人家从三四百米外就能发起攻击,这边啥也看不到,纯靶子! “呵呵呵……洪队长,这群人很麻烦呐。也就是您心大,换个人真受不了。”宋长生虽然加入救援队很晚,但比较会做人,又在封闭地铁口的项目里凭借开挖掘机的技术独占鳌头,不少人都成了他徒弟,融入的很快。 “此一时彼一时,要是放在往常大家都有选择的余地,看不惯的可以躲开。现在可往哪儿躲哦,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再等两年,大部分现有的能源都失效了,就算罐头和包装食品还能凑合吃,没有了电力、没有了汽车、没有了机械、没有了药品,就靠几十个人你琢磨能活下去吗?” 对于宋长生这个人洪涛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他就是个标准的小人物,该有的缺点一样不少,但没啥大毛病,既不会穷凶极恶也不会光芒万丈。 这种人其实就是社会中坚力量,大街上一划拉一大把,谁和谁都差不多,能力一般、需求不多、眼光不长,最大的奢望就是老婆孩子热坑头。 “……干活咱倒是不怕,没有药确实不太好办,吃五谷杂粮的谁还能不得病……制药啥的我不懂,可我觉得指望他们也不是个事儿。”这番话宋长生并没完全听懂,他以为平难军里有会制造药品的,可是对这群人的做派非常不认同。 “不是让他们制药,是要把尽可能多的人团结起来,抢在彻底荒废之前让生产力别倒退太多。只有那样,才有可能活下去啊。” 洪涛心里明白,想让宋长生完全听懂自己的理念难度非常大,不过现在也没啥事儿,又不能睡觉,聊聊天权当消磨时间。 “洪队长,您懂的多,能不能和我说说以后会是个啥样子。我这心里吧总是不太安生,电影里都演过,那大洪水一来铺天盖地,连西藏都给淹了。还有地震,好家伙,把地皮都给震裂了,岩浆哗哗往外滋。还有那些恶心玩意,一群一群的四处抓活人,看见就死命追……您说那都是真的吗?” 平时在基地里大家说说笑笑都很随意,但碍于身份,宋长生并不太敢主动找高层聊天。今天能和洪涛独处显然是个好机会,他肚子里有很多想问的,虽然已经不像年轻人那么喜欢做梦了,可是总不搞清楚睡觉都不踏实。 “……坐低点,晚上抽烟得用手捂着,别让光亮传太远,免得当了靶子。记住啊,以后真站岗放哨的时候能不抽就别抽,烟瘾是难受,可小命更难得,丢一次就找不回来啦!” 对于宋长生提出的这些问题洪涛都有答案,不太准确也八九不离十。不过在点上烟开聊之前还得先教教他怎么谨慎小心。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不重要,为了活着再小心也不为过。 7017k 268 远征8(400票加更) “咱们先说说气候变化,人类基本等于消失了,地球上突然少了几十亿特别能折腾的生物,按说气候肯定会发生变化,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太剧烈。连高原都能淹没的洪水、把地壳都震裂的地震不太可能。丧尸追人这事儿真不太好猜,但愿没有吧。如果丧尸变得那么聪明,咱们也就没活路了,子弹再多,面对几万、几十万丧尸也是白搭,你说对吧?” 把椅背放倒一些,半躺着,用手捂着烟头抽,只留一双眼睛高于车窗,时不时四处扫几眼,聊天放哨两不误,还不容易被发现。 “哦,这么说的话就没啥危险了,让那些恶心家伙待着去吧,反正不惹它们也不会四处乱跑,有时间了就杀几个,早晚能杀光的。” 宋长生点了点头,把心往肚子里放了放,对未来的前景也更看好了,能踏实活着谁也不乐意整天提心吊胆。 “其实最麻烦的不是丧尸,也不是天气,你知道是啥不?”但洪涛并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实际上刚刚才开了个头。 “啊?还有更厉害的……不知道……”刚刚放下一半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可是宋长生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还有比洪水地震丧尸更可怕的东西。 “说起来你可能不太信,更厉害的东西就是植物。你看,不信是吧?听我慢慢说。用不了多久植物就会疯长,无论钢筋水泥还是柏油路都挡不住它们的根系。” “那些对咱们很重要的机械设备,一旦被它们缠上只能报废。咱们想种地,可是植物不答应,它们要和庄稼蔬菜抢阳光、抢水源、抢空间。以后需要种的地面积大了,光除草就能把大家累死,整天啥也别干了。” “你种过地,如果没有除草剂、农药和化肥,光靠人工,你算算一亩地得多少劳力,靠咱们这点人能种几亩地,够不够自给自足的。” 洪涛没怎么亲手种过地,但他看过古人是怎么种地的,劳动强度和产量真不成正比,没几个现代人能承受。所以真正对人类构成根本威胁的不只是丧尸病,而是大自然。 丧尸并只不过是个引子,把人类的科技优势给破坏了,让人类和植物、动物重新站在了差不多的起跑线上,来次比较公平的对决。 “……我听老辈讲过当年种地,啥都没有的话,产量怕是连现在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一个人全年粮食带蔬菜至少要七分地,乘个三……差不多一个人要两亩地才够。以前村里一个壮劳力也就种四五亩地,那已经挺累的了。上百亩地……靠咱们自己确实种不过来。” 说别的宋长生可能无法全部理解,但要说种地他可能比洪涛还明白。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自给自足也不容易,主要还是劳动力不足。 像他这样年轻时种过地的,突然离开现代化机械也和父辈们没法比,能顶半个劳动力就不错。救援队里基本都是城里人,多一半连半个劳动力都算不上,前景突然又暗淡了。 “你还少算了一种更厉害的东西……只要植物在城市里扎根了,各种动物就会随之而来,而它们大多都喜欢吃人类种的粮食。” “我不知道你见过没有,我是亲眼见过野猪是怎么祸害庄稼的。十多头的小群野猪半夜下山,十几亩地一宿被拱的乱七八糟,连吃带霍霍基本就废了。” “动物也不光吃庄稼,咱们储存的食物、衣服都会吃,甚至还会伤人。以后在城里看到狼应该不是奢望,咱们不光要防着丧尸,更要防着动物。它们比丧尸跑的快、难捕杀、几乎到处都是。” “当然了,咱们也可以把它们当成食物……如果来不及恢复制造能力,我们以后恐怕真得拿它们当主要食物了。你不是喜欢做饭嘛,以后多琢磨琢磨烧烤手艺肯定用得上!” 洪涛还嫌宋长生暗淡的不够,又加上了一种可以和植物相提并论的潜在威胁,算是彻底把这个没啥长远眼光的普通人给吓住了。 “洪、洪队长,你、你听……”吓到了什么程度呢,说话都哆嗦。 “嘿嘿嘿,稍安勿躁,现在……”刚开始洪涛还为自己的叙事能力沾沾自喜,看看,几句话就把人吓成这样了。可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宋长生并不是对着自己说的,他看着窗外。 “我艹……喂喂喂……都起来,把车门关好,备战!”稍稍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虽然没吓的声音发抖,也浑身打了个机灵,立刻戴上头盔喊了起来。 漆黑的狂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星星……不是天空,是野地里,黄色、淡绿色的小亮点,不规则的移动着,总体趋势正向这边靠近。 “闫队长、高军长,听到了吗?快把篝火灭掉,向两边看看!”随后又拿起对讲机大声呼叫。 乱套了,高架桥上顿时鸡飞狗跳、人影晃动。有人忙着扑灭篝火,有人拿着枪冲向了路边的护栏,有人往车子里跑,当然了,也有人从车里往外跑。 “别开枪、别开枪,让你们手下的人先别开枪!” 此时洪涛已经站到了炮台里,看着不远处乱糟糟的场景,真想去问问闫强和高天一平时都在做什么,难道连最基本的纪律训练都没有?救援队的频道里虽然也七嘴八舌和蛤蟆坑一样,但所有人没一个乱跑的。 一个人的总体武力值全靠自身能力,二个人的总体武力值就要多加一条配合了,三个人以上除了自身能力和配合之外,还得加个纪律。 没有纪律就是乌合之众,除非有碾压级别的装备,否则在同级别的较量中,乌合之众永远也不可能战胜纪律部队。这个就不用探讨研究了,历史证实了无数次,其中也包括自己。 “谁开枪我她妈就毙了谁……洪队长,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公共频道里传来了高天一略带嘶哑的吼叫,他显然也对手下的表现不太满意。 “不太确定,但肯定不是丧尸。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一群狗……仔细听,能听到叫声。”洪涛刚把夜视仪拿出来,这种设备是救援队的秘密,出行的时候带了三台,但都藏在背包里。 但不用夜视仪洪涛也大概知道来的是什么了,除了隐隐约约的吠叫,那些亮点也似曾相识,只是以前打猎时没这么多。 “狗?野狗还是宠物狗?”这是闫强在询问,飞虎队的表现要略好点,可能是因为人少比较好指挥,已经都钻进了车里,不过有两个家伙启动车辆的时候忘了关灯。 “应该没什么区别了……两位,先把车子分散开吧,车头向北,保持单列纵队。和队员们多强调几遍,如果需要开枪只能向车辆两边打,千万不能乱打,避免误伤!” 在地坛公园里也有宠物猫和宠物狗,现在应该叫野猫和野狗了。没有了人类豢养,大部分都死了,活下来的基本都是中型犬,它们也和幸存者们一样正在逐步适应新的环境,以二哈居多。 可能是骨子里携带的原始本能比较多,更容易适应野外生活,尤其是北方的冬天。那些被人类过于宠爱和特意杂交的观赏品种,就算没被饿死,也会变成其它食肉动物的晚餐。比如越来越多的黄鼠狼,说不定还有獾子和狐狸。 7017k 269 远征9(500票加更) “孙哥,把车顶灯打开,您照东边,我照西边……”随着阵阵轰鸣,高架桥上的车辆开始慢慢向路中间挪动,并拉开了至少三辆车的距离。等大部分车辆都就位之后,两道灯光突然亮起,划破了漆黑的旷野,把高速路两边照了个通透。 “我艹……” “哎呦我的妈呀……” “这他妈狗眼睛怎么都是绿的,它们不会吃过人肉吧……”随着灯光亮起,公用频道里立刻又成了蛤蟆坑。 旷野里那些光点确实是眼睛,狗的眼睛,数量很多。由于光靠两辆剑齿虎车顶的灯光无法照亮全部,具体有多少还不清楚,仅肉眼能见的就得有一二百只。 “停停停……大家不要在这个频道里随便说话,把它空出来交给指挥官。高军长、闫队长,你们两位怎么看?”对于这种乱糟糟的反应,洪涛只能再次站出来当坏人。 “……它们会主动攻击吗?”闫强没回答,而是反问,看来他也没啥主意。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它们总不会追几十里远吧!”高天一并不怕狗,可是一两只和几百只完全不是一种概念,甚至有点面对狼群的感觉。 “我估计换个地方也是这样,除非撤回城里去。我提议还是不要动,都别下车,让大部分人睡觉,增派人手轮流值班。它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野狗,对人类应该存有惧意,不太可能主动攻击。退一万步讲,就算攻击了,我们也能撤走,它们毕竟是狗,咬不穿铁皮。” 洪涛才是真不怕,别说只是几百只狗,就算来的是狼也没啥可怕的。这里不是森林也不是草原,人类还没到可以被动物随意欺负的地步。 应对它们的进攻更简单,只要让车子走起来保持轮胎转动,这些只会用尖牙利齿的家伙,除了被撞飞、碾压,还能咬到什么呢? 车队保持着一路纵队,在黑夜里和狗群展开了对峙。每队都派出一辆车打开车灯,轮流担任警戒任务,其他人就在车里睡觉。不管狗群是否发动进攻,没有各队首领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啾……啾……”但洪涛例外,他全副武装的钻出炮台,用灯光来回扫视,并对两只试探穿过高速路护栏的狗开了枪,带消音器的手枪。 “两位,这些狗连同类都吃……看来咱们是把情况想简单了,它们如果看到落单的人肯定会扑上去撕咬的。我建议啊,以后在城里见到这些玩意能顺手打死就打死。另外也得和队员们说清楚,单独外出执行任务时别再光盯着丧尸了,还得防备野猫野狗。一旦被咬伤抓伤,又没地方打破伤风针,搞不好也是个死!” 这两只狗的尸体很快就被一群狗给拖了下去,过程有点血腥。见到这个场面洪涛也不用再去试验了,答案已经有了,同类相残的狗肯定不会对人类还有任何一点旧情。 自己担心的动物大侵袭日期恐怕得提前了,只是第一波来的不是野生动物,而是人类曾经的朋友,被亲密豢养的宠物。 估计这一夜谁都没睡好,除了冷之外还有时不时叫成一片的狗吠。那些家伙一直都在路两边窜来窜去,真正冲上来的并不多。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它们才陆续散去。 第二天的搜索面积比第一天足足大了五倍,原本没这么大,可是有了这一宿与狗群的遭遇,无论是闫强还是高天一都从心里发虚,一致同意临时修改计划,尽量避免在野外过夜。 经过合议,大家决定把两天的搜索范围合并成一天,直接到韩盛庄立交桥。这样只需再露宿一夜,明天就能抵达港区。 那为啥不干脆放弃搜索,直接去港区救人呢?因为谁都不愿意放弃找到幸存者的福利,没错,当初洪涛就是用这个说辞吸引其他两支队伍加入救援行动的。 刚遇到点野狗群就匆忙忙放弃可以到手的巨大利益,显然不太符合人类的本性。咋说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这么简单。 今天的抽签结果完全反了过来,平难军抽到了高速路东侧的区域,救援队和飞虎队平分路西。而且飞虎队获得了优先权,救援队要往南再开20多公里,过了唐廊线才能开始搜索。 这片区域和昨天相比长度增加了两倍多,有30公里出头,但宽度比较窄,距离西边的京津唐高速最近不过1公里,远点也就3公里左右,是个细长条。 对于物流无人机来讲,这种地形最方便,车队都不用离开高速路就能在遥控范围以内,所以搜索速度更快,几乎就是沿着高速以每小时10公里的速度飞行,一边飞一边广播,飞半个小时休息会,顺便观察下附近有没有动静。 休息了两次,差不多向南搜索了15公里,还是一无所获。队员们的情绪比较低落,昨晚又都没睡好,洪涛干脆下令停止前进,先吃午饭。 “老洪,前面有个服务区,应该有加油站,用不用过去看看?” 洪涛吃饭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吃完了就坐在车顶上抽烟,心里盘算着晚上还会不会遇到野狗群。孙建设吃饭也不慢,别看他年纪大,却是个闲不住的人,精力很旺盛,总喜欢找点活儿干。 “那您和凤武去吧。”洪涛也看到路边的指示牌了,南边1公里有个叫梅厂的服务区,那里应有有柴油。 剑齿虎和大客车呢让都好,就是自重有点大,比较费油,再加上两外两支队伍的柴油消耗,这辆油罐车始终得保持一定的存量才踏实。 “老洪,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你最好带人过来看看!”孙建设和张凤武离开不到五分钟就在频道里呼叫了起来,声音还压的很低。 “您先和我讲讲怎么了……老杜、小潘、钟薇,拿上武器,上车!蓝迪,这里由你指挥,备战!”孙建设肯定不会开玩笑,洪涛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边招呼人边发动了剑齿虎。 “我没直接进服务区,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丧尸,结果发现西边服务区的窗户都被档上了!这里不像装修的样子,我觉得保不齐有问题啊!” 孙建设和张凤武的油罐车就停在主路上,车头向北,一看就是掉头回来的。这里的路面有个长坡,他停车的角度,正好能避开服务区里的视线。 “孙哥,您帮我看看,公共卫生间外面晾的是不是棉被?”洪涛猫着腰跑上斜坡,从护栏中间的空隙里用望远镜看了看,又交给了身后的孙建设。 “还真是被子,好像还有枕巾……这里不会真藏着人吧!”孙建设接过望远镜只看了几眼就给出肯定答案,还有补充和后续猜想。 “嘿嘿嘿……咱们要发财啦!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您等等啊,我再去那边看看。” 洪涛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些被子和枕巾看上去挺干净,绝不是几个月前丧尸病没爆发时的遗留。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这里生活着幸存者。 不过他没有马上呼叫兰迪前来助阵,而是又跑到路另一侧,向对面的服务区里仔细张望,好几分钟之后才放下望远镜。 “蓝迪,你带人拆掉护栏逆行进入东边的服务区,把连通两个服务区的隧道堵上。到位之后,我从这边下去,你当火力支援。记住啊,有人用腿跑不用开枪,开车跑就撞上去。尽量用消声器的手枪,后面三四百米就是个镇子。” 270 远征10(600票加更) 洪涛警告的没错,距离服务区300多米就是居民区,但不是镇,是村,只是三个村凑在了一起,所以看着比较大。韦庄、董河、西陈庄,都隶属津门市武清区梅厂镇。 另外在南侧还有两个村,东梁庄和张大庄村,更远一点是个高层住宅小区,名字挺逗,金锅家园,咋不叫黑锅家园呢。 在服务区里确实藏着人……哦,不对,人家不是藏,应该是暂住。住的还不少,有18人。这些人有附近五个村的村民,还有途径此地突遭变故的长途客车乘客以及在此休息的大货车司机。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们经历了突变、不知所措、报团取暖、四分五裂、重新回归等一系列能预料到和预料不到的变故。 简单点说,8位村民都是半夜被声音惊醒的,面对亲人、邻居的追杀,不约而同想起来往高速路这边跑,并成功摆脱了丧尸,顺利抵达服务区。 可是还没等他们把气喘匀,就发现服务区里也不是世外桃源,依旧有半人半鬼的怪物在追咬活人。面对亲人和邻居他们下不去手,可对于陌生的怪物,这些常年操持农务,浑身都是力气的村民就不那么软弱了。 在唯一的村干部,韦庄村村委会主任杨西堂的组织下,大家抄起服务区里能找到的一切武器,和大客车里的几十只丧尸展开了殊死搏斗,并逐渐找到了获胜的诀窍,一举击溃了强大的敌人,获得了第一次反围剿胜利。 8名村民、3名乘客、2名大货车司机、1名服务区员工,刚开始只有14个人。但很快服务区员工就提出,马路对面的服务区里保不准也有人,于是大家伙又冲了过去,再次救出来一个被丧尸堵在加油站里无路可逃的加油站员工。 15个人一商量,就杨村长官大,年纪也相对长一些,现在电话也打不通、到处都是怪物,该怎么办您拿个主意吧。 别看只是个小小的村长,杨西堂的觉悟还是不错的。他仔细分析了现状,得出个结论,目前最好哪儿都别去,就守在服务区里待援! 这里有餐厅有超市有加油站,还有能开动的车辆,进可攻退可逃。至于说回村去救亲人,咋救啊,站在服务区的屋顶上就能看到村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影影绰绰到处都是怪物的踪迹。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几千年来中国百姓实践的最多的一条真理了。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又有两名货车司机被拦了下来。听完他们的描述大家心里更凉了,有一位是从关外来的,一路上几乎每座城市都被怪物占领了。他用两天时间跑了1200多公里,眼看油箱就要空了,连个能加油的地方也没找到。 如果不是在这里被拦下,他就准备卸下挂车,光开个车头,去服务区里和怪物拼命了,好歹要弄点油往山西家里赶,那里还有一家人生死不明呢。 另一位司机早被拦下了半个多小时,他是从南边拉着一车水果进京的。听了山西司机的话立马就蔫了,京城肯定不能去,内蒙老家估计也回不去了,到处都没油可加,总不能走回去吧。 最后一位加入的幸存者是从路东边养牛场里逃过来的养牛户,他半夜在牛场里盯着母牛产仔,侥幸没被丧尸群包围。 可养牛场里也没那么多吃喝,坚持了三天实在扛不住,就开着装饲料的拖拉机沿着农田一路向高速路这边跑。结果还真蒙对了,逃出生天! 18个幸存者,15男3女,就在服务区里暂时安顿了下来。渡过了开始阶段的恐惧之后,也慢慢琢磨丧尸的行为特点,尝试有组织的去村庄周边一点点清理丧尸。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总算是光复了最近的韦庄村和董河村。 可是谁也不愿意再回去住,全是收拾些生活用品又不约而同的回到了服务区里。他们说只要天色擦黑,村子里就有隐隐约约的哭声,可惨了…… 就在刚入冬的时候,他们这个小团体还发生了分裂。三位货车司机和三名大客车里的乘客不愿意在这里窝着,想出去找找活路。 众人死活劝不住,只好弄开了加油站的地下油库把两辆大货车头加满油,又给准备了手摇油泵和好多吃喝,挥手送别。 这一走就是小十天,在11月底,这两辆车一南一北、相隔一天又开了回来。没辙,到哪儿去都逃不开怪物的追杀,靠两三个人的能力活着太累了。 从哪儿之后,大家就基本死了分开的念头,一门心思的在杨村长领导下展开了积极的自救行动。 要说农民兄弟就是比城市人生存能力强,杨村长一根烟没抽完就把该种什么、种多少、哪些用大棚、怎么浇灌、哪儿有种子农药化肥都给安排好了,还按照体力、年龄、性别,划分了三个生产互助小组,就等着开春实施了。 “大兄弟,你说咱们该不该出去涅?”此时杨西堂正趴在窗户上,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外张望。午饭前,北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广播,可就是看不见人影。 半个小时之前,高速路上路过了一辆白色的油罐车,这让大家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丝丝涟漪。可是从服务区入口出现的不是油罐车,而是辆很怪异的黑色大家伙,车身上涂着特警的字样,又有点让人拿不定注意了。 “……挂的京城牌照,要不我先从后面跳窗户出去问问?”被称作大兄弟的汉子就是那位山西货车司机,他胆子大,见识也多,已经成了杨西堂的左膀右臂。 “不中,人家已经进来了,藏不住咧……要出去也是我去,你带着大家去后面躲着等我的消息。不是咱不相信政府,这世道还是小心点好,万一要是坏人你们也能翻窗户跑回村子里去。” 杨村长摇了摇头,以他的经验判断这辆车不像偶然路过,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进来看看。这样的话,想不被发现基本没可能。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被全部发现,只留自己和两个上了年纪的村民,能应付过去就应付,应付不过去大多数人也能有条活路。当然了,如果真是政府的车子,那是最好不过的。 “杨哥,那你们几位可就跑不掉啦!”山西汉子眼圈有点红了,别看就相聚了几个月时间,架不住强度高,人的本来面目也更容易显露。 这位杨村长算不上啥好人,听村民们私下讲,当初修高速路占村里地的时候他家可没少捞,早就在市里买了房子,孩子的户口也迁了过去。平时为人也挺霸道的,连村高官都要让他几分。 可到了关键时刻,这位村长这没拉稀,第一个拿起铁锹拍丧尸的就是他,一边拍还一边喊,让村民们别怕打坏了,出了人命他担着。要是没有这些村民出手相救,服务区里的人很难活命。 “哎,别说咧……俺好歹也是党员,辈份大,村里除了几个老家伙都得管我叫叔。当叔的缩了,让外人霍霍小辈,死了都进不去祖坟……去吧、去吧,你们几个认路,到处都跑过,真到了要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他们就成咧……” 杨西堂叹了口气,扬手止住了还要劝的人,又挥了挥手,让大家赶紧去后门藏着。等人都走光了才站起身,扥了扥皮夹克的衣襟,又跺了跺脚上的皮棉鞋,用力找了找当年和高速管理局领导谈补偿款的感觉,这才慢走走到门前,轻轻拧开撞锁。 271 远征11(700票加更) 逃是没可能的,当无人机发现房子后面有人偷偷往野地里跑,蓝迪的剑齿虎就咆哮着从通道里冲了出来,只用了几分钟,就把那群人截住了。 见到了荷枪实弹、身着迷彩服,还金发碧眼的老外,饶是山西司机见多识广顿时也蒙圈了,半个字没敢说,乖乖的举起手带着一群人又走了回来。 洪涛的车一直都没靠近服务区的房子,停在一百多米外人也没下车,只通过车顶的大喇叭让出来的三个人举着手走到停车场上。 直到蓝迪把人都赶了回来,又简单的搜过了挡着窗户的房间,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才走到这三人面前。不用分辨,左边这个就是拿主意的,为啥呢?因为右边的两位一个有点瘸,一个太年轻。 “老哥,先让她们别哭了,我们又不是鬼子,嚎啥丧啊!” “闭嘴,不想要命啦!”洪涛猜对了,左边这个看上去顶多五十出头,腆胸迭肚、满面油光的男人一嗓子,人群里的哭声就停了。 “……领、领导……乡下人没见过市面……”哭声止住了,杨西堂仔细瞄了瞄眼前这位,年纪吧……带着头盔、衣服领子还竖那么高,能看清的就剩下一双眯缝眼了。 看皮肤应该岁数不太大,迷彩服上也没军衔,怎么称呼挺麻烦的。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听,今天算是栽了,在这种情况下态度必须好,先上根烟试试。 “怎么称呼?”洪涛接过烟,还凑近了让对方给点上。不过小眼睛一直用余光瞄着这个人的脚尖和肩膀,但凡是要发力,这两个地方必须先动。 “杨西堂,韦庄村村委会主任……他们都是附近村里的……唉,说起来话长啊……”看到洪涛没拒绝自己的烟,杨西堂心里略微踏实了点,成,给说话机会就成! “话长就以后慢慢说吧,我这里有点短的,大家一起听听。我们来自……”可惜他碰上了一个话痨,话痨是非常不愿意听别人絮叨的。所以还没开头就被打断了,但说来话长并没错,只不过是听,不是说。 大概七八分钟,洪涛的演讲终于告一段落,内容挺丰富,不仅介绍了救援队的来历,还有目前的状态和发展方向。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听懂没听懂,反正是没人说话,眼神基本都注视着杨村长。 “去、去城里……领导,那里的怪物不多吗?”杨西堂手里的烟已经烧完了,又换上了一根,也没顾上抽。 他的脑子一直都在跟着洪涛的讲话转,这也是工作习惯,听领导讲话时,一千字里可能就有十多个字是重点,必须仔细分辨,片刻不能走神,否则听了也是白听。平时白听顶多是丢官,现在白听估计就得要命了。 “多,但物资也多,生活质量能好一些。现在基地四周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要不乱跑不会影响过日子。” 洪涛对这个自称村长的人越来越有好感了,首先有胆子,敢拿自身当诱饵掩护其他人逃命,这么做的结果他不会想不到,一旦来的是平难军,可能就是儆猴的那只鸡了。就算碰上飞虎队,最次也得挨顿揍,然后被扔到马队去干苦力。 其次有脑子,正在仔细考量这里和城里的区别,进而分析自己说的话到底靠不靠谱。即便因为手无寸铁被强迫抓走,能了解自己的为人处世习惯,对以后相处也是有很大用的。 最后他在这群人里有威望,自己说了半天,不能说光挑好听的讲吧,也是避重就轻画大饼。可是这些人里没一个表态的,把选择权和决定权都交给了这个人。 如果他们以前不是一个村、一个单位的,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做到如此程度非常不容易。就算救援队里,也不敢说百分百成员都如此信任自己。 “……那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城里都是水泥路,种子也都没了,咋种地呐?”对于这个回答杨西堂不太满意。他并不是看不起城里人,论做生意、论靠科研、论玩资本,城里人确实比农村人利落。 可现在啥都没了,如果真如这个人说的那样活着的人要万里挑一,那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了,吃饱饭!城里的食物都是死的,啥意思呢,就是坐吃山空,不会再长出来。 但农村的食物都是活的,只要把种子撒上,一代代保留下去就永远都有的吃。这件事还不能等,错过一年,基本就找不到合适的种子了,必须马上就干。 一说起种地,那杨西堂就只能看不起城里人了。啥?让俺们跟着你们混!你们认识大麦长啥样不?知道蔬菜籽怎么种不?跟着你们现在是能吃饱喝足,可过两年全得饿死啊! “老哥,你这话说的实在,种子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您也别把城里人全看成废物,谁也难免得病,我们那里有大医院的医生和设备,还有各种各样的药。” “再说了,城里人也不是不能种地,现在基地里就有一亩地的大棚,西红柿已经结一茬了。如果您愿意和我们回去,可以专门负责农业生产方面的工作,到底是在城里种地还是农村种地,只要能结出粮食没区别嘛。” 人才呐!洪涛觉得自己好像又走运了,杨萍和杨玲虽然也会种地,但和这位村长比那就差着好几个档次呢。人家不仅技术有还有眼光,知道要赶紧保护种子,这一点自己也没想到。 “……是不是不走也不成?”杨西堂也觉得眼前的大个子为人还算不赖,拿枪的愿意和手无寸铁的磨嘴皮讲道理,难能可贵。不过他并没天真到想靠讲理退敌的程度,对目前的处境认的很清楚……拿枪的说了算呗! “确实,我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包括用武力团结!”话已至此,洪涛没法再婉转了,但实话实说也不用不好意思,本来就是这个道理。 “……能不能让我先和他们讲清楚?”杨村长点了点,表示完全明白了,但需要点时间。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必须离开……杨村长,我希望最终不要用上这个东西,但不是不敢用这个东西!” 洪涛看了看表,下午两点半,距离集结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这里距离集结点只有十多公里,留一个小时赶路,就算遇到路上有废弃的车辆堵塞也够了。 杨村长和村民们讨论的挺激烈,中途甚至扬手打了一个年轻人耳光。那个小伙子没还手,只是翻着眼皮向这边看了几眼。洪涛心里明白,这一巴掌的帐恐怕又记在自己头上了。 经过三十多分钟的唇枪舌剑,杨队长的思想工作应该是做完了,在得到允许之后,一个一个的返回房间取个人用品,挨个被戴上手铐之后再上大客车。 “钟薇,你去大客车,如果有人敢闹事,不用请示直接开枪,责任都算我的!” 一下子增加了18个人,其中多一半都是壮年男人,就算大客车里有专门用于隔离的铁网子洪涛依旧不太放心,又增加了一个人手。 当三支队伍在韩盛庄立交桥上碰面后,高天一笑的最露骨,已经有点忍不住了。手轻轻一挥,立刻有三辆大g的后备箱被打开,从里面揪出来6个五花大绑的人。 两男四女,最大的看着也不过30,最小的应该是个女学生,顶多初中。眼睛挺有灵气,面容看不清,大半个脸都被胶布贴着。 272 远征12(800票加更) “高军长,能不能把她让给我?我用小伙子换!”想到这么水灵的少女到了平难军里之后,百分百会自愿成为谁的勤务兵,洪涛就打心眼里别扭。看不见的没法管,看见了,还是得想办法拉一把。 “……既然洪队长喜欢就拿去吧,还什么换不换的。”高天一闻言愣了愣,看了看双臂反剪跪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洪涛,忽然笑了起来。 “那怎么成呢,正好今天我也有些收获,还是交换吧,免得让兄弟们说我占便宜。” 高天一在笑什么洪涛能猜出来,无非就是男女那点事,还是比较变态的。想必他以前不太理解自己为啥能一点不受周媛的引诱,现在应该恍然大悟了。 “杨村长,这小伙子去了那边之后应该更有发展,他们只是对女人比较随便,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最终洪涛把被杨村长抽大嘴巴还有点怨恨的年轻人来下了大客车,至于说乐意不乐意,没功夫细说了,估计杨村长那些人也不想听,只要看看他们的眼神就能感觉到。 “救援队今天是大丰收啊……”这时高天一才留意到大客车里多了一排陌生面孔,虽然他也认不清每个救援队成员,但只要看看表情就知道谁是新的幸存者,这些人脸上总有很浓郁的哀愁和恐慌。 “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嘛,这玩意就是个纯碰运气的事儿。昨天那么多大村子,好几万人口,除了个神神叨叨的家伙一无所获。今天只是千把人的小村子,却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不信命不成啊。闫队长,今天收获怎么样?”洪涛打着哈哈把话题扯到了闫强身上。 “看来今天飞虎队又要垫底喽,白折腾一天,还是白板!”闫强的脸确实很苦,情绪也不太高,回答都是懒洋洋的。 “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坑……吃了饭早点睡,明天距离市区比较近,人口稠密,飞虎队的摩托车更有机会发挥威力……嘘……嗨,都小声点……” 洪涛本来想分析分析明天的前景,借此降低一下自己受到的羡慕嫉妒恨。结果说着说着突然急眼了,冲着两边怒吼,还把手指放到了唇上。 “……真他妈见鬼,这群畜生又来了!老余、老余,集合弟兄们都上车,赶紧把车子排成一队,车头向北!” 可是谁也没和洪涛计较,高天一只侧着耳朵听了几秒钟脸色就变了,一边气急败坏的叫骂,一边向他的座驾小跑了过去。 “洪哥,你不会真好这一口吧?”闫强也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呜鸣声,但见到洪涛没走也没忙着跑开,趁着周围没人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小女孩,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心眼子太脏!来,起来吧……忍着点啊……”洪涛很鄙夷的冲闫强伸出一根中指,慢慢走到小女孩身边,先把她的嘴解放了。 “啊……嘶……”即便有了事先警告小女孩还是喊了疼,脸上的汗毛都被胶带给沾掉了。 “嘘……想活命,第一条就是不许大喊大叫……来,把手伸出来,去吧,到车上找个座位坐下。那里有个大姐姐,想活命的第二条就是听她的话,让干啥干啥!懂了没?”再用伞兵刀把绳索挑开,戴上手铐,指了指大客车,准备把续教育工作交给钟薇。 “……”小女孩居然摇头。 “会说话不?说话,听懂了没有?”洪涛的心咔嚓就是一沉,自己背着骂名、浪费了壮劳力、还得罪了杨村长那些人,不会换来个傻子吧! “……”小女孩这次张了张嘴,依旧没说话,还是摇头。 “……你是聋哑人?”这次该轮到洪涛犯傻了,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摘下手套,用双手比划了起来。 “……啊……啊……”小女孩改成点头了,一边点一边张嘴发出了几声……咋说呢,几个音节吧。 “得,这回是真赔到姥姥家去了……闫队长,要不把这丫头转给你吧,飞虎队里那么多光棍,娶个哑巴媳妇应该也不算亏。你看看,这小丫头挺水灵的,再长个三五年必须是美女,假了我包退!” 废了半天心思,不是傻子也强不到哪儿去,这让洪涛很受打击。总觉得自己算无遗策、洞察人心,没承想随随便便就让高天一给耍了,现在那孙子指不定怎么笑呢。 但这也不算世界末日,如果能把危机转嫁给别人,自己应该还有回本的机会。飞虎队里并没那么严苛的等级制度,让小丫头去他们那里应该也不算害人,两全其美,多好的事啊! “免了,君子不夺他人之美,这么水灵的丫头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嘿嘿嘿,我回去也安排安排,那些狗东西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闫强是真不识好歹,对这么有建设性的提议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还带着一脸想笑又不愿意马上笑出来的表情,拿野狗当借口匆匆跑了。 “呸!……你能听见,只是不会说?”冲着一瘸一拐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洪涛终于把止损的心思完全掐死了,皮笑肉不笑的冲着小丫头,没比划,而是直接说。这个小丫头真不傻,刚刚自己和闫强对话时,她的眼神不像聋子。 “……”小丫头有些慌,可又不敢不说,只能点点头。 “成,还算没全赔……去吧,去那辆黑色的大客车里,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就没人会欺负你。”怎么说呢,洪涛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有些聋哑人是天生耳朵聋,声带没问题。可是从来没听见过声音,他们就无法准确的发出声音,变成了又聋又哑。但有些不是,比如这个小丫头。 她出生之后很大可能不是哑的,只是后天由于某些疾病或者外伤才变成了哑的。但她只是不会说,却不影响听,也就不影响学习,至少会写字,能沟通。 “……干嘛?我解开这个,但你必须听话,不许乱跑乱动!”这不,小丫头没走向大客车,还一个劲儿的冲自己摇头。 “啊……啊叭……”双手刚刚获得了自由,小丫头就忙不迭的比划了起来,双手十指如兰花飞舞。 “……上厕所?钟薇,来来来,带她去上厕所。小心点啊,别跑太远,野狗群又来了!”洪涛会手语吗?算不上会,他小时候的邻居有聋哑人,不知不觉的就学了点日常用语,连猜带蒙凑合交流。 “就在这里……看什么看!记住,以后女人也得和男人一样……”钟薇对待这个小丫头比洪涛还狠,居然让人家就蹲在大客车的前轮旁边嘘嘘。 实际上越是靠近车辆,上面的人就越看不见,救援队的几位女队员平时也都是这么解决小问题的,大问题没法凑合,只能去路边。 小丫头当然不肯,死死揪着裤子,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可能搞不懂,为啥那个面向凶恶的叔叔说话挺和气的,这个大姐姐反倒如此凶恶。 “嗨嗨嗨,你先带她去路边,她能听见但说不出来,岁数这么小就别搞你们那套强化训练啦!”洪涛只能再解释清楚点,顺便抱怨一下钟薇和林娜搞的那套东西。 这个女人自打加入了救援队,最高兴的不是自己,而是林娜。俩人很快就凑到了一起,整天嘀嘀咕咕,不到一周时间,就弄出了一套女子强化训练计划。 具体内容就是由钟薇当所有女队员的体能和搏击教官,争取用四个月到半年时间,让女队员也具备男队员类似的战斗力。 7017k 273 顺利抵达 如果仅仅是这个目的,洪涛举双手双脚支持。但林娜做事从来都不针对当前,她在计划里明明确确的写了,等训练结束之后,救援队就应该讨论建议成立一支完全由女人组成的队伍,可以在外勤组总体领导之下,但必须是相对独立的个体。 啥意思呢,也就是说再过半年她手下就有一支部分听命于她的武装力量了。当然了,前提是首先要听命于救援队,这一点她肯定也承认。 处心积虑的弄出这么个女子武装,并不是打算和自己掰手腕,只是一种安全保障。理由依旧是那个还在肚子里,且不知道男女,但肯定姓焦的小屁孩。 都说女人厉害起来非常难缠,实际上如果细分的话,当了母亲的女人才是最难缠的!自己不光被一位准母亲盯上了,还给她提供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执行人,钟薇……这就叫自作虐不可活! “……这好像不符合规定……”钟薇想了想,居然把规定抬了出来。在救援队里妇女确实有一些单独的规则,包括分配工作和训练,部分权利是由妇女主任掌握的。 当初制定这种规矩只是为了确保她们的权利不受太大侵犯,也是洪涛懒,不愿意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才一股脑推给了林娜。 “你信不信我没事就训练你一顿!你可是外勤组成员,我训练你搏击技巧,就算林娜在一边看着也得闭嘴!”可洪涛还真不吃这一套,遵守规则只是他的偏好,不是本性,钻规则的漏洞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我早晚能打败你!”钟薇也不是个愿意用生命维护规则的玩意,一听到自己要受苦立马就放弃了原则,除了说句狠话。 有了野狗群的威胁,终于不用看着平难军那群精力旺盛的家伙折腾了,三支车队相距一百米左右静悄悄的趴在高架桥上,两头各有一辆车彻夜发动并点亮车灯,死死盯着南北两端的匝道入口。 和昨夜差不多,野狗群来了,但没有靠近,它们想吃肉,可骨子里那种对人类的畏惧还没消磨光,只敢在几十米外来回游弋嚎叫。尤其是看到胆敢靠近主路入口的同伴立刻就会血流当场之后,就再也不敢试探了。 从韩盛庄立交桥到津门新港码头大概50多公里,不管怎么磨蹭一天也能抵达。不过早上起来之后又发生了一件让大家都不太高兴的事情,所有手台、车台都无法使用国贸三期的中继台了。 对于这个变故闫强也给不出太权威的解释,他同样联系不到家里了。洪涛倒是不太慌张,他说中继台的覆盖面积也是有限的,当初飞虎队测试的时候最远跑了60多公里,现在距离国贸三期都快100公里了,收不到很正常。 至于说三支队伍之间怎么互相联系……剑齿虎上本来就有大功率车台,在平原地区覆盖个二三十公里没问题。现在电磁环境这么优越,说不定到了城区也能保持二十公里,范围足够三支队伍互相协调用的了。 高天一和闫强对这个解决办法也没有任何异议,拿到两个联络用的频率之后立刻又马不停蹄的投入了搜索行动,连早饭都改成路上吃了,真有点争分夺秒的感觉。 “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救人的!”孙建设看着渐行渐远的两支车队,心里不太痛快。 “搜索幸存者也是救人,他们壮大了对咱们并不一定是坏事,前提是咱们也跟着壮大……走吧,今天的路可不太好走,咱们可别迟到。” 洪涛并不觉得这是个坏事,50人的飞虎队、60人的平难军、40人的救援队,与100人的飞虎队、120人平难军、80人的救援队有区别吗?应该是没有的,三家依旧是谁也吃不了谁。 互相大眼瞪小眼,有帮助也有摩擦,生气的时候总盼着对方家里失火,高兴的时候也能坐在一起喝两杯。如果有外人来捣乱还能联手抵御,当然了,也肯定有勾结外人回来的…… 这不就是胡同里的生活常态嘛,洪涛从小就适应这种谁和谁都挺亲、但谁和谁又都不亲;谁都盼着谁好,又谁都盼着谁赶紧倒霉的日子。 搅屎棍子必须在屎坑里才有用,啥时候被泡在清水里了那就说明没有屎可搅合,也就失去了价值,转眼就会被撅了当柴火烧掉。 不过只走了不到十公里,刚过永定新河,洪涛就没法智珠在握了。高速路两边的村庄、农田越来越少,楼群越来越多。它们就像是一簇簇狗尿苔,东一丛西一簇的铺满了视野,把大地弄的和鬣狗皮一样恶心。 更恶心的是每一簇楼群中都有几倍、十几倍于村庄的丧尸数量,有些甚至已经跑上了高速路,再加上越来越密集的河流,严重妨碍了搜索车队的闪转腾挪。每次出击之前,都要仔细规划路线,非常耽误时间。 饶是有大型无人机相助,救援队在下午四点的时候也才刚进入西中环快速路以南,面对两侧的楼群实在无能为力了。收获嘛……零!一个幸存者没发现,一次偶然没发生,纯白板! 今天的集结点在中央大道的集疏港桥,距离幸存者的散装货船大概7公里左右。之所以选择在这里集结,还靠窦云伟的指点。他以前做过平行进口车的生意,经常要来港区,对这边的地形非常熟悉。 按照他的说法,新港区里遍地都是库房和货堆,比较高的建筑很少,要想不被丧尸发现还能观察清楚,就得先找个制高点,而这个制高点就是新港区的海关大楼。 洪涛把谨慎小心的习惯又发挥了一次,连海关大楼都不靠近,先在这里集结,等派人把港区里的情况打探清楚再决定该如何行动。 “我艹,那就是冷链仓库吧,海鲜啊,小半年没吃上了!”借着落日的余辉,站在高架桥上能清楚看到东南角的大仓库,还有公司名称,xxxx冷链物流公司。这让很多人喉头大动,甚至忍不住说出了声。 “海关大楼在那边,附近没发现异常!”也有人没在乎食物,而是举着望远镜四下搜索,蓝迪很快就找到了标志物。 “先吃饭,吃完了让闫队长派人骑摩托车送你过去。记得带上夜视仪,但最好别让他们的人发现。” 洪涛点了点头,其实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那幢楼,它孤零零的矗立在一大片仓库区里,就像是农田里的稻草人,想看不见都不太可能。 由于已经位于城区里了,大家谁也没用叮嘱就主动放弃了用明火做饭,全都拿出携带的方便食品,连最不安分的平难军众人也把嘴闭上了。 派出的哨兵比前两天多了一倍不止,警惕的注视着周围陌生的小区和街道,片刻不敢松懈。看来没有不怕死的,只是有人想的比较多,有人想的比较少。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三辆电动摩托车带着全副武装的蓝迪和钟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立交桥,沿着空荡荡河边公路向东南方驶去。 新港区海关大楼距离立交桥直线距离大概5公里,三辆摩托车行驶的很小心,由一辆车突前三四百米探路,确定没危险之后后两辆车才靠近。 “长江长江,我是黄河,已经就位、已经就位!”就这么走走停停的耗了半个多小时,耳机来才传来蓝迪的声音,他和钟薇顺利抵达了楼顶。 “切换公用频道,仔细观察……”洪涛冲闫强和高天一点了点头,坐在了临时用箱子搭建的桌边,打开了露营灯把铺开的地图照亮。 7017k 274 第六感 “……白队长、白队长……我是洪涛,我是洪涛。现在已经抵达了港区,进入肉眼观察范围,请把船上的灯光点亮一盏,收到请回答!”这时剑齿虎里的潘文祥开始用车载大功率电台呼叫散装货船上的幸存者团体。 “看到船了……距离1700米……船头向北,东侧是码头西侧是冰面。北侧、东北和西侧的丧尸数量至少有三千多,另外两边由于船体遮挡无法查看。”几分钟之后蓝迪就发来了信息,船在,丧尸也在,且数量比预估的只多不少。 “你们俩辛苦一下,就在上面过夜,轮流监视,有情况随时汇报。”但光靠这些资料还不能推测出丧尸突然出现的原因,在夜里也不便进行更多探测,洪涛决定等天亮再说。 这一夜终于不用再听此起彼伏的狗吠了,说来也怪,那些侥幸逃出家门且有能力在末世活下去的宠物狗,不知道为啥都跑到郊区去了。 难道说它们也怕丧尸?或者是郊区更好寻找食物?亦或是那里有更多伙伴可以依赖?毕竟狗是犬科动物,而大部分犬科动物也是习惯群居的。 但洪涛却不如前两夜睡得好,总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仿佛正有某种东西藏在某处时刻盯着自己。即便戴上夜视仪外加红外灯照射,四周除了少量游荡的丧尸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指挥官先生,你不该半夜一个人离开车辆,这是你自己下的命令……”反正也睡不着,洪涛干脆悄悄溜出了车子,靠在桥栏杆上点根烟。刚抽了一口,耳机里就传来了不太中听的声音。 “蓝迪,你相信第六感吗?”洪涛没有反击,权当没听见语言上的挑衅。 “指挥官先生,现在谈论神灵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如果真有神灵那也是坏的,它杀死了几十亿人,无论以什么理由都是坏的!” 蓝迪信教,至今脖子上还挂着十字架,吃饭前还做简单的祈祷。但他打算不信了,或者说在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前,暂时不信了。 “这话我同意,神灵肯定不是好东西。不过我要说的不是神灵,而是人类自身具备的某种超自然感应。你知道吗,在咱们发现印度大使馆里那个家伙之前,我就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刚才这种感觉又来了,让我无法安睡,用什么办法都找不到目标。可惜你们的大使馆里没有热成像仪,那东西应该比夜视仪看的更远也更清楚些。” 洪涛不想听蓝迪的思想变化,他爱信啥信啥,这帮孙子只不过把神灵当成了心理医生,凡是想不通的、看不懂的、无法理解和不能忍受的,一股脑都扔给神灵,然后心里就平衡了。 “大使馆……上帝啊,它不是被打死了吗?我非常确定,它的内脏和骨骼都被打碎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步枪子弹,是m118lr开尖弹,就算一头牛同样不能幸免!” 听到洪涛的描述,蓝迪马上就知道在说什么。当时他在二楼连续两枪击杀了那只像丧尸又像人的怪物,用的是使馆警卫团装备的狙击枪专用开尖弹。 这种子弹在对付轻甲目标时格外狠毒,能通过弹头包层的张开获得更大的杀伤效果,类似达姆弹但又不是达姆弹,属于擦边球。 “我不是说那只东西又活了,而是觉得可能不止一个。你仔细想想,它当时能和丧尸共存,也就是说丧尸把它当做了同类。” “但它明显具备不低的智力,懂得藏在壁炉烟道中躲避追杀,还会选择最弱的小潘袭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进化,会不会有了指挥丧尸的能力呢?” 洪涛举起烟头冲着海关大楼方向摇了摇,好像蓝迪就在桌对面,然后开始假设、推论。让夜风这么一吹,已经被失眠折腾的有些晕乎的大脑好像终于恢复思考了功能。 “……那可就麻烦了……用焦三的话讲就是崴泥了啊!”听了这番推论,蓝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居然说起了俏皮话。 “可不要崴泥嘛……但咱们已经来了,就得想办法搞清楚那些丧尸为什么会突然有目标的聚集。假如我的推测成立,现在宰了它应该还是可能的。要是再让它无休止的进化下去,一下能统领几万、十几万丧尸了,咱们才是真的崴泥了呢!” 蓝迪有个习惯,凡是他认可的东西就不再抬杠和问十万个为什么了。实际上洪涛希望他继续问为什么,最好能把自己问住,那样就说明自己的推论有大漏洞,很可能是错的。 “你有办法了吗?码头上的丧尸太多,散布的面积也太大,如果它在丧尸群的中心地带,即便抵近侦查也无能为力。冰面上的丧尸倒是数量不太多,可你总不能让我从冰层下面潜泳过去吧!就算海军陆战队也没有这种训练课程,另外我对游泳也不太在行……” 听到洪涛斩钉截铁的要把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中,蓝迪就知道这位狡诈无比的领导已经有了对策,至少是一种可能性。 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头绪,然后立刻就联想到自己每次都因为服过役被当做尖兵使用,这次难不成又要再挂上光荣弹来一次! “老蓝啊,你拍着心口说,我真有那么不近人情、处心积虑的要害死你吗?以前派你去完成的任务,实际上找条狗扔根骨头也能办妥,甚至比你干的还完美。这次是真要看个人能力了,你就算主动要求我也不会答应的。好了,继续监视吧,注意保暖,我也睡了。” 一听蓝迪的口气,洪涛就知道他在躲避什么。还真敢想啊,从冰下面游过去……鲸鱼都不敢玩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脑子是咋长的呢。不能再和这种人聊下去了,以免刚清醒点的脑子又被带歪! 雄鸡司晨,现在得改改了,是野狗司晨。城市里虽然没有大规模的野狗群,却也不乏零星的丧家犬。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干嚎,此起彼伏,临时工干的比正式工还尽职尽责。 “高军长、闫队长,我昨晚仔细想了想,咱们还是小心点好,就算救不了人也不能把自己再折进去。”草草吃了点早餐,三支队伍的高层就不约而同的凑到了一起,合计着今天该怎么行动。洪涛没等别人张嘴,自己就先表态了。 “这话说的没毛病,救人也得有能力。咱们来了就是情份,没有拼了命也得上的道理!”自打听说了丧尸的数量,闫强就没啥动力了,如果能转一圈就回去他觉得也能说服良心。 “是啊,洪主席说的有道理,这事您是领头人,您说该怎么干,我们没意见!” 一听洪涛的口气,高天一又开始耍贼心眼了,想把责任都推到洪涛身上。这样一来,救人成功了,平难军的功劳谁也抹不掉,失败了,那就全是救援队和洪涛的责任。 “既然两位这么深明大义,那我就放心大胆的实施了。小潘、彭浩,放无人机!”洪涛假装没听出来,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真当上了总指挥。 “我靠,这么大的家伙您从哪儿找来的!”等潘文祥和彭浩把物流无人机组装完毕,闫强立马就不淡定了。 “撒农药的,老家有人用,飞不了多长时间……”不等洪涛说话,牛大贵又给抢答了。在他眼里这些都是花架子,既不会玩也不感兴趣,主要还是不会玩,所以抗拒。 275 初战不利(900票加更) “我看这个地方就不错……视野好,四通八达,桥下适合埋伏。高军长,您的大卡车就藏着桥下面,闫队长的摩托车听我消息,等把码头的情况探清楚就按照老办法去引一波回来,怎么样?” 实际上牛大贵说的也没错,物流无人机和植保无人机确实挺像的,无非就是又大了一圈、电机和电池质量更好了点,续航时间和载重量大了点。 洪涛也就没多解释,等无人机飞起来,大家一边看着监视屏幕一边对照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伏击地点,距离集疏港桥不到3公里的新港八号公路入口处。 上面是秦滨高速的高架桥,把大卡车藏在下面很隐蔽。顺着八号公路再往南3公里就是丧尸聚集的散装码头,道路很宽,摩托车随便撒欢。 “大贵,你亲自带人去,啥时候动啥时候撤都听洪队长指挥!”高天一没说别的,这个安排对平难军一点难度没有,带着大卡车出来就是准备对付大群丧尸的,要说面对面的斗狠平难军真没怂过。 “闫队长,引怪这个活儿您得找位胆大心细的兄弟去,路面上还有不少冰,千万要小心!”光有大卡车还不成,得有人把丧尸引出来。这时啥剑齿虎、奔驰大g都不灵了,最好用的就是机动灵活的摩托车。 “哈哈哈,这事儿别人干我还不放心呢!来来来,我这兄弟是专业玩越野场地的,这点小麻烦不是个事儿!”对于这个比较危险的活儿闫强毫不在意,笑着招手叫来个瘦瘦的年轻人,啥都没干呢就先一顿吹。 还真不是瞎吹,当洪涛看到人家从皮卡后斗里把摩托推下来之后也觉得挺专业的。和飞虎队里其他人摩托不同,不是公路赛也不是大哈雷,而是辆连挡泥板都没有的越野摩托,轮胎上还缠着防滑链。 “再低点……飞慢点……”引怪和打怪的都安排好了,下一步就该让盗贼潜行摸过去看看怪的数量、种类和分布了。这是洪涛玩游戏得出的经验,用在现实里也差不多,只是把盗贼换成了无人机。 “好家伙,真不老少……我看能不打就别打了,让兄弟们轮番上去多跑几趟,把它们引到别处去得了!” 当实时画面传回来之后,围在潘文祥身边的各队领导们不约而同的摇头带咧嘴。数量太多了,不是不能清理,是太麻烦。闫强干脆建议更改方案,把杀变成拉火车。 “闫队长说的在理,我看这边就挺好,地方大,没什么建筑,路况也不错,好进好出。”高天一看到黑压压的丧尸群之后也没那么硬气了,大卡车是结实,但毕竟不是坦克,一旦出了故障开车的人就麻烦了。 “恩,我同意,咱们先试一次看看效果。闫队长,让手下兄弟先熟悉熟悉道路,转几圈再开始,咱不缺那几十分钟时间。” 洪涛对这两位的建议肯定没意见,能引走最好,高天一选择的区域确实合适。那边应该是堆料场,道路修的和棋盘格差不多,四通八达的,只要把丧尸带过去随时都能高速脱离。 不过他真正关注的不是怎么引诱丧尸,而是无人机传送回来的画面,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死死的盯着屏幕寻找。 “哎,怎么没了!”看着看着,画面突然一黑。 “没电了……您到底要找什么啊?和我说说,四只眼总比两只眼看的清楚!”潘文祥指了指对面的彭浩,示意另一架无人机已经就位。 “还记得在大使馆里差点咬死你的那个东西吗?”洪涛左右看了看,除了彭浩没别人,才压低了声音。 “啊!它、它还活着!”潘文祥的胖脸蛋子猛一哆嗦,看来他对那次遇险也记忆颇深。 “它肯定死了,我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总忍不住想起它……”洪涛努力挤出个自认比较轻松的笑摸样,不想让小伙子太紧张。 “是不是第六感?!这事我熟,据说人是有超自然能力的,但只有到了危急时刻才会被激发出来……” 潘文祥本来是要紧张的,可是听了洪涛的叙述立马就把紧张给忘了,又开始玩他那一套神神秘秘的理论,像极了刚被搭救时,说起大法师就眉飞色舞的样子。 “嘘……记得就好,咱俩一起找……来彭浩,你去换电池。”洪涛赶紧打断了小胖子的想象,这家伙还是没汲取教训,脑子里整天瞎琢磨。不过多个见过那种怪物的人帮自己一起找也是好事,眼多力量大嘛。 说实话,想在几千只丧尸里找到一只没有太明显区别的丧尸,真的太难了。它们的衣服大部分还都在,其中不乏穿着工作服的港口工人,根本看不到皮肤颜色,只要不抬头,更发现不了眼睛的区别。 “我艹……这是啥情况!”洪涛刚要让潘文祥把无人机高度再降低些,试试能不能从耳朵、脖子的皮肤颜色上找到细微差别,丧尸群突然骚乱了起来。 “他们开始行动了,正用摩托车引怪呢,刚才叫您您还点头了呢!”彭浩指了指拿着手台、举着望远镜,站在汽车顶上的高天一和闫强。 “哦……把镜头拉起来吧,不找了,眼都看花了!”洪涛知道自己刚刚太认真,根本就没听清人家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 想想也挺可笑的,啥第六感啊,纯粹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既然另外两家已经开始了行动,那就别瞎琢磨了,抽根烟换换脑子,一会说不定还得亲自上阵,总不能全让人家把活儿干了。 “洪队长……您过来看看……它们好像又都回去了!”刚把烟拿出来还没点火,潘文祥又叫上了。 洪涛走过去看了看,果然,骚乱的丧尸群已经静了下来,外围追逐骑手的百十只丧尸好像失去了目标,晃晃悠悠的又走了回去。 飞虎队的骑手不明白是哪儿出了错,只好再次靠近,等被丧尸发现冲过来之后再慢慢加速。可是令人目瞪口呆的画面又一次出现了,丧尸们追着追着突然就不追了,又转头走了回去。 “闫队长,码头那边是啥情况?”洪涛确定那位骑手做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百分百引起了丧尸注意,车速和距离控制的也很好。为什么会突然脱离接触,光看画面已经找不到答案了,必须听听当事人的说法。 “……不应该啊……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把戏……”闫强也是一脸的迷茫,前方的情况骑手已经讲了,百思不得其解。 “让我的人试试!大贵,找辆车过去引怪。我就不信了,京城的丧尸难不成比津门的笨!”高天一是既没看画面也没听当事人汇报,没有直观印象,还觉得是飞虎队的人技术不灵,不由分说就把任务派了下去。 要说平难军的这些主力队员,在动手能力上真挺给力的,胆子也是出奇的大,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 他们把那辆银色大g给开的虎虎生风,照着丧尸群就冲了过去。靠近之后没怎么减速,而是玩了个漂移加甩尾,直接就把后屁股撞进了丧尸群里,再一脚油门窜出来,就停在十多米外等着被追。 “这是大贵师长亲自上阵了吧?”洪涛觉得这种做法里有很浓的表演成分,想一想,很符合牛大贵的风格。 “呵呵呵,他们兄弟俩都是这个性子,人来疯……哎哎哎……嘿,这叫啥事儿啊,差几步怎么就回去了……洪主席,您可是眼瞧着呢,没毛病啊……” 对于手下的出场动作高天一挺满意,这不光是为了解决丧尸,同时也给另外两支队伍展示展示实力。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淡淡的笑容就不见了,满脸全是不可思议,还让洪涛作证。 7017k 276 一种可能(1000票加更) “……是没毛病,闫队长,高军长,先让兄弟们停了吧,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搞清楚之前最好别让兄弟们拿命去冒险了!”就算高天一不喊洪涛也不会说平难军干活敷衍,但不管问题出在哪儿都不能再试了,太反常! 人撤了回来,无人机没撤,为了让续航时间更长一些,干脆把音箱也拆了下来,两架倒换着去码头上空巡逻,连同海关大楼上的蓝迪一起当眼睛。 都说三个臭皮匠能顶诸葛亮,救援队、平难军、飞虎队的六七个臭皮匠凑在一起商量了二多小时,别说诸葛亮,连司马懿也没弄出来,依旧束手无策!倒是有不少人吵吵着干脆放弃救援,转而去继续搜索幸存者更合算。 眼看日头高挂,干脆还是先吃饭,洪涛把队伍交给孙建设,自己和飞虎队借了辆摩托车也跑到海关大楼楼顶上去了。他是不甘心就这么铩羽而归,非得亲眼看看码头上的情景。 “唉……你说你当年要是参加海军多好,现在就能开船从水面过去了!” 举着望远镜又看了半个多小时,眼睛都有点花了,依旧没瞧出任何头绪。一想起不得不放弃船上的二十多口子就无比烦恼,看看左边的钟薇,算了,还是拿蓝迪出气吧。 “我应该当空军,专门开直升机,就可以空降了!”蓝迪已经熟悉了这种调调,知道不说话也不会少遭唠叨,干脆还是说吧。 一提起飞机洪涛就有点后悔,实际上自己会开直升机,当年在老鼠超人号上没少摆弄,就是技术不咋地,很少单独飞行。要是当年勤奋点多学学,还真就管大用了。 “哎呀,大白天的你摆弄它干什么,知道这玩意多少钱不?把你卖了都买不起!”可自己是领导,不能被下属怼的哑口无言,正好看到钟薇把头盔上的夜视仪扒拉了下来,得,就是你了! “切,有什么好的,连热成像功能都没有!”钟薇也不是好惹的,根本不吃这一套。 “……热成像……对啊!热成像好啊……哈哈哈,丫头,算你立功了,回去之后我少摔你几次!”这边又被怼了回来,洪涛郁闷的不出声了,但眼珠子没闲着,滴溜溜乱转,突然一巴掌拍在钟薇肩头,又笑了。 “神经病!”钟薇不光被吓了一跳,肩膀还生疼,可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声咒骂。 “喂,白队长,你问问队员谁知道附近哪儿有卖热成像设备的……对,就是在晚上用的那种……好,我等着……啥?冷库里有……哦哦哦,我明白了!白队长,先不要着急,这里的丧尸确实不太好对付。我们正在想办法,最早也要明天……好好好,那就先不聊了,我去找热成像仪!” 洪涛没在意钟薇的态度,拿起手台切换到约定好的频道就和散装货船上的幸存者聊上了,说了几分钟扭头就走,扔下蓝迪和钟薇面面相窥,不知道这位又要干什么。 冷库里会有热成像设备?洪涛也是头一次听说。不过船上有个人就是在冷库上班的,他说大型冷库一般都有这种设备,用来寻找冷库泄露的地方。 洪涛琢磨了琢磨,好像有点道理,虽然叫热成像,可它也能发现哪儿的温度低。至于说哪儿有冷库,嘿嘿嘿,巧了,集疏港桥东南角就是一家很大的冷链物流公司,一大片冷库! 寻找热成像仪的过程就不赘述了,实际上高天一和闫强也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二十多人,但凡要是有办法都愿意试一试。 听说洪涛有个办法,立刻就派人跟着潘文祥到冷库里找设备,附近的那点丧尸真不够十几个大小伙子杀的。很快就提着三个铝合金手提箱回来了,一开盖就知道平时都是谁在用,腥气的很。 接下来就是洪涛和孙建设的工作了,别人只能干看着。他们俩用随车携带的工具把两个铝合金箱子拆了当材料,又是钻又是切又是锤的,折腾了两多小时,弄出来几个圈圈片片,然后把热成像仪给固定在无人机下面了。 “洪队长,您是要用它去看丧尸?”大部分人都不明白洪涛要干什么,吕叶江南好像看出点眉目。 “恩,这套设备档次一般,分辨率低,白天用看不清,等天黑了再去!”洪涛点了点头,他并没停手,又把另外一套热成像仪的铝合金箱子给拆了,好像还要再做某种东西。 “这、这恐怕不太好用……云大侠就有一套,看丧尸根本没啥用,那些家伙好像自身不发热,和周边环境温度差不多。” 要说吕叶江南还是挺会做人的,为了不让洪涛难堪特意凑到身边,借着递烟点火的机会小声嘀咕,生怕被别人听见。 “……哦,你们还做过这个试验?怎么以前没说啊,这也算丧尸的特征,可以加积分的!”洪涛听进去了,但手底下没停,继续忙活。 “……那您还要去?”吕叶江南再会做人也不想被人如此轻视,我好心好意提醒,你拿我的话当放屁! “试验嘛,肯定不会百分百成功,但只要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就得做出百分百的努力……这样,你把高军长、闫队长叫到一起,就说我有事情通报……二十分钟吧,我这里快弄完了。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洪涛也听出人家语气里的变化,可还是舍不得停下手里的活儿,只不过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神神秘秘的做出个安排,又冲吕叶江南努了努嘴,挤了挤眼。 活尸!二十分钟之后,洪涛当着高天一、牛大贵、余凡庆、闫强、吕叶江南的面,把当初在印度大使馆里的遭遇详细讲了一遍,重点就是那个半人半丧尸的怪物,还给起了个名称。 “……我滴个娘咧,还有这种东西!它、它真的吃人肉?”牛大贵不愧是暴脾气,啥事儿只要让他听见必须第一个发表意见。只是关注点通常都与众不同,还特别歪。 “你是说码头上有活尸,它能指挥丧尸!”高天一就聪明多了,立刻明白洪涛是怎么想的。实际上他确实挺聪明的,否则也摆不平手下这几块料。就是心胸方面有些窄,严重影响了眼光和思维模式。 “不是吧……那、那我们岂不是太危险了!”闫强表面看上去五大三粗还胡子拉碴,实际上非常内秀,是个很细致的人。 他首先考虑到的是安全问题,如果这种被洪涛称作活尸的东西能指挥丧尸,那嚎一嗓子,半个城市的丧尸不都冲过来了,来个围点打援,这三支队伍基本就交代了啊! “洪哥应该有办法对付它吧?”吕叶江南最擅长揣测人心,他已经看出来了,洪涛忙活了半天不会白干。 “到底是不是活尸现在我心里也没谱,只是一种猜测。等天黑透之后,我会先用无人机寻找它的踪迹,如果能找到那就必须弄死!” “诸位,不是我和它有私仇,是真留不得。几个月以前它只是和丧尸共存,现在就能指挥几千只丧尸了。要是放任它自由发展下去,很快就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应付的了,谁也不乐意突然被成千上万的丧尸围困对吧!” 对于这件事洪涛必须先强调一下大是大非,统一思想,别真发现了目标,有人想跑有人想留,自己人之间再吵起来就太闹心了。 “艹,和丫拼了!”牛大贵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看来在重大问题上他能想明白。 7017k 277 轰炸机 “一边去,几千只丧尸你拿啥拼?洪主席、闫队长,不是平难军说丧气话,要是那玩意真能指挥丧尸,光靠咱们这点人手怕是把子弹都打光也难以奏效。我看还是派人回去叫援兵吧,主要是多带点子弹和枪过来。只要码头上的丧尸数量不再增加,还是有希望的。” 可惜说对了还得遭批评,高天一表面上不反对杀死活尸,但不赞成拼命。或者说他并不太相信洪涛的说辞,如果只是个故事,目的就是让各家在这里把人手拼光,最终损失最大的还是平难军。 要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谁能说的好呢。纵观洪涛这个人的一贯行事风格,用诡计多端、城府极深来形容肯定合适,与这种人共事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要拼命也成,大家把家底都拿出来一起拼! “呃……高军长担心的也不是没道理,这次出来飞虎队也没带太多弹药……” 幸亏洪涛提前打了预防针,闫强居然也不太想为了有可能的危险现在就拼命。换句话讲,他也不太相信洪涛描述的可能性,但碍于面子又不好直接反对。 “两位,先不用这么紧张,我刚刚说的只是假如,很大可能没有活尸存在,那样的话就要另想办法了。这样吧,到底有没有活尸等明天早上再做定论,给我一晚上时间仔细寻找。” 这种反应,包括闫强的溜肩膀,都在洪涛意料之中。设身处地想想,假如自己处于他们的位置,恐怕更不会相信别人毫无根据的故事。他们是一个团体的首领,如果随随便便就让队员们去拼命,那就太不合格了。 实际上连洪涛自己也没打算真的去拼命,他只是想预热一下,先让大家心理有个准备,别真的发现活尸之后再现拿主意。至于说怎么找到活尸,如何弄死,就看今天晚上了。 整个下午洪涛都在不停的折磨那架物流无人机,先把云台上的摄像头拆了下来,装上奇形怪状的铝合金架子。然后还不满意,干脆把三轴云台也拆开了,只留着控制电路和驱动电机。 高天一对无人机什么的没有太大兴趣,他一直都在安排人手在附近探索,把每条路的情况标注在地图上。并安排了几个远程监视哨,严密监视附近的丧尸动向,怕真被能指挥丧尸行动的活尸再来个反包围。虽然洪涛说的东西他并不全信,可也不敢完全不信。 飞虎队这次没和平难军唱对台戏,为了自身安全也积极的投入了探索和远程布控工作。依靠摩托车的优势,探索的更远也更快,甚至还派出一辆皮卡和三名手下沿着来时的高速往回开,时刻关注后路的安危。 “江南,能看出他在弄什么吗?”不过闫强和吕叶江南并没离开,一直都盯着无人机和洪涛。 “他在用驱动电机当绕线轴收放那根鞋带,下面的架子是干嘛用的真看不出来,可能是和热成像仪有关吧。”吕叶江南之所以能成为飞虎队的后勤主管,除了管理上有一套之外,在弱电方面也是有一套的。 队伍里的摩托车电路出了故障,只要有配件基本都能修好。洪涛改装的这架无人机并不复杂,原理上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只是想不出来要干什么用。 “云大侠玩过这东西,我听他说热成像红外波对丧尸没什么用,那些玩意连体温都没有,和周围环境混在一起不好分辨,不如直接用手电照清楚。我估计下面的架子不是装热成像仪的,来回来去加固了那么多道加强筋,要装的东西肯定不轻。” 闫强继承了他爹的手艺,最擅长机械维修,虽然也看不明白那架无人机能干什么用,可仅从铝合金架子的坚固程度上就能推算出来货物的重量。 “轰炸机!”晚饭前,他们俩终于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惊叹,眼睛瞪的和包子一样。 无人机改造项目终于完成了,洪涛钻进剑齿虎,不大会就抱着个纸箱子出来了,蹲在无人机旁边,从纸箱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圆球往铝合金架子上固定…… 这个小球是啥大部分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手雷!和救援队队员们胸前挂的那两颗手雷一模一样,而且是八颗,正好卡在铝合金支架的八个空挡里,再用铁丝缠绕固定。 很显然,洪涛把这架载重量很高的无人机改造成了轰炸机,准备遥控它带着八颗手雷冲进丧尸群,对既定目标发起致死一击。 效果嘛,只要真能让手雷爆炸,那效果肯定不错。除非对方是孙悟空,否则八颗手雷的爆炸威力,足矣撕碎任何一种生物,大象也得当场被放倒。 “呲……”这时洪涛又拿起了遥控器,搬动手柄。云台的驱动电机立刻旋转了起来,带动一根铝合金小棍转动,把连接在小棍上的鞋带越缠越短。 “别……” “停手……”闫强和吕叶江南瞬间就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不约而同的扑向了剑齿虎的后面,那动作必须称得上干脆利落。 “哗啦……”就在他们俩的身形刚刚落地,侧滚翻还没做完时,耳朵里就传来了几声很轻的金属摩擦声。 “洪哥,下次您再玩这个最好提前打个招呼……”几秒钟之后,两个人又一脸无可奈何的从车后面走了出来,一边掸着衣服上的土一边提出了严正抗议。 “嘿嘿嘿……只要让我找到就别想跑!人进不去,咱还有飞机啊,轰炸无人机!”预料之中的爆炸声没有,洪涛正把被拔出来的保险销一个一个的插回去。 驱动电机能不能把手雷的保险销拔出来是关键问题,为了做这个试验洪涛干脆就用上了实弹。不过没关系,这种m67手雷有双保险,不把钢丝卡子拿开,拔出保险销也不会炸。 天色刚刚黑透,潘文祥和彭浩就把两架物流无人机同时飞了起来,目标不是码头而是海关大楼。洪涛正在前往楼顶的路上,这次他要亲临一线指挥斩首行动。 第一架飞向码头的是装了夜视仪的无人机,由于改装比较匆忙,也找不到合适的设备和零件,只能把夜视仪固定在无人机摄像头正下方,通过摄像头把夜视仪的画面传回去。 清晰度肯定不太高,但差不多够用。洪涛并不想仔细分辨丧尸和活尸的模样,只要发现了带热能的人形目标,那就不用问是啥了,轰炸无人机几分钟之后就会从天而降。 那用夜视仪能不能找到活尸呢?理论上应该可以,这不是洪涛瞎猜的,是樊医生和王工程师给出的科学鉴定结果。 他们对从印度大使馆带回来的活尸身体组织标本进行了仔细研究,已经有了初步收获。首先,活尸和丧尸的身体组织完全不同,前者更像人类,说白了就是有血有肉;后者干脆就是纤维化了,但绝对没有死亡,更像是某种植物组织。 其次,按照正常推理,活尸应该要靠吃东西摄入能量,只是它的血液和组织里含有一种人体没有的成分,和丧尸大脑、神经中枢里的成分很像,但又不完全相同。 至于说这种成分到底属于什么种类,病毒、细菌还是某种生物体?两位专家目前还不能确定,需要更多时间进行更多的研究。 最后,两位专家非常肯定的下了结论,造成人类变异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种成分,它们繁殖的非常快,且研究所里能找到的药物对它们毫无作用。 目前两位专家正在寻找更多药物进行排查,并试图通过遗传学手段搞清楚这种成分到底是什么玩意,然后再有的放矢。 278 空军司令 洪涛也就是根据专家的研究结果才得出的判断,觉得活尸应该有体温。既然有体温,在热成像仪面前就能明显区别于其它丧尸。 “妈的,就是它,这个王八蛋真会藏!”事实证明依靠科学还是很靠谱的,无人机刚刚搜索到丧尸群中心区域,屏幕上就有了个橙黄色的人型轮廓,它正蹲坐在地上,和周围那些蓝紫色的丧尸区别非常明显。 “白队长、白队长,听到请回答……”当洪涛见到这个身影后,立刻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然后拿起对讲机呼叫散装船上的人。 自己猜对了,那种如芒在背的第六感果然再次灵验。整整一天的改造工作没白费,最主要的是让自身形象又高大了一圈。 做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不允许有太大失误。自己的形象越高大、成功率越高,给其他人的威慑力也就越大。 这玩意有点像原子弹,真到了用的时候就等于输了。它靠的不是本身爆炸威力,而是潜在的威慑力,就能让很多原本应该有的冲突变成坐下来谈判。 “通知你的人不要上甲板,尽量远离靠码头的舱壁。很快就会有爆炸声,别捂耳朵,更不要趴在地板上,蹲着张大开嘴就成,准备好通知我!” 由于即将要轰炸的地点距离船舷不太远,到底八颗手雷一起炸会有多大威力洪涛不知道,出于谨慎考量,还是要通知船上的人做好防护措施,至少别去船舷边上看热闹。 “小潘,一锤子买卖,别紧张,就算没炸到也不是世界末日,我可以再改造第二架。你就按照平时的手法飞,俯冲速度每小时20公里,距离地面40米启动云台左转。我算过了,差不多3秒钟就能拔出保险销,还剩4秒多钟爆炸,距离正好。” 几分钟之后白队长发来消息,他们的人都躲到靠海面一侧去了,甲板上的哨兵也全撤离了。洪涛拍了拍潘文祥的肩膀,先来了顿精神按摩。自己也会玩无人机,但没这小子熟练,他只要不紧张成国足队员,这么简单的操作绝对没问题。 “……飞不准算我的,要是不爆炸就是您的责任吧?”潘文祥的胖脸上看不出紧张,倒是眼珠子乱转,使劲儿的区分责任。没办法,自打加入救援队第一天就被这位算计,以后也是在一次次被坑中度过的,不小心点不成啊。 “不爆炸算蓝组长的,手雷是美国的,他也是美国的,和我有个毛关系!别废话,赶紧着!”洪涛脸上慈祥的微笑立马就被寒风吹散了,白装了半天,合算人家一点没信。敬酒不吃吃罚酒,贱骨头是吧,那就省事了。 “再向左一点……过了过了,回来点……好,稳定住,就这个位置……”潘文祥操作的轰炸无人机没有摄像头,怎么瞄准目标呢?关于这个技术动作洪涛也想好了。 先在楼顶上用夜视仪和望远镜目视飞行到码头上空,再让彭浩操控夜视无人机悬浮在活尸头顶一百米高度,用摄像头监控着轰炸无人机前后左右移动。 直到两架无人机基本重叠,就算瞄准目标了。到时候只需设定好飞行速度,垂直降落到40米时拨动云台的操作杆向左就成了。 m67手雷的杀伤范围是15米,八颗手雷基本上会一起爆炸,杀伤范围只大不小。轰炸无人机并不用准确落在活尸头上,偏差几米远应该没问题。当然了,肯定是越准确越好。 “洪队……我开始了啊……”要说一点不紧张也是瞎话,潘文祥抹了把鼻尖上的汗珠,深吸一口气,再次检查了一遍每个手指的位置,又在信中默念了一遍操作程序,最后转头偷看了一眼举着望远镜的洪涛。 “准备好就开始,我他妈胳膊都快举累了,别墨迹!”洪涛连望远镜都没放下,更没给好脸色。 “乓、乓……”十多秒钟之后,码头上突然闪出一团耀眼的白光,随后传来了一阵敲铁皮桶的声音。 没有震耳欲聋、也没有玻璃碎裂、更没冲天火焰……除了一团不太浓的烟雾被海风吹得四处飘散,世界很快又归于平静了,仿佛几秒钟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艹,保险销还是没一起抽出来……”洪涛终于把望远镜放了下来,在这个距离上夜视仪没啥用,实际上望远镜也没啥用,除了一团火光之外什么也没看见。 但他的耳朵比眼睛灵敏,听出了爆炸声不一致,是非常接近的连续两声。还算凑合吧,只要间隔别太明显就不存在其它手雷被炸飞,无法杀伤目标的可能。 “1号岗,汇报下情况!”此时光站在楼顶上就没啥用了,想知道现场情况还得靠飞虎队的摩托车抵近侦查。 “……牛师长、牛师长……丧尸群追过来啦……距离匝道还有200米左右!”可能是太黑了看不清距离,1号岗的摩托车靠的有点近,结果现场情况没看清楚却把丧尸给引了回来。 实际上1号岗已经等于汇报了现场情况,丧尸群只要侦测到附近有人类就会死追不放,这就说明原本让它们异常的因素没了,也就是洪涛所说的活尸。 “哈哈哈,洪队长,真有你的,空军司令啊!”对讲机里首先传来了闫强爽朗的笑声,还给洪涛加封了个新头衔。 “两位,以后再出去探索得加小心喽,这玩意既然有两个,肯定还会有第三个……” 高天一的心情比较复杂,看着洪涛声望又涨了一大截肯定不高兴,可面临的新情况更棘手。事实证明活尸确实具备一定智力,还能影响一部分丧尸的行为,谁被这种东西盯上都是个大麻烦! “是啊,这是个大麻烦。高军长以前在机关里当过干部,写报告肯定有一手。这次的行动总结不如就由高军长主笔,然后由咱们三家一起向联盟总部告警。” 虽然说再次发现活尸让洪涛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有了这个玩意时刻威胁着大家的生存,三个幸存者团体之间除了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互救互助,短时间内也没别的办法可想。 人类好像永远都是这个习惯,面临灭顶之灾时团结的可好了,一旦外部压力消失或者降低立马开始内斗,半分钟都不耽误。 “……那我就试试看……”高天一迟疑了几秒钟还是答应了,这个活儿最符合他的心意,正想在联盟里多露露脸呢,好机会啊! 虽然丧尸群恢复了常态,可在晚上引诱丧尸追逐也挺危险的,大家合计了一下,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天亮之后再行动。 东边的太阳刚刚露出小半个脸蛋,立交桥上就热闹了起来,各种发动机此起彼伏的嘶吼,一辆跟着一辆的去加油车旁加油。今天的工作强度挺高,大家都不愿意座驾出问题。 根据蓝迪报告,昨晚的爆炸并没给丧尸群造成什么损失,甚至已经看不出来痕迹了。所以需要引走的丧尸有几千只,就算没有活尸指挥也是个大工程。 引诱丧尸的工作主要由平难军和飞虎队负责,等大部分丧尸离开码头,救援队会用两辆剑齿虎开路,掩护大客车靠近散装货轮,把船上的幸存者们接走。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没有了活尸在背地里搞鬼,丧尸们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样子,只剩下本能了,感觉到人类靠近就追,感受不到人类了就停。 279 大跌眼镜(1100票加更) 利用这个缺陷,它们被摩托车、越野车一波又一波的从码头引走,途中有部分掉队的,又被牛大贵指挥的两辆大卡车撞飞、碾死。蓝迪和仅剩的一架物流无人机则时刻监控着附近街道,防止再有活尸引来大批丧尸。 三个团体头一次全方位协作,刚开始还有些陌生,慢慢的就越来越熟悉了。到了中午,有些人主动攀谈了起来,讲讲以前的工作生活家庭,吃饭的时候已经分不出明显的群体,差不多都凑到了一起。 下午三点多,洪涛亲自带着两辆剑齿虎和大客车驶向了码头。那里的丧尸群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几十只零散游荡的,瞬间就被扫荡一光。 “各位记住啊,不许报自己队伍的名号,人家问就说是联合营救小组,谁犯规谁家就失去招聘资格,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孙哥,这边您负责,我去找找那玩意的尸体。” 洪涛只是强调了几句规则,就套上从疾病控制中心找到的防护服,走向了那一堆残肢断臂。 从海关大楼上看爆炸效果一点都不震撼,但到了现场才能感觉到八颗手雷的威力。强烈的冲击波已经把爆炸点附近的躯体都崩成了碎块,呈放射状向四周铺开,仿佛是朵盛开的花,外圈则躺着十多具被碎片击穿了脑袋的尸体。 “这他妈也太准了吧……”见状洪涛又有点后悔了,当初光想着怎么弄死这只活尸,恨不得把无人机停在人家脑袋上。 潘文祥的技术也确实过硬,就算没落在活尸头上也偏差不多,地面上有一层明显的血肉痕迹向外圈呈喷射状。别说找标本,连块状的残渣都找不到,都被炸成了碎末。 “骨头呢?骨头不会也炸成末吧!”可洪涛不甘心,干脆蹲在爆炸点上低着头向四周扫视,试图发现点什么。 “……停停停……停呀!”突然他又窜了起来,迈着大步向一辆正往码头驶来的奔驰大g跑去,一边跑一边挥手喊叫。 “吱……不要命啦,诈尸啊!你他妈是哪个队伍的?我先替你们队长教教你交通规则!” 奔驰越野车刚开始没留意,等发现洪涛时双方已经距离不足二十米了。这一脚刹车把abs都踩出来了,车轮在地面上蹭出三道不太连续的黑色虚线,最终还是停住了。 开车的人很愤怒,码头上这么大地方你不跑,非迎着我的车跑,害得后座上的人已经飞到前排来了,还喷了自己一头水,光骂已经不解恨了,必须教训教训。 “哎哎哎,牛师长,别生气别生气,绕行绕行,这边我包圆了……”洪涛一看下来的司机是牛大贵,赶紧出声阻止。自己穿着防护服没法脱,这位莽汉真有可能看不清人是谁就动手。 “包、包圆……包你娘!整天神神叨叨的,有病!”牛大贵四下看了看,除了前面有几具丧尸尸体之外啥也没有。 可他听出来了,这个穿的怪模怪样的人是洪涛,动手肯定是不能了,张嘴骂好像也不成,只好气鼓鼓的返回驾驶室,关上门才骂出来。 “呃……高哥,他捣鼓啥呢?用不用我下去看看!”刚发动了车子,牛大贵又不打算马上开走了。从座位上站起来透过前风挡盯着洪涛,一脸的迷茫,忍不住转头问坐在后排的高天一。 “走吧,他找尸体拿回去研究……这家伙真有点人不可貌相,居然那么早就想到这一步了。”高天一已经看到洪涛的动作,但没打干预。 搞医疗研究这个事儿并不是啥秘密,当初洪涛就提过,还从自己手里换走了一个老太太。那时候连同自己在内,平难军的所有高层都对这种举动嗤之以鼻。但现在看起来也不是白费功夫,好像有点收获啊。 洪涛发现了什么,才会去拦飞驰的汽车?这个东西令他大喜过望,活尸的脑袋!它被冲击波炸到了外围,估计又被丧尸群踢来踢去的,已经距离爆炸点几十米远了。 幸亏蹲着低头贴地面扫视了一圈,正好看到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和丧尸的眼睛相比它更像人类,老远就来了个四目相对。 “哎呀,姑娘,闭眼吧,罪不在你我知道,但杀了你罪也不在我啊。先借你脑袋用用,如果能研究出结果也算对人类做出了极大贡献,到时候我给你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弄个墓再立个碑!” 离近了,洪涛才看出这只活尸居然是个女人。生前应该还挺漂亮,结果祸从天降,让自己给炸得支离破碎,必须死不瞑目。 没的说,先双掌合十拜拜佛祖,再胸口画十字祷告上帝。咱先帮你超度,让灵魂安息,再去地坛里挖个坑埋上,这么全套的礼数总不该怪咱了吧,也不许咬我啊! 有了这颗还连着一大截脊柱的头颅,洪涛觉得对丧尸病的研究工作应该有很大的推动作用。至于说抓个活的,这事儿确实有点难度,能不能完成得碰运气,不可强求。 原本挺高兴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洪涛有点措手不及、瞠目结舌! 散装货轮上23名获救的幸存者对招聘的的决定并没太大抵触感,在仔细研究了三份招聘广告后,有10个人自愿加入了平难军,7个选了飞虎队,救援队只得到了6个人! 合算在大多数人眼里,像军阀一般专治的平难军更有吸引力,相对比较平和宽松的飞虎队和救援队差不多,这让洪涛很是想不通。 “洪哥,大失所望了吧?说实话,我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高天一不光收获最大,面子上更是风光,已经很是喜形于色了。 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到友军的情绪,他忙不迭的宣布返程。看着远去的车队,同为失意者的闫强凑了过来,语气里很酸。 “不是大失所望,是大跌眼镜!谁能帮我解解惑,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平难军?”洪涛还真没冒酸水,只是特别疑惑。 “年轻人喜欢看枪战片,总想着当英雄,觉得那样的生活更有意思吧。”孙建设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听上去也算合理。 “他们不是想当英雄,是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放飞自我。洪哥,您还记得狼队吗?平难军写的招聘广告和马一博与我聊过的东西很像。” “很多男人脑子里都有个崇尚权力、暴力的影子,平日里这个影子被法律、道德捆得死死的,无法发挥。现在所有束缚都没了,有些人脑子里的影子就会钻出来。这种情况很正常,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在座人的脑子里同样有这种影子,说不定哪天也一样会跑出来的。” 一直少言寡语的吕叶江南这次表现的比较积极,分析的也更深入,加上文质彬彬的样子,真有点像个心理医生。 “……也对,平日里就被各种条条框框管束着,这都到末世了,再不猖狂一把太冤了……江南,那你说他们为啥没选择平难军呢?” 对这个解释洪涛还真没仔细想过,到底对不对呢,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反证!不是还有十多个人没选择平难军嘛,找出他们不选择的原因,和找出选择原因是一个意思。 “我仔细询问过了,剩下的13人里有4个女性,她们想过安稳日子的愿望更强烈,又处于弱势,怕被男人欺负,所以有3个人选择了救援队。” “另一个的想法更多些,得知救援队里女多男少才选择了飞虎队,估计是想利用男多女少搏一把,找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做依靠。” “那3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年龄注定了他们也想远离争斗,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哪怕日子过得苦一点,也不愿意去和年轻人争什么了。” “剩下7个人都是壮年,职业五花八门,甚至有个现役警察,按说要精力有精力、要体力有体力,还有不少社会阅历,应该是最年富力强的阶段,也最容易出成绩。”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之前的生活比较稳定,经济状况也比较好,这可能就是他们倾向选择前景稳定团队的原因吧。” 很显然,吕叶江南也早就有这种疑问了,并为此做了很多调查工作,不管分析的对不对,在细节方面确实很擅长,不愧是飞虎队的大官家。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也走吧。哦对,闫队长,如果不嫌弃就结伴而行吧。这些皮卡空着回去太浪费了,跟我去拉些东西带回家,也算赚个油费!” 虽然在招聘会上一败涂地,但从整体上算,这次远征行动收获最大的还是救援队。整整收获了25个幸存者不说,还有一大堆车辆和军用物资。 既然在机场仓库里还有那么多物资拉不走,不如送给飞虎队来个顺手人情。估计回到家里,平难军就得追问中继台的事情。古人不是云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有了这些物资就堵死了闫强和飞虎队的嘴。 7017k 280 满载而归 一路无话,当闫强看到机场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物资之后,所以疑虑立刻一扫而空。装吧,不光把皮卡车全都装满了,就连用来载人的押运车里也装满了军用口粮、帐篷等物。可惜能带走的终归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物资还是留了下来。 这时候又看出吕叶江南会过日子的一面了,他让人把仓库收拾好,该盖上的都盖上,还把附近的沙袋都搬了过来堵在仓库的门口,提前做好了防汛工作。 他说万一将来走投无路了,至少在南边还有两个仓库里的物资可以救命。至于说用得上用不上,无所谓啊,用不上最好! “洪哥,平难军那边出事儿了。云大侠说高军长和他们的留守人员在公频里吵了起来,破口大骂什么婊子、忘恩负义,听意思像是内部发生了分裂。细节不清楚,后来他们就没在公频里联络。您说咱们是不是得往回赶了,再让家里提前做点防备工作?” 这时在外面指挥装车的闫强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表情有些焦虑,还有点做贼心虚,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就像是怕谁听见似的。 “这样啊,必要的预防还是要有的……不过闫队长,这几天咱们可一直和高军长在一起,要是能确定飞虎队没人参与的话,平难军的内政咱们还是少干预的好。江南,你说呢?” 唉,见到闫强这副表情,洪涛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这位飞虎队的掌门人管理能力是有的,很擅长和队员们联络感情,像个老大哥,个人威望很高。 可是吧,他的定力有点缺陷,撒个谎别人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心里就先发慌,总觉得被人家看破了。这哪儿成啊,说好的尔虞我诈呢?城府呢?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呢? 倒不是说做人就得满嘴瞎话,可做为团体的领头人,在对外方面就不能以诚为本了。谁听说过外交家实话实说的,那不成卖国贼了。 “是啊,平难军的事情咱们还是少管的好。再说了,想管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闫哥,装的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吕叶江南在这方面就从容多了,自己和闫强商量在中继台上做手脚时他在场,就算当时猜不到为了什么,现在也肯定明白了。可从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说话的语气也很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 从机场回去的路,救援队没和飞虎队一起走,一方面是不想让藏在车库里的两辆装甲车过早露面,另一方面也是装甲车的行驶速度比较慢,没必要拖累着大家。 时隔5天,参加远征救援行动的12位队员和25名新加入的幸存者,被洪涛一个不落、全须全刈的带了回来。 原本的四辆车变成了十多辆,打头的还是两辆架着机炮和重机枪的真正装甲车,着实让守在家里的焦三和刘全有又惊又喜。 有了这些人员和装备补充,救援队的实力立马上升了一大截,用老话讲就是鸟枪换炮了!再也不用整天捉襟见肘,就算分出一半主力离开几天,剩下的人依托坚固的院墙和装甲车也能让来犯者吃不了兜着走。 “艹,合算是个空壳子,没炮弹啊!”但焦三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当知道四联防空炮没炮弹,高射机枪也没子弹时,立马就没了兴趣。 “你就干点正事儿吧,这么多人的接受甄别工作,光看着你媳妇忙活啊!” 洪涛懒得解释,就算解释的再合理,只要没炮弹过瘾这孙子也不会说出啥好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林娜当令箭把焦三调走,别在眼前晃悠。 他一个人折腾不说,还把张涛和另外几个年轻人也给带坏了,正在两辆装甲车里钻进钻出,玩的不亦乐乎,对大客车上下来的幸存者熟视无睹。 “哥,你挺有女人缘的啊,又弄来两个极品……看装扮化妆应该是混演艺圈的,没猜错吧?”焦三冲林娜那边看了看,居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反而叼着根烟对大客车那边的人群开始评头论足。 最先让他眼前一亮的就是两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和其他人相比起来,她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或者叫格格不入。 “三儿啊,你这眼光退步的有点太快了……她们俩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家里都是搞航运的,去年跟着长辈来津门洽谈业务,结果赶上丧尸病被困在酒店里一个多月愣是活的挺好,不简单呐!” 在回来的路上,洪涛已经把救回来的部分幸存者登记询问过了,对这堂姐妹俩的印象颇深。除了容貌之外,主要还是她们的经历,处处彰显了沉着冷静、果敢坚韧、聪慧睿智和身体力行的品质,没有辜负从小就受到的精英教育。无论脑子和身体,确实比大部分普通人强。 “杀过丧尸?!”听了洪涛的介绍,焦三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如果只靠两个女孩子就能存活下来,确实值得尊重。 “不光杀过,还是津门那个团体里的主力。穿黑衣服的是姐姐,跆拳道黑带三段,大学里拿过自由搏击蝇量级的亚军。穿军大衣的是妹妹,击剑高手,酷爱登山、滑雪和跳伞,赤手空拳你可能还有点胜算,拿上家伙我都不敢说能赢……” 关于这两个姑娘的能力,洪涛不光听了她们的自述,还找散装船上的幸存者求证过,基本属实,所以选择了相信。 “吹吧……我过去问问!”焦三当然是不信的,在他的固有认知里,只有像钟薇那样的假小子或者专业运动员才可能打得过男人。容貌姣好、出身富有家庭的女孩子,谁费死力气学那些玩意啊,顶多是比划几个花架子就够了。 “等等……你会日语吗?那德语呢?韩语……全不会是吧?那就省省吧,她们的母语是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思密达,其次会说点日语和德语。姐姐在日本上的大学,妹妹在德国上的大学,英语水平估计和张柯差不多,还有很浓的口音,基本听不明白。” 洪涛一把拉住有点热血上头的焦三,先冲林娜那边努了努嘴,又把实际困难摆了出来,千方百计阻拦焦三的鲁莽行为。不是怕那两个姑娘吃亏,而是怕他闹的下不来台。 “靠,是棒子啊!我说呢,脸肯定是整过的,和演艺圈那帮小星星们的风格太像了!”焦三总算明白了,原来说了半天这两个姑娘不是中国人,顿时血就凉了。 洪涛和他交往了十年,自始至终有个事儿没搞明白,这位宁可去夜总会里勾搭小太妹也不碰任何外国女人,哪怕是东亚那些和国人长的一模一样的都不碰,原则性非常强。 “整没整过和你也没啥关系了,救援队不支持一夫多妻,就算允许你也先得把林娜搞定,省省吧……你先帮我照应下,姐妹俩让蓝迪去沟通,他会德语。那个老头是村长,人不错,你去和他多聊聊,介绍介绍咱们的优势,带他去看看咱们的大棚。多问多听少吹,人家可是专业种地的,顺便也让杨萍杨玲去听听。” 实际上有了刘全有、周金兰和厉志勇带着后勤组的人张罗,迎接新成员的工作已经进行的有条不紊了,根本用不上焦三帮忙。 尤其是厉志勇,他在停车场旁边摆了几张桌子,就像是大学开学欢迎新生似的,把所有人先按照性别、年龄分成几组,再分别交给刘全有、周金兰、林娜登记,无形中提高了效率也加快了速度。 看来什么工作干熟练了都有绝招,世界上也就没有真正的废物。用对了地方就是千里马,用错了地方不光效率低,搞不好还会拖后腿。 281 女人缘 “哎,我也不懂种地,你干嘛去啊!”一听要去看庄稼,焦三立马就不乐意了,这两个玩意都是他极端不熟悉的,连个概念都没有。 “没事就打听领导的动向会很危险的,下不为例啊!”洪涛头也不回的向环形工事走去,谁他妈就是天生会的啊,不会学嘛。在这点上焦三做的非常不好,不逼着坚决不多学哪怕一点东西。 “揍性……哎,张涛,杨萍和杨玲人呢?什么叫不知道!领导问话你就这么回答啊,还不赶紧找去!” 白白挨了一顿数落还没法反驳,让焦三很是憋屈,转头看到张涛正站在装甲车的炮塔里比划着四联防空炮,齐了,自己怎么挨批评的原封不动全转达了吧! “呃……蓝迪、蓝迪,快快快,洪队长让你去接待那两位……外国女同志。杨村长是吧,来,跟我走吧,去看看咱们的大棚……”把张涛赶走了,心里稍微舒坦了点,刚向棒子姐妹抛去欣赏的眼神,忽然就觉得侧面冷飕飕。 焦三连头都没敢转,立马冲着蓝迪喊上了,跳下装甲车一路小跑冲到了厉志勇桌前,把那个啥村长的从队伍里拉出来,高声喧哗着向西边走去。 “哼……”林娜瞥了一眼焦三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棒子姐妹,重重的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为新来的女幸存者登记。 除了心猿意马的焦三,此时在环形工事的办公区里,也有一个人正和妻子之外的其他女人偷偷联系呢,且聊的火热,耳机里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周媛在洪涛的暗中帮助下,趁着高天一率领主力出征,又和家里失去了无线电联络的机会,不光把第五师顺利带跑了,还挖了准同盟徐天华的墙角,成功策反了第四师的一个团长,带着小半个师一起跑了。 此时她正在新基地里当女皇呢,虽然只有30名手下,战斗力也不咋地,但终于能按照她自己的理念发展了。哪怕前途还很艰险,甚至要面临平难军的搜捕和追杀,依旧无法掩饰内心的愉悦,说起话来又甜又嗲。 “唉……我对这个结果也不感到吃惊,吕叶江南说对了一部分,实际上是大部分人以前被压抑的太久了,压力突然消失之后难免要放纵一段时间。如果每天都面临饿死的威胁,突然摆上了一大堆食物,就算知道吃太多会被撑死,很多人也忍不住要吃,拼命吃!” 洪涛描述了招聘会的结果,让周媛笑得更加放肆了,隔着对讲机都能想象把眼泪笑出来的模样。不过她的解释要比吕叶江南更生动形象,也更贴切。 “……有道理,你说我的管理办法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在目前的生产力水平下,不见得越宽容越好吧?” 如果说听了吕叶江南的分析觉得有道理,那听了周媛的例子,洪涛觉得就太精辟了。当下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又开始每日三省了,试图找出不合理的地方进行改善。 “你根本不用听别人建议,实际上你什么都明白,只是表面上太爱假装了。救援队就和你这个人一样,表面上看起来都快进入共产主义了,实际上重要的事情都是你个人做决断,从来不会听任何人的。” “我记得林主任曾经评价过救援队、平难军和飞虎队的优劣,说的非常中肯。就目前而言,我还是比较赞同你的方式,虽然都是军阀作风,但比较温和,更具欺骗性。” “人实际上并不在意什么主义、制度和真相,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受。只要你让他们觉得能能当家做主、权利受到尊重就够了,没必要真的去实现这些,那就太理想化了。” 在现实生活里能和洪涛谈论这种话题并说到点子上的人很少,愿意说这个话题的通常都没机会实践,俗称口贩子,纯扯淡,而有实践机会的人基本也就不会和外人聊这个话题了。 周媛是个例外,她有理论基础,愿意去思考,同时也有实践经验,完全有资格探讨路线和结果,且她还乐意和洪涛分享。 “我有你们俩想象的那么霸道吗?”此时洪涛有一种被人揭穿的尴尬,没想到最能理解、或者叫能把自己看透的是两个女人。在这方便连蓝迪都差得远,他只能看穿自己的表面一层。 “哈哈哈……不要美化自己了,那不是霸道,是胆怯。你总把自己掩饰得非常严密,生怕被别人看穿,骨子就是怕,怕失败。你总说要联合所有人,又费尽心思搞三国鼎立,实际上也是怕,怕损失。”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胆小鬼,不过是另一种胆小,非常让人恐惧的胆小。有时候你会因为胆小去铤而走险,非常非常可怕!” 耳机里又传来了周媛的开怀大笑,这家伙看来是真的海阔凭鱼跃了,今天一天笑的比以前半年都多,且质量极高。不用看见,光靠听就能被那种发自内心的舒畅所感染。 “……嘶……呃……聊下一个话题吧,高天一可能已经展开大范围搜索了,这次去津门救援我使用了大型无人机和夜视仪搭配,效果不错。” “这些东西他要是想找也不难,搜索起来会非常快。你和你的人以后出去不光要留意地面,还得时刻盯着空中,一旦被他发现我恐怕也无法阻拦。” 经常有人说女人太聪明会很烦人,洪涛深以为然。如果老天爷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在高天一和周媛当中选一个人被雷劈死,那自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眼不见为净。 但如果要让自己动手杀死谁,那高天一肯定是首选。不知道是自己思维模式怪呢还是人人都这样,总是不忍心亲手毁了美好的东西。 “嗯,我会留意的……实际上你能帮我,就看你是否愿意了……”对于这个警告周媛真往心里去了,不过她更希望救援队能伸出援手。 “那不可能,目前三家都有各自的想法,谁也不会去当众矢之的。你要是去北边或者东北边发展,救援队还能利用地利之便档一档平难军,西边根本没理由啊!” 洪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太会拒绝这个女人了,就算拒绝也没有以前那么斩钉截铁。交情这个东西真可怕,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的影响人的思维,即便感觉到了也很难完全抹除。 “我是说咱们两家可以暗中合作,也搞几次联合远征,快速增强实力,这样我的小破盟也就能自保了。”周媛确实没要求救援队明着和平难军为敌,但她的胃口也不太小。 “这不太合适吧……你给我个老头子都要用枪和子弹换,救援队现在兵强马壮,自己远征不好吗?何必非要和别人分一杯羹呢。” 对于胃口这件事洪涛倒是不反对,有需求很正常,但合作就得看双方能不能互相满足对方的需求了。买卖就是买卖,先谈条件再聊交情。 “唉,林主任有一点没看明白,你除了是个军阀,还是个彻头彻脑的奸商!”代表喜悦的嗲声嗲气突然从耳机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脆凛冽的冰碴子。 “唉,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是个人,我当然愿意为美女效劳,死不足惜。可……”急眼了,就说明价格还有的谈,这是洪涛总结出来的一条经验。当然了,不能也跟着急眼,那就真谈崩了,此时必须非常诚恳的哭穷! 282 各取所需(1200票加更) “打住,后面的套话我也会背,不想再听一遍了!我可以支付报酬,军用口粮怎么样?” 洪涛猜对了,周媛肯定没打算用这么简单的说辞就把事情搞定,她只是走一遍女人对付男人的例行程序,成功了算额外收获,失败了也不影响继续讨价还价。 “不要!”如果换在一周前,这个开价对救援队还是有点吸引力的。毕竟是军用口粮、尤其是自加热的单兵即食食品,吃起来比压缩饼干和肉罐头口感好、营养丰富,多存储些没坏处。 但从机场仓库里拉回来的物资里最多的就是这类东西,需要的话还可以去拉,一时半会肯定没用了。物以稀为贵嘛,再有用的东西太多了也会贬值! “军用雨衣和胶鞋怎么样?还有救灾帐篷和折叠床!”周媛没有灰心,又开出了新价码。 “不要!”洪涛的回答还是那么斩钉截铁。 “嗯……军服内衣和军靴军袜?”这次周媛迟疑了几秒钟才报出新的交换物品,信心好像也没那么足了。 “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们占领的基地是不是隶属空军或者陆军航空兵的?”听了这些物资的名字,洪涛觉得有必要多问一句,如果也是个空军仓库,说不定存储的物资种类差不多,那就没必要再一样一样的的试探了。 “不是……洪队长,这样就不太好了吧……”周媛被突兀的问题把脑子搅合的有点乱,差点就把实话脱口而出,但又立刻警觉了起来。 “别误会,我真不是想刺探你们基地的位置,只是这次去津门时,在沿途也发现了个军用仓库,普通的物资已经不缺了,嘿嘿嘿……”这才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为了避免误会加深洪涛斟酌再三,还是透露了点此行的收获。 “这样啊……有没有制式枪支?我可以用子弹交换……哦对,你们用的是北约武器……哎呀,这就麻烦了,我有的你也有,你需要的我也搞不到嘛!” 听到救援队也找到了军用仓库,周媛奇货可居的信心立马没了,一边犯难一边使出了女人的基本功,撒娇! “看起来你的基地里没有太多枪支啊……周……对了,你的队伍起名字了没?”洪涛刚想建议周媛别把实力捂的太死,开诚布公一些更好谈。突然发现没法称呼了,以前叫周参谋、周军长,现在呢? “生存联盟……我起的名字怎么样?” “周盟主……好家伙,比我这个主席还厉害!”洪涛能说啥呢,只能尽其所能的用力夸。实际上心里已经笑开花了,合算这位也是个起名困难户,啥破名字啊! “你的主席被全世界承认,我这个盟主是自封的,人没几个枪没几支……还得四处舍脸求人,唉……”听到自己起的名字被夸了,周媛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实际上越不擅长啥就越愿意听别人夸啥。 “停停停……咱们继续说正事,你缺制式枪支我倒是可以提供,用子弹换嘛……就像你说的,我们用不上。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的仓库里还有啥?有没有重武器……比如说大炮、火箭筒、重机枪什么的?” 在耐心方面洪涛也自认拼不过这个女人,她要是想达到什么目的,能特意过来跑好几趟,每天和你磨两个小时,不急不恼的。自己可真没时间和她磨牙玩,外面还一大堆幸存者等着安排呢。 “我这里只是个……算了,反正没有你说的坦克大炮……炮弹倒是有一些,要不你拿走摆在墙头上吓唬人玩去?” 听了洪涛的要求周媛反而笑了,讥笑。如果自己有那些重武器,还用怕平难军上门寻仇?甚至在基地里算好了坐标,一顿大炮弹就把高天一在金融街的新基地给轰平了。 “炮弹倒是也成,我会用里面的发射药做成渣药……多大口径的?”听到周媛的基地里真有炮弹,洪涛不动声色的编了个瞎话。 “……这个你也会!邪门了……等等!”周媛还真没怀疑,立刻派人去查看了。 倒不是洪涛瞎话编的天衣无缝,是平时展现出来的形象太多才多艺。这就是编瞎话的精髓,光把真的假的混在一起说还不够,得做到知行合一,和平时的所作所为达到和谐统一,才能更上一层楼! “大部分是37毫米和85毫米口径,还有少量25毫米的,都是高射炮弹。我问过这里的军官了,他说弹头里的装药量很小,大量提取如果没有合适的保存条件危险性很大,我看你还是别尝试了吧……” 过了十来分钟周媛才回复,不光有炮弹的型号还问了专业人员的意见,对洪涛这种锯灯泡焊雷管的行为提出了善意规劝。 “多谢啦,但我还是想试试……如果成功了,说不定哪天就能救命呢。这样吧,我先少量试验一下,就用最少的25毫米炮弹吧,大概有多少发?” 虽然只是在谈买卖,周媛也是捎带手的问了问,说不定她也是为了获得援助才不愿意让自己无畏冒险,但能被人关心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可是瞎话还是要继续编下去,且不动声色。这就是掌权的副作用,很多时候不能做自己,时刻都要琢磨整体得失。 “只有500发,十多箱……要不我再送你十箱别的炮……算了,还是军用口粮吧,你尝尝嘛,有不同口味的!”数量确实有点少,周媛自己说着都不好意思了。本想说再送点别的口径炮弹,可是半截又改口了。 “好吧,我就从善如流一次,尝尝你的新口味……说说吧,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搜索,大概什么时间,我好提早安排工作。” 500发就500发,总比摆在门口当空架子强多了,必要的时候开两炮就能顶大用。心里一高兴,嘴上就有没把门的了,这话说的吧,听着没毛病,可仔细琢磨好像有点轻浮和挑逗的意思。 “就是以前说过的预备役高炮连驻地,那里靠近水库,地势比较高,还很隐秘,距离最近的居民区只有十公里多点,补给方便……” “反正都是优点,尤其是看完你给的那些资料之后,我觉得很有必要再找个备用基地,万一哪天真的发大水或者地震什么的,我这里和你那里都算不上安全。不是白帮忙,那个驻地很大,我们两家可以平分,怎么样?” 本来以为很麻烦的事情,用500发啥用也没有的炮弹就解决了,这难免让周媛有了其它的遐想空间,于是忍不住又进一步展开了诱惑。 “说起这个事儿,我可能还要通报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比自然灾害更现实的威胁。这次我们去津门实施援救时碰上了一种新的丧尸……” 到底该不该帮周媛清理备用基地,洪涛觉得有备无患,至于说最终会不会两家一起使用,那就不能太当真了。客套话嘛,采取有一搭无一搭的态度比较好。 不过现在光防备自然灾害好像不太够了,虽然高天一还没把这次的行动总结写出来,却可以先提醒周媛一下,让她在今后的清理行动中特别留意活尸的动态,一旦发现有类似的迹象立刻就要避开,然后赶紧向自己汇报地点。 “……我觉得你应该先单独和各州联盟主席谈一谈,问问他们的意思,再决定是不是公开发出警告。”周媛听了之后,沉默良久才有了反应,但不是关于活尸具体细节的,而是扯上了幸存者联盟。 283 这个建议有点狠 “你就不怕表现得太蛇蝎心肠,影响我们今后的合作吗?”这又是一层窗户纸,很薄,轻轻一捅就破了。但窗户纸另一边的东西让洪涛有点不寒而栗,本能的抵触,甚至提都不想提。 “哈哈哈……和你比起来高天一手下的那几个王八蛋都算是善良的!到目前为止,直接和间接死在你手里的幸存者怕是有好几十个了吧?但在外人眼里你依旧是那个口口声声团结一切幸存者并竭尽全力、不顾个人得失的和平主义者。” 对讲机那边的周媛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笑了起来,不是普通的开怀大笑,也不是假惺惺的干笑,用歇斯底里来形容应该更靠谱些。 “看来王简比我想象的还禁不住美色诱惑……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内心无愧。和平是杀戮的结果,有些人必须死!” 周媛是怎么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呢?这一点洪涛并没刻意隐瞒,孙大成团伙的覆灭是自己说的,不光周媛知道,高天一也听说过。 狼队的覆灭应该就是那个被交换过去的俘虏说的,实际上自己如果想隐瞒就不会有那次交换了,再多杀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刘全有和蓝迪都不会极力反对。因为自己杀的不是人,而是麻烦,大家的麻烦! “嘻嘻嘻……我就喜欢你这样永远都能把大义放在嘴边且当做真理的混蛋……放心,我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想完成那个不切实际的理想就得一直杀下去,包括直接的和间接的。” “你刚刚不是也说过,和平是杀戮的结果嘛,这句话我基本同意。如果真像你所言,有一部分丧尸具备了智慧,且在不停变聪明,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对,用你最擅长的方式讲是留给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要是再这么慢慢发展下去,恐怕等不到团结起足够的力量,大部分幸存者团体就会被灭掉。你有机会利用权利加速小团体之间的融合速度,为什么不呢?” “没错,那样做肯定会引发互相厮杀,可是被自己人杀死和被丧尸杀死真的就有区别吗?”对讲机里并没传来周媛的反驳,相反,她居然非常赞成这样做,甚至觉得洪涛做的还不够,得再强势一些、再果断一些。 “……你他妈差点就把我说服了……周盟主,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的帮我出谋划策?这种事如果说服高军长去做应该更容易吧,他们现在采取的方式,应该更容易获得你想要的结果!” 这次该轮到洪涛长时间思考了,周媛说的话不太好听,可内容没错,至少很和逻辑。问题就在这里,洪涛不相信世上有天使,只要是人肯定有所图。先搞清楚这一点,再聊大义什么的就比较容易了。 “切,你又在装!明知道高天一没这个本事,非要假装没看出来。你留着他和飞虎队,不过是要给外人树个榜样,展示你所倡导的模式。” “如果我猜的没错,飞虎队至少应该欠你个大大的人情了对吗?大到能帮助你一起进攻平难军。救援队也不像你平时展示出来的那么弱,对,人数是不多,还有部分老弱妇孺,可在小规模交战里,你应该有办法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收益,灭掉平难军并不比全歼那个狼队难太多。” “如果高天一听我的可能还有条活路,否则以他们的行事风格,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然后被理所当然的清理掉。”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不信任我、伤害我的男人陪葬呢?我也想活下去,甚至还想有家庭、有后代,这不能算卑鄙吧?” 应该算摊牌了,周媛基本上把知道的、观察的、联想的、推测的情况,还有她自己的利益得失,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一般来讲,先亮底牌的一方比较被动,因为胜负完全取决于对方那张还没亮出来的底牌上,除非事先知道底牌是什么,否则任何一种合理的推测都不是百分百的。 “是啊,确实不算卑鄙……卑鄙的事儿全让我干了,可福利你们却都可以享受到。我虽然是获利最大的一方,可也是黑锅最大的。” “一旦活尸的消息因为我的提议而被联盟部分隐瞒起来,最终的局面能不能控制住就很难讲了。既然你说很了解我,那么你觉得我会做这种带着大家一起吃肉,然后自己背锅的事情吗?”洪涛连底牌都没亮出来,因为他比周媛想象的还要卑鄙无耻数倍。 不能怪周媛眼拙,她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看出自己是个几世为人的怪物。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曾经为了贸易航线就不惜引发国家之间的战争,直接或者间接屠杀了整个爪洼岛上百分之八十的居民。 至于说李想,自己可以为了所谓的理想和媳妇儿子势同水火,互相算计、攻防了几十年,还专门种植独品去掠夺别国的财富…… 人世间的一切丑恶自己不敢说全部亲手实践过,却也都不太陌生,至少亲眼看过别人是怎么玩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以大义之名忽悠自己去冲锋陷阵攻山头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有太恶劣的后果,否则想都别想。在这一点上周媛判断失误了,自己的底线确实不高,但胜在牢固,给个地球球长都不一定能动摇。 “……做什么都要冒风险的,这么大利益你真不想搏一搏?”可能没想到洪涛会直接拒绝,周媛很不甘心,也很想不通,依旧再做试探。 “如果搏一搏的结果就是成为能力更强的高天一,那最好还是不要搏了。这种事一旦开始就会没完没了,每次都有足够的利益说服自己屈服,最终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我这个人实际上没啥值得称赞的地方,唯有在克制贪欲方面比较有心得。” 洪涛干脆也不和她绕圈子了,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没那么大野心,让她也死了心吧,至少别在自己身上耗费心机了。要是还有什么想法,就去找更合适的目标。 “……”周媛久久没出声,这次打击怕是比脱离平难军的影响还大,等于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太远的事情还是别操心了,尽人事听天命。后备基地的事情宜早不宜迟,但山区的积雪融化比较慢,再等一周看看天气,如果没有倒春寒就定在下月初出发怎么样?” 这个女人有野心,洪涛并不觉得是个坏事,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有野心,能力越大野心也越大。利用她的能力帮自己做事,只要别让她的野心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就毫无问题,在这一点上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你还愿意和我合作?不怕我把你当成第二个高天一卖掉!”本以为打光了底牌,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这次谈判已经失败了。忽然又得到了继续合作的邀请,这让周媛很是迷惑不解。 “你们俩相当于离婚,感情不和、恩断义绝,不存在谁出卖谁的问题。我们俩是合伙做生意,投入和获利都是可以谈的,且一定是双方都获利的结果才会合作。你说的后备基地确实很重要,选择的位置也很好,对咱们双方发展都有好处的事儿干嘛不呢?” 现在洪涛终于明白高天一和周媛为什么会决裂的如此彻底了,高天一当然有责任,但周媛也不是完全无辜。她骨子里的个性太强了,有点咄咄逼人。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女人,除非能一直琴瑟和鸣、心有灵犀,否则早晚会面临决裂。 284 再次搬家 “你决定吧,我今天有点累了,细节问题能不能改日再谈。”这不,即便洪涛已经说明了合作还可以继续,周媛依旧无法原谅刚刚的失败。情绪非常低落,连继续聊下去的兴趣都没了。 “唉,山中无老虎,是个活物就想称霸一方啊……”结束了通话,洪涛摘下耳机揉了揉已经有些疼的耳朵,起身向生活区走去。刚才周媛分析别人为何选择平难军时说的非常有道理,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呢。 即便在环形工事的另一头,也能听到生活区那边传来的嘈杂声,不光是人,还有咯咯咯……嗷嗷嗷……嗯啊嗯啊的怪声。 咯咯咯的是鸡……十五只毛色各异的鸡。嗷嗷嗷的是猪,三只黑白花肥猪。嗯啊嗯啊的是驴,四只黑驴。这些家畜都是杨村长村里仅剩的活物,其余的家畜一部分饿死了一部分跑了。 和粮食、蔬菜种子一样,杨村长认为也要为家畜留种,这才组织幸存者废了好大力气又抓回来的,结果全便宜了救援队。 尽管动物们初到陌生环境里全都比较焦躁,不停的嘶喊鸣叫,可所有人都不烦,胆大的还过去摸摸。但洪涛觉得他们不是喜欢动物,而是喜欢肉,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都是绿油油的,很不友好。 “老洪,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你看把它们养在什么地方合适?”刘全有也是其中之一,他关注的是那些黑驴,左眼里是驴肉火烧右眼里是驴肉火锅,见到洪涛走过来才收起了贪婪的嘴脸。 “让杨村长挑吧,他比较内行,只要不影响安全,整个公园多不限制……对了,这几天您多和他聊聊,观察观察,如果人没问题,我想让他去农业组任副组长,协助杨萍工作。” 对于养家畜的事儿洪涛真是没有一点儿经验,但没关系,咱有内行。现在杨萍是农业组组长,但副组长空缺,正好兑现自己和杨西堂的承诺。 “好好,没问题,交给我……对了,我听水丫头说那边还有好多牲畜活着,怎么没多带点回来啊?”对于这个任命刘全有肯定没意见,种地、养家畜也是他的短板,能有人干就不错了,挑啥挑啊。 “她光说好听的,还多带……这些也是杨村长他们抓回来的,您是没看见啊,鸡都上房顶了,猪跑的比狗还快!驴更别提了,就算没有丧尸捣乱,想完好无损的抓住也难如登天啊!” 啥叫片面之词?这就是,水南琴光报喜不报忧,听到刘全有耳朵里就成了另一幅景象。而实际情况呢?没有特殊工具协助是一只也抓不到,只能干看着。 “哦,这样啊……那他们的住处……”刘全有一听大盘鸡、红烧肉、带皮驴肉暂时成了泡影,内心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从负面情绪中解脱了出来,开始关心真正的工作。 “铺位不够了是吧……地铁隧道里的水位怎么样了?”一下来了二十多口子人,环形工事里倒不是没地方住,只是原本的生活区要扩大。洪涛想了想,忽然问了个不太沾边的问题。 “听李想说渗水越来越严重了,想保持隧道不积水,现在每两天就得开一个多小时抽水机……当初推荐这里的时候我也没想到积水问题,失职啊,严重的失职,我必须认真检讨……” 但刘全有听懂了,自打一开春,积雪开始融化,雪水就从各种缝隙里向地铁隧道渗透。如果今年夏天雨水勤一些的话,光靠各站的抽水机能不能保证隧道不被淹,李想也说不清。 “言重了,谁都没经历过这种情况,能平稳度过冬天就很不错了嘛。要不咱们也别再打新隔断了,干脆搬家。疾病预防中心的楼不是清理完了嘛,咱们连人带库房一起上楼,免得雨季来了临时抓瞎。” 检讨个毛线,把这里定为基地是自己拍的板,真要检讨也是自己先来。所以谁都别检讨了,这叫摸着石头过河,交点学费太正常了。好在备用基地早就准备好了,原本是准备应付雨季的,现在看来可以提前投入使用。 “那也好,现在人手足了一天就能搬完,我这就去安排,连夜动工!”刘全有应该也是这个意思,现在丧尸的威胁已经很小了,能住楼房谁乐意整天窝在地洞里啊。 “我车里有个黑色整理箱,您顺手带给樊医生吧……哦对,戴上手套,那里面是活尸的脑袋!” 既然刘全有要组织人手搬家,那有个东西正好能帮忙送到医疗实验室里去,省得自己再跑一趟了。樊医生和王工程师只要看到箱子里的活尸脑袋,肯定知道该干什么。 “哦,好好……历组长、历组长,招呼大家集合,干活啦,准备搬家!”一听是个脑袋,刘全有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哪怕他也经常带队去清理丧尸收集物资,凿过的丧尸脑袋不比谁少多少,可依旧无法适应这种调调。 “哇哇哇……呜呜呜……”这边刚打发走一波人,那边又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 救援队里只有三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张柯、蓝灵儿、许慧,分别13岁、11岁、1岁。 蓝灵儿的母亲变成了丧尸,父亲由于反抗被孙大成一伙杀死了,还是当着孩子的面,让这个小女孩经常做噩梦,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非常怕接触成年男人。 “张柯,你又欺负妹妹啦!”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小女孩逐渐恢复了正常。但她很不幸,又遇上了张柯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整天在公园里瞎跑,美其名曰军事训练,钻的和土猴一样。 “我没有,是它欺负的,它把灵儿的衣服袖子咬破了!”今天张柯倒是没带着蓝灵儿去公园训练,但也没闲着,两个小家伙凑在栓驴的架子附近,一个坐在地上哭,一个用树枝打驴屁股。 “来,灵儿不哭啊,让爷爷看看哪儿被咬啦……你离它远点,记住,靠近驴、马、骡子要从头的方向,否则一蹶子踢死你!”洪涛走过去把小女孩抱起来,又冲着张柯吼了一顿。 “洪爷爷,您不是说咬过人的狗都要被打死嘛,它是不是也得被打死啊?”张柯还真不怕这种呵斥,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提出个很合理的建议。 “它咬灵儿,爷爷打死它……吃肉……”小女孩也抽泣着提出了控诉,只是最后没忍住说出了实话。 “驴肉不好吃,明天爷爷给你烤鸟肉吃……来,上去喽……滴滴答、滴滴答……新娘子出嫁喽!” 洪涛就知道这俩孩子没憋着好屁,主要是张柯。驴肉短时间内肯定是吃不上的,不过骑一会倒是可以。很快这里面就会变成工地,乱糟糟的也没法待人,还是出去转转吧。 “洪爷爷、洪爷爷,它能骑两个小孩不?”看到蓝灵儿骑在驴背上破涕为笑,张柯也眼馋了。 “你去找林阿姨把那个叫何婉君的小姑娘带来,还有所有人的登记表。”想骑驴?那成,先干活!所有新成员都由林娜做初步登记,自己得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硬货。 哑女何婉君经过简单的洗漱,换上干净衣服之后整个人都清秀了不少。尤其那双大眼睛很是灵动,仿佛会说话,部分弥补了她语言方面的缺陷。就连头一次见面的张柯,也能通过眼神和她一路有说有笑。 但真正的欢笑还是在她被洪涛抱到了驴背上之后,蓝灵儿是嘎嘎的笑,何婉君是无声的笑,让还有些萧瑟的公园顿时多了份生气。 当然了,负责牵着驴跑的张柯肯定不会笑,他要跑两圈才可以上去骑一圈,怎么算都是亏的。可明知道亏了也要跑,否则一圈都骑不上。 洪涛就是这么会哄孩子,各得其所,他自己还啥力气都不用费,拿着登记表踏踏实实坐在长椅上看,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285 战略转变 总体上讲,这次带回来的新成员素质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杨村长那群人,基本都是壮年,哪怕其中有两个40多岁的妇女,也是能下地和照顾牲畜的主力。 先不说技术,看看她们俩往小推车上搬家具的架势,真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多少。估计真到了地里,自己和蓝迪绑一起也耍不过人家一个。 啥?文化水平低……靠,那个叫王海波的学历高,工商管理博士,上市公司的分公司经理,40岁出头,年薪百万。可除了开车,还得是自动挡的,其它啥技能都没有。 最操蛋的是还没态度,初秋一只手也和水南琴抬着箱子,他个大老爷们就抱着床被子慢悠悠的溜达,中途没人的时候还得找个长椅坐下点根烟坐会儿,纯磨洋工。 面对这些举动,洪涛就远远的当个看客,什么也没说。刘全有已经通过无线电提前告之了,谁也别管,他正拿着望远镜躲在停车场附近的瞭望台上观察记录呢。 就是要通过搬家的体力劳动,趁着新来成员还不熟悉救援队管理层的机会,仔细看看他们在无人监督下的工作表现,从而给出初步评价。 对于这个举措洪涛完全支持,要论人玩人的技术自己真没有刘全有、厉志勇细致。对了,现在还得加上个杨西堂杨村长,别看他只是个村长,那也是基层干部,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人家都是专业的,套路层出不穷。以前人数少,粗线条管理没任何问题,现在人多了就必须细化。自己不需要事事躬亲,做好两件事就足够了。 第一,牢牢抓稳军事力量,借此遏制团体内任何一方势力过于庞大;第二,把控好发展大方向尽量别走弯路,发挥碎嘴子的优势,时时刻刻宣传自己的理念,让救援队成员保持足够的希望和追求。 说起军事力量,洪涛不是很满意。挑了又挑,只从这25个新成员里找到了6名准军事人员,比例还不足四分之一。 于震,27岁,现役军人,虽然不是野战部队,但足足当了8年兵也不是白干的,应该算救援队里最强的武装力量人才了。 商维,25岁,津门某派出所民警,好歹上过警校摸过枪,又年轻,也算是可以培养的。 杨明义,41岁,韦庄村村民,以前是村里的屠户,孔武有力,熟悉武器之后战斗力应该也可以。 宝立徳,39岁,蒙古族,长途货运司机。杀牛宰羊属于家常便饭,年轻时背着猎枪骑着摩托车放过牧,骨子就透着一股子野性。常年的货运生涯又让他的性格趋于沉稳,善于隐忍,是个狠角色。 裴金喜和裴善喜姐妹,没有服役经历,但身体素质、格斗技能、精神属性比较强,独立杀过丧尸,经过短时间的军训也可以算战斗人员。 有多少材料做多少菜,人少没关系,通过这次远征行动洪涛算是看出来了,与其弄几十个刚会开枪的平民凑数,不如训练一支精兵管用。 人多枪多适合在家里防御,离开基地之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稍有风吹草动立马惊慌失措,打顺风仗所向披靡,遇到困难一哄而散。 现在救援队已经度过了初期的发展瓶颈,具备了一定实力,迫切需要一支训练有素、真正适合外勤行动的队伍,开始向战略进攻转型。 周媛和林娜看的没错,自己从来也没打算玩三国鼎立,那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为的是掩盖弱点争取发展时间。一旦条件具备了,自己露出来的獠牙会比任何人都尖锐,且一击致命。 那么平难军和飞虎队如果也看到这一步了,人家也走精兵路线咋办呢?洪涛可以很负责任的讲,他们没这个条件!高天一和闫强训练过真正的军队吗?或者说平难军和飞虎队里有这种人才吗?答案必须是否定的。 啥?有现役军官!洪涛还可以很负责任的讲,那也没用。打过仗的人和没打过仗的人,训练出来的队伍有本质区别。前者的队伍是为了杀人用的,后者的队伍是为了训练用的。 那洪涛打过仗吗?现代化战争从来没有,古代战争都快打吐了。实际上目前各家幸存者团体之间有可能发生的战争规模,和古代冷兵器作战区别并不大。 啥陆海空天一体化、步坦协同、通讯指挥自动化、几万对几万的大规模正面作战一概没有。最常见的就是几个人、十几个人规模的偷袭、破袭、伏击、遭遇战。这种偷鸡摸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作战模式正是自己最擅长的。 但想达到这个目的还需要救援队的高层同意,至少是多一半人同意。于是洪涛就开始了碎嘴子攻势,第一个需要攻略的就是刘全有。 “小贾能胜任吗?”听了洪涛的描述,刘全有非常明智的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连质疑都没有,只是对其中一个人选不太放心。 这个姑娘也属于老队员了,是和水南琴、褚婷她们一起从孙大成手里救回来的,全名贾子依,以前是健身房的塑身教练。 一听这个职业身材就错不了,再加上年轻,当初被孙大成一伙折磨的也最厉害,精神接近失常。刚来的时候常常会半夜一个人喃喃自语,还有过两次自杀未遂。 虽然慢慢恢复了常态,积极参加劳动,并在军事训练中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排在所有女性成员中的第一名,可沉默寡言不太合群的问题依旧很明显。 真要是论武力值,贾子依就算训练成绩再好肯定也打不过壮年男人,现在救援队里不缺人,为啥非要选个女人去当脱产的武装人员呢? “我私下找本人谈过了,她非常愿意参加。这次找的人不光要求身体素质,还要考察人品和心理承受能力,她符合要求。” 洪涛吸收贾子依加入特勤小组肯定经过缜密思考,为此还专门找过舒老师和林娜进行侧面了解,有了至少八成把握之后才和贾子依本人进行了一次长谈。 除了她的军事训练成绩优秀之外,洪涛更看重的是那两次自杀未遂。没错,自杀是很愚蠢,但同时也非常需要勇气,绝大部分人都下不去手。 如果能让她把这股怨气和绝望别往自己身上撒,而是换个目标,这个女人就比较可怕了,至少在勇气方面不输于任何人。 最终洪涛还是成功了,他有张王牌,就是那个逃走的程贵,或者叫孙大成。洪涛答应这辈子永远不会放弃抓捕孙大成,而且还要抓活的,之后保证带回来交给贾子依全权处理,谁也不许干涉。 “……把焦樵带走,否则我就反对!像现在这样半军半民完全能满足救援队的发展需求,没必要非要弄十多个人脱产建立军事武装!” 说服了刘全有,洪涛又去找林娜。这个已经开始显怀的女人脸上的媚态越来越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妇的雍容。 可一孕笨三年的说法在她身上真的一点都没体现出来,思路还是那么清晰,马上就看穿了自己的用意,随即提出个匪夷所思的交换条件。如果换个人,肯定会认为她巴不得让焦三早点死。 “不用那么拼吧……成立特勤组之后他就是外勤组组长了,有你们两口子坐镇我出去也放心。再说了,特勤组执行的任务都有挺大风险,万一他没了我怎么和你交代啊!” 焦三的武力值足够加入特勤组,这一点洪涛不否认,可这个家伙自由散漫惯了,自己不想让他去受罪。另外孙建设毕竟年岁大了,脾气又太直,不适合统领全盘。 焦三虽然也不适合,但他后背站着个林娜,哪怕刘全有和孙建设联合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斗过这个女人,尤其是在有了孩子之后,这娘们会更凶猛的。 7017k 286 改组(1300票加更) “切,少糊弄我,以后特勤组才是你的禁军,外勤组只不过是打杂的。我孩子的爹不能当打杂的,既然你都不怕他就更没理由怕了。再说了,我是三把手,焦樵统领全军,你出门能安心吗?那样焦樵可能死的更快。” 可惜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还引来了林娜的警觉,为了防止猜忌这娘们又把焦三给舍了。 接下来的孙建设就比较好说服了,实际上他更愿意加入特勤组出去一起征战。但考虑到年龄问题,洪涛还是劝老头接任外勤组长的职务,如果有战斗经验的人都走了,谁来看家呢。 说服了队里的几位元老级人物,救援队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扩编改组就非常顺利了。除了特勤组之外,还根据需要新成立了通讯组、资料组和科研组,原本的教育组合并到了资料组中。 特勤组组长自然是由洪涛兼任、蓝迪和焦樵担任副组长;通讯组组长由初秋担任,彭浩副组长;资料组组长由水南琴担任,大学生王佳玉和舒老太太副组长;科研组组长由樊春玲担任,王和平副组长。 孙建设改任外勤组组长,张涛副组长;张凤武升任交通组组长,宋长生副组长;周金兰升任后勤组组长,厉志勇、褚婷副组长;胡然担任医疗组组长,曾经在血液中心工作过的女护士张爽副组长;机电组变化最小,只增加了杜强为副组长;农业组也一样,增加了杨西堂为副组长。 至此为止,救援队下辖了特勤、外勤、后勤、医疗、交通、机电、农业、通讯、科研、资料,整整十个组,组员70余人。 除了增加下属机构,救援队的决策层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最高权利不再掌握再队长和副队长手中,而是个11人监理会。 监理会的监理由正副队长和10名组长构成,日常管理还是由队长负责,但如果有6名以上监理提出异议,就必须召开监理会,通过投票方式最终裁决。 新成立的特勤组暂时固定为15人,洪涛、焦樵、蓝迪、潘文祥、王英安、孙一鸣、郑楚亮、于震、商维、杨明义、宝立徳、贾子依、钟薇、裴金喜、裴善喜,11男4女。 头天晚上宣布了新的人事变动,第二天一早特勤组就全体出现在靶场,每人一身使馆警卫团的冬季作训服,整整齐齐站成前后两排,准备听新组长的就职演说。 “想当初、老子队伍才开张……拢共只有十几个人,一大堆枪……”五点半整,同样穿着作训服的洪涛背着手、哼哼着样板戏来了。 “从今天开始,诸位就属于救援队特勤组了。这个组由完全脱产的武装人员组成,唯一的工作就是作战,目标可能是丧尸也可能是人。不管是什么,只要下达了命令就得毫不犹豫的完成,违抗命令者严惩不贷,直至当场击毙!” “请注意,从你们自愿加入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普通幸存者了,从此以后没有任何劳动定量,完全靠其他成员供养。不劳动是你们的权利,听从命令消灭所有敌人是你们的义务。” “听上去有点像军队是吧?实际上不是,规模太小了,也没有任何荣誉和特权,实际上就是份工作。别的组提供的是吃喝住行,咱们提供的是武力,谁也不比谁高,且目标一致,都是要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非要说有区别,他们付出的是劳动,咱们付出的可能还包括小命。活儿就这么多,待遇也只有这么多,谁如果不满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好啦,没人退出,就相当于签了合同,大家都要遵守。只是这份合同比较霸道,只许队伍不要你们,不许你们离开队伍。违反合同不罚款,直接要命!” “还没人走是吧……那好,我刚刚说了,特勤组的工作就是对付丧尸和敌人,可是拿什么对付呢?武器没错,枪、刀、科技设备都是武器,但光有这些普通武器远远不够,我们还有一件特殊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脑子和身体。” “大家有听说过的,也有没听说过的,我杀了不少丧尸,也杀过不少活人。为了避免误传,今天我就自己坦白一下,没错,死在我手里的丧尸很多,活人也不少。” “没办法,就这么厉害……实际上我的枪法很一般、格斗术也就那么回事,为啥会这么厉害呢?总结起来就两方面,一个是身体好,一个是脑瓜子好。” “脑瓜子的训练过程比较漫长,还得因人而异,短期内不太好办。但身体好却是可以在短期内达到的,别咧嘴笑,我说的身体好不光指力量、速度、耐力,到底是什么呢?张柯……” 洪涛的就职演说风格还是那么直白,没有大义和激情,不光不鼓动情绪还一个劲儿的撤火,恨不得让所有人都退出才满意。 讲完了也没有体能、格斗、射击方面的测试和训练,而是让狗腿子张柯推过来一辆三轮车。车厢里盖着一件破衣服,脏兮兮的,下面鼓鼓囊囊,形状很不规则。 “今天我没有午饭吃,可是不吃饭就没法完成下午的训练。咋办呢?我自己想了个办法,可以吃烤肉……喏,就是它们!” 洪涛围着三轮车边转圈边说,还伸手示意大家口靠过来。等十多个人围拢了两圈时才慢慢撩开了破衣服,一脸等着被夸赞的德性。 “……”原本还有人小声猜测下面盖的是什么,当破衣服被撩开之后马上就清净了。前排有人想往后退,可惜被后排的人给顶住了。 “……洪队长,这、这东西有没有病啊!”钟薇在女人里算胆子很大的,可此时也面露难色,一只脚抬起顶着三轮车,防止被后面的人使坏,一边提出了她的质疑。 三轮车里放着一堆死老鼠,每只都血忽淋拉的,不知道是被什么武器所伤。从血液的凝固程度判断,它们死亡的时间并不太长。 “钟薇说的很好,不吃肚子饿,但也不能乱吃,拉肚子、得病比饿肚子更麻烦。不过大家请放心,这些老鼠都是我昨晚睡觉前去地铁隧道里打的,总共二十三只,挺肥的,最少半斤。 “我已经让樊组长检查过了,没有鼠疫,很健康,可以食用。我建议啊,先烤一只吃个试试,不饱再来一只,别浪费。” “吃不吃自己选……我先来两个最肥的……!”洪涛不等有人再提出什么意见,就一手捏起一根尾巴,提着两只老鼠向靶场外面走去。 “败家娘们,这下老实了吧,我就知道来了准没好……蓝哥们,走吧,帮你拿只肥的!”能躲开吗?以焦三对洪涛的了解,这老东西说话越和气、表情越和蔼,这事儿就越难办,不想翻脸就赶紧服从。 可不能光自己一个人倒霉,越是关系好的就越得拉着。于是蓝迪还没来得及表态呢就被代表了,那只最丑的、死不瞑目的、浑身毛发都立着的大老鼠也被提了起来。 头一天的训练强度并不大,爬树!七个人先爬,剩下七个人在下面拉着保险绳。洪涛单独找一棵树给大家做示范,从怀抱粗的小树到合抱粗的大树,只要是能爬的都用不同方法来一遍。 这可不是穿越带来的福利,也不是谁教的,这是童子功!洪涛从小就在这个公园里琢磨着怎么去掏老鸹窝,当年爬过的树有些依旧,有些已经不在了,但人依旧! 别问为啥要费这么大力气学习爬树,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不光要学习爬树、还有爬墙、上房、钻犄角旮栏……凡是城里有的都学。 287 倒春寒 中午饭只有焦三和蓝迪陪着洪涛吃了用泥巴包起来埋到炭火下面烤熟的死老鼠,用蓝迪的话讲,如果不告诉他,也不让他看见,再把老鼠切几块放到盘子里,肉质应该比罐头牛肉还好一些。 “我不是故意折磨大家,实际上城市里的老鼠确实不太干净,不建议食用。可如果有人追杀,你逃进了隧道藏起来,身边就是老鼠爬来爬去,咋办?如果找不到别的食物,只有老鼠咋办?” “现在是末世,我们除了要适应环境,更重要的是转变思想,在正常世界里养成的很多习惯讲究都要改变或者干脆抛弃。” “过些天我会抓些蟑螂来和各位亲热亲热,等天气暖和了还有蚯蚓、蚂蚁、肉虫子和蛇……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怕蛇怕虫子怕老鼠而暴露位置,害得其他人跟着一起倒霉。” 第二天的午餐不是老鼠,改成了乌鸦。不知道是不是这玩意没有老鼠膈应,抵触的人数开始降低,只有五个人依旧不吃,其中只有贾子依一个女队员。 钟薇带头,韩国姐妹跟进,每人都吃了一只烤乌鸦。味道嘛,蓝迪又说了,他宁愿吃五顿老鼠也不愿意吃一顿乌鸦。怪不得这玩意没人捕杀呢,是真不好吃! 午饭改了,但训练内容没变,继续爬树。只不过洪涛请来了一位代课老师,哑女何婉君。在爬树休息时,小姑娘将教授特勤队员们一些简单的手语。 这是洪涛发明的战术语言,蓝迪会一些美军的,于震会一些解放军的,但都是皮毛,很不系统,连短句都表达不清楚。 洪涛干脆谁的也不学了,不就是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表达和接收短句嘛,直接学手语不就完了。咱有现成的手语老师,连骂人话都可以教。 实际上洪涛并不是特勤队的教官,他只管让队员们如何度过各种恶心、各种膈应、各种不适应,顺便教些在城市里偷鸡摸狗的小窍门。正规的体能训练、枪械训练、通讯训练和战术训练,还是由蓝迪、于震和潘文祥负责。 那该学美国的还是学中国的呢?洪涛的答案是有用的都学!保命和杀敌技能真不嫌多,每次训练他都亲自参加,且必须是排头兵。训练量以他为准,他什么时候停,别人就可以休息了。 在大部分特勤组成员眼里,一个黄土埋半截的糟老头子,就算长得多面少,身体机能也是没法返老还童的,顶多就是平时注意锻炼,比普通老头强点而已。 “这个老王八蛋……怎么还不犯心脏病啊!”但有几个人明白苦日子要来了,比如焦三、蓝迪和钟薇。 他们都和洪涛交过手,深知这个老头子的耐力。但明白也是白明白,只能在心里暗骂,和谁说谁也不信,等吃亏之后再反悔就来不及喽。 有了人员补充,还多是壮劳力,救援队劳动力捉襟见肘的局面立刻得到改观。以前军民一体也总是不够用,现在刨出去15个脱产的,开荒播种、搭建大棚、检修设备、日常巡逻之类的工作却半点没耽误,还能齐头并进了。 不过有个大工程停了,封堵地铁隧道。自打听周媛说了怀柔的军队驻地之后,环形工事就显得不那么特别重要了。与其费这么大力气弄个随时都可能被抛弃的基地,不如把精力用在别处。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的流逝着,转眼就过了三月中旬。这个时间点对南方人可能没什么意义,但对华北地区的人却比较敏感。 它是每年供暖季的结束,通常在10号、15号、20号左右,所有暖气都会停止供热,也就标示着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 今年的春雨来的有点晚,但挺大,下了大半天才停。饥渴的土地根本没给雨水太多停留时间,就把它们都吸了进去。 只待转天被太阳一晒,就会有爆脾气的植物种子迫不及待钻出头。要不说春月贵如油呢,也就是古人没见过兴奋剂,这哪儿是油啊,和打了激素差不多。 “哗啦……”一条宽宽的全地形轮胎碾过路边的积水,高速旋转着向广场奔去。那里已经停了两辆车,还有一把雨伞撑着。 “高军长、闫队长,别来无恙啊……”车还没完全停稳洪涛就蹦了下来,厚重的军靴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托洪队长的福,还凑合过得去……呵呵呵……”闫强的腿完全好了,精神也不错,一个人打着伞沐浴在天地间,不光不觉得冷,还很惬意。 “洪主席,下雨天有什么事儿不能在频道里说啊,非跑出来受冻!”高天一没有穿军装,西服、皮鞋、大衣、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只是神态有些懒洋洋。 “高军长,车里是……”就在高天一开门下车的时候,洪涛瞥见了一个人影。按照三方约定好的规矩,负责人在广场见面时每方最多不能超过三人,且要提前通知。 “嗨,我的勤务兵……别疑神疑鬼啦,咱们好歹也一起远征过,怎么连这点信任也没有!” 高天一有点不耐烦的拉开后车门,露出里面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还真是勤务兵,全套军服,只不过上衣有点太紧了,裙子又太短了,这种军服应该只在情趣用品店里能找到。 “呵呵呵,高军长兴趣挺广泛呐……”闫强只瞥了一眼就满脸堆笑,一副大家都懂的样子。 “实不相瞒,北大里找到的,家里还有两个,闫队长要是感兴趣就带走玩两天……”高天一很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冲车里勾了勾手指。 后座上的女人马上钻了出来,连大衣都没披,就穿着单薄的紧身衣和超短裙矗立在寒风中,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只有大眼睛深处时不时露出些不一样的神态,但转瞬即逝。 “哎哎哎,别看我,我可是有家室的五好男人……姑娘,回去把门关好,我们的话最好不要听!”见到高天一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洪涛赶紧表态。 “……出事啦?”冲女人使了个眼色,等车门关上,高天一才正色道。 “联盟刚刚发出了紧急通知,丹麦有个幸存者团体遭到了丧尸有组织的围攻,只抵抗了不到10个小时就被攻破基地,目前已经失去了联系。” “昨晚我们开会分析了当时的通话记录,情况和新港区的活尸比较像,可惜没人见到那个东西。不过有个现象非常值得注意,围攻丹麦幸存者团体的丧尸群会攀爬。” “它们采用一层摞一层的方式,避开了基地的正面防守,从三楼窗户钻了进去。”洪涛说完从兜里拿出一沓纸,那是昨晚的会议记录,交给高天一。 “艹他妈的,这才过去一个月,怎么还会爬楼了!”高天一根本就没顾得上看,转手递给了闫强,脸上慵懒的神态一扫而空,变得咬牙切齿,边说边来回踱步。 “……高军长,不是爬楼,是一层铺一层。这个办法对付低层可以,高层不成,自重就会把下面的丧尸骨头压碎。”闫强刚听说这个消息心里也慌,不过面上还能克制住,快速翻看了几页之后稍微放心了些。 288 倒春寒2 “上个月咱们在码头上见到的还是傻呵呵一群站着,这个月就会叠罗汉了。不管是趴着还是蹲着,你琢磨下个月那些东西会不会开锁啊!”可高天一丝毫没有克制,嗓门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就快赶上咆哮了。 “那你干脆说它们会开挖掘机得了,躲到地下几层也是白搭!”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斥,闫强的火气也上来了,比嗓门谁不会嘛,看哥们的男低音! “……姓闫的,你敢派人侦查平难军基地,什么意思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高天一突然急眼了,上前一步抓住了闫强的衣领,眼珠子瞪得溜圆。 “姓高的,别没事儿找事儿,谁他妈愿意侦查你的基地,我吃饱了撑的啊……”闫强自然不会畏惧,往前上了半步,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顶在一起,就差深情相拥了。 “哎哎哎,两位两位,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不太好可以理解,但不要过于激动。现在吵架没有用,如果咱三打起来最高兴的就应就是活尸了,你们俩打算让它笑死?” 能让两个人当场动手吗?肯定是不能啊,所以洪涛还得用身体当盾牌先把两个人分开,再用小学生都懂的道理规劝。 原本洪涛还对闫强挺看好的,可是对方在远征行动里表现出来的能力和遇到大事之后的心态,让自己越来越失望了。虽然他比高天一堕落的慢点,但也不是个可以给太多信任的主儿。 高天一就别提了,古人说的真好,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现在的他估计早把当初的理想忘了,甚至称霸的念头都淡了,每天沉浸在声色犬马中不能自拔。 自己虽然没亲眼所见,可看看他有些蜡黄的脸色、发青的眼袋、失去光泽的眼眸和颓废的精神,一切也就在不言中了。 换句话讲,他们的能力到头了,手底下管着百十口子人,吃喝不愁,失去了外部威胁,过于舒适的生活很容易让人丧失斗志。 人吧,有一种自我麻醉的习惯。当生活还算过得去时,就不太愿意看更远处的威胁了。如果再没什么立竿见影的应对办法,就算看到了也会假装没看见。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又管不了,关我吊事! 按说自己应该乐意看到竞争对手这样颓废下去,甚至还要再推一把,让他们过得更舒心点、外部威胁更少点。照着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各个击破了。如果周媛在场,她肯定会有这方面的计划。 但是……外部危险并没消失,更没走远,它正在悄悄的靠近。想吃掉平难军和飞虎队,再把人员消化干净,怎么也得几个月。活尸会给自己这么多时间吗?概率不太高啊! “怕个毛,我可不是老白,让它们来试试!”色厉内荏,这就是高天一展示出来的全部能力,嘴上说的无比强大,可眼神里明显没有任何底气。 “还有脸提老白呢,他也是瞎了眼,有好地方不选非要去平难军,现在混成大头兵了吧!”闫强倒是没吹牛逼,可句句不离高天一的软肋,丝毫没有退一步的意思。 说起老白,就是津门幸存者团体的首领。他被救之后选择了去平难军发展,估计可能是被全靠军功说话的规则吸引了吧。 反正团队已经不保了,加入任何一个新团体也不会马上得到重用,反倒是拼一拼个人能力更有希望。他好歹也是建立了一支幸存者团队的主儿,能力上并不弱。 可信招聘广告向来是可以死人的,平难军里是靠军功说话,但那些高层没一个愿意看着别人的能力超过自己,于是想方设法不让你获得军功就成了潜规则。 你有能力是吧,好,我不让你带队去!获得军功之后带队的人分走一大半,剩下的参与者平分。你攒吧,要是能攒到升迁,算你牛逼! 闫强显然是见过老白了,或者是飞虎队的人遇见过,知道了部分详情。这倒不奇怪,他们两家在南边几乎每周都会出现摩擦。听这个话音儿,老白在平难军里肯定混的不咋地。 “姓闫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对平难军指手画脚啦!我告诉你,下次再敢越界就别想回去了!”本来已经退后的高天一闻言立马又扑了上来,不光骂,干脆放出了狠话。 实际上不光老白混的不咋地,当初选择去平难军发展的10个人,现在混的都不咋地。原因太简单了,领导层的位置不够分。高天一和手下四位师长谁没个亲的热的,就算提拔也肯定提拔自己人,谁会看能力啊。 也不对,有些活是要看能力的,比如实打实的具体工作。你会是吧,成了,这个活儿归你,还不许干不好。干好了也不会给你升官,会干活的都当官了,以后的活谁干啊! 高天一心里明白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人浮于事,可明白也是白明白,毫无办法。你要改变,就等于消弱四位师长的权利。 权利这玩意可怪了,它是单向流动的,只能获得不能失去。一旦失去了权利,简直比死了爹妈还着急,谁把权利拿走谁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不管内部多乱,也不能从外人嘴里说出来,说了就是打脸,打脸就等于打仗。没办法,这种人都特别要外面,即便打肿脸充胖子也得抡圆了抽。别问,问就是一点不疼。 “成啦成啦,怎么还越劝越来劲儿了呢!要不这样,你们都把人拉出来就在这里打吧,我当裁判好不好?活尸、活尸!咱们要聊的不应该是怎么对付活尸吗?” “刚刚你也说了,这才一个月时间活尸就会指挥丧尸叠罗汉了。那你觉得这次活尸再来,伴随的还会只有三两千丧尸吗?如果来了一万呢?二万呢?三万呢?谁扛得住谁就可以走了,我没时间和超人聊天!” 洪涛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很有京城家庭妇男的风范,面对面吵半个小时都没事,别有人劝,一劝准动手打起来,人来疯啊! 现实里遇到这种人最好就是在边上看热闹,顺便吆喝两声倒彩,他们也就没事了。非要劝也成,上去一人给一巴掌,再瞪着眼一顿骂,他们依旧没事。当然了,后一种方法有个前提,就是你本身得硬,只少看上去挺横的。 “……我没惹他,是他先犯贱的!”高天一运了运气,觉得劝架这位有点横,自己惹不起,但不能马上怂,还得骂两句,找找场子。 “洪哥,你看他这个态度是打算好好谈事的吗!”闫强更会来事儿,他不找场子,他喊冤。 “两位,别在外面淋着了,走吧,车里谈去……看什么看啊,我车里没勤务兵,也没秘书!”齐活,劝架第一步成功,下面就该第二步了。让两个人坐在一起聊点别的,把这股子怨气岔过去。 “我刚才说的不是危言耸听,以前的电影你们应该也看过,丧尸真来的太多,除非动用重武器,单靠枪是没法抵抗的。”推着两个人上了车,还让他们都坐在后座上,点上烟,开聊! “洪哥,您主意多,是不是有办法了?”闫强白了身边的高天一一眼,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实问题上。刚刚的无名火与其说是冲着高天一发的,不如说是在自我发泄。 当听到丧尸有可能大规模聚集,有目的的围攻幸存者之后,脑子居然是一片空白,丝毫没办法!这种无力感很令人心烦,尤其是做为领导者,更烦! 289 迫在眉睫 “我的办法也没什么新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活尸就算聚集丧尸也不可能吹声口哨就有,应该也有个过程。” “现在冰雪都化了,路面好走了,我计划走远一些,向郊区探索。除了寻找幸存者之外,主要还是观察有没有丧尸聚集的情况发生。” “如果有,那咱们就合兵一处,再来个轰炸机把它解决掉。现在四环路以内的区域基本都探索完了,从四环路向外扩展到六环路,用一个月时间搜索完应该没啥难度。” “然后就不用大面积搜索了,改成找重点和人员稠密区域。这样的话夏天之前基本上能把咱们周边至少50公里之内的地区都查一遍。” 说起活尸这种半人半丧尸的玩意,洪涛也是一脑瓜子疑问。那颗脑袋已经交给樊医生和王工一个月了,他们俩从脑组织中提取到了一种和丧尸身上完全不同但又有些相像的生物。 经过培养观察,目前刚刚得出一个还不太确定的答案。这种生物既不像病毒也不像细菌更不像真菌,但又有部分病毒、细菌和真菌的特征。 比如说它不具备细胞壁、细胞核,更像病毒,但却可以像细菌一样不需要任何活体细胞就自己复制繁殖,前提是需要足够的光波刺激。如果没有光,那它又会像真菌孢子一般进入休眠状态。 在丧尸身上发现的此类生物大体上分成了两种,肌肉组织和骨骼里的更像细菌。它们可以自我复制并替换掉衰老的个体。 神经系统和大脑里的则更像病毒,只依靠人类的脑细胞和神经细胞存活,并释放出很多物质供养脑细胞和神经细胞新陈代谢。 王工做了个大胆的猜测,他说丧尸的大脑和大部分神经系统依旧是活的,但肌肉、内脏和骨骼被替换了。换句话讲,这种生物正在利用人类的大脑和神经系统,操控着完全被替换过的身体。 只是方法之诡异、巧妙,真不是他和樊医生的知识水平可以理解,甚至听说都没听说过。从某种角度讲,人类不是被消灭了,而是被寄生了。 这也是丧尸脑细胞和主要神经系统一旦被破坏,立刻就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主要原因。实际上丧尸大脑里的生物非常非常脆弱,几乎能被任何东西杀死。 但构成丧尸皮肤、肌肉和骨骼的那些物质就太顽强了,简直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一样东西能对它们造成实质上的伤害,甚至不氧化不腐烂,细菌和真菌对它们也是敬而远之。 不过这两种生物是互相依存的,失去了外层保护,大脑里的生物啥都抵御不了,会很快死去。没有大脑里这些生物的控制,外层的生物就不再进行光合作用了,活活把自己饿死。 说起光合作用,洪涛只猜对了一半,丧尸确实是靠光活着,但不仅仅是阳光。到目前为止,两位医生已经试过了大部分可见光和小部分不可见光。外层生物对它们都有反应,只是强弱不太一样。 换句话讲,丧尸身上的生物是在吸收电磁波,并转化成它所需的能量,只是对不同频段的电磁波利用率不太一样。它们并不需要水来进行地球植物的光合作用,更像是太阳能板,直接转化。 这个推测又解释了丧尸的另一种状态,休眠! 实际上长期处在黑暗状态下的丧尸不会死,只是吸收的电磁波转化率太低,无法供应它们正常的生长,干脆就进入了休眠状态。此时外层和大脑里的两种生物又趋同了,变成了具备一定真菌孢子特性的生物体。 不过一旦这种生物彻底进入类似孢子的形态就很难再唤醒了,两位医生同样试过很多种光源,至今也没成功让类似孢子的生物苏醒,只是确定它们还活着。 要想搞清楚这种生物到底是怎么利用电磁波获取能量、对什么频段的电磁波最敏感、该如何唤醒之类的问题,樊春玲和王和平都表示爱莫能助。 这已经不是传染病和遗传学方面的问题了,应该找个精通电磁学或者高能物理的专家来参与试验,说不定还得弄个化学家。 物理学家有吗?洪涛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不讲理的倒是随处可见,搞物理能搞到这个层面的真没有。不光自己这里没有,飞虎队和平难军里也问过了,同样是没有。 这个小挫折倒是没难住洪涛,京城没有那就扩大搜索范围呗。还得感谢无线电啊,它让幸存者们不再孤军奋战,可以相互联络。 但问遍了国内有联系的团体,只在长沙附近找到个搞生物制药的工程师,可是距离太远了,就算人家愿意支持科研,暂时也没法把人弄过来。 国内的人都弄不过来,洪涛索性也不琢磨更多了,只把这些发现写了份报告发送给联盟总部。同时顺便提了一句,建议联盟成员共同寻找这方面的科研人员,看看能不能凑齐一套科研班子。再找个设备比较先进的地方,真的成立起以丧尸、活尸为研究目标的科研团队。 结果昨晚联盟回复了,完全同意并支持这个建议,连同丹麦活尸的警告信息一起发文到每个联盟成员手中,号召大家一起寻找相关人才、相关设备、相关地点。 同时联盟也给出了建议,或者叫询问。鉴于救援队这边已经取得了初步研究成果,想问问洪涛愿不愿意牵头搞这个项目。 联盟将尽最大努力支援人才、设备甚至试验标本。但合适的地点、能源供应、后勤补给,就得靠救援队提供了,研究成果当然也是全联盟共享的。 当时洪涛觉得这就是屁话,支援人才、设备和实验标本……怎么支援啊?难不成用传送阵给我传过来!但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德国和法国幸存者通过合作,已经恢复了空中航线,驾驶飞机安全降落在塞纳河上。 虽然只是架螺旋桨小飞机,但此次降落完全是按照喷气机的模式由地面无线电引导的。他们之所以做这个试验,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摆脱gps导航,仅靠无线电和惯性导航设备指引,让喷气机完成目视降落。 接下来,德国幸存者就会开着喷气机去巴黎的奥利机场进行第二次目视降落试验。如果成功了,他们会把细节发给世界各国的幸存者,告诉大家该怎么用无线电引导,在降落过程中该留意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的是,欧美国家里很多人非常具备冒险精神,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愿意成为先驱者,哪怕为此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实际上科技的发展,大部分都是在冒险。驾驶第一个火车头、第一辆汽车、第一架飞机的人,如果放在国内,肯定会被喷成欧美人少系列。 包括洪涛自己,他会开飞机,却从来也没想过去探索航线,目的并不是好玩,也不是当英雄,而是为别人探路。 现在别人已经快把路探出来了,洪涛除了有点脸红之外,马上就答应了组建更大规模、更专业的医学实验室。 人才先从国内挖潜,远没关系,只等德国人把降落资料数据发过来,自己也开着飞机先去长沙把那位生物制药的工程师接过来,顺便试试手艺有多潮,能不能再做长距离飞行。 毕竟没有了卫星定位,飞机就无法自动驾驶了。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的手动操作,还得随时用无线电矫正航线,既是脑力活又是体力活,还是个技术活,稍不留神就可以全村吃席了。 290 声东击西 除了技术、体力之外,还有个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就算自己有试飞员的本事也无济于事,那就是机场和飞机。 机场,京城附近有几个机场呢?最有名的恐怕就是首都国际机场了,资格老、规模大,一直都是国内外航班停靠的主力机场。 然后就是大兴国际机场,这是个新机场,长江后浪推前浪,规模更大、设备更先进。 电影电视里有抗战或者解放战争情节时,经常会提起一个南苑机场。这个机场历史可悠久了,据说是中国的第一个机场,建于清宣统年间。但随着大兴国际机场投入运营,它已经被关闭了。 八达岭机场,这也是个新机场,它的作用主要是低空旅游观光,还有一些医疗、电力、消防、测绘机构,规模比较小,不能起降中大型飞机。 定陵机场和密云机场,这两个机场比较有意思,功能和八达岭机场差不多,但多了个考取民用飞行执照的功能,周边还能进行低空训练飞行,属于是独一份! 平谷溶洞机场,据说这个机场是由当地村民集资自建的,主要用于飞机播种和撒药,并最终通过了华北管理局的验收。如果这个说法真实,也算是个奇迹了。 除了上述7个民用机场外,实际上京城范围内还有5个机场。没错,就是5个,它们之所以默默无闻,原因基本相同,两个字,军用! 按照由近至远的顺序,最近的就要数西郊机场了。它就在西北四环路边上,昆明湖公园的南边,是当年日本人建的。样子非常有特点,是个冲锋枪图形。 按说这里不能算中心城区也得是城区,在繁华的都市里保留一座机场,势必要影响城市规划,为何没像南苑机场那样被关闭呢? 除了它是座军用机场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里距离西山、钓鱼抬最近,据说还有专门的地下隧道直通,大部分专机都从这里起降。剩下的良乡机场、沙河机场、通州三间房机场、延庆永宁机场,则全都是很纯粹的军用机场, 其中三间房机场已经被洪涛光顾过了,那里的飞机不是不会开就是开不远。其它4座军用机场应该也都不会有适合长途飞行的小飞机,至少洪涛肯定不会开。 那么就剩下7座民用机场里有可能找到合适的飞机了,首先被排除的就是平谷溶洞机场。它是农用的,播种撒农药的飞机肯定飞不远。其次八达岭机场也是以直升机和小型观光飞机为主的,暂时放弃。 南苑机场已经废弃了,那么就剩下首都机场、大兴机场、定陵机场和密云机场。在这四个里,洪涛觉得首都机场、大兴机场和西郊机场比较靠谱。 原因嘛……当年欧美那帮富豪们在他的忽悠下来国内投资,都是先到首都机场降落,通关之后再由民航局特批转飞小麦岛机场的。 是的,洪涛想找小型民用喷气客机,只有这种飞机的航程远、相对容易操作,降落条件也不是太高。 螺旋桨飞机倒是好开好降,可小型的续航能力不足,中大型的自己又玩不转。大型民航客机最容易找到,但那玩意太难操作了,就算把拉达找来当副驾驶,大概率也是摔在跑道上。 首都机场救援队可以去,但大兴机场在南六环外面,不管是平难军还是飞虎队都有理由去,唯独救援队没有,捞过界太明显了。 “搜索没问题,可是界限怎么划分?我可不想前面对付丧尸后面还得防着小人!”高天一显然不知道洪涛肚子里有这么多弯弯绕,自打他署名的活尸调查报告发到了联盟并引起了诸多关注后,声望顿时大涨。 至少全联盟大多数成员都知道中国有个叫平难军的幸存者团体,成功发现并消灭了一种比丧尸还可怕很多倍的新物种,这可不是个小功劳。 尤其当丹麦的幸存者团队遭到丧尸围攻之后,大家很快就能发现,发生在丹麦的事情与津门码头上的情况是何等相像,而后自然就会想起平难军和高先生。 现在又涉及到活尸的问题了,他还是有些动力的,谁不愿意出名呢。但在向南搜索的问题上,他又不得不谨慎一些。 平难军和飞虎队已经多次在南四环外的无主之地上演势同水火,不解决这个问题谁也不敢孤军深入。万一被对方在半路来个伏击,就不用等活尸来祸害了。 “这个好办,什么事儿都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商量嘛……我看看啊……南四环到南六环……这不中间正好有条机场高速嘛,干脆就用高速路为界,西边归高军长、东边归闫队长,两位意下如何啊?” 洪涛就知道他们俩不会真的放弃对立、精诚合作,高天一的问题提得正中下怀。不过脸上不能有半点轻松,必须特别为难的拿出地图,再很不耐烦的指着一条线,把和稀泥的架势演足。 “机场怎么办?那地方人员也挺密集的,周围不是酒店就是仓库,大多数都是夜里上班。” 好像生怕洪涛没法往下说,闫强也插嘴了。他对用高速路当分界线没异议,但不愿意舍弃大兴机场。那可是块肥肉,发现幸存者的几率比较大。 “……看到航站楼没?六个角对吧!正好一家一半。以航站楼的铁路线为准,西边归平难军东边归飞虎队。两位,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吧,如果真遇到了活尸,说不定咱们三家又得一起行动了。” “到危难时刻保不齐谁拉谁一把就过去了,就算你们要分出个高下,是不是也该等把附近都清理干净再比试,总不能大难当前自己先打起来,结果被怪物占了便宜吧?” 都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可要是运气来了真是谁也挡不住。机场航站楼居然是东西对称的,中间还有条铁路线。这他娘的就是天然的平均分配,连费口舌说服某一方大度谦让都省了。 “……就这么说定了,闫队长,敢不敢比一比,看谁先把机场拿下,日子你定!” 高天一实际上也不愿意没事就和飞虎队搞摩擦,现在不比以前了,救援队的实力越来越强,真打起来平难军半点便宜都占不到。既然洪涛愿意出面说合,那就顺坡下驴呗, “成啊,事不宜迟,明天早上出发,中途不停歇的话一个小时足够了……八点怎么样?” 闫强和高天一的想法差不多,也不想和平难军发生冲突。虽然洪涛救过他一命,可如果飞虎队真的败了,照样还是会被吞掉。同样道理,如果救援队混到那个地步,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下嘴。 这不是恩情不恩情的问题,而是团体首领的本职工作。要你干嘛用的?不就是带着大家获利的嘛。您把好处都舍了,专挑难啃的骨头咬,那不如换个人,谁还能比谁傻多少。 “这就对了嘛……既然你们二位都带队去清理机场,那我也别太不合群,干脆先把首都机场扫荡喽。哦对,还有个事儿得拜托二位,那里面啥都能动,但最好别碰飞机和油库。不瞒你们,我会开飞机,将来万一哪天咱们都走麦城了,那些飞机也算是条退路,能救命哦!” 见到两个人不再敌视了,洪涛自然得表现得很是宽慰,然后语锋一转,捎带着提了那么一句半句飞机。实际上废了这么半天话,只有这么一句才是真心的。 291 坐怀不乱 “……开飞机?真飞机!”高天一本来已经想下车了,手刚摸到把手又松开,眼睛瞪得老大。 “这话说的,玩模型飞机能叫开飞机吗!”洪涛对着倒车镜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用飞机轰炸丧尸!”闫强倒是没质疑洪涛会开飞机,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不是空军……两位请吧,大家都挺忙的就别闲扯淡了!”洪涛直接下达了逐客令,这都是啥人啊,真敢想,还轰炸,就算自己会开战斗轰炸机,还有地方找航空炸弹,也得有足够的地勤人员支持。 总不能自己挂弹药、起飞、抛投一条龙吧!在城区超低空轰炸是个非常危险的技术活,搞不好就就一头撞楼上了。真以为玩游戏呢,死了还能重来。 成功的忽悠了平难军和飞虎队去清理大兴机场,那剩下的首都机场就只能靠救援队自己清理了。不对,洪涛有个习惯,只要他干活了就看不得任何人清闲,总会想方设法的让别人也忙活起来,比如周媛和她的生存联盟。 辞别了高天一和闫强,洪涛又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德胜门。周媛现在算是被平难军追捕的人,救援队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和她有太多联系,人多嘴杂。 周媛早早的就换上了春装,紧身毛衣、羊绒筒裙、长筒靴,把倒春寒都逼退了不少。离开平难军之后这个女人不仅没憔悴反倒愈发靓丽了,看来处理外交内政并不能让她心力憔悴,精神上的无拘无束更重要。 “唉……当初要是听我的,说不定下一届联盟主席就是你呢!”当得知丹麦有幸存者团体被疑似活尸带领的丧尸群殴之后,周媛不仅扼腕长叹,又开始画大饼。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做……相反,很多你看不上的事情我倒是非常有兴趣,比如建立真正的医学实验室,集结全世界的人力物力彻底搞清楚丧尸和活尸的秘密。” 这张大饼好不好呢?按道理说应该很美味!可惜洪涛的口味太独特,偏偏就不喜欢吃大餐,专挑没什么人关注的苍蝇小馆。 “切,你也就蒙一蒙救援队里的人,把这番话说给平难军里的人听,他们肯定把你轰出去。说吧,又想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号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也对哈,上次你利用救人坑了平难军,这次再用活尸坑一次飞虎队,两边一起消弱,救援队就算啥也不干照样实力最强!” 医学实验室的计划周媛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从来就没全信过。现在可好,越玩越大了,还集结全世界的人力物力,真敢开牙啊。通常而言口号喊的越响亮,目标定的越伟大,背后的阴谋就越卑鄙。 “嘶……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坑平难军的是你,什么时候变成我了!这种话千万别乱说,传出去会死人的!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干过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刚刚和他们两家开诚布公的谈过,也得到了支持。但还不太够,所以现在需要你先偿还点利息了!” 周媛说的也不完全错,自打第一次见面开始,自己就开始了有计划的挑拨离间,经过半年多的不懈努力终于算是修得正果。这要还不算坑人,世界上就没有坑人这个词了。 但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说的,这么龌龊的手段讲出来会影响自己的形象。不光自己不能讲,别人更不能讲。工于心计、老谋深算的标签并不算贬义词,但不择手段挖合作者墙角就是卑鄙小人了,半点不能沾。 “……你不会是想让我假装接近飞虎队,故意让平难军的人发现,等他们打起来再从中斡旋,谈好条件,捞足了好处之后把我卖掉,顺手吃掉生存联盟吧!这不是还债是卖身!如果真这么想那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不如直接收编了生存联盟。只要把我送给高天一,他不光不会反对,还会再交换给你几个人!” 洪涛越是洁身自好,周媛的疑心病就越重。她好像已经认定了洪涛是个阴谋家,还是比较冷酷的那种,对谁都没感情,只谈利益。 “嘶……啧……不愧号称女诸葛,周参谋确实很有想法!我可以坐山观虎斗,等他们双方把实力消耗的差不多之后再出手,连平难军带飞虎队,再加上你的联盟一起吃掉,岂不快哉!” 洪涛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自己怎么装,她也不会往好处想。那就不装了,怎么卑鄙怎么来吧。既然她喜欢,那就演给她看。女人嘛,就得哄着,哪怕女强人铁娘子,只要还是女人就都吃这一套。 “……哼……”周媛重重的哼了一声,她现在是真搞不清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会儿把真的当假的说,一会儿把假的当真的说。到底哪句才是真的呢?信了不成,不信也不成! “但有个问题需要搞明白,你真有那么大魅力,能让闫强和高天一爱美人不爱江山?据我所知现在高军长过得可舒服了,出来开会身边也带着个挺水灵的女大学生,说是家里还有两个,还要送给我一个呢。” 过于自信,是周媛身上唯一能找到的弱点,或者叫缺陷。她总是不由自主的认为算无遗策,还特别喜欢揣测别人的心理活动,尤其是男人的。 洪涛准备挑破这层窗户纸,给她提提醒。你已经不是风华正茂、娇艳欲滴的大姑娘了,就算风韵依旧,且容颜不减,那也是正在走下坡路的年龄,别总把女人的优势当成必杀技! “……呦……洪哥,就算我想错了也不用这么刻薄嘛,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动心?”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想听到男人说她青春不在、人老珠黄,越是漂亮过的越难以割舍。 现在的周媛已经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了,小脸不停变色,呼吸明显加重,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洪涛已经被千刀万剐好几次了。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又换上那副人畜无害、嗲声嗲气的模样,随即把身体靠了上来。明知道没用却依旧不改,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或者叫斗气,也可能算撒娇……谁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针,再重生十辈子也摸不透。 “我肾虚……心有余但力不足!这次去津门带回来两个韩国姑娘,还是堂姐妹,是不是天生的不清楚,反正挺精致。最主要的是年轻,皮肤嫩啊,一掐一股水那种。我是她们的军事教官,天天抱着摔打也没有过非分之想。不信是吧?去问林娜,你们俩不是挺臭味相投的嘛!” 动不动心?谁不动心谁不是男人!周媛年龄大一些,在青春靓丽方面确实没法和林娜、裴家姐妹相比、但她的身材、气质、谈吐和骨子那种诱惑力真不比任何年轻女人差,哪怕初夏复活了和她也只能算各有千秋。 但洪涛偏不这么说,依着软乎乎的身体、感受着热乎乎的喘息,身体也毫无反应,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肯定是男人,只是见的太多了,已经脱离了生理需求决定一切、用下半身思考的状态,完全进入了一个新境界。 “……好吧,我就当你是个老太监。既然是太监那就更无所谓了,我有点冷,借你身体用用。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足足注视了好几秒种,周媛还是没从男人脸上找到任何破绽。但她没放弃,或者叫不愿承认失败,一屁股坐在了洪涛大腿上,打算亲自试试对方到底有没有动心! 292 我想飞 “你的基地距离西山机场应该不远吧?”怀抱着娇躯会不会动心呢?答案是会!洪涛毕竟没脱离男人的范畴,身体肌能也没衰老,能用意念屏蔽大部分视觉和听觉刺激,却无法把浑身的神经系统都屏蔽掉。 怎么办呢?两个字,凉拌!既然躲不过去那就不躲呗,不光不躲还得积极主动。一手环保着女人的腰身,一手抚上她的膝盖,隔着丝袜轻轻婆娑。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啥肾虚也没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许硬,万一先把她吓跑了呢,这不就能成全自己柳下惠的名声了嘛。 “西山机场……昆明湖南边那个?嘻嘻嘻……你好像也不是太监呐!”可惜周媛也不是普通女人,她不光没跑还伸手搂住洪涛的脖子,让被紧身毛衣勾勒出来的峰峦几乎擦在了男人的脸上。然后就笑了,反应很强烈嘛! “对,就是那个,我想请你帮忙清理一遍……这几天吃了不少鹰嘴豆罐头,看起来有效果!” 闻着香喷喷的气息,搂着柔软的腰肢,抚着光滑的皮肤……还有一对q弹软糯在眼前晃悠,思想防御体系已经完全失效了。 但洪涛并没一败涂地,他还有一门童子功,脸皮厚!好歹是混过社会当过大哥的,基本功就是扎实,谁不好意思谁尴尬,有本事咱就耗着! “哼,你想晚啦……刚入冬平难军就已经去过,收获还算可以吧,拉回来两车武器弹药。我后来也去过一次,武器弹药没有,倒是找到了不少罐头,还挺高级,想不想尝尝……” 对于这个地点周媛并不陌生,但并不是好消息,看起来至少已经被清理两遍了。能通过自己的描述让洪涛吃瘪,这让她情绪很高,说着说着突然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让吃罐头的邀请凭空多了更多遐想。 “你注意机场的飞机了吗?” “飞机……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关注飞机,我再回答问题!”周媛皱了皱眉,突然坏笑了起来。 她不清楚洪涛询问飞机有什么用意,但能清楚感觉到男人的激情有些疲软。这可不是此时应该有的,除非……男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目标肯定是飞机! “我会开飞机,小型的,眼下活尸这么猖獗,保不齐哪天一觉醒来就被丧尸包围了,我想给自己找条后路。实在不成就往高原上飞,自然条件艰苦点也比死了强。”这瞎话编得毫不拖泥带水,条理清晰、逻辑通顺,还带着一丝悲怆。 “我信你个大头鬼!飞机嘛,我印象中好像都被平难军烧了……不信你自己过去看啊!”可惜有人不会欣赏,周媛是半个字都不带信的,还要挟上了! “我会开飞机,小型的,眼下活尸这么猖獗,必须知道它的详细情况。光靠救援队那点能力,研究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我想用飞机把需要的人员和设备接回来。” 编瞎话也是要讲职业道德的,古人不是云了,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既然骗不了人家,那就别再死气白咧的编了,该说实话的时候也得偶尔说两句。于是洪涛按照格式,又重新调整了一下内容。 “……去哪儿接人?”按理说这番说辞更不靠谱才对,可周媛愣是信了! “呃……先去长沙,以后有可能还要去别的国家……联盟正在四处搜集这类人才,但没有能力送过来,只能哪儿有就去哪儿接了。” 既然开头已经说了实话,再费心思编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实际上连洪涛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儿接人、能不能飞过去,找飞机只不过是未雨绸缪,这是他的一贯行事风格,四处下闲棋! “出国!现在连gps都没了你怎么飞过去?又不是在地面上开车,可以拿着地图找标的物,你到底坐过飞机没有?天上什么都看不见,你这不是去送死嘛!外国人又不是没有会开飞机的,让他们送过来,凭什么光等着吃现成的!” 周媛突然蹦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洪涛的脸咆哮开了。要说女人吧,最好还是文静点,此时的她啥气质、风度全没了,活脱就是菜市场上吵架的泼妇,吐沫星子喷了洪涛一脸。 “嘶……这下可能真成太监了……啊……”洪涛的表情更痛苦,双手捂着小肚子腰弯成了大虾米。这娘们起来的太用力,差点没把兴奋异常的小脑袋坐断。 “……少装蒜,反正你的肾也不好,留着它纯属多余!”这时候就体现出平时总撒谎的坏处了,即便脸憋得黑红,鼻尖上直冒汗,周媛也觉得洪涛又在装,还装的挺像,不光不安慰还出言挤兑。 “我说你这么激动干嘛……来来来,照照!”实际上人家就算想安慰也帮不上忙,总不能揉揉,所以还得靠自己。洪涛从台阶上起身又跳又蹦,稍微缓解些痛感,顺手拔出了伞兵刀,把刀身凑到了周媛脸前。 “……用你管!”周媛还真左右摆动脑袋好好照了照,可情绪一点没平复,脸蛋上还泛起两团绯红。 “放心吧,我轻易死不了……不坐了是吧?那我抽根烟先!”得,这个女人有点动情了,洪涛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烦恼。 通常而言女人本身就是感性的,再动了情理性会更少,智商也会随之下降。自己需要志同道合的伙伴,不是如胶似漆的情人。 “你真的会开飞机?”洪涛站起来溜达,周媛反倒坐下了,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根烟之后才再次开口。 “百分百会,不包括直升机和大型飞机。” “那你怎么导航呢,据我所知飞机需要导航才能降落对吧?”看样子周媛已经自我调节完了,情绪很稳定,问的问题也很理性。 “这个吧……实际上我想让你确定的不光是飞机在不在,还有驾驶舱和塔台上的几种设备,如果能把它们恢复工作,从原理上讲应该就能安全导航和降落。” 关于导航和降落的问题,自打蓝迪提出要开飞机回美国时洪涛就一直都没放弃,只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这次听到德国人完成了目视飞行,就忍不住跑回小院里翻箱倒柜找了一堆旧书回来,终于算是有点眉目了。 最早的螺旋桨飞机飞行基本不需要设备导航,主要靠肉眼观察自然地貌和明显建筑。比如说看到泰山了,往左拐是什么方向、往右拐是什么方向,在飞行地图上都有标示。 那时候的飞机飞得慢、飞的低、飞行距离也短,实在迷路了找块草地降落问路都来得及。天气一旦不好,或者是夜间就不能飞了。 随着制造技术的进步,飞机逐渐可以远距离飞行了,航速和飞行高度也都越来越高,光靠肉眼观察完全无法满足需求,于是航海的经验就被借鉴了,六分仪! 很多老式大型飞机的驾驶舱上方都会有两个小窗户,那不是全景天窗,它叫做观星窗。飞机向那边飞、还要飞多远,飞行员没法做主,要听导航员的。 这位仁兄就举着六分仪,透过观星窗观察太阳、月亮或者恒星的位置,然后在飞行罗盘上计算航速、方位和距离,得出结论之后,手抚胡须,呵呵一笑道: “老夫夜观星象,天牛星异位,败走天狼、日星月辉,雨星宫执事无法、天雷远渡洋江之北,风起云散,明日必将艳阳高照。” 飞行员闻后长叹一声,拔出手枪指着导航员的脑袋:我们往哪儿飞?我们飞多久?还有多久到! 293 我也想飞! 不管导航员能不能给出准确数字,当时的长途飞行和大航海时代的环球航行基本是一个概念,只要船只驶进大洋,能不能靠岸一半靠技术一半靠运气,没他娘个准谱! 如果是战斗机、轰炸机,冒这种风险还有情可原,但随着客运飞行的需求,如果不能保证飞机安全抵达目的地,那飞的多快也没有意义。 于是很快又出现了两种互相辅助的导航方式,惯性导航和无线电导航。 惯性导航是个很精密的设备,靠陀螺仪和加速度计来计算行进距离和方向。它优点是不需要gps、无线电等外部信号,也不向外发送任何信号,完全凭借自身运作。 从理论上讲,只要飞机上有惯性导航系统,就能依靠它指导航向、计算飞行距离,并最终抵达目的地。 但是……惯性导航和所有机械系统一样都会有误差,并且是不断积累的。在短距离飞行时还不太影响方向和距离,但距离长了,误差就会越来越大,最终就像我们古人所说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时候无线电导航就可以登场了,通俗点讲,无线电导航就是在沿途设立n个无线电信号发送站,用特定且独有的频率发射中波、长波脉冲信号,后来改用更稳定的甚高频脉冲信号。 飞机上专门有个接收器和计算系统,接收到相邻三个导航台的脉冲信号之后,通过计算信号时间差就能确定相对距离和方位,也就是常说的三角定位。 在gps系统还未问世之前,全球的商业航空导航系统有好几种,常见的主要是“欧米伽”、“罗兰”和上面提到的甚高频全向信标。 前两种都是美国军方开发的,可以覆盖全球95%以上的区域,后转为民用,除了硬件设备之外不收费。最后一种各国都有建立,但覆盖率不高。 随着gps接收机的普及,这些地基无线电导航系统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先后退役,只在某些国家还有部分保留,但已经达不到全球导航的效果了。 洪涛在找到这些资料之后就有了个想法,目前恢复gps卫星网显然是痴人说梦,那玩意是一大套系统,要具备非常非常专业的知识,真不是几十人能玩得转的。 但“欧米伽”和“罗兰c”系统就相对简单多了,它们就是一堆地面发射站的总和,说白了和短波电台是一个意思。要是能把这些地面导航台恢复起来,不用全部,就能提供部分地区的空中导航服务了。 当然了,如果能把任何一个系统的全部导航台都恢复运行,从理论上讲全球航班也可以恢复,只要有足够的飞行员。 “欧米伽”系统在全球一共只有8做导航台,分别位于美国的北达科他、夏威夷,挪威、日本、利比亚、法属留尼旺群岛、阿根廷、澳大利亚。 “罗兰c”稍微多点,34座导航台,分布在美国、加拿大、俄罗斯、印度、北欧、希腊、沙特、中国。 目前加入幸存者联盟的团体除了法属留尼旺群岛、利比亚之外,遍布导航台所属的国家,想办法恢复一部分导航台的运作并不是奢望。 但这个想法洪涛暂时没有透露给联盟委员会,这就是纯粹的私心了。光有导航台飞机就能远距离航行了吗?答案是不能,无线电导航不光要有导航台,还得有相应的接收设备,那玩意装在飞机上。 这两套无线电导航系统都已经废弃多年了,现在还有没有飞机装备了这种老式的导航设备呢?总体上讲,各大商业航空公司的主力机型上应该是没有的,但也不排除某些老型号或者特殊飞机上还有,比如私人飞机和专机。 为啥这么想呢?因为洪涛看过一个新闻,川普的空军一号就是架旧型号的波音747,驾驶舱里除了各种先进设备,依旧保留着无线电导航仪和导航员。 老美肯定不是没钱给总统专机换新设备,估计是出于备份的考量。万一gps信号没了,总不能让空军一号找不到基地,那时老系统就起大作用了。 既然老美能这么想,别的国家的专机和私人飞机会不会也有相同的考量呢?洪涛觉得非常可能,所以除了首都机场和大兴机场,西山机场也必须找找,要说专机,肯定还是那儿多啊! “太专业了,听不太懂……不过我觉得吧,焦樵说你是外国特务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这些东西是普通百姓应该知道的吗?” 周媛都听愣了,但眼神里并没有小姑娘那种对未知的崇拜,而是充满了疑惑。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瞎猜疑,还把焦三搬了出来。 “……你就混吧,都和他一个强调了,很有前途!”对于焦三传闲话的能力洪涛真是佩服死了,如果以后需要宣传部门,他肯定是第一人选。 “如果这个办法真的可行,恢复导航台需要多久?”好在焦三在智力方面真没啥威名,周媛更不想和他相提并论,特务的事也就不再提了。 “先要看导航台的位置信息能不能搞到,还得看附近有没有幸存者团队。完全恢复不太可能,恢复一部分应该几个月就能做到。” 对于恢复无线电导航台的问题,洪涛把握更大。那东西听着高深莫测,实际上就是个电台,随便找个火腿带上发电机就能做到。 国内的火腿管控比较严格,但国外这玩意比较普及,人应该不是问题。难点在于位置,有些地方可能距离城市比较远,没有准确坐标很难找。 “那你这么着急让我帮忙找飞机干嘛?西山机场位于四环外,不属于平难军辖区,救援队完全有能力去!” 和聪明人共事有方便的一面,也有麻烦的时候。他们理解能力强很容易沟通,可是问题也多。比如周媛,不让她心里完全明白就别想指使得动,利益交换都不成。 “我又不是宇航员……好吧,实话实说,我需要时间进行测试。另外我想去一趟长沙,那里有急需的科研人员。” 遇到这种特别细节的问题,洪涛本能的就想编故事。不过看到周媛的眉头皱了起来,才意识到现在编瞎话已经意义不大了,索性就直说了吧。想让别人配合,又忽悠不住,态度很重要。 “你一个人去?” “你的意思呢?” “我能不能一起去?顺便教教我开飞机,艺不压身嘛。万一真有一天需要跑路,你肯定不会带上我,我只能自食其力喽……” “你是不放心我吧!”学驾驶飞机……这个理由洪涛要是能信才见了鬼。 连自己飞上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降落,还有时间教她学驾驶?这个女人肯定还是不完全相信,保不齐她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危机,想一个人跑路呢。 “想让我放心就带上我喽……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果不其然,周媛连辩解都没有,直接了当的默认了。 “我开的是喷气机,不能跳伞,出事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带上周媛也没什么问题,但洪涛本能的不想让别人了解自己太多,尤其是聪明人。 “切,到这时候了还怕死吗?别忘了,我可是一个人和丧尸搏斗过的,那时候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周媛回答的很干脆,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是在谈论晚上去看什么电影。 “……先找到飞机,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恐吓不起作用,再来招缓兵之计,反正她不能每天盯着自己,还不是想啥时候飞就飞了。 294 好事多磨(打赏加更1) “可我不认识那些设备,你能不能给我张图片什么的?”周媛显然也懂空口白牙许诺没啥用的道理,不再纠缠了。 “不是太清楚,型号也不见得一样,只要看到omega和loran字样应该就是。别光看驾驶舱仪表台,头顶、两侧都可能有这种设备,具体的品牌无所谓,记住飞机型号,剩下的交给我。” 洪涛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当下从怀里掏出几张书页交给周媛。这都是从书籍上撕下来的,有彩色有黑白,对照着去找应该更直观。 “……你一直都要忙这个,那基地的事情是不是又要往后拖了?”周媛看了几眼,把书页叠了起来,捋了捋被风吹散的长发,又凑到了洪涛身边。 “必须不能够!找到飞机立马去基地,然后再试验,够意思吧!对了,我问你个事儿,你也得和我说实话。那个基地里就算有上千只丧尸,凭你的脑子肯定也不会太难应付,为什么能吃独食却非拉着我一起呢?” 想让马儿跑就得喂草喂料,共同开发基地的事情也是之前答应过的,于情于理都该帮忙。但洪涛一直没想明白,听上去就是块大肥肉的地方为啥她不自己带人去,非要拉着救援队一起。 就算想与自己合作,也可以先去把紧俏物资扫一遍之后再聊,完全不影响谈判结果。只要她不主动说,谁知道那里面都储存过些什么东西。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这是洪涛的信条。但凡真有馅饼掉在脑袋上了,别忙着吃,赶紧找找里面是不是有毒,在没搞明白之前宁可饿着! “那个驻地有点大……好吧,我也实话实说,那个驻地里可能有人,不是普通幸存者,是军队……”周媛和洪涛其实属于一种人,在没有完全把控局面时,面对外人基本就没实话。 这次也是一样,瞎话脱口而出都不带过脑子的,不过只开了个头就刹住了,因为洪涛的小眼睛已经成了三角的,还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表情很是不耐烦。 “军、军队……有多少!”都说实话伤人,确实,洪涛听闻之后浑身就是一哆嗦,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军队,这个问题在冬天之前就已经不是问题了。不光国内,全世界所有联盟成员都没发现成建制的军队。倒是有一些零星的军人幸存下来,但他们和普通幸存者毫无二致,离开了集体军人也就不存在了。 也就是因为确认军队不存在了,自己才计划建立特勤组,有了真正的武装才能把拳头弄得更硬些。以后就不光出去耍嘴皮子了,谁太讨厌上去就是一拳,两手抓两手都够硬嘛。 好家伙,就像是故意针对自己一样,半年多都没了消息的军队突然就冒了出来。如果他们来了,还有自己屁事啊,啥特勤组也扛不住成建制的部队,唯一能琢磨的就是怎么投降的更有价值。 “目前还不清楚……最初我想去那里发展的,城市周边有你们三支力量存在根本容不下别人。借口出去搜索,我和阿萍偷偷去了一趟,中途还走错了路,抵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们俩当时没敢贸然靠近,就在山腰路边找了块平地休息,打算天亮之后再进去探探。可是没多久就见到一辆军用卡车从山下开了上来,随即驻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卡车里至少有三个人,都穿着军装,驻地里应该也不止一个人……”实际上周媛也不清楚那个驻地里有多少人,这才一直不敢妄动,总想拉着洪涛一起。 “平民也可以穿军装,如果是附近的居民为了躲避丧尸,抢先占据了那里呢?”不等周媛描述完洪涛就找到了一种可能。 “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开门的人给车上的人敬礼,姿势很标准,肯定是军人。我也是军人,能感觉到!”周媛也马上否定了这种猜测。 “你是想让救援队去试探军队虚实,赢了一起吃肉、输了我来断后是吧?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可是,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呐!” 否定的理由很充分,洪涛不再提问了,而是咧着嘴、拧着眉,用手指头虚点着女人的鼻尖,开始讨伐其内心之黑暗,思想之龌龊。 “我们在山腰上待了整整一白天,也观察了一白天,再也没见有人出来,更没有军营里该有的出操、训练声音,所以我觉得幸存的人也不该太多。本来我也想过去投靠他们,毕竟是军人,该有的纪律还应该有。” “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太靠谱。好几个月过去了,他们就窝在驻地里面毫无动静,连山脚下的村镇也没清理,能力太值得怀疑了。” “我去了能干什么呢?跟着他们一起等死?外面是什么样他们可能还没我清楚,就算知道了,没有命令,很大可能也不会有任何动作。保证驻地安全就是天然命令,干别的都属于自作主张,出了问题全要自己承担。” 周媛一把抓住了洪涛的手指头,示意男人先别忙着喷毒,下面还有她的亲身经历和情况分析,听完了再做决定不迟。 “……你的意思是他们失去了指挥系统之后啥也不会干了?”洪涛几辈子都没当过兵,对现代军队的了解仅限于和退伍兵聊天,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见解。 “按说军队里都有严格规定,一旦和指挥官失去了联络,会有副职接替指挥权,再不成还有军衔高低,或者干脆由党小组研究决定指挥权的归属。” “但凡事都有意外,如果副职和军衔高的也没了,就剩下一群义务兵,连党小组都凑不齐,就会出现意见无法统一的情况。那时只能原地待命,除非有人威望特别高,还甘愿冒上军事法庭的风险。” 这时就得看周媛的了,她只是文艺兵不假,但文艺兵也是兵,军事训练可以简化,大体的规则和纪律应该不会不培训。只要脑子够用,也能举一反三的推测出来。 “哦……是这样啊……哎,对了,你手下不是有个军官吗,让他上啊,军衔高职务高,接管指挥权不是理所应当的?” 俗话讲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战争电影看了那么多,按照军衔和职务行使临时指挥权的规定洪涛还是知道一点的。如果真像周媛分析的那样,驻地里的士兵群龙无首,那事情就太简单了。 “……他是技术军官,没用的。”周媛翻了翻白眼,这么简单的办法如果能成还用别人多嘴。 “也对哈,你也有军衔,肯定比他们高得多,要是成的话直接就去了……”这回是真被问到短板上了,被怼了也只能忍着,谁让咱不懂呢。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又在装啊,文艺兵已经没有军衔了!”可惜服软也出错了,周媛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提出了抗议。在她看来洪涛就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成心恶心人玩呢。 “我又没当过兵,连军衔都分不出来,哪儿知道那么多啊!”洪涛只好再次强调自己的无知,不过心里却在暗暗叫好。文艺兵就该没军衔,人家出生入死才混个大校,你唱几首歌就将军,太打击士气了。 “可你能装啊……化化妆,我再培训培训,应该可以以假乱真。来,跟我做,敬礼!”周媛突然笑了,起身给洪涛整理了一下军装的衣领,突然双腿一并,举手敬礼。 295 进山(打赏加更2) “滚一边去……好事就轮不到我,万一演砸了咋办?那可是军人,不是乌合之众,枪法很靠谱的!” 好嘛,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这个狠心娘们居然想让自己去当敢死队诈开城门。我呸!从来都是咱忽悠别人去做这个活儿,啥时候轮到被忽悠了,多听一个字都是脑残! “你小看自己的能力了,如果事先不认识,我都很难看出你是装的……”周媛肯定也知道洪涛不会轻易答应,并不急,还在努力忽悠。 “你手里没枪,我敢装,你拿把枪,我保证有一说一……啥军官啊,我连个大头兵都没当过,没法把握情绪。你也别和我扯什么军人,就你那个军人连个排长都……哎,对了,中士好用不?据说马上就能混到上士了,好像是陆航的,应该也算陆军吧?” 周媛就算把天说出个窟窿洪涛也不会答应的,还教自己怎么装,您都没穿过几天军装,拿啥教我?坐办公室的文职军官与下连队的一线指挥员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恐怕连说话的腔调都有天差地别。不教还好,教完了死的更快。 不过说到军官,心里突然一动。从三间房机场找到的于震好像就是个小军官,中士还是上士来着,肯定不是大头兵。 让他去接管驻地指挥权,说不定有点希望。至于说会不会被识破之后打成筛子,自己就没那么怕了,毕竟是别人的命。 “陆航当然是陆军,你知道他的具体职务吗?上士应该十年以上的兵了,士官当然好用,那可是兵王的苗子,你手下有上士?别是那个蓝迪吧,他个美军上士可不管用。” 听了洪涛的话周媛马上精神了起来,连声追问,但说着说着又有点含糊了。蓝迪她不光知道还见过,那块料真没法化妆。 “不是蓝迪,是这次去津门在三间房机场找到的。小伙子人不错,就是有点轴……”洪涛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于震的情况讲了讲。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这事还得你来,就用那套全人类啥的,说的越高大上越好。别不耐烦,我经常下连队慰问,接触的士兵很多,知道他们喜欢听什么,成不成先试试呗。” “再说了,我们本来就不是要骗谁,那么大驻地、那么多物资,白白放着无法利用。就算是当成科研基地也能为人类做出贡献,你说呢?” 周媛听的很认真,之后沉思了一会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又推给洪涛了。还给出了非常通顺的理由,只是怎么听怎么不像夸奖。 最终洪涛还是被说服了,没辙,他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真能讲出过硬的道理,不管多难受心里也会认可。不过驻地离的太远,眼前还顾不上,找飞机才是最急的。 实际上洪涛也没去给于震做思想工作,他找了两个枪手,刘全有和孙建设。这两位一个是干部,一个是老退伍兵,比自己的身份更具说服力。至于说台词,自己那套理论很多救援队的老队员都会背了,无它,听的次数太多。 四月是个好月份,从这个时间开始京城就彻底摆脱了寒冬的冷酷,又不像六月那般燥热,到处绿油油的,时不时蹦出一簇簇花朵点缀在路边。 今年的四月要比往年更具活力,也更灿烂。除了路边,墙头、墙根、人行道甚至房顶,都有绿色冒头。那些小小的植物看上去无比脆弱,随便用手指捏捏就会夭折。 但坚硬的砖石、柏油甚至水泥,居然被见缝插针了。看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随着植物根系越来越发达,路面、地砖、水泥就会被拱开更大的裂缝。待到明年,还会有更多种子在这里发芽。 从救援队基地到怀柔区,最近的路线是上京承高速。迎着清晨的细雨,两辆剑齿虎、一辆六轮弹药车、一辆油罐车鱼贯驶出地坛,向北疾驰而去。 “我艹,那是野猪吧!洪哥、洪哥,看看看,真是野猪,还他妈是一家子,不怕人嗨!” 焦三做为特勤组的副组长,指挥第一辆剑齿虎担任前锋。不过自打出了五环路,他的注意力就从观察丧尸密度转移到了其它方面,比如路边草丛和树林里时隐时现的小动物。 “别一惊一乍的,进了山还有更多……”看着不远处的楼群,再看看路边那家子野猪,洪涛半点喜悦都没有。短短八个月,这座钢铁水泥构建的庞大城市就已经能看到大自然改造的痕迹了。 这比自己想象的要快,且发展速度会越来越快。眼下活尸的问题还没搞清楚,野生动物的麻烦就已经逼近了,得有多大心才能笑出来哦。 “洪队长,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哦,有了他们我的信心就更足了。”但有人能笑出来,还笑的挺灿烂。周媛带着她的五个手下如约等在六环路的桥上,见到特勤队亮相之后就一直都在笑,好像这支精锐队伍是她的。 “你这装备也太拉风了吧……”特勤组值不值得夸耀洪涛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从建立开始不过训练了一个多月,连真正的令行禁止还做不到,离强军的差距还很远。 半个月前去首都机场,那对儿韩国姐妹就嫌一点点清理丧尸太慢,擅作主张用车子大范围引诱,结果没控制好距离,把候机楼的丧尸群给引了出来,差点害死藏在里面的三个幸存者。 可周媛这辆轮式装甲车必须够精锐,它比剑齿虎肯定结实多了,一个军用一个警用差着档次呢。最可心的就是轮式,家里那两辆装甲车更结实,和小坦克一样,但它们是履带式的,在城里跑既慢又笨拙。 “要不换换……宝马配英雄,它们到了救援队手里肯定更有用武之地。”周媛还真大方,一句话就要把装甲车送出去。 “君子不夺他人之爱……”古人怎么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媛肯定不想偷,那就是奸,奸商的奸。她算计的真美,拿辆车还点人情,这么一来二去的还上两次,欠自己的大人情就可以黑不提白不提了。 再说了,怀柔驻地里肯定也有这玩意,早几个小时晚几个小时获得对自己无所谓,为了几个小时就欠下个大人情,更不值得啊。 “中士同意了?”这种小挫折对周媛来讲根本不算挫折,淡淡一笑就抹了过去。 “那是自然……带路吧!”说起这件事洪涛真是太佩服自己了!虽然于震的说服工作自己全程都没参与,可刘全有和孙建设这两个执行者是自己选的。千里马固然好,但伯乐更稀缺。 “我那里有你不愿意看见的人,所以还是上你的车吧……呦,好标示的姑娘,只是头发怎么变成了狗啃的一样,谁这么糟蹋你?” 见到洪涛如此信心满满,周媛也没再多事,几步走到了剑齿虎的侧面,拉开车门,却见到了一副更年轻、更精致的女人面孔。 “……”副驾驶的女人并没说话,还把脸扭向了另一边,冲着洪涛用手指比划了几个动作。得到了点头才下车白了周媛一眼,走向后车厢。 “你怎么找个聋哑人也是顶尖的?”周媛心安理得的坐上了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还不甘心。 “她不是聋哑人,是韩国人,不会汉语,我又不会韩语,只能用简单的手势交流。” 洪涛发动了汽车,根本没问周媛就沿着高速路继续向北驶去。那个驻地既然在怀柔区,肯定离不开山,在进入山区之前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296 进山2(打赏加更3) “这么多生面孔,看来救援队壮大的很快啊……蓝迪呢?” 特勤组在训练和执行任务时分成三个小组,单独评分。焦三和蓝迪各带一组,肯定是谁强选谁。结果洪涛这组人里除了潘文祥全是女队员,要不是钟薇确实很能打,洪涛这里恐怕就得成娘子军了。 “在后面车里,你把那个傻玩意也带出来了,他靠得住吗?”刚刚周媛说她车里有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人,洪涛就知道王简来了。 实际上自己对那个孩子并没太多恶意,走不到一起并不是他的错,在那五个狼队的俘虏里,真要论能力他反倒是最强的。 “……年轻人嘛,总是喜欢幻想、喜欢热血,你把人家的幻想打破了、热血打没了,换做我也也会恨你入骨。前面的路口下去,向北!” 周媛笑了笑,没多说王简的事情,转眼间十多公里已过,车队按着她的导航拐下了主路,与两个人口稠密的镇子擦肩而过,钻进了刚刚有点绿色的山区。 细雨还在下,山路算不上泥泞,却也有一层湿润的泥土被车轮带了起来,粘附在花纹上,随着震动边走边掉落,形成了两条非常清晰的车辙。 “停车!”突然洪涛发出了新命令,并果断的踩下了刹车。 “怎么了?”周媛正在讲她在西山机场发现的两架飞机,一大一小,上面都有奥米伽和罗兰c导航设备。 猛然间被打断有些发懵,随即警惕的看向两侧,但什么都没有。这时候的树叶还没真正长大,刚刚发芽而已,低矮的灌木和荆棘根本藏不住人。 “嘘……咔嚓……”刚刚停稳,洪涛已经打开了驾驶室门把头探出去侧耳倾听,好像还嫌噪声太大,干脆拧着钥匙关闭了发动机。 “这条山道除了驻地还通往什么地方?”就算春天里没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草丛,山里的气息也比城里清新的多,可洪涛脸上没有半点享受的表情,非常凝重。 “前面应该只有一条岔路通山坳里的村子,但我没走过,具体是哪儿不清楚。过了那个铁塔,右转走一公里左右就能看到驻地大门了……”周媛也被洪涛的表情感染了,一边回答一边探出头倾听,也是毫无收获。 “所有车辆听我命令,半掉头……完成后原地待命,马上!”洪涛关上车门,重新启动车子,却不再向前行进,而是在山路上倒车,再斜着上一点,几把轮就横在了路面上,同时还向其它车辆发出了命令。 军令如山倒,一时间山路上的几辆车全都忙活了起来。弹药依靠六轮驱动碾着荆棘丛倒上了右边的山坡,勉强成功了,可油罐车怎么试也不成,载重量有点大。 “4号车倒回山下原地待命,不许熄火注意警戒!”好在刚刚驶上山路没多远,洪涛干脆命令油罐车退到硬化路面上去。 “喂,我说前面到底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要不你们让开,我来开路!”只有生存联盟的装甲车一直没动,还发来了质疑。 “老梁,听到洪队长的命令马上执行,大家提高警惕,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周媛半秒钟都没耽误,马上重复了洪涛的命令,并且把指挥权交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疑惑的望向洪涛。 “认识那些鸟吗?”洪涛隔着挡风玻璃冲北边的天空指了指。 “鹰?”要是没有洪涛提示,周媛真没发现远处的天空上还飞着一些鸟。看它们的飞行姿态有点像翱翔的鹰,但翅膀拍打的次数又多了点,翼展也不太够。 “那是乌鸦……”洪涛从腿上摘下望远镜递了过去。 “哎呀,你就说吧,乌鸦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周媛没接,鹰也好、乌鸦也罢,山里各种鸟类本来就多,灾变之后就更多了。 冬天的时候经常有一大群一大群的乌鸦在城市上空飞过,甚至把家安到失去了人间烟火的高层建筑里,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乌鸦黎明离巢去寻找食物,傍晚才归巢休息。你说这么一大群乌鸦,光天化日的既不去翻找食物,又不降落休息,就在一个区域上空转圈飞是啥意思呢?” 洪涛把望远镜拿回来套在自己眼睛上,从左边的山坳开始进行180度扇面扫视,边看边解释,可惜没有答案,只有问题。 “……会不会是驻地里出事了?那边应该就是驻地的位置!” 周媛咬着下嘴唇琢磨了几秒钟,没再提问,选择了相信洪涛的判断,不过情绪有些焦躁。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要是驻地被别人抢先得手了,就算洪涛不埋怨,这笔帐自己不光没还上,反倒越欠越多了。 “所有人注意,子弹上膛、手指头离扳机远点……小潘,放无人机……飞高点,别让地面听见动静。” 洪涛没搭理女人,依旧举着望远镜扫视。远眺一圈已经完成了,现在放低了视角在山路两边仔细巡视,同时嘴里也没闲着,又下达了两个命令。 “来,下车……”潘文祥还没把无人机组装好,洪涛突然放下了望远镜打开车门,冲周媛招了招手。 “看看这是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路边,洪涛蹲下身体戴上手套,拨开带刺的荆棘丛,指着下面还没被细雨完全打湿的泥土问。 “……脚、脚印……这么多!”周媛闻声弯下腰,透过缝隙向里一看,顿时就惊呼了起来。 如果没下雨,干燥的泥土上还看不太清楚,可是被雨水打湿一部分之后,印记和轮廓就如同被显影液浸泡过一样,非常清晰。有些带着鞋底的花纹,有些干脆就是赤足。 那是人的脚印,很多,多到数不清的程度,且脚尖方向都是顺着山路向上的。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了驻地,扭头向山上望去。可惜从这里看不到驻地,视线被前面那座矗立着铁塔的小山包给挡住了。 “还有这些……应该是衣服的碎片……它们肯定不是人,没人能在荆棘丛里走路!你们谁知道这场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洪涛并没抬头,试着向荆棘丛里挤了挤,还撅断了根枝杈,从稍远的地方挑起一块黑乎乎的纺织物,对着太阳看了看,又甩手扔了。 “报告,昨晚是我和裴金喜值第4班岗,下雨的时间应该在凌晨4点半左右!”很快频道里就传来了宝立徳浑厚略带口音的回答。 “脚印上没有泥土,它们肯定是在下雨之前或者刚下不久上山的……嘘……大家一起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洪涛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又跑到山路另一侧扒开荆棘丛看了看,下面也有同样的痕迹。刚准备返回车里,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轻声在频道里询问。 “……好像在敲铁桶……声音太小了听不清。”瞬间所有车的窗户里都探出了脑袋,但谁也没听见,只有周媛似乎有所得,还很不确定。 “如果我没猜错,那是重机枪的声音……坏消息是驻地可能被丧尸围攻了,好消息是抵抗仍在继续!”刚刚让洪涛下达停车命令的并不是那群在山腰上盘旋的乌鸦,而是这种很有节奏的低沉响动。 可能是人耳的频响范围有差异,也可能是当时有山风恰好吹过。反正自己听的很清楚,咚咚咚……咚咚咚……标准的点射节奏,和当年在加拿大被胖子帕维带到靶场里玩马克沁时的感觉差不多。 297 进山3 “丧尸!它们还会躲着大路走,特意不留脚印?”听到驻地出事了,周媛已经有点心急如焚,非常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试图找出不合理的地方,好像只要把洪涛的推论驳倒就能让驻地安全一样。 “它们不是躲着大路走,是数量太多山路不够用,有一部分干脆穿越了荆棘丛。山路上地面很硬,没留下痕迹。荆棘丛里面土地比较软,要不是雨下的正好也看不出来。还记得我说过的活尸吗?它们有视力也有智力,能控制丧尸行动,干出这种事来不足为奇。至于说这么多丧尸上山去做什么了,我觉得目标很可能就是驻地。” 如果光是丧尸出没洪涛就不用这么谨慎了,自打发现了路边的脚印之后,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那双惨的白眼球和小黑点一般的瞳孔,真他妈瘆人,还恶心。 “……那你打算救还是撤?”周媛虽然一次活尸都没见过,但她听过洪涛的描述并深以为然,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让理智重新上线。 “别急,先看看情况……”洪涛指了指车顶炮台里举着遥控器的潘文祥。不管是救还是撤,自己说了没用,得看实际情况。无人机的视频传输距离有限,飞行速度也有限,急也没用。 “小胖子,让你那玩意飞快点……”但周媛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也不是她浮躁,应该算关心则乱。 这个驻地对生存联盟很重要,关系到未来的发展方向,如果让活尸给毁了就得重新调整规划,救援队还会不会提供帮助很难讲。 “嗳,稍安勿躁……急没有用,越是到这种时候越要沉稳。对下属来讲,你此刻什么都不说,他们觉得你心里有数,一瞎咋呼,得,全露馅了。”洪涛赶紧打断了周媛的乱命,冲潘文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睬。 “呼……那你现在就是假装心里有数喽?”周媛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克制住了情绪。 “可不嘛,现在我除了准备逃跑之外,啥办法也没有。不过队员们肯定觉得我胸有成竹,你看他们多镇定啊,这就叫士气。” “你啊,智商和情商都超出常人,也有足够的勇气,但缺少一股子狠劲儿,不太适合带兵,更适合搞内政。考虑考虑,等时机合适了不如过来帮我……至少也得和林娜平起平坐,咋样?” 洪涛说的全是实话,没有无人机画面自己狗屁办法都没有,逃跑倒是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情况不妙,连掉头都不用,上车就撒丫子! “哈……你可真能忽悠,我差点就答应了。那些活尸是不是你养的,专门替你烘托气氛。我可听说了,你很早就在后海的院子里养了只丧尸。你和丧尸演一段双簧呢,几句话就把生存联盟给吞了,完事我还得感谢!” 和往常一样,只要洪涛敢说肺腑之言立刻就会遭到无情的打击。周媛干笑了一声,高高抬起下巴,摆出一副我看透你了,而且我还宁死不屈的德性。 “……成吧,那我就去看看我兄弟是咋围攻的,能救也不救!” 此时该咋形容自己的心情呢,别老古人云了,来句诗吧。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正好潘文祥打了个手势,画面来了,洪涛扔下这个骄傲自负的怪女人钻进了车里。 山路从铁塔下的小山包向右拐了个发卡弯,又沿着山腰向北延伸了大概一公里左右,就在发卡弯上停着一辆军用卡车。 此时车门大开,旁边有几十只丧尸傻呵呵的站着,全部面向东方,尽量让身体沐浴在朝阳下。但在它们中间,蹲着、躺着两穿军装的……人……或者叫尸体,也没准是活尸,反正不是丧尸。 蹲着的家伙正在用刀子划开仰面朝天尸体的胸腹,像是在寻找什么,也可能是在解剖。无人机飞的很高,画面无法拉的太近。但它手里肯定是刀子,不时反射着阳光。 再向北几百米就是黑压压的丧尸了,路面上有、山坡上有、山梁上也有。此时它们正从几个方向,冲修建在半山腰的围墙和大门发起冲击。 崎岖不平的山体、茂密的野草、低矮的树林、遍布尖刺的荆棘、陡峭的石壁,几乎任何地形都无法阻止它们的脚步,速度不快但目标明确,步伐极其坚定。 一但遇上无法逾越的地形就一层一层的趴下,活生生用身体垫出一道斜坡,让后面的同伴踩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前行。但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就好像在看一部无声电影,非常诡异。 驻地围墙由石头垒砌,四米左右,不是很高,但看上去非常坚固。大铁门比较普通,一扇紧闭一扇上有个小门,半敞着。门边还有个木质岗亭,此时已经倒了,里面空空如也。 枪声并不是从围墙和大门附近传来的,甚至看不到人的踪影。不过只要有丧尸叠罗汉爬上墙头或者铁门,就会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凌空破碎。 那两扇铁门上已经有几十个圆洞了,墙头上也是碎石乱飞,不知道是啥子弹有这么大威力,能轻而易举击穿铁门打碎石头,去势还丝毫不减,把外面聚集的丧尸群给扫的七零八落。 其它细节……没有!无人机遥控器已经发出了报警声,车队的距离还是太远,再加上驻地四周被树林遮蔽,无人机的电力基本只够一来一回的。 洪涛并没让潘文祥动用物流无人机,基本情况已经掌握了,至于说驻地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不看也罢。答案明明白白,里面的人很少,否则也不会放弃围墙和大门,只靠一具重武器抵抗丧尸的围攻。 这么做的唯一好处就是省人手,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就能操作。与其说是抵抗,不如叫垂死挣扎。啥时候弹药消耗光了,或者武器过热了,什么时候就是个死,没有退路! “应该就是它了,看样子是个军人,不知道为啥变成了活尸。以前它肯定没少受欺负,这是去外面叫来援兵,要反攻倒算呐!” 实际上洪涛并不太关心驻地里的情况,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蹲在地上解剖尸体的活尸身上了。这一只的能力和智力显然比津门港口那只要强了许多,都知道伏击卡车,然后再进攻了。 “这也太多了吧……怪不得我们路过山下的镇子时,除了狗叫连个人影都没有!”周媛也在盯着画面看,她甚至不知道哪个是活尸,但漫山遍野的丧尸比道听途说的活尸更具视觉冲击力。 “只要把活尸干死,那些笨家伙再多也是摆设,不用费一枪一弹就能引走。”画面断了,无人机开始返航。洪涛摸出烟点上,在脑子里琢磨具体行动步骤。 “要不……我们还是撤吧,这次算我欠你的。数量太多了,这里的地形又不利于车辆行驶,太危险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打看到丧尸围攻驻地的画面之后,周媛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双手一直死死握着,最终还是忍受不住恐惧的折磨,怂了。 “拜托,你可是在我的指挥车里,能不能说点鼓舞军心的话啊!你们几个看到没,这就是反面教材,在敌我评估时不能关注数量,而把最主要的优势忽视。小潘你来说说,我们的最大优势是什么?” 怂就对了,实际上不光周媛怂了,车里的几名特勤组成员也都有些紧张,包括见识过津门码头丧尸群的潘文祥。他正在组装物流无人机,鼻尖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还有些哆嗦,不停的喘着粗气。 298 进山4 “我、我没来得及想呢……要不您先问她们吧!”听到提问小胖子连头都没抬,非要说的话可能也是撤退。但他知道自己这位领导是个啥性格,这个回答肯定是不对的,索性就找借口不回答了吧。 “……”坐在后面的裴善喜突然比划上了,相比其他人她倒是更镇定一些。当初在码头的散装货轮上,好歹也经历了好几天被丧尸包围的场面,要是一点长进没有就说不过去了。 “没错,善喜说的对,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位置!活尸不知道咱们的存在,这就具备了突袭的首要条件。只要把它干掉,咱们就胜利了。” 洪涛很想抱着这姑娘的脑袋亲一口,回答的太及时了。此时不光需要周媛这样的反面教材,更需要正面形象,裴善喜很及时的充当了这个角色。 “1号车向山上倒车前进,其它车辆原地待命!”到底要怎么突袭呢,现在就不是掰开了揉碎了讲解的时候了,有些东西需要让下属知道,有些就听命令吧。 “……我就没见过这么勇敢的部队!”焦三执行命令很坚决,剑齿虎喷出一股黑烟沿着山路缓缓向上行驶。周媛看着那辆车用屁股朝前的样子,想笑又笑不出来,最终还是没憋住,轻声调侃了一句。 “嘿嘿嘿……跟着我能学的东西多吧?我说小潘,你能不能快点,以后出来之前先把几个主要部件组装好,别到用的时候再临时抱佛脚!” 洪涛没反驳,倒车上山的样子看着确实不咋威武,可和小命比起来啥面子都可以舍。一提起小命,潘文祥就该倒霉了,这么半天了无人机还没起来,两眼一抹黑,让自己这个指挥官靠个毛指挥啊! “好了好了,我得下去最后组装,车里装不下!” 潘文祥抹了把汗,恨恨的瞪了周媛一眼。真是狐狸精,要是没有她在一边逗话自己就不会遭无妄之灾。没错,就是无妄之灾,这位领导专门会找邪茬。 焦三的头车就这么屁股朝前的在山路上挪动,渐渐靠近了铁塔下面的小山包,然后停了。洪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探明山路两侧没有丧尸埋伏就够了。 随后整支车队,除了油罐车之外全部启动,一律屁股超前倒车上山。油罐车载重太大,行动不方便,就留在了山下当接应。 “蓝迪、三儿、宝立徳,上铁塔基座准备,注意不要露头,活尸有视力!于震,把手枪和弹匣准备好。其他人在车上待命,不许熄火!” 待四辆车依次停在了山包下,洪涛开始点名安排任务。同时自己也在车里折腾上了,防弹衣上的复合陶瓷插板全拔掉,光荣弹也给摘了,空出来的地方插满手枪弹匣,又往背包里塞了几根绳子和罩行李的网子。 “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啊?”当看到洪涛又拎起一根橡胶棍,周媛实在忍不住了,这副打扮怎么看怎么不像要去打仗的。 “看我给你抓个活的!”周媛还真猜对了,洪涛并不是去杀活尸的,而是要去抓活尸! 科学研究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标本他也不清楚,但实验室里一般都需要小白鼠、小白兔之类的活物,想必有只活着的活尸,更能让医学家、科学家们找到灵感吧。 “抓……抓什么?”周媛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有些失聪。 “哈哈哈,别摆出这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古有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我也不比他们少零件,为什么就不能来次丧尸丛中抓活尸呢!” 洪涛突然小声的大笑了起来,别人是越笑眼睛越小,他则越笑越大。要不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窗户都变样了房子自然也会跟着变。 整个人变得完全不同了,没有了阴险狡诈,也不再缩头缩尾,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浑身充满豪气,就好像真有胯下马掌中枪,要冲进万军丛中。车里的人,包括周媛在内,一时间全都失神了。 “这逼装的,终于成功了一次!钟薇,1号车指挥权由你接替,负责断后。” 实际上刚走出没几步,洪涛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常态。啥豪情万丈都是尼玛骗人的,自己也会,就是装不长久,成功率很低。没想到这次居然成功了,可喜可贺,是个好兆头。 “于震,你跟我来……小潘,随时通报活尸的举动!”洪涛并没爬土坡,而是带着于震沿着山路大模大样的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拐弯处,这才猫着腰借助荆棘丛的掩护,可脚步没停,直奔二百多米外那一群丧尸而去。 “它、它正在用刀子切割尸体的大腿,把肉切成了一条一条的……呃,它已经把尸体的头盖骨打开了,里面都被吃空了!我觉得这家伙和印度使馆里的那个家伙都是吃人肉的,可是这具尸体居然没有变异,肌肉里还有血液……” 物流无人机携带的摄像头体积比较大,分辨率更高,有光学和数码变焦,能在高空观察。潘文祥是唯一和活尸近距离接触过的,对这个东西既恐惧又好奇,不停切换着全境和近景画面,仔细观察着下面发生的细节。 “别絮叨,谁关心它吃什么,盯好远处的丧尸群!”很快频道里就传来了焦三的抗议声,他最烦有人在耳边嘀嘀咕咕,除了洪涛,主要是打不过。 “准备,丧尸们有感觉了……”几分钟之后,洪涛和于震停下了脚步。那一小堆丧尸中已经有把身体转向这边的了。 别看丧尸没有视力,可它们具备一种既不是听觉也不像嗅觉的感知力,所有人,无论身体上抹了什么怪味道,或者怎么蹑手蹑脚,只要进入它们的探测范围百分百会被发现,真是邪门了。 “蓝迪,务必把它留下,其他人不许瞄准活尸……1、2、3……走!” 关于丧尸的这个特性,至少在幸存者联盟里是人尽皆知的。洪涛也不打算再做次试验,轻声倒数之后,就和于震一跃而起,迈开大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几十米外的丧尸群冲去。 “嗬……”丧尸群立刻就有了反应,那只活尸更是发出了嘶吼。然后怪事发生了,丧尸群并没有一拥而上,只有十多只迎了上来,剩下的却退却了,围成一圈包裹着活尸向驻地那边退却。 “砰……砰……叭……叭”随即又响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枪声,略显低沉但很硬朗的是蓝迪的半自动狙击步枪m110,比较清脆的是焦三、宝立徳手中的自动步枪hk416。 随着枪声响起,扑向洪涛和于震的十多只丧尸毫发无损,倒是向另一边挪动的丧尸群不停倒地。很显然,铁塔基座上埋伏着的三名枪手并不打算帮洪涛解决问题,而是在追着另一群丧尸射击。 “啪、啪、啪……”那洪涛怎么办呢?这不是还有于震嘛。 他最擅长中近距离用手枪射击,能打中起飞的乌鸦,移动的丧尸脑袋自然也不在话下。随着双方距离快速接近,他也开火了,双手持枪行进间射击,平均两枪放倒一只丧尸。 “洪队,丧尸群炸窝了……活尸好像被打倒了……”耳机里传来了潘文祥颤颤巍巍的声音,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半公里之外正有一条黑色的线条向这边滚滚而来,丧尸们已经放弃了驻地,全部回援了。而四五十米之外,那一小群丧尸已经被三位神枪手全干躺下了。 其中有几只并没死,但躯干和四肢遭受了重创,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有穿着绿色作训服的家伙还努力想站起来。但每次都会跌到,它的半条右小腿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永久性的留在了几米外的土路上。 299 进山5 “啪啪啪……”见状洪涛立刻加快了脚步,贴着路边向前疾冲。有只丧尸试图扑过来,被他在几米外连开三枪击退。 对,就是击退,他站姿射击固定靶都达不到枪枪八环以上的成绩,更别提行进间射击移动目标了,所以干脆就不打脑袋了,照着目标更大的躯干来吧。 打不死没关系,子弹的连续冲击力足矣击退对方,剩下的工作交给于震完成。现在必须快点跑完这几十米距离,抓住那只瘸腿的活尸带回车队,迅速撤离。否则几百米外的那几千只、也没准是上万只丧尸就会把车队包围,谁也别想跑了。 穿过这群拦阻的丧尸,洪涛立刻从后腰上摘下防毒面具套在了头上,再伸手从背包里掏出固定货物的绳网,边跑边在头顶上旋转。 见到有人向自己跑了过来,活尸非常愤怒,呲牙咧嘴带瞪眼。估计它想说,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敢肆无忌惮!然后居然一条腿站了起来,试图用手中的刀子阻止这个大个子男人的靠近。 可惜这只活尸还是低估了人类的卑鄙程度,绳网仿佛是一张渔网,在距离它六七米之外被扔了过来,边旋转边打开,准确的兜头罩下。 就这一招,不知道凝聚了人类几百年间的聪明才智,也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全都丧命在网下。凡是被它罩住的人无不束手束脚,慢慢摘开还则罢了,越折腾越缠的越乱。 “宝贝儿,我接你享福去喽……嗖……砰!”活尸好像就不知道这个窍门,其实就算知道也晚了。 就在绳网兜头罩下的瞬间,洪涛也已经狞笑着飞奔而至,嘴里打着招呼,脚下速度不减,从一米外擦身跃过。人是过去了,一根黑漆漆的橡胶棒也准确的敲在了活尸头上。人落地,活尸倒地,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一招叫做凌空击球,是洪涛最喜欢的射门方式。实际上吧,他打冰球的时候,定点射门就从来没成功过,既没准头也没力量和速度,索性就不练了。 但也不能不射门啊,于是就专攻了另一项技术,凌空抽射!别看难度更大,成功率反倒高了,还真得过分。与一米多长的冰球杆相比,两尺长的橡胶棒简直太得心应手了,活尸脑袋肯定也比冰球大多了,一击必中! “嘭……嘭……”不等活尸倒地,洪涛揉身而上,举手又是两棒子。脑震荡的活尸也比咬自己一口强,估计科学家和医学家们也不太在意活尸的身体健康状况。 “上车……准备撤退……把1号车给我腾出来,只留司机,其余人都去别的车上挤挤!”再然后,就是抓住绳网像拖死狗一般拖着活尸往回跑了,边跑边在频道里喊,顺便把防毒面具摘掉。这玩意不光热,还憋气。 大概只过了三四分钟,洪涛就拖着一具与成年人差不多重的活尸跑完了近二百米山路,返回了车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活尸扔进后备箱,同时还没忘了再在它脑袋上补一棍子。 “撤退、撤退!”车门还没完全关上,舌头吐的比狗还长的洪涛就下达了撤退命令,车子的马达随即轰鸣了起来。 啥土坑土埂的都顾不上了,颠点就颠点吧。丧尸大部队的前锋已经拐过了铁塔下的山包,山梁上还有一大片,再慢一两分钟车队就会被丧尸潮水淹没。 “哎呦我滴个娘勒……幸亏是下坡,跑死爷爷了……嗳!怎么是你啊,谁他妈让你留下的!” 洪涛本来想提醒司机把低速四驱摘掉,刚刚为了倒退着上山,现在下山还挂着,不光跑不快,发动机转速直接就到红线了。可是一抬头才发现,开车的居然是周媛。 “我胆子最大啊……你这车怎么这么难开,光踩油门不走!”周媛光说话没回头,不住口的抱怨车子。 “踩刹车摘空挡……快啊,踩死,摘空挡……踩油门走人!”洪涛也顾不上解释了,手脚并用爬过后排座位,等车子停稳,伸手按下了两驱开关,顺势挂上前进挡。车子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由于油门踩的有点深,冒了一屁股黑烟。 “它、它真活着?”只要车子能跑起来就不用害怕丧尸追了,周媛也有功夫回头看看后车厢里躺着的那个东西。 “很大可能吧……艹,没气了……你说它还会呼吸吗?要不再试试脉搏?” 洪涛正蹲在活尸身边,用绳子把它的手脚都绑起来,顺便简单的给短腿伤口止止血。同时还没忘伸手去探探鼻息,当然是踩着脑袋才敢伸手。结果非常不理想,活尸好像已经断气了。 “……我觉得你还是别乱动了,它身上说不定有传染源。”周媛从后视镜里看着洪涛的举动直咧嘴,这个男人有时候确实非常二百五,甚至有点不把小命当回事。 “放心吧,这东西和丧尸不太一样,恐怕不具备传染性了。它吃人肉,活人的,但不吃丧尸。你琢磨啊,如果还具备传染性,那它岂不是会自己饿死!” 对于传染的问题洪涛倒不是很在意,通过世界各地幸存者反馈的信息来看,丧尸病的传染方式非常单一,必须经过体液接触。理论上讲如果皮肤没有伤口,随便摸丧尸都不会被传染。 活尸应该也是丧尸病的一种,但它们吃人肉,还是活人的。如果具备感染能力的话,咬一口肉还没等嚼完呢就纤维化了,不如直接吃丧尸方便。 “它们攻击人类是为了吃?如果人类灭绝了,它们不是也会被饿死吗?”周媛觉得这个推论有问题,即便人类的生活已经严重破坏了自然环境,可一直都在尽量维持,为的就是保持食物链,谁会把食物都杀光呢? “……我觉得吧,这东西也不全是靠人肉活着,看看这是啥?” 面对已经被绑起来的活尸,洪涛就没啥顾忌了,除了观察还用伞兵刀去翻看。比如割开衣袖看看皮肤颜色,割开裤腰看看男人的秘密。结果在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包饼干,还是开过袋吃了一半的。 “这是它变异之前留下的吧……”周媛看见饼干之后照例没相信。 “不太可能,饼干没碎、没变质、没受潮,应该就是近期开袋的。不管啦,回去交给研究人员,很快就能知道它靠什么提供身体所需的能量,现在还是想想驻地的事儿吧。”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只是猜测,并没证据,不想太过武断。而且现在也不是讨论科学问题的时候,跑这么远来干嘛的? “喂、喂!全体减速,别玩命跑了,我们必须在这段路上测试出活尸对丧尸的影响距离,否则进入人口稠密的城区之后,保不齐就会被丧尸围攻的!” 转眼间车队已经靠近了山下的小镇,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漫山遍野的丧尸跟着,数量比在无人机画面里看到的还多,估计这只活尸把附近村镇里的丧尸都给召集成部下了。 现在问题就来了,如果不搞清楚它控制丧尸的距离,那车队就讲永远处于危险之中,越往城里走越危险。 从山脚下的小镇到高速路入口差不多15公里左右,车队以30公里的时速行驶,很快就发现丧尸不再追逐了。为了确保数据正常,洪涛特意掉头回去又转了两圈,每次只要接近800米范围,靠得最近的部分丧尸就会有反应。 来回这么一折腾,活尸醒了,本能的挣扎着,发现无法脱困,就用那双大部分被眼白占据的眼睛死死盯在了洪涛脸上,针尖一般的瞳孔放大了很多倍,但仍旧是一个小黑点。 300 大获全胜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洪涛命令车队停止前进,就停在小镇外面的公路上全体警戒。他则拿着匕首,蹲在后车厢里开始了初步盘问。 “……”回答自然是没有,活尸张开嘴露出两排青色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 “我捅、我捅……哎呀,不怕疼啊……”都成阶下囚了还敢呲牙,洪涛毫不迟疑的用匕首捅了捅活尸右腿的伤口。 活尸的血液不再是鲜红,有点发紫色,这倒是和它们的肤色比较搭配。此时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说明这种怪物的止血和凝血能力很强。当然了,洪涛没打算做科学实验,他是在逼供呢,可惜怎么捅也没看到活尸有疼痛的表情。 除了负责警戒的人员,多一半特勤组都围拢在车厢外,但没一个人愿意靠近。他们对这个半人半丧尸的家伙有些恐惧,更多的还是膈应。尤其是知道它吃人肉之后,脸上的厌恶之情愈发浓重。 “洪哥你不恶心啊?”可人就是这么怪,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异类,分分钟会致自己于死地,依旧不忍心看到太残酷的折磨手段,有人开始唱反调,希望洪涛赶紧停止折磨活尸。 “古人云,知己知彼才能……”洪涛又把匕首尖挪到了活尸的眼珠子上,作势要扎,想看看这玩意有没有惧怕感。听倒组员的牢骚,知道再这么弄下去对自己的名声没啥好处,只好收手。但不能稀里糊涂,必须讲清楚原理。 “唉,又来了……换岗、换岗!”刚开了个头,后车厢外的人群就一哄而散了。他们宁可去站岗,也不愿意听这位话痨翻过来倒过去的瞎bb,太烦人了。 “都回来,换个屁,三组站岗,一组、二组配合装甲车清理丧尸。焦组长、蓝组长,你们俩去和周盟主商量具体细节,要求只有一个,尽量杀伤丧尸,能干死多少算多少,但不许用枪!” 敢公然聚众不听自己讲课,这种行为是要遭天谴的!现世报来了,还不能说自己公报私仇,此行的目的是要占领驻地,并不抓捕活尸。现在山脚下、山坡上、山路中到处都是傻呵呵的丧尸,别闲着了,上吧! “我放弃指挥权……老梁、王简,你们俩配合焦组长、蓝组长清理丧尸,记住啊,多学多看,少说!” 周媛一听,得,报复来了,肯定不是啥好活儿,自己赶紧溜吧。但也不能不管不问,为了置身事外连装甲车的指挥权也给舍了。 实际上没了洪涛指挥,特勤组和周媛手下的能力也足够对付丧尸群的,他们凑到一起商量了几分钟就开始分头行动。 焦三驾驶着剑齿虎负责引诱丧尸沿着公路追赶,老梁和王简驾驶装甲车迎面相错,把公路上的丧尸群撞得七零八落。蓝迪负责统筹指挥,依靠无人机指引,告诉焦三什么地方丧尸群最多、装甲车什么时候出击效果最大。 “你手下这些人挺有模样的,就是数量少了点。”看到清理丧尸的行动进展顺利,周媛对特勤组的工作效率给出了高度赞扬。 “我是他们的教官和指挥官!”这话洪涛很不爱听,怎么可以光夸士兵不夸军官呢! “教人家吃死老鼠,往身上放蟑螂?”周媛并没打算改口,还拿出了证据。 “照这么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吃的。看看它吧,都知道打埋伏玩伏击了,那辆卡车里的人愣是让它给玩死了。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你知道我有种什么感觉吗?” 和女人聊生存训练,基本就是对牛弹琴,她们大部分一听见老鼠、蛇、蟑螂的名字就顾不上讲理了。但洪涛并不觉得自己的训练方式过份,甚至还有些不够。原因就是躺在后车厢里瞪着一双死羊眼,努力用牙齿啃咬登山绳的活尸。 “……它们会越来越聪明?”周媛虽然壮着胆子与活尸同处,却不太敢盯着对方看,回头瞥了一眼就赶紧躲开。 “我觉得它们现在都是婴儿,正在一天天长大!” “婴儿!这么大个的婴儿?”周媛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怎么看也得不出婴儿的结论。 “不是身体,是脑子……它们正以很快的速度提高着智力。我遇到的头一个活尸只会躲在丧尸群里找掩护,第二只活尸就会带着几千只丧尸围攻幸存者了。” “今天这只更厉害,已经具备了逻辑思维能力,控制的丧尸数量更多。你说像不像婴儿的成长过程,刚开始牙牙学语,然后蹒跚学步,最后读书识字,从纯粹的模仿到自己思考实践总结。” “和人类的婴儿相比它们成长的更迅速,短短八个月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没有教师、没有师傅,到底是靠什么方式学习的呢?” 一想起自己拼了命对付的活尸才是个幼儿园、顶多小学级别的,洪涛就非常烦躁,或者叫力不从心。现实证明世界上的活尸数量要比此前预估的多很多,虽然还不清楚它们是如何变异的,可趋势非常明显。 这些家伙的智力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高,成长速度简直逆天。在不久的将来,百分百会出现和人一样狡猾的活尸,说不定还会使用工具。这可不是瞎猜,今天这只活尸就能使用刀子了,距离用枪、开车、开飞机还远吗? 假如有一天,出现了穿着防弹衣、举着自动步枪、驾驶着坦克的活尸,自己真不会感到特别意外。 再把思维放飞一些,活尸会不会教授丧尸使用武器呢?不能说百分百不可能吧。然后就是武装到牙齿的丧尸大军,海陆空一起出动,对幸存者进行立体打击…… “……想得太多就烦恼多啊……”周媛沉默,她听懂了,也无法反驳,且束手无策。 “傻逼青年欢乐多呗!走吧,你说的对,有些问题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答案。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咱们也去过过瘾。你发现没有,人性深处就有杀戮的基因,杀戮会让人上瘾的。” 洪涛也不是过于纠结的人,这个世界上基本就没有让他放不开的事儿。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会努力去做好,超出这个范畴就只能任其自然喽。 这场针对丧尸群的杀戮行动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至少三分之二的丧尸被装甲车撞死、碾死,尸体铺满了小镇周围几公里范围内的道路。 焚烧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做到了,反正按照王和平的说法,目前没发现有动物、昆虫和细菌愿意拿丧尸尸体当食物,最终很可能被风化和腐蚀,而是不是腐烂。 还有上千只丧尸分布在附近的山地里,清理起来太麻烦,眼看天色就要黑了,要是不想在野外过夜就得先把驻地搞定。 “同志,我是总xx部陆航四旅独立驻防场站警卫连中士副排长,于震!这里谁负责?”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步骤,最先靠近的是于震,看看能不能和驻地里的军人取得联系,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为了加强效果,于震不是一个人靠近驻地大门,而是由老梁驾驶着装甲车前往。这样看上去更像成建制的队伍,其它车辆和人员都在几百米外等候。 “报告,我是xx军区预备役高炮师1团2营2连3排37毫米高炮班二炮手高玉柱……于排长,能不能让我看看您的证件?” 喊了三四遍,铁门后面才有人应答。刚开始还挺顺利的,但对方的戒备心理并没因为于震的军衔而消失,有点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意思。 301 胜利果实 “预备役啊……”洪涛从耳机里听到了于震的回报,脸立马就垮了。 本以为弄个军队驻地能有多大油水,至少各种重武器装备不能少,说不定还有坦克大炮。结果费了半天力气,就是个预备役的团部。 啥叫预备役?比民兵强点而已,都是由退伍军官和退伍士兵组成的半脱产部队。武器肯定有,但百分百都是过时的,仅仅做为训练之用,没啥战斗力。 “预备役也是军队,还参加过军演呢。我来慰问演出时亲眼见到过里面的大炮,好几门呢!” 周媛倒是不怎么失望,对她来讲能让生存联盟人手一支枪,再有足够的子弹就是幸福,要是再来两门炮,那就是神仙日子了。 “是高射炮吧?也对,高射炮也是炮……我明白了,刚刚他们就是用高射炮对付丧尸进攻的,铁门上那些洞就是被穿甲弹打的!”预备役高炮师里会有大炮吗?必须有!但不是普通的大炮,应该是高射炮。 这玩意洪涛在乌克兰见过也打过,从小口径到大口径都有。肯定不能当榴弹炮用,它是一种弹道非常平直的加农炮,用来打装甲目标倒是不错,远距离轰炸基本没啥可能。用来对付丧尸嘛……还别说,真挺有用的! 仗着正规军副排长和中级士官军衔,于震很容易获得了高玉柱和他同伴的信任,顺利进入了驻地。又用了二十多分钟,让驻地里的三名预备役士兵充分了解到目前的国内外情况,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救援队。 实际上这几名士兵早就不想守在这里了,可真出不去。山下的村镇里全是丧尸,手机和有线电话全断了,谁也联系不上。 用电台?对不住,驻地里的军官和大部分士兵都在半夜变异了,死命的追着幸存者往山下跑,有数几个会用电台的全没了。 他们几个人抢到了三辆自行车,不算难的甩开了丧尸追杀,本想去山下的小镇打电话求援。结果可想而知,又被小镇上的丧尸接着追,在付出一个人的代价之后,只能又跑回了山上。 驻地里边有丧尸,山下也有丧尸,仅剩的五个人思来想去,在山腰间足足熬了一天半,才大概想清楚了一些问题。比如丧尸和末世,觉得还是回驻地里看看比较妥当,毕竟那里有武器和食物,比穿村过镇逃亡安全些。 很走运,驻地里的丧尸因为追赶幸存者,绝大部分已经离开了营区。他们五人从侧面翻墙进入,没费多大力气就解决了残存的几只丧尸,关上大门之后基本算安全了。 可是谁也不会用电台,甚至把发电机也搞坏了,只能靠一座临时仓库里的食品和后山上的泉水过活,每天巴望着有人来搭救。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终于有人待不住了,预备役士兵是没有军衔的,五名幸存者又都没有职务,谁也无法服众拿到指挥权。其中有个人就开车冲了出去,想先回家看看,然后再去找当地武装部。 他到底回没回家、找没找到当地部门谁也不知道,反正自打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不过他的举动产生了一个好结果,山路上的丧尸全被引到了山腰下,驻地周围变得非常安静,也相对更安全。 受到这个启发,驻地里的人就轮流开着车出去,把丧尸逐渐引到了山脚下的镇子附近,又大着胆子去镇子、山沟里的村子看了看,除了救回个当地村民之外,毫无收获,到处都是丧尸。 “外面那辆卡车里也是你们的人?”洪涛没敢贸然进入驻地,让于震把三名士兵带出来,打算先问问情况,再从逻辑上分析分析,确认没问题再进去。 “他是西边村子里的村民,被我们救回来的,会摆弄发电机。前天发电机坏了,今早他打算回村里找配件,但刚出门不远就被丧尸包围了。那些怪物就像是从地底下突然钻出来的,硬是把卡车堵死无法开动,太可怕了!” 高玉柱性格比较外向,岁数最大,胆子也大,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对外交涉,另外两个年轻些的士兵还沉浸在被丧尸围攻,生死一线间的情绪里没怎么走出来,显的非常沉闷。 “来,跟我过来……认识它吗?”洪涛突然想起车里的活尸也穿着军装,样式和高玉柱的很像。 “这、这是……”猛然间看见半人半鬼的活尸,高玉柱吓得有些结巴,根本不敢凑过去仔细看。 “这是从它衣兜里找到的,你看看认识吗?”洪涛从车厢里拿起只塑料袋,指着里面的手机和钥匙串。 “是小刘的,额头上有个三角伤疤,是当初训练时留下的……”这下高玉柱不结巴了,连声表示认识这两个物品,继而想到了车厢里被绑成粽子的那位。 “有关它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解释走,咱们去里面看看吧!”洪涛基本确定了,这具活尸就是高玉柱口中的小刘,也就是当初开着卡车回家看看的那位预备役士兵。 看起来他是在半路上被丧尸咬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没有变异成丧尸,而是成了这副模样。不过从它带着丧尸返回驻地的情况分析,活尸很可能还残留着部分人类的记忆。 否则解释不通,它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幸存者的。驻地距离城镇六七公里远,还是山路,活尸应该没有能力从那么远的距离之外就感觉到人类的存在。 这个驻地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普通,铁门和围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角,院子里的空间挺大,西侧是七八间连在一起的营房,北侧还有座二层小楼。 高玉柱介绍,营房就是他们的宿舍,每年附近很多单位的预备役士兵会轮流来这里训练一段时间。小楼一层是军官宿舍,相对固定,大部分都在这里好几年了。 小楼二层也是军官宿舍,但他们从来不参加训练,也不是教官,甚至都不怎么和前来训练的士兵们交流,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来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是他不知道的,小楼后面还有一道墙,但不是用石头垒砌的,改成了钢筋混凝土,呈梯形,门也从普通的钢板焊接变成了水泥钢筋的三防门,用粗铁链锁着。 翻遍了二层楼里的所有房间,也没找到能打开这道锁的钥匙。没关系,特勤组带着电钻和气焊呢,要不是为了给三名新加入的士兵一些好感,别显得和土匪一样,洪涛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去找钥匙。 “这是高射炮吧?”开锁的任务交给了蓝迪,洪涛又转回了院子里,走到了那门被放平的双管小炮面前。院里一共有两个半米多高的圆形炮台,另一座上面也是同样的炮,只不过炮管高高指向了天空。 “这是37毫米双联高射炮,我是二炮手!要不是有它和几十箱训练弹,我们三个一大早就该去见阎王了。洪首长,虽然您不是军人,也请接受我们的感谢,小王、小杨,敬礼!” 拍着粗壮的炮筒,高玉柱又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的那场鏖战,心里不免有些感触。原本还不清楚那些丧尸为什么突然都跑了,现在明白了,不是丧尸被打怕了,而是来了援兵。这是救命之恩,面前又是以后很长时间的领导,礼数上不能亏欠。 “感谢是应该的,不光我还有他们,大家冒着生命危险谁也没后退。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和丧尸的战斗是长期的、艰巨的,希望你们以后能发扬今天死战不退的精神,为拯救更多同胞做出贡献!” 洪涛没有拦,微笑着接受了三位预备役士兵的敬礼,而后话锋一转,就拿炮台当讲台,干起了指导员的工作。周媛说的对,平民百姓可能不太吃这一套,但士兵们听着应该更耳熟一些,也更容易认同。 302 意外收获 “打倒丧尸!拯救全人类……”小舅舅曾经说过,一个好的大忽悠,身边至少得有一个非常默契的伙伴,和则双利分则双输。现在焦三就在扮演这个角色,自己的右手刚刚挥出去,他就大嗓门就开始了。 其他特勤组成员们见到副组长都带头喊口号了,即便不太习惯也只能跟着喊。喊着喊着也就投入了,气氛变成热烈了起来。在合适的气氛中人就会狂热,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百试百灵。 在这种气氛中,再提出去后面院子里看看的要求,三名士兵的疑虑降到了最低,绝口不再提什么上级命令之类的话,态度也积极了起来,比如配合做身体检查,再比如尽可能的提供后面那道门的信息。 可惜他们是真不知道那道门是啥,那里是禁区了,来训练的士兵被告知不能靠近,为什么?部队里没有为什么,让干啥就得干啥,多一个字也不许问。 实际上有没有信息都一样,蓝迪已经把门锁打开了,然后站在远处冲着洪涛挤眉弄眼,表情既紧张又兴奋还有点偷偷摸摸。 “我艹……” “这不是……” “嗯,保养的不错……注意纪律,该站岗的站岗,该做饭的做饭,像什么样子,你们已经是纪律部队了,不要再像普通人一样大惊小怪的!把咱们车里的备用发电机抬进来,尽快恢复照明……” 当一台披着迷彩涂装的大铁家伙被手电照出了但部分轮廓,人群里顿时发出了一片噪音。洪涛赶紧转身抬起双臂,把这股声音压了下去,接着就是一顿批评,把跟在屁股后面看热闹的人群给驱散了。 “三儿,带上破拆工具。周盟主,咱们进去看看……蓝迪,你守住这里,谁也不许进!” 实际上洪涛自己心里也乐开花了,那个大铁家伙虽然涂装颜色稍有不同,但只要看看上面装载的武器,哪怕都罩着炮衣也百分百可以肯定,是辆四联装25毫米自行高射炮,和从三间房机场开回来的那辆自行高炮基本相同! 有了同样型号的自行高炮,那合适口径的高射炮弹还远吗?这里可不是航校,好歹也是军事基地,哪怕就是高玉柱他们用的训练弹,也照样挺有威力的。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不能让三位新加入的士兵觉得这是一群乌合之众,更不能让周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否则分赃的时候就被动了。 三防门里其实是个很大的车库,轻钢结构的遮雨棚上面铺满了伪装网,里面总共停着三台自行高炮,一台指挥车,三辆弹药车和一辆发电车。 看起来这种防空武器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由组合的,一台指挥车可以引导至少三台自行高炮作战。一旦真有战事爆发,这里除了老旧的高射炮之外,很快就能组成低空火力网。 “邪门了!”可是车库里没有弹药,角落里塞满了木头箱子,打开一个看了看,应该是装甲车的配件。 “洪队长,这是坦克吗?”别看周媛是个军人,但她对武器方面好像并不太感兴趣,看着洪涛和焦三像地老鼠一样四处乱翻,有些不解。 “不是坦克,是装甲车,和你那辆差不多,只不过把轮子换成了履带……” 洪涛尽量不去说自行高炮的优点,这四辆携带武器的装甲车肯定要分给生存联盟一辆,他打算把那辆指挥车交出去,再配上两辆弹药车,差不多就能满足周媛的胃口了。 但如果没有弹药,那收获就得打五折了。眼见车库里再没有地方能藏东西了,心有不甘,拉着周媛登上了装甲车,打开舱盖让她自己下去看,自己则叉着腰,居高临下扫视着车库的全景。 “他妈的,睁眼瞎啊!”只扫了一圈,洪涛就猛的把巴掌拍在了脑门上。纵身一跃跳下车,快步向车库最里面走去。 “哎,你去哪儿啊,我怎么办!”周媛并没钻进黑漆漆的装甲车内部,只是探头向里望了望,又摸了摸指挥车上那挺12.7毫米的重机枪,意兴阑珊。眼见洪涛蹦下去了,她也想跟着下去,可车体有点高。 “来来来……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情抛媚眼啊,咱们跑了这么远,废了一天时间,弄了几千只丧尸就搞到几辆车,你就满意啦?” 洪涛冲着焦三使了个眼色,打算让他去扶周媛下车,结果那孙子居然假装没看见,低头摆弄上了电钻。没辙,还得自己返回车边,伸出双手迎接女人从天而降和眉目传情。 “这几辆装甲车要比带轮子的更厉害对吧?还有那么粗的炮管子,很威武,我为什么不满意?”周媛果然被误导了,觉得可以左右转动的12.7重机枪更方便,拍着车体开始点菜了。 “男人没了子弹堪比太监,机枪没了子弹就是废物,你不会专门钟情于太监和废物吧?”洪涛低头看了看两腿间,又用眼神撇了撇那挺12.7。 “……这里没有子弹!”意思周媛都听明白了,只是对这种表达方式不太满意,翻了个大白眼。 “看我给你变个魔术……芝麻……开门吧……”洪涛双手合十,前后左右一顿拜,嘴里念念有词,猛的化指为剑,冲着车库最里面的墙壁点去。 “……”啥动静都没有,周媛无奈的撇了撇嘴,对这种哄小孩一般的戏码毫无兴趣。旁边的焦三干脆就竖起了中指,当然了,是冲着洪涛后背。 “开……咣啷啷……咣啷啷……”洪涛还玩的挺嗨,丝毫不顾观众的情绪,大步走了过去,双手贴在墙壁上,前腿弓后腿绷,猛的一用力。随着一阵金属滚动声,一大块墙壁居然真的动了,缓缓向一侧滑去。 “艹,你咋看出来的?” 仓库最里面,也就是靠着山体的地方,是用瓦楞铁保温板当做墙壁的,白色的,很普通,谁也没多琢磨,很多仓库都是用这种玩意建的。但洪涛怎么就看出那里有道门的呢?焦三很是不服气。 洪涛没回答,或者说都没听见,他正忙着推另外一扇呢。这里是两道推拉门,不容易发现的根本原因就是太大了,顶天立地,整面墙实际上就是门。 “答案应该就在你脚下踩着呢……我艹,真成芝麻开门了!”但周媛回答了,却也只说了一半,后半截被粗口和目瞪口呆代替,墙壁后面居然还有一道厚厚的三防门,直接镶嵌在山体上! “脚下……我踩着啥了?哎,你仔细和我说说啊,别打哑谜!”焦三抬起一只脚看了看,下面啥都没有,再抬起另外一只脚,甚至把鞋底也看了,依旧没发现异常。有些急眼了,一步挡在周媛面前,拦着女人不让她过去。 “铁轨……你脑子里都是屎啊,林娜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找了……也对,她和你正好互补,也挺好!一边慢慢琢磨啊,别挡路,阿姨有正事要做,没功夫哄你玩!” 面对高大威猛的焦三,周媛毫无惧色,一只手叉腰,一只手虚点,满嘴都是毒液,连林娜都给绕进去了,然后撇着嘴、斜着眼,绕过焦三的身体,向洪涛那边走去。 “……我、你他妈……你们俩一对儿狗男女!”让洪涛数落,那是常态,焦三已经习惯了,可是让个女人也劈头盖脸的数落,把自己说得和幼儿园小孩一样笨,焦三真不想忍。 可是反驳吧,一时间找不到词汇;动手吧,打女人好像也不咋光彩。气得他直在原地打转,最终还是没放过洪涛,包在一块堆儿骂。 303 意外收获2 “妈的,弄条铁轨还藏来藏去,藏你妈啊!”不过挨顿数落也不是没收获,焦三终于弄明白洪涛是怎么发现那道墙是假的了。车库里有两条很窄的铁轨和地面齐平,不耽误走路开车,也就不太引人关注。 可是仔细想吧,这两条铁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从仓库最里面延伸到仓库门口短短百十米,此处又没有天车,用的着专门铺设吗? 没错,仓库中的铁轨笔直的通到了墙根下面,这才让洪涛起疑,过去一推,果然,墙壁就是推拉门,后面另有乾坤。 实际上这样才合理,否则这个预备役驻地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了。如果光为了训练,根本没必要在半山腰单独开辟出这么个地方。 随便找个山坳,哪儿还盖不了个院子,摆不下几台老掉牙的高射炮啊。这些东西也没有秘密可言了,估计扔到阿富汗去也没人乐意捡。 光为了藏几台自行高炮,战时当做火力点倒是说的过去,可一发炮弹没有就太反常了。总不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临时再去什么地方拉吧,至少要有一些常备基数。 现在有了这个开在山体上的洞,一切就都合理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洞和驻地都是中苏关系紧张时期建造的。那时候全国都在挖,有条件的就在山里挖,据说京郊西山很多山腹都是空的,甚至飞机都能从山肚里飞出来。没条件的就在平地上挖,比如遍布城内的放空洞系统。 随着时间推移,国内外形式发生了变化,这里的作战需求降低了,才转成了预备役的训练基地。但是本着闲了置忙了用的原则,军事用途并没完全消失。 外面的院子划归预备役使用,里面的院子仍旧归卫戍区管,所以高玉柱他们才不知道车库里装的啥,也不许进入。实际上真正的秘密不是车库里的自行高炮,而是这个洞里装的东西。 “这下瞎了,门是从里面开的!”可是无论洪涛如何转动绞盘,都无法打开三防门,很显然,绞盘的锁闭装置不在外面。 “嘿嘿嘿,不灵了吧……多动动脑子,里面装的是屎啊?一个地方不成,就不知道换个地方找找!” 看着洪涛和周媛一顿忙活也没把门打开,坐在铁轨上抽烟的焦三高兴了,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把刚刚周媛给的评价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来,你脑子里没屎,钻个我看看!”洪涛闻言,四下瞧了瞧,又把身体蹲下,终于发现了端倪。 洞口北侧有块巨大的石头探出来半米多,刚才自己也觉得它有点不伦不类,可是没多想,现在蹲下身体了,马上就看到了原因。它的下面有个长方形的洞口,水泥的,外面大里面小,像个喇叭。 “……我才不去呢,里面有东西。”焦三凑过来用手电照了照,玩命摇头。 “我试试……把枪给我!”周媛也看到了这个洞口,知道焦三不是不想钻,是真钻不进去。这个洞口看着挺大,实际上里面也就一扎多高。 “你快拉倒吧,除非把这里削平……三儿,去把钟薇叫来。”洪涛没有把手枪递过去,指了指周媛的胸口,一脸的坏笑。以他的眼光判断,这个洞成年人很难钻,哪怕是女人也够呛,青少年还凑合,也必须是身材矮小消瘦的。 队伍里正好有这么一位,她天生矮小消瘦,最主要的是没有胸。要不说呢,人没有绝对的优点和缺点,得辩证的看待。放到平时,周媛比钟薇漂亮十倍,可放到此时此刻,钟薇就比周媛有用十倍! 钟薇来了,趴在地上用手指量了量洞口的高度,立刻开始解除装备脱外衣,丝毫不在意有男人在场,脱的只剩下一身紧身秋衣秋裤。 “能成吗?里面肯定有丧尸,数量不详……”洪涛对这个女人是一点邪念没有,连周媛都不用麻烦,就在旁边帮人家拿着衣服。 “只要脑袋能进身体就没问题,我以前参加过洞穴探险,钻过不少比这个还小的洞。这可能是个地堡的射击口,门关着丧尸进不来,有它在,几十只丧尸不算事儿。” 钟薇很是胸有成竹,把洞里的情况看的也挺仔细,拍了拍绑在大腿内侧的两把手枪,身体一翻,仰面朝天,双肘双脚轮番用力,整个人像条大肉虫子,慢慢钻了进去。 “撒手吧,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洪涛和焦三,一人抓着钟薇的一个脚腕子,也跟着爬进了大石头下面。意外没发生,钟薇顺利的钻了进去。 “这里还真是地堡,门没关死。我已经听见有东西在挠门了……啾、啾啾……”钟薇接过衣服和鞋子,很快就穿戴整齐,同时也把这个地下空间看明白了。 起身之后立刻凑到了门边,但并没马上往外推,而是把枪口凑到了门缝上,脚尖和膝盖用力,顶开一些,连续扣动了扳机。 “……好像还有动静……”门外响起了重物倒地的声音,钟薇仍旧没马上推开门,只是把头凑近,侧耳听了听,确定近处没有了,这才开始用脚踹。 “咔噔……”几分钟之后,洞口的大门里面传来了一声明显的响动,洪涛做了个手势,自己去拉门,焦三端枪站在几步远之外瞄准。 “……进来吧,就四只丧尸,都被我解决了!”大门非常厚,还不是一层,四周带着橡胶密封,但很顺滑,一个人就能无声无息的拉开。 门里面啥也没有,只有一道手电光来回晃,确定不会误射之后,钟薇才走了出来,大大咧咧的冲里面一摆手,很是潇洒。 反观洪涛就没那么潇洒了,一把抓下后背的霰弹枪,把手电装了上去,再把大腿上的手枪上膛,保险打开,这才端着枪向里走。焦三跟在斜后方,两个人的手电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负责九十度的扇面。 “哎呀,妹妹,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和我讲讲,以前在哪儿工作啊?”周媛干脆就没进去,在门口拉着钟薇,一边帮她掸头发上、衣服上的尘土,一边关心的询问。 “你还是省省吧,挖墙脚也得找好了目标再下铲子,不能说有用的都想要。我们钟薇不吃温柔体贴,就喜欢和我拳打脚踢的肉搏,你没希望的。赶紧来看看,你可能发财了!” 洪涛人虽然进去了,可耳朵还留在外面一只,把周媛的嘘寒问暖听了个明明白白,而后不急不忙的揭穿了这个女人的险恶用心。 “切,别听他乱说,好像谁都是坏人一样。钟妹妹,以后要是过得不顺心,别委屈自己,随时和姐姐联系。和我一起干,总比让个臭男人整天欺负强!走,咱们也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藏得这么隐蔽!” 被说破了心思,周媛也不气不恼,依旧笑吟吟的说着场面话,还故作亲热的搂着钟薇的肩膀,并排迈步进入了黑漆漆的洞口。 “喔……这么大啊……”从寒冷的春夜猛然间进入洞内,迎面就是一股子温暖风,对,只是温暖,没有潮湿。周媛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举起手电照了照前方……愣是没找到尽头,再照四周,还成,找到墙壁了和洞顶了,那也比想象中的大。 如果说洞口是个瓶子口的话,那洞里的形状就像个短嘴的红酒瓶。山洞从洞口之内五六米的地方突然向左右两边和头上扩大,高度怕是得有六七米,宽度至少十五六米。 而且没有一处裸露的岩石,四周连同脚下全是暗灰色的水泥,仿佛身处两倍多宽的地铁隧道中,那条铁轨果然延伸到了洞内,依旧是看不到头。 7017k 304 意外收获3 “下面还有一层呢,我没仔细看,就把碰到的丧尸都解决了。小心点,说不定还有!”钟薇也已经把枪握在了手中,不停的用手电扫视着周围,注意力并不在内部建筑上。 洪涛和焦三也没贸然向深处探索,而是先把洞口附近转了一遍,确定没危险,才一人放哨,一人钻进了左边的房门。 洞口之内是个小型的平台,地面用黄色油漆粉刷,从磨损情况看,应该是装卸货物的地方,有些地方油漆已经快磨光了,露出了下面黑乎乎的水泥地面。 平台左边有个屋子,或者叫洞口,建筑方式有点像陕北的窑洞,有门窗,屋顶半圆形,洞内也是水泥浇铸,有桌椅、铁皮文件柜、衣架、饮水机、电视,桌面上还有张象棋盘,散落着一些棋子。 很显然,这是间值班室,被钟薇打死的丧尸应该就是这里的值班人员。墙上有一挂钩,挂着几个用铁板做的钥匙牌,每把钥匙上都贴着标签纸。 “你就是从这里上来的?”在窑洞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地面上有个方方正正的洞口,铁板盖子已经撩了起来,下面是一节节台阶。 “对,四只丧尸都在下面,它们应该是透过地堡的门缝接收外面的光线呢,严重营养不良,行动非常迟缓。”钟薇点了点头,把丧尸的状态又描述了一番。 “先关上,挂上锁……我们先搜这一层!”洪涛点了点头,钟薇描述的比较合理,符合实验室对丧尸的研究成果。这些怪物很依赖太阳光,一旦长时间处于黑暗中就会进入休眠状态。 一层的隧道很长,不过也没长到令人太吃惊的地步。大概二百多米,不是笔直的,随山而凿,状如月牙,形如蜈蚣。 中间铺设轨道的隧道就是身体,两边的窑洞是对足,两两相称。每一间都有编号用黄色油漆写在洞壁上,这就省得数了,总共78间,每间的大小都一样。 “嗯,这就对了……让我看看到底都有些什么!”从头走到尾,再没发现丧尸的踪迹,两侧的窑洞也都有铁门封闭,无法看到内部。一行人再次返回值班室,洪涛又对文件柜下了黑手,挨个撬开,很快就找到了几个黑皮本子,翻开一看笑逐颜开。 账本,准确的讲应该叫库房内部分类账,每个本子里记录着一种或者几种物资的出入账目,最后的数字就是仓库里现有的实数。 横财啊!78个窑洞里多一半都是高射炮弹,25毫米最多,装满了九个洞,100多万发。37毫米次之,装了两个洞,10多万发,箱体上日期是9年前的。 57毫米口径的比较少,只有1万多发,连半个窑洞都没装满。木箱也比较陈旧。洪涛看了看箱体上的日期,立马就远远的躲开了。他不清楚炮弹的保质期是多久,但站在一堆27年前的炮弹中谁也不会感到很舒服的! 炮弹数量最多,但占据的空间并不大,总共也就13个洞。反倒是数量最少的货物占据了最多的空间,整整31个洞的机械部件,用各式各样的木板箱包装。有个细长的箱子被打开过了,里面躺着一根儿37毫米炮管。 不光有零件,还有7个窑洞里安置了各种机床。对,不是安放而是安置。地面显然经过强化、水平,机脚还有减震,是专业的机床地基。看保养程度,可能擦一擦,通上电就能用。 看来这里不光是仓库,还担负着维修任务。一旦进入战时,这里的物资可以通过山脚下的铁路很方便的运出去。 周边几十公里内肯定还有不少纯粹的防空营或者连阵地,这里就是一整套防控体系中的重要节点。 为了节省时间,洪涛把没翻过的账本拿给焦三和周媛,让他们俩分头去核对一下,不用太细,只要东西在就成,数量暂且以账本上为准。自己则去看看那些机床的电路,看看能不能恢复供电。 “我艹,洪哥,认识这是啥东西不?”大概半小时左右,这两位一前一后找了过来,焦三在前,肩膀上扛着个小两米长的绿色圆筒,还有个方头,看上去有点头重脚轻。 “呃……火箭筒吧?”洪涛还真不认识这个东西,但扛在肩上的圆筒,又是武器,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名鼎鼎的rpg。 “哈哈哈……看到没,我说对了吧,他肯定不知道!什么火箭筒,这叫单兵防空导弹,前卫2,中国版的毒刺!”听了这个回答焦三非常得意,冲着后面的周媛开怀大笑,就好像已经把洪涛踩在了脚下。 “也对,这里毕竟是高炮部队……可你打算拿它打谁啊?难不成盼着丧尸会开飞机!” 实际上洪涛也知道便携防空导弹,只是没有火箭筒熟悉。要是能多琢磨琢磨,再把环境因素考量进去,就不会答错了。可就算答错了也不能让焦三太得意,导弹,听着特别高级,现在却屁用没有,还不如一颗手雷呢。 “这世界就你会开飞机啊!万一将来别人也有飞机了呢?我和你说吧,这玩意打直升机一绝,一发一个!” 这个杠算是没法抬了,用防空导弹打击地面目标,除了最低射击高度也没有性价比,谁也不会这么设计。但焦三难得眼光长远了一次,好像也不能说一点用没有。 “成吧……那您手里提的是啥玩意啊?”除了焦三,周媛也有收获,她手里握着个不大的东西。 “这应该是你一直想要的,我觉得比防空导弹要实用些!”周媛张开手,托着两块被黄色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大小和形状像极了洗衣皂。 “我靠……你胆子还真大!有多少?”但洪涛绝对不会认为周媛拿了两块洗衣皂,那上面用黑色油墨印着两行字:梯恩梯药快,200克! “四个房间里都是,每箱80块,大概有400多箱吧。我看了看箱子上的日期,都是八年前的,还能用吗?” 干这种事情还是女人更心细,周媛从上衣兜里掏出张纸,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不光有数量、种类,还有日期。 “……焦大能耐,你说呢?”今天洪涛算是掉进短板里出不来了,这些问题都太专业,还是平时基本接触不到的,根本就没有准确答案。 “既然放在这里没销毁,那应该就是能用的吧……”焦三对这个问题也没有更专业的见解,只能按照常理推测。 “你俩心可真够大的,居然再一堆不知道过没过期的炸药里流连了半个多小时。看看账本上有没有发现肋管,要是没有就可以拿它当砖头用了。”对于这个推论洪涛也模棱两可,按说应该是这么回事,可是谁又能保证呢。 抛开这个问题不谈,还有另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肋管。没有这东西梯恩梯基本就等于无法引爆,拿子弹射击都不太好使。 “……这里呢,有四箱火肋管和一箱电肋管,可是我们没有找到这个房间,这一层的房间号只到78,肋管放在79号房间里……”周媛在纸上找了找,真有,还是两种。 洪涛拿过账本看了看,除了梯恩梯药块和便携防空导弹之外,剩下的几个窑洞里就全是比较普通的物资了,比如差不多能够一个连装备的轻武器、子弹、手榴弹、钢盔等等。 和高射炮一样,这里的单兵武器型号也比较老。步枪都是81-1,手榴弹还是木柄的,但形状挺有意思,头部是个卵型,看上去有点像塑料模型,型号是77-1。 305 意外收获4 “走,去下一层!”除了要找到肋管,洪涛还有个疑问必须去下一层打开。这里有机床、有灯光照明、有小型叉车、电瓶车,还有三组变电箱,唯独没有发电设备。 地下一层也有条长长的甬道,走向和上层基本一致,就是长度差不多短了一半,两边分布着三十多个稍小的房间,大部分是空的,有几间摆放着办公桌、文件柜和上下铺。 在这里,洪涛终于找到了账本上最后的2间储藏洞。其中一间就位于地堡后面,有很多木头架子,上面摆满了小铁盒,里面装着火肋管和电肋管,总数和账本上的差不多。 80号窑洞则在地下一层隧道的最里面,它不是一间窑洞,而是五六间窑洞组成的建筑群,面安置着三台柴油发电机,有现成的配电箱,其中2个单独的窑洞里塞满了油桶。 这两个单独的窑洞顶部和其它窑洞有些不同,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可是洞顶太高,看不清洞里是啥。洪涛判断应该是排风系统,防止油气挥发引来火灾。 而排风系统的出口,肯定就在山上某个地方,但没有图纸的话想找到有点难度,要等通电之后,打开排风,再派人不停的去山上转悠。 “孙贼,你是想死啊!”刚想到油气和火灾问题,眼角就瞥见焦三嘴上叼着个白色的、细长的、圆柱状的玩意。洪涛立马就是一激灵,劈手夺了下来,瞪着眼像是要吃人。 “……我又没点火,烟瘾上来了,叼着也不成啊!”焦三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盯着洪涛一点不退缩,还敢顶嘴。 “……那我也叼一根……”确实,这根烟没有点火,烟屁股还湿湿的,显然是叼了有一会了。洪涛觉得那么激动,又把别人当傻子看,有些尴尬,干脆自己也叼上一根。 “我宣布一条纪律,管住自己的嘴,这个洞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讲,半个字都不成……不包括林娜!” 解开了这里的所有秘密,洪涛还有一件事必须叮嘱。焦三虽然是个大嘴巴,但不是不知道深浅的糊涂蛋,只要和他说清楚严重性还是能部分信任的。‘ “你要是不想让她知道我不说就是了,算个事儿吗!”如果没有周媛和钟薇,焦三屁都不会放,但有外人在场,他就必须得维护一下老爷们的尊严了。 “……你那边呢?”洪涛干脆不接茬了,转而再去叮嘱周媛。 “我的问题比较复杂……这边的事儿谁也不会知道,以后出了问题就在你们内部找,和我没关系。不过我们俩要先说好,这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物资是属于我的。我,不是生存联盟,是我本人,可以吗?”周媛不等洪涛把话说完就出言打断了,当着焦三和钟薇的面也没客气,把脸凑到了洪涛耳边低声嘀咕着。 “……那你怎么和手下人交代物资的来源呢?”洪涛理解周媛的想法,却不太明白如何执行。假如周媛需要一批武器弹药,从这里拿走之后总要有个说法吧。这个问题好像也不该让焦三和钟薇听见,干脆搂着周媛的腰向甬道深处走去。 “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某个藏兵洞里,焦三和钟薇一起小声咒骂着,转头走上了一层。 说是草草的过了一遍目,但等三个人关闭了洞口,重新拉上墙壁,走出车库大门时,蓝迪已经在端着自热食品开吃了,看看手表,好家伙,晚上9点了,这一去就是三个小时! “三儿,吃完饭你先提议,让大部分人回基地休整,包括那三个预备役士兵,顺便接机电组的人过来恢复电力设施。但这里不能没人驻守,咱俩做为正副组长自然要比队员多付出,正好担负起这个重担。周盟主你那边……?” 蓝迪不愧是服过役的,知道有些东西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端着饭盒连头都没抬。但洪涛还得交代下接下来的安排,这个洞暂时必须是秘密,只限救援队的高层知道,不宜扩大。 “艹,我以后得小心着你,满肚子花花肠子、满嘴瞎话,哪天让你卖了我还不知道呢!”听完这番交待,焦三完全明白了,但也很是担忧自己的智商。 “少操那个没用的心,有林娜在你吃不了大亏。记得啊,回去赶紧汇报,千万别耽误喽!”看到焦三这副德性,洪涛很有感慨。 如果他和林娜能换一换脑子,今天就能联手把周媛也给糊弄过去,黑不提白不提的先拖上两天,等把洞里的物资都搞清楚再决定哪些该让她看,哪些直接不存在,多主动啊。 对于队长和周媛突然消失了几个小时,组员们由于得到了蓝迪的警告,也没太当回事。忙了一天了,该站岗站岗,该放哨放哨,还得少水源清洗车辆,安排住宿,没有闲人就没那么多事儿。 吃完了晚饭,洪涛又把大家召集了起来,安排明天的工作。 大门都快被打成马蜂窝了,肯定得修;有几处的墙体也被高射炮弹毁坏,同样要修;但在修理这些之前得先把发电机恢复运转,所以吧,说了半天,还得回去找专业人士来,否则啥也修不了。 这时焦三自告奋勇,说是要留在这里替大家看守胜利果实。洪队长好像是被感动了,当下觉定越是危险的任务就越该由领导顶上,他也先不回去了,陪焦三一起留守,等待工程人员前来修复基地。 特勤队这边当领导的身先士卒,周媛一看,得,生存联盟也不能落后,干脆她也也留下来吧。人单力薄不怕,把装甲车也留下,生存联盟的四个人麻烦救援队带回去,再借辆车返回基地。 这样一来,驻地里还有几十箱训练弹和两门37毫米高射炮,不管是丧尸来犯还是敌人来袭都能有效抵御。就算打到了弹尽粮绝依旧无法退敌,也可以开着装甲车冲出去。 与会者,包括那三名预备役士兵,无不被三位领导者的担当所感动,更觉得跟着这样的人有奔头,至少不会被随意抛弃当炮灰。 做戏做全套,洪涛和焦三还承担了后半夜的值班任务,说是要让组员们多休息休息明天好赶路。经过这出戏码,焦三好像突然变深沉了,坐在炮台上一根根的抽烟,久久没吱声。 306 有关信任 “都是他妈傻蛋!老东西,你也太能装了吧,我现在都有点不敢认你了!”直到洪涛出言相问才道出了缘由,合算是怕了,怕以前认识的那个洪涛都是装的。 “三儿啊,干什么就得吆喝什么,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房东了,是带着一大群人求活的队长。武打里不是有句话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有些话,不是我怎么想就能怎么做、怎么说的。” “人少的时候可以真性情,人多了之后就得动心眼了。这个事儿你回去问林娜,她肯定比我解释的清楚,也更容易让你接受。” 知道怕了是好事儿,否则永远也没动力长进。洪涛没有多讲解里面的细节,而是把这个任务推给了林娜。你家男人你去开导,天经地义。 “我是不是有点傻啊?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到,救援队里有很多人都比我能算计,也包括林娜。有些东西我明白,可就是学不会,这该咋办呢?” 焦三并不想知道怎么去做一个领导,他关心的是会不会被淘汰。救援队每次壮大就会有人脱颖而出,比如刘全有、蓝迪、李想、钟薇、杨西平等等…… 现在的特勤组里随便找出一个人来也不比他武力值弱多少,要是论动脑子更是个顶个的好使,包括那两个韩国姐妹也越来越受重用,已经开始担任搏击和体能教练了。 唯独他自己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大的进步,还身无长处,要不是凭借老资格和与洪涛的关系,怕是连个副组长都混不上了。 “这话说的,学不会难道有罪啊?你别老拿我当榜样,有些东西得靠天赋,光努力是没用的。”洪涛大概明白这位相识了十多年,既像晚辈又像朋友的家伙是怎么了。 以前他是个人上人,不愁吃喝,追求又不太高,所以没什么压力,除了玩的时候需要和别人分出高下,基本用不着竞争。 但现在不成了,幸存者数量太少,恨不得一个人当三个人用,能力高低立刻就显露了出来。他这个二世祖明显没了优势,心里发慌了。 “我说你能不能少吹几句啊,说点正经的!”实际上焦三到现在为止也没意识到该和谁好好学,这可能就叫灯下黑吧,太熟了,往往就不容易发现优缺点。 “你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都说响鼓不用重锤,焦三简直就是面破鼓,用脚踢都不带响的。既然这样洪涛也就不为难他了,指条最容易也最省心的路吧,复杂了恐怕玩不转。 焦三本来想说自己风力倜傥,可是这玩意在眼下贬值了,屁用没有。又想说打枪准,但随着实弹射击训练的展开这点优势也越来越不明显了。 会骑摩托车吧,飞虎队那边一群业余九段选手,据说韩国姐妹也是个中高手,还上过正经赛道呢,自己这点水平真没法比。 “我……嗳,怎么让你给说晕了,我最擅长啥来着?”最终的结果就是一样也说不出来,与几个月前说张涛是个废物的情形无限相似。 “你最擅长的就是信任,我能部分无条件的信任你,林娜、刘全有、蓝迪他们,我只能有条件的信任。别小看一字之差,区别很大的。” “你只要跟上大家的脚步别拖后腿,就啥也不用担心,保住这份信任,我就敢说,只要我有口饭你就饿不着。兄弟,都到这时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有口吃就不错了,对吧?” “……什么叫部分无条件信任?另一部分呢?”焦三估计是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呆呆的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认为有瑕疵的细节。 “另一部分我留给自己了……”洪涛很想说我谁也不能完全相信,但这么讲太伤人。 “这话也能让林娜知道吗?”焦三应该是没太听懂,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懂,想调侃一下洪涛的故弄玄虚。 “你啊……你以为她是好东西吗?她和我在这方面是一种人!”面对挑衅洪涛从来都不惯着任何人,这种话和林娜说不说都一样,如果她也和焦三似的,那自己就真要为这两口子想想以后该咋混下去了。 “切……别把人想的都和你一样,当初霜姐……唉,不知道她那边咋样了,还是当初好啊。哎对,听说你搞到飞机了,要不咱俩去一趟吧,保不齐她还活着呢!还有你那个小情人……算起来也得三十多了吧,半老徐娘,嘿嘿嘿!” 自己媳妇是啥人焦三觉得不用别人下定义,可一说起女人,他那个本来就不怎么连贯的思维就又跳走了,这回跳的还挺远,大洋彼岸。 “我打听过了,她们俩生活的城市里有幸存者团体……”这件事不用焦三提醒洪涛也会去做的,只不过不用亲自前往寻找,问问当地的幸存者就大概知道结果了。 接下来焦三和洪涛都在聊过去的点滴生活趣事,时而发笑、时而唉声叹气,聊到兴起,还从车里拿来了可乐和真空包装的零食,以饮料代酒助兴。在救援队里有个死规定,值班和执行外勤任务时不允许喝酒,也延续到了特勤组。 有意思的话题能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天色就亮了,组员们五点钟准时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就踏上了归程。他们要尽快返回地坛基地调派工程人员,然后再尽快回来,对这个基地进行初步改造。 “走吧,你们俩该干点正事了!”目送车队在山路上不见了踪影,洪涛把装甲车开到大门前,代替那两扇浑身是洞的铁门把出入口堵死。然后一个人走上炮台,坐在了一炮手的位置上,把车库的钥匙扔给了周媛。 “你不去?”周媛很纳闷。 “咱们都走了这里谁盯着啊?让焦樵跟你去吧,他对军用设备挺了解的。你们先照着账本清点一下,弄出个准确数量,下面就好聊了。”洪涛无奈的摊了摊手,对这个问题有点不耐烦。 “不去拉倒,走走走,快开门,我还想试试81-1好不好用呢。”焦三向来都觉得洪涛有些过于墨迹和小心,至于说每次是不是由于这种习惯获利他才不会总结。 半个小时过去了……不见踪影,一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踪影。洪涛闲的没事儿就用压缩饼干去喂那只活尸。 没错,活尸并没跟着车队返回基地,这东西控制丧尸的距离有800米左右,如果在路上弄了太多丧尸围攻,洪涛不太放心。就算要送回去,最好也是跟着自己走。 不出所料,活尸确实可以进食,但很警戒,当着洪涛假装对压缩饼干没兴趣,周围没人了才抓起饼干咔嚓咔嚓猛啃。可惜它碰上的人更坏,一举一动都被行车记录仪录了下来。 307 活尸的语言 刚过中午,特勤组的车队就出现在山路上,除了李想带队的机电组,还有一个派出所抓狗用的大铁笼子。 这是樊春玲和王和平两位科研人员特意准备的,他们听说洪涛抓到了活尸,兴奋异常,正眼巴巴的等着做活体研究呢。 “刘主任让我给你带句话,问能不能把医学实验室设立在这边。”蓝迪把洪涛拉到一边,悄悄的转述了刘全有的意见。 “嗯,这倒是个好建议……回去之后和大家商量商量再定。”洪涛心里清楚,这肯定不是刘全有一个人的意见。 实际上在基地里搞这类医学研究就已经很膈应人了,大家都担心万一出现泄露啥的就得再来一次变异。虽然说这种可能性极低,确也无法保证百分百不会。 人类的恐惧大多来自未知,像樊春玲、王和平那样的专业人士,整天和各种病毒细菌打交道,反倒很少有这方面的猜忌。 但这次洪涛不打算去和救援队里的大部分人据理力争、循循善诱了,他们的担忧正好能被自己利用起来隐藏这里的秘密。 如果没有医学实验室,这个基地也得派人驻守,就算纪律再严格也难免会有人窥探。要是把这里变成医学实验室,再故意渲染一下危险性,并不会增加守卫力量,却可以让人自发的不去窥探秘密,一举两得啊。 好奇心是人性,对未知的恐惧也是人性,拿人性对抗人性,以达到需要的效果,洪涛觉得自己在人玩人方面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李想,在我回去的这段时间里,你全权负责这里的安全。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允许进仓库大门,你在仓库里看到的所有东西也不能向外人透露。这是救援队的最高机密,懂吗?” 临走之前洪涛把特勤组的三名队员留下来当做临时守卫,指挥权则交到了李想手里。在保守秘密、守口如瓶方面,这位小女人可比焦三那个大老爷们强多了。 “洪队长,在思想工作方面还得加强啊。看看,为了一只怪物,你已经快众叛亲离喽!”周媛也会跟随队伍离开,这时有个现象让她抓到了挤兑洪涛的机会。 自打装活尸的铁笼子被塞进装甲车,除了她和洪涛之外,其他人宁可坐在弹药车上吹风,也不愿意和活尸共处一个车厢。 “别挑拨离间啊,远离这么恶心的玩意也是人之常情。要不你也换辆车吧,这家伙保不齐还有什么绝招没用呢,万一真被丧尸围住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实际上就算有人乐意靠近,洪涛也会把人赶下去。抓捕活尸当做研究标本是自己的决定,带着活尸返回地坛基地也是自己一意孤行。这个决定连焦三都不太乐意,更不应该强迫别人跟着一起冒不必要的风险。 “你知道吗,当初我劝说过林娜跟我一起经营生存联盟,结果被她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说跟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我觉得这个评价挺有道理,你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有办法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大铁箱子就是办法之一吧?”周媛像以前一样不好说服,在这点上她和洪涛非常像,只要打定了主意就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也太能瞎联系了,我是怕把车子污染,鬼才知道它的体液和排泄物有没有传染能力!”这次周媛是真猜错了,把活尸装在铁箱子里只是临时起意,因为这家伙会随地大小便。 正好仓库里有三个不知道装什么用的大铁箱子,干脆就弄出来一个。铁箱子半米多高一米多长,箱壁有一指多厚,密封的还挺严实。李想用电焊在箱体上融化两个小洞通风,装活尸又安全又卫生。 “切……少废话,赶紧开车,”对于这个解释周媛嗤之以鼻,在她看来洪涛干什么都是提前算计好的,且布局非常长远。可以看不清,但不能被假象蒙蔽。 洪涛当然也没法解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车队以装甲车为先锋,沿着山路缓缓穿过了山脚下的几个镇子,驶上了省道。 “喂,附近的丧尸有动静吗?”可是越走洪涛心里越不踏实,抓捕活尸的时候这家伙能控制几千只丧尸玩命追赶车队。 可是时隔仅仅一天,怎么附近零散游荡的丧尸对它的路过就全然没反应了呢?有几只丧尸的距离明显不够800米,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一切正常,无人机也没发现附近有丧尸聚集。”为了确保车队安全,潘文祥一直都操控无人机跟随车队飞行,在上百米的高空充当眼睛。 “……停车!”又开了一公里,当洪涛在路边200多米外看到几只丧尸傻呵呵的站着不动之后,真是忍无可忍了,向车队下达了命令。 “183米……邪门了都!”举起望远镜测量了一下丧尸和装甲车的距离,洪涛更想不通了。 “不会是铁皮柜子把它的信号或者声音屏蔽了吧?要不就是它没看到丧尸就控制不了?”周媛也让洪涛弄的有点坐立不安,努力寻找着可能性。 “艹……还真说不定啊!等等……小潘,用无人转一圈,看看附近一公里半径内的丧尸多不多,给个大致数量级!” 一言惊醒梦中人,洪涛回头看了看后车厢里那个黑黢黢的大铁箱子,觉得周媛的推测很有道理。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呢,好办,打开铁箱子把装着活尸的铁笼子拉出来,再看看附近丧尸的反应呗。 “附近没有村镇,只有两个工厂,大概二三百只吧……”潘文祥也不清楚洪涛要干什么,操控着无人机转了一圈,把看到的情况如实汇报。 “咔嚓……吱呀……”几百只的规模让洪涛胆子顿时大了起来,马上下车去后面打开了铁箱子的锁,慢慢拉开了一扇门。 活尸虽然皮肤、眼珠的颜色与人类有很大差别,但它的某些习惯确和人类一般无二。刚刚被从铁箱子里拉出来沐浴在阳光之下,也立刻闭上了眼。 “洪队,丧尸有动静了……正在快速向这边冲来!”几秒钟之后潘文祥的喊声不出意料的出现在频道里,附近的丧尸有反应了。 “距离呢?”洪涛依旧站在路面上没动,只是掏出了手枪,死死盯着那只越跑越近的丧尸。 “距离……大概有一公里吧……”这个问题让潘文祥措手不及,回答的很模糊。 “1220米!”但蓝迪马上就给出了准确数据,这家伙越来越像个专业狙击手了,不光装备精良,还一个人担任了狙击手和观察手的双重工作。 “啾、啾、啾……保不齐还真是屏蔽呢!哗啦啦……咣当……”洪涛连开了三枪才把两支靠近公路的丧尸放倒,喃喃自语着,又把装活尸的笼子抬进了装甲车。 “我靠,洪队,你都学会丧尸语言啦?它们全都停了!”频道里立刻传来了潘文祥的惊呼,他明明看着装甲车后面的洪涛在干什么,却总是习惯把科学问题染上一层神秘色彩。 “一层装甲车800米,再加一层铁箱子就不足200米了……除了司机之外全体下车,马上过来集合!”洪涛没搭理小胖子的调侃,伸手摸了摸装甲车的外壳,确定一遍是钢铁材质,背着手开始踱步。 他是在回忆昨天的场面,当时自己抓到活尸之后把它装在剑齿虎里撤退,丧尸们被拉开800米左右才失去了目标不再追赶。 剑齿虎的外壳钢板比军用装甲车薄一些,如果钢板真的能屏蔽活尸的控制信号,那就应该测试一下到底多厚的钢板能起到多大作用,这对自己返城道路上的安全有重要意义。 308 发展壮大的副作用 很快,铁皮箱子就被顺着装甲车后门的跳板拉了出来,平放在路面上。附近的丧尸毫无反应,包括300米外的几只。 接着,铁皮箱子被打开,最远800多米外的丧尸马上就有了反应。等笼子被完全拉出来,1000多米外的丧尸也有了反应。 洪涛依旧没停手,又让队员们把笼子塞进了装甲车,关上门。结果1000多米外的丧尸不动了,600多米外的丧尸依旧有反应。 “准备战斗……放近了用手枪打!”这让洪涛有点想不通了,铁箱子的外壳虽然也挺厚的,肯定没有装甲车的外壳厚,可它的屏蔽效果却比装甲车强了很多倍。 为什么呢?洪涛觉得问题应该出在材质上。于是拿着电筒和伞兵刀,蹲在铁箱子旁边仔细研究,至于说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的丧尸,完全没当回事。 真是时过境迁,几个月之前,上百只丧尸对救援队还是个很大的威胁,现在却属于疥癣之疾了,都不用出全力就能很轻松的干掉。如果不是为了安安静静的研究,一颗子弹也不用浪费,直接用车碾死! “呦西,搜得死内……装车走吧!”十几分钟之后洪涛奸笑着站了起来,问题基本搞明白了。对屏蔽活尸控制信号作用最大的不是钢铁,而是铜! 铁箱子原本应该是装某种精密仪器的,为了防止被外界电磁干扰,箱体的被做成了夹心饼干,里外两层都是钢铁,中间夹着一层铜皮。 这种结构光靠肉眼是看不出来的,但为了不把活尸憋死,李想用电焊在箱体上融了两个拇指粗的洞,才让夹心铜皮露出了本来面目。看上去很薄,也就2毫米左右。 到底是不是这关系呢?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不过只要确定了方向,想验证就非常容易了。但有个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活尸被装在铁箱子里确实失去了大部分控制丧尸的能力,哪怕车队在丧尸非常稠密的小区里穿过,也没有引发丧尸暴动。 回到基地之后,铁箱子直接被送进了地下室,但没马上打开,还要继续做试验。他找来几个铜火锅,再让有点钣金手艺的孙建设敲敲打打,给活尸做了个圆咕隆咚的全封闭头盔,和深潜用的潜水头盔如出一辙。 经过几次试验,证明洪涛的思路是对的,活尸是依靠某种脑电波来控制丧尸的。脑电波应该也是电磁波的一种,会被铜屏蔽掉大部分,不用太厚,只要薄薄一层。 但电磁波的种类很多,没有任何一种材料能完全屏蔽。不过洪涛可以不计成本,他已经让孙建设去弄黄金头盔了。末世里黄金反倒成了最没用的东西,材料来源也很多。另外就是铅,一层铅一层黄金一层铜,估计就够用了。 至于说实验室方面,总不能也用黄金和铜皮包裹起来吧。洪涛的回答是可以!实际上根本就不用铜皮、金皮和铅皮,只需要把这些金属弄成细丝编成网,就可以起到差不多的屏蔽效果。 “真他妈能搞,电影里有铁面人,你弄了个铜头人!”对于活尸的新装扮,焦三的小怪话立马就来了,虽然是调侃,可是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忧虑。 很多电影里都演过类似的情节,总有人为了科学研究冒险豢养一些对人类潜在威胁相当大的东西,最终因为各种意外造成泄露,严重危害人类生存。然后就该孤胆英雄出场了,克服千难万险,把科学怪人绳之以法! “老洪,这玩意靠谱吗?”不光焦三有这种想法,救援队里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敢表达出来的不多,刘全有除外,他比焦三表达的还明显。 “不能百分百保险,我会尽快把实验室挪走。不过要先开个会,实验室需要一些人员和设备,我可能要亲自开飞机去一趟南方。反对的人肯定不少,搞不好要上监理会表决。我需要你帮忙私下做做各位组长的思想工作,尽量避免这种局面发生。” 现在看来医学实验室必须要迁走了,不过本着抓住蛤蟆也得捏出尿的原则,洪涛还得废物利用一下,把这个当做筹码,换取刘全有在其它方面的支持。 “那些飞机真的能成?老洪,有时候你是不是跑的太快了,就像飞机一样,我们还在地面上跑呢你却要飞了,这样会让大家觉得很紧张、很焦虑。我明白你说的道理,也认同,可大部分人只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大本事,也看不了那么远。有些事情不能太急,欲速则不达啊……” 对于协助洪涛顺利取得大部分成员的支持,刘全有已经轻车熟路了。要说这种表面上的民煮到底有没有意义,他觉得非常正确且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是百分百支持的。理由很简单,这一套他最熟,如果换个模式可能就保不住目前的地位了。 但是在有些问题上,他却不太赞同洪涛的主张,比如说过份强调将来的威胁,却把眼下的很多重要工作放到了次要位置。 人类到底会不会像洪涛描述的那样,不尽快恢复生产就会倒退回刀耕火种年代呢?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实际上这个并不重要,关键是不管到了什么时代里,都要牢牢把控住权利。 只要地位确保了,在什么年代里生活质量都差不多。没有电就没有电嘛,人类真正用上电力才一百多年,之前没有电不是照样活啊。 如果为了这些物质上的享受,忽视了权力上的控制,就有些本末倒置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尽快扩大救援队的规模,进而掌控一座城乃至整个地区的话语权。自打救援队的人员有了大幅度增长之后,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这个问题不妨换个角度去看,就是因为咱们的医学实验室做出了一些成绩,才让救援队的名字被世界熟知。除了虚名之外也是有实际好处的,按照行程算,再有个四五天时间,来自山东半岛的那支幸存者团体就该抵达了。另外还有两三只队伍也在谈,这不能说全靠医学实验室的功劳,也是不可或缺的,你说呢?” 刘全有话里的意思洪涛不是听明白了,是早就看透了。随着救援队的规模逐渐扩大,有些管理人员就不由自主的想法多了起来,同时危机感越来越淡,把更多精力用到了做大做强上。说白了吧,开始急着抓权了。 面对这种状态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那句话,这是大部分人的本能,如果自己反对,就是和大部分人作对,下场肯定不会好。 现在能做的只有利用他们的欲望来为自己做事,同时也能减缓这种变化速度,为自己的计划赢得时间和支持。至于说最终能不能达到目的,这个就不太好说了,最大的变数除了人心之外,还有活尸的进化速度。 人心自己能想办法忽悠、诱导甚至欺骗,活尸的变化自己真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哦,谈的怎么样了?”一听说除了冬天就谈好的幸存者团体,还有更多队伍要投奔,刘全有立马就不提发展方向问题了。如果能兵不血刃就快速扩大实力,这个医学实验室确实很有必要存在,再多付出点努力都值。 “主要还是地位问题,人家背井离乡的跑过来求生,并不是对咱们有多信任,只是形势所迫,所以还想抱成一团独立过日子。” “在这件事上我没松口,不能开此种先例。这里又不是公共厕所,不能谁想进来占个坑就占上。既然来了,要分享这里的资源,那就不能玩听诏不听宣那套。” “另外还得考虑平难军和飞虎队的感受,如果咱们这边发展的太快,他们怕是就要坐不住了。先慢慢谈吧,隔三差五来几十人还不怎么显眼。” 至今为止,救援队的对外联络和谈判权还一直都在自己手里掌握着,但进展不是很顺利,尤其是在幸存者团体之间的合并问题上,几乎毫无进展。 309 蓝魔鬼 核心问题依旧是两个字,权力! 其它什么都好谈,但只要一触及这两个字就像碰到了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想获得双赢又不失去主动权,难上加难。 “……老洪,在这个问题上我百分百支持你。宁缺毋滥,不能再给救援队添麻烦。现在咱们和平难军、飞虎队相安无事,多亏了你的三国鼎立,可要是再弄出来几个小团体来,局面恐怕就不好控制啦。” 听了洪涛的描述,刘全有想都没想就坚决表态支持。目前救援队的发展趋势挺好,实力上隐隐压过了平难军和飞虎队,犯不着再去刻意迎合谁。 他干了这么多年基层工作,深知在单位里乡党、同学党的麻烦,人数少点还能掺沙子,人数太多的话真就无能为力了。如果救援队里党派林立,首当其中的就是他这个负责内务的职务,一个平衡不好就会引来大祸。 队伍壮大了肯定是好事,权利随之扩大嘛。但不能牢牢抓在手里、不太受控的权利不如没有,与其冒那么大风险不如维持现状缓缓图之。 “唉……道理没错,可局势逼人呐。我这次抓来的怪物又进化了,照着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几个月,多一半的幸存者团体都会遭到丧尸的围攻,十不存一。” “就算不愿意来这里,也得劝他们尽快就近互相抱团,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怪物。不光是国内,我还得把这个情况汇报给联盟总部,让全世界幸存者都赶紧行动起来。” 尽可能团结更多幸存者,这是洪涛的既定策略,不会因为谁的私心和小算盘就放弃。可眼下的局面由于活尸的出现,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一方面要规劝别的幸存者团体赶紧合并,壮大力量应对有可能发生的丧尸围攻,一方面又不能随便给出应允,从而失去领导权。两个原本就互相矛盾的事情非要凑到一起和谐且统一,这是对人性发起的挑战! “哦对,不提联盟总部我还给忘了,初秋早上起来收到了通知,好像说国外又发现新怪物了,让你赶紧去一趟呢。你先去吧,飞机的事情我这一半天就去问问大家的想法……嘿,这娘们怎么又来了,老洪啊,别嫌我多嘴,她不适合老往咱们这里跑,一旦让平难军知道,又是个麻烦!” 刘全有突然一拍脑门,忙不迭的让洪涛赶紧去找初秋。可是随着一辆装甲车出现在停车场,他的脸色马上垮了下来。 “是,这事儿确实是我大意了,就不该让她在咱们基地里露面。不过老刘啊,等你知道这次去怀柔发现了什么,就不会再看她碍眼了。横财,发横财了!这样,先别让她走呢,等我看完电报再说。” 幸存者联盟是全世界性质的组织,因为各国之间有时差存在,所以通讯时间都是计算好的,尽量让每个洲的幸存者都合适。 通常而言联盟总部与各洲总部的联络时间在晚上21点左右,欧洲比中国晚7个小时,非洲比中国晚6个小时,美洲比中国晚12个小时,澳洲和中国差不多。 在这个时间点,美洲国家是早上9点左右,欧洲和非洲国家是中午到下午,他们不用太早起,中国这边也不用太晚睡。 但这次联盟总部的通讯时间换到了早晨,理由只可能有一个,紧急通知,紧急到已经顾不上作息时间了。洪涛顾不上和刘全有讲述预备役基地里发现的宝贝,就撒腿跑了起来,跑出去十多米了才想起把周媛留下。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如果电报的内容确实非常紧急,还就真需要这个很聪明、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帮忙出出主意。 初秋经过几个月的熟悉和被逼刻苦学习,基本已经掌握了电台的大部分操作。这次救援队调整管理层,她从医疗组组长换到了通讯组组长,地位不上不下,但效果非常好。 既让她免除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窘迫感,又找到了力所能及的工作,不用再整天琢磨是个残废、是个废人。心情轻松了,干劲儿自然是高涨。她已经开始主动要求学习更多无线电知识了,打算把中继台、报话机也全弄懂。 通讯组除了负责构建救援队对内对外的通讯联络系统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接收来自联盟总部的消息。 这些信息原则上都是幸存者联盟发给洪涛个人的,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连刘全有也没有权利查看。所她还要担任私人秘书的职务,这也正和她意,替丈夫保管机密,必须做得心甘情愿! “我怕影响你工作,就把内容稍稍透露了一点,想让刘队长视轻重缓急催催你赶紧回来,没事儿吧?” 见到丈夫跑了一脑袋汗,初秋有些心疼加心虚了。这次她没遵守纪律,没得到丈夫允许就把电报内容透露了出去。 “唉……咱们的苦日子要来喽……怕不怕?”洪涛没有埋怨初秋,放下手中的电报译文,伸手揽过女人的身体,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看着那张因为熬夜有些憔悴的小脸,发出了莫名的感叹。 “不怕,自打跟着你在小院里杀过丧尸我就不怕那些东西了。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初秋用左手拂去丈夫头发上的草叶子,把脸凑了上去,紧紧贴在一起。 想起大半年前自己和妹妹的生活,房东的暗中照顾,再想想丧尸爆发之后自己跟着他出生入死,一直到失去右手,成为了他的妻子。一历历一幕幕,时光荏苒,恍如隔世。人世间还能有什么苦难呢?不过如此了吧! 电报的内容她自然看过,还是一个字一个字亲手翻译的。联盟总部说在欧洲发现了一种新的丧尸,身材没有变化,皮肤更偏蓝一些,依旧没有智力。 不过这种新发现的丧尸探测范围加大了几乎一倍,行动也比普通丧尸敏捷,与人类相仿。它们的皮肤和骨头变硬了,近距离内手枪打不透头骨,要用步枪。中远距离步枪干脆也打不透,得用狙击枪或者大口径机枪。 这种丧尸最初是被法国南部幸存者发现的,刚开始只是觉得是一种新型的丧尸,还打算抓捕几只用于研究。可是抓到手之后偶然发现,这些皮肤成深蓝色的丧尸居然带有比较强的辐射。 再经过追踪之后才发现,所谓的新型丧尸根本就不是新的,而是普通丧尸被核电站泄露辐射之后的产物,或者叫变种! 没错,丧尸不光不怕辐射,还会主动靠近辐射源,就像吸收太阳能一般去吸收辐射,从而促进身体发生变化。当地的幸存者给这些新型丧尸起了个很文艺范的名字,叫蓝魔鬼! 在搞清楚蓝魔鬼的来历之后,幸存者联盟马上向全世界各洲总部发出了紧急通知,同时整个欧洲的幸存者也都在想办法向没有核电站的区域撤离。 说起来法国幸存者最倒霉,在全世界范围内美国拥有最多装机台数,100出头,法国名列第二,58台。 可法国的面积只有美国的1/17,核电站的密度之大可想而知。不光沿海地区,内陆的几乎每条大河沿岸也都建有核电站。 现在他们想躲都不好躲了,只能背井离乡、拖家带口的向意大利、瑞士转移。为啥不去德国呢?因为德国内陆也有不少核电站。现在德国幸存者都向东、向北转移呢,最终目的地是波兰和丹麦。 310 十字路口 这两个国家没有核电站,还有港口,实在不成可以往挪威、瑞典撤退,再不成就往冰岛跑,实际上英国有一部分幸存者已经先行一步了。 为了躲避核污染,他们正在格拉斯哥聚集,计划用两艘油轮携带燃料,一艘集装箱货轮携带生活物资,在夏天远征冰岛。 “先不要转发呢,把这份电报转给监理会成员先看看,晚饭后专门开会研究。告诉他们,谁也不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必须有自己的看法。” 初秋的表现让洪涛很欣慰,但也很忧虑。如果救援队里的大部分人都和她一样盲目乐观,觉得核电站离自己很远,根本不用发愁,那就离真发愁不远了。 国内的核电站虽然没有法国、英国、德国那么密集,也没美国数量那么多,但都集中在沿海地区。自打改开以来,沿海地区除了经济发展快之外,人口增长也是有目共睹的。 人口多也就等于丧尸多,幸存者可以跑,可丧尸不会跑,它们只要感觉到辐射源就会主动聚集,变异率会非常高。 实际上光强化成蓝魔鬼也不怕,怕就怕活尸。这东西有智商,还喜欢吃活人,肯定会带着丧尸去四处寻找幸存者,大概率也能控制蓝魔鬼。 一万只丧尸和一万只蓝魔鬼肯定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有n多种办法可以弄死,后者就比较棘手了。轻武器基本失效,就算重武器足够,可是蓝魔鬼身体会不会带辐射呢? 答案应该是百分百,这么多辐射源放在哪儿都是巨大的威胁,到时候只有一个选择,放弃基地远离。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城市大部分陷落,那生活物资也就没地方弄了,恢复生产更是奢望。 “逃还是留,现在大家必须仔细想,然后给出自己的意见!逃的话我们可以找船出海去澳洲,那里没有核电,人口比较少,有海洋阻隔,物产也比较丰富,短时间内应该比较安全。” “留下来呢,就得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阻止被辐射过的丧尸靠近,那就需要大量人手统一行动,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关起门来过日子了。” 晚饭过后,监理会的11人全数来到了五楼的会议室。大家已经看过电报译文,洪涛也就不再过多解释,开门见山的抛出了主题,为将来计,何去何从! “周媛女士大家都应该认识,她以前是平难军的人,现在独立出去了,叫做生存联盟。这次会议的决定也关系到生存联盟的未来,她算是旁听,不发表意见也没有投票权。” 除此之外,还得介绍一下这个屋子里的第十二人,周媛。在座的人基本都认识她,但只有少部分知道她现在的身份,说清楚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吃不惯袋鼠肉,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留下来怎么办,杀呗,去城外多找点军火库,把厉害家伙都拿出来用上,先从城内开始一直清理到六环路,有多少弄死多少。以后再来多少照样突突死,就不信它们的骨头能硬过炮弹!” 焦三看来是真思考过了,没有任何迟疑就提出了意见。听上去就那么痛快、直接,只可惜全是大方向,没半点细节,也就屁用没有。 “焦组长饭前和我商量过了,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可以在城市外围布设一些检测核辐射的设备,不用人工值守,辐射值达到一定程度会自动报警。这种设备应该比较好找,很多都是工业用途的。发现辐射源就等于发现了蓝魔鬼,只要有合适的武器应该不算太难。” 也不能说焦三讲的就没用,他只说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由李想负责补充。看来他们夫妻俩也是不愿意逃跑的,准备依靠武器和设备与丧尸决战到底了。 “你吃过袋鼠肉啊?”洪涛没说这个设想可不可以,而是问了焦三另一个问题。 “别管我吃过没吃过,漂洋过海上万里,船小了不安全,船大了几个人开不走。现在又没有导航,鬼知道会开到哪儿去。千万别说你还会开轮船,说了我也不信,就算你真会也没用,在座的谁还会啊?” 焦三这次变聪明了,没有正面回答袋鼠肉的问题,而是开始分析去澳洲的风险,尤其对走海路很不放心。在他看来,随随便便找条船就走,比不会开飞机还要上天更危险。 “人离乡贱啊……我都这把岁数了,真不想把骨头埋在异国他乡。小焦他们说的也不是不成,只要能找到重武器,我琢磨着丧尸就算钢筋铁骨也扛不住坦克吧!” 焦三话音刚落,孙建设又发言了。说实话,要论谁最不愿意走,他可能就是之一,或者根本没有之一。人老了就不愿意出去闯荡,总觉得家里啥都好,对生死也没那么眷恋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目前我们对活尸和丧尸了解的还太少,它们又在不停进化,这是对我们最不利的。要是能找到一个相对平稳的生活环境也不是坏事。既然洪队长说能去澳洲,那他肯定就有办法做到,这一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比我了解的更深刻。” 也别把话说死,在座的老人不止孙建设一个,还有樊春玲。她的思路更宽广一些,目的性也更明确,不拘泥于某城某地,只要结果,那就是活着、尽可能舒服的活着,且对洪涛报以绝对的信任,也可以叫盲从。 实际上洪涛并没表明观点,但她听着别人说这位有着再造之恩的大善人不好就本能的要反驳。而且她是科研人员,很不擅长打打杀杀,至今连开枪还不能睁着眼,肯定也不想整天处于危险当中。 “我也相信洪队长,他连飞机都会开凭什么不会开船?其实去澳洲也挺好的,那边动物很多啊,有袋鼠、有考拉、还有树袋熊……” 救援队里不乏和樊春玲想法相同的,比如水南琴。别看平时也经常被洪涛那张破嘴折磨,但到了正经事上,洪涛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恐怕比一直在为救援队里女性成员争取地位的妇女主任林娜还要高些。 “去去去,又不是让你去养宠物,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到了澳洲就是天堂啦?当地肯定有幸存者,说不定比平难军还强大。人家能允许咱们在旁边随便发展吗?到时候一样要打起来的,杀人可比杀丧尸麻烦多了!” 焦三直接打断了水南琴的畅想,在他眼里这个姑娘就是个孩子,除了喜欢幻想屁也不懂,要不是挂这个资料组组长的头衔,根本就不应该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 “焦组长,你先别急呢,我觉得樊组长说的有点道理。以前咱们只要对付丧尸,后来多了活尸,还没搞明白呢又出来个蓝魔鬼,一个比一个麻烦。照这个趋势下去,指不定还会出来什么更邪乎的玩意。” “咱们只有百十号人,可活尸、丧尸、蓝魔鬼有几亿、十几亿之多,杀不完的。就算暂时清理出来安全区,可一旦它们再发生变化,又强大了呢?不太好办啊……” 见到水南琴被顶了回去,胡然笑呵呵的开口了。要是换在平时他不会轻易表态,最终举手表决的时候,洪涛说干啥就同意啥。 可这次不同了,救援队明明是站在了十字路口,向左向右连洪涛都拿不准主意了。这时候就必须得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哪怕说了没用也得努力争取。 7017k 311 十字路口2 “要我说也没那么邪乎,啥玩意还能挡住坦克啊,那不成科幻电影了。丧尸说白了就和狂犬病差不多,蓝魔鬼啥的,估计是老外瞎琢磨,他们就喜欢弄这套吓唬人的玩意。” “我听说澳洲那边不是发大水就是着大火,一烧就烧几个月,还有好多毒蜘蛛、毒蛇。就算真要过去,咱们也得打听好哪儿比较合适,千万别躲开了丧尸,结果被毒虫给咬死了。” 大部分人都发表了意见,张凤武一看,不说不成了,也站起来发了言。刚刚他一直都在偷瞄洪涛的表情,打算看出点端倪来。如果这位洪叔想走,那自己必须举双手双脚赞成。 现在他觉得看出点眉目了,洪涛好像不太想走,否则早就该介绍澳洲那边的具体情况了,不会就顺嘴提一句。至于说为啥要大家都发表意见,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都不发言就决定,那叫一言堂,没有民煮怎么集中啊! “是啊,人生地不熟,况且那边的幸存者会不会接纳咱们也是未知。是不是再看看,先别急于做决定呢?倒是尽快加强科研力量,争取搞清楚怪物习性刻不容缓。” “正好,南方有个团体里发现了相关人才,碍于路途遥远一时半会过不来。洪队长打算不畏辛劳,甘愿冒着极大风险开飞机去把人接回来。” “同志们啊,关键时刻见真情,洪队长自打救援队成立,没有一天不是为了大家在奔忙。我们呢,大忙帮不上,就别用琐碎小事再去让他劳心费神了。我先带个头,支持!” 眼看除了初秋和林娜之外,所有组长都表完态了,刘全有非常自觉的站了起来。初秋发不发言没人会计较,就算发言也不会说出任何新意,必须是和洪涛共进退。 林娜就更不用等了,焦三说的必须就是她想的,你还别打算逼着亲口说,她随时都能说哎呦、肚子疼,然后直接离席。 另外他偷偷数了数,各位组长分成了三派,一部分赞成走一部分赞成留,还有一部分是墙头草,只等洪涛表态了立马就支持。在此种情况下,他这个二把手就更不能表态了,一旦会错意就会变成和一把手对着干,这是大忌。 咋办呢?十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告诉他,这时就要使用拖字诀了。先把做决定的时间拖一拖,然后私下去探听领导的真实意图,再坚决站队,旗帜鲜明的支持,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支持……支持……”瞬间,七八只手就举了起来,只有林娜闭着眼揉肚子,还有初秋一脸茫然两眼慌乱,不知所措。哦对,还有个周媛坐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监理会表决结束,散会! “你怎么没说要去那么远!”人还没完全走光呢初秋就忍不住了,揪着洪涛的胳膊一顿猛摇,眼睛里噙着泪水。 “哎呀,这么大人了哭什么……说不说,最终去的也只能是我,谁还能代替?你嫁了个全能型人才,除了被世间所有女人羡慕嫉妒之外,也有点副作用,能者多劳啊!”洪涛搂住初秋的肩膀,替她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擦掉,轻声说道。 “呸!嫂子,别听他胡说八道,鬼才羡慕嫉妒。不过洪队长有句话说的对,除了他还真没人能去。我听焦樵说了,那只叫活尸的东西太厉害了,能把转遭一两公里的丧尸都召集起来听它指挥。要是不赶紧研究明白,保不齐哪天咱们一觉醒来也被围了。” “就让洪队长去吧,他的运气好得很,上次被丧尸抓了不也是啥事没有吗,换个人怕是早就变异了。走走走,不耽误老爷们的大事了,陪我去找胡医生看看,肚子这几天老是一阵阵的疼。” 初秋还没说啥呢,林娜就挺着肚子走了过来,搂住初秋开始讲事实摆道理了。以前她们俩关系并不很好,主要是初秋有些仇视这个比自己年轻漂亮还能说会道的女人。但自打举办了集体婚礼之后,她们俩突然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女人呐,真是搞不懂。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被林娜这番大义一拍唬,初秋稍微想通了点儿,松了口,没说死活不让去。 “那可不成,焦樵都能有后代,我凭啥就没有呢。这几天我就不打算出去了,天天耕耘,总会有收获的!” 洪涛一听赶紧找理由拒绝,自己去嘬死那是为了完成理想,初秋的理想就是过安稳日子,现在连治疗初夏都不提了,犯不着再搭上一条命。 “嘻嘻嘻……”这话说的不光让初秋满脸绯红,林娜和周媛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时候太不要脸也挺逗的。 “那、那我……”初秋本来想说那我不管了,可转念一想,丈夫说的也没错啊,谁说50岁的男人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呢,万一自己真怀孕了,肯定不应该去冒险。 “你留在家里还有大用,有一些设备需要你亲自操作,全放到别人手里我不放心。那些设备关系到我能不能安全降落,先去睡吧,养足精神,明天如果没事咱们就开始学!” 见到初秋还不想放弃,洪涛只好祭出杀手锏。这招确实管用,就算初秋依旧不太甘心,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扶着林娜出了会议室。 “那个女人来做什么?”刚走到楼梯口,初秋的脑子又开始转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洪涛和周媛两个人,也不见出来,这让人很不放心。 “嫂子,别把男人管的那么死。洪队长不是普通人,他心里有很多大事,就算讲了咱们也听不懂,更不愿意听。周媛也不是普通人,她能听懂也愿意听……” “太窝囊的男人看不上,太有能力的男人又怕把握不住,患得患失久了性情会大变,反倒更不容易相处。我们女人有时候要比男人还想得开,否则一辈子都是苦日子。” 周媛和洪涛要商量什么林娜从来不过问,如果洪涛需要会主动找自己询问,如果不需要那多问就是碍事。 在如何把握男人心思方面,她就是博士导师,而初秋顶多算大专生,想教授绝招也无从下手,双方差距太远,不是一个境界根本没法沟通。不过她可以开导初秋,让她先把真正的道理想明白,很多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想通了。 “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要是不把他抓紧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初秋听懂了,可她不太明白,难道说放纵自己男人去外面沾花惹草才好! “唉……嫂子啊,亏你和洪队长认识了那么多年,怎么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呢!走吧,去我哪儿,今晚焦樵值班,咱们姐俩正好可以多聊聊。” 听了初秋的话,林娜不由得一声长叹。自己如果输给了周媛,那是半点怨言都没有,可是居然输给了这么一个懵懵懂懂的初秋,真是冤枉透了。 但木已成舟,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只求能让这位嫂子多明白点做女人的窍门,免得以后真在这方面吃了大亏。毕竟这位嫂子比周媛来当嫂子对自己有利多了,真要是有了那一天,自己做的这些努力怕是就要都白费了。 “她很眷恋你,这是每个女人都盼望的,看得我已经有些羡慕嫉妒了……”初秋和林娜走了,周媛立马就活了,走到桌子一头霸占了洪涛的老板椅,两脚往桌面上一搭,身体不停的晃着,嘴里冒出一股子酸水。 “你怎么看,该走还是该留?”洪涛权当没听见这些屁话,坐在了刘全有的椅子上,也把脚搭上桌面。 312 前戏 “你很有女人缘呐,从大姑娘到小媳妇乃至老太太都能无条件的信任,连澳洲什么样都没问,就愿意跟着你一起去冒险。还有我,连你会不会开飞机都没深究,就打算比翼双飞了,真是怪啊……” 周媛还是那个强调,只不过把打击范围从初秋一个扩大到了水南琴、李想、樊春玲三个,不对,还加上了她自己,语气不光酸,还怨。 “这就叫患难见真情,她们都是我救回来的,不光没为所欲为还给予了新生,精神上的一视同仁!你也一样,别刚当了几天盟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对恩人说话要恭顺,懂点礼貌!” 女人要是泛起酸水一时半会是止不住的,洪涛索性也改变了说话的语气,斗嘴就斗嘴,谁怕谁。你泛酸水那我就吐小苏打,看看谁的浓度高! “呦,洪大善人在上,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吧,大恩怎么报答,是要人啊还是要东西!”完蛋,在这个问题上周媛太理亏,半点没有反击的能力。不过女人都有个绝招,那就是耍赖,讲理讲不过就不讲。 “嘿嘿嘿,这次你算是撞到枪口上了,我要人,准确的说是要你,不光要身体还要脑子!怎么样,想不想给啊,千万别勉强,强扭的瓜不甜,必须心服口服!” 可惜啊,她碰上了一个比女人还无赖的男人,男人要是完全不要脸了比女人还可怕。洪涛淫笑着伸出脚,在她鞋上轻轻敲击,一脸的精虫上脑德性,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美女出浴一般。 “什么时候……”周媛再次感觉到身上的衣服正在被那种眼神穿透,打了个寒颤。虽然非常非常意外,却不由自主的同意了。话一出口才感觉到有些不对,脸顿时就红了。 “当然是马上、现在、立刻了!”洪涛把烟头一扔,冲周媛勾了勾手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这、这里可是救援队的基地,你就不怕初秋知道了要死要活!”周媛虽然没动地方,可眼神已经向男人腿上望了过去,拒绝的理由听上去挺给力的,实际上等于没有。 “今天焦樵值班,林娜肯定拉她去说悄悄话了。这层楼除了会议室之外没有任何人,只要你声音小一点就没事儿。来吧周盟主,人情债拿人来还,天经地义。别搞那套扭扭捏捏的小女子做派,痛快点,想不想还!”洪涛把脚从桌面上放下,用手怕了拍大腿,做出虚位以待的架势。 “……我不是很习惯在这种场合……要不去装甲车里吧,你就说送我回去!” 周媛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起身转过桌角,双腿一分跨坐在男人大腿上。不过她的双手没闲着,死死抓住了男人的双臂,试图阻止下一步举动,同时提出了一个她觉得可以接受的方案。 “不去,冷冰冰的空间太小,影响我发挥……怎么着,还没动真格的呢就这么紧张啦?要不先缓缓,好饭不怕迟,咱们有一整夜时间可以消耗。” 这时女人的力气开始急速消退,本来还没坐实的身体完全把重量压了下去,双臂也若有若无的成了摆架子,口鼻中呼出越来越粗重的气息,脸蛋红的像要滴血。 “我们先聊聊天吧,也算是前戏的一种。你说在目前的局面下有没有办法能让更多人前来投奔,这么做又有什么弊端,能不能尽量避免?” 忽然间,身体被男人双手掐着腰举了起来,向后一送轻轻放在了桌面。想想也是,会议室里只有一张大桌子,这个姿势是必然。可是还没等周媛顺势向后躺下,双手就被拉住了,啥?聊天!还前戏…… “你在耍我!”又羞又恼,要不是身体没有真的躺下去,周媛都想拔出枪来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毙了。 “我年纪大了,肾还虚,不适合做太激烈的运动,前戏即可满足。好了,现在人情债还清了,你可以轻装上阵,不带任何感情因素聊聊大局。” 面对恼羞成怒的女人,洪涛还是不急不躁,双手一起搭在周媛的膝盖上,隔着厚丝袜轻轻婆娑。但已经没有那副急色鬼的表情了,即便面对短皮裙里的春色也一脸的正色。 “……你就不怕我故意报复,专门出坏点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周媛才勉强压制住了内心的燥热,可是面对这个可恶的家伙,愤恨还是不能完全消除。毕竟刚刚失态了,还失的那么彻底,亮出这张底牌以后就更被动了。 “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过要言听计从,尽管说,我洗耳恭听!”洪涛把手从丝袜上挪开,起身叉着女人的腰,把她放回座椅上。 “逃有短期利益,我虽然对澳洲不太熟悉,也知道那边地广人稀,更容易活。但那样做不符合你的一贯主张,如果真是想苟且偷生,你完全没必要铺这么大摊子,随便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掳走几个年轻女人,会过得比现在舒服百倍。” “不走是长期利益,要是在这边都站不住脚,到了澳洲一样存在人与人的争斗,说不定还更激烈。只要可以把更多人纳入你的体系,活尸和蓝魔鬼都不应该算核心问题。” “仓库里那些炮弹和带着大炮的装甲车完全可以应付这一切,丧尸是多,可它们多不过弹药储备。最关键的还是人,只要有人,装甲车、大炮都不是问题,甚至坦克也可以搞到。” 到底是逃还是留,周媛早就想清楚了。同时她也猜到了洪涛的选择,或者说这个会议根本就不是在决定出路,而是在摸底,摸救援队里主要管理层的真实想法。 “是啊,旁观者清呐……你说我用活尸和蓝魔鬼做个局怎么样?没有外部压力人类不太容易抱团,这两种怪物的出现,再加上核辐射的威胁,压力应该够了吧?” 实际上洪涛开会讨论去留问题还有一层考虑,就是想评估一下压力值的大小,看看人们在此种压力下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选择抛家舍业去投奔陌生环境和陌生人。 答案嘛,应该是够了。假如把澳洲换成国内某个地方,不用劈波斩浪万里迢迢,也不存在文化隔阂与毒虫之类的麻烦,估计焦三、李想就不会强烈反对了,甚至刘全有和孙建设也会投赞成票。 “这、和不是和我之前提过的办法一样!当时你拒绝的挺坚决,这么快就后悔了!”听到这个想法,周媛真没法平静了,手掌重重的在桌上一拍,横眉立目的发出了抗议。 “不是后悔,是时机不对。当初外部压力没这么大,我全要靠欺骗才能成功。现在压力足够大,我不用刻意骗人,只要把可能性稍微上调一点就能获得很好的效果。” 洪涛是坚决不承认自己判断失误,理由也很简单,纯编瞎话与借势而为,虽然两者的效果可能一样,但从长远计,还是后者更完美。 “好啊,你是想把便宜都占了,还不用担负任何骂名……这么做是不是更卑鄙啊!”周媛差点被气乐了,这都是啥人嘛,光想占便宜一点亏都不愿意吃,一点险也不愿意冒。 可人家的运气就这么好,机会是一个跟着一个,不要钱似的往手里送,上次错过了没关系,这次给的更好,就好像老天爷是他女婿似的。 反观自己呢,想找个不算机会的机会都那么难,最终不得不舍脸求人,才勉强算是脱离了苦海。但欠下的人情债太多了,说话都没以前那么硬气。 7017k 313 卑鄙吗? “哎……我弄个好名声不容易,能不毁掉就别毁掉。再说了,靠坑蒙拐骗能痛快一时不能痛快一世,与其把信用都霍霍光了,再返回头来重新建立,不如徐徐渐进,一步一个脚印。慢是慢了点,胜在稳定呐。这时候的人全是惊弓之鸟,被坑一次以后再难相信了。” 卑鄙?洪涛觉得自己再怎么往前靠,好像也距离这个词很远。名声这个玩意不是自己内心无愧就真内心无愧的,如何评定一个人名声,大部分因素不取决于这个人本身干了什么,而是要看人们觉得他干了什么。 历史上有多少大奸大恶之辈,就是因为掩饰的好,能忽悠,最终成了各种伟大。反倒是那些真没干啥大坏事的坏蛋,就因为没赶上好时候,或者最终失败了,反倒成了千古罪人。 既然这个道理自己懂,还经历过不止一次,那就不能在这个坑里摔倒,哪怕一次都不可以。有了前车之鉴,再摸着石头过河,岂不是傻子。 “……好吧,我承认,你选择的时机更好。可是需要我做什么呢?你是亚洲区联盟主席,散发恐怖信息是职责所在,没人会质疑的。” “与那些幸存者团体谈判也不需要我帮忙……天啊,你不会是想用我的生存联盟再制造一起发生在国内的丧尸围攻事件,给你编造的谎言当背书吧!我现在醒悟是不是已经晚了?” 对于机会的把控方面,周媛不得不承认洪涛的选择更稳准狠。当然了,在敏感方面她还是很自负的,毕竟这个办法当初是她先提出来的。 可是时至今日,洪涛在声望上已经比当初高涨了许多,不需要别人帮忙也能完成所有布局阶段。自己就成了没用的人,和一个没用的人商量这么机密且不能被外人所知的事情,答案只有一个,这个人确实要没用了! 至于说这个男人会不会如此绝情,周媛觉得真不好说。她始终没有完全看透,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在如此大的利益面前,谁还会在乎一个不曾有过任何亲密接触的女人呢,越是聪明人就越不会! “呦呦呦……别激动,我是大善人,不是伪君子。如果真想让你当炮灰也不会让你知道,那样不是更简单。我可没有在将死之人面前显摆能力的嗜好,更不会多说一个字。” 其实这间会议室完全不像洪涛所说的那么隐秘,同层还有几间危险品库房,只是闲人免进,达不到怎么喊也没人听见的程度。 面对情绪激动的周媛,他还是怕让外人听见,一边安抚一边走到门边向外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才重新回到桌旁坐下。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到南方去,在其它团体面前当亲善大使对吧?我知道你内心里不愿意做这些事情,可我也不是天生的演员,那么辛苦脱离了平难军,难道再让我做回以前的模样,这是不是太残酷了!” 大部分女人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容易钻牛角尖,当她们认为事情是怎样的时候,就会坚定不移的坚持下去,越钻越深。周媛不仅从外表上看是个女人,实际上也确实是。 “你刚刚说的对我的启发很多,如果再说下去的话,保不齐有一天我真会用在你身上。听清楚,别自己瞎猜了,实际上我只是想请你帮忙设计一场事故……呃,也不该叫事故,应该算意外。不过这场意外有很大可能会引发小规模战争,死伤无法避免,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见到这个可能又被否定了,周媛马上皱着眉开始想第三种。洪涛不得不打断了她那颗聪明脑瓜的丰富联想,即便自己很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能自虐的招数,可惜不是时候,还是先说正事吧。 就在幸存者联盟向全世界幸存者区域主席发出了紧急通告的第二天傍晚,亚洲区的所有联盟成员就接到了有关通告的详细版本。 内容和联盟总部发送的大同小异,可很多事坏就坏在微小的差异上了,尤其是在文字和语言方面。比如说描述一个人的性格: 他虽然孤身一人,却是个热心肠,经常帮助单位里的同事,不管谁家里出了大事小情,只要一个电话就毫无二话,立刻跑去帮忙,多累多晚也没怨言。 他虽然孤身一人,却是个热心肠,经常帮助单位里的女同事,不管谁家里出了大事小情,只要一个电话就毫无二话,立刻跑去帮忙,多累多晚也没怨言。 看吧,这两句话百分之九十五都一字不差,只是多了个女字,但给人的直观感觉就会天差地别。前者是个活累锋,后者是个活马峰。 实际上洪涛发送的通告就有两个版本,在英语版上,他只是略微在翻译上动了动手脚,把一些不太确定的词汇改成了稍微确定,用以加深危机感。 但在中文版本上,他就更大刀阔斧一些了,本来很多英文在翻译时就有多重意思,要充分联系上下文,还得熟知发送人的身份和习惯之后,才好确定用哪个词更贴近愿意。 洪涛就是利用了这个漏洞,把不确定变成了基本确定、把不太紧急变成了有些紧急、把可能大概的猜想变成了很可能很快就要发生的预判。 这种东西,即便是中文区的幸存者们拿到了原文,也没法一口咬定就是有人故意为之,除非他们能和联盟总部的人见面详谈,还得双方都有了这种怀疑,才会水落石出。 很显然,目前来讲是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那位联盟主席正在逃难途中,怕是得有几个月无法再正常联络了,只能在途中临时接收电文,联盟的工作也交给了各区主席轮流主持。 这么一来,中文区的幸存者团体接到的通知内容,经过解读之后意思就完全变了。幸存者联盟在世界各地都发现了被辐射的丧尸,它们比丧尸更快更强,身上还带着强烈的辐射,几乎就是走到哪儿污染哪儿,包括食物、工具、房屋、水源。 救援队还活捉了一只可以指挥上万只丧尸的活尸,如果让活尸指挥着蓝魔鬼把幸存者围困住,那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就算能靠武器击退这些怪物,基地附近也会遭到污染,不再适合人类生存。 鉴于这种局面,联盟号召各地的幸存者团体尽量远离核设施,不管有没有泄露马上离开,向比较安全的地区转移。 同时建议幸存者团体尽量能团结起来,在驻地周围建立有效的防御圈,多准备重武器,以便应对有可能袭来的丧尸大潮。主要是不让蓝魔鬼靠近生活区域,隔绝辐射污染。 最后,洪涛还添上了自己的建议,他把在京城六环构建防御圈的设想提了出来,还列出了这么做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并公开了那支从青岛转移过来的幸存者团队即将抵达的消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告诉大家,这里有现成的地方可以养活更多人。 而且这边地理位置比较合适,周围肯定没有核泄漏的威胁,还肯定有足够的武器储备。只要人手足够,大家齐心合力,抵御丧尸侵袭不是不可能。 当然了,他也没说只有救援队值得投奔,还假惺惺的例举了几个地处内陆的大城市做为推荐。不过话锋一转,希望当地幸存者尽快查明附近是否有核设施,除了核电站之外,还得把核武器也考虑进去。 314 压力挺大 实际上这都是废话,普通人有谁能找到核武器啊,只要找不到,那就不能确定安全。当然了,除了京城。这地方已经算公认极大可能没有类似设施的唯一城市了。 效果嘛……通报是晚上发出去的,第二天凌晨,值班的彭浩就跑来敲门了,来自国内各地的通话请求一个接一个,他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洪涛也没想到反响来的如此迅捷,但人家已经主动联系了也不能不搭理,只好穿上衣服连洗漱都没顾上,就跟着彭浩来到了顶层的通讯室。 自打搬到新家之后,扩张最快的就是通讯组。这倒不是因为初秋当了组长,而是做为亚洲区联盟主席,救援队的通讯需求与日俱增,不得不增加了两部电台。 固定频率,一部专门用于随时接收来自联盟总部的通知,一部专门用来与亚洲区幸存者团体联络,原来那部成了备份。这样一来,有些讯息就成了机密,光一间屋子不够用,还得把不同用途的电台分开安置。 鉴于天线就立在楼顶上,洪涛干脆把整个顶层都划归了通讯组使用,除了三间电讯室和两间值班室外,其余的房间就用来储藏各种无线电设备和零件。 走进最东侧的电讯室,屋里已经有人了,初秋顶着乱蓬蓬的短发,一手捂着耳机仔细听,一手奋笔疾书。看起来她也被吵起来了,想想也对,通讯组出了问题,第一个接到汇报的就是她,她也处理不了的才会找自己。 “把备用电台打开,叫其他人上来加班,然后你去休息。”洪涛没有打扰初秋,而是走进了对面的房间,先巡视了一圈环境卫生和设备保养情况,再冲彭浩下达了命令。 通讯组目前在编四人,组长初秋、副组长彭浩,还有两名组员。和水南琴与褚婷一样,都来自那一批被救回来的女人。 她们俩以前是办公室文员,即便训练很努力,无奈身体底子太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双眼好几百度近视,重体力干不动,打打杀杀干不了。 好在以前对电脑、传真、复印啥的极其熟稔,经过简单培训,在七八个候选者里成绩名列前茅,干脆就被派到了新成立的通讯组成了专职的报务员。 “冯姐和王姐译电文还有点慢,要不还是我来吧。”彭浩别看只是个大二的学生,对人情世故却比很多上了班的同龄人强。 自打来到这个集体里,他见谁都挺有礼貌的,干活也从不挑肥拣瘦,更不偷奸耍滑,能干就干,不能干也会找直管领导明说。升官之后,对手下人也以年龄尊称,从来不吆五喝六。 担任通讯组副组长,虽然有潘文祥调到特勤组的原因,也有专业对口的考量,更多的还是管理层对其人品的初步认可。 他也没辜负这份信任,除了大部分夜班值班任务,还担负起了培训的工作,最大限度的减低了初秋的工作强度。 “没关系,不要求速度,拿着译码本边看边译也来得及。光学没用,想上手快必须多练。记住啊,你是通讯组的副组长,不是整天给她们打杂的保姆,这个职务是要担负责任的。” “对待同事随和宽容是好品德,但凡事都不能太过,过犹不及。该宽容的时候宽,该严厉的时候也得严。别有那么多顾虑,既然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职权范围内的权利肯定一点都不打折。不用不成,用多了也不成,懂吗!” 要说这个让领导省心,不招灾不惹祸的手下,洪涛应该很满意了吧。实则不然,洪涛对彭浩的为人处世比较满意,但对他的工作成绩非常不满! 初秋本来就是为了照顾才硬塞到组长位置上的,顶多当半个人用。在这方面彭浩领悟的很透彻,担负下来了大部分工作量,且从来没指望有比组长还突出的表现。 但是他把大部分工作都压在自己肩膀上了,上面供着位业务还不太熟练的组长,下面还哄着两个业务能力更差的组员。和谐到是真和谐了,可一旦工作量上去,马上就得出问题。 可正是因为有初秋在,通讯组的工作大部分工作又是对外联系,刘全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看出问题来了也不愿意插手,这些话就只能自己和他讲。 “我、我还年轻,多干点没什么……”突然间遭到了领导批评,彭浩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死死攥在一起,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番话的内容听明白了,可是不清楚该照办啊还是当客套话听。 “年轻不是包袱,更应该有点冲劲儿嘛,不要总把以前办公室里那套东西当成金科玉律。现在环境变了,思路也得跟着变一变。没错,你年轻,又来的晚,人际关系上没有根基,需要隐忍。” “可现在不比往常,安安稳稳混日子不是主旋律,各显其能才是最主要的。这些话你有时间再琢磨,要是还不明白就去问潘文祥。对了,顺便把他也叫上来,今天特勤组没有他的课,到这里帮忙来吧!” 和张涛、潘文祥相比,这个年轻人就显得有些老成了,太小心谨慎。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估计和他的家庭有关,洪涛也懒得问。 现在不管啥出身、啥经历,都要重新调整心态和定位。这番话他能琢磨明白一半儿就算自己没白说,再多的说了也没用,反倒会让他的脑子更乱。 不多时,潘文祥带着两个30多岁的女人小跑着上来了,啥也没问,一头扎进了电讯室,两个女报务员戴上耳机,一边听一边抄录,小胖子就在一边盯着,负责最后的审阅。 看这个架势洪涛就知道,彭浩把挨批评的事儿和潘文祥讲了。这个小胖子肯定以为自己天刚亮就被吵醒又在找邪茬。以他的经验,这种时候赶紧低头干活,有屁最好也憋着别放,否则很可能因为放屁声音不对而引火烧身。 有了三位生力军的加入,通讯联络逐渐恢复了正常,大部分请求都能及时回复,重新约定联系时间。然后按照顺序,由初秋和潘文祥挨个接收电文,等洪涛看过之后,再根据情况给出相应的答复。 “以前是求着你们来,条件优厚,全爱搭不理。现在没有优惠了,反倒一股脑的争先,就好像早来一步能占多大便宜似的。人心呐,天天有人琢磨,可真正琢磨透了的寥寥无几……” 看着桌面上一张张译好的电文,洪涛又开始感慨了。这次受教育的不是潘文祥和那两名报务员,也不是闷着头接收各洲联盟动态的初秋,而是拿着铅笔,不停在每张电文上做记号的水南琴。 要说干活偷懒,那谁也比不过洪涛。他不光偷懒,还偷的顺理成章,并常常让人误认为更勤奋。 这次也一样,除了早起了一个多小时之外他比平日更清闲,大部分时间都靠在大班椅上摇头晃脑喝茶水、讲课,时不时才会接过水南琴递过来的电文看几眼,然后口述回电,由水南琴记录,交给潘文祥发送。 水南琴被叫过来就是给译好的电文分门别类的,唯一的原则就是看态度!哪家幸存者团体真有投奔的意思,马上递给洪涛,优先回复。 哪些幸存者团体是有意投靠,但还有具体问题不太清楚想得到解答的,在电文右角上写个2字,放在一边抽空再看。 哪些幸存者团体是跟着起哄,有一搭无一搭,准备为将来留条后路,先过来混个脸熟的,写上个3字也放一边。等闲着没事儿了蹲厕所里慢慢看。单个回复就别想了,等着听公频通告吧。 315 反应挺快 “洪叔,要是他们都来了,咱们的粮食还不被吃光啊……”水南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对突然有这么人要来感到莫名的不安。 自打救援队内部改组之后,她成了资料组的组长,整天除了必须完成的身体训练,就一头扎进图书馆里疯狂的整理着从四处搜罗来的图书。先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做好目录,再装进弹药箱用保鲜膜封好。 实际上刚开春的时候,她就已经带人洗劫了国图和首图,来来回回拉了三大客车的图书。环形工事里有些潮湿,只能临时放在斋宫里。 洪涛并不完全鼓励她的这种做法,要想保存这些图书,把服务器的硬盘拿走足矣,何必再去碰纸质图书呢。 说不定拿回来更不容易保存,反倒加速破坏。但人家努力干着份内的活儿,也不好随意打击。愿意折腾就折腾吧,闲人是非多。 “那还能吃的光,就算这些人全来也不过几千而已,连一个城区的超市存货也吃不光。赶紧来吃吧,再不吃就全让耗子给啃了。” 洪涛觉得吧,最不应该在末世活下去的就是这位水姑娘了。她的脑子真的都是水啊,遭了那么大的罪,除了神经更坚韧点之外丝毫不见任何起色。 平时除了被逼无奈的军事训练,多一点技能都不学。闲下来就招猫递狗侍弄她养的各种宠物,要不就去公园里摘野花、抓蝴蝶、照照片,在她身上就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迫气息。 “焦大哥说您后背上有个老鼠纹身,还是属鼠的,上辈子肯定是只大老鼠,比地铁隧道里还大的老鼠……”一提起耗子,水南琴不由得浑身发抖。 冬天还好点,老鼠们大多钻进了地下不怎么露面。可是随着气温升高,老鼠们也活跃了起来,经常三五成群的钻上来晒太阳,要不就往人居住的区域里凑。每每被女人们看到,就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他没说我吃死耗子?”对于这种诋毁洪涛已经免疫了,只要焦三活着一天就不会停止造谣。但这次好像有点退步了,居然没提在特勤组里自己逼着他们吃耗子的事情。 “吔……太恶心了……”水南琴马上露出了极度厌恶的表情,不停用手抚摸着胸口,好像听一听就要吐似的。 “假如有一天食物没了,我们只能吃动物,老鼠又是最容易抓到的,你是愿意饿死还是恶心死?” “那我可以先吃小鸟,再吃小兔子,反正洪叔你会抓!”水南琴想都没想,就把她对末世的最残酷生活描述了出来。 “要是我们都死了……”洪涛觉得必须要吓唬吓唬这姑娘了,她的悲惨遭遇是经历了人祸,却没被大自然折磨过,两下相比较起来还真说不好哪个更苦难。 “洪队,飞虎队的吕叶江南在频道里说想过来见面聊聊,问您在不在……”此时潘文祥拿着手台走了进来,见到洪涛四仰八叉的半躺在老板椅上,还和水南琴聊的有说有笑,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充满鄙夷。 “嗬,好快啊……让他来吧。对了,如果平难军也有类似要求,你就代我答应了吧。”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刚早上8点半。那番故意夸大其词的通告是发给全亚洲联盟成员的,飞虎队和平难军自然也会收到,也肯定会有想法和反应。可是没想到这次反应最快的不是平难军,而是飞虎队,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江南啊,你有点发福啦!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滋润,疏于锻炼呐?”自从上次三家一起远征津门,洪涛就一直没见过这位飞虎队的二当家。还真不是客套话,吕叶江南确实有点胖了,至少脸庞不再那么消瘦,有点肉了。 “洪队长,这么早就来打扰没搅了您的好梦吧!”吕叶江南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微笑,可不太自然。 “不早啦,我每天不到六点准时起床,和大家一起参加军训。不练不成啊,老喽,得拼了命才能赶上你们年轻的脚步。这不,今天一大早电台里就乱套了,忙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洪涛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干脆也不等他主动开口问了,自己先说吧。 “不瞒您说,我就是为了电台之事来的。昨天您发的那篇公告是不是太主观了,之前飞虎队毫不知情,万一真有幸存者前来投奔,他们又不清楚这边的情况,难免会引来误会。飞虎队这边都好说,就怕平难军一意孤行啊。” 吕叶江南见到洪涛根本没想隐瞒,也就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昨晚在收到电台里的通告之后,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接收了好几次才确定这不是误抄,电文是真的。 等闫强看完之后,飞虎队高层立马都顾不上睡觉了,连夜开会讨论救援队发这份通告的真实意图。按照以往的惯例,三家之中任何一方有大动作,都要提前碰个面商量商量,分配好利益得失才会实施。 这个惯例实际上就是救援队所一直倡导的,也正是在这种习惯下三家势力才能在城区里和平共处了好几个月,除了狼队叛逃,几乎就没发生过太严重的摩擦。 但这次救援队突然改变了习惯,要说是忘了谁也不会信,可要说是成心的吧,那意欲何为呢?难不成就让另外两家眼睁睁看着救援队张开大嘴拼了命的吃而毫无意见,这也有点说不过去。 商量来商量去,最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本来闫强要亲自来的,吕叶江南多了个心眼,自告奋勇前来找洪涛问个清楚。不管答案如何都有个缓冲,等回来商量出结果,再由闫强代表飞虎队出面给出正式回复比较稳妥。 “江南,你说的意思我明白,可时间不等人呐。活尸的问题咱们还没搞清楚呢,眼下又出来个蓝魔鬼,一个比一个麻烦。要是再这么四平八稳的发展下去,好日子就没几天可过了,等待咱们每家的都是灭顶之灾。” 此时的洪涛一改往日油光水滑的风格,问啥承认啥,还满脸的忧郁,就好像真有几十只活尸带着几百万丧尸,其中还有一大堆传说中的蓝魔鬼大兵压境一般,前锋还是已经过了四环路了。 “……洪队长这话的意思是?”吕叶江南饶是心思敏捷,一时间也让洪涛的风格变化给弄懵了,原本想好的一肚子套话和说辞瞬间就屁用没有了。 “先不忙,今天早上有韭菜猪肉馅的馄饨,不是冻肉,是鲜肉,一起尝尝去吧。等吃完早饭我带你转一圈,什么事儿就都明白了。” 把人家好奇心勾上来了,洪涛反倒不着急解释了,拉着不情不愿的吕叶江南径直走向了环形工事。这里虽然已经处于半废弃状态,但有些比较笨重的建筑材料还堆放在下面。另外就是当做食堂和厨房使用,图个宽敞地方够大。 洪涛还真没说大话,确实是鲜肉,鲜猪肉。要问从哪儿来来的,别误会,杨村长他们带过来的大肥猪一只都没少,全好好的在御马监里养着呢。 那都是当做种猪用的,谁敢动一根手指头,杨萍、杨玲、杨西堂就会连诀打上门,赔礼道歉都不好使,一连能被骂上好几天。 这头猪实际上不是家猪,而是野猪。从怀柔回来的路上,焦三又发现了那几只野猪,实在忍不住开枪打死一只,剩下的一哄而散,随便往草丛和树林里一钻,瞬间没影。 316 路线之争 这只野猪被带回来之后,大家先是一顿欢呼,大半年没吃过鲜肉了,就算野猪肉不好吃,炖不烂,那也得开开荤。 但一大锅猪肉炖粉条闻着挺香,吃着是真嚼不动,不得已又返工了一回,多加汤和粉条,光吃那点肉味儿,不吃肉! 可剩下的一半猪肉咋办呢?王英安和宝立徳费劲宰杀了半天,难不成就给扔喽!结果还得看专业人士的操作,王英安琢磨了一下午,又试验了两次,就给捣鼓成肉馅了,经过几个馋嘴的家伙试吃,反响不错。 于是野猪肉馅的饺子、馄饨就诞生了,成了救援队里的一道硬菜,逢年过节才能上,平时不给吃。不是野猪肉不够,是韭菜长势跟不上。 不过王英安说了,肉馅不光能包饺子,掺合上点胡萝卜丝和土豆泥,炸肉丸子应该也可以入口。目前他正在试制,估计用不了多久,救援队的饭桌上就能出现真正的肉菜了,不用整天再用各种罐头充数。 不管野猪肉韭菜馅的馄饨有多香,吕叶江南也吃的味同嚼蜡。心里有事啊,尤其是看到特勤组训练之后,心里那种隐隐的忧虑就成了隐隐的痛。 “江南啊,我问你,如果活尸、蓝魔鬼都是真的,且就离咱们不远了,你会怎么办?” 反观洪涛的胃口就非常好了,一连吃了两碗馄饨外加两个烧饼,这才叼上烟,带着吕叶江南沿着公园里的小路向停车场走去,边走边聊。 “……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远离城区,多收集些生活物资撤到北边山区里去。不瞒您说,窦队长有个亲戚就在密云,那边很多村镇都在山沟或者山坡上。我们已经找好了两个地方,如果洪队长有兴趣可以合兵一处,或者继续当邻居。” 果然,飞虎队也不傻,救援队知道找后备基地,人家做的更彻底,一家伙干到密云去了。那边全是山地,也不缺乏市镇,只要把附近的丧尸清理干净,给养什么的肯定不愁。守着密云水库,周围河流众多,更不缺水。 就算水库决口了,大水也只会向南边倾泻,待在山上丝毫不受影响。从另一个角度讲,还等于替人类清理了一大片丧尸,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然后呢,就一直躲着?待几年之后动力没了,十几年之后武器没了,靠在山上种地用弓箭狩猎生活?那你们的后代呢?他们一出生就点油灯、缺医少药,成为大山的儿子?” “本来有机会延续现代生活,可你们选择了躲避,硬生生把骑着大摩托的飞虎队弄成了刀耕火种、采集狩猎的飞虎部落,是不是有点太消极了?” “当初的狼队虽然行事过于激烈,可他们面对困难从来没有退缩过,至少明白一个道理,丧尸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如果我早知道飞虎队会变成一群小猫咪,还不如不救呢。留着一群狼,哪怕不小心被咬了,好歹也会杀丧尸。留着一群猫,除了昼伏夜出躲躲藏藏,毫无意义啊。” 可是在洪涛心目中,飞虎队的选择比狼队还蠢。对,不是傻,是蠢,愚蠢。自私、明哲保身都是人类本性,谈不上好坏,本能反应嘛,只要是人就必须有,否则就不是人了。 但人类之所以能成为地球上最强大的生物,就不能光依从本能活着,大部分时间是在克服本性中的缺陷,上升到更高的层次,才会明显区别于动物。 动物只会看眼前利益得失,有肉了就猛吃,吃完啥也不管呼呼大睡,攒足了力气等饿了之后再去抓。 人类则要看得更远些,有了肉先别想着怎么吃,多想想怎么保留下来一部分,留着明天、后天、或者抓不到食物时再吃,这样才可以尽可能的减少挨饿的次数。 面对活尸、丧尸、蓝魔鬼的威胁,有些人就像是动物,本能的选择了逃避,多活一天算一天,把未来全部寄托在别人或者大自然身上。指望有人出来当英雄在前面挡枪,或者巴望着有一天大自然发威,让活尸和丧尸全都自动消失。 这种可能性不能说完全没有,但太小之后,用数学术语讲就是无限趋于零,仅在理论上存在,实际中不可能。而把自己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零上面,用傻字已经不足矣形容,必须也得上升一个档次,曰为愚蠢! “……那救援队打算何去何从?”吕叶江南很聪明,他知道在大义上没法反驳洪涛的话,况且飞虎队还真是洪涛救的,至少是半条命,更没法反驳。 所以干脆也不反驳了,反过来询问洪涛的打算。你说的那么慷慨激昂,把别人贬低的一毛钱不值,那你要是面对丧尸围攻该怎么选择呢? “我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昨天的通告就是!还不明白?我要把尽可能多的幸存者聚集到一起,然后领着他们、或者叫逼着他们上阵杀敌。” “不用等活尸领着丧尸来围攻了,我们主动去找它们,哪里人多就去哪儿,哪里丧尸多就去哪儿。这样做能不能管用我不清楚,说不定最终还是被数量打败了。到那时我再带着大家跑路,谁也不能说我是只猫了吧?” 嗳,问得好,洪涛就等着这句话呢。你不是一大早就急吼吼的找我要解释吗,这个解释咋样?你就挑吧,不管蹦着高的从大义上看,还是趴在阴沟里从私德上找,可有一分缺失? 往大了讲,咱这叫团结有生力量,为了人类的未来,奋不顾身与怪物战斗。往小了说,我这是尽可能的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中,替大家争取更多生存空间和时间。 “……可是这样一来,很多人怕是要死掉了!”实际上洪涛已经停下了脚步,但吕叶江南愣是没觉察出来,还在绕着圈子踱步,努力想找出一丝不合理。 现在他也陷入了本能,人在被批评的时候往往不是先考虑自己的问题,而是拼了命去的找对方的错误。好像只要把对方也弄成犯错的人,自己的错误就消失了一样。 “躲着也是死……以前我们去四处搜索幸存者,可曾问过人家是否乐意加入?你们躲起来想闷头过安稳日子,让别人去承担危险。” “但你想过没有,责任和义务是对等的。别人多担负了危险,那权利就会多,说白了就是力量大。到时候如果我也四处搜索幸存者,同样也不会问你们是否乐意,只要被发现,摆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誓死保卫自己的权利,一条就是被迫加入。”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为啥宁可和同类决一死战也不愿意去杀丧尸呢?同类只是权利之争,当个平民活着没人和你争。可丧尸真不管你是队长还是平民,只要是人类它们都咬,哪头重哪头轻很好区别吧?” 刚刚只是阐述自己选择的正确性,现在就该批评某些人选择的错误性了。为啥错呢,因为你们选的是条死路,只能中午走,早晚都会死的路。 既然没区别了,为什么就不愿意搏一搏呢,不能说百分百胜利,但怎么算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如果非躲着、等着,必须等活尸的智力发展到堪比人类,满地跑蓝魔鬼时,那就真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了。 “唉……洪队长,说实话,我并不赞同躲避。可……就像您一样,废了老大力气才勉强维持住目前的局面,一旦有幸存者大量涌入,平衡马上就会被打破。闫哥也是一样,很多事他说了也不算数,尤其是事关大家生死时,众口难调啊。” 长叹了一口气,吕叶江南放弃了挑错的努力,实际上他和周媛的处境差不多,都是明白人,却不得不每天装糊涂和稀泥。 对于洪涛搞的这套东西,他早就看清楚了,谁比谁能傻多少啊,就算没能力布局,看懂的能力还是有的。同时也算计好了各方的实力,这不是实在找不到破局的办法才不得不随波逐流。 317 忍无可忍 “呵呵呵,江南啊,我说句话别不爱听,在看人方面你比周媛要差一些,但在做具体事情上她不如你。如果她在场,绝对不会同意你这番评价的。” “不是我没能力,是为了让大家安心才故意藏起来的。现在情况变了,我必须得露出獠牙了,你很快就能看到救援队的能力。” 洪涛笑了,是真笑。自己的所作所为没瞒过林娜,也没瞒过周媛,很打击自信心,一度让自己觉得大脑是不是退化了。毕竟人过五十,保不齐来个老年痴呆啥的呢。 但今天吕叶江南又重新把自信心给补上了,那两个女人能看穿自己,是因为她们距离自己太近。就像变魔术,距离和视角很关键。 再牛逼的魔术师,也架不住有人趴在旁边死盯着看,手里还举着台高速摄像机,现场看不清回去看慢放。 “……比如?”吕叶江南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死也不肯相信自己看错了。就像闫强说的一样,这家伙是个社会油子,有些信义,有些底线,且心狠手辣,所以能在救援队内服众。 但绝不是啥大智大慧之人,反倒是浑身充满了邪气,是很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成为不了好领导。因为他那套东西会让一部分从心里反感,比如飞虎队里的部分成员,他们从骨子里看不上这种半黑半白的做派。 “不用比如,今天你不来,我也会去找闫强要求还债的!” “还债……洪队长要向平难军下手了!”这两个字让吕叶江南瞳孔收缩,脸色煞白。飞虎队欠救援队的债吗?必须欠,还是救命之恩。可是双方一直都没仔细聊过这个问题,却也一直都没忘。 “不是我要向平难军下手,是他们先向我下手了!看看吧,我也是刚收到的……”洪涛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沉痛和惋惜。伸出手,掌心里放着一张叠成几折的信纸,那是几分钟之前一个小男孩送来的。 “……确定是平难军所为?”信纸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我部行至廊坊遭遇大量武装人员包围,两辆银色奔驰,四辆卡车,自称平难军,首领姓牛,望速速搭救! “这是青岛幸存者团体首领发来的,此时肯定已经改道从别处进城,路上还会联系。我已经派车去接了,估计再有二三个小时就会抵达。是不是真的一问便知,想来从未谋面之人不会随便诬陷,除非他们之前和平难军有私仇,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洪涛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好像也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毕竟三国鼎立的局面是他一手促成的,费心费力的维持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最终还得自己动手毁了它,搁谁也会心里不是滋味。 “那么洪队长想让飞虎队如何做?”吕叶江南肯定没有这些感慨,如果有点不舍也是担心以后咋办。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救援队打算怎么去进攻平难军。 如果有意让飞虎队打头阵攻坚,那是否答应就得和闫强好好商量一下了。这不是要攻打平难军,而是要一箭双雕。救命之恩肯定不能忘掉,可也不能因为你救过我,就必须再害我一次。 “放心,与平难军的冲突肯定不会牵扯到飞虎队。但救援队人数有限,大部分还都是后勤生产人员,如果把主力全带走,怕被平难军抄了老家。我想请飞虎队派人负责救援队基地外围的安全,不用太多人手,二十个足矣。” 洪涛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吕叶江南不要紧张。债没那么多,飞虎队完全还得起,甚至都不用伤筋动骨,只需摆个架势就把大大的人情债清了。 “仅此而已?!”吕叶江南已经开始点烟了,不成,今天太费脑子,快开锅了,必须借助外力缓和缓和。 “要是飞虎队也想分一杯羹,不妨出兵共同攻打。不过咱们的家就都没人看了,除非飞虎队还有隐藏实力!”洪涛摆了个无所谓的姿势,把话直接挑明了。平难军我要吃下,飞虎队自己看着办,多出力多得。 “什么时候行动?”吕叶江南立马就躲开了这个问题,飞虎队里小富即安的情绪占据主流,大部分成员只想守着现有的一亩三分地尽量保持目前的平衡,要是能多找点女幸存者那就是幸福。 实在混不下去了也没关系,往山里跑呗,只要有人有枪到哪儿不是活着啊。啥霸主啥权力的,他们大多是在社会上混了不少年的人,对这套玩意早就腻味透了。有多远躲多远,替别人站场吆喝吆喝没问题,卖命打仗,凭啥啊! “事不宜迟,最晚明天早上我就会把人调走,飞虎队要在我走后马上接管防务。无论输赢,我都会在天黑之前返回。”洪涛抬腕看了看手表,略加思索给出了大致时间安排,但没说太细,这也符合他一贯谨慎的风格。 “此事我现在无法做主,还需要回去和闫哥商量一下……傍晚之前给出回复可以吗?”吕叶江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前者表示他同意了,后者表示他同意还不够。 “那是自然,不过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如果非知道不可,尽可能拖晚一些。我不是怀疑飞虎队会和平难军有私下勾连,只是按照最保险的原则去做,还请见谅。”洪涛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吕叶江南现在就可以离开。 国贸大饭店三层,飞虎队的核心楼层。经过狼队的事情,闫强重新调整了建筑群的防御重点。把大部分机构都集中在大饭店里,四周的高楼全部做为监视哨。 这样即便外围被攻破,飞虎队依旧有力量与敌人在熟悉的建筑物内部进行短兵相接。这里的很多房间和楼道都被打通了,如同迷宫一般,占足了地利之便。 此时最东边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就算窗户上的排风扇努力旋转,依旧顶不住六个大烟枪拼命的嘬。闫强、吕叶江南、窦云伟、云中鹤都是熟面孔,另外两个中年男人则是狼队分裂之后补上来的新领导班子成员。 自打吕叶江南回来,这场临时召开的秘密会议就马上召开了,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议题只有一个,帮不帮这个忙! 实际上这个议题已经解决了,六位成员都一致同意帮忙。这几个月飞虎队和平难军摩擦不断,就算救援队不出面,搞不好哪天双方也得擦枪走火。 但还不能散会,别看只有一个议题,可由此引发的衍生项目就不止一个了。比如说救援队把平难军灭掉之后,飞虎队该何去何从。 如果救援队被打败了,那飞虎队该何去何从?还有就是一旦其它地区的幸存者团体响应了救援队的号召,大规模进入京城,飞虎队又该何去何从…… 对于这么多何去何从,几位决策层成员就没那么一致了。有人建议干脆和救援队一起上,一鼓作气把平难军拿下,不光还了人情债还能分到不少战利品,应该能弥补战损,甚至还能扩大队伍。 但马上就有人说了,救援队走的是精兵路线,武装人员数量太少,这种模式适合防御不适合进攻。平难军的基地虽然谁也没去过,但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飞虎队早就悄悄派人到临近的高层建筑上观察过,还拍了照片回来。 那地方一点比不国贸建筑群简单,都是楼套着楼、地下室连着地下室,还他妈好几层深,地形太复杂。 318 利和义 更麻烦的是平难军利用建筑方面的优势,从冬天之前就开始动手,把附近的街道挖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两三米宽的深沟。 挖出来的建筑垃圾也没浪费,又变成了一人多高的街垒,内部什么地方有火力点外人根本不清楚,整个建筑群成了个王八壳,易守难攻。 别说救援队的二三十人,再加上飞虎队的四五十主力去了也是白搭,连主建筑都到不了就得损耗殆尽。 更别说平难军走的是全民皆兵的路子,一百多人就是一百多条枪,哪怕都是近视眼,只要找对了方向瞎开火,那也是打上就一个血窟窿的子弹啊。 所以说在这场争斗中救援队并不占优势,最终鹿死谁手还很难讲。飞虎队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一旦平难军赢了,那下一场战争就无法避免,不想被吃掉就得尽快撤离。 “本来好好的,非要弄那么多外人来掺合,换做谁也不会坐视不理。要我说这事儿不全怪平难军,反倒是救援队有错在先。” “既然是三国鼎立,那我们不妨学一学东吴,趁着救援队主力全部离开的当口把他们的基地控制起来。只等救援队主力吃了败仗,就把基地里的人全抓走。” “别看他们的武装力量不成,可要论生产能力,咱们和平难军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有了这些人,飞虎队无论是坚守还是转移到山里去,日子都会好过太多了。” “别忘了,救援队最多的可是女人,还都是年轻女人。闫哥,分析讨论了这么半天,我觉得对咱们最有利的,反倒是帮着平难军灭了救援队!” 突然靠窗户坐的皮夹克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比较合适的应对之策,扔掉半截香烟开始发表意见。说到激动的时候,鼻尖上直冒汗。 “艹,武大郎,你丫也太黑了吧,这他娘是恩将仇报!当初咋不让马文博把你打死呢,疮疤刚好几天就忘了疼啦?”窦云伟连想都没想就开骂了,是,他也不太喜欢洪涛,总觉得那双小眼睛背后是另一副面孔。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这两个东西不能往一起算。当初如果没有洪涛相助自己肯定得死,狼队那帮小崽子第一烦的就是自己这个虎队队长。 “哎呀,我说云伟,你那套假仗义现在玩不转啦。以前在社会上混,顶多赔点钱吃点亏,仗义仗义没问题,我也挑大拇指。可现在是啥情况,没钱可赔了,要赔就是拿命顶上。大家谁不是只有一条命,怎么顶?怎么仗义啊?” “咱们做为管理者,第一个想的不应该是个人得失而是是团队的利益。在目前的情况下,飞虎队虽然属于第三者,可真没有办法当旁观者。不管这两家谁输谁赢,下一个要被对付的肯定是我们。” “我也看平难军不顺眼,可是相比较起来还是吃掉救援队更容易。至于说之前的救命之恩,没关系,我们大不了连姓洪的一起救走。但前提是他要能从前线活着回来,大家互相救一次总算扯平了吧!” 皮夹克挨了一顿骂并没恼怒,也没退缩,反倒掰着手指头细数起了每种选择的优劣。不得不说他的口才很好,思路也非常清晰,几句话就把得失讲的明明白白。最后还不忘了添上点道德色彩,让原本背信弃义的行为突然间成了互不相欠。 “老武,你不愧是靠嘴赚钱的,真他妈能说。闫哥,我觉得武大郎说的没错,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狼队之所以叛逃,实际上也是让救援队逼的。” “姓洪的不声不响就弄死了狼队七八个手下,马文博也是怕回来没法交待才不得不破罐子破摔,带着人走了。虽然后来围攻咱们是马文博丧心病狂,可究其原因还是救援队种下的祸根。” “如果他能提前和您打个招呼,我估计狼队也不会出走。咱们飞虎队依旧是三家里最强大的,让他这么一弄可好,飞虎队半残了,平难军以为咱们和救援队关系很近也投鼠忌器,唯一获利的就是救援队。” “上次去津门救人也是,表面上看是平难军占便宜了,一下子拿走了10个人,实际上数一数还是救援队得到的人最多,还都是青壮。” “姓洪的完全就是个笑面虎,表面上总把团结、未来挂嘴上,心里却是个厚黑高手。在他的领导下救援队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咱们。反观平难军,那些人就是看上去凶恶,实际上都是目光短浅之辈。” “长远看,平难军不可怕,救援队才是真的威胁。这次他想拉着咱们一起灭了平难军,就是看准了您念旧情才放心把基地交给咱们看护。不过我说句不好听的,他实际上是看不起您,或者说根本就没把咱们当回事。大家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见到在座的人都沉思不语,皮夹克冲斜对面的谢顶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位马上心领神会,带头支持皮夹克的说法,然后话锋一转,开始从另一个角度阐述吃掉救援队的必要性和必然性。 同时也没忘了话里话外的跳动闫强的情绪,这位大哥和他死去的老爹一模一样,太好面子。吃点亏没事儿,就恨别人说自己无能,更怕被人从骨子里瞧不起。 “……江南、大侠,你们俩怎么看?”闫强终于从烟雾中抬起了头,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吕叶江南和云中鹤。 “我吧……和洪涛也不熟,不过焦樵那人挺不错的,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云中鹤本来想替救援队说几句公道话,可他自打结婚之后就对管理职务不怎么上心了,更倾向于退到山区里关起门来过小日子。 如果让救援队做大,刚刚吕叶江南也说了,那位洪队长就会强行整合所有力量开始向丧尸占据的地盘推进了,势必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不能说死伤惨重,肯定也得日日不得安宁。 从这一点上他又不希望救援队获胜了,但也不想趁人之危。不管武大郎和黄亮怎么渲染,那种做法也是缺德。思来想去,最后就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恩,焦兄弟不错,到咱们这边来我也亏待不了,给云伟当个副手应该没问题吧!”闫强点了点头,肯定了云中鹤的提议,还做出了具体安排,随后看向了窦云伟。 “我……我也弄不清了,你们定吧!”窦云伟一脸惊愕的看了看闫强,又看了看云中鹤,随即烦躁的摆了摆手,干脆放弃了。 “闫哥,我觉得这件事还得慎重。救援队不一定就失败,洪涛这个人向来神出鬼没,算无遗策。此次突然要拿平难军开刀,肯定有了很大的把握。” 听到闫强的语气,吕叶江南眼里的忧虑更浓了。刚刚武大郎和黄亮的说法都有道理,他也不像窦云伟那样把信义看的太重。但是总是觉得救援队和洪涛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越是看不透的事情就越危险。 “嗯……是啊……先这样,大家再想想,我们先吃饭,下午继续!”听了吕叶江南的话,闫强眼睛里的光芒明显暗淡了下去。连会都不想开了,挥挥手宣布休会! 要说这个名声吧,不管在平时还是末世都挺管用的。平时有很多传说中的牛逼人物,实际上真正的闪光时刻可能就那么一次,还不一定是有意为之。可是架不住一传十十传百,还越传越邪乎,到后来听上去,那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319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比如洪涛吧,他现在用恶名在外来形容,无论平难军还是飞虎队都不得不承认。仗着人多壮胆打个群架啥的,大部分人都没问题,打急眼了手里拿着啥就招呼啥,砍人捅人也不新鲜。 但是真敢有目的去主动捅人,一下子连捅好几个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恐怕就没几个人能做到了。谁要说这样的人心软还烂好人,那谁就是缺心眼。所以想算计这样的人时就不得不非常仔细的考虑一个问题,失败了咋办! “闫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会议室里的人基本都有些心力憔悴,休会之后放松放松脑瓜子也是好事儿,于是纷纷起身出门。 皮夹克没有马上走,随手收拾着桌上的烟缸像是要带出去倒掉,可是等人都走光,就剩下闫强还站在窗边透气,他轻轻关上门又走了回来。 “老武,有话就说……”闫强已经从玻璃反光中看到了皮夹克的举动,并不觉得突兀,弹了弹烟灰头也没回。 这个被窦云伟称作武大郎的人,本名叫武文斌,由于个头矮才被起了个戏称。他并不是飞虎队的原班人马,而是灾变发生之后跟着其中一个队员来避难的。他也玩摩托车,但算不上嗜好,浅尝则之。 以前他是个搞直播带货的,接触的圈子比较另类也比较新奇,又能说会道,很快就在飞虎队里站稳了脚跟,人缘不错。 但真正出头还是在狼队被剿灭之后,由于老队员伤的伤死的死,队伍里急需一批中层干部。经过内部挖潜,大家都觉得武文斌脑瓜子好使,又会团结各种人,于是把他推荐了上来。 经过二三个月的考察,这家伙确实有一套,协助吕叶江南把新成立的狼队管理得头头是道。干脆,吕叶江南就卸掉了这个兼职,把狼队全部交给了武文斌打理。 黄亮实际上是从津门救回来的幸存者,也是那批人里唯一一个会散打的人才。当时狼队缺人,武文斌就把他要了过去负责平时的训练。后来经过武文斌的推荐,大家感觉也不错,就暂任狼队的副队长。 说起来闫强也挺难的,他的那些老部下没剩下几个,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啥也不想管,但总能提出点建议的主儿。要不是有窦云伟和吕叶江南撑着,怕是连个能依仗的亲信都找不出来。 也正是看到了这一隐患,自从马文博出事之后才刻意培养新人,一方面是新人愿意为大家出力,另一方面也是想用新人上位来刺激刺激那些老队员,让他们有些危机感,别整天光琢磨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滋润,对团队不闻不问。 “以前狼队的事儿我听说了,要说怪吧,姓马的肯定是首恶,但您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武大郎向前走了两步,靠在另一扇窗户边望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大楼,提起了往事。 “……嗯,没错,识人不明啊!”闫强以为武大郎还要继续说救援队与平难军的事儿呢,没想到突然提起了狼队。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承认。这件事已经是他心中永远的疼了,可做为大哥总不能不让人提意见,捏着鼻子也得认。 “您误会了,我不是说识人不明,是另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武大郎好像没注意闫强的脸色,非但没见好就收还变本加厉了。 “哦,你说说看,我还有什么致命问题。”闫强咬了咬牙让微笑重新回到脸上,转过身体望着武大郎,准备看看这个号称最会混人缘的家伙今天要干什么。 “心软……狼队早就和虎队水火不容,可您没有及时支持一方打垮另一方,总是左右摇摆,让他们两边都觉得您能支持,结果最终势同水火。”武大郎掏出根烟递过来,随即点上打火机。 “呼……你今天提这个事儿不会是要劝我支持你压过云伟吧!”闫强接过烟,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决定把话挑明白。窦云伟是仅剩的一个肯出力、还互相了解的老伙计,同时也是飞虎队的中坚力量,想踩过他想也别想! “嗬嗬嗬,您误会了,我从来没想过和云伟掰手腕,狼队也没那个实力。”武大郎干笑了两声又把脸望向了窗外。 “那你什么意思!”闫强有点烦了,这一上午光琢磨利弊得失,不想琢磨都不成,件件事生死攸关。刚想一个人静静这家伙又来烦人,有话还不明说,非要绕圈子。 “我是说既然怕救援队隐藏了实力,何不把消息透露给平难军呢。救援队人少武器精良,我琢磨着除了偷袭之外,想获胜别无它法。” “假如平难军知道了偷袭时间,来个请君入瓮,就算救援队训练再好、装备再精良,也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到时候咱们把中继台关上,再把救援队的通讯设备占领。姓洪的就算觉出不对,也没条件马上通知家里。” “如果他命大突围跑回来了,面对咱们的主力只能束手就擒。然后您再放他一马,还了之前的人情,大家两不相欠。” “至于说平难军那边,他们反倒欠了咱们的大人情,刚刚经历过恶战也不会没有损失,短时间内肯定没能力再来进攻。不管是留还是走,咱们有大把时间视情况而定。” “谁说非要三国鼎立才稳定,有了那些生产后勤人员,再收获一大批武器弹药,尤其是手雷,来个划江而治,平难军应该也只能认了。” “另外还有个细节刚才我没想到,姓洪的不是忽悠了外地很多团体前来投奔嘛,咱们有了他的电台完全可以继续当联盟主席,那群外国人知道谁是谁啊。” “我问过云大侠了,用电台通讯除了呼号就只能凭互相约定好的密码,只要有电台,咱们就能继续让那些人来投奔。用不了多久,飞虎队的人数就能扩大一倍甚至几倍,平难军除了俯首称臣,只有远走他乡一条路可选。” “不管怎么选,您和飞虎队都是北方乃至全国最大的幸存者队伍,再加上个亚洲区主席,在世界上也得有不小的发言权吧!” 合算饶了一圈,武大郎还是想劝闫强在背后插救援队一刀。这次给出的理由更诱人,不光有地盘、有人,还有武器装备和未来霸主之位。且每一条都鞭辟入里、环环相扣,由不得人不信。 要问武大郎为什么这么恨洪涛和救援队,不惜余力的想治之于死地。实际上他和洪涛都没怎么见过面,更没说过话,理由只有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是坚定的躲藏派,啥人类不人类的,想让自己冲在前面替别人杀丧尸门儿都没有。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就是纯傻逼,谁爱去谁去。 如果让洪涛的救援队获胜,按照吕叶江南带回来的讯息,救援队在吃掉平难军之后马上就会借助外地投奔而来的幸存者势力逼迫飞虎队二选一。要不跟着救援队一起对抗丧尸,要不被救援队吃掉。 反正不管怎么选也不能置身事外,没有第三条路。古人怎么说的来着,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现在有人直接挡了自己生路,那还能客气吗?啥也别说了往死里整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各显其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事,恐怕云伟和江南都不会答应!”沉默了许久,闫强才缓缓突出半句话。 “那就不让他们参与,您也不用参与,这口黑锅让我来背。不过您得想办法稳住他们,还得让我在虎队里挑些人,光靠狼队怕是不太保险!” 虽然没得到完全支持,但武大郎明白,闫强已经动心了。现在只需再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没人能抵抗住这种诱惑。基本就是啥也不干、啥责任都不担负,擎等着天上掉馅饼。 320 风雨欲来 “不用,我让江南带着虎队去,你只管去和平难军透露消息。事成之后你和江南就带着狼队去那边驻扎,专门负责接收外地幸存者,再大力发展一下农业。我看他们种的地不错,那个公园也适合种植。” 扔掉烟头再狠狠踩上一脚,闫强终于下定了决心,值得干一次!真正说服他的除了人员和武器之外,还是联盟盟主的位置。 武大郎说的没错,那个原本不怎么起眼,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生存者联盟,居然越来越有用了,隐隐有了振臂一呼全国相应的趋势。如果能把这个职务拿到手,平难军百分百不足为虑。而自己的大名也将传遍大江南北,对,还有全世界! 至于说恩情啥的,没辙,利益太大,真顾不上了。假如洪涛人没事,自己肯定不为难,想去哪儿都成,给车给武器给给养,只要离开万事好商量。 就算被平难军抓住了,只要还活着,自己也不惜用五个人甚至十个人交换回来。有伤治伤,治好之后一样礼送出城。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不能说自己没良心吧! “可是江南……”武大郎皱了皱眉,他在这里最忌惮的不是咋咋呼呼的窦云伟,也不是优柔寡断还特好面子的闫强,就是那个看上去文文静静,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吕叶江南。 很多事只要自己开个头,那个家伙立马就能把漏洞堵上。光靠斗心眼自己不太是对手,再加上地位、人脉啥的,自己更不是对手。 “放心,江南那边我去说,你只管做份内的事情!” 闫强则不然,他是最烦和窦云伟讲道理,那个家伙是个死脑筋,凡是认定的事情不说个明白透彻永远不可能改变。吕叶江南更顾全大局,只要对飞虎队有利的事情,哪怕他很讨厌也会去做。 吃过了午饭,天气突然变了,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眼见一场大雨即将来临。通常此时,无论救援队、平难军还是飞虎队,都会把出外勤的队员叫回来,大伙缩在基地里,休息也好,聚会也成。 但今天比较反常,三个基地里全是一片繁忙景象,各自的中继台通讯不断,且不约而同的变换了新的内部通讯频率,甚至还加上了暗语前缀和后缀。 下午4点左右,一辆摩托车顶着大风和天边的雷鸣电闪,飞快的来到了地坛东门外。车上插着一面飞虎旗,车手就是吕叶江南。 “洪队长不好意思,开了一天会,又赶上这么个烂天气,没耽误事儿吧!”这次吕叶江南没有要求进入,而是在门洞里等着洪涛出来。 “不晚不晚,只要想好了就永远都不晚。怎么样,闫队长有决断了吗?”洪涛出来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只是那双眼睛被风吹的更眯缝了,几乎看不到眼珠,却不影响他看别人。 “就按照您说的办,明天上午我会亲自带着虎队过来。不过有个问题,我来之前中继台遭到了雷击,现在已经派人去找替换设备了。就怕明天恢复不了,会不会影响您的行动?” 吕叶江南更会想办法,为了防风吹干脆连头盔都没摘。实际上他是不想看到那双眯缝眼,生怕自己的眼光里会流露出真相。隔着一层玻璃面罩虽然也能看清楚,却总觉得更安全一些。 “哦,中继台坏啦……哎呀,我这里也没备件……不碍事,我们自己的中继台也能覆盖到那边,反正你也在,有什么事就帮着转达下吧。” “对了,明天尽量早点来,我不在,让刘队长带你熟悉熟悉新的办公区。好了,这次就不往里面让了,我也得准备准备,同样是开不完的会,慢点骑啊!”仔细想了片刻,洪涛确定了行动不受中继台影响,两个人也没再闲聊,挥手分别。 “唉……洪队长,对不住了,但愿你福大命大,要怪就怪你太理想化吧。”骑着摩托车,吕叶江南没有加速离开,而是顶着大风慢慢沿着公路饶过小半个公园,最终回望了一眼公园的南门,才加大了油门呼啸而去。 看一眼少一眼,平时每次见到这个眯缝眼,自己都不得不让脑筋玩了命的转,试图从他庞大和繁杂的废话当中找到准确的意思,实话说,很累人也很烦人。 可是当知道他很可能活不过明天时,自己又有些留恋了。不对,不应该说留恋,而是一种失落。平心而论,自己更愿意与他那样的人合作,别看当做对手很累,变成一伙人之后就格外轻松了。 这一点从当初联合对抗狼队时就明确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种不容分说的霸气,不光能说、有决断,还身体力行,知行合一。手下人只需要按照计划去做就不会出差错,顶多在做计划的时候拾遗补漏,帮忙完善完善足矣。 当津门救援行动展开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清晰了。一路上无论遇到狗群夜袭还是活尸出现,他都半点不慌,不是装的,是真不慌。什么事都能想到,计划做起来既大胆又缜密,下手还果断。 只可惜啊,会做事的人永远斗不过会坏事的人。要说这次的事情他是干的有些武断了,要是能稍微缓缓,平难军也不会马上翻脸,出手劫了前来投奔的幸存者。 可是从长远计,他的想法确实是最有利的,不光对救援队有利,应该算对所有人有利。自己基本上已经被说服了,怎奈闫强没有听进去,反而要为了联盟主席的位置铤而走险。 没错,至今为止,自己仍旧认为飞虎队的行动是冒险,不对,简直就是在赌博。如果他那么好对付,早就被平难军给吃了。三家会谈之前飞虎队的实力最强,几乎是平难军和救援队的总和。 平难军次之,也几乎是救援队人数的一倍。救援队则最弱,可就是这个最弱,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两家强大势力之间,不光把三国鼎立的局面搞成了,还隐隐成了带头人。有这种才干的人,岂是做事顾头不顾腚的莽夫。 但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了,自己真是猜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怎么突然间满身都是漏洞了呢。贸然发送通知、行事不与友军商量是大忌;轻信外人把基地软肋拱手相送,是大忌;全军出动,不留后路,还是大忌。 “可能真是太顺利了,有点得意忘形了吧……”面对这么多无法解释,吕叶江南只得用闫强的评价来说服自己。 确实,历史上很多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发展初期都非常敏锐,进退有度。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一个成功接着一个成功,渐渐就开始出昏招了。 他们往往不是被敌人打败的,总是自己把自己搞死。想必这位洪主席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还没出名呢,就要夭折了。 7017k 321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四月中,还是春天,可京城却迎来了百年一遇的大暴雨。顿时狂风大作,直刮得天昏地暗,刚刚下午4点多就黑的如同入夜,天边不时闪过一缕缕蓝光,闷雷滚滚。 不到一个小时,倾盆大雨被风裹挟着几乎横扫了整座城市,豆大的雨点打在人身上有种下冰雹的感觉,隐隐作疼。 整整两个小时大雨才停歇,不多时天空放晴,如同被洗涤灵清洗过的镜面,一扫往日雾蒙蒙的样子,格外透亮。 光是漫天繁星已经不够了,连银河都显露了出来,长长的铺满了大半个夜空,密密麻麻的星星看上去是那么不真实。 与天空截然不同,大地上则是一片漆黑,就算时不时有几点亮光闪起也如同萤火虫的屁股,没多大亮儿。 “嘶……滋啦……滋啦……”黑暗中突然亮起个红点,一明一暗仿佛在呼吸,同时伴随着细微的烧灼之声。 “咳咳……洪队长,能不能别抽了啊,这里本来就憋闷,您又不让出去透气,不用等打仗,到不了天亮我们就全得被呛死!”幽幽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黑种中响了起来,不清亮,有些沙哑,很像钟薇那个假小子。 确实是钟薇,她正坐在类似剑齿虎但又宽一些的车厢里,面前是方向盘,两边有两个小液晶屏幕,但内饰太简陋了,很多钢铁骨架都裸露着,别说软包,连塑料装饰都没有。 “就你屁话多,看看小贾和善喜,人家怎么没事儿啊!”那粒红色再次亮起,是烟头,火光映照出一张男人的脸。唇上有胡子茬,薄嘴唇、高挺鼻梁、尖下颌,看到这里,应该感觉长得还成。 可是再往上看,又得完全否定之前的评价。就像马斯克和作者平均财富一样,瞬间就被拉低了无数个档次。罪魁祸首就是那双眼睛,又细又长,还总爱眯缝着。 洪涛坐在钟薇后面斜上方,空间更局促,内饰也更完蛋,要是没有两块不算大的液晶屏幕,简直就是七十年代的大解放卡车。 被表扬的两位姑娘都坐在他的右脚前面,和钟薇并排。一头狗啃头发的裴善喜,正把眼睛贴在类似潜望镜的东西上,一会儿转到左边,一会儿转到右边。 “……”听到洪涛的话,善喜马上比划了起来,最后指了指脑袋上面的圆盖子。 “善喜说了,她也不喜欢烟味,但更怕你用英文骂人,所以不敢说,只想问问能不能打开盖子透透气……”钟薇看着善喜的手势轻声翻译着。 “不能……这大半夜的咣当咣当响,万一把丧尸招过来就前功尽弃了。你们女人就是事儿多,这次回去除了熟悉虫子之外,还得在训练大纲里加一条,熟悉烟味!”洪涛没有满足韩国美女的小愿望,还故意低头把烟往车厢里吐。 对,就是车厢,他们四个人待的地方是95式自行高炮内部。这种装甲车外面看着高大威猛,实际上内部空间挺局促的。 标准乘员应该是三名,车长、驾驶员、炮手。不过非要坐4个人甚至5个人也成,挤挤呗。驾驶员旁边能挤下一个人,车长后面还能挤一个。 唯独炮手,也就是洪涛待的那个位置实在是挤不下了。但凡有百分之五十可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下领导架子,与战斗在一线的女同志(钟薇除外)紧密团结在一起。 “唉……早知道我上2号车了,至少蓝迪还有点绅士风度,也不是大烟鬼!”钟薇无奈的挥了挥手,把扑面而来的烟雾赶开,又转变了策略,试图用比较法让这位太不自觉还位高权重的家伙稍微收敛点。 “切,姑娘,知足吧,我身上好歹没有羊油混香水味道。不信等战斗结束问问金喜,看看她啥感想。你以为我乐意带着三个炮弹都装不利落的废物?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打仗,不是训练,失败了还能再来。” “知道咱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不?至少几千只丧尸还有上百名荷枪实弹的……土匪!有功夫琢磨烟味儿不如想想会怎么死吧。这个破玩意要是没了炮弹,再让人靠近,扔个汽油瓶子就是闷炉!” “吃过便宜坊的闷炉烤鸭不?你这身肉不灵,太瘦了……嗳,善喜的肉不错,挺宣呼的,放闷炉里烤着吃最香了。” 95式自行高炮一共来了3辆,都不是救援队基地里的,而是从怀柔基地开过来的,随行的还有两辆弹药车和一辆油罐车。 吕叶江南离开后不久,洪涛就带着全副武装的特勤组离开了地坛基地,驱车前往怀柔基地。连同在此驻守的机电组成员,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把油箱和弹药车装满。 然后又在山脚下实弹射击了几百发炮弹,让每辆车的炮手略微熟悉了熟悉电子瞄准系统,不至于连瞄准都玩不利落,这才连夜开了回来。 洪涛亲自率领3号车停在了西四路口,这一带已经提前用人体雷达搜索过了,平难军的监视点都被标注了出来。可是此时已经人去房空,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迹象。 焦三和蓝迪率领1号和2号车停在了车公庄立交桥下面,那里的情况也差不多,平难军原本位于西直门桥附近的两个监控点全部撤离了。 “……”裴善喜的语言天赋挺好,已经能听懂大部分中文了,就是说还不太灵。听见洪涛说要把她烤了吃肉,马上伸手比划了起来。 “洪队,大半夜的进入平难军地盘,可是连个岗哨都没有,您到底要干什么啊,现在还不能说吗?”钟薇继续充当翻译,再把她自己的意思也加进去,一起转述给洪涛。 这次的行动从开始就透着诡异,出发时说是进行夜间拉练,结果一拉就拉到了怀柔基地,还突然拉出来好几辆崭新的自行高炮,好一顿折腾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到城里。 本以为拉练结束了,没承想最终的行驶路线进入了平难军地盘,更诡异的是平难军那边毫无反应,一路上半个哨兵也没看到。 最为诡异的是,洪涛下令保持无线电静默,对反常情况一个字都没问。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想到,这肯定不是拉练,更不像训练。 “……我们是来进攻平难军的,再有一个小时战斗就会打响。”洪涛低头看了看手表,差五分钟4点。自己给焦三和蓝迪下达的命令是提前一小时向组员说明作战目标,自己多提前5分钟应该也没啥关系。 这个保密措施并不是担心特勤组里有奸细,只是常规操作。做为士兵就不该问太多为什么,服从命令要成为一种习惯,也算是一次训练。 “进攻平难军!为、为什么啊?”贾子依正趴在裴善喜后背上打盹呢,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困意全无,小嘴张的老大,回头想看看队长的表情是不是开玩笑,可是看到的只有身体。 炮手的位置挺不舒服的,要以半站立半坐的姿势蹲在炮位上,脑袋钻进了炮台,身体位于车厢里,双腿到底弯曲多少就看炮手个头多高了。 反正最终得把脸正对着电子瞄准系统,双手握住控制台上的两个手柄。左手控制炮台的方向,右手控制四联高射炮的俯仰角并负责开火射击。 这是手动模式,也就是靠视觉瞄准。还有一种自动火控模式,是靠车上的火控雷达负责追踪、瞄准、锁定目标,炮手只需按下发射扳机。 要是把指挥车也联上,炮手就可以从炮台里滚蛋了,根本用不上他。指挥车上有功率更大的雷达和火控计算机,能通过数据链把几辆自行高炮的武器系统全部接管,统一索敌、统一瞄准、统一开火,形成一片弹幕,加大命中率。 322 黎明前的黑暗 此时的炮手就变成了装弹手,负责从弹药车上把装填好的炮弹箱子搬过来,随时准备替换自行高炮内部的空弹药箱。 炮台的左右两侧各携带两箱炮弹,每箱200发,都是用弹链串好的,总共800发备弹,全速射击的话可以持续20秒。 这个工作挺危险的,除了身处车外,随时有可能被敌人射击之外,主要是得防着被自己车上飞溅的炮弹壳烫伤砸伤。 没错,四联高炮射击的时候炮弹壳不是掉在车内,而是弹出车外。条件允许时就由弹药车上的辅助人员收集起来带走,实在没条件就只能放弃了。 “打仗就是打仗,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非要找个合理借口心里才舒服,那就当是为了解放你们的女同胞,为了全世界女性的权利而战吧。平难军把女性当做私有财产甚至奴隶对待,你们正直且伟大的洪队长忍无可忍,准备要替天行道了,这个理由够不够啊!” 洪涛蠕动着身体把脑袋缩了回来,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古人说的还真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救援队里的人大多数都比较善良,从骨子里就缺乏侵略性。当然了,除了自己。 这种性格好不好呢,也得从两方面讲。平日里这种人不会有太多麻烦,更好管理,可是战时就容易心慈手软,战斗欲望不是很高。 “那是不是真的啊……”看到没,贾子依还不信呢。 “是不是真的无所谓,你只要按照平时的训练让开枪开枪、让开炮开炮、让打谁打谁就成啦。姑娘们啊,我再说一遍,咱们不是搞团建做游戏。现在是末世,不光丧尸咬人,人也咬人,想活下去不光要杀丧尸,还得杀人。” “做好心理准备吧,准备好了活下去的几率就大一些,准备不好死翘翘的几率就大。还有一个小时,有问题赶紧问,谁要是上了战场还唧唧歪歪,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唯一的惩罚就是死……不是开玩笑啊!” 这种情绪不光贾子依有,估计钟薇和裴善喜也差不多。洪涛不得不再强调一遍,提醒她们做好心理准备,还得眯缝着眼、咧着嘴威胁威胁。 “……我能问问敌人有什么武器吗?”车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三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回头看看洪涛,全都不吱声了。约摸过了一分钟左右,钟薇才小声提了个和战斗有关的问题。 “不太清楚……我们没有谍报部门,按照现有的消息分析,他们很大可能没有反装甲武器,也仅仅是可能!”说了半天,也就钟薇这个问题比较靠谱些,但洪涛还给不出准确答案。 自打周媛离开平难军开始,他们内部的变化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按照他们和飞虎队隔三差五就发生口角的位置分析,这两家的搜索重点都在南边。 那边的人口非常稠密,搜找幸存者的几率更大,但军事设施肯定比山区少,尤其是重武器的存储与布置应该更少。 “咱们会赢吗?”贾子依也有问题想问,且非常关键。 “会不会赢不光取决于战前的纸面分析,还有战斗时的决心。输了大不了一死,不想死就去当俘虏。正好你们都是女的,谁想试试奴隶是啥滋味只管投降。” 越是关键的问题就越难回答,洪涛要是知道输赢干脆也别打了,讲事实摆道理劝降对方多好,不战而屈人之兵嘛,上上策! “哼……”一提到奴隶贾子依就真生气了,她尝过那个滋味。 “……”裴善喜趁着洪涛能看见又耍起了手指头,不得不说,她的手很好看,手掌肉嘟嘟的,但手指挺长,越往指尖越细,像笋尖。 要是允许留指甲的话会更漂亮,可惜加入特勤组之后洪涛拿着指甲刀剪刀,挨个把四位女组员的头发和指甲都给消灭了,训练时连首饰都不许佩戴,真做到了男女一视同仁。 “保守估计,敌人的武装人员在一百以上,大部分都有枪械。他们占据了金融街的一片建筑群,地下是连通的,听说还构筑了街垒和工事,地形非常复杂。” 韩国美女在问敌人的数量和基地结构,这个问题洪涛倒是能给出大致数据。他虽然一次都没亲眼看过平难军的基地,但周媛知道,且生存联盟一直都和平难军内部的某些人有千丝万缕联系,这方面的消息还是有的。 “那样的话,如果他们不和我们在街上硬拼,全都转入建筑物内部防御,装甲车就丝毫优势都没有了,靠太近还很容易成为攻击目标……”钟薇听不下去了,或者说越听心越凉。 她没打过仗,可不耽误一个军事爱好者利用自身知识储备去想象战斗过程。靠三辆装甲车就想把一片建筑群内部的百十口子武装人员清理干净,简直是痴人说梦。 别说装甲车,就算来三辆主战坦克也不好使。除非平难军的指挥官脑子抽了,非要拿着轻武器和坦克在大街上面对面硬撼,否则一点赢的可能都没有。 “你们的指挥官不是傻子,也不会带着大家去送死。钟薇啊,你要对我有起码的信心,别总和林主任学。” 洪涛觉得有必要再点根烟熏熏了,有些人三天不打就有上房揭瓦的苗头,居然敢在战场上质疑顶头上司,还质疑的这么彻底。 “……十几个人,进攻躲在工事里的一百多人,还有信心……”钟薇没被洪涛吓唬住,还在嘀咕着。 “洪队,您是不是有办法把他们引出来?”贾子依对洪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刚刚是太突然被吓到了,平复了心情之后立刻觉得只要队长在,肯定胜利在望。 人多咋了,当年孙大成也有小二十人呢,还不是让洪队长带着两个人就给全歼了。怀柔基地被那么多丧尸围攻,还有个会指挥的活尸,结果呢,嘁哩喀喳三下五除二,活尸被抓住,丧尸被碾死多一半。自己这边别说受伤,连个受惊的都没有。 “不光引不出来,他们此时百分百全都龟缩回基地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就等着我们去进攻呢。”手下人能有这种盲从的精神是当领导的福气,可是洪涛不珍惜,轻描淡写的就把人家的希望戳破了。 “为、为什么啊……”贾子依都快哭了,本身就兵力单薄,又不占地利,结果还被人知道了,连偷袭都不成,这可咋赢嘛。 “因为有人把我们出卖了……”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洪涛又换上一根用力的嘬、使劲儿的吐。这次三个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呼吸器官根本没在车内,浑然不觉。 “谁……”此言一出,三个女人立马警觉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了插着手枪的大腿,六只眼睛互相扫视。 “放松、放松,不是救援队的……我说姑娘们啊,你们好歹也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不应该信任这么低嘛。越是在恶劣的环境里越要有能基本信任的伙伴,否则后背交给谁呢?” 有警惕性是好事儿,可洪涛不想看到自己的队伍里谁对谁都没有一丁点信任,那还玩个屁,到了关键时刻立马就是一盘散沙。 “……”裴善喜脸皮最厚,或者说最成熟,马上就恢复了常态,又开始比划了。 “对,我当然有办法,那句话咋讲的来着……将计就计!不过暂时不能说,再过半个小时你们就能自己看到,嘿嘿嘿……” 韩国美女在问自己是不是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的,这个问题提的还算有点水平,但没时间闲聊了。东边的天空已经透出了一点深青色,虽然街道上还是那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可不用急,黎明前的瞬间往往是最黑暗的。 323 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金融街大唐集团总部六层的中心位置,有个房间里却灯火通明。整整一面墙的大屏幕被分割成了十几个块,每一个都显示着不同的监控画面。虽然在漆黑的夜里,也能清晰看到附近街道、楼宇、花园的细节。 屏幕墙对面的两组大沙发里坐着五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穿着睡衣、眼圈略显青灰,占据了一组沙发的就是高天一,在他身边一左一右跪伏着两个同样穿睡衣的年轻女人。 只是她们的睡衣只有一层薄纱,遮挡的作用基本等于无,诱惑的功能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把青春火热的身体完全映衬了出来。 另一组沙发上坐着余凡庆和徐天华,全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半躺在靠背上不时瞥一眼屏幕墙。但有时候会被个穿着迷彩服的粗壮汉子挡住视线,他正在屋子中间不停的踱步。 “老二,你消停会儿,别老晃来晃去的!”被遮挡了视线的余凡庆和徐天华还没烦呢,站在门边的大汉就有点烦了,出口呵斥着。 他个头比较高,身体和粗壮汉子差不多,胳膊上的肌肉都是一条条的,且一根头发没有,头顶贼亮,再加上右眼上的黑色眼罩,满身充满了彪悍与匪气。 “姓武的,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啊?别他妈是拿我们兄弟耍着玩寻开心呢吧!”来回踱步的就是平难军第二师师长牛大贵,听到哥哥的呵斥脚步是停了,但嘴张开了,冲着沙发后面就是一嗓子,眼睛瞪的老大。 “呵呵呵……牛师长,我犯不着专门跑来编这种瞎话,一点好处也没有嘛!”原来沙发后面还坐着个人,穿着皮夹克,个头很矮,但声音一点不软,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有点不卑不亢的感觉。 “谁他妈知道你咋想的,眼看天就要亮了,狗屁动静都没有。你不是说救援队可能会夜袭吗!还他妈善于夜战。狼队是狼队,你们飞虎队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但可别想拿我们当枪使!” 牛大贵自打见面就很烦这个自称武文斌的家伙,为啥说不清,反正看见这张脸,尤其是那股子笑容就不由得想起当初坑了自己兄弟三个多月工钱的包工头。 这家伙昨天擦黑就摸到了平难军基地附近,被哨兵发现给抓了起来。自称是飞虎队狼队的队长,来这里是要私底下通报一件事儿:救援队正在密谋进攻平难军,时间就是明天中午之前! 至于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来向平难军通报,这家伙洋洋洒洒的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大概意思自己倒是听懂了一些。无非就是救援队如果获胜,飞虎队也面临被吞掉的危险,而且还得被逼着去大规模清理丧尸。 虽然平难军里的人也大多谈不上喜欢救援队,姓洪的还炸瞎了自己哥哥一只眼,可牛大贵觉得要是把洪涛和这个武文斌放在一起,让自己选择打死一个的话,选一百次,姓武的就得死一百次。 什么他妈玩意啊,出卖朋友,还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我呸!要不是高天一拦着,自己当时就得打断这孙子的双腿,然后派人扔到飞虎队总部门口去。 “大贵,兄弟们都各就各位了吗?”这时旁边沙发上传来了高天一懒洋洋的强调。 “天哥放心吧,所有外出的兄弟都叫回来了,枪和子弹也发下去了。只要姓洪的敢来,哪怕他开着坦克,我也敢拍着胸脯保证,来一辆趴下一辆!” 还别说,无论牛大贵如何莽撞无礼,但他对高天一还是挺忠心的,立马就放缓了语气和音量,把安排部署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遍。 “老余、老徐,你们那边呢?”高天一点了点头,又把脸转向了旁边的沙发。 “军长放心,三条入口有两条都用钩机挡住了,只留下了南边一条。只要他们敢上桥,来多少炸飞多少。装药量都是我亲自算好的,对咱们的兄弟没危险。” 余凡庆第一个站起来冲着沙发低头弯腰,恭恭敬敬的汇报着自己负责防御措施。只是那双小眼睛时不时的向两具年轻的身体上瞟几下,又赶紧收了回来。 “楼上的狙击手安排好了,总共八个,都装备了红外夜视仪,还有十多架无人机和足够的电池。”徐天华随后站起身,面无表情的陈述了自己的工作进度。不过脸上没有什么羡慕的表情,眼神里甚至有些许不屑。 他在老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如果活着应该大学毕业了。自打平难军成立那天起,他就非常反对这种把女人当成奴隶的制度,每当看到别人祸害女人时,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只可惜身单力薄,其他三位师长包括高天一本人认可的事情,他一个实力最弱、手下多半老弱病残的师长无力回天啊。 以前还能指望周媛可以对高天一施加影响,把队伍内部的恶习稍微改一改,结果周媛也忍不了,人家直接拉着队伍跑了。当时自己就是胆小了,总怕被如狼似虎的牛家兄弟抓住,才临阵退缩。 现在看来,真不如就走了呢。自打周媛离开之后,高天一是变本加厉,再也不提当初的豪言壮志,整天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甚至还抽上了那个玩意,把平难军里大部分日常事物都交给了牛家兄弟打理。 要说牛家兄弟也不是不愿意让平难军好,可是他们的眼界、脑筋和习惯,真的没法让平难军向着健康方向发展。就说任人唯亲这一项吧,就已经搞得下面怨声载道了。 凡是和他们俩老家沾边的,或者以前也在工地里干过的,哪怕啥也不会也能受到提拔。反倒是那些有点本事,有些知识的人处处受到打压。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兄弟俩最烦那些玩脑子的人,平时还总是把这个话挂在嘴边: 老子当年在城里打工,整天起早贪黑的干,结果你们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指手画脚,上个地铁都嫌俺们脏!现在老子掌权了,也让你们尝尝当人下人的滋味! 心胸啊,徐天华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又在单位了干了这么多年,深知一个领导的心胸有多重要。照牛家兄弟这么搞下去,平难军的未来就没啥可期的了。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自打周媛离开平难军是一日不如一日,从三家实力最强变成了与飞虎队齐平。而救援队则异军突起,不声不响的坐到了头把交椅的位置上。 “那些废物呢?一定要看好,防止他们趁机外逃!”对徐天华的汇报高天一好像不太满意,觉得还有疏漏。 “都集中到商场的底下二层关起来了,留了两个人看守,战斗结束之前不会放出来的。”徐天华嘴角抽了抽,沉声回答着。 所谓废物,就是在平难军内部争斗中失势的那些人。实际上都是有点本事的主儿,或者有点不同想法的。让牛家兄弟看不惯了直接就踢到了底层,每天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将将能吃饱,比奴隶强点有限。 “嗬……啊……武文斌是吧?”高天一伸了个懒腰,这一晚上熬的浑身都不太自在。可理智告诉自己,武文斌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撒谎,所以还不得不在这里坐镇。 “对对,高军长请说……”武文斌马上站了起来,态度非常恭顺,就算在闫强面前也没这么表现过。 “咱们这样,等到早上7点,如果还没动静,那我就把姓洪的和你们老大叫来当面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意见吧?” 实际上听到救援队要来偷袭时高天一心里非常慌乱,立刻就想联系洪涛,把那个劳什子半路劫掠幸存者队伍的罪名洗掉。平难军啥时候干过啊,纯属栽赃陷害。 324 不讲武德 可是听完了武文斌的陈述,再和手下人一合计,好像也不用怕啊。如果说双方在陌生街区里发生了战斗,两倍于救援队的兵力自己心里都虚。可这次是在家里守株待兔,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没理由怕嘛。 打败救援队对平难军好处也是大大滴,只剩下发展缓慢的飞虎队凭啥和自己争?假以时日,整个京城不就全是自己的了。 而且救援队里美女一大把,尤其是那个林娜,看着就勾人,比周媛年轻还没那么多废话,必须弄到身边来!别看这两个大学生更年轻,可经验太少,不太会主动配合,和个行尸走肉一样没什么滋味。 “……会不会是咱们这边的消息走漏了?”武文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找着借口,试图把时间再宽限一些。同时在心里把洪涛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你说你要来打就赶紧,拖拖拉拉的不像个爷们,害得自己还得跟着一起遭罪。 “放你妈的屁,为了让他们放心大胆的进来我把两公里之内的岗哨都撤了,基地附近只能靠摄像头警戒了!”不等高天一回答,牛大贵的脾气又上来了。 “这样……太反常了,会不会引来怀疑?”武文斌对牛大贵烦透了,你说你长了个大脑袋怎么里面就全是空的呢。诱敌深入,不是放敌深入,一个哨兵都没有,傻子也知道对方有准备啊! “救援队最擅长用夜视仪,还是美式装备,鬼才知道还有什么先进玩意,我把哨兵放在原地不是白送啊!再说了,平难军在基地外围向来没有固定哨,他们如果想偷袭肯定早就来侦查过,就算有哨兵也会躲着走,怀疑个屁!” 也别说牛大贵没脑子,实际上他的心思挺细的,只是被外貌和火爆脾气给掩盖住了。平难军里很多人就是以为他没脑子,结果才在权利斗争里吃了大亏。 “老二,别吵了,看南边!”这时站在门边的牛大富突然上前两步,瞪着独眼死死盯着屏幕。和弟弟比起来他的脾气更闷,也更狠毒。 平时不声不响,可谁说过啥,谁干过啥都记在心里。只要有机会肯定报复,一口就咬个死的。这次对救援队设伏他是坚定的主战派,只要那个弄瞎自己眼睛的人敢来必须把命留下! 屏幕墙左上角的一个画面里有了动静,顺着太平桥大街从南边驶来了一辆挺大的车子……速度还很慢。 自打在这里建设新基地开始,高天一就已经考虑到了将来的防御问题。西边、南边、东边的七八座高层全被放火烧毁,然后依靠自重压塌,成了一片废墟。 这样就可以防止敌人占据制高点,对基地形成火力压制。还能扩展视野,至少在周围三四百米范围内不存在监控死角。 “……那是啥玩意?装甲车?”实际上就算有监控死角,这辆车也隐藏不住行踪。它就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间,后面好像还拉着个小拖车。 “切,我还以为姓洪的有什么高招呢!就这个……都不用炸药,弄两个钩机就把它废了!再不成上面还有秘密武器,一锤子保准砸瘪逑!” 随着画面越来越清晰,屋里人都看明白了,是辆装甲车。可是没一个人脸上浮现出恐惧的表情,有的在沉思、有的再皱眉,余凡庆最激动,干脆站起来叫嚣了。 在决定是否与救援队打攻坚战时,平难军内部还是有担忧的。按照洪涛的一贯做事风格,不会太情绪化,所以只要想好了一定会有点把握。 这次来攻打平难军肯定不会只端着几支枪,再精良那也是枪,不能当炮用,这是大家的共识,那么救援队手里还有什么大杀器呢? 手雷好像不太管用,重机枪可能会有,装甲车大家也想到了。坦克嘛,根据平日的观察好像真没有。那种大家伙一旦进入城市,先不说藏在哪儿,光是路面上的痕迹就没法掩盖,从哪儿过都是两道大印子。 那么平难军能不能对付重机枪和装甲车呢?答案是必须能。余凡庆以前在矿上干过,对工业扎药比较熟悉,也弄到了一些。只要装甲车敢进入街垒和壕沟,速度提不上去了,找辆钩机、推土机堵住,一捆扎药就是末日。 而且基地的中间原本就是个工地,有两架塔吊。对于熟悉工地的他们来讲,塔吊挂着拆迁用的大锤,从高空砸过来,啥装甲车也扛不住。 至于说重机枪,对不起,平难军也不怕。他们有好几挺轻机枪,且弹药充足。依托钢筋水泥的工事,重机枪真不是加农炮,对射的话平难军并不吃亏。 就是因为有了不止一个应对措施,高天一才决定破釜沉舟,不谈判不解释,直接给救援队设伏,来个诱敌深入,利用地利和人数优势聚而歼之。 “其它方向有没有动静!”敌人露面了,高天一再也顾不上身边的两个女人,一把推开站起身死死盯着屏幕,一个一个画面寻找。 “……”屋里的人全在摇头,包括武文斌在内,全都搞不懂救援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辆装甲车……就想攻击这么一大片坚固的建筑群,吃顶着了吧! “等等……看后面,装甲车后面是什么?”别看徐天华年纪最大,可眼神最好,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此时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街道上的黑暗并没完全被驱散,画面有些朦胧。但这并不影响动态的表现,徐天华确信看到了装甲车后面几百米外有东西在动。 “……天哥,不会是丧尸吧?”众人盯着左上角的画面好一顿看,随着装甲车越来越近,牛大富率先有了收获。可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带着一脸迷惑和惊惧望向高天一,希望能得到否认的回答。 “……就是丧尸!姓洪的我就操你x!我就……我……告诉兄弟们,不能放丧尸进来!衣服……我衣服呢?还不快去拿!” 高天一正玩命揉眼睛呢,他看到的好像也是丧尸,也不愿意相信装甲车后面跟着的全是丧尸。那也太多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前面的已经用肉眼看清动作了,后面却仿佛还在天边。 但不管怎么揉,两只眼睛都被揉红了,看到的画面丝毫没有改变,反而愈发清楚。这时他后悔了,后悔不该贪图救援队的地位和女人,去惹洪涛那个从来不按照规矩出牌的家伙。 可现在说啥都晚了,想投降估计都没机会,唯一的办法只有抵抗。这时睡衣就显得很不符合场景,为此两个还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分别挨了一巴掌和一脚。 “他、他……丧尸怎么会听他的?”刚刚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余凡庆此时老脸煞白,脑门全是汗,指着画面上越来越清晰的丧尸大军,还试图分析呢。 “我他妈要是知道早就带着丧尸……唉,别傻站着了,下去指挥兄弟们重新布防吧。赶紧把弹药都发下去,别再藏着掖着的,让这些东西冲进来谁也跑不掉!” 徐天华很想说我要是知道,就带着丧尸来把你们几个都咬死。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扔下一句话掉头就往外走。 平难军的各师都有自己的物资储备,每次收获拿出一部分交给高天一,剩下的各自处置,谁也管不着。 这就造成了谁实力强谁发展的快,谁实力弱就越来越弱。牛家兄弟的第一师和第二师实力最强,弹药储备也最多。余凡庆善于溜须拍马,有时候也能跟着喝点汤。 自己的第四师简直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别说弹药储备,连人手一支枪都做不到。如果这时还自顾自的话,那他就准备找机会带着人溜了。没辙,总不能让手下人轮着大棒子去和丧尸肉搏吧。 7017k 325 退无可退 “……老徐,你等等!这是钥匙,去把我的仓库打开,弹药分给大家一颗都别剩。我们五个人从死里逃生混到这个时候不容易,靠的就是互相扶持。大难临头了,平时的对错先放放,等渡过这一劫再说以后!” 高天一已经把睡衣脱了正在穿军服,听了徐天华的话心里有些内疚。当初虽说是自己出主意带着大家逃出来的,可每个人都出力了才化险为夷。 这几年自己的做为是有点伤老部下的心,不知道现在开始弥补还来得及不。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就是这样,总是要到走投无路时脑子才会清楚,可惜通常都太晚了。 “高军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徐天华也被戳中了内心的软肉,他虽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可骨子里还是重情义的。一想起当初五个人从无到有,艰苦奋斗的场面,鼻子也有些酸。 “说吧,啥军长不军长的,无非就瞎胡闹,全靠兄弟几个撑着。”高天一好像突然变了个人,望着窗外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丧尸群,眼神里的慌乱反倒少了。 “既然姓洪的一上来就放了大招,这里恐怕是守不住的。现在只来一辆车就让咱们不得不拼了命应付,他和他的精锐却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等着。” “就算咱们挡住了丧尸那也是强弩之末,怕是挡不住他的下一招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想想怎么杀出去,只要人在,兄弟几个依旧团结,走到哪儿都是一样过。” 徐天华把仓库钥匙又放回了高天一手里,现在他已经想好了,不管高天一同意不同意,自己都必须带着第四师的兄弟们突围。如果不是高天一刚刚那番话,自己都不会和他打招呼。 “……”高天一犹豫了,以前五个人啥也没有的时候,他的决断都很正确。现在条件好了,又有车队又有武器弹药,结果反倒次次决断都不太利落。 “跑个屁,丧尸咋了?又不是没杀过,那时候咱们还没枪呢,现在连机枪都有了!好不容易攒了那么多东西,全扔了?你说的容易,现在是个好地方就被别人占了,我们去哪儿都得打。与其这样不如就在这里打,好歹有个依仗!” “天哥,别听他的,这老东西以前就和周媛勾勾搭搭的,这次说不定就是个内奸,只等咱们跑出去,外面埋伏的救援队正好一锅端,说不定还有周媛!” “老二说的没错,天哥,咱们跑到哪儿去都没有现成的基地,一旦离开这里再碰上装甲车可咋办呐!” 徐天华的提议马上遭到了牛家兄弟的连诀反对,他们攒的物资最多,扔下什么都不舍得。另外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依托这座建设了许久的基地,平难军的战斗力会翻倍,离开这里立马就降低一倍不止。 “我、我听您的,天哥……”见到就自己没表态,余凡庆看了眼徐天华,又看了看牛家兄弟,把决定权交给了高天一。 “老徐,先守一守吧……给,去仓库里拿弹药,但别乱打,放近点找准脑袋再开枪!”高天一刚刚泛起的那么一点点斗志,又被满满的家当给坠下去了。 当初豪情万丈、奋勇打拼是实在没辙,不拼活不下去。现在啥都有了,再扔下舒适的居住环境、丰富的物资供应、还有漂亮女人,真舍不得啊。 “唉……北面交给四师……”徐天华接过库房钥匙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啥,转身走了出去。 “老余,咱俩守正面,让我哥兼顾侧面。谁也别拖后腿啊,要是让我发现当场打死!”不等高天一发话,牛大贵就率先把任务安排完了。 也不是他不懂事,而是习惯使然。往常除了有外人在场,一般都是各师安排各自的工作,不用高天一张罗。至于说这个安排合适不合适,太有心眼了。 他不放心余凡庆的人品,不敢把两翼托付,干脆拉着第三师一起当肉盾堵截丧尸。这个活儿最危险,损失也最大,就算他的第二师拼废了,还有哥哥的第一师撑着,兄弟俩的实力仍在。 说话间人去屋空,只剩下穿戴整齐的高天一和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女人。此时已经不用看监视器了,从窗户缝里就能用肉眼看见外面的所有情况。 装甲车已经驶到了十字路口,后面的丧尸群黑压压的绵延了至少有一公里远,把太平桥大街南半截都铺满了。 还还不止这些,西边的广成街、金融大街也有丧尸出没。它们不走马路,只要有空隙就钻,目标只有一个,那辆装甲车。 这时一直慢慢爬的装甲车屁股后面突然冒出了一股子黑烟,加速向西拐驶上了广宁伯街。它后面挂着的拖车居然和装甲车脱离了,被孤零零的扔在了十字路口中间。 高天一终于看明白了,那些丧尸并不是追装甲车呢,而是在追拖车。不到一分钟拖车四周就被丧尸围满了,以至于上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都无法看清楚。 “王八蛋,等我缓过口气和你不死不休!”随后发生的事情更让高天一又急又恼,围拢在十字路口的丧尸居然向北侧移动了,方向正好是平难军的基地。 现在他算是全明白了,自己被洪涛坑的死死的。那个家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引来了这么多丧尸,然后把这个大麻烦扔到了自己门口。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丧尸在装甲车跑掉之后并没傻呵呵的站着,而是很快就发现了建筑物里的人类。按说这里距离马路至少还有一百多米远,不应该被发现。别问,这一切肯定又是洪涛搞的鬼。 “艹……大贵,这些丧尸会他妈搭人梯,壕沟没啥用了,开火吧!”常言道站得高看得远,高天一很快又发现了这些丧尸的奇特之处。 它们遇到壕沟之后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千万别以为是傻,那些家伙居然在壕沟下面一层层的躺下,很快就把壕沟填满了几米宽,后面的踩着同伴身体继续前进。 “突突突……哒哒哒……”十几秒钟之后,从附近的七八个隐蔽物后面喷吐出来几条火舌。 平难军的暗堡开火了,都是用水泥钢筋浇铸的半地下封闭掩体。平时用各种建筑垃圾和渣土遮挡,即便走近了也很难发现。 战时可以封锁整个建筑群的西南、正南、东南三个角度,就算用坦克攻击,它们只要不开火就不会被发现,一旦坦克过去了,后面的步兵全会成为活靶子。 这种巷战中常用的放坦克打步兵战术不光对路,设计的还很巧妙。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来的不是坦克装甲车和救援队,而是不知道死活且数量庞大的丧尸群,这套专门设计出来对付人类的战术,基本就失灵了。 呼啸的子弹一串串射出来,把壕沟边上的丧尸扫的七零八落,已经不能用跌到来形容,而是被打碎,各种身体零部件漫天飞舞,惨不忍睹。 可是后面的丧尸群根本就不懂得退缩,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对同伴的遭遇毫不动容,仍旧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壕沟涌来。 大部分中弹的丧尸都没死,只是身体上被打了几个洞,或者四肢断裂。它们站起来继续前进、顽强的残肢断臂爬行,方向只有一个,向北,拿身体填埋2米深的壕沟。 用义无反顾已经不足矣形容它们了,简直就是闲庭信步,视子弹为无物,没有一个退缩的,也没一个跑动的,步伐整齐划一,不急不缓。 站在高处看下去就像一大片黑色的液体在流动,机枪子弹只能在边缘打出几个凹陷,连两秒钟都坚持不住,瞬间又被后面的黑色填满,继续滚滚向前。 326 原来如此! “啊……呀……轰……轰……轰……”突然,几个人冲出了大楼,高声呐喊着跑向壕沟边缘,用力甩出手里的东西马上掉头就跑。几秒钟之后,壕沟里爆发出阵阵烟雾,连同被炸飞的丧尸躯体四肢高高飞散。 这是余凡庆组织的敢死队,用的都是最底层的奴隶,扔的是手榴弹和扎药卷。原本这些武器是打算用来对付装甲车的,现在只能把集束扎药分开,哪边丧尸冲的最快就往那边扔,真正炸死的不多,目的是暂时阻挡一下它们的势头。 没错,就是暂时,和机枪子弹一样,扎药也不能让丧尸停下哪怕一秒钟。有些被炸飞的丧尸反倒落在了更近的地方,而且依旧没死。它们拖着缺胳膊少腿的身体还在顽强爬行,目标只有一个,活人! “大贵,老余,注意节省弹药!大富,两侧小心点,这群怪物和以前的不一样,它们正在绕向两翼……”站在楼上,高天一更容易看到战场的全貌。 刚开始心里还有点底,正面的防御火力比较给力,只要弹药够坚持几个小时完全没问题。而丧尸的的后续部队已经能看到边际了,哪怕有几万只扑过来也不是不能对付。 但很快那点本来就不多的信心就没了,这些丧尸和往常被轻易诱杀的丧尸根本不一样,不再只会傻呵呵的追着人走,全都堆在正面接受子弹和扎药的洗礼,居然开始沿着两侧的壕沟向北移动了。 平难军的火力点几乎布满了基地四周,但真没有那么多机枪和扎药,战线一旦拉长火力密度肯定不足,很快就会被丧尸突破第一道防线。 “天哥,老徐怕是说对了,您别管大贵,他是个死脑筋,趁着现在还能挡得住赶紧去车库里准备准备吧。能带上的都带上,能装多少就装多少。一旦防线被突破,再想装东西就来不及了!”牛大富显然也看到了丧尸的反常举动,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太妙,也开始思考后路了。 “……我明白,你们小心点,千万别拼命,不成就撤,我在车库里等你们……你们俩还傻看着什么呢?走,跟我去库房搬东西……武队长,你他妈演的不错啊,来,过来看看,这就是你说的诱敌深入!” 高天一咬了咬牙,不再留恋了,转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瞪着两个女人大吼了起来。结果突然看到沙发后面露出一角棕色的皮子,探头一看,居然笑了。 光顾着丧尸了,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武文斌呢。此时再说啥也没用了,被揪着脖领子拎到了窗前,脸恨不得贴在了封闭窗户用的铁板上。 “高、高军长,真不是我瞎说,我也不知道姓洪的会这么狠毒……要不让我和家里通个话,劝说闫队长派兵过来救援,只要能把丧尸引开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武文斌此时已经傻眼了,脑瓜子里嗡嗡的。他是真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丧尸,光看看两腿就发软。不过更怕的是眼前这个已经暴走的男人,生怕他掏枪就把自己崩了。 “哦……你和家里报个信,然后飞虎队配合救援队一起把我灭了是吧?你真当我是傻子啊,姓闫的和姓洪的一直眉来眼去,说不定早就穿一条连裆裤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觉得你是啥?你他妈就是个炮灰,让闫强和洪涛联手给耍了,死到临头还帮人家数钱呢。我艹!我艹……” 高天一一边运气一边笑了,让这个看上去挺精明,可实际上是个大傻子的武文斌给气乐了。此时还要和飞虎队报信,说啥?说这边快撑不住了,赶紧过来捡现成的吧? 难道说我他妈上了一次当,还要接着再上第二次当?上当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当傻子看待,就太侮辱智商了。对于这种货没别的,抡圆了抽吧,手打疼了拔出枪用枪托砸! “哎呦……啊……高军长、高军长……别打、别打……我真不是啊……”别看武文斌很有忽悠天赋,也擅长揣摩人心、捕捉机会,可他的天赋都在脑袋里了,身上一点没有。 本来就生的矮小,还没啥力气,碰上高天一这么个大个子,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除了被打得满地乱滚、满脸鲜血之外,就只剩下拼命哭嚎求饶了。 “他妈的……起来,滚下去搬货,如果今天冲不出去,我就先把你扔到丧尸堆里!”打累了,高天一叉着腰喘气,还时不时用脚踢一下,边踢边骂。 “高、高军长……闫强派吕叶江南去了救援队基地,名义上是帮忙看守,实际上是要趁机占领。我、我觉得您不如把这个消息先通知给洪涛,一旦他知道了家里不保,肯定不会再进攻,光对付丧尸更容易些……” 连滚带爬的从地面上起来,武文斌的脸已经没法看了。额头上被枪托砸开了两个口子,一只眼肿着,鼻梁骨也歪了,满嘴都是血。 但他还要做最后的努力,任何时候都不放弃,是这么多年的座右铭。只要能让高天一消气,觉得自己还有用,那就不是末日,一切都有变数。为此他不惜出卖任何人,比如闫强和飞虎队。 “嘿嘿嘿……真是好算计啊,看着我们两家火拼,趁机把救援队的精华全都拿走。闫强派你过来透露消息,是不是怕我打不过姓洪的,让他回去坏了你们的好事?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你他妈个傻货,现在吕叶江南怕是连尸体都凉了!” 至此为止,高天一才算明白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而后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用手捂着脑袋,沉默了大约一分钟,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用枪管杵着武文斌的脸,咬着牙做出了新的判断。 “不、不可能……吕叶江南带领的是虎队,战斗力不弱,都是闫强的嫡系,不会叛变的!”武文斌则是一脸的迷茫,前半部分高天一说对了,也不难猜。可是有关吕叶江南已经死了的事儿,那是万万没可能的。 “说你傻吧你还不服气……坐好,抽吧,现在就算杀了你也于事无补了。我问你啊,听说过周媛这个名字吗?”高天一看着眼前这张血忽淋拉、充满了可怜和迷茫的烂脸,突然间失去了继续殴打的兴趣。 “……是周、周军长……哦,不不不,是叛徒、叛徒……”武文斌肯定知道周媛,还应该见过。不过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很久了,只知道她叛逃出了平难军,高天一还向救援队和飞虎队发出了协助抓捕的请求。 “哼,我和你打个赌,如果周媛此时没在地坛基地里我就放你走!”此时高天一已经不在意别人称呼周媛到底是军长还是叛徒了。 整件事的大概脉络至此才差不多想明白,关键人物并不是洪涛,也不是吕叶江南,而是一个女人,自己很熟悉的女人,周媛。 自打她突然脱离平难军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甚至消失了踪迹,一点消息都没了,以至于自己已经快把她给忘了。 不过在这件事儿里,洪涛必须得有个助力才能完美获胜。是谁呢?想一想之前周媛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和有关洪涛的那些评价,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她很推崇那个男人,这也是让自己逐渐疏远她的一个重要因素。 那么她为什么会突然脱离平难军,脱离之后又怎么活下去呢?很显然,最好的选择就是投靠洪涛。当然了,也可能是远离了这块地方,但这种可能性真的太小了。 327 太意外了! 既然她投靠了洪涛,就不可能永远都躲着。以前不露面是怕引起自己的注意,现在已经撕破脸了,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这个女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藏在地坛基地里,成为一支谁也预料不到的力量,替洪涛保证基地的安全。 既然自己都没想起来,那吕叶江南和闫强自然也不会想到。不管虎队战斗力多强,在完全不知情的局面下,突然遭到一支武装力量的突袭,别说获胜,能全身而退就非常走运了。 实际上以自己对周媛的了解,那个女人如果在背后算计人,那个人还一直都没觉察的话,很大可能是连逃都逃不掉的。所以吕叶江南不动手还则罢了,一旦发难就是给他自己和飞虎队同时敲响了丧钟。 “周、周媛是救援队的人!?”武文斌是真懵了,这里面咋还有个叛徒的事儿了呢?而且一个叛徒,还是个女的,怎么可能把吕叶江南和大半个虎队打败呢? “……如果我没猜错,给闫强出主意、让他去抄救援队后路、再来给我报信的人就是你吧?闫强没这个魄力,如果有当初就不会和我们两家谈判。可他有野心,还让你给勾出来了……这就是倒霉的开始啊!走吧,我带你去当面问问洪涛,看看咱俩到底谁猜对了!” 高天一懒得和这个小丑一样的人解释了,自打想起周媛之后连继续抵抗的兴趣都不大了。光一个洪涛就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加上个周媛…… 那个女人从小就是大院里所有同龄男孩子的噩梦,而且她了解自己的一切习惯和想法,现在自己在洪涛面前等于是透明的,没有秘密可言。 这次高天一真猜对了,实际上他一点都不笨,只是性格上的缺陷有点大,尤其是心胸太窄,从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大脑的思考。把一切都放下来,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上智商立马回归了。 “刘队长,我不想伤害任何人,请大家不要抵抗。实际上咱们都是这场瘟疫的幸存者,救援队也好、飞虎队也罢,不过就是个抱团求生的集体而已,具体在哪个集体里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吕叶江南比高天一猜的生命力顽强,他此时并没变成尸体,更没凉透,而是和七八名虎队成员端着枪,把大部分地坛基地里留守的救援队成员堵在了环形工事里。 说起来早上的行动进行得非常非常非常顺利,为啥要用三个非常呢,就是为了强调毫不费力就拿到了地坛基地控制权的过程。 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虎队的人员进入北门时,受到了以刘全有为首的救援队成员热情接待,嘘寒问暖,还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结果嘛……就在大部分人都来环形工事里就餐,吕叶江南趁机发动了突袭!不对,用突袭太暴力了,因为谁也没反抗,也没法反抗,总不能拿着筷子和勺子与全副武装的虎队干仗。 “吕叶队长,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信任吗?洪队长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和飞虎队,要不是他除掉了马文博一伙人,你和闫队长恐怕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吧,说不定比平难军的奴隶还不如。权力这个玩意,真的会让人六亲不认吗?” 刘全有表现的比往日任何时候都镇定,面对枪口还能侃侃而谈,毫无俱意。真不是他脱胎换骨了,而是昨晚就知道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为此已经找借口把性格比较暴烈的孙建设调去了太平湖工厂,还把外勤队的武装人员降到了最低程度。 没想到这种可能还真的发生了,就像那个神奇男人预估的一模一样。当时洪涛就说了,不发生的可能性只占百分之十,九成会发生,让自己做好思想准备。乖乖投降别抵抗,一切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可是事到临头了,这位在基层部门浸淫了十多年,以为心里早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利益和地位的主任,仍旧忍不住犯了大忌,当着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人说了几句实话。 “你他妈……”实话永远是招人恨的,当下就有个虎队成员抡起了枪托子,要不是吕叶江南伸手阻拦,刘全有这张老脸怕是就得让胡医生好好治疗一番了。 “刘队长,有些事不是咱们能做主的,这个问题我昨天已经和洪队长谈过了。他主张的东西可能对,但并没让大多数人认同就急于执行,犯了众怒。” “至于说恩情问题……至少我承认欠洪队长一份大人情。可我仅能代表我自己,无法拿集体的利益去偿还。要是他能活着回来,只要我在就谁也不能伤他……” 吕叶江南并没脸红,他不是那种太感性的人,既然接受这个任务,就已经把脸面啥的都扔了,否则干脆别接多好。可他也不想为难这些人,都把人家基业拿走了,还不许骂两句吗。 “唉……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啊……不过吕队长,你可能高兴的有点早了……砰砰砰……砰砰砰……”刘全有也长叹了一声,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他看出来了,吕叶江南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说动的,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难琢磨。正要集合救援队的成员,让大家不要慌,突然外面传来了几声枪响。 “怎么回事,谁打枪?昨天最后一班岗是谁?”对于这个意料之外,刘全有甚至比吕叶江南还紧张,忙不迭的四下询问。 按说早饭时间,除了三个在园区里值班的岗哨,还有在监控室、通讯室里值班的人员,大部分队员都应该在环形工事里。 救援队里能打的、战斗力比较强的基本都被特勤组挑走了,就剩下孙建设这么一个老兵真见过血,其他人跟着打顺风仗都不见得成,怎么会主动抵抗呢。 可枪声明显就是救援队里装备的外国步枪,自己虽然不太懂枪械,可天天听也能分辨出来,和国产步枪根本不是一个响动。 “张组长的小组……”立刻就有外勤组成员给出了答案。 “张涛?!吕叶队长,他是哨兵,没有接到通知,可能是因为太害怕走火了,能不能让我和他联系一下……” 刘全有摸了摸鼻子,想起来了,是张涛和两个女队员。这三个人谁也不该有这么大胆子啊,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赶紧让他们放下武器,免得有不必要的伤亡。 “刘队长,你们有人在公园里开枪打死了我们两个人……这件事怕是没法善了啦,对不住!”但吕叶江南并没宽容,他已经在耳机里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如果仅是抵抗可以既往不咎,哪怕光伤了也可以宽恕,现在一下子就死了两个队员,还是虎队的老队员,就算洪涛来了怕是也没法黑不提白不提,至少开枪的人必须死! “哎呀……作孽啊作孽……”听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刘全有已经开始背着手来回转圈了。 虽然说张涛和另外两个女队员都不算骨干,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就这么被打死心里非常难受。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自己只能听着,毫无办法。 这时就得怪洪涛了,要不是他非得考验人性,要来什么一次性解决全部问题,还不愿意多死人,根本就不会让外人来基地里耀武扬威,更不会发生这种事儿。现在可好,别人死没死不清楚,救援队反倒先得死人了! 328 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 “没想到啊……咱们这么多人,平时都比张涛觉悟高,还总笑话他眼高手低、自私自利、满腹牢骚,结果到了关键时刻,敢拿起枪来保卫自己家的却只有他一个。” “吕叶队长,能不能让我去劝劝他放下枪投降?你放心,他肯定死,但我不想让他死在你们手里,那样不值。我会亲自打死他,反正只要他死了你们的仇也就报了,怎么死没什么区别对吧?” 这时挺着肚子的林娜走了出来,她也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可无论怎么劝就是不肯提前离开基地,她说想看看在被外人占领时大家都是个什么表情。而且她还说了,只要吕叶江南在场就不会受到伤害,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好吧……大家停火,保持包围别放松……林主任,您是焦樵的爱人,闫队长和窦队长都再三说过,不要为难你们夫妻俩。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同意的,希望别给大家添麻烦。” 说话间耳机里汇报虎队又被打伤了一个人,那个枪手躲在公园南边的建筑群里非常难搞,枪法还挺准,谁露头就打谁。 吕叶江南听了林娜的请求,觉得能不再死伤人最重要。保不齐将来焦樵也得到飞虎队里任职,以他与窦云伟的关系,一点面子不给也不合适,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片刻之后,林娜举着电喇叭来到了公园南侧的建筑群,但用肉眼根本看不到张涛的行踪。听虎队的人介绍,那两名女哨兵早就被缴械了,只有搜索到这边时由于没有暗号,立刻就遭到了枪击,两名虎队队员当场被打死。 而后这个人从树上下来逃进了旁边的院子,继续依托墙壁和房屋掩护抵抗。虎队也不是没冲过,可那家伙身上居然有手雷,幸亏扔的不准,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止两具尸体了,就这样还是又伤了一个。 “张涛,是你吗?我是林娜,就我一个人……”林娜让虎队的人先别靠近院门,她一个人向前走了二十多米,站在路中间冲着院子里喊话。 “林主任,您不用劝了,我不会投降的,焦组长如果在肯定也不会投降。我知道我不是啥重要人物,你们平时都觉得我自私、没本事、喜欢说大话,啥正事也干不了。我还知道洪队长没嫌弃我,让我当了副组长。” “水南琴都和我说了,当副组长的时候你们都是不太同意的,只有洪队长说我不是真废物,还说年轻人谁不爱吹牛,他年轻的时候也是眼高手低,通过锻炼才逐步强大起来的。“ “我知道我出去肯定是死,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洪队长说的没错,任何时候都不能太相信别人的许诺,自己的命得靠自己争取。他能一个人杀死好多敌人,我也想试试!” 几秒钟之后,院子里传来了张涛的喊声。他应该还是有些紧张,嗓音发颤,不过态度挺坚决,逻辑比较清楚,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且不想认命,要搏一把。 “……吕叶队长,听到了吗?救援队能让个坐办公室的小青年脱胎换骨,我不清楚飞虎队是否也有这个氛围,也不清楚洪队长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才让你们如此不舒服,连脸都不要了也要把他搞下去。去吧,我不管了,但我想在这里看着他是怎么杀敌的。” 林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是真没想到平时被大家视为废物的张涛居然成了真男人,甚至比大多数特勤组的作战人员还像个男人。 此时再劝下去不光没用,还会寒了张涛的心,让他觉得很孤独。索性就不费劲了,张涛说的没错,左右都是死何必低三下四呢。 实际上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他的境界,明知道是死依旧会跪伏在地像狗一样求饶。脊梁骨这个东西,最好别打断,断过一次之后永远也接不上,还他妈会遗传。 “去弹药库里拿手雷……”吕叶江南这回是真脸红了,牙齿咬的嘎嘣响。 不过胸中的怒气并没影响理智,照这个地形,如果光靠人冲,指不定还要死伤几个。与一个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斗狠太不值当,正好,救援队有手雷,弹药库也被占领了,扔吧,有本事你就一直藏着! “嗡嗡嗡……疙瘩疙瘩……”去拿手雷的人还没回来,地面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震动,还有一种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 “咣咣咣……咣咣咣……”还没等吕叶江南听出声音到底从何而来,北边又传来了有些沉闷的枪声。也不对,枪声没那么响,但节奏和频率很像。 “什么?喂、喂喂……回话啊!”这时耳机里又传来了手下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没听清是什么,再呼叫干脆就没人应答了。 “吕叶队长,往那边看……”一直都躲在树后等着看飞虎队如何进攻张涛的林娜突然说话了,抬手向西北方向指了指。 “艹!全体隐蔽……快,躲到树后去……”吕叶江南转头一看,浑身汗毛立马就竖了起来,两秒钟之后就把身体藏在了林娜这颗树后。 几百米外正有个大家伙缓缓从红墙角落拐了出来,可能是视线不太好,也可能是驾驶技术太潮,居然把红墙蹭掉了一大块。 对,就是驾驶技术,那玩意是辆装甲车,履带式的。不对,不光是装甲车,上面还有个方形炮台,奇怪的是炮管子不在炮台中间,也不在上面,而是在两边,左右对称,一共四根! “你们是故意的……早就埋伏好了等着我们发动呢,对不对!?”碾压着公园石板路缓缓过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武器吕叶江南不清楚,但他知道这玩意肯定不是飞虎队的,而且它很可能要比步枪和手雷都厉害。 同时他又想通了一件事,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那洪涛干嘛非让自己来帮忙守卫基地呢,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嘛。 假如飞虎队是没用的,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飞虎队帮忙,这么做只是为了钓鱼,还他妈是个直钩! 典故咋说的来着,愿者上钩!飞虎队不反水人家就不动,飞虎队起了歹心人家就出来剿灭。这叫做抓贼抓脏,根本不用废话解释,行动就表明了一切! “别费劲了,这里方圆几公里的通讯都被干扰了,具体咋做到的我不清楚,反正你肯定呼叫不到闫队长,他也呼叫不到你。” “想知道那个大家伙里是谁吗?说起来还是个老熟人呢,她叫周媛,以前是平难军的副军长,现在是生存联盟的盟主。” “具体她有啥本事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洪队长说过,面对面斗心眼咱们三各有千秋,但谁中了对方圈套,都别打算好受。” “那个东西叫自行高炮,洪队长说是打飞机用的,炮弹有这么粗……别说人了,咱俩前面这棵树,几发就能给打断。” “可惜它射击的时候你没亲眼看见,根本不是人能抵抗的。你不会蠢到拿我当人质去和周媛谈判吧?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不动我,和焦樵就还有情份,至少能保住小命。你要是动了我,洪涛正好就利用焦樵把你们全宰了,他还假装在旁边劝,屎盆子全扣在我丈夫和你头上。” “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你要恨就去恨他,别找错了目标,干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哎呀,快捂耳朵,那个疯女人真要抽风了!” 林娜微微一笑,后背靠在腰粗的松树上,就像饭后喝着红酒聊天一样,把目前的状况、该采取的正确行动、如何防范被人再坑一次都讲了出来。刚要扭头冲轰隆隆驶来的装甲车招招手,突然大惊失色,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329 原来是她!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吕叶江南是第一次在不足百米的距离上听见开炮的声音,确实比枪声浑厚的多,听上去就那么有杀伤力。 实际上视觉效果更好,百十米外的树干被炮弹打得木屑横飞,两人才能怀抱的古松不到十秒钟就成了一堆烂木头。 可惜的是,这么大杀伤力的武器不在自己手里,更麻烦的是它在敌人手里。此时该如何应对呢?炮声还没停歇,他就已经打好了主意,把枪往地上一扔举手投降吧。 林娜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只要敢挟持人质,尤其是这个怀着孕的女人,那和救援队就不是争竞关系了,而是不死不休的私人恩怨。 投降反倒是保命的唯一方式,事已至此,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算到了,拼命还有用吗?问题是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拼命呢?总要有个目标吧。 闫强?肯定不值,他对自己是有知遇之恩,可自己也用辛苦工作回报过了,甚至还搭上了脸皮和人格,连本带利都还清了。 飞虎队?更不值。那些人只想着如何混日子,有了便宜一拥而上,有了困难一个比一个躲得快,光耍自己和窦云伟两个人。如果这样的团体也值得用命去守护,这个人得多贱呐。 于公于私都不值得,那还有啥好说的。实际上当吕叶江南回头打算招呼虎队成员也都放下武器时,才发现自己算思维比较慢的,有几位早就摆好了投降姿势,手肘和小臂的角度那叫一个垂直,整个人的神态那叫一个应景儿。 随着投降仪式的展开,从装甲车后面立刻闪出三四个端着枪的人,跑过来挨个按倒绑上捆扎带,吕叶江南也不例外。 此时装甲车上有个盖子掀了起来,露出一张笑如桃花的女人脸蛋,被早晨的阳光一照,眉眼间还有闪闪的星光。很明显她化过妆,涂了带闪光的眼影,不出意外,就是为这个场面的准备的。 “……呦,我当是谁呢,小白脸啊……来,让姐姐看看,你这段日子好像胖了吧!”周媛不太利落的从装甲车上爬下来,扭动着腰肢走到了吕叶江南面前,伸手勾起男人的下巴,脸凑的很近,已经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了。 “……”见到这张朝思暮想过的漂亮脸蛋,吕叶江南本能想表现得绅士些。可身体刚一动才意识到双手被死死绑在了背后,整个人趴在地上,都是阶下囚了还要啥颜面啊,还是继续脸朝下,少丢点是点。 “起来吧,你还算聪明,没有伤人,否则就算姐姐想保,那个王八蛋也得亲手用小刀子把你放血放死。” “我就不明白了,这是何苦呢?当初他说要我来防着你们反水时,我还没怎么想通,明摆着两家一起吃掉平难军的好事儿,最后却弄成了自身难保。” “就算将来斗不过救援队,那也能找个借口,风风光光的来个合并,大家还得说你们有见识、有魄力,那个王八蛋就算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给你们一两个实权职务。” “现在好了吧,屁都没有,还落个背后捅刀子的恶名。姓闫的到底是哪顿饭没吃痛快,才能想出这种不是人的蠢主意。就他那点能水还想当联盟主席号令天下,你觉得靠谱吗?” 见到吕叶江南连脸都不愿意抬,周媛从腿上抽出刀子几下就把捆扎带割断了,然后把掉落在旁边的对讲机递了过去,眨巴着大眼睛满脸都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是吕叶江南,所有人放下武器,不要抵抗,全部集中到北门停车场……再说一遍,我是吕叶江南……”吕叶江南明白,这是让自己通知手下投降。屈辱吗?不觉的,正相反,这是人家送的大便宜。 现在虎队的二十多个成员散布在通讯室、弹药库、环形工事和公园南门附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要对付这种会开炮的装甲车。 自己又被俘虏了,群龙无首,万一有谁也像那个张涛似的突然想当男人了,结局肯定会被炮弹打成碎片的。 面前这个女人看着柔情似水,说话甜的腻死人,可骨子里是啥样的人别人可以不清楚,自己必须得知道。以前每次开会,她几乎都在场,有时候高天一不来她就是平难军的代表。 这么多次了,从来就没人能在她身上占到平难军的便宜,包括洪涛。幻想着这种人能发慈悲心,那还不如把基地建在雍和宫里,指望丧尸都被佛法感化,齐刷刷的撞墙撞死呢。 实际上吕叶江南发不发话,周媛也不担心局面会失控。她手里不光有一辆自行高炮、一辆有重机枪的指挥车,还有三十多个武装人员。都装备了自动步枪和手榴弹,包括两挺轻机枪和充足的弹药,都是从怀柔库房里拿的。 要问生存联盟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多武装人员,嗨,让高天一和闫强猜到天黑也猜不出来,如果不挑明,甚至连周媛和林娜也想不到出处。 实际上生存联盟里真正拿得出手的武装人员不超过七位,剩下的二十来人都出自那支来自东营的幸存者团体。 不是说平难军把人给劫走了吗?这个说法当然是个屎盆子,完全就是凑开战理由用的。但也不是无中生有,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人确实来了,救援队也确实没见到。不过不是劫持,而是半路上被生存联盟给接走了。经过初步整合装备,又跟着周媛悄悄进入了地坛公园,在南门的建筑群里潜伏了起来。 就算有人脑瓜子灵活,想到了周媛这股力量会参与其中,那也绝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手和武器,应对起来依旧会由于计算失误而上当。 让人算计不到或者算计不完全是洪涛的一贯作风,他办事通常没啥大智慧,更琢磨不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鲜招数,唯一的优势就是能装孙子还能忍。 没算计好或者条件不成熟之前,他天天陪你打麻将喝酒当败家子,保证一点看不出别扭,甚至玩的比你还欢实呢。可一旦等条件成熟了,还启动了,那就是一整套连招,一个意外连着一个意外。 现在别说只有吕叶江南的轻步兵,就算闫强率领飞虎队所有人前来强攻,依旧也是一个死字。那些自行高炮开起火来简直就是割草机,啥墙壁柱子树木汽车一律不能当掩体,躲在后面可能死得更快更惨。 洪涛说了,只要装上弹头画有黑圈的破甲弹,几发过去除了坦克其它东西全得被打碎。如果这样还能被翻盘,那自己也就别混了,干脆自杀算逑。 “林主任,你挺着肚子怎么还掺合这种破事啊,要是吕叶队长脑子一热这可就是两条人命呐!” 战事宣告结束,洪涛交付的任务完成,周媛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怎么看林娜怎么不顺眼,仿佛就像蛇和老鼠碰面,忍不住就露出了毒牙。 “吕叶队长又不是只有你认识,每次他来基地里串门基本都是我陪同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有魄力,能上山当游击队……” 林娜怕吗?必然是不怕,以前一对一都能斗个平手,现在肚子里还带着一个,二对一了更不能怂啊。你咒我死是吧,那我就揭你伤疤,连自己男人都不要的玩意,我呸! “呦,还有这回事啊!吕叶队长,你每次来这里是不是都选好了焦樵出外勤的时间呐?”周媛也不生气,拍了拍还坐在地上沮丧的吕叶江南,打算找个助力来个二对二。 7017k 330 趁热打铁 “……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听着两个女人指桑骂槐,吕叶江南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胸中的憋屈,站起身把手放到了腰间的枪套上。 自己好歹也是个老爷们,让人俘虏没关系,技不如人嘛。可就这么被两个女人直接无视,其中还有个孕妇,真没法忍。能不能尊重下俘虏啊,哪怕做做样子也把我身上的手枪和匕首缴械了再聊天啊! “呦呦呦,小伙子挂不住脸了嘿……不过姐姐我更喜欢王八蛋类型的,林主任也名花有主了,你这张小白脸算是白长喽。” “喏,认识他不?你的手要是再乱动,保证身上来个大窟窿。输了就是输了,要输得起。这一点你还是得和那个王八蛋学学,拿得起放得下。” “当初为了和平难军谈判,让脱衣服就脱衣服,让表演杀丧尸就杀丧尸,他只穿着裤头还谈笑风生呢,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乖啊,别给姐姐添麻烦,等他回来我就说你是主动投降的,算立功表现,争取别被当俘虏对待。来,扶着林主任先回食堂,怎么安排听刘队长的。我还得接着去国贸卖命,这年头雇佣军也不那么好当喽!” 面对吕叶江南的威胁,周媛满脸都是心疼和惋惜。伸手冲自行高炮方向指了指,再拍了拍男人俊俏的脸蛋,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挥手告别。 “……嫂子,走吧,这个您拿着,我怕被人看见引来误会。”顺着周媛手指的方向望去,吕叶江南的瞳孔猛的缩了起来。刚刚面对自行高炮恐怖威力时他也没这么心虚,可是那张脸却让后背发凉,头一次感受到死亡是如此之近。 瞬间以前的所有想法都被清空了,就好像死过一次的人,对很多事情都不再纠结。伸手解下腰带,连同匕首一起交给林娜,乖乖的跟在女人身侧向环形工事走去。 “切,放心吧,他是周媛的人,没机会为难你。这里除了洪队长谁也不能发号施令,他也没机会为难你。”刚刚周媛所指的人是王简,林娜认识,也知道吕叶江南为啥会从心里恐惧。 在这场谈不上战斗的战斗里大家都是各为其主,和完成工作差不多,是公事,没有真正的仇恨。但有个例外,那就是王简。 这家伙在救援队改造的时候就念念不忘报仇,被交换走之后虽然不再抗拒合作了,可听周媛说还是忘不了当年狼队被剿灭的仇恨。如果说谁最想吕叶江南死的话,只要得到允许,王简保证会毫不迟疑的开枪。 “……周军长是要去对付飞虎队吗?”吕叶江南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自行高炮已经钻出了公园南门,除了轰隆隆的声响完全看不到踪影了。 “江南啊,我还得劝你两句。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不是让你当墙头草,可放眼咱们三股势力,哪个更有发展前途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个比较理性的结果。” “今天不光对你是个教训,同时对我也深有触动。就说刚刚那个死也不肯投降的哨兵,你肯定不知道他很早就加入了救援队,可以说是建队的元老之一。但直到前两个月才非常勉强的混上个组长,还是副的。” “自打有了特勤组之后,他任职的外勤组除了值班放哨基本也没有外勤任务了,早晚都会被改组或者裁撤。” “以前我们都不太看得起他,他心里也不怎么看得上洪队长,私底下说了很多不太合时宜的怪话。可洪队长从来没故意报复过,还总说人会改变,没有人是纯粹的废物。” “今天证明洪队长是对的,这么多人里就他一个在拼了命的抵抗。你说为啥?答案很简单,他在这里过得挺舒服,找到了人生价值,哪怕只是个不太重要的副组长,而这些东西在别处他可能从来没找到过。” “洪队长的有些理念确实不太合群,别说是你,有时候我都不太理解。当初他在院子里养了只丧尸,每天闲下来就去观察,仿佛是只宠物。我们私下里都说他受刺激了,有点神经病。” “可后来呢,他就是靠观察丧尸的生活习惯,总结出很多对付丧尸的办法,还知道了丧尸是靠晒太阳补充能量的。和他比起来无论闫强还是高天一都只能算勉强苟且,根本谈不上未来和希望。” “人啊,不能总为自己想,当满足了基本生活需求之后还是应该考虑更多的。只有让更多人都活下去,水涨船高,自己才能追求更好的生活。” “这话不是他说的,是我自己理解的。他之前和今后做过的、想做的事情,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咱们看不懂不理解,可能只是因为站的不够高。” “你相信生而知之吗?以前我也不信,现在不确定了。洪队长这个人就是让我改变想法的例子,他好像啥都干过,还站在过更高的层次里,看问题非常独特。” “可焦樵和他认识了十多年,说他连香港都没去过,啥大买卖也没干过,更没担任过任何职务,倒是挺喜欢看书的。看书能学到知识我信,你说看书还能学到经验吗?” 林娜接受的任务,除了帮助刘全有约束好救援队成员集体向飞虎队投降之外,还有规劝吕叶江南投诚。洪涛也和刘全有、林娜明确解释了这么做的理由。 随着队伍规模越来越大,很快就会像吹泡泡一样突然变得更大,光靠目前的管理班子已经无法胜任了,必须增加即插即用型的管理人才。 周媛不适合这个位置,她的优势是个人魅力和把控大方向,不是管理具体琐事。林娜更不成,她骨子里是个阴谋家,说白了就是格局太小,只擅长算计周围的利益得失,用来当团体里的平衡砝码最好,没法独当一面。 厉志勇倒是有点管理才能,但他和刘全有属于一个路子,更倾向于政工干部,属于忽悠死人不偿命的,真要是干实事肚子里的货太少,必须还得有个副手帮衬。 蓝迪倒是个能文能武,肚子里也有不少干货的管理型人才。可他毕竟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个缺陷太要命了,短时间内无法服众,遇到问题很容易就上升到文化隔阂层次了。 高天一和闫强更不成,无论他们有多大能力,以后都只能议政不可以参政。这倒不是说洪涛心眼小,而是在尽量减少不确定性。 算来算去好像只有吕叶江南最适合这个位置,他有实际管理经验,飞虎队那么大家业,哪怕狼队在的时候,内务方面也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要不是闫强太优柔寡断,没有及时处理掉内部的权利之争,让洪涛钻了空子,即便救援队和平难军联合起来也不太好对付鼎盛时期的飞虎队。 他还没有太明显的性格缺陷,不急不躁、不温不火这么一个人,可心中啥都明白,很不好忽悠,更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过于强烈的权利欲。放在任何年代里,这种人都是处理具体事物的好材料。 不过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闫强拉了一把。这一把恐怕是闫强在大灾变之后为数不多的点睛之笔了,同时也让吕叶江南背负上了人情债。 啥叫雪中送炭啊,这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吕叶江南虽然不像窦云伟那么重视情份,可他也不是随时可以把情份作价卖掉的人。这一点更让洪涛喜欢,或者说洪涛也有相似的价值观。 331 识时务者 “……如果我愿意转换门庭,能不能放闫强一马,允许他带上几个人离开这里。嫂子放心,他肯定不会搞事的,救援队也不缺那几个人,让他们自生自灭也不碍事对吧。” 响鼓不用重锤,以林娜的身份和自己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救援队内部的琐事,想干啥吕叶江南已经听明白了。他倒不是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不想为飞虎队殉葬,只是觉得就这么跳了槽,以后不好和那些熟人朋友相见。 你说是被俘无奈才投诚的,可人家不见得会信啊,保不齐背地里就觉得你早就找好了下家,借着这个机会来了个顺水推舟呢。假如能把闫强救出去,那心里多少能平衡点,别人再说啥也无所谓。 “肯定不成,闫强和高天一只要不自己找死,洪队长就不会让他们死,也不会让他们走。江南啊……你还是不太了解洪队长这个人的脾气,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只是很多面孔中的一两张,顶多三四张。” “实际上他的性格非常多变,连我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种,而谨慎就是其中的一种。救援队很快就会扩大到几百甚至上千人规模,每支来投奔的队伍里都有领头人,如果继续担任职务你猜会是个什么状况?” 林娜好像知道吕叶江南会提这个条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然后开始讲述为什么,不是她的理由,是洪涛的理由。有关这个问题,就算没有平难军和飞虎队的事情也一直都在讨论,并最终达成了一致。 “派系林立,如果再有地区问题,还会老乡拉老乡,不好管……”吕叶江南都不用听完就能想象出那副景象,以后的救援队里会有各种帮派小团体,无时无刻不在争夺利益和权利。 然后管理者就得永远在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小帮派或者小团伙之间穿梭,分分钟平衡各方利益,再从中找到获利的蛛丝马迹。 玩好了就是合众国联邦,大家各自管理好各自的团队,有权利也有义务,但在重大问题上必须无条件听联邦政府指挥。 玩坏了就是东周春秋,国王就是个摆设,下面的诸侯国谁本事大谁说了算。高兴了叫你一声王上,烦了就开骂,急眼了直接出兵打。 扪心自问,吕叶江南不觉得自己有能力管理这么多来自各地的团体,还能在找到平衡之后让大家向一个目标前进。 “所以闫强和高天一只能二选一,要不战死,要不把权利交出来。之后进入类似议会的机构里以议政的身份参与管理,但永远不会有具体职务直接参与管理。”林娜顺着这个思路,给出了最终解决办法。 “……这不就是给养起来了?也对,群龙无首,再把团体打散,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太激烈的内部权利斗争了。可是他们会答应吗?这种安排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吕叶江南虽然没正式应允假如救援队,但已经有点进入角色了,开始为了将来可能遇到的管理问题仔细琢磨可行性。 “洪队长说想让别人跟着做,自己就得以身作则。”林娜揉了揉肚子,笑了。和明白人说事就是省心,不用掰开了揉碎了讲基本常识,连过程都可以忽略,直接说结果就能沟通。 “什么?洪队长要让位!?”吕叶江南直接停住了脚步,眼睛瞪的比刚才看到周媛还大,小白脸也变成了小红脸。 这可是个惊天动地的大震动,比知道自己被人反伏击了还不可思议。谁会这么干啊,舍身忘死的拼搏出一大片基业,然后转手送人了,就为了服众?神经病啊! “你想什么呢,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毒菜份子,别看满嘴都是民煮自由、权利义务、妥协平衡,可骨子里谁不听他的就算计谁。” “这次一样,不是他要以身作则,是闫队长和高军长要以身作则。为了共同对抗丧尸、给全人类造福,主动舍弃权利,退居二线。” “但为了确保胜利果实不被野心家篡夺,他们还要扶上马之后再送一程,担任理事会的理事,充分行事监督权,为管理者拾遗补漏。这件壮举会通报全球生存者,为大家做出表率,同时也是个榜样,以后所有要加入我们的团体都会照此办理。” 林娜撇了撇嘴,言语十分刻薄,用词极度贬损,但掩盖不住眉宇间的得意。她就喜欢这样有手腕、有狠心,时不常还得卑鄙几次,但表面上又能装的比谁都善良、嘴上说的比谁都慷慨激昂的男人。 跟在他们身边你不会经常为道德困扰,也不会选择性困难,只要守住事先商定好的底线,一切目标就是利益了,简单省心还没危险,因为危险总是早早就被推到了别人身上。 “这些都是洪队长想出来的?”吕叶江南越听心里越热乎,照这个路子发展下去救援队还真可能成为一座大舞台。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舞台够不够大,而是自己能不能在上面表现出相应的水平。 可按照以往自己的对洪涛的观察,这个人并不像林娜说的那么爱惜羽毛,也没有处处装出救世主的样子,甚至总给人一种烂泥扶不上墙、小聪明小手段足够,但成就不了什么大事的感觉。 “他说是周媛的主意,你信吗?他们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狼狈为奸,呸!” 林娜直接啐上了,她恨啊,恨自己为啥不是周媛,也能随时随刻想出这种操控无数人思想的主意,还有人在旁边帮忙搞配套,并提供可以表演的舞台。 “……那洪队长现在?”吕叶江南摸了摸耳朵,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林娜、周媛、甚至刘全有、焦樵都可以在背后诋毁洪涛的人品,自己却还不能,最好听都少听。 关于那位的人品问题,别的自己都无权发言,唯独睚眦必报方面比较有发言权。当初马文博和狼队就是打算害死焦樵,引发救援队和飞虎队之间的争斗,而后浑水摸鱼。 被他知道之后连阻止的努力都没做,就轻而易举的弄死了狼队的9个大活人,还一把火给烧成了灰儿,待遇和丧尸基本一致,事后也一个字没说,若无其事的与飞虎队、平难军继续谈判。 “就在你们发动之前,前线已经发来了消息,进展顺利。他在正经事上向来非常谨慎,能表示得如此乐观,应该没有水份,高天一完了……” 林娜明白吕叶江南的心情,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抵触下去了,可依旧不愿意相信洪涛能吃掉平难军,一旦局势有变,那这次归顺就会变成个大笑话。 越是脑子好用的人,越会想方设法的先保住自己的利益,否则何谈脑子。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没法给出太细节的答复,不过可以从行事风格上猜一猜。 “实际上飞虎队也完了,你们虽然早就有准备,可像刚才那样的炮车有七辆,且弹药充足。虽然我不太懂武器,可我也知道那些炮弹不是靠普通枪械能对抗的。你可能会说飞虎队可以依托建筑物防御,实际上周媛现在去国贸,也就是逼着闫强把人都退回到建筑物里防御。” 见到吕叶江南低头不语,林娜继续讲解着当前的局面,此时不用逼迫,各种条件就摆在眼前,自己选!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再夸一句周媛嘴里的王八蛋,他算计人是真准,就在飞虎队表示愿意参加这次行动时已经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并针对吕叶江南和窦云伟做出了不同的安排,目的就是连人带兵一起吃掉,半点不浪费,鸡贼到家了。 7017k 332 人之将死 “阿嚏、阿嚏、阿嚏……肯定是闫强在背后骂我了,告诉周盟主,别客气,敞开吓唬,吓尿裤子为止!妈的,老子救你一命,你却在背后联合敌人阴老子,老子又放你一马,不说赶紧感恩戴德还背后骂我,小人也!” 此时林娜口中的王八蛋,正在自行高炮里骂人呢。基地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接到汇报了,周媛带人堵住了飞虎队基地也在计划之中。 可是平难军的表现却有点出人意料,这帮家伙居然爆发出了很强的抵抗意志,机枪配合手榴弹、扎药卷,死死挡住了丧尸的四面围攻,没一个人逃跑,就连周媛说暗中联系过的徐天华也不见动静。 “我觉得那座楼里的人应该都在骂你!用丧尸围攻人类是不是太卑鄙了……”钟薇伸了个懒腰,缩在装甲车里是安全,可待时间长了简直和受刑一样,到处都是硬邦邦的,想歪着头靠会儿都硌得慌。 “只要结果可控,就不是用丧尸围攻人类,而是正义且伟大的洪队长,带领几个虾兵蟹将,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扫平了围攻人类的丧尸,救同胞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 “姑娘,学着点吧,刀能杀人也能救人,重要的不是谁拿着刀,而是怎么用、什么时候用。”这个问题问的太蠢了,洪涛伸出左脚踹在钟薇后背上当做惩罚。 这款自行高炮的人员安排好像不太合理,驾驶员在前面坐着没问题,可车长却被安排在副驾驶位置,让炮手一个人端坐后座的位置。不光坐姿高出前排一大块,伸脚还能踹到前面的人,这就太有问题了,尊卑倒置了啊! “噗……讨厌……你能不能绅士一点,抽烟就算了怎么还把鞋脱了!” 钟薇正在仰头喝水,后背猛的挨了一下,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去,还灌了一脖子。瞬间勃然大怒,回身就要厮打,结果迎面撞上一只穿着袜子的大脚,差点捅嘴里去。臭不臭单说,太恶心了啊。 “少说风凉话,你把脚抬起来我看看,要是没解鞋带我就一个人冲丧尸群里去!” 洪涛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凭啥你们三个女人可以把脚拿出来过过风,我就不能松快松快!按理说自己是队长,更应该有这个权利。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大男人整天絮絮叨叨,也不嫌烦!” 要论斗嘴,钟薇基本就排不上号了,一看说不过,自己也真偷偷把脚拿了出来,干脆不讲理了,喝剩下的半瓶水全便宜了洪涛的裤子。本来是想照脸上泼的,可惜够不到,只能够到裤裆。 “嗨,倒霉孩子,照哪儿泼啊……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明天训练等着,看我不把你隔夜的屎都摔出来!把瓶子给我……头都转过去!” 小半瓶水洪涛倒是不在乎,但泼的位置很重要。裤裆里湿了一大片,短时间还干不了,出去之后说是水谁信啊。另外吧,被凉丝丝的水一刺激,洪涛忽然觉得小腹里有些胀。一把拿过空水瓶,准备给她们变个魔术,空瓶出水! “咔咔咔……老洪,高天一想和你通话!”这时耳机里传来一阵电流,紧接着响起了初秋的声音。 “嗯……把频道告诉他……家里还好吧?我这边应该也快完事了,再去飞虎队一趟,顺利的话能回去吃晚饭。”水闸突然打开,让洪涛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还发出半声呻吟。 “家里没事儿……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初秋听出丈夫那边有些怪异,关心的询问着。 “嫂子,洪队长臭不要脸,在车厢里尿尿啦……”还没等洪涛回答,频道里就传出了钟薇的怒吼。 刚开始还以为洪涛是在整理裤子上的水渍,可是听着听着声音就不对了,怎么还有哗哗哗的水流声啊。这时裴善喜已经回头看过了,弄了个大红脸,正在咬牙切齿的比划着手势。 她也回头看了一眼……再也顾不上是不是指挥频道了,没这么欺负人的。不让组员出去透气,也不让上厕所,结果你在车厢里一根接一根抽烟,还用矿泉水瓶嘘嘘! “轰隆……哐当……”这次不光要告状,还要让你湿身!话音未落发动机就被启动了,猛的挂上前进挡,踩油门、剁刹车一气呵成。 “我艹……掉了掉了……刺啦……哎呀呀呀,夹住了……”装甲车猛的向前一窜又及时刹住了,可巨大的惯性让车里人全都向前扑去。这时候坐在前排就享福了,手都不用动,膝盖稍微弯弯就能抵消惯性。 可半靠半坐在炮位上的洪涛就倒霉了,重心本来就高,双手还没扶着,整张脸瞬间就和硬邦邦的仪表台来了个亲密接触,大门牙差点把液晶屏咬碎。 再然后就是本能反应,两只手忙着去扶东西,结果先是瓶子掉了,然后立马意识到走光,又去拉拉链,忙中出错,把毛毛夹住了,最后就是一声惨叫。 “……咔哒!”车厢里肯定是一片嗤笑,三个姑娘都快笑抽了,但不敢出声,憋得浑身乱颤。频道里则是一片死静,连电流声都隐匿了。 不过是个人就能想象出来,无论基地的通讯室,还是1号和2号车里,肯定也是笑成了一锅粥。要不是装甲车太沉,估计都能晃动起来。否则初秋也不会羞愤交加,直接挂断了通话。 “咔哒……洪队长,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等着看我变成丧尸的样子,对吧!”无巧不成书,就在初秋刚刚挂断的瞬间,频道里传来了一个男人阴郁的声音,语气中包含着各种情绪,唯独就是没有笑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说韩国女人就是太没教养了,也太不含蓄,裴善喜居然在这时笑出了声,还不思悔改破罐子破摔,笑得前仰后合。 要不是身后的贾子依努力顶着,她就得一头栽过去。再然后就是一片哄笑了,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两个姑娘也肆无忌惮了。 “咣当……呼……高军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天,现在还是先说说怎么对付丧尸吧。我建议把平难军的人都集中到后花园去。丧尸由我们来解决,理论上应该不会有人受伤,意下如何?嘶……” 车厢里肯定没法待了,现在平难军要服软了,不用再保持静默,洪涛干脆推开后面的舱盖钻了出去,一边摆弄着裤门拉练,一边向平难军挥舞着和平的橄榄枝。 “我不相信救援队能挡住那么多丧尸,如果你想让我死没必要拉着那么多人陪葬。我就在楼顶呢,你过来亲眼看着我跳下去,然后帮忙抵抗丧尸进攻怎么样?最终谁能活下来靠运气,他们也不会怪你。” 高天一肯定不信洪涛的话,打了快两个小时,两道防线全被突破,平难军的弹药很快就要见底,可外面的丧尸还有至少上万。你救援队又不是超人,连预设工事都没有凭啥说挡住就挡住。 “高军长,你说句心里话,咱俩交往了小一年时间我可曾出尔反尔过?这次也一样,我说能做到就保证能做到。你呢,也别要死要活的,我们之间有没私仇,犯不着以命相搏。” “不就是个权力之争嘛,我赢了上台也不多长一块肉,你输了下台也不会掉一块肉。咱们别玩斩草除根、诛灭九族那套东西好不好?万一哪天我也下台了,咱俩说不定还能继续合作干点别的事儿呢,这个世界上不当官也一样活着,你说呢?” 7017k 333 高科技碾压 听了高天一的表态,洪涛是五分欣慰五分无奈。欣慰的是高天一没堕落到完全不是人,还有点骨气,至少没跪地求饶,指天发誓效忠啥的,多少还想着点手下人的死活。不管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正还算个男人。 无奈的是,很多人总觉得斗争失败只有死路一条,赢者王侯败者寇的思维模式太深入骨髓了。导致了每次斗争都会特别残酷,逼得人不得不放弃一切道德底线拼命获胜。输了就等于死,在小命面前没几个人能顾得上道德和脸面。 “……洪主席啊,事已至此就不用装善人了。你本事大,能一口吃了平难军。可救援队的消化能力就没那么强了,留着我除了麻烦还是麻烦,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办。” “当初从丧尸堆里冲出来,我也不知道能活到今天,和很多人比应该算赚了,不亏。要是能用我一个人的死换上百人的活也算赎罪,积点德,但愿来生不会太苦。” 高天一显然不信洪涛的空口白牙,没任何说服力,更不合理。就在刚刚他好好回忆了一番,对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感到汗颜。死就死吧,但在死之前不能再被人看不起。 “我说兄弟,你到底想不想活啊,再这么聊下去,等咱俩聊透了,下面的人基本也就死差不多了。那些感慨、心得留着以后慢慢说吧,马上按照我说的把人都集中到北侧花园里去,可以带武器。如果慢了,那真对不起,我真没能力从丧尸群里挑着人来救!” 洪涛和高天一的逻辑不太一样,以前您是首领的时候我都没睡不着觉,现在成条丧家犬了我反倒心神不定了?难不成丧家犬有天赋加成! “通知1号2号,马上出发,目标平难军基地北门!”说完了这些,洪涛重新钻进了车厢下达了出发命令。 随着又一声轰鸣,装甲车缓缓钻出了街边建筑的阴影,沿着宽阔的马路向南驶去。同时车上的所有电子设备也开始运转,一大堆屏幕、仪表不停闪烁,各种提示、告警声此起彼伏。 面对这些骚扰洪涛只能全当看不见、听不见。这套系统很复杂,有好几种模式,还有对空导弹的设定。自己既不敢乱按又不敢关闭,只要炮台听指挥,不影响手动瞄准和射击,爱闪就闪,爱提示就提示。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但要快一点,离开建筑掩护,我们撑不了多久!”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高天一还是答应了无条件投降。在生与死面前没人会无缘无故选择死,只要活的不是太辛苦,哪怕只是个承诺。 “举起望远镜向北看,二环路上,大概十分钟就位。等我们到了,你就让人往花园里跑,然后全部趴下,什么都不要做。” “高军长,我最后提醒一下,这可是在打仗呢,就算我能克制,我手下的人也不见得能克制。为了大家都轻松点,千万别拿武器冲我们的车辆开火,更别玩什么祸水东引一类的戏码。” 洪涛的3号车距离平难军基地比1号2号稍远点,他就是这种人,干啥事都不愿意凑到第一排,哪怕敌人全都举手投降了也不会第一个靠近。任何时候都做好了让别人探路,他自己随时逃跑的准备。 “洪哥,我和蓝迪到位了,这次的丧尸数量怕是比怀柔那次还多,咋弄啊?”几分钟之后,频道里传来了焦三的声音,他倒是真快,已经到了。 “有啥咋弄的,找好射击角度,尽量别误伤,敞开打。你和蓝迪商量好,必须保证一辆车有弹药,别一起打光,那就成笑话了!别怕弹药不够,我已经通知弹药车跟进了。哦对,十字路口的位置不许直射,谁要是给我们家焦四打死,我就让谁家断子绝孙!” 丧尸多怕吗?以前是真怕,哪怕有了剑齿虎防爆车依旧怕。可现在不怕了,25毫米穿甲高射炮弹,直上直下打3500米有效,斜着打6000米有效,这都是炮台里的简单说明。 那么平着打呢?就当是3500米有效吧,一发出去穿透五六只丧尸容易的很。每分钟600发的射速,平面360度转圈无死角,你就数吧,得有多少丧尸够打的。 啥?换弹药时间!这不是有两辆一起嘛,谁也没说要一起打啊,一辆打完另一辆再开火。这种炮弹装填挺方便的,都是事先装好的大铁箱子,把空的拆下来新的塞进去就成,比换手机卡还容易。 自打发生了丧尸病,绝大多数人类都变成丧尸之后,人类和丧尸最大规模的对决,终于在金融街购物中心北侧街道上演了。 三辆95式自行高炮一字排开,四联装25毫米高射炮轮流喷吐着一米多长的火舌,向迎面扑过来的丧尸大军射出穿甲弹头,在把滚烫的弹壳抛洒在街道上,被太阳光一照就像是满地的金条乱蹦,叮当脆响。 不过有一辆自行高炮的姿势和其它两辆不同,人家都是头冲南炮管也冲南,它则是车头冲北炮台乱转,一会儿冲南扫射几下,一会儿又瞄准了西侧的花园。 每当前面上百米街道被炮弹清空,丧尸来不及补充,车辆需要前进时,它就得依靠车下的装弹手指挥着倒退,总是比另外两辆车慢一拍才能到位。 花园里蹲满了平难军的败兵,刚开始他们还双手抱头趴着,渐渐就有人坐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辆喷着火龙的装甲车。 那四根炮管子发射起来疾速无比,喷射出一米多长的火苗,把面前所有障碍物全都拦腰打断,包括电线杆、树木、公交车站…… 丧尸们更是像割韭菜一般被无情扫倒在地,即便头骨完好,也百分百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用各种姿势倒在地上,一张一合的冲着空气徒劳的动着下颌。 就算谁的心里对投降还有些不服气,此时也肯定没脾气了。差距真的太大,就算没有丧尸捣乱,光这三辆装甲车车也不容易对付。 只要谁被发现,一梭子炮弹过去不死也是半残,躲墙后面都没用,大厦的水泥结构被命中之后,外层装饰全部四散飞射,里面是个拳头深的大坑,最表层的钢筋都给打断了。 “把他们三个带过来……”洪涛只打了一箱炮弹就不玩了,把过瘾的机会让给了跃跃欲试的钟薇,下车四下看了看,然后吩咐正在搬炮弹的潘文祥去把高天一和牛家兄弟带过来。 不是不想玩,是太吵,咣咣咣的爆炸声仿佛就在耳边,还是左边一下右边一下轮着来。说来也怪,不管在机场还是预备役仓库里都没发现自行高炮的操作人员装备,比如头盔或者耳罩,难道实战的时候也不用戴吗? “二牛,看看我的大家伙怎么样?”洪涛先没搭理一脸淡漠的高天一,而是冲着满头大汗,一身泥土的牛大贵挤了挤眼。 “家伙不如人,光有力气也干不了大工程……”牛大贵努力做出一脸不屑,可眼神总是忍不住向喷着火焰的炮口瞟。 “你不会是被吓得打算钻地道跑了吧,这身土哪儿弄的?”接触过这么多次,洪涛对牛家兄弟俩的脾气秉性已经摸的差不多了。 哥哥牛大富没那么多心眼,沉默寡言不容易沟通,自私狭隘还狠毒,性格上有很大缺陷,不可重用。 弟弟牛大贵是粗中带细,总喜欢耍点小心思,却又总也耍不利落。慢慢学几年,多长点见识,勉强算个可塑之才。但最终能不能进入自己的体系,还得看他们的选择。 334 以理服人 “谁跑谁是孙子!别看你赢了,可要论杀丧尸俺们并不比你差。这么粗的扎药捆子,点着了往丧尸群里扔,敢试试不?”牛大贵挺了挺胸脯,一点没有当俘虏的觉悟,还自吹自擂呢。 “想不想试试它,咣咣的可过瘾了。”洪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敢,然后指了指自己的3号车。 “……你不怕我把你们都突突喽!”牛大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本想拒腐蚀永不沾的,可体内骚动的血液战胜了本就不多的理智,还是没忍住。 “我躲你哥后面,你要是舍得就连他一起突突呗!小贾,带牛师长进去试试。”洪涛说到做到,一闪身钻到了牛大富身后,冲着贾子依使了个眼色。还把我们都突突喽,你小子只要有异动,立刻就被打成马蜂窝! “俺哥、天哥,我去试试……多学一样保不齐以后能用上!”牛大贵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的,愣是把过过瘾说成了参加培训,欢天喜地的钻进了装甲车。 “高军长、牛师长,聊聊吧,有什么打算?”打发走了牛大贵,洪涛收起哄孩子般的笑容,转头拍了拍高天一的肩膀,带头坐在了花坛上,掏出烟递了过去。 “败军之将,何来打算。”高天一接过烟自己给自己点上。 “哼……”牛大富重重哼了一声,根本没接。 “那好,我就不绕圈子了。你肯定不能再担任管理职务了,我准备成立个监理会,专门负责监督、核准管理层的重要提案和日常工作。你去当理事吧,以后不要碰政务和军务咱们就相安无事。” “闫队长也去监理会,千万别误会,那不是个养废物的地方,很快就会有更多团队首领加入,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理念给管理层提意见,还可以用投票的方式否决我的政策。” “这个机构比政协权利大比议会权利小,也算是参与管理的一部分。想想看啊,马上救援队就会有几百人,很快还能扩充到上千人甚至更多。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肯定要有更合适的管理机构和监督方式,监理会就是其中重要一环。” 都这么熟了,就没必要再互相试探,洪涛直接了当用最简单的语言把自己的构想描述了一遍。至于说牛大贵听得懂听不懂无所谓,他另有安排。 “你要建国了!”高天一听明白了,眼睛瞪得老大。这个目标他自己以前也想过,还努力过,可惜半截就因为各种困难而荒废了。 “没那么快,只能算个更大的救援队。不过人多了,用太粗放的方式管理就不合适了,必须细化,增加一些必要的部门,用来遏制权力。” 洪涛赶紧摆手否认,不是谦虚,是真没想那么大。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依旧处在被丧尸消灭的危险中,如果还去想那些没用的玩意,就和高天一、闫强没区别了。理想要远大,可脚步不能轻浮,得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走。 “……”高天一不信,一脸的我懂,你别忽悠神态。 “看看,这叫啥表情嘛,到现在你还没醒悟到底输在哪儿了。平难军和飞虎队不是被装甲车打败的,也不是被丧尸打败的,而是被权力欲给打败了。” “欲望太大,权力还不受控,别说你,就算是我,用不了多久也得忘乎所以,总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权力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完成理想,同时也是一剂毒药,会腐蚀你的心灵。” “它是拿来做事的,不是抱着享受的。啥时候你止步不前了,又不想撒手放权,啥时候大祸就该临头喽。我说这些你可以不信,但不能反对,这就是胜利者的福利。” “慢慢看吧,以后咱们见面机会太多了,想看不见都难,有的是时间聊这些话题。大牛,我会安排你去基建部门工作,但会让二牛继续从军,他说不定会是个好军官。” “如果你想二牛以后有出息,能当人上人,最好少干涉他的想法。走吧,集合你们的人上车,我还得去赶下个场子呢。” 爱信不信,洪涛是先把道理讲清楚、想法阐述明白,至于说别人信不信、信多少,那就是个人问题了。跟得上步伐的就跟着走,跟不上的就淘汰,谁都一样。 至于说牛家兄弟的问题,更好办,明说了,你们兄弟我只会重用一个,还不是你。到底你弟弟将来会是啥样,就看你这个当哥哥的咋选择了。 “洪主席,他们俩呢?”高天一率先起身怕了拍身上的土,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刚刚洪涛把自己和牛家兄弟都安排明白了,却一个字没提余凡庆和徐天华的出路,难不成要一撸到底了! “我本身就是个滑头,要是再弄一堆滑头手下你说这个活儿怎么干啊?再说句不好听的,就冲余凡庆干的那些缺德事儿,让林娜知道了只有死路一条。” “就是怕你难做我才给他们俩找了条出路,去跟着周媛混吧。你帮我转告下,再想过现在的日子肯定是没戏了,最好夹着尾巴踏踏实实做人。” 这就有点让洪涛刮目相看了,本以为高天一是个薄情寡义之辈,没想到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愿意替别人想一想,不错,有点人味。 “周媛和你……”一听到周媛的名字,高天一努力保持的淡然和看破红尘的气度立马就垮了,眼神流露出很复杂的神态,可惜后悔药没地方买。 “兄弟,都啥时候了还情情爱爱的,等把丧尸搞清楚,确保自己能活着了再聊这些也不迟。你才多大,着什么急嘛。至于她怎么想我真不知道,我们俩只是合作,或者叫有共同的理想追求。” “你说以我现在的能力和地位想睡个女人还用想吗?可是不成啊,女人也是人,也是幸存者的一份子。看看我这几个女兵,打仗一点不比男的差。以后可不能那么干啦,太伤人品,要是连这个都忍不住,就别聊未来了!” 这可不是洪涛假装圣人,他实际上就是这么做的。尊重女性不是为了尊重,而是为了让她们出力干活。如果自己先三妻六妾,怎么约束手下人呢。人就是这样,上行下效,想让别人守规矩就得自己先守,别无它法。 在三辆自行高炮、十二根大炮管子和充足弹药的共同努力下,丧尸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半个小时之后,南北和东西两条马路已经被打穿了,只剩下十字路口中间还围着一大堆,七八百只的样子。 这时候洪涛就不允许再用炮弹招呼了,特勤组全体下车抵近到一百米之内用步枪挨个点名,最终把中间的拖车露了出来。 最后一只丧尸是被洪涛亲手打死的,那枪法没治了,三米之内一枪爆头正中眉心,引起周围一片嘘声。嫉妒,洪涛把这些声音都归结于他们对自己开枪动作太帅气的羡慕上。 随后就凑到了拖车上用苫布盖着的方形物体旁边,先穿上手套再戴上护目镜,这才小心翼翼的撩开一角,蹲在拖车上撅着屁股向里看。 拖车上端端正正的焊着个铁笼子,里面是用铁链锁着活尸焦四。见到洪涛之后,本来还呲牙咧嘴的它如同见到的了天敌,立马就不动了,身体使劲儿往后缩,本来就不大的黑眼珠缩成了小黑点。 可惜手腕、脚腕和腰都被铁链死死固定在铁笼上,身体动不了分毫,情急之下,干脆用牙齿啃咬起了手腕上钢铁镣铐,咬得咯吱吱响。 335 计划的另一半 “嘿嘿嘿……累坏了吧?来,吃着,祝以后合作愉快!我准备封你为铜头大将军,以后专门替我应付讨厌的家伙。这两天先去抽血化验做个体检,想吃啥就说。过些日子还得劳烦你出马,把丧尸都引出来一勺烩喽,以后我们都跟你混了!睡吧睡吧……” 洪涛从上衣兜里掏出两根士力架塞到了活尸手里,像老朋友聊天似的一顿嘘寒问暖,还有封赏,最后才在铁笼上方拉动了一根钢丝绳。 “……刷刷刷……咔嚓……” 活尸的脖子上本来有一圈围脖似的东西,被钢丝拉动马上有了变化。原来是一圈圈铜皮,环环相扣的升了起来,最终形成个圆球,把活尸的脑袋完全包裹了起来。只剩下个嘴巴形状的小洞,不影响吃喝。 这玩意是孙建设的手艺,他把钣金活儿发挥到极致,用铜板给活尸做了个可以折叠的全金属头盔。需要活尸召唤丧尸就把头盔放下,不需要的时候,再一拉就全封闭了,方便实用。 现在这只活尸就是洪涛手里的王牌,除了要去实验室里给两位专家研究之外,还得时不时出个外勤任务,瞬间变成明灯,招引附近的丧尸全都来飞蛾扑火。效率今天已经展示过了,必须杠杠的,省老劲儿了。 要不是语言不通,洪涛都想让它当特勤组副组长。吃的少、干的多,从来不传闲话,无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随时都能出勤,这么踏实肯干的同志多难得啊,比焦三可人疼多了! 来的时候只有三辆装甲车、两辆弹药车、一辆油罐车,走的时候屁股后面多了三辆奔驰越野和四辆大卡车,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人。 这些俘虏洪涛没让送回基地,现在周媛和自己的主力都在外面,基地里没能力接待这么多俘虏,还是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如何围攻飞虎队吧。 和平难军这边机枪大炮手榴弹可劲儿扔,两三万丧尸前赴后继冲锋的热火朝天场面比起来,国贸大厦附近太安静了,根本就不像打仗。如果不是有两堆火焰在燃烧,冒出两股黑烟,和平日里几乎没有两样。 但是别靠近仔细看,大饭店和国贸二期、三期的大楼已经被打成了筛子眼,整块的玻璃不足四分之一,外墙上布满了脸盘大小的弹坑。 周媛的三辆装甲车基本都停在北侧和西侧,这两边建筑物多、间隔小,容易突围。东边和南边都是高架桥和大马路,由步兵把守。 “死活不投降是吗?”洪涛把一号车派到了国贸桥下面,用来加强东南两侧的防御力量。自己带着2号车大摇大摆停在国贸中心门口的辅路上,一顿炮弹把整个玻璃苍穹全打烂,开辟出比较好的视野,才询问周媛具体情况。 “闫强一直没露面,有两个骑手打算骑摩托车突围被打爆了。我们没向里进攻,他们也没开枪,就这么干耗着。”周媛有些无奈,想了一肚子劝降的理由,喊了半天,结果人家不搭茬,全白费了。 “我让2号车去接替你,你过来我这边。”洪涛切断了通讯,他也没啥好办法,只能让周媛的指挥车过来。那上面加装了两个大喇叭,可以喊话用。 指挥车和自行高炮用的是同一款坦克底盘,3米多宽、3米多高,6米多长,只是后部没有可旋转炮塔,车内空间稍微大了一点。不过也大不到哪儿去,炮台的位置被对空可折叠雷达占据了,车内有一大堆雷达设备。 “哎哎哎,自觉点,领导谈话还不赶紧出去!”洪涛钻习惯了,还是从炮台位置进入的。周媛就坐在下面的一堆雷达仪表中间,前面还有个人,不看则罢,看清楚是谁了立马翻脸。 “你非对他呲牙咧嘴的,还怪人家不喜欢你。”王简瘪着嘴斜楞着眼下车了,周媛伸直了腿,用脚占据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喜欢我有个毛用,我还怕遭人恨?以后恨我的人会更多……你怎么没问问高天一的情况?” 洪涛一看,得,不让坐副驾驶,想去驾驶席还有腿挡着,这是摆明了让自己和她挤一挤啊。有障碍吗?必须是没有,只要不当着初秋,自己可以和任何女人挤一挤,但也只是挤一挤。 “切,我可不是纯情少女,和他也不是初恋,要不是赶上灾难我会看上他?从小就没啥出息,本以为人长大了,还喝了几年洋墨水,能长进点呢,结果还是个眼高手低的废物。以后少提他,我可不是你手下的孤男寡女,用不着帮忙撮合!” 对于洪涛毫无扭捏的和自己坐在一起,周媛比较满意,马上把腿收回来顺势搭在了男人腿上,再用胳膊一搂,得,又成坐在大腿上了。 不过听到高天一的名字,那张桃花盛开的漂亮脸蛋立马就冷了几分,从语气到表情全都充满了不屑,却没有咒骂,不是不想,是懒得费心。 “嘿,你这里挺好啊……这玩意是带夜视功能的吧?” 碰了一鼻子灰,洪涛除了在心里咒骂焦三两口子多嘴,连自己喜欢给别人拴对的习惯都和外人讲,也只能假装去看监视器了。 指挥车里有两片比较大的监视器,一个用来看天空,可能是配合雷达用的,另一个是360度影像,和汽车差不多,就是清晰度比较高。 “应该是吧……你把这么多人弄回去,又不把带头的杀掉,以后会不会出乱子?”周媛根本没接茬,也没关心怎么劝降飞虎队。在她看来,楼里那些人已经是囊中物了,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战斗方式,而是后续问题。 “出了乱子就证明咱们没本事,无法给大家带来更多希望。实际上人在一起的时候,是非常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的,忽悠人对你来讲应该不是难事吧!” 会出乱子吗?洪涛觉得只要外部压力不是太大就不会。自己永远不会让大家停下脚步有思考的机会,更不会让大部分人产生满足感。总有更好的生活需要追求,除了极少对权利非常热衷的人之外谁会没事儿找事儿呢。 救援队看上去人多了几倍、十几倍,实际上需要关注的人还是那么几个。只要把他们盯死,适时地做出决断,队伍就还是现在的队伍,没太大差别。 要问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儿,每天会不会比现在更忙,根本没精力去关注那些事了呢。答案是人越多,领导者越不忙! 人少的时候需要身先士卒、事必躬亲、增加凝聚力,人多了就不用这么干了,必须学会放手、放权,放心让合适的人去干合适的工作,才有可能谈下一步。否则就是把自己累死,也照顾不过来这么多人的需求。 “咱们……你打算让我加入管理层?”周媛眨了眨眼,做出个小女孩收到可心礼物的表情。 “别,你老在我身边转悠初秋会整天吃不下饭的。为了我的老年生活,你还是离远点吧。再说了,咱们这样合作挺好,如果天天在一起用不了多久你就该烦了。真的,我烦人的时候很不是人,也不太会哄女人高兴。” 想啥呢,你就算把媚眼翻出来也别想去祸害初秋。在这一点上洪涛非常肯定,只要这个女人到了基地,初秋就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她有一万种方式让初秋说不出来道不出来,却每天都郁郁寡欢。 另外这种太聪明太能干的女人,也不能整天绑在裤腰带上,那样互相之间看到的就不是优点了,而是缺点。又不能像夫妻一样亲密无间的磨合,早晚会因为矛盾积累翻脸的。 7017k 336 劝降 最好的方式就是合作,像生意伙伴一样合作,互相促进把各自的买卖干大。虽然没有肉体交流,实质上却已经超出了生理需要层面,上升了一个档次,关系反倒更牢固,更趋于互相需求。 而初秋则不一样,她没那么多需求,只要有个家,有个能照顾她、关心她、保护她的丈夫,基本就满足了。说白了就是好糊弄,不会占用自己太多精力。自己也确实没太多精力去关注家庭生活,更没精力去刻意哄着谁。 所以说吧,婚姻生活并没有一定的标准,对不同人而言幸福是不一样的。别总羡慕别人家两口子如何如何,只需考虑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然后按照这个标准去找,找到了合适的就是幸福。 找不到时再审视一下自己的标准是不是定高了,调整之后再找,只要别超过自己的能力,少一些物质追求,总能找到的。 “切,我还用得着你哄……看来想当妲己是没机会了,武则天和慈禧也不太可能。你总不会真打算让我当撒切尔夫人吧?丑话先说清楚啊,我可不想一辈子当铁娘子!” 洪涛把话说得明白,周媛也不含糊,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愿望。这样就非常好嘛,做生意之前先谈好各自的条件,合适了就一起干,不合适就别干。 “是啊,可惜我没儿子,要不你还可以试试杨贵妃的路子……”洪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你可太变态了,连自己儿媳妇都惦记……问题是你能活那么大吗?”周媛对历史也有所了解,完全听懂了这个比喻,反应不算太强烈,也没说不同意,只是有个技术问题需要探讨。 “那可说不定……我是这么想的,你带走一部分生力军驻守在怀柔基地附近,仍旧是单线联系。我会慢慢把实验室、工厂和农业组迁过去,但不会驻守太多武装。所以那边的安全就得靠你关注了,只关注,不插手也不露面。” “我还在地坛基地这边抓紧训练,争取在六月份之前成军,然后开始大扫荡。中途如果有麻烦就得靠你来帮忙解决,怎么样,你就是我的后盾,任务挺艰巨吧!” 成了,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调情也得有分寸,温度太高会出事儿。下面该聊聊自己的安排了,整合本地各方势力的目标基本算完成了,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不光不能大松心,还得更加小心,多留点后手。 队伍突然扩大,总会有一些烦心的事和烦心的人。事情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人自己也能想办法安抚。可凡事都有个度,解决不了、安抚不成的咋办呢? 这时候就可以往周媛脸上看了,她就是自己隐藏的手,还是黑手,专门去做那些自己不能做、不方便做的事情。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出污泥而不染的状态,继续去装逼忽悠更多人奔向光明。 “后盾?怕是还得当杀手吧!我可是听说杀手一般都没好结果,不是被敌人弄死就是被自己人出卖!”周媛真长了颗玲珑心,这么隐晦的含义都被她读懂了。 “那是他们需要洗白,我还洗个屁,我本身就是白的,幸存者的指路明灯,带领全人类走出困境,基本就靠我了。你就是看守灯塔的人,我亮不亮全靠你维护!漂亮的女士,自豪吧,全人类能否活下去至少一半得看你。” “幕后英雄懂不?别撇嘴,要不你去当灯塔,我去后面擦灯泡。说实话,我还更喜欢在幕后呢!你可想好啊,趁着现在名声还没闯出去,换换还来得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卸磨杀驴的招数太低级,洪涛从来不用。他既要名声还要德行,否则都对不起穿越重生了那么多次。不过他也确实想试试幕后工作,阴人正是他最拿手的,整天顶在前面当靶子反倒不是很习惯。 “算了吧,男主外女主内,我还是当幕后英雄吧。其实在背后阴人也挺好玩的,今天你没在场,吕叶江南看见我之后的那副表情……哈哈哈哈……就像看到活鬼一样,爽死了!和一群蠢人整天虚情假意,想起来就腻味,你就一点不烦吗?” 啥明灯不明灯的,周媛对这番屁话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她确实也干不了在前面当靶子的活儿,不是能力问题,是性格。她的生活环境注定了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突然改变性格习惯去当胡同混子,难死了。 “唉,我拿他们都当小孩子,和小孩儿生气没必要啊……我说你能不能老实点,别来回咕容!” 这是实话,经过这么多次重生,洪涛看任何人都和看孩子一样,很少会动真火。当然了,也很少动真情。哪怕周媛在腿上不停蠕动,摩擦的自己反应强烈,内心依旧是平静的。 “你他妈根本不是男人!滚滚滚,别在我这儿讨人厌了!”可周媛就不成了,小脸通红,呼吸急促,结果又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当下就急眼了,恼羞成怒! “那谁来喊话啊?”洪涛还不想滚呢,虽说光蹭蹭啥也不能干,可这也比用脚踹钟薇舒服多了。 “喊个屁,让他们都去死!你滚不滚……好,你不滚我滚!”可惜周媛是真急了,丝毫不给回旋余地。 最终洪涛还是滚了出来,不过他也不是离开周媛就没招了,不能喊话还不能偷听嘛。这个距离用陆战队的通讯终端,完全可以扫出飞虎队的通讯频道。 “喂,闫队长,别瞎忙活了,让兄弟们省点力气吧。有时间咱俩聊聊啊,能用沟通解决的事情何必非要你死我活呢!” 很快飞虎队的三个通讯频道就都被入侵了,洪涛听了几分钟,闫强正在安排手下人在地下室的通道里布置路障呢,看样子是要和自己打巷战逐屋争夺。 “姓洪的,聊你娘个腿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弄了一大堆丧尸去进攻平难军!算你狠,你是真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到家了。收起你那副嘴脸吧,也别说什么为了谁谁谁好,有本事就来试试,看看飞虎队的人是不是孬种!” 闫强对洪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频道里也没太惊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而后还有不少飞虎队成员叫好。听上去士气挺高涨,很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呵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闫队长不光派江南去抄我家了,还派了眼睛盯着平难军,想的可真周到啊。我想问问,要是救援队和平难军打个两败俱伤,飞虎队是不是就要出手抄底了!” 这番话又让洪涛对闫强的为人有了更充分的认知,合算这位是个常有理,不管他自己做了什么操蛋事,只要抓到别人的错照样能说的理直气壮,还特别委屈。 “……”闫强一时间没声了,偷袭救援队,给平难军通风报信都是他和武文斌、吕叶江南,瞒着大部分队员私下里偷偷做的决定,就连窦云伟和云中鹤都不知道。 现在吃亏了、后悔了、想倒打一耙了,还碰上洪涛这么个牙尖嘴利的主儿,必须想好了再说,免得被抓住更多把柄。 “姓洪的,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引诱丧尸围攻平难军对不对?咱们之间不管有什么矛盾都是人和人的事儿,拿丧尸当枪使就不对,这件事没的洗!” “另外我问你,救援队搞个实验室是研究什么的?不会是专门研究怎么拿丧尸当武器的吧!否则你怎么可能引来那么多丧尸专门围攻平难军呢,难道丧尸都听你的!” 这时频道里又响起了窦云伟浑厚的嗓音,别看他最笨,可这次说的掷地有声、言之有物,准确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用丧尸攻击人类,天理不容! 7017k 337 劝降2(加更求月票) “好吧,这件事光我解释肯定没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这样……再过十分钟请大家向西边的长安街上看,顺便再数数,然后我让高军长和你们通话!” 窦云伟说的没错,用丧尸进攻人类确实太缺德了。不过洪涛并不觉得太理亏,因为他有个大杀器,平难军上下没有一个人被丧尸咬伤,也没一个人被救援队杀死。这个完美的结果,从很大程度上抵消了自己的过份举动。 “闫队长,还是算了吧,我们斗不过他,何必再让兄弟们死伤呢。但有一样洪主席说对了,他不会随便杀人,我的手下都在,主要领导人还安排了新的职务。虽然我可能永远失去了军权,可对于一个失败者而言也不算太坏,能力不济怨谁呢!” 高天一挺配合,在频道里现身说法时,没有太偏离事实,从他的角度解释了丧尸围城的前因后果,而后又站在失败者的角度把未来的出路给闫强讲清楚。 “闫队长,飞虎队的各位……今天救援队和平难军一次性杀死了几万只丧尸。谁拉的屎谁擦干净,丧尸是我引来的,可我的本意并不是要靠丧尸屠杀人类,救援队的实验室也没做过类似试验。” “如果大家不信,可以马上联络吕叶江南,他此时就在地坛基地当俘虏。我允许他进入实验室参观,看看到底有没有活人试验!实际上这场战争不是我挑起来的……” 听到频道里久久没有回应,洪涛继续辟谣。通过和闫强、窦云伟的对话,他已经猜出来了,闫强肯定是和飞虎队成员撒了谎,故意把自己描述成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勾结丧尸屠杀活人的恶魔了。 这样一来,战争就不是人类之间的争夺,直接成了人类与丧尸的不死不休。至于他为啥要这么干,嗨,人急眼了啥事儿干不出来呢。洪涛也不想追究,把事情说开了,解决了,少死人,就是目的。 其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很复杂、很不可思议,大部分都是人之常情,只是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都凑到一起之后,大部分人无法站在上帝角度全盘考量,只琢磨自己知道和能理解一部分,就会产生误会。 现在洪涛以全盘谋划者的身份,把所有细节、过程、变化都讲了出来,不用强行带节奏,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能咂摸出其中的味道,频道里顿时又陷入了寂静。 “……我是云中鹤,马队队长!洪队长,我和你不熟,能不能让焦樵和我说几句?” 第一个想明白的人居然是云大侠,不过他提出了一个小要求,要找焦樵核实。实际上他已经信了,只是不愿意表现出被洪涛说服,这也算一种无声的抗议吧。 “大侠,我是焦樵,这件事我也不敢保证洪队长说的都是真话,只能保证我参与过的事情是真的。进攻平难军到接受投降,一个人没伤没死。吕叶江南确实投降了,但我没看见,估计应该是真的。” “不过我还听说是他带领虎队,趁着救援队主力不在的时候突然占领了地坛基地。大侠、云伟,先不说别的,光是我和洪哥当初替你们清除了狼队,好歹也算个人情吧?咱们两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救援队可曾做过对不起飞虎队的事儿?” “怎么着,救援队需要帮忙,还是个小忙,你们就来个恩将仇报,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我媳妇肚子里怀着孩子呢,现在我还不知道她受没受到惊吓,如果有问题,这笔账咱们还得重新算算!” 洪涛真没和焦樵提前谈过让他劝降的事儿,主要是觉得用不上。自己和他是朋友,飞虎队里的几个人和他也是朋友。两边都是朋友,这话怎么说都别扭,索性就别让他坐蜡了。 不过焦樵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也没刻意向着谁,只是最后忍不住发表了点个人看法。天大地大,也没他老焦家的传承大,估计吕叶江南和闫强这辈子算是被记恨上了。 “……这、这事我不知道,虎队也不是我……唉……”窦云伟想解释,可惜只说了半句。 他就算再直脾气,此时也该转过弯了,大家都被闫强给耍了,明明说是派虎队去监视救援队和平难军作战,结果却被吕叶江南带到了地坛基地,趁着大人出门办事,偷偷把人家老婆孩子给俘虏了。 这事儿办的啊,一丁点理都不占,尤其是听到别人的质问,自己的脸都没地方放了,何来辩解?如果光是一个人缺德也就算了,可这个臭名声要整个飞虎队来背,人人有份,糊涂啊! “闫哥、云伟,事情成了这样我也不想问别的了,咱们大家好合好散吧。飞虎队的兄弟们,我云中鹤没对不起过谁,大家也没对不起过我。可我媳妇也有了身子,我们家也是独苗,真经不起折腾。” “对不住各位了,我投降……洪队长,能不能让我带着老婆从西边停车场出来?我不带武器和行李,保证空着手!” 心理攻势终于有了成效,云中鹤带着老婆率先走出地下室,高举双手被请进了一辆越野车向西开去,暂时和平难军的俘虏们待在一起。 俗话讲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心气这个玩意鼓起来就不能泄,稍微有个小针眼漏气就永远也鼓不起来了。 云中鹤还不是小针眼,是飞虎队的元老和六位决策者之一。他一投降,大半个马队的后勤人员立马也跟着投降了,纷纷举着手走出地下室。 “姓洪的,你赢了……云伟,把人都带出去吧,我收拾收拾东西随后就走……”眼见大堤已经决口,闫强终于发话了。 实际上他同不同意都没用了,除了西边的车库出口之外,各个方向都有人从地下通道钻出来,有的空着手,有的提着箱包,还有推着摩托车的,看样子不止马队的人。 “三儿,你负责接收吧,不要把人都放在一起,让他们和平难军的人混起来。云中鹤、窦云伟上我们的弹药车,等闫强出来让他上我的车。” 洪涛长长舒了一口气,多说几句话就兵不血刃是最好的结局。如果飞虎队非要抵抗到底,自己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总不能再引一批丧尸前来围攻吧。 这里和平难军的基地还不太一样,外围基本没有太坚固的防御阵地,闫强把所以心思都花在了地下建筑群里。一旦被丧尸围攻,自己也没法救援。 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救援队夜战装备的优势在晚上发动进攻,不过那样一来死伤肯定不止一个两个,保不齐就是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恶战。 人家没有军用夜视装备,弄点民用的也不会成为瞎子。至于说有没有手榴弹或者爆炸物什么的,谁也说不清。要是一间一间地下室的争夺,谁也舒服不了,自行高炮可进不去地下车库。 “嗨,还生气呐?我来说点正事……哎呦……轰隆隆……”把接受俘虏的工作交给焦三,让蓝迪继续保持警惕,洪涛就没啥工作可做了,于是又跑到了周媛的指挥车上,用枪托敲着顶盖。 可是顶盖刚打开一半,地面突然晃动了起来,要不是手疾眼快抓住了那挺12.7毫米重机枪的枪管,很大可能会从车顶上掉下去。 还没等洪涛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阵闷雷般的轰鸣就传进了耳中,紧接着是一层气浪冲了过来,吹的附近的树叶和树枝哗哗作响,还有细碎的杂物被吹起来,搭在装甲车外壳上叮当作响。 7017k 338 瑕不掩瑜 “艹!大家不要乱,看住俘虏,远离地下通道和地铁口!”只瞟了一眼洪涛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立刻在救援队指挥频道里喊了起来,同时人也跳下了装甲车,猫着腰躲在车尾露出半个脑袋,看向了北侧。 此时大饭店已经笼罩在一团灰黑色的烟雾之中,间或还能从底部看到喷射状的火焰,周围很多地下通道口、排风口也一起喷射着烟雾或者火苗。 “天啊,他干了什么!”周媛也从装甲车里钻了出来,不过脑袋上多了顶头盔,看着眼前的一切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油料,飞虎队的油料都储存在地下二层,他把油料点着了……”洪涛伸手扶着周媛让她爬下装甲车,此时大饭店已经看不见了,巨大的烟雾正在向高空升腾,渐渐形成了一团蘑菇云。 “那他?怎么会有这种人?好不容易幸存下来了,就因为当不了首领再选择死!?”周媛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人啊,能登上月球也能潜入深海,还能傻出天际……咱们破坏了他的成就感、让他丢尽了脸、以后无颜面对熟人朋友,再没了权力,不就是孤家寡人了。有些人的一生就只有这些东西,全丢了,不就等于死嘛。” “不过他这一死,真不是轻如鸿毛……喏,看看他们的表情和眼神,这笔账又算到我头上了。为了争权夺利活活逼死飞虎队队长,他成了悲情英雄,我反倒成了混蛋王八蛋!” 关于人性的问题洪涛肯定比周媛理解的透彻,无它,见过太多,从古至今、由外至内,各种阶层的嘴脸都见过,甚至参与过、接触过。 他此时考虑的不是闫强为啥宁可死也不愿意投降,而是这样做会对救援队、对自己、对目前的局面产生哪些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是暂时的还是长远的。 很显然,答案是不怎么理想。闫强活着,哪怕在理事会里玩命反对自己,也跳不出这套系统的束缚,玩不出什么花样。可他一死,又以这种方式,所造成的影响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凡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事儿,必须是坏事! “别担心,在我眼里……不对,在很多人眼里你早就是个王八蛋了。放心吧,凡是能成大事者通常都是王八蛋,好人谁能想出拿活尸当诱饵,引诱丧尸去围攻对手的主意呢。别怕,万一哪天你真被人推翻了,我来保护你,我就喜欢王八蛋。” 周媛看了看聚集在路边的飞虎队众人,不用洪涛说也能感觉到明显的心理变化。刚刚他们还在怪闫强欺骗了大家,从而才引来这场争斗,把所有人卷入危险当中。 可是人一死,他们又开始想起闫强的好了。当初要不是他给大家提供了避难所,其中很多人恐怕都活不到这个时候。然后,逼死闫强的洪涛就成了坏人。 没辙,在很多人的习惯里凡事总是要有个好坏之分,既然不忍心再把屎盆子扣到死人头上,那活着的洪涛就只能受着了。 至于说合理不合理,哎呀,那就太难为人了,谁尼玛能分那么清楚啊。谁让你胜利了呢,没有理由的同情弱者也是人性。 自己到底是不是王八蛋,以及王八蛋是否最容易成功的问题,洪涛就不打算和周媛掰扯了。这个女人被胜利的喜悦刺激到了内分泌,眼睛里总是闪烁着赤果果的光芒,进入了发情期。 胜利,没错,确实是胜利。闫强的自杀只会在飞虎队部分人心里引发波澜,对于大部分人来讲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场争斗的最终结果并不是公司垮了,而是自己的公司被吞并。日子还得过,有条件的就再找个公司继续上班挣工资,说不定工资还更高了呢。没条件的就等着新公司的安排,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真正难受的不是大部分员工,而是少部分管理者。在这个公司混得开并不意味到了新领导手下还能受到重用,反正之前的职位、待遇基本吹吹了,想升迁还得从头努力。 最难受的则是公司股东,和员工相比他们才是完全破产,不光一分钱拿不到,还要面临新领导层的甄别,短时间内连个职务都不会有,真是一落千丈,直接从将军到奴隶了。 “我只想对大家说两件事,第一,我们是胜利者,但不是征服者;他们是失败者,却不是被殖民者。我们大家只有一个身份,巨大灾难里的幸存者。” “从今往后谁也不要搞我以前是跟谁混的、你以前是跟谁混的,我就比你牛逼之类的玩意。只要让我发现,无论是谁一律免职加劳动惩罚。” 一下子带回来200多人,让原本冷清清的公园立马就热闹了起来。洪涛没有忙着让刘全有带人登记安排,而是先把救援队集合了起来,宣布了一条新规定。 也不算太新,自打蓝迪加入救援队之后就有关于防止国籍、民族歧视的规定,等杨西堂和津门的幸存者加入了救援队,禁止拉帮结派的规定也相应出台了。 只不过这次来的人太多,之前还是竞争者的身份,洪涛觉得必须再强调一次,免得因为某些人的私欲或者坏习惯,把好事变成坏事。 实际上救援队成员对这条规定并不抵触,他们和飞虎队、平难军都没发生过摩擦,除了飞虎队的几个首脑来过基地之外,甚至都没见过面。 突然见到这么多活人,又不会影响大家的生活,更不存在争抢资源的问题,大部分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毕竟人多力量大,干活的人多了自己还能轻松点呢。 接下来就该进行初步询问、登记、卫生防疫工作了,这些环节也不陌生,以前每次来了新成员大家也都是这么做的,不用谁特意叮嘱,该干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工作量有点大,拖的时间有点长。 这些工作就不用洪涛盯着了,他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而且都是急茬儿。 首先就是和来自东营的团队正式见面,他们总共有二十七人,首领比较有意思,是一对儿年过花甲的老夫妻。 这对老人本来是个小区里的楼委会主任,义务的,但责任心很强,把小区管理的不错。灾难来临时,不知道是老两口积德行善被老天照顾还是命太硬,反正谁都没变异。不光他俩,小区五座楼里愣是幸存下来7个人。 这老两口年轻的时候都参加过上山下乡,他们也是在那里结识的。别看年纪大了,当年学会的生活技能并没忘,眼看着无人来救援,就把小区里的幸存者集合了起来,带着大家一起求生。 先是把楼下的车库改成了餐厅,专门垒了两个烧木柴的土灶,把粮食集中到一起搞计划分配,吃起了大锅饭。然后又组织人手清理丧尸,逐步向周边扩散,渐渐把队伍扩大了起来。 这两位是真没有啥权利欲,一听说靠着海边有核电站隐患,再加上团队里武力值不是很强,为了让大家能有更好的生存条件,第一个联系了洪涛,表示愿意合并,还不求职位。 “您二位不能甩手,身体不成了还有脑子和经验,都是宝贵的财富。这样,您们自己商量下,选一个人进入理事会当理事,用经验和阅历确保发展方向不出现大的偏差,及时纠错,这个工作不为难吧?” 想管事的洪涛不一定给,不想管事的洪涛也不一定就放弃。理事会里各种各样、各种阶层的人都要有,那样才会热闹,才会有矛盾冲突。他们如果不吵起来,自己怎么找左右逢源、浑水摸鱼呢! 339 千头万绪 “好好好,这话讲的好。要不就让老婆子去吧,家大事小情实际上都是她拿大主意,我就是个听命令干活的!”白发苍苍的老者是个爽快脾气,心胸宽,丝毫不觉得被媳妇领导有啥丢脸的,不光主动说声音还挺大。 “成,大姐,您好像姓孔对吧?”洪涛早就看出来了,咋咋呼呼的老头没有闷声不响却眼光犀利的老太太有主意。这样更好,老头的脾气到了理事会肯定吃亏。 “对,孔红梅,退休之前在市宣委的精神文明办工作。”老太太看上去要比老头年轻,主要是收拾的利落,还有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气质,说话很干练。 “哎呀,原来是孔主任!来来来,张柯,带这位孔奶奶去找舒奶奶!” 洪涛一听,得,全明白了,标准的政工干部,怪不得在家里把老头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理论基础扎实啊。任何事儿都离不开思想,人家是专业的,满肚子都是大道理!自己就别接受再教育了,让舒老太太去应付吧。 飞虎队和平难军的管理层由焦三、孙建设、林娜负责接待安排。现在身份不同了,自己不适合再挨个去安抚谈心,那样会让他们产生某种不该有的幻想。 “江南,怎么不出去帮帮焦樵两口子,飞虎队的人还是你比较熟悉。” 不过有个人必须自己再去安抚安抚,吕叶江南自打投降并被林娜说服愿意归顺之后,就一直缩在资料室里不露面,连环形工事都不想去。美其名曰是看看资料熟悉情况,实际上还是心里有疙瘩,不好意思见故人。 “……要不我去平难军那边帮忙吧。”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么躲下去是没用的,可是人吧,有时候就喜欢自己骗自己。 “江南,以后你就是救援队的主要管理者之一了,总不能永远不和老熟人见面。你可能还不知道,闫强自杀了,现在飞虎队里肯定有些人心里不太好受,这时候你更该站出来想办法平息大家的误会。如果让这种想法酝酿下去,以后最难受的不是我,而是你!” 洪涛理解吕叶江南的尴尬,但这一步必须迈出去,迈的越早越好。说是不要脸也罢,说是拿得起放得下也成,反正打破团体之间的隔阂就得从高层身上开刀。 “自杀……了?”听到闫强的死讯,吕叶江南浑身一紧,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转向了洪涛。 “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把你腰摔断,让你做一辈子轮椅!他是点燃了地下室的油料死的,我和我的人根本就没靠近你们的基地。怎么着,还想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啊!” 惜才归惜才,可洪涛坚决不允许有人如此污蔑自己的清白,当下小眼睛一瞪,撸胳膊挽袖子提着吕叶江南的脖领子就给拽了起来,大步向楼道走去。 吕叶江南并没挨揍,当他被揪下了楼,远远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容之后,心底那种躲避的想法也就彻底没了。与其被洪涛揪着脖子押过去,真不如自己大大方方走过去。 实际上吕叶江南也是想多了,他并没卖主求荣,实力不济被俘虏了而已。要说身份转变的太快,他还真不是第一个,云中鹤刚下车就被焦樵收编了,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帮着登记呢。 也没见到他有啥可尴尬的,和以前的老熟人、老部下有说有笑,就好像从来也不是飞虎队的骨干,早就已经在救援队里任职了一般。 见到吕叶江南顺利的坐到了焦樵旁边,还和窦云伟几个人聊上了,洪涛放心的点了点头。刚要从楼门后面闪身出来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被撞个屁墩儿。 “哎呦喂……老杨,这么大岁数了跑什么跑啊,人家都在外面忙活呢,你往楼里钻啥?”定睛一看,是杨西堂,他正揉着肚子倒气呢,这一肘子刚好顶在上腹部,岔气了。 “洪队长,您这身上揣了啥啊,怎么这么硬……我、我挑出来二十多个种过地的庄稼把式,得赶紧去仓库领袖标,孙老头和李想她爷们也盯着呢,不把人先标记上,一转眼就没了!” 揉着肚子,杨西堂还伸手摸了摸洪涛的肚子,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两个人身体迎面相撞,人家屁事没有,自己的早饭差点吐出来,是不是藏了啥暗器! “还带这么玩的?杨组长,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犯规。他们还没经过初步删选,到底谁去哪个组得开会研究决定,什么时候改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啦!” 抢人?现在洪涛明白杨西堂急急忙忙往楼上跑是去干嘛了,他想把救援队农业组的袖标给俘虏戴上,以免被别的组抢走。 “洪队长,这可不是我犯纪律,是张涛先干的!现在他正拿着一堆外勤组的袖标在俘虏里转圈呢,看上谁了就给谁胳膊上戴一个!他说外勤组缺人急需补充,还得挑青壮有力气见过血的。” “可我们农业组也缺人啊,春耕眼看就要晚了,还要弄引水渠和排水沟,再加上母猪产仔、小鸡出壳,光靠现在组里的人手一件事也做不完,耽误了收成我可负不了责!” 杨西堂当了十多年村长,要论抢好处推责任那是一顶一的高手。现在除了特勤组就数农业组青壮最多,可让他这么一说,那缺口可就大了去了,把这200多人都给他也不一定够用。 “您别和我玩这套,总共才几亩地、几只猪、几只鸡啊?我没干过农活也大概能算出劳力来。引水渠和排水沟可以让交通组派人用小钩机挖,两三天不就完事了!” 水份,满满都是水份。洪涛接触过很多基层干部,他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习惯性的夸大困难。明明能轻松完成的活儿也得说成天大的困难,这样就留出了余地。 按时完成了叫克服困难、上下一心,属于领导有方。出了意外没完成任务也有足够的理由应付上面的责问,反正主要责任是一点不担着。 “……杨萍没和您讲?我们又在斋宫南边多开了两片地,大概四五亩的样子,光伐树刨树根就快把人累屁了。本想拖几天让大家缓缓再春耕,没承想您又安排了这么大动静,农时耽误不得!” 杨西堂的老脸有点红,这位说起来和他岁数差不多,但看上去和晚辈差不多的队长确实不好蒙,你说啥他都懂点,连孵小鸡的活儿也会干那么一点。 三下五除二就画了个图纸,让机电组加工出来之后就是比土法子好使。自动恒温还带报警的,通上电之后啥也不用管,只要鸡蛋没问题到日子小鸡就出壳。 但这次也不是完全夸大困难,地方就这么大点,想编瞎话也编不出花儿来,确实有困难,主要还是沟通不及时,又赶上了有大军事行动,很多工作都被暂停了。可种地除了肥料和农药还是要看农时的,误了时辰啥药都不好使。 “那也不能随便抢人啊,都这么干不就乱套了!你也别瞎张罗了,我去看看,如果张涛真这么干就等着挨罚吧,你们农业组啥活儿最累都给他留着!” 救援队又多了几亩地的事儿洪涛真不知道,自打从怀柔基地回来,除了往实验室跑就是算计着怎么把平难军和飞虎队一口吃掉,其他的工作全没顾得上关注。而且这些事情也不归自己管,都是刘全有的工作范畴。 7017k 340 有功之臣(加更求月票) “呃……洪队长、洪队长,您先别急着发火,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要不您先处理别的大事儿,我再跑一趟看明白了再向您汇报。” 听说洪涛要去抓张涛的现行,杨西堂非但没有半点喜色,反倒有点慌,马上改口了,还笑的那么勉强。 “老杨,我是啥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接触,玩这套管用吗?今天我还就和你们耗上了,不把话说清楚,你们俩一起劳动改造去!” 洪涛本来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没打算真的执行,可让杨西堂这么一弄,还就必须搞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涛今天上午的表现自己听周媛讲了,同样很震惊,同时也很欣慰。自己虽然没想到他在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可实际上确实是自己给了他机会,还不止一次,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伯乐嘛。 可是杨西堂和张涛之间基本没啥交往,两个人年龄差异那么大,生活习惯和受教育背景截然不同。一个城市年轻白领一个农村老农民,沟通起来是一条沟隔着一条沟,怎么突然和自己打起了马虎眼呢。 “……这个吧……洪队长,要不就罚我吧,盯着母猪产仔最累,弄不好一宿都没法合眼。我全包了,别难为张涛啦,那孩子不错,敢拿枪和那么多人干仗,还不是为了咱大家嘛,真不孬!” “说起这事儿啊,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放。当时光想着去哪儿不是个活,看到平难军的俘虏才知道,您这里真不是去哪儿都能找到的。也难怪张涛死也不愿意投降,我这样的老骨头,换个地方连饭可能饭都吃不饱,真就和奴隶差不多。” “想当年我也带着村里人和邻村抢过水、抢过电,打架械斗每年不得来个三五次,哪一年不得头破血流,打死人也不是没见过。” “老了老了,眼看进棺材了咋还就怂了呢。这么多人守着弹药库,愣是被几个人给制住了,除了张涛就没一个敢反抗的……没脸啊……” 见到洪涛不依不饶,杨西堂也傻眼了,踌躇了半天终于说了实话。他不是和张涛有啥私人交情想袒护,而是被张涛的行为感动了,觉得不该在背后揭人家的短。 说着说着还掉眼泪了,蹲在地上闷头抽烟死也不抬头。当然了,也不打算让开路,有点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您还真看得起他,母猪产仔……您去问问他分得清公猪和母猪不?一码归一码,有功要奖有错要罚,我去问问清楚,到底是功大还是错大。” “唉……命好就是没辙啊,我他娘的出生入死也没得到如此爱戴,他就放了几下冷枪反倒成英雄了,上哪儿说理去啊。您们就没想想怎么夸夸我?背后少骂几句也成啊!” 如此就能拦住洪涛了吗?必须是没用的,他一抬腿就从杨西堂脑袋上跨了过去,边向停车场溜达边絮絮叨叨的为自己鸣不平。说是自言自语吧,但声音挺大,反正还在楼门口蹲着的杨西堂是听的真真切切。 “……你那嘴和机关枪一样,还用得着俺们帮腔!” 杨西堂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说别的,光是带着人远赴津门救人,这一路上就有很大风险。可是吧,怎么琢磨也提不起那种悲壮的情绪,总觉得是应该的。 “怎么着,打死两个敌人就准备取代我给救援队定新规矩啦?要不咱俩扔手套决斗吧,武器你挑,别拿笔写字就成,谁赢了谁当老大怎么样?” 也难怪总不招人待见,洪涛这张嘴是走到哪儿喷到那儿,转眼的功夫张涛就被机枪子弹击中了,打得体无完肤,死了都得是个反贼。 “……外勤队太弱了,起不到保护作用!”这个人吧,成长的经历都是有阶段的。 前一个阶段张涛是慢慢积累,现在厚积薄发了,突然提升了一个档次,整个人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面对洪涛的机关枪也有了抵御能力。 “啧啧啧,还太弱了,那是故意安排的,为啥要把孙组长和几个主力都调走你现在还没想明白吗?胆子大了是好事儿,可脑子要跟上啊,看事情要全面的看,别只盯着自己这一小圈。” “你就不觉得特勤组和外勤组的所有主力突然间全走了,反要请别人来帮着守家有什么别扭的吗?咱们只有二十多个人的时候也没这么狼狈过,怎么人越多反倒越不如以前呢了?” “另外我问你啊,打死两个敌人之后怎么不往南门外跑,想办法通知我或者太平湖工厂,干嘛非要躲进管理处把自己陷于死地呢?你死了,除了能耽搁敌人一会时间之外对整件事毫无帮助,难道就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还敢顶嘴!普通子弹立马就换成了穿甲弹,从大局观到具体战术挨个喷一遍,半个字表扬没有全是错误,听上去不马上枪毙就是非常宽宏大量了。 “我……我……”张涛脸都憋紫了,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自己收到的全是褒奖,连以前从来不给好脸的焦樵都主动递烟聊天了,还拍着胸脯要给争取个外勤组名额,怎么到了这位嘴里就全变味了呢。 可要说是故意挑刺吧,也不像,往常唯有这位队长多少还能替自己说话公道话。而且这番分析也确实对,当时自己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还不止一条,结果却选了最没用的一个。 “我听焦樵说了,但不同意你进入外勤组。看看看,又来了不是,委屈啥啊,觉得拼了半天命没受到公正待遇和评价就亏啦!” “以后记住啊,你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自愿的,千万别指望别人称赞。有了算额外没有也正常,这样就不会总失落了。心态平和了脑子才好用,带着情绪是做不好事儿的。” “我不让你去外勤组是因为你的长处不是武力而是脑子,以前能在单位里做到主管也不是靠身体强壮和心狠手辣。我打算给你安排个更能发挥特长的工作岗位,知道是啥不?” 先抑后扬,这也是管理者御下的手段之一。手下表现的再好,也得挑出毛病先批评一顿,然后再该表扬表扬该奖励奖励。这么做可以有效防止内心膨胀,让人冷静下来摆正位置。 “……”张涛摇了摇头,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很有武力值了,毕竟把人打死在眼前不是谁都尝试过的,可现在又有点犹豫,搞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啥长处了。 “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以后还会陆续有人加入,再靠以前的模式管理就不成了。救援队很快就会进行第三次改组,这次动作比较大,有些部门要合并、有些部门要取消、还有些部门得新增。” “我打算让你负责新人培训工作,所有新加入的成员都要先在你的部门里经过一段时间培训,通过考核之后才可以成为正式成员。” “培训工作你应该不陌生,培训目的你应该也明白。最终目标就是让大家向着一个目标使劲儿,怎么样,有信心做好这个工作吗?” 张涛到底有什么长处呢?说实话,至今洪涛也没找出来。他这个人吧,是个标准的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没有太显然的优势也没有太惹眼的缺点,除了喜欢抱怨怀才不遇之外。 但通过这次的表现,洪涛觉得他终于有个优点了,还是别人都无法比拟的,那就是对自己理念的认同和对这个集体的忠诚! 既然他都愿意付出生命代价维护集体的利益,那去和新成员普及普及这方面的心得体会,再来个现身说法,就太顺理成章了。不是编的,肯定发自内心,也必须更有感染力。 341 改组 “那……那是不是和组长级别差不多啊?”一听给自己安排了新职务,张涛终于把苦瓜脸展开了一些,但还不是太乐观。毕竟是个新部门,到底是个啥级别还不清楚,别绕了一圈来个明升暗降,这种套路在公司里屡见不鲜。 “应该和现在的组是平级的,不过权利更大、管理的人员更多、责任也更重。这个部门就等于是咱们的嘴,带核的、带刺的、味道不对的都要从这里挑出来,不适合消化的,一律不许过关!” 在救援队的组织结构中,各组组长都是实权派,对本组的工作和人事任命全权负责,副组长实际上啥权利都没有,就是个工作上的帮手。 从普通组员升到副组长不难,靠的也不是硬实力。资历老、熟悉情况、人缘好,都可以成为理由,且一个组往往不止一个副组长。 但从副组长升到组长就完全不一样了,等于是跨入了最高领导层,还会自动成为11人监理会的监理,必须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请、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期望……我、我……保证百分百完成工作!”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张涛自打成立救援队那天起就一直想成为有话语权的人。可惜随着时间推移,成员越来越多,这个想法也越来越淡了。 没想到今天终于美梦成真,巨大的惊喜让他有点语无伦次,历历往事一起涌上心头。又让他有点更咽,曾经在心里说过无数遍的就职宣言都忘词了。 外勤组副组长的职务……赶紧扔了吧,那种不管白天黑夜、风吹日晒都得站岗放哨,还捞不到啥功劳的工作确实不太适合自己。 英明啊!领导确实有水平,没埋没了自己这个大才,必须算知人善用!至于说以前的种种抱怨、不满,立马烟消云散,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开展工作,尽可能的保住这个职位。 啥?还往上爬,别了,就这样挺好。独揽一摊,时不时还能在最高级别的会议上抒发抒发自己的想法,夫复何求啊。再高了也不知道该咋干,想一想都头疼。 “先别把话说满,这个工作光你一个人也干不了,给你五个名额自己去挑,明天开会讨论。我给你推荐个好帮手,她叫孔红梅,以前在宣传口工作,理论基础比较扎实,工作经验丰富。她是理事会的理事,不能担任管理职务,你可以充分放心,不用怕她做出成绩,懂不?” 别看张涛的专业对口,干劲儿也挺大,但洪涛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负责培训工作。这个培训和入职培训差不多,听上去就是走个过场,有和没有差不多,实际上做好了之后能省很多麻烦。 另外张涛这个人心眼不太宽,虽然这段时间有进步,依旧要防着旧病复发。找谁去监督呢?弄个太强势的副手会打击他的积极性,干脆来个老而弥坚的孔红梅吧。 人家在市宣委混了大半辈子,办公室里那套玩意都快玩腻了,看张涛就和看小学生一样通透。且两个人没有权利之争,也就减少了内耗。 安排俘虏,重新登记造册分组摸排的工作比洪涛想象的要慢,一直耗了三天才基本完成。倒不是有人捣乱,而是人一多就难免有人会起各种各样的小心思,打算来个浑水摸鱼,谎报或者虚报能力,试图让自己的起步高一点。 可惜他们碰上了救援队,在洪涛的影响下,所有人都在努力学习第二种、第三种、第n种技能,哪怕学不会也得多了解了解其它组的工作。 面对这么多博而杂的工作人员考核,做事还那么认真,绝大部分谎报或者虚报能力的人都被揭穿了。但这也耗费了大量时间,最后连洪涛都不得不亲自上场帮忙,然后就他这队筛选的最快,几乎是别人的好几倍速度。 倒不是他有啥一眼看穿别人内心的绝招,而是所有俘虏都知道了他的恶名,再让那双小三角眼一瞄,别说撒谎吹牛,会五分也得说成四分,生怕惹急了这位指不定哪天就被丧尸咬死了。 现在有关洪涛会丧尸语言,能和丧尸沟通的传言已经不仅限平难军的俘虏了,连飞虎队带救援队里不知情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听到了部分内容。 想不信都不成,上百人亲眼见到几万丧尸跟在装甲车后面,让拐弯就拐弯,让直行就直行,还让围攻谁就围攻谁,要说不懂点丧尸话谁信啊! 这时候就没人关心装甲车里是谁了,一致认为必须也只能是洪涛在驾驶。别人真没这么大胆子,也想不出这么操蛋的招数。 洪涛当然也不能解释,有关利用活尸聚集丧尸的细节是个秘密,真正了解内情的只有自己和周媛。当时开车的人是她的勤务兵,只知道让丧尸保持距离,却不知道拖车上装的是什么玩意。 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对自己和救援队的名声影响很大。至于说私下的传言就管不着了,谁敢拿这种捕风捉影的屁话来指责自己或者救援队,立马就会遭到立正言辞的反驳……拿证据来! 拿不出来就是污蔑幸存者联盟亚洲区主席,以及他领导的所有幸存者。洪涛说了,侮辱我个人可以原谅,但污蔑整个团体就没法忍了,必须就要代表正义审判你、惩罚你! 不光拆了你的家,还得把你家所有东西没收,包括小老婆和大闺女!并最终再给你扣上个破坏人类团结、影响人类最终胜利的大帽子,让你被所有幸存者唾弃! 不过在惩罚别人之前救援队还得进行第三次改组,为了准备迎接更多幸存者团体的加入,再用队伍的模式就不太合适了。 当初洪涛在电台里亲口公开承诺过,确保每支加入的团体都有话语权,所以必须找个合适的组织模式,让人一听就不那么毒菜,比如联盟、联合体之类。 人类复兴联盟,洪涛想了一顿饭时间,终于琢磨出一个他自认为比较高大上名字。至于说别人的意见,在起名的问题上他水平不咋地,瘾头却很大,很少会听别人的意见。 既然是联盟了,组织结构也得跟着变。原来的队长、副队长没了,洪涛是理事长兼秘书长,既是联盟最高领导者也是联盟最高行政长官,刘全有任副秘书长。 理事会是联盟最高权利机构,设5名常务理事,理事由每个加入联盟的幸存者团体首领担任,最低不能少于5名,最高无上限。 理事长、常务理事、秘书长第一次任期为八个月,理事第一次任期为半年。第一任由于理事会成员不足,只能任命,实际上就是洪涛自己安排。 但从第二任开始,理事长、常务理事、秘书长任期暂定为一年,产生方式改成了所有理事投票选出。理事则由全体成员选出,任期也是暂定一年。 除了上述的权利机构和职务,联盟还有武装部、内务部、后勤部、卫生部、文教科技部、机械部、农业部、基建部、交通通讯部、能源部,妇女协会,总共十个部门一个协会。 这些管理机构全部归秘书长领导,各部门正副负责人也是由秘书长提名,再由常务理事会审核通过。任期原则上是没有期限的,只要每一任秘书长都选择同一个人就能一直干下去。 但不顺延,每一任秘书长提名之后,都要由常务理事会再重新审核通过。当然了,第一任依旧只能由洪涛任命。 7017k 342 改组2 武装部顾名思义,这个部门是联盟唯一的军事部门,负责所有对外作战工作。重点是对外这个词,联盟和武装部第一准则就是不对内采用武力,任何人也没权利动用武装部的力量解决联盟内部矛盾。 如果有谁下这个命令,那他就是违反准则,所有联盟武装人员都可以拒绝执行,进而直接向常务理事会提出控告。 部长由洪涛兼任,副部长蓝迪。他那个理事长虽然是联盟最高领导却不是全职,只有在需要召开常务理事会或者理事会时才有用。 蓝迪最有可能执行并坚守武装部的第一准则,还不是个过于崇拜武力的人。说起来挺有意思,武装部的领导却不敢让战争贩子担任。 内务部的功能和武装部正好相反,它是专门处理联盟内部问题的,有点像警察但权限更大,还得加上纪检、安全部门的部分功能。 这个部门的领导人必须比较正直且不能有太高的权利欲,孙建设成了不二人选。但光他一个人远远不够,这个部门更需要狡猾、机智、洞察人心。于是还挺着大肚子的林娜不得不临危受命,她倒是很符合这三点。 文教科技部,是把以前的资料组、科研组合并了,负责联盟内部的文化、教育和科研工作。听着项目挺多,实际上只有个图书资料和医疗实验室,主要工作也是科研,樊春玲任部长,水南琴任副部长。 交通通讯部,是以前的交通组和部分通讯组的合并。为啥说是部分呢,因为现在它只需要负责民用通讯了,军用通讯由武装部自己搞定。 张凤武任部长、宋长生、初秋任副部长。彭浩调任武装部和潘文祥一起成立技术支援队,不再仅仅是通讯,凡是军队用的上的技术设备都要负责。 能源部是个新部门,随着基地人数越来越多,需要的能源电力也越来越多,这方面的工作压力也会越来越大,有必要单独出来提高到更重要的地位。 游易肯定是部长的不二人选,两位副部长分别来自飞虎队和平难军。他们一个是电力工程师,一个建设过大型太阳能项目。 后勤部依旧是周金兰的天下,不过多了两个得力干将,吕叶江南、云中鹤、厉志勇分别担任三位副部长。 由于后勤部工作最为繁重,未来可能还会再增加一位副部长,很可能就是正在筹备培训大队的张涛。到底成不成,还得看工作成绩。 林娜调走了,妇女协会的第一位会长就落在了褚婷身上。她干这个工作要比林娜合适,年岁上稍大一些,经历上也更多,还有演员的底子,更会卖惨和煽情。 实际上除了多个理事会之外,人类复兴联盟新的管理层和以前也没太多变化,只是在几个岗位上有了增补和微调。至于说第一个任期结束之后谁会上谁会下,大部分人心里都没谱,不过却有希望。 这个组织结构看上去挺平衡的,最高领导人和最高执行官都会被常务理事会监督制衡,虽然军权还抓在洪涛手里,可那也是临时的,只是为了保证联盟初建阶段的稳定,一旦有合适的人选之后就不再兼职了。 其实吧,绝大多数人,包括很多救援队的成员,都小看了洪涛的阴险狡诈和口蜜腹剑。他搞的这套东西多了不敢说,至少在两年之内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绝对权威。 别看有个啥理事会不理事会的,首先要凑够了5个人才能运作,也就是说至少得有5支团队加入联盟之后才算数。 目前刚有3支团队,其中一个领导人还自杀了。就算是3个,那也还得再去找2个呢,而第一任的日期得从理事会正常运作那天开始算。 假如说洪涛真不要脸了,他完全可以只接受4个幸存者团体,到了第5个想办法拖着,那任期就一直都没法起算,老是第零天。 当然了,洪涛不会这么干,但从吸纳了第5支团队开始算,到第一个任期结束至少也得半年时间。然后呢?第二个任期大概率还是他连任。 原因很简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各个职务又都是由救援队的人担任,别人想表现也没机会,各个新加入的团体之间又不太熟,总得有个缓冲期。 这下又是一年过去了,再加上丧尸病爆发到现在为止的近一年时间,就快三年了。洪涛算过,三年左右应该是幸存者的一道坎儿,主要是能源方面会面临严重不足。 假如到了这个时间段,人类复兴联盟还没发展起来,做到基本自给自足,那就算大家全选他连任第三次也不当了。能力不够,赶紧换人,免得拖累了大家伙儿。 光是一个组织机构改动和人员重新任命就开了足足两天会,其中多一半时间都是洪涛在向大家解释各个机构部门的统属、职责,然后再接受与会人员的提问。 “理事长先生,我能不能拒绝任命?”好不容易勉强应付完了,刚想回家去睡会儿,新任的武装部副部长蓝迪大人就又追着屁股来提问了。这个问题还不能拖,必须马上回答。 “为什么要拒绝呢?” “这不是个真正的联盟,只是你弄权的工具。我不想当个傀儡部长,那样还不如到军队里任职,去和丧尸作战!” 这小一年的时间,对蓝迪而言算是在文化上的强化训练,通过与这么多不同性格的中国人朝夕相处,已经触碰到文化的精髓,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想法就提了。 但骨子里他依旧没转变过来,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转变,那样做只是为了适者生存。碰到让他太反感的事情还是要提出来,只不过会私下提了,不让领导当众为难。 “呦,你都看出来啦,这说明我的手段还不够高级啊……”实际上这套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联盟组织结构并不是洪涛一个人想出来的,更多还是刘全有、林娜、周媛,包括吕叶江南的主意。 他们几位应该算是土洋结合、实践派与学术派有机结合的产物,最终就结合出来这么一套蒙人的玩意。到底能不能蒙人呢?刘全有对这个问题给出了他的阐述。 他说只要听上去像就够了,在目前的形式下复兴联盟就是正义的化身,就是人类生存最大最亮的希望之星,人们会自动脑补优点的,并自然而然反感那些有异议的人,哪怕他们说的对。 很显然,蓝迪就属于没脑补的那一小撮人,看起来还挺反感的。 “理事长先生,说句不客气的话,耍玩弄这些规则西方人比你们先进上百年。这些都是西方人发明的,我们从小就接触、学习,为的就是成年之后认识这些把戏,不被欺骗。” 蓝迪还真不客气,不光要戳穿洪涛弄权的假面具,还要深挖脏根,站在理论高度上从内心深处打击洪涛的自信心。 “你听说过一句中国谚语吗?橘生江南为橘生于江北则为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能教条主义,要根据不同环境、不同条件,进行酌情改变。你肯定更熟悉西方规则,但你觉得直接把它套用到我们头上真的合适吗?” 蓝迪说的一点都没错,近代的社会制度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西方人搞出来的,我们只是抄袭加借鉴,连同老马和老列,人家也是西方人。 但谁说抄袭借鉴就没发言权了?我抄袭我自豪怎么滴吧!我不光要抄,还得抄出特色来,它山之石同样可以攻玉嘛。 7017k 349 海军航母飞行员(250票加更) “……事情没那么遭,专家咱们得带走,人情债也得卖出去,小命还不能留下!你现在赶紧去后面把防弹衣穿好、武器带上,等我安排好咱们就下去当救世主了!” 洪涛听的比较认真,足足穿越了一次机场才说话,脸上的表情不能说轻松,却也还带着那股子贱笑。 “你真的要下去?!”周媛刚刚的绝望都是装出来的,只要飞机不着陆,不管下面那些人憋着什么坏主意也是枉然。但眼看着洪涛不像开玩笑,才真的开始慌了。 “没办法,那个人太重要,值得冒次险。喂,唐主席,我是洪涛,现在说话方便吗?”洪涛单手摆弄着通讯终端,很快锁定了一个频道主动呼叫了起来。 “……你就是个神经病、人格分裂……害人精!”这下周媛是真绝望了,骂骂咧咧的同时也没忘解开安全带,快步去机舱里穿戴整齐。 三次,洪涛足足试了三次,才一咬牙一跺脚再一闭眼,放下了减速板和起落架。爱谁谁吧,哥们是海军飞行员教出来的,闹着玩呢,咱师傅在航母上都敢降落…… 结果还真成了,机身轻轻一震,比较平稳的降落在跑道上,啥问题也没发生。可洪涛却惊出了一后背冷汗,刚刚操作失误了,降落滑跑姿态晚了2秒钟,和高度表上相差了足足70厘米。 这要是大型飞机,最轻的后果也是前起落架被压断,一头栽在跑道上用机腹当起落架滑行。说不定机身会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弄断,或者来个侧翻啥的。幸好是架小飞机,容错率还是比较高的。 “当初学习飞行时你的教练就没抱怨过?”虽然周媛不懂飞机驾驶,也从洪涛脸上的表情和额头上的冷汗看出了点问题。 合算您连降落都不利落,就敢大言不惭的说会开飞机,还愣头青一样在没有任何辅助手段的情况下,飞到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陌生机场。 “海军懂不?航母飞行员懂不?五六米高的浪头,甲板上能摇煤球了,咱照样稳稳降落……就是长时间不飞手有点生了!”面对这种指责,洪涛还嘴硬呢。 当初那两个波音公司的试飞员就说过,民航飞行员和军队飞行员之间除了身体素质上的差距之外,最大的区别就是驾驶方式。民航飞行员主要靠仪表飞行,而军队飞行员必须熟练掌握手动目视飞行技术。 在战时不管运输机还是战斗机,都可能会碰上某种辅助仪器失效的情况,甚至大部分都失效了,唯一准确的就是飞行员经过很多次练习而被校正过的双眼和大脑。 这时他们就不会完全相信仪表数据了,要依靠双眼和大脑,在很短时间内做出正确计算和技术动作,确保飞机姿态正常。 而民航飞行员在这方面的规定是完全相反的,他们基本上不允许离开仪表操作,要百分百相信仪器数据,尽量排除主观臆断。 可惜自己当时没拿他们的话当回事,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在失去大部分辅助仪器的情况下完全依靠目视起飞降落喷气机。当然了,就算重视了也没啥用,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练习这门手艺的。 “可是焦樵说你从来没出过国,也没当过兵,能上辽宁号吗?”俗话怎么说的来着?许牛逼不许抬杠。周媛就很不讲究,专门抬杠,还抬的那么准,一抬就在杠上! “我吹个牛逼咋就那么难呢……加油加油!天灵灵、地灵灵、发动机大神快显灵……起来啊啊啊啊啊!” 洪涛可没时间去编新的故事圆瞎话了,他正在把三根节流阀操纵杆一起向前推,从怠速档越过起飞档直接推到了爬升档,同时收起减速板、下压襟翼,一时间手忙脚乱、面目狰狞还自言自语。 刚刚降落在跑道上的小飞机看上去像是进入了滑行阶段,实际上是在滑跑,借助降落的惯性和发动机巨大的推力,在几秒钟之内就重新达到了起飞速度,轮胎再次离开地面,以非常陡的角度猛的脱离了跑道,窜向了天空。 也就是这2、3秒钟的误差,两团火球间隔了几十米在跑道上相继爆裂开来。它们的目标原本应该是那架小飞机,可惜计算了好多次距离、目标速度,愣是被躲了过去。几秒钟就决定了至少好几个人的生死,还有好多人的未来! “怎么样?我这技术动作帅不帅?有没有点航母飞行员的意思?”由于速度的原因,在飞机座舱里听见的爆炸声有些延迟,但不妨碍洪涛继续吹他和海军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没办法,眼睁睁的事实,咱都能利用海军航母飞行员的特殊飞行技术躲开火箭筒袭击了,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应该算同村老乡。 “……”周媛则是一脸惨白,一手在胸口按揉,一手轻轻摆了摆,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一个字,服!刚刚的大角度拉升已经让她两眼有点发黑了,耳朵生疼伴随心脏乱蹦,差点死过去,真没精力再去扯淡玩了。 “现在知道我为啥选了架不怎么拉风的法国飞机吧?嘿嘿嘿,这就叫有备无患!待会我再给你表演个超短距离迫降,就用这条跑道的一半,三台发动机一起反推,700米就能停住,信不信!” 洪涛也没有百分百吹,这种一边降落一边加力滑跑的技术确实源自于海军航母飞行员,为的是防止降落途中出现意外,比如说拦阻索没挂上、降落点过于靠前。 掌握了这个技术,能尽可能减少飞机降落时的速度损失,见势不妙可以快速进入滑跑阶段,并在短距离内重新拉起来,避免由于航母跑道太短而一头扎进大海。 但他实际上一次也没试过,完完全全都是理论知识和看别人操作获得的那么一点点心得体会。要不周媛骂他是神经病加人格分裂呢,确实没说错。 谨慎的时候他能因为一只蚂蚁爬的速度不对就疑神疑鬼,大胆起来可以一个人拿着小刀钻进别人基地挨个抹脖子,还能仅靠理论就去玩战斗机飞行员也不敢轻易尝试的飞行动作。 “……现在可以回家了吧?啊……啊啊啊……”周媛喝了口水,稍微缓过来一些,连抬杠的兴趣都没了。但迎接她的不是安慰和照顾,而是一次俯冲并再次拉起。 经过刚刚那次高难度技术动作的洗礼,洪涛觉得自己已经迈入了航母飞行员的门槛,飞行技术蹭蹭的往上涨。为了趁热打铁,还得再复习几个以前学过但始终没怎么尝试过的技术动作。 “嘿嘿嘿……”随着小飞机在天空中不停下降攀升,机舱里就像到了游乐场,充斥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还有一阵阵阴笑。 看到别人难受是洪涛最快乐的时光,尤其是特别难受但还没生命危险时,他就玩的更带劲儿了,比压在周媛身上冲锋还刺激,实际上叫声确实差不多。 大概折腾了十多分钟,小飞机的轮胎又接触到了地面。这次目视降落完成的比较标准,基本没什么误差。洪涛觉得周媛没白叫也没白吐,她的痛苦换来了自己技术动作的成熟,也就等于救了两个人个命! “了不得、了不得,洪主席,您真是艺高人胆大,佩服佩服……”舷梯刚刚放下,一个身体敦实方头方脑的汉子就迈着沉重的步伐冲了上来,抓住洪涛的手又摇又拍,还操着一口乡音很浓的普通话。 “唐主席,您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手挺大、很厚,也很有力。洪涛看着眼前这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在酒桌上接触过不少类似的人,刚一见面时都挺热情,恨不得让你有种掏心掏肺的感觉。但仅限于喝酒扯淡,别聊正事,一说肯定是各种困难,除非拿出足够“诚意”来! 343 改组3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蓝迪实际上不是不想当部长,是不想当个傀儡部长。 “谁说没试过?之前我试过,结果失败了,否则干嘛要出兵把平难军和飞虎队都强行融合到一起?如果按照你那套理论,我到明年这时候能聚集起这么多人去一同对抗丧尸吗?” “现在活着就是硬道理,是第一要务,为了活着我不介意用各种手段。谁拦在我面前谁就是不想让我活着,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他?” 又来了,还是那一套,从理论上讲洪涛还不能说他不对。那就只能不讲理了,我强大,我说了算,谁有意见吗? “所以我不想当这个副部长,我希望去特勤组一起杀丧尸。”蓝迪也挺倔,就是不松口。 “对不起,你没的选,这不是我的意见,是集体决定,不管你习不习惯以后必须慢慢习惯。另外我再通知你个事,当副部长一样也要和丧尸战斗,保不齐还让丧尸咬死了呢。” “副部长和普通士兵的区别只有一个,你官大,所以你干的工作比他们多,正是因为你要干更多工作,所以才给你更多权利,我这么说没错吧?” 没完全把控局面时,洪涛更多的是靠忽悠和画大饼让别人同意自己的理念。可一旦获得了足够的权利,他就没那么多废话了。你倔,我比你还倔,有本事别和我混,那就不用听我的了。 “……好吧,能不能先和我讲讲武装部的具体工作。你是部长,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初步规划。”蓝迪是倔,或者叫执着,但他不嘬死,每次都是摆明态度让洪涛明白,然后该干啥干啥,一点不抵触。 “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去挑人!用最快速度组建一支80人左右的常备部队,其中60人归武装部,20人归内务部。” “有生产专业技能的优先给其它部门,有军事专业技能的优先武装部,没有男女比例,不过这几个人必须在名单里!”对嘛,这样才是好同志,只要蓝迪不打算对抗到底洪涛就和颜悦色不计前嫌。 “……让他们直接当士兵?”蓝迪接过纸条看了看,大概有十多个人名。有些认识,包括了平难军的一位师长和飞虎队的一位队长。 “除了焦樵和你都是士兵!他们比较有军事天赋,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如果不参军那就去培训大队等待分配,这也是他们自己的愿望。” 在如何对待平难军和飞虎队被俘人员的问题上,大家的意见比较一致,那就是一视同仁。以前救援队是怎么选拔的现在还怎么选拔,除非有特殊才能,否则没有例外。这也是投降之前说好的条件,只保证性命和基本待遇,想要更多就得自己争取。 “那你呢?”蓝迪听出来了,训练的任务好像没有洪涛什么事儿,也没提焦樵,很不正常啊。 “我和焦樵带着特勤组去给你们找武器,平难军的家底基本打光了,飞虎队更孙子,直接就给烧了,没有武器光训练有什么用哦。”洪涛摊了摊手,弄出一副自己也很不乐意的样子。 “……你这是报复!只留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还要训练出成果。而你却带着人在外面闲逛,我抗议,我需要焦樵协助!”蓝迪算是听明白了,合算训练的事就耍自己一个人,连特勤组都不插手。 “焦樵不适合干这个工作,他的脾气会引发各方冲突。我把钟薇和潘文祥留给你,另外还有周媛的十多个手下和你们一起训练,就不用担心有人趁机捣乱了。” “我教你一个办法,惩罚人的活儿多让他们去做,关键时刻求情和原谅的事你多出面。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懂吗?” 说起焦樵,洪涛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当初本来是想让他当和蓝迪一起当副部长的,结果刚和林娜提了一嘴就被坚决抵制了。 那个狠心娘们说了,焦三充其量就是个卫队长的料,一旦外放独揽权利肯定出事儿。为了她儿子以后还有个活着的爸爸,所以坚决不能当太大官,最好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女人看人真准,焦三确实不太适合独镇一方。他性格里有很多缺陷,比如哥们仗义、比如对人不对事儿、比如嫉恶如仇、比如自由散漫…… 这些缺陷放到普通人身上说不定就是优点或者闪光点,但放在领导者身上任何一条都足以致命。而且他的资格老,人脉广,谁还都不好管控。 管理几十人的团队和几百人的团队真不是一个概念,每天光是各种鸡毛蒜皮的琐事就数不胜数,为了吃啥、什么口味、咸淡,就能引申起地域和人身攻击。 幸好有了刘全有、周金兰、厉志勇、孔红梅、吕叶江南这么几位蒸不熟煮不烂的死鸭子嘴顶着,不光被动应付,还分拨分批的深入到群众中去主动找人谈心。 你烦了他们都不烦,反正大家都住在一起,上班和下班没区别。别让他们逮着,逮着就别想走,聊透了算。这次不成明天接着来,这位不灵下一位继续。 现在除了以前救援队里的老队员,大部分新成员都不怎么怕洪涛了,而是提起这几位口贩子变色。白天训练就挺累的,好不容吃完饭谁不想休息会儿啊,只要不是太要命的事情基本就全服了。 对于内政管理洪涛真心没啥过人之处,他也不太善于这种大规模的反复洗脑工作,当然也不会干预,每天除了训练之外,就是带着特勤组在城区里四处溜达。 不是瞎溜达,目的性非常强,凡是被他们光顾的地方都有个共同属性,隶属军队。这类部门在京城里很多,总x谋部、总x勤部、总x治部,再加上空军、陆军、海军的总部和各级单位,怕是不下上百个。 找它们干嘛呢?武器肯定是别想了,顶多有点岗哨和警卫,那点弹药还不够一天训练用的。实际上洪涛基本也没往回带枪支弹药,而是一箱子一箱子的拉回来好多文件。 “队长,这里有份基建预算报告写具体地址了!”文件被拿回来之后,先被堆在环形工事里,只要闲下来,洪涛就会带着特勤组的人去里面翻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看看啊……这个牛逼,机械化步兵师工兵团!2类2类,必须2类,归档!”每当有人翻出有关京郊附近驻军地点信息之后洪涛都会按照军种、远近分类归档。 现在就应该明白了吧,他是在找武器呢,只不过不是普通、少量的武器,而是真正的军用仓库,照着重武器去的。 这些地点放在平日里基本都是保密的,如果不是相关人员没啥机会接触。但是自打见识过自行高炮清理丧尸的速度之后,洪涛就下定了决心,科技就是生产力,必须找到更多自行高炮一类的武器,再开始大规模清理丧尸行动。 不能再让幸存者们端着步枪去和丧尸打游击了,有了活尸,可以比较方便的把丧尸聚集到一起,然后用重武器集中消灭,这样干既便捷又安全。 可是去哪儿找重武器呢,怀柔预备役基地给了洪涛启发。京城的北部、西部山区里这样的仓库肯定不少,也肯定有存储武器弹药的。 但这些基地在哪儿呢?周媛倒是去过几个,可真正能知道准备位置的只有一个。所以不能指望她记忆力突然提升,还得想更靠谱的办法。 7017k 344 大局(加更换月票活动开始啦) 最终,洪涛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军方机构上。它们没有武器,但是从它们的文件往来中总能找到卫戍部队的踪迹,有的只有名字没地址,有的就有地址! 结果还真让洪涛蒙对了,经过几天查找,从海量的文件里真的找出了十几个目标,并按照距离和名字分成了三类。 凡是和高炮、防空沾边的是第一类,因为那里很可能有25毫米高射炮弹和自行高炮。 目前洪涛就觉得95式自行高炮对付集群丧尸好用,它容易操作、威力适中还安全。换别的武器吧,你说真弄几辆主战坦克打丧尸,好像还不如高炮扫射好使。 而且除了孙建设谁也没玩过坦克,那玩意又重又大,在城市里钻来钻去非常不方便,维护保养肯定也更专业,使用难度有点大。 直接上炮兵吧……更是扯淡,那玩意连孙建设都不会用。啥?塞上炮弹就开火!快别扯了,洪涛虽然没当过炮兵,可在乌克兰见过大炮开火,操作起来很麻烦的。 光是如何把大炮固定就很有讲究,弄不好一炮打出去敌人没炸到自己这边先出现伤亡了,后坐力会把大炮弹出好远,挨上死沾上亡,比大货车还厉害。 另外您还得会用炮队镜、会计算炮口角度,否则一炮打到哪儿去鬼才知道。最麻烦的就是火炮威力有点大了,在野外使用还成,弄到城市里轰炸难免造成房倒屋塌,动静太大效果一般。 第二类则是工兵、防化兵、机步兵、通讯兵、后勤保障的驻地,这些地方很可能有工程机械、防化服、步兵战车、大功率通讯器材和各种军用物资,都是幸存者比较急需的。 第三类最多,对目前来讲也最没用。比如说装甲兵、炮兵、导弹兵、航空兵、步兵等等。 要不就是武器太弱、要不就是火力太猛、要不就是自己玩不转,反正就是现阶段不合适。先把地址记录下来,将来有用的时候再去找也不迟。 除了训练和寻找武器装备,洪涛还有个事情必须亲力亲为,那就是和有兴趣投奔的幸存者团队交流,尽可能打消他们的疑虑,把人类复兴联盟的前景描绘的更光明。 自打把京城三家最大的幸存者团体完成融合,并且改变了组织结构的消息发送出去之后,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国、包括全亚洲,互相融合的团体不是没有,融合的手段也多种多样,但这么大规模的还真少见。 一下子就聚集了四百多人,拥有坦克、火炮、装甲车、导弹和飞机,复兴联盟不光在亚洲,就算放到全世界层面,也可以傲视群雄了。 当然了,他们不知道洪涛在描述自身实力的时候来了点春秋笔法。自行高炮被说成了坦克、装甲车和火炮三种武器。 这倒也不是瞎话,95自行高炮的底盘确实是坦克的,车身说成装甲车也没错误,火炮……高射炮必须算火炮!导弹,便携式对空导弹。 飞机,这个真是实打实的,三间房机场上就趴着两架全副武装备勤的武装直升机,真急眼了洪涛也能把它飞起来。 西山机场上更是不乏军用飞机,客货都有。战斗机就先算了,那玩意太先进,真玩不好,就算能上去也不见得落得下来。 广告嘛,总是有点水份的,洪涛觉得自己没把南口的坦克师都说成自己的就已经很克制了。效果嘛,都一石激起千层浪了,肯定是不错的,通讯室里又开始忙活了。 很多小型幸存者团体一边要面对核污染、活尸、蓝魔鬼的威胁,一边又守着个大腿可以抱一抱,就算首领心里不太乐意来当这个肯定是没啥实权的理事,但架不住手底下的人更向往安定的生活,捏着鼻子也得屈服了。 从五月初开始就陆续有来自河北、山西、山东、江苏、河南、辽宁、内蒙等地的幸存者团体向京城方向转移了,人数大概在200人左右。还有些没最后下定决心的团队,如果都来了的话,还能再多出300人左右。 不过到了月中,复兴联盟也多了竞争对手。国人就是模仿能力强,见到复兴联盟的模式成功,立刻就有幸存者团队有样学样,也开始公开发出了招募广告。 第一个在长春,以前叫长春联合力量,现在也改名了,叫四省联盟。一听名字就明白,人家打的是地域牌,号召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四个省的幸存者先团结起来,来个各家自扫门前雪。 有了第一肯定就有第二,没过几天西安的幸存者协会也改名了,叫西部联合体,打的也是地域牌,号召附近省市的幸存者向西安集中。那里有吃有喝有武器,大家一起打怪兽,建设新家园。 不过川蜀的幸存者好像并不打算北上,他们在成都和重庆成立了类似的组织,吵了一周多时间才最终决定合并,统一叫西南联合,主要面对黔贵桂三地。 西边和北边闹得这么热闹,东南沿海地区自然也不甘落后,只可惜因为核电站的缘故,连同魔都在内的所有沿海大城市都失去了号召力,武汉和长沙成了东南沿海地区幸存者集结的首选地。同时出来了两个叫东南联盟的组织,不过花落谁家还不清楚。 不光国内,亚洲区很多国家的幸存者都被洪涛有关活尸进化和蓝魔鬼的警告吓得不善,也纷纷采取行动尽可能的远离核设施往一起凑,准备展开积极自救。 这时候出现了个有意思的状况,开始有来自韩国和日本的幸存者询问,而且问的越来越细致,数量也越来越多。 洪涛以前也没想过这个事儿,不过者不妨碍他马上采取行动,派裴金喜和裴善喜姐妹来专门负责联络韩国和日本的幸存者,向他们现身说法,为复兴联盟打广告。 “感谢您的大度,我的国家面积太小,人口密度太大,又有太多核电站,确实不适合生存。但如果他们来到这里,会不会引来敌视和混乱?” 裴善喜很明白洪涛让她这么做的初衷,也愿意给同胞找条出路。不过由于家族生意的关系,她对中国还是有些了解的,进而产生了一些担忧。 “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在这里不会。你看蓝迪部长,他来自万恶的美帝国主义,不是也照样没有被歧视,还担任了非常高的职务。” “丧尸是不分国度和种族的,想战胜它们人类也得摒弃前嫌精诚团结。当然了,请你转告你的同胞,来到这里就得完全按照复兴联盟的规则生活工作,不会有歧视,自然也不会有照顾。”对于善喜的担忧洪涛觉得完全没必要。 现在国家和政府已经完全崩溃了,就剩下万分之一左右的幸存者还在苟延残喘,谁要是在这时候还抱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不放,搞地域、国家和种族仇恨,自己就会把谁扔到丧尸群里去,让丧尸去说服他。 “当然,韩国男人都要服兵役,稍微训练一下就可以作为战士!”有了洪涛的保证善喜终于放心了,要说来到救援队,或者叫复兴联盟之后最大的感受是啥,最明显的就是这位领导者一丁点种族和国家概念都不带。 无论面对哪国人都能嬉笑怒骂表现如常,越是这样就越让她这种身处异国他乡的人感到踏实。有时候受到特殊照顾真的不是啥好事儿,那只能说明你不属于这个群体,永远都是客人。 345 比翼双飞(50票加更) “那么日本人也没关系吗?他们更可怜,全国都在核电站包围之中!”姐姐裴金喜是在日本上的大学,对当地的情况比较清楚,同时也知道两国之间的仇视程度。 “一样的,现在唯一的敌人就是丧尸。至于说打败丧尸之后世界会是什么样,还有没有以前的国家,现在讨论这个话题还为时过早。”人,洪涛现在只需要健康的人,哪怕是非洲小黑人也无所谓。 不过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立刻就起草了一份宣言,仅代表自己和复兴联盟向全世界所有幸存者发出公开声明,号召大家不要再纠结以前的矛盾和文化隔阂了,先保命再说吧。 为此他还出了道测试题:假如杀父仇人和丧尸一起出现在面前,而枪里只有一发子弹,该打谁? 他的回答是先打丧尸,并指出谁选先打杀父仇人那就不受复兴联盟欢迎。把个人恩怨看的比人类生存还重,自私到了极点,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别往一起凑合的好。 俗话讲态度决定一切,有了洪涛的明确表态,再加上他亚洲区联盟主席的身份,立刻就说服了很多人。 有三个靠近海边会驾驶船只的韩国和日本幸存者团体,明确表示一个月之后就要驾船到天津港来投奔复兴联盟。如果附近有愿意搭船一起走的,可以去指定港口与他们会和。 但大部分位于韩国和日本的幸存者没有这种便利条件,就算都能赶到港口去,小船也装不下那么多人。开大船……这就和开撒农药的飞机与战斗机的区别一样,没有足够专业的轮机手,航母舰长来了也是个摆设。 面对这么多有心投奔光明,却被大海阻隔无法成行的幸存者,洪涛真是心如刀绞,或者叫馋的流哈喇子,成宿成宿睡不踏实,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国内的形式已经非常明显了,各地都有聪明人,不打算让自己独美,这时候再想扩大复兴联盟力量,又不想引发争斗,只能去找外援。 日本和韩国人口加起来小2个亿,从概率学方面计算,丧尸病刚爆发时怎么也得有小2万幸存者,就算后期由于各种原因再死掉一半,那也得剩下几千吧。 当然了,这些人肯定不会都愿意往国外跑,实际上这两个国家里有条件用无线电联系并加入了幸存者联盟的不过四十多个团体,三千多人而已,更多幸存者到目前为止依旧是联系不上。 而在这几十个团体中,只有四分之一明确表示愿意离开祖国逃难,少一半根本不相信联盟的警告或者认为夸大其词,剩下的则是拿不定主意。但就算只接回来四分之一也有好百人呢,对目前的复兴联盟而言必须是很大的助力。 另外就像裴善喜说的,韩国大部分男人都服过至少两年兵役,稍加训练熟悉就是武装力量。这股力量相对而言要更可靠,他们身处异乡,人数又处于绝对劣势,只能依附于当地力量,单飞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起来航线的问题得提前了……你们俩受受累,把这份资料翻译给他们,问问有没有可能尽快恢复部分设备。不用多,日本恢复两个站,韩国恢复一个,我就可以派飞机把他们接过来!” 伟大的马导师不是说过,当利润达到50%,资本家就会铤而走险。洪涛不是资本家,可他正在玩差不多的游戏。此时幸存者就是他手中的资本,利润显然已经不止50%了,所以必须铤而走险! 可冒险不等于嘬死,实际上洪涛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前提是要有导航站。这个工作只能由当地幸存者完成,无论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自己得先做好相关的准备,比如……试飞! 五月份,应该是京城最好的时间段,春姑娘的喜怒无常过去了,夏大妈火热的更年期还没来,温度适中、晴朗无云、湿度低、气压高、花朵竞相开放、绿叶交错成荫。 只可惜今年的春末夏初没有了如织的游人、也不见车水马龙,有的只是随处可见、浑身蓝黑色皮肤的丧尸和无数被人类抛弃的建筑、车辆、机械。 城市西北方,四环外有一片禁区,水泥铺设的跑道笔直延伸,一架架飞机停在跑道两侧仿佛雕塑。大群大群的小鸟把这里当成了游乐场,忽而高飞忽而低落,把身影隐藏在草丛中,躲避高空出现的黑影。 随着几辆车的驶入,机场里的寂静被打破了。车子还没停稳,就从上面跳下个大个子男人,留着短短的寸头,间或能见到几根银丝。 “靠,都有鹰了……”可他一点都不稳重,手搭凉棚向天上望,嘴里不知道是惊讶还是骂。 “去年你说这座城市很快就会被植物和动物占领时我还不以为意,看来又让你蒙对了,恐怕今年夏天之后很多地方我们就不认识了。” 随后又蹦下来一个年轻女人,瑜伽裤和紧身短袖针织上衣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柔软婀娜。虽然也是短发,却比男人打理的精细,有层次有造型,俏皮中还有缕缕英气。 “看来这里也得派人驻守了,没事的时候剪剪草、赶赶鸟,怎么也得保住这条跑道和几架能用的飞机!但愿能找到这方面的人才,蓝迪已经是副部长了总不能再专职加油上士吧!” 和女人春游般的神态相比男人脸上的忧虑更多,这里是个机库,有人正在里面围着一架白色的小型喷气客机忙活着。 “唉……你铺的摊子太大了,什么都要准备。部队还没训练好又惦记上外国人了,关系弄这么复杂就不怕将来有人造你的反?”周媛撇了撇嘴,她早就想见识一下洪涛的飞行技术,但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现在不光复兴联盟正在重建,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她自己的生存联盟里也更换了差不多70%新鲜血液,原本的后勤人员全都被未经训练的武装人员代替,总数达到了35人。 每天忙着洗脑、训练和熟悉武器还来不及呢,一下子就要离开好几天,还是跑到上千公里之外去,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不过更让她担心不是生存联盟,而是复兴联盟。实际上这两个团体已经合成一体了,只不过生存联盟一直都潜伏在黑暗里,连她自己也逐渐从大多数人的视线和脑海里消失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复兴联盟发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那生存联盟也将失去后盾成了无根浮萍。这种变化会不会发生呢?从理论上讲很可能,从实际上讲也有可能。毕竟这是末世,每个人的想法都有可能更极端。 “有机会了就要大干快上,我追求的不是稳定发展,更不是权力。复兴联盟就算可以一统全球,只要没赶在活尸进化到能和我下棋之前恢复一部分生产能力,也会和高天一、闫强他们一样,输个精光。难道说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明白,现在不是争权夺利的好时机,和则全利、斗则俱伤!” 这个问题洪涛没忽视,他也知道联盟初建内部不是很稳定,此时最不该做的就是脱离权利中心。可是发展壮大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等各地的幸存者融合完毕,再想迅速扩张实力就没可能了。 没有实力、没有足够人手,自己拿啥去拯救自己、捎带手的也拯救一下全人类呢?说不定壮志未酬就先被别人吃掉了呢。 没错,现在的状态就和当初救援队、飞虎队、平难军共存时一样,甚至更复杂。很快国内就会出现至少五六个势均力敌的大型幸存者组织,它们都是什么想法、什么理念、什么打算,自己一无所知。 唯一能肯定的是,局面百分百不会是和和气气。自己能吞并飞虎队和平难军,人家也也会琢磨着怎么吞并别人,只要有机会。 7017k 346 比翼双飞2(100票加更) “那如果你在完成想法之前死了或者失去了控制权呢?”对于这套说辞周媛也已经听腻了,不是不认可,是老说太烦人。 “嘿嘿……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我并没说离开我人类就活不下去,有远见的人也不止一个。实际上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个野外生存的能手,如果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我一个人过的会比带着一堆人舒服很多。” 自打知道末世降临那时起洪涛就想好了,光自己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也活不舒服。想改变就得搏一把,赢了皆大欢喜,输了最多也就是回到原点,自己没有损失,是笔好买卖。 当然了,大部分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就不太舍得放下,那种予取予夺、指点江山的感觉,无论男女老少都会食髓知味,为它死、为它疯狂都在所不惜。 在这一点上洪涛会偷偷乐,自己恰好不是这些人里面的一员。不是有啥特殊天赋,而是试过好几次了,不光不觉得好玩、过瘾,反倒有些腻味。 “……真他妈混蛋啊!我不信你真能拿得起放得下,就好像一切没发生。”周媛一直都在探讨洪涛所说的一切,想从中找的逻辑性、合理性,可惜一直没缕清。主要是欠缺一个环节,现在好像找到了,但还是不太相信。 “但愿所有人永远也没机会见到我的另一面……到时候你会后悔的。亲爱的加油中士,我们这架小天使状态怎么样?” 能说的自己都说了,不能说的永远也不会说,所以这个话题被聊死了。接下来去折腾折腾蓝迪应该挺有意思的,从他裤腿和衣袖上的油渍就能看出来,工作量不小。 “……足够飞到能摔死你的高度!”蓝迪连头都没抬就完美的回答了问题。 现在他也想通了,与其忍着不出声不如能反击就反击,只要保持好心态,多说几句屁话不算啥。当然了,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可惜某些人真不给自己机会。 “呦西……本来还想带你一起走,随行机械师嘛。鉴于你这么不上道,那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忍着,每天去和那些笨蛋磨牙玩吧。”围着飞机转了一圈,洪涛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学过开飞机,但真没学过保养飞机。喷气机技师是个非常专业的工种,真不是糊弄几个月就可以上岗的。此时只能相信蓝迪的操守,如果还有的话。 “我还是建议你驾驶那架螺旋桨运输机,虽然速度慢了点,导航设备也不是很全,可它毕竟操作简单还能跳伞。”不管嘴上如何贬损、挤兑、诅咒,蓝迪还是希望洪涛能活下来。 有他在复兴联盟才有主心骨和精神领袖,万一没了,这个内部关系无比复杂和脆弱的联盟立马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很可能分崩离析。 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救援队到复兴联盟都是自己眼看着发展壮大起来的,它的发展方向也大部分和自己的想法趋同,真不想因为一次飞行事故就前功尽弃。 “艺高人胆大,要玩就玩喷气式,谁还玩螺旋桨啊……我去是接人又不是空投,那么大玩意你一个检修的过来吗?还跳伞,落在丧尸群里咋办!” 跑道对面有架四个发动机的螺旋桨大飞机,焦三说是运8,潘文祥说是运9,区别就是前者4个桨叶,后者6个桨叶。 到底是8还是9洪涛都不关心,那架运输机蓝迪也粗略的检查过,说是有安全起飞的可能,具体细节还要仔细检修之后才能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洪涛找了各种借口就是不飞大飞机,理由都很冠冕堂皇。实际上他是不敢,飞小型商务机是一回事,飞大中型运输机又是一回事。 前者虽然是喷气式飞机,但操作系统集成度很高、自动化程度也很高,很多细节都由电脑完成,实际工作量并不大。 后者哪怕是螺旋桨飞机,可毕竟是中型运输机,型号又老,操作起来非常麻烦,光是座舱里的大大小小的仪表和开关自己就得慢慢熟悉一段时间。能一个人飞起来不太难,想靠一个人应付途中的各种意外和安全降落难度很高。 当然了,实情暂时不能和他们讲,自己必须是万能的,直接扔进太空舱也能分分钟登月的存在。以后抽时间熟悉熟悉,再找个懂点飞行的副驾驶,或者干脆培训一个,也应该没啥太大的问题。 “请吧……我的耳朵终于可以轻松会儿了!”蓝迪用手套擦掉了机门旁边的油手印,带着一脸的不耐烦催促这位话痨赶紧登机滚蛋。说点啥都一堆屁话,太烦人了! “蓝迪部长,你自打身居高位之后就越来越堕落,先是学会了传闲话,现在连绅士风度都忘了!来,美丽的女士……请允许我做为驾驶员,帮助您完成这次美妙的旅程。”洪涛没搭理蓝迪,站在舷梯旁冲周媛做了个请的姿势。 “天啊,周,你要和他一起飞!”本来一脸淡定的蓝迪终于破防了,即便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选择自己,可他还是很在意人家的一举一动。 “……我们不是已经飞过两次了,你们理事长的技术很不错,比很多出租车司机开的还平稳。”周媛耸了耸肩,仿佛没看见蓝迪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和语气里浓浓的不确定。 “唉……那不一样,试飞只是在附近转一圈,还有地面无线电指引。长沙那边连塔台设备都没恢复,只能靠目视降落……” “好吧,我说实话,如果天气状况不是很好,洪可能连跑道都找不到。你要知道这不是螺旋桨飞机,只要预判差一米就会在地面上撞个粉碎,连更改错误的机会都不会有!” 见到周媛若无其事的样子,蓝迪急的直拍大腿。这架飞机确实经过两次试飞,洪涛也确实没说谎,会驾驶喷气机。 但在城市周围飞几圈和上千公里的长途飞行完全是两码事,在没有地面天气预报、无线电导航的情况下,长途飞行根本就不是考验飞行员的技术,而是靠运气。 说不定一路顺利,也说不定一场大雨就能让飞机找不到机场,只能在天上乱转,眼睁睁看着油料耗光,最后像个破易拉罐摔向地面。 “……”蓝迪的真情实意和他平日里的表现让周媛不得不信,转头看向了洪涛。 “这架飞机加满油能飞11000多公里,如果找不到机场足够再飞回来的。你现在需要担心不是我,而是他,蓝迪上士能不能确保飞机不出故障!” 敢当面说自己坏话,那报复必须是有多快来多快,部长立马就变成上士了,还得把生死攸关的大帽子扣上,我让你见到女人就腿软。 “……”周媛马上把目光投向了蓝迪。 “……它一直都放在机库里,距离前一次保养时间不长,整体状态还不错,祝你们旅行愉快!”蓝迪算是看出来了,眼前必须是一对儿狗男女,自己在他们面前占不到任何便宜,还是赶紧送走吧。 “哎呀,这就是私人飞机啊,也没什么嘛……waiter,来杯香槟……”最终周媛还是选择了相信洪涛,把蓝迪的忠告扔到了脑后。 进入机舱之后更是被豪华的设置迷花了双眼,嘴上很不屑可身体很诚实,美美的靠在巨大的沙发上连鞋都踢飞了,还冲着洪涛勾手指。 “对不起,你是副驾驶,座位在这边……”关好了舱门,洪涛没搭理周媛的挑衅,更不像上两次试飞时那么绅士,独自向机头方向走去。 7017k 347 比翼双飞3(150票加更) “唉……反正我也不会开飞机,看到这么多屏幕会困的……”周媛很不情愿的跟了进来,还没走进驾驶舱呢就开始抱怨。 别看她脑子很好用,算计人琢磨事灵光无比,但每个人都有弱点,她的短板就是对电子和机械非常迟钝。电台操作学的最早,还有蓝迪经常偷偷开小灶,水平愣是比初秋还次,二极管和电阻都傻傻分不清。 “要是不想掉下去摔成肉饼就乖乖坐下!蓝迪刚刚说的也不全是吓唬,我需要个导航员和瞭望手,这些归你!” 自打进入机舱洪涛脸上就没有半点笑容了,一把捏住周媛的脖子把她塞进了驾驶席,再指指旁边的红外夜视仪和望远镜。 “……现在后悔晚了吧?”周媛也感觉到此时的气氛和前两天的试飞完全不同,弱弱的问。 “想站着下去晚了,可以躺着……开始吧!”洪涛已经绑好了安全带,戴上耳机启动了电源设备。 随着一阵轻微的摇晃,蓝迪驾驶的牵引车用硬牵引杆挂住了前起落架,把飞机缓缓拉出机库。天气不错,晴朗微风,上空还有两只鹰在游弋,把小鸟们全都吓得藏在草丛里,像是专门给起飞做准备的。 “蓝迪说这架飞机是法国的,咱们为什么不找架美国飞机,波音是不是最好的?”坐在驾驶舱里看着飞机被缓缓拉向跑道,周媛有点紧张,为了掩饰这种情绪,开始没话找话说。 “你要是不想在跑道上摔死,就先别聊天……蓝迪,场压是多少?……自动驾驶仪未激活、通讯航电在起飞状态、偏航阻尼on、俯仰配平设定在起飞状态……” 洪涛根本就没打算回答,他正拿着个小本本一边和蓝迪通话一边操作仪表台上的各种开关,状态正常的就在上面打个钩。 “襟翼收回、扰流板收回、燃油检查完毕、空速管加热关闭……这他娘的是啥玩意来着?哦对对,是除冰系统……正常。好了,你可以躲开了……引擎设定开启、节流阀慢车……portsideengine点火正常、startbordside点火正常……俯仰配平设定起飞状态、襟翼5度……我要开始滑行了啊,祝我好运吧……节流阀推到40%……” 随着牵引车的离开,洪涛就更忙了,把所有自检项目都打完钩,马上开启发动机,先在跑道上转了个小圈,确定一切正常才加大油门,开始了滑跑。 “靠,就你这种技术,放在我的机场里天天会被关禁闭的,疯子!”看着银白色的小飞机越跑越快,突然一仰头离开地面,临时充当塔台的蓝迪又开始说怪话了。 洪涛的拉升速度有点快,属于危险动作,除非有紧急情况一般是不允许这样驾驶的。不过话又得说回来,现在连空管都没了,更没别的飞机需要进场,这么做除了费点油之外,也不会影响任何航线安全。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会造成拉升过快,那就是新手!洪涛以前很少当正驾驶,执照拿的时间很长可飞行经验和新手没区别,离开地面之后总是不自觉的想赶紧爬升起来,生怕一头再栽回去。 “切,我是和海军航母飞行员学习的,你个破陆航当然不懂……告诉李想把夜航灯给我弄好,差一盏没亮,我就摔在发电站上!” 但洪涛不会承认,还把老师抬出来证明自己的技术出身高贵。这倒是没说谎,当年在波音总部教他飞行的确实是海军飞行员,也确实在航母上服过役。在美国军队里飞行员也有鄙视链,海军瞧不起空军,空军瞧不起陆航…… “是不是海军我不知道,反正我要是有私人飞机绝对不会雇佣你当飞行员,心脏稍微差点就得叫急救车了!” 实际上最有发言权的不是蓝迪,也不是洪涛,而是乘客。周媛自从第一次和洪涛飞上去之后就有点后悔了,可当初说的言之凿凿,马上就打退堂鼓太丢人,这才咬着牙硬撑了下来。 每次起飞和降落都像坐过山车……不对,过山车也没这么刺激,应该像电梯失控。身体几乎感觉到了失重,耳朵疼的厉害,心脏蹦蹦蹦乱跳,呼吸还有点困难。 “我奉劝你一句,至少在起飞和降落阶段别惹我心烦,那样和自杀没什么区别……刚刚你不是问为啥找架法国飞机吗,我告诉你啊,原因只有两个。首先它带着罗兰导航仪,其次它有三台发动机,哪怕坏了一台也能凑合降落。” 洪涛翻了个白眼,气哼哼的又去摆弄自动驾驶仪了。由于没有gps信号,仪表总是报警提醒信号丢失,无法对时什么的,这台仪器到底能不能用目前还是个问题。 猎鹰7x,是这架小商务机的品牌和型号。法国达索飞机制造公司,是它的生产厂家。这个厂家和品牌平时可能没太多人知道,比如周媛。 不过这家公司在飞机制造业力里还是挺有名的,比较著名的产品有飓风战斗轰炸机、超军旗舰载攻击机、幻影战斗机等等。 没错,它是家军民两用的飞机制造商,在民用小型公务机领域里还是挺有技术优势的。洪涛选择这款飞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有三台发动机。 法国人在工业设计方面的实力很强,他们弄出来的很多东西都和别人不太一样,这一点从汽车就能看出来。无论国人喜欢不喜欢,它们的车子性能还是很不错的,即便在德国,法国车也是满大街都是。 这架飞机也是一样,它不像传统喷气客机那样把发动机放在机翼下面,而是集中到了机尾,左右两边各一台,上面还有一台,三角形分布。 这么做肯定是有特殊用意的,具体对飞行有啥好处洪涛也不全懂。不过他知道这架飞机最大的特点就是推重比大,这个参数直接决定了起飞和降落需要的跑道比较短、更适合在高原起飞、飞行速度比较快,相对省油且航程过万。 另外它的标准乘员是12人,机尾有单独的行李舱,载重量比同型号都大,可以携带1吨重的行李,急了可以当客货两用使。 缺点嘛,可能看上去有点丑,由于尾部多了三个圆鼓鼓的发动机,机身的整体线条就没那么流畅,对于外貌党来讲很难接受。 具体怎么开飞机就不描述了,洪涛比较幸运,自动驾驶仪虽然不停报警,但依旧可以使用,这就让他省了很多事儿,至少中途的一个小时不用全手动了,也可以和周媛同样举着望远镜守着舷窗边向下猛看。 看啥呢?地标呗!1500公里航程,只靠惯性导航设备会出现偏差。在没有gps坐标,又不具备无线电和雷达指引的条件下,唯一能修正偏差的就是双眼! 这也就是蓝迪所说的最大危险性,一旦降落机场附近的天气不好,比如云层太厚、下雨、有雾什么的,找不到标志物,那就等于找不到机场可以降落。 而喷气式飞机又不能像螺旋桨飞机那样在低空慢速盘旋,至少洪涛是没这个技术。找不到机场,自然就会非常危险,哪怕直接返航,回去之后万一又赶上气候变化,等于就没地方可以降落了。来回折腾两次,耗光了油料最终就是啪嗒掉下来。 更幸运的是他赶上了个好天气,在3000米高度就能把地面景观看得清清楚楚。很容易照着地图找到了洞庭湖。 有了这个巨大的地标指引,顺着湘江往南就是长沙市区了。到了市区转向正东,远远的就看到了一条黑黑的烟柱,仿佛巨龙扶摇直上。 348 真不省心(200票加更) “唐主席,您这是把什么东西点着了?”可能是高度问题,一过淮河,洪涛就能收到长沙东南联盟的无线电频道。这一路上光听周媛和那位姓唐的主席互相套话了,虽然没见过面可聊的挺热乎。 “轮胎嘛,听说你要来,我一周前就让人把机场清理干净了,可真搞不懂电路,找不到跑道灯的线连在啥子地方。干脆就点轮胎吧,我搞了百十条轮胎堆在机场西边,那东西烧起来隔着几十公里都能看见。你放心,现在是东风,烟雾都往城里飘,我在跑道上看着天呢,可清楚了!” 长沙东南联盟的唐主席说话挺豪爽,据他自己说丧尸病发生之前在城管部门工作,还是个小领导。听说话确实有点水平,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风趣不失稳重,脑子挺清楚的。 当初两边联系的时候就没怎么费劲,一听说是要研究丧尸病,马上就把团队里的一名专业研究人员贡献了出来,啥要求也没提。 这次定好了要来接人,他还是挺支持的,依旧是没什么要求,只是在如何让武汉和长沙的两个东南联盟合二为一的问题上,深入的探讨了一番。 洪涛当然明白人家的意思,自己是幸存者联盟亚洲区主席,不管这个机构和这个头衔到底是不是公认的,有没有实际作用,反正现在木已成舟,联盟的作用也越来越大了。 他是想借自己的嘴给武汉的东南联盟施压,让长沙的东南联盟显得更正统些。这样前来投奔的幸存者团体肯定就会多,人多了,势力不就大了嘛。 自己能帮他站场助威吗?洪涛觉得只要他们的团队管理跟得上,别像平难军那样采取太残酷的手段,自己就完全可以帮这个忙。 至于说武汉和长沙的两个东南联盟到底谁更正宗、谁更有发展前途,还是那句话,只要目标一致,谁当领导者都一样。先把丧尸的威胁消除掉再聊人和人之间的统属地位,才是正途! “唐主席,我劝您还是带着人离跑道远点。不瞒您说,这次飞行我是提着脑袋来的,能找到这里算运气,能不能安全降落还得靠运气。万一摔在跑道上,飞机上还有9吨多航空煤油呢,直接就是一大片火海!” 顺着烟柱很容易找到了机场位置,也看清了跑道,南北方向共两条,一条可以使用,另一条上停着两架大飞机。从机场上空来回飞了一遍,确定跑道正常,洪涛再次降低了高度,准备正式进场了。 “你干嘛?啥意思?”唐主席没矫情,马上带人远离了跑道。周媛也不含糊,双臂抱着腿,弯腰低头,来了个标准的迫降姿势。 “飞机出事的时候,空姐不都是让人这样的!”周媛本来就不黑的小脸此时更白了,看来没有人真不怕死。 “……你去后面坐吧,比这里能多亿分之一的存活率。”洪涛本来想再挤兑几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这种小飞机如果摔在跑道上立马就会解体,和时速200多公里的汽车迎面撞上水泥墙是一个结果……啥姿势也是白搭,都不用等燃油着火直接就成肉饼了。 “我不去,咱俩死一起好歹还能就个伴……才亿分之一,十分之一还差不多!”周媛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依旧保持着迫降的姿势,只是抬起头给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就别闲着,把它打开,按照我说的做!”洪涛就知道她得这么说,伸手从座位旁边拿起个黄绿的军用背包扔在了周媛腿上。 “……有这个必要吗?”这个包周媛见过,当初去飞虎队抓舌头的时候,洪涛就是用里面的设备窃听了附近的无线电通讯频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只要一落地就是别人砧板上肉,你说有没有必要?”说话的功夫,洪涛又在空中掉了个头,再次降低了飞行高度。 “既然没有安全保证,你怎么事先没和我说明?”周媛已经不紧张了,可脸色更难看,小脸冷冰冰的。 “别闲着,一边操作一边聊不耽误,我不能总在机场上来回飞。说了你肯定不会跟着来,万一我真出事了肯定会打复兴联盟的主意。” “大家都那么熟了,最后弄的剑拔弩张多没意思啊。所以你还是和我在一起比较合适,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容日死嘛。我对你这份感情足够忠贞了吧,感动不?” 图穷匕见,这次远航飞行真不像洪涛说的那么简单,除了技术和设备问题之外最大的难题还是人。不管在无线电里聊过多少次,也无论自己是不是联盟主席,谁都没法保证到了地方不被抓起来。 在目前的状态下,人家只需说从来没见过自己的飞机就谁都说不出什么来,更无法证明。至于说为啥要这样做,那理由可就多了。一句我乐意就能干出任何事情来,根本没道理可讲,更没有律法、道德约束。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你甘心情愿冒这么大风险,还得搭上我?”有关防着自己作乱的理由周媛接受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谁也不用躲躲藏藏。只要洪涛不在了,这种事确实非常非常可能发生,几乎就是肯定的。 可周媛非常想不通,像洪涛这样做事极度谨慎小心的人为啥突然又成冒险家了。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那这次远航就肯定有别的目标。 “他是军方专门做生化项目研究的,绝密的那种。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破解丧尸病的秘密,应该就只有他们这种人了。”第三圈了,对方的通讯频道还没搜到,洪涛只能再掉头继续绕圈。 “这是他亲口和你讲的?”周媛倒是也没闲着,一边操作通讯终端做全频道扫描,一边还在不停提问。 这个理由听上去还算靠谱,可怎么来证明那个人的身份呢?吹牛谁不会啊,如果需要的话,自己分分钟能说是拜耳制药的首席工程师。 “樊老太太和王工都和他聊过,身份能造假专业知识没法假装,几句话就会被问住。我也没那么傻,光听人家一说就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以身犯险。” “有了他的加入,对丧尸病的研究至少能再往前迈一大步,这是樊老太太亲口说的。现在她们对丧尸病的研究碰到了天花板,如果没有更专业的人才加入,实验室也就没啥意义了。” “哎呀,别全频段搜啊,那得耗到什么时候!来来来,给我……你说你的脑子是咋长的,算计人这么明白,这几个频率就死也记不住!” 一边手动驾驶飞机低飞,还得抽出一部分精力去操作个人通讯终端,洪涛真想把这个女人一脚踢下去。半点忙也帮不上,还那么多问题。 不过急归急,对周媛还真不能指责成废物,她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非常得力的合作伙伴,唯独不善于电子和机械。人无完人呐,不能强求太多。 “……停!有了有了,来,给你听听是不是?”对于这种指责周媛真没法顶嘴,自打上了飞机确实是啥也帮不上。 好在这顿批评被耳机里的声音打断了,这套设备确实好用,只要距离够任何无线通讯都瞒不过去,至少民用级别的不成。 “我不光命苦,还命薄,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好好一条命就要让你给搞没了!”不听还好,只听了几句周媛就咬着嘴唇埋怨上了。这次又让鸡贼洪涛得逞了,确实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349 海军航母飞行员(250票加更) “……事情没那么遭,专家咱们得带走,人情债也得卖出去,小命还不能留下!你现在赶紧去后面把防弹衣穿好、武器带上,等我安排好咱们就下去当救世主了!” 洪涛听的比较认真,足足穿越了一次机场才说话,脸上的表情不能说轻松,却也还带着那股子贱笑。 “你真的要下去?!”周媛刚刚的绝望都是装出来的,只要飞机不着陆,不管下面那些人憋着什么坏主意也是枉然。但眼看着洪涛不像开玩笑,才真的开始慌了。 “没办法,那个人太重要,值得冒次险。喂,唐主席,我是洪涛,现在说话方便吗?”洪涛单手摆弄着通讯终端,很快锁定了一个频道主动呼叫了起来。 “……你就是个神经病、人格分裂……害人精!”这下周媛是真绝望了,骂骂咧咧的同时也没忘解开安全带,快步去机舱里穿戴整齐。 三次,洪涛足足试了三次,才一咬牙一跺脚再一闭眼,放下了减速板和起落架。爱谁谁吧,哥们是海军飞行员教出来的,闹着玩呢,咱师傅在航母上都敢降落…… 结果还真成了,机身轻轻一震,比较平稳的降落在跑道上,啥问题也没发生。可洪涛却惊出了一后背冷汗,刚刚操作失误了,降落滑跑姿态晚了2秒钟,和高度表上相差了足足70厘米。 这要是大型飞机,最轻的后果也是前起落架被压断,一头栽在跑道上用机腹当起落架滑行。说不定机身会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弄断,或者来个侧翻啥的。幸好是架小飞机,容错率还是比较高的。 “当初学习飞行时你的教练就没抱怨过?”虽然周媛不懂飞机驾驶,也从洪涛脸上的表情和额头上的冷汗看出了点问题。 合算您连降落都不利落,就敢大言不惭的说会开飞机,还愣头青一样在没有任何辅助手段的情况下,飞到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陌生机场。 “海军懂不?航母飞行员懂不?五六米高的浪头,甲板上能摇煤球了,咱照样稳稳降落……就是长时间不飞手有点生了!”面对这种指责,洪涛还嘴硬呢。 当初那两个波音公司的试飞员就说过,民航飞行员和军队飞行员之间除了身体素质上的差距之外,最大的区别就是驾驶方式。民航飞行员主要靠仪表飞行,而军队飞行员必须熟练掌握手动目视飞行技术。 在战时不管运输机还是战斗机,都可能会碰上某种辅助仪器失效的情况,甚至大部分都失效了,唯一准确的就是飞行员经过很多次练习而被校正过的双眼和大脑。 这时他们就不会完全相信仪表数据了,要依靠双眼和大脑,在很短时间内做出正确计算和技术动作,确保飞机姿态正常。 而民航飞行员在这方面的规定是完全相反的,他们基本上不允许离开仪表操作,要百分百相信仪器数据,尽量排除主观臆断。 可惜自己当时没拿他们的话当回事,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在失去大部分辅助仪器的情况下完全依靠目视起飞降落喷气机。当然了,就算重视了也没啥用,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练习这门手艺的。 “可是焦樵说你从来没出过国,也没当过兵,能上辽宁号吗?”俗话怎么说的来着?许牛逼不许抬杠。周媛就很不讲究,专门抬杠,还抬的那么准,一抬就在杠上! “我吹个牛逼咋就那么难呢……加油加油!天灵灵、地灵灵、发动机大神快显灵……起来啊啊啊啊啊!” 洪涛可没时间去编新的故事圆瞎话了,他正在把三根节流阀操纵杆一起向前推,从怠速档越过起飞档直接推到了爬升档,同时收起减速板、下压襟翼,一时间手忙脚乱、面目狰狞还自言自语。 刚刚降落在跑道上的小飞机看上去像是进入了滑行阶段,实际上是在滑跑,借助降落的惯性和发动机巨大的推力,在几秒钟之内就重新达到了起飞速度,轮胎再次离开地面,以非常陡的角度猛的脱离了跑道,窜向了天空。 也就是这2、3秒钟的误差,两团火球间隔了几十米在跑道上相继爆裂开来。它们的目标原本应该是那架小飞机,可惜计算了好多次距离、目标速度,愣是被躲了过去。几秒钟就决定了至少好几个人的生死,还有好多人的未来! “怎么样?我这技术动作帅不帅?有没有点航母飞行员的意思?”由于速度的原因,在飞机座舱里听见的爆炸声有些延迟,但不妨碍洪涛继续吹他和海军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没办法,眼睁睁的事实,咱都能利用海军航母飞行员的特殊飞行技术躲开火箭筒袭击了,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应该算同村老乡。 “……”周媛则是一脸惨白,一手在胸口按揉,一手轻轻摆了摆,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一个字,服!刚刚的大角度拉升已经让她两眼有点发黑了,耳朵生疼伴随心脏乱蹦,差点死过去,真没精力再去扯淡玩了。 “现在知道我为啥选了架不怎么拉风的法国飞机吧?嘿嘿嘿,这就叫有备无患!待会我再给你表演个超短距离迫降,就用这条跑道的一半,三台发动机一起反推,700米就能停住,信不信!” 洪涛也没有百分百吹,这种一边降落一边加力滑跑的技术确实源自于海军航母飞行员,为的是防止降落途中出现意外,比如说拦阻索没挂上、降落点过于靠前。 掌握了这个技术,能尽可能减少飞机降落时的速度损失,见势不妙可以快速进入滑跑阶段,并在短距离内重新拉起来,避免由于航母跑道太短而一头扎进大海。 但他实际上一次也没试过,完完全全都是理论知识和看别人操作获得的那么一点点心得体会。要不周媛骂他是神经病加人格分裂呢,确实没说错。 谨慎的时候他能因为一只蚂蚁爬的速度不对就疑神疑鬼,大胆起来可以一个人拿着小刀钻进别人基地挨个抹脖子,还能仅靠理论就去玩战斗机飞行员也不敢轻易尝试的飞行动作。 “……现在可以回家了吧?啊……啊啊啊……”周媛喝了口水,稍微缓过来一些,连抬杠的兴趣都没了。但迎接她的不是安慰和照顾,而是一次俯冲并再次拉起。 经过刚刚那次高难度技术动作的洗礼,洪涛觉得自己已经迈入了航母飞行员的门槛,飞行技术蹭蹭的往上涨。为了趁热打铁,还得再复习几个以前学过但始终没怎么尝试过的技术动作。 “嘿嘿嘿……”随着小飞机在天空中不停下降攀升,机舱里就像到了游乐场,充斥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还有一阵阵阴笑。 看到别人难受是洪涛最快乐的时光,尤其是特别难受但还没生命危险时,他就玩的更带劲儿了,比压在周媛身上冲锋还刺激,实际上叫声确实差不多。 大概折腾了十多分钟,小飞机的轮胎又接触到了地面。这次目视降落完成的比较标准,基本没什么误差。洪涛觉得周媛没白叫也没白吐,她的痛苦换来了自己技术动作的成熟,也就等于救了两个人个命! “了不得、了不得,洪主席,您真是艺高人胆大,佩服佩服……”舷梯刚刚放下,一个身体敦实方头方脑的汉子就迈着沉重的步伐冲了上来,抓住洪涛的手又摇又拍,还操着一口乡音很浓的普通话。 “唐主席,您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手挺大、很厚,也很有力。洪涛看着眼前这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在酒桌上接触过不少类似的人,刚一见面时都挺热情,恨不得让你有种掏心掏肺的感觉。但仅限于喝酒扯淡,别聊正事,一说肯定是各种困难,除非拿出足够“诚意”来! 350 嘴上都是主义 “唐国栋,叫我小唐就成。头一次见面就让您见笑了,家丑、家丑啊!您放心,机场附近埋伏的7个人和躲在高速路口接应的4个都被抓住了,没一个漏网的。” “唉,说起来我这边联盟成立的时间还有点短,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内部不是很稳定。在这方面还得和您多请教,救援队……哦对,是复兴联盟,在您手里那是稳如泰山啊!” 果不其然,一提起正事儿,唐主席脸上的笑容依旧热烈,可言语间就没啥干货了,除了刚才被洪涛窃听到的内容之外,全是客套和期望。 “嗨,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说起来也是他们倒霉,正好用到了和我飞机上一样的频道通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还得感谢唐主席大力协助,不光提供一位专家,还阻止了一次针对我的谋杀。大恩不言谢,我先代表个人向您请求,希望复兴联盟和东南联盟成为兄弟盟友,在危难之中互相扶持、共同开创新明天!” 既然人家没打算交心,洪涛也就不追问了。这点破事估计哪个团体里或多或少都会有,说起来确实话长。自己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他闲聊,还是说正事吧。 “对对对,盟友,战略合作伙伴……哈哈哈……”这番话算是说到唐国栋的心眼里去了,当初答应把团队里的人送给救援队时也没多想。 反正这个人啥都不会,身体素质也不灵,自己更没有建立研究机构的打算,留着他也是大半个废物。好歹也算联盟会员,痛快痛快嘴做个顺水人情拉拉关系,啥有用没用的,多个朋友多条路。 结果还真歪打正着上了,救援队和洪涛的声望越来越高,一句话一个声明就影响到了整个亚洲区所有幸存者团体的存留。 也正是借着这股东风,自己才通过接纳来自东南沿海的幸存者团体迅速壮大了起来,成了整个东南部地区唯二的话事人之一。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唯二上了,除了自己,距离武汉80公里的咸宁也出现了一支幸存者团队,也打着东南联盟的旗号在幸存者联盟的频道里公开招纳人员。 刚开始双方还能谈一谈,但条件根本谈不拢,眼看没有合并的可能,立刻就转为了竞争甚至敌对。随着人数的增加、地盘的扩张,最终两方在岳阳附近发生了几次摩擦,各有伤亡之后算是正式撕破脸,冲突升级。 这次对方派人来机场偷袭降落的飞机就是个栽赃陷害的大阴谋,如果洪涛死在自己的地盘上,那真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马上就会收获复兴联盟这么一个规模最大、名望最高的死敌。 到时候只要复兴联盟的接任者在频道里向自己的团体发出讨伐,估计大部分幸存者团体就都不会来投奔了,两个东南联盟之间的争夺也就分出了胜负。 幸好这位有些传奇色彩的洪主席确实艺高人胆大,主要是运气也好。在机场上空飞几圈,就能听见对方派来的刺杀人员通话。再以身犯险当诱饵,诱使对方发射了火箭筒,暴露了藏身地。 现在好了,人赃并获,还顺势引出了藏在自己联盟内部管理层的奸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是谁,却极大的缩小了可疑者范围。他或者他们肯定是混在前来投奔的幸存者团体里进来的,只要仔细排查必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不管怎么说,自己及时排除了危险,就算无功无过,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这不,洪主席已经主动发出了邀请,要和自己的东南联盟结盟,潜台词就是北面那个东南联盟不被官方认可了。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必等这位洪主席回到复兴联盟之后,很快就要对这件事表态了。虽然他派不来一兵一卒,却从根本上断了对方的人员补充渠道,剩下的事情就看自己的能力了。 “王建中,来来来,见见洪主席!”两句客套话的功夫,双方已经把价格条件谈妥了。唐国栋也是个明白人,马上进入第二个环节,验货! “……你好、你好……”王建中,40多岁,消瘦、谢顶、近视、木讷……标准的学术型人格,见到领导都不知道多说几句话,勉强挤出一脸皱纹,再轻轻握握手,然后就不知道说啥了。 “实验室的情况樊大姐应该已经和您聊过了,我是个外行,也就不班门弄斧了。至于说生活待遇嘛,复兴联盟里暂时没有待遇高低,只有分工不同。” “您过去之后就是专门的研究人员,只从事与科研有关的工作,其它事情不用操心。您看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只要在我权限之内马上就能给予解答。” 这个人让洪涛联想起了小时候教自己无线电知识的王教授,和他们这种人说话最好言之有物别绕圈子,你越是说的天花乱坠他们就越反感。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在学术问题上多废话,不懂就说不懂,千万不要试图卖弄知识冲门面,那就不是反感的事儿,会让他们从心里鄙视。 “我、我平时也搜集了一些丧尸病的数据,在以前的单位里还有比较特殊的设备和资料,能不能一起带过去……” 王建中对工作性质和生活待遇条件没有半点反应,用手指顶了顶眼镜,努力想到了一个条件,只是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旁边的唐国栋,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嗨,小问题,我马上派人跟你去拿,速去速回,只搬能带走的……洪主席,要不先去基地里视察视察工作,顺便给大家讲讲目前的严峻形式。” 不等洪涛有所表示,唐国栋大手一挥就把任务安排了下去,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等王建中走开,又向洪涛发出了邀请,比较诚恳。 “改日吧,我还得把它检查检查。不瞒您说,这是头一次长距离飞行,有些设备长时间没用保养的也不好,有了点小问题。” 洪涛来之前就打好了招呼,只在机场停留,接上人就返航。他可不想掺合到别人的内务里去,更不想给别人当枪使。 唐国栋的东南联盟里百分百有另一个东南联盟的奸细,啥视察工作指导思想,他就是想让自己公开露个面,把双方已经联合的事实通过奸细的嘴传出去,给对方施压。 “哦……严重不严重?我这里倒是有修车的好手,要不让他们来帮着看看?”这个借口找的让唐国栋都没法继续坚持了,只好作罢。 “呵呵呵,不用,我自己能处理。哦对,唐主席如果愿意可以找两三架小飞机,最好螺旋桨和喷气的都有。等忙完这段时间我打算开个培训班,专门培训飞行员。” “现在陆地交通太不方便,要是可以把飞机利用起来,不光互相之间联络方便,还多了一个求生的手段,您说怎么样?”就算这里有空军机械师,洪涛也不敢让别人碰自己的飞机,那真成杀人于无形了。 不过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光靠自己飞来飞去,就算一天飞20个小时也起不到太大作用。要是能教出一批飞行员,幸存者团队之间就不再是一个个孤立的小岛了。只要间隔别太远,比如1000公里左右,就能很方便的用空中航线连成网。 喷气机是不太好学,但螺旋桨飞机真和学汽车驾驶没太大区别。尤其是单发的小飞机,那玩意甚至比十多个档位的载重大卡车还容易操作,保养维护也简单。没有机场,找个空旷点的大马路或者平坦些的草地就能顺利起降。 7017k 351 心里全是生意(300票加更) “太好了!洪主席真是高瞻远瞩啊……东南联盟第一个报名,至少三个名额!飞机的事情我一回到基地马上安排,长沙这边也不止一个机场,就是型号什么的没人懂,到底哪架合适还得麻烦洪主席……” 也就是站在舷梯上聊天,周围没有太多听众,否则唐国栋就得招呼大家鼓掌了。这个建议太好了,尤其最后一条,求生啊。 鬼才知道这种病会不会继续变异,万一哪天丧尸真的有智慧了,那谁也挡不住,倒时候有飞机和没飞机可就不是一个存活几率啦。说太多大义什么的都是瞎扯,只要事关自己的小命必须积极性特别高! 2个小时很快就在宾主友好的气氛中过去了,双方不仅聊了培训飞行员,还就如何针对丧尸、活尸,用什么方式大规模杀死丧尸等问题进行了交流,直到载着王建中的车子开到了跑道上才握手告辞。 “你真的要和他结成战略同盟?” 周媛一直都躲在驾驶舱里没露面,倒不是怕对方见色起意,她也达不到人见人爱、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美丽程度,这只是洪涛的一贯做派,总愿意藏着点什么,但两个人在旋梯下的对话,这个女人显然是偷听到了。 “你觉得他不合适?”洪涛是一秒钟都没敢耽误,马上启动了飞机,一边滑跑一边闲聊。 “面似忠厚,实际上城府很深,看不透。就算结盟,也不用这么急,可以先有个意向,万一北面那个东南联盟最终胜利了呢,到时候你就被动了。” 周媛虽然没见到唐国栋,但她已经从言谈举止里有了些了解,并不是反对洪涛的决定,只是觉得有些仓促,留下了隐患。 “以后被不被动再说,我是怕马上就被动,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能光靠嘴就顺利离开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了。至于说他们两家最终谁能获胜,或者就这么一直共存下去,都不是重点。只要咱们走的稳,保持住现在的领先优势,将来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意今天这些事的,会忘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唉……嘴上都是主义,可心里想的都是生意啊!” 说起这个问题,周媛就有明显的局限性了。她从来也没尝试过更高层面的斗争,虽然那也是人和人的争斗,内容却更加残酷、更没有道德底线。 有了一次飞行经验,回程的时候尽管天气有些变化,中途还赶上大范围的雷雨,洪涛驾驶的小飞机依旧通过提高飞行高度从容避开,在下午3点左右稳稳降落在西山机场的跑道上,顺利完成了这次远航并取得了极大收获。 “蓝迪,通过这段接触,我觉得还是你更绅士,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飞机刚刚停稳,第一个窜下去的不是洪涛,也不是王建中,而是周媛。她居然都会自己开舱门放舷梯了,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的扑进了蓝迪的怀中,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周女士,你嘴里的混蛋恰好是我的顶头上司,在这个问题上请恕我无能为力……洪,他就是那个值得你冒生命危险也得接回来的科学家?” 要是放在几个月前,蓝迪必须把周媛护在身后,非常认真的讨伐洪涛的不绅士行为。哪怕知道受骗了也不会觉得自己傻,还得继续跪舔。 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吃这一套了,尤其是通过飞虎队、平难军的覆灭过程,知道周媛暗中和洪涛布设的连环计之后,对这个女人就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热情,甚至开始主动躲着。 “单从解决丧尸病的角度上讲,我肯定不如他重要。没办法,术业有专攻,咱们耗费毕生精力都无法完成的事情,他们说不定只需要用几年甚至更短时间就可以彻底解决。可惜就是人还是有点少啊,要是能凑够一批他们这样的专家,我估计破解丧尸病秘密的时间还会更短!” 如果说洪涛有信仰,那就是科学教。他从来不认为武力、政治手段能让人类进步,只有科学研究发明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当然了,也会发现更多新问题。 “再加上一个我呢!”见到蓝迪也不为自己撑腰了,周媛收起脸上的悲怆,眨巴眨巴眼,晶莹的泪花不见了,又开始挑衅。 “那就差的更远了……下次还想不想和我一起飞行了?说不定是韩国,也说不定是日本,真正的跨海飞行!” 洪涛不想让周媛过多出现在复兴联盟的人面前,此时樊春玲、王和平正和王建中聊的火热,很有拿出笔记本开个现场会的架势,趁此机会让她赶紧滚蛋最合适。 “你不是要开驾校吗?我第一个报名!”周媛也不示弱,实际上回程的时候就不觉得那么难受了,也不怎么害怕。人嘛,习惯很重要,只要养成了习惯,哪怕天天蹲在飞机翅膀上也能端着碗炸酱面吃的很香。 在没有无线电导航、没有辅助降落系统和地面雷达指引下,完成3000公里航程,全凭目视安全起飞降落。当这个消息在当晚通过电波发送出去之后,洪涛就又出名了,全世界范围的。 自打丧尸病爆发、人类陷入困境以来,这是幸存者联盟有记录的第一次喷气机中远距离飞行,最主要的是还成功了。 然后初秋就又开始忙活了,以至于到了半夜都没法睡觉。除了各种祝贺之外,最多的还是飞行参数、飞机型号之类的询问。 很显然,这个世界上不光洪涛一个人会开喷气机,其他人之所以没有成为第一,还得向别人索要资料、学习经验,差距并不在技术,而是胆量。 毕竟大多数人的命只有一次,好不容易躲过丧尸屠杀,真不太想再去和飞机较劲儿。能活着就不错了,能吃饱穿暖再有个安全的小窝就挺幸福了,还要啥飞机啊。 可是这种低欲望的生活被洪涛给打破了,他用自身行动告诉大家,人类还可以活得更好、更舒服、更自由。所需要付出的,仅仅就是那么一点点胆量,当然了,还得有一点点运气。 人的欲望向来是最高生产力,没有它就啥都没有,连人类自己都不会有。现在欲望只是被巨大的生存压力暂时封印了,只要把它稍稍放出来那么一点,立刻就能引发连锁反应,且谁也拦不住。 洪涛肯定不会让初秋点灯熬油的去挨个回复这些询问,他接替了妻子的工作,只是明发了一条讯息就完成了所有工作。 内容是让大家别急,先等等,等明天自己会把详细参数和对机型、机场的使用心得总结出来,直接明码发送,大家到时候注意抄收就可以了。 可他却不能休息,得连夜把这份草稿写出来。没办法啊,那么多人翘首以盼,甚至连飞机和机场都准备好了,最主要的是把勇气提了起来,万万不能拖。胆量这东西和温度一样,时间越长、想的越仔细就越小,拖着拖着就拖没了。 除了尽最大可能把自己描述成伟大的探险家,洪涛还要把建立飞行学校的想法一起写出来。这个事儿比吹牛麻烦多了,怎么挑选飞机、怎么维护机场、怎么补充航空煤油、怎么恢复塔台设备…… 每一个项目都要有详实的数据和切实可行的方式,有些具体问题自己也说不清或者不专业,怎么扬长避短,就不是技术问题了,而是修辞的功夫。 352 春心萌动(350票加更) “别紧张,是我!”刚写了一大半,正在琢磨该如何措辞描述自己被火箭弹袭击的情节呢,洪涛的一只手就悄悄离开键盘摸向了大腿,而后黑黢黢的门外立刻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大半夜的四处乱钻,不知道绿眼珠子容易被当成野兽啊!”洪涛的右手还是没离开大腿,只不过把头抬了起来。 “今天我值班,看到通讯室的灯还亮着,就猜到是你连夜瞎吹呢。实际上用猎鹰7x飞1000多公里真不值得这么骄傲,让张柯学两个月都能完成。” 蓝迪穿着一身黑乎乎的衣服侧身闪了进来,这家伙很有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趋势,自打加入特勤组,听洪涛讲过几次怎么阴人之后,马上就把值夜班的装备给换了。 而且坚决不在哨位上待着,总是躲在附近贼着。这身黑黢黢、皱皱巴巴、缝满了深色补丁和墩布条的衣服,就是他自己手工制作的吉利服。 “你特意跑上来一趟就是为了打击我?也别张柯了,明天我就给你当地勤,你飞一个我看看呗!”洪涛的手终于从大腿上挪开了,走的很从容,顺手到裤兜里把打火机拿了出来,好像从来就没想去摸枪柄。 “有了这次飞行成功,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去韩国和日本了?”蓝迪也不客气,没人让烟就自己拿。 “……你是不是又想问我啥时候能飞美国?”蓝迪从来不是个闲聊好对象,他实际上很沉默,没有事情基本不怎么说话。 今天突然大半夜的上来找自己,又没啥正经事,三句话里都有关飞行,很难让人联想起别的。实际上这样想也没错,谁离家上万里、不知亲人生死,都会有这种想法的。 “她们没有了……前些天受你的蛊惑,美国东部也有几个团体正在向中部无核地区转移,其中就包括波士顿。我问过他们了,在我家附近没发现幸存者,实际上之前就有当地幸存者去过那一片区域搜索。” “那你是想回去和同胞们在一起生活?”每次涉及起这个话题蓝迪都会避开,但这次不光没回避还主动谈起了细节,很反常嘛,不由得引起了洪涛更多怀疑和更不好的猜测。 “不不不,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当官的滋味很好。我回去很可能会和张涛手下的那些人一样,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蓝迪否认的很坚决,生怕洪涛不信,还搬出一套听上去很合理的说辞。 “那你就可以该干嘛干嘛去了,我只习惯给漂亮且年轻的女人做思想工作,你的问题请去找刘主任!” 洪涛信了,这是事实,全世界所有人都愿意当官,没人乐意当小兵。既然蓝迪不想走,那就别浪费自己的时间磨牙了。他是值班,自己是加班。 “……你觉得裴小姐怎么样?”见到洪涛低下头继续打字,蓝迪无奈的走向了门口,可是没出去,站在门口又问了一句。 “二八月已经过了,你发情的季节有点晚啊……是姐姐还是妹妹?”洪涛终于听明白了,这个洋孙子是看上韩国美女了。 “我觉得妹妹好一点,姐姐有些暴力倾向……”见到洪涛抬头了,蓝迪又走了回来,还压低了声音。 “……你最好能确定一个目标,和人家有了些进展之后再来麻烦我。幸存者联盟亚洲区主席、兼人类复兴联盟理事长、兼常务理事、兼秘书长、兼武装部部长、兼首席飞行员,你说我还有时间帮你创造机会找女孩子搭讪吗?” 洪涛很想问问蓝迪你勾搭周媛时的勇气跑哪儿去了,那么彪的娘们都敢惹,怎么到了正经事的时候反倒怂了呢。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还能用行政命令给你指派一个媳妇啊! “呃,张涛和妹妹走的比较近,潘文祥更喜欢姐姐一些……按照你们的习惯,我这时候是不是不应该再去表示什么了?”话已至此,蓝迪不得不说了实话。他不是选择性困难,也不是难为情,而是怕引起几个男人之间的矛盾。 毕竟结过婚还有过孩子,又是个外国人,虽然不能说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可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底气不足。这种事如果放在他家乡估计早就冲上去竞争了,让你?凭啥啊! “……都说美女爱英雄,看来此话不假。潘文祥应该比她们姐妹年纪小吧?” 洪涛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情况,仔细想了想,张涛通过这次的表现已经从人嫌狗不待见的废物,一路飙升到舍己为人的英雄了,获得女孩子的青睐情有可原。 可潘文祥是凭啥敢去追那个满身都是功夫、还比他大好几岁的裴金喜呢?就他那个虚胖的身子骨,扛得住人家一飞腿吗?难不成是那位韩国美女专好姐弟恋? “是,他们不合适,但潘会说日语……”蓝迪用力点了点头,非常同意洪涛的说法。 “……你他娘的到底是喜欢妹妹还是姐姐!”洪涛刚要答应去帮他问问,突然醒悟了过来。刚刚这家伙明明说喜欢妹妹,嫌弃姐姐太暴力的,怎么又要去拆潘文祥的台了。 “我服过役,什么事都可以凑合!”平时要脸的人如果突然不要脸起来比无赖还难弄,洪涛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合算以前自己总拿服过役的事情逼着他去干危险活儿,现在终于被他抓到机会报复了。 “其实可以考虑考虑褚婷,你们俩年纪差不多,更容易有共同语言。你已经不年轻了,又身居要职,更应该找个成熟稳重还对工作有帮助的女人。” 这种事洪涛是坚决不会去做的,别说是蓝迪,就算换成焦三,自己也不会去帮他和别人抢女朋友,还是利用手中的权利,这也太缺德了。 不过自己很愿意看到大家都能找到合适的伴侣,最好结婚一年就赶紧生孩子。除了用家庭羁绊住他们的手脚和思想之外,还可以为全人类的总数添砖加瓦。 “……我试探过,她好像没有太大兴趣。在这方面你是专家,能不能分析一下是不是因为国籍和民族问题,女人们才不喜欢我?”蓝迪耸了耸肩,合算连褚婷他也试过了,这是没得到太积极的回应。 洪涛很想笑,想当初洋人在国内多么吃香啊,别说是来自发达国家的纯正白人,非洲的黑兄弟到了大学里照样享受单间待遇,女朋友也是经常换。 没承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国人的病根居然让丧尸给治好了。从周媛到褚婷,一点机会都没给蓝迪,连***人都首选中国男人了! “这也是个比较现实的问题,主要是美帝国主义侵略朝鲜半岛……”当然了,自己身份不同,此时不光不能笑还得想办法安慰,但一时间真找不出太好的解释,只能习惯性的扯淡了。 “我抗议!你总是拿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污蔑我和我的家人,我再强调一遍,我和我的家人从来没去过那个被诅咒的半岛,也从来没参加过那次该死的战争。哈,我终于明白了,就是因为你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才造成她们把我当做敌人,都不喜欢我,你才是罪魁祸首!” 处在发情期的人,无论男女智商好像都不高。蓝迪刚听了一个开头,就知道下面打算说啥,原本是个玩笑,可他居然急了,把破坏人类幸存者团结、搞地域歧视的大帽子扣到了洪涛头上。 7017k 353 意外 “停,别和我玩这一套,人家不喜欢你和我有个毛关系。你利用工作之便在无线电里勾搭周媛的时候,我也没插手制止,还假装不知道对吧?这种事不能急,你又不像焦樵那么没出息,何愁找不到媳妇嘛。” “要不我先去和褚婷聊聊,帮你探探她的心思?你也知道她有过一段惨痛的经历,拒绝的不光是你,而是对所有男人产生了抗拒感。” 洪涛赶紧为自己辩解,这哪儿是团队首领啊,简直成了大粪坑,凡是别人不想要的恶名全往自己这里扔,脸皮再厚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另外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几十个人的小头目了,手底下几百口子人,说出去也是一方霸主,还他娘的有向人类明灯发展的趋势,必须的爱惜名声,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脏东西都接着,还满不在乎了。 “明天?”蓝迪立马就不骂了。 “明天!”洪涛想了想,得,这下不光得熬夜,明天还不能补觉了。可是看着蓝迪那双蓝瓦瓦、绿油油的眼珠子里发射出来的光芒,还是咬了咬牙。 “ok,我原谅你刚才的无礼指责了,明天晚饭时见!”鉴于洪涛撮合焦樵林娜、李想游易的成功率,蓝迪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不再纠缠,转身就要向外走。 “等等……你没事儿了是吧?我还有事儿呢!来吧,汇报汇报这些天的工作,80名外勤队成员找到多少了?训练情况呢?” 什么就原谅自己了,合算说了半天反倒是自己欠他的。不成,你折磨我,那我也不能让你好受。谈私事显不出咱的本事,公报私仇才是自己最拿手的。 “按照你的要求,我从所有没专业技能的人里选了88人,张涛说这个数字比较吉利。数量比较容易满足,但质量……很一般、不,应该说是非常一般。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人有从军经历,大多数还是以前的特勤组成员。” “开过枪的不少,可是会简单保养枪支的很少,五十米站姿能全部上靶的也不多。目前这些人没有任何战斗力,连避免误伤都做不到。我还需要时间,很长一段时间……比如三个月!” 一说起公事蓝迪就怂了,没有成绩,哪怕一丁点都没有,连他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可现实就摆在面前,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和飞虎队、平难军以及那些来自各地的幸存者团体成员相比,以前救援队的军事训练应该算最系统也最有成效的。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最多半个月,不,只有一周!从下周五开始,我就准备带着他们去执行第一次任务了。” 洪涛摇了摇头,啥就再来三个月,新兵总共才训练三个月,您这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居然连枪都拿不好,训练啥了都! “天啊,那绝不成!现在有很多人开枪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闭眼,我能怎么办?抽鞭子吗?”一听说下周就要出发去清理丧尸,蓝迪马上就蹦了起来,指天发誓自己做不到。 “不是我故意找茬批评,你有时候是真的缺乏想象力。咱们打个赌吧,我把这些人交给周媛,她肯定有办法在一周之内让他们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和如何杀掉丧尸。” 眼看再说下去又是抬杠,洪涛是真没精力了,干脆祭出杀手锏,逼着蓝迪改变思路。这孙子不是没能力,就是想法太多,让他改变,好好说没用,只能强迫。 “……可是那样会有伤亡!”看到没,蓝迪立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然后又习惯性的把屎盆子向洪涛这边推。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让你也出现伤亡!”洪涛像变戏法一样,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非常袖珍的小匕首,猛的扎向了蓝迪的手。 “噹……”刀尖深深的扎入了桌面,但蓝迪的手不见了。 “我需要一份书面命令……啊……噹……”蓝迪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但还没打算屈服。结果那把小刀又飞了过来,可惜还是没扎到人,只在屋门上留下个小洞。 虽然蓝迪躲过去了,可这次谈话让很多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从第二天开始,一向彬彬有礼、张弛有度的蓝迪部长突然进入了更年期,把体能训练强度提高一半不止,还增加一项让人谈之色变的项目,与丧尸共舞! 每天下午,参加军事训练的88名成员就会分成四组,分别由特勤组成员带领去附近还没清理过的地区,用冷兵器和丧尸肉搏。 刚开始三天是三个人对付一只丧尸,接下来三天就是两个人对付一只丧尸,最后一天变成了一对一,只是旁边随时有人盯着,出现意外马上用带消音器的手枪把丧尸爆头。 听上去安全措施已经很完备了,但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意料之外,是人就有失误,如果两个人的失误碰到一起,就是悲剧。 训练进行到第五天终于出现了巧合,一名充当盾牌手的队员由于太紧张腿没有站住,被丧尸扑倒在地。他的同伴也紧张了,用自制冰镐没敲准丧尸后脑,还用力过大扑到了丧尸身上。 这就让旁边监督的特勤组成员由于角度受限,无法第一时间开枪。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压在下面的盾牌手被丧尸咬伤了肩膀、压在丧尸身上的同伴被丧尸抓伤了手腕。不到五分钟,两个人就原地变身了。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或者说惨剧刚刚开始。眼睁睁看着相处了很多天的同伴变身成了丧尸,在场的20多人立马就慌了。啥队形、啥纪律全都抛到了脑后,一股脑的就往楼梯间跑。 结果楼梯被瞬间堵死,摔倒的被后面的人踩伤、跑慢了的被追上来的两只丧尸抓咬。负责警戒的两名特勤组成员也被人群裹挟着滚下了楼梯,其中一人还摔断了小腿。 不过还算万幸,另一名特勤组成员马上掏出备用手枪,连续打空了两个弹匣,把变异的丧尸和被咬伤、抓伤的总共五个人一起射杀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五死六伤……当消息传回基地时,洪涛正在御马监看着小鸡出壳,美滋滋的盘算还要多长时间就可以每天吃到鸡蛋炒西红柿呢。 “谁在现场指挥?”死伤挺惨重,但洪涛也没太放在心上。不是他冷血,是急也没用。事情都发生了,该救助救助、该体检体检、该追责追责,自己哭瞎眼也于事无补。 “蓝迪带领另一组人去了南边,出事的地方在德外,他接到消息正在往回赶。现场情况是钟薇汇报的,孙一鸣的腿被摔伤了,听上去挺乱的,他们好像正在吵架。” 前来通报的是张柯,他与何婉君目前正在交通通讯部下属的通讯中心里半工半读,上午学习文化课,下午就跟着初秋学习收发电报,还可以充当基地内的交通员。 “让留守的特勤组去把人都带回来!”蓝迪不在那就只能派焦三去了,至此为止洪涛依旧没觉得算啥大事。还在和杨西堂讨论鸡蛋孵小鸡之后母鸡的比率,预估着每天的鸡蛋产量。 当初救援队也是这么训练的,之所以没出现伤亡,那是人少,自己能照顾的过来。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可半个多小时之后,一辆挂着宾利标志的电动三轮就开了过来。见到这辆车,洪涛就知道事情升级了,连内务部都处理不了,还得来请示自己的意见。 354 以小见大(400票加更) 林娜不是来求援的,堂堂内务部长,只要规定允许,原则上连洪涛都能管。她是来请示的,这次的事情有点复杂,除了死的人多之外,还都是后加入团体的人,而开枪打死人的则是老救援队成员。 不知道是巧合啊,还是有人暗中煽动,目前这件事已经从纯粹的意外向故意排挤新人方向发展了,到了失控的边缘,光靠规则不太好摆平,要是采取更激烈的手段,那必须有秘书长点头同意。 这也是刘全有、吕叶江南等人的一致想法,他们此时正在北门停车场安抚那些情绪激动的受训人员,现场还有很多闻讯赶来凑热闹的联盟其它部门成员。 “都谁在场?”听完了大致事情经过和现在的情况,洪涛摸了摸下巴提出第一个问题。 “吕叶江南、武文斌、黄亮、云中鹤、高天一、余凡庆……窦云伟也在出事这组人里受训,听钟薇说,他基本上是配合工作的,为此还挨了不少骂。” 林娜回答的挺巧妙,特意把以前属于飞虎队的人放到一起、平难军的放到一起,然后再单独提出个窦云伟,无形中就把意思都表达清楚了。 事情实际上不复杂,在钟薇射杀了五个人之后危险也就解除了,原本应该集体返回基地,剩下的责任区分就是武装部和内务部的工作了,和他们没啥关系。 但有人当场提出了异议,指责钟薇乱杀人。钟薇自然不答应,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无论对方是谁,只要被咬伤抓伤,出现变异现象就是丧尸,必须立即射杀。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从该不该射杀变异的同伴发展成声讨和控诉了,大多数人觉得这种训练方式过于残酷,生命安全无法保证,甚至有迫害新加入成员的嫌疑。 直到焦三带着留守基地的特勤组赶到才把争吵平息,全部都带了回来。只是过程也不顺利,还动手打了两个人,最终是靠用枪逼着上车的。 结果车子刚到停车场,正好碰上蓝迪带领的另外两组人回来,几十口子一下车就开始倾诉,再然后是哭诉,越聚人越多,有事没事的都跑来看热闹。 现在已经有人在叫嚣要改变规定,不能把人当牲口用,还有要各种权利的,大概分成了两三派,谁也说服不了谁,反正场面挺乱的。 “洪队长,这事儿不能耽误,您得赶紧出面!”一边的杨西堂光听已经有点着急了,这种场面他经历过,深知一旦闹起来会是什么后果。此时大家心头都有一团火,脑子一热啥事都干得出来,必须趁着火苗还没大赶紧扑灭。 “杨村长,您是老前辈了,处理这种事肯定有经验,不如教我几招?”洪涛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杨西堂的建议,但还不能马上去,没有举措去了也是白搭,得讨教讨教。 “按说吧,钟丫头做的没错,人都变怪物了不打死还养着啊!俺们村里好多本家叔叔大爷变了怪物,也是被小辈亲手打死的。可是一下子死了五个大活人,要是没人出来负责也不好服众。” “但光她一个人还太够份量……我听村里人说了,蓝迪部长练的太狠,有枪不让用非逼着大活人和怪物打架。毕竟咱们只有一条命,打赢了也不能抢怪物点东西,打输了可就没命了,搁谁都不太乐意……” “您不如趁这个机会换个人当副部长,我看焦兄弟就不错,人爽快,和谁都有面子,比洋鬼子强多了!” 见到洪涛这副谆谆受教的态度,老头摇头晃脑的把他当年那些经验都倒了出来,不光是指导性的,还有具体措施和后续安排,基本算是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在对待群体事件上,咱们的基层干部还是很有一套的,光是和稀泥的办法就有n多种,变着花样的降温。而后视情节轻重拿出一到几个倒霉蛋,处分撤职一顿操作,当事人的邪火基本也就泄差不多了。 “……那他们就白闹腾了?以后要是碰上不开心的事情就闹一次,那我手里这点干部可不够撤换的啊!”洪涛眨巴眨巴小眼睛,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还没完全明白,递上烟点上火想继续解惑。 “嗨,老百姓嘛,哪儿能总那么齐心。等事情完了,过几天随便找个理由把带头的下放到张涛那里去,谁还敢出来拦着不成!下次再碰上这种事就没人敢出头了,有也不怕,照方抓药呗。我敢保证,用不了三次,全得服服帖帖的,枪打出头鸟嘛!” 虽然说洪涛这个人没啥架子,可毕竟是几百人的首领,如此毕恭毕敬听自己白话,那份自豪感还是很足的。就算杨西堂当了半辈子村干部,也没享受过几次。 没说的,必须倾囊传授,还得把原理讲清楚,争取让年轻干部能做到举一反三,以后再碰上这样的事儿,谁也不用问,就这么办准没错。 “……那到底是谁对谁错呢?”按说话已至此洪涛就该幡然醒悟了,可他今天的脑瓜子好像不太灵光,也可能是看鸡下蛋看的,光盯着屁股也就没了脑子。 “谁对?……嗨呀,这玩意有个啥对错呢,稳定、稳定就好嘛。不稳定怎么对付丧尸、不稳定怎么能发展?为了大家舍弃小家……” “我知道蓝迪和钟丫头都是您的人,大不了过段时间再给他们安排个别的职务。至于说受委屈了,谁让他们没考虑周全呢。这也是个教训,以后办事就不会这么毛毛躁躁的了,对他们自己、对大家都有好处嘛。” 杨西堂一拍大腿,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平时挺圆滑、挺有手段的一个人,怎么在鸡窝里待了几个小时脑瓜子就突然不会转弯了呢。看来这个当官吧,还就是不能总往基层里钻,体力活干多了就和脑袋抢营养,容易变笨。 “林部长,听明白了吧?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折腾的人没落到好、坚持规则的人也没落到好、该干的事情荒废了、有本事的人也心凉了。” “听上去,我、或者我们几个可能是受益了,名声、位置都稳了。实际上从长远看,规则被曲解、心气被磨灭,大家都是受害者,谁都没有好处。假如有一天你赶上了这种事,还想给大家当替罪羊不?如果不想当,你该怎么做呢?” 说到这里,烟正好烧完,洪涛把烟头弹出了老远,懵懂无知也随之消失,满脸又是奸笑摸样,背着手凑到林娜旁边开始做作业,把刚刚听完的课再从头复习一遍,还提出了几个问题。 “那我就啥也不干呗,宁可无功也不能出错,干的越多错越多,啥都不干就没错了。实际上就算我想背黑锅,你放心吗?万一事后我把这件事传出去咋办啊。”林娜也是一脸坏笑,嘴里回答着洪涛,眼睛却盯着杨西堂。 “啧……对啊!现在几百人我还能看的过来,以后可能有几千人、上万人了,光基地就好几个,他们要是背后说我坏话可咋办呐?” “管吧,管不过来,不管吧,保不齐哪天他们就不听我的了。”洪涛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己额头上,这次好像终于明白了,转头又去咨询杨西堂。 “……这、我也没管过那么多人,真不知道!”杨西堂也不傻,刚刚说了那么多,是让洪涛的模样给骗了,现在那张笑脸一出现心里立马就是一哆嗦,前面的话显然收不回来了,只能闭上嘴不再多言语。 362 资源和权力(盟主加更2) “肯定有燃煤机组运行!我以前就在华能集团工作,17年的时候这家电厂出了个大新闻,在全系统内部都引发了震动,为此还下台了好几位副总!” 回答洪涛疑问的是新任能源部副部长刘培,他今年46岁,以前在华能集团任职,是飞虎队里仅剩不多的老队员,也是吕叶江南的得力干将,国贸大厦的电力恢复全是他的功劳。 只是这位长的有点怪,脑袋像颗花生米,两头都是尖,谢顶严重,仅剩的几缕头发从左侧梳到右侧,虽然完全无法遮盖住头皮,却依旧顽强履行着职责。 他所说的大新闻洪涛真没听说过,大概意思就是17年冬天之前,奉上级命令,东郊热电厂终于把燃煤机组改造成了燃气机组,剪彩仪式还历历在目,大麻烦就接踵而来。 这年冬天全国各地都爆发了天然气荒,一个月前的价格还是3000块一吨,转眼间就升到了8000块一吨。东郊热电厂不光要负责全市很大比例的发电指标,还有冬季供暖任务。 天然气紧缺、发不足电、供不上热,让首都人民没电用、没暖气烧,罪过可就大了。上面才不问你是为啥,只问你能不能干、想不想干!想干就赶紧找办法弥补,至于说当初谁让把燃煤机组全换成燃气机组的事,没人提了。 幸亏电厂里还是有明白人的,燃气机组上马了,燃煤机组也没马上拆,收拾收拾赶紧继续起火吧,这才化险为夷。 从此之后东郊热电厂里的燃煤机组再也没人嫌落后、排放不达标了,还特意从德国紧急进口了几套设备,争取让燃煤机组机能正常工作,又降低各种排放指标。 但这笔买卖亏了不少钱,德国人也孙子,知道你急着用就漫天要价,设备还是旧的。最终这件事就成了集团高层的决策失误,追责下来不少人摘了乌纱帽。 “……合算还得去天津港拉煤!你们算过每个月需要多少吨吗?”听完刘培的讲述洪涛基本信了,这种事不用求证,太像国企的行事作风,如假包换。 但现在新问题来了,电厂有燃煤机组,刘培和来自平难军的另一位电力口工程师翟彪也进行了实地考察,恢复运转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燃煤机组也不是烧空气的,得有电力用煤。这东西去哪儿找呢?不用他们献计洪涛就知道,天津港堆积着大量进口动力煤。 “按照5000大卡算,让最小的30万千万机组维持最低发电量,每年应该需要10万吨左右动力煤。” 游易经过小一年的捶打,也知道该如何与洪涛交流了。想谈正经事必须有备而来,否则不光没效果,还容易挨数落。今天他是打算一次性就把洪涛说服,所以准备的材料和数据非常详实,要啥有啥,根本不给推脱的机会。 “一年10万吨,一个月就是8000多吨,一天就是小300吨。一辆五轴挂车一次就算拉50吨,6车次拉完……好像也凑合哈!”猛一听10万、还吨,挺吓人的,可是仔细算算,每天只需要6车次。 从天津港到东四环全程不过170公里,还不会堵车。来回4个小时足够,算上装卸1小时,每天每个司机跑两趟不算累。5个司机倒班,再加上4个开铲车的,基本也就拿下了。 付出10个劳动力,换来全年不停的充足电力供应,这笔投入应该比较划算。当然了,就目前而言,光生活还用不了那么多电,靠燃油发电机也可以供应。不过随着生产的逐步恢复,用电量会越来越大,可以先未雨绸缪一番。 “还可以用火车!电厂内部有铁轨,也有足够的储煤区域。采用火车运输的话,每年只需集中拉几次就足够消耗了!” 见到洪涛有点动心,翟彪赶紧又补上了一句。他以前搞过太阳能电站,平难军基地里的电力一直由他负责。到了新环境,又给了副部长的头衔,让他干劲儿很大,总想做出点贡献。 太阳能电站的计划虽然一直都在讨论,但短期内显现还无法实施,要是能在热电厂的项目上出把力,也算没有白吃饭。 “火车……谁会开火车?还有沿途的道岔什么的,有人会弄吗?” 火车当然比汽车省事,一节车厢就是5、60吨,一趟货车挂个50节和玩一样。那一趟跑下来就是几千吨,跑个三四趟足够一个月的储煤量。问题是自己不会玩火车,也没听说复兴联盟里有人会玩。 “平难军里有两个从天津港救回来的人会开火车,他们本来就是港口货运站的司机。交通部的张部长亲自询问过了,确定没问题!” 翟彪冲游易努了努嘴,后者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火车司机的姓名、目前的职务和个人简历。 “好嘛,开火车的成了汽车司机……看来登记工作还是不太完善啊,很有必要让林部长再仔细审核一遍!”洪涛算是看明白了,今天来的是能源部,实际上他们私下里已经和交通部达成了某种默契。 想想也对,如果这件事能得到批准并正式运作起来,受益的不光是能源部,肯定还有交通通讯部。另外像基建部、机械部也是受益者,改造电网的工程也不是能源部一家就能完成的。 啥叫权利?手里掌握的项目越多、牵扯面越大,获得的资源肯定越多,权利也就越大。他们之所以这么积极要让新项目上马,除了为人民服务这句话,更重要的还是在抓权。 不过这件事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对复兴联盟的发展也有很大帮助,所以即便是明晃晃的要资源要权利,洪涛也乐意给。 “那您的意思是?”说了半天,美妙的前景描述了,详实的数据给出了,提出来的问题也解决了,可洪涛轻飘飘一句重新审核人员登记然后就没然后了,这让游易三人既迷茫又失望。 “我的意思是疏通铁路、寻找车头车厢、规整电力线路、维护沿途供电设备的工作可以马上展开,这本来也是能源部和交通通讯部的份内工作,只要写个报告,用不着等理事会审核。” “至于说恢复电厂供电、运输煤炭的工作,那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能算的。按照规矩,必须得有常务理事会批准。所以呢,要想推动这件事的进展,你们不能光等着我,还得自己多动动脑子啊!” 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做为团队的首领需要考虑的方面更多,比如说劳动力分配,还有权利的分配。这件事对复兴联盟来讲已经很大了,必须先拿到理事会上讨论讨论,再给出明确回复。 洪涛不想自己去和常务理事们挨个通气征求意见,凭啥私底下求人舍脸的事情都让自己去做,露脸的事儿全让别人干呢。也该各部门的负责人去熟悉熟悉啥叫场外游说、啥叫利益共同体了。 另外用煤炭发电也不是太急,反正那些黑黢黢的石头多放几个月或者几年,热量也不会损失太多,而汽油柴油就没这么长的保质期了。在对电力需求不是太高的情况下,还是先以燃油发电机为主比较划算。 “这……”洪涛说的意思三个人都听明白了,可他们谁都不太擅长这门技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全把目光望向了游易。意思很明确,谁让你是部长呢,这事儿得你出面! “先不急呢,我还想问问水电的事儿。眼看雨季就要来了,北边山区里很多水库可能都面临着开闸放水的需求。如果水力发电真的可行,那你们就去挑一两座最合适的水库,先恢复水闸运作,确保大坝安全,再把火力发电和水力发电并在一起,互为补充,弄个更完整的方案出来。” “对了,这种东西最好别直接拿给常务理事们看,全是专业资料,三分钟看不懂就烦了,哪儿还有兴趣听你们继续讲。尽量把内容浓缩成大白话,不要管数据精确不精确,通俗易懂、讲明白投入和产出就是好活儿。” 既然火力发电可行,那洪涛就得再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了,比如三年或者五年之后。油料是有限的,煤炭也是有限的,天津港不可能存储太多,最多不过几百万吨,还不都是动力煤,烧完了咋办? 但水资源相对来讲是无限的,只要天气变化别太剧烈,每年都能在春夏秋三季提供源源不断的电力。可是水库这玩意也得保养,还得马上就进行,免得雨季大水一来全被冲毁了,到时候再想修建基本没有可能。 “好,我们马上回去重新写……那您……”游易咬了咬牙接受了这个建议,不过他还是想让洪涛出面,这位说一句话,比自己说十句都好使。 “我去找劳动力……你们只是动动嘴我却要跑断腿,唉,受苦的命啊!”洪涛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这个忙没法帮,谁的活儿谁干。 现在几百号人了,不能啥都指望自己。眼下马上就要进入汛期,光是改造两座新基地、监控两座大型水库水位、转移生活物资、寻找合适的机械设备,就让各部门都在喊缺人,是时候再去弄点人回来了。 355 战略武器 “你个老滑头啊,哪儿是不知道,是知道的太多啦!不过你有一个事儿说对了,这个黑锅我肯定不能背,但也不能让蓝迪和钟薇背。” “他们只是按照规定做事,何错之有?实际上这件事没那么复杂,您肯定养过小孩,假如说孩子来到一个新环境,周围都是不熟悉的人,肯定会哭对吧。” “为啥哭呢?一方面是害怕,但更多的还是试探,试探这里对哭是个什么态度。如果一哭,大苹果就来了,还有人哄,那以后只要我想吃苹果了立马就哭,不给还哭,给的小了更要哭,知道满足为止。” “可问题来了,无论孩子还是大人,能有满足的那一天吗?我觉得没有。所以很快我就给不起苹果了,可孩子仍旧会哭,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一哭就有苹果。至于说我手里还有没有苹果,该不该到吃苹果的时间,孩子才不会去管,他只管哭,实在不成就闹。” “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和孩子说好,每天或者几天才给一个苹果吃。这个苹果大多、什么颜色都提前说好。” “刚开始孩子肯定会哭,谁不想多吃苹果嘛。但我不给,谁哭就惩罚谁去打扫院子干活,不干不给饭吃,当然苹果也没了。” “但只要不哭闹,到了约定的时间,保质保量的大苹果就会送到眼前。你们说几次之后,这个孩子还会因为想吃苹果哭吗?哭了反倒没有,还遭罪,为啥要哭呢?” “这孩子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下次再和我谈事情的时候提前想好自己要什么,明明确确的提出来,经过我的同意,达成约定。” “他不哭不闹,获得份内应有的;我不打不骂,也干好份内的事情,这样是不是相对更好一些?至于说不哭不闹,还要随时吃苹果,还必须是又大又红的……对不起,在现阶段我没这个能力,以后有没有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不谈。” 要是杨西堂不插话洪涛也就免了这顿废话,可谁让他非多嘴呢。不过也没吃亏,白抽一根烟还白听一节课,不管明白没明白反正是听了,那就和没听过不一样。 “俺小孙子要是还活着,豁出老命我也得让他吃上苹果……洪队长,我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俺们老了,跟不上时代喽。你就按照你的法子弄,我觉得挺好。” “看看咱的大田,豆子、玉米、白菜、南瓜已经发芽了,大棚里的西红柿、黄瓜再过一周就能收了。等这茬小鸡仔长大,鸡蛋也就不稀罕咧,到了冬天宰头猪过年都成啊!” 杨西堂没完全听懂,不过中心思想懂了。洪涛是不想没原则的惯着孩子,要立规矩了!具体说这样做对不对,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复兴联盟的发展还是挺好的,那也就别去瞎出主意了。这位是个能人,啥都会。同时也是个狠人,啥都敢干。而且还是个笑面虎,一肚子弯弯绕。 “赶明儿啊,我让他们年轻人多生点孩子,凡是没有孩子的老人挨个过继,从刚断奶就养,拉扯个十多年也就能顶门立户了,还愁老了没人管!” 洪涛很少和杨西堂聊太远的理想,啥带领全人类战胜丧尸之类的畅想对潘文祥讲有用,对五六十岁的老人讲没啥用。他们已经能看到人生尽头了,所想所盼和年轻人完全不同。 可是又不能完全放弃这些老年人,他们也是自己的潜在支持者。对年轻人、壮年人,自己可以画大饼描绘未来,他们也能接受,可是老年人该咋忽悠呢? 通过刚刚这番谈话洪涛突然有办法了,向孙建设、杨西堂、樊春玲、王和平、王建中他们这样五六十岁的人,除了吃饱穿暖别受欺负,最大的盼望也是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身边没个亲人,尤其是没有小辈。 孙建设的表现最明显,他拿焦三就当成儿子处处护着。焦三啥也不用付出,空口白牙说将来让儿子认他当干爷爷,立马把老头美的屁颠屁颠的,张嘴闭嘴就是我小孙子、小孙女如何如何。 幸存者们除了和丧尸争夺生存空间,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生育。尽快的繁育后代,让种群扩大,此消彼长嘛。 如果这辈人无法消灭丧尸,总不能让下一辈人数量越来越少,必须用好生育这个大杀器。就像老鼠一样,死一个生一窝,咱就论持久战吧! “那……那可使不得……人家的娃凭啥给咱啊!”杨西堂的老脸顿时就红了,想说那可好,但旁边还站着个怀孕的林娜,自己好了,人家肯定不乐意! “您只要支持我,我就让她们乐意,不乐意也得乐意,否则就不给她们生孩子的机会,谁偷偷生,我就让谁的丈夫去干最危险的活儿,全让她们当寡妇!”不乐意?洪涛就喜欢听有人说不乐意,都乐意还怎么显出自己的本事啊。 “你拿我们女人当生育机器啦!”果然,这件事还没有正式提案呢,林娜就站在全体女性的立场上开始反对了。 “用词不当,不是机器,是武器。男人依靠身体和丧尸作战,女人在战斗方面确实有差距,可女人有另外一个武器,还是战略武器,生孩子!” “这可不是歧视女性,我是在给女性找一条夺权的光明大道。前苏联有英雄母亲对吧?无论从待遇、荣誉方面都是超过普通女性的。” “咱们也一样,谁生的多谁就是整个联盟的英雄。我还要把这件事以正式提案发给国际联盟,号召全世界的幸存者一起生。以后谁没五个孩子,谁就不是合格的母亲!嘿嘿嘿……我一会儿先和焦樵聊聊,就不信他不动心!” 你还反对?洪涛打算用实际行动让林娜闭嘴,不光不能反对还得成为生育大军中的带头人。不同意没关系,咱能搅合,先去和你丈夫煽风点火。 老焦家真不能只有一个孩子,两个都不太保险,万一得个病闹个灾说不定就又绝后了,最少得三个起步,上不封顶! “嗨,你跑个毛,先和焦三打招呼也没用,我都忽悠他十多年了,没一次失败的……哎,等等我,带我一段啊!”话音刚落,林娜就开着三轮宾利一溜烟跑了,洪涛的两轮大劳让张柯骑走了,只能腿着追。 这死孩子一去就不回来,肯定又扎人堆里看热闹呢,顺便把谁说了自己坏话记下来而后打小报告。洪涛已经想好了,先让他在通讯中心里熟悉熟悉,等内务部这边的架构、人员搭起来了,就让张柯去内务部当密探。 这孩子满脑子都是坏主意,喜欢做幕后工作,胆大还心狠。可惜身体不太灵,走不了军队这条线,也不太适合玩技术,倒是很适合走仕途,没准将来能接内务部这一摊活儿。 当然了,这都是远景规划,张柯今年还不到14岁,就算天赋异禀也得过了20才好走上台面。听说过10多岁的大学生,没听说过10多岁的警察头子。 实际上洪涛去不去都无所谓,林娜已经得到了明确指示,大方向有了,剩下的具体细节根本不用别人干涉,她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办。 不到十分钟,所有参加军事训练的88人……哦不对,现在就剩83人了,全都在公园东门内的靶场集合完毕。出事的一组单独出来跑圈受罚,每天训练完毕之后都要多跑二十圈,持续一周,无论刮风下雨。 7017k 356 又大了一岁(450票加更) 其它三个组也别想轻松,他们得站在一边陪着。啥时候这个组跑完了,啥时候一起去洗澡吃饭。累了一天,还得罚站,恨不?没关系,报仇的机会很快就会来到。 一周之后四个组会被打乱重新组合,说是按照训练成绩,实际上就是林娜出的坏主意,故意把出事那个组的人分散到其它三个组里去。 这样一来他们的日子就难过了,赶上心眼宽的人顶多是不搭理,遇上心眼不是太宽的,罚站一周肯定不能白挨,想在集体活动里找补回来应该不难。 而做为当事人钟薇和孙一鸣的处理就要麻烦一些,他们俩首先受到了复兴联盟的奖励,假期两天,在这两天里可以啥都不干,想睡多久睡多久,想玩什么玩什么。奖励的理由是严格执行规定,避免了更多伤亡。 然后就是来自武装部的惩罚,每天去猪圈打扫卫生,时间也是一周,有伤的等伤好了也得补上。理由是玩忽职守、工作松懈,没有预判危险造成组员死亡。要不是后续清理丧尸坚决,没有让伤亡扩大,就得被开除出外勤队了。 处理结果一出来,原本嚷嚷着训练太苦、太不人道的声音立马就没了。联盟都用奖励明确表示了态度,也就是说开枪打死被丧尸咬伤且明显发生变异的同伴是正确做法。没有了这个借口,也就没法再引申其它问题了。 至于说训练量苦不苦、累不累,那是武装部给出的标准。武装部长是洪涛,不是蓝迪,谁抗议这玩意谁就是打算和高层直接对抗。至今为止,可能有人想过,但绝没人敢这么做。 事情完了吗?表面上完了,在大多数复兴联盟成员眼里也完了,该奖励的奖励,该惩罚的惩罚,不完还能干嘛呢? 但在极少数人眼里这件事才刚刚开始,比如洪涛、比如林娜、比如周媛。洪涛授意,林娜执行,务必要暗中调查出这件事背后有没人怂恿、指使。 如果有,就该周媛出手了。那个、那几个藏在背后的人,指不定啥时候就会突然因为各种意外死去。高层上面有洪涛刻意创造机会,中间有林娜帮忙掩盖,下面还有周媛的杀手配合,想不死比死还难。 不过就林娜初步调查的结果看,这次好像只是起突发事件,起因可能是刚刚融合,大部分人还不太适应新规则,想哭几声找找底线。 理事会和管理层也因为这件事特意开了个碰头会,主要是讨论下训练量和方式到底合适不合适,需不需要这么紧迫。 结果自然是需要,洪涛都没怎么提活尸和蓝魔鬼,光说了说国内各地的局面大家就全都默认了。他们谁也不想步高天一和闫强的后尘,被人家强行收编。 而拥有一支能打仗的强力武装力量,是保障大家不被别人吞并的唯一指望。在这方面谁也没资格、没能力说洪涛的办法不对。毕竟特勤组之前已经有过两个非常成功的战例了,事实胜于雄辩嘛。 6月1日是洪涛的生日,但他和谁也没说,连焦三都被提前告之把嘴闭紧。因为这一天也是复兴联盟武装部下属的外勤队正式出兵的日子,洪涛不想有别的事情掺合进来。 “这是我让厨房特意做的,别人都不知道……”初秋起的很早,还没到早饭时间就端进来一个大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面条,长寿面! “哎呀,还记得房东的生日,我心甚慰呐!”洪涛有点意外,以前自己过生日不见得都是这一天,而是选个靠近的周末。这样房客都在家,可以邀请他们一起参加热闹热闹。 “以前当房客的时候,我总觉得你为人不怎么样,处处防着。这些日子我才知道你确实是好人,不光能照顾我,还可以照顾那么多人。我能力有限,没法在大事情上帮你出谋划策,只能做点小事,你不会嫌我烦吧?” 初秋基本已经度过了失去一只手的低落期,有时候还会用断臂去吓唬小孩玩。现在她已经能用左手做很多事情了,比如写字、开枪、开车和收发电报。 但她对这段婚姻却总是不太放心,且越来越担忧了。洪涛工作的越有成效、领导的团队越大,这种担忧就越强烈。 “我再有本事那也是个老头子,别的女人都是看上了我的权。你别看我和她们有说有笑,那都是应付差事。实际上让我最放松的还是咱俩在一起,每句话都不用琢磨是不是有圈套。” “漂亮女人多了,除了中国的还有外国的,你要是每次看到漂亮女人就心里慌,那肯定老的快。多想想以前那个你,多笑笑。来,张嘴!以后不许再去找杨萍要鸡蛋了,因为这点小事让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不值得。” 什么样的女人最美?有人可能说脸蛋漂亮、有人可能说身材魔鬼、有人可能既要脸蛋又要身材,还有人更贪心,脸蛋、身材之外,还得加上个性格温柔啥的。 经过好几辈子的探索,接触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洪涛想说的是,脸蛋、身材都是其中一个因素,性格当然也很重要,但在它们之前得加个前缀,那就是得有自信。 目前初秋就是严重缺乏自信,连带着性格都变了,从原来那个大大咧咧敢说敢做的女强人,直接蜕变成了唯唯诺诺、磨磨唧唧、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小家子气。 有人可能专门喜欢这样的小鸟依人状,但洪涛非常抵触。尤其是男人吃饭,女人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还一脸幸福状。 洪涛是一点幸福也感受不到,还很倒胃口。但初秋是好意,只要她觉得幸福那就顺着来呗。吃到碗底,居然有个荷包蛋,自己先咬一小口,剩下的全塞她嘴里去。 理事长媳妇去鸡窝里伙同农业部副部长一起偷鸡蛋,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个脸往哪儿放啊,赶紧把证据毁了吧! 早饭过后,北门停车场上又是人声鼎沸,40名全副武装的外勤队员排成了四队,虽然不太整齐,看上去也挺威武的。 关于军事训练内容的事儿,也曾经在武装部内部争论过好几次。主要就是在是否踢正步、练队列、搞内务方面有分歧。 蓝迪和焦三这次终于尿到了一个壶里,坚决反对加入正步和队列项目。内务可以搞,也必须搞,但同样反对弄什么豆腐块之类的,只要干净整齐就可以。 于震、高玉柱等几个有现役和退伍经历的成员则一致要求增加正步、队列和内务,理由就是增强纪律性,养成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习惯。 最终还是洪涛拍板,不踢正步、不练队列,把节省下来的时间和精力全用在熟悉自行高炮和轻重武器、通讯器材上。连保命的武器都用不熟练,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去搞形式主义。 至于说服从命令听指挥,他有其它办法,比如吃死耗子、吃乌鸦、吃蛇。这玩意比踢正步、练队列、搞内务还膈应,还让人抵触。如果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让吃就吃,服从性应该也是一样的,同时还能多一门求生的技能。 但也不能完全打消于震、高玉柱等人的积极性,于是洪涛又开始和稀泥了,把80多个隶属武装部的士兵分成了四队。 焦樵、钟薇各带一队,于震、高玉柱也各带一队,每天有一个小时自由训练时间。这这段时间里各队队长可以自行决定训练内容,愿意练啥就练啥,蓝迪做为总教官不会干涉。 这样一来于震、高玉柱不光不失落,还会铆足劲儿的认真训练,以证明他们的理论是对的。想让人干活要不就是利益,要不是就名声,总得给一个嘛。 7017k 357 大扫荡(500票加更) 今天跟随洪涛出征的就是钟薇的2队和于震的3队。除了人员之外还有四辆自行高炮、一辆弹药车、一辆油罐车、一辆剑齿虎加挂拖车。焦三和高玉柱的1队、4队看家,留下两辆装有12.7高射机枪的履带指挥车坐镇。 这次的目标是昌平区,包括回龙观小区、上地开发区等沿途人口稠密地区,还有南口镇、定陵机场等几个战略要地。 和前几次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风格截然不同,这次洪涛的作战方式完全变了,不光大张旗鼓,还故意往人口稠密地区钻。 他现在已经不怕丧尸集群了,四辆自行高炮和弹药车里的9万多发穿甲弹、高爆弹就是依仗,几万只丧尸都是毛毛雨,不够一个小时突突的。 另外他还有个大杀器,焦四!这只活尸目前还在地下试验室里放着,过些日子可能就要送到怀柔基地里去了。那边的电力、通风已经具备,只等这边的实验室设备搬运完毕就一起转移。 有了焦四在,只要把它脑袋上的铜头盔打开,方圆一公里多的丧尸马上就会向它集中,比吸铁石还好用。 洪涛带着两个小队的人啥都不用管,只需控制车速别让丧尸跑丢,然后就带着它们向滚雪球一样向前滚。 啥时候觉得数量够了,值得停一次车,就找个高架桥往中间一停,等待丧尸们从桥下蜂拥而至,一颗炮弹往往能打死一串,事半功倍! “下车集合,检查弹药,上膛!”为了节省炮弹只要丧尸密度不够,洪涛就会让队员们下车,一队负责一头,拿丧尸练枪法。这可是移动靶,比在公园里打固定靶有效多了。 不过除了特勤组成员之外,其他队员用的都是从怀柔基地里获得的81-1和77式手榴弹。这种7.62口径的子弹在国内更容易找到,使馆警卫团的hk416虽然好操作,可5.56的北约标准弹毕竟打一发少一发,短期内无法补充。 “停止射击……上刺刀!”等丧尸被打得只剩下散兵游勇,连正经冲锋都发不起来时,洪涛就连子弹都省了。 别看81-1自动步枪款式比较老,后坐力大,对新手不太友好,可它能上刺刀,且拿着拼刺刀比较顺手。 95式自动步枪也能上刺刀,可从飞虎队和平难军手里缴获的大多数95式都不带刺刀,而且95式是无托枪,拼刺刀很别扭,用不上力气。 屠杀啊……或者叫屠城也可以。从上午十点钟一直杀到下午四点,整个上地开发区、回龙观住宅区里能自由活动的丧尸基本就被清理干净了,具体打死打残多少没法计数,反正街道上再也看不到成群的丧尸。 按照常住人口算,这片区域少说也有近百万人。从发射出去的炮弹算,一辆弹药车基本已经空了,少说也得打死了二三十万丧尸,但更多的还是被关在楼房里出不来。 这部分丧尸洪涛暂时没法清理,只要确保街道上的丧尸数量别太多,应该就能防止活尸的召唤,也不会影响幸存者活动。 晚上在高速路上过夜,第二天车队又去了昌平区政府所在地。照例是用活尸沿途引怪,然后带到高架桥上排着队突突。 经过人口密度极大的回龙观小区洗礼,这里的丧尸就真不算啥了,居然一眼能看到头,连半车弹药都没用完,洪涛就又带着一群人,端着刺刀上去拼命了。 “4号、4号,5号车发现幸存者,他们占据了一座高层住宅楼,目测到3名男性,请指示!”由于弹药消耗非常快,洪涛不得不派于震带着两名队员去怀柔基地押送弹药车,此时他正好回来,还搂草打兔子发现了幸存者。 “你先回来吧,我让钟队长去交涉。”洪涛都不用看通讯册,就知道这里的幸存者肯定没有无线电。而且没有无线电设备的幸存者不一定就比登记在册的那些幸存者团队少,只是他们更分散、规模更小。 “钟薇,你带着1号车去和对方接触一下,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注意安全,千万别挨了冷枪。第二,不要强迫不要欺骗。他们乐意加入就加入,如果实在说不通就把咱们的手册留下,再送几个手台。大家就算不能成为一个整体,多联系联系也没亏吃。”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别说至少三名幸存者,就算只有一个人,洪涛也得像见了奶酪的耗子一样凑过去,好说歹说、先礼后兵,把人家弄走。 现在他都没兴趣亲自过去聊几句了,自打创造了长途飞行记录之后,附近几个省市的幸存者团体立刻加快了融入的速度,正在陆陆续续的向京城靠近,以前态度不太坚决的也开始收拾行装了。 无它,在生存压力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更看重小命。这时候谁也拦不住,做为领导人不同意,人家可以自己搭伴前往。 又不是丧尸围城,只要找到车辆能上高速,晚上注意点别让野狗群给吃了,按照复兴联盟说的路书走,多则两三天,少则大半天就能进入六环安全区。 这次钟薇就碰上了比较顽固的幸存者,说破天人家也不愿意加入大家庭为了将来奋斗。没辙,她只能把水南琴编写的末日生存手册和三支大功率手台放到楼门前的空地上,悻悻而归。 今天的工作量比较小,距离城区越远,人口密度就越小,经过一波屠杀,到了下午,于震驾驶剑齿虎拖着焦四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才带回来稀稀拉拉的几百只丧尸。 “洪叔,您说他们自己活着有啥意思啊,要不是咱们把这附近的丧尸都给清理了,他们每天出去找吃喝都要提心吊胆的,这么过日子舒服吗?” 闲人就容易生事,刚说休息钟薇就凑了过来,准备讨论讨论人性,她对中午的劝说失败还耿耿于怀呢。 “你刚为人类贡献了几天呐,就看不上别人了。当初要不是我略施小计把你从耗子洞里骗出来,你和他们也是一模一样,每天能吃几串烤肉就觉得挺美了!” 为啥?舒服不舒服,这两个问题洪涛没法代替别人回答。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活法,人类文明进化了几千年,至今为止能被所有人都认可的道理恐怕也没几个。自己又不是圣人,凭啥替人家做主呢。 “讲讲、讲讲,您是怎么把她骗出来的!”钟薇的这段不光彩历史在救援队期间也没几个人知道,于震是后来的更不清楚,非常好奇。 “讲你大爷!一个大老爷们整天让只猫出去找吃的,一只丧尸都不敢杀,就会哭哭啼啼。要不是我们去的及时,你早晚要饿死!” 这一问算是摸到了老虎屁股,还是母老虎的屁股。钟薇不敢冲洪涛呲牙,可是对其他人真不惯着。你说吧,是骂人还是打架,她全都能奉陪。 “……女孩子张嘴就骂人,将来谁敢要哦!”得,别人的隐私没打听到还碰了一鼻子灰,于震的脾气确实挺好,没急没恼,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骂你怎么了,我她妈还要揍你呢!不夫妻是吧?来来来,咱俩练练!”这下更麻烦了,你嘀咕就嘀咕,别那么大声啊。 口角瞬间变成了武斗,钟薇跳着脚的下了战书。于震不想接都不成,旁边还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观众呢,他们更积极,瞬间就围成了一个大圈,比练队列、踢正步的时候积极多了。 7017k 358 婚姻和后代(550票加更) “他们打架,你不管?”也不能说全是好事之徒,除了洪涛和站岗的哨兵之外还有人没去看热闹,不过这位的中文发音很别扭。 “如果每个女孩子都能找个男人打架,我还巴不得呢!听说你和张涛在谈恋爱,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看着被剃成了寸头的裴善喜,洪涛觉得有点像洗澡的猫,不是变丑了,是有点诡异,脖子显得更细,脑袋也更小了。 “……我们只是先互相了解一下!”突然被问到了自己的私事,裴善喜的中文就更不灵了,改成了英语。 “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天天生活在一起还了解啥啊,差不多得了。理事会正在讨论婚姻法呢,用不了多久就得颁布。到时候所有单身女性都会进入抽签环节,按照编号去选择丈夫。像张涛这样年轻还有职务的男人,第一轮就得被别人挑走,你想要都没了!” 自打上次蓝迪找自己谈过个人问题之后,洪涛就私下里找到新任妇女协会会长褚婷,把在复兴联盟内部搞半强制拴对的想法提了提,并原则上获得了支持。只要理事会通过这个提议,以后就会成为一条法律,谁也不能违背。 大概意思嘛,就是让还有生育能力的女性集体抽签排序,再按照顺序去选单身男人。没错,是女的选男的。这倒不是搞啥女权主义,而是女性少男性多,物以稀为贵嘛。 至于说这样做合适不合适,合理不合理,只要理事会通过的事情必须合适、合理。没办法,这就是集体生活的原则,一切以集体利益为重,个人利益一律靠后站。 不过褚婷也提出了个折中的办法,尽量让这个规定别引起太多人反感,那就是在法律颁布之后给一个月或者二个月缓冲期,让大家有机会自由选择。如果过了这段时间还没登记结婚,那对不起,只能按照法律强行指派了。 洪涛之所以和裴善喜先透露一点内情,主要是考虑她是外国人,可能没有组织安排个人生活的经历和习惯。提前打个预防针,总比到时候不知所措强。 当然了,也有私心,就是利用外部压力敦促她赶紧选择张涛结婚。不光她,还有她姐姐裴金喜。别再一会儿冲潘文祥笑一会儿又和蓝迪眉目传情了。那样搞,时间长了会引发矛盾滴! “……您什么时候去首尔?”裴善喜咬着嘴唇有些为难,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我就算把你的同胞接过来,你和你姐姐也很难找到韩国男人。融合懂不?为了让大家以后不再有国家和民族隔阂,还会有条死规定:在同等条件下必须优先选则外国男人结婚。到时候你的同胞姐妹只要是单身的,也得优先选择中国男人。” 小样儿,还敢和洪扒皮耍心眼,我把韩国幸存者接回来你找个欧巴是吧?没门啊,搞这套法律除了要鼓励生育还要消除隔阂,不能一石三鸟,怎么体现出领导的睿智呢。 你们不是没事就喜欢拉帮结派、玩地域、玩种族吗。成,我就让你们玩个痛快。谁讨厌日本人,我就给你弄个日本媳妇。谁说中国人不好,我就给你找个中国丈夫。 啥?不好好过日子整天打架……嘿,你是真没挨过组织的毒打啊。既然准备实施这套办法了,那就肯定不是一两个单独的规定,而是一个系列,圈套着圈,只要你还想在这个集体里过舒服就只能低头。 具体说起来就是结婚、生育和工作、福利直接挂钩。你服从组织分配,积极响应组织号召,恨不得一年生六胎,那就是积极分子,有好工作、好房子、升职机会大大滴优先,还会有诸如青菜、蛋奶、鲜肉的配额。 你拒绝执行,非要自由恋爱,那也成,啥工作又苦又累还危险就让你去干啥,哪间房子又小又破就让你住,一辈子别想升职,福利更没有。时不时还得把你当反面典型,在各种会议上口诛笔伐一顿。 如果真有人能抗住也不怕,结婚啊,一个人抗住有毛用,必须得两个人一起抗住才成。这种人一个都不太好找,如果真成凑上对,洪涛就认倒霉,亲自给他们登记结婚! 不过迎接他们夫妻俩的也不是幸福生活,而是长期两地分居。洪涛马上就会把其中一个人塞给周媛去让她用另一套手段和规则继续折磨,保不齐哪天就死于意外了呢。 这不是私人恩怨,是集体和个人不可调和的矛盾,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二选一,没辙。 “你是***、混蛋、恶魔!”在骂人方面裴善喜也是独具一格,她用手语骂,脸上没恶狠狠的表情,也没有语气辅助,就像聊天一样。 “你骂我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等你完全了解我之后就该想杀我了。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将来等你有了第二个孩子,就必须找一个五十五岁以上的孤寡老人过继,把你的孩子变成他们的。” “先别瞪眼,这件事从我做起,假如初秋有了孩子,第一胎就送给别人,第二胎才归我们自己。另外林部长也明确表态了,她和焦樵的第二胎会相应号召,送给孙部长当孩子。” “大势啊,姑娘,忍了吧,你要是不喜欢这些规定,就盼着明年理事会把我选下去。” 能把一个不怎么说中文的人气得用手语骂人,洪涛很欣慰,比吃顿海鲜还过瘾。他就喜欢看别人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为了让裴善喜能再表现得愤怒一些,又提前爆出了一个大料。 “我的……孩子……谁也不给!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太狠毒!”看来用手语骂人还是不过瘾,裴善喜换成了中文。实际上她说英文也不错,只是一急给忘了。 “……”这句怒吼一出,旁边打架的、看打架的人群立马就静了下来。回头看看,裴善喜满脸通红怒气冲冲,攥着拳头;洪涛一脸讪笑,眼神躲闪,略显尴尬。 齐了,这个大瓜算是熟了。真是人面兽心啊,平时满嘴都是仁义道德,私下里居然瞒着残废媳妇和韩国棒子暗度陈仓,还有了孩子! 我了个去,这消息要是传回基地,不知道初秋部长会不会单手提着枪来个大义灭亲。或者是洪理事长杀妻毁尸,让小三上位? “继续打、继续打……”想到这里,大家浑身就是一激灵。好像还有另一种可能,他先把知情者灭了口。于是所有面孔立马又转了回去,做若无其事状。 “我要是说我和裴善喜是清白的,你们是不是都不信呐?”洪涛还嫌别人不够烦,伸手把裴善喜的小脑袋搂过来,来了个脸贴脸,努力说着听上去很假的实话。 “你个混蛋……流氓……我要去……控告你!”这话谁敢接茬啊,大家全都当没听见。可裴善喜明白,这是误会了,但她想靠半生不熟的中文解释清楚可就太难了,这种事就连国学大师来了,也是越解释越乱。 此时估计她已经体会到聋哑人的滋味了,咬牙切齿的甩开洪涛的胳膊,气哼哼的走向了人群。看起来她今晚是有的忙了,就算不能挨个说明,也得先找几个关系好的把事情原委讲讲,人家信不信还得两说。 造谣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无所谓水平高低,只要你肯说、坚持不懈的说,早晚有中标的。 7017k 359 重装甲师(盟主加更1) 第三天的行程就容易多了,南口镇和十三陵镇地方都不大,加起来也没有5万人,带着焦四转一圈,突突半个小时全解决。 不过在寻找驻扎在此的某集团军重装甲师某团驻地时,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主要原因是以前手机上下载的离线地图不太精确,到了某些地方就和当地道路不符了,估计是为了保密吧。 幸好洪涛心眼多,找资料时没忘了拿几份各军种的军用地图。他刚学完车本那几年也是没有手机导航的,看地图认路的能力仍在,转来转去还是被找到了。 到底重装甲师有多重,洪涛是两眼一抹黑,下属的装甲团应该有多少人、多少坦克、多少装甲车,不光洪涛不清楚,就连于震这种现役士官也不知道。 “一个团就这么点人?”但看着被焦四引出来的几百只丧尸,洪涛是万万不能信的。都重装甲师了,下面的团怎么也不能太轻吧,这点人够不够一个营都是个问题。 “报告,这里应该是团部和直属连驻地,有很多运输车……没发现装甲车和坦克!”凡是不确定的事,都被洪涛视为危险,所以率先进入驻地的是于震。不多时,耳机里就传来了他的调查报告,果然不是整个团。 “这里有人曾经活动过啊!”经过仔细搜查,清理了驻地屋子里的所有丧尸之后,洪涛才进入驻地。他先围着军营和几个停车场转了一圈,才钻出装甲车,走到了两具丧尸尸体旁边,开始发表调查结果了。 这两只丧尸已经快成干尸了,都只穿短裤,其中一只的脑袋只剩下半个,里面空空如也。不用仔细琢磨就知道不是刚刚被打死的,看打扮很可能是半夜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是夏天,要不怎么会穿这么少。 也就是说曾经有人在丧尸病刚刚爆发时就展开了自救,就是不知道这个、或这几个人是否成功突围了。从现场痕迹看可能性不大,驻地大门是关闭的,门外还有四个岗哨变的丧尸游荡。 如果他们突围成功了,这四只丧尸要不就得追出去很远,要不就是被打死,不会傻呵呵站在原地晒太阳。现在洪涛越来越喜欢丧尸了,通过它们的状态就能确定活人的踪迹。成功率百分百,因为丧尸不会说瞎话也不会演戏! 搜索驻地的结果令人很失望,除了少量轻武器和子弹,重型武器一件没有。倒是发现了几万发炮弹,分成七八个种类,估计是平时搞训练用的,可就是没有25毫米高射炮弹,一发也用不上啊! 至于说那些六轮大卡车,先不论车况如何,暂时也用不上。本着闲了置忙了用的原则,洪涛还是让人把车库腾出了七八间,找看上去状态好的车子给推进去几辆,电瓶全拆下来,权当备用了。 下面该咋办呢?铩羽而归还是再去其它有具体地址的军队驻地碰碰运气?洪涛真没这么好打发,逮到蛤蟆也得攥出几滴尿,怎么可以白来一趟呢! “搜,挨屋给我搜!凡是有字都都找出来,我就不信了!”既然能从上级单位搜到这些驻地的位置,洪涛觉得从这里的文件档案中应该也能搜到下级单位的驻地。 “嘿嘿嘿……原来都藏起来了!全体上车,先从1营开始!” 逻辑这玩意为什么会做为一门学问,还得进入大学之后才能学呢?它确实是有用的。很快就有三份有明确地址的公函被翻了出来,再参照团部里的军用区域地图一一对照,齐活! 这个装甲团还真不轻,下属三个坦克营、一个装甲步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防空营,不算团部直属的两个连,就有足足五个营! 到底为啥不是三三编制,可能就是装甲师前面这个重的由来,具体是怎么个重法,还得找到这五个营的驻地才知道。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个小时前还满脸愁容的洪涛,自打进了1营驻地就全是笑容了。30多辆坦克整整齐齐的停在操场三边。 不得不说正规军就是有过人之处,先不论战斗力如何,光是停车的水平,就比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兵站队还整齐,从任何角度看也是一条直线。 “洪队,上去试试?”女孩子要是疯起来比男人还要命,看着一排排钢铁巨兽,钟薇的小脸就和发情了一样,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你带两个人去吧,注意安全,不明白的地方就用电台多问问孙部长,别瞎摸!”此时如果再不让她过过瘾,洪涛觉得必须得变成私人恩怨。 “小贾、善喜,跟我来!冲啊……哎呦……”话音未落,钟薇已经从舱盖里钻了出去,嘴里还吆喝着同伴。可惜有点乐极生悲,脚下被拌了一下,直接从装甲车上摔了下去,一个平沙落雁式,好几秒种没反应。 “咋样?脖子没摔断吧!”洪涛刚开始还笑呢,可是半天没看到人起来,心里也有点虚。一个跟头摔死也没啥,万一要是摔个高位截瘫,这就得伺候一辈子,还不能扔。 “石头硌我胸了……呜呜呜……”下车一看,钟薇正蹲在履带旁边哭呢,很委屈,一边哭一边揉胸脯。 “靠,你哪儿有胸啊,就说硌骨头了不好吗!”只要人没事儿洪涛立马翻脸,都当队长了还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姓洪的,老娘和你不共戴天……”实际上洪涛已经不止一次笑话人家姑娘平胸了,但当时旁边都没人。这次不同了,20多人全听见了,钟薇直接就拔出了匕首,嚎叫着要上来拼命。 “其他人跟我来……”洪涛的动作更快,话音未落扭头就跑,边跑边挥手。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把逃跑变成了带头冲锋,向营房那边的丧尸冲锋,身先士卒! 坦克营的驻地比团部还大,总共有35辆坦克、28辆运输车,各种炮弹几千发。反倒是油料不太多,不知道是不是附近还有油料库,或者只有战时才会配发更多油料。 “我看2营和3营也别去了,肯定都是这些东西。收拾好轻武器和子弹,去装甲步兵营看看!”兴奋劲儿一过去,再加上钟薇铩羽而归,洪涛觉得坦克营好像也没啥可拿的。 那三排大家伙不管是96还是99,也不管车况是不是良好,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没几个人会开,估计孙建设来了也不一定就能开动。哪怕他开动了,弄辆主战坦克去清理丧尸好像也没多大帮助。 比如说在城市里过个桥、过个河啥的,鬼才知道桥梁能不能抗住这个60吨的大家伙碾压,万一塌了就是大麻烦,搞不好还得出人命。 倒是离着不远的装甲步兵营听上去应该有点干货,步兵,还装甲,应该就是步兵钻进装甲车里跟随坦克作战。只要别像周媛搞的那辆装甲车那样啥武器都没有,应该就比较好用。 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呢,半个多小时之后,当车队翻过一座小山抵达山谷里的装甲步兵营驻地时,答案就全揭晓了! 驻地的大门不光洞开,连围墙都倒了一大截。门口横七竖八的堵着三辆装甲车,周围至少倒伏了上百具丧尸,当时的战斗场面肯定很激烈。 再向里面走,营区都快被打成筛子眼了,建筑物、车辆、树木上全是巨大的弹痕,丧尸的尸体随处可见,只是完整的不太多,各种残肢断臂,就算活着的也有不少缺胳膊少腿。 360 佛系武器(盟主加更2) “这几个人是真冤呐,好不容易幸存下来却被自己的设备给弄死了……”大概转了一圈,洪涛又看明白了。 丧尸病爆发时,这个营里幸存的人比较多。他们经过拼杀从营区冲到了停车场,顺利抢到了三辆装甲车,还是带弹药的,一边用车上的武器扫射一边向门口冲。 不知道是当时天太黑还是有些慌乱,反正打头这辆装甲车在躲避门口的水泥路障时没玩好,被托底走不动了。后面两辆装甲车只好撞开墙突围,结果墙外面是条挺深挺陡的水沟,一头扎了进去也没上来。 看样子他们在这里还用武器抵挡了一阵儿,还有人弃车突围,距离门口上百米外也有丧尸尸体,但最终跑没跑掉就不清楚了。 “洪队,咱们捡到好东西啦!前面这辆是04步兵战车,我们训练的时候上去过,是目前最先进的步兵战车。后面那两个带轮子的是09步兵战车,最适合在公路上跑!” 这回于震终于管点用了,他认识这里的装甲车,不光认识还坐过。这水平已经可以迈入专家级别了,反正只要超过洪涛见识的一般都算专家。 “除了有门大炮还哪儿好?”被称04步兵战车的装甲车洪涛还是头一次见,围着转了两圈,没觉得有过人之处。 它的模样和坦克差不多,上面也有个炮塔,只是稍微小一号。炮塔上同样戳着根大炮筒子,好像比坦克的细一些。但终归还是坦克炮,拿这玩意打丧尸,真不如自行高炮的四根细管子好用。如果是打人,那不如直接开主战坦克。 “它还有一门同轴机炮,30毫米的!”于震用手指了指主炮,确实,这门主炮和坦克炮还不太一样,它旁边并排着一根细管子,长度差不多。 “才一门……这下后勤更麻烦了,得准备两种口径的炮弹!”对于这根只能跟随主炮一起转动的细炮管洪涛也不太感冒,25毫米炮打丧尸就足够用了,粗几毫米没有任何意义,反倒给后勤增加麻烦。 “它可以携带7名步兵,从这里进出!”于震又跑到车体后面,打开了一扇门。 “嗯,这还倒有点用……”洪涛探头向里面看了看,空间确实比自行高炮大多了,除了中间的炮台有点碍事,两边都能坐人。 “它还能浮渡,就是速度慢一些,每小时不到10公里。”见到洪涛对步战车始终不太感兴趣,于震又搜肠刮肚的找出一个优点。 相对于很拥挤的自行高炮,他显然更喜欢步战车。除了乘坐舒服之外,最主要的还是防护性能好,一般的小口径炮弹正面造不成伤害,重机枪也打不穿侧面。不过鉴于洪涛的破嘴,他没敢直说。 “是吗!这就有点意思了啊……走着,进去看看!” 听到装甲车能游泳,洪涛的小眼睛终于亮了。有大口径主炮、有小口径机炮、能装载一个班的士兵、还能游泳!把这些优点都组合起来,步战车确实不比自行高炮差太多了。 虽然攻击集群目标的能力弱了点,但胜在均衡。当初进攻平难军基地时如果来几辆步战车,大炮一响,估计也不用拿焦四当诱饵了,高天一同样也得投降。他们那些破工事,估计扛不住一炮。 经过仔细搜索,这种会游泳的履带式步兵战车手册被找到了,它叫04a型履带步兵战车,装备了100毫米滑膛炮和希普诺夫2a7230毫米机关炮。全重24吨,标准乘员10人。 另一种轮式步兵战车叫zbl09轮式步兵战车,8*8底盘,全重16吨,标准乘员10人。同样装备了希普诺夫2a7230毫米机关炮一门,7.62并列机枪一挺,12.7高射机枪一挺。手册上写还有反坦克导弹,可惜找遍了驻地和车上也没发现。 这个装甲步兵营里总共有12辆04a步兵战车和10辆09轮式步兵战车,在听取了于震的详细介绍之后,洪涛决定挨个检查发动机、油路和供电系统,只要能开走的全开走。 现在发动不了的,回去让交通组的人过来想办法封存起来,当做维修零部件用。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开走几辆主战坦克,摆在基地里当吉祥物,也算彰显了复兴联盟的实力!我都是有主战坦克的人了,谁还敢来挑衅! 驻地里还有个小型弹药库,其中包括了100毫米主炮的各种炮弹500多发,30毫米炮弹2万多发,5.56和7.62毫米子弹十多箱,95步枪、81-1步枪若干。 但让洪涛最感兴趣的不是炮弹也不是步兵战车,而是两种单兵武器。 一个是红箭12便携式反坦克导弹,总共8具,备弹30多枚。一个是地雷,反坦克地雷和反步兵地雷,大概有五种。反坦克地雷少一些,就100多枚;反步兵地雷可就多了,大大小小3种型号,怕是得有上万颗…… 古人不是说过,武大郎养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在所有武器里面,洪涛就喜欢玩各种阴人的玩意,比如说狙击枪、无人攻击机、无声手枪、匕首…… 其中最喜欢的还是地雷!狙击枪需要严格训练才能打准,无人攻击机要有一整套系统辅助才能发挥威力,这两种都比较难上手。无声手枪和匕首距离又太近了,严格上讲并不属于纯粹阴人的武器,还很冒险。 但地雷就太符合他的气质了,提前在敌人必经之地埋上几个,轰隆一响麻烦全无,干净利落脆。还贴合洪涛一贯节省的原则,能不浪费就不浪费,一颗地雷没几个钱。 最小的地雷只有15厘米长、3厘米粗,圆柱体,还是塑料壳的。要不是外包装上写着gld121型防步兵地雷,洪涛差点以为是两节18650动力电池。 把这个小玩意顶部的保险拔掉,随手往地上一扔,3分钟之后就进入了战斗状态。任何微小的触碰都可能让它里面的钢珠运动产生电脉冲,然后就咣的一声。 别怕,只要别用舌头去舔,它保证不炸死你,无非就是把脚或者小腿炸伤了。多仁义啊,洪涛向来主张没有深仇大恨,就别把人置之死地,没办法,心善! 实际上这种地雷还不算最善良的,如果扔出去没人碰,过几天会不会炸伤自己人呢?就算炸伤了小动物也不好嘛。这时候就得重点推荐另一种被洪涛命名为蛐蛐的地雷,正式名称应该是gld125型防步兵地雷。 它长得就像个一号干电池,只是头上多了两根细钢丝,仿佛蛐蛐的触角。使用的时候也和121型一样,拔掉保险随便扔,3分钟之后才进入战斗状态,适用各种地形包括浅水区域,谁碰到那两根细钢丝炸谁脚丫子。 不过它比121型还仁义,可以提前设定服役时间。从2小时起步,最高不超过128小时。设定好之后,到时间还没人碰,它的引爆装置就自毁了,拿坦克车碾压都不带炸的。 要是嫌121型和125型威力太小,不过瘾,那就再看第三种。它有口杯大小,叫做gld132型防步兵跳雷。 听名字就不善,急了才跳呢。没错,这东西谁要是不小心碰到了立马就急眼,蹭一家伙从地面蹦起一米多高才爆炸,把里面藏的650颗小钢珠均匀的射向四面八方。 据说方圆14米内谁也躲不开,不光谁踩了它谁倒霉,谁和倒霉蛋凑太近也跟着倒霉,这就是地雷界里的株连九族! 反坦克地雷洪涛觉得没啥用,小脸盆那么大个,柏油路上根本没法埋,扔路面上又太显眼了,多瞎的人才会开车往上碾。城里的公园都是柏油路面了,只能用在怀柔基地和这里的土路上,对付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 7017k 361 改造环境(盟主加更1) 说一千道一万,地雷这玩意简单实用,稍微看两眼说明书就会。事后别人还不知道是谁埋的,也没法查。你总不能拿着地雷碎片说长得像我吧,这才叫阴人于无形的最高境界呢。 谁也不许碰,这些地雷包装洪涛全用笔画上记号当封条给封了箱,啥定陵机场也不去了,赶紧班师回朝。 8辆步兵战车、几万发炮弹、子弹、几十枚反坦克导弹,还有这么多佛系地雷。做人要知足,那二百多条用过的步枪都不要了,全扔在基地里啥时候有功夫再来拿! 整个6月份复兴联盟就像个发面团,随着一批批幸存者的到来不断膨胀,转眼间理事会就有8位理事了,人数也从400涨到了700多。 不光人数暴涨,地盘扩大的也极快,到6月底,六环内所有的小区都被武装部拉着焦四过筛子一样过了一遍,凡是被引诱出来的丧尸,一律被射杀当场。 另外还向外重点扫荡了昌平、怀柔、顺义、平谷、三河、香河、逐鹿、固安的人员密集城镇地区,炮弹、子弹没少消耗,还更换了几根25毫米高炮的炮管。 丧尸也没少杀,此时就算骑着自行车在六环路之内以及上述地区的城区里走,应该也遇不上多少游荡的丧尸了。 可是吧,活尸一只也没遇到,蓝魔鬼更是从来没见过。以至于到了后期,洪涛都不敢用焦四去引诱丧尸聚集了,生怕活尸之间能互相感应到,它一来别的活尸就躲了。 但不管用枪声还是用车辆吸引,又扫荡了十多天,活尸还是没出现。这就证明不是焦四的问题,活尸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目前还一点没头绪。 它的分布好像不是很平均,也不以人口数量为准,有些人口不多的地方会出现,比如焦四就来自怀柔山区的小镇,另外两只被打死的活尸则来自城区。 正好医学实验室搬完家了,洪涛干脆把焦四还给了樊春玲,让他们抓紧研究,这一阶段的扫荡活动也先告一段落。 但人还不能闲着,自打进入7月份以来,雨水明显增多,按照刘全有的说法,现在该防汛抗洪喽。以前京城有个别下大雨的时候淹的也都是新城区,就是三环外的地区,老城区从来没淹过,至少在洪涛记忆里是没有。 原因嘛……当年皇帝建城的时候,必须是经过n多道手续,不惜财力物力确保自己的家建在一个合适的地方。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不能老地震也不能发大水,还不能太干燥…… 事实证明古代人在不惜成本的前提下确实有点本事,风水这个玩意也不能完全说是神秘学,它可能就是一种包括了建筑学、地理学、气候学方面的综合学问。 但今年,洪涛真不敢太相信古代皇帝了,自打冬天那场大雪开始,他就感觉到气候有了明显变化。古人再牛,肯定没法预测到99%的人类突然间都完蛋了,也就没法预估自然界对此做出的反应。 想保证安全,还得严密关注西部、北部山区的降雨情况,如果真有大的洪水下来,鬼才知道永定河、潮白河能不能具备足够的泄洪能力,让洪水顺着城市南部、东部绕过去。 那该咋办呢?没辙,只能采取笨办法,就是不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机械部、文教科技部的主要设施已经迁到了怀柔基地。但还不够,像农业部、基建部、能源部、后勤部这样的核心部门也应该有部分转移到山区里去。 地坛基地里只留下各部门的备份,这样即便城里的基地被毁了,也不会让复兴联盟陷入灭顶之灾,大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这真不是危言耸听,自打进入6月下旬,国内已经有两个幸存者联盟的会员因为山体滑坡和江河泛滥瞬间失去了联络,至今也没重新上线,想必不会是太好的结果。 另外还有几个位于江河湖附近的小团体也发出了水位过高的警告,到底会不会被洪水淹没,目前只能靠命,想跑都来不及了。 他们附近的多条道路已经被洪水冲毁,据长沙那位唐主席说,洞庭湖的湖水淹没了以前的大片陆地,岳阳市区已经不复存在了,它的北面边界和洪湖只相距了7公里左右,估计很快就能连成一片。 就在各部门都在向怀柔和南口基地搬迁时,能源部部长游易突然带着两个人找到洪涛,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份厚厚的报告。 “啥?改造电网!”洪涛大概翻了翻,小眼睛立马就瞪圆了。 这份报告的内容只有一个,为了让能源供应可以达到多样化、长期化,能源部自打成立以来啥也没干,殚心竭虑的搞出了短中长期三种计划,现在就是提交给洪涛让他最终拍板的。 短期计划很简单,目前的主要电力供应都靠发电机,用的不是汽油就是柴油。他们也没啥好建议的,用呗,啥时候汽油柴油驱动不了发电机电也就没了。 目前除了全市的加油站之外,最大的油料供应地就是长辛店油库。预估还有一年半到两年时间,大部分柴油和汽油就会开始变质。 中期计划分成了两个步骤,一个是利用天阳能板为基地提供足够的电力。但工程量比较大,说起来都是成千上万平方米的铺设,还得尽量找规格一致的产品,包括建立n个蓄电站,把电力储备起来供夜间使用。 如果可以在一年半到两年之内建设完毕的话,这套系统至少能为复兴联盟提供20年的稳定电力供应。当然了,中途要更换至少两次蓄电池,几年之后还能不能找到、有没有能力生产蓄电池,是个大问题。 另一个办法就是利用火电,京城附近也有小型发电厂,只要有足够的煤炭,把其中一组或者几组火力发电几组恢复起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要是可以做到的话,在汽油柴油变质之后利用煤炭发电,应该还能持续一段时间,具体长短要看煤炭的多少,按照目前已经找到的煤炭储备预估,最少应该能达到五年。 长期计划就是水电了,这份计划书里说京城周边有不少山区水库,尤其是北面的怀柔和密云区最多,其中一部分是安装了发电机组的。 抓紧时间派人检修检修,再把电力供应恢复一部分,主要是控制闸门起降,至少在丰水期能够比较稳定的输出电力。 使用期限嘛……理论上会很久,只要发电机组的零部件可以找到,水库上游别干旱,从春季到秋季都可以发电,且维护成本最低。 但不管中期还是长期,都要面临一个无法躲避的问题,那就是电网。 中小型燃油发电机可以随便放到任何地方,临时拉几根线,弄几个配电箱就可以供电。可火力发电站、水力发电站和太阳能发电站都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没法跟着基地走,这就牵扯到电力如何输送的问题了。 “准确的讲是利用,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改造。我们几个算过了,利用现有的电网和变电设施进行改造,工程量应该不是很大。”游易把报告翻到了最后两页,指着上面的一大堆数据让洪涛看。 “不管是改造电网还是利用电网,电从哪儿来呢?我们现在可没精力去建造大规模太阳能电站,也没那么多材料!”洪涛看着密密麻麻的设备名称和线路分布图,心里一个劲儿的骂娘。 向领导汇报工作怎么可以拿详尽的设计资料呢,这玩意应该是给施工人员看的,领导啥也看不懂,又不好意思说不懂,不恨你恨谁?本来能成的事儿,这么一来也得出问题。 “二个办法,我们已经跟着外勤队去实地考察过了,基本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应该都不算难……” 好像早就算到了洪涛得这么问,游易又从电脑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份更厚,里面还夹着不少印刷体的图纸和说明书之类的玩意,和本书差不多,至少五六斤重。 这就是又一个大忌,给领导汇报工作必须做到简明扼要,拿出这么厚的的技术资料,岂不是要当面给领导难堪。 “……你这些资料过时了吧?东郊发电厂现在还烧煤?” 好在洪涛没得领导病,也不怎么在意面子,懂的还多,虽然看不太明白技术参数,却能知道一件事,他们要利用这市区里唯一的热电厂设备发电! 这座热电厂就在东四环外边,准确地点叫高碑店。洪涛曾经去那边钓过鱼,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里的河水到了冬天就冒热气,水温比较高,鱼类不冬眠,比较好钓。热水是哪儿来的呢?不是温泉,是热电厂的冷却水。 但这些年京城一直在搞节能减排,最明显的就是去煤炭化。具体措施就是把各单位的燃煤锅炉、灶具强制改成烧油、烧电、烧天然气的。 这座热电厂就坐落在东四环边上,广义上讲属于市中心,在此种大趋势下怎么可能还用煤发电呢,必须是天然气啊。既然是天然气,那就对幸存者没啥意义了。 煤炭好搞,只要找到哪儿有,用汽车或者火车就拉回来了。可运输天然气的难度就太大了,非特别专业的人士玩不转。有了这种人,工程量也必须比几个司机大,现阶段基本等于没戏。 7017k 362 资源和权力(盟主加更2) “肯定有燃煤机组运行!我以前就在华能集团工作,17年的时候这家电厂出了个大新闻,在全系统内部都引发了震动,为此还下台了好几位副总!” 回答洪涛疑问的是新任能源部副部长刘培,他今年46岁,以前在华能集团任职,是飞虎队里仅剩不多的老队员,也是吕叶江南的得力干将,国贸大厦的电力恢复全是他的功劳。 只是这位长的有点怪,脑袋像颗花生米,两头都是尖,谢顶严重,仅剩的几缕头发从左侧梳到右侧,虽然完全无法遮盖住头皮,却依旧顽强履行着职责。 他所说的大新闻洪涛真没听说过,大概意思就是17年冬天之前,奉上级命令,东郊热电厂终于把燃煤机组改造成了燃气机组,剪彩仪式还历历在目,大麻烦就接踵而来。 这年冬天全国各地都爆发了天然气荒,一个月前的价格还是3000块一吨,转眼间就升到了8000块一吨。东郊热电厂不光要负责全市很大比例的发电指标,还有冬季供暖任务。 天然气紧缺、发不足电、供不上热,让首都人民没电用、没暖气烧,罪过可就大了。上面才不问你是为啥,只问你能不能干、想不想干!想干就赶紧找办法弥补,至于说当初谁让把燃煤机组全换成燃气机组的事,没人提了。 幸亏电厂里还是有明白人的,燃气机组上马了,燃煤机组也没马上拆,收拾收拾赶紧继续起火吧,这才化险为夷。 从此之后东郊热电厂里的燃煤机组再也没人嫌落后、排放不达标了,还特意从德国紧急进口了几套设备,争取让燃煤机组机能正常工作,又降低各种排放指标。 但这笔买卖亏了不少钱,德国人也孙子,知道你急着用就漫天要价,设备还是旧的。最终这件事就成了集团高层的决策失误,追责下来不少人摘了乌纱帽。 “……合算还得去天津港拉煤!你们算过每个月需要多少吨吗?”听完刘培的讲述洪涛基本信了,这种事不用求证,太像国企的行事作风,如假包换。 但现在新问题来了,电厂有燃煤机组,刘培和来自平难军的另一位电力口工程师翟彪也进行了实地考察,恢复运转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燃煤机组也不是烧空气的,得有电力用煤。这东西去哪儿找呢?不用他们献计洪涛就知道,天津港堆积着大量进口动力煤。 “按照5000大卡算,让最小的30万千万机组维持最低发电量,每年应该需要10万吨左右动力煤。” 游易经过小一年的捶打,也知道该如何与洪涛交流了。想谈正经事必须有备而来,否则不光没效果,还容易挨数落。今天他是打算一次性就把洪涛说服,所以准备的材料和数据非常详实,要啥有啥,根本不给推脱的机会。 “一年10万吨,一个月就是8000多吨,一天就是小300吨。一辆五轴挂车一次就算拉50吨,6车次拉完……好像也凑合哈!”猛一听10万、还吨,挺吓人的,可是仔细算算,每天只需要6车次。 从天津港到东四环全程不过170公里,还不会堵车。来回4个小时足够,算上装卸1小时,每天每个司机跑两趟不算累。5个司机倒班,再加上4个开铲车的,基本也就拿下了。 付出10个劳动力,换来全年不停的充足电力供应,这笔投入应该比较划算。当然了,就目前而言,光生活还用不了那么多电,靠燃油发电机也可以供应。不过随着生产的逐步恢复,用电量会越来越大,可以先未雨绸缪一番。 “还可以用火车!电厂内部有铁轨,也有足够的储煤区域。采用火车运输的话,每年只需集中拉几次就足够消耗了!” 见到洪涛有点动心,翟彪赶紧又补上了一句。他以前搞过太阳能电站,平难军基地里的电力一直由他负责。到了新环境,又给了副部长的头衔,让他干劲儿很大,总想做出点贡献。 太阳能电站的计划虽然一直都在讨论,但短期内显现还无法实施,要是能在热电厂的项目上出把力,也算没有白吃饭。 “火车……谁会开火车?还有沿途的道岔什么的,有人会弄吗?” 火车当然比汽车省事,一节车厢就是5、60吨,一趟货车挂个50节和玩一样。那一趟跑下来就是几千吨,跑个三四趟足够一个月的储煤量。问题是自己不会玩火车,也没听说复兴联盟里有人会玩。 “平难军里有两个从天津港救回来的人会开火车,他们本来就是港口货运站的司机。交通部的张部长亲自询问过了,确定没问题!” 翟彪冲游易努了努嘴,后者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火车司机的姓名、目前的职务和个人简历。 “好嘛,开火车的成了汽车司机……看来登记工作还是不太完善啊,很有必要让林部长再仔细审核一遍!”洪涛算是看明白了,今天来的是能源部,实际上他们私下里已经和交通部达成了某种默契。 想想也对,如果这件事能得到批准并正式运作起来,受益的不光是能源部,肯定还有交通通讯部。另外像基建部、机械部也是受益者,改造电网的工程也不是能源部一家就能完成的。 啥叫权利?手里掌握的项目越多、牵扯面越大,获得的资源肯定越多,权利也就越大。他们之所以这么积极要让新项目上马,除了为人民服务这句话,更重要的还是在抓权。 不过这件事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对复兴联盟的发展也有很大帮助,所以即便是明晃晃的要资源要权利,洪涛也乐意给。 “那您的意思是?”说了半天,美妙的前景描述了,详实的数据给出了,提出来的问题也解决了,可洪涛轻飘飘一句重新审核人员登记然后就没然后了,这让游易三人既迷茫又失望。 “我的意思是疏通铁路、寻找车头车厢、规整电力线路、维护沿途供电设备的工作可以马上展开,这本来也是能源部和交通通讯部的份内工作,只要写个报告,用不着等理事会审核。” “至于说恢复电厂供电、运输煤炭的工作,那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能算的。按照规矩,必须得有常务理事会批准。所以呢,要想推动这件事的进展,你们不能光等着我,还得自己多动动脑子啊!” 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做为团队的首领需要考虑的方面更多,比如说劳动力分配,还有权利的分配。这件事对复兴联盟来讲已经很大了,必须先拿到理事会上讨论讨论,再给出明确回复。 洪涛不想自己去和常务理事们挨个通气征求意见,凭啥私底下求人舍脸的事情都让自己去做,露脸的事儿全让别人干呢。也该各部门的负责人去熟悉熟悉啥叫场外游说、啥叫利益共同体了。 另外用煤炭发电也不是太急,反正那些黑黢黢的石头多放几个月或者几年,热量也不会损失太多,而汽油柴油就没这么长的保质期了。在对电力需求不是太高的情况下,还是先以燃油发电机为主比较划算。 “这……”洪涛说的意思三个人都听明白了,可他们谁都不太擅长这门技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全把目光望向了游易。意思很明确,谁让你是部长呢,这事儿得你出面! “先不急呢,我还想问问水电的事儿。眼看雨季就要来了,北边山区里很多水库可能都面临着开闸放水的需求。如果水力发电真的可行,那你们就去挑一两座最合适的水库,先恢复水闸运作,确保大坝安全,再把火力发电和水力发电并在一起,互为补充,弄个更完整的方案出来。” “对了,这种东西最好别直接拿给常务理事们看,全是专业资料,三分钟看不懂就烦了,哪儿还有兴趣听你们继续讲。尽量把内容浓缩成大白话,不要管数据精确不精确,通俗易懂、讲明白投入和产出就是好活儿。” 既然火力发电可行,那洪涛就得再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了,比如三年或者五年之后。油料是有限的,煤炭也是有限的,天津港不可能存储太多,最多不过几百万吨,还不都是动力煤,烧完了咋办? 但水资源相对来讲是无限的,只要天气变化别太剧烈,每年都能在春夏秋三季提供源源不断的电力。可是水库这玩意也得保养,还得马上就进行,免得雨季大水一来全被冲毁了,到时候再想修建基本没有可能。 “好,我们马上回去重新写……那您……”游易咬了咬牙接受了这个建议,不过他还是想让洪涛出面,这位说一句话,比自己说十句都好使。 “我去找劳动力……你们只是动动嘴我却要跑断腿,唉,受苦的命啊!”洪涛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这个忙没法帮,谁的活儿谁干。 现在几百号人了,不能啥都指望自己。眼下马上就要进入汛期,光是改造两座新基地、监控两座大型水库水位、转移生活物资、寻找合适的机械设备,就让各部门都在喊缺人,是时候再去弄点人回来了。 7017k 363 找外援 自打成功降落长沙机场,那架猎鹰7x已经在机库里停放了一个多月,除了保养之外再没动过。洪涛准备打破自己的记录,再来次跨海飞行,去日本和韩国转一圈,顺便接回来点那边的幸存者。 这样加上7月初就能抵达的两艘日本游艇,估计能凑个百十人,说不定里面还有急需的人才,应该可以解燃眉之急。 如果不够那就多飞两趟,只要第一次能安全降落,第二、第n次也就没啥大难度了。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这种时候想比别人强,除了谋划、经营,也得靠命硬! 此行的目的地为日本神户机场,直线距离大概1700公里,差不多等于从京城飞到厦门。不过实际飞行距离要更长一些,估计在2000公里左右。 这个距离对续航能力上万的猎鹰7x来讲并不算远,单程才2个多小时,只要人不累,一天飞两个来回都够。 实际上从京城飞首尔更近,才1000公里。可洪涛却偏偏选择了神户。这里真没有一点国家和民族观念,主要是日本的幸存者比较积极配合。 他们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把位于鹿儿岛和富士山的无线电导航设备给恢复了,还在神户机场准备了地面引导降落设备。 有了这两个导航台,不光解决了日本全境,还能覆盖包括大陆东南部、湾湾、朝鲜半岛、太平洋北部等诸多岛屿,甚至菲律宾等地的飞行导航问题。只要天气不是太坏,还有具体坐标,找到机场应该不再是大问题。 你说人家费了这么大力气,做出了这么多努力,为的是啥?肯定不是为了全人类,还不是希望能早一天离开那片地震频发、核电站遍布的土地,找到个很相对安稳生活的新环境嘛。 相比之下,韩国幸存者就不是太积极,捣鼓了同样长时间,还有各国幸存者提供的参数、措施,到目前为止依旧是一个导航台也没弄出来,仅仅把机场的降落引导设备恢复了,还不知道是否准确。 再次来到西山机场,和上次满目荒芜、草长莺飞的景象有了长足进步。那三位来自首都机场的职工被蓝迪从后勤组要了过来,连同两名电工,成了西山机场的专职员工。 他们平时除了和蓝迪学习一些简单的飞机保养技术,整天就是想办法把周围的树木伐倒,堆在机场周围的草坪上点火玩,把那些鸟群驱散。 “嗳,这次你怎么不劝我别乱飞了?”但飞机的保养维护工作,还得由蓝迪亲自动手。好在飞行次数很少,他忙的过来。 “我问过金喜了,她说日本幸存者里有很熟悉机场的人。我希望你能把他们优先带回来,这样我就不用身兼数职了,更不用担负摔死联盟理事长兼秘书长的责任。” 随着复兴联盟人员数量的增多,对大多数部门都是好事儿,劳动力多了,工作没变,等于轻松了。但有两个部门不光没轻松,反倒更忙了。 一个是后勤部下属的培训队,所有新人来了之后都要在这里进行最短三周的培训,所有部门想要人,也得等队长张涛批准之后,才能要走。而洪涛给张涛的指示是,宁缺毋滥,但凡有一点不适应复兴联盟的新环境、新规则,都不许送出去。 还有一个就是武装部下属的外勤队了,它是联盟的武装力量,已经从60人扩展到了100人,还要接受联盟所有成员的轮流军事培训任务。 这个工作由副部长蓝迪亲自担任,每天除了训练就是编写教案、制作教材、安排实战训练,即便有焦樵、钟薇、于震、高玉柱等骨干大力协助,也不是很轻松。 “是啊,当初谁能料到一个美国陆军航空兵的加油上士,能在中国成为官员呢。你和褚婷是不是要举办婚礼了?前几天我听初秋说她正在寻找合适的婚纱呢。” 自己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下属还敢说小怪话抱怨,别说安慰,好脸都不能给一点。洪涛没别的本事,就是会抓小辫子。工作上的抓不到,还有私生活上的。 “……我会请你当证婚人的!”蓝迪脸都憋红了,最后也只能把抱怨都收起来,除了任劳任怨干活还得明确表示领情。 没辙,欠的太多。当初就是洪涛力主让自己进入领导层的,哪怕只是个小组长,也是能展示能力的大舞台。没有这个舞台,自己可能永远都走不到今天。 也是他去和褚婷聊了两次,不知道用啥办法说服了那个对男人抱着深深戒心的女人答应再试一次。然后自己就有未婚妻了,马上也能有个家。越是在异国他乡,越是需要家庭温暖。 “洪爷爷,是不是应该按照年纪排座位,谁小谁优先?”刚刚钻进驾驶舱,后面就传来了小男孩的童声。 这次洪涛没有再带着周媛出行,不是不想带,是那个女人死活不愿意去,哪怕色诱都不成。人家说了,为了个老头子搭上卿卿性命太不值! 也不光周媛不愿意去,大部分人都不太愿意随行。谁的命不是万里挑一的,好不容易躲过丧尸祸害,再让你给玩没了,太冤枉。 但洪涛又不想独自一个人走,这次飞行最直接的目的是接人,但途中的几个小时完全可以当做培训课程,不充分利用起来太可惜。 于是张柯、何婉君、苟晨志这三个马上就要年满15岁的孩子就成了他的实习副驾驶。还有个裴金喜做为日语翻译,不得不捏着鼻子一起登机。 苟晨志来自平难军,和张柯同岁,也是个失去所有家人的孤儿。但是他半年多以来的处境更悲惨,由于年纪小,既不能当战士又不是很少的劳动力,生活物资也就没有保障。 俗话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条件恶劣除了让苟晨志比同龄人更吃苦耐劳,还赋予了他远超年龄的阅历和情商。 到了复兴联盟之后生活环境变好,他却依旧沉默寡言,每天眨巴着一双眼睛仔细观察着身边的每个人、每件事,再默默记在心里。 这次洪涛本来不想带他一起上飞机的,但自打张柯知道了消息不久,这孩子就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恳请自己也把他带上。理由只有一个,他很快就要年满15岁了。 这个年龄是复兴联盟规定的成年分界线,凡是年满15岁的成员必须参加工作,不能再接受联盟的供养。他非常想学一门手艺,以便将来不再次成为被群体遗弃的废物。 可一个在城市出生、城市长大的初中孩子,想学一门手艺谈何容易。农业部就别提了,干农活一时半会身体跟不上。文教科技部也不成,想在那里立足光有博士文凭都没用,还需要很多工作经验和专业对口。 机械部和医疗部差不多,也是专业性很强的部门,且目前还没有培训计划,招收的是即插即用型人才。 去交通通讯部学习驾驶汽车、摩托车、特种车辆和各类施工机械倒是可以。但就是因为容易上手也容易毕业,培训班已经人满为患。 凡是刚从培训队毕业又没啥手艺的人,都在排队等着呢,还全是成年人,15岁的小孩子无论从各方面讲都缺乏竞争力。 去武装部和内务部当兵吧,这两个部门比较特殊,不接受主动报名,人员都靠筛选。到底啥条件合适除了两位部长谁也不清楚,估计15岁小孩人家也不会要。 苟晨志心里已经有阴影了,生怕再次成为群体中的累赘,只要抓住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张柯无意中透露的学习飞机驾驶,让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364 找外援2(600票加更) 至于说危险不危险,去平难军地下二层的角落里试着每天吃别人剩饭、给所有人洗衣服、端尿盆、打扫房间,动不动就挨骂,时不时还得被踹两脚的生活。不用多,连着三个月以后,脑子里对危险这个词的评级就会大大调低。 对于常人来说危险的事情,在他眼里说不定就是机会。一个能让自己和大家一样过上正常人生活,不仅仅吃饱那么简单的机会。 洪涛也正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才愿意在不特别了解这孩子的前提下带他一起参加飞行培训。 张柯脑子确实好用,知识面也广,模仿能力还强,但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和破釜沉舟的信念。但愿让他们在一起成长,能有比较积极的互补作用。 何婉君的情况其实和苟晨志差不多,只因为是个女孩子又不会说话,平时表现的更加沉默也更消沉,连抓机会的念头可能都失去了。每天除了和初秋学习收发报之外,基本没有朋友。 那么飞行员需要说话吗?准确的讲应该需要,否则无法和塔台或者地面指挥人员沟通。但洪涛向来不是个乐意遵守常理的人,他认为开飞机也可以不用说话,必要的沟通可以通过无线电编码或者副驾驶代劳。 等这些孩子学会飞行之后,肯定不会让他们再像自己一样没事就单独飞行,至少也得两个人一组,会不会说话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们三个猜拳,谁输了谁坐后面……”张柯是三个孩子里年龄最小的,在复兴联盟里人缘最广,干啥都琢磨着拔尖,但这次洪涛没给他面子。 “……后面更好,全能看清楚!”结果就那么巧,他输了,只好乖乖的坐在靠机舱门的折叠座椅上充当导航员,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说的确实没错,第一次飞行无论坐在什么地方都不太可能进行操作,坐后面可以看到所有仪表和四块液晶显示器上的数据,以及死死盯着洪涛是怎么操作的。 “打开课本第一页,咱们就从如何启动飞机讲起!”随着一声令下,两个孩子立马从小皮包里掏出个画报大小的本子,苟晨志没有,只好和何婉君同看一本。 这是洪涛亲自编写的飞行教材,全部由水南琴手绘,对每个细节都有详细描述。最厉害的是图文并茂,即便不识字,只要把那些画片上的细节记清楚,百分百按照流程做照样也能飞起来。 不光他有一本教材,蓝迪也正在编写有关地勤保养维护方面的另一本教材。凡是参加飞行培训的人,除了要学习飞机驾驶技术,更得把地勤的技术也学会。没辙,现在一个人就得当两个人或者好几个人来用。 长话短说,有了无线电导航,这次跨海飞行比上次直飞长沙还简单,连地面标志物都不用找了,直接从8000多米的高空一口气就飞到了津轻海峡上空。 没错,就是津轻海峡。日本幸存者的无线电导航台设置的很好,发射频率也很准,非常容易被捕捉,机载设备也做出了正确演算。 但是他们有个细节没弄好,或者说不太懂,那就是时钟。无论是欧米伽还是罗兰c系统,依靠的都是计算n个无线电脉冲信号之间的时间差来确定飞机的准确方位。 如果这些无线电信号之间本身就存在时间差,那就等于是乱码了,不算还好,越算越远。 不过没关系,在近距离飞行时机载惯性导航设备的误差比较小,可以部分弥补无线电信号的误差。所以洪涛才只偏离到了津轻海峡,要是光靠这两座导航站的指引,他能直接飞到北极去。 在从津轻海峡折返濑户内海的途中,还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在飞越富士山的时候,机载无线电居然收到了几个来自地面的呼叫信号。 简单沟通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北部青森县的幸存者率先发现了正在津轻海峡上空盘旋的飞机,而后马上在幸存者联盟中通报了情况。全日本所有装备了无线电台的幸存者一起搜索,终于找到了这架飞机的通讯频道。 这些幸存者里有些虽然不赞同离开日本去国外逃难,但他们对洪涛冒着风险架机来接日本幸存者的举动大加赞赏,一律是各种感谢和祝福。 当他们得知洪涛要去神户时,立刻就行动了起来,有烟花的准备烟花,没有烟花的就找能冒烟的东西燃烧,从静冈附近开始,一路用烽火台为飞机指引方向,连导航都省了。 当最为浓重的一根烟柱历历在目时,孤零零坐落在人工岛上的神户机场也跃入了眼帘。当地不打算离开的日本幸存者居然把距离机场最近的另一座人工岛上的酒店大楼给点燃了,用来给飞机当标志物,也算为同胞送行。 在机场迎接的人群更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当飞机滑行到候机楼附近,裴金喜从舷梯一露面,他们就开始了不住的鞠躬,为无线电导航方面的失误一遍遍的道歉。 “你让他们先别道歉了,赶紧组织上飞机吧。”洪涛根本没露面,一直躲在舷窗里偷看。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了,再这么互相鞠躬,他们不累自己还累呢,只好让张柯传话,快快滴! 裴金喜转达了洪涛的意思,那些日本人马上又忙活了起来,把一车车的行李推到飞机旁边,由几个头上绑着白布带的青年人负责装载,但登机的人迟迟不见动静。 “他们希望可以让老人和孩子先上飞机……”这时候裴金喜面带为难的神色上来告诉了洪涛一个她觉得不太好的消息,谁不知道要青壮啊,可这批能运回去的全是老头老太太和十多个小孩。 “你让他们麻利着点,这样今天我还能再来一趟!”洪涛无奈的指了指手表,示意无论什么年纪先上来再说。他们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不会光把老人孩子送走,早几天晚几天没啥差别。 这架猎鹰7x标准乘员是12人,连同驾驶员在内。但洪涛一次性塞进去25人,还不算他、裴金喜和三个孩子。 飞机能超载吗?答案是太能了。别听航空公司说的只能卖多少张票,那不是说载重量不够,而是客舱里就那么多座位。要是没有国际航空法管着,他们敢把过道里都卖成站票、蹲票,只要有地方待着就都能起飞。 这可不是洪涛自己瞎编的,而是教他飞行的海军飞行员说的。无论客机还是战斗机,想靠乘客把起飞重量填满都是不可能的。装载行李、食物、燃油、弹药的多少,决定了飞机的起飞重量是否超标。 真想超载人员的话,少装一吨燃油,全换算成大胖子也得多上去十个人了。再不带行李的话,估计又能塞进去几十人。 七月初的十天中,洪涛总共飞了8架次,从日本的神户机场、关西机场、广岛机场,韩国的金浦机场接回来日韩两国幸存者181人。 质量嘛,好坏参半。不知道是人种问题还是其它原因,日本和韩国的幸存者里孩子的占比非常大,15岁以下的至少有四分之一,老人和女人的比例也挺高。 好在青壮比例同样高,里面不乏急需的人才。比如说有个飞机机师,那可是维护大型客机的。还有一名塔台空中管制,这些蓝迪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另外像熟练的机械加工、电力作业、通讯网络维护、医生、现役军人的比例也不少。最有意思的是还有个大关级的相扑选手。那吨位,降落的时候去机头、起飞的时候到机尾,连襟翼都省了! 7017k 365 新的敌人 但从7月10日开始,飞行就不得不中断。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连续半个月几乎天天都要下场雨。有时候是阵雨,有时候是细雨,在没有准确气象预报的情况下强行起飞和降落,那真就是玩命了。 这些天世界上还发生了几件大事,让洪涛不得不中断去国外找外援的行动,静下心里好好琢磨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首先就是幸存者联盟主席,法国的帕斯卡.弗洛先生,带着上千名法国、意大利、比利时难民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在挪威南部一个叫波什格伦的地方找到了合适的基地。 那里有座大坝,水电非常充沛,地势比较高,靠近河流,气候还不算太冷。无论发展工业还是农业,或者捕鱼狩猎,都比较有前景。 这是个好消息,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坏消息。经过联盟的统计,光是出现在欧洲地区的活尸、蓝魔鬼就不下十数次,已经有两个东欧团体和一个德国团体遭遇到了大规模丧尸围攻。 情况最严重的还是英国本土,那边的活尸好像发育的最快,不光能聚集大量丧尸围攻人类,居然还会利用建筑物专门搞伏击。而活尸则藏的很隐蔽,很难被发现击杀。 目前英国南部的很多大城市里都被活尸占据了,无论幸存者藏在建筑物里还是郊区,都时刻有被攻击的危险。迫使绝大部分英国幸存者团体不得不提前向海边聚集,寻找船只一批批向挪威转移。 在大西洋的另一边,美国东部的情况同样不是很乐观。那里倒是没发现太多活尸,可蓝魔鬼的数量越来越多。以前还是形孤影单,这两个月已经有成群结队的迹象了。 与活尸带领的丧尸群相比,这些蓝色的怪物更难对付。它们行动比人还要敏捷一些,且皮肤和骨骼非常坚韧,用轻武器基本无法消灭。一旦被它们靠近,连逃跑都是奢望。 现在美国东部的幸存者也不敢再仗着家家有枪各过各的小日子了,很多人抱着团的去寻找附近的各种军事基地,试图用重武器对抗蓝魔鬼的威胁。 有些人则开始向中部转移,很多以前有联系的团体都失去了消息,但愿他们只是暂时性的失联,等到安顿下来还能再出现在联盟频道里。 相对而言亚洲、澳洲的活尸和丧尸还算比较安分,蓝魔鬼的数量不多,可是这边的气候变化却比欧洲和美洲剧烈。 降雨增多是世界性的,无论欧洲、美洲、澳洲还是亚洲,从3、4月份开始降雨量都明显增多了。但亚洲地区增加的最明显,连一些常年降雨量很低的地区,比如蒙古和西北各省,现在也和长江流域一样,雨一下就是好几天。 夏初以来,亚洲联盟里最多的呼叫信号不是因为被丧尸围攻,而是各种发大水、山体滑坡被困。谁能想象在黄土高坡上住着,有一天会因为降雨量太大不得不放弃传统的窑洞。 另外就是地震频发,进入6月以来,日本、韩国、东南亚各国、印度半岛、中东、还有国内的东北、西南地区,不断有地震的消息传来。有些只有略有震感,有些则是房倒屋塌、山崩地裂。 如果以前活尸、丧尸、蓝魔鬼是幸存者最大的危险,那么照着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大自然恐怕就是另一个威胁。 虽然说丧尸们也不喜欢水,可它们数量多、死得起,幸存者本来就没多少人,大自然的突然变化等于在人类头上又加上一把利剑,不知道啥时候就会落到脑袋上,落下来还就没轻的。 但在对大自然的认知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一致。为了让大家有个直观概念,洪涛特意组织了一次实地考察。找个晴天专门驱车几十里,拉着常务理事和各部门负责人来到了宛平城。 “几位,看看吧,这事儿还真不是危言耸听……”面对波涛汹涌的永定河水,就连有心理准备的他自己也有些动容了。 这哪儿是永定河啊,简直就是黄河,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宽的永定河,别说当年练车的沙地,连同河岸边的道路和橡胶坝全都没了踪影。只要看看河水里裹挟的树枝和杂物,就知道上游的水势有多大了。 这条河的上游在山西和河北北部,沿途有官厅水库调节,是京城西边最大的一条河流。如果它的水量这么大,可以想象一下上游的官厅水库会是个什么样子。 “唉,老洪说的没错,看起来必须得把抗洪防灾的具体措施提上日程了,真耽误不得!” 如果说永定河的水位代表了城市西北侧的安危,那还有一条河就是东北侧的标志,潮白河!当车队从西五环跑到东六环路附近,见到了同样波涛汹涌的北运河和潮白河之后,刘全有第一个表态,很坚决。 此时已经不用水利专家来指点了,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这两条已经和路面齐平的大河代表着什么。它们的上游就是京城最大的水源,密云水库,中途还有怀柔水库。 如果这两个水库出了问题,整个城市东侧、南侧都会成为一片泽国,最远可以波及到天津。市区里面会不会有问题,谁也不敢保证。 “……”在场的十多个人齐刷刷看向了洪涛。 “我身上也没长鳞片,看我没用。回去集结人手和车辆,带上发电机和扎药肋管。以能源部为首,咱们去大坝上开现场会!” 可真是会干的累死不会干的闲死,洪涛叫他们来就是想群策群力,把责任分担分担,没承想最终出坏主意的还是自己。 想解决水患问题,洪涛也想不出啥高招,只能利用现有的水库。第一个方案就是恢复水闸的电力供应,在大坝还扛得住的时候开闸放水。 第二个方案就是一旦闸门打不开,那就趁着水库还没灌满,用扎药把大坝炸开,别等着满库容溃坝,强行细水长流,把整座城市的东、南地区,全当做泄洪区。 但不管采用哪种方式,顺义、香河、武清、天津都会成为一片泽国,陆路交通部分或者完全中断,廊坊和宝坻会不会受影响也很难讲。 到目前为止,天津市区里还没有正式清理过。无线电频道里没有人,不见得当地就没有人。大水一来,丧尸的威胁基本可以消除,可当地的幸存者也同样会遭难。他们的死肯定也得落到洪涛头上,谁下的命令就是谁的责任呗。 可是作为近千人团队的领导,洪涛还不能不下这个命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大活人遭罪,特意去保证只停留在可能性里的人安危。 所以说吧,不管当啥领导,随时都有可能面临那道一直都有争论,至今也没定论的选择题:一条铁轨上有一个人,另一条铁轨上有十个人。如果让你来当扳道工,到底是该让这一个人活还是让十个人活! 不光是洪涛遇到了这个选择题,也不仅仅是复兴联盟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从7月份到8月中这段时间,亚洲区里多一半的幸存者团体都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和大自然对抗上面。 频道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什么地方发大水了、什么地方被淹了、哪个团队被迫撤离之类的话题。活尸、丧尸好像已经不再是主要威胁,经常好几天没人提起它们,搞得很没存在感。 相比较起来,京城这边还算是幸运的。大水有,永定河泛滥,已经截断了去往京西和西南的大部分公路。 密云水库和怀柔水库经过上百人几天几夜的不断努力终于打开了部分闸门成功泄洪,城市东五环以外虽然不是泽国,也成了沟壑纵横、湖泊遍野的江南水乡。 7017k 366 焦四的秘密(650票加更) 在这期间,洪涛开着步兵战车围着五环路转了两次,第一次的时候还能将将通行,待到第二次有些路段就已经被淹在水下了。 同时也证明了于震的说法,04a型步兵战车确实有涉水能力,只要风浪不是很大,在水面上开起来还算平稳。 城里的情况相对好一些,护城河满过一次,在把沿途的几座水闸炸毁之后,积水就顺利排了出去。不过所有的地下通道,包括地铁隧道和防空洞里依旧还有积水,老城区很多平x房的地基禁不住长时间浸泡,发生了不少坍塌。 洪涛抽空回了一趟后海边的院子,怎是一个惨字能形容。院子里的草长了半人高,房顶上也是绿油油的。站在鼓楼上放眼四望,原本灰黑色的老城区仿佛披上了巨大的伪装网。 当年几百万人整天喊着绿化绿化,弄了几十年依旧没啥进展。结果突然一下人都没了,大自然接手了这个工作,谁也不用管,一年时间就把绿化率提高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屋顶、墙头、路面、甚至铁栅栏上都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楼房区稍微好点但也有限,经过小鸟和风的不懈努力,楼顶、阳台也都有了绿色,看着仿佛宣传画里的空中花园。 “这是颗枣树啊!”在护城河边洪涛还看到楼顶上有颗小树,特意上去现场调查一番,然后就是一声长叹。 不得不佩服植物的生命力,还真是小树,就长在楼顶一角的些许尘土中,根系穿透了防水层,牢牢抓进了缝隙中。条件虽然艰苦,可长得挺倔强,是个不服输的性格。 有了植物,随之而来的就是动物。以前在犄角旮栏里看到只黄鼠狼就觉得挺新奇,谁家要是养只兔子,路过的大人小孩都得多看几眼。 可是今年夏天城里简直成了动物园,像老鼠、黄鼠狼、麻雀、乌鸦、喜鹊这类有城市户口的常驻户就不提了,更多的还是拿着暂住证或者啥证件都没有的北漂。 长着五彩斑斓尾稚的野鸡、浑身都是尖刺的刺猬、到处挖洞的兔子、尖嘴猴腮一脸坏笑的狐狸、横冲直撞看见人就呲牙的獾子、只要有吃的就爱谁谁的野猪大家庭 它们已经从五环入侵到了四环、三环、二环……初来窄到,光天化日之下可能还有点认生,只要太阳一落山,街道上四处都是它们的身影。哪个院子大就住哪个,哪个公园是皇家的就玩哪个,啥票不票的,玩够了还得吃喝拉撒住呢。 这一幕也发生在地坛公园里,为了打赢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也为了保住农业部好不容易伺候大的那几亩农作物,洪涛又带头发起了坚壁清野运动。 他让人用各种机械把公园里的百年大树连同徒子徒孙差不多都砍光了,只留下靠近围墙的两圈。只要不下雨,就在墙外转圈点篝火,驱赶各种动物和鸟类。 公园里面则布满了机械组用废料做的上百个捕兽夹子,配合从渔具店里找来的几十张粘网,在农田和大棚周围布设了立体化陷阱,严防死守,寸步不让。 倒是怀柔和南口镇的两处分基地比较省心,那里本来就是山区,附近也没有大河流,丝毫不用怕洪水侵袭。内部除了车辆就是武器,估计是杀气有点重,再加上食物比较少,小动物们不太爱靠近。 而且随着雨水增多,植被茂密,山里的空气更加清新,只要时不时能有几天太阳就不会感觉潮湿。白天鸟语花香、晚上蛙鸣虫叫,很有点度假别墅的感觉。 医学实验室自打搬到这里以后,三位科研工作者就工作的格外踏实。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没有那么多想法,住在这里有吃有喝有青山有绿水,还有受人尊敬的工作,精神物质双丰收,夫复何求。 古人云,术业有专攻。自打长沙的王建中加入实验室,丧尸病的研究工作果然有了明显进展。经过他的初步鉴定,引发丧尸病的生物虽然看上去同时具备细菌和真菌的一些特点,但从根本上讲就是病毒。 只是这种病毒在医学界从来没听说过,更没有相关记录,所以它到底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特点、应该如何治疗,目前还没有头绪,必须经过一次一次试验慢慢找寻规律。 随着日本、韩国幸存者的加入,又有两位病理学医生加入了进来,时隔两个月洪涛就接到了樊春玲的通报,让他马上来一趟,有重要情况汇报。 接到这个消息,洪涛片刻没敢耽误,一个人也没带,自己开着剑齿虎就赶了过来。一进车库就被日本医生给来了个全身消毒,脱的光屁溜再换上防化服才允许进入试验区。 新的实验室就是车库里靠墙那一排房子,经过改造之后增加了空调、空气过滤设备,还有一间房子是双层的。在房子里有个钢化玻璃做的小房子,真正的病毒试验都是在那里做,外人即便经过消毒处理也不能进入。 洪涛也不想进,那种地方听着就瘆人。但他在隔壁房间里看到了个熟人,焦四。不对,不应叫熟人,应该叫……叫啥好像都不太合适。 分开了几个月,焦四好像胖了,身上也干净了,穿着挺合身的病号服,依稀还能看出来在变异之前是个挺帅气的年轻人。虽然皮肤变成了青色,头发也掉光了,但骨骼和容颜还有以前的模样。 焦四显然也记得洪涛,它看到日本医生时没什么特殊表情,但看到洪涛之后马上就愣了,黑眼珠缩成了个小黑点。两秒钟之后,就低着头身体死命往笼子角落里缩,可眼角还时不时向门口瞟。 “你再敢拿眼角瞥人,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活尸居然有了记忆和辨识人的能力,这让洪涛后背直发凉。但为了确定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认识自己,还得走过去蹲下来,指着它的那条断腿露出最惯常的笑容。 “呲……呲……”焦四立马就不装了,冲着洪涛不停呲牙,同时还从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蛇吐信子的声音。不过它始终不敢靠近笼子这一侧,眼神里的凶光也不是那么坚定,更像虚张声势。 “哗啦……”一只有记忆、还认识人的活尸!即便被关在笼子里,脚上套着粗大的镣铐,双手也被特殊手套包裹,显得毫无危险,却让洪涛比抓它的时候还紧张,连手枪都拔了出来。 结果更加让人担忧了,焦四居然认识枪,至少知道这玩意就是当初被抓时把周围丧尸打倒的东西,马上就闭上嘴低下头,不敢再示威了。 “洪队长、洪队长,使不得!使不得啊……”就在洪涛琢磨着是不是该一枪崩了这个玩意时,旁边的屋门开了,连衣服扣子都没扣好的王建中恶狗扑食般的冲了上来,愣是用身体挡住了枪口,仿佛笼子里关着他亲儿子。 “我说王医生,这家伙好像又进化了啊!照这么下去,保不齐哪天就会撬锁了!”跟着王建中和随后出来的樊春玲,洪涛回到最初进来的屋里坐下,但还是有点后怕。 这个东西是自己抓来,本想给医生们弄个活体标本方便做试验。但没想到它关在笼子里还能进化,这就不由得想起了很多电影里的科学怪人,最终全都是养虎为患。 “呵呵呵,没那么恐怖,我们已经大概摸清了情况,只要不给它摄入人类的组织,尤其是大脑,它就不会进化。”王建中生怕洪涛真的拿枪射击活尸,一边解释一边还试图把枪夺过来。 “……它靠吃人进化!” 一言惊醒梦中人,洪涛突然想起韩国使馆里那只活尸,确实把人肉切成条保存起来。还有抓住焦四之前,它正在啃食开车冲出来的活人脑子。这么说活尸攻击人并不是为了传播疾病,也不是为了果腹,而是为了更高的目标! 7017k 367 焦四的秘密2 “准确的说是靠人体的神经细胞供养它自己的脑细胞……也不对,它的脑细胞已经被病毒占据了,应该是供养特殊病毒。” “被送来之后,我发现它总是对着一个泡标本的瓶子凝望,那个瓶子里泡的是另一只活尸的组织。既然已经有了活的标本,那些组织也就可有可无了,我干脆给了它。结果它直接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露出了笑容……应该算笑容吧。” “再后来,我就把基地里刚病死的尸体和它放在一起。结果它更兴奋了,差点把尸体的头盖骨啃碎。通过多次比对,他吃下人脑之后的三个小时内,大脑里的病毒最为活跃,增殖非常迅速。” “很有意思的病毒,也是很聪明的病毒。把人体细胞当做宿主,但又不完全杀死宿主,像是共生。它还会分工合作,活尸和丧尸的皮肤、骨骼细胞都已经被改造了,但那些病毒不具备大脑细胞的功能,只是单一的为肌体提供能源。” “丧尸大脑里的病毒应该是第一代,只负责给其它肌体病毒发送有限的指令。可活尸大脑里的病毒已经变异过至少一次,具备了更复杂的计算能力,很像我们的大脑细胞。” “不对,这么讲也不对,应该是病毒操控了人类大脑细胞。说还活着吧,实际上大脑细胞和部分肌体细胞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了。要说已经死了吧,可它们身体里的部分细胞组织和人类还一样。比如内脏也需要热量补充,也得靠吃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这一点又和丧尸完全不同了。” “就目前为止,我们总共从丧尸身上发现了三种不同的病毒版本,在活尸身上有两种。它们的基因组都是双链的,既有dna又有rna,这是世界上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发现。” “更令人费解的是,既有闭环分子又有线性分子,一部分有被膜一部分没有被膜,且毫无规律,这就让它们基本不受核酸酶的影响……” 王建中的口才要比樊春玲好多了,从试验构思到试验结果再到病毒的特性,说起来滔滔不绝,两眼放光,赞不绝口。知道的他是在想办法消灭病毒,不知道的还以为病毒是他制造出来的呢,怎么还有自豪感了呢。 “停停停……王医生,原理啥的就不用多讲了,我也听不懂。您就告诉我大概结论吧,这玩意到底怕啥,有没有办法治疗或者预防?” 看着满嘴白沫的王建中,洪涛有点知道自己平时多讨厌了。只问了一个问题,结果换来这么多专业知识,表面上看着是赚了,实际上却赔的精光,屁也没听懂,白耽误时间。 “只要有宿主它就能自给自足一直活下去,如果宿主不存在了就进入休眠状态,要是环境过于恶劣还能进入深度休眠,就像真菌的孢子。” “但怎么唤醒目前还不清楚,已知的办法都不成,包括人工植入活体细胞也不成。我有个猜测,它肯定不是人类制造出来的,甚至不是地球上的生命形态。” “应该来自环境更恶劣的地方,甚至太空的寒冷和辐射都无法杀死。它们可能已经在地球上存在了几十、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年,突然满足了唤醒条件,并把人类当做宿主。” 被洪涛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讲述,王建中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激动,摸了摸嘴角的白沫又喝了一大口水,稳定下情绪,终于肯站在人类的角度上分析目前的状况了。 “也就是说我们体内可能都有这种病毒,只是没被唤醒!”这么谈话洪涛就自如多了,也知道该抓什么重点,可还不如不知道呢。 “……不是可能,是确定!我们几个都抽血检验过,没发现休眠的病毒,但在骨髓穿刺之后,很不幸,每个人都有,它就潜伏在骨髓中!”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王建中先和樊春玲对视了一眼。 “那我们为什么没有患病?”洪涛觉得自己不如不来,这类消息听着真是让人浑身无力,还非常无奈。 合算抗争了半天都是白忙活,保不齐哪天一个炸雷,声音频率正好合适,体内的病毒就被唤醒,立马也就变成丧尸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驳倒王建中的理论,把已知变成未知,感觉就好多了。 “呃……由于我们还不清楚唤醒病毒的条件,所以无法判断没有患病的原因。不过我猜想人类身体是个非常复杂的系统,每个人都不太一样,有很多个变量。” “实际上病毒本身是非常脆弱的,我们的身体里也存在着很多病毒。任何一点不合适它都无法生存壮大,最终还是会被免疫系统排出体外。” “比如说当时正在感冒,说不定病毒就会受到影响无法正常苏醒。再比如说有些人抽烟,有些人喝酒,有些人正在服用某种药物,甚至和饮食都有关系。” “但这一切只针对没有变异之前的原始病毒,现在不管丧尸还是活尸,如果被它们抓伤或者咬伤,很大可能还是要患病的。” 王建中倒没有那么悲观,这可能就叫见多识广吧。每天都和各种病毒打交道,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怕了,反过来还得劝别人也看开点。 “……我在去年丧尸病刚发作后不久让丧尸抓伤过,伤口挺深,还流了不少血,但只在当晚发了点低烧就没事了!”现在洪涛已经不去想全人类的问题了,总觉得自己身上趴着几只丧尸病毒,正要趁虚而入。 “嘶……这个吧……要不我帮你检查检查?”王建中还真不好确定洪涛被丧尸抓伤之后为啥没变异,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没有再继续猜测。 “穿刺就算了吧……”这回该轮到洪涛犹豫了,一想起在脊柱骨上扎个眼,听着就疼。 “呵呵呵,就是个小手术,躺一会儿就没事儿了,顶多休息一天,别做剧烈运动!”王建中笑了,笑得那么医生化,仿佛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 可惜最终洪涛还是没抵御住狼外婆的诱惑,主要是想知道自己体内有没有病毒,哪怕别人都有,万一自己没有呢? 不过王建中倒是没骗人,进行了局部麻醉之后,穿刺手术过程确实不是很疼。躺在床上休息了半个小时,带着后背上的无菌膏药和满脑子的问号和感叹号,一个人开车走了。 在做完手术这段时间里,他还和王建中、樊春玲聊了聊关于丧尸病会不会传染给动物,蓝魔鬼是怎么变异的话题,答案依旧是不确定。 就目前做过的一系列动物实验结果看,丧尸病毒好像对动物细胞没啥兴趣,无论死活,只要是动物都会被焦四扔出笼子。他不光不吃,还很讨厌。按照樊春玲的说法,活尸是个素食主义者,除了吃人之外半点荤腥都不沾。 至于说丧尸为啥经过辐射就变成了蓝魔鬼,他们一个学生物制药的、一个学传染病的、一个学病毒学的,连带着两位病理学外援,都对这个问题没啥比较专业的见解。 想搞清楚,恐怕得去找核物理学家了,还得准备一个比较全面的实验室,那种试验都不用问,肯定不能瞎凑合。 但古人又云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几位都是喜欢读书的主儿,涉猎面也不仅仅是专业,经过一番猜测多少也有个大致范围。 大家一致认为,丧尸病毒既然能把太阳光转变成身体所需的能量,那么吸收点核辐射应该也不稀奇。这也符合王建中的猜测,他坚定的认为这种病毒不属于地球,而是从外太空来的。 7017k 368 洲际特快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整件事的逻辑就通了。人家既然来自外太空,保不齐生存环境非常恶劣,各种对人类有害的辐射早就当饭吃了。否则根本到不了地球,就得在路上被各种高能射线、低温给弄死。 可假设终归是假设,逻辑再通顺依旧是假设,不能完全当真。洪涛回到地坛基地,除了把有关活尸的研究结果汇总到一起,用比较简洁的词汇发给联盟总部之外,又再次向联盟提出要求: 继续寻找相关方面的专家加入医学研究项目,以便更快的找到答案。哪怕一时半会弄不出相对应的药物和治疗办法,也可以根据研究结果找到丧尸和活尸的弱点,拟定更长远的人类发展计划。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次联盟总部不光有了积极的回复,还给出了具体人选。有两名瑞典生物学家、一名英国核物理学家和一名意大利遗传学家自愿参加这个项目。 更让洪涛惊喜的是,不光是说的好听还有实际行动。那两位德国飞行员在8月份成功复制了自己的飞行方式,仅依靠两座导航台就从德国北部飞到了西班牙南部,然后又马不停蹄的飞到冰岛。 说起来欧洲幸存者在高科技和动手能力上有比较强的优势,他们很多人都有几个擅长的领域,光是招募飞行员,一嗓子就喊出来十多个有独立飞行资格的,挑挑捡捡之后还能剩下四五个实力不错的。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洪涛再刷新飞行记录了,这几个欧洲飞行员打算直接从德国北部起飞,驾驶一架军用c130运输机,途径莫斯科加油,然后直飞西山机场。 啥记录不记录的,洪涛非常希望大家都会开飞机,那样就不用自己去冒险了。说实话,他是真不喜欢开飞机,尤其是喷气机。那玩意一个失误就得掉下来,连跳伞的机会都不给。 为了迎接远方来的客人,连续几天洪涛都泡在西山机场,盯着李想的机电部进一步完善着陆灯和塔台设备,还得派车从长辛店运输航空煤油。c130可是个大家伙,肯定不少喝油。 9月3日,天气晴朗,上午七时许,塔台里传来了鼻音略重的德国英语。对方自称艾尔伯特.舒尔茨,他和副驾驶拉尔夫.希贝克、马库斯.穆勒、马克.安德烈,驾驶c130运输机距离机场还有300多公里。 这趟旅途还算顺利,除了中途稍微绕了个圈子,最终依靠黄河修正了方向,没有太多麻烦,天气也不错,预计40分钟左右就能进场。 这个舒尔茨洪涛比较熟悉,他就是爆发丧尸病之后第一个驾驶飞机从德国飞到法国的德国飞行员。不过两个人只在无线电波里用代码交流过,互相听到声音还是初次。 虽然不曾谋面,但洪涛还是挺高兴的,立刻忙活了起来,十五分钟后他的小猎鹰7x也呼啸着升空了,准备去航线上伴飞。 可惜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那架应该不算太小的运输机,倒是人家先用机载雷达发现了小猎鹰。这时候就不得不说军用飞机雷达和民用飞机雷达的区别了,前者具备空中信号扫描功能,后者只能扫描云层,别的啥也看不到。 但洪涛也没白起飞,他可以为舒尔茨演示降落程序,让对方更加直观的了解这里的机场跑道数据,也算聊胜于无吧。 “这是北约的军用飞机,他们为什么不试试把战斗机和轰炸机飞起来,对丧尸来个地毯式轰炸!” 在等待运输机降落时蓝迪又开始说怪话了,他已经从机身的涂装上认出了这架c130的身份,满脸都是羡慕嫉妒恨。 “还不是没有你这么能干的加油上士吗!他们都是民航飞行员,甚至只开过自己的螺旋桨小飞机,能一下子飞上万公里已经不错喽。” “你家乡那么多军队退役的飞行员,还有这个堡那个堡的空军基地,咋也没见起来一个中队的b2,把那些打死不的蓝魔鬼给一锅端了呢!” 还有脸说别人笨!美国幸存者里同样有飞行员,据说还是空军现役的,可惜一说开轰炸机那家伙就推三阻四,一会儿说没有武器技师,一会儿说缺乏地勤保障,反正是死活也不飞。 “你应该去我的家乡,他们就喜欢敢于冒险还能成功的家伙,说不定会选你当联邦第一任总统!”蓝迪也不是示弱,在他眼中洪涛除了命硬胆大之外毫无技术可言。 “……我艹,你能不能教教井上标准发音,他这嘴英语谁听得懂啊!不指挥还好点,越管制越添乱!” 这时c130已经又绕了大半圈,对准跑道准备降落了,耳机里随即传来了空中管制井上勇的进场指挥。这回该轮到洪涛抱怨了,好不容易找到个空管人员,结果还是满嘴的日本英语。 不对,连日本英语都不是,是神户地区英语。好家伙,一个来自德国南部黑森林地区的机长,一个土生土长日本关西地区空管,几乎每句话都要重复好几遍,耳机里这个热闹啊。 “学学吧,人家那个才叫降落,你的飞机每次都是摔在跑道上的!”蓝迪当然也知道井上勇的英语不咋地,可时间就这么多,凡事总得一个一个来。为了让洪涛赶紧把挑毛病一门灵的破嘴闭上,不得不祭出大杀器,比较法。 平心而论,这位德国机长的驾驶技术确实比洪涛赏心悦目多了,偌大的机身在跑道上几乎没有跳动,就伴随着两股白烟进入了滑行阶段。 这就是飞行经验的差距,人家好歹是专业飞行员,飞行时间是洪涛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起飞降落的时候心里都有谱儿,不慌不忙。 洪涛则还在熟悉摸索阶段,水平非常不稳定,起飞的时候总觉得升的慢,恨不得一下就拉起来,赶紧脱离最危险的阶段。降落时也一样,总觉得跑道有点短,拼了命的想减速,结果停稳了一看,前面还有一半跑道没用上呢。 “航母……请记住,我是海军传承,还创造过单人飞行喷气机的纪录,什么时候轮到地勤来评价飞行员了!开车,请规范你的言行,不要在客人面前给联盟丢脸!” 只可惜这个大杀器有效期太短,洪涛已经免疫了。他不光不承认自己的技术烂,还威胁蓝迪不许在客人面前提这个事儿,并上升到了联盟外交尊严的高度。你批评我就是给联盟抹黑,就是诋毁全体联盟成员的努力工作! “……你越来越像个政客了!”蓝迪发动了汽车,追着那架还在慢慢滑行的运输机而去,满脸都是无奈。他不太喜欢现在的洪涛,可是很多事没法改变,连劝都没法劝了。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以前我一言九鼎,你说我野蛮毒菜,现在我走上了从政的道路,理事会也开始发挥作用了,你却说我变成了你不喜欢的人。蓝迪啊,做人要厚道,不能这么颠三倒四的。”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洪涛心坎里,别说蓝迪,自己都不太喜欢自己了。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人一旦拿到了权力、坐上了位置,就不能在随心所欲,无论好坏全要从大局着想,否则就是不敬业,甚至有杀身之祸。 “那明年选举的时候我就投别人的票……”蓝迪立马就闷了,没错,当初救援队只有十几个人时,自己没事儿就和洪涛讨论未来。现在未来变成了现实,模样和当初设计的差不多,可怎么又不满了呢? 7017k 369 洲际特快2 “嗨,这话以后千万别乱说。不是我不爱听,是很多人都不爱听。我可以下台但他们不成,你倡导的这套玩意是个利益综合体,谁阻碍了大家的利益谁就得倒霉,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还是那句话,权力拿到手之后人就变了,再想拿走,难啊。” 为了来接客人,洪涛特意把防暴大客车开了过来,考虑到里面有几位专家,自己可能和人家没的聊,又带上了樊春玲、王和平、王建中。他们此时就坐在车厢里,有些话题最好别乱说。俗话讲,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传出去不好。 “唉……我懂,林部长第一个就饶不过我!很难想象,你把她培养成了女特务头子,她还干得那么专心致志……” 现在蓝迪已经不是一瓶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中国通了,他是真通了,想一想复兴联盟里的权力分配,就知道洪涛不是说着玩的。 尤其是挺着大肚子还整天努力工作的林娜,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女人简直太适合做情报工作了,也别弄啥情报员了,原来救援队里的绝大多数女人都是她的义务特工。 每天四处聊一聊,看似八卦,实际上全是干货,连初秋从养鸡场里偷偷拿鸡蛋,哪天拿的、拿了几枚都如数家珍,别人的情况可想而知。 自己如果想投洪涛的反对票,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她,而褚婷又是她的坚决拥趸,自己的结局有多惨掰着脚趾头也能轻易算出来。 好哥们焦樵?真指望不上啊,那家伙是个儿子奴,说别的都成,一提儿子和儿子他妈,啥友情、仗义、正义,全是浮云。 “停,我必须得纠正你两个口误!第一,林部长不是我培养的,咱俩和她认识的时间只差半个月。第二,内务部不是特务机构,是纪律部门。它是用来保障联盟内所有人正当权益,且光明正大、合理合法、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洪涛不得不再次打断蓝迪的废话,听到特务头子这四个字,从挡风玻璃的反光里就能看到樊春玲和王建中都在皱眉。 自己必须马上替林娜和内务部洗白,别看这几位都是科研人员,可他们在理事会里占了两个席位,那就是两票啊。虽然现在理事会还没有完全制衡自己的能力,可祸从口出的事儿最好还是要避免,何必因为几句话就找麻烦呢。 “嗯,洪队长说的在理,咱可不能搞秘密警察那一套……要我说不如改个名字,叫警察局多好,人民警察听着就安全。内务部怎么听怎么像苏修的东西,也难怪蓝部长误会。” 可惜还是晚了,樊春玲已经开始琢磨名字问题了,保不齐哪天就得在理事会上提出来。一旦获得通过就还得摆在自己面前,批准不批准都是麻烦。 “嗨,您看您看,他们也来了个女的。这下您在基地里不孤单了,教教她打乒乓球,再不成就跳广场舞。” 所以说这个话茬死也不能接,正好运输机停稳了,舷梯上走下来的人里有个白发飘扬、身高八尺的女汉子。这种身材、发色的女人,绝大多数来自北欧,应该就是那两位瑞典生物学家之一。 “哈哈哈,又是小日本和你说的吧?他们就是少见多怪,跳跳舞怎么了!我和你说啊,上了年纪就得多运动,尤其是腿脚,人老腿先老嘛!”提起这个话题,樊春玲立马就把内务部和警察局的事儿扔在了脑后,开始和洪涛聊起了养生方面的学问。 这个小老太太脾气挺怪,别人都是种点菜园子,要不就是钓钓鱼、下个夹子抓野物改善改善伙食。她不喜欢这些,特别愿意打乒乓球,没人陪了就在基地里跳广场舞,一个人也跳。 “对,多活动肯定没错,生命在于运动嘛。不过王工啊,我得批评您几句,没事别老一个人爬山,就算没有丧尸,万一没踩实摔下来肯定轻不了。” “您不能和年轻人比,他们是吃饱了撑的,您可是集体的宝贵资源,这要摔个好歹的想找人替换都找不到。要我说您干脆也钓鱼得了,不会好办,我教您呐!而且我有秘方,保证比他们钓的多。” 为了免除麻烦,洪涛和谁都能聊,急了可以哄着幼儿园的小孩一起在地上乱画。不过这件事确实不是闲聊,王和平喜欢徒步和登山,总是往基地上面的山头爬。虽然山不高,可挺陡的,他都60多岁了太危险。 “快拉倒吧,我可受不了那个罪,半分钟不上鱼就能让我血压蹭蹭往上窜。不过你说的也对,下次再爬山我就拉着他们一起去,不去的不给看病,我看谁不给面子!” 别看是个整天窝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的人,王和平的脾气可一点都不稳重,比年轻人还冲,比孙建设稍强点有限。像钓鱼、种花这种不能立竿见影的活动一概不喜欢,扭捏作态的起舞更看不上。 不过他也是个热心肠,联盟的医院目前还在地坛基地,怀柔基地里的人得了头疼脑热的小病,全找他看。他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也懂很多医疗技术,能治好就别往城里跑了,怪远的。 说说笑笑,车子很快就追上了运输机,内务部的事儿也算岔过去了。可是嘴还不能闲着,做为主人得对远方而来的客人表示出热烈欢迎,英语换德语,德语换意大利语,挨个拥抱握手,说的好不好凑合听吧。 从c130上下来的总共9人,其中四位是机组成员,分别来自德国、荷兰、波兰。他们中有民航飞行员、森林警察、消防员和飞行爱好者,反正每一位拿出来都比洪涛的飞行时间长。 剩下5位都是科学家,一男一女两个大个子是瑞典生物学家,也是阿斯利康制药公司的雇员,都来自一个地方,乌普萨拉大学的药学院。 这个大学在国内可能知名度不高,但它的历史很悠久,成立于15世纪,是瑞典顶尖大学之一,出过10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阿尔弗雷德.诺贝尔曾经在这里教过书。 谢顶的矮个子来自意大利那不勒斯费德里克二世大学,是个遗传学教授,同时还受雇于瑞士的豪夫迈罗氏制药公司。 长得很像威尔士足球远动员吉格斯的中年白人男子,一举一动和其他人有细微区别,可以说呆板,也可以说是规矩。不用问,这位肯定是来自英国本土的核物理学家。 但与来之前通报的人数不相符,多了个消瘦戴眼镜的光头佬,说着一嘴所有人听着都极其费劲的英语。互相介绍了好几分钟才算搞明白,他是个意外,是从莫斯科临时登机的俄罗斯志愿者。 那他是搞啥的呢?这名头可就多了。首先这位的本职工作是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里教课,天体测量和天体物理。同时又是个科幻作家,写过两本科幻,在俄罗斯小有名气。 还没完呢,他还是俄罗斯联邦在册的宇航员,专业的,要是没有丧尸病保不齐哪天就能去空间站里工作了呢。 “非常欢迎你的加入,阿列克谢先生!”要是放在平时,洪涛百分百会怀疑这家伙还有个身份,俄罗斯情报局的外勤。 都是接受义务教育的,人家咋就会这么多技能,还每一种都玩到了专业顶尖水平了呢。所以说吧,焦三总说自己是特务也不是无的放矢,遇见这种啥都懂的人,不产生点疑惑才不正常。 7017k 370 飞来横祸 “iqzombie?”不过阿列克谢的情商可不咋地,互相之间的寒暄流程还没走完呢,他就急吼吼的问起了工作情况。用的称呼很特别,刚开始洪涛和蓝迪都没听明白,倒是王建中猜出来了,带智商的僵尸! 既然人家问了洪涛也没法不回答,三言两语之后,其他四位科学家也加入了进来,越讨论越专业,把那四位飞行员全扔到一边没人搭理了。 “那就这样,樊部长,您先带他们去实验室,我和蓝部长陪飞行员们回基地。” 洪涛一看,不成,还是区别接待吧。这群搞科研的背井离乡肯定不是来喝酒聊天的,吸引他们的也不是复兴联盟和自己,而是焦四。 “这是他妈谁啊……我不出来啥事儿没有,一出来就叫!”刚把几位专家安排完,正要和飞行员们好好聊聊驾驶心得,顺便也去c130上看看,腰上的对讲机就哔哔上了。 但不接还不成,这个频道平时是严禁任何人使用的,一般成员的对讲机里也没有预设,只有各部门负责人和常务理事才需要。 “……我知道了,马上回去!你通知各部门领导尽快赶回来,紧急会议!”自打接通,洪涛的脸色就越来越差,听了一分多钟笑容算是全没了。 “非常抱歉,我们的盟友基地遭到了大量丧尸攻击,现在情况非常紧急,必须尽快返回基地。”通话完毕,洪涛转头先向四位飞行员到了个谦,再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等对方有反应,就快步向防暴客车走去。 “主席先生,我们非常愿意提供必要的帮助,比如用它把人接走……恕我直言,这种情况在欧洲发生过不止一次,能保住基地的几率很小。” “在上周,美国东部有一支200多人的幸存者团体刚刚遭遇到同样的处境,即便拥有一座军事基地也仅仅防御了6个多小时就失去了联络。” 不过四名欧洲飞行员并没跟随洪涛上车,舒尔茨干脆快跑了两步堵在车门前,连说带比划,用他的经验试图让洪涛明白这种情况的严重性。 “……我怎么没接到通报?”上周美国东部发生过大规模丧尸袭击?洪涛仔细想了想,没听说啊。 “我们出来的时候,弗洛主席还在等他们的消息……应该是想搞清楚细节之后再做出准确的告警吧。”舒尔茨摸了摸黄乎乎的大胡子,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军事基地都不能拦住那些怪物?它们难道已经进化到刀枪不入了吗!”这下洪涛还真不能置若罔闻了,如果美国幸存者用军事基地都拦不住丧尸围攻,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丧尸们又进化了。 “呃……我只是听弗洛先生的秘书说,美国那边的蓝魔鬼比较多,应该也有活尸统领。在进入晚上之前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但两个小时之后通讯就突然中断了。” “总部的参谋们认为丧尸很可能在夜间发起了大规模攻击,黑夜对它们没有任何妨碍,可是对人的影响很大。在没有接受过严格夜战训练的情况下,想靠200多人抵挡几万丧尸的进攻,难度非常大,哪怕都是装甲部队,弹药也有打完的时候。” 面对洪涛的询问,舒尔茨也无法给出确定答案。不过看上去他在联盟总部的职位不低,都能和主席秘书详谈了,知道的情况算是比较全面的。 “嗯,我会全面考量的,如果您愿意,我想请您列席我们的会议!”洪涛重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真的听进去了,也会认真思考。为了表示诚意,还发出了邀请。 “当然,我的身体没问题,不过要请蓝迪先生帮我翻译……”舒尔茨对这种有一说一的交流方式比较习惯,拍了拍蓝迪的肩膀,连职务都没打听清楚就开始找翻译了。 真不是虚惊一场,当一行人回到地坛基地,车刚进入停车场就看到焦樵抽着烟来回溜达呢。别问,肯定是奉了林娜的叮嘱在等自己。不光他在,大部分部门负责人和常务理事也已经到位,就等着自己来主持会议了。 “情况基本就是这么多,大家谈谈吧,我们该怎么办!”实际上洪涛连发生了什么都不太清楚,啥也主持不了,坐下又花了十多分钟把通讯记录粗略看了看,才心里有了点数。 大概在舒尔茨他们降落的时候,电台的公频里突然接到了求救呼叫,来源是济南的幸存者团体。他们说遭到了大量丧尸围攻,大量是多少呢,好像已经数不过来了。 这些丧尸也不是一起来的,实际上从前天晚上开始,这个团体就陆续在辖区里发现了零散的幸存者。经过询问才直知道,他们都是从东边和南边逃过来的。 为啥逃呢,原因只有一个,当地的丧尸突然发疯了,不光大量聚集,还有组织的攻击幸存者。见势不妙,一部分幸存者就开始逃跑。实际上他们也不清楚该往哪儿跑,被发现这些人都觉得大城市人多,想来碰碰运气。 要问他们之前为啥不用无线电联系……没别的,就是不会用,或者根本没想起来用。这些幸存者团体都比较小,有些可能是邻居、街坊,有些可能是同村、老乡,三五成群凑到一起。 只要扛过最初的阶段,心理上接受现实之后,求生并不太困难。几个壮年人有了工具,单打独斗打不过,群殴落单的丧尸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样一来,有些幸存者就不愿意四处乱跑了,守着家门口有吃有喝的,能养殖耕种的就继续忙活,不能的多收集点资源。也不是不想找组织,是啥消息来源都没有,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这么算起来的话,幸存者的实际数量应该比刘全有他们统计出来的比率还高些,只是平时真找不到,也没精力去找,结果这次倒好,全让丧尸给扫荡出来了。 悲哀的是,真正能从丧尸围攻里跑出来,还选择对了方向和目的地的,怕是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很多人稍微一迟疑就被丧尸给包围了,还有些人可能觉得大城市里丧尸更多,愿意往山沟荒凉的地方钻。 本以为找到了组织是因祸得福,实则不然,这才是悲剧的开始。随着跑过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这个团体的首领也从最开始的偷着乐变成了惴惴不安。 通过询问幸存者,再傻的人也能感觉出来,丧尸暴动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片地区。它们是从南边、东边一点点向内陆推进,且速度很快,从两个方面一步步逼近了济南。 逃、还是留?这时候就该当地的幸存者团体首领来决定了,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说起这位首领吧,在国内幸存者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他自称姓赵,是个现役军官,所属部队不详、名字不详,大家都叫他赵家人。 赵家人的幸存者团体成立的很早,属于第一批就加入频道的。管理的也有声有色,早早就成立了x小组,还大力号召国内其它团体里的x员也行动起来……反正吧,思想比较纯,比较民粹。 可惜的是当时大家都在努力求生呢,谁有功夫听他的口空白牙,反倒是洪涛这边一直通过无线电提供各种丧尸的资料、对付丧尸的办法、生存的方式,再加上个亚洲区主席的头衔,得到的认可越来越多。 关于成立啥小组的事情,他也多次和洪涛讨论过,并建议由当时的救援队带头做出表率。洪涛是很认真的听、很耐心的交流,但就是不做,一个字都没公开提过,慢慢的他也就明白洪涛的倾向了。 371 救不救? 但从哪儿以后,洪涛在联盟里的各种建议都会遭到这个团体的反对,你说东他就非说西。洪涛号召沿海地区靠近核电站的团体向内地转移,他就说那是危言耸听,是利用恐吓手段趁机吞并别人,搞山头主义、搞军阀割据。 这样做有用吗?还真有用,洪涛的父亲当年就说过,破坏一个东西比建设一个东西容易的多。洪涛无论收集的资料多详实,毕竟没有很强的公信力,总能从中找到不确定性,被放大之后也就成了弱点。 这个原理用流行的话讲就是干的越多错越多,啥也不干,光在一边挑毛病,反倒显得很正确,好毫无瑕疵。 就是受到他的影响,确实有一部分沿海地区的幸存者团体没有向内地转移,至今为止也确实没出啥大事儿,然后就成了他的论据,用来证明洪涛的判断错误。还隐隐成了国内幸存者团体里的一股势力代表,着实给洪涛的计划添了不少麻烦。 当然了,洪涛对这件事并不是太上心,要论搅屎棍子的威力,他自己要比赵家人厉害多了,无非就是碰上同行了嘛。这些困难在他接受联盟亚洲区主席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实际上比预料的还要少很多呢。 他之所以愿意冒着挨骂、受指责的风险去指导幸存者们该怎么求生,并不是想给自己积累政治声望,也就不怕被泼脏水。 干好了自己心里高兴,有成就感;干坏了双手一摊,别人死活与自己和干?论耍无赖自己怕过谁?论玩三青子自己怵过谁?文攻还是武卫,咱都无所谓啊。 还是古人说的对,无欲则刚。从丧尸病爆发开始,除了带着初秋一起求生是洪涛认为的义务,其余人,包括张柯和焦三都是计划外的。谁能想到他们可以活下来,还能第一时间被自己发现,或者找到自己呢? 可问题现在又摆在了洪涛面前,从未见面的反对者、政治上的死对头遭难了,是假装没看见还是给予精神上的支持,或者全力相救,亦或趁机踩上一脚,问问他当初为啥不听自己的? “这个距离不太好办呐……”做为复兴联盟的实际二把手,副秘书长刘全有必须不能让会议冷场,但也必须不能说啥有用的干货,只要能起到抛砖引玉的效果足矣。 “按说400公里,倒是在装甲车和坦克的作战范围之内,就是不清楚道路情况允不允许。” 第一块玉果然被引了出来,孙建设挂着个内务部长的名头,可实际工作都由林娜复杂,他整天还是和交通部、机电部、武装部的人混在一起,琢磨怎么维修和保养坦克、战车、自行高炮,对于作战的兴趣更大。 “油料和弹药供应没问题,机场的运输车大部分也是好的,只要司机够,一次性可以动用四十多辆。”第二块玉来自交通通讯部的宋长生,大部队出征,除了士兵和武器,最重要的就是油料和后勤,他是当仁不让。 这位出租司机可能从来没想过能当官,还这么大,干劲儿那叫一个足啊。洪涛从南口基地回来的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人去了,连夜抢修各种属于车辆的东西。 溜溜干了六天,把每辆车、每辆坦克、每辆步兵战车的状况全统计了出来。再追着洪涛屁股要人手、要设备、要各方的配合,打算拆东墙补西墙,把能修好的车辆都转移到西山机场的机库里去封存起来。 “物资肯定够……您说个人数,后勤部一个小时就能准备出来!”眼见出兵帮忙的意见成了主流,周金兰随意瞥了刘全有一眼,也开始表态了。他们两口子真是绝配,干啥都是一个冲锋一个掩护,标准的特种兵作战方式。 到底该不该打,由洪涛拿主意,但能不能打就得蓝迪给出明确的答复了。武装部的训练工作都由他主抓,战斗力如何,现在就该有个检验了。 “……全部用机械化步兵长途奔袭确实没什么问题,可我怕基地这边也遭到袭击。这次丧尸大规模进攻肯定有原因,也肯定有活尸在背后指挥。要聚集如此数量的丧尸,怕是这只活尸的进化程度不低啊。” 见到大家逐渐把目光转向了自己,蓝迪停止了和舒尔茨的窃窃私语,仔细想了想,才提出了完全相反、或者叫不完全赞同的意见。 “嗳,蓝部长,我发现你官越大胆子越小。唇寒齿亡懂不懂?抗美援朝懂不懂?要是让这批丧尸把济南扫平,几百号人没了不说,谁敢确定它们不会继续北上啊?到时候咱们还得打,背着抱着一边沉啊!” 做为武装部下属的外勤队大队长,虽然不是部门主要负责人,焦三却有资格参加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他也没觉得自己职务上比谁低一等,连顶头上司也照样怼,还夹枪带棒的挖苦讽刺。 “在家里作战和外出作战完全不同,我们已经在二环、三环和部分四环路建立了预设阵地,如果抓紧施工,不光可以完善四环路的路障,还能把防线扩大到五环路。” “依靠有利地形和充足的弹药补充,有能力面对十万数量级的丧尸进攻。以咱们现有的装备和弹药数量,从五环逐步后退几十公里的距离,丧尸的尸体会铺满所有道路。” “可是到了其它城市,我们就失去了地利,只能仓促应战,最主要的是兵力不足,侧翼要靠友军掩护,变数太大了……” 已经被洪涛讽刺挖苦了小一年,面对焦三的火力蓝迪都懒得反击,直接免疫了。还是就事论事,充分阐述了复兴联盟的优势和劣势。同时也没忘了提醒决策者,友军不可信! “掩护个毛,用坦克在前面开路,自行高炮和步兵战车随后,杀个七进七出。洪哥负责抓活尸,擒贼先擒王,把它抓住,那些丧尸还不如麦子呢,随便扫!” 被一个老外教育天时地利人和,焦三是真忍不了,哪怕平时两个人最说得来,也得怼回去。在战术问题上,他这个假军迷一直自诩为焦美尔,极度推崇装甲集群。要不是还有反坦克导弹的威胁,就敢说横扫欧亚大陆了。 “也对哈,是该给你们焦家添个老五了……可你怎么不去自己抓啊,平时洪哥洪叔的一顿叫,到了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我还得第一个上呗!” 洪涛一直都没发言,自打进了会议室他就在面前的地图上写写画画,别人的发言好像是听进去了,还不时点头做沉思状。直到焦三说起抓活尸才把笔一扔,往椅背上一靠,标志性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啧,你不是拿手嘛……什么他妈焦家老五,我可把话说前面,谁再敢给那个倒霉玩意起外号我就和谁急,真急了啊!” 对于焦四的称呼,焦三反抗过无数次,但一次也没成功,而且每反抗一次知道的人就多一些,名声也就传扬的更广泛。对于这个结果他是真没辙,始作俑者打过不也骂不过,跟着叫的人那么多,总不能天天和别人打架吧。 “你是怕将来有堂兄弟和你们家焦平安抢家产吧?弟妹啊,工作别太累,还是身体要紧。” 对于这种威胁洪涛从来不放在心上,转过头冲着林娜呲牙一乐。这女人太疯狂,眼看就要到预产期了,还整天四处溜达呢,坚决不休息。 “我觉得焦樵说的有道理,赵家人虽然一直都在频道里和你作对,可他手下的200多幸存者是无辜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什么叫差距?这就是,林娜一张嘴就把洪涛给捏在了手心里。废话少说,你不救就是公报私仇、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这几点无论放在哪个领导脑袋上都是大忌。 372 救不救?2 “哼……”不等洪涛有反应,坐在对面的初秋就不乐意了。但她还是比较顾大局的,知道林娜要到临产期了,没有马上发作。 可态度很明显,不乐意听,也不赞成!凭啥每次危险的活儿都让自己丈夫干,去丧尸堆里抓活尸,亏你们两口子想得出来! 别看初秋只在交通通讯部挂个名,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她这一声却让会场气氛顿时陷入了沉寂,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鬼才知道人家两口子是咋想的,万一洪涛不好意思讲,特意让媳妇出头表态,大家会错了意,还一个劲儿扇呼,那不就等于给自己添麻烦了。 即便洪涛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公报私仇的表现,可枕边风这个东西自古以来就是很厉害滴,有多少将军大臣,最终全是死在这股风里的,血淋淋的教训呐! “几位常务怎么看?”见到谁都不说话了,洪涛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把目光转向了高天一。 这位平难军的军长自打被收编性格也跟着变了,每天除了参加劳动,就是和几位常务理事轮流去每个基地、各个部门转悠、记录,完全遵守着理事的职责。 闲下来也没刻意疏远以前的老部下,但绝不秘密来往,就算大家聚一聚也是去公共食堂里用他自己的福利请客,从不在家里聚会。 至于说参政,他显得兴趣不大,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橡皮图章般的存在。别人举手他也举手,别人反对他也跟着反对,很没存在感。 但洪涛从来也没忘了这个年富力强、有野心、有手段的劲敌,哪怕虎落平阳了那也是当过虎的,当过了就和没当过的不一样。尝过顶尖权力的滋味,这玩意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先表个态吧,他们是俺的老乡,救是肯定愿意救的,也应该救。林部长说得对,无论私人恩怨,那200多人终归是人类的火种。洪理事长一贯也是主张团结的,跨洋开飞机都要把外国人拉回来,不会对同胞熟视无睹。” “但话又说回来了,赵队长的言行我也有所耳闻,他的主张有点激烈,很多事完全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要是让他进入理事会,很可能会对今后的工作有些不可预估的影响,这方面我希望洪理事长和在座的各位予以重视。” 但率先发言的常务理事不是高天一,而是被孔红梅给抢了。这个老太太不愧是在宣传口工作的,斗争经验太丰富了,话说的铿锵有力。 既支持了人道主义救援,又洗刷了洪涛借机报复的嫌疑,还指出了将来需要注意的隐患,眼光不可谓不全面,思路也足够缜密。 可你仔细琢磨吧,琢磨一万年也琢磨不出她到底是赞成出兵救援啊还是反对,这些话全是模模糊糊两头堵,大方向、态度都很积极,就是没半点个人倾向。 “本来我想争取参加这次救援行动,当然了,需要理事会的批准,但孔大姐的一番话又让我犹豫了。这个话题说出来可能有些敏感,却又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按照规则,只要赵队长被安全救回来就自动加入了理事会。他这个人我接触过,还在电台里聊过不止一次。怎么讲呢,以我个人的感觉,最客气的讲,他满嘴都是主义,满肚子都是主意,说一套做一套,蛊惑性极强。” “他的到来确实对复兴联盟没有任何好处,可那200多人却又是必须救的。现在不光国内的幸存者在看着,全亚洲乃至全世界都在看着。何去何从,还得由洪主席拿主意,我是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处理办法了……” 但孔红梅的话里有个内容是谁都没想到的,这不光让在座的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就连要发言的高天一也愣了,隔了十多秒钟才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次真没敷衍,有态度、有思路、还有实际行动。不过也真损,还嫌林娜的大帽子扣的不够结实,又给洪涛戴上了一顶。 正好舒尔茨在场,并通过蓝迪的翻译,一点点了解了事情的进展。他代表了国际方面,也等着黄绿的的眼珠子等着洪涛表态呢,现在想编瞎话都没机会了。这就叫点背,前赶后错,巧了! 要说高天一没有解恨的想法,那真是睁着眼说瞎话。谁被别人耍诡计强行合并,还输的那么窝囊,心里能没点怨气啊。 现在他就想看看洪涛该如何解这道左右为难的题目,救不救基本就别讨论了,要是连机械化集团都打不过丧尸,全世界的幸存者也就可以洗洗睡了。 可救回来怎么安排呢?洪涛敢不敢按照他自己制定的规矩把那位赵队长安排在理事会里,还得眼睁睁看着人家为了反对而反对,甚至私下发展信徒,动摇整个团体的根基。 “哈哈哈……不得不说啊,姜还是老的辣,孔理事这番话震耳欲馈,高理事的眼光长远也值得称道。确实,这位赵队长一旦进入理事会必将掀起风浪,还容易把水搅浑。” “这也是我一直在考虑的,复兴联盟发展到现在,可以说是刚刚步入轨道,百废待兴,禁不起折腾了。尤其这种意识形态上的争论,特别容易搞对立。” “但林部长和焦队长说的更在理,我们如此努力工作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自己过得安全点、舒服点?肯定不是。这是一场全人类为了生存的战斗,没有后路可退,也没有避免的可能。” “既然战争目标不同,那很多东西也得跟着变一变了。假如怕丢了权力就见死不救,那当初就不该有救援队,也不该有复兴联盟,更不会有理事会。” “谁当领导不是问题的关键,用什么方式管理更不是重点,怎么能在这场战争里获胜,才是每个幸存者唯一需要考虑的。” “有些人可能知道,有些人可能不太了解,那我现在就正式介绍下这位舒尔茨先生。他是德国民航飞行员,他和他的同伴驾驶飞机不远万里,在没有精确导航的前提下,冒险降落在这里,为的啥?” “肯定不是权力,是要把几位自愿参加丧尸病研究的科学家送过来。他和他的同伴以及那几位科学家,都是自愿冒险,为的就是全人类的将来。” “假如有一天研究出结果了,丧尸病可以治疗或者预防,他们能多打一针疫苗吗?多打了有用吗?要是这个研究十年二十年出不来结果呢,如果他们在中途飞机出了故障呢?” “要是都这么计算得失,那这场战争很可能会输。我们不妨把眼光再放长远一些,别光为了自己而奋斗,多少也想想后代。生孩子为了啥?除了养老、继承财产之外,应该还有更高的目标。” “假如我们都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为后代创建出更好的生活环境,那人类靠什么发展?虽然人类自打出生那天起就有各种各样的恶习,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更多人是有理智的,知道什么时候该争夺什么,否则我们现在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 但令高天一没想到的是,洪涛一点都没有为难的表情,连内心的天人交战过程都没有,马上拍着巴掌站起来祝贺,接下来就是传统节目,讲课! 这堂课讲的啊,那叫一个高屋建瓴,每个字、每个停顿都站在了人类道德制高点的避雷针上,再雄辩的人也没法挑出半点瑕疵。 当然了,最好闭着眼听,再从救援队到复兴联盟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一起琢磨才更有味道。如果睁眼看到那张表情丰富的脸和那副眯缝眼,就总有种不那么真实的感觉。 373 救不救3 “啪啪啪……”课讲完了,所有人都在仔细品位话里面有没有其它含义,本应该有却很少有人带头的掌声终于响了起来。 “是的,我非常同意洪主席的想法,从最初建立幸存者联盟开始,洪主席一直都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而今后依旧会继续坚持,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公然鼓励话痨继续讲课呢?也是不用看,光听足矣。 与会的大部人或多或少都学会英语,但在蓝迪翻译之前愣是没一个人听明白,满脸全是迷茫,说不定还有深深的自责,或者怀疑自己的英语老师是不是混子。 “啪啪啪……”但不管能不能听明白现在也得鼓掌了,还得起立。好在这也不是额外的,本来就应该有个欢迎仪式。 “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所以这些人必须救,但不能全军出动。蓝迪部长的担忧是非常有必要的,既然丧尸可以从南向北运动,谁又能保证它们不会从东向西或者从西向东呢。” “我们附近有不少大城市,丧尸数量也很多,万一它们也有动作,那咱们家里可就没有足够的守卫力量了。我不是圣人,干不出舍己为人的英雄壮举。复兴联盟上上下下近千条性命,才是我首先要确保的,所以不能动用主力参加营救行动!” 大概过了五六秒钟,等舒尔茨完全享受了这份热情之后,洪涛才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坐下,他要说正事了,最终确定这次营救的方向和细节。 “我反对!派少量人员去除了象征没有丝毫意义!”话音刚落就传来了蓝迪的反对声,翻译都顾不上了,声音之大、情绪之激动,连一个字中文听不懂的舒尔茨都不禁动容。 他之所以如此失态,并不是觉得行动方案有误,而是对洪涛深深的失望。这哪儿是要救援,完全就是作秀,还是拿复兴联盟武装部外勤队队员的性命去作秀,太政客了,太冷血! “蓝迪部长,话不能这么讲,复兴联盟同样面临巨大的危险,洪理事长的决定完全符合目前的状况。实际上我们还可以联络其他团体,号召大家一起出兵救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度过了一两秒钟的惊愕,刘全有板着脸发言了。比声音大并不是当领导的本事,对于洪涛这次的处理方式,他从内心里是非常赞许的。 对嘛,这才是个成熟领导人该做的事情。大义要站住,成本还不能付出太多,怎么算都是赚的。怎么可以不顾自己人安危,拼了命也要去几百公里之外去救援别人呢。如果联盟主席都这么当,那也就没几个人愿意跟着混了。 “打仗的事情我不太懂,但要是指挥得当的话,我觉得咱们的人也不至于太危险。刘秘书长说的对,刚刚洪理事长也说了,这是全人类共同的战争,谁都不应该置身事外。我建议以幸存者联盟的名义发个通告,我们可以带头出人出力,做出表率!” 这次不光刘全有明确了态度,连孔红梅也忍不住站到了前台。她带着几十号人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图啥?肯定不是要来当活马峰的。 能用最小的代价为组织获得最大的利益,为什么不呢。至于说复兴联盟派遣人员安危的问题,在她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行动小心点就是了,纯粹的机械化步兵,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 实际上从她内心来讲最好死一两个人,这件事才叫完美。事后不管和谁说起来,都可以用很沉痛的语气和很悲愤的表情,描述一下牺牲人员的英勇作战事迹,谁还能说派人少了,死了活该? “……”焦樵本来想发言的,看那个脸红脖子粗德性,很可能是要支持蓝迪。可是突然看到一双美眉含怒的瞪了过来,立马就把嘴闭上,改为用手揉脸,低头看鞋带了。 高天一倒是没装沉稳,伸出双手大拇指,冲着洪涛给了大大的一个赞。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能这么不要脸的。震耳发聩的宣言还余音绕梁呢,被扇呼得满脸兴奋的外国盟友呼吸还没平复呢,话锋一转居然成作秀了。 最主要的是转折得丝滑无比,如果没有蓝迪这个二愣子出面捣乱,大家一顿拍巴掌,再来份冠冕堂皇的通告,这件事就完美结束了。 自己输的冤吗?现在他觉得自己没被弄死,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碰到这么一个对手,还能指望啥呢。要不是年轻,心里还有点热量,连这两根大拇指都不该竖,以后继续当橡皮图章才是保住狗命的正路。 “嗳……大家可能理解错了,至于说蓝迪部长所说的作秀,根本不存在。这次救援行动由我亲自带队指挥,你们见过有人拿自己性命作秀的吗?蓝迪,你最好把我的话一字不差的翻译给舒尔茨先生,我能不能活着回来,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的帮助。” 真是个众生相啊,此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表现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刚刚赞成出兵的不一定就想救人,不同意出兵的也不见得不想救人。人这个玩意真他妈的复杂,不逼到一定程度,全是奥斯卡奖得主。 洪涛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等所有人都把内心情绪通过语言、表情发酵出来,自己也看清楚之后,才举起一只手,示意还有话要说。同时用另一只手把打火机扔在蓝迪脑门上,再指了指两眼全是迷茫,一脑子浆糊的舒尔茨。 “舒、舒尔茨的帮助……你、你要用运输机去接人!哦,上帝,你是个疯子,不,你是神经病!如果他们能突围到机场还用别人去救吗?” “那是c130运输机,有几十吨重,不是你讲课用的螺旋桨教练机,不可以降落在高速公路上!你放心,我会和舒尔茨说让他赶紧开飞机离开这里,远离笨蛋!” 听到舒尔茨的名字,蓝迪的眼珠子瞪的更圆了,瞬间就明白洪涛要做什么。西山机场里有一架单引擎小飞机,被洪涛用来教授几个孩子练习基本飞行技术。为了显摆驾驶技术,真的在高速路上成功降落过。 但蓝迪对这种小技巧毫不动容,实际上在高速公路上降落比在草地和土地上降落要容易多了,只能用来蒙一蒙不懂飞行的人。 “褚婷,你能不能让这个笨蛋冷静点,这里是会议室,我是理事长,但现在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面对这么一个总对自己抱有深深成见,又总是对人类抱有无比热爱的二货,洪涛真是舍不得动粗,还是让另一种爱来化解吧。 “亲爱的,我觉得你应该让洪理事长把话说完,然后再提出自己的意见!” 褚婷也觉得蓝迪的表现有些过火,当然了,她也觉得洪涛的方式是作秀。但即便反对,也应该在私下里,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领导下不来台。 “看到了吧各位,家庭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有关婚姻法的提议……好吧,我们言归正传……谁能提醒一下,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见到蓝迪被褚婷轻易就说服了,不再瞪着绿眼珠子和自己作对,洪涛突然想到了婚姻法的问题。这个提案私下里和好几位官员沟通过,但结果都不是太好。他们觉得让女人选择男人,有点不合乎习惯。 “说到需要舒尔茨先生的帮助……”蓝迪还是没有被爱完全淹死,又插嘴了。 “对,我有个计划,如果可行就能做到救人和安全两者兼顾。没错,蓝迪部长刚刚猜对了一部分,我是打算让舒尔茨先生和他的机组成员帮个忙,用运输机快速撤离被围困的幸存者。但他光急着表达了对我个人的不满了,却从来没看过地图,济南的地图。” 374 天马行空 说起这个计划,洪涛也不是很有把握,筹划的时间有点短,具体讲是从机场返回时才有的构思。会议刚开了不到一个小时,思考的时间也就这么多。 “这里……叫朱家庄村的地方,就是被丧尸围困的幸存者基地。看上去像个铁路枢纽站,我想那位赵队长说谎了,他不是军官,很可能是在武警部队服役,任务就是守卫这个枢纽站。我们先不去管他原来是做什么的,请往这里看……遥墙国际机场,两者之间有很方便的公路连接,距离不到10公里。” 现在洪涛要把自己的构思拿出来,发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传统,让在场的所有人共同献计献策,把其中的漏洞、不足挑出来,再想办法补上,就是个好计划了。 至少在复兴联盟的层面上只能这样,会议室里几乎就是联盟最聪明的一群人,如果他们没办法,光靠自己同样没办法。 “只要想办法在西北方向打开一个口子,让幸存者有时间通过公路进入机场,就完全有可能把大部分人接走。记住,是大部分,我们此时不应该讨论所有人,那种幻想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嗨,舒尔茨,你的运输机能装下二百人吗?” 这个计划的关键点之一是运输机的装载能力,如果装不下200多人,那就得提前想好该让谁上不该让谁上,别到了地方再扯皮,那就谁也走不掉了。 “按照载重量算应该没问题,可货舱里只有几十个座位,强行超载的话,在起降或者遇到气流时,没有座位固定的人有可能会被摔伤……”舒尔茨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和蓝迪交流了一小会儿才给出他的意见。 “那就是能,摔伤也比被丧尸咬死强,都这时候了就别讲究什么舒适性了。还有另一个问题,它能装载坦克或者装甲车吗?”洪涛大咧咧的一挥手,就把蓝迪后面的翻译打断了。 “……大中型坦克肯定不成,它的载重量只有30多吨,尺寸上也有要求,宽度不能超过3100毫米。我想,轻型坦克或者装甲车应该是可以的。” 听完了蓝迪的翻译,舒尔茨把大脑袋晃了又晃,再三强调了飞机的载重量和货舱尺寸,生怕洪涛听错一个数字,由此产生错误判断。 “谁知道咱们手里的装甲车有没有宽度小于3100毫米的?”对于这个尺寸洪涛也记不清,只能询问其他人,尤其是蓝迪和焦樵。 “09轮式的宽度只有3000毫米,重量15吨左右,装满油料之后至少能跑700公里,足够返回的。就是武器不太给力,只有一门30毫米机炮和一挺7.62同轴机枪,和95自行高炮差远了。” 假军迷焦樵终于露脸了一次,略加思索就说出了武器装备的详细参数,且很肯定。看来假军迷一旦接触到真武器,进步还是很快的。 “那好,我就开09式去!”洪涛伸出大拇指,心悦诚服表示了赞许。 “老洪,就算飞机没问题,可你怎么在丧尸的包围圈上打开个口子让大家转移呢?丧尸见到人肯定会蜂拥而至,别救不了人再把咱们的人陷进去。” 现场没几个人了解飞机的性能,既然洪涛说成也没人反对。不过刘全有提出了另一个问题,突围的方式。如果没有把握,光靠勇猛,救人就等于自杀。 “嘿嘿嘿……焦樵,你说呢?”洪涛没有回答刘全有的提问,而是把头转向了焦三,一脸的奸笑。 “我、我要是知道还用听你瞎嘚嘚!”焦三一点没犹豫,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寒碜。 “洪主席不会是又要故技重施了吧!”就在大家把视线都转移到焦樵身上时,会议室里响起个阴森森的声音。 “嗨,还是高常务脑子灵活……没错,大家可能忘了,咱们手里有个焦四,而它祖传了老焦家的绝活儿,拉仇恨!” “我觉得完全可以试试,用它把附近一公里范围内的丧尸全都引走。成功了,运输机就降落;没成功,也不算白跑一趟,可以借机观察当两只活尸相遇时丧尸们到底听谁的。” 洪涛冲着坐在会议桌另一头的高天一拍起了巴掌,要说这里谁对活尸印象最深,真不是自己,也不是那几位科学家,应该是这位平难军的前军长。 他就是被活尸破了防,被逼无奈才不得不投降,一下子从万人之上变成了摆设。如果这样还印象不深,那就真是个糊涂蛋了。 “那这只活尸……”杨西堂在这类会议上向来不怎么发言,用他的话讲,自己就是个种地的,啥大是大非都不懂,把地种好了才是本职工作。至于说同意谁的反对谁的,不用解释,永远支持洪涛。 不过这次他准备多问一句了,听上去计划好像挺完美,天上飞过去一架飞机,地上再跑过去一辆车,两边一配合,咔嚓,人就救回来了。 但他活了大半辈子,啥事情都碰上过,往往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经验告诉他,办事不能计划的太完美,必须留出足够的回旋余地,否则很可能就办不成。 “焦四除了和他哥哥之外,那就是和我最亲了。焦樵还要带着外勤队在家里布防,带焦四去的肯定是我……人选问题就别讨论了,除了我别人也没实际操作过。” “不过我一个人还不太够,至少需要一位司机、一个瞭望手兼炮手,凑够一个车组吧。我开09轮式步兵战车去,那玩意可以上飞机,方便些。”洪涛知道杨西堂要问什么,干脆就自己说了吧,省得大家猜来猜去。 理由也是响当当的,这只活尸自打抓来就一直都是自己在操控。除了自己也没一个人愿意主动靠近它,包括它名义上的亲哥哥焦三。 既然洪涛都打定主意了,别人也确实没这个本事,大家又拦不住,就不讨论人选问题了。接下来就是细节,各种细节,争取做到尽善尽美。当然了,初秋肯定是不太乐意的,但她也没辙,只能用眼神一遍遍的责怪洪涛。 完善后勤的工作洪涛就不掺和了,他还有个事情要处理,那就是选谁和自己一起去执行这个听上去挺简单,实际上很不简单的任务。 各部门负责人率先略去,基地离不开他们。随便找两个吧,自己又不太信任。本来焦三应该是首选,他也愿意去,且林娜也没拦着。但洪涛拒绝了,眼看儿子就要降生,自己却把当爹的拉走玩命,太不和情理。 周媛吧,洪涛基本能信任,但始终也没把她当成自己人。做为合作伙伴,没理由要求人家陪着自己一起去玩命。况且就算要求了,那个女人也不一定答案,与其碰一鼻子灰不如不张嘴。 思来想去,还是在特勤组里挑吧。既然都是从上千人中间选出来的精英,肯定能力强,也就责任大。不过不能点将,得让他们自己报名,还得事先说好危险性。 钟薇第一个获选,不是洪涛有啥别的想法,非要挑个女的跟着,真是凭能力入选的。她的个人能力最平均,尤其对驾驶装甲车辆很有天赋,还跟孙建设学了点临时处理机器故障的手艺,一直是洪涛外出执行任务时的御用驾驶员。 第二个人选比较意外,他不是特勤组成员,甚至不是老救援队的成员,而是来自投降的平难军管理层,曾经的第二师师长、现在武装部外勤队的普通受训队员,牛大贵! 375 天马行空2 让一个和自己有国仇家恨的人跟着去执行很冒险的任务,洪涛是咋考量的呢?首先就是能力,牛大贵自打被选入外勤队,训练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文化程度低,理解能力不是很好,但常年的工地生活让他比一般人更能吃苦耐劳,第一批跟着洪涛吃死老鼠的人里就有他。 另一个特点就是身大力不亏、且凶性一被激起来真的不怕死。前些天还因为和焦三打赌徒手杀丧尸,为了赢两个鸡蛋就拿着匕首把3只丧尸干挺了。 事后他因为违反纪律被关了禁闭,但仍旧认为自己没错。那两个鸡蛋也不是他想吃,是要给生病发烧的牛大富弄碗热汤面。现在鸡蛋还是个紧俏物资,要不是林娜怀孕了焦三也弄不到。 说起这哥俩,出身也是挺苦的。他们的并不是纯粹的亲兄弟,而是同母异父。牛大贵是他母亲改嫁之后生的,但出生之后才两岁父亲出车祸死了,母亲再次改嫁,他们两兄弟在新家里一直不怎么招继父待见。 牛大富比牛大贵年长6岁,虽然不是亲兄弟,可从小就很照顾这个弟弟,每次继父喝醉酒打孩子,都是牛大富顶上去护着弟弟。 16岁的时候,牛大富出来打工,为了多给家里寄钱,少让母亲和弟弟挨继父打骂,他一直也没找媳妇。牛大贵高中毕业时母亲也得病死了,牛大富干脆把弟弟也接了出来,带着一起在工地上打工,30多了仍旧孤身一人。 他那种阴郁、狠毒、不分是非的性格,估计就是生活环境造就的。不狠毒不成,除了自己要挣口饭吃,还得护着年幼的弟弟。有苦没处说,无论伤心难过都要自己扛着,不阴郁不正常。 当然了,洪涛并不是可怜这兄弟俩才故意栽培牛大贵,也不是要借机除掉谁,之所以选择牛大贵跟随,就是看中了他们兄弟俩的感情。 有牛大富在基地里,牛大贵就不敢对自己犯坏,至少有啥想法之前要多考虑考虑。有牵挂的人,总比没牵挂的人好拿捏,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豁出命去搏一把,搏了,没准就成功了。 有关营救行动的准备工作自打散会就开始了,蓝迪先带着四名飞行员返回机场对飞机进行检修、加油,怀柔基地也会派人把焦四护送到机场去。 洪涛还算清闲,有不到一个小时的午饭时间。这顿饭很丰盛,有鸡蛋、有蔬菜、还有蘑菇炖小鸡。当然了,仅限出征的三个人。 “给你放半个小时假,去看看大富,我这个鸡蛋和鸡腿也归你了。13点整准时在停车场集合,晚一分钟,你就得把鸡蛋还给我,否则谁吃了我的鸡蛋就关谁的禁闭!” 洪涛不太喜欢这种方式,搞得好像自己去了就回不来似的,看着香喷喷的饭菜也就没了胃口。正好瞥见牛大贵偷偷把煮鸡蛋塞进了袖口,干脆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连盘子一起推了过去。 “嘿嘿嘿……那俺替俺哥谢谢你……”牛大贵倒是不客气,端起盘子就往外跑,倒是没忘了说声谢谢。 “傻货……要不您吃我这份?”看着牛大贵的背影,钟薇小声骂了句,顺手把自己的盘子向洪涛推了推,里面有两个鸡翅膀和一只鸡大腿。 “我就算再馋也不能抢小辈的肉吃……”洪涛摆了摆手,把盘子又推了回去。小一年没怎么吃过鲜肉了,是个人的胃口就很大。这点鸡肉别说整天大运动量训练的钟薇,把张柯叫来他也能毫不费力的全塞进去。 “……为什么非要带他去?要论个人能力金喜更能打,论力气宝立徳也不比他差。”钟薇确实是假客气,见到洪涛不吃,一口就咬掉了小半个鸡腿。可是嚼了没两下又停住了,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 “呵呵呵,不要歧视他,人是会变的。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环境地位突然改变造成的自我认知误差,就像是前台接待突然成了地球球长,什么都可以随便拿,权利大到能定人生死,脑子会乱套的。” “不光是他,很多人都会变。我打听过了,他们兄弟俩并没真的草菅人命,也没祸害过女人,还不算禽兽,给一次改过的机会嘛。” 钟薇为什么讨厌牛大贵洪涛很明白,不光是她,所有救援队里的女人都对来自平难军的管理层抱有深深的反感。这也没什么错,他们当时那种管理模式,确实会让女人闻之变色。 但凡事儿都要深究,不能光看表面现象。这件事林娜早就已经着手调查了,也有了初步结果。平难军里对女人最恶毒的不是牛家兄弟,也不是高天一,而是那个余凡庆。 他从一开始就把女幸存者视为玩物,且手段很卑劣。这种事只要一开头,就会像瘟疫般的蔓延开来。牛家兄弟、高天一都是被他带坏的,不过自始至终也没迈过那条区分人和畜生的底线,算是救了他们的小命。 余凡庆在前些日子已经于怀柔基地上山劳动时摔伤,几天之后不治死亡。王建中让焦四吃掉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尸体。 不过王建中并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余凡庆是谁。余凡庆自然也不是死于摔伤,准确的说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事故。制造这起事故的是另一个女人,周媛。 林娜是洪涛手里的一张明牌,专门站在前台吸引仇恨制造某些人的紧张和恐慌。周媛则是洪涛手里的一张暗牌,负责用其它方式接触被林娜惊动的人,再把最终结果反馈回来,或者根据洪涛的意愿,让某些人以非常恰当的方式消失。 “又一个张队长?”钟薇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顺口开了个玩笑。 “嗨,你还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保不齐哪天他就能救你一命呢。别细嚼慢咽啦,赶紧吃,一会到停车场集合!” 关于自己改变了张涛的事情,经过有心人传扬,在复兴联盟里已经成了个故事。这个故事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讲给那些新加入的成员听,让他们卸掉某些包袱,再在心里点燃那么一个小火苗。 洪涛当然知道是谁编的故事,也清楚是谁在暗地里传扬,更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即便不想听,也不能明着表示反对。但心里并不是滋味,作秀成功了值得庆贺,但实打实做事却被当成了投机作秀,就没啥可高兴的了。 下午2点半,c130再次从西山机场起飞,目标济南遥墙国际机场。复兴联盟已经和被围困的幸存者建立了联系,获得的消息有好有坏。 坏消息是主跑道上停着一架飞机,滑跑距离顶多能剩下一半。好消息是初步确认机场曾经被清理过,不会有大群丧尸存在,而这架飞机停在主跑道中段位置,至少还剩下一半的跑道可以使用。 按照国内主要民航机场跑道通常在3000米以上算,最少还留下1000多米的长度。这对普通客机货机来说太短了,但对于能在野战机场强行降落的战术运输机而言,应该足够用了。 下午的天气不算太好,中途还遇上了积雨云。不过舒尔茨机组的技术还是过硬的,戴上氧气面罩紧急爬升至7000多米躲了过去,抵达济南北郊时时间刚刚3点10分。 飞机没有直接去遥墙机场降落,在落地之前舒尔茨想先看看幸存者基地的状况。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这对下一步行动非常有帮助。 376 情况不妙 “上帝啊……为什么要如此惩罚人类!”就在飞机钻出云层进入低空慢速飞行状态的瞬间,副驾驶希贝克就惊呼了出来,不停的在胸前划着十字。 “洪,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计划的可行性……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见死不救的。” 舒尔茨稍稍把飞机右侧抬起来一些,让坐在左侧的洪涛可以清楚看到地面的情况,用非常沉闷的音调说出了他的见解。 就在飞机的左前方,几十条铁轨像画布上的线条忽然展开,在地面上铺设出一副美妙的几何图案,那里应该就是幸存者基地附近的列车编组站。 但此时的画面已经被黑压压不停蠕动的小黑点破坏了,无数丧尸正在强渡编组站南边的大河。它们不是很有秩序,但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向北、向北再向北。 在同一个信念的趋势下,这些不知道疼、不知道怕、只凭本能寻找新宿主的怪物,一批又一批的冲进滔滔河水,硬生生用个体在水面上堆砌出几十条水坝,最远的两三条已经快接近北岸了。 而在北岸附近,时不常会冒出十几朵白烟,而后丧尸的水坝附近就会燃起一团火球。那是幸存者们在用火炮射击,肯定还有更多机炮、机枪和轻武器开火,只是在这个高度上不容易发现。 此时就要感谢大自然了,如果不是今年夏天的大量降水,这条河肯定没有现在的宽度和水深。洪水虽然威胁了人类的生存空间,却也保护了人类的生命,比如现在。 到底有多少丧尸已经无法计算了,实际上人类也好、丧尸也罢,数量一旦过万,又分布的比较广,谁也无法准确估算。 更何况南边的丧尸群只是围攻的一部分,在更远的东侧和北侧还有很多丧尸也在强渡河流,只是数量没有南边的多,河流也没有南边这条宽,但战况同样激烈。 “上帝还是比较偏向人类的,不是吗?”不过这个场面看在洪涛眼里却没有那么恐怖,甚至露出了笑容。 他见过更大规模的场面,人类发起疯来真的一点不比丧尸温柔,几十万人对几十万人,互相用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式进行毫无差别的屠杀,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好歹丧尸的目标很明确,只是想轻轻咬一口…… “这边的数量也不是后面那辆铁皮罐头能对抗的……” 舒尔茨看到了洪涛指的位置,那里是战场的北侧偏东一些,河道有个接近九十度的弯曲,一条很宽的公路跨过河流。 但那里的战斗也最激烈,幸存者们显然收到了复兴联盟的通知,正拼命保证这座桥的畅通,为了不破坏桥梁结构,甚至不敢使用重武器。 “我有法宝……好了,帮我接通他们的频道吧,如果情况没有太大变化,咱们就可以去机场看看跑道了。”如果需要把南边的丧尸引开,人为的制造出一个空隙让被困的幸存者突围,洪涛是真做不到。 除非焦四能进化到站在泰山之巅振臂高呼,方圆百十里的丧尸都顶礼膜拜的程度。可惜到了那时,就不是自己把它锁在笼子里了,很可能会换位的。 但只把桥上和桥附近的丧尸引走,应该还不算难。目测那里应该有一两万……或者两三万,不会再多了,分布范围也不是太广。 这时候洪涛还得腹诽一下那位赵队长的眼光,他弄来了至少十几门大炮,也可能是坦克,正在向桥北的丧尸群做拦阻射击。看着威风,用起来效果真不咋地。 光是临时往炮弹上拧引信就够忙活的,好几个人折腾半分多钟开一炮,还不见得能打准,效率太低。如果换成十台自行高炮,只要弹药够,都不用备用炮管,轮流发射几分钟,那些大坝就永远也过不了河水中线。桥梁这边的丧尸,顶多一个小时就被扫干净了。 再不济,用坦克当前锋推进,自行高炮输出杀伤,也能硬生生冲出个缺口,掩护车队驶上高速路顺利撤离。 看起来复兴联盟还是要加强装甲步兵的建设,尽可能寻找各种自行高炮、步兵战车,还有30毫米和25毫米炮弹,有多少存多少! 当然了,要是再能有几架直升机就最完美了。把大口径炮弹稍微改改,套上个木头整流罩就能当做航弹使用。若是赶上这种规模的丧尸聚集,驾驶直升机升空,从天上一枚一枚的往下扔大口径榴弹…… “吸溜……”舔去嘴角的口水,洪涛不得不把注意力从幻想中抽回来。 刚和地面接通无线电,耳机里就充斥着赵队长阴阳顿挫的嗓音,各种赞扬、褒奖不要钱一般扔过来。还说由于飞机的出现,极大鼓励了幸存者斗志。 听他的意思,好像飞机都不用降落了,只要在天上飞几圈,这点事他们就能自己解决一般。 “赵队长,请把车辆准备好,听我的消息随时上桥。对了,需要提前打个招呼,不许扔下老弱妇孺,也不许管理层率先通过桥梁,否则我们马上升空。” “你还得做好交通疏导工作,按照单列纵队行进,避免在桥上因为拥堵送了小命。不要慌,丧尸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应该能有10-15分钟空窗期。” “只要你们自己不乱完全够用,好了,其它的话安全脱险之后再慢慢聊。记住,两颗红色信号弹,不要乱,要有秩序撤退,切记切记,保重!” 冲这顿白话洪涛就非常非常讨厌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安排完撤退程序,再把自己认为必要的重点强调几遍,马上挂断了通话。 “洪,有个好消息,我已经看到机场跑道了,那附近没有丧尸!”见到洪涛和地面通话完毕,舒尔茨马上就开腔了。这家伙也是个挺乐观的性格,别看长得无比严肃,内心却藏着不少童趣。 “看来咱们的消息不太准确啊,这里不止一条跑道……降落吧,然后马上掉头,随时准备起飞。哦对了,等一等……” 关于遥墙机场的位置,洪涛在地图上早就丈量过很多次了,距离被围困的幸存者基地确实很近,十公里左右。运输机甚至都不用拉升,稍微调整一下角度就能降落。 但看地图和肉眼可见不是一种感觉,后者更直观也更确定。自打接到求救电报之后,听到的基本都是坏消息,难得有个报喜的。洪涛也很高兴,用力拍了拍舒尔茨宽厚的肩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后舱跑去。 很快他抱着几支自动步枪回到了驾驶舱,把四位机组人员吓了一跳。他们来的时候每人只佩戴了手枪和必要的求生装备,并没携带长枪。 “真的有必要吗?”舒尔茨看到洪涛把步枪分发给每个人,有些疑惑。他们愿意冒险帮助其他幸存者,但并不意味着愿意冲上去和丧尸群作战。 “我们国家有句谚语,防人之心不可无。登机之前我会要求他们不携带武器,这些枪是用来应付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人的意外。来吧,先熟悉熟悉,这可是你祖国生产的,很好用!”洪涛不由分说把一支hk416短突击步枪塞进了舒尔茨的怀里,连带三个弹匣。 关于如何在飞机上确保安全的问题,复兴联盟开会时已经讨论过了,大家一致认为必须缴械才可以登机。看来经过这一年的磨练,大家的心态终于彻底调整了过来,开始适应新的环境和新的规则了。 说起来也是挺无奈的,有时候既要救人,同时又要防备着人,甚至超过对丧尸的戒备。 377 又救又防 “安德烈……登机之后你负责看守舱门,除了洪的人谁也不许靠近。放心,这架飞机的驾驶舱是防弹的,轻武器打不穿。如果有人对你不利请通知我,我们非常乐意在天上把他们都扔下去!” 听了洪涛的解释,舒尔茨完全明白了,但他还是不准备使用这支祖国生产的步枪,而是把它递给了后排的机组成员,并安排了具体分工。然后冲洪涛做了个鬼脸,用手指了指副驾驶一侧的仪表台。 “……你很邪恶,也很必须!”洪涛伸头看了看仪表台上的一组按键,上面虽然都是缩写,大概也猜到是什么玩意了。 那很可能是货舱门的开启装置,如果在飞行途中被打开,再来个紧急爬升,货舱里所有没被固定的东西包括人都会变成天女散花。 即便有安全带固定,舒尔茨也有办法把人弄死。只需爬升到6000米以上,稀薄的氧气和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呵呵呵……哈哈哈……”看来驾驶舱里的人都同意洪涛的评价,各种腔调的笑声顿时爆发了出来,伴随着低沉的发动机轰鸣扑向了大地。 舒尔茨不愧是专业飞行员,虽然是民航,好像也比洪涛这个自诩的海军航母飞行员高徒强不少。不用看任何技术动作,只需闭着眼体会机轮接触地面瞬间的震动,就能知道差距在哪儿。 “大贵,别吐了,再吐中午的鸡腿就白吃啦!起来、起来,准备卸货!”趁着滑行还没结束,洪涛离开了驾驶舱,一把揪起满脸惨白的牛大贵,招呼着满脸嫌弃的钟薇,走向被七八根钢索和锁扣牢牢固定在货舱里的步战车。 “嗨你干什么……缴枪不杀!”牛大贵敦实的身体被洪涛一把就抓了起来,真是好汉扛不住三泡稀。但不到两秒钟居然开始反抗了,一边飞快的拔出手枪一边大声吆喝着。 “哎呀,大惊小怪个啥,赶紧干活去,别想偷懒,在我手下轻伤都不能下火线,晕机活该!” 这个动作吓了洪涛一身冷汗,永远固定在大腿上的匕首已经半出鞘,不过很快又塞了回去,照着牛大贵的腋下就是一拳。打别的地方都有防护,只有这个地方是软的。 “安德烈,你最邪恶……”让牛大贵如此紧张的不是洪涛,而是随后从驾驶舱走出来的波兰森林警察。 这家伙本来就长得和电影里的反派差不多,此时又从旁边的货箱里挪出一挺巨大的机枪……也没准是机炮,谁看见也得哆嗦。 “为了让它能装载更多燃油,我们已经把90%的武器都拆掉了……看来留下10%还是很必要的!” 安德烈笑起来显得更凶恶,他把抱着的大家伙放下,带着洪涛走到正徐徐打开的尾门旁,指着地面上一个加强过的基座。 “我听说有种装满了火炮的c130运输机,你见过吗?” 做为指挥官,洪涛可以明目张胆的偷懒不干活。把解除步战车锁定的工作全扔给了钟薇和牛大贵,自己站在尾舱门旁边,边和安德烈聊天边享受着舒尔茨带来的细雪茄。 “哦,欧洲没有,那是美国空军改装的特殊型号,应该叫ac130重型对地攻击机,也叫空中炮艇。上面装备了105口径的榴弹炮和2门火神6管机炮,还有火箭弹,加上几吨重的炮弹简直就是个怪兽。” “如果我们此时能有两架空中炮艇,就不用像老鼠一样四处躲藏了。不过别着急,这次路过莫斯科时,俄国人正在计划改造一列火车。” “他们打算每节车厢都用钢板封闭,再装备两门防空炮,带上足够的弹药和给养,从莫斯科一直开到欧洲去,把那些该死的怪物全都轰成碎片。” 看样子安德烈应该也是个军迷,对没见过的武器也能如数家珍,且说起来一点都不乏味,连比划带形容,满脸都是洪涛看到精品鱼竿的表情。 “……还是他们能琢磨啊,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弹药够,确实可以起到大量杀伤丧尸的效果,还很安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洪涛一直都在发愁用什么方式快速、安全、大面积清理城市中的丧尸。 复兴联盟前阶段采用的机械化步兵模式效率不低,可持续性比较差,无法远距离使用。装甲武装列车倒是个好主意,那玩意的装载能力要高出公路太多了,一节车厢四五十吨玩一样。 国内的主要城市百分百全通列车,每到一站,带着焦四下去转一圈,把丧尸都引到火车站附近用重火力集体枪毙,效果应该不错。 “可是俄国人的铁轨要比欧洲地区宽一些,中途更换列车底盘是个大麻烦……好了,上车吧,非常高兴和你一起共事,愿上帝保佑你们!” 但安德烈对俄国人的计划并不是很满意,原因只有一个,俄罗斯的列车无法顺利驶上欧洲铁路。当初苏联就是用这种方式有效的抵御了德国人的进攻,现在却成了人类抵抗丧尸的阻碍,好和坏这玩意真是没法简单定义。 “你们也小心些,能不开枪尽量不要开枪,枪声会把附近的丧尸全引来……全体上车!” 洪涛把烟头扔出飞机,和安德烈拥抱了一下,带头钻进了步战车的尾门。钟薇和牛大贵也过来和安德烈握手告别,一个爬上车头钻进了驾驶舱,一个爬上炮塔钻进了炮手舱。 几分钟之后,步战车沿着尾舱门驶上了跑道,转了半个圈一头向南边开去。跑道尽头的铁丝网被轻易撞倒,几十公分高的水泥台也毫不吃力的爬了上去,再向右拐,驶上了机场内部的公路。 “焦四啊,这次带你出来兜风,还坐了大飞机,可不能黑不提白不提。一会儿有多大劲儿就使多大劲儿,玩了命的喊,听见没?把你的小弟都喊过来,说不定就能重获自由了呢。” “不过啊,我觉得你去和它们混也没啥好的,风餐露宿还食不果腹,饥一顿饱一顿的。你看在我这儿,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冬暖夏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就是扎几针抽点血嘛,也不疼对吧?来,张嘴,这是你最爱吃的巧克力棒。这次要是表现的好,回去我就给你找真正的果仁巧克力吃,决不食言!” 钟薇熟练的驾驶着步战车在机场的附属建筑群里穿梭,这里的道路她已经背下来了,东边有两条公路通往目的地,不能上高速路要走辅路,几公里后提前右转,才能避开正在围攻基地的丧尸群。 牛大贵虽然晕机,此时也站在炮塔里全神贯注的盯着四周,双手一直没离开控制杆和电控炮门,随时准备瞄准目标开火射击。 只有洪涛缩在逼仄的后车厢里,手里举着一根士力架,像逗小狗一样一点点送给对面的焦四吃,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 “洪队长,那傻玩意能听懂你说的啥不?好东西给它吃不如给我吃了呗,肚子饿的发慌了……”牛大贵透过打开的后车厢顶盖,不光能看到焦四和洪涛,还能断断续续的听见对话。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夹心饼干,心里有点不平衡了。 “你的胃是铁打的啊,刚吐完就吃!”不是洪涛抠,而是这些带巧克力的食物经过一夏天的热浪考验,大部分都化了。能吃是能吃,可模样很难看。只有转移到怀柔基地山洞的食品还能保持完好,自己也没带多少。 378 赵家人 “就是都吐了才饿嘛,我吃饼干它吃巧克力棒,您这也太偏心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哥说这次任务凶险的很,搞不好就完蛋了。” “那我更得多吃点好的,万一要是死了还饿着多冤枉嘛。来来,换换,让它吃饼干!”牛大贵越说肚子里越咕噜,干脆把手里的饼干扔进了顶盖,打算以好充次糊弄焦四。 “……你他娘的就不能说点吉利话!来来来,都吃,也给钟薇两根。”牛大贵这话说的太诛心了,可道理不糙。人家跟着你来玩命,结果连根士力架都混不上,还得眼巴巴看着你喂怪物吃。 洪涛长叹一声,把兜里剩下的几根都掏了出来,一股脑递了上去,但没忘了分配一下。这这个楞玩意天生就混,吃喝不拉空,除了他哥谁也想不到。 “嗯……洪队长,以前在平难军里他们都说你是个变态,整天就喜欢养丧尸玩,还是女丧尸。这次我算是开眼了,你不光养着丧尸,还养了个这玩意。说起来也怪,它看见我就呲牙瞪眼的折腾,怎么看到你就老实了呢?” 有了士力架吃,牛大贵老实了没两分钟就又来问题了。别看他很早就见过洪涛,也有接触,但从来没和洪涛一起出过任务,更没正经聊过,心里总有一大堆疑问。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问明白不甘心。 “嘿嘿嘿嘿嘿……”前面传来了低笑,钟薇半个脑袋露在车体外面也能听见后面的对话。关于养丧尸,还专门养女丧尸这个段子她也听说过,刚听到时也有很不好的猜测,现在想起来确实可笑。 “放你娘的屁!你爸才喜欢养女丧尸呢!嗨,还瞪眼,信不信我把你手指头一根根全撅断!”如果换个别人,洪涛马上就会用更恶毒的语言反击,连人家祖宗八代都得绕进去。 可是碰上牛大贵,语言攻击基本就失效了。他听不出话外音,你骂的越恶毒越巧妙他越听不懂,白耽误功夫。想骂他就得通俗易懂,直来直去。 “又不是我说的,有本事谁说的找谁去啊……”一听撅手指头,牛大贵的凶蛮情绪立马泄了。 每次格斗训练课只要洪涛参加,他的手指头就跑不掉,会被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反关节,浑身有多大力气也使不出来,不光疼还憋屈。 “洪队长,要转弯进入村子了……”这时钟薇突然高声喊了起来,还是两遍,生怕被发动机的轰鸣盖住。 “关闭舱门,备战!”洪涛站起身歪着脑袋躲开炮塔向右前方看了看,一片密集的房屋出现在不远处,公路正好从中穿过。 “咣当……”随着舱盖闭合,车内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把人脸涂成了淡黄色。此时车身突然一震,像是碾到了什么东西。 “洪队长,它又在招呼丧尸了,村子里出来了十多只!”钟薇的声音随即响起,车身也开始了连续震动,原来是在冲撞丧尸。 不过对于这台八个轮子、十几吨重的大家伙来讲,少量丧尸显然是够不成威胁的,仿佛开车碾过矿泉水瓶子。那些轮胎都是实心的,即便外层破损,内芯也能包裹轮毂再行驶一段距离。 “对,就这么干!来,先休息几分钟,攒攒力气……”洪涛点了点头,这说明焦四的功能没退化,那计划就可以实施。不过现在还不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为了效果更好,暂时还得把铜面具拉上。 “距离4公里……3公里……”连续穿过两个村落,四周的建筑物少了,绿油油的农田多了,可惜上面长的都是野草。这时牛大贵的潜望镜和车载观瞄系统开始工作,一个个距离参数被他高声喊了出来。 “嘘,小点声,我耳朵不背!钟薇,别靠太近,500米掉头。”洪涛踹了炮台外壳一脚,生怕这家伙的大嗓门比焦四的脑电波还好使,几公里外就把丧尸引过来。 虽然桥头的丧尸规模和上次在怀柔基地遇到的差不太多,可这里不是主场,到处都不熟悉,身边又没足够的帮手,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加小心。 就在洪涛的09式步战车小心翼翼靠近桥头的同时,距离这座桥3公里的一座院子里也有十几辆车子启动了。 时不时有人从屋里往车上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混乱中两拨人撞在了一起,箱子落地,有一只摔掉了盖子,里面洒出一堆黄灿灿的子弹。 “哎呀,废物点心,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装起来!”见到这一幕,从院门口的特警装甲车上蹦下个浑身军装,腰上还挂着手枪套的男人,大声呵斥着。 “老赵,咱们不是要坐飞机吗,带这么多枪炮子弹干什么用?”等男人重新回到车上,后座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询问。那声音真甜到家了,比周媛装萌时的嗓音还腻。 “嗨,坐啥飞机啊,头发长见识短。姓洪的能有那么好心特意跑过来,不顾危险就为了救我?还不是看上咱们手下这200多号人了。唉,时也命也,防着防着还是让他给得手了,真是属耗子的,防不胜防呐……” 被称作老赵的人年纪并不大,大三十几岁的样子,黒脸堂、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配上笔挺的军服,很有股子英气,眼神里则透着坚毅。 他就是这个自称为济南幸存者营地的首领,电台里被戏称为赵家人的赵子平,丧尸病爆发前在交警大队治超中队任副中队长。 当天晚上正好赶上他值班,按照惯例和另一名治超员同车,在几个治超点之间巡视,两个人愣是谁也没变异,这概率直追修桥补路大善人了。 两个人都是壮年,还有车,没费什么力气就跑出了城,并在城边的治超站碰到了一名也没变异的派出所民警。这下好了,有人有枪,有领导有小兵,按照职务自然是赵子平拿大主意。 三个人先用最短时间搞清楚大概发生了什么,然后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最正确的路:没有进入城区回家,先去了编组站旁边的武警驻地。赵子平年轻时当武警,有两个战友就在这里服役,大家经常往来比较熟悉情况。 后面的过程就非常简单了,三个都当过兵的男人,再有个比较聪明的脑瓜子领导,即便刚面对丧尸时有些恐惧、慌乱、无措,最终还是瑕不掩瑜,适应了大半天时间就找到了杀死丧尸的办法。 清理了武警驻地、有了更趁手的武器和两辆防爆车,三个人马上开始琢磨如何回家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还差点被丧尸群包围,在意识到丧尸对枪声很敏感之外,另一个收获就是救下来几名幸存者。 简单点说吧,他们就是不停试图回家,不断的深入市区,一次次发现幸存者,在头一周的时间里就聚集了四十多人。不得不说最初期的幸存者数量应该要更多些,越往后拖就越少。 经过一个月的不断努力,三人里有两个都回到了家里,可惜还不如不回来,眼睁睁看着亲人变得不人不鬼,更伤心。 赵子平的家在城市最中心,人口最稠密、难度最大。说实话,看过了这么多家庭的悲欢离合,再加上对丧尸的了解越来越多,到此时他已经对妻子和儿子不抱什么希望了。 如果她们最初没变异,光靠家里那点储备也活不过一个月,不是渴死饿死就是被丧尸咬死。假如她们第一批就变异了,那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 这么多天来,他其实都在想一个事儿,假如这场灾难不是局部地区的话,是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呢?让自己一跃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7017k 379 赵家人2 巧了,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幸存者里有个人也是无线电爱好者,回家没救出家人却把电台拿了出来,一下子就收到了洪涛的呼叫,还获得了全世界十多个幸存者呼号,基本上确定了灾难范围是世界性的。 政府没了、军队也没了,对普通幸存者而言是个悲痛的消息,但听在赵子平耳朵里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媳妇没了可以再找、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但机会失去了,别说这辈子,恐怕再来十辈子也赶不上这么一次了。 于是他就按照之前构思的计划开始行动了,第一步就是用他的x员身份,和三个亲信成立x组织。这个要求不仅合理还合情,没遇到太多阻碍就完成了。 有了由自己领导的基层组织,接下来该怎么玩,对于他这个在基层混起来的干部而言,那就是轻车熟路了。 首先就是排除异己,凡是对他的领导地位有异议的、凡是对他颁布的规则有不同意见的、凡是有号召力且不太安分的幸存者,统统遭到孤立、打压、甚至用卑劣手段暗中处理掉。 理由太简单了,谁反对他谁就是反对组织,这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代表组织教育你、惩罚你、处理你,目的则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 在这种环境下,处心积虑的想弄死一个人,还是不得不接受领导的人,简直太容易了,必须人不知鬼不觉。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为个相处了没多久的陌生人较真,谁又能去向丧尸询问真相呢。 到了这一步,赵子文和几名骨干组成的小团伙基本就掌控了团队里的所有话语权,那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过他们做的要比平难军高明多了,表面上全是义正言辞,骨子里才是男盗女娼。 但是再往下发展就有点超出赵子文的能力了,毕竟他以前所到过的最高点也就是个副中队长,手底下管着几十个人,再高档点的手段没见过、没经历过、也无法提前想到,这可能就叫局限性吧。 要是能给他点时间去熟悉、去适应、去构思,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可惜洪涛真不给机会,等他整理完内务抬头一看,艹……上面啥时候出来个全世界性质的组织,还有个亚洲区主席。 有道是一步慢步步慢,他能在济南周围发号施令、舍我其谁,却无力再向周边地区迅速扩张了。 想忽悠人吧,洪涛总比他忽悠的更漂亮。想快速积累名望吧,还是这个洪涛,和尼玛开了挂似的,没事就提供点有用的信息,在声望上稳稳压住他好几层台阶,别说超越了,想靠近都难。 这时赵子文还没死心,又单独联系洪涛想来个釜底抽薪。我比不过你,但我用大义说服你,让你成为我的信徒,那你以前所干的一切不就都成我的了嘛。 想的是挺好,可结局太悲惨。布道的过程非常不顺利,洪涛好像能透过无线电波看透自己的每个小心思,把所有坑都完美的跳了过去,一边跳还一边挖坑。 自己哪儿见过这种人啊,不知不觉的就掉了进去,最终成了全亚洲联盟里的笑话,还尼玛获得个赵家人的外号。这下不光声望涨不起来,再想去忽悠别人也难上加难。 虽然在这期间也有了几个盟友坚定不移的站在了自己这边,一致反对洪涛,可赵子文心里明白,那几个所谓的盟友和自己基本都是一路货色,全没憋着什么好屁。 他们与其说是在支持自己,不如说是推着自己在前面当挡箭牌,而他们借机在后面放冷枪。打中了自己是最大嫌疑、打不中也没啥损失。 眼看着在洪涛的推动和大力号召下,各地都成立了大型团队,很有点跑马占地的意思,自己这边却默默无闻。赵子文心里明白,机会一去不复返喽,再想乘风而起难上加难。 俗话说的好,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他心灰意懒,打算守着这块宝地,依靠手里这200多号人当个山大王,舒舒服服的享受一下生活时,丧尸大军又来了。 实际上看到丧尸大军那一刻,赵子文的心里已经凉透了。即便营地里有坦克、有大炮、有很多从附近军队驻地里搜集来的武器弹药,火力真不弱。可丧尸数量太多了,还是有组织有协调的,营地被攻陷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想过跑,可营地四周都是河流,夏天的时候西边三座桥都被大水冲毁了,南边的两座和东边一座桥都被炸掉了,就剩下北面一座桥,还被丧尸堵得死死的。 组织坦克冲过去吧……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行不通。所有武器都顶在前线呢,只要自己抽调坦克回来,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防线立马崩盘。可能还没冲出去呢,大量丧尸就得从后面围上来。 丧尸是啃不动坦克,可那些家伙的皮肤、肌肉和骨骼异常坚韧,还悍不畏死,会把身体组织缠进传动轮里,越缠越多,最终造成履带脱落。 这个惨剧在当初发现坦克之后就出现过,头一次用坦克清理城市街道,还以为能横中直撞,结果连一公里都没走完履带就脱落了。坦克里的三个人最终也没救出来,活活被饿死渴死在里面。 直到不久之后又发生了第二次,所有人才意识到坦克也不是无敌的,它一旦走不动了,面对庞大的丧尸数量就是个活棺材。 实际上救援电报并不是他发的,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在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有人来搭救的。在无线电频道里,距离这里最近幸存者团体应该在石家庄,规模和济南营地差不多。 可惜平时这个团体和复兴联盟走的比较近,盼着自己死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伸出援手呢。就算他们艺高人胆大,真的来了,仅靠那么点人也无济于事,除非具备复兴联盟那样近千人的规模。 但可能吗?假如自己当初不单独和洪涛聊那些想法,别处处作对,还有点可能性。现在嘛,发了求救信号也是自取其辱。 谁承想手下人没经过他同意就擅自发送了求救电文,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很快就有了回复,第一个回复的正是复兴联盟。 内容更让赵子文死活想不通,复兴联盟居然要冒险来救援自己,还出动了大型运输机,说是一次性就能把200多人全运走…… 最终赵子文还是想通了,然后冲着天空长叹一声,就差来句:既生瑜何生亮了。 洪涛不愧能当上联盟主席,这份算计真是太有眼光了。只要派人来了就百分百尽到了联盟主席的义务,声望上一点不会有亏损。 万一真救出来几个人,那声望还得蹭蹭蹭往上涨,搁谁也得说声仁义。就算为此损失了点人手,也架不住有更多小团体争相投奔,里外里还是赚了,大赚! 事已至此,想翻盘肯定是没希望了,可赵子文也不想去给别人当小弟,尤其是那个叫洪涛的。手段太老到了,别看表面上说会妥善安置,还给了个啥理事会的理事头衔,实际上谁知道会怎么报复自己。 刚开始可能不会有什么举措,等这件事逐渐平息,被大部分人遗忘之后,迎接自己的肯定是各种意外死亡。这种事不用琢磨,百分百的,因为自己曾经就是这么干过,还不止一次。 一笑泯恩仇?快别扯了,谁信谁就是脑子进水了。领导上千人的团体,要是没点阴损毒辣的手段,能不能活过一周都是问题。能活到现在且能成为首领的,谁比谁傻多少啊。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带着足够的武器弹药和物资,和亲信以及他们的女人远遁他乡,找个偏僻小城重打鼓另开张。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有枪,去哪儿都比给别人当狗强! 380 心怀鬼胎 “不、不上飞机了?那我们去哪儿啊!”后座上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慌,探着身子凑到前排座位中间,露出一张年轻娇美的瓜子脸,只是有些惨白。 这一天来的遭遇可把她吓得够呛,何时见过这么多怪物。本以为这条小命算是交代了,没承想居然有人开着大飞机过来救援。刚刚松了口气,怎么又不上飞机了呢! “去哪儿也不能去复兴联盟,赵哥要是去给人家当了小弟,你还不第一个改换门庭啊……”赵子文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后座上又探出张女人的脸蛋,嘴里嚼着口香糖,翻着长长的假睫毛。 “呦,要说变脸最快,谁能比得过你吴医生啊……男朋友刚死,就赵哥赵哥的叫个不停了!”这下瓜子脸不干了,立刻反唇相讥了回去。 “闭嘴!都她妈闲的,什么时候了还斗……刚子,去看看装完了没有?”不等长睫毛再反击回来,赵子文就大吼一声,打断了她们俩的唇枪舌剑。 这两个女人都是从幸存者挑出来年龄、姿色、身材数一数二的佼佼者。瓜子脸是当地电视台里的主持人,长睫毛是个小网红。前者面容姣好、声音诱人,后者青春靓丽、身材魔鬼,各有千秋。 明面里一个秘书一个保健护士,实际上都是赵子文的禁脔。领导嘛,日理万机,身边怎么能缺少年轻貌美的帮手呢。别说没有公开,就算被人知道了谁又敢多说半个不字,前脚说了,后脚就得和长睫毛的男朋友一样出现意外。 被称作刚子的男人就是赵子文巡逻车里的司机,他的命还不错,以前给领导开车,到了末世里直接无缝连接,还是司机。只不过又多了个警卫队队长的头衔,专门负责安保任务,是赵子文身边最贴身的亲信。 “应该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一辆车……”听到领导的询问,刚子赶紧跑到车队尾部看了看,马上回来禀报。 “不用装了,马上出发……”赵子文看了看腕表,轻声下达了命令。 “是……赵哥,他们几个怎么办?”刚子举手敬礼,刚要走开又转身多问了一句。 武器库这里除了警卫队的人,还有四五个值班的也跟着一起搬运东西。如果就这么走了,营地最高长官带着亲信先撤离的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开。 “全都宰了!”赵子文毫不迟疑的给出了答案,声音冰冷的让后座上的两个女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是!”刚子咬了咬牙,又敬了个礼,马上跑开。 很快,车队尾部就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枪声,不一会,这支由十多辆车子组成的队伍就缓缓使出了院子,沿着公路向北而去。 “咳咳咳……兄弟们,我是弹药库的于良才……咳咳咳……咱们被骗了,姓赵的王八蛋带着警卫队逃跑了……还、还打死了看守弹药库的兄弟……我是于良才……赵子文跑了……跑了……” 古人云人算不如天算,赵子文计划的挺好,可惜车队还没完全驶出院子意外就出现了。一个胸部挨了两枪的男人命太硬了,不光没死透,还拿起手台,一边咳着血一边向所有人发布了警报。一连两遍,才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望着天空,停止了呼吸。 “……你他妈连杀个人都干不好,废物、废物、废物!”赵子文的车子在第二个,他也听到了手台里的声音,顿时恶向胆边生,照着司机刚子就是一顿拳头。 “赵哥、赵哥……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弄死他!”挨了一顿揍,刚子马上踩了刹车,打开车门准备去弥补过失。 “弄个屁,赶紧开车,用最快速度赶到桥头。只要信号弹一起来,马上冲出去!” 赵子文的脸已经有点扭曲了,这个计划还是挺冒险的,一旦复兴联盟的人没有把堵在桥头的丧尸引走,那自己就等于是瓮中之鳖,不是被愤怒的同伴打死,就得被铺天盖地的丧尸咬死。 但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从丧尸病爆发那天起,每一步都是提着脑袋走的,这一步也不例外。 “……要是复兴联盟的人出面干涉怎么办?”刚子重新发动了车子,可还是不太放心。营地里的人可能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但此时在北面不止有营地里的人,还有复兴联盟呢。 “你这脑子里都是他妈泔水!于良才用的是内部频道,复兴联盟的人怎么会知道?只要桥通了,咱们也不会给他们知道的功夫,就说去机场半路拐个弯不就完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死追着不放!……前面是怎么回事,怎么枪声停了?让头车先过去看看,我们慢点!” 这些事情在赵子文看来都是旁枝末节,只要能把丧尸赶开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是说着说着,一个新问题又出现了,北面连绵不绝的枪炮声突然渐渐消停了,这不禁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那边真因为听了于良才的话,又没得到自己的回复而放弃抵抗,再去桥头不成自投罗网了。虽然说他们宁可被咬死也得拉着自己一起完蛋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小心点为妙。 “赵……赵哥,您、您快来看看吧……丧尸、丧尸内讧啦!信号弹、信号弹……两颗红色信号弹!”头车跑出去没有五分钟就传来了结结巴巴的描述,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想说啥。 “开车,用最快速度冲过去!”但天空中的两颗红色信号弹看的清清楚楚,赵子文两眼也随之亮了起来。这真是天助我也,时间把控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可是当他的车子冲上桥面,看到桥对面的景象时,整支车队立刻就停了下来,连同之前在这里防御的几辆坦克和几十号幸存者全都傻愣愣的看着,没一个人敢过去。 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让所有人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守卫在这里的人把刚刚得知的领导人逃跑、赵子文一伙把赶紧过桥全忘了,就瞪着眼珠子呆呆的看着桥头东侧的工地。 “嗨……快过桥……傻逼一样看什么啊!快点过桥,我是复兴联盟的。洪队长说了,他撑不了太长时间,大家赶紧上车,单列纵队快速通过……咣咣咣!说你呢,赶紧开车!” 这时从桥对面跑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扯着大喇叭嗓子边跑边喊,来到赵子文车前还用手里的步枪敲了敲机器盖子,示意赶紧开车。 “……开车……难道说姓洪的亲自来了?”赵子文皱着眉,死死盯着前面的大个子,又看了看几十米外那个端着步枪很警惕的女人。迟疑了几秒钟,冲刚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同时把手伸到了腰上,拔出手枪上了膛。 随着车队重新启动,桥头的人群也恍然大悟,纷纷就近爬上了车子。有辆坦克也想向桥上移动,结果被那个大喊的人拦了下来,示意坦克上的人都下来,这东西太重,上桥不安全。 而他则爬上一辆坦克的炮塔,把炮管转向了侧面,瞄准了路过的每一辆车,再另一个人的配合下,强迫车队按照顺序排队过桥,谁敢不听就用炮弹把谁的车子轰开。 这两个人是钟薇和牛大贵,目的是维持秩序,不让重型坦克上桥。这座桥虽然看上去挺结实,可一旦有好几辆坦克同时上去,谁知道会不会被压塌,这都是洪涛的死命令。 381 碰见同行了 那洪涛在干嘛呢?这事说起来可就太出乎意料了,到现在钟薇和牛大贵也都迷糊着。 他们的步战车接近桥头之后,洪涛自己先从车尾舱门探出头看了看距离,还成,距离桥头有几百米远,不至于被对面的流弹击中。 确定安全之后,又把焦四头上的舱盖打开,让他也探出头。结果没啥用,附近的丧尸该干啥还是干啥,根本就不搭理这辆孤零零的步战车。 接下来焦四头上铜罩子也被打开了,这家伙先是看了洪涛一眼,本能的又想往后舱里缩。可是突然发觉这里的环境变了,远处还有那么多丧尸,立刻就停止了动作。但还是没马上召唤丧尸,又把目光转向了洪涛,白眼珠上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 “开始你的表演……来啊!嗨,我个暴脾气,赶紧叫它们过来……你丫不会吃了太多巧克力,把功夫全荒废了吧!” “我可和你说,之所以能吃香的喝辣的不是因为你长得帅,也不是因为你可人疼,要是连独门绝技都忘了,那回去就得被大卸八块……艹,我也是多余……这样,你!把它们都叫过来……士力架的给……整根的!” 洪涛也正眯缝这小眼睛盯着焦四,这只活尸是营救计划的重中之重。如果它不发威什么都是白扯,自己只能掉头往机场跑,还得快跑,谁爱死谁死,真救不了。 可是焦四除了盯着自己看,几百米外的丧尸还是没啥反应。洪涛不相信活尸被关几个月、抽了几管血、做了几次身体检查、吃了点人类的药物,就会失去控制丧尸的功能。 想了想,既然这玩意有智商,那就应该懂得利益交换。又从防弹衣里面摸出两根士力架,这是偷偷给自己留的,准备回去的时候饿了垫补垫补。 “嘶……”看到士力架,焦四果然有反应了,但不是去召唤丧尸,而是张开了嘴。 “我去你大爷的……你哥就是这个揍性,吃喝不拉空包夜不让人,怎么还带遗传的!呼呼……把它们都弄过来……这个你吃!” 洪涛一缩手把士力架拿了回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咋办呢,没辙,赶紧戴上手套拧着焦四的脑袋,迫使他转头看丧尸,自己再做出招呼的手势,试图让这个家伙明白。 “……”不看还好,这么一折腾,焦四居然要往舱盖里缩,那双狠毒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惧意,好像非常害怕召唤忠实的伙伴过来保护自己。 “……你不会说山东话?没关系,用普通话就成,它们能听懂……你干不干吧,干,士力架,不干,大棍子!”这下洪涛是真没辙了,搜肠刮肚的想出几句山东话,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眼看计划就要功亏于溃,一咬牙,低头从脚边捡起橡胶棒。一只手举着棒子,一只手拿着士力架,脸上的表情比活尸还难看,咬牙切齿的给出了最后通牒! “唰……”见到这根黑漆漆的橡胶棍,焦四立马就站直了身体,两只眼睛不停在棍子、士力架和洪涛脸上巡视。真别说,活尸的体能状态比不上丧尸那样强悍,却比一般人强多了,光靠一条腿就站的笔直,丝毫不带晃的。 “哗啦哗啦……士力架!不干活……大棍子!”有门!洪涛赶紧又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做个让远处丧尸过来的手势,笑着举起士力架;再做个把铜头盔合上的动作,恶狠狠的举起橡胶棍。 “……”几次之后焦四好像明白了,瞳孔开始放大。然后桥头的情形立刻大变,正在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的丧尸们好像收到信号的遥控车,突然停止了前进,转身向这边大步走来。 “嘿嘿嘿……呦西!良心大大滴好……来,先吃半根……钟薇,开车,向西边开!” 洪涛笑了,看来自己赌对了。活尸不是失去了控制丧尸的功能,而是这家伙和人类共处一段时间之后,开始学习人类的思维模式,知道害怕了。 如果放在平时,它的这种进步会让自己后背发凉。活尸的学习能力太强,对幸存者来讲真不是啥好事儿。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自己巴不得它能直接和自己对话,只要可以沟通,自己就有一万种办法让它去做任何不愿意干的事儿。 “唉……停车停车……怎么又回去了!你丫敢骗吃的是吧?真当我不敢揍你是不是!”可是高兴劲儿还没维持一分钟,钟薇还没把车开下公路,远处成群的丧尸突然又掉头回去了。 “嘶……嘶……”面对高高举起的橡胶棍,焦四的表情也开始丰富了。双眼中全是恐惧,还带着点委屈,嘴唇则撅起来,冲着桥头东边一努一努的。 “你丫还敢学我……不对,大贵,把热成像仪给我!”洪涛已经快暴走了,焦四努嘴的样子像极了平时的自己。橡胶棍刚要落下去又停住了,冲着那个方向仔细看了看,低头冲车厢里喊着。 还真冤枉焦四了,它不是不想召唤丧尸,而是桥头东边居然还存在着另一只活尸!洪涛虽然没用肉眼看到那个家伙,可是在热成像仪里确实有个带体温的人形物体。它正蹲在一堆预制板中间,只露出了半个身子,周围全是丧尸。 这下洪涛全明白了,丧尸暴动肯定不是自发的,目前唯一知道能指挥丧尸行动的就是活尸。而在桥头这里就有一只活尸,它就是指挥丧尸进攻的大脑。 要是这么推论的话,东边呢?南边呢?很显然,这次丧尸大规模进攻已经不是一只活尸指挥的了,而是至少三只活尸的联合行动。 天啊,活尸都会协同作战了,看起来在这个夏天里它们的进化速度一点没减慢,反倒是人类觉得危险远离,疏忽大意了。 此时不是分析活尸进化原因的时候,现在需要的是把那只活尸干掉。那家伙好像也感觉到了焦四的存在,显得有些兴奋,也可能是不安,正从缝隙中走出来向预制板堆上爬,想来个居高临下的观察。 “大贵,能不能打到那个东西!”时不我待,洪涛赶紧把热成像仪递给牛大贵。 “……只有800多米,没问题……再等等,等它爬高点……” 牛大贵通过热成像仪很快确定了活尸的位置,30毫米机炮也随即转了过去。此时就不用热成像仪了,他的观瞄不光系统清晰度很高,至少在白天能看到两公里之外的一条狗,还自带红外和热成像功能。 “嗵嗵嗵……”一阵不是很清脆,但很有震撼力的声音响起,步战车上那门30毫米机炮和7.62毫米同轴机枪一起开火了。 炮塔的制退系统挺有效,炮管几乎没有什么上下的抖动,上百发炮弹和子弹准确的覆盖了活尸藏身的预制板堆,顿时打得石屑四溅,靠近的丧尸也被扫躺下一片。 “我艹……快进去……”洪涛正举着热成像仪观察活尸是否被打中了呢,结果铺天盖地的弹壳就砸了下来。此时他才想起步战车和自行高炮一样也是向外抛弹壳的,平时是两侧,但炮塔左转了三四十度,步战车的后部就成了重灾区。 要说他也是够仗义的,第一时间没有顾着自己,而是先把焦四塞进了后舱,合上舱盖之后才跟着钻了进去,为此脸上多了一道烫痕。 “洪队长,打死了吗?”听到后面的动静,牛大贵应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马上停止射击探出身子敲着舱盖。 382 自相残杀 “对,你是快把洪队长打死了……来吧宝贝,招呼它们过来……”听到头上没动静了,洪涛这才拉着焦四重新探出头。 在夜视仪的显示里,预制板堆附近带体温的活物不见了,但也不能确定就是被打死了,说不定藏到建筑材料后面了呢。到底死没死可以让焦四试试,如果丧尸不再被叫回去那就是打死了。 “你啥意思?那家伙是你媳妇?干嘛这么激动啊!”可是麻烦又来了,焦四显得非常激动,不光有眼神、有表情,嘴还一张一合的,把牙齿撞的咔咔响。那条独腿也开始不老实,一个劲儿的蹦,即便洪涛举起橡胶棒也不管用了。 “……洪队长,它不是又饿了吧?你看那样子,就和要咬谁一样!” 牛大贵是真搞不懂新上司为啥和活尸这么亲热,不光带着一起出来执行任务,还能絮絮叨叨聊半天。从炮塔里钻出半个身体想听听都聊啥呢,结果看到焦四的样子忍不住多了句嘴。 “饿了……”听到这个词,洪涛马上停止了挥舞橡胶棍的动作。转头看了看几百米外的建筑材料堆,又回头看看一脸急迫的焦四。 “你想咔咔咔……它?”然后也张开嘴,用上牙撞击下牙,做出啃咬的动作,再指了指活尸的方向。 “嘶……嘶……”焦四表情更激动了,不停扭动着身体,即便双手双腿都被捆着,依旧有从后舱里爬出来的迹象。 “让它们都躲开……呼呼呼……去那边!”见状,洪涛只好再次手舞足蹈,试图让焦四明白,只要把丧尸都赶走,它才能吃到活尸的尸体。 几分钟之后焦四好像明白了,丧尸群正在快速向西侧移动,建筑物旁边逐渐变得空旷了起来。洪涛让钟薇把步战车开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就看到了那只活尸。 它确实死了,几乎被炮弹拦腰打成了两段,内脏流了一地。在生命力方面活尸不如丧尸,也是有血有肉的躯体,比人类强点有限。 从这个角度讲老天爷还算公平,给了活尸超强的学习能力、进化能力和控制能力,却没有再给它们强健的体魄和逆天的生命力,否则其它生物就没活路了。 洪涛拎着焦四身上的钢索把它带到了尸体旁边,这家伙就像几年没见过肉似的猛的扑了上去,照着活尸的脸上就啃。啃不动了就用脑门去撞,试图把对方的头骨撞碎。 洪涛没有解开它身上的钢索,而是抽出伞兵刀亲自上前帮忙撬开了头骨。然后站在一边,仔细观察着焦四的摄食过程。 钟薇只看到洪涛用匕首撬开活尸头骨就把脑袋缩了回去,即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一对一杀死丧尸毫无问题,把丧尸大卸八块也面不改色,可是看到这种和人体非常相近的生物被啃食胃里依旧会翻腾。 “我艹,真他妈恶心……洪队长,这时候还让它出来放风不太合适吧?”牛大贵也看不下去了,可他嘴欠,还想抗议抗议。 “你以为我喜欢看这种场面?大家都不看,最终谁来研究它们的习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懂不?” 洪涛说的是实话,他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甚至可以不把人当人看待,可生吃尸体的场景也是第一次,胃里同样不好受。但为了科学研究,不光要看,还得仔仔细细盯着玩命看,并把每个细节都记住。 “……你他妈就该下地狱!”牛大贵那张笨嘴,除了胆大什么都敢说之外还不如李想的好用,干脆也缩回炮塔里不吱声了。 焦四的饭量并不大,或者说它并不是在进食,而是在从人体细胞中汲取进化所需的物质。王建中不是说了嘛,这家伙对神经细胞最感兴趣,然后才是肉。但平时的食物里根本就没肉类,也不吃死去太久的人类。 几分钟之后它就停止了进食,但对那具已经被吸干了脑浆子的活尸尸体依旧恋恋不舍,又开始用那双能吓死人的死羊眼冲洪涛献媚了。 俗话讲,想让马儿跑就得给吃草,洪涛想了想,那具活尸尸体不管是给焦四当胡萝卜啃,还是带回去交给实验室,都是个很有用的材料。但不能放到步战车里面,那也太恶心了,万一体液还有传染性多麻烦。 “这里……就挂在这里……它们,全过来……呼啦……全部!”干脆找根绳子绑上挂在步战车外面,指指尸体,再指指堆在桥头那些群龙无首的丧尸。 “哈……”这回焦四比较听话了,丧尸群马上就有了动静,开始向步战车这边聚集。 “你真不愧是人变的,一山不容二虎,踩着别人上位已经成本能了……唉,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会成为地球霸主,到时候我投降,能不能换你养着我?我不吃人,也不吃丧尸,给我块地,我自己种就成!” 怎么带着丧尸群跑已经不用洪涛操心了,他就和焦四面对面站在后车厢里,上半身露出舱盖聊上了。刚才的一幕让他又有了感慨,看起来在活尸之间不光有合作,还有对立和厮杀。 活尸到处围攻人类恐怕不是为了传染疾病,这一点在怀柔基地门口就能证明了,那个逃出来的村民并没让丧尸传染,而是被焦四给吃了。 从刚刚的表现看,焦四对它同类的兴趣好像更强烈,几乎到了疯狂程度。也就是说同类的细胞才是活尸进化最好的催化剂,只是它们的数量太少才没有马上互相残杀。 要是哪天它们把人类吃光了,接下来的场景肯定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和人类之间的争斗没啥两样。谁进化的快谁能力就强,弱的不是被吃掉就是臣服于强者,替强者去残杀其它弱者…… “哎哎哎……怎么又跑了!我说你是不是……我艹!钟薇,掉、掉、掉头……大贵,看清楚了吗?这不是做梦吧……” 还没等想明白原委,桥头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那些向步战车冲来的丧尸群突然又拐弯了,集体向着桥东侧的建筑工地移动。洪涛的橡胶棒刚举起来,就瞪着小眼睛愣住了,舌头直打卷儿。 “我去,丧尸怎么和丧尸打起来了……是不是它搞得怪?”牛大贵有观瞄系统可用,当然比洪涛看的清楚,然后就钻出炮塔把目光盯在了焦四脸上。 不知道何时,沿着河流,一支丧尸大军已经在向这边移动,距离大概有一公里多。此时那支丧尸大军的前锋已经被焦四控制了,突然临阵倒戈和后面的丧尸扭打了起来。 洪涛还是头一次见到丧尸打架,它们的动作非常整齐且单调,只有一个招数,去扭对方的脖子!只要被抓住,双手一用力就能把颈椎骨扭断,然后再扑向下一只。 从东边来的丧尸虽然数量更多,但焦四的控制能力好像更强,只要进入它控制范围的丧尸一律叛变,对反的推进速度顿时被止住了,两拨丧尸就在一公里距离左右展开了对攻。 场面非常诡异,除了肢体互相碰撞发出的摩擦声和脚步落地的踩踏声,黑压压的战线上仿佛回到了无声电影时代。 “你说呢?”洪涛翻了个白眼,对牛大贵未来的发展前景调低了一档。 原本指望他能成为分基地的武装力量负责人,现在看来只能在自己手底下当个外勤队的分队长了。指挥几十人冲杀没问题,独挡一面不保险。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牛大贵很想说你呲牙咧嘴的时候也和活尸差不多德性,但为了手指头不遭罪,还是忍了。 7017k 383 发现蓝魔鬼! “发信号弹啊!你们俩去桥上告诉那些人别慎着了,赶紧往机场跑,来的丧尸太多,鬼知道焦四能不能顶住!” 说话间,东边迂回过来的丧尸群主力已经可以看清了。好家伙,一眼望不到边。看焦四的表情,眼睛里倒是没有惶恐,瞳孔比平时大了好几圈,扭动着脖子不停的来回扫视,和刚才遇到活尸的感觉完全不同。 洪涛有点想明白了,活尸这种生物应该能通过某种脑电波感觉到同类的强弱,就像动物一样,不用真打起来,互相叫两声,看几眼,大概就知道斤两了,双方实力差不多的才会开战。 刚刚那只活尸显然能力要比焦四强一些,估计是没少吃活人脑子,所以焦四才会恐惧,不敢对抗。现在它吃了强者的脑子,自身正在进化,能力应该更强了,不再惧怕对面来的活尸,甚至还想找出来,再吃一顿,贪婪啊! 可要是这么算起来的话,东边这只活尸统帅的丧尸数量要比刚刚北面这只多的多,进化程度应该也要高一些。而南边的丧尸数量比东边的要多几倍不止,那只活尸岂不是进化程度更高! 如果它也闻讯赶了过来,那焦四就够呛能对付了,就算实力差不多,一对二应该也占不到啥便宜。自己还帮不上啥忙,丧尸太多了,热成像仪看不了那么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幸存者们赶紧去机场,上飞机扯呼! 赵子文和营地里的幸存者们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原本一起进攻的丧尸居然反目成仇了,就在桥东几百米外杀的天昏地暗,骨骼被扭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听着都让人浑身关节痒痒。 “洪队长,桥上基本畅通。不过我听后面的人说,他们的高层全都提前跑了,防线提前崩溃,丧尸大部队已经过了南边的大河。咱们是不是先撤回机场维持下秩序,这些人的车里说不定有枪,也来不及搜查,舒尔茨他们又不懂中文,怕是顾不过来。” 见到越来越多的车子鱼贯驶过了大桥,钟薇稍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因为从各方汇集来的消息紧张了起来。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局面就一点没转好,要是不能确保飞机安全,还会更危险。 “……姓赵的真不是玩意,他要是不提前跑南边也不会崩溃的这么早。这样,你俩找辆车跟着一起回机场,只有一个要求,所有车辆都不许上跑道,想上飞机就下车空着手。我会通知舒尔茨他们的,谁敢硬闯就突突谁!人可以不救,但咱们的退路不能断,去吧!” 听到这个消息,正一脸笑摸样看着丧尸互殴的洪涛立刻就不乐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好在来之前就考到了这些问题,也有预案,不至于手忙脚乱。 “是!……可桥上面就没人指挥了?”听到命令自己回机场,钟薇悬着的心基本落回了肚子里,有运输机在就不用太担心生死。 这时她反而又担心起这些人了,从南边撤下来的车辆越来越多,要是没人指挥,一旦发生互不相让的情况,就会把后面的人全堵死。 “姑娘,什么时候都不要试图去完全控制别人,但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尽力了,内心无愧,至于他们如何选择,那是人家的权利。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主动嘬死,就随他们去吧。这种人加入复兴联盟也不是好事,会拉低咱们整体智商的。” 洪涛远眺了一眼桥南的公路,已经能看到几个小黑点在向这边飞驰了。本来设计好好的,按照顺序撤退,谁都不会有危险,时间还能长一点。要是再算上焦四这么给力,说不定下车溜达着去机场都不晚。 现在可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从当头的到当兵的一个比一个急着逃命,咋就没想电影里演的那样出来个舍己为人的英雄呢。 结果防线提前崩溃,留给撤退的时间反倒短了。就算焦四再卖力气,等南边那个或那几个活尸赶过来,它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二牛,别喊了,快快快,上车去机场……洪队,我那边差不多了就给您来信儿……您自己保重!” 钟薇对洪涛的歪理已经有点习惯了,听上去可能很刺耳、很伤人,但很现实、很合理,只是有些无情,不容易被接受。要是能换个温柔点的说法效果会更好,但指望这位说好听的,难啊! “保你娘的重,现在我手下有雄兵上万,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还是多操心你们自己吧,赶紧去机场,别把咱们的退路弄没喽!”果然,一句保重换来的不是脉脉温情,而是无尽的讥讽。 此时洪涛正意气风发的坐在步战车上,还把焦四放在了炮塔上,一边给怪物嘴里塞士力架,一边看着东边的群殴,感慨万千呢。 说句不好听的,有时候他真想和丧尸一头把人类都咬死,省得整天唧唧歪歪那么多屁事儿。才200多人就有这么多心眼子,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听指挥。 “喂、喂,舒尔茨……已经有车辆去机场了,告诉安德烈,谁敢开车上跑道就突突谁。我的两个手下抵达之前谁也不许靠近飞机,一律离远点等着!” “对,我就是怕有人心怀不轨,带着枪上飞机……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人装满了你们就起飞,不用管我,我自己开装甲车从陆路走。” “兄弟,不是我不想走,是真离不开!我一走,咱们就谁也别打算走了。放心吧,我一个人反倒更容易脱身,好,保重!” 感慨完了,还得接通赵家人的频道,再次强调了一遍登机纪律,然后再和舒尔茨打个招呼。对于那位姓赵的话自己是一个字也不能信了,要不是考虑到大局问题,真想让安德烈直接用机炮把他们都突突喽。 这种人进入理事会早晚都是祸害,和他比起来,高天一和闫强立的人格立马就显得高大了起来。至少他们没在危难时刻光想着自己逃跑,至死也和生死与共的同类战斗在一起。 甚至还比不上狼队的马文博,人家好歹也身先士卒过,为的还是大家共同的理念,对不对先放一边,人格上没大亏欠。 不过这件事也不算太窝心,不是还有林娜和周媛呢嘛。用不了多久,这位赵家人就得意外暴毙,估计获救的200多幸存者里,也没几个会真的会为他鸣不平。 “我艹……这是啥玩意!”还没琢磨出来到底该用什么方式让赵家人意外又正常的消失在人世间,焦四突然变得慌乱的表情就让洪涛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战场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势均力敌的战线上突然被打开了几个缺口。每个缺口,都有个敏捷的身形窜来窜去,凡是敢阻拦的丧尸,无不一个照面就被斩于马下。 蓝魔鬼!这是洪涛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吸收了强辐射而产生变异的丧尸。它们的外形和丧尸基本一样,只是皮肤有些蓝紫色,还有股子荧光感觉,在阳光下就和抹了一身紫药水差不多。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前光听欧美幸存者说这玩意多厉害,还在心里暗暗耻笑过人家过于夸张。今天真的看见之后,立马就觉得自己也不比欧美幸存者牛逼到哪儿去。 光看它们的敏捷属性,就算自己穿着全身护甲,举着盾牌和登山镐,碰上这玩意,估计也用不了两个回合就得挂。 7017k 384 白活了 “见鬼了见鬼了……大侄子别慌,看你洪大爷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果只有盾牌和登山镐,洪涛早就扔下焦四跑路了。之所以没跑,还能舔着脸安慰焦四,凭借的不是过人胆量,而是屁股下面坐着的铁家伙。 “嗵嗵嗵……嗵嗵嗵……哈哈哈哈……我让你蹦、我让你跑!大侄子,给我顶住,士力架大大滴!”很快,步战车上的30毫米机炮又开始怒吼了。 这玩意不像开枪需要长时间练习,还得端得稳、用巧劲儿。只要把目标套进观瞄系统,哪怕猎豹来了也没处跑。当然了,炮弹不会追踪,打多少提前量、预判对方下一步要向哪边运动,还需要炮手的天赋。 巧了,洪涛就擅长干这个玩意,两个短点射打空之后就准确的击中了一只蓝魔鬼,把它的半个身子都给打飞了。 有了第一次成功,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到十分钟,五只蓝魔鬼就全成了真鬼,不死也是残废,反正再也看不到它们在防线上瞎搅合了。 “我艹……坏了坏了,暴露目标了……别怕,顶住……嗵嗵嗵……嗵嗵嗵……”刚要和焦四吹吹牛逼,战线上又窜出来几只蓝魔鬼。这次它们不去杀戮丧尸了,而是冲着这边飞奔,那速度,真有点博尔特的感觉。 不过博尔特也躲不过炮弹,最远的一只刚跑了200多米,一条腿就离它而去了,狗吃屎一般扑倒在地上。但令人胆寒的是,它依旧能用双手和独腿向前爬行,速度还是挺快的。 但接下来又有两发炮弹射入了它的背脊,这下算是彻底踏实了,即便大脑还是活的,可是没了四肢执行命令也是白搭。 “那些玩意你不能控制?”趁着没有蓝魔鬼再露面,洪涛赶紧换上一箱炮弹,顺便问了问头顶上的焦四。 “呲……”焦四应该比洪涛还急呢,它可能也从来没见过这种蓝瓦瓦的同类,一时半会对不上频道,又瞪眼又咧嘴,干着急。 “没关系,今天你已经立了大功,回去之后巧克力管饱。走啦,咱们可以回家喽!” 洪涛也觉得这件事不怪焦四,它是个北方活尸,蓝魔鬼肯定来自淮河以南核电站比较多的沿海地区。别说焦四听不懂,就算自己去了江浙地区也没几句话能听明白。 此时正好耳机里传来了钟薇的通报,已经有170多人安全登机,剩下20多人死活不肯放弃车辆,已经从机场离开自行逃命去了。她在询问是继续等下去,还是马上起飞。 洪涛爬出炮塔用望远镜向南边看了看,还等个逑啊,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一条黑线滚滚而来,估计剩下的人早就被丧尸群淹没了。目前的结果已经不错了,还要啥完美,赶紧逃命吧! “我艹……当当当……哒哒哒……咣当……” 刚刚放下望远镜,正要伸手去揪焦四后背的钢索把它塞回后舱,洪涛突然在炮塔上来了个侧滚翻。几乎就在同时,炮塔上闪过了一溜火光,然后才是连绵不断的枪声和金属与金属撞击的声音。 细长的眼睛又一次救了洪涛的小命,就在放下望远镜回头的瞬间,他从余光里瞥见远处有人影和镜面的反光。 虽然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但鸡贼的本能还是让身体做出了下意识的闪避动作,再慢半秒钟,那些打在炮塔上的子弹里就得钻进自己身体。 但从二米多高的炮塔上滚落地面,也摔得洪涛呲牙咧嘴,右侧肋骨被石头硌得生疼。不过他一秒钟都没耽误,身体刚落地就来了个前扑,像个大蛤蟆似的扑到了装甲车尾部,连滚带爬的钻了进去。再从里面把炮台的门打开,身体还没完全进去呢,炮塔就开始向北侧转动。 “王八蛋……我让你跑……”观瞄系统里很快就套住了三个猫着腰往路边建筑材料堆里钻的身影。 和洪涛比起来他们的反应就慢多了,开完枪之后没有立刻找地方躲藏,而是伸着脖子打算看看效果。直到看见炮台旋转才意识到没击中目标,再想跑就晚了。 “嗵嗵嗵……嗵嗵嗵……”100米不到的距离,连续两个长点射,三个身影就扑倒在路边的草地上。洪涛还嫌不解恨,冲着地面的身影又补上几个短点射。 “……艹,焦四!焦四,你干嘛呢……”气还没喘匀,刚要去摸肋骨的洪涛就发现了大事不妙,东边互殴的丧尸们突然不打了,转头全向自己这边跑来。再看看南边,丧尸大军用肉眼已经清晰可见,最前面有十多条博尔特般的身影跑的格外快。 “呲……”焦四中弹了,一颗子弹击中了大腿,还有一颗子弹钻进了左肋下。此时它正躺在紫色的血液中不停的闭合着嘴巴,看到洪涛之后像是要说什么,可从嗓子眼里只能发出气流声。 “咔嚓……不要动……不要动……用手压着!不许动,动就大棍子!” 洪涛掏出钥匙把它上身捆着的钢索和手铐都打开,抱起来放到后舱里,拿出急救包把止血棉压在肋下的伤口上,再把它自己的手压上,拿起橡胶棒挥舞了两下,顾不上多说,关上舱门一溜烟钻进了驾驶舱。 “啊……”随着青色的烟雾从排气管喷出,一声撕裂的嚎叫声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响彻了狂野,步战车像头发疯的野兽,沿着公路高速向北驶去。 “王八蛋啊……你们这帮王八蛋……没有它你们全得被咬死!”洪涛推开了驾驶舱的顶盖,一边把油门踩到底一边把头露出来,左右巡视着那群偷袭自己的人。 可惜除了半人多高的野草、灌木和东一堆西一堆的废弃建筑材料,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但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哪怕路边有人藏着打黑枪,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愤怒。 不对,他们不是人,就因为自己不让携带武器上飞机,断了他们挟持飞机的企图,就返回头来打算恩将仇报。这真是让自己开眼了啊,活了这么久,好像还没碰上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小时候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可那条冻僵的蛇也是在暖和过来之后才张嘴咬人的。这倒好,还没脱险呢就要回头咬人了。 刚刚焦四的眼神里分明在问:我听话了,我帮你们对抗了我的同类,我都背叛了同类了,为啥还要打我? 它是真不懂,只知道谁给它巧克力吃就听谁的,谁手里有大棒子就怕谁。实际上自己也没懂,几辈子全白活了,人要是坏起来比毒蛇还歹毒。 野兽只是为了生存才不得不拼命,可人害人往往不要理由。但自己是人,不光没法背叛同类,下次碰上还得想办法救,否则就会被同类所不容。 几公里距离转眼就到,已经能看到机场跑道了,但前面的路不通了。这条包围机场的水沟由于涨水成了条小河,上面只有一座小桥能通往外面的公路。 此时小桥上被三辆卡车堵得死死的,很显然,有人故意把车停在这里,生怕自己用步战车把障碍物撞开,还在地面上放了三四个小脸盆大小的圆东西。 “哈哈哈……想不到我会死在你们这群杂碎手里!”反坦克地雷!周围有没有反步兵地雷洪涛不敢确定。 实际上就算没有地雷,他也不会去试着去发动卡车的。只要不是真傻,谁会用卡车堵路,还把车钥匙留在车上呢。 现在只能把装甲车开出路面,尽可能的靠近水沟,一边骂一边从后舱里抱出焦四,也顾不上它是活是死了,往肩上一扛徒步过河! 385 夺命狂奔 “洪队、洪队……到底发生什么了?丧尸群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回话、回话!” 河水不光让洪涛感觉到了冷,也把他过热的脑子降了温。此时才听见耳机里的呼叫声,刚刚好像也有这个声音,可惜自己光四下找仇人了,像没听见一样。 “我正在向跑道运动,装甲车被遗弃,做好起飞准备,但谁也不许下来……”洪涛本想说让人过来帮自己一下,可是想到刚刚的遭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件事都怪自己,光想着怎么保护别人了,就没为自己多想想。总觉得看遍了人世间的恶,可以百毒不侵。这下牛逼终于吹爆了,玩了一辈子鹰,老了老了却让老家贼啄瞎了眼。 怎么还好意思再搭上钟薇和牛大贵的小命呢,现在大群丧尸就在后面追,至少那几只蓝魔鬼的速度足够快。自己距离飞机还有五六百米远,能不能跑到就看命了。 光天化日之下,机场跑道上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一个穿着迷彩服,半个身体湿漉漉的高个子男人,肩上扛着皮肤黑紫色,断了一条腿,还不时往下流着紫色液体的活尸,大踏步的向前跑。 在他身后的狂野上,十多个皮肤在阳光下闪着蓝色的人形怪物,始终保持着博尔特般的冲刺速度,快速接近着。 跑道中部,一架灰白色的运输机开着后舱门,四只螺旋桨飞快转动着,不是向前滑动,而是在向后退。这是舒尔茨唯一能帮洪涛的了,他打开了反推系统,尽可能向后退,距离近一点是一点。 “突突突……突突突……”哦对,还有安德烈,他把身体用安全带固定在货舱门口,双腿分开牢牢钉在地板上,尽量保持身体平衡,操作着火神机关炮,向洪涛身后的那些蓝色怪物喷吐着金属风暴。 “加油……洪队长,加油!”钟薇就在一旁跳着脚的喊,脸上还挂着泪珠。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个尖酸刻薄的男人有啥可爱的地方,现在却真不愿意看着他被丧尸咬死。 “洪队长,把那个家伙扔了吧……以后还可以再抓一只!”牛大贵则站在货舱另一边,扯着嗓子提醒洪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说那个怪物会不会真是焦樵的弟弟?要不洪队长为啥死也不愿意把它扔了呢!”喊了半天没反应,牛大贵有点迷糊了,这么诡异的举动肯定有理由啊。 “……没有它,这些人全会死!”还是女人心思细密,钟薇好像能体会此时洪涛的一部分心思。 “你打那几个追得最近的,瞎啊!”但她毕竟是个女汉子,不太习惯玩这套细腻的情感,只是看着安德烈光打远处的蓝魔鬼,唯独不打近处的有些急了,用英文大声教训着。 “射界……你来看看,我怎么打!”安德烈已经急了一脸的汗,他当然想打近处的,但那两只蓝魔鬼和洪涛跑成了直线。 要射击只能从洪涛脑袋上面打过去,在不停震动的货舱里,玩这种高难度的跨射他是真没把握打准,更大可能是先把洪涛脑袋打飞。 “哎呀……二牛,把你的枪给我!”钟薇凑过去看了看,也是,她也没这个把握。不过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洪涛被怪物抓到,玩机炮没把握,干脆用步枪吧。 “啪……啪……”很快清脆的单发点射开始了,虽然步枪子弹击中蓝魔鬼的次数不多,击中了也不能对其造成有效杀伤,可毕竟也是冲击力,还是能降低它们追赶的速度。 不过洪涛就更难受了,眼前是黑洞洞的枪口,子弹嗖嗖从头上飞过,搞不好哪一枪低几寸就得干自己脑袋上。这可真是面对枪林弹雨面不改色心不跳了,不光不能跳,还得玩了命的跑啊…… “滑跑……呼呼呼……滑跑……快滑跑,不能让这东西靠近飞机,咱们都打不过它!”在距离飞机还有百十米时,洪涛就在频道里喊上了。 不是他有忘我的精神,是不敢断了唯一的活路。飞机在,自己努把子力气还能活,要是让蓝魔鬼也追上飞机,它们的目标就不仅仅是自己了,一旦进了后舱,那就谁也别想跑了。 随着强烈的气流向机尾方向吹起,运输机停止了后退,缓缓的进入了滑跑模式,但速度依旧很慢。枪声依旧,奔跑继续,追逐不停。 “十米……五米……一米……我抓……”尾舱门越来越近,但身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舱门有远离的趋势,洪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努力让已经有些发麻的双腿用力向前迈,在脚腕子发软之前奋力向前一跃,让整个身体扑在舱门上。 啥硌不硌、疼不疼的,就算把指甲掀了也不能松手,必须死死抓住舱门上的防滑条不松。这就是一条命啊……不对,还有肩膀上的另一条呢。 “突突突突……”就在洪涛飞身跃起趴在尾舱门上的同时,安德烈终于可以发泄了,把弹链上所有的炮弹尽情的发射到后面那两只蓝色的怪物身上。 它们可以不怕步枪子弹,但还没进化到连20毫米机炮都能抵御的程度,立刻就被打成了几十块碎肉,洒落在跑道上。 “哎呀……滚、滚开!”可是有一只蓝魔鬼没法打,它也跟着来了个前扑,洪涛是抓住尾舱门,它则抓住了洪涛的左小腿。 虽然马上就被洪涛弯起右腿一脚踹了下去,可是被它一带,手就扣不住防滑条了,身体滑了下去。还好,最终扒住了舱门的边缘,没掉下去。 “把安全带给我,快……拉住我!”钟薇反应最快,马上把解下安全带,再拉住牛大贵的安全带,顺着舱门滑了下去。 迈步跨过焦四的身体,就在洪涛的双手快扒不住之前用安全带上的快速挂钩,勾住了洪涛战术背心后背上的d型挂钩。 这个玩意通常用来在战场上拖拽伤员,洪涛训练大家爬树的时候,用绳子绑在上面当安全绳,谁一旦失手,就会被吊在树上来回晃荡,模样很像吊死鬼。 当时很多特勤组成员都私下里抱怨过,是他妈谁设计的战术背心,专门弄出这么个玩意配合洪涛折磨人玩。没想到真的有用,而且只要用上一次,大概率就能救人一命。 随着尾舱门慢慢升起,运输机滑行速度加快了。但货舱里还是没有胜利的喜悦,绝大部分人都死死的盯着洪涛,眼神里露出恐惧和狠毒。 要不是钟薇手里端着枪,安德烈也把机炮转了过来,他们恐怕就得一拥而上,把那个躺在地板上还眨巴着一双死羊眼的活尸踢下去。 “……看什么看啊,它又不传染!”洪涛浑身上下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焦四个头不高,非常瘦,还少了半截右小腿,可就算光剩骨头架子也得大几十斤重。 自己扛着它至少全速奔跑了500多米,平时肯定没这个体力。看来以后训练的时候,后面用绳子栓上几只丧尸追,大家说不定就能很快超越自我了。 “安德烈,你就在这里守着机炮,谁敢靠近、谁不听指挥直接突突,半秒钟也别犹豫。我和它在这里待会,别怕,没有问题的。帮我问问舒尔茨能不能帮个忙,去找找那些不肯放弃武器登机的家伙!” 但现在还不能休息,洪涛强忍着肺里火辣辣的疼和要吐的感觉,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给焦四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但没敢打任何药物。 王建中说过,活尸虽然看着和人差不多,内脏什么的也没完全变异,但实际上已经和人完全不同了,对人有用的药物对它们来讲大部分都没用,很可能还有害。 386 睚眦必报 “哈……”焦四挺老实,任凭洪涛把它摆布来摆布去,三角绷带和止血棉塞了一大堆也不喊疼。等到洪涛终于忙活完了,脱下战术背心和防弹衣垫在它的头下,终于有了点反应,张开嘴哈着气。 “大牛,我给你的士力架呢!”这个动作应该算几个月以来,活尸和人类沟通最有效的一个动作。洪涛知道它饿了,想吃东西,也可能是馋了。 “……都、都吃了……就那么细的几根……”牛大贵刚开始觉得活尸就躺在眼前很是别扭,可是看到洪涛的动作和活尸的表情,好像也没那么膈应了。 现在突然被问起士力架,立刻明白是要给活尸吃。但除了脸红和无力的辩解之外,真是一根都拿不出来,早就吃光了。 “我这里还有半根……”要说还是女孩子会过日子,钟薇从兜里掏出大半根士力架。 “来,先吃半根,回去还有很多,好多好多……”当士力架从包装里露出来时,焦四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就慢慢扩大…… 焦四死了,那颗子弹应该是搅碎了它的肺,说不定还伤到了心脏。和正常人比起来活尸的止血、抗菌和恢复能力确实要高很多。可焦四还是扛不住内脏受伤,眼睁睁看着送到嘴边的士力架,带着一脑子迷惑和委屈断了气。 “安德烈,我想借你装机炮的箱子用用……”那半根士力架被装进了焦四的上衣兜,可惜它的眼睛怎么弄也闭不上。总不能就让它躺在货舱里,还瞪着眼,于是安德烈的箱子倒霉了。 “我来帮你……”安德烈好像没觉得自己倒霉,虽然不太理解这位亚洲区主席为啥和活尸这么有感情,但他觉得洪涛宁愿背着活尸跑的慢也不愿意放下,肯定是有道理的。 焦四被装进了箱子,货舱里所有人无形中卸去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洪涛是谁、活尸是干啥的、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唯一明白的就是现在能活了。 “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装甲车呢?”安德烈明显不属于大部分人,他是计划参与者,必然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共就几公里路程,步战车岂是那么容易坏的,八个轮子就算全被机枪扫一遍也照样能跑过来,否则怎么能叫战车。可洪涛为啥要放弃开车,背着个受伤的活尸跑到机场里来了。 “你们谁知道开车离开的那些人是谁!?”不提这事儿还好,洪涛突然拔出手枪指着货舱里的所有人,瞪着眼咆哮了起来。 “是、是、是赵主席和他、他的警卫队……”马上就有人提供了详细情况。 “这玩意能攻击地面吗?”洪涛收起枪转头看向了那挺火神六管机炮。 “当然,它就是用来掩护地面部队登机的……”安德烈耸了耸肩。 “就是那群跑掉的家伙在半路伏击了我打伤了它,还用车子和地雷堵住了进入机场的小桥。能不能帮我问问舒尔茨机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他们尝尝被丧尸围住的滋味!” 合上箱子盖之前,洪涛还没忘用手枪在箱子上打了三个小洞。尼玛装个破机枪还弄这么好的箱子,密封太好了,万一焦四没死透呢,必须给它留个通气孔。 机场西侧五公里的道路上行驶着一行车队,赵子文正满头大汗的坐在副驾席,用后面女人递过来的纸巾擦着脸。刚刚真是太险了,没想到姓洪的命那么大,三个人一起射击愣是没打死,结果还让他给反杀了。 要不是自己离得远、藏的好,百分百也得一起报销。但事情已经全结束了,那些丧尸铺天盖地般的去了机场。姓洪的就算身手再好也逃不出这场灭顶之灾了,机场门口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送行的烟花。 也幸亏自己这些年没荒废了跑步锻炼,否则还没跑到车队边就得被丧尸赶上。哼,不让自己带着武器上飞机,既然抢不到飞机那就谁也别好过,给你来个死无对证。 想起来姓洪的也挺邪门,居然能指挥活尸,让丧尸攻击丧尸。这下好了,自己也得想办法去抓一只活尸,再驱使着几万只丧尸来个横扫。 有了这个大杀器,那些幸存者小团体还不是得乖乖的束手就擒,自己很快就能恢复元气拉起队伍,找个地方经营个一年半载的,只要手下有人有枪,复兴联盟算个屁! “赵哥、赵哥,他们又来了……” “哎呀,不会小声点说话啊,谁来啦!”可惜还没想到如何剿灭该死的复兴联盟呢,梦境就被刚子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飞机!那架飞机又回来了,飞的特别低……”刚子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神色有些紧张。 原本他是不赞成去偷袭复兴联盟的人,虽然尿不到一个壶里,自己也确实不想失去现在的地位,可是没必要非去结个仇。大家各走各的,人家也没说不让离开。 现在好了,你黑了人家的人,人家显然不打算就这么走,要是从头上扔下来几颗炸弹,那岂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怕个毛,那是架运输机!让兄弟们把枪准备好,它要是飞太近就打!”赵子文放下车窗探出头向后面看了看,心里也有点发毛。 不过表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刚才在机场看到了,真是架运输机,只不过在机舱里架了挺大机枪吓唬人而已。要不是怕开着坦克出来对方不让靠近机场,此时就该用防空机枪把它揍下来! 运输机转眼就到了公路左侧,确实飞的很低,也就100多米高,但看样子不像要扔炸弹,距离公里还有好几百米远呢。 “突突突……突突突……”但运输机的尾部突然冒出了一股白烟,还有急促的闷响。 “噹噹噹……”再然后车队里就响起了一片爆响,仿佛有冰雹砸到了车体。 “快下车……卧倒!”不愧是当过兵的,赵子文瞬间就明白那玩意是什么了,机枪扫射啊!只是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机枪,距离这么远还能打的这么准。当下大喊一声,不等车子停下推开门就扑了出去。 惨啊,运输机只低空略过一趟,公路上就有多一半的车子被打成了筛子眼。火神机炮每秒钟几十发到上百发的射速,对付这种没有装甲的目标简直就是屠杀。 凡是被击中的车辆必须左右两边都是洞,连发动机都无法阻挡弹头肆虐。被击碎的铸铁片和手榴弹一个效果,打着谁谁倒霉。 很快运输机又掉头回来了,这次因为路西侧有电线杆子不得不飞高了些,但炮弹的力量丝毫没减,密度也一点没降。 洪涛的一只军靴已经被弹壳埋上了,烫出阵阵烧焦的味道,他依旧吼着让牛大贵准备弹链。整整四大木箱、十六小铁箱炮弹,几乎都倾泻在那十多辆车上了。 “可以啦洪……丧尸们快过来了,我可以向上帝发誓,那些车子不可能再开动。天马上就要黑了,舒尔茨不能总飞这么低,很危险的。”眼见炮弹要见底,人高马大的安德烈还挺有心眼,决定留下一箱震慑货舱里的人。 他至今仍旧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洪涛来救人,结果反被正在搭救的某些人给阴了。到底是不是真的,他选择信任了洪涛。这个疯狂的家伙被死亡追着屁股跑时仍旧没丢下战友,必须更值得信任,哪怕战友是只活尸。 7017k 387 血疑 人发泄完往往会更软弱,发泄的越疯狂,软弱的就越彻底。当机炮停止了转动,洪涛一屁股坐在还有余温的炮弹壳上,除了大口喘气,眼珠都不想动了。 “洪队长,你的腿被咬伤了……”牛大贵也坐了下来,递过来一根烟,顺便小声说了句。 虽然他不太擅长窃窃私语,可货舱里的人,包括安德烈和钟薇都尽可能远的躲开了。他是因为负责递送炮弹,才不得不靠近这个浑身都充满怒气的人。 “不是咬的,是摔伤……”洪涛的手指稍微有点抖,但马上恢复了,头依旧靠在舱壁上连表情都没变化。 “是咬的,当时我就站在机舱门口,那个蓝色的家伙被你一脚踹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块碎布,是你裤子上的。你流的血在裤子上是黑的,焦四流的血是紫色的,不一样。” 可惜洪涛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大法今天碰上了不识货的,牛大贵根本没看,只认定他亲眼看到的,具体别人啥反应,承认还是否认对他而言全无所谓。 “怎么不开枪?不是有规定,谁被咬伤就打死谁,就不怕我突然变身把你也咬成丧尸?”牛大贵眼睛挺贼的,看的也准。 在刚刚扑上飞机后舱门的瞬间,洪涛就觉得左小腿上一阵疼。蓝魔鬼不光身体比丧尸敏捷、坚韧,连他妈牙齿都更锋利。不光咬破了作训服,还把里面的保暖裤也穿透了。 本以为后背和腿上都是焦四的血,身上还有摔落在地的泥土,小腿上的血迹不容易被人发现,没想到还是露馅了。 “切,规定俺背了,光咬伤不能打死,得有变异显现才成。你看你这个样子,屁事儿也没有。我一直都盯着你呢,就算变成丧尸也根本咬不到我,除非能变成蓝色的怪物……” 牛大贵确实不笨,在凶悍的大块头下,脑子和别人是一样的,甚至在某方面比大多数人还强点呢,比如说勇气。 “那就不怕我一刀宰了你?在这个距离上,当刀刃抹过你脖子的时候,你可能刚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实际上问晚了,几秒钟之前,洪涛刚刚放弃了抽刀的念头。 如果说第一次被丧尸抓伤没有变异,别人连同自己都没怎么在意的话,这次又被抓伤,至今还没有变异就有点问题了。 大问题,自己居然不怕丧尸病毒!应该高兴吗?当然应该!在丧尸遍地跑的末世里,谁要是能天生免疫丧尸病毒,那简直就等于多了一条命。试问,人世间有啥能比命值钱啊!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更深的恐惧,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香港电影,名字记不清了,剧情记忆犹新。 有个小伙子是救生员,为了救了个受伤濒死的老头义务输血把人救活。结果老头是个大富翁,不光被救活了,还白发变黑,越来越年轻。 经过医生检查,怀疑是小伙子的血里有让人返老还童的成分。但这种成分到了别人身体里维持不了多久效果就消失了,没多久老头的黑发又变成了白发,恢复了老态龙钟的状态。 富翁这下不淡定了,原本已经接受生老病死的他突然起了邪念,决定绑架小伙子当成自己延年益寿的工具,隔段时间就输次血,永葆青春。最终当然是小伙子经历千辛万苦逃出生天,无德老富翁眼睁睁等死…… 假如自己能免疫丧尸病毒,不就是这个小伙子嘛。全世界所有不想被丧尸咬死的人都可能变成富翁老头,而且自己的结局肯定比小伙子悲惨,毕竟没有导演护着,也没有主角光环。 当年唐僧好歹还有三个忠心耿耿的徒弟和满天神佛保佑,想吃他肉的也仅仅是一小撮妖怪。自己则是全民公敌,最可怕的是分不清谁想吃自己。前一秒钟还是朋友,后一秒钟可能就被抓住当活尸研究了。 “不会的,你连焦四死了都掉眼泪,是个讲究人。俺又没惹你,还帮你杀丧尸救人,凭啥要杀了俺?”看来洪涛刚刚想错了,牛大贵是不笨,但他还是经历少,没看透人世间的险恶。 “刚刚用机炮扫射的那些人,我也没惹他们,可他们还是想方设法的要弄死我。”洪涛决定开导开导牛大贵,让他知道,人杀人,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更和仗义不仗义没啥关系。 “你把人家的好日子搞没了,他们当然会恨你。就像当初你把俺们打败了一样,俺和俺哥、还有天哥一样恨你……”牛大贵突然又全懂了,只是说的过于粗糙,但道理都对。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吧?”洪涛已经快被这个家伙给搞晕了,怎么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 “嘿嘿,都是俺哥说滴。他说你是个聪明的混蛋,但很会做人,也很会做事,对俺们也没啥不好的。这么活着不算孬,就不和你计较咧!” 洪涛猜对了,这家伙的有些理论根本不是想明白的,而是牛大富告诉的,应该还有高天一。牛大富那个人,虽然比他弟弟多见了几年世面,但脑子里真没啥沟壑,这种话怎么听怎么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好嘛,合算是你们原谅了我……成吧,那我也原谅你了,只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就不杀你,干不干?”谈话到了这里洪涛已经没兴趣再上课了,这位显然属于小学水平,听高中课程不会有啥效果的。 “中!你放心,俺的嘴可严实咧!”牛大贵觉得互相原谅挺好,答应的很干脆。 “连你哥哥也不许说,做得到吗?”洪涛要是能信才见鬼了,和牛大富比起来牛大贵就是个孩子。 “我哥的嘴更严实,好多事连天哥都没告诉……哎,你是不是套俺话咧?” 果然,一听连哥哥都不能告诉,牛大贵开始含糊了,但又不想出尔反尔,只能拼命解释。结果越解释麻烦越多,连陈年往事都抖落出来了。 “你们之前的破事我才懒得管,记住啊,如果和你哥哥说了,那我就先杀了他,然后再让蓝迪慢慢折磨你。他可在美国当过兵,fbi听说过没?那就是特务啊,专门学的就是给人上刑逼供,死不了活受!” 洪涛已经快仰天长叹了,假如看出自己被丧尸咬伤的不是牛大贵,他也没主动和自己讲,而是被自己看出来了,那等待他的肯定是周媛的杀手。 现在人家主动说了,还保证不外泄,自己要是再痛下杀手就太不是人了,和下面那个赵家人一伙没啥区别,都是一路货。 咋办呢,没辙。人这一生里能完全受控的事情真不多,有时候信任这个东西是必须的,除非毫无底线,可那又不是自己愿意做的。 “……怪不得咧,往俺们脖子里塞虫子、空手杀丧尸的主意就是他出的吧?俺哥说咧,洋鬼子最他妈的坏!对咧,还有小日本子,更他妈坏。你可得留意着点,保不齐哪天他们就会在背后捅刀子!” 有关蓝迪的新身份牛大贵信了,不光信了,还引申出日本幸存者。还成,他没提韩国幸存者的事儿,估计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毕竟和前面两个名字比起来,棒子的存在感要低很多。 “对对,你提醒的对,以后飞机就不让蓝迪碰了,免得他给我做手脚,狗特务!”蓝迪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坐在家里啥也没干,就被远在千里之外的两个人合伙扣上了特务和危险份子的大帽子。 388 事情还没完 大喜讯!大胜利!洪主席架机奔袭上千里,成功解救被海量丧尸围攻的幸存者172名!有勇有谋、有胆有义、有大气魄和大胸怀…… 就在飞机降落西山机场的晚上,地坛基地里很多人都失眠了。 首先就是那172名被解救回来的幸存者,早上还是毫无生机呢,天还没黑就成了大家庭里的一员,不光脱离了危险,还有地方住有热乎饭菜吃。 除了十多条全体都必须遵守的规矩,好像环境也比以前宽松了很多,这就让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的人久久难以入睡,不停感叹命运多舛。 无一不在盘算着明天该如何应对身份核对环节,想想用什么能力获得个比较合适的工作。这一点在吃晚饭之前,那个叫张涛的干部就讲来,这里只认能力,其它都是瞎扯。 其次就是水南琴、舒玉兰、孔红梅等几位文字功底比较扎实的笔杆子,她们接到了刘副秘书长转达的常委会集体决议,必须在当晚赶出一篇稿子来,由彭浩连夜明码拍发,好让全世界的幸存者都感同身受! 然后还有各部门的负责人,一下子就来了170多人,谁不想多往自己部门里划拉几个真有本事的,部门越大,权利就越大嘛。 最后就是初秋,和上次一样,洪涛回来之后只草草吃了点晚饭就睡了,紧接着就是发低烧,伤口发痒。做为护士,初秋一眼就看出那个伤口的来源了。 可做为妻子,她除了吃惊、惶恐,一个字都不能和别人透露,连胡医生都不敢叫,只能默默的清理伤口,再怀着极度的忐忑不安和矛盾的心情,坐在丈夫旁边溜溜守了一夜。 怕不怕?谁不怕谁是傻子啊。上次只是被抓伤,万幸没有变异,这次直接就是牙齿印,还不会变异?真变了咋办? 初秋不知道,经历过一次亲人在眼前离去的场景,至今初夏依旧在怀柔基地的医学实验室里活着,要是丈夫也变成那样,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当然了,医学实验室里的几位科学家应该也会略微失眠一小会儿。好不容易有只活尸,还没研究出啥关键成果呢,回来的时候就成死尸了。 死尸就死尸吧,反正活尸也是洪理事长带人抓的,能抓一只,估计还有办法抓第二只。可是洪理事长亲自下了命令,不许动焦四的尸体,啥试验也不许做。 口气非常严厉,这就让人有点摸犯迷糊了。死了的活尸,除了赶紧把尸体保存好做研究之用,还能干啥呢? 第二天下午答案就来了,刚刚退烧的洪涛带着所有部门负责人和常务理事来到了怀柔基地,亲自背着……没错,是亲自背着焦四的尸体步行爬上了山坡,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下面架着木头、浇上汽油烧了。 伴着冲天的黑烟,洪涛当众描述了这次远赴千里之外救人的详细场景,说的很朴实,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联想,一点不像他平时的讲话风格。 但随后他哭了,任由泪水顺着脸颊自由滑落,抹都不抹一下。也有人怀疑那些眼泪是不是用别的什么液体代替的,很少有人能在哭的时候还毫无表情,且说话声音都不带变的。或者不叫哭,就是纯粹的掉泪。 他边掉泪边说,不管焦四之前干过什么坏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它救了整整172个大活人,还惩罚了20多名恶人。无论是佛祖还是上帝都应该网开一面,让它……不对,是他进入天堂。 可惜的是,洪涛说自己不太擅长给死人整容,也不太懂风水,所以就不土葬了。一把火烧了挺好,免得以后有人多事,再琢磨着把骨头挖出来向某些人证明,这里埋的不是人类是个怪物。 在很多人眼里做坏事的人依旧是人,做了好事的怪物也依旧是怪物,怪物就该是拿来歧视的,无论到底做过什么。 现在好了,只有一把骨灰,还是洒在大山上,不用很多年,下礼拜来可能就找不到了。可是焦四的名字会刻在石碑上,他的事迹也会写上,说不定还有获救的人每年清明节来这里看看。 夫复何求啊,自己舅舅都没个石碑,更没事迹供后人瞻仰。所以洪涛认为自己心里能说得过去,至于更多的……没有了。 讲话时间不长,没有掌声也没有哭声,他好像根本就没打算说给别人听,自然也不需要别人的反应。 “人救回来了,焦四死了,日子还得过……但我想说的是,如果不扛过即将要来到的丧尸大军,咱们谁也不会比焦四幸运。他好歹还有人埋、有人纪念,咱们除了变成丧尸别无选择!” 洪涛平时是个极其不感性的人,绝大多数情感都会藏在心里,无论好与坏全能慢慢消化。但再理性的人也有情感爆发的时候,把某段时间内所有积压在内心的烦恼、郁闷、不快,全都扔出去。 这也算一种自我情绪的调节方法,有些人几乎天天宣泄,碰到点事就得找人絮叨絮叨、哭一鼻子或者借酒浇愁。 有的人比较能忍,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天塌下来都不带着急的。实际上只不过是零存整取而已,最终还是要找个借口宣泄。 今天洪涛就到了宣泄的时候,丧尸病爆发一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做了很多不太愿意干的事儿、接触了很多不太愿意交往的人、说了很多根本不该说的话,同时也积攒了很多很多负面情绪,焦四只不过是根导火索。 来的突然,去的也迅速,眼泪还没干呢,洪涛就用实际行动宣布,情绪宣泄流程走完了,现在开始说正事,还是大事儿。 “丧尸要来进攻我们!?”不知道是洪涛转折的太生硬,还是忧患意识太弱,有些人居然还不太相信。 “什么时候来?规模会有多大?”有人的脑子还是清醒的,按照丧尸群的袭击方向,就想到到了未来的趋势,只是由于没有亲临过济南前线,无法确定规模。 “它们不用补给、不用休息、无需照明,就按每小时5公里算,一天大概能走100公里。从济南到这里不到400公里,打出沿途渡河、绕过水灾区域的富裕,最快大后天就可以抵达南六环附近了。” “满打满算还有三天时间准备,我和几位飞行员沟通过,大家目测的数量差不多,进攻济南的丧尸十万起步。它们由至少3只活尸率领,一路平推而来,沿途村镇、城市里游荡的丧尸恐怕大半都会被裹挟其中,我估计到咱们这里,数量级已经可以上百万了。” “我艹……咱们就算把炮管子都打红了也杀不完这么多丧尸啊!”原本焦三还想挤兑一下洪涛回来之后就变得异常严肃的说话方式,装什么深沉,你骨子是啥德性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嘛。 可是这个数字一出来,他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情了。百万丧尸,就算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也得上百万发。 复兴联盟总共才1000人,连老太太带几岁小孩一起上阵,平均每人要杀死1000只丧尸……平均啊!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咱们的轻武器足够用,就是炮弹不太够。”蓝迪的眼珠子里也闪过了浓浓的惧意,但他比焦三情商高,这话说的就好像真给他足够的炮弹,就一定要和丧尸拼到底似的。 “是不是可以放弃市区退到山区基地里去?”刘全有向来不是坚定的主战派,他考虑的是如何保存实力,少死人,哪怕苟着活也比站着死强。 自打开始经营怀柔、南口两个分基地,他就明白洪涛要做什么。狡兔三窟嘛,无论是洪水还是丧尸,只要抗不过去就赶紧放弃市区基地撤退。到时候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京城郊区也是城镇遍布,想搜集生活物资不比市区里难多少。 389 性情大变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丧尸不像洪水躲过去就没了,它们也不是特意来找我们的。按照洪理事长的说法,丧尸在活尸的引领下从南向北漫无目的的横扫,碰到人类就攻击。就算我们躲到西伯利亚去,它们早晚也会赶上的。” 吕叶江南也不是主战派,但他也不是鸽派,该打还是该退,全完看当时的条件。能打就全力争胜,不能打抬腿就跑。这次他觉得没法跑,每跑一次就得舍弃一些装备和心气,跑着跑着就真不能打了,没有任何好处。 “百万丧尸……没法打的。那些家伙根本不知道怕,即便身体被炸碎了,只要脑袋还在,就会按照活尸的指挥,奋不顾身的向壕沟里爬,用尸骨堆起一座桥。” “别看咱们现在有坦克、有自行高炮和步战车,全是很高效的重武器,但和数量比起来最终还是失败。焦队长说的没错,哪怕有用不完的弹药,炮管和枪管也受不了。就算枪管炮管用不完,人的精神同样受不了。” “它们可以战至最后一个也毫不退缩,咱们成吗?只要有任何一个点被突破,势必引来全线溃败。到时候为了活命,大家会争先后撤,你不让谁撤谁就会调转枪口先把你干掉……难啊!” 复兴联盟的所有人里,在如何对抗丧尸围攻方面,最有发言权的不是洪涛,也不是焦三,更不是蓝迪,而是高天一和牛家兄弟。只有他们真正指挥过此类作战,且效果不错。 可是他的发言比焦三还悲观,并用亲身经历描述了战况有多惨烈。当时平难军的基地就是为作战修建的,转圈全是壕沟和暗堡,各种街垒、地下通道遍布。 现在复兴联盟的基地啥永久工事都没有,只是把二环、三环、四环的一些多余路口用车辆和建筑垃圾封闭了。就算想修建工事也来不及了,三天,三十天也不够用! 当时平难军有100多名武装人员,弹药充足,面对的仅仅是二三万只丧尸。现在复兴联盟走的是生产发展路线,真正脱产受训的武装人员也只有100多名。 就算临时抽调以前有过作战经验的人员补充,顶破天了也就凑个500来人,可面对的却是百万级别的丧尸大军,对比太悬殊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比较,难度都比平难军时要高很多。人不是机器,连续几个小时开枪射击,谁试试谁就知道是啥滋味。到时候手根本就握不住枪,不信的可以端着风镐连续凿一个小时,怕是半个小时就感觉不到手指头了。 “百万……怕是还少说了,光天津城里就不止几十万游荡的丧尸。洪队长,你就说咱们该咋办吧,我就听你的。你说打咱就打,你说撤咱就撤……林娜很快就要生孩子了,我孙子没了,不能再让干孙子也没了!” 孙建设当然是百分百的主战派,可是这次也怂了。他不是自己怕,而是怕把后代也搭进去。哪怕不是亲的,可是大家朝夕相处一年了,恨不得一天10多个小时都在一起,亲生的孩子恐怕也没这么多时间陪伴。 “打,不光要打,还得打胜!吕叶说的对,不管我们躲到哪里最终还是要面对这个局面。现在拼一把还有胜利的可能,越躲胆子就越小,到时候再想打恐怕都打不动了。” 自打从济南回来,洪涛的变化确实很大。以前开会的时候他是屁话最多的,挤兑完这个挤兑那个,不挨个挤兑一遍就不能散会。 现在他不光不挤兑人了,屁话也很少,和议题无关的话一句也没有。另外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凡事都要问问大家意见,再挨个说服,最后才表态的方式了。开始了旗帜鲜明的提前表态,甚至有点像通知。 “……”刘全有是最不适应的,以前都是他打头阵引发各种争论,等看明白所有人的态度之后,洪涛再审时度势进行收尾工作。 现在洪涛直接撸胳膊挽袖子先冲上去了,他这个打配合的成了摆设,不知道是该跟着冲啊还是等在后面收尾。 “你就吹吧,还打胜,真当自己是赵子龙啊!现在你把我兄弟弄死了,没它在前面顶着咋打?”焦三也挺不适应的,但他和洪涛相处时间久了,有点见怪不怪,说话并不会跟着洪涛的态度转变,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呦,以前你不是死不承认它是你们焦家的人嘛,现在怎么又是你兄弟了?” 蓝迪没有焦三那么坦然,洪涛的变化对他压力挺大的,尤其是那双小眼睛和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总像是要和谁玩命一般。为了缓解这股压抑的气氛,他倒率先和焦三开起了玩笑。 “……”可惜的是没人捧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洪涛的变化,不光表情跟着一起严肃,心里也直打鼓,不再敢随便说说笑笑。 “拿什么打?总要有个计划吧……”高天一很不愿意见到这种局面,即便觉得现在的洪涛很危险,也不得不出面打头阵。 以前不搞一言堂他还有机会掺和些政务,要是变成一言九鼎没人反对,最倒霉的就是理事会里这群人。要人没人、要权没权、说话也没人听,还不如橡皮图章呢。 “走,咱们去下面会议室里谈,大体的计划我已经构思好了,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大家补充补充。”洪涛翻起一只眼皮瞟了瞟高天一,转身向山下走去。 高天一被这一眼看得浑身直发冷,好像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单独翻起一只眼皮,这表情太尼玛邪恶了,如果黑眼珠再小一点的话真和焦四的死羊眼有一拼。 “……听听,这话说的多霸气,咱们也就能补充补充细节了!”可是不能就这么乖乖跟下去,总得让大家提起点反抗的勇气。 “……好吧,补充就补充!” 但这次他又想错了,在场的人没一个准备反对的,全都阴沉着脸向山下走去。这时他才意识到,从救援队到复兴联盟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民猪,那只不过是个游戏,玩不玩的效果是一样的,都是按照这个男人的想法在发展。 记得当初救援队、平难军、飞虎队在广场谈合作协议时,林娜曾经评价过三个团体的本质。她当初是怎么说的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在救援队里根本就没有民煮,只是谁也没当真。现在想起来,那个女人恐怕比绝大多数人都看的明白。 “蓝哥们,你感觉到了吗,洪哥有点不对劲啊……”心里犯嘀咕的不止高天一,焦三也被洪涛的一意孤行搞蒙了。集思广益的作风还没熟悉完全呢,怎么突然又变换风格了,这谁能追得上啊! 但今天林娜没有赶来开会,她已经接近临产期了,胡然说随时都有可能生产,不适合乱跑,正在医疗部里卧床观察。身边没了媳妇的指点,只好去问蓝迪。 “……我怎么觉得焦四不是你兄弟,反倒更像他亲戚呢,你们两家上辈子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蓝迪揉着脸上的皱纹,也在琢磨这位顶头上司到底是咋了。可惜一点找不到头绪,对于焦三的问题,自然也只能糊弄了。 “上辈子……嗨,孙贼,你丫挺骂人也不吐脏字了是吧……等等我,急什么啊,你能补充个屁。我给你提个醒吧,他恐怕又憋着害人呢。小心点,最好少说话,否则赶到枪口上可别怪我没事先打招呼!” 焦三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蓝迪耍了。就算两家人上一辈是亲戚,那和焦四有个屁关系啊。真是学好难学坏快,本来挺实诚的洋哥们也被污染了。但哥们还是哥们,必须尽一尽提醒的义务。 390 总动员! 这次让焦三蒙对了,洪涛的计划确实不用任何人补充,他在床上躺了一夜加半天,虽然发着低烧,却不影响思考。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且安排妥当了,也包括今后的行事方式。自己不想再像个幼儿园老师似的哄着大家一起玩了,玩烦了,不想玩了。 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到处都是玩了命考验人性最黑暗角落的题目。自己不是个圣人,也不是个人渣,禁不起一次次的考验。 从今往后自己说,他们执行,谁不同意就滚蛋,谁捣乱就干死谁。在结构上还可以维持现在的模式,但大事必须是自己做主,这样更有效率也更方便。 至于说以后咋办……爱咋办咋办。自己改变不了别人,那还努力个屁啊,尽可能帮他们打好地基,以后能发展成啥样,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和自己无关。 实际上自打知道能免疫丧尸病之后,就很想马上离开这里,带着初秋开飞机找个没人的角落度过余生,连孩子都别要。这种当唐僧肉的日子,指不定哪天就会瞒不住,然后被众叛亲离的感觉太不好了。 可惜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拉起这么大一个摊子,又要遭受空前的大灾难,能眼睁睁的扔下他们转身就走吗?如果能,当初也就不该建立这个团队,人啊,性格决定命运。 洪涛的计划总共分成了四大块,如果可以完成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有很大几率可以获得胜利。在保住复兴联盟的同时,也给全世界幸存者团体提供了一个对抗大规模丧尸进攻的模板。 第一块,组建空中力量,这是计划的重中之重! 也算是巧合,或者说是老天爷的眷顾,前赶后错的让舒尔茨他们架机来到了这里。这四位飞行员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要是没有他们配合,洪涛也没有和百万丧尸硬抗的底气。 首先,由蓝迪带队刚往三间房机场,配合穆勒和安德烈,把停在机场上的两架武装直升机开回来至少一架!没有弹药不怕,只要飞机回来就是胜利。 穆勒和安德烈一个是德国消防员一个是波兰森林警察,以前的工作就是开直升机。武装直升机也是直升机,他们应该能开。 洪涛的要求不高,不用任何战术动作,能安全飞起来,能在空中悬停就可以,他要的就是这个功能强大的空中载具。如果直升机实在没有一架能修复的,那就去找螺旋桨小飞机,啥型号都无所谓,非得越慢越好。 其次,由焦三带队去延庆、沙河两个军用机场寻找适合武装直升机使用的弹药,他这个假军迷可算有发挥特长的机会了。 最后就是能源部刘培的任务,他要在西山机场对蓝迪找来的飞机进行改造,电子设备全面检修,什么雷达、火控都可以不要,但红外、夜视瞄准设备必须要修好。 这家伙是个电力工程师,在无线电方面的造诣也凑合,至少比自己强。另外还有个来自韩国的老头,他登记的工作是电路设计,应该也能帮上忙。 第二块,布设四条防线,这是计划的根本,如果抵抗不住丧尸的冲击,那剩下的也就别聊了。 首先,基建部、交通部要全力以赴,在三天之内把南五环、南四环、南三环、南二环改造成防御工事。具体做法就是用施工机械在环路外侧挖沟,再把挖出来的土方堆在环路旁边,增加丧尸攀爬的难度。 有条件把壕沟和附近水源连起来的就灌水,没条件的就尽量挖深点。但有高架桥的地方不用挖,只要用车辆把桥下堵死,不让丧尸随便过来就可以。 但有个前提,就是不能影响防御用的车辆交通,必要的时候士兵们可以随时上车撤向后一道防线,所以还必须留几个可以随时闭合的出入口。 届时复兴联盟的所有坦克、自行高炮、步战车、机枪、武装人员、部分运输车辆,都要布设在这些防线上,从五环路开始一层一层的抵抗,尽可能多的拖延时间。 像需要牵引的高射炮、迫击炮、重机枪,则固定在二环路上。如果前面三条防线都失守了,等人员车辆撤回来之后,配合其它武器继续拖延丧尸群的进攻,这也是最后一条防线了。 其次,后勤部马上开始转移地坛基地里的所有物资,包括农业部饲养的家禽、家畜。农田嘛……这个就没辙了,搬不走啊,只能看啥成熟了先采摘。 这些物资一部分运到怀柔基地和南口基地里去保存起来,另一部分则运往延庆永宁机场。那里是最后的依仗,如果计划失败,洪涛就只能让舒尔茨用运输机把幸存下来的人员一趟趟运往其他幸存者的地区,寄人篱下也比死了强。 当然了,他自己不会去,正好借这个机会脱离团体,开着小猎鹰带着初秋,天下这么大哪儿去不了。就算最后人类被丧尸灭了也和自己没啥关系,努力过、实践过,就这么大本事,输了正常。 最后就是布雷工作。这几个月以来,城市周边能找到的军队驻地基本都被翻了个底儿掉,最让洪涛心动的不是自行高炮了,而是几十万枚各式各样的地雷。 它们大多是从房山区的几个工兵团驻地里找出来的,生产日期、型号多的让后勤部门的人员都登记烦了,数量也很大,踩的、拌的、会跳的、有指向的、瞎几把炸的,应有尽有。 这些地雷大部分还在原本的山洞库房里封存着,洪涛本来是打算用它们去对付幸存者团体之间的争夺战,当做意外的杀手锏。现在也别藏着了,全拉出来,由特勤组带领外勤队的部分队员,啥也别干,就是布雷。 从五环路到四环路,除了几条撤退的道路之外,其它地方可劲儿招呼。需要埋的就埋,需要拉线的拉线。剩下那些有时效性的先留着,等到战时再扔也来得及。 不过有个问题需要谨慎对待,哪些区域布雷了,必须详细标注出来。特勤组的人就是去干这个的,以免胜利了,却不知道地雷都埋在啥地方,这片区域依旧等于没守住。 第三块,就是全体总动员,这部分由刘全有和吕叶江南负责。号召所有开过枪、打过丧尸的成员拿上枪,为了自己的小命去作战。白天干活之后,晚上回来还得进行两个小时枪械练习,自愿的,不强迫。 第四块,也是洪涛最拿不准的一块,就是开闸放水! 经过一夏天的大量降雨,周边水库的水位都很高,被冲垮的不提了,现在至少有三个水库的需要大量放水。 一个是官厅水库,它是永定河中部的主要水源,按照夏天的表现看应该还没溃坝。另外两个是怀柔水库和密云水库,它们的状态能源部一直都在监控,大坝和水闸随时可以使用。 洪涛要利用这三个水库的水把城市西侧、西南、东侧、东南全变成一片泽国。不是要阻拦丧尸北上,它们的水量还不足以完全淹没城市南边。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最大可能的减少防线正面宽度,不用再去防御东西两侧了。 为啥说拿不准呢,就是因为对官厅水库的情况不了解,大坝、闸门都还能不能用?如果不能多久可以修复?要是修复不了,就只能上扎药了。可是多少扎药够用、应该安放在什么位置,都是技术问题,不能瞎搞。 391 总动员2 “哎呀……余凡庆要是在就好了,他搞过建筑爆破,虽然没炸过大坝,应该也能算的差不多。”高天一又开始念央儿了,余凡庆的死他一直都有怀疑,但又没有证据。 “……蓝迪,马上联系金喜,让她问问日本幸存者里谁懂这个。我记得当初在神户机场接回来人里有个老头,他当过工兵,一直絮叨絮叨的说当年填海修建机场时,下面的礁盘就是他炸的。” 洪涛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略微沉思了一小会就安排蓝迪去核实情况了。如果记忆没错,那个工兵肯定不比包工头差多少。 实际上就算没有懂得爆破的人也没事,怀柔山洞里堆着那么多黄色的肥皂快,一股脑都塞进去算逑。自己只需要把闸门炸开,让水能向下游流动,并不需要突然间水淹七军的效果。 “这样就能守住啦?”刘全有安安静静听完洪涛的计划,对细节没啥可补充的,想的不可谓不周全。只是没领会到重点,百万级别的丧尸这么弄就可以了? “肯定守不住……”洪涛还没面无表情,言简意赅的给出了答案。 “啊!”这下不光刘全有傻眼了,在场的所有部门负责人和常务理事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您资历老、能力强、威望高,我们确实比不了,但也不能拿大家的生死开玩笑吧!合算折腾了一上午,又是火化又是立碑的,再来个全体总动员,结果还是守不住,过嘴瘾玩呐! “这种规模的围攻目前谁也守不住,也没必要守。丧尸并不具备独立行动能力,全靠活尸指挥。想获胜只有唯一的办法,找到并杀死活尸!” “活尸死了,丧尸也就成了无头苍蝇,我们什么时候想去杀就什么时候去。或者干脆把它们引到海边去,等明年夏天一发大水就全冲海里去了。” 确实,洪涛从来不认为靠这千把人的乌合之众就能硬撼百万数量的丧尸,哪怕里面一只蓝魔鬼没有,也同样没戏。 不过大家伙可能被这个数字吓住了,忘了另一个事儿,没有活尸指挥,丧尸群连野狗群都不如,只要不去主动靠近就没有丝毫侵略性。 所以计划成功与否的重点根本就不在丧尸数量上,而是取决于怎么找到活尸、怎么消灭活尸。只要把这些家伙干掉,再来一千万丧尸,除了占更多地方,也啥用没有。 “我靠,你又要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啦……这、这次我可不给你打掩护了……不是哥们溜肩膀,是太多了,你咋冲进去啊?” 焦三听明白了,这位洪哥又要去抓第二个焦四,就像在怀柔基地门口那样,趁其不备过去一棍子撂倒,扛起就跑。但自己是马上要当父亲的人了,绝对不能再去玩命,否则孩子生下来自己却没了,岂不又便宜了某个王八蛋! “放心,洪部长不会带你去的,直升机上没地方装笨蛋……”蓝迪也听明白了,还比焦三听的仔细,马上想到了那两架武装直升机的作用。 它们上面有红外和热成像设备,飞在天空中寻找活尸效率会非常高。找到活尸之后,还可以发射火箭弹或者用机炮定点清除。 “切,那两架直升机要是飞不起来呢!”焦三也不示弱,把上千人的小命全寄托在两架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的直升机上,显然是个大漏洞。 “还可以用无人机,就像在港口那样做!”吕叶江南眼睛一亮,想出了个弥补措施。直升机不好找,但无人机就不同了,不敢说要多少有多少,一天之内凑出几百架毫无问题。 再花两天时间把热成像仪和手雷装上也不是啥大问题,最主要的是无人机好操作,很多人都会,不像直升机那样,目前只有两个人能操作。 “恐怕不成,现在活尸进化的很快,控制丧尸的距离和躲避能力都提高了。无人机的续航能力太差,如果丧尸是晚上抵达,远程遥控太困难。” “我打算先试试武装直升机,如果不成就找观光直升机,还不成就用观光拍摄用的双翼机。那东西使用活塞发动机,相对好修理,也没那么容易坏。”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把南五环到长安街附近的电线杆、电线塔全放倒,高楼上尽可能安装临时灯光设备。另外还得在广场设置临时机场和油料、弹药补给点。孙哥,这件事由您来负责。” “鉴于目前的局势紧张,需要更多有管理经验的人去监督各处工程进度,我提议,所有理事会成员临时加入各部门担任副职。”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大家不是为了我战斗,也不是为了某个联盟,更不是为了全人类,是为了自己的死活。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全靠自觉。每天晚八点,所有部门必须派一个负责人到地坛基地会议室汇报进度,不许请假!散会……” 焦三和吕叶江南的担忧、建议洪涛也考虑过了,前者不用担心,后者没法实施,一律拒绝。现在时间宝贵,见到大家暂时提不出来啥有建设性的意见,那就别聊了,开干吧! 待所有人离开,洪涛独自开车沿着山路来到山坳里的村子。这里是周媛的驻地,很隐蔽,从基地的山上看不见,进出也都有两条以上的道路。 车子在距离村子还有半里路时就被拦下了,这里居然有暗哨。但没接收盘查,那几个人全在外勤队里训练过两个月,认识洪涛,马上就放行了。 “恭喜啊洪理事长,你现在真是威风八面,都孤胆英雄了。我估计冬天之前还得有不少人投入你的麾下,济南这趟没白跑,现在很多小团体都岌岌可危、惶惶不可终日喽。” 等车子来到村口时,周媛已经等在路中间,笑吟吟的说着恭维的话,实际上是在显摆她的消息灵通。这个女人分分钟都想展示自身的重要性,生怕被忽视。 “对,你的小团体恐怕马上就得惶惶不可终日了。让他们收拾收拾,带上全部武器弹药和车辆去地坛基地向焦樵报道。” 周媛怎么会知道很多小团体有意投奔的,洪涛丝毫不感到奇怪。她现在名义上还是生存联盟的盟主,同时也是幸存者联盟的注册会员,有权利收听联盟的公开通讯。 以她的性格,肯定也会和很多个幸存者团体打得火热,装傻充愣套个话很简单。不过现在没法再让她藏在幕后当闲棋了,如果这次不能把丧尸的进攻瓦解,自己都要跑路了,还闲棋个毛线。 “……什么意思?你不会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直接吞了我的人吧!” 周媛显然对这次济南之行的详情还不太了解,更没想到就要大难临头了。听到这个命令马上柳眉倒竖,瞪着丹凤眼,刷刷的发射着愤怒的利箭。 “我的桥还没过去呢!”洪涛把计划文本掏出来扔在周媛怀里,不想再说一遍了,以前自己是整天嘴不闲着,现在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说,这种情绪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百万丧尸!你、你确定这么干能成?”周媛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抬不起头了,站在村口路中间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两遍才发问。 “不成也得成,这就叫破釜沉舟……你带两个亲信跟我走,其他人暂时就交给焦樵吧。现在到处都缺人,连实验室的专家们也得去搬运弹药了。”洪涛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的步战车,示意自己在这里等着就不进村了。 392 未料胜先料败 “……能告诉我要去哪儿吗?”周媛咬着嘴唇盯着洪涛的眼睛,仿佛能使劲儿看出是不是真话似的。 “去给咱们找个退路……” “……你觉得抵挡不住?还是有人不愿意撤离?这时候了可不能心软,谁挡路了我来解决!” 周媛更迷惑了,如果抵挡不住,干嘛不利用这两三天的时间赶紧撤离呢。光南口基地里就有几十辆大卡车,再加上其它基地的车辆,完全能够带走所有人和大部分弹药给养。 1000多人的机械化武装队伍,走到哪儿都有一战的能力。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其它地方继续当老大,何必非偷偷摸摸的做贼呢? “我是怕打起来之后有人扛不住压力……你可能没见过几万、十几万丧尸黑压压扑上来是个什么场景,很绝望也很吓人。只要有一个地方决口了,大溃败就无法避免。到时候你愿意给他们陪葬吗?愿意就留下,我自己去找退路。” 和周媛说话洪涛就不怎么掩饰内心的想法了,这个女人不好蒙,即便当时糊弄过去了很快也会被她琢磨明白,更容易失去信任。自己和她之间最宝贵的就是信任,一旦这个纽带断了立刻就会反目成仇。 “……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变了,变得都快认不出来啦!让我摸摸,你是不是带着人皮面具的骗子,故意来套我话的!” 以前的洪涛非常在乎别人的生死,有时候宁可稍微冒点险也愿意拉别人一把。可眼前的洪涛突然成了冷血动物,这还没开战呢就已经打算扔下大部分人逃命了。 周媛倒是更喜欢眼前这个样子的洪涛,干脆利落,小人就小人了,大义可以挂在嘴上,但别总放在心里。可她真不敢相信一个人能变的这么快、这么彻底,忍不住伸手去捏洪涛的脸皮,想看看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这事儿以后再说,赶紧找人,我时间很紧,忙完了这边还得去其它地方看看。”洪涛没动,任由女人的手在自己脸上四处掐,直到鼻子、耳朵都被拉扯过才开口催促。 “不用找人了,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就我们俩去吧,有步战车在少量丧尸不怕的。另外我提个建议,与其让我手下的这些人去当炮灰,不如把他们分散到前线的重点地段当宪兵。谁敢后退就地枪决,说不定能避免过早崩盘。这个活儿除了我没人能干,也没人愿意干。” 见到男人不想多说周媛也不追着问,但她依旧有话讲,还是和洪涛命令完全相反的建议,一下提了两个。 “……宪兵……这倒是个好主意。晚上开会的时候你也出席,我会当众宣布这个新任命。走吧,只要你不怕累,我也不怕!” 洪涛想了想,两个建议都挺对的,那就改呗。实际上如果各部门负责人还有理事会里都是周媛这样的人,自己也愿意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可惜啊,这样的人就是把双刃剑,还不能扎堆儿,一多准乱。 洪涛带着周媛去哪儿了呢?距离怀柔基地不太远,地方叫穆家峪镇,就在密云水库南边的山沟里。 当地有个小型机场,跑道只有800多米长,大中型飞机无法起降。除了供林业、电力、水政的小型飞机、直升机起降维护,还有个民用飞行学校,使用的基本是单引擎轻型教练机。 上次搜索到这个机场时,洪涛粗略检查过,这里的飞机都比较旧,小一年没人保养维修,大部分都不能用了,也没有太多合适幸存者使用的型号,更没有装满物资的仓库和油料库,没什么战略价值,甚至连登记都有做就离开了。 但如果想找退路,其它被登记过的大中型机场有点太显眼了,反倒是这个很少有人知道并记得的小机场比较合适。 另外当时曾经在机库里看到两架老式双引擎螺旋桨飞机,看样子以前应该是客机,有一架被改装成了运输机,喷涂着电力部门的标记,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两架飞机的牌子洪涛听说过,saab,瑞典的汽车品牌,产品曾经进入过中国,被翻译成萨博,或者叫绅宝。但这家公司还生产飞机,真是第一次听说。 saab-90,生产日期1961年……比洪涛整整大了11岁! 那它们还能飞吗?洪涛觉得差不多,机身各处保养的挺好,还都处于封存状态,如果不能飞了,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保养两架报废的老古董呢。 这次洪涛就是要抽空过来试试它们到底还能不能启动、滑跑和起飞。如果能,自己的退路就宽广一些,如果不能,也不是不能退,就是路有点窄。 “你拉着我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来看它们?还退路!这玩意应该算天路了吧,谁上去就送谁见上帝!” 当周媛看到这两架飞机之后,开始严重怀疑洪涛这趟去济南救人的过程中是不是受了啥刺激,大战将至不说干点靠谱的事儿,居然有心情研究破烂。 即便自己不懂飞机也能看出来它们的年纪,这幅尊容绝不是现代产品。想开飞机跑可以,猎鹰就挺好嘛,不喜欢的话还有更小的、更大的,随便挑! “头发长见识短啊……和它们俩比起来,大部分飞机都是垃圾!来,别光站着看,帮忙把苫布解开!”洪涛先是选择了没改装过的客机,指挥着周媛开始干活。 “呸呸呸……这都是什么破玩意,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媛本来就不太满意,还被逼着去弄那些落满了灰尘的苫布,脾气立马上来了,双手叉腰瞪着丹凤眼等答案。解释合理的话自己可以帮忙,不合理的话……对不起,老娘还不伺候了。 “……简单点说它们是烧汽油的,而你见到的大部分现代化飞机都是烧航空煤油的。这种油料储备不多,也很难储藏时间太久。” “这次来的几个欧洲飞行员和我谈过这个问题,他们的建议是在二年之后尽量不要使用涡桨或者涡喷发动机,一旦因为油料变质发生空中停车,基本就死定了。” “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使用活塞发动机,这种飞机通常都会很老。别看老,只要保养得当还是挺安全的。它们的发动机在设计时就没考虑过后世的油料标准提高了,只要是正规汽油基本都能用。” 周媛这个要求不过分,洪涛也不用刻意隐瞒,本不是啥大秘密,只是行业内部的常识。但具体参数啥的就不聊了,全是大白话更容易听懂。 “还有这么多弯弯绕……那你打算以后就靠飞机活着了?”周媛听懂了,没在技术细节上纠结,而是关心起洪涛今后的打算。这也是她自己今后的路,如果洪涛要离开那她肯定会跟着。 “按照今年的趋势,以后各地之间的交通想靠公路和铁路都不太容易,最简单也最安全的长途旅行方式就是它了。如果抵挡不住丧尸的进攻,最安全的地方可能就是海岛,有了飞机还能跑快点。”对于未来的规划洪涛也没有太详细的内容,只是定了个大方向。 “好吧……干活!”周媛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盘算了一番,觉得这个男人说的很靠谱。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啥高速路、高铁都扛不住洪水、地震和大雪,想跑路还真的只能靠飞机。既然是唯一的希望,那就不嫌脏不嫌累了,全身都是力气。 393 督战队 洪涛是下午五点多才返回地坛基地的,同车来的还有一直没怎么露面的周媛。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基地里,原本是应该引来很多人紧张的,可这次没有,更大的威胁让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谁也没心情再去琢磨别的。 “宪兵很必要,光靠你的几十人恐怕不够,把内务部的人也算上吧。五人一组分成十组,安排到重点地段,一样要参加战斗,同时再担负监视逃兵的任务!” 当洪涛宣布要由周媛和她手下的三十多名武装人员临时充当宪兵的决定后,不等有人反对林娜就先表示了支持,同时还进一步细化了这条战时规定,并把内务部的警察也算了进去。 “也好,就这么定了!不过林娜,你最好还是先撤到怀柔基地去……”此话一出,周媛的丹凤眼立马就立了起来,脸上带着狞笑。但洪涛全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安排着工作。 让林娜盯着周媛也好,这两个女人有点棋逢对手的感觉,都视对方为劲敌,但谁也拿谁没啥好办法,凑到一起反倒更容易平衡了。 “我丈夫在……”林娜试图反抗,又把焦三抬了出来。 “他的安危和你在不在毫无关系,反倒是和我的关系有点大,所以你最好别把我惹急了。一旦丧尸群抵达,医疗部也得去前线,能为你接生的只剩下试验室里那几位科学家了。你不去那边谁给你接生?焦樵会吗!” 以前洪涛对团队里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通常都挺客气,至少不会板着脸教训,有错误也是点到为止。但现在他连这点爱好都没了,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事情坚决不多费半句,且态度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还有你,先把我交待的事情全做好,做仔细,再去琢磨其它的,别整天操那么多心。对了,开战之后你去帮初秋管好通讯中心,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千万不能出错,通讯一旦中断会造成全体恐慌的!” 见到林娜平白无故挨了顿数落,周媛心里的郁闷立刻缓解了,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奸笑。可惜她高兴的有点早,洪涛的矛头马上就转了过来。 晚上的会开的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会议室里的人就一哄而散,停车场上一片灯光闪动,刚开完会的各部门负责人马上还要返回各自的工地。 没错,现在已经不分白天黑夜了,大多数工程都要连夜抢工,后勤部、交通通讯部、机电部、基建部,几乎所有人都要两班倒,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不允许有一点空闲时间。 洪涛同样也没法闲着,他要连夜赶到三间房机场去,听说那里的两架武装直升机状态不是很好,长期停放,又没有把油箱和油路排空,燃油变质之后的胶质物把油路给堵了。 假如无法清理那就只能开拆了,把上面的热成像设备拆下来备用,再去其它机场寻找能正常起飞的直升机。 忙完了飞机的事情,还得连夜赶上百公里路到官厅水库巡视开闸放水的进度。听李想说闸门倒是提起来两座,但放水量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还得他去拍板,到底炸不炸大坝。 “妹子,你说他要是早这样雷厉风行,现在是不是就不用怕丧尸围攻了?”看着洪涛一边走还一边和两个老外飞行员连说带比划,周媛站在楼道里又开始念央儿了。 她不情不愿接受了护送林娜去怀柔基地的任务,还得像小丫鬟似的搀着孕妇慢慢下楼,心里肯定不会很舒服,这笔账又记在洪涛脑袋上了。 “早这样的话,你我现在可能都在后宫里争风吃醋呢……他和你下午单独开车去哪儿了!”林娜很享受被人搀扶着,像阔太太般慢慢踱步的感觉,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像是在询问佣人。 “好啊,连我的身边也敢安插眼线……切,我们俩去山里欣赏红叶了,细节就不劳烦部长大人您关心啦。非想知道的话也可以,去问他呗,有些事我可说不出口……” 听到这个问题周媛就像被马峰蛰了,咬牙切齿的要发作,但很快又换上一副小女人模样,声音嗲嗲的,脸蛋还有些绯红,扭捏作态起来。 “呸……还说不出口,他就算有想法也不会找你,那对儿韩国姐妹既年轻又漂亮还省心。你老实交待我可以守口如瓶,否则你的那些手下会被焦樵派上第一线,哪儿危险去哪儿!想好了再说,我可没精神头猜哑谜玩!” 要不是肚子太大,不能开怀大笑,林娜就得先捂着肚子笑三分钟。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人利用美色把洪涛俘获,那样无论对谁都没好处。 但经过半年多的观察,她发现在这方面不光自己是个失败者,周媛也丝毫没啥可自豪的。只要没有这个顾虑,自己掌握的内务部再加上焦樵掌握的外勤队就足矣限制其发展。 “……哼,本来他是不让我说的,既然非要问,那就满足一下你卑微的好奇心吧。看到了吗,这份名单是我们俩一起拟定的!” 周媛果然被气得不轻,但凡是女人就没一个乐意听这种话,尤其是确有其事,就更打击自信心了。不过她也不是小姑娘,很快就找到了反击的武器,打开项链坠从里面拿出个小纸包。 “……这都是他让你监视的人!”小纸包折叠的层数很多,打开一层又一层,最终展开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张纸,里面啥也没包,但写满了人名。林娜越看脸色越白,眉头紧锁。 “哈哈哈哈……我又不能在基地里常驻,内务部也不归我管,拿什么监视?这是他交给我的暗杀名单,你和焦樵也在上面,还挺靠前的呢!” 看到林娜百思不得其解,既紧张又焦虑的模样,周媛笑得更开心了。但觉得还是不够过瘾,得再加把火,最好能让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女人惊慌失色,哪怕只有一分钟也是胜利。 “哼,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如果我是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和人显摆,而是赶紧琢磨如何跑路。他最擅长拿人性考验别人,想想当初吕叶江南的遭遇吧。” “如果真是这样,你的结局肯定更惨,因为你是女人,还长了一张容易勾引男人的脸,谁也不会帮你说好话的,更不会让你进入管理层!” 林娜肯定是不信的,名单上有30多个名字,包括自己和焦樵,大部分是老救援队里的骨干,还有一些是特勤组成员。 如果说洪涛打算清除异己,不应该连眉毛带胡子一把抓,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拥趸。如果说是要铲除权利争夺者,也不该有钟薇、裴家姐妹和蓝迪,他们明显就没啥权利欲望。 尤其是张柯、舒玉儿、何婉君等几个小孩子,他们最大的才十多岁年纪,有个屁的权力和影响力,连他们都要杀那不成疯子了。 “唉……还是初秋好命啊,碰上个既有本事又有情义的男人……下午他带我去了个小机场,找了架比他年纪还大的破飞机。在回来的路上就给我写了这么一份名单,原稿已经毁了,这是我自己抄的。” 周媛也没指望林娜会被这种小把戏蒙过去,拿回来重新折叠好装进项链坠,才幽幽说起了名单的由来。此时她已经没有那股子争强好胜的气势了,也不打算再激怒林娜,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停车场有些失神。 394 臭味相投 “……你倒是真为他考虑,连原稿都毁了。可惜这份心思,他恐怕永远都体会不出来喽!”林娜反倒是开始皱眉了,机场、破飞机、名单,这是啥意思呢?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但做为一个很了解男人的女人,她同时也很了解女人。周媛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暴露出来很多信息,洪涛的字体不用多,只需写半个字扔在大街上,谁捡到都能马上认出来。 这个女人把原稿毁了,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容易收藏。而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想得如此周密,还甘愿当替罪羊,这份心思就和为了利益故意接近不太一样了。 “你啊,充其量就是个比较精明的二奶,为了上位绞尽脑汁琢磨男人。我心里怎么想的他比谁都明白,我也知道他明白,这就够了,懂吗?” 周媛并不觉得林娜的讽刺有任何意义,以前自己确实为了这个男人苦恼过、纠结过,但慢慢的也就想开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身体需求之外应该还有更高层次的意义,当然了,很多人不承认,还会当做笑话,比如林娜。 “呦呦呦,还玩起柏拉图了……”果然,林娜对这个解释嗤之以鼻。 “名单上都是他准备带着逃命的人选,一旦基地守不住了我就会暗中通知这些人去机场集合。”周媛不想再和林娜讨论感情问题,聊不通。 “……怪不得焦樵说他是只老鼠精呢,真是贴切啊,任何时候都留着后路。看来他是真的信任你,把这么要命的事情也交给你办了。可你辜负了他的信任,就不怕我提前透露出去,让他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林娜直接不走了,站在原地双手托着肚子歪着头使劲儿想,这个女人为啥要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自己,难不成真要灭口了? “我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让你们知道,免得事后全像没事人一样。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我不愿意。至于说你……你要是不怕焦樵挨黑枪就尽管去和别人说,看看他们是会相信我这个专门勾引男人的骚货,还是会信千里解救他人于水火的洪理事长。” 周媛从来不认为自己应该处处听别人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在有些事上她甚至很反感洪涛的做法。不过林娜所说的威胁根本不成立,这就是自己为什么要毁掉名单原稿的原因,死无对证! “……是啊,女为知己者容,你确实做到了。”就算没人拿焦樵的小命威胁林娜也不会去传播这件事,那不成傻子了,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但周媛对感情的投入还是让她有些感慨,在这一点上确实自叹不如。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没觉得他变了吗?我听说了一些消息,但还是没想通,肯定不是焦四死亡的原因,那又是什么呢?” 好不容易蹭到了停车场把林娜扶上车,周媛在发动之前又想起一件事。自打在怀柔驻地里见到洪涛,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太对劲,相处了几个小时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今天我已经是第十多次听到这种问题了,焦樵人还没回来半路上就说起了早上的事情。他把焦四火化了,还要立碑纪念。然后就和谁都欠他钱似的黑着脸开会,整个计划都是他一个人主导的,谁的意见都没问。” 林娜笑了笑,捋了捋耳边长发。基地里很多女人都相应号召剪短了头发,连初秋都剪了,但她没剪。说不清是为什么,也不是有多喜爱一头长发。 如果不是号召,就是命令,自己说不定会带头剪掉。这就是救援队和复兴联盟之前的风格,或者说是洪涛的做事风格。他很少在小事情上强迫别人该做什么、该怎么想。 有些人可能喜欢这种风格,有些人可能不太习惯,也说不清哪种好那种坏。但就管理者而言,自己觉得还是明确些更好管理。 “这样啊……是谁跟他出的任务?”周媛也琢磨不出是什么原因让洪涛突然变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当面问肯定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那家伙骗起人来比吃饭还自如,所以还得从侧面找突破口。 “……没用的,我试过了,和他出任务的是钟薇和牛大贵。这两个玩意都是活二百五,三句话没说完就不耐烦,还天不怕地不怕!” 这么简单的办法林娜要是没想到就太不合理了,她中午已经把人叫到内务部,以了解情况论功评赏的理由仔细问过了,结果差点气的早产。绕来绕去,换来的全是废话。 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钟薇和牛大贵以前都是出了名的笨嘴拙舌,一撒谎就挂相儿。这才训练了几个月,作战的本事没见啥大长进,可撒谎骗人倒是信手掂来。 异口同声的说啥也没干,一个就是开车,一个就是开炮,剩下的事儿都是洪涛带着焦四做的,他们去桥上指挥交通了,焦四是咋被打死的一眼没看见。 “哦,牛大贵啊……你想不想从他嘴里听到真话!” 对钟薇周媛也是没啥好办法,同样都是女人,还那么能打,说急了真敢动手。女人打女人没毛病,最主要的是自己真打不过。但牛大贵的脾气秉性周媛就太了解了,可自己出面肯定也没好果子吃,还得靠林娜帮忙。 “你先说说,有什么办法让牛大贵说实话。”林娜没有马上答应,她要先听听具体办法,再计算计算自己能不能帮忙。 “牛家兄弟俩都是光棍,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城里姑娘当媳妇,尤其是牛大富,别看他长得凶巴巴的,对牛大贵可关心了,比亲爹还周到。” “你去打听打听他们兄弟俩有没有中意的女人,我们就从这里下手,不用多,半瓶白酒就能让牛大贵说实话。他的酒量非常差,喝多了就撒酒疯,逮着谁拉着谁哭,诉说当年的苦难。”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人,也是最容易害你的人呢。林娜这么聪明,这么能琢磨人,手底下还一堆密探,可是碰到牛大贵还是没啥好办法,原因就是不太了解。 换成周媛就不一样了,她不止一次看到过兄弟俩喝醉的场景,也知道兄弟俩的脾气秉性。要不是有平难军里不愉快的经历,她根本不用求助任何人,亲自出面就能把问题完美解决掉。 “……我听褚婷说起过,牛大贵对水南琴挺有意思的,可惜小水看不上他。” 这个人选林娜还真有,洪涛一直都想推行半强迫的婚姻规定,褚婷和她都是支持者,也暗中调查过复兴联盟里的青年男女情况。但这个提议在理事会里遭到了抵制,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小水啊……她可靠吗?”周媛琢磨了琢磨,不确定水南琴是否有资格加入调查活动。 “对别人可能不太可靠,但对洪涛她肯定忠心耿耿。那家伙不仅救了她的命,还给了她活下去的理由。也不光是她,像褚婷、小贾她们的情况都差不多。” 关于从孙大成团伙里救出来的女人们到底遭受过何种折磨,之前在救援队里就是不允许讨论的禁忌,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即便周媛也不太清楚,林娜同样不愿意详谈,只是一句话带过。 “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你去做水南琴的工作,我来安排见面地点,准备好了通知你。”有了林娜的背书,周媛立刻放心了,两个原本互相提防的对手,忽然间又成了通力合作的伙伴,在打探别人秘密的兴趣上很是臭味相投。 395 全民皆兵 洪涛肯定想不到林娜能和周媛联合起来在背后调查自己,也没时间去想这些太费脑筋的问题。第二天上午,舒尔茨就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他和希贝克驾驶洪涛的猎鹰7x起飞,对南、东两个方向进行了目视侦查。 结果发现济南的丧尸大部队已经过了德州一线,正在渡过马颊河继续向北推进。由于喷气机无法以太低速度飞行,数量不好观测。 但仅凭感觉,他们俩都说丧尸数量比前天看到围攻济南营地的还要多,且大致分成了四个部分,间隔十几公里齐头并进。 当天下午他们的观察结果就被证实了,七辆仓皇向北逃跑的幸存者车队一头撞进了五环路,被正在修筑防御工事的复兴联盟抓个正着。 他们自己说是来自德州和吴桥,那两个地方在凌晨被丧尸扫荡了,幸亏半夜值班的人警醒,否则正在睡觉的幸存者一个都逃不出来。 洪涛得知情况之后二话不说,命令外勤队把这30多人扣下,先编入后勤部帮忙修工事,但他们的车辆、物资一点没动。 再派人转告他们,愿意留下的可以一起抵抗,不愿意留下的等丧尸大部队来了可以开着车继续跑路。油料、补给品包括轻武器和弹药都可以无偿提供,就算是报酬了。 “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就按此处理,但不要把临时加入的人员太分散,尽量集中到一两个工地上,让他们少接触咱们的人。” 但私下里洪涛告诉了工地负责人一个原则,恐慌、胆怯都是传染病,会通过语言、神态互相传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乱,否则有多少督战队也白搭。 “看情况丧尸的推进速度比咱们预估的要慢一点,最少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准备。”蓝迪顶着一双熊猫眼,一边干活一边还不忘了听墙根。 他和洪涛一样,也是一宿没睡,配合那两位直升机驾驶员总算是搞定了一架罗宾逊r44轻型直升机,现在正在往上面安装热成像设备。 “要是焦四还活着,我能让它们至少一周之内进不了六环路……干活吧,两天时间也不多啊!”一说起丧尸围攻,洪涛就觉得心里憋闷,恨不得把那个姓赵的救活再千刀万剐一次。 “要不你去休息会儿吧……”蓝迪同样不是很适应现在这个半天都没几句话的洪涛,说起来也怪,以前是嫌他话太多烦人,可现在话少了又觉得瘆人。 看着蓝迪的熊猫眼,洪涛很想评价一番。白人,尤其是绿眼珠子的白人,一旦熬夜太狠不是眼圈发黑而是发红,要是再耷拉几缕金发,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死变态。 “一架飞机不够……天上拖的时间越长地面上的压力就越大。让舒尔茨他们俩别飞了,跟我去平谷机场碰碰运气。” 可是看看旁边的小飞机,洪涛就一点不觉得困和累。这种观光直升机载重量太小,即便把能拆都拆了,除了两名驾驶员和一名投弹手也携带不了太多武器。而且一架飞机太不保险,必须得有备份。 实际上能用的飞机不难找,但能用的直升机确实不多。当初洪涛清理机场的时候就没怎么关注过直升机,因为他开不好这个玩意。 可能是大部分直升机都比较娇气吧,失去了必要的维护和保养,风吹雨淋日晒冰冻了一年之久,大部分都出现了故障。 固定翼飞机倒是有几架还能开的,西山机场里就有,可喷气机不成。此时速度快反倒成了劣势,必须找速度慢、滞空时间长、载重量大、视野还好的。 这样一来就只有螺旋桨飞机可选了,但还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了,比如像c130,一两个人根本玩不转。太小了,比如单引擎小飞机,载重量又太低,来回来去光起飞降落补充弹药了,没效率。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飞快的流逝着,转眼间又过了两天,丧尸大军倒显得不慌不忙,按照固有的速度一点点向北推进,沿途不断的攻城拔寨、势如破竹,慢慢靠近了复兴联盟的防线。 人类幸存者的防线也在一天天变化着,南五环路上,西起南苑机场东至五方桥,沿途十多个主要交通路口全被车辆堵死,为了防止被丧尸推开,很多车子都被焊在了一起。 沿着环路外侧被挖开了一条深3米,宽4米的壕沟,里面灌满了水。这是20多台钩机日夜不停挖了两天多的成果,现在钩机们仍旧在三环路外面不停的挖,即便丧尸来了,前面打仗后面还是挖挖挖,挖完了三环再去挖二环。 还别嫌慢,这已经是多方配合的最佳结果了。官厅、怀柔、密云三座水库连续不停放了近四天水,终于把西四环和东五环外变成了泽国。 即便还有部分地方没被完全淹没,丧尸们也不会选择从东西两侧迂回。这就大大缩短了正面防御宽度,否则就算再来20台钩机也挖不完这么长的壕沟。 除了挖掘工作比较慢,计划中的其它准备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到位了。五环路上每隔几百米就有三四辆自行高炮、步战车、坦克、弹药车、油罐车等候,司机、炮手、弹药手也装备整齐,摩拳擦掌了。 对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而言,可能还没经历过人类和丧尸的大规模对战,虽然听上去挺可怕,却很难把勇气完全吓没掉,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当然了,真打起来之后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对于生长在和平时期里的人来讲战争并不真的可怕,常常挂在嘴上显得无比英勇。 但当他们的幻想被现实击碎后,马上又会变得极度恐惧,甚至宁可被打死也不愿在战场上多待一分钟。不过这次无论他们想不想、愿不愿意,都必须拿起枪作战。 按照周媛和林娜的安排,每个火力点都会安排一个小组的宪兵。这些胳膊上绑着白色布带的人会驾驶火力点上配备的坦克参加作战,不过大部分精力却盯着身边的战友。 谁敢擅自撤退、谁要是不听命令,这台打丧尸没啥效率的坦克就会成为收割生命的机器。没有警告、没有劝慰、也不用向任何人请示就可以直接开枪、开炮射杀。 “跑一个杀一个、跑两个杀一双,全跑就全杀,哪怕火力点没人了,整条防线因此崩溃,也不允许有一个人活着离开。不愿意上前线的人现在可以向各自的队长提出来,我允许你们自行离开这座城市……” 这就是洪涛做的战前动员,没有后勤、没有二线,除了通讯中心和幼儿园,所有联盟成员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到十多岁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已经全部就位了。 会开枪、枪法靠谱的端着枪、提着手雷和扎药卷坐在临时搭建的掩体后面;操作重武器比较熟练的,也驾驶着自行高炮、步战车和加装了轻重机枪的卡车严阵以待。 其他人则守在几百米外的弹药车旁边,把一颗颗子弹压进弹匣、一枚枚炮弹卡进弹链。连这个力气都没有的,就拿着胶带把四块肥皂捆在一起,中间塞上根火肋管,小心翼翼的放进木箱里备用。 不远处还停着几辆大卡车,上面装满了更大的木箱子。有些已经被打开,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枪管、炮管。李想带着机电组的骨干已经把简易维修机械架在了其中一辆卡车上,准备随时为前线的枪械、机炮进行维修更换。 每隔五公里,都会有这样一个后勤补给点,用来对前线的作战人员给予支持,但唯独没有见到穿白衣服的医护人员。 还真不是洪涛忘了,他把医疗部的医生护士们也赶上了前线,能拿枪的就拿枪,不能拿的去搬运弹药。和丧尸作战根本不需要医疗,受伤了就是死,想活命的只能用子弹阻挡丧尸靠近,想死就啥也别干。 396 落后的先进 他此时正端坐在一架飞机的驾驶舱里,要是再能戴上一顶皮帽子,很有点一战时期德国飞行员的感觉。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这架飞机太有一战特色了,居然是架单引擎双翼机,白色机身上还画了棵大白菜,透着那么淳朴。 要问都21世纪了还有双翼机吗?这个问题洪涛刚在平谷机场的机库里看到这架飞机时也寻思了好久,愣是没琢磨明白,只能当做是架老古董,保不齐是谁收集的收藏品也说不定。 但试遍了停机坪、机库里的所有飞机,就没一架合适的……说实话,这座小机场里也真没几架像样的飞机,保养维护的还比较差,能飞的都太小,大小合适的全飞不起来,修都修不好。 实在是没辙了他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试着发动了这架飞机。命啊,稍微检查了一遍,补充了润滑油和液压油,一次就启动成功了。 然后他又十二分忐忑不安的试了滑上了跑道,特意让舒尔茨用望远镜盯着有没有掉零件。结果屁事儿没有,这架古香古色的双翼机啥毛病没有,吭哧吭哧的只跑了几百米就一头飞了起来,特别平稳,操控感觉比小猎鹰只好不坏。 至此洪涛也没敢放心,在机场附近来来回回转了七八圈想找个毛病不开,可惜一个缺点也没找到,感受到的全是优点。 它的起降距离很短,空载的话,如果风向合适,200米内就能起降。而它的肚子却挺大,能装20来人或者一吨多货物。按照两个多小时的试飞数据估算,装满油料滞空5、6个小时毫无问题。 当然了,它的飞行速度有点慢,在3500米高度才飞出200多公里的时速。要是不着急的话,在低空慢慢飞,比汽车也快不到哪儿去,才170公里。 但快慢是要分时候的,此时此刻慢还真不是缺点,洪涛就需要飞得慢,最好把1也去了,留70都够用。 可惜的是翻遍了机场的每间屋子,就是没找到这架飞机的资料,只在铭牌上知道它叫运-5b,是石家庄飞机制造公司在1999年生产的。 自打看到这块铭牌,洪涛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是完全平复了。合算只是模样老,年龄并不大,这不正符合自己的气质,绝配啊! 要说缺点,也有一个,它不能加装从武装直升机上拆下来的热成像系统,以170公里时速扫描地面还是有点快,想看清楚只能由人手持操作。 好在多一两个乘客对这架飞机而言不是啥大问题,可以在侧面舱门焊个架子把热成像仪装在上面。当年自己开着车去山沟子里打兔子,就是把探照灯装在车门上,除了不能关窗户有点冷之外也没啥不方便的。 真正让洪涛下定决心开着这台老爷飞机上天的,除了诸多优点,最主要的其实是个小插曲。在检查飞机驾驶舱设备的时候,舒尔茨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零部件。 在驾驶舱后面右侧的墙壁上固定着一只曲型手柄,看着很像手扶拖拉机的摇把。可飞机有电动点火装置,需要手摇启动吗? 两个人琢磨了半天,还真在摇把下面发现个小洞,插进去一试,严丝合缝!那还等啥,把油料加满用力摇吧。结果轮流摇了几次,发动机噗嗤冒出一股子黑烟,居然被摇着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这架飞机只要机体完整、油料充足、驾驶员别睡着,哪怕电气方面出现了故障也不会出现空难。 别的飞机遇到空中停车,哪怕是双发动机当中只停了一个,想再次启动也是挺麻烦的,大概率九死一生。 但这架运5b不会,它的气动外形非常好,暂时失去动力可以滑翔。这时候就去后面摇吧,只要发动机没有故障,摇几下就重新启动了,你说气人不! “报告机长,润滑油压力、温度正常,液压正常,风向东南,风力……反正就是没啥风,请指示!” 刚刚放下机载无线电,身后就传来了清脆的喊声。张柯、苟晨志一人一身小号棕色飞行服,脑袋上还勒着风镜,比洪涛更像飞行员。 “各就各位,准备滑行!”洪涛冲着旁边随意摆了摆手,慢慢推动了节流阀。在一台九缸星型发动机的带动下,四片金属桨叶越转越快,不停切割着空气,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动。 实际上开这种飞机简单之极,啥仪表也不用看,只需听听发动机和螺旋桨发出的噪声,就大概知道发动机的转速有都少,提供的升力有多大,能做什么样的机动动作,有没有故障隐患。 随着啪啦啪啦声变成了密集的突突突,机身出现了向前的轻微耸动。松开刹车,对准跑道……不对,是对准大马路,在几百米距离内均匀的把节流阀从10%推到40%的位置,然后轻轻那么一拉操纵杆,它就飞起来了。 一点不比开老解放车难,没有路边的自行车和你抢道,也没有踩摘轰踩挂的两脚离合挂挡程序,更不用没事去看看反光镜,同时瞄着旁边的车子是不是要加塞…… 200米的滑行距离,从中山公园门口开始,刚过广场旗杆机轮就离地了,再到王府井路口,飞机已经以每秒3米的速度拉起来小200米,姿态非常平稳。不得不说,比人家多一副翅膀,低空低速性能就是好啊! 在高楼林立的大城市里起飞,感觉和机场不一样。建筑物看起来是那么近,很像是沙盘里的模型,有点玩模拟电子游戏的感觉。 “看呐、看呐,孙爷爷把大楼都点着啦!”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张柯站在正副驾驶中间丝毫没有因为大战将至、生死未卜而忧虑,还有心情看外面的夜景呢。 不过外面的景象确实挺有看头的,从长安街往南的大片城区里,凡是超过30层高度的楼宇都成了火炬,每座上面全点着一堆篝火。 这就是孙建设弄的航空障碍灯,为了方便飞机的起降,长安街附近的电线杆都被放倒了,造成了南城的很多线路混乱,能源部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恢复。重新拉临时电线吧,工程量太大,于是孙建设就弄了这个土办法。 效果嘛……还成,只要能在夜间看到光亮,知道相对高度就可以。只是烟雾有点大,稍微有点影响降落。 不过孙建设又说了,当年他参军的时候练过如何建立野战机场。没有航标灯不怕,多弄点车辆停在长安街两侧,几十米一辆,灌满油箱发动之后打开车灯,就是两排航标灯。 难道洪涛要在夜晚起飞吗?没错,傍晚的时候,舒尔茨又驾驶c130出去转了一圈,带回来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丧尸大军分裂了,东边的两路一头钻进了天津市区,前进速度减缓。西边的两路依旧一往无前的向北,两者之间拉开了距离。这样一来,复兴联盟需要应对的丧尸大军从百万级别直接减少了一半。 坏消息是按照下午的速度计算,西边的丧尸大军抵达市区的时间很可能是晚上。夜晚对丧尸而言没任何区别,但对人类就有点麻烦了,射击距离变短,不利于观察战场局面。 为了尽量降低丧尸大军的威胁,洪涛决定提前出击,看看能不能在丧尸行军途中找到活尸踪迹并干掉。穆勒和安德烈已经驾驶刚刚改装好的直升机从南苑机场起飞了,自己之所以多拖了些时间,就是要最后发表个战前总动员,否则等飞上去再回来,说不定战斗已经打响了。 397 兵临城下 “去他妈的动员……”看着下面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远,洪涛觉得很烦。都这时候了还需要动员,才有可能对抗即将杀死自己的敌人,听上去就没啥动力。 像不像非洲草原上的角马,一大群被几只狮子追得四处乱跑,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杀死,却一只敢上去帮忙的都没有,长了健壮的身体和锋利的尖角,唯一的用途就是内战。 “没关系的,水老师说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就能保住家园。我们有飞机、有坦克、有大炮,肯定会胜利的!”苟晨志是个安静懂事的好孩子,听见洪涛骂人且情绪不太好马上出言安慰。 “……对,会胜利的!不用怕,会胜利的!来,交给你驾驶,想胜利就要大家都出力,你成的对不对?” 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神,洪涛很不忍心说真话。即便有飞机、坦克、大炮,这场战争也没那么容易,就算最终胜利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也会永远消失。 不过胜利总比失败强,试过总比逃跑好。既然孩子都有这么强的信心,那就别光用嘴说,出点力气吧。两个孩子都学了几个月飞行,技术能力没问题,至少驾驶这架老掉牙的双翼机没问题,缺的就是勇气。 “嗯……保持航向170度,高度400米……”第一次夜间飞行苟晨志的信心有些不足,但还是握住了那个和汽车方向盘差不多的操纵杆,努力按照平时学的程序一个个检查仪表数据,重复着飞行状态。 “降低到300米……慢慢推不要急,一点一点来……对,就这样,看到了吧,它很听话,很容易对不对?”洪涛没有马上离开,看和苟晨志按照自己的要求操控飞机来回熟悉了几次,神情不那么紧张了才放心。 “我也会……”可是一扭头就看到了张柯的胖脸,眼镜片后面有羡慕、有委屈,可能还有嫉妒。 “每人操作半个小时,今天可能要整夜飞行,你想不操作都不成。现在跟我去后舱,把咱们准备好的大烟火再检查一遍。” 张柯的驾驶技术确实也可以,但洪涛不放心让他和苟晨志一起操作。孩子这个玩意吧,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两个凑在一起胆量立马翻倍,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飞机的后舱里除了两排折叠座椅,只有固定在地板上的三个大木头箱子。箱子没有盖,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层层的黄色肥皂。 这就是洪涛准备用来轰炸活尸的武器,把四块肥皂用胶带裹紧中间塞进去一枚火肋管,再再导火索上固定个拉火管。 使用时先用肉眼瞄准活尸的位置,拉燃拉火管,引燃导火索,瞄准了扔下去,咣……一切都解决了;没扔准,咣……继续扔! 不过现在的肥皂都是散装的,还没和肋管包裹在一起,也没装拉火管。洪涛不打算提前弄太多成品,这玩意太危险,万一在飞机上也咣的一声,同样是一切都解决了。 “洪爷爷,前面有火光……”刚包裹了两个成品,驾驶舱的苟晨志就喊了起来。 “这两个家伙还挺有脑子……来吧,降低到150米。小鸟一号、小鸟一号,我是老鹰、我是老鹰,能听见吗?”远处确实有三个亮点,在黑漆漆的大地上非常显眼。那应该是直升机的杰作,不过洪涛不知道是啥意思。 “我反对这个代号,很不公平……”频道里很快就传来了安德烈低沉的嗓音,不是很高兴。 “晚了,做为行动的设计者和团队领导者,我有资格安排代号……现在说说有什么发现。” 这几天洪涛虽然不怎么说怪话了,人也沉默了许多,但真不是性格变了。比如起各种名字并趁机占便宜的习惯丝毫没改,哪怕是两个不太熟悉的老外也不放过。 “没有任何发现,这样做太危险,我们根本不敢低飞,连房屋都看不见怎么可能看到丧尸。有时候我明明感觉到它们就在下面,却什么也看不到!放弃吧洪,再这么飞下去我们会一头撞在电线塔上的。” 安德烈不高兴的原因并不是小鸟的代号,而是这次飞行本身。半个小时之前当他接到命令时就强烈反对过,可是洪涛坚持。现在他还要继续反对,冒险可以,但不能毫无意义的冒险。 “……好吧,可以返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洪涛本来还指望直升机能用热成像仪搜索到一些线索并指明位置,然后由自己过去补刀呢,没想到在毫无照明的夜晚飞行是这么无助。 除了一些比较宽的河面会在月光下反射出些许光亮,大地就像一团墨,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当双眼失去了作用之后,仅靠仪表确实可以保持飞行姿态,却无法仔细搜索地面目标,尤其是像人这么小的目标,哪怕很多。 “没关系的,洪,你的压力太大了,谁都会理解。既然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就把一切交给上帝吧。” 安德烈长长舒了一口气,假如洪涛执意要搜索他就打算抗命了。还好,这个东方男人并没有一言九鼎的毛病,错了还愿意承认,且改的飞快。 夜,黑夜,无月的黑夜。凉爽的秋风一阵阵拂过大地,却不能让五环路上的所有人停止出汗。远处时不时闪现的火光和阵阵炸响,并不是秋雨来临的前兆,即将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比秋雨还冰冷、比秋风还残酷的怪物。 它们就在不远处踩着纷乱的步点走来,火光和炸响是地雷被触动了。可是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比起来,平日里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都显得那么轻微了。 晚9点半左右,北上的丧尸大部队终于靠近了复兴联盟的防线,那些感受到人类存在丧尸根本不用谁指挥,直接无视前沿几百米的地雷带,像踩着鼓点般的扑了上来。 一时间南五环路仿佛化身成火龙,周身不停的闪动火光,一簇簇炮弹、一排排子弹从身体上抖落出去,死死把丧尸的前锋线压在百米开外。 “安德烈,起飞!”但火力密度还足矣抵消数量优势,丧尸很快就把战线推进到百米之内。听到前线传回来的战报,洪涛重新登机,招呼着在南苑机场降落的直升机再次起飞。 “洪,我在100米,负责防线西段!老天,它们太多了,简直就是黑色的地毯……” 很快无线电里就传来了安德烈的大呼小叫,一边安排着两架飞机的飞行高度和位置防止相撞,一边感叹丧尸的数量。看来他已经在战场上空了,以南苑机场的位置,只要起飞几乎就是前线。 “你的载重量小,不用随便炸,等着听地面呼叫,哪里情况紧急就去哪里帮忙。还有,不要在100米高度,那样会炸到你自己的。再飞高点,不用担心我的高度,我不会低于200米的,你这个疯子!” 面对如此专业的表现洪涛很欣慰,但对东欧人那种与生俱来的二百五劲头不满意。你干脆飞50米算了,看看烈性扎药和手雷有没有区别。 再次光临防线,下面的景象和刚才飞过时完全不一样了。从天上看下去,能很清晰的看到一条火龙向两边蜿蜒,那是堆在壕沟前面100米左右的柴堆,点然后可以为防线上的人提供稍微清晰的视野,同时也给飞机低空轰炸创造了可能。 “嚯……这么多啊……开炮了开炮了,洪爷爷,我看到坦克开炮了!”张柯和苟晨志依旧是一人半小时轮流驾驶飞机,他此时坐在主驾驶把脸贴在窗户上,为了看清地面的状况,特意歪了歪机身。 然后就看到高速路上腾起一团尘土,把整辆坦克都笼罩了起来,长长的炮筒里窜出一条火龙,几乎和坦克长度差不多,兴奋的小脸都红了。 398 兵临城下2 “你他娘的给我开稳点!告诉焦樵让他限制坦克开炮次数,用防空机枪和并列机枪打!”洪涛用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舱门旁边,即便戴着风镜,脸皮也被迎着扑面而来的强风吹得起了波澜。 在他的位置看不到坦克开炮,但能看到几百米外的炮弹落点。一撞楼房直接被打穿了,仅仅是打穿。然后就非常不满意,坦克炮管膛压很高寿命很短,打丧尸的效果并不好。 而且这发炮弹是穿甲弹,击中建筑物后几乎没有爆炸的火光。也不知道是谁在操作下面的坦克,有机会洪涛很想去问问他怎么想的,真是天才! “蓝叔叔问您用不用把东边的自行高炮调过来一些,他那边丧尸很少。”很快张柯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运5b哪儿都不错,就是噪声有点大。 “不用……走,咱们沿着凉水河飞,高度200,飞稳点!”洪涛闻言把脑袋探出舱门,迎着强风向东边看了看。 丧尸大部队是从正南方向来的,基本集中在西红门桥到凉水河一带,由于被河流阻隔还没来得急向东展开。不过已经有丧尸在河上用身体架桥了,河水的反光是很好的路标,沿着河流轰炸比较容易,也比较效率。 “好嘞……”张柯应声而动,熟练的向前推动操纵杆,同时右脚踩下方向舵。飞机猛的一低头,边俯冲边偏航,几乎侧着竖了起来,用最快速度完成了降低高度和转向两个需求,很快拉平进入慢速巡航。 “唉……要是没有丧尸……不对,没有丧尸你个小四眼也当不了飞行员!”这个动作比洪涛执行的还顺滑,很难想象架机的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半大小子,还只学习了几个月。 “走你……再来一个……”当飞机的航线对准了河流,洪涛拿起一个扎药卷,拉着拉火管,看都不看就扔了出去。河南岸已经被丧尸铺满了,啥准不准的,只要别扔到水里肯定能炸死一大堆。 “咚……咚咚咚……”十多秒钟过去了,第一个落地的扎药卷才起爆。可惜离得太远,只能看到一团明亮的火球。随后就是几秒钟一响,和洪涛扔出去的频率差不多,在凉水河南岸形成一连串小火球。 800克tnt扎药有多大杀伤力呢?按照来自日本的老工兵讲,军用tnt的威力各国不太一样,但1公斤扎药包杀伤半径也就不到10米,要是能装在坚固的容器里威力会更大。 聊胜于无吧,夜晚严重干扰了洪涛的斩首计划,可又不能干等着,在天上扔扔扎药包也算出了点力。如果接到防线的呼叫,就飞过去扔个大个的,短时间内可以缓解一点防守压力。 头半夜就这么玩玩乐乐般的度过了,刚开始人类凭借武器优势把雨点般的炮弹、子弹倾斜到丧尸大军里,杀伤力如切瓜砍菜。丧尸们连壕沟边都摸不到,就一排又一排、一串又一串的被放倒在地。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丧尸大军在数量上的优势就体现得越来越明显。打倒一排马上涌上来二排,炸躺下一片瞬间就被补上,幸存者们眼前永远是满满当当的丧尸。 老话讲,怂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丧尸就是百分百不要命的,它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命。当人们亲身体验过什么叫杀不完、炸不光之后,恐惧感就无法阻挡的涌上了心头。 “洪哥,兄弟们快撑不住了,是不是能想想办法……”这时担任南线总指挥的焦樵不得不主动联系洪涛,虽然嘴里没说撤退两个字,意思却很明显。 “和兄弟们说再坚持半个小时,我马上调人过来!”别说在下面不停射击,就连坐在机舱口往下扔扎药包的洪涛也有些累了,但现在撤退还有点早,他选择另一种办法来弥补,换防! 蓝迪负责的东线几乎没有发生战斗,是时候也让他的部队体验下什么叫鏖战了。感受过这种踩在鬼门关的滋味之后,会开枪的普通人能加快向战士进化的过程,对后一阶段的战斗有好处。 很快,东线的战斗车辆和人员开始一批批向南线运动,不用洪涛说蓝迪也知道不能一起转移。他和焦三商量好,采取一个火力点逐步交接的办法。 什么时候东线的生力军抵达南线阵地,并好做战斗准备了,南线的守军才能向东线转移,去接收空出来的火力点,顺便再把使用过度的枪支、炮管更换下来,进入休整。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无论实现安排的多么周密,对于一群乌合之众来讲,在强压下意外发生的概率都会很高。 这次的意外发生在德茂桥上,这里有两条向南的高速路,丧尸们可以不用翻越壕沟直接从平整的公路发起冲锋,战斗强度也是南线最大的。 牛大贵奉命带领四辆自行高炮、四辆步战车和两辆坦克,整整40名受过训练的外勤对成员在此坚守。整体上讲,前面3个小时打得还是很不错的。 但极限也就到此了,当从东线来的增援部队赶到时,有人的神经终于顶不住了,想尽快离开这个比地狱还糟糕的地方。他们光看见新来的战车就位,没等撤退命令下达就私自驾车撤了下来。 结果新来的这几辆步战车还没来得及和后面的弹药车沟通好供弹顺序,等携带的炮弹见底了,才发现供弹员像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哪辆车缺,哪辆车不需要。 更巧的是,有三辆步战车一起没了炮弹,火力立刻降低了一大半,压不住毫无遮挡的丧尸,眼看着黑压压的冲了上来。 这时再呼叫空中支援已经来不及了,其它几辆自行高炮和步战车慌忙边打边退。步兵们一看,得,战车都跑了,咱们也跑吧……结果就是防线瞬间崩溃! “停住!停住!不许后退……再不停我可开炮了!”牛大贵很称职,换防的时候,他坚持到了最后才离开。刚走出不到二百米就发觉了不对劲儿,连忙又开着坦克返回来。 见到火力点崩溃了,大家都在向后跑,他立刻就急了,让驾驶员把两辆坦克往路中间一横,边在频道里喊话边把炮管转向了跑得最快的轮式步战车。 “丧尸冲上来了,我们没炮弹啦!牛队长快跑吧,咱们还有下一道防线呢!”步战车里的人确实也不是想跑,没炮弹了,不跑难道要和丧尸拼刺刀吗! “我不管,让弹药车开上来就在这里补充。谁退我就轰了谁,这是死命令!”牛大贵才不管有没有炮弹,这么多火力点都没退,就算是撤退也不能从自己这里先拉胯。 “你他妈又不是我们的指挥,装什么大瓣蒜!走,别管他……”让他这么一坚持,弹药车确实也开了上来,一部分车辆和人员停止了后撤。但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既有南线归焦三领导的部队,又有刚从东线调过来蓝迪的部队。 虽然大家平时都认识,可到了生死关头,面对牛大贵这么个被临时指派的小队队长,有人根本不买账,驾车绕过坦克撞开中间的隔离带继续向后撤。让他这么一带头,刚刚有点稳定迹象的守军又有要溃败的趋势。 “轰……”要说牛大贵也够楞的,二话没说,调转炮口对着那辆步战车就是一炮。还好,他脑子确实不太笨,知道威慑目的不是伤人,这一炮只打在了步战车前的路面上。 “哒哒哒……”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步战车里的人见到坦克真开炮了,顿时血往上涌,把枪举出炮塔对着坦克就是一串子弹。 399 兵临城下3 说起来也是巧了,随随便便一个长点射,连瞄准都没有,却全部命中了坦克炮台。牛大贵当场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前胸,虽然有防弹衣也血流当场。 这下彻底乱套了,频道里七嘴八舌喊什么的都有,幸亏洪涛是用飞的,从天上看到了这段防线的全貌,及时发布了全体后撤的命令,才没让这个意外影响到整个战线。 但依旧是大溃败,战线上最重要的火力点被突破,丧尸们像潮水般涌了进来,再从别处调集援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全线向南四环路撤退。 “我再强调一次,每个小队的宪兵有权利对不听命令的任何人射击,不用警告也不用请示。现在我命令,在德茂桥附近的宪兵把开枪的人就地处决,如果再有反抗就连整个车组一起轰掉!谁能告诉我,牛大贵怎么样了?” 给焦三和蓝迪下达完全线撤退的命令,洪涛又下达了追杀令。不管这个人是谁,也不管他有多少正当理由,都只能处死。在这个时候没时间再去搞清事件原委,玩什么公平审判了。 “大贵伤到了锁骨和右肺,我已经做了应急处理,不过弹头还在体内,需要手术……哦对,我是胡然!” 要说牛大贵就是命好,他挨枪子的地方,负责弹药车的人正是胡医生,几乎没耽误太多时间就做了紧急处理,听上去生命应该没有大碍。 “派车送他去怀柔基地……嗯,胡医生你也去,马上!”没有准备战地医院,这时候洪涛有点后悔了,现在能动手术的地方只剩下医学实验室。 不知道是不是洪涛当场处决了抗命还打伤牛大贵的特勤队成员商维,起到了威慑作用,几百人和上百辆车的大撤退倒是井井有序。到了半夜一点,南四环防线基本按照之前的安排各就各位。 在这次撤退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都是清一水的六轮运输车辆,每辆车上还有很多人不停的往下扔着什么东西,一路走一路扔。 当丧尸也沿着这些道路继续向北挺进时,那种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就一直伴随着它们。不得不说用地雷来对付大规模丧尸集群非常奏效,也非常高效。 它们的队形非常紧密,一颗比动力电池大不了多少的小型反步兵地雷爆炸后,所有的冲击波和破片几乎全被周围的腿给吸收了,一片一片的倒下。 确实炸不死,但多一半都成了瘸子,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丧尸大军的移动速度。不光这几条用于撤退的道路上有临时布雷,其它地方的布雷密度更高,威力也更大。 这让仓促转移到南四环路火力点的幸存者不光有机会排兵布阵,还休息了二十多分钟才再次开火。 别小看这点时间,它把很多刚撤下来的幸存者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有时间想、有时间听、有时间重新鼓起勇气,再次端起枪严阵以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盘桓在天津市区耽误了几个小时的东路丧尸大军也杀到了。突然成倍增加的压力把缩短战线带来的火力密度优势瞬间就抵消的无影无踪,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幸存者的伤亡也随之出现。 公益西桥南侧有个面积挺大的公园,树林茂密。当初修建防御工事时只顾着挖壕沟了,谁也没想到树木会成为丧尸的掩护。 它们在树林中推进时,树干成了天然掩体,即便阻挡不住高射炮弹,却大大削弱了火力密度,让丧尸过于接近壕沟,并迅速用尸体填平。 等到战场指挥官发现了这个缺口,再调集附近的火力压制就来不及了,丧尸仿佛决口的洪水纷纷涌向这段百十米长的路基,防线再次岌岌可危。 洪涛已经来回来去对这段地区的丧尸群扔了三次扎药包,重量从5公斤涨到了十公斤,非但没把丧尸的攻势压下去,反倒引来了更多。 他心里明白,附近肯定有活尸指挥,它也发现了这个缺口,正驱使丧尸向这边蜂拥而至。怎么办?刚刚撤退到四环防线没一个小时,再次全线撤退? 如果这个命令下达,没人会反对,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丧尸就算再多,但它们的速度是弱点,只要别再出现人为的意外,所有人都能安全撤离。 可是这样一来对士气的影响太大了,绝大多数人并了解不到全局,也不可能知道战场上发生的每件事,他们只会根据感觉判断每件事的趋势。 连续后撤说明了什么?除了几个有权使用指挥频道的高层,换谁想也肯定会悲观,甚至怀疑自己的努力会不会换来活命。如果不成,那还不如早点跑掉,多活几个月是几个月呢。 “什么?你说大点声,没吃饭呐!”就在他犹豫不定时,蓝迪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现在和焦三交换了防区,成了南线指挥官,正亲自在这里督战。 “有个叫古原的老太太想和你通话,说是有重要事情。但她的英语和中文我都听不太懂,你抽时间听听吧。” “好吧,把对讲机给她……”洪涛刚刚把一捆十五公斤重的扎药包扔下去,这已经是他能绑出来的最大体量了。如果还不管用,下次就一下扔两个。但那也是极限了,经过大半夜的折腾,两只胳膊和灌了铅一般。 “……蓝迪,给古原太太找辆卡车,装二十箱扎药,用电肋管,把起爆器给古原太太,腾出个缺口让卡车通过。”洪涛的日语也不咋地,正常对话都一半靠猜,不过他还是听懂了。 这个叫古原枝子的日本老太太这个月刚刚过完80岁生日,她是从大板机场抱着重孙子被自己接回来的,整个家族40多口人,现在就剩下她们两个。 现在她的重孙子就在这里拿着枪抵抗丧尸进攻,她在弹药车上帮着压子弹。眼看防线快守不住了,却还没有撤退命令下达,她不想让古原家的最后一点血脉死在丧尸手里,打算尽一点微薄之力。 “……这、这样不太好吧?”六轮卡车、三十箱扎药、电起爆器……虽然洪涛没明说古原老太太此时开车冲出防线要做什么,可蓝迪还是马上听懂了。 “把你的步话机给她,让初秋把中继台的全频广播打开,她还想和同胞们说几句话。”好不好呢,洪涛已经不知道该从哪方面衡量了。 从战局角度上讲这么做很好,一个人一辆卡车就是一个大杀器。扎药有的是,难的就是怎么扔出去,还得扔的准,否则就是连丧尸带防御部队一起炸了。 由于是夜间,自己的运5b飞不了太低,肯定扔不准。安德烈的直升机载重量又太小,装不下那么多。古原老太太的提议既准又狠,能在很大程度上减缓丧尸的攻势。 哪怕只有几分钟时间,也能让防线上的蓝迪重新安排火力,更换弹药,等待更换炮管的自行高炮补充上来。 更主要的是,这个日本老太太还要通过无线电广播向她的同胞号召,让所有老年人行动起来,用自己的命给后代换一条生路。 但从道德角度上讲,这么做有点道德绑架,可能有些老人并不打算牺牲自己,让古原老太太一说,好像不去就是不顾后代死活了,硬着头皮也得上。 如果他们在开车冲出去时有点迟疑,或者不敢按下起爆器,或者距离不够就瞎按,反倒成了耽误事,搞不好就得把防线炸开个大口子,到时候这个黑锅还得自己背。 人人都喜欢出口成宪、手握大权、定人生死的感觉,可人人又都不愿意担负由此而带来的巨大责任,想方设法的避免。洪涛命苦啊,他现在想避也避不开,只能闭着眼二选一了。 400 盖棺定论 几分钟之后,古原老太太登上了卡车,嘴里喊着丈夫、儿子、女儿、孙子、孙子女等等一大堆人的名字,呼啸着开下了土坡。 撞开密密麻麻的丧尸,碾着它们用身体铺设的桥梁越过壕沟,一头钻进了死亡的海洋,直到卡车再也开不动才按动了手里的起爆器。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几百米内所有人的脸,冲天的蘑菇云比运5飞机还高,强烈的冲击波把丧尸炸得四分五裂,再远一点的也被震倒在地。 卡车消失了,古原老太太也消失了,距离防线200多米远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坑。就连附近的步战车也被震的原地跳了起来,很多人的耳朵都听不见声音了。 死亡有时候让人懦弱,有时候也能激起人类的疯狂本性。她的死不光让现场所有人暂时忘掉了恐惧,也成为了很多人的榜样,尤其是那些儿女、子孙在联盟里生活的老人。 即便洪涛很快就下令,不到危机时刻禁止用这种过于危险的举动,但还是有一些老人为了给后代留下活的希望,义无反顾的违抗了命令,把风烛残年的身体当做了武器。 现场的指挥官们也没听洪涛在天上瞎bb,甚至还偷偷组织起各自的挺身队,一旦防线有守不住的迹象,就会有一辆装着扎药的车子冲出来钻入丧尸群,变成蘑菇云和大火球。 洪涛即便知道有人故意抗命也无可奈何,不光要默认还得暗中通知宪兵维护好秩序,做好引导工作,确保不会炸到自己人。 前赴后继的血肉绞杀一直持续到东边出现了鱼肚白,洪涛才下令全线后撤到三环路。这里的雷区更密集,防线也更短,同时还有几十门预设的拖拽式高炮辅助,火力更密集。 憋了一夜的飞行员们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连c130运输机也出动了,把货舱里塞满扎药包和大口径炮弹,迎着朝霞飞向丧尸大部队的纵深。 只要直升机在热成像仪里发现明亮的颜色,啥也不问,飞过去就是一包扎药。无论效果,紧接着在上空盘旋的c130运输机就会扑过来,低空掠过之后,屁股后面扔下来一堆重量更大的扎药包。 洪涛的运5b飞机载重量大,可以单独执行搜索和剿灭活尸的任务。他是不管有没有活尸,一边飞一边扔,真不用瞄准。下面就像蚂蚁搬家,密密麻麻的全是丧尸,绵延出去十几公里,真可谓铺天盖地。 起飞、轰炸、扫描、轰炸、降落、加油、装扎药包……洪涛也记不清自己把这套程序重复了多少次,手指头都因被拉火管的铜丝磨破了。 从天刚刚亮飞到日头正午,再从日头正午飞到夕阳西下,区域也从三环外飞到了二环外,丧尸大军的进攻终于在东南二环一线被遏制住了。 事后统计,三架飞机总共发现了11处人形热源,也集中轰炸了11处。等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大部分丧尸已经停止了进攻,只有东边四惠桥附近还有一部分丧尸继续用身体在通惠河上架桥,顽强的向北挺进。 联盟的防御火力也开始逐渐东移,只需再扛一晚,明天找到仅剩的那么一两只活尸,这场人类对抗丧尸的大规模战争就算结束了。 最终的结果是人类获胜,不过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复兴联盟战死90多人,仅仅在三环防线上就有21名成员被集群攻击的蓝魔鬼咬伤抓伤,其中包括钟薇和杨明义。 她们俩为了掩护弹药车和弹药手撤退,驾驶着步战车边打边退,直到弹尽粮绝也没放弃其他人的生命,而是选择了牺牲自己,把蓝魔鬼们引入了雷区,同归于尽。 当洪涛听到这个消息时,满嘴都是苦涩。多好的姑娘,自己还打算让她接替焦三的职位,单独带领一支部队,成为将来向丧尸发起反攻的主力呢。 那个在超市里独立生存了几个月,有吃有喝还能时不时来顿烤肉,身手敏捷自主能力极强的小身影,就这么永远消失了。要不是自己非把人家抓出来,她现在说不定还活的好好的,至少不会比大部分人次。 当然了,有英雄的地方就有狗熊,什么时候都不乏抵御不住本性诱惑的人。除了为了自己生命和别人生命英勇牺牲的52人,和用自己性命换来别人生存机会的11位老人,被宪兵当初处决的逃兵也多达29人。 里面也包含了1名特勤队成员和4名外勤队成员。严格的训练只能让他们身体强健,却无法培养出来坚韧的意志力和高尚的人格。 可洪涛一点都不沮丧,反倒显得很高兴,连一贯的挫骨扬灰作风都改了,还派人费时费力的把衣服比较新的尸体都捡回来,不问死因,一律掩埋在怀柔的青山碧水中。 唯一的区别就是葬礼,凡是为了复兴联盟牺牲的成员都会接受隆重的葬礼,有礼炮、有鲜花、有刻在石碑上的悼词,有亲人和朋友的祝福。 其它原因死伤的只有冷冰冰的墓碑,和上面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在和丧尸的战斗中不幸遇难,功大于过!这可能就叫盖棺定论吧。 有人问洪涛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应该用这些死人再做个秀,让其他活人明白,作战时坚守是死,逃跑也是死,不如咬牙坚持,好歹弄个身后荣光。 “换成我也可能跑,大义好说好听不好做啊。如果我孤身一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谁和我说为了任何理由拼命,我都会嗤之以鼻。” “我们总是高喊奉献、守护,可我给谁奉献呐?守护谁啊?那些自愿开着卡车当大炸弹的老人们,也不是为了全人类,他们有儿女、子孙、有牵挂。” “29人,差不多是参战人员的二十分之一,这个比例并不高,证明大多数人的品格比我高,可喜可贺啊。不能光要求别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那样是不现实的。” “我们能做的、该做的,恰恰是多想想该用什么办法把人拴住,把大家的心拴住,让联盟内的绝大多数人把身家性命和联盟紧紧绑在一起,最好能合二为一。” “我是最高领导者,带头表个态,婚姻法是时候仔细讨论讨论了。如果这29个人的妻子、丈夫、儿子、女儿也在联盟里,也在前线,我觉得这个数字应该会更低一些,没准是19个,也没准是9个。” “既然能用活人想办法能解决的事情,我们何必再去为难死人呢。他们好歹也在前线战斗过,只不过是某一瞬间被恐惧支配了。人无完人呐,咱们以后最好能习惯多记住别人的好处,不要总揪住人家的缺点不放。” 不问还好,这一问,冒着冷冷的秋雨,大家伙又站在墓地前足足听了一节课。光听还不够,听完了还得挨个表态,不是对这番话表态,是对婚姻法的态度,也就是洪涛一直倡导的女选男、半强制性结婚的方案。 这个提案以前洪涛在私下里和很多管理层提过不止一次,但每次都凑不够能让理事会通过的最低人数,连很多女人都在犹豫,觉得这样有点离经叛道。 这也是洪涛狡猾的地方,他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正式提出来放到桌面上让大家讨论,也就不给理事会驳回的机会,更不让管理层因为此事儿产生裂痕。 所以至今为止,无论人们对他有何种感观,有一个现象是谁也无法否认的,那就是成功率。凡是洪理事长、洪秘书长、洪部长想干的事情、认可的事情,结果就是百分百成功,无一例外。 401 新婚姻法 啥好处呢?好处可太大了。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次次都一样,大家就会习惯的认为你正确,甚至会盲目信任。 哪怕这件事听上去特别离谱,只要是洪涛提出来了,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先信了一半儿。有了这个光环笼罩,管理工作就能顺畅不少。 但这次洪涛没再耍心眼玩手段,当着所有管理层和理事会成员,就把提案放到了桌面上。不过这次的结果也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大部分人选择了支持少部分人弃权,极少部分人反对,提案以压倒性优势通过了! “我他妈就多余说话……这下可好,又让他得逞了!女的挑男的,挑上了还不能不从,大老爷们的苦之日来喽……” 焦樵就是反对者之一,还是态度最坚决的。可惜一下子从大多数变成了极少数,反对无效,怨气之大自不必详述,散会的人还没走远就开始发牢骚了。 “怪不得林娜坚决不让你当副部长,烂泥扶不上墙啊……”话音未落,一个甜腻腻的嗓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切,你是寡妇,当然乐意这么干了,能挑小白脸了是吧!”焦樵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敢明着骂自己是烂泥的是何许人也,暂代林娜出任内务部副部长的周媛。 不过除了林娜和半个洪涛之外他谁也不怕,哪怕身份很神秘、与洪涛之间关系也神秘,还有美女蛇外号的新任警察头子,照怼不误。 “你的意思是没有新婚姻法,我就找不到小白脸了?”被人说成寡妇,还隐喻成卖弄风姿的坏女人,周媛非但没生气,还特意做了几个充满女性魅力的表情,声音更加甜腻了。 “……有事没事?没事离我远点,少发骚,小心我告诉林娜去!”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女人本钱很足,饶是焦樵对她并没啥非分之想,此时也觉得心里突突直跳,慌了。 “呦,刚刚还大老爷们呢,这么会儿就扛不住啦?你和他比起来差太远了,各方面都差。我坐在他腿上用尽浑身解数,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判断力。你看看你,这还啥也没干呢气都喘不匀了。” 见到焦樵怒目圆睁,周媛收起了媚态,不过换上的表情更气人,居然是满脸的鄙夷,丝毫不给留面子,句句话都戳在人心窝子里。 要说周媛的话可够恶毒的,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把另一个男人夸上了天,还用自己当尺子把两个男人丈量的清清楚楚,谁听了心里也不免有个疙瘩。羡慕、嫉妒、恨,是人性,洪涛经常利用人性,她也差不到哪儿去,全是个中高手。 “我乐意……这种小把戏就免了吧,你再练十年也没用!”但焦樵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了,他丝毫没恼羞成怒,也没有在心中暗暗嫉妒,表现的非常淡漠,就好像根本不认识远处那个背影,也就没啥可吃味的了。 “嗨……你让我刮目相看了啊,林娜的眼光果然有独到之处,我认输!”这就让周媛百思不得其解了,只能归结于焦樵有什么特殊能力,自我控制力超过了常人。 实际上她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不由自主的把现在的焦樵当做了完整的焦樵,对其以前的成长经历了解的太少。 如果她知道焦樵是怎么和洪涛认识的,之后的十年交往过程中又经历过何种摧残,马上就会明白为啥自己挑拨男人之间妒火的把戏会失灵。 真不是焦樵控制力强,更不是看破红尘,是因为挨那个男人揍的次数太多了,挣扎了十年也没翻过身,已经提不起任何争强好胜的心思了。 “那是,林娜选了我是她的福气。你还别撇嘴,不服的话可以挨个聊,看看联盟里谁比我强……50岁以上的不算!” 被人夸,尤其是被漂亮女人夸,谁都乐意听,焦樵更乐意。顿时就忘掉了刚才的不快,拍着胸脯展开了自我推销。 也不算太吹牛,在复兴联盟里要论长相,焦樵必须名列前茅。论身体不比谁差;论本事,虽然生活技能不太给力,可军事技能强,一手百步穿杨的枪法连职业士兵都甘拜下风。 论资历、论人脉……也全是上上之选,否则以林娜的眼光,就算有洪涛撮合也不会看上他的。不过说着说着,意气风发的神态就暗淡了几分,不得不加上个限制条件。 总有个阴影,在你吹牛逼的时候漂浮在眼前当尺子,把你的优点比得灰不溜秋毫无闪光的可能。既碍眼又碍事还驱赶不开、躲避不及,要多腻味有多腻味。 “就是你说不算的那个人,刚刚为你和蓝迪把责任都化解了,结果却落了一身抱怨。仔细想想,牛大贵是怎么死的,29个人里有几个外勤队成员,又有几个是特勤队人员,而你自己和蓝迪又是什么职位。换防居然都能换成大撤退,丢掉了整条防线,你们俩可都够称职的!” 周媛一直也没搞懂,为啥焦樵的能力不比谁弱,后面还有林娜出谋划策,始终就不能占据部门领导的职务。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了,这个人看上去比谁都聪明,实际上根本不是领导人的材料,或者叫不走这根筋。 他的好恶全发自内心感受,不是脑子不够使,而是不愿意去动脑子琢磨人,不习惯从整体上权衡利弊。嘴还快,想啥说啥,太容易被人摸到脉络并加以利用了。 好在他和洪涛关系比较铁,互相之间很了解,即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不会引来大麻烦。既然不是威胁,那自己就替洪涛擦擦屁股,教教他什么叫政治斗争。 “……那他干嘛不提前和我讲一声?!”焦樵听明白了,也想通了,只是不太理解这种事何必非搞得和阴谋一样偷偷摸摸,私下里说一声不就啥事儿都解决了。 “他能相信你,但不可能完全相信林娜。你们俩以前是怎么交往的我不清楚,可我敢肯定,他很难相信任何人,也包括我。不过他很相信你,珍惜这份情谊吧,来之不易啊。” 一说到信任,周媛脸上就啥做作的表情都没了,心里也愈发沉重了起来。自打认识洪涛,从平难军开始,两人之间就在不断试探,不断增强着信任感。 就目前而言,成果还是很喜人的。自己愿意信任他,他也愿意信任自己,把很多关键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去做。可是距离完全信任还有一段距离,比如牛大贵在昏迷中透露的事情,他就一个字也没和自己提过。 “这还用你说,我们俩是十多年的交情,当初……算啦,提了你也理解不了。刚刚你说啥?牛大贵死了!”如果没有外人提起,焦樵好像还没仔细考虑过和洪涛之间的信任问题。 以前大家都是哥们,自己有事儿拿不定主意乐意去找他想想办法,他一般也会帮忙。如果他有事儿了,有时候也会找自己帮忙,自己也会尽力,哪怕冒点风险。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就这么简单。可让周媛一说事情就复杂了,你信任我多少,我信任你多少,这玩意咋衡量啊? 太愁人,索性不聊了,还是说说另一个让自己很吃惊的事情吧。牛大贵受伤自己知道,不是说送到医疗实验室里治疗了嘛,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说起来这个家伙是自己的属下,平时训练态度挺认真的,除了脾气爆点、说话糙了点,动不动就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之外,人品并不差,甚至还有点憨。就这么死了,即便没人追究自己的责任心里也不是滋味。 402 战后总结 “送过来的路上就不成了,王专家说是肺里的血堵住了气管。唉,造化弄人啊,没被丧尸咬死却被自己人给打死了。你有机会去看看牛大富,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那家伙是个一根筋,想办法多开导开导,人死不能复生啊……” 周媛习惯性的去捋耳边的头发,结果只摸到了耳朵没摸到头发,又很不习惯的摸了摸头上的短发,拍了拍焦樵的肩膀,像个老干部似的,背着手独自一人向山下走去。 “开导……咋开导?不成,我还得找媳妇问问去!”焦樵搞训练不犯难,打仗也逐渐不怎么怕了,可是说起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就一脑门子都是黑线。 家庭出身决定了他很少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根本就没在这个技能上加过技能点,连怎么开始都不知道。好在他娶了个善于琢磨人的媳妇,而林娜也正好在怀柔基地里待产,探望加取经一举两得。 胜利了,然后呢?对于普通人而言,胜利了就等于安全了、轻松了,日子可以继续了。可对于管理者来讲,胜利了烦心事反而更多,每天从早到晚有开不完的会,还有统计不完的数据,轻松是一点没感觉到,反倒更累了。 没辙啊,这场大战虽然只持续了两天两夜,死伤也不算多,可造成的影响却非常大,各个方面的。 首先是半个城市都打烂了,从南二环到通惠河沿线往南几乎遍地是弹坑、处处有哑雷。街道被扎药包和地雷弄的四分五裂、房倒屋塌。 但打扫战场的工作并不能马上展开,城市里除了成片成片的丧尸尸体,还有成群成群傻呵呵晒太阳的丧尸,恍如鬼城。必须先把这些丧尸、蓝魔鬼消灭,或者引到其它地方去,战斗才算彻底胜利。 其次是弹药储备告急,一年多时间搜集的弹药、武器,在两天时间里用掉了五分之四。几座后备基地的库房里变得空空如也,除了还有部分大口径炮弹存货之外,高射炮弹、子弹、手雷、扎药、地雷、武器配件样样都缺。 如果得不到及时补充,像这种规模的战斗,顶多能坚持两三个小时就得举着冷兵器上去肉搏了。去哪儿找武器弹药,也是摆在管理层面前,马上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天知道丧尸大军什么时候还会来,南边的解决了,东边呢?西边呢?北边呢?这里虽然没有长三角、珠三角的城市密集,人口却也不少,随时都有可能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最后是大局,复兴联盟击败了大规模围攻的丧尸,战果辉煌且鼓舞人心。可从数量上算,这次前来的丧尸肯定不是所有,甚至谈不上百分之一。 所以说其他幸存者团体还有很大可能也遭遇到同样的困境,那么问题来了,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灭掉,或者不理不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吗? 从个人的出发点来想,应该!这次复兴联盟遭遇困境,其它幸存者联盟除了通电表示支援之外啥举动都没有,哪怕象征性的一兵一卒也没派过来。等你们倒霉了,我凭啥上赶着去救援啊,死了也是活该呗。 但洪涛不能这样想,还得尽量说服管理层,让大家也不能这样狭隘。对抗丧尸不是某个人、某几个人、某个地区的事情,必须联合起来才有胜利的希望。 古人说唇寒齿亡就是这个意思。今天一个幸存者团体被丧尸灭了,你不管;后天又一个被灭了,你还不管。长此以往下去,等待自己的就是铺天盖地的丧尸,几百万数量级甚至几千万数量级,到时候自己也得等死。 帮助别人不是丢面子,实际上是帮助自己,即便别人不感谢也得做。这有点像抗战,如果当时国内的各派系依旧拘泥于互相之间的恩仇,不能一致对外,那最终的局面肯定是被各个击破,等不到美国扔原子弹国家就没了。 同理,现在的丧尸比当年的侵略者还狠。侵略者只是想要这块土地上的人口、资源为其所用,丧尸是直接要命,每个人的小命。赢了,大家一起赢,输了,大家全输,覆巢之下无完卵,谁也躲不开。 所以这时候必须跳出狭隘的个人、地区思维,把眼光放长远些。想不通没关系,就当是为了自己去做,捏着鼻子也得上。 但由此又引申出了一大堆问题,最关键的是怎么去帮助其他幸存者团体对抗丧尸的围攻呢? 仅就国内而言,目前华北的大部分地区、华中的北部地区已经不可能存在幸存和团体了。这波丧尸大军就是从山东南部一直向北横推过来的,一路上席卷了所有大大小小的幸存者团体,才最终被复兴联盟打败。 通过这件事,相信很多中小型团体也会做出明智选择,抛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打算,尽可能的向大型团体靠拢,或者干脆就是合并。 也就是说南边距离最近的幸存者团体可能就是武汉和长沙两支,相距1000多公里。东边一直到山海关,小型的团体肯定有,但都不在无线电通讯名单上,大型的只有长春一个,距离同样上千公里。 再向西边看,也不近,有记录的就是西安的西北联盟,北面干脆就没有记录。像四川境内的西南联盟、伊犁附近的西部联盟,暂时就不去想了。 这么远距离,靠陆路交通肯定很难快速支援,现在高速路网和铁路网已经被洪水弄得七零八落,幸存者根本无力修复。 那么答案就来了,陆地过不去,海路又够不着,仅剩下一个地方,天空! 组建空军,就是洪涛提出来的新计划。不过他提出来的时候又开始耍心眼了,没说是用来救援别人的,直说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打击丧尸围攻。 原因只有一个,尽可能的让大家同意。他能有这个觉悟,是因为他活的时间太长,有些东西早就想开了,不在乎了。可不是人人都能活那么长时间,必须有局限性。 他组建空军的目的只有一个,锻炼飞行员、培训相关人员,随时准备长距离奔袭,做为下一次对抗丧尸围攻的杀手锏。 空军的威力在这次与丧尸的大规模战斗中有目共睹,如果没有三架飞机的参与,这场战斗最终的胜利百分百是丧尸。光靠地面部队一点点消耗丧尸数量,别说百万级别,来五十万也受不了。 幸存者缺乏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能靠空中优势定点清除活尸,利用丧尸的天然缺陷才有可能获胜。 所以这个提议很快就通过了理事会批准,无论执政理念是否一致,谁也不愿意被丧尸咬一口。在保命的问题上,洪涛已经能做到一言九鼎了。 没辙,他和丧尸交手的次数太多,从围攻平难军开始到解救济南幸存者,再到京城保卫战,一次次独断专行,一次次化险为夷,想挑毛病都没地方找。 按照凡事都有两面性的原则,除了麻烦,这场大战肯定也会带来好处。没错,第一个好处就是信心和团结。 当所有人都亲历前线参与了一次无法后退的死战之后,大家的心理状态得到了强化,不再把丧尸看做不可战胜的妖怪。如果再来一次,相信他们应该比这次犯的错误更少、效率更高,也更懂得团结。 物资失去了不怕,向西、向东、向北、向南,应该还有更多军队驻地,再去找、再去搜集。只要人在、心气在、能力在,短期内武器不会缺。 另外的收获就是经验,与丧尸大规模作战的经验。事后洪涛让所有参战人员,包括在后面运送炮弹的人都做了充分总结,把发生在战场上的每个有用细节全记录下来。 403 9月25 先汇总到各部门,再拿到常务理事会上展开充分讨论,畅所欲言,详细分析利弊形成最终决议。然后再按照这份决议制定将来的发展标准。 什么地方要加强、什么地方该改进、什么环节需要新增,最终制定出一套可以长期执行的预案,以防再有大规模丧尸来袭。 同时,这份预案还会分成几部分,用无线电通报给人类幸存者联盟总部,并由总部转发到世界各地。 虽然说各地区幸存者所处环境不同、具备的条件也不同,但用这份报告当基础,再因地制宜的修修改改,肯定比凭空琢磨更严谨,毕竟都是用人命换来的实战经验。 另外还有个惊喜,或者叫意外收获。在大战结束五天之后,负责清理丧尸尸体的后勤部人员在通惠河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活尸。 它可能是藏在河南岸的某处指挥丧尸进攻,结果让飞机上的热成像仪发现,被扎药包的气浪扔进了河里。由于不会游泳,只好抱着一节断裂的通讯电缆挂在水里苟延残喘。 9月25,这是洪涛给它起的名字。焦四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哪怕这只活尸的大脑发育由于沿途没少吃人脑子,明显进化的更快,洪涛也不觉得它能和焦四比,自然不配拥有人类的名字。 同一天,林娜产下了龙凤胎,一男一女。这下老焦家不光有后了,还是两个!把焦三给美的啊,差点说出要带着大家一起去三路屯夜店包场。 虽然洪涛一贯主张抓到蛤蟆也得捏出尿来,可焦三都当父亲了,好歹也得给人家留点面子,不能欺人太甚,也就没再让活尸姓焦。 不过焦三对丧尸的新名字仍旧很不满意,他的两个孩子是9月25日出生的,一想起孩子的生日和活尸名字一样,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洪涛的可恶之处。在他心里,这个名字必须是某些人刻意为之,根本不领情! 随着逗留在城南的最后一批丧尸被9月25引走,轰轰烈烈的改造家园计划立刻付诸实施。洪涛小时候常听一句话,深挖洞广积粮。 洞是不用挖了,现在所有的地下空间都可以养鱼了,改成挖沟吧。防线收缩,最外圈从四环路开始,一条连通永定河、凉水河、萧太后河和通惠河的人工河正在日夜赶工。 这条最窄也有十米宽、最浅三米深的宽沟,将做为复兴联盟基地南边的护城河,堵住敌人从南边靠近基地的道路。 东西两侧也不能放松,好在西五环外有永定河,东五环外温榆河和潮白河,算不上天堑也比人工河宽多了。 洪涛干脆下令把河上的大部分桥梁都拆掉或者炸断,到时候只要把上游的水坝打开,无论人还是丧尸,想从这里通过都要费很大力气。 北面则是利用五环路外的清河当做天然屏障,不过这边可以稍稍放松一些。北郊都是连绵的山地,人口比较少,二百公里之外才是张家口,即便有丧尸翻山越岭的过来规模也不会太大。 不过按照谨慎的原则,洪涛还是在南口镇和八达岭设立了固定观察哨,由外勤队派人轮流驻扎,权当是一种训练。 “洪,我们想留在这里,加入你的复兴联盟,可以批准吗?” 在如何建设空军的问题上,洪涛多次和四位外国飞行员商量,主要是想请他们寻找合适的飞机并帮忙修理。结果无心栽柳柳成荫,舒尔茨在一次驾机和洪涛去延庆军用机场的路上,突然提出个很严肃的问题。 “弗洛先生知道吗?”洪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因为一架飞机和几名飞行员与联盟总部发生矛盾。说起来飞机和人都是他们无偿支援的,属于借用,总不能和刘皇叔那样,有借无还吧。 “你误会了,我们的行为全都是出于自愿,飞机也不属于联盟,弗洛先生无权干涉。实际上在我们那里也是有派别的,有些人愿意发展堡垒,有些人喜欢摆弄船只,飞机和飞行员并不太受重视。但在你这里情况完全相反,我们可以排上更多用场。” 听到洪涛的疑问,舒尔茨马上就理解了,然后给出了详细解答。他仔细观察过洪涛的所作所为,还用欧洲人的标准衡量过,说心里话,比较欣赏。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让洪涛接任幸存者联盟的主席。和那个法国老头相比,这个中国男人的精力更旺盛、想法更超前、手段也更强硬,为人还不太像政客,没有那么卑鄙。当然了,小手段也是不少的,还更坏。 不过在乱世里,这样的人要比纯粹的政客和纯粹的学者更容易成功。理想这玩意不能没有,但也不能太多。政客是不相信任何理想,只看重眼前利益;学者则是满脑子理想,疏忽了眼前矛盾。 洪涛应该算两者的结合体,有理想,还挺远大;有丰富的知识和执行力,但又不整天去钻研具体技术。可以适当的妥协于现实。如果能管住嘴没事少瞎bb的话,就更趋于完美了。 “……这也是他们三个的意思?”洪涛还是不敢轻易答应,自己是急缺飞行员,张柯那几个小孩子仅仅是会驾驶飞机,离处理故障和保养飞机还差的远呢。 可这四位的行事风格过于跳脱了,属于天马行空类型的,还非常富于冒险精神。这种人就是双刃剑,能力很强,破坏力也很强,且极难把控。一个连生命都敢于奉献给追求的人,你拿啥把控人家啊? “是的,他们也支持我的想法……在这里,我们有可能成为空军司令。回去,我们只能被当成侦查机飞行员使用。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团体有建立空军的打算!” 图穷匕见,舒尔茨果然没憋着好屁,也不是纯粹觉得洪涛值得追随。他或者说他们四个之所以选择留下来,也是因为看到了足够诱惑的利益。 只不过他们没有国人的含蓄,看见心仪的女士就要表达,看到想要的东西也得当做谈判条件明说,无论能不能得到都要先试试。 “哈哈哈,我可不敢保证空军司令的头衔,目前联盟也没有计划建立真正的空军。顶多算个飞行大队,还是隶属于武装部,和外勤队的焦队长一个级别。” 但洪涛并不陌生这种性格,也不反对谈买卖。实际上这样做更省事,大家把各自需要的说出来,谈得拢就合作,谈不拢再去背后琢磨坏主意。既然舒尔茨已经开出了价格,那自己也别扭捏,你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钱。 “没问题!只要别有外行人在头上瞎指挥,职务都不是问题。我们只要合适的工作,而必要的权力可以保证工作不受干扰。” 以德国人的性格,舒尔茨已经算比较与时俱进的了。可是说到工作依旧是那么硬邦邦的,语言一点都不艺术。这番话要是让刘全有听见立马就得起疑,好嘛,你还要不受干扰,那就是不愿意受领导呗,没得谈! “……恭喜,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武装部飞行大队的副队长了!”洪涛马上伸出了右手,满脸都是奸笑。 “为什么是副的?”舒尔茨没伸手,他对这个职务不太满意。 “因为你们来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完全融入集体,无法和其它部门流畅沟通。所以队长只能由我兼任,你放心,有关飞行大队的业务问题我不干涉,我只负责外部的协同。” 洪涛还是伸着手没收回来,他坚信,只要解释清楚,舒尔茨就会满意。这四个家伙都是工程师的性格,非常不喜欢参与政治斗争。 7017k 404 影响力变现 “成交!我在想是不是该去弄一架波音或者空客,这样的话就可以去欧洲、美洲甚至非洲,把那里的幸存者都接过来!” 果然,舒尔茨一听队长需要与人斗智斗勇,立马就把手伸了过来和洪涛紧紧握在一起。然后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把他的想法提了出来。 “你这是谋杀!咱们还是去找合适的活塞飞机吧。安德烈说了,很快连这架c130也会因为没有航空煤油飞不起来的。” 洪涛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好嘛,还有比自己更敢想的。大型客机可不像战术运输机和小飞机这么好开,那玩意一个不小心就得出席葬礼了,尸骨无存。 “是啊……油料是个大问题。洪,我听蓝迪先生谈过你的设想,非常好,能不能快一些推进,抢在能源失效之前!” 舒尔茨也就是那么一说,他连合格的大型客机副驾驶都找不到,谈何长途飞行。不过有件事他是认真的,就是利用现有的能源设备和原材料尽快恢复生产。 “人啊……没有人我啥也干不了。整整一年了,我才聚集了一千多人,这距离恢复生产还有很大差距。”对于这个话题洪涛也只有长叹,不是不想,是不能。 “是啊,转眼就一年了,想起来那天简直就是奇迹。我的副驾驶因为去卫生间而被关在了外面,否则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一起从天上掉下来。” 听到洪涛的感慨,舒尔茨也不禁陷入了可怕的回忆。丧尸病发作的时候他正驾驶着客机飞在天上,突然间失去塔台的指引,机舱里还乱做一团。 但他还是找到了跑道并依靠设备自动指引安全的降了下来,这一切都是无比幸运,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很大可能还是坠机。 “别担心,情况会好转起来的。入冬之前还会有几个盟友加入,而你的飞行大队可以先去日本、朝鲜半岛把愿意离开那里的幸存者接回来。这样的话,到了明年春天,我们可能就有二三千人的规模了,先把机械加工和煤炭挖掘小规模恢复起来,以后就算没有油料也可以使用蒸汽机动力。” 应该悲观吗?洪涛觉得还不用。虽然进度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快,也不至于落后太多。复兴联盟的人口数量确实不够用,哪怕到了春天,增加到三千人,依旧差的很远。 不过在他的长远规划中,钢铁、能源、机械制造、化工、医疗、农业、畜牧业、运输业等等产业链上必须的产业,并不是由复兴联盟一家独立完成的。 不光复兴联盟没这个实力,世界上任何一个幸存者团体都不可能有这个实力。想完成基础工业布局,就需要不同地区的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团体通力合作。 你家附近有煤炭,那好,你啥也不用干了挖煤吧。你家附近有化工厂,那好,你啥也不用干了,寻找合适的人才保养工厂设备,等着能源和原料开工。你家附近有炼钢厂,别傻看着呀,上吧,你就是以后的钢铁大王了。 啥?你家附近什么工厂都没有,连矿产也没有!别担心,这种地方种粮食养牲畜最好了,开荒种地吧。民以食为天,无论别人有啥,最终也得吃粮食吃肉。你家不是啥都没有,是啥都不缺了。 如果说采矿、炼钢、化工原料、种地你都不会,或者没条件干,那成,您把原有的铁路拾捯拾捯,或者弄两艘大船给大家跑跑腿运输总成吧。用服务换取生活必需品和产品,也不低人一等嘛。 洪涛没事儿的时候暗暗算计过,初期只要有两三个团体能小规模合作,就可以恢复一条简单的产业链,比如采煤、熔炼、锻造、机械加工。再比如采油、炼油、石化、药品生产或者给兵工厂提供原材料。 而每一条产业链,都会互相牵扯到一起,又诞生出更多产业链,吸纳更多团体加入,分工合作,各搞一摊,再进行最终产品大交换。 如果可行的话,洪涛觉得一部分科技可能会停留在20世纪5、60年代的水平,不再继续后退。一部分高科技产业可能倒退的多点,或者根本无法恢复。 那就管不着了,先保证了人类的生活和发展,其余的留给后代慢慢想办法。自己充其量是留个火种,工业时代的火种,更多的没本事完成。 “上帝啊,我将来很可能要重新去驾驶用布蒙皮的一战飞机了……不过我喜欢,那样才叫飞行,才叫空战,不是看着雷达按按钮,那样非常无趣。” 听了洪涛的讲述,舒尔茨非但没沮丧还高兴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他所了解的一战飞机驾驶模式,试图让洪涛听明白。 实际上洪涛还是保守了,这场基地保卫战的详情一经披露,立刻就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百万规模!至今为止,人类和丧尸之间有记录的战斗,也就是发生在美国和济南的两次,都是六位数级别。复兴联盟这次不光把数量级提升了一位,还打赢了,且自身损失不大。 这说明啥?实力啊,硬邦邦的实力。虽然最后解决问题是直升机,可是地面部队如果挡不住的话根本没机会使用定点清除活尸的策略。而能在地面硬顶住百万级别丧尸攻击,除了武器搭配合理,人也很重要。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能想明白,于是很自然的就产生了某种想法。比如说掂量掂量自己的团队遇到此种规模丧尸攻击时能不能做到地面坚挺、空中犀利。 如果不能,自己是不是会有生命危险。有的话,该何去何从呢?与其死到临头慌不择路的去祈求收留,不如提早协商加入。这样更从容,更有尊严,也更容易获得最大利益。 自打十月份开始,复兴联盟就进入了收获期。前面创下的名气开始变现,一波又一波的投奔者从东西北三个方向不断涌来。有成建制的完整团体,也有几个人几辆车的零散幸存者。 不管是大规模还是个别人,复兴联盟的态度都很坚决,先聊聊规矩,把丑话和待遇讲清楚,愿意遵守的欢迎,太为难的就算了,好合好散。 但不同意的人基本没有,原本还对复兴联盟单独对抗上百万丧尸持怀疑态度的人,只要接近南城,看到布满街道的丧尸尸体和大大小小的弹坑,就不难想象出当时的战斗的有多激烈,也不难估算出复兴联盟的火力密度有多变态。 当然了,他们里面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那些弹坑并不是炮弹,而是地雷。 从南二环到南五环,除了有数的几条主要公路,其余的街道里,整整被布设了六十多万颗各种型号的步兵地雷,至今为止,这片区域也是禁区,不允许随便进入。 可惜的是真相往往只有少数人知道,负责接待的复兴联盟后勤部和内务部人员,全被告之不许说太多作战细节,一律按照内务部印发的宣传手册向前来投奔的幸存者做介绍。 内容嘛,无非就是从几个角度复兴联盟有多团结、多和谐,管理层有多公正、多高效,主要领导人有都光辉、多睿智。 这份东西是由几位笔杆子联合创作的,现在联盟里可是人才济济,光博士就有三位,研究生十多个,可惜就是文科居多。 他们平时没有太大的发挥空间,这下可好,拼了命整词儿,有些形容看的洪涛的老脸内层都发红。不过他的脸皮导热性极差,里面烧红了,外层也仅仅是有点热,还舔着脸又在上面修改了几次。 405 拉郎配 入冬的第一场雪不光来的早还大,十一月中就白雪皑皑了。照例这时候大部分户外工作都停了,幸存者们可以获得难得的休息时间。不过有很多人却不肯闲着,闹哄哄的聚在斋宫里一会儿大声欢笑一会儿小声嘀咕。 这群人大致分成了三块,左边一排全是年轻姑娘,不管胖瘦美丑脸蛋都红彤彤的。右边一排全是青壮年男人,每个人胸前都贴着张号码,从1到10。靠近院门口的则是男女老少啥人都有,吵闹声最大的也是他们。 “来,从你开始……看什么啊,大胆点,瞄仔细了再下手!”站在院子中间的是褚婷,她正笑吟吟的对着个胖乎乎的姑娘招手。 大冬天还飘着雪花,她却穿的比较清凉,长款裘皮大衣下露出白色的高跟长靴,走起路来从时不时掀起的前摆间就能看到一截丝袜。 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不算年轻的女人焕发了第二春呢,答案只有一个,当然是伟大的爱情!她和蓝迪已经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并打算参加元旦举行的集体婚礼。 不光是她整天涂脂抹粉像是要去参加酒会,连带着蓝迪也开始天天刮胡子喷香水了。用洪涛的话讲,随着大量人类消失,地球气候发生了变化,节气也乱了,所以二八月闹猫的时间也乱了,改在了冬天。 “……”微胖的姑娘受到褚婷的鼓励,大着胆子走出来,看似慌慌张张,可手里的野鸡毛却准确的插在贴着5号标签年轻男人上衣兜里,然后一低头跑回了自己的队列,两只眼睛还时不时瞟向那个小伙子。 “孙一鸣,你小子有福了啊,人家可是林部长的秘书。以后你小子最好老实点,否则警察天天找你麻烦!”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还有人大声起哄,把男女双方的老底都揭了。 “去去去,裹什么乱。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了,多拿一半配给周周有休息日,等有了孩子还能再多拿一个半人的,每周休息两天。你们呢,晚上回家床都是凉的,生个病也没人疼的玩意!” 眼看两排青年男女被这么多人评头论足就要快挂不住脸了,周金兰叉着腰站了出来,指着门口那一堆闲汉展开了人身攻击。 挨了一顿挤兑,还不敢顶嘴,众人都老实了,但心思却活络了起来。周金兰话讲的挺难听,可理不糙。不管是从老救援队、平难军、飞虎队一路走来的,还是后来一批批加入的,成双成对的真不多。 想自己找另一半吧,时间不够。整天有干不完的活儿,男女宿舍又是分开的,如果不是在一起工作,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触,更别谈互相熟悉了。 现在联盟出台了婚姻法,居然是让有意愿的单身女人主动挑选报名的单身男人,被选中的男人还不能拒绝,除非你不打算在联盟里生活了。 听上去挺滑稽的,也很不符合习惯,可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人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关于浪漫爱情的遐想了。有个家,能互相照顾,顺便再多享受些联盟提供的福利,生活的舒服点,比脸蛋好不好看重要。 “周部长,下一次集体婚礼是什么时候啊!”很快就有单身狗忍不住了,大声询问了起来。 当初宣布这个法规的时候很多人都没当回事,可是看到真的实施了,马上就有十对新人要在元旦参加集体婚礼,立马就忍不住了。 “三月份,每个季度都有。另外我再给你们透露个消息,洪秘书长已经提议了,理事会正在讨论,新的劳动法也要出台了。” “到时候每个人能获得什么样的住宅、多少配给品,都得靠攒积分评级。这个积分啊,除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技术能力,还要乘个系数。结了婚的系数就高,有了孩子的系数更高,孩子越多系数越高。” “你们都自己琢磨好,别到时候啥好事情都排不上再抱怨。抱怨也没用,东西就这么多,平均分肯定不够,总得分出三六九等。结婚生孩子就是对联盟、对人类最大的贡献。” “只有孩子多,我们以后才能越来越壮大,才有能力多工人生产、更多战士参加战斗把丧尸杀光。当然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人拦着。联盟肯定不会让任何人饿死,也不会让任何人失业,有的是又苦又累又危险的工作等着你们呢!” 见到大家都把目光望向了自己,周金兰很享受,放下叉着腰的手,语气也随之缓和了不少。可内容依旧挺折磨人的,这不是变相逼婚嘛,人全呢?尊严呢?个性呢? 斋宫的西院虽然只隔着一堵墙,环境却要比乱糟糟的东院优雅多了。洪涛和高天一坐在用玻璃封闭的回廊里,桌上一副围棋、一壶红酒,还有一盘开心果。 外面大雪纷飞,里面温暖如春,雪花肆无忌惮的落在玻璃上,马上就被融化,变成一颗颗水珠,再汇成涓涓细流滑下,仿佛在上面作画。 院子里种着两棵腊梅,有一棵已经盛开。花朵虽然不大,颜色却很鲜艳。至少在到处都是冷色调的冬日里,非常亮眼。 但洪涛不太喜欢,既不喜欢梅花也不喜欢红酒,尤其是放在醒酒器里的红酒。他从来就没喝出过大部分红酒的区别,有时候越贵的反倒觉得越难喝。 至于说喝红酒之前还得温度适宜、充分接触空气、拿专用的杯子……他觉得更烦。本来还想喝,经过这么一顿折腾,啥兴趣都没了。 可这里是理事会的办公区,也就是高天一的主场。洪涛借用了东院搞第一次婚配活动,本着客随主便的原则,不习惯也得忍着。 “这些东西不是我不给,是让丧尸给抢走了,我也没有,拿什么给?想要也不难,去找丧尸要,啥时候把丧尸杀光啥时候就有了!” 不过对于高天一提出的疑问,他的嘴就不能忍了。有些人总是付出的太少需求的太多,还总认为应该应份,好像啥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就不正常。 “你真认为能把丧尸杀光?不说全世界范围,光国内就有十多亿只……十多亿,不是百万,也不是千万,更不是亿,是十多亿!” 高天一的围棋功底很好,他说是小时候经常陪爷爷下棋,一直下到高中,和洪涛这样的半吊子比起来,他才算受过基础训练的业余棋手。但他对在棋盘上赢的兴趣并不大,倒是挺喜欢用问题进攻的。 “你知道焦四吧?”这个问题洪涛在丧尸病刚刚爆发的几个月里确实想过无数次,答案和高天一基本一样,只要丧尸不得传染病死掉大部分,人类是没机会的。 “它的葬礼我也参加了……”高天一很无奈的叼起雪茄,不得不说的是这家伙有副好皮囊,浑身充满了儒雅气质,一举一动透着贵气。 “你知道它喜欢什么,怕什么吗?”但通过对焦四的研究和观察,洪涛突然发现现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只要人类能延续一部分科技文明,别倒退的太厉害,还是有机会获胜的。 “……”高天一显然是不知道,连猜的意愿都没有。 “它喜欢吃士力架,怕我手里拿着橡胶棍子……不理解是吧?刚开始我也没留意,发现之后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焦四的表现非常像三四岁的人类幼儿,你说它进化到一定程度,是不是就具备人类的思维模式了呢?” 406 给你个机会 “那岂不是更糟了,如果我能指挥百万丧尸,就算复兴联盟再多一倍人也是没有胜利希望的。”高天一确实不理解,怎么还有盼着活尸赶紧进化的呢。 “它们的进化方式目前已知有两种,一是靠互相吞食,一是靠吞食人类,尤其是大脑,还得是刚刚死亡的。也就是说它们要想进化只有两条路,要不吃人,要不互相残杀……” 别看洪涛不懂病理学、遗传学、病毒学,甚至连医学这泡屎都没揽过,但在对活尸的了解上,怕是比医学实验室的任何一位专家都深刻。只不过是从另一个角度,丧尸的角度。如果人有人性,那么丧尸也是有性情的。 “……你想等着活尸之间互相残杀?这、这未免太一厢情愿了吧!”高天一本以为洪涛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盘算,没想到答案竟然如此荒谬。 “不是等,是一种可能。活尸要进化就必须吃人,幸存者随着一次次战斗会变得越来越有经验,想轻易扫荡也不容易。这次的丧尸大军并不是没有更多,而是活尸统御能力就这么多。得到不到足够的人类活尸就没法进化,可进化是它们的本能……” 这个理论是从济南回来后想到的,来源于焦四对同类的贪婪,那种眼神比看到活人可炙热多了。由此推论,活尸之间既有强者统领弱者的关系,也有弱肉强食的本能。 “你想利用活尸的本能让它们互相蚕食!”高天一果然是个聪明人,洪涛还没说完他就有所得了。 “暂时还无法利用,我只是在假设一种趋势。活尸进化到一定程度也会有人的情感体现,我猜测是它们的人类记忆部分恢复了。从某种角度讲,也算是恢复了一部分人类的本能。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我就敢确定,它们的敌人肯定不止是人类,必须包括同类。” 但高天一还是想简单了,操控活尸哪儿有那么容易,洪涛也没往这方便想过。他只是在展望远景规划,并把活尸当做重要的变数考虑了进去。 “人性……你不觉得自己特别邪恶吗?” 这次高天一明白洪涛说的是啥了,只要幸存者能有效的防御住丧尸进攻,不让活尸占到大便宜,它们很可能会像人类一样趋利避害,寻找更简单的进化道路,比如互相残杀。 要是活尸真像洪涛说的那样会具备一定的人类本性,这个假设就很可能成为现实。人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还会互相争斗、互相残杀,就是最好的注解。 这样一来的话,丧尸的内耗就等于给了幸存者机会,赢得喘息的时间。时间对幸存者而言就是最大的机会,拖得越久机会越大。 可是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高天一并不觉得由衷高兴,反而有些落寞。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了,除了思维缜密、有魄力有手段并善于伪装之外,还冷血到了极致。 不是嗜杀,是把人性看透之后那种深深的不信任。好像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无耻之徒,且非常善于加以利用,并从中获利。这样的人最难斗,只要是人就会被抓到弱点,甚至连活尸也一样。 远的不说,拿飞虎队举例。洪涛就是充分利用了人性,让闫强自己心里长草,傻乎乎的把主力送到了别人嘴里,顺带着让自己也钻了套,老老实实的坐在基地里等着被丧尸包围。 “呵呵呵……高军长,不要不服气嘛,哪怕再来一次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咱们俩的差距并不是在谁聪明上,而是谁的胸怀更宽广。过于算计、纠结利益得失,蒙蔽了你的双眼,限制了你的思考能力。” “我和你正好相反,只要定下了目标就克服一切困难前进,至于说利益得失,地位高低,那都是前进路上的副产品。对我来讲权力只是个做事的工具,并不是不可或缺。” “我经常和孩子们讲,最厉害的人不是不怕死的,也不是职位高的,而是没有欲望的。他们年纪小还不能理解,你能理解却不会相信,对吧?” 洪涛知道高天一心里一直都有怨气,这件事就没必要解释了,也没法解释。自己吞掉平难军和飞虎队,确实用了诡计,也从来没觉得内疚。不过做个简单的评价还是可以的,这也是胜利者的权利。 “我信又能怎么样……”而做为失败者,现在就只能听着了,想顶嘴都没有本钱。 “信了,我就让你有点正经事可干,不用整天把时间都浪费在琢磨茶叶、红酒、雪茄的产地上。” 实际上洪涛就这个时候最邪恶了,明知道人家想要啥,他偏不给。等你心灰意懒了,他就送到你嘴边。有句电影台词说过,我不给的你不能抢。到他这里还得加上半句,我给你的必须要! 来回折腾两次,让人恨也恨不起来,爱也爱不上去,很是无奈。比如焦樵、比如初秋、比如蓝迪、比如刘全有……还有周媛,都是如此。这可能就是活太久又经历太多的后遗症,他已经不会和人正常交心了。 想想也对,普通人交心是为了增加互相了解。而他通过观察比较,在记忆力也能找到相似的人和事,就和看电影一样。既然已经了解,何必去费时费力、按部就班的与人交心呢。 “……你不用引诱我,按照规定理事是不能参与管理的,除非你打算亲手毁了自己制定的规矩?”要说高天一不想干点正经事,那必须是违心的。别说他才30多岁,就算七老八十了照样也想做事,不做事就没权啊。 可他真不相信洪涛能网开一面,为自己破了规矩。复兴联盟之所以规模越来越大却不见乱象,根源就是从洪涛开始,管理层全都以身作则,不搞朝令夕改。 “这件事不违规,也不算参与管理,但有权有人还有成就感。想听,就帮我点上……” 别看高天一说的风轻云淡,好像看破了一切,可从他拿雪茄半天忘了抽的动作上,就感觉到那颗悸动的心了。现在只需要给个小台阶,就能收获一个可以帮忙的人。 “……啪……”防风打火机清脆的点燃了,高天一只犹豫了几秒钟就选择了屈服。常言道人穷志短,他现在就是穷人,面对机会和欲望,不得不服软。 “你不怕我借机跑掉!?”可是听完了洪涛简短的叙述,高天一又不淡定了。这个活儿确实有权有人还挺风光,可他想不通为什么要找自己去做。 “在目前的形势下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了,你不管投到谁的团体里都要重新建立信任,比较起来还没我这里机会更多。别看咱俩曾经当过敌人,实际上越是敌人才越了解对方。” “我们俩都是有理想的人,完全可以求同存异继续合作。至于说将来的事情,我不能因为将来有可能被谁取代就一直打压谁,要是那样的话你也排不到前几名,对不对?”洪涛要让高天一去做什么呢?说起来挺容易的,俗话叫忽悠人,官称叫外交。 洪涛想让他代表复兴联盟去和几个大型团体做正式接触,劝说对方一起出人、出力、出资源,先试着把能源、石化、钢铁和机械加工等几个产业链的重点环节小规模恢复起来。 “以你的声望,这些事应该自己干更方便吧?”虽然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儿,可高天一还是不太放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想再被人耍一次了。 407 高大使 “我怕死……飞来飞去的不太安全,整天在人家地盘里盘桓更不安全。我现在身份不同了,联盟刚刚走上正轨,轻易还不想死。” “难道我就不怕了!”对面这个理由,高天一很有一拳轮过去的冲动。 “这就是代价,干什么都要投资,天下哪儿有白来的好处。实际上除了飞机不能完全保险之外,你去反倒没有别的危险。谁也不会因为一个使节把复兴联盟往死里得罪,那样做没有意义,除非你自己嘬死非去勾引人家老婆。” 洪涛并不觉得这个理由荒唐,实话实说而已。上一次自己去长沙接人就差点成了当地幸存者内斗的牺牲品,所以不能再没事就跑到别人地盘里瞎转悠。 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回旋余地更大。但想来想去,已经进入管理层的人就没一个合适的。 首先这个人不能太笨也不能太小家子气,得有一定的独立判断力和与人谈判的能力。光这个条件就把很多人刷了下去。其次这个人最好别是女的,尤其是年轻漂亮的,于是又一大堆人被过滤掉了。 最后这个人选必须不能是目前的骨干,万一真在路上出点事或者碰上了疯子,那就等于白白损失了一名帮手,太亏了。 想来想去,还是高天一最合适。他见过大世面,当过中层干部,有很强的与人交往扯皮经验。还一表人才、谈吐优雅,容易给人好感。不像自己,谁看见谁就先把警惕性提起来,或者干脆看不起。 另外他受教育程度比较高,知识面挺广,还能说比较流利的英语,将来如果需要和外国团体接触也不用再临时换人了。 最主要的是他一旦出现意外,不会对复兴联盟有什么影响。理事而已,哪怕是常务理事,依旧是个栓条狗都能做好的职务。 这就叫废物利用,与其让他整天缩在暗处琢磨着如何在自己背后捅一刀,不如给他找点活儿干。人一忙起来,有时候就不会乱想了。 “……我想要一个人帮忙,你敢给吗?”这些原因高天一应该也能琢磨出来,但他还是想要这份工作。 以复兴联盟的发展势头,前来投奔的人会越来越多,洪涛想找个有外交才能的一点都不难,过了这村就没下个店了。但他又不想温顺的像只小猫,必要的骨气还是得留下一点点的,哪怕没啥用。 “说说看……”洪涛肯定是不敢瞎答应的,如果高天一要牛大富,那就继续当橡皮图章吧,别给脸不要脸。 “武文斌,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高天一轻轻说出一个人名,然后死死盯着洪涛的脸,想从上面看到某个答案。 “……他以前是干嘛的?”洪涛是一脸的懵逼模样,半张着嘴使劲儿想居然一点有关这个名字的联想都没有。按说能让高天一点名的,不应该是个无名之辈。 “飞虎队的狼队队长……”高天一撇了撇嘴,在心里给武文斌归入了死亡名单。 “飞虎队的?”洪涛依旧是眨巴这小眼睛满脸的迷茫。 “就是他说动了闫强偷袭你,还把消息透露给了我!”说起这段历史,高天一就想抽自己的大嘴巴,真他娘的是瞎了狗眼,怎么会相信那家伙的鬼话。 “哦……他啊……你为什么非要这个人?他有什么特长吗?” 洪涛真不是装的,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个飞虎队的管理层后进之辈,只听吕叶江南提过几句,评价很低,也就从来没拿这个人当回事儿,确实不知道目前的情况。 “他人是不咋地,可有一张巧嘴,很会钻营。既然这个工作就是去四处忽悠人,那他肯定最合适,闫强和我都吃过亏。” 想起那个小矮子的嘴脸高天一也很腻味,可知人善用的道理自己懂,干这个工作武文斌最适合在旁边帮衬。有些太摆不上台面的交流场合,也需要这么一个毫无原则只认利益的人顶上去。和他比,自己在这方面真不灵。 “呵呵……我会和林部长说一声,你去她那里要人吧。不过我还得提醒一句,这种人可以当刀开路,也能当匕首扎你的后背,别给自己找麻烦。” 洪涛干笑了两声,表示自己明白。确实,人没有完全的废物,高天一敢启用武文斌就说明他真的想认真做事。不过该提醒的还得提醒,自己不担心高天一跑路,可真不敢替武文斌打包票。 “他那种人我见过很多,实际上胆小的很,但只要觉得有利可图立刻就会恶向胆边生。你能不能给点希望,让他觉得有机会再向上爬爬。什么时候我觉得控制不住了,不用等你脏了手,林部长就会解决的。他可是把平难军和我都害惨了,这笔账很多人都想算一算呢!” 高天一怕吗?是真不怕,在经历过这次刻骨铭心的挫折后,斗志反倒更强了,又有了平难军刚成立时的感觉。那时候内部不稳,外部生存压力巨大,自己同样没怕过。 牛家兄弟和已经死了的余凡庆,谁都不比武文斌好摆弄,不是照样让自己弄的服服帖帖的。也就是碰到洪涛之后,总是处处被算计 “还有个事儿……周媛现在怎么样?她……有没有问起过我?”一想起平难军的辉煌,高天一眼前又浮现出个女人的身影。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兄弟啊,我比你年长不少,在这个问题上必须得多说两句。该放手就放手,她不是你能驾驭的。当初她如果没离开平难军,就算我不动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武则天、慈禧知道不?她就是现代版的。权利欲太强,当个合作伙伴很好,千万别躺旁边,折寿啊!” 真是情关难过,很难想象高天一现在心里还惦记着周媛。没有要美人不要江山了的魄力,还是断了这份念想儿对大家都有好处。要是他们俩又走到一起去,恐怕自己就得让林娜下杀手了。 “可我觉得她是真心佩服你,她就没和你表示过?还是你真的不动心?”如果能三言两语就让一个男人走出情关,洪涛就可以去当全世界最厉害的心理咨询师了。高天一显然不准备听劝,还在侧面打听呢。 “人比人得死明白不?我能把控的事情你不见得就能!好了,还是别聊这个问题,就算你想重新获得她的青睐,也得先干出点成绩来,否则她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这是我写的计划,你拿它当大框架去谈。细节我不管,你自己把控,但最终的分成比例不能让太多。” 古人都说了,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洪涛不打算再和傻子讨论感情问题,从兜里掏出几张折起来的纸扔到围棋盘上。这盘棋没法下了,稳输,干脆弄乱了来个不输不赢。 “……这件事是不是不太急了啊,我觉得应该把药品和电力相关的产业放在第一位。” 高天一看的挺仔细,上面是洪涛规划的合作方向。但让他不解的是,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石化和机械加工,而恢复这两个产业的最终目标是制造扎药、子弹和炮弹。 实际上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武器,随便找到个军队驻地就能获得一大批武器弹药,要是能找到军火库,上百人搬好几天都搬不完。 复兴联盟在西山就发现了不止一个这类库房,虽然存放的军需物资里大部分都不是武器弹药,可数量级真是天文数字。任何一个库房里的军服都够复兴联盟穿上百年的,全算上的话烂了都穿不完、用不完。 408 高特务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这次为了对抗丧尸大军,咱们已经把库存的弹药消耗了百分之八十多,枪支和炮管报废了多一半。你光觉得军火库里弹药多,可真正合用的很难找。” “给你五十万发榴弹炮弹有用吗?不能指望着我再训练出来一支炮兵吧!消耗量最大的是25毫米、30毫米高射炮弹和12.7毫米机枪子弹,还有地雷、手榴弹、扎药。” “这些东西最简单也最实用,尤其是地雷和扎药,要是能把大口径炮弹改造成航弹,或者直接生产航弹,轰炸效果会好很多,可以把运输机改成轰炸机。” “不用多,来个五六架,就能小范围的进行地毯式轰炸,有多少丧尸也不够几十公斤乃至几百公斤航弹炸的,那玩意一炸就是一个篮球场的面积。更不用冒险低空飞行寻找活尸的准确位置,方圆一公里内多扔几颗,光震也能把它震晕过去。” “另外你想过没有,我们能找到多少军火库?恐怕百分之一都不到。未来几年里还会有很多次大规模战斗,弹药的消耗量会非常大。如果没法自己制造,光靠四处捡漏太被动了。” 说起应该最先恢复什么产业,洪涛不是一个人瞎琢磨出来的,而是询问了很多专业人士,最终才得出的结论。 农业和畜牧业就别提了,是最容易恢复的。而后就是能源产业,比如煤炭开采、石油钻采、风电水电太阳能。没有能源,谈啥工业化都是白扯。 但京城附近既没有煤也没有石油,只有水力发电还算凑合,且目前已经恢复了两个水库的一部分发电机,运转还算正常。 接下来就是冶金业、基本化工业和机械加工业。冶金,得有冶炼厂和矿石。矿石京城附近同样没有,但冶炼厂和相关配套设备在唐山曹妃甸工业区有。首钢就是搬到了那里,距离也不太远,200公里出头。 冶炼厂离不开化工厂,既然首钢厂区在曹妃甸,那配套的化工厂也是少不了的。天津也有炼油厂,还靠近大港油田。不过采油、炼油都是非常专业的活儿,就目前来讲,复兴联盟里好像没几个人懂。 机械加工,这倒是复兴联盟最拿手也是开展最早的行业。以前的太平湖,现在的怀柔基地,都具备一定机加工能力,利用现有的材料,炮管不敢说,枪管还是没问题的。 想恢复任何一个产业,都离不开这些基础行业。目前复兴联盟具有小规模机械加工能力,有比较充足的电力供应,但不具备采煤、采油、冶炼和炼油能力。有些是缺乏人员,有些则根本就是没有。 所以想把基础产业恢复起来,哪怕只搞小规模的火种,只能也必须与更多团队展开深度合作,有人出人有设备出设备有原料出原料, 这也是活了好几辈子的经验总结,仿佛是又穿越到了一个陌生朝代,现在刚刚起步成功,再想有大发展,人力、物力、势力,都得找梯子。 高天一听到这番分析,心里不得不佩服此人的眼光之长远。就在别人还在为找个安稳的基地如何生存发愁时,他就已经开始建立规矩、建立研究机构、积攒武器准备对抗丧尸的围攻了。 而在胜利之后,面对振臂一呼多方响应的大好局面,却一点没被冲昏头脑,把眼光又望向了更远的地方,自己输的不冤枉。 “你是说丧尸还会来!”但对于丧尸大军再次到来的问题他觉得是不是多虑了。整个华北地区,包括部分华东地区能自由行动的丧尸,在这次丧尸大军北上的途中已经十去七八,活尸更是损耗殆尽。 没有带头操控的,它们拿啥再次大规模聚集呢。这一点已经被舒尔茨证实了,他们在战后连续半个多月频繁架机去周围侦查,一直飞过了泰山也再没见到大规模丧尸活动迹象,沿途像死一般沉寂。 至于说其它地区的丧尸会不会大规模聚集,肯定是会的,但距离复兴联盟都太远了,反倒是另外几个大型幸存者团体更应该留意。就算有类似事情发生,他们才是首当其中的。 “它们不来我们也得去,充分利用9月25的能力,一座城市一座城市扫荡,争取把活尸数量消减到一定程度,不给它们留大规模聚集的条件。” “不光咱们需要这么做,我还要号召其他团体也一起行动,一点点清理出安全区和缓冲区,把内陆地区连起来,把丧尸全压缩到沿海地区去。” “然后通过河流、沟渠和地雷带限制其活动范围,再在周边设立监视哨,时刻关注它们的动向。要是能做到这一步,人类基本就可以喘口气了。” 洪涛又在旧调重弹,从一开始他就是坚定的主战派,不主张东躲xz,无论在后海基地还是搬到地坛基地,都愿意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坚决要去主动清除丧尸,哪怕暂时没有威胁。 只不过随着自身实力越来越强,他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从几条街道到一个城区再到一座城市,现在干脆就布局全国了。 “……我愿意相信你的推论有道理,可别人会相信吗?”高天一终于知道自己这个还没正式上任的外交官肩上有多大压力了,洪涛是要让自己去横纵联合所有团体,至少是大部分团体,然后按照他的构想去做。 “刚开始肯定不信,就像当初我与你、闫强聊这些一样,你们表面上点头心里根本不以为意。但现实会一步步逼着他们信,眼光过于短浅者,我们也不介意帮助他们下决心!” 靠讲道理说服别人洪涛早就放弃了,道理要讲,但更重要的还是压力,现实的压力,两者配合起来才能逼着人们改变认知。当然了,有时候外部压力不太够,那自己就得想办法制造点压力补上。 “这事儿应该是林部长的工作吧,我负责的是外交,就算想干别的也没那么大权利啊!” 看着洪涛似笑非笑的脸,高天一就明白啥叫帮助人家下决心。当初平难军和飞虎队就是在这个男人的帮助下,才不得不下定的决心,太他妈无耻了。 “嗳,可不能这么想,历史上所有干外交的就没一个只是去串门聊天的,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第二个事情。除了飞行员和武文斌之外,我还会给你配一名通讯部的发报员和两名内务部的调查员。” “别多想,他们不是盯着你的。反倒是你要尽可能多的为他们创造机会接触当地的更多信息,比如武器、弹药、布防、地形、人数、派别,都是要仔细收集记录的。” “除了出访的任务之外,每次回来你还得给林部长上交一份秘密调查报告,对当地管理层的每个人做出详细评估,这是绝密,除了我和林部长,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武文斌!” 既然高天一主动提到这个问题,那洪涛也就不用婉转了,笑嘻嘻的图穷匕见。他压根就不是让高天一去当外交官的,古人不是说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当初要是对济南的赵家人有一定了解,自己和焦四也就不会被人打了冷枪。血的教训啊,不能再在同一个坑里跌到两次了。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可惜了闫强,要是他还在我还能找人喝点酒,解解愁!” 高天一越听小脸越白,终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和将来要面对的危险相比,飞机失事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这他娘的哪儿是外交官,简直就是丧门神,一旦被人觉察出来乱枪打死可能都是幸福的。 7017k 409 疯狂扩张 不管高天一如何感慨命运的不公,一周之后还是登上了那架小猎鹰,由荷兰飞行员希贝克和苟晨志驾驶,带着四名随行人员,装了两筐刚采摘的大白菜,从西山机场起飞,目标长春。 这是他上任之后的第一次出访,双方已经在无线电里确认过具体行程,机场跑道也清理出来了,正扫榻以待,眼巴巴的等着他这位联盟主席的代表抵达,传授些对抗丧尸的经验呢。 当然了,他随身还带着一份关于建立联合化工厂的草稿。东北地区,尤其是沈阳和大连地区的化工企业很多,相关的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相对也应该多。 洪涛打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出人,一起在大港油田小规模恢复原油开采,再以天津或者唐山的化工厂为基地进行原油提炼。 然后就是西北地区和长沙地区的幸存者团体,反正在元旦前他得化身空中飞人了,事情都是一个,找合作者。能挖煤的挖煤、能炼钢的炼钢,把资源整合一下,尽量往这个计划里套。 洪涛在家里也没闲着,第一步就是扩军。除了各部门必须的技术人才之外,不管新来的还是老成员一律参加军训,反正冬天也没什么大工程可干。 通过前二个月的军训,武装部外勤队从中挑选出500多名脱产战斗人员,几乎占了总人数的四分之一。往常要是弄这么高的征兵比例,从刘全有到吕叶江南都会提出强烈反对,但这次他们来啥意见都没有,举双手双脚支持。 这就压力,凡是见识过丧尸大军威力的人都能切身感受到危机感。如果连基地都保不住,建设的再好、生产的再多也是白搭,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反正眼下也不缺吃喝,多养点专业士兵,大家睡觉都能踏实些。 随着扩军的开始,大范围的搜索行动也随之展开。洪涛把这些人分成七个大队,由特勤组成员担任队长,一边训练一边实战,向周边的所有城镇辐射。 除了清理当地的丧尸之外,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寻找当地的人武部门,从文件档案中搜索附近有可能存在的军队驻地和军用仓库。 顺便再把沿途所见的工业原料登记下来,比如煤炭、油料、冶金原料、化工原料、钢材等等。越详细越好,不怕繁琐。这些资料交回来之后会由水南琴带专人整理,分门别类建档,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发现了军队驻地和仓库,就会有一支后勤部的车队出发,过去搬的毛都不剩。如果附近恰好有机场,舒尔茨的c130就会晃晃悠悠的飞过去,装满了再飞回来。 整个华北大地上好像突然钻出来几百只搬仓鼠,一路走一路扫荡,闹哄哄的直到春暖花开,第一场春雨来临才宣告结束。 洪涛并没参加冬季大扫荡,他带着没有飞行任务的飞行员和几名机电部的骨干技术人员,坐着那架双翼飞机在周边城市的机场里挨个降落,把停机坪和机库里的飞机全都检查了一遍。 有合适型号的立刻检修,有修复可能的立刻现场修理,缺零件就从相同型号的飞机上拆,这里找不到的就去别的机场找。什么时候能飞起来了,就开着再去下一个机场。 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总共弄回来能正常起飞的3架运-8c,5架运-5b,3架塞斯纳172和2架武直9,还把能见到的相同型号飞机都拆了回来当做配件封存,基本算是搭好了空军的总体框架。 运-8c的航程有5000多公里,货舱是气密舱,极限装载100多人没问题,可以和c130一样做为中远程运输机使用,是洪涛定义的主要远程投送工具。 运5b的航程只有1000多公里,装10多个人或者1吨多货物,可以进行低空低速轰炸,被定义为基地的主要空中防御力量。 武直9虽然不是标准的武装直升机,但它比专业武装直升机少了很多精密电子设备,操作更简单还好维护,同时也有机炮和挂载火箭弹的能力,更适合当做定点清除活尸的武器。 塞斯纳172是一款单引擎螺旋桨小飞机,总共也塞不进去几个人。但洪涛当年学飞行时用的就是这个型号,以后培训联盟飞行员当然也得用。另外它的航程并不短,可以作为侦察机用。 在和煦的春风里,国贸三期楼顶上站着一群人,有男有女,哪怕春日阳光普照,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神情更是严肃。 “预备……跳!”蓝迪也把头发剃成了洪涛那样的板寸,短短的金发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更多的是不耐烦,手里挥舞着一面小红旗,盯着站在楼边的小伙子好像有仇似的。 “……蓝部长……我、我……我肚子疼……”随着一声大吼,小伙子两眼一闭,在众人期待的眼光里蹲了下去,带着一脸的留恋用哭腔哀求着。 蓝迪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洪涛,双手一摊表示无奈。今天是空军训练的第一天,这80多人都是从外勤队里挑选的精英,结果一上来先弄个大窝脖。 “咔哒……”洪涛伸手把安全带的钩子钩在了一根粗钢丝上,向楼边的小伙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露出善意的笑容,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看,多么蓝的天,走过去就会融化在蓝天里。一直往前走不要往两边看!召仓不是跳下去了吗,唐塔也跳了,现在该轮到你了……嘿嘿嘿……” “洪部长,我想起来了,我恐高……真的,我小时候……”小伙子看到洪涛走过来更慌张了,把小时候站在桥上看下面被吓哭的糗事都说了出来,想赢得一些同情。 “唉,我小时候也有过,但只要心里想克服还是可以的。这样,先不跳了,就站在这里低头向下看三十秒钟,先熟悉熟悉好吧!”洪涛显然被感化了,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拍着小伙子的肩膀,和颜悦色的劝着。 小伙子很是感动,和那个铁面无私还不懂变通的蓝迪比起来,这个位高权重的大领导更通人性。既然人家给面子,自己也不能不兜着,赶紧起来低头看吧。 可惜的是,他刚刚加入联盟只有二个多月,还不太了解这位大领导的脾气,更不知道那张笑脸背后藏着什么。 “我……我有点晕……啊……啊……”刚站起来转过身,头还没完全低下呢,就感觉到屁股后面传来一股大力,随后整个人飞了出去。不过他没垂直下坠,而是被安全带吊在钢缆上飞速向下面滑,惨叫声响彻整个cbd。 “看到了吧,他还活蹦乱跳的。你们自己跳下去,成绩算优;要不就被人绑着踹下去,成绩只有良;知道在这里训练不合格会是下场吗?外勤队是回不去了,只能去培训队回炉,还是严管,以后等待你们的就是无尽的劳动。自己选吧,是愿意跟我坐着大飞机满天飞,还是想跟着张涛去打扫猪圈、刨地瓜、挖壕沟!” 等了一会儿,等到小伙子安全降落在一公里之外的充气软垫上,洪涛才回过头冲蓝迪招招手,示意他把滑行器给自己装上。趁着这段时间,向那一群脸色煞白的预备役空军发出了最后通牒。 “大地母亲啊,您的儿子来啦……”讲完之后半秒钟都不等,助跑了两步纵身飞了出去,一边大喊一边张开双臂和双腿,居然保持住了身体姿态,像一只长了翅膀的大老鼠,直直的飘了下去。 410 秘密部队 “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蓝迪看着高速俯冲下去的人影,嘴里小声嘀咕着。 他非常反对一上来就给这些丝毫没经验的队员做这种动作,训练伞兵他见过,人家也是从十几米、几十米循序渐进的,没听说直接从几百米高空直接往下踹的。 即便有滑车和安全带固定,下面还有一大堆充气垫保护,也是存在危险的。比如说遇到强风就有可能把人吹起来,让安全带缠在钢丝上。往轻了说会不上不下吊在半空,往重了讲,很可能磨断安全带掉下去摔死。 可洪涛说了,没那么多时间循序渐进,现在得大干快上,只要损失不严重,死几个人也只能承受。现在不死人,将来就得死更多人。想不死就听命令,做好规定动作。 “看什么看,该谁了?过来!”蓝迪能说什么呢,洪涛已经跳下去了,动作还那么花哨,继续吧! 跳伞训练,没错,洪涛正在搞的就是跳伞训练。没有跳伞塔不要紧,他让机电组在国贸三期楼顶装了台卷扬机,把钢丝绳放下去扯到接近一公里远,再固定在地面上。 这就是简易跳伞塔了,每个受训者都有个用三组滑轮制作的滑车,穿上电工用的五点安全带,把滑车扣死在钢缆上,人就能顺着钢缆一直滑下去,最终靠充气垫缓冲。 实际上用蹦极代替跳伞塔是最合适的,洪涛也确实去几个有蹦极设备的景点考察过,但没一个能确保安全。风吹日晒了一年多,皮筋都老化了,换上备用的也不敢保证安全。 索性他就自己弄了一个,不光安全系数高还更高。300多米高的跳伞塔,基本和飞机低空飞行差不多,跳下去两次就能克服恐高心理。 通常学飞机驾驶就得先学跳伞,可是他一口气弄了80多人,联盟需要这多飞行员吗?刚开始蓝迪和焦三也纳闷,后来才知道洪涛根本不是要训练飞行员,他是要训练伞兵! 上个月,有一支搜索队在张家口附近的军用机场里发现了大量伞兵装备,特意来电询问有没有用。洪涛知道以后,小眼睛里立刻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当即拍板,不光要全部运回来,还不能入库,而是直接拉到西山机场由光有编制没实体的空军保管。 从那刻起,他就悄悄改变了之前的计划。原本只是想弄几架运输机,培训出来几名飞行员,必要时进行空中轰炸,继续玩定点清除那一套。或者在其他团体出现危机时,用飞机运送人员和装备进行远程支援。 但现在有了伞兵装备,他就开始琢磨更多了。比如秘密训练一支小规模的伞兵部队,这样的话哪怕当地机场被丧尸占领也能快速部署兵力进行清理,方便飞机降落。 不过想归想,训练伞兵一点不比训练特种兵容易,除了比普通军队更高的身体训练之外,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恐高。 这玩意没有啥捷径,只能硬上。晕、恶心、心慌、喘不过气……都是一脚的事儿,一脚不成就多踹几脚。多跳几次,当人体适应了之后就啥事儿没有了。 一边锻炼身体一边打消恐高,一边学习降落伞的结构和使用,能熟练把伞收纳进伞包,就可以找个好天气登机真跳了。 这个过程应该在三个月到半年左右,从三月份到五月份,洪涛只要没事就去西山机场盯着。按照惯例,谁被他盯上谁就要倒霉了,这80多名伞兵也不例外。 每天从早到晚都是训练,跑步从2公里慢慢上升到5公里,刚刚适应了没几天,马上又变成了负重,跑回来休息半个小时,还得继续练单杠、俯卧撑。 吃完午饭睡一会儿,又得去楼顶往下跳,跳的腿都软了,晚饭之前还得进行徒手格斗和射击训练。好在负责训练任务的两名伞兵军官没有半夜吹紧急集合号的习惯,否则连睡觉都睡不好。 这两名伞兵军官也不是外人,她们就是裴家姐妹。别小看她们是女人,可人家的业余爱好里就有跳伞、滑翔翼,不能算极限选手,水平也是不错的。 另外能成为秘密部队军官,首先看重的是相对忠诚。要问在复兴联盟里谁对他最言听计从,除了救援队里的一部分人之外,就属这些从日本和韩国来的幸存者为最。 她们当初选择了背井离乡,不信洪涛也没人可信,想改换门庭更是难上加难,只能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但今天洪涛不能盯着伞兵训练了,高天一的飞机正在沙河机场上空盘旋,马上就要降落。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洪涛才不会搭理,有啥事儿先去和林娜汇报,自己抽工夫看看报告就够了。 今天不一样,飞机上有一位来自远方的客人,人家是专程来参加联合工业集团谈判的,这种规格的活动洪涛必须参加。 说起高天一的工作成绩,只能用一个字,好!可能是受够了当橡皮图章的滋味,他在重新获得工作之后干得特别上心也特别努力。以他的能力,只要认真做就不会没成绩。 但过程之顺利却让洪涛稍稍有点意外,春节前长春方面率先传来了消息,丧尸大军连节都不打算过了,从西向东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虽然数量没有京城保卫战多,也够吓人的。 有了前车之鉴,四省联盟早就修好了防御工事,但他们没有飞行员,无法采用飞机定点清除的办法,只能向复兴联盟求助。 在听取了高天一的汇报之后,洪涛决定带着新成立的空军全体出动,分乘6架运5直飞龙嘉国际机场。 这座机场在长春市以东,还没被丧尸大军波及。四省联盟接到消息后,会马上派人清理跑道,把作战需要的油料和弹药准备好。 战斗过程就不讲了,实际上洪涛也没看见。丧尸大军都被市区里的幸存者吸引,根本就没往城东来。他带着飞机抵达之后稍微休整了两个小时,加油、装弹,然后继续起飞。 三架飞机去城西、西南两个丧尸最密集的方向搜索活尸踪迹,剩下的两架飞机就盘旋在西南四环路附近,准备随时帮地面幸存者补缺口。 四省联盟的作战方式和复兴联盟还不太一样,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搞了那么多的水泥,在四环路上弄了几十个大型碉堡。 里面配备了足够的弹药、枪械和吃喝。人不死光、弹药不打完,丧尸就没法突破,只能围在外面白白挨打,还是被交叉火力打。 刚开始丧尸确实吃了大亏,四省联盟虽然没有空军,可他们也有个杀手锏,一个营12门155重炮,距离20多公里就开火了。 那威力,即便在飞机上也能感觉到震撼。一发下去就是个小蘑菇云,篮球场范围内的所有活物都会被冲击波炸成碎片,大半个足球场都在杀伤范围内。 换成人,无论被冲击波撕扯还是被弹片击中都够呛,可对丧尸的杀伤效果就得打个五折。除非被直接炸碎,或者炸断躯干和腿,否则就算被震得倒飞了出去,已经开膛破肚,依旧会马上站起来继续前进。 挨了一路炸,好不容易摸到碉堡防线,又被各种口径的子弹打得东倒西歪,死伤无数。可丧尸作战真不在乎伤亡率,它们没有恐惧,一波波的往里冲。直到枪管打红,放眼一看,不光没少,比刚才还多了。 最麻烦的是有了活尸的指挥之后,丧尸们不再傻呵呵围着碉堡挨揍,而是继续向市区内挺近。它们好像能感觉到什么地方有活人,直扑主基地。 411 谈判破裂 这下就坏了,四省联盟的管理层只听说过活尸、丧尸的厉害,却没亲眼见过,觉得把它们挡在碉堡一线慢慢耗也能耗死。基地的防御就没有那么严密了,距离太近重炮群也用不上力气,只能靠坦克和少量迫击炮抵抗。 如果复兴联盟的空军不来,他们肯定不会马上团灭,但也抗不了太久。等碉堡里的弹药消耗光,不出去就是饿死,出去就是咬死,只有这么两条路。至于说基地里的人,应该能跑出去一部分。 古人不是说了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同京城保卫战对比,复兴联盟的空军在长春保卫战里发挥的威力要大得多,这全要依仗四省联盟提供的航弹。 25公斤的航弹真是太好用了,不仅扔的准、威力大、还特别安全。通过他们的炮兵上尉一顿解说,洪涛终于明白了,这种玩意只要不扔下去,拿锤子砸也不会误爆。 每枚航弹屁股上都有个小风扇,需要转动多少圈之后才能解锁引信。它还很不爱转,用手指去旋转都很费劲。不过没关系,飞机的速度和气流完全能吹动它,扔下去准转,转到一定圈数,咔嚓,引信解锁了。 经过这场战斗,四省联盟的管理层马上就意识到弹药储备的消耗量远远超过了预期,对联合办厂的态度也立刻从可有可无变成了比较渴求,原则上同意提供一些冶炼、采油和化工方面的技术人员。 有了他们的合作,高天一再去和西北联盟谈就容易多了,前车之鉴嘛,已经有两辆前车了,谁要是还能顾若惘闻,那就是真不怕死。 谈到三月份,长沙方面听到联合建立工厂的事情,居然主动要求参与,说他们可以提供化工和炼油方面的技术人员。 今天就是这四个联盟的首脑第一次正式会晤,具体的细节高天一和他们已经谈了一个多月,大致上取得了一致,就差各方最后签字画押。 谈判的地点不是在地坛基地,也没有选择市区内的某个豪华饭店,而是被洪涛指定在了北郊外的沙河机场。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礼貌,或者过于警惕缺乏信任呢。 “不,我要用隆重的仪式欢迎远方来的客人!”洪涛是这么回答的,也这么做了。 所谓隆重的仪式,实际上是一场阅兵式加军事演习。400名士兵驾驶着30多辆99式坦克和步战车,器宇轩昂的通过跑道,向塔台上的贵宾展示着复兴联盟的面貌。 虽然队列不太整齐,还有两辆坦克在行进中突然熄火了,可瑕不掩瑜,有什么能比向外人展示身体更具信任感呢。就算让这些来宾在市区里转一个月,除了固定的壕沟、火力点之外,啥也不会看到。 现在洪涛把复兴联盟的武器种类、军队面貌全都展示了出来,就像是光着身子站在别人面前,除了信任还是信任,一眼就能看透。 也不是完全光溜溜,复兴联盟的头顶上还飞着两架迷彩涂装的直升机。它们悬停在几十米高度,向2公里外停着的故障坦克发射了四枚红箭8型反坦克导弹,发发命中。再用57毫米航空火箭弹,把十辆空壳装甲车炸成了火球。 “丧尸应该不会开坦克吧,洪主席这是要来个下马威了!” 实弹射击很成功,目标全被击毁,迎来一片掌声。但鼓掌归鼓掌,几位来宾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红脸膛的光头大汉更是直接了当捅破了窗户纸,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盯在洪涛脸上,即便身处别人的基地气势依旧不减。 “哈哈……楚先生误会啦,表演嘛,要的就是效果。不瞒大家,为了让爆炸效果更震撼,我还让人在目标车辆里装了少量扎药,哈哈哈……雕虫小技!” 迎着光头大汉要吃人一般的目光,洪涛笑得很尴尬,恍然大悟一般解释着实弹射击的缘由,连作弊的小技巧都招供了。 “是啊、是啊,洪主席一片好意,来来来,各位请入座。”见到场面有些尴尬,高天一赶紧插话转移注意力。 这几个人里只有东南联盟唐国栋和洪涛见过面,其他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阅兵式和打靶的节目都是洪涛安排的,他事先并不知道细节,如果知道肯定会反对。 目前只有复兴联盟有空中力量,其他团体的主战武器都是地面部队。你当着没空军的人用直升机打坦克和装甲车,岂不是在警告人家:我的假想敌人是你们,不是丧尸! 假如因为这件事把奔波了几个月的大好局面搞砸,那还不如不提议联合办厂,好歹不会结仇。有时候洪涛的行事风格真的很令人摸不着脉络,和抽疯差不多,忽冷忽热。 其实洪涛不是抽疯,他是故意的。老话怎么讲的来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之所以把谈判地点选在了沙河机场,就是不愿意让这些人到市区和基地里乱转,把复兴联盟的防御体系看清楚。 而展示直升机打坦克的项目,也不仅仅图个热闹好看。他们没误会,这就是个警告或者叫威慑,提醒他们别对复兴联盟动坏心思,真打起来坦克大炮不一定好用。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大家谁也不信任谁,还非要凑到一起联合办厂,图的啥呢?这也是无奈之举,光靠复兴联盟是真没能力把基础重化工恢复起来,只能退而求其次。 至于说这几家人能不能通力合作,走着看呗。当初救援队、平难军、飞虎队也是一边合作一边提防一边算计。别说在这个环境下,就算没有丧尸病,想让两个团体互相信任也是非常难的事儿。 洪涛真不是疑心病重,接下里的谈判就很能说明问题。每家都不肯吃半点亏,还总想着能占便宜,在资源投入、产品分配比例和工厂地点的问题上一会儿吵一会儿和的,掰扯了四天依旧谈不拢,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唉……”看着在跑道上滑行的三架飞机,高天一重重叹了口气。合作开发计划没能进行下去,最失落的就是他。 往好听点说是大家各自有各自的诉求,很难短时间内达成一致。不好听了就是他的工作能力不行,没有获悉各方的底牌就贸然展开谈判,才造成了目前的状况,很丢复兴联盟和洪主席的面子。 “别唉声叹气,这几个月以来你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谈判失败并不是咱们的工作没做好,也不是妥协让步不够多,是暂时还不具备这种条件。”倒是实实在在丢了脸的洪涛并没太多愁容,还反过来开导别人。 “……工厂不建了?”可高天一半点也没轻松,如果联合办厂的计划搁置,那他的工作也就没了,还得回去当橡皮图章。 “工厂还是要建,只是不能联合了。咱们的计划得改一改,从联合建厂变成独立建厂。”洪涛眯起眼看看已经飞起来的小猎鹰,若有所思。 “我们有这个能力吗?”这个答案里的每个字高天一都听清楚了,可放在一起愣是没琢磨出要表达的意思。你要是有独立建厂的能力何必再去麻烦人家呢,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嘛! “目前还没有……不过只要你愿意再多冒一些险,很快就会有。怎么样,敢不敢为了全人类的希望再奉献一次?” 小猎鹰爬升的很快,这一看就是张柯在驾驶,完全继承了师傅的风格。一直把飞机送到天边,洪涛才把头转过来,咧嘴笑了。 412 老鼠急了也咬人 “我……奉献……最好能说清楚一些!”这一笑让高天一后背直出冷汗,按照一贯的作风,这位肯定又要出歪招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啥可奉献的。 “谈还是要接着谈,你继续以联盟代表的身份时不时过去转一圈,必须非常认真,可以透露出我们很期盼的意思。同时继续收集对方基地的详情,最好能和他们的管理层多接触接触,把那些技术人员和工人的名字搞到。他们不愿意给,那我们就去自己拿!” 通过这次面对面的谈判,洪涛大概摸清了另外几方领导者的心思。他们和以前的高天一、闫强差不多,对将来的发展持乐观态度。认为不用太着急恢复生产,更愿意把精力放到如何扩充自己实力上去。 没错,在对抗丧尸方面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可是只要牵扯到深度联合就不免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对复兴联盟或多或少抱有戒心,生怕通过联合生产让某一方发展的太快,从而对己方造成更大的威胁。 他们倒是更愿意保持目前的状态,就是谁也别把资源和人员占齐了,谁也不能快速发展,大家各自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在这种心态下,再谈十年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洪涛向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只是在有意压制心底的恶,尽量像个正常人一样思考。但有底线,就是谁也别碍太大事,如果逼得他通过正常渠道达不到目标,本性立马就会复活。 复兴联盟具备电力、工厂和设备,最缺的是相关技术和生产人员。既然通过谈判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且条件一时半会谈不拢,那就只能来阴的了。 “……这么做会引起纷争,对我们不利吧!”高天一终于明白洪涛要做什么了,他倒是不怕去当探子,实际上这个工作已经干了好几个月,并没引起各方关注。 但要去抓人的话,一旦失败就会授人以柄。到时候联盟洪主席和复兴联盟的招牌可就臭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前来投奔的人数。 “我又不是绑架犯,强扭的瓜也不甜。你只需把名单提供给林部长,她有办法让名单上的人主动来投奔。”洪涛伸出一根手指示意高天一想错了,自己不是要绑架,而是想策反。 这种事即便泄露了也不会影响复兴联盟的声望,从道理上讲,每个幸存者都是自由人,并不是任何一个团体的私产,人家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有本事你们也可以派人来复兴联盟里策反嘛,咱肯定不介意。 “好吧,我多留意下……”高天一很想说你就是个无赖,什么坏主意都能想到,而且会毫不犹豫的使用。 “不,你需要做的远远不止这些。我问个问题,今天来的三个人里你觉得谁最关键?”洪涛并没结束这次谈话,走回临时搭建的会议桌旁,伸手拿了个茶叶蛋扔给高天一,再拿起一个剥开塞进了嘴里。 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洪涛还是挺下本儿的,每天都有青菜、鸡蛋、兔子肉、猪肉和各种小点心供应,甚至早餐还有牛奶。 这些种植、养殖出来的新鲜食品,在目前是绝对的奢侈品,他平时都不能随便吃。所以趁机赶紧多吃点吧,还得给初秋偷偷带回去点,账自然全算到客人头上了。 “姓楚的呗,要不是他贪得无厌,王大林和唐国栋说不定就签字了。我觉得这家伙以前肯定不是啥好鸟,你看他的做派,一身的匪气。” 高天一刚刚是满脑子发愁,没来得急琢磨桌上的食物,看到洪涛带头吃,自然也不含糊,茶叶蛋还没嚼完呢又拿起条酱兔腿张嘴便咬,咽下去一口才开始回答问题。 “他的底气足啊,有煤还有油库,我估计军火也没少搞。要不是脑子不成,根本就不用联合,他们自己就能把重化工产业发展起来。不过这次他回去估计就会有点想法了,留不得啊!” 洪涛很认同高天一的分析,没错,这次谈判里最大的老鼠屎就是西北联盟的扛把子,楚勇。他这人看上去就挺彪悍的,个头不高,肌肉棱角分明,走起路来有些外八字,看架势保不齐还学过武术或者散打。 尤其是手背和脑袋侧面的两道伤疤,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刀伤。这两个部位也是打斗时最容易受伤的,很显然,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狠角色。 相比较起来,四省联盟的王大林和西南联盟的唐国栋就更像公职人员,想的多也愿意去想,能部分理解自己所阐述的长远规划。 可是有楚勇左一句右一句的搅合,另外两家也觉得联合办厂牵扯的精力太多,最终的收益不太足,是个鸡肋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没动手?事后咬死飞机故障,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还能拿咱们如何!” 一听洪涛要对付楚勇,高天一就从心里支持,他最烦这种社会人。一共就去了西北联盟两次,受到的接待也是最次的,不能说爱答不理吧,也差不太多。 “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说当时我要是把你和闫强骗到地坛里弄死,能顺利接收平难军和飞虎队吗?那样做非但没好处,还会让他们的内部更团结更警惕,得不偿失啊。” 洪涛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为了让高天一明白自己的意思,特意举了个特别形象还特别容易理解的例子,顺势把另一只酱兔腿用塑料袋装起来塞进了自己怀里。 “……要不让林部长的人去他们的基地里下手?”高天一虽然不太乐意听这个例子,却能很快理解其中的含义。确实,如果当时自己被洪涛用卑鄙手段杀了,牛家兄弟不光不会投降,还会主动进攻救援队。 可如果能找人把楚勇杀死在西北联盟的基地里,就很难说是外人所为了,保不齐还能引发西北联盟内部的权力斗争,来个坐山观虎斗呢。 “你觉得谁能杀完人再跑出来,或者来个自裁,死无对证?”洪涛又开始撇嘴了,一个成年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过脑子的话呢。死士岂是那么好培养的,一旦刺杀失败被俘连狡辩都省了。 “你直接说吧,只要我能做到……问题是我不做你答应吗?”高天一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猜了,专心致志的对付那盘巧克力蛋糕。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干太冒险的事情,那样的话你转头就会投奔别人,谁都不是傻子啊。我只是想让你和武文斌再给楚勇表演一次,让他有胆量率先发难。到时候咱们就有理由自卫反击了,把他弄死吞掉西北联盟,有了现成的煤矿和能用的采矿设备以及人员,就能干很多事情了。” 说话间,洪涛已经把一盘小罗卜也装袋塞进了兜里。实际上他并不是很讨厌楚勇,更不像高天一那样烦社会人。非要让他选的话,宁愿和楚勇交往也不想与唐国栋和王大林走太近。 那两位本质上和刘全有是一类人,城府太深、满嘴瞎话。但西北联盟具备的自然条件太好了,恰好楚勇还碍了自己的大事,这就叫怀璧其罪。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说东三省的资源也不少,煤、石油、重工业一样不缺,他们为什么没有自己发展呢,会不会有所隐瞒?” 高天一算是听明白了,这位合算没啥高明的招数,又想故技重施。对这个工作他并没说接受不接受,而是忽然问起了四省联盟的事情。 “天津南边有个大港油田,机器设备就放在原地,不是一样开采不出来。除了人之外设备也很重要,经过一年多的风吹雨淋,又没有任何维护保养,大部分设备都不能用了。” “咱们很幸运,保存下来一部分机床,又不断有机械加工方面的人才加入,这才具备了初步机加工能力。可惜的是在丧尸病爆发初期,大家光想着怎么活了,没怎么关注过设备问题。” “等想起来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还失去了简单修复的可能。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想联合大家一起办厂,就是怕再过一两年想修也修不好喽……” 说起这件事洪涛只能扼腕叹息,无法埋怨任何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先求活命一点毛病没有,没几个人会想那么长远。 就算想了可能也没条件实施,比如说团队里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想了也是白想。等凑齐人了,设备也坏了,还是白搭。 四省联盟里有二十多名现役士兵,其中多一半都是炮兵,还不是一个部队的,能凑到一起就是巧合,于是他们在运用大炮方面有独到之处。 西北联盟里有煤矿的管理者、技术人员和矿工,也不是一个地方的。同样巧了,他们也凑到了一起,并在铜川附近的一座露天煤矿保住了部分开采和运输设备。 西南联盟里同样有特殊人才,比如说几个搞杂交水稻育种的专家,再比如说重型机械技术人员,最终他们选择了水稻为发展方向,民以食为天嘛。 “是这样啊……你派人调查过?”高天一点了点头,这些资料有一部分是经他手调查的,但有些则明显不是,头一次听说,不禁有了点联想。 “我猜的……” “好吧,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可有个问题我必须提前打好招呼,做这种事很难不露马脚,万一我被识破了肯定不会舍命当死士的,你考虑过这种情况吗?” 听了这个回答高天一心里就是一哆嗦,别问啊,林娜的内务部肯定已经开始四处安插眼线了。现在的局面很明了,如果自己不干也会有别人去干。理事会里那么多曾经的团队首领,谁不想再重新进入权力中枢呢。 “你可是平难军的降将,对我不满勾结外人意图颠覆合情合理。你就算把我出卖,除了让自己陷入被动,啥效果也不会有。” “复兴联盟和我都不是圣人,当然允许内部出现一小撮心怀不轨的坏分子,想必大家也会理解的,说不定还会非常同情。” “然后我再用这件事整顿内部,借机把理事会废掉,连编瞎话走过场都免了。兄弟,你要是肯这样做,那我就得感谢你八辈祖宗啊,哈哈哈哈……” 乍听起来,高天一的担忧更像是一种胁迫,但听在洪涛耳朵里简直是个大笑话。你是啥身份自己不清楚啊,还敢谈条件?看起来必须得把话再说明白点,省得某些人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王八蛋!”看着远去的背影,听着刺耳的笑声,高天一的脸都气紫了,嘴角出现肉眼可见的歪斜,要不是年轻身体素质还凑合,估计已经中风了。 道理是没错,可能不能给人留点面子,别说的这么露骨,更别笑的这么肆无忌惮。但除了暗暗咒骂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办法。 洪涛玩的是阳谋,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复兴联盟发展,往大了讲还可以说是为了全人类,可以明明白白的放到桌面上公开宣布。 能把阴谋诡计玩到这个份儿上,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水平。现在除了老老实实去忽悠楚勇,还得争取忽悠成功,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413 海盗来了 五月初,复兴联盟出动了多一半武装力量,开始对天津市区进行彻底扫荡。一年多以来,联盟清理了几十个城市和村镇,唯独对这座近在咫尺的城市熟视无睹,不是不想,是啃不动。 好歹也是个1000多万人口的巨型城市,人去少了没啥用,去多了又拿不出。现在终于积攒够了力量,也腾出了功夫,可以拔掉这颗钉在身边,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威胁了。 清理行动一直持续到6月底,抢在雨季之前把市区内所有游荡的丧尸和部分房屋里的丧尸吸引到茶淀一带的海边。 如果不出意外,等京津地区的雨季到来,再把上游的水坝打开玩了命泄洪,用不了一个月整片地区就会被洪水淹没。这些黑乎乎的怪物全都会被冲进渤海湾,沉入海底。 至于说这么做会不会引发海洋污染,要是实验室的研究结果没问题的话,丧尸长期见不到阳光会进入深度休眠状态,病毒失去活性,不存在传染和变异的可能,也就不会污染海洋。 实际上就算有风险洪涛也不得不这么做,连同京城保卫战时遗留下来的几十万,这里已经云集了二三百万只丧尸。万一其中有变成活尸的,那马上就得进行第二次京城保卫战了,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距离太近! 这也是在给有可能要被利用起来的工厂清理障碍,从天津港向南50多公里就是大港油田,向东90多公里就是首钢集团厂区,将来无论是采油、炼油、冶炼,都离不开这片地区。 就在清理行动宣布胜利结束之后,洪涛第二天抽空从机场跑了出来,驾驶两辆轮式装甲车,带着七八个人从城南的g3高速绕个圈,避开东边水网密布的洪涝区,钻到了天津港。 “可惜啦,都是好船呐……”沿着长长的码头,洪涛边走边感叹。 这里停泊的船只,无论靠岸的还是在泊位上的,经过一年多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很多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尤其是还未卸货的船只,有几艘由于底舱进水无人清理,早就歪歪斜斜的坐了底。 泄露的机油和燃油漂的这里一片、那里一片,把本来就不怎么清澈的海水弄的和斑秃差不多。就这样,居然还能看到鱼类的影子,好像还活的挺好。 “咣咣咣……嗯,这艘大小合适,下去看看主机还能修不。”转了好几个码头,洪涛终于有了目标,纵身一跳,上了艘舷号津港轮36的红色小船。 用随手捡的的铁棍四处敲打着,初步检查了下它的外壳防锈漆和甲板,觉得还不算太差,又去驾驶室里转了一圈,终于露出点笑脸,转身对后面跟着的人吩咐。 “嗨依!”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马上用力点头答应,带着三四个人钻进了轮机舱。 他叫高桥原道大,在日本航运公司做一等机关士。别误会,机关士不是有机关魔法的人,而是大型船舶上专门负责轮机设备的职务,国际上统称二轨,仅次于轮机长,国内好像叫大管轮。 当初就是他和一个叫和田仁纪的船厂工人,修好了艘远洋渔船,带着一批日本幸存者远渡重洋跑过来躲避核污染。这两个人对维修柴油发动机和传动系统都挺在行的,被分配到了机电部里当技术人员。 洪涛这次来天津港除了检查清理工作之外还有个小目标,想找艘能在近海安全航行的船。挑来挑去,好像就他们两个熟悉船只。 “会长先生,这是艘救援拖船,船体结构完好,动力系统有点小问题,但可以修复。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继续检查它的传动和电气设备!”不到一个小时,黑瘦的汉子就走了上来,满身满手都是油污,先鞠躬再说话。 高桥原道大和洪涛同岁,常年的海上生活让他本来就不高的身材显得又黑又瘦,满脸还都是横肉,看上去就不太好接触。不过他能说比较流利的英语,还没什么口音,即便中文不咋地依旧不妨碍交流。 “……能改装成渔船吗?”洪涛也没闲着,叫人从装甲车上拿来两块电瓶,替换掉已经报废的,正在给驾驶台的部分设备通电检查。听了汇报,终于咧嘴笑了,但还没完全笑出大牙。 “没问题,刺钓船、拖网船、流网船都可以。它的马力很大,抗风抗浪性也很好,把备用油料仓清洗干净当做冷藏仓就是非常奢侈的渔船了……会长先生,您要去捕鱼吗?” 高桥原道大听到渔船这个词,凶巴巴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摸样,一边给出非常肯定答案,一边阐述着改造方案,还不忘打听洪涛的计划。 “是啊,大家不能总吃罐头。那十几头猪暂时不够吃的,野猪、野鸡、野兔也不太好吃,我琢磨着能不能出海捕点鱼回来,多少也算海鲜,换换口味。对了,你经常出海,懂不懂怎么打渔?” 驾驶舱里的电子设备状态不太好,大部分通电之后都没啥反应,这让洪涛刚刚露出笑容的脸又阴沉了。这些设备大多是专用的,不知道在港区能不能找到替代品。要是不能,那自己就得去找六分仪和星图了。 “我的父亲、祖父、哥哥都是渔民,家里有两条渔船,从小我就跟是着他们出海捕鱼……会长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捕鱼的工作交给我,拜托了!” 听到洪涛真要去捕鱼,高桥马上来了个立正,非常严肃的提出了请求,然后把腰弯成九十度,并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答案。 “我是船长,你只能当大副或者轮机长……”洪涛脸上终于再次露出笑容,只是笑得不太善良,像是咬住了小白兔的大灰狼。 “嗨依,会长的船长,我的轮机长!”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个职务非常满意,高桥改用中文回答。和流利的英语比起来,这一嘴磕磕巴巴的中文就差太远了。 “……修船的给,船修好了,轮机长大副都是你的,船没有啥都没有!”考虑了几秒钟,洪涛有条件的答应了高桥的请求,实际上心里却笑开了花。 这次来港口找船只是个尝试,并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些船没有任何保养,在腐蚀性很大的环境里搁置了一年半还多,能不锈成铁疙瘩就是万幸。 就算机器能修复,船体也是个大问题。太大了不成、太小了也不成、船型不合适还不成。与培训飞行员相比,培训合格的船员更难。主要是对身体要求太高了,一般人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严酷的海上生活。 现在好了,不光有了个轮机长,还是个从小就打过鱼的老渔民,比自己都强,至少高桥熟悉现代的各种渔网使用方法,不用再慢慢摸索了。 另外他说要打渔实际上只是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实际上是意在沛公。真实的意图说出来就不怎么好听了,他居然想驾船去韩国西部沿海和日本九州岛偷人家的弹药。 来自韩国和日本的幸存者大部分都已经融入了新环境,其中服过兵役的比例很高,有意无意中提供不少当地驻军和弹药库的位置。洪涛打算过去看看,如果当地幸存者没有找到,那就运回来自己用。 飞机的局限性太大,如果附近没有机场,总不能杀出一条路。就算有机场运载量也是个大问题,众所周知,日韩两国用的是北约标准,它们的弹药口径不能用在国产武器上,还得把相应的武器也运回来。 414 贼不走空 这艘40多米长的救援拖船正好符合需求,它的排水量大概在500吨左右,后甲板不仅空间比较大,有还起重臂。 主机和副机的功率也比一般船只高很多,一次性拉几百吨货物非常轻松。如果海况允许,拖着更大的船只航行都没问题。 当然了,用来当渔船更好,加上制冰机,出去转一圈就能带回来上百吨冷冻海鲜,够联盟所有人吃一冬天的。夏天也没关系,可以晾晒成鱼干,也算增加了一道硬菜。 此外还可以找找当地有没有用得上的设备和原材料,甚至煤炭、燃油也可以运。总体上讲洪涛打算当小偷了,国内找不到的就去周边国家踅摸。 古人不是云了:要想成仙,驾鹤飞天,穿墙过去,妙不可言……没人看见,拿了就跑! 随着雨季的到来,复兴联盟从上到下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今年的雨水和去年差不多,不到一个月就把城东城西变成了水网遍布的泽国,北边山区的几个水库更是被灌得满满当当,只能一天24小时不断泄洪。 到了七月底,趁着天气放晴的空当,洪涛派了两架飞机去茶淀地区转了转,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聚集在那里的几百万丧尸大部分都被洪水冲进了大海,剩下的小部分被困在几片地势稍高的孤岛上,估计早晚也得倒霉。 可惜的是还没听说其他幸存者团体抓到了活尸,否则也可以用活尸当诱饵,有计划的把丧尸吸引到一个合适的地区,利用自然的力量当战略武器大量消灭。 但这时候洪涛又跳出来和大家唱对台戏了,他不光没放松对丧尸的清理工作,还要坚持各部门派员工定期到外勤队轮训的规定,无论建设工作有多忙也得参加。 理由很简单,他认为游荡的丧尸是没了,可关在屋子里的丧尸数量并没减少太多。随着风化侵蚀,门窗会变得越来越脆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些有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冲出来,到时候依旧会形成大规模丧尸潮。 所以还不能掉以轻心,清理丧尸的工作只是取得了开门红,必须长期坚持下去。就从京城开始,哪怕每天只清理几座楼,也得大家轮流上阵,积少成多。 不过他却没怎么参加清理工作,还时常消失好几天不见人影,又在某一天突然出现,然后交通通讯部的运输车队就会立刻出动,从天津港拉回来一大堆海鲜,带鱼、鲅鱼、鳕鱼、橡皮鱼、大黄鱼,少量的虾蟹海螺海参…… 这下原本还对他有些微词的人立马就闭嘴了,两只眼放着绿光拿着身份卡到食堂排队领取自己的配给份额。 虽然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农业部已经在怀柔水库旁边又开辟出了新的耕地、大棚、鸡舍、牛圈、猪圈,但想满足二千多人的日常蔬菜肉蛋奶,依旧力不从心。 大家每天吃的最多的还是各种包装食品、罐头和腌菜,能吃点海鲜对所有人来讲都是个解馋的机会。 吃不完的也没事,韩国人和日本人在晾晒制作海产品上都很拿手。在他们的传授下,后勤组把地坛公园变成了大晒场。 只要有空地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架子,上面挂满了宰杀处理好的鱼肉和海菜。还有弄了土灶的,用它来烘干鱼肉做成可以当零食吃的鱼肉干。 人类为了满足口舌之欲,把好端端的公园弄得又腥又臭,马上就遭到了惩罚。老天爷派来了苍蝇大军,围着腥乎乎的美味飞舞不停,趁人不备就成群结队冲上来一饱口福。 很快,各种各样的纱网、蚊帐又罩在了鱼干外面。人类在吃的问题上确实很执着,不怕累不怕烦,想尽了各种办法独享。 “江南,后勤部能不能专门建立个晾晒腌制的小组,把这些东西弄到南口那边去。你闻闻,空气里都是腥的,我走到哪儿苍蝇就跟到哪儿。” 这下始作俑者不太乐意了,好端端的公园被弄成了苍蝇窝,连旁边的住宅楼都被波及,为此特意找到吕叶江南反应问题。 “如果把鱼干弄到南口去,您带回来的大箱子就没地方放了。”吕叶江南很想笑,他是万万料不到大名鼎鼎的亚洲区主席,会只带着十几名船员就开着艘小船横渡大海,跑到韩国和日本沿海地区偷武器。 更想不到的是,这位能文能武、能和大爷喝茶聊天、能和小媳妇说笑、能上天能入地的大能人,真的能下海。一出手还是最难的海盗,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每次出去都能搞回来不少好东西。 比如装备了35毫米机炮的89式步战车和装备了12.7毫米重机枪的k806轮式步战车。还有大量35毫米炮弹和12.7、7.62、5.56口径子弹,以及部分手雷、地雷。 但绝大多数人只知道洪涛是出海捕鱼去了,并不知道船上装了更多的武器弹药,就连交通通讯部的运输队也不知道。他们只管运输渔获,其它的东西会先放在船上,改天再由特勤队以训练等理由偷偷运回来。 这倒不是洪涛想刻意瞒着谁,主要是为了要点脸皮。这些装备上都有明显的日文、韩文标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儿来。 堂堂亚洲区主席,联盟理事长和秘书长,兼武装部长,居然去邻国偷东西,虽然没人能判罪,可说出去太不好听了,有损复兴联盟的光辉形象。 “那就先放到机场的机库里去,尽快,如果下礼拜这里还是臭烘烘的,我就让你跟着一起出海!” 被高桥他们修好的小渔船并不是秘密,早就有人知道了,于是总有对大海抱有某种好奇心的人跃跃欲试,吕叶江南就是其中之一。 洪涛也不拦着,试航完毕之后就带着几个年轻些的管理人员去烟台和威海转了一圈,还从当地造船厂里拆回来一些有用的设备。回航的时候海上起了点小风,结果就让这几个人吐的稀里哗啦,吕叶江南仍旧是其中一个。 “我还是玩摩托车吧,就算摔死也能找到尸体。洪总,您以前到底是干嘛的?我问过焦樵了,他听您说过会开飞机,可从来没说过还会开船。” “上次出海试航回来之后我特意找高桥聊了聊,他家几辈子出海打渔,可是离开现代化导航设备依旧无法远航。但您只靠六分仪和星图就能准确找到航向,这已经不是业余爱好者的水平了。” 一提起出海吕叶江南的小脸就煞白,当初躺在舱室的小床上,他已经放弃对生命的渴望了,只求能来个痛快的,算是丢尽了脸面。但有些人吧,即便被子弹打穿了内脏,只要还没死,脑子就不会停止思考,他还是其中之一。 “焦三就没和你提我当特务的事情?” 洪涛闻言并不为难,要论琢磨人林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也在那次试航的人员里面,同样晕船,只是没吕叶江南反应那么大。这些疑问还没等下船就已经提出来了,答案嘛,自然是没有的。 “呃……我觉得不太可能。”果然,在诋毁洪涛名声的问题上焦三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只是吕叶江南脑容量够,没信。 “他们是今天来的?”看在吕叶江南没把自己认定为特务的份儿上,洪涛嘴上积德没再喷毒,指了指远处穿着新作训服,胳膊上还戴着白色袖箍的几个人问。 那是后勤部培训队的标志,仅限于加入联盟不足一周的新人。他们没有身份卡,无法通过基地里各层岗哨的排查,只能带着明显标志,由张涛的手下带着集体活动。 415 还是穷 “昨天到的,这周的第三批了,都是在承德附近发现的。”吕叶江南点了点头,没做特别说明。 从四月份开始,复兴联盟就扩大了搜索范围,对三百公里半径内的城市、村镇展开重点清理,而后零散的幸存者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最少的只有一个人,最多的能达到十多个人。他们或躲在家中、或藏着单位里,靠收集到的食物精打细算维持着生命,每天真和丧尸里描述的一样,想各种办法努力对抗着丧尸并获得了成功。 但直到被外勤队发现,他们大部分仍旧抱着固守待援、等待营救的念头,从来没想过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甚至在外勤队告之时还不太乐意相信,认为所谓的复兴联盟没有官方背景,不值得信任,不愿意加入。 当然了,经过耐心的说服工作,尤其是看到外勤队里有来自日本和韩国的幸存者,再听了他们现身说法之后,大部分独立存活的幸存者还是选择了加入联盟。 毕竟大家抱团求生要比孤孤单单陷入丧尸包围强多了,也可能有人见识到了外勤队的武力之后,怕不答应会引来杀身之祸,捏着鼻子从了。 “剩下那些人还有联系吗?”对于这种情况洪涛只能感慨人类的生命力之强悍,这些能活下来的人个个都是小强,不过他并不满足。 经过后勤部统计,从四月份到现在,在清理活动中发现的幸存者足足有600多人,只有三分之二加入了复兴联盟,还有100多人出于各种原因不愿意加入,选择了留下。 外勤队倒是没有强迫,在清理完当地丧尸之后,按照规定给对方留下由复兴联盟编纂打印的生存手册和改装过的大功率对讲机。既然他们在丧尸包围下可以存活,现在大部分丧尸都被引走或者剿灭了,活下去应该更容易。 “怎么说呢,他们对民间组织并没有太多信任,总觉得咱们是乌合之众,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加入之后会被当做奴隶使唤,失去了自由。” 吕叶江南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刚开始由张涛主管,结果那个对复兴联盟过于狂热的家伙亲自去了两次无果之后,居然要带人动用武力强行抓捕。 幸亏林娜得到了消息悄悄告诉了洪涛,这才避免了一次迫不得已的人事变动。但从哪儿之后,洪涛就不让张涛管搜索幸存者的事儿了。 什么玩意都不能过,太过忠诚有时候也不好。张涛就属于走了极端的,他容不得有任何人说复兴联盟不好,甚至觉得那些零散幸存者不愿意加入也属于大逆不道,必须予以纠正。 “……这样,你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到天津市区里生活。那里的丧尸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有现成的房子和生活物资,不用经过任何人允许,他们就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联盟不干涉他们的日常生活,还会在他们遇到危险时予以一定程度的保护。另外像看病啦,孩子的教育啦,都可以有条件的提供。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在当地帮咱们制作干鲜海产品,算保护费或者交税都成。” 别说100多人,就算只有10个人洪涛也不想抛弃。每多一个人联盟就会壮大一分、活尸在进化的道路上就会减慢一分,此消彼长,积少成多。 但除了武力解决之外,一直也没想出啥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可公园里随处可见的鱼干海菜突然让他眼前一亮,有了个新思路。不愿意加入接受领导没关系,咱当邻居、当松散的合作伙伴总没问题吧。 只要把人忽悠过来,避免被活尸得手,就是最基本的胜利。再说了,交往时间长点,多了解一些联盟成员的生活状态,慢慢就会有心理转变的,保不齐哪天就愿意加入了呢,对联盟来说稳赚不赔! “天津的油田真要开采啦!”但听在吕叶江南耳朵里完全又是另一个味道了,这就是所处层次不同,看见的风景和关注点也不同。 关于联合办厂的事情,他是高举双手双脚赞成的,甚至比洪涛还激进,愿意让出更多利益,只要能把厂子办起来就值得庆贺。 可惜这件事最终没谈拢,幸好洪涛并不气馁,依旧在努力筹备新计划,退而求其次,改成了以采油、炼油为主,再去尝试小规模生产基础化工原料。 用洪涛的话讲,这样虽然慢也比啥都不干要强。一旦成功,将来复兴联盟就有能拿得出手的拳头产品了。你有煤炭,我有燃油;你有冶炼厂,我有机械加工和化工原料,无论怎么交换也不吃亏。 “眼下还不成,得等找到更多懂技术的人才能动,采油和化工厂都是危险行业,没明白人指点,说死人就死人,咱不能蛮干。我估计入冬之前就差不多了吧,人选已经有了。”洪涛点了点头,脸上又浮现出狡诈的笑,但话说的很含糊。 “可是我这里人手不太够啊,农业部占了太多劳动力,凡是干过农活的都被拉去种地了。杨部长也是个人物,他都快把怀柔基地下面的村庄恢复如初了,有时间你去看看,恍如隔世!” 等谁、从哪儿来、怎么来的,吕叶江南就不追问了。他知道洪涛和林娜都不是啥善茬,这件事背后肯定有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既然都见不得光了,自己还死命的去揭盖子,那不是找别扭嘛。 但一想起采油、炼油所需的劳动力,他这个联盟实际上的大管家又开始嘬牙花子了。即使经过大半年的积累,复兴联盟的人数翻倍,可工作量也在跟着翻倍,不光没觉出多了一千多人有多富裕,手头反倒更紧吧了。 “术业有专攻嘛,杨部长本来就是村干部,搞农业生产就像你玩摩托车似的,想都不用想,办法全在脑子里装着呢。可是劳动力分配的大权在你手里握着,联盟需要向哪边偏重全看你的微调艺术,这可不是推卸责任的好借口哦!” 啥?自己想用了人了你告诉我没人可用,这不是变相对抗领导意志嘛。洪涛觉得吕叶江南是不是也有点飘了,自己必须说点重话,免得谁都想来占便宜。 “刨去周媛手里的几十人,现在联盟里55岁以下,15岁以上的男性总共1491人,女性693人,老人孩子和身体确实不适合参加重体力劳动的308人。” “农业部的菜田、大棚、鸡舍、牛圈、猪圈一共占用了742人,其中400多都是妇女孩子,正经的男性壮年劳动力才200出头。” “剩下的1600多人里外勤队占了三分之一……实际上从培训队开始到各部门挑选,一直都在层层选拔,但凡是有点能力的都被机电部、能源部、基建部、交通部挑走了。” “现在基建部趁着冬天没来,正在抓紧挖第二条环城壕沟。机电部和能源部按照你的吩咐,正在检修天津那边的火力发电厂。交通部则是哪边需要用车就去那边,真没有富裕人手了。” 但吕叶江南一点自觉性都没有,非但不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还掰着手指头给领导算细账。算来算去,除了为他自己开脱责任,还捎带着把另外几个部门也给撇清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吧,好像还要倒打一耙,责怪洪涛做为武装部长占用的劳动力太多。外勤队里弄了好几百青壮,每天除了浪费油料,就是各种打靶演习,挥霍着来之不易的弹药。 416 你还不够坏 “嗯,人的事儿我来想办法,火力发电厂和防御设施建设都不能停。你去叫林娜和高天一,让他们带着西北联盟的材料到会议室等我。” 洪涛没为外勤队占用太多人口做解释,他也清楚,吕叶江南不是在指责这一点。京城保卫战、长春保卫战还历历在目,欧洲和美洲也相继发生了几次丧尸大举进攻幸存者基地的事件,没人会蠢到河还没过去就拆桥的地步。 他这么说,只是站在后勤部官员的角度上阐述目前的真实困难,复兴联盟的摊子铺的有点大,各方面都想齐头并进,还得为将来做准备,劳动力缺口不是几十几百人,想靠搜索小队时不时发现几十个人无法弥补。 “西北联盟……我这是作孽了啊!”看着洪涛急匆匆的背影,吕叶江南好像悟到了某种可能。 这个会议虽然没说让自己参加,可洪涛让林娜和高天一带着西北联盟的材料开会,就很说明问题了。当初救援队想向丧尸发起反攻,号召了半天,飞虎队和平难军都不太积极,结果就是被吞并。 现在的情形和那个时候太像了,只不过救援队变成了复兴联盟,飞虎队和平难军的角色由西北联盟扮演。演员换了,导演还是一个人。这部戏对别人来讲可能比较新鲜,对他这个参与者和经历者来讲真没啥意外。 林娜生了孩子之后,非常注意保养身体,不是窝在床上啥也不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猪似的保养。而是从做产后操开始,慢慢变成瑜伽,然后每隔一天就和外勤队女队员一起参加体能训练。 现在她的身材不敢说比怀孕之前好,至少是不输于复兴联盟里的任何一个女人。用她的话讲,结婚生孩子之后就大松心,认为靠家庭、靠孩子就能拴住男人心的女人都是傻子。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直到死都要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让身体处于最佳状态,才有可能保持住基本的吸引力,不让配偶生产厌烦情绪,然后才谈得上培养感情。 假如你看到配偶的第一眼就是别扭,感情再深也会慢慢被磨光的,反之亦然。人就是喜新厌旧的生物,这是本性,只能压抑无法根除。 吕叶江南找到她时,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特务头子正满身大汗的坐在划船器上和机械较劲儿呢。一身凹凸有致、峰峦起伏,看得吕叶江南都不太敢直视,只好把眼神放在手里的笔记本上。 林娜不光长得精致,心思也玲珑,还没有周媛那种致命的诱惑和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用装就像个邻家女孩。即便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干啥的,也无法时刻提起百分百的警惕。 “你自责?!江南啊,他背后总说你是个聪明人,既能审时度势又踏实肯干,让我们都向你学习。对,你确实优点不少,但有个致命缺点,不改的话将来会吃大亏的。” 见到吕叶江南不太自在,她马上就停止了拉伸动作,顺手披上件外衣,这才抱着双臂走近,语重心长的劝解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后勤部大管家。 就这么一个细微动作,要是换成周媛,肯定弄出那副小女孩模样,故意让你更不自在。在这一点上周媛和洪涛本质上更像,骨子里就没啥善心眼。 “……”关于洪涛对自己的评价,吕叶江南早就听说过,也从心里感激,能被认可能力谁不高兴啊。 可他并没欣喜若狂,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越是被人夸越得低调。但听到林娜的警告也不太理解,有缺点和致命缺点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自己身上真有那么要命的地方? “你还不够坏啊,不太习惯把人往坏处想,尤其是你认可的人。当初是闫强,现在是他。关系到西北联盟的事情我不能多说,但有件事可以让你知道。” “早在四方会谈失败起,他就已经命令高天一带着武大郎去暗中使诈了,内务部也在着重收集西北联盟的各种资料,在有些方面,我么可能比楚勇更了解他的部下。” “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你有什么可自责的?如果非要自责,就是为啥不早点提醒他可以动手,非拖到现在,平白耗费了大量人力!” 去开会肯定得换身衣服,林娜到是不避讳,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这让吕叶江南不得不把头转过去,连盯着对方眼睛初步确认真伪都不能了。 “武大郎……我早该想到啊……”可吕叶江南不用看林娜的眼睛就知道这番话不会太离谱儿,有些事就是层窗户纸,不捅总是模模糊糊,捅开了,立马清晰可辨。 当初洪涛启用高天一和武大郎的时候,就引起管理层里的不小分歧。大部分人觉得不应该冒险,毕竟复兴联盟里还有很多平难军的人,甚至有些已经进入了中高层,万一再抱起团来有了啥想法,后果很严重。 尤其是武大郎,这个人太八面玲珑了,又太能说,非常具有蛊惑性。要不是格局太低,人品有点次,简直就是个小号的洪涛。让这么个人整天四处乱窜搞外联工作,谁能保证他不再次为了自身利益把大家伙都出卖喽。 吕叶江南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持反对意见的,可惜有意见也得保留,洪涛一旦拿定了主意,就会毫无征兆的去说服大部分人,等你反应过来大势已去了。 可现在终于有点想明白了,洪涛用高天一和武大郎是去做什么的。他就是憋着让武大郎故技重施,再把西北联盟的管理层也忽悠瘸了呢。 你说要是换个人去,谁能有武大郎的本事?那孙子脑门上就像刻着两只字,叛徒。再加上曾经被强行合并的身份,只要看一眼就让人深信不疑! “先别感慨呢,不识庐山真面目,不是眼瞎,是高度不够。有件事我帮他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你又左右为难。西北联盟这次算完了,让披着羊皮的狼盯了大半年,还让两条毒蛇混进去奉若贵宾,不死都不合理。” “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为啥挖空心思的要把人家吞下。论人口,四省联盟也不差;论实力,西北联盟光坦克和各种装甲车就有上百辆,是块非常不好啃的硬骨头。” 说话间,林娜已经穿好了外衣,示意吕叶江南和她一起向楼外走。内务部的办公地点不在办公楼里,而是占据了以前医学实验室的地下空间。这倒很符合特务的身份,干啥都见不得光。 “洪总应该是想联合四省联盟吧……”林娜提出的几个问题,吕叶江南都没怎么仔细想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他确实是个优秀的内政官员,但这也限制了他的思路,干一件事情太专注就容易遗漏其它方面。 但关于四省联盟、西北联盟、东南联盟谈判的详情他还是知道的。局面很明了,复兴联盟和四省联盟关系最好,当初还派空军去救援过。而复兴联盟和西北联盟的关系最差,四方联合办厂计划就是被楚勇搅合黄了的。 如果复兴联盟想对付西北联盟,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四省联盟一起发难。至于说东南联盟,虽然也和复兴联盟关系不错,但距离太远了,就算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这是咱们的想法,他不一样。他是亚洲区联盟主席,这个身份有好处也有坏处,没法为所欲为,尤其是不方便对联盟成员下手,更不好联合四省联盟一起动手。” “这种事盖不住,传出去与他的一贯主张背道相驰,影响太坏了。复兴联盟之所以比其它势力发展的快,有那么多幸存者团体主动前来投奔,和他在联盟里的地位、名声密不可分,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干的。那么问题来了,既要吞下西北联盟还得名正言顺,该怎么弄?” 417 这就叫政治 内务部应该算复兴联盟里警戒最严的部门,自打进入地下室开始隔不远就有摄像头闪着小红灯,还有一对对的固定哨和游动哨。只要不是内务部的人,谁想进来都要出示许可,包括洪涛。 不过有林娜带着,吕叶江南就可以免去身份检查环节了。两个人边说边走,从地下一层转到底下二层,直到进入林娜的办公室。等她收拾完文件,再一起沿着原路返回。 “……不会是又和骗我一样让西北联盟先动手吧!”吕叶江南没有想多久就有了个切实可行但又不太容易实施的办法。 “什么叫骗,那叫引诱,和钓鱼一个道理。要是你当初能规劝闫强别动歪心思,他也不会死,飞虎队顶多算和救援队联合。” “不过你猜对了,既然闫强、你、窦云伟、武大郎、高天一、牛家兄弟都扛不住诱惑,楚勇想必也不是神仙。只要他敢动手,西北联盟就会成为历史!” 和洪涛比起来林娜有时候说话更狠毒,根本不绕圈子,专往别人肺管子上捅。不过她占了性别便宜,又是个漂亮女人,通常都不会引起太大反感。 “唉……”吕叶江南没有太生气,反而对当初自己的选择更加懊悔。再想起和闫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不由自主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怎么钓西北联盟上钩是高天一和武大郎的任务,如何拿下西北联盟,是他和武装部的任务。可是拿下来之后,就该你和刘副秘书长操心了。” “他黑了心的惦记人家,除了人口之外,最主要的是想要煤矿。西北联盟控制了一座露天煤矿,采矿设备也是好的。你知道李想近期在忙什么吗?” 怼的别人无言以对,自己还不用道歉,这又是女人的福利。林娜就好像没看见吕叶江南的表情,把话题拉回来继续展开。 “李部长不是带队去天津修复工厂设备了吗?” 这事儿吕叶江南就比较清楚了,凡是需要出外勤的队伍都要从后勤部领取相应的生活物资。去几天、去什么地方、多少人,全得在申请表上写清楚,并经过主管部门领导签字,后勤部才会按照标准发放。 “除了修复工厂设备,她还在寻找蒸汽机驱动的火车头,听天津的幸存者说在果园仓库附近有两辆。按照咱们洪秘书长的说法,到了明年很多内燃机就可能因为燃油变质胶质增多而发生故障。” “如果采油炼油不能恢复,就得琢磨用比较老式的内燃机或者干脆用蒸汽机代替了。你想想,如果他说的真发生了,那座煤矿对咱们有多重要。” 眼看就走到了办公楼门口,林娜还有些话没说完,干脆先不进去,免得隔墙有耳。就站在外面说,既然把秘密向外人透露了,必须得到回应。 “……也就是说除了人,咱们还需要他们的基地,至少是一部分?”吕叶江南的脑子终于跟上了,敏锐的抓住了这段话的中心思想。不是啥蒸汽机车和内燃机,也不是燃油和煤炭,而是煤矿! “没错,人我们要,基地也得要。你愿不愿意去当这个分基地的一把手?如果愿意,我就让焦樵跟过去给你当副手。如果不愿意,焦樵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林娜用力点了点头,示意吕叶江南猜对了。废了这么半天话,前面都是铺垫,现在才进入主题,尤其是关于焦樵的工作变动。 “为什么是我!?”此话一出吕叶江南又迷糊了,他想不出为什么非要自己过去。 刘全有、蓝迪都是很好的人选,甚至焦樵也能担此重任。只要规矩定好了,再配上几个合适的副手把班子搭起来,萧规曹随,很多人都可以的。 “他也没最终拿定主意让谁过去呢,我更看好你。老刘年纪大了,守家够用,出去开疆拓土很勉强。蓝迪目前负责外勤队的训练,担负这边三个基地的安全,真离不开。焦樵性格太直,遇事容易冲动,不合适掌控全局。” 林娜笑着和匆匆赶来的高天一点了点头,等对方进入大楼才继续说,把她认为几个有资格独当一面的人挨个数了数,又挨个排除了。 “……要是我也不想去呢?”这番话说的很露骨了,洪涛还没确定让谁去接管西北联盟的基地,是林娜在未雨绸缪。 说实话,自己非常想去,京城基地好虽好,可上面还压着洪涛和刘全有,很多事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实施。如果可以独当一面的话,哪怕只是个功能很单一的分基地,也是天高皇帝远,能获得极大的自主权。 可现在让林娜一提出来性质就完全变了,不是洪涛安排让谁去接替,而是自己和林娜密谋争取,有点拉帮结派的感觉。事实上不管这件事成不成,只要自己同意了,就等于和林娜、焦樵结成了政治上的同盟。 “你不去,我估计那边很可能会让周媛接手。”林娜淡淡的吐出了一个人名,脸上似笑非笑。 “……会不会是高天一?他在这件事里出力很大,也有这个能力。”听到这个名字,吕叶江南眼前立马浮现出一张妖艳的脸,同时心里一抽抽。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放心过,总觉得挺邪恶的,戒备感远超林娜。 如果让周媛拿到分基地成为一方诸侯,将来对复兴联盟、对自己肯定不是啥好事儿。但有个人选林娜可能没想过,既然洪涛敢用高天一当外交大使,为什么不会再委以重任呢。 说起管理一个基地,除了洪涛,谁还比他更合适呢。有经验、有手段,只要把当初的想法改一改,身边再配上合适的助手,想必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这是他自己制定的规则,就算想打破也得走个过场。目前显然不是好时候,也来不及了。另外他还指望高天一和武大郎继续去忽悠其他人呢……笑什么?” 对于这个新人选,林娜想都不想就给否定了。不是没想过,是根本不可能,连讨论都不用,百分百不会。 “林部长,你是不是也让他给忽悠了。同样的办法,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只要西北联盟一出事,高天一和武大郎就得变成危险分子,谁还能不清楚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吕叶江南确实在笑,笑林娜太过一厢情愿。现在虽然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可西北联盟受到攻击的事情依旧是瞒不住的。 其他团体再听到复兴联盟大使的名字,马上就得提起百分之一百二的警惕,保不齐半路就给宰了,还忽悠个屁啊,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唉……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他说人就是这么怪,同样的坑,只要换个形状,就会有不一样的人前赴后继的往里跳。” “还说这不是他的发明,是历史记载。从古至今,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无非就这么几个。来回来去的用,都用烂了,可总是有效。” “我问是为什么,他说这就叫人性。所有计谋说白了就是在利用人性的弱点,只要人性不变,这些办法就永远不过时。在这方面我还是乐意相信他的,用焦樵的话讲,这个老王八蛋太贼了,斗不过就只能和他一头……” 看着吕叶江南一脸智珠在握的德性,林娜只能摇头叹气。古人常说大智若愚,在这方面洪涛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每次他骗人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大笨蛋的错觉。 可每次掉进坑里摔得鼻青脸肿的都是聪明人,他总能站在坑边上看笑话。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次次如此,再认为是运气,那自己就离掉坑里不远了。 在这方面她比较佩服丈夫的态度,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即便次次被折磨也绝不轻易反抗。事实证明,不反抗就对了,每次都有后手等着呢,反抗了反倒中计。 虽然丈夫的脑子不如吕叶江南、高天一、周媛,甚至赶不上自己和刘全有,可他太了解洪涛,躲避危险都快成本能了。 “嗨,先别聊啦,上来开会!江南,你也一起上来,以后少和别人老婆嘀嘀咕咕的,容易误会!” 就在吕叶江南使劲儿琢磨林娜的话该如何理解时,上面传来了男人的喊声。洪涛叼着烟,趴在窗台上,带着一脸我全看见了的德性,很是语重心长。 但效果真的一点都不能让人感到温馨,吕叶江南差点就把王八蛋骂出来。这一嗓子大半个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本来自己和林娜啥事都没有,现在要是再传进焦樵耳朵里,没事也快成有事了。 问题是能不传到焦三耳朵里吗?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出答案来。林娜肯定是不怕,可自己就不得不多想想了,然后上面趴着的那个王八蛋就得逞了。 他就是故意的,警告自己和林娜别私下里密谋,说不定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当然了,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这玩意子谁敢少想啊。 418 西北联盟 西安,中西部重要城市,关中平原上的中心,历代王朝建都最多的都城。可在人类经历末世时,它也只能默默的沉睡在黑暗中,连勉强抬下眼皮都不成。 但在西安以北30多公里却有个小亮点如明灯般顽强的闪烁着,在黑夜中格外醒目。三原县,咸铜铁路横贯东西,延西高速、包茂高速纵穿南北,210国道和108国道纵横交错,清峪河把县城分成了南北两块。 亮光的地方就在清峪河南岸,与周围黑漆漆的房屋相比这里既开阔又高大,东边一马平川的是体育场,西边银色高大建筑是体育馆,四周还有铁栅栏围着。门口挂着牌子,上书:三原县体育运动中心! 楚勇就是三原县人,父母和家里的两个叔叔都在更北一些的煤矿工作,属于铜川市。他从小就调皮捣蛋不爱上学,整天逃学翘课,就喜欢和社会上的人混。 高中毕业时,他的二叔承包了一座小煤矿,很快发家致富。可二叔家里没男孩,看他整天在县城里瞎混不学好,干脆弄到矿上干点轻省活,一边挣工资一边也不让他继续在社会上学坏。 可是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算是印证在楚勇头上了,他到了矿上也不闲着,没多久就和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矿工混到一起了,整天吆五喝六。两年下来,除了他二叔,矿上就属他说话最管用。 二叔一看,这孩子是块干事儿的材料,干脆就让几家人凑钱跑跑关系再弄了个更小的矿,打算让他去试试。 有道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就化龙。从哪儿之后楚勇就算如鱼得水了,不光把矿上的生产搞得有模有样,还创下了好大名声。 可是把,他用的手段不太摆的上台面,都是下三滥。为了各种利益,不光纠结人手打击报复恐吓,还染上了几条人命。 前些年这种事不算啥,可是随着扫黑除恶的开始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风声越来越紧,最终还是刮到了他的头上。 几年前被抓,家里又是托人又是用钱砸,想尽了办法脱罪,最终把大半罪责都扣在了同伙头上才算侥幸过关,保住一条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是判了15年。 好在家里舍得花钱,他在里面也没怎么受罪,待了没几年,几乎年年减轻,还办了保外就医。可不知道是运气啊还是倒霉,人刚到家半天,连最疼他的二叔都没见到,丧尸病就爆发了。 真见过血、拿刀捅过人、拿枪打过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楚勇只慌张无措了一小会儿就有了行动,找趁手的家伙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门,开上车直奔二叔家。 可惜他不得不亲自动手结果了变成怪物六亲不认的二叔,然后望着满街乱晃的怪物又陷入了进退两难,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这时隔壁传来的一阵呼救声让他有了点希望,原来不是光自己活着,还有活人啊!这就好办了,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强,没说的,过去救出来。 结果还认识,不能说是发小,算二叔家世交的孩子,比自己小几岁。楚勇一个人都敢拿着斧子满大街溜达,现在有帮手了胆子只会更大。 俩人稍微一商量,觉得找武器最重要,于是驱车直奔县人武部。在那里不光找到了武器弹药,还有两个被困住的活人。 齐了,按照国家规定,三个人以上就是团伙。楚勇对这玩意更不陌生,干脆重操旧业继续当起了老大,所不同的是现在他不光有人,还有了枪! 楚勇上位之后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找人,找活人!不管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扩大团伙规模,反正他带着其他三个人,以县武装部的小楼为基地,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就把三原县城差不多转遍了。 虽然中途有挫折、有危险、有侥幸,甚至因为开枪引来了大批丧尸,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但结果还是喜人的,又找到了十多个幸存者,男女老幼都有。 一个月之后,楚勇又做出了第二个决定。他不想窝在县城里带着二十多个人当山大王,要向大城市发展,找更多的幸存者、搜集更多的武器,当更大的老大! 这个决定应该说又对了,以他团伙的规模,在丧尸并爆发一个月时不能说算大,但也不小了。一头扎进西安市区之后,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很快就成了当地最大且唯一的幸存者团体。并从无线电上联络到了其他团体,顺理成章的加入了联盟。 不过他压根儿也没拿这个什么狗屁联盟当回事,也不认为有什么大用。之所以加入,只不过是为了获取消息,各种各样的消息,和听收音机差不多。 没想到这步闲棋又下对了,重要的消息很快来了。那个叫洪涛的,以亚洲区主席的身份警告沿海城市有可能发生核泄漏,号召幸存者向内陆转移,同时尽可能的合并,组成更大的团体对抗丧尸。 这下楚勇就有了很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吞并更多小团体,还会有一些慌不择路的幸存者会飞蛾扑火。于是西北联盟就顺理成章的成立了,并在很短的时间里壮大到几百人规模,而他终于有了雄霸一方的感觉。 但好景不长,随着丧尸大军的出现,每个幸存者团体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丧尸大军突然到来。这时候洪涛又适时出现了,居然带领千来号人挡住了上百万丧尸的围攻。 这让楚勇认识到再靠以前那套办法不灵了,必须得改变,至少不能再当成小打小闹去经营,得和高人学。而那个坐落在京城的复兴联盟,就是距离最近的高人。 可是怎么接近洪涛呢,楚勇想了好久,甚至特意派人混入了复兴联盟。结果一个多月之后派去的人回来了,把在复兴联盟里见到的一切说了说。 但说了和没说差不多,除了大概知道复兴联盟用的什么武器和有飞机之外,啥有用的干货也没有。 这个人既接触不到管理层,又无法在短时间内混到能知道更多内情的位置。要不是人够聪明,怕是连培训队都没法毕业,连偷跑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说复兴联盟采取的管理方式,楚勇都懒得听完,因为一条都做不到。这叫啥?好不容易混到大哥的位置了,却要事事为小弟们着想,既不能多吃一口也不能多占一点,娶个媳妇还是断了手的残废,漂亮姑娘都让给别人了。 自己如果照着做,那还不如不当这个大哥呢,除了吃苦有啥意义嘛。全人类?快别扯淡了,连汉语拼音都认不全,就算洋人们想认自己当大哥,总不能先把外语学会吧,谁听说过当大哥还得过英语四六级的。 不过复兴联盟的武器系统倒是可以多学学,虽然西北联盟里没人会开飞机,但多弄点坦克、装甲车、高射炮、地雷还是有条件的。就不信双倍、三倍的数量还抵不过几架破飞机。 巧的是,不久复兴联盟居然派人来谈合作的事儿,派来的人自己居然认识。不对,也不是认识,是聊过,以前也是个团体的老大,但没斗过姓洪的,被吞了。 虽然是个败兵之将,楚勇却没小看,慢待了两次,大概摸清了对方的脾气,就一反常态,每次来都好酒好肉好姑娘,用最高礼仪招待。 双方也确实挺说得来,尤其那个叫武大郎的,别看摸样不咋地,却有一脑子的坏水,是个标准的狗头军师。 427 暗潮涌动(250票加更) “这是我们俩的协议,在西安分基地的人选上她主动放弃,然后我帮她在主基地里找个合适的位置。”林娜倒是没有什么迟疑,光明正大的把私底下的阴谋全说了出来。 “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太不拿我当回事啦!职位又不是谁的私产,怎么还带私底下交易的!这是带头破坏规则,这是藐视法律!”洪涛则是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自己一个劲儿的避免小团体,就怕权利失控,引发无畏的争斗。结果还是没管住,这么快就已经开始了,冒头的还是自己的老部下,情何以堪啊! “我不换就得有其他人换,就在你指挥空降突袭时西安分基地的职务就已经在私下里交换了,不少人都有意染指。为了不让他们得手,我才说服吕叶江南让他出面主动要求,再和周媛一起做其他人的工作,让他们也支持。”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你想象中那种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管理团队是不存在的。必要的交换并没害处,也是保持团队稳定的基础。” 眼看着洪涛的眼睛向着三角形变化,林娜依旧毫无惧色。先转身把房门关上,再大言不惭的讲起了政治游戏该怎么玩,反过来给洪涛上课。 “他们都参与了?”林娜口中的其他人是谁,洪涛心知肚明,但还不太愿意相信。 “我们也是想给你分担些压力,以后联盟的规模会越来越大,你不可能什么都亲自过问。” 林娜也知道洪涛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没有隐瞒。在她看来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洪涛不光应该清楚,还得理解,只是不好亲口说出来而已。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不好说、不好做变成现实,这样才能让管理层紧密的团结在洪涛身边,大家形成利益团体,就不怕再有人起歪心思了。 “……让周媛准备上任吧!不过我有个小要求,不要做的太过,更不要再回到以前人人只为了权力互相争斗的状态,别把我逼到对立面上去!”洪涛静静的听着,脸上没啥表情,可心里却失望至极,也无奈之极。 焦四死了,自己伤心过,失望过。现在林娜、刘全有、蓝迪、焦三、周金兰、张凤武、宋长生、李想、游易这些人正在向纯粹的政客转变,自己更伤心、更失望。 但这是无法阻挡的趋势,即便把这些人都换掉,新上来的人照样会走这条路。只是自己没想到会这么快,本以为经历了末世生死,人们会多少想通一些问题,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 自己没法逆潮流强行改变,那样做毫无意义且毫无胜算。这就叫人心,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潮流,用自己的能量把方向稍微调整调整,尽可能别走上老路,完全改变就别指望了。 “呼……放心,我们理解你的用意,可你也得适当体谅体谅大家的现状。别指望谁都能和你一样拿得起放得下,有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当初的平难军和飞虎队,把人逼得太紧会出事,不可能每次都化险为夷。” 见到洪涛被说服了,林娜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本以为是一番火星四射的交锋,都做好被免职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这么容易。看来还是刘全有更老谋深算,更明白洪涛的心思。 “没其它事儿就别扯淡了,跪安吧!”洪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重重靠在椅背上,对桌面上那一大堆文件完全失去了兴趣。 自己殚心竭虑的想带着他们走一条不同的路,可人家并没完全领情,还总觉得自己碍事。也就是看在这两年任劳任怨的份上才没翻脸,再这么别扭下去何苦呢。 “是,陛下……微臣告退……”林娜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顺势起身做了个万福的动作。 但她心里已经很紧张了,因为桌子对面那张脸又成了死人一般毫无表情。焦三不止一次说过,每当他这个大哥面无表情时最好躲远点,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等等……” “啊!还……有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娜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同样没啥感情色彩的声音,就和电子声差不多。 “周媛这段时间忙什么呢?”算起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周媛了,自己除了忙着训练伞兵就是趴在地图上算计别人的家当,要不就是和高天一、武文斌、林娜凑在一起想着怎么编瞎话骗人。 这个女人也挺怪的,以前隔三差五就找借口来汇报工作,可这段时间愣是和消失了一样,要不是林娜提起来自己差点就给忘了。 “她不是按照你的命令去盯着医学实验室了吗……不是吧,她又骗我了!”可林娜对这个很普通的问题却显得有些费解,然后眉毛一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先别瞎琢磨呢,和我讲讲她盯着医学实验室有什么用?我只是让她负责安保工作,又没让她加入研究项目,她也得会啊!”洪涛更糊涂了,自己啥时候给周媛下过这个命令啊。不过他比林娜沉稳,想搞清楚细节再表态。 “她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每次内务部要检查实验室工作时,她就把你抬出来压我。现在医学实验室已经成了独立王国,进出都要有她亲自批准,我的人连边都靠不上!” 林娜显然也不清楚周媛在做什么,而且还让周媛给忽悠的结结实实。现在醒悟过来了,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她的办公室,一边说一边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就好像是在责问洪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洪涛没去管桌上的文件被这个疯婆子拍散,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从……你等等,我需要让人查下记录!”林娜想了想,没答案。她整天经手的事情一点不比洪涛少,还都是些零零碎碎互不关联的琐事,想做到事事在心太难了。 不过没关系,她有一套完备的记录体系。复兴联盟里每个人的点点滴滴都会有两份档案,存在内务部的服务器中。一份是公开的,类似户籍证明,和其它部门通用;一份是秘密的,像调查报告,只限她和洪涛查看。 “大概是去年十月份,京城保卫战结束之后不久……”很快内线电话就打到了洪涛的办公室,但被林娜抢先接了起来,听了几秒钟挂断。 电话另一头肯定是内务部的工作人员,他们把查询结果汇报了上来,但林娜转述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像是想隐瞒什么,一脸的迟疑和矛盾。 “喂……幼儿园吗?我是洪涛……没什么事儿,只是想问问焦平安和焦娜的情况,如果他们俩吃完饭了就送到我办公室来,我想教他们游泳……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小孩子生下来就不怕水……” 洪涛也不问了,想让这个女人说实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折磨焦三的一对儿龙凤胎。在这方面洪涛敢说自己功力很深厚,不伤不残,也不用暴力,但绝对让当父母提心吊胆。 “给我……别听他的,说胡话呢!咣……”从洪涛说要教两个孩子游泳开始林娜已经蹦起来要抢电话了,只不过让洪涛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但她宁可扑上来撕咬也得把电话抢过来挂断,然后胸脯剧烈起伏着,蹦着小脸运气。实际上多半是装的,洪涛根本没用力气,这个女人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衡量利弊。 419 楚老大的野望 不同意联合办厂就是武文斌给出的点子,这个挫地炮说联合之后弊大于利。工厂在复兴联盟地盘里,产品复兴联盟不少分,将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复兴联盟直接翻脸,谁还能过去抢啊。 到时候不光生产出来的油料其它三家谁也拿不到,连各家支援的技术员、工人也都成了复兴联盟的囊中物。有了这些人,油井、炼油厂、化工厂,复兴联盟就全能自己运营了,再也不用靠联合别人。 另外武文斌还说了,复兴联盟能打赢丧尸大军,靠的根本就不是机枪大炮,更不是空军,而是一只活尸。 洪涛早就抓到过一只活尸,这事儿联盟里都知道。也就是因为这只活尸,才有飞到长沙去接专家建立实验室的后话。 可谁也没想到,洪涛拿这只活尸并不是做医学实验,而是试着去驯化控制,且取得了一定进展。这次京城保卫战靠的就是活尸发威,让很多丧尸临阵倒戈,才挡住了丧尸大军的攻势。 楚勇能信吗?不信也不成啊,他早就觉得靠千把人挡住上百万丧尸进攻有问题,但以前只觉得是洪涛吹牛,现在才明白过来,洪涛真不是吹牛,原来窍门在这里。 咋办?必须是有样学样,去抓活尸呗,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抓住活的!古人常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有志者事竟成。 楚勇下了血本,几乎全体出动四处搜索,还真找到一只。但他抓的办法比较笨,面对三四千被活尸控制的丧尸只能慢慢打,边打边退,引到荒无人烟的山沟子里再让奴隶们拿着冷兵器上去敲,确保不会让流弹伤了活尸。 死了三四十人最终还是得偿如愿的抓到了,按照武文斌的办法一试,嘿,真他妈管用。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让奴隶去引诱丧尸了,只要带着活尸一过,附近的丧尸全乖乖出来,让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不半个月前,武文斌和高天一又来了,名义上还是劝说西北联盟加入联合办厂,实际上是在密谋突袭复兴联盟。 楚勇答应事成之后,京城那边的地盘西北联盟不要,复兴联盟的人留下几百让高天一继续当老大。武文斌就算了,他不能留下,必须回来跟在自己身边,随时随地出谋划策。 只要对复兴联盟这一战打赢了,赢的漂亮,那西北联盟到春天就会继续向南进入四川盆地,再用这一招把当地的幸存者团体也灭了,让川陕连成一片。 到时候不光要采煤、炼油,还得开工厂。这套东西武文斌大多都懂,且说起来确实头头是道。有了这些产业当后盾,再控制着几千人,还有活尸这个大杀器,别人拿啥和自己争啊。 “勇哥,电报来了。”刚要把当上北方霸主之后的美景再畅想一下,门外有人说话。 “进来……航子,电报怎么说的?”楚勇不得不中断了白日梦,从皮沙发上作坐起身体伸了个懒腰,看着走进来男人的脸色,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老八说复兴联盟的车队已经过了南口镇,4辆坦克、12辆装甲车、20辆大卡车、2辆油罐车、2辆发电车,人数不超过300。” 被称作航子的男人年纪也不大,30岁左右,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白净脸,单眼皮,大鼻子,看上去挺文静。但在灯光下眼圈透着乌黑,眼睛里全是血丝,明显熬夜过度。 他就是楚勇二叔家邻居的孩子,叫李航,和楚勇从小认识,还挺熟,没事也跟在屁股后面玩。但他的身子骨不适合出来混,武力值太低,一直也没被楚勇瞧上眼。 这反倒成了好事儿,没法混街面了那就只能读书,结果还真考上了大学,毕业之后进了公务员队伍,就在家门口的税务部门工作。 丧尸病降临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楚勇从天而降,那感激之情自是不用言表,必须满槽。以前没跟着勇哥混,这下正好,续上吧。 别看他身体弱不禁风,可脑子不慢,又在机关单位里混了几年,人情世故懂的挺多,正好和楚勇形成一对儿能文能武的搭档。西北联盟里的很多规章制度都出自他的筹划,实打实的二把手。 “嗯,看来姓高的和武大郎没扯谎……姓洪的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吗?”自打李航一进来楚勇就知道是好消息,这小子鬼主意挺多,但胆子太小,如果是坏消息早就挂相了。 “他没看见……不过据说那位洪主席特别喜欢出风头,这么大阵仗应该会亲自带队吧。”李航把译好的电文递了过去,顺势坐在旁边的沙发里。 “二爷,咖啡……”二郎腿刚翘上,就有股香风轻轻吹了过来,随风而来的是位妙龄少女。高中生打扮,穿着校服,只是上衣和裙子又紧又短又薄,把青春健康的身体包裹得纤毫毕现。 “呵呵呵,这是小萱萱吧……不错、不错,衣服挺合身的……”李航接过杯子,一口没喝就放在了茶几上,瞥了一眼正在看电报的楚勇,坏笑着把一只手绕到了姑娘身后。 “……”被男人的手钻进了裙摆,小姑娘的眉头稍微皱了皱,没躲没闪,又把脸上的微笑多挤出了一些。末世啊,对很多人来讲,末世没有任何纸面外的意思,就是实打实的末世。 两年以前她还是西安市某中学的高三毕业生,正在为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欣喜若狂。谁知道一夜间就成了幸存者,在丧尸的包围中惶惶不可终日。 一年多以前,当一群人杀掉附近的丧尸把自己救出来时,本以为末世暂时离开了,谁承想,另一个末世紧跟着就来了。 这群人的头领是个大光头,凡是被他看上的女人只有两条路,要不委身屈服,要不被推进游荡着丧尸的街道,最终也变成丧尸。 那天之后,自己就成了大光头的女人,每天洗干净打扮好,就在这座体育馆的房间里随时等待大光头的召唤。和自己同样命运的女人还有二十多个,分别住在不同房间里,全属于大光头和大光头手下八个头目的。 这个二爷最色,别看长得文文静静,但满脑子都是坏水。让大家穿这种衣不遮体的情趣装的是他,几十人在一起乱搞的也是他。谁若是不从或者表现不好,还会被他用各种刑法折磨,简直就是个变态。 “什么他妈主席,还秘书长……他在不在无所谓,武大郎不是说了,这几百人是复兴联盟最精锐的部队,平时什么都不干,每天专门训练作战技能。只要把他们吃掉,复兴联盟就是个……你,过来!刺啦……就像这个婊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哈哈哈哈……” 只要一提起洪涛这个人,楚勇就发自内心的腻味。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劲儿,总是让人不太舒服。说话更操蛋,当着其他三家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是个鼠目寸光之辈,还让人无法反驳。 对于敢耍嘴皮子拐弯抹角挤兑自己的人,楚勇从来都是大拳头招呼。不过眼下这口恶气还没出去,正好看到对面跪着穿红肚兜的女人,招呼过来一把扯掉最后的遮羞布,上下其手,仿佛是在蹂躏那个眯缝眼的家伙一般解气。 “就是,不老老实实在京城待着,非要去大同挖煤,真是太不拿咱们西北联盟当回事了!”李航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顺势把旁边叫萱萱的姑娘搂进怀里。可是刚摸了两把鼓鼓的胸脯,突然又停了下来。 “呃,勇哥,听说姓洪的挺能打,老三、老五、老六他们会不会对付不了啊?” 420 楚老大的野望2 “嗨,姓洪的是挺能打,不过他依仗的是飞机。这次探路就是打算把大同的机场清理出来,然后再派飞机。哼,想的美,我让他来得去不得!”楚勇大咧咧的挥了挥手,示意李航不用担心。 这几个月他也没闲着,不光从高天一、武文斌嘴里套出不少复兴联盟的情况,还派了好几拨探子混了进去,两相映证,有点智珠在握的感觉。 为了准备这次伏击,西北联盟尽遣精锐,把装备最好的500多人全派了出去,光坦克就有30多辆,让最能打最不怕死的手下统领,从人数到武器全处于碾压状态。 最主要的是对方有内鬼,一举一动自己都知道,以有算对无算,事先设定好了埋伏地点、准备了相克的武器,怎么可能打不过呢。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那个姓高的有点虚情假意。每次咱们用娘们招待,第二天我都详细问过,他好像不太热衷,全是草草了事。我怎么觉得他也不太看得上咱们啊,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伏击的具体安排李航也一清二楚,但越是这样心里就越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能再扩大范围,揪住一点疑虑试图获得答案,让自己心安。 “嘿嘿嘿……你小子白在机关里混了,那帮吃官饭的不都是一个德性。见到上级领导,恨不得跪下舔皮鞋,见到求他们办事的,鼻孔立马就朝天了。” “姓高的也一样,老八的人在复兴联盟里侧面打听过,他以前就是规划局坐办公室的,听说还是个小官。后来弄了个平难军,结果不到一年就被姓洪的耍手段给吞了。” “命是保住了,可兄弟和女人都没了。尤其是那个女人,据说都骚到骨子里了。你琢磨,他是在京城里吃过见过的主儿,还有那么个女人,能对咱们这种小地方的娘们看上眼吗。” “我听说复兴联盟里女人不少,别急,过年之前咱哥几个也该添几个新货色了,整天看着她们几个我他妈都快硬不起来了!” 对于李航的疑虑楚勇毫不在意,别看他没上过几年学,但开矿山和蹲大牢哪个都是座社会大学,在看人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说起来姓洪的也挺奇怪,明明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却要和一群败军之将共治。现在可好,还没怎么着呢先有自己人背后捅刀子了。”对于楚勇的解释李航也没法说不对,自嘲的笑了笑,又把女人搂进怀里。 在西北联盟里面,实施的管理方式类似于平难军,但更具匪气。楚勇既不叫主席也不叫秘书长或其它什么称呼,他喜欢别人叫老大,更亲近的人则叫勇哥。 在他下面还有头目,称作八大金刚,各自管理着百十号人。八大金刚下面还有更小的头目,具体咋任命咋管理楚勇通常不过问。 如果看过林海雪原,一眼就能发觉西北联盟实际上就等于座山雕的匪帮,或者是个大号的嘿涩会团体。内部结构很粗糙,基本就是靠拳头说话,谁实力强谁就是大哥。 复兴联盟的管理方式他也略有耳闻,怎么评价呢,纯属脱了裤子放屁。如果高天一、武文斌那种人在西北联盟里,能留条命就不错了,再有八辈子也抬不起头。 “洋墨水喝多了呗,会开个飞机、会说几句洋文,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整天和一帮老外瞎勾搭还能有好?在这里就得按照国内的办法做,枪杆子里出道理,说啥都是白搭。” 提起复兴联盟的管理方式楚勇满脸都是鄙夷,他从小就看着二叔管理矿山,长大了又自己经营,还和当地各界人物有过交集,对如何管理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至于说外国如何如何,他既不知道也懒得打听,学那么多没用,俗话讲千招会不如一门灵。 “谁啊,有屁快放!”说话间茶几上的对讲机咔咔的叫了起来,楚勇上衣都脱了,正准备肉搏呢,闻声很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勇哥,我是三山,刚刚接到姓高的消息,他的飞机半个小时到。”对讲机里传来个很浓重的西北腔。 “哦,我知道,让他下来吧。”楚勇一脸愠色立刻褪去,在伏击计划中,他既不担心西北联盟的队伍打不过复兴联盟,也不怕姓洪的亲自带队,唯独对高天一和武文斌的信用有那么点疑问。 现在好了,只要他们敢来这事儿就算齐了。打死自己也不相信这俩人是孤胆英雄,更不会为了别人去牺牲。 “航子,先别折腾了,收拾收拾去外面接人。另外告诉厨房整几个菜,我今天也要喝着酒……关二爷喝酒杀人的那句话是咋说来着?”放下对讲机,浑身轻松的楚勇再看沙发上的女人就一点兴趣都没了。 想着很快自己手下又能多二千来人,再想想高天一说起的那个和浑身都是骚劲儿的娘们,干脆连衣服也穿上了,冲外一伸手,屋里的几个人女人立刻就像得了特赦,赶紧低头迈着小碎步鱼贯而出,就连两个未着寸缕的也不敢先穿衣服。 “勇哥,以后咱们是不是也弄两架飞机玩玩,上次让姓高的一扇呼我还真想试试,据说开飞机比开车还容易。” 大哥发话了李航只好也穿上衣服,现在复兴联盟有的东西,在他脑子里已经可以划归西北联盟所有了。但这些东西除了楚勇要拿大头,剩下的要八大金刚分,最好提前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因为这个互相吵架。 “艹,不怕摔死你就开!放心,谁也不会和你抢,我他妈还想多活几年呢!” 和好奇心比较重的李航比起来楚勇就要稳重多了,别说开飞机,比较危险的事情基本都是让手下人去。他整天就窝在这个体育馆里,仿佛蜘蛛网中心的大蜘蛛掌控全局。 “高天一啊高天一……别怪老子无情,姓洪的抢了你女人,你能出卖他,我也得抢你的女人,将来你肯定也得出卖我。今天就算是你的断头饭吧,当个饱死鬼也不差。” 随着李航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楚勇。他拿起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看着烟雾缓缓升起,脸上浮起了狞笑。再过几个小时,复兴联盟的车队就要进入伏击圈了,自己和高天一的帐也得算算清楚。 把京城基地给他经营?那是痴人说梦,吃到自己嘴里的肉什么时候和别人分享过。至于说信用问题,呸,这年头谁还讲那玩意啊。 洪涛倒是讲信用呢,把投奔过去的团队领导人都留下来,结果呢,半点忙也帮不上,到头来还得勾结外人搞窝里反,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 不过武文斌倒是可以留着,他和高天一完全不是一种人,或者说他身上有种气质很符合自己的胃口,正好再添个老九。 这样一来,他在西北联盟里孤立无援,就只能依附于自己,等于凭空增加了自己的力量,有效分散了其他八个人的实力,一箭双雕嘛。 说起来也该给八大金刚点危机感了,不能让他们整天就知道睡娘们养膘,虽然自己也不懂啥军事训练,但保持战斗力的道理还是懂的。 武大郎就是自己放进来的新势力,谁不想被吃掉,就拿出点精神头来,老老实实听话,让冲锋就得冲锋,不光要冲,还得能胜利。 421 夜猫子进宅 就在楚勇琢磨该怎么卸磨杀驴时,距三原县体育中心以东的夜空中,6架一模一样的飞机正排成一队向西飞行。打头的是架两层翅膀的运5,高天一和武文斌坐在机舱里,身后还有14名穿着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外勤队队员。 “阿嚏……阿嚏……阿嚏……”随着一阵气流引起的颠簸,高天一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伸手裹了裹毛毯。这种飞机稳是稳,可惜客舱密封不好,冬季或者高空飞行时会非常冷。 “老高,你说咱们这次是凶是吉啊?”看到高天一的动作,武文斌也不由自主的裹紧了毛毯,他不是身体冷,而是心里冷。 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心里明明白白,不光这架飞机里坐满了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后面的每架飞机里同样塞的满满当当,总共小200人,是用来突袭西北联盟的主力。 啥联合办厂、啥交换煤炭、啥见利忘义、啥有奶就是娘……小半年了,所有的外交活动,以及自己和高天一表现出来的脑后有反骨,都是在为这次突袭放烟雾弹呢。 当然了,刚开始自己并不知道,甚至高天一也不清楚,直到谈判破裂,洪涛继续让两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和西北联盟频繁,才慢慢的掀开了这层面纱。 对扮演这个角色自己到没啥抵触情绪,好歹也是外交人员,去哪儿人家都以贵宾相待,总比窝在基地里每天挖沟训练强多了。 而且洪秘书长说了,只要行动成功,顺利拿下西北联盟,自己又没犯错,以后外交部长的人选就百分之八十靠谱了。 说实话,自己是真喜欢这个工作,不用担负任何责任,也没太具体的工作任务,就是四处忽悠呗,还能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比当啥狼队队长强多了。 至于说权利……自打上次不知不觉成了洪涛帮凶之后,心里那点火焰就基本被浇灭了。啥叫忽悠高手?和洪秘书长比起来自己道行差远了,那位才是真人不露相,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 自己以前是有想法,那不是看闫强好忽悠嘛,但面对这位真不敢再忽悠了,倒是想多请教请教,多学学更高层次的招数。别的都是瞎扯,本事学到手才是自己的,跟一辈子。 比如这次的突袭行动,太他妈大胆、太他妈出其不意、太他妈攻心为上了。如果能成功,多一半功劳还得算洪秘书长的。 他已经把人算计透了,楚勇的每个重要抉择和每一次反应,几乎都合上拍了,就好像楚勇也是特邀演员,特别配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无论算计的多精准,也不敢打十分包票,成功率顶多九成,剩下一成要留给老天爷,运气这玩意不信不成啊。 “是凶是吉你还能回头吗?有功夫琢磨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还有什么漏掉的火力点。每多找出一个来,咱俩的小命就多一分保险。”高天一爱搭不理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小个子,淡淡吐出一句话,闭上眼继续假寐。 其实他心里一点不比武文斌平静,以200人突袭上千人,就算西北联盟中了调虎离山计,把主力都送去大同附近做美梦了,毕竟总部里还剩下四五个头目,好几百全副武装的战士呢。 在天上,西北联盟是没办法,可是只要一降落,他们的坦克装甲车重机枪就全是大杀器了,一个不留意或者配合不到位,能不能再看到明天太阳就是个很大的疑问了。 “斩首……我就日你八辈祖宗!”可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到了洪涛嘴里就特别简单。 那个眯缝眼的家伙依仗的不是飞机空袭,也不是6架运5里装载的100多名外勤队战士,而是在后面不知多远的那架c130运输机肚子里塞的整整70名伞兵。 直到上飞机之前,那家伙才和自己说了实话。他要用伞兵在夜间空降在西北联盟总部外围,出其不意的夺取火力点。 然后运5飞机才会利用滑跑距离短的优势在体育场上强行降落,以机载的100多名外勤队战士抓捕楚勇以及他手下的骨干。 这种作战方式别说楚勇想不到,就连自己这个参与者在底牌揭开之前也万万想不到。太匪夷所思、太出其不意、太无法预防了。 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那70名伞兵是从哪儿来的,合算姓洪的早就已经筹划好了,一边让自己和武文斌去当烟雾弹,诱惑楚勇先下手为强,一边偷偷训练伞兵,给西北联盟来个釜底抽薪。 太他妈狠毒了,以自己对西北联盟的了解,这一招又被那个眯缝眼的怪物给蒙对了。有楚勇和他那几个穷凶极恶的手下在,西北联盟很稳定,谁也不敢多想。但只要把这几个人拿下,其余的人立马就会群龙无首,甚至原地倒戈。 原因就是靠武力强压的副作用,在这种管理模式下高压要一直保持不能松懈,只要一松劲儿立马就反弹。以前压的劲儿越大,反弹力也就越强。 可是姓洪的怎么又会训练伞兵了呢,这个兵种如果没人提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太偏门了。难道说他以前还当过兵?可是从他身上连半点当兵的影子都看不出来,要说当过土匪可能更容易让人相信。 “嘟嘟嘟……嘟嘟嘟……”一堆问题还没想明白呢,机舱里突然响起了蜂鸣声。 这就是战斗信号,身后坐着的外勤队成员全和机器人通了电一般,突然醒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整理着装备,只剩下高天一和武文斌面面相觑,一起深呼吸。 “夜猫子、夜猫子……编队已经接近目标,你可以进场了!”蓝迪从驾驶舱向后探头看了看,见到所有人都准备就绪,才开始呼叫c130运输机。 这次洪涛也算下了血本,把手下的主将都派了出来。蓝迪负责指挥远程突袭行动,焦三负责指挥那支假装要去大同的车队。同时也一改以前凡事亲力亲为的作风,乖乖的坐镇南口基地,通过无线电统筹指挥着一南一北两支部队。 用焦樵的话讲,官越大胆子越小,这是怂了。不过蓝迪觉得这样更好,做为联盟第一领导人如果干啥都冲锋在第一线是很不明智的,不光容易挂,还会让手下无所适从。 “我不是夜猫子!别喊啦,我们已经加速了!”耳机里很快就传来了结结巴巴的中文,这次的行动代号又是洪涛起的,他好像啥权利都不眷恋,唯独对起名特别钟爱,一次都不肯撒手。 这次总共来了6架运5,分别是老家贼1-6,c130运输机则叫夜猫子。据林娜说,这个称呼在中国很不吉利,还有骂人的嫌疑,也难怪舒尔茨不乐意听。 和运5相比,c130的最低飞行速度有点快,所以7架飞机实际上并没在一起编队飞行,而是通过沿途的4个标点计算最终抵达时间,从而控制速度。 现在已经过了最后一个标点,c130立马就不压着速度了,从运5编队上方超了过去,向着已经能用望远镜隐约可见的小亮点扑去。 于此同时,远在上千公里之外的车队也因为某辆坦克突然出现了故障而中途停下休整,把原定今晚抵达的时间顺理成章的拖到了明天中午。 这样一来就把时间错开了,如果这边突袭成功,楚勇就得在枪口下若无其事的命令伏击部队返回。而那支去大同的装甲车队立刻就会用最快速度南下,尾随而来,成为控制西北联盟的主要军事力量。 要是突袭没成功,焦三二话不说马上就会掉头往家里跑,随手封闭八达岭沿线的关隘,进入守势,防止西北联盟暴怒之下发起进攻。 422 玩命的兵 “还他妈真有这样的大煞笔,半夜开这么多灯,活该被算计!”除了舒尔茨,张柯戴着小眼镜也坐在副驾驶上。 原本他还不信会有这么傻的人,复兴联盟的基地一到晚上就实施灯火管制,即便屋子里灯火通明,也得加上厚厚的窗帘,路灯啥的更是没有。 “是的,如果不是洪坚持说安全,我肯定不敢让伞兵们跳下去,这明显是个圈套!”经过几个月的学习,舒尔茨机长的中文已经很不错了,达到了结结巴巴不用英语辅助就能交流的程度。 “现在得飞高一些了,别让我们听起来声音太大!”看着越来越近的体育场,张柯开始发号施令。他虽然还不是个合格的飞行员,但在伞兵方面却比舒尔茨知道的多。 “我不太明白,伞兵用的不都是圆圆的降落伞,灰白色或者淡绿色,为什么洪训练的伞兵要用那种长长的降落伞,还要跳出去那么久才开伞?” 舒尔茨倒是没觉得这个小屁孩指手画脚冒犯了自己,摇了摇头,把飞机拉了起来,高度逐渐逼近5000米,且航向偏北一些,不是直向体育场飞。 “你不懂,我们的伞叫翼伞,在空中降落的时候可以控制方向,适合高空跳下来低空开伞。洪爷爷说了,最好的特种伞兵能在低于100米的高度开伞,滞空时间非常短,只有十秒钟左右,最大可能避免被地面发现。” “你说的圆伞叫伞兵伞,适合大规模伞降,跳出飞机就开伞,方向不可控,落到什么地方靠运气。很显然,洪爷爷教的翼伞更适合目前的行动。”对于舒尔茨的疑问,张柯马上就给出了答案,还是成套的。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洪涛混了两年时间别的没见学太精,本来就不笨的口才那是与日俱增,在基地里号称小洪涛。 很多大人一听他来了立马就闭紧嘴停止聊天,生怕被这位听见感兴趣的话题然后过来上一课。讲起来就没完没了,完事还得提问题,看看你是否真听明白了。但凡回答的不满意,那就还得再加节课。 “100米……天啊,可怜的小伙子们,愿上帝保佑……” 舒尔茨倒是不太怕张柯,也不是不怕,是他正在努力学习中文,非常乐意有人聊天。只要闲下来,聊一天都没问题。可是他对开伞的高度有点意见,太低了,简直就是玩命。 “嘿嘿嘿,长大了我也要当伞兵,专门降落到敌后抓当官的。洪爷爷说这叫斩首行动,以一敌万!只可惜我们的大飞机不太够用,不用烧航空煤油的更少。舒尔茨,将来它不能飞了,你心里会难受吗?” 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总是容易崇拜孤胆英雄,越冒险越好,太安全了还不乐意呢。但小孩子也没啥长性,说着说着降落伞,忽然又想起了这架c130的命运。 “没关系的,我还可以去飞其它飞机。洪说只要把炼油厂建起来,很快就会有新的航空煤油生产出来,说不定现在的库存还没用完就有新的了呢。去吧,让他们准备好,我要打开尾舱门了,代我祝他们好运!” 舒尔茨是个很乐观的人,不乐观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决定在陌生的土地上和一群陌生人定居。他对很多事情都持积极态度,当然了,在飞行问题上一点都不乐观,还很保守,一次都不让张柯独立驾驶这架大飞机。 十月份的夜风有点冷,还好,今天的风不大,让李航回去批件风衣的打算没成行。天空中已经能听到隐隐的发动机轰鸣声,说起来高天一乘坐的飞机挺滑稽的,居然有两层翅膀,太老古董。 而且居然一飞就近千公里,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敢开敢坐,难道就不怕摔下来吗。看来有时间应该去咸阳机场看看了,那里距离三原县城只有20多公里,找一架先进点的飞机留给自己用。 “……嘿,你看见天上有什么东西在飞了吗?”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东边的夜空中有红色的灯光在一闪一灭。可李航的余光好像觉得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北面很低的空中一闪而过,转头去看,除了隐隐约约的清峪河又什么都没看见,不由得向身边的随从询问。 “啊?不是飞机吗?”年轻的随从压根也没往别处看,眼睛虽然盯着东边的天空,可脑子里想的都是晚上的宴会是有什么酒菜,能不能趁机弄点吃喝。 “是啊,飞机……”李航也没再追问,他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健壮,这几天晚上又没怎么闲着,好像真有点虚,身子虚了就容易眼花。 不过听到随从的回答,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很多飞机从天而降,西北联盟布置在外围的坚固防线全成了摆设,屁用也管不上。 “明天找几个会修车的人,跟我去咸阳机场。记住啊,不许乱嚷嚷,从咱们的人里找!”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复兴联盟已经没机会来空袭了。可是把这个想法用在自己的部队里,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西北联盟的武装力量主要分成了9大块,楚勇手下的人最多,装备也最好,剩下8个大头目的实力就千差万别了。 比如说自己的手下,人数虽然不少可战斗力确实拉胯,幸亏有楚勇罩着才不太吃亏。但长此以往,自己总当拖后腿的,楚勇也不可能永远罩着,早晚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吞掉。 尤其是武文斌成为老九之后,那家伙讨好楚勇的本事甩自己一大截,还懂得如何开工厂,必定会受到重用。这还没正式入伙呢就已经有了势力范围,等真的成了老九,再把工厂建起来,自己在楚勇面前恐怕就没多少份量了。 打虎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怎么才能让自身硬起来就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了。从现在开始学习好勇斗狠,自己显然没啥优势,如果能把飞机玩好,应该也算是条不错的出路。 至于说飞行员从哪儿来,这个好办,复兴联盟里肯定不缺飞行员,到时候自己和楚勇说说,让出一部分利益应该还是能换来了。 4000米高空,寒风凛冽,几十个黑影排成两列,像下饺子一样从尾舱一跃而下,丝毫没有迟疑。经过半年多的高强度训练,这些当初从高楼上顺着钢丝滑降都两腿发软的菜鸟,已经逐渐成了了合格跳伞士兵。 为啥不叫伞兵了,这支部队的创建者兼总教官说了,伞兵除了会跳伞、善于在各种天气里跳伞之外,还要有非常高超的战斗素养和强悍的体魄。在这两个方面他也无法搞出速成模式,只能慢慢通过实战和训练来打磨。 不过在这74名跳伞士兵脑子里,自己已经是很合格的伞兵了。如果再搞更魔鬼的训练,真不知道在成为合格伞兵之前,小命还能不能保住。 7个多月时间啊,原本的82名受训人员,就因为各种事故死了3个、重伤残了5个,正好,平均下来一个月一个。至于说其它小摔小碰、胳膊断腿断的就不计其数了。 这不,出发前两天的训练里,还有个同伴因为横风没控制好降落伞,结果一头扎进了树林子,全身上下多处骨折,不得不退出这次很有意义也很玩命的行动。 怕不怕呢?和夜间定点低空开伞相比,这群准伞兵们已经无所谓了。天天都等于是把小命别在裤腰带上训练,谁要是是能因为打仗害怕,那心思的多坚韧啊。 现在大家脑子里能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能不能在没什么风力的情况下,安全的在150米高度开伞,然后按照模拟训练时的分工,准确的降落在制定位置。只要做到这一步战斗基本就算赢了,说不定都不会有任何战斗发生。 现在唯一的敌人就是气温,从4000米高空自由下落,如果不是带着面罩和风镜,穿着防水防风的特制伞兵外逃,不等抵达开伞高度,五官和手脚就会被冻得啥也感觉不到,连开伞都费劲。 423 玩命的飞机(50票加更) “一队、二队,跳伞位置有些偏西了,迅速调整!”裴善喜望着黑乎乎大地上唯一的亮点,迅速做出了正确判断,通过单兵通讯终端向自己领导的小队发出了命令。 她本来就是个跳伞爱好者,洪涛秘密组建伞兵部队之前还特意单独找她聊过细节问题。在实际训练中,也是她和姐姐按照洪涛的计划去一步步实施的,等于小半个教官。 虽然夜间跳伞的难度很大,低空开伞的危险更大,不过她认为并不是不能完成的。只要天气情况允许,地面有足够清晰的标的物,就可以依靠高度计和肉眼判断距离,用手动开伞。 今天的气象条件很好,借着微微的北风正好可以调整自由降落的角度,尽可能接近目标。地面条件更好,那个灯火通明的体育场简直就是个大舞台。以它为基准点,即便周围黑乎乎的,同样可以判断出相对位置和高度。 “噗噗噗……”随着命令,二十多个黑影同时伸展开四肢,尽量增大迎风面,通过手脚的张开幅度控制下降速度和方向。如同一大群会飞的小王八,向着体育场东边,以每小时170公里左右的速度滑翔俯冲。 同时,每个人的身体中部靠后的部位,不约而同的喷射着气流。真不是啥高科技装备,是肠道内的空气。由于大气压突然变化,被挤出了身体。 刚开始训练的时候,很多人都比较尴尬,习惯之后也就释然了。不过依旧有人拿这件事调笑,比如飞行员。 他们说洪涛训练了一支带辅助推进效果的喷气式伞兵队伍,如果多吃点黄豆,说不定在离开飞机之后,依旧能滑翔上百公里,那样的话就更出其不意了。 另外几十个黑影几乎同时接到了各自队长的命令,也展开身形开始滑翔俯冲,只不过方位和善喜要去的网球中心不太一样,有些是扑向体育中心西侧,有些则需要去体育中心北侧的河边。 70多名伞兵的任务是在第一时间拿下位于网球中心的装甲车停车场、位于体育馆里的警卫队驻地和位于清峪河南岸的防御工事。 “嘭嘭嘭……”说时迟那时快,从跳出机舱到距离地面150米开伞,总共也就不到10秒钟的调整时间,20多个彩色的花朵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还不错,位置调整的很准确,借着从体育场里传来的微光,善喜通过夜视仪已经可以看到网球中心的场地和旁边的附属建筑了。 同时也倒吸了一口冷气,4块练习场和1块比赛场地上整整齐齐的停着几十辆坦克和装甲车。一直听林部长介绍说西北联盟武器装备豪横,亲眼看够之后果然不假。 在把主力部队派出去之后,家里还能剩这么多作战车辆,确实比复兴联盟阔绰太多了。如果从陆地进攻,就算自行高炮和直升机上有反坦克导弹,恐怕也对付不了这么多装甲目标,到时候肯定是一场苦战。 “按照原计划降落,尽量使用无声手枪和匕首!”距离地面还有50多米,裴善喜又发出了命令,同时腾出左手,摸了摸横插在胸前,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能不能让这些铁家伙变成废物,给后面机降的外勤队提供安全跑道,关键的一击就是由自己领导的两支突击队发起的,万万不可出错。 这座体育场的供电来自西安郊区的火力发电厂,二十多分钟之前,宝立徳已经带着一队伞兵提前空降了过去,那里有内务部的特工用灯光信号接应。 守卫电厂的几十名西北联盟武装人员在自己跳出机舱之前,已经被完全控制了。之所以没马上掐断电源,完全是在给大规模空降和机降提供灯光指引。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里就将变成一片漆黑。 “嘡……嘡嘡……”40米、30米、20米……随着第一朵翼伞无声无息的靠近地面,无声手枪特有的金属撞击声顿时此起彼伏。 面对从天而降的突袭,楼顶上负责警戒的西北联盟人员半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纷纷中弹倒地。最先发现天上有东西飘的哨兵只是愣愣的呆了几秒钟,没有及时开枪示警,于是就拖累了楼顶上十多名同伴,一起命送黄泉。 凌空射击还没结束,鞋底就踩上了坚实的水泥板。每个成功降落的伞兵都无比忙碌,一边用助跑缓解冲击力,一边抽出伞兵刀割断伞绳。三秒钟之后,必须端着武器做好战斗准备,这是训练要求。 不到二十秒钟,裴善喜的小队就伞降成功,并完全控制住了网球中心的楼顶。这里的每座建筑物、每个火力点,都在几个月的模拟训练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慢一秒都是大错,要拖累整个小队十个人一起受罚。 “楼顶1号目标清理完毕……2号目标清理完毕……3号目标、3号目标周围没发现人员……”但模拟永远都变不成现实,不管平时多认真训练,实际操作时仍旧无法完全避免意外的发生。 按照各方面提供的情报,网球中心楼顶上应该布置了3个火力点,都是从坦克上拆下来的12.7毫米重机枪。 这也是裴善喜小队必须控制的火力点,哪怕只留下一个,都会让强行降落在体育场上的运5b变成筛子眼。 实际上这里也确实是3个重机枪火力点,但有一个居然是空的,没人值守,只有黑乎乎的重机枪静静的矗立着,这让负责清缴的伞兵有点麻爪。 “一队收伞!二队监视楼梯口……老家贼、老家贼,网球中心安全!重复一遍,网球中心安全!” 裴善喜没有去琢磨3号火力点为什么没人值守,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及时通报进度才是关键。只有让位于天上的指挥官蓝迪掌握全局情况,才能做出下一步指令。 换句话讲,假如这次空降突袭行动不成功,天上的6架运5b就不会再进行机降,立马掉头返航。那架c130运输机也没法下来接人,这70多名伞兵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杀出去,或者干脆投降。 没辙,这就是伞兵的命运。从踏上飞机那一刻起就别指望有太多后援,标准的不成功便成仁,没有回头路可选。更不能指望靠装备碾压,和普通陆军相比,深入敌后执行特殊任务的伞兵,携带的武器弹药少的可怜。 “原地待命……重复一遍,原地待命……”耳机里传来了蓝迪的声音,很显然,另外两个目标还没完全得手。 “哒哒哒……啪啪……”还不到三分钟时间,意外又发生了。体育馆方向传来了清脆的枪声,一个点射,连着两个单发,都是徳制步枪的响动。 “一队二队,四队五队,坚守阵地,掩护大部队机降!”几秒钟之后蓝迪用略带急促的嗓音下达了新命令,同时一阵阵密集的枪声也从体育馆方向传了过来,还伴随着空中低沉的发动机轰鸣。 6架运5b突然打开了全部夜航灯,排着紧密的队形向体育场跑道鱼贯而下。高天一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借口饭后遛弯,用脚步丈量过这座体育场的尺寸。 它南北全长189米,东侧跑道长151米,体育场南侧有高层建筑,但北侧是清峪河岸,除了一道3米多高的铁栅栏和四角的灯光架,毫无遮挡。 151米能降落飞机吗?确实不太够,即便像运5b这样的老式双翼机,满载情况下也需要180米到200米的滑跑距离。不过古人云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经过在京城几个体育场的模拟试验,满载的运5b在150米跑道上也是可以降落的,只是需要拐个小弯。在滑跑最后的阶段沿着跑道转向,就能解决跑道不够长的问题。 424 大局已定(100票加更) 蓝迪乘坐的第一架运5b就带头降落在体育场的跑道上,第二架运5则选择了西边的跑道。6架一模一样的飞机两两成双,从跑道北端滑跑到最南端,统一向中间转弯,最终停在足球场的草坪上。 不等飞机停稳,机舱里就开始下饺子了。一个个人影连滚带爬的摔出机舱,姿势狼狈了点,但效果还成,马上就爬了起来,端着枪迅速跑向体育馆。 “它、它们……快来人啊……”枪声刚响的时候,李航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去查看的意思。体育馆里不光住着楚勇,还有八大金刚和他们的随从人员。 这也是楚勇统御手下的一种方式,不管你有多少兵、有多强实力,乖乖的给我当邻居。负责体育场警戒的全是楚勇的人,等于变相的就把八大金刚给软禁了。 你还别说三道四,和老大当邻居不乐意是咋滴啊!啥人质不人质的,你这么想就是有二心,明天把兵权交出来,然后搬出去吧,爱去哪儿住就去哪儿住。 但这么弄也有坏处,就是乱。八大金刚平时都是吆五喝六的主儿,当着楚勇面自然谁也不敢炸刺,可楚勇不能分分钟盯着,只要没人看着了,这几位喝多了之后,经常因为屁大点小事就吵架、动手,乃至动枪。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李航不能继续淡定了,体育馆里的枪声越来越密,甚至有人扔了手雷,把玻璃都震碎了。就在李航对着报话机猛吼,打算问清楚里面到底为啥又打起来时,飞机下来了,不是一架,是一大堆! 一架跟着一架,还都长一个模样。有好几秒种李航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肾亏的太厉害,都出现幻觉了。但那些从飞机里跑出来的人让他马上就明白了,刚刚自己幻想过的场景真的成了现实。 此时,对面网球中心的楼顶上也冒出了火光,随即而来的是沉闷的重机枪咆哮,很有节奏的点射。李航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可是两秒钟之后,刚刚露出的笑脸又僵住了。 光听见声音不见子弹朝体育场里的飞机打,反倒是网球场上停的那些坦克装甲车被打得火星四射。再傻的人也能明白,楼顶上的重机枪不是在打入侵的飞机,而是在扫射网球场。 为啥要扫射网球场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卫戍体育场的精锐部队就住在网球中心里,他们听到枪声之后反应的还是挺快的,第一时间冲出来想钻进坦克,结果被楼顶上的重机枪全给扫趴下了。 什么叫一念之差?李航不愧是西北联盟的高参,脑子确实转的快,在几秒钟之内就想明白了一切。转头跑?不明智,体育馆里正在枪战,跑进去等于送死。体育场上更不能跑了,无遮无挡的还全是敌人,谁食指动动自己也受不了。 掏枪反击?更不明智,从飞机上下来的不是一个两个,是一大片,还都端着武器。自己哪怕有007的本事,也得瞬间被打成马蜂窝。 但想明白了,并不能救命,还得有很强的执行力。巧了,李航也有,他马上举起双手,同时向左边迈了两步,拉开了和随从的间距。 “哒哒哒……”几十米外一个穿着迷彩服,头上还戴着四个圆筒的人,枪口突然喷射出一股火焰。 两米外的随从应声倒地,这位就属于脑子反应慢的,面对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还敢掏枪,下场就是啥也没搞明白呢就横尸当场了。 “咔嚓……”突然间,体育场、体育馆、网球中心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唯有跑道上那几架飞机还时不时闪烁出红色光点。李航举着手也没耽误数数,一共6架一模一样的飞机,其中有两架还在滑跑。 可丝毫不耽误一个又一个的黑影从机舱门里跌跌撞撞的摔在跑道上,再迅速爬起来大步穿过足球场,向体育馆方向疾跑。就这么站了一分多钟,几十个装扮怪异,眼睛上有四个小望远镜的人从身边路过,愣是没人搭理自己。 “趴下!”这让李航有了点侥幸心理,难道自己有隐身属性?但这个心思刚起来,还没来得及琢磨是不是该动一动呢,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就出现在面前。 “二哥……李二哥?来来来,起来说话……”李航刚摆好五体投地的姿势,脑袋上面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武大……武哥,这、这是……”都不用抬头看李航就知道说话的是谁,除了武文斌,一般二般的人真没法把语言说的如此让人一听就感觉高人一等。但此时他真不敢再叫武大郎了,更不敢再当啥二哥,连头都不敢抬。 “起来!”一声清脆的娇喝,同时脑袋上被一根硬邦邦、冰冷冷的东西狠狠撞了下。 女兵,刚刚拿枪管捅自己的居然是个女兵。看身材还挺苗条,即便穿着不怎么贴身的迷彩服依旧很有滋味。只是上半张脸被四根短小的望远镜遮住了,看不清长相。 “是是是……高、高部长……”即便能看清李航也不敢看,旁边穿着毛领呢子大衣的男人倒是可以多看两眼,还是那么风度翩翩。 “楚老大在里面吗?”看看哆哆嗦嗦的李航,高天一已经不紧张了,淡淡一笑指了指体育馆方向。 当蓝迪发出强行降落的指令时他差点晕过去,要不是机舱里还坐着十多个外勤队战士,都有心掏出手枪逼迫驾驶员返航。 “……在,就是他让我出来接您二位的……”李航必须使劲儿睁大眼才能看清高天一的脸,对于这个问题,他迟疑了,但耳中爆豆般的枪声让他立刻就做出了选择。 “别怕,我们今天来只是想找楚老大重新聊聊联合办厂的事。以前有些问题不太好谈,这不,今天我们多带了些人来,大家一起谈热闹。” 高天一终于体会到洪涛开着自行高炮逼**难军基地时的感受了,怎么形容呢,简直是太爽了。弹指间敌人飞灰湮灭,怎么可能不意气风发。想说啥说啥,丝毫不用管对方爱听不爱听,想听不想听。 “是是是……我本人向来是支持办厂的,对抗丧尸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所有人都应该参与进来,是责任、不可推卸的责任!”都大家一起聊热闹了,李航也就啥都明白了。 输了,彻底输了,输的底裤都没了。负责防御体育中心的总共只有200多人,其中包括20多辆坦克装甲车。算上八大金刚的卫队30多人,八成都驻扎在网球中心和清峪河南岸的防御工事里。 体育馆这边充其量就是30多名楚勇的贴身警卫,可是刚刚从飞机里下来的就不止100人了,网球中心楼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一锅端已经是事实了。 别看西北联盟在三原县城外围还有几百人、枪、坦克、大炮甚至防空导弹,可远水解不了解渴。楚勇和八大金刚里的5个都被抓住了,其他人群龙无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啥救啊。 “对嘛,李二哥的觉悟就很高。不如这样,楚老大可能还没太想明白,你一直是他的智囊,不如进去劝劝,免得大家伤了和气。”高天一自打下了飞机就没往体育馆边上凑,打仗是蓝迪的任务,自己帮不上忙。 现在大部分抵抗已经被瓦解了,但楚勇缩在房间里挟持了几个女人负隅顽抗,好像还有手雷,不太好办。蓝迪正在耳机里问自己能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主要是大局已定,不想再伤了那几个女人的小命。 425 识时务者(150票加更) “我……我尽力试试……”听到楚勇还活着,但要让自己去劝降,李航满脸都是苦涩,可又不敢不去,两条腿像灌了铅。 “谁他妈再敢靠近,老子就带着她们一起上西天!别以为老子不敢,死算个逑,老子蹲了七八年大牢,什么场面没见过!” 楚勇今天可算是知道啥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半个小时之前自己还筹划着怎么瓜分复兴联盟偌大的基业,把好东西都抓在自己手里,但又不能让手下太寒心呢。 一转眼,自己居然被复兴联盟的人给包围了。至此他依旧没搞清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难道说手下有人私通复兴联盟引狼入室了? 不对啊,手下的头目都是当初跟着自己起家的,从来也没接触过复兴联盟。而且那时候也没有复兴联盟呢,总不会光听个名字就投诚吧,两边隔着这么远也没法联系啊。 高天一和武文斌倒是来过几次,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别说没机会策反,就算有,光见几面就投诚,也说不过去。 “勇哥……我是小航……”这时门外传来了李航哆哆嗦嗦的声音。 “好啊,是不是你小子把人带来的!我他妈待你一直和亲弟弟差不多,你这么干还有良心吗!” 听到这个声音,楚勇心里没来由的一抽抽。如果说谁有机会和高天一勾勾搭搭,非李航莫属。每次高天一来,自己都是让他负责接待,顺便监视的。 “冤枉啊勇哥,小航我能是那样的人嘛!这事不是出内鬼了,是、是咱们棋差一招啊。高部长他们是从天上来的,整整6架飞机就在外面停着呢。来了好几百人,网球中心、河边工事、发电厂都被占领了。” “哥啊,真的大势已去。高部长说了,他们只求财不要命。好死不如赖活着,您要是不愿意去复兴联盟,我就跟着您一起浪迹天涯,绝无二话!” 一听自己还成叛徒了,李航连憋屈带委屈带凄凉带害怕,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三十多的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不过他还没忘了劝降,把此时外面的情况、联盟的状况基本都说清楚了,有些是他亲眼所见,有些是听说,还有些是推测。 “楚老大,我是高天一……怎么说呢,你今天的感受我在一年前也尝过,分毫不差。说什么都是虚的,技不如人。” “洪理事长让我给您带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必要,有那个力气不如想想怎么对付丧尸,那玩意才是分分钟要咱命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咱俩相处了大半年,你的为人我多少也知道点。说实话,和你相处比和他相处轻松多了,不如就这样,到理事会里当个理事,没事儿就给他添点乱,多少也算报仇了。” “你可千万别觉得他和电影里那些英雄一样,有个人质就不敢动手了,不信你就试试,就算把西北联盟的人都炸死,他也不会有半分内疚的,那家伙狠起来就不是人。” “要不这样,让几位当家的一起进去,你们关上门好好商量商量。但我的时间真不多,要是十五分钟之内还没拿定主意,那我就只能不顾情面了。援军就别想了,这里的事儿我还是知道点的,没有几个当家的下令,谁也不敢离开驻地。” 听完了李航的哭诉,高天一继续说。他没死命劝,也没许诺太多条件,只是阐述了一遍事实,再趁机骂洪涛两句出出气。听到屋里没声了,又挥了挥手,把被俘的几位金刚都推了进去,唯独把李航留在了屋外。 按照计划,斩首行动不是要杀死西北联盟的首领,而是要俘虏,最少也得俘虏一部分。这样就可以逼着他们下令调动部队,逐步瓦解西北联盟的抵抗力量,最终达到和平接收目的。 当然了,也有b计划,万一楚勇和他的手下头目个个都是宁死不屈的硬汉,那就成全了他们,但这个李航要留下。 谁当硬汉他都当不了,这是高天一、武文斌和林娜的共同判断。所以楚勇他们一死,李航就是西北联盟的新任扛把子。 如果远在大同的3位头目不愿意,那就让他们俩调兵回来打内战,等双方消耗的差不多了,焦三再从背后掩杀而至。这样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当然了,收益也最低。 “我们手上都有人命……”十分钟刚过,楚勇好像有点想通了,但还有很大顾虑。 “唉……老楚啊,平难军当年也和你们差不多,祸害了不少女人。怎么说呢,现在我想起来也有点脸红。这个问题好办,洪理事长有明确指示,只惩首恶不问协从,也不会搞秋后算账。这样,你找出一个首恶,其他人的罪就让他代替了吧。” 听闻此言,高天一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又让那个王八蛋给猜中了!在琢磨人心的技巧上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当初还怕楚勇破罐子破摔,结果洪涛说越是拿别人不当人的人越不愿意死,只要给点希望。 “勇哥、勇哥……我不想死……楚勇,你他妈不是人……砰……”很快屋里就传来了一阵骚乱和叫骂,而后在一声枪响之后完全平静。 再然后屋门打开,头目们面如死灰鱼贯而出,后面跟着四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楚勇一个人四仰八叉的靠坐在沙发上,两眼望着天花板,状如枯槁。 这一枪,打出了他活下去的路,也打死了他东山再起的所有希望。从此以后,只要听说过这件事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再愿意跟着他干了。 哪怕洪涛网开一面,把这些人都还给他,继续让他在这里当山大王,后果也是分分钟被手下弄死的。谁也不愿意随时给别人当替罪羊,这是步让人自断前程的明棋,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慷慨赴死呢。 丧尸病爆发的第二年深秋,西北联盟突然通电全联盟,表示愿意响应联盟亚洲区主席洪涛的号召,团结起来对抗丧尸。 宣布从即日起,西北联盟与复兴联盟全面合并,从此以后致力于煤炭开采和采油、炼油大业,为人类最终战胜丧尸贡献微末之力。 电文一出,联盟频道里顿时祝贺如云,异口同声的夸赞楚勇大气,识大体,再给洪涛送上一堆马屁,就好像有他领导的复兴联盟在一天,丧尸就永无宁日,胜利指日可待。 但私下里,凡是和复兴联盟接壤的幸存者团体无不战战兢兢,风声鹤唳。能跑的立马迁移基地,远远的躲开,比如四省联盟。他们说长春附近河流太多,容易发大水,一口气跑到了佳木斯,合算松花江就不是河流了。 跑不掉或者不想跑的也赶紧加强基地防御措施,大兴土木,对外也说是响应号召,准备对抗丧尸进攻。可尼玛弄那么多反坦克锥和单兵防空导弹是啥意思嘛,丧尸也有坦克飞机? 也不是没有好处,自打救援队成立以来,每次扩大、每次有了辉煌战绩都会引来一波融合潮。这次也不例外,临近的、大型团体人人自危,深怕哪天也被团结。可远处的、中小型团体却觉得终于有大腿可抱了,忙不迭的收拾家当准备投奔。 不光是国内,凡是具备无线电通讯能力的幸存者都知道在中国北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幸存者团体,那里没有奴隶,也不欺男霸女,最主要的武力值强大,即便面对百万规模的丧尸潮依旧从容不迫。 那还等啥啊,确实,在末世里有些人的野心会无限膨胀,但并不是人人都想雄霸一方。很多人凑在一起,推选个能力比较强的人领导,为的只是能更好的活下去。 现在既然有了更安全的活路,也就不在乎手里那点小权利了,毕竟先得活着才谈得到其它。 426 摊子越铺越大(200票加更) “让从西边来的直接去西安基地吧,别大老远奔波了,那边的生活设施也不差。以后还要发展农业和采煤业,需要人手。”可洪涛不光没轻松反倒更忙了。 这个忙还不是他主动忙碌,而是被动的应付。每天都有一大堆申请、报告需要批复,别说再去训练更多伞兵,就连去趟西山机场教孩子们开飞机,也得东拼西凑挤时间。 别看他曾经当过上亿人的皇帝,还领导过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海上帝国,但就眼前这6000多人,愣是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里有官僚体系完善程度的原因,也有古代人和现代人认知水平不同的因素。毕竟现代人脑子里没有皇帝的影子,不会天生就服从于某个人的领导。 另外就是环境原因,现在洪涛面对的不仅仅是人,还有数量庞大的丧尸。光是为了搜集武器弹药,不停的在控制区范围内清理丧尸,时不时再组织一次大规模远征,想尽各种办法把丧尸聚集起来来次地毯式轰炸,就耗费了他多一半的精力。 “那这些老毛子呢,他们来了之后会不会不安份啊!”林娜又递过来几张翻译过的电文,见到洪涛皱眉,就开心的笑。 为了更好的展开工作,隶属于后勤部的培训队已经划归内务部管辖了。现在内务部也不仅仅是个纪律部门和情报部门,还得肩负着新成员的户口登记、身份鉴别和反情报工作。 但林娜好像天生就乐意干这类工作,不光没烦还挺有精神头。孩子也不管了,全扔给幼儿园,每天带着她的工作组四处乱转,然后就交上来一大堆情况汇总,连内部带外部。 “他们就算再不安份也跳不出您的手掌心!”洪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你娘啥便宜话,想要更多权利,做梦吧。 你们公母俩一个是内务部部长,一个是西安分基地的武装部负责人,手握军、警、情报、内部调查四大权,再不知足就要挨雷劈了! “呦,这么多活可不能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家里还有孩子呢!”不知道是没看出来洪涛情绪不好啊,还是故意逗咳嗽,林娜非但没走还在对面坐下了,摆出了长谈的架势。 “怎么着,难不成你想让焦三回来当武装部长,我让位呗!”洪涛把笔一扔,文件也不批了,瞪着充满血丝的小眼睛,进入了pk模式。 “……来,我帮你捏捏脑袋,人一累火气就大!”在如何对付男人的发脾气的技巧上林娜也是行家,你钢她就柔,起身绕过桌子,撸胳膊挽袖子就要给洪涛按摩。 “哎哎哎……咣当……咱有事儿坐着说,这光天化日的还打算用美人计啊!”洪涛怎么可能吃这套,身形更快,几大步就冲到了房门口把屋门打开。 “合算你和焦樵就这么点信任啊!”看到这个动作,林娜终于回去坐下了,不再用啥身段,但小怪话还是挺密的。 “这就不少啦,他临走的时候特意让我帮忙盯着……托妻献子懂不?这在古代就是两肋插刀的哥们。我说你到底有没有事儿啊,要是真闲就帮我把农业部的申请看看。” “他们说野生动物太多,还得增加人手和弹药供给。这他娘种地都快赶上打仗了,一天能消耗上千发子弹。你去查查,是不是有人把子弹贪污换猪肉吃了!” 绕了半天,洪涛也没琢磨出来这个女特务头子到底想说什么,也没功夫和她斗心眼。为了早点把人打发走,干脆从抽屉里拿出几分文件递了过去。 “猪比人登记的严格,杨部长每一头都给起了个名字,就差抱着睡觉了,放心吧,谁也偷不走。子弹的事我知道,农业部那些人对军事训练不太热衷,年岁也普遍偏大,还那么多女人,枪法确实不咋地。” “五六支枪打完一梭子子弹,野猪愣是毫发无损的走了。不过咱们的子弹存储量不少吧,不用也是生锈,让他们多练练枪法没亏吃,拿野猪野兔练比傻站着打靶强多了。”林娜撇了撇嘴,没接文件,当场还给洪涛上了一课。 “……得,那就批吧。”洪涛一听,也有点道理,签字! “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官僚了,这点事还用四处问,自己过去看看不就得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工作的,大事小情没人能瞒住。”林娜还批评上瘾了,又引申到了洪涛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法上。 “能不能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倒是想出去走走呢,你看看这些东西我出得去吗……嘶,我说你是不是有话要讲,给你一分钟,说就说,不说就滚蛋!” 就算批评也轮不到她说便宜话,这堆文件里有一少半都是内务部送上来的。洪涛算是看明白了,今天林娜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我给你想了个办法,可以很大程度减少公文数量,想不想听听?”洪涛越急眼林娜笑的越灿烂,说话速度越慢。 “10秒……”洪涛不相信,但又不能不信。 “给内务部增加一位副部长,让老孙头去交通部或者机电部任职,反正他一个月也在内务部待不了几天,何必非挂个名,让大家都不自在呢。我保证,以后内务部每周上交的文件平均下来不超过三份!” 见到洪涛不搭腔了,一心一意的盯着手表准备赶人,林娜只好收起故意气人的套路,她今天来确实有事要商量,只是不能上来就讲,的铺垫铺垫。 “谁啊?不会是高天一吧!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也不是不放心他的人品,而是规则,规则懂不?理事不执政,这是基本规则,谁也不能改!” 洪涛终于把眼睛离开了手表,在西北联盟的事情上高天一和武文斌都立了大功,但他们的职位并没有任何变化,顶多是腰板更直了、说话硬气了一些。 因为他们不再是被圈养的废物,更不是不安定份子,而是对集体有贡献、有巨大贡献的人,说到哪儿去这一条也没法否认。 一直以来洪涛也在发愁这个问题,把所有投靠的幸存者团体领导人圈养起来是为了团队的稳定,这一点没错误。 但这些人的能力普遍比普通人高,都是能干事的,要是全荒废了也挺可惜的。两边能不能互相妥协一下,既保证团队稳定又能充分发挥每个人的特长呢? 不过在想明白、琢磨透这个问题之前,现有的规则还是不能轻易打破。破坏规则很容易,一句话的事儿,可建立一套规则就难了啊。 “那是当然,就算你愿意改我也不会同意。能干的人破坏力也强,我们现在有你这个大混蛋领导就足够了,用不着再增加助力,减少内耗才是根本。”林娜好像也懂这个道理,一点没反对,只是这个话说的不太好听。 “……那你打算让谁帮忙?”不好听也得听,自己平时说话更难听,这就叫上行下效。洪涛也不好意思发布法令,只允许自己挤兑别人,不让别人反击。 “周媛,让她来当我的副手,既能充分发挥她的才干,又有我盯着,不会让她为所欲为!”林娜说出人名时,都有点咬牙切齿,怎么也看不出来是要找副手,更像要下毒手。 “……我让她来给我当副手,你们联合起来反对,怎么给你当副手就成了呢?是不是她又干了什么内务部没法打听的事情,让你恼羞成怒了?”听到这个名字,洪涛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林娜和周媛算是一对儿天敌,只要凑一起保证鸡飞狗跳,还谁也制不住谁。现在林娜主动来替周媛要职位,太反常了,太不正常了,肯定有阴谋! 427 暗潮涌动(250票加更) “这是我们俩的协议,在西安分基地的人选上她主动放弃,然后我帮她在主基地里找个合适的位置。”林娜倒是没有什么迟疑,光明正大的把私底下的阴谋全说了出来。 “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太不拿我当回事啦!职位又不是谁的私产,怎么还带私底下交易的!这是带头破坏规则,这是藐视法律!”洪涛则是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自己一个劲儿的避免小团体,就怕权利失控,引发无畏的争斗。结果还是没管住,这么快就已经开始了,冒头的还是自己的老部下,情何以堪啊! “我不换就得有其他人换,就在你指挥空降突袭时西安分基地的职务就已经在私下里交换了,不少人都有意染指。为了不让他们得手,我才说服吕叶江南让他出面主动要求,再和周媛一起做其他人的工作,让他们也支持。”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你想象中那种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管理团队是不存在的。必要的交换并没害处,也是保持团队稳定的基础。” 眼看着洪涛的眼睛向着三角形变化,林娜依旧毫无惧色。先转身把房门关上,再大言不惭的讲起了政治游戏该怎么玩,反过来给洪涛上课。 “他们都参与了?”林娜口中的其他人是谁,洪涛心知肚明,但还不太愿意相信。 “我们也是想给你分担些压力,以后联盟的规模会越来越大,你不可能什么都亲自过问。” 林娜也知道洪涛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没有隐瞒。在她看来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洪涛不光应该清楚,还得理解,只是不好亲口说出来而已。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不好说、不好做变成现实,这样才能让管理层紧密的团结在洪涛身边,大家形成利益团体,就不怕再有人起歪心思了。 “……让周媛准备上任吧!不过我有个小要求,不要做的太过,更不要再回到以前人人只为了权力互相争斗的状态,别把我逼到对立面上去!”洪涛静静的听着,脸上没啥表情,可心里却失望至极,也无奈之极。 焦四死了,自己伤心过,失望过。现在林娜、刘全有、蓝迪、焦三、周金兰、张凤武、宋长生、李想、游易这些人正在向纯粹的政客转变,自己更伤心、更失望。 但这是无法阻挡的趋势,即便把这些人都换掉,新上来的人照样会走这条路。只是自己没想到会这么快,本以为经历了末世生死,人们会多少想通一些问题,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 自己没法逆潮流强行改变,那样做毫无意义且毫无胜算。这就叫人心,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潮流,用自己的能量把方向稍微调整调整,尽可能别走上老路,完全改变就别指望了。 “呼……放心,我们理解你的用意,可你也得适当体谅体谅大家的现状。别指望谁都能和你一样拿得起放得下,有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当初的平难军和飞虎队,把人逼得太紧会出事,不可能每次都化险为夷。” 见到洪涛被说服了,林娜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本以为是一番火星四射的交锋,都做好被免职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这么容易。看来还是刘全有更老谋深算,更明白洪涛的心思。 “没其它事儿就别扯淡了,跪安吧!”洪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重重靠在椅背上,对桌面上那一大堆文件完全失去了兴趣。 自己殚心竭虑的想带着他们走一条不同的路,可人家并没完全领情,还总觉得自己碍事。也就是看在这两年任劳任怨的份上才没翻脸,再这么别扭下去何苦呢。 “是,陛下……微臣告退……”林娜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顺势起身做了个万福的动作。 但她心里已经很紧张了,因为桌子对面那张脸又成了死人一般毫无表情。焦三不止一次说过,每当他这个大哥面无表情时最好躲远点,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等等……” “啊!还……有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娜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同样没啥感情色彩的声音,就和电子声差不多。 “周媛这段时间忙什么呢?”算起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周媛了,自己除了忙着训练伞兵就是趴在地图上算计别人的家当,要不就是和高天一、武文斌、林娜凑在一起想着怎么编瞎话骗人。 这个女人也挺怪的,以前隔三差五就找借口来汇报工作,可这段时间愣是和消失了一样,要不是林娜提起来自己差点就给忘了。 “她不是按照你的命令去盯着医学实验室了吗……不是吧,她又骗我了!”可林娜对这个很普通的问题却显得有些费解,然后眉毛一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先别瞎琢磨呢,和我讲讲她盯着医学实验室有什么用?我只是让她负责安保工作,又没让她加入研究项目,她也得会啊!”洪涛更糊涂了,自己啥时候给周媛下过这个命令啊。不过他比林娜沉稳,想搞清楚细节再表态。 “她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每次内务部要检查实验室工作时,她就把你抬出来压我。现在医学实验室已经成了独立王国,进出都要有她亲自批准,我的人连边都靠不上!” 林娜显然也不清楚周媛在做什么,而且还让周媛给忽悠的结结实实。现在醒悟过来了,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她的办公室,一边说一边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就好像是在责问洪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洪涛没去管桌上的文件被这个疯婆子拍散,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从……你等等,我需要让人查下记录!”林娜想了想,没答案。她整天经手的事情一点不比洪涛少,还都是些零零碎碎互不关联的琐事,想做到事事在心太难了。 不过没关系,她有一套完备的记录体系。复兴联盟里每个人的点点滴滴都会有两份档案,存在内务部的服务器中。一份是公开的,类似户籍证明,和其它部门通用;一份是秘密的,像调查报告,只限她和洪涛查看。 “大概是去年十月份,京城保卫战结束之后不久……”很快内线电话就打到了洪涛的办公室,但被林娜抢先接了起来,听了几秒钟挂断。 电话另一头肯定是内务部的工作人员,他们把查询结果汇报了上来,但林娜转述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像是想隐瞒什么,一脸的迟疑和矛盾。 “喂……幼儿园吗?我是洪涛……没什么事儿,只是想问问焦平安和焦娜的情况,如果他们俩吃完饭了就送到我办公室来,我想教他们游泳……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小孩子生下来就不怕水……” 洪涛也不问了,想让这个女人说实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折磨焦三的一对儿龙凤胎。在这方面洪涛敢说自己功力很深厚,不伤不残,也不用暴力,但绝对让当父母提心吊胆。 “给我……别听他的,说胡话呢!咣……”从洪涛说要教两个孩子游泳开始林娜已经蹦起来要抢电话了,只不过让洪涛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但她宁可扑上来撕咬也得把电话抢过来挂断,然后胸脯剧烈起伏着,蹦着小脸运气。实际上多半是装的,洪涛根本没用力气,这个女人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衡量利弊。 428 好奇害死猫(300票加更) “孩子,尤其是末世的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你看张柯他们,15岁就能上天开飞机了。以后焦樵的孩子就是我孩子,你们两口子都忙,我帮着教育没意见吧?” 洪涛假装没看出来,慢条斯理的说着废话,耐心等待林娜把利弊考虑清楚。是打算为了某个人死守秘密呢,还是想让孩子从不满岁起就片刻不得安宁。如果她豁的出去,自己同样也豁的出去。 “……周媛在偷偷调查你,调查你去济南接人时的情况。” 沉默了一分多钟,林娜还是决定给孩子一个比较安稳的童年。在丈夫嘴里,这个老王八蛋就没有不敢干的事,也从来不知道啥叫缺德,只要他觉得你碍事了,手段就无所不用其极。 自己没必要为了周媛往死里得罪他,那样的话即便丈夫回来了也无济于事,最终的结果还是得坦白交代。既然早晚都得说,何比先吃苦头呢。 “这么说你也参与了?林娜,我是不是对焦樵太好了,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觉得我不会对你们家下狠手啊?把这么关键的部门交给你,可不是让你伙同外人来对付我的!” 在这一分多钟的时间里,洪涛也想清楚了,这件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却鬼使人差的变成了现实。自己两年多来的所有努力,很可能因为两个聪明的有点过了头的女人而功亏一篑,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此时就算涵养再好,再不把很多事情放在心里,也不能不火冒三丈了。啥情份、啥大局,在自己的小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我、我真的没有啊……我们俩只是觉得你从济南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挺奇怪的,想搞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准备去问问钟薇和牛大贵的。可是由于当时正在备战,这件事就没有继续进行。我说的都是真话,不信你可以去问周媛……我马上就派人把她秘密逮捕直接送回来……不不不,送到机场去,那里都是伞兵,他们肯定是忠于你的!” 这可能林娜第一次见到洪涛真的发火,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的另一幅嘴脸。合算以前瞪眼骂人都是虚张声势,此时她觉得那双因为情绪激动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随时都发射着刺骨的寒光,分分钟有可能致自己于死地。 真怕了,几乎用哭腔,竹筒倒豆子般的把当初和周媛说的所有话尽可能原封不动叙述出来,包括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背叛的意思。 “……呼……有些事情是无法用忠诚来弥补的,你不会懂的。”看着面前这个双肩微微颤抖,冷汗顺着两鬓往下流,百分百花容失色的女人,洪涛已经摸到大腿上的手又缩了回来。 假如那件事发生了,自己连她带焦三一起宰了也是于事无补。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以后还得靠她和焦三当基础盘,杀了更是没啥意义。 “可钟薇和牛大贵都战死了,周媛应该没机会调查了吧?” 随着这声叹息,林娜知道自己又熬过一关,不是看表情,而是凭感觉。那种凌厉的气息突然没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她可不敢再大意了,必须把这件事完全消除,以后才不会突然人间蒸发。 “钟薇什么都不知道……牛大贵……牛大贵……你马上打电话、不,不能打电话,马上派人去找胡医生,不许让他起疑,但要让他原原本本的描述一遍当天牛大贵被送到医学实验室做手术的完整经过。怎么问不用我教了吧!” 自己被蓝魔鬼咬伤小腿的事情钟薇并没看见,牛大贵也不会和她讲。但牛大贵并不是当场战死的,他在学实验室里因为抢救无效死亡,这就有了一丝泄露的可能。 既然事已至此,洪涛必须要把所有可能都考虑进去,再一一排除才能最终放心。至于说别人会不会怀疑,无所谓啊。两个当事人都死了,只要自己不说谁又能调查出什么来呢。 “……这个简单,我会让内务部调查人员以更新档案的理由当面询问,这个工作一直都在做,谁也不会起疑的。” 现在林娜虽然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却也老实了很多,问啥回答啥,半点主张也不敢做,连是否打这个电话也得等洪涛明确表示。 要说林娜领导的内务部,应该是复兴联盟里效率最高的单位,没有之一。电话打出去不到40分钟,一份详尽的问询笔录就放到了洪涛桌子上。 “这就是你们俩干的好事!”可惜报告的内容让洪涛忍不住又拍了桌子。 胡然也是个糊涂车子,当天并不是他把牛大贵送到医学实验室的,在撤到二环路时遇到了周媛和宪兵被拦了下来,然后就由周媛接手了。 他重新返回火力点继续负责弹药车,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道。不过在回答这些问题时透露了一个疑惑,当时牛大贵受伤的右胸和肩膀都是由他做的紧急处理。 以他多年的外科手术经验不觉得有太大危险,完全能撑到手术。即便因为术后感染或者内脏出血不治,也不该死在半路上。 当然了,他也表示治疗枪伤并不是长项,也没有太多临床经验。当时除了弹头之外,还有防弹衣的碎片进入伤口,也没准伤到了更多血管,只是当时太匆忙没发现,完全有可能。 京城保卫战死了那么多人,谁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关注,连一向心思缜密的林娜也不曾有过任何怀疑,完全当做了正常死亡。 “这个骚货,竟敢背着我干了这么多事儿。现在是不是该把她抓起来了?我亲自带人去!”林娜虽然不清楚洪涛到底在担心什么,更不敢追问,可她也从洪涛的表现和这份笔录里看出了某些味道,立马急眼了。 在这件事上她也是受害者,差点连丈夫带孩子都搭进去,而罪魁祸首就是周媛。现在她只想把那个女人抓起来,再找个秘密地方严刑逼供。对,必须严刑,哪怕招供了也得上刑,最好能把那张脸弄花,免得以后再害人。 “我问你,什么叫秘密?”此时洪涛倒是不忙了,靠在椅子上,抽着烟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说话都像是从天花板上传下来的,悠长而空洞。 “……”林娜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啥含义,不敢乱说。 “秘密就是只有一个人知道,只要超过两个人就不是秘密了。你去审问周媛,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会把你第一个灭了口,还是帮我省点心吧。” 洪涛也没指望她回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讲课,只是越讲越没啥精神头,真的像个老人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那我是不是死定了?让我死也成,但孩子们不知道,焦樵也不知道,放他们一马吧!”可是这话听在林娜耳朵里意思就完全不一样,自己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啥秘密,可是知道了大概也算知情人。 “你倒是挺豁的出去,可惜我不能杀你,也不能杀周媛,因为你们也没做错什么。如果非要说错,就是好奇心有点太重了,闲人生事啊!”洪涛不想看女人被自己吓的梨花带雨,啥成就感也没有,哪怕是个女特务头子。 也不想再说什么狠话,这件事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已经失控了。否则周媛不会假冒自己的命令,偷偷蹲在医学实验室。那地方除了能证明一件事之外,对她啥用都没有。 429 好奇害死猫2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发酵,只因为那个女人对自己是真的忠诚,或者叫真抱有某种想法,才刻意隐瞒。不过刚刚自己也说了,只要是超过一个人知道的就不是秘密。 如果自己想杀人灭口,当初牛大贵就活不下来。既然想让他一个人活着,再因为同一件事杀了周媛和林娜两个人,才是脱了裤子放屁。 可是不杀该咋办呢?这就是个太考验人性的大问题了,大到全世界也没几个人能给出正确答案,自己同样是左右为难。 “……能不能和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你、你虽然凡事都有办法解决,可毕竟不是神,有时候多个人出主意说不定就管用了呢!” 这时候林娜一点都不怀疑洪涛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怀疑。既然说了不杀自己那肯定就是不杀,于是好奇的本性就又冒头了,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他娘的是真不怕死啊……我很为将来的焦娜担心,她如果也随了你的性格很可能活不到人类胜利。把妆补一补,找辆车和我去趟怀柔基地。去看看你嘴中的骚货到底把事情做到何种程度了,还有没有可能弥补。” 现在洪涛不会回答任何与自己相关的问题,至少在见到周媛问清楚细节之前不会。虽然说心里已经在怀疑秘密泄露,可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呢?这可能也是人类的本性吧,哪怕理智再强依旧还是个人。 “……就、就咱俩?周媛手里可有30多人呢,你要是不放心内务部的人可以把伞兵叫上。”林娜确实不是普通女人,在鬼门关外面转了一圈侥幸没死,脑子一点不乱,还试图为自己增加活的筹码呢。 “放心,我说不杀你就不会杀。可你要是和我没完没了的斗心眼,我的耐心可就没了啊!” 但洪涛丝毫不认为这个女人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是怕半路上被自己干掉,想找些人陪着。哪怕当不了保镖,联盟秘书长也不太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联盟内务部长。 最终林娜还是不情不愿的找了辆喷着内务部标记的轮式步战车,跟洪涛一起去了怀柔基地,一路上车厢里的气氛想当压抑。 洪涛一个字也不说,目视前方双手扶着方向盘,仿佛是个刚拿车本的新手,后视镜还顾不过来呢,哪儿有精力聊天。 林娜坐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还一脑子巨大的问号,可又不敢问,生怕惹恼了这位,连个劝架的都没有。担惊受怕、胡思乱想、大气不敢喘的苦熬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看见基地大门才勉强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周媛的手下肯定不敢拦着洪涛,两人片刻没停一头闯进了医学实验室的院子,和刚得到消息正慌慌忙忙出来迎接的周媛撞了个满怀。 “姓周的,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识相的就问什么说什么,否则我就让你尝尝内务部做思想开导工作的手段!” 林娜平时都是吓唬别人的存在,突然间受了这么大惊吓肯定恼羞成怒。但这个怒气还不敢和洪涛撒,那就只能由周媛来承担了。 “听我口令,立正……全体向左向右转……齐步走!”对林娜狐假虎威的表现洪涛没阻止,板着脸向院子里所有人发出命令,手向大门一指。众人一看这架势,呼啦啦很快就全走光了。 “洪哥,我其实……”周媛倒是挺镇定的,用眼角夹了夹气急败坏的林娜,见到没什么回应,赶紧微笑着上前要去挽洪涛的胳膊。 今天这两人联袂突然出现,她心里大概也明白是为了啥,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就不怕,该怎么解释早就想好了。 “哎呀……哎呀呀……疼、你弄疼我了……” 但一开始的节奏就不在她的预料之中,洪涛二话没说突然上了一步,把左腿插进了自己两条腿中间,身体向前一挤,自己的重心就向后倒去。然后脖领子一紧,整个人横着悬空而且,被男人一只胳膊夹着,脚朝前脑袋朝后的走向了山洞库房。 对于洪涛摔人的本领林娜不光见过,还亲自尝试过。在跟着外勤队训练时,有时候这位挂名的总教官也会下场露两手。即便像宝立徳那样从小学过几手摔跤的草原壮汉也是说倒就倒,再想起来基本没啥希望。 “闭嘴,鬼叫什么,这次有你好看的,要是不老实交代就把你喂了9月25!” 但平白无故的摔女人她还是头一次见,看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快步紧跟上去,一把捂住了周媛的嘴,再揪着耳朵低声威胁,像极了跟在老虎屁股后面的狐狸。 “关门……周媛,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商量什么的,你也只有一次机会。说了,有可能活,不说,百分百死。你是个聪明人,别给我杀你的理由。” 洪涛就这么夹着不断踢腾双腿挣扎的女人,拉开仓库厚重的防火门走了进去,头也不回的吩咐了一声,再把夹着的女人重重扔在水泥地上。蹲下身体,一脸严肃的盯着那张被充血涨红的小脸。 “……我、我杀了牛大贵……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他不可能保守秘密,指不定哪天喝多了就得和他哥哥讲,真的,我太了解他了!” 这一摔,差点把浑身骨头摔散架,可周媛没敢耍赖撒泼,甚至连伤痛的地方都没敢去揉,咬着牙坐起身,习惯性的捋了捋已经没有的长发,把她认为需要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牛大贵是你杀死的……你、你太无法无天了!我呸,别想把这口黑锅往洪哥脑袋上扣,鬼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说不定你们一直都在密谋什么,是不是怕牛大贵走露了风声才杀人灭口的!” 此言一出,刚把仓库大门关上的林娜就不干了。牛大贵居然是被人杀死的,可内务部愣是一点风声都没觉察出来。失职啊,严重的失职,同时也是在抽她这个内务部长的大嘴巴。 “你懂个屁……洪哥,她可以听吗?”别看周媛面对洪涛像只温顺的小猫,可是对林娜一点惧意都没有,坐在地上就开始反击了。 “她只要不怕死,愿意听就听呗。反正这也不算秘密了,杀你一个和杀你们两个对我来说没啥区别。” 洪涛一直都没想好该不该杀的问题,不光周媛身上有枪,林娜的枪也没被缴械。他反倒是希望她们敢拼死一搏,这样自己就不用苦恼了。 两个女人听到这番话,完全是两种表现。林娜小脸煞白,眼珠子乱转,盯着洪涛的后背,右手不停轻微颤抖,慢慢的离开了腰间的枪套,生怕还不够明显,干脆把两只手全举了起来。 这事儿就不用再有啥心理斗争了,这个男人靠着一把伞兵刀不知道抹过多少个男人的脖子,这么近距离,自己的枪可能还没掏出来,身上就得都好几个洞。 “嘻嘻嘻……嘶……我缴械,不给你杀我的机会!”看到林娜的德性,周媛笑得浑身乱颤,哪怕膝盖和肘关节还在疼,也强忍着不去揉,慢慢把手枪掏出来扔在地上,好像扔掉了一颗冒着烟的手雷。 “哗啦……咣……”林娜觉得自己棋输一着,但挽救还来得及,干脆把武装带解开也扔在了地上。 “他把秘密都告诉你了?”洪涛没去管地上的两把枪,起身向后走了几步,坐在一口装炮管的长条木箱上,顺手点燃了香烟。 此时他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纠结了,不是因为危机已经过去或是还有机会弥补,而是做啥都来不及了。事情正在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此时无论是大发雷霆还是嚎啕痛哭悔恨不已,都无济于事了。 430 好奇害死猫3(350票加更) “胡医生打了止疼针,他当时处于半昏迷状态,神志也不太清醒,说话颠三倒四的。但那件事我还是听明白了,才掐断了氧气。” 看到洪涛不打算动手了,周媛才从地上爬起来凑过来坐在旁边,把她当初是如何从胡然手中接管了护送牛大贵的任务,又如何在路上套话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神和啥都听见了,但依旧迷糊的林娜激烈交锋着。 “然后呢?”洪涛没心情再去管她们俩之间的明争暗斗,脑子里不停把这番话翻过来调过去的思索,试图从逻辑中找出漏洞,可惜没有。 人在半昏迷状态时就像是梦游,很容易吐露一些平时不愿意说的东xz的越深反射的就越快,这可能就叫潜意识吧,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但有个问题很奇怪,既然周媛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为啥还要冒险去控制医学实验室呢。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早晚是会被自己发现的吗?如果不是因为要突袭西北联盟,自己不那么忙,可能早就被发现了,到时候她一样还是很危险。 “唉……其实我是好心,你这个人啊,大部分时候做事都小心谨慎,可有时候也容易丢三落四。你可能都忘了吧,王建中曾经给你做过骨髓穿刺,提取了骨髓样本和血液样本。” “就在保卫战过去没两个月,有一天阿里克谢突然要求我派人保护他去地坛基地里找你,问什么都不说,神神秘秘的。我当时就起了疑心,自己驾车带他出去,但没去基地,而是去了我的驻地,好一番开导才让他说了实话。” “他在做病毒试验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你的白细胞和别人不一样,能马上让丧尸病毒进入深度休眠,也就是说如果你被丧尸咬伤很可能不会感染。” “他清楚这种事不能乱讲,就想找你问个清楚,最好能做更进一步的试验。但我把他劝回去了,这种事如果被别人知道那你就是唐僧肉了,说不定某些人为了孩子就得打你的主意了……” 说起这件事,周媛是一脸的委屈,把她自己说的仿佛天使,然后再用不屑的眼神盯着林娜,从人性方面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放屁,你才是白骨精!说的好听,那你干嘛不把老毛子也弄死,岂不是更安全!”要说林娜的反应也是极快的,哪怕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无比震惊,依旧能马上找到漏洞并驳斥回去。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让我猜猜啊……你是不是私下和阿列克谢达成了某种默契,让他用我的骨髓细胞和血液细胞做研究,想把特效药做出来,然后先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洪涛即便已经万念俱灰了,也不得不为林娜的思维敏锐竖起大拇指。这件事肯定不像周媛说的那么简单,而里面的内情,设身处地的换位思维一下也就没啥可奇怪的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杀别人没问题,但阿列克谢很少出门,整天就窝在这个小院里,又是你那么看重的人,一旦死了我肯定脱不开干系。”这时即便是巧舌如簧的周媛也没法辩解了,只好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争取博得点同情。 “研究结果呢?”既然是人性使然,洪涛就懒得去掰扯到底该怎么做了。实际上周媛能做到这一步,人品就不算低了。换成别人,保不齐自己早就糟了毒手,像9月25一样被关在铁笼子里养着了。 “……正在做人体试验,确实有很大几率可以阻止感染。可时想做成药物有点困难,主要是不好保存。如果不能及时使用,等病毒扩散开侵蚀了大部分机体细胞,也就没用了。” 说到这里,周媛的声音变成了蚊子,眼神不停闪烁。她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完全就在这个男人的一念之差,造成这个局面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现在洪涛本人就成了神药,百分百的唐僧肉。 “……咕咚……”仓库里一片寂静,好像呼吸都停止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林娜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她想起来了,当初在后海边的小院时,这个男人就被丧尸抓伤过,锁在铁栏杆上三天三夜结果没变异。当时谁也不太清楚丧尸的情况,很自然的认为不是每个人都会变异,也就没当回事。 “……”一双恶狠狠的眼神盯了过来,周媛好像看出了什么。林娜赶紧避开,确实有点心虚,刚刚也确实动了某些心思,不敢直视。 “我们每次献血,是不是都让你单独挑出来了?张爽也参与了这个计划?”洪涛没去搭理两个女人之间的眼神交锋,他正在评估这件事的后果。 虽然自己不太懂医学,更不懂病毒试验和制药,但仅凭一次骨髓穿刺和几百毫升血,肯定达不到多次试验和提纯制药的程度。 可是想搞到自己的血液,唯一的途径就是血库。为了备战,复兴联盟50岁以下、20岁以上的成员每个月都有义务献血活动,血库会根据存量公布各种血型的需求量,自己带着管理层参加过两次活动。 “她不知情,这几次都是我拿着樊部长写的条子去血库亲自取回来的,除了你的还有一些别人的,名义上是做试验,但你的血被阿列克谢藏起来了。” “樊春玲知道吗?”不等洪涛开口林娜先问上了,她此时已经度过了惊愕期,脑筋重新开始运转,也在做风险评估。 “她也不知道,阿里克谢和她们不太合得来,从假如实验室之后就单独做试验。他需要什么一般都是我去办,其他人也不过问。”周媛摇了摇头,非常肯定。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人只有你、阿列克谢……还有我……”分析刚开了个头,林娜就没了底气。 确实,刚才应该听洪涛的别进来满足好奇心,现在可好,一个杀神面对三个老弱妇孺,想隐瞒秘密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洪涛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啥库房重地,烟头直接扔在地上。周媛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双手揪着衣角低头不语。可她的眼睛一点没闲着,抽空就撇一撇洪涛的脸,再和林娜交换交换,有来有回,聊的挺热闹。 “你们俩……尤其是你,犯了大错!”连着抽了三四根烟洪涛终于开口了。 “……”两个女人点头如捣蒜,对这个说法全没有异议。 “我给你们一次弥补的机会,把嘴闭紧,不要让这件事再扩大,该干什么继续做,能做到吗?” “……”两个女人继续点头,脸上有了点表情。 “找个理由在这里待着,没接到我通知之前一步也不许出院子,更不许和外界联络,能做到吗?”洪涛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把地上的枪和武装带捡起来。 “我没问题……”周媛嘴角一抽抽,干脆闭上了眼。 “我、我也没问题……”林娜则是瞪大了眼,死死盯着男人的手,心跳不到200也得有150。 “记住,最后一次机会,好自为之……”但洪涛没有举枪射击,而是慢慢走向了大门,拉开条缝。临出门前,转过头盯着幽深的甬道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弹药箱,似是不舍又似是绝别,盯了四五秒钟才离去。 “呼……”刚刚还和死人一样的周媛,终于又活了过来,长出了口气,顺手擦了擦耳后。别看她脸上没怎么出汗,但脖子后面已经湿透了。 431 猫没死,老鼠死了(400票加更) “这下老实了吧,你最好继续嘬死,那样我就不用亲自动手了。”林娜完全相反,她的汗都在脸上,额头、鼻尖密密麻麻的全是。见到危险暂时离开,照着旁边的周媛就是一脚,嘴里恨恨的骂着。 “我怕什么,大不了就当是被丧尸咬了……”周媛没反击,连腿上的脚印也没管,依旧坐在木板箱上,可嘴没闲着。 “你……我就不该和你掺合!”这句话算是捅到林娜的痛处了,她有丈夫有孩子,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洒脱了。此时才明白洪涛为啥绞尽脑汁,宁可招来一片骂声也要强行通过新婚姻法了。 有了家庭的人确实更有利于团体的稳定,仿佛背上了千斤重担,只能按照既定的线路缓慢前行,真能抛下负担轻装前进的人少之又少。 “哼,一猜就是你多嘴,再给我两三个月时间,等新药研制成功,到时候把医学实验室严密管控起来,他就算不同意也晚了。仅凭这些药物,他就能轻轻松松统一大部分幸存者,想开工厂开工厂,想挖矿山挖矿山,还愁没有人用吗?” 对于林娜的指责周媛并不认同,她有她的计划,而且是个大计划。在这个计划里,洪涛并不是唐僧肉,而是个说一不二的皇帝。手里拿着能救人一命的神药,即便有人誓死不从那也是少数。 “然后你当皇后?”林娜立刻就听出了这番话里的关键意思,如果这件事、这种药的秘密只有周媛和洪涛知道,结局只可能是两种。 要不洪涛把周媛宰了,独自掌握秘密;要不他们俩狼狈为奸,共同利用这个秘密。按照洪涛的一贯作风,好像后一种更有可能。离开洪涛,周媛光有药,非但成不了女皇,还得变成怀璧其罪的丧家犬。 “切,你啊,太俗了。我可不会逼他娶我,只要初秋在一天他就不会这么做。不过我可以当副秘书长,也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周媛轻蔑的笑了笑,在这一点上她和洪涛很像,对家庭并没太多热衷。 “……还美呢,你不觉得闯大祸了吗?等着吧,看看他会怎么处理咱俩……你说我现在联络焦樵,让他赶紧回来还有用吗?” 林娜承认,事情如果按照这个脉络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像周媛描述的一样。洪涛本人也有意愿让周媛进入管理层担任更高职务,只是因为目前没有合适的位置才不得不暂时搁置。 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洪涛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很显然,他的想法和周媛并不太一致,谁也猜不透。最主要的是自己还处于极度危险当中,必须先想办法自救。 “最好别,你这是逼着他灭口,连你带焦樵一起灭口。要我说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他说过不杀咱俩,就一定不会杀的。我觉得也不会有职务上的改变,不过在信任方面……唉,还得从头来过啊,信任没了就一切都没了。” 周媛坚决否定了林娜的打算,这个时候再去违背命令就太不明智了。而她和林娜需要面对的问题还不太一样,并没把复兴联盟当成什么粗腿抱,而是一直都挂在洪涛一个人的身上,一旦信任出现了裂痕就等于前功尽弃。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把我们俩永远软禁起来不让外人接触?”分析别人的时候林娜从来没这么愁过,现在轮到给自己找出路了,还牵扯到丈夫和孩子,真是毫无头绪。 “阿里克谢估计是保不住了……实验室可能会面临大清洗。现在咱俩最好的对策就是一个字也别违背,百分百听命。等他把一切安排好,态度好点再发个毒誓,说不定能暂时没事。” 周媛也摸不太清洪涛的脉络,以前她觉得已经了解了这个男人,可今天一看,得,又换了个人,还得从头来。 “……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来之前他在办公室里和我说,只要超过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就不是秘密。他会不会就坡下驴把你的计划执行下去,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了。” 可林娜没有那么乐观,一想起那双眯缝眼里的光芒,小心肝就忍不住抽抽。可事已至此想啥都晚了,既然他敢把自己和周媛放在这里,估计已经安排了别人来盯着,现在就算想逃跑也没了可能,愁人啊! 除了三位当事人,复兴联盟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还像往日一样该干嘛干嘛。如果非说有变化,无非就是很少不告而别的内务部林部长一天一夜也没在基地里露面。 但谁又在乎呢,不露面最好,很多人并不想经常看到那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还有很多人会暗暗诅咒那张脸最好永远消失。 至于说联盟秘书长这两天也消失不见,就真的没人关心了。那位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保不齐又跑哪儿去训练秘密部队了呢。虽然大部分人并不诅咒那张脸永远消失,也不太愿意天天看见,嘴太碎! 周媛的消失才是完全没人关心,甚至没人知道,哪怕是她的手下也没人怀疑。这位同样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玩意,平时就神神秘秘的,谁过问谁倒霉。 可暴风雨总是会来的,两天后,一封从西北联盟发回来的电报,直接就让复兴联盟管理层陷入手足无措的地步。电报的内容很简单,询问洪秘书长的飞机有没有安全返回。 昨天夜里,西安基地自行高炮指挥车的雷达上,发现了一架飞机从东向西在3000米高度飞行。经过询问,证明是洪涛在驾驶,也就没追问在干啥。 这位大领导就喜欢没事弄点新鲜玩意,虽然这架飞机并不在联盟空军的登记注册表里,可通讯密码和口令都是对的,那一嘴吊儿郎当的京片子也别无分号。 但飞机从三原县城以北飞过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直接从雷达上消失了。值班的外勤组成员挺负责,马上就把情况通报了上级,然后一级一级的到了焦三这里。 焦三自打到了西安分基地,就怎么待怎么不舒服。你说天高任鸟飞吧,可是飞了几天之后就觉得特别没意思。 和洪涛在一起,虽然总挨说,可老有新鲜事儿干,要不就有新鲜点子需要大家讨论。无论同意不同意,都要动脑子,不觉得无聊。 现在可好,守着吕叶江南这么个蔫土匪,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除了搜索就是搜索。太按部就班了,他不喜欢这种过完今天就知道明天啥样的生活。 可是这份差事是媳妇费了大力气帮自己谋来的,总不能说不喜欢就拍拍屁股走。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要得到某个人的首肯,再让他出出坏主意才心里有底。 既然送上门了,焦樵就准备问问洪涛啥时候还飞过来,顺道降落和自己聊聊,指点指点迷津。这一问可坏了,西山机场根本就不知道洪涛起飞了,隶属空军的飞机全在机场里停着呢,一架都没少。 焦三不干了,把通话记录找出来非让西山机场给个明确答复,不能说我刚离开主基地,你们就把我不当自己人哄骗。洪涛明明起飞了,非说没有,啥意思啊,还怕我拿高射炮把飞机打下来啊! 西山机场的空军以前也是外勤队里出去的,不好和老领导硬顶,可他们真不知道洪涛架机升空了。干脆,把这件事通报给了蓝迪,一推六二五,让高层去和焦队长掰扯。 432 猫没死,老鼠死了2 然后就掰扯出来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洪涛不见了!基地里谁也不清楚这位大领导去哪儿了,西山机场确实来过,但只转了一圈,提个大包就走了。 再早,主基地里的人也见过,好像是挨个部门检查工作,开着那辆剑齿虎防爆车出去的,去哪儿还是没人知道。 怀柔基地里的人说前天和林部长来这里检查工作了,然后是一个人离开的。去问初秋,初秋说昨晚人就没回家,她白天一直在通讯中心上班,人影都没见到。 大家掰着手指头一数,林部长也两天没见到人影……然后就都很默契的不吱声了。林娜是焦樵的媳妇,焦樵又是洪涛十多年的哥们。人家远在千里之外戍边,大哥和媳妇一起消失了,这事儿咋查啊。 尤其是这位大哥在生活作风问题上一直都不太检点,但凡不想给自己找事儿的人都赶紧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该干嘛干嘛吧。 但下午,林部长就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基地里,说她在怀柔基地里检查军火仓库的管理情况,发现了烟头,正在排查相关人员。 听到消息之后才立刻赶回来,也就是说这两天洪涛并没和她在一起,这一点有负责怀柔基地安全工作的周媛和很多人作证。 然后刚刚平息下去的找人运动就又开始了,这次不光附近的每个基地都要询问一遍,就连远在天津和大港油田负责维修设备的李想一行人也得问问。结果还是没见到人,那艘小船也一直在港口停着,半个多月没动过了。 又过了一天,倒霉孩子张柯突然出现在蓝迪的办公室,哭丧着一张脸说他洪爷爷开飞机出去两天了还没回来。 完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洪涛完了。但还没敢马上下定论,只限管理层知道,而后由蓝迪亲自带队,揪着张柯的耳朵让他带路,去了那个位于水库边上的小机场。 刚打开机库大门,蓝迪就知道张柯没撒谎,剑齿虎防爆车静静的停着,还有一些洪涛的衣物和工具。 据张柯说,洪涛就是开着一架被改装过萨博90型飞机走的,理由是试试他修好的飞机性能到底咋样,走的时间也和西安分基地雷达发现飞机的时间吻合。 可按照舒尔茨的说法,这种产自瑞典的中小型螺旋桨客机即便经过改装,加了副油箱,航程也不会超过2000公里。就算飞的再慢也应该早就回来了,之所以两天没见到人影,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飞机半路出问题了! 空难!这个一直都被很多上过飞机的人念念不忘的词,终于用上了一次。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些飞机即便维修保养过也不是特别专业,又这么老旧,使用次数多了难免会出故障。 可这次的故障不一样,是发生在联盟最高领导人身上的,必须不能光用一句话就抹过去。没别的办法,出动空军所有力量,连武直9都派出去,沿着有可能的飞行路线一路向西撒开网低空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京城到西安没找到,再从西安加满油继续向西,用全半径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搜索到第三天终于在庆阳附近的山坡上发现了一架还在冒着烟的飞机残骸。 是不是那架萨博90呢,看不出来,舒尔茨连夜架机带着伞兵飞到西安,第二天冒着大风进行了伞降,由裴金喜亲自带队成功降落在山坡以南,又费了几个小时爬上去。 最终确认飞机发动机型号匹配,驾驶舱里只有一个人,已经烧成了焦炭,无法辨认。只是在尸体身上找到了两把伞兵刀、两把手枪和一只纯钢打火机。这些物品统统都属于洪涛所有,很多人见过。 完蛋艹,出师未捷身先死,复兴联盟的创始人、扛把子,国际幸存者联盟亚洲区主席洪涛,由于飞机故障,在丧尸病爆发二年零二个月之后死于甘肃中部山区。 当初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就从椅子上栽了下去,抢救了大半天才保住命。可神志却不太正常了,少言寡语,面无表情,晚上经常被噩梦惊醒。 大家按照惯例,在洪涛生前的办公室抽屉里找到了他的遗书。这玩意也是洪涛创立的,副部长以上职务必须写好遗书,并定期更新,以防不测。 他的遗书很简单,只有半页纸。那笔记比钞票还防盗,一眼真! “亲爱的同类们,有幸读到这些话,不是我死了就是我办公室被盗了。如果是前者,请继续读下去;如果是后者,哥们,你不嫌晦气啊,赶紧扔了吧。 我们大部分人从互不相识走到现在,且一直团结友爱,实际上只因为一件事,我们不想死。所以大家还是要继续合作下去,尽可能的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不要只盯着眼前的利益。什么时候真的看到完全战胜丧尸的希望了,啥时候再勾心斗角也不迟。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如果没有丧尸病爆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这么多挫折、坎坷、磨难,更不可能成为一名战士、一位领导者。既然我们赶上了,请把它做好,这也是一种幸运。 至今为止我只能说尽力了,实际上做得并不好,很多事应该还能做得更好。我相信大家谁也不比我笨,你们继续做,我会在冥冥中注视着。 既然说到继续做,那我就不得不再老调重弹了。做事不是靠人,得靠规则。我不是神,没有规则我也会走偏。我费尽力气打下了一个还算坚实的基础,请大家尽可能的爱护它,浇灌它,容忍它,建设它。 再相信我一次,将来总有一天它会长大的,即便是由一群笨蛋执行也能运转自如。 实际上如果我死了,对大家来说可能不算是件坏事。有我在,很多人的想法无法实行。现在压在你们头上的大山没了,尽管去尝试。只要方向对,其实无所谓对错的。 加油吧,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生物,凭什么人类就能独占鳌头呢。只因为我们有脑子,且能选择了正确的方向。” 这一晚很多人失眠了,有这个人在的时候,大家觉得活着并不是太困难,按部就班该干啥就干啥,即便丧尸大军来了,也不用慌不择路。 可是当这个人消失时,大家又发现,原来活着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前方的路黑漆漆看不到头,什么地方有坑,茫然无知。 可是到了下半宿,脑子里想的问题就不是这个了。确实,洪涛的离开真的就如一座大山倒塌,让很多人觉得顿时轻松了不少,想法也活络了不少。虽然说还不能马上就改弦更张,可毕竟成为了一种可能,也有了动力。 不过有两个人的想法可能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这是两个女人,林娜和周媛。她们自打听见洪涛架机离开不知踪影的消息后,马上离开了怀柔基地。 直到得知飞机失事,洪涛摔死,她们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守在初秋病床前,日夜陪伴,以泪洗面。 随后焦三从西安基地驾车返回,连续开了一天车也没敢坐飞机。他回来之后就主持了洪涛的葬礼,并力排众议,在刘全有、孙建设的支持下,把洪涛的遗体又烧了一遍。 这次烧的更透了,完全烧成了灰,然后返回了后海边的小院,把一半骨灰埋在了石榴树下。另一半洒在了后海里面,又让人把残破的小院重新修砌了一遍,尽量恢复到当初他们认识时的状态。 (上部完) 433 孤独的牧人(450票加更) 蓝紫色的皮肤上泛着金属光泽、消瘦而又发达的肌肉组织紧紧包裹着骨骼、光秃秃的脑袋中间一道竖向凸起、双眼中全是眼白没有瞳孔…… 一只让人类幸存者谈之色变的蓝魔鬼,正迈着轻盈的步伐穿梭于被绿色包围的残垣断壁之间,模特般的身材和高于人类几倍的力量,加上全方位探查能力,让这种生物在废墟的复杂地形中游刃有余,时而停下脚步四下搜索,时而猛的窜上窗台巡视着建筑物内的每个角落。 它感觉到了人类的存在,但那种气息总是若隐若现非常难以确定方位,可繁殖的本能驱使着它不能放弃,必须围着这几座被植物爬满的楼房四下找搜寻可能性。 近了……人类的气息近了……蓝魔鬼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像看到新媳妇般的激动了起来,动作也随之更加灵敏,嗖的一下跳上二楼窗口,再扒着稍稍裂开的墙壁缝隙翻上三层。 “咔嚓……嘶……”蓝魔鬼更激动了。它明确感觉到了,人类的气息就在这里!可是脚刚刚落地就传来了清脆的响声,一对儿钢齿紧紧的锁住了它的脚踝。 如果是人,此时小腿骨已经被夹断;即便是丧尸,依旧会被锋利的齿尖穿透皮肤和肌肉。可是对于蓝魔鬼的身体,钢齿的硬度显然还不足矣造成伤害,只是发出了让人牙根发痒的摩擦声。 它们没有痛感,更不会害怕,张嘴发出了急促的气流声,表示的全是兴奋。就在十几米外有个鲜活的人类正从一个破破烂烂的铁皮桶里站了起来。 “哗啦……咯吱……”猛的向前一扑,身体被连接捕兽夹的铁链拽了回来,钢齿在小腿皮肤上划出两条白色的痕迹,同时也发出了不甘的呻吟。这下拉拽让捕兽夹的机簧有些吃力,甚至发生了变形。再多来两下,估计就得散架。 “咔嚓……”但就在蓝魔鬼的另一脚迈出去的同时,被尘土和枯枝败叶覆盖的地面上再次蹦起一支大号捕兽夹,准确的夹住了它的另一条小腿。 这个姿势太让人尴尬了,一条腿被固定在窗根下,另一条腿跨出去小一米远,标准的扯蛋!即便不是人也不该如此戏弄,丧尸也是有尊严滴! “嘶……”蓝魔鬼再次从喉咙里发出急促的气流声,死死瞪着已经走到几米开外的人类,张开了长满金属般锋利牙齿的大嘴! “嗖……”人类停下脚步,挥手扔过来一个绳套,准确的套在了蓝魔鬼脖子上。 “咣当……”蓝魔鬼怎么肯让人类如此欺负,用力一甩头打算摆脱束缚。可是随着绳套收紧,对面窗口上的一坨水泥块被绳子拉动,随即掉落了下去。 双脚被捕兽夹固定,脖子又被连接着上百斤重物的绳索套牢拉死,饶是蓝魔鬼比人类力量大上两三倍,一时间也有点束手无策。身体被拉得向前一扑,马上又斜着固定在半空中,后面的一只脚要是没有兽夹固定就已经离地了。 “嘿嘿嘿……看你这个怂样儿,还追着想咬人……和你说啊,直接死在我手里的丧尸得有几万了,像你这样的笨蛋也得上百。知道活尸不?就是你们的领导,我抓起来当宠物养,让它趴着就不能蹲!” 见到蓝魔鬼被绳子固定住,那个人谨慎的走近了两步,边碎碎念边从大斗篷里掏出一团东西,双手一抖,是张汽车行李网,兜头罩了上去。 “噗……咔嚓……”蓝魔鬼不甘心的挥舞着双手,试图把网子从头上扯下去。可惜它不知道该怎么摆脱,只能用双臂蛮力撕扯。 就在此时,男人突然上前一步,手里不知道啥时候多了把短小的斧头,准确的劈在了蓝魔鬼被绳子拽得笔直的脖颈上。 别看蓝魔鬼的骨头坚硬无比,连子弹都打不穿,但这一斧子下去它立马就不挣扎了,仿佛被关上了电门的玩偶,双臂下垂,狰狞的表情瞬间固定。 斧子的利刃正好劈在颈椎骨节的缝隙中,骨头硬,可是连接的软骨就没那么坚固了。和人一样,中枢神经被破坏之后,丧尸也会死亡。 “他妈的,这玩意越来越有劲儿了,下次得换根更粗的绳子。”男人没有马上靠近,而是先顺着绳子捋到窗口,看着已经被磨断了两股的地方摇头叹息着掀开了兜帽。 男人,高个子男人,胡子不算太浓密,大多集中在下巴和两颊。头发有些长还有点花白,但梳理的挺整齐,用一根花鞋带绑在脑后。 脸颊消瘦、嘴唇较薄,鼻梁本来高挺,但中间往下有些歪,看起来应该是受过伤,折断后没有长好。眼睛嘛……看不见,在阴暗的建筑物内他居然还戴着滑雪用的反光护目镜,绿油油的镜片像极了大绿豆蝇。 从胡须和头发上看,这个人的年纪应该不小了,但仔细观察脸上的皮肤,除了鼻梁和左颊上的一道伤疤,看上去还挺有弹性挺细腻的,更像青壮年。 往下看,羊羔皮的皮袄上满是油渍和污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在敞开的前襟里却能看到热带迷彩涂装的防弹衣和战术背心。 厚厚的羊皮裤子已经快分不清颜色了,两根电线充作裤腰带,还是一红一蓝双色的。左右大腿上用很专业的帆布套件,分别固定着一把匕首和一把带消声器的手枪。 皮靴旧的已经快认不出本来颜色,鞋头的部位还用厚皮子加固过。但要是仔细分辨的话,就能认出这款靴子并不普通,应该是陆战靴的一种,只是关键部位的商标、铭牌和字体被人可以刮掉了。 最外面披着件……不应该说是一件,应该是一堆乱七八糟布条缝起来的大斗篷,内衬上隐约印着londonfog字样,证明了它原本就是件风衣,只不过后来被改造成了这副德性。 总体上讲,这个男人远看像个少数民族的牧羊人,近看有些四不像,仔细搜一搜的话,矛盾的地方会更多,尤其是斗篷里隐隐约约露出来的自动步枪,加装了瞄准镜,看上去很现代化。 男人在解开绳索之前又拿起块砖头,照着还卡在蓝魔鬼颈椎骨缝里的斧子背狠狠砸了两下,确定深度足够伤到骨髓之后才敢伸手去拿斧子,再用力掰开两只兽夹把尸体放了下来。 然后从墙角的背包里掏出块防雨布,把尸体从头到脚裹了起来,再用绳子绑紧。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没有遗忘,这才背上背包、扛起尸体、拎着两只捕兽夹,蹑手蹑脚的顺着楼梯往下走。 门外的景象很有科幻色彩,或者叫末世风格。放眼望去多一半是绿色,不是树林,是被各种植物占据的城市废墟。 百十米外一座曾经的楼房斜着倒在旁边的两座建筑上,形成了诡异的角度,摇摇欲坠。但它们身上爬满的植物却说明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很久,至少够植物们生根发芽并年年长大的。 街道,现在应该用斑驳的草地来形容了。很多地方同样被各种绿色植物占据,只有保持完整的地方才能露出沥青路面,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 看上去坚持不了多久,也会被各种绿色铺满。植物的根系简直就像千斤顶,上面钻不透就从下面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顶。只要有个裂缝就会钻出一堆枝叶,然后再顶,再长大,直到占据所有空间。 当然了,也离不开风吹雨淋冰冻的帮助,很多建筑废墟的底部都有被水泡过的痕迹。但只要大水退去,植物们立刻卷土重来,一天一个面貌,直到秋风瑟瑟才肯停歇。 434 十年(飘红加更) “扑棱棱……”随着男人略感沉重的脚步在街道中响起,附近两只野鸡被惊动了,从半人多高的草丛里窜起来,急速怕打着翅膀冲上天空,再依靠滑翔飞出去上百米远,又降落在另一片草丛里。 “嘎嘎嘎嘎……”几只遍体乌黑发亮的乌鸦站在楼顶上,居高临下看着地面上那个渺小的人类,发出了幸灾乐祸的欢呼。 曾几何时,它们只能在城市里东躲xz,捡拾人类抛弃的垃圾苟延残喘。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自打人类倒了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城市、乡村、山地、湖泊就全成了动物们的天下。 随便飞、随便做窝,再也没人拿着弹弓和枪支打扰。当然了,也再吃不到人类丢弃的美味食物。这个变化到底是收获还是失去,以乌鸦的脑容量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地球从来不会因为缺少了某个人而转得慢或者快一点,即便失去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顽固的大自然依旧按照它的轨迹运作,稳定且无情。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降临。 男人没搭理乌鸦的嘲笑,也不去管刚刚降落的野鸡,扛着尸体走了百十米又钻进了另一座建筑物。掀开几块破板子露出辆山地车,别看漆皮已经斑驳,但车圈和链条还是新的,锃光瓦亮。 “咣当……呼……”用了几分钟把蓝魔鬼的尸体牢牢绑在后衣架上,男人从背包里掏出水壶喝了两口,又摸了摸裤兜,拿出个铜色的金属盒子,打开之后有半盒黄绿相间的植物碎末和一块印满了字的报纸。 “呼……”熟练的卷了根大炮,点上深吸一大口,再长长吐出去,发出享受的呻吟。好像全身的疲惫和烦恼,都已经随着那股淡淡的烟雾飘散。 “这里好像还没人搜索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艹他大爷的,都尼玛末世了还有通货膨胀!”不过接下来的喃喃自语,说明光这一口还不太够,烦恼依旧在。 抽完烟,男人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物,从怀里掏出本地图册,找了找,在上面做个标记。重新扣上兜帽把整张脸深陷于阴影中,蹬上山地车沿似有似无的道路离开了废墟,向着远处的主路驶去。 “咯吱吱……咯吱吱……” 山地车明显经过改装的前后悬架很好的过滤了来自地面的坑洼不平,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呻吟着。应该是在提醒主人,它们不是载重用的,现在担负的重量有点大了。 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庞大的城市废墟投下了嶙峋古怪的影子,成群成群的乌鸦在期间飞起落下,发出凄凉单调的喊声。 一股风吹过,带起了路面上的沙尘,打着旋的升上半空。一位牧人,骑着一辆山地车行驶在已经被沙尘掩盖的路面上,除了被拉长的影子,格外孤独。 主路上的植物相对比较少,但地面的裂缝反而更多也更大。路的宽度和中间的隔离带造型表明了它以前应该是条比较高等级的公路。 可惜随着人类倒霉,也和那些高楼大厦一样沦为了没人照顾的废物。不过路中间和两边的护栏倒是还在,没有像人类占领区那样被拆的干干净净,连颗螺丝都没剩下。 幸存者们通过十年努力,成功占据了几座资源比较丰富的大城市,并部分了恢复了生产。可惜在原料方面还是比较欠缺,凡是能被重新熔炼的金属都是可以换取食物、药品、武器、燃料等生活物资的硬通货。 基地附近的楼宇、建筑、公路以及所有所有带金属的东西都被拆干净了。这几年随着资源越来越紧缺,已经有人干起了回收废旧钢筋的营生。 他们用极低的价格,也就是能让一两个人不至于饿死的食物,从流民里招募人手,对高层建筑里的钢筋下手了。大锤、钢钎,用最原始的方式把钢筋从水泥块里弄出来,再转手卖给基地里的二道贩子。 对,没错,现在已经是2031年的春天,距离丧尸病爆发过去了十年。世界各地的幸存者通过逐步迁徙、融合,在几大洲上形成了几十个大型聚居地。 亚洲有七个,其中的四个在中国境内。复兴联盟占据了华北、部分西北和内蒙地区,去年在吞并了四省联盟之后,独霸北方,干脆改名东亚联盟,野心跃然于纸上。 实力也确实有,光登记人口号称四万多,附庸流民人口据说高达十多万,是除了印度孟买的幸存者团体之外,世界上人数排在第二的巨型基地。 剩下三个分别位于成都、伊宁和长沙,他们的势力范围主要是西南地区、疆省和长江以南的内陆,人口数量在三到六万左右。 这些人口除了国内的幸存者之外,还包括了很多从东亚、中亚、东南亚和中、东西伯利亚地区迁徙过来的外国幸存者。 按说人口规模应该可以延续人类文明了,哪怕回不到网络时代,保持在工业时代后期总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幸存者们只高速发展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突然间慢了下来,甚至出现了大范围的倒退现象。 究其原因,可能每个人总结的都不太一样,比如能源、人口、自然环境、原材料等等,最终其实就是两个字,时间! 幸存者团体大概用了五年多时间,经过了几百场大大小小的战斗,才把基地附近的丧尸清理干净。又利用空中优势和远距离炮火,定点清除了绝大部分活尸,暂时消除了爆发大规模丧尸潮的可能。 虽然离彻底消灭丧尸、恢复人类家园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却也成功的让局面变得可控了一些。说白了就是幸存者和丧尸谁也没有力量再向对方发起大规模进攻了。 幸存者是由于武器弹药消耗量太大,持续力不足,仅剩的武器弹药只能用于自保。 丧尸这边则是活尸被幸存者的空中力量清理得太多,几乎到了灭绝的状态。即便还有逃过了热成像仪和无人机、直升机搜索的,也无法再联手聚集起大部队。 可是当大家感觉到武器弹药和能源日渐紧缺时已经晚了,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打,大部分机械都锈成了废铁。再加上油料逐渐变质耗尽,幸存者们突然发现想大规模挖煤都已经成了奢望。 没有机械辅助,光靠人工根本没那么多劳动力,总不能啥也不干光挖煤,吃啥呢?没有了充足的能源供给,更别提采油、炼油、冶炼和机械加工。 当然了,啥时候都有聪明人,有些团体还是看的比别人稍微远点,提前做了些准备。可惜的是,受限于产业链不完整,谁也无法在项目和产量上兼顾。 要不就是单独从事一个产业。比如采煤,可以形成一定产量,除了满足自己需求还能拿出一部分用于交换。要不就是全面开花,什么都干,可产量就只能呵呵,大部分产品连自需都满足不了。 这是个恶性循环,时间拖的越久现成的资源就越少。幸存者们为了填饱肚子,只能抽出更多人去从事与农业有关的劳作。 此时别说飞机,就连汽车都成了奢侈品,所有工业产品几乎都是紧俏物资,科技发展极度不平衡。 军械弹药、车辆无线电、医药产品只能数着用,消耗一点少一点。冷兵器、马匹焕发了青春,蒸汽动力重新走上舞台,并越来越重要。 435 奎屯(500票加更) 于是有个问题就非常不幸的发生了,很多幸存者基地无法再担负人口压力,不得不采取更加严格的配给制,从拼了命的吸纳劳动力改成有选择的挑人,再到停止接收任何人,甚至把内部年老体衰和不同政见者排挤出去,任他们自生自灭。 饥饿,已经逐步代替了丧尸,成为幸存者最大的威胁。失去了基地保护的幸存者只能成为流民,聚集在基地附近的城市废墟里,靠给基地打零工或者冒险去还没被完全清理过的城镇里搜寻剩余物资过活。 怎么说呢,这种做法不能说完全不人道,却也带着一点点剥削的味道了。很多基地里并不是物资匮乏,经过这么多年的收集,至少粮食储备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可管理层也不是圣人,出于各种目的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和既得利益团体考量。先把一部分配额砍掉,让一些人成为流民,再用更低廉的价格雇佣流民去从事危险、艰苦的工作,既不影响生产力还节省了物资消耗,大好事一件。 至于说对那些被迫失去了稳定生活,甚至无家可归的幸存者是不是太残酷、太不公平,没人会在意的。 末世这么多年了,大家已经习惯了另一套道德标准。善良、淳朴、同情心、遵纪守法、勤劳致富成了无能、软弱的代名词,身强力壮、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通过各种手段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才是能否活下去,并越活越好的必要技能。 男人骑着山地车,沿着被沙尘覆盖若隐若现的公路向西,一直向西。累了,就在路边随便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铺上防潮垫躺一会;饿了,吃背包里携带的压缩饼干;渴了,随便找到小河灌满水壶。 好消息是一路上河流不少,且都是雪山上的融雪,清澈无污染。要是再能放点盐进去,与旧时代的冰镇饮料差不多。 坏消息是千万不要在晚上点火或者开灯,越来越多的食肉动物虽然凶猛,却远远没有人类可怕。火光和灯光会让你成为方圆几里范围内的目标。 苦力、小偷、强盗,可怜、可恨、可悲,实际上形容的都是一种人,失去基地配给和保护,随时都在为填饱肚子而拼命的流民。 他们才不会管你是谁,身上带着啥,只要脱离了基地和聚居区的约束,随时是有可能要你小命的人。夜晚再冷,也只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忍着,有条件的再多盖条毛毯或者动物毛皮,不能确定附近没人,就千万不能暴露自己。 第四天,男人的山地车进入了另一座废墟城市,这里有些不同。行人比较多,大部分骑着自行车,少部分骑着马匹、骡子或者驴子。 路口还有拒马和水泥浇铸的坚固工事,端着枪穿着黑色衣裤,胸前绣着蓝天雪山图案的士兵,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个过往行人。发现了行踪可疑者,马上就会截停检查。 在旧世界,这里叫做奎屯市,南边和独山子区接壤,西边隔条河就是乌苏啤酒的乌苏市,整片区域人口加起来有40多万,是个交通要道,著名的独库公路北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丧尸病爆发之后,疆省的幸存者们经过几次融合,把基地建在了气候更温和,水源更充沛的伊宁市,但这里依旧是交通枢纽。 北面的克拉玛依油田还能产一些原油,想运出去同其他势力换取机械产品和药物,必须经过这里中转。占据了伊宁基地的幸存者团体叫救赎者,他们在这里派驻了三百多士兵和不少重武器,算是基地最北面的堡垒和前哨。 男人本身到没啥可疑的,路上的行人多一半都和他一个打扮,破斗篷、兜帽、墨镜、风镜、滑雪镜、口罩、面纱,一切能防风沙的措施全用上,再骑辆自行车,这就是标准的流民装扮。 “站住,车上带的是什么?”但他自行车上绑的人形包裹就属于明显行踪可疑了,士兵们顿时把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抬了起来。 “淘金客……乌鲁木齐……蓝魔鬼!”男人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磕磕巴巴,连说带比划的解释着。 “蓝魔鬼……完整的?”一名士兵伸手在包裹尸体的防雨布上摸了摸,表情有些吃惊。 “运气好……”男人的中文是真烂,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表达清楚。 “喔!听见了嘛,这家伙弄到个完整的蓝魔鬼。啧啧啧,真是走了狗屎运……”同样在岗哨排队接受检查的人群里顿时传来了低声议论,在场的大多都是流民,知道一只完整蓝魔鬼尸体的价格。 “把斗篷打开,检查!”年轻士兵的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亮光,枪口向前一顶捅到了男人肚子上。 “刷……”男人乖乖的敞开了斗篷,露出里面破破烂烂的羊皮袄,防弹衣、战术背心,包括大腿上的手枪、匕首和背着的长枪全都不见了。 年轻士兵伸手摸了半天,除了一股子浓重的羊膻味、一把算是锋利的短斧,还有小半盒当地人种植的莫合烟,以及一只半瘪的行军壶,真是啥也没有。接下里就是背包,这里货色倒是不少,有一块半没有包装的压缩饼干,三只大号兽夹,一团铁链和几卷绳子。 “你就是用这些玩意杀的蓝魔鬼?”年轻士兵有点不甘心,他琢磨着能单独猎杀蓝魔鬼的人,身上怎么也得有点过硬的武器。现在弹药吃紧,所以也很值钱,拿到黑市上去能换不少东西。 当小兵的除了基地发的那点配给品真没啥油水,想过好日子就得从这些流民身上刮。当官的刮大头,当兵的刮小头。 高价收购蓝魔鬼是基地的命令,谁也不敢阻拦。可是基地没说不让抓捕反叛军,只要有人身上携带的武器弹药稍微多一点,自己就能给他扣上个疑似反叛军的大帽子。识相点的就舍财保命,不识相的只能送到苦修会那群假和尚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 “运气好!”男人合上斗篷还是那副腔调,词都没改,看上去也说不出更多新词了。 “滚滚滚……”年轻士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男人通过。 真是没招儿了,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就强行把蓝魔鬼尸体扣下,那要是被苦修会的人知道,自己明天就得变成流民。 不过于此同时,他又冲对面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名士兵马上就离开岗位,钻进了旁边的碉堡里拿起电话。 通过检查站就等于进了奎屯基地,这里只有一座军营和再军营门口破房子里居住的几百户流民。 这些人基本都是在货运站和炼油厂工作的,来自北边克拉玛依油田的原油会被油罐车运到此地,一部分由蒸汽机车通过铁路运往哈密,去和其它联盟交换货物,另一部分则在当地用比较原始的分馏方式制造汽油。 别看麻雀小,但五脏俱全。在军营门口的街上不光有饭馆还有茶摊,前者是饱口福的地方,能用从附近狩猎来的动物、摘来的野菜,做出味道不错的大餐,无论军官、士兵还是发了财的流民,都能进去消费一下。 后者则比较廉价,大部分流民都能消费的起,一碗热茶只需要一分由伊宁基地印发的购物券。劳累了一整天,在茶摊上要碗加了盐的热茶,拿出干巴巴的烤馕、炒米或者压缩饼干,晚饭也就解决了。 在吃的同时还能聊聊天,发发牢骚、吹吹牛皮、打听打听工作方便的事情,说说物价变动,吃饱喝足,回到黑漆漆的破房子里一闭眼,一天也就过去了。 436 大生意 “嗨兄弟,赶路累了坐下来歇歇,喝杯热茶,放了盐的,涨力气……”见到男人推着山地车风尘仆仆的样子,茶摊老板卖力的喊了起来。 他长了一副汉人的样子,但口音很怪,带着浓浓的羊肉串味道。这就是疆省和内地各省份的不同之处,原本就有很多少数民族,丧尸病爆发之后又陆续从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蒙古等国跑来不少幸存者,民族成分就更复杂了。 为了招揽生意,很多小商贩都练就了多种语言天赋,哪怕不会说不会听,碰见不同的人也得在腔调上略微变化变化。比如看到推着山地车的男人,茶摊老板马上就知道这位不是汉人,更像少数民族牧民。 “没钱……卖货!”男人拍了拍自行车后架上的包裹,他倒是挺爱说话的,只是词汇量真的太少。 “好,把茶热上等你!”茶摊老板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笑了,热情的打着招呼。 这个男人说不上认识,但声音很熟悉。这几年经常看到他出现在军营外,每次来都会坐下喝杯茶、抽根烟。虽然不善言辞,但身上总有点新鲜货,很讨喜的一个人。 在这个年月里,交朋友是个最奢侈的事情,比找个漂亮媳妇还难。今天大家还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明天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或者再见面时,对方手里已经拿上了刀枪,正准备把你宰了抢点东西换食物果腹。 “那么大就换了这么点东西?喝吧,加了葡萄干!”不到十分钟男人就回来了,自行车后架上空空如也,手里多了个小袋子。袋子挺厚看不清装了什么,但肯定不多,瞒不过茶摊老板的火眼金睛。 “蓝魔鬼,整个,没有伤……2盒药、6个电池!”男人有些闷闷不乐,端起茶杯也不管烫不烫,有没有葡萄干,囫囵一饮而尽。 “扣了这么多?唉……想开点吧。要我说也是你太笨,不该换这些东西,就按照布告上说的要购物券,他们就不敢克扣了!” 茶摊老板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就开始扼腕叹息。既替这个老实巴交的牧民鸣不平,又怪他脑子太不灵活,不会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购物券……买不到,更贵!”实际上谁也不比谁傻多少,男人摇了摇头,又掏出金属烟盒,拿出报纸撕了两条,先推向桌对面。 “算啦,抽我的吧。昨天有个当官的喝多了来醒酒,扔下小半包。”茶摊老板把烟盒盖上,都啥时候了,这些牧民还是那么单纯,只有一点点莫合烟还让别人先卷。他从怀里掏出个纸烟盒,说是小半包,其实只有四五根。 “……我抓的,放了糖,甜的。”男人接过卷烟,没有马上点火,伸手去怀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条琥珀色的长条状东西。 “嗯,味道真不错,熏过的?什么鱼的肉这么细!”茶摊老板打开口袋闻了闻,面露喜色,拿出一根放到嘴里大嚼,越嚼越点头。是鱼干,熏鱼干,肉质非常紧致,晾晒和熏制的工艺也很到位。 实际上末世并不缺野味,要是没有这些小动物帮着幸存者们填饱肚子,流民们就得饿死很多人。可小动物们也不傻,光靠下套、陷阱、弓箭越来越难捕捉,附近河里的鱼也越来越少。更远的地方和山上倒是多,可真没几个人敢去。 丧尸病爆发了十年,大自然也足足恢复了十年。动物数量多了很多,野性也足了很多。别处不讲,光是天山附近就有灰狼、灰熊、雪豹和金雕等大中型凶猛食肉动物,像狐狸、貂熊、猞猁这样的小型凶猛动物更多。 没受过严格训练、不熟悉山区地形、准备不足的幸存者贸然深入山区打猎,通常只有一个下场,不是被大自然坑就是被野生动物咬。 即便当场不死,还能侥幸找到路跑回来,那一身伤也不是几只野生动物换来的钱能看好的,说不定最终死的更惨。 “牧民,山里随便抓,喝酒,很好!”男人听到有人夸自己的手艺好,终于不再愁眉苦脸,露出点笑容。别看他穿的破烂烂,手脸胡子脏兮兮,满口牙倒是挺白的。 “还是你们好啊……有没有羊肉,我买,大量,价格不错!”茶摊老板有些失神,他很向往牧民自由自在游荡在青山绿水间的生活。可惜那些仅剩的牧民都非常谨慎,轻易不暴露行踪,也不怎么和外人接触。 实际上就算让他去过牧民的生活也很难适应,每年至少转场两次,要骑马赶着羊群翻山越岭跋涉至少上百公里,遇到野兽、水灾、雪灾,说死也就死了,连个完整尸首都落不下。 “羊肉、马肉、马肠,很多……不能卖!当兵扣下很多,我亏!”男人听到大生意来了却一点没有喜色,反倒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呵呵呵,这次他们不敢,是主教大人要。不是这里的白衣主教,是伊宁基地的黑衣主教大人,只要把肉运到伊宁基地就没人敢占你一点便宜。军营门口贴了布告,你没看见?” 茶摊老板无奈的笑了笑,牧民说的没错,谁要是敢把羊肉、马肠运到这里来卖,先不说能不能卖出去,光是克扣和沿途的盗抢就能让人亏的裤衩都不剩,甚至赔上小命。 没错,驻军原则上是鼓励流民交易的,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养活更多人。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驻地附近是没人敢太过分,顶多收点保护费啥的。可出了驻地呢,驻军总不能保护你一路。 但这次不一样,不是普通的贩卖,而是驻军的最高长官白衣主教大人点名要的。这事儿也不光自己知道,街上的店铺都接到通知了,让抓紧寻找能稳定提供牛羊肉的人,直接由主教大人手下的苦修会经手。 有了这条命令,无论是驻军还是流民的帮派组织都不敢再动心思了。当然,沿途的盗匪谁也没辙,做买卖总是有风险的,更何况在这个时候。 “……不识字,不放心!”男人略微迟疑了下,还是摇头。但理由变了,不是怕被人坑,是不太相信能有这种好事儿。 “不、不识字……那你看这样成不成,只要你愿意把肉送进伊宁基地的地盘,我就把茶摊搬过去,一边卖茶一边帮你卖肉。” 这个理由是茶摊老板没想到的,以他的阅历,虽然没见过这个牧民的真面目,但看走路和行动不像个年岁太大的人,按说当年应该读过书。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一概而论,丧尸病爆发之前真正还在坚持游牧转场的牧民就已经很少了,但也不是没有。那些牧民的年轻一代真有可能没读过书,想读也没地方读,总不能学校也跟着一起转场。 但这个困难也不是不能克服的,他在这里开茶摊连混个温饱都成问题,不如去主基地那边碰碰运气。只要这个牧民真能把黑衣主教大人要的羊肉送过去,自己都不用克扣喝血也能蹭一手油。 只要和黑衣主教,哪怕是他手下的手下靠上关系,试问谁还敢欺负自己啊。前景应该比这里好的多,也光明的多。弄不好还能有机会获得个基地户口,吃上旱涝保丰收的配给粮呢。 “……我八份,你二份!”这回男人听懂了,闷着头琢磨了好一会,又摸了摸怀里装药品和电池的小袋子,终于下定了决心,愿意相信茶摊老板一次,还让出了不错的利益。 看来牧民并不笨,也知道不能让人白帮忙。之所以难接触,一个是语言不通,一个是文化差异太大,不太习惯斗心眼。 7017k 437 佑罗和阿凡提 “好,这么定了。我明天就搬家,正好这里的运油车要去伊宁,我花点钱搭车过去……呃……你什么时候能把肉运过去,可千万不能骗我啊!这可我的全部家当,你不来我就只能去煤矿里挖煤了!” 茶摊老板喜出望外,原本还想从中倒手弄个差价,这回也别玩黑的了。人家实心实意,咱也不能总当坏蛋,拿两份安心钱够吃喝了。但这笔买卖最终能不能做成,不在于他的决心,而是得看牧民的能力,在这方面,他不是太确定。 “牧民、不骗人!两个礼拜……”男人听到茶摊老板不相信他的话,立刻不高兴了,重重的把茶碗敦在桌面上。 “好好好,那我先过去弄个落脚的地方……对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要小心,有几个人向这边张望了好久,你可能被人盯上了。” 有了更好的营生,茶摊老板已经无心再卖茶,半天都没吆喝一句,炉子里的柴也不添了。可是他的眼睛没闲着,聊天的功夫就有所收获。 “牧民、不怕打架!”男人的茶也喝完了,还吃了大半块压缩饼干。听了茶摊老板的话毫不动容,撩开斗篷露出腰里的短斧,起身推着车走了。 “唉……真是个怪人……”茶摊老板看着男人的背影面露踌躇,到底该不该跟着这个怪人去主基地混日子呢?不去吧,好好的机会就没了。去吧,真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活到两个礼拜之后。 “好像有四年了吧……他还活着啊!”愣了一会,茶摊老板好像想明白了,起身开始收摊。他认识这个怪人已经有段日子,久的都快想不起有几年了。 既然怪人每次独来独往都没啥事儿,还能独自去抓蓝魔鬼,且安全的送到这里来向驻军出售,就说明应该很有本事。 现在该想想能不能在两个礼拜之后履约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搭驻军的送油车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付出很多代价。 牧民其实一点都不老实,哦对,不是所有牧民,仅指这一个。他哪儿是不怕打架,要和人家用斧子拼命,离开岗哨也就骑了一公里左右就离开了大路,拐进了路边的一片废墟里,像是要在这里过夜。 当尾随而来四个人也悄悄摸了过去,身上突然崩显出鲜红的花朵,仿佛遇到了重击,在很短的时间内依次倒退着躺在了厚厚的尘沙中。 一个人影缓缓从废墟里走出来,兜帽、烂糟糟的斗篷、反光雪镜、破旧军靴,没错,就是那个傻乎乎还贼大胆的牧民。 可是他手里却拿着一把做工很精致,还装着消音器的手枪,两边大腿上也绑上了枪套和刀鞘,身体右侧隐隐约约垂着一把更长的枪管。胸前露出的战术背心上挂这两颗蓝瓦瓦、圆鼓鼓的手雷,分外扎眼。 “要不是老子找到了更好玩的,你们这些王八蛋谁也别想跑!” 他大马金刀的走到尸体附近,抬手又是四枪。不光武器变了气势变了,就连说话口音都变了。哪儿还有半点羊肉串味道,倒是挺像一碗看上去烂糟糟,吃起来挺香还解馋的卤煮火烧。 确定四个人都死了,简单的搜了搜身,有用的全拿走,再把弹壳捡起来。然后把这四具尸体都拖到了路边摆成一排,找来块破石棉瓦盖在尸体上。从背包里找出支口红,在石棉瓦上奋笔疾书:自作孽不可活……抢劫罪,判死刑,执行者:佑罗! “不长记性是吧,别急,有功夫了老子我还回来。谁抢我过一块饼干,也得和你们一样在这儿晒太阳!”退后两步看了看,觉得有几个笔划写的不太饱满,凑过去再描描,直到满意为止。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人都看见我,但不知道我是谁……”车轮重新转动,歌声随之响起。这次确定了,就是卤煮火烧,还是加了双份大肠的,味儿太浓了! 蓝天白云下,一潭碧水在阳光照射下映出妖艳的淡蓝色。岸边的绿草还没有完全返青,可性急的野花就东一丛西一簇的盛开了起来,红的、黄的、紫的、粉的、白的,五彩缤纷。 大自然仿佛还嫌颜色不够绚丽,在岸边点缀出几块透明的冰凌。看了看,对比还不够强烈,干脆,远处再来几座雪山吧。 远近都有了,中间像大镜子似的湖水上好像又太平静了,不成,点缀上一片帆影……嗯,画面感好多了,层次比较丰富。可全是静止的,又嫌太单调。来来来,弄两群羊,让它们自由自在的散布到山坡上吃草吧。 哎呀,自打没了人类打扰,画技是年年见长啊。大自然很得意,于是,就不介意个别人类在它的画布上添砖加瓦了。 一排圆筒状的房子又出现在西岸平缓的坡地上,有门、有窗、有烟囱,前面是开垦过的两小片土地,后面则是用坚固钢管围起来的马圈,和高高矗立的小型风力发电机。可惜今天风不大,扇叶全休息了。 “咯吱……咯吱……”有着深深花纹的越野轮胎碾过岸边已经开裂,又被各种植物干枯茎蔓覆盖的柏油路面,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男人在圆滚滚的小屋门口停住,足足矗立了两三分钟,脑袋不停的左右上下转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而后才下车,把山地车高高举起挂在了墙壁的钩子上。 一把掀掉破拖布般的斗篷,把步枪、手枪、弹夹、手雷、匕首、短斧,一件件物品整齐的摆放在用圆木做成的桌子上,再解开脏兮兮的羊皮袄,脱掉破旧的陆战靴和羊皮裤,露出了里面洗的有些褪色的战术背心和迷彩服。 片刻后他已经脱了个精光,最后才摘下雪镜,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和与大胡子、花白头发不太相称、略显年轻的面容,还有后背上一幅呲牙咧嘴、似笑非笑的诡异老鼠头彩色纹身。 “噗通……”连蹦带跳的跑过草地、破损的公路、湖边砾石地,男人飞身跃起扎进了湖水,砸碎了这面蓝瓦瓦的大镜子,也打破了此处的宁静,并引起了远处几只大天鹅的注意。 它们没有惊慌逃跑,而是挺着高贵的脖颈,用最优雅也最快的速度向这边靠近。只要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湖边,既意味着有食物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但更远处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让大天鹅们犹豫了,那个骑在马背上的人影不光不喂食,还会用石头扔。所以天鹅们决定了,在这个人走开之前还是别靠太近的好。 “嘿,克里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水中的男人只游了百十米就返回浅水区,抹了一头一身的泡沫,等骑马的人靠近,热情的打着招呼。 “阿凡提,真神保佑你还活着,烈酒,不要红酒!” 马上的人说话也和之前的男人差不多腔调,汉语非常不好,全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很不连贯。而且他长了一张很中亚人的面孔,特征明显,三四十岁年纪,也是个大胡子。 “有,还有盐、孜然和辣椒!”男人大吼了一声,转头又钻进了水里,把一头一脸和一身的泡沫都冲洗干净。 “你又跑到城里去了,真是个疯子……驾……我去杀羊!”克里木听到有酒,还有珍贵的调料,咧开嘴笑了,也没忘了抱怨一句男人的胆大妄为。同时马速根本没减速,在岸边转了一圈,用更快的速度跑回了来的方向。 438 湖边小屋(500票加更) 5月初的天气虽然很明媚,但这些来自雪山融雪的湖水还是冰冷冰冷的,不太会儿男人的皮肤就很蒸熟的小龙虾一般被冻得通红,后背上那个老鼠头纹身也随之更鲜艳了起来,随着肌肉的动作不停挤眉弄眼,很是瘆人。 夜色逐渐降临在大地上,男人换上了一身同样被洗得有些掉色迷彩服,只是脚上没再穿陆战靴,趿拉着一双毛茸茸的还带着耳朵的居家棉拖鞋,蹲在水边的石板上又洗了几件衣服。 直到再次听见远处的马蹄声,才返回小屋前,掀开木桌面,露出下面一只横放的汽油桶,往开口里扔了点木柴,再找来个装了深黄色液体的瓶子,挤了点液体在木柴上,砰的一下点起熊熊火焰。 “阿凡提,快把酒拿来,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喝到了!”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克里木再次出现,从马背上提下来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扔到了男人脚旁,自己找了个用圆木做成了长凳坐在汽油桶对面。 “今天只许喝一瓶,存货不多啦,要细水长流!”被称作阿凡提的男人从脚边拿起个棕色的瓶子递了过去,瓶子上有三个烫金大字,伊力特! “这种不好喝……绿色玻璃瓶的好……咕咚……哈……”克里木看看瓶子摇了摇头,不太满意,但手速如飞,麻利的打开了瓶塞对着瓶嘴先灌了一大口,再对着夜空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半点也看不出不好喝的样子。 “这是盐和孜然,辣椒不多,我打成粉了,一人一半。”阿凡提又从地上提起个两个帆布包递了过去,重量不轻。 “嗯,不要去城里,怪物太多,很危险!”克里木接过包放在旁边,低头打开了他带来的包裹,不应叫包裹,应该叫羊皮,刚刚剥下来的羊皮,里面包着很多羊肉,还冒着热乎气。 “我去城里就和你去山里一样自如,这次转场回来有没有带点好东西?”阿凡提从铁桶侧面摘下个粗钢丝编的网子放到了油桶的缺口上,再把羊肉一片片的码放好,让下面的炭火均匀灼烤,空气中顿时就飘散出肉香。 “回来的时候碰到辆养蜂的车子,三口人都变了怪物,蜜蜂还在,我拿了四箱,你会不会养?”克里木又喝了一大口酒,等不及羊肉烤熟就拿出小刀,把还带着血水的肉片切成小条塞进了嘴里。 “会个屁……拿来吧,我可以学,明年等着吃蜂蜜烤肉!”阿凡提摸着下巴想了想,确实没养过,但也不能说不会,又不是啥高科技,养不好还养不坏嘛。这里从5月到9月都有野花盛开,足够几箱蜜蜂采的。 “嗯,冬天被野兽咬死了一匹小马,做了马肠,我去拿!”一说起蜂蜜烤肉,克里木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起身上马就走,不一会儿提着好几节黑乎乎的香肠跑了回来。 “碰见狼群啦!”阿凡提用刀子把马肠切开,也放到烤架上。 “有你的枪狼群也不怕,是它自己跑丢了,陷在雪坑里,可能是雪豹也可能是狼。不管啦,又有两匹母马快下小马驹了,再多也养不了。”克里木晃了晃脑袋,注意力全在酒瓶子上。第一拨肉刚烤好,小半瓶酒已经下肚了。 “今年还没遇上你们的族人?要不干脆随便找个汉人媳妇吧,光你一个人忙不过来。”阿凡提停止了烤肉,用小刀插着烤好的肉条往嘴里放,问起了克里木的个人生活。 “除了哈萨克牧人家的女子,别人受不了我们的生活,不好办的……你为什么不找媳妇,汉人好找的!” 克里木被酒精刺激涨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忧虑,整整十年了还是孤身一个人,虽然不愁吃喝,可有时候确实如阿凡提说的,一个人生活,让原本就很艰苦的游牧生活变得难上加难了。 “我是天上的雄鹰,背的东西太多就飞不起来了,会死的……”阿凡提好像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忧虑,还挺高兴。 “雄鹰抓兔子、狐狸、山羊,你总是杀人,也会死的!”克里木好像知道阿凡提经常做什么,好心相劝。 “我杀的是饿狼,他们不死会有更多人死。你只懂放羊、养马,不懂这些。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涨了没,赢了就可以再喝一瓶酒!” 阿凡提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起身活动了活动胳膊腿,向克里木发出了无法决绝、但又没有获胜希望的挑战。 这个精壮的牧人汉子浑身都是力气,可是每次被摔倒的都是他。这反倒激起了藏在他心底的野性,扒掉皮袄光着上身,再次冲着那个看上去不怎么强壮,但浑身都有邪恶力量的身影扑去。 不到十分钟克里木体内积攒的力气就被各种勾、别、锁、扣的小技巧给折腾没了,除了涨红着脸大口喘气,就是瞪着眼生气。 “半瓶,你输了,只能喝半瓶,剩下的明天来喝。我明天去打渔,请你吃生鱼片。”阿凡提除了新换的衣服上被草叶弄了几处绿色,好像啥事都没有,钻进屋子又提出来一瓶酒。 “那匹黑马你不喜欢?我看了马掌,没怎么骑过。”有了酒,克里木刚刚被羞辱的气愤顿时没了,狠狠灌了一大口,指了指屋后的马圈。 “外面的人看到它就想抢,对了,借我两匹拉车的马,再杀两只羊,和剩下的马肉、马肠一起,我带到伊宁基地去卖。”阿凡提无奈的摇了摇头,能骑马谁还骑车啊,这不是没办法嘛。 “……那里人很多,狼也很多,你一个人?”克里木终于把注意力从酒瓶上挪开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睛盯着阿凡提,想分辨这句话的真假。要是能随随便便去基地卖肉,他也就不用每年白白杀死那么多无法过冬的羊和马了。 “我是天上的雄鹰……那边人多,顺便看看有没有柯尔克孜或者哈萨克的女人,给你换一个回来当老婆,你是喜欢圆脸的还是长脸的?”阿凡提毫不在乎的吹起了牛逼,然后提出了一个让克里木无法拒绝的建议。 “身体要壮、能生孩子、能骑马放羊、会做饭缝皮子……会养蜂更好……”克里木果然不再反对了,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提出了他的择偶标准。 “你干脆娶我得了,我除了不会生孩子其它的都会!明天早点来,帮我把船收拾收拾。”夜深了,风冷了,炭火也快要熄灭了。阿凡提吃饱了,决定不再和这个浑浑噩噩的汉子磨嘴皮,说不出啥新鲜玩意,还是早点睡吧。 明天的活儿很多,趁着这几天不用往外面跑,得把屋子里的暖气管路、屋顶的太阳能板、后面的风力发电机、备用电源的蓄电池组都检查检查。顺便再把蔬菜种子种进育苗箱,等自己从伊宁回来差不多就可以播种了。 和普通的房间不一样,阿凡提的小屋里面居然和外面的形状差不多,是圆的。也不是木制的,主体结构都是金属和少部分塑料,一看就不是手工打造,更像旧世界的工业产品。 “啪嗒……”随着一声脆响,阿凡提穿过刚进门的屋子,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随手打开电源开关,顿时,灯光把屋子里照亮了。 席梦思床、床头柜、衣柜、两只怪模怪样的单人沙发,还有两边墙壁上一个又一个被木板封起来,圆圆的小窗户! 这是架飞机的机舱!不用有太多生活常识,只要坐过飞机的人马上就能辨别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牧民的毡房,也不是狩猎的小木屋,而是标准的工业化产品,飞机,还是客机。 实际上刚进门的时候,如果不往右走,直接打开左边的小门,答案会更确定。那里就是飞机的驾驶舱,只是现在的摸样有点惨,大部分玻璃都碎了,用木板和毛毯封住。 439 诈死 小屋不是小屋,是飞机,阿凡提当然也不是阿凡提,他就是死了7年多的洪涛。而这座湖位于疆省的最西边,在旧世界里小有名气,号称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赛里木湖。 洪涛当然没死,但那架摔在半山腰的飞机真是他驾驶的,只是驾驶舱里烧成焦炭的飞行员不是他。 事情还得从7年前那个深秋说起,当他确认林娜和周媛知道了自己可以免疫丧尸病,且还研究出白细胞具有让丧尸病毒彻底休眠的能力之后,没有太多犹豫就开始着手准备假死了。 办法很简单,在京城保卫战之前,他和周媛去怀柔水库旁边的小机场,找到了两架一模一样的萨博90型螺旋桨小型客机。 并且把其中一架当做退路,秘密准备了足够30人使用至少一个月的食物、饮水、生活用品、武器弹药、通讯工具。 但京城保卫战赢了,扔下大部分人跑路的事情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只有他和周媛知道,那座小机场也被他故意忽略了,附近没有安排任何搜索行动。 这步闲棋终于到了起作用的时候,他先把其中装了物资的飞机装满油料,又携带了几桶备用油料偷偷起飞,躲过西安基地附近的雷达搜索范围,降落在了庆阳机场。 这座小机场是在计划突袭西北联盟基地时找到的,还特意派空军低空侦查过,确定跑道可以使用。 但最终空运陆军偷袭的计划被否定了,主要是距离有点远,还得从地面渗透,只要有一个西北联盟的岗哨没清理干净,面临的就是苦战,不如用伞兵突袭效果好。 但这件事他一个人完不成,必须得有人帮忙,这个人还得会开飞机。找谁呢?在人选问题上他足足想了一个晚上才最终决定,找哑女何婉君。 张柯、苟晨志以及空军里的其它飞行员都没有这个小女孩保险。何婉君是自己从平难军手里换回来的,那时候她极端无助且绝望,是自己给了她新生,还教授她学习无线电和飞机驾驶。和其他任何人相比,她应该对自己最感恩。 事实上也是如此,何婉君在听完洪涛的理由之后啥也没问,只用手势比划了一句话,我和爷爷一起走! 不过洪涛还是拒绝了,这一走天涯海角指不定是哪儿呢,自己都固定的目标,真可谓生死两茫茫,何必再让这个刚过上安稳日子的小女孩跟着倒霉。 偷偷降落庆阳机场之后,洪涛又坐着何婉君驾驶的教练机悄悄飞了回来。这件事除了哑女之外谁也不知道,更想不到。 隔了一天他才带着张柯又去了小机场,假装要开着剩下的那架萨博90出去试飞,很无耻的把小胖子当成了谎言的见证人。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他故意飞近了三原县附近,选了个最容易让自行高炮指挥车雷达发现的高度,顺理成章让焦三知道。 然后在庆阳机场附近的山区,突然降低高度躲开雷达监控再跳伞,让飞机坠毁。驾驶舱里的烧焦的人,原本是内务部抓到的西北联盟间谍,趁着林娜不在他假装提审了一次,实际上直接带到小机场给弄死了。 伞降之后他先找到飞机残骸,觉得已经摔的挺狠、烧的挺彻底,这才又徒步走了两个多小时抵达庆阳机场,开着已经加满油的另一架萨博90,心满意足的向着西边而去。 没辙啊,不是他心狠,连初秋都没告诉就悄悄溜了,是不得不走。唐僧不是那么好当的,林娜、周媛、阿里克谢,他们三个人不可能永远给自己保密,谁知道哪天遇到什么难事儿,保不齐就得把这个秘密抖落出来。 到时候自己就是全民公敌,任何人为了免疫丧尸病都有可能动歪心思,到时候初秋就得跟着自己一起担惊受怕,说不定还会成为别人胁迫自己就范的筹码。 带着她一起亡命天涯呢?这更不可能。先不说她愿不愿意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就算愿意也不成。野外生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新鲜不了半个月就得后悔。 她的体质和自己没法比,光是缺医少药就能让本来就不强壮的她随时面临死亡威胁。与其跟着自己吃苦受罪,最终眼睁睁看着病死,不如就留在复兴联盟。虽然没了丈夫,可小命能保住。只要自己死了,谁也不会为难她的。 是,他还有一个选择,可以把c130运输机开走,依仗超远的航程直接去欧洲、澳洲甚至非洲、美洲。可那样一来复兴联盟肯定会彻查此事,尤其是临走前接触过的周媛和林娜,搞不好连怀柔基地的医学实验室也得挨个过筛子。 知情的四个人里,一旦有人扛不住,自己别说跑到欧洲,除了南极洲和北冰洋哪儿都是绝地。外国人要是知道自己的血液可以治愈病毒,一点不会客气的,啥联盟主席,呸! 只有死,才能彻底断了某些人的念想。当然了,自己还是不够王八蛋,假如狠狠心把林娜、周媛、阿列克谢都宰了,哪怕没玩好被人识破了,顶多也是和焦樵翻脸,复兴联盟依旧是自己的。 可那么做对自己来讲毫无意义,弄这个团体出来并不是为了当权过瘾,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眼皮子必须不能那么浅。毫无人性的贪恋权力,根本不符合初衷。 第一站哈密,降落之后丧尸不多,油库里的汽油也还能用。一不做二不休,要跑索性就跑远点,加油之后继续向西,最终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降落了。 旧世界旅游的时候洪涛来过,并喜欢上了这里,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在湖边弄个房子住下,依山傍水,风吹草低见牛羊。 它就是赛里木湖,位于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的西端,距离霍尔果斯口岸不远。这座高山湖被雪山围绕,不光有水,岸边和山坡还有草原,如同仙境。 除了美景,还有少量牧民和渔民在此生活,否则就算再美洪涛也不会选。光看景色不能饱肚子,必须吃饱了肚子看景色才算景色。 另外赛里木湖距离伊宁也不是很远,那里有个挺大的幸存者联盟,且没人认识自己。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在赛里木湖岸边生活,有物资需求了就去伊宁基地转转,日子不会太孤独也不会太复杂。 老天爷这次挺给脸,他抵达赛里木湖附近时是个大晴天,湖水在阳光照射下仿佛是面蓝色的镜子,非常好辨识,转了两圈就找到了。 然后就是在西岸找个平缓的草地降落,一切都挺顺利,美中不足的是这架飞机是当客机设计的,不具备在野战机场降落的功能。起落架太娇气,被沟沟坎坎给弄断了,于是他不想住也得住下来。 时值深秋,洪涛没有时间再去山上伐木盖房子,索性就把飞机当成了房子。靠携带的油料、食物、衣服、工具、武器,能打猎就打猎,不能打猎就吃压缩饼干、自热食品和泡菜,平平静静的渡过了冬天。 当然了,他肯定也没忘了搜索附近的情况,第一个就去了游客中心。还成,丧尸病爆发在半夜,没有游客,只有几名工作人员。 挨个枪决之后,还在值班室里找到一张床垫和不少做饭的厨具,总算不用睡飞机地板了。令人惊喜的是这里还有台发电机和小型储油罐,以及停在岸边的两艘手划铁皮船和一艘双体小帆船。 前者是当地渔民养鱼用的,本来这里没有鱼,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引进了冷水鱼种,现在全便宜洪涛了。后者是观光用的,自然也便宜他了。 440 世外桃源 不过他为这艘船可没少操心费力,由于湖水冬季会结冰,不敢把船停在水里。幸亏每年都要把船拉上岸,卷扬机凑合修修还能用。顺着木轨道把船拉上岸,再把帆具都收起来保存好。 整个冬天都没人来打搅,不是没人,是牧民们有冬季牧场。这里雪很大,并不适合冬季放牧和生活。 在建立旅游区时大部分牧民也被迁走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家,估计不是变成丧尸就是藏到比较缓和的山沟里去了,开春之后还会不会出现很难讲。 那这些年洪涛靠什么生活呢,总不能飞机上携带了够七年吃的食品吧。是的,洪涛也没打算天天吃压缩饼干混日子。他曾经和初秋说过,如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日子并不比救援队里过的次。 这真不是吹牛,除了第一年冬天有点狼狈,只能缩在机舱里苦熬,不太敢深入周围的山区寻找猎物。到了开春,冰雪融化之后,他也跟着活了。 下套、下兽夹、弄陷阱,玩的不亦乐乎。用热成像仪和夜视仪打猎,啥狼不狼的,谁来了也是一枪的货,大不了就两枪。 不想吃野味了就开着小帆船去湖里钓鱼,根本不用鱼饵,拟饵路亚照样上鱼,一水儿的白鲑和虹鳟,想咋吃咋吃,咋吃都好吃。 吃饱喝足,把躺椅放在湖边撑起太阳伞,看着如镜面一样的湖水,谁的生死都不用想,啥发展不发展的不操那个心了。随手扔几块碎饼干,就会有大天鹅跑过来表演水上芭蕾。 用不了几次,只要洪涛的身影出现在湖边,它们就凑过来,即便洪涛去湖里捕鱼,这些长着优雅外貌,实际上是强盗和小偷的扁毛畜生也会紧跟,等着分享钓上来的鱼头和内脏。不给就偷,偷不到了就从鱼钩上抢! 开春之后,洪涛又从游客中心停车场的几辆工作人员车辆上拆下来不少零件,比如散热片、排气管和金属油箱。一顿切割焊接,叮叮当当的装在机舱里,弄了套烧柴和煤的供暖系统。 炉子用油桶,内壁糊上泥烧透就是很好的保温层,外面焊上一圈一圈的排气管,这是水套。有炉火时,里面的热水会顺着排气管流向几个散热片,降温之后再流回来继续加热,土暖气是也! 机舱也被他用从游客中心拆回来的材料密封了一个遍,又隔成了三段。一段当卧室,一段当客厅,尾舱则是厨房。不光有炉子烟囱,还有排风扇呢。 厕所和洗澡间就别弄了,满地都是厕所,想去哪儿拉就去哪儿。守着这么多清澈见底的水,还要啥洗澡间啊。冬天?谁说冬天就不能冬泳了。冷……不冷那还叫冬泳嘛! 而且第二年春天他还多了个邻居,一位当地牧民。说起来也挺怪,赛里木是蒙语,翻译过来是山梁上的湖。可在这里放牧的牧民基本都是哈萨克和柯尔克孜族。 这位牧民就是柯尔克孜族,叫巴哈提.克里木,比洪涛小15岁。但长得老多了,如果洪涛不留胡子,两人站一起看上去和哥俩似的。 克里木说他有三个家,一个在霍城县,是前些年政府给准备的,说是不让游牧了要定居。但他不习惯,祖祖辈辈都是骑马赶着羊群逐水草而生,定居了羊群吃啥?吃干草和饲料的羊皮毛不好,肉也不好,卖不上价。 一旦没了羊群一家人咋过?所以他还是在这里放牧,冬天就去东边天山深出的冬季牧场,开春再回来。即便丧尸病把她老婆和两个孩子都感染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依旧还是这么生活。反正除了盐之外他也不需要别的。 刚从冬季牧场赶着羊群和马群回来的克里木,看到缓坡草原上突然多出来一架飞机着实被吓坏了。他不怕丧尸也不怕野兽,但怕有人抢他的羊群和马匹。没了这些牲畜他就是废物,只能等死。 在山上猫了两天,仔细观察了两天,克里木还是没看明白那个汉人每天在飞机里忙活啥。但能确定的是,对方只有一个人。 这就不怕啦,牧人一对一谁也不怕,喝瓶酒再拿上刀子,一对二也不怕!于是他趁着半夜摸了过去,想把这个入侵了自己牧场的男人抓住仔细问问,如果是打算来抢牧场的那就弄死!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还被洪涛揍了一顿。好在他会说几句汉话,连说带比划的表明身份,又被押着去山后面看到了羊群和马群才没被宰掉。看看,会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啊。 两个孤苦伶仃的老男人,谁也不碍谁的事儿。一个放牧一个打猎捕鱼,还互补了起来。你拿点鱼我来块肉,点上篝火烤一烤,再喝点小酒。虽然语言不是太通,但这时候根本不需要闲聊。 酒肉朋友,从此之后,两个人就成了标标准准的酒肉朋友。谁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就会招呼对方一起享用,吃完了就一起干活。 洪涛有汽油锯、克里木有驮马,这就是一对儿光头强。上山一顿呲呲呲,大批的圆木被驮马拉了下来,阴干一年,就成了修建羊圈和机舱小屋的建筑材料。 但到了深秋,克里木还是得离开,要赶着羊群到100公里外的冬季牧场,差不多5月份再返回。第二年他离开的时候洪涛送了一件礼物,霰弹枪和几十发霰弹。 等到了春天克里木回来时也投桃报李,送给洪涛更多的礼物,一匹黑色高头大马和几张鹿皮、山羊皮。这些都是他在转场途中和冬季牧场里打的。有了枪的牧民,简直就是动物杀手。 简明扼要的说,洪涛抵达赛里木湖的前三年就没离开过。每天打猎、捕鱼、修理机舱小屋、抽空种点蔬菜,再和克里木学学如何放牧、宰羊杀马做马肠,怎么在山野间找路和生活,也没闲工夫去琢磨别的。 说起来这里真是富饶,山里有野兔、雪鸡、狐狸、猞猁、獾子、山羊、羚羊、鹿、雪豹、棕熊、金雕、秃鹫等几十上百种大小动物。 还有遮天蔽日的云杉、塔松,以及贝母、黄精、党参、雪莲等几十种草药,摘野果、采蘑菇、伐木,吃喝用应有尽有。 可是到了2027年,洪涛不得不离开了湖边小屋,他的土暖气坏了,汽车散热片毕竟不是暖气片,里面的管道太细,被水垢堵死了。 另外他也需要找找太阳能板和替换的蓄电池,还有宝贵的汽油和柴油。即便不能用于精密的汽车发动机,老旧的拖拉机和发电机还是能凑合的。 然后他就见到了不一样的世界,短短七年时间,幸存者们就已经开始有了阶级。基地管理层好像古时候的贵族,有吃有喝有武器有军队,进出都衣着光鲜,或驾车或骑马,不可一世。 技术人员和军人应该算中产,在基地里有房子有家,付出一定的劳动就可以享受物资配给,生活无忧,还有成为贵族的可能。 基层工人和农民,即便到了末世里也还是工人和农民。数量最大、干的最多、报酬最少。不过他们同样能享受到物资配给,只是数量要少一些,但不会挨饿受冻。 最下面的就是无法进入基地,但又不得不聚居在附近,靠着基地支付的少量食物苟且偷生的倒霉蛋了。他们有的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赶出来的,也有来的太晚没赶上好时候的。 每天就指望着基地里派发的各种临时工作换取点基本生活物资,或者去人类控制区以外的城镇,搜索基地需要的东西拿回来换成食物,这些人被统称为流民。 441 俺不是哲人 第一次出山,洪涛是骑着马走的,打算去500公里外的乌鲁木齐看看。但没过几天就跑了回来,不成啊,骑着高头大马是不用自己走路,舒服了,可危险性太大。 他刚沿着旧世界的公路走到奎屯附近,就被一队穿着黑衣服,开着装甲车巡逻的士兵给拦住了。没说几句话就要抢马,还要搜身,非说他是疑似的叛逆者。 这哪儿成啊,洪涛也没废话,趁着马匹不听话尥蹶子的功夫就把靴子里的伞兵刀抽了出来,一下、两下、三下,围着他的三名士兵脖子上就多了个喷血的小口子,再往装甲车的顶盖里扔颗手雷,骑上马就跑。 经过这次出山,洪涛大概有了点感悟,现在世界变了,规则也变了,自己必须也得跟着变。 咋变呢?首先就是装扮。从使馆里找到的美军作训服肯定不能穿在外面,太扎眼,别说士兵们怀疑,路上看到那些穿的破破烂烂的流民们也都偷偷用诧异的眼神盯着。 想不被人看一眼就怀疑,就得融入到他们中间去,最容易装扮的就是流民。符合要求的破衣服自己是没有,但克里木有。他一年到头就是那身羊皮袄,脏的都分不出颜色了。 没的说,让他也给自己做两身,不管打渔还是伐木或者干活、做饭都套在外面,吃完羊肉手上的油也得抹上。不到一个月,嘿,你再看,自己也是牧民了! 流民们用来御寒、挡风的大斗篷更好办,从自己衣柜里找件风衣,各种破布头就往上缝吧,缝满了也就圆满了。还别说,这玩意确实挺挡风御寒的,就是沉了点。 里面贴身的还是自己的衣服,再外一层是迷彩服和战术背心,外衣则是破皮袄和破皮裤,陆战靴缝上两块皮子也算带了补丁,用斗篷和兜帽一盖…… 好像还差点意思,到底是哪儿不对呢,洪涛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嗯,是眼睛和面容,太容易被人记住了。 这个好办,来副太阳镜……不实用,那就来副雪镜,连眼睛带上半张脸全挡住。嘿嘿,这下就算初秋来了,也认不出! 光有服装就够了吗?当然不成,编瞎话要成套,演戏自然也得成套。穿的像牧民,说话也得像。这个倒不难,和克里木相处了4年,就算没完全学会他们的语言,学他说话的腔调还是没问题的。 装扮有了,语言像了,还得有个符合身份的名字,叫啥呢?当初他和克里木说自己叫阿凡提,但这个称呼根本就不是名字,而是对有学问人的尊称,还得弄个更像哈萨克或者柯尔克孜人的名字。 于是依勒比热丝.巴哈提的柯尔克孜牧民,在2027年夏末初秋时,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奎屯驻军的检查站。 依勒比热丝,是柯尔克孜语里雪豹的意思,也是克里木儿子的名字。巴哈提则是克里木的姓氏,酒肉朋友嘛,借姓氏用一用,他应该也没啥意见。 这次就好多了,面对一个连汉话都说不利落,还一身羊膻味的倒霉牧民,士兵们对自行车后面驮的羊肉更感兴趣。于是洪涛又倒霉了,他带的羊肉还没交换出去,就先被白白拿走了一大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洪涛也没打算靠卖肉发财,拿就拿吧,拿了就不能再找麻烦了吧。结果他想错了,麻烦才刚刚开始,没等走到驻军营地,在流民聚居区里又给人拦住了。 这次不是士兵,而是和他一样的流民,或者叫流民里的统治阶级。这七八个人垄断了奎屯的劳务市场,一手从驻军这里接各种临时工作,转手再卖给需要工作的流民。 没钱买不怕,欠着,你先去上工,发工资的时候,救赎者负责后勤的官员会按照工作量和人数把食物当做报酬一次性都给他们,再由他们按照人头发下去。 这时候就可以偿还欠款了,和旧世界里那些利用职务、人脉、资本层层发包、层层扒皮的人一样,靠压榨流民获得额外利润。 嫌贵你可以不买,那也就别想找活干了。后勤官员才不会挨个去问流民工钱是多少,也懒得管理,根本不会搭理单个的流民。 最主要是的,后勤官员也是发包方,他先扒了一层皮,才会把有油水的工作包给流民里比较有掌控能力的人,再往下分包。实际上他们是一伙儿的,你和谁说理去。 这些人一面靠着救赎者官员,一面用工作控制了不少流民,在旧世界里这叫啥?没错,带嘿涩会性质的团伙,在这个时候叫啥呢? 没谱儿,叫啥的都有。奎屯这里有两拨人,一拨控制了货运站的搬运工作,一拨控制了炼油厂的临时工。前者叫高老大,实际不是一个人,是一伙人,领头的姓高。后者叫库尔班江,他的手下都是少数民族。 这些人可能刚开始就是脑子灵活加上胆子大的流民,为了抱团多赚点食物才凑到一起。可是干着干着就不满足于光喝临时工们的血了,隐隐成了流民聚居区里的霸主,还得欺行霸市、作威作福。 流民们也不都是靠临时工糊口,主要是肉少狼多,没那么多工作岗位。很多流民就组在一起,三五成群的去人类占领区外搜寻旧世界的物品。找到救赎者基地需要的就能拿回来换食物、换药品、换武器弹药,被称作淘金客。 但实际上,淘金客也得被人扒层皮,具体还是通过高老大和库尔班江来实现的,但后面的利益牵扯可能就不止光是救赎者的后勤官员了,当地驻军和负责监督执法的苦修会僧侣也会牵扯其中。 反正淘金客拿来交换的物品,除了互相之间以物易物,想卖给基地就只能先卖给高老大和库尔班江开的店铺。苦修会长期收购的物品和临时添加的物品都会给出价格,并张贴在基地收购点门口。 但很少有人能走到收购点卖货,刚路过流民聚居区就被拦下来了,非让你按照更低的价格出手。卖不卖吧,卖了只是吃亏。不卖,敢离开哨兵的视线就没人能保证你人身安全了。 其实哨兵也不是啥好东西,很多也被这两伙人收买了,当着他们的面被打、被抢也权当没看见。在这种环境下,绝大多数流民都选择了屈服。 洪涛就是被高老大的人给截住了,几句话一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也屈服了,乖乖把肉按照他们给出的价格出手。 这叫啥?古人给出了好几种好听的形容词,比如识时务者为俊杰,再比如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正听上去都挺有哲理的,于是越来越没人敢反抗,盘剥也就越来越厉害。 等你不想识时务了、眼前亏吃不起了、青山快留不住了,想反抗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全是特别能忍的哲人,谁反抗谁倒成了异类,不光会被敌人打击,还会受到同为受害者的哲人们耻笑。 洪涛可不是哲人,还特别小心眼,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大道理都不懂。白天吃亏了,成,你们人多,还有拿着枪的哨兵,咱打不过。没关系,天早晚要黑的,我也有武器! 拿着用羊肉换来的购物券,从大路通过哨兵离开,但没走远,回到藏武器的地方,吃了点东西,再盖上斗篷眯瞪几个小时。天一黑,全副武装的洪涛就又摸了回来。 要说人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驻军基地,必须有困难,可是进入流民聚居的城市废墟不要太简单。哨兵和碉堡都在大路上,装备了夜视仪的他连只黄鼠狼都不会惊动,就按照白天踩好的点摸到了高老大的店铺。 442 正义的佑罗 第二天,早起的人们惊愕发现,高老大连同当晚在房子里住的四个手下全都整整齐齐的躺在大街上,不光身上有弹孔,脖子还被人用刀划开,早就死透了。 最有意思的是旁边还放着一块大木板,好像就是他们睡的床板,上面用女人的唇膏写着几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欺行霸市、鱼肉乡邻、助纣为虐,判死刑,执行者:正义的佑罗! 谁是佑罗?没人知道,仇杀?太可能了,在这里居住的流民谁没被他们欺负过。黑帮火拼?也有可能,这两拨人时刻都想独霸奎屯;谋财害命,不能说不会,高老大店铺里的值钱货物大多不见了踪影。 反正吧,奎屯的上百户流民都有犯罪动机,甚至连与高老大有交情的救赎者官员也不能完全脱掉干系,谁敢肯定就是不是黑吃黑呢。 能把人杀的这么干净、这么从容,流民们怕是没这个能力,最可能的就是当地驻军,或者是苦修会里那群假和尚。 但真没人为高老大鸣冤,就连他没死的几个小弟也忙不迭的收拾细软,搭上当天开往伊宁的运油列车跑了。 救赎者肯定也不会为了几个流民的死展开大规模调查,不过之后的一段时间,救赎者士兵和苦修会僧侣会加强对流民聚居区的管理,严厉打击一下帮派势力,让流民们过上一段盘剥比较少、比较轻的日子。 当然了,这段日子不会太长,当又一个团伙崛起并和当地官员沟通过之后,高老大又会满血复活,只是改了个名字,比如孙老大、王老大。 救赎者士兵和苦修会的僧侣也会适时的消失,他们之前的举动压根儿也不是为了流民的日子能否好过,无非是怕死亡人数太多,引来主基地官员的责难。 毕竟现在幸存者数量并不多,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流民去干,要是把他们都压榨的活不下去,或者引发大规模暴动,最终倒霉的还是救赎者。 洪涛也消失了一段时间,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实际上流民们既没有正式户口也没固定居住地,叫啥还不是随便编。平时总是用斗篷和兜帽把自己掩盖的严严实实,看上去都差不多,亲爹来了也认不出来。 他的消失主要原因是认识了茶摊老板,并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不少目前的情况,也就不用通过贩卖货物的方式来接触幸存者,反正他也没啥可换的。 而且他缺的东西救赎者基地也不富裕,与其费了半天力气还被人盘剥,不如自己去找。于是他也干起了淘金客的营生,只不过大多是为自己需求去人类控制区外的废弃城市里搜寻物资。 闲着没事儿或者路过才抽空带些物品去奎屯基地里转一圈,盘剥就盘剥吧,谁欺负了他,正义的佑罗就还得出现,坚决不过夜! 在这三年多时间里,靠着原本具备的能力,和从克里木那儿学来的野外生存技能,洪涛的足迹遍布了北疆所有城镇废墟,甚至还跑到了哈萨克斯坦、俄罗斯和蒙古境内。 期间救过不少流民,也杀过同样多趁火打劫的幸存者。惹急了,连救赎者的岗哨和巡逻队也别想安生。而且每次救人或者杀人之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个写着佑罗签名的牌子。 这次倒不是要闯出什么名号,指望着拉起队伍。他一个人活的挺自在,累了就回到湖边静静的享受美景,闲了就出来四处逛,顺便过一过大侠的瘾。 几辈子了,他当过富翁、干过海盗、坐过皇帝、混过市井,辉煌过、低调过、平凡过,唯独没有肆意恩仇过。现在好了,除了老天爷谁都拿他没辙,还不赶紧补补课。 还别聊碰见丧尸咋办,丧尸可以拦住别人却拦不住他。来吧,打算咬哪儿?哥们连躲都不带躲的,随便咬。就算丧尸不想咬,到了情况紧急的时候他还得追着丧尸,按着脑袋非让人家咬。 咬一口,丧尸就拿他当空气了,至少24小时之内都不再搭理。然后他就能在丧尸占据的城市里如入无人之境,想干嘛就干嘛,抱着蓝魔鬼跳舞对方也啥反应都没有,更不会跑。 它们的脑容量可能算不过来为啥会有同类总在身边腻糊,更想不通溜达来溜达去有什么意义。闲工夫多,不如去多晒晒太阳,让进化来的更猛烈一些。 说起进化,在这段时间里洪涛发现了一个新现象,没受到辐射的丧尸也会变成蓝魔鬼。具体比例不详,但肯定有,因为他在很多个根本没有核电站也没有大量辐射量的城市里都发现了蓝魔鬼的踪迹。 本来这并不是啥好事儿,和普通丧尸比起来蓝魔鬼的危害性更大。不用多,如果有一只活尸能集结起几千只蓝魔鬼,向任何一个幸存者基地发起突袭,恐怕没谁能挡得住。 好在蓝魔鬼的转变数量还没那么多,活尸的数量更少,暂时还没有这种威胁。但是幸存者们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未雨绸缪了。 去年秋天,茶摊老板突然拿出一份救赎者基地的告示,上面明确写了,任何人都可以拿着蓝魔鬼的尸体到伊宁、奎屯、那拉提镇、巴伦台镇向当地苦修会僧侣出售,价格还挺高,非常有吸引力。 于是很多想一夜暴富的流民就开始打蓝魔鬼的主意了,组成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的队伍向丧尸控制区进发。 千万别说普通人干不过蓝魔鬼,老虎不管从敏捷还是力量,都不比蓝魔鬼差,最终咋样?只要值钱到一定程度,没枪的人类也照样能把它们杀的干干净净。 和老虎比起来,蓝魔鬼唯一的优势就是身边还有一大堆丧尸。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流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去抓捕蓝魔鬼。比如先用无人机搜索,大概确定蓝魔鬼的位置之后,用人去一点点把丧尸引出来杀掉。 弄个突破口出来,再想办法引诱蓝魔鬼追逐,最终掉进人类预先设定好的陷阱或者圈套,或者被大口径枪械射杀。 到底采用何种方式,取决于这个队伍的富裕程度。有本钱搞来大口径枪械和大威力弹药的,自然就省事的多也安全的多。没本钱的只能下套挖陷阱了,成功率低一些,一旦被蓝魔鬼躲过去,当诱饵的人基本就算死定了。 洪涛一开始倒是没去趟这片浑水,但开春时发现有几节动力电池充不上电了,翻了翻才发现备用的动力电池数量严重不足,这才跑到乌鲁木齐,转悠了半个月,终于发现了一个目标并成功抓获。 结果送到奎屯才发现,由于每个流民小队几乎都要用无人机搜索,而现在各种型号无人机的专用电池已经很少了,只能用动力电池代替。所以……动力电池涨价了,比去年秋天之前涨了三倍还多! 更让他郁闷的是,那帮专门压榨流民的倒霉玩意又成气候了,把本来能值更多电池的蓝魔鬼价格给压了下去,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没的说,洪涛卖了个破绽,换完之后没有马上离开,故意和茶摊老板聊天,就是为了让那群操蛋玩意有机会找人手准备在半路上再把自己抢一遍。 然后嘛……正义的佑罗当然就再次出现了。想必一下子死了四个人,奎屯分基地的管理者日子肯定不太好过,随即而来的除了严格盘查可疑流民,还得让帮派份子收敛一段时间。 443 最大的耗子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几个月不能再来了。本想趁这段时间去俄罗斯境内的小窝一次,顺便带些生活用品存着。 有备无患嘛,洪涛也不知道能在赛里木湖住多久,这事儿不取决于自己,不想无家可归就得提前布局。 几年以来他跑遍了北疆的所有城镇,并不是闲的瞎逛,更是不要去逗丧尸追着玩,而是在找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备用小窝呢。 要说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耗子,非他莫属。任何时候,只要闲下来,他就不听的挖洞存粮准备后路,已经不是刻意为之了,简直就是本能,而且还是个很讲究的大耗子! 光有栖身的地点就成了吗?还差得远呢。当年和初秋说的话真不是吹牛,他一个人在末世里生活远比带着一群人容易的多也舒服的多。 食物、生活用品、武器弹药、御寒衣物、蔬菜种子、必须的工具,包括电力设施,甚至床垫躺椅都要准备齐全。这也不能算合格,没有两条以上逃生渠道的地方还是看不上。 所以在好几个小窝之间来回倒腾储备物资,就是他这三年多来做的唯一一件正事儿,且坚持不懈。连大雪封山的冬天都在不停钻来钻去,最远的一个小窝已经进入俄罗斯境内了。 那个地方是个俄罗斯边防军的哨所,里面存了不少武器弹药,却没有食物和生活物品。想从北疆过去,需要翻越海拔接近4000米的阿尔泰山脉,沿途大部分是无人区,有些地方即便在夏天也有积雪。 但茶摊老板的一席话,又让他暂时打消了这个计划。完善小窝还不太急,但能安全靠近伊宁基地还不太容易被人欺负的机会,不是啥时候都有。 跑到疆省来已经七年了,四处溜达也有3年多了,可伊宁基地他一次也没去过,甚至都没靠近过。原因很简单,那里是救赎者的主基地,人口众多,管理的也比较严格,道路又不是四通八达,不适合肆意妄为。 你说不带足够的武器装备,真像流民那样弄把砍刀或者自制的弓弩就去吧,他是真没有安全感,谁有任人宰割的瘾啊。可是全副武装的去,不用快意恩仇,一到检查站就得被发现,想跑都不太容易。 没有任何根基和熟人贸然钻进去,除了受罪还是受罪。洪涛不相信伊宁基地的流民聚居区里就没有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祸害。顶到天了是表面上稍微温和点,骨子里其实更操蛋。 自己对救赎者管理层没什么好感,光看看奎屯分基地的德性就能以点概面。对他们能提供的交换物资也没有刚需,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找。 可现在不一样了,要是茶摊老板能和伊宁基地里的人拉上关系,在流民聚居区里站住脚,自己就可以减少很多顾虑。试着去那边看看至少不会太受欺负,实在不成还可以走嘛。 另外洪涛还想去南疆看看,最近的路就是从伊宁向东到和静县巴音布鲁克镇,从那里再向南沿着独库公路抵达库车。 由于南疆没有人类控制区,巴音布鲁克镇是救赎者最南边的据点,想通过这里再向南,就得有伊宁基地的通行证。 为啥非要去南疆看看呢?洪涛不是好奇嘛,他在奎屯基地听曾经在巴音布鲁克镇驻守过的哨兵们喝茶时闲聊过,一望无际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经过近十年的大自然改造已经变成了湿地沼泽、沙漠戈壁交相呼应的复杂地貌,有很多野生动物在那里安了家。 另外在南疆的某些地方,还生活者一群被救赎者称为叛逆者、被流民们私下叫做反抗军的幸存者组织。 据说他们当初也是救赎者中的一部分,后来由于理念不同,也没准是权力斗争失败,不得已逃离了伊宁基地。但又面临救赎者的围追堵截无处可去,只好一头扎进了南疆的丧尸控制区。 令人诧异的是,他们不光没自生自灭,还慢慢发展壮大了起来,时不时就向救赎者控制区来个突袭或者渗透啥的,前年就曾经差点把奎屯的炼油厂给炸了。 救赎者这边虽然人多势众,却也拿他们没啥好办法。无力进攻,只能加强巴音布鲁克镇和巴伦台镇的防御力量,尽可能让不让反抗军渗透进来。 洪涛想找机会弄个通行证去看看完全变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是啥模样,顺便再在南疆也搞个几个小窝。天有不测风云,谁直到死哪块云彩有雨,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要是能看看反抗军是啥德性就更好了,别误会,不是想加入他们,只是纯粹好奇。现在他对所有幸存者势力都失去了信心,并不觉得谁比谁强多少,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复兴联盟,现在叫东亚联盟。 伊犁,不是城市,是个地区,全称伊犁哈萨克自治州。这个地方自古就挺有名的,西汉时期乌孙国就在此地,受西域都护府辖制。唐代又设立了昆凌都护府,管辖碎叶城以东的少数民族部落,其中也包括伊犁地区。 后来成吉思汗灭西辽,这里成了察合台的封地,建都阿力麻里,就在今天的霍城附近,是蒙元时期中亚的第一大城。 清代平定准噶尔地方政权之后统一了新疆全境,设总管伊犁等处将军统管新疆事物,简称伊犁将军。先后修建了惠远、宁远、熙春、绥定等9座城,以慧远为中心,成众星拱月之势。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这片地区的历史很悠久,一点不比中原古都的时间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新疆的中心并不是乌鲁木齐,而是伊犁。 那么问题来了,为啥从那么久以前人类就把此地当做重要的城市呢。纵观历史,凡是建城立都的地方无非就是三种情况。第一,交通发达;第二,易守难攻;第三,气候地理环境适合发展。 伊犁地区,也称伊犁河谷,伊犁河从此流过,一直向西进入哈萨克斯坦,形成了一片夹在山脉中间的狭长盆地,或者叫平原。 古时候人类还没有战天斗地的能力,想吃饱饭必须找适合耕种、适合放牧的地方聚居,伊犁河谷就是这么一片肥沃的土地,还有比较不那么艰苦的气候。 单就疆省地区而言,面积160多万平方公里,占了全国面积的六分之一还多,人口却只有2000多万,和北京市齐平。为啥人口这么少呢?是因为偏远吗?不全是,最主要的原因是缺水。 从整体而言,疆省的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戈壁和山区,降水量比较低,水的主要来源是积雪融化形成的河流。人类的耕种、放牧、生活用水,在这里想靠下雨是解决不了的,只能挨着河流居住。 去过且走过大部分疆省地区的人应该知道,凡是有河流的地方都已经住满了人,种满了地。一旦离开河流,不到几十公里,甚至几公里之外就是干旱贫瘠的戈壁滩,或者黄沙漫天、寸草不生的沙漠。 而伊犁河谷地区从古至今都是森林密布、绿草遍地、气候适中、水量充沛、且物产丰富的自然宝地。不光古人这么想,幸存者们也这么想,同时还这么干了。 做为疆省幸存者的最大团体,救赎者一开始主要是分成了两个部分,伊宁一部分,乌鲁木齐一部分。经过几年的发展变化才最终决定合二为一,选择伊宁做为主基地,同时放弃了乌鲁木齐。 444 去伊宁 实际上还有个让双方合并的主要的原因,洪涛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水源、气候的因素,安全更重要。 自打他用伞兵突袭了三原县城,一夜之间兵不血刃的吞并了西北联盟之后,各地的幸存者团体就有点风声鹤唳,生怕哪天一睁眼自己也成了理事会里的橡皮图章。 疆省虽然离得远,却也不敢轻视,从长远计,伊犁河谷地区远比乌鲁木齐地理环境复杂、距离更远也更好防御。 想从陆路进入伊犁河谷只有四条路;第一条从奎屯向南沿独库公路到那拉提;第二条,从乌鲁木齐向南到巴伦台镇,由东抵达那拉提;第三条,从乌鲁木齐向向西到赛里木湖折向南,经过霍城回头向东,绕到伊宁后面;第四条,从哈密到伊宁的铁路。 这四条路里,第一条和第四条已经被救赎者严密控制了,不光奎屯驻有守军,在独库公路北段的几个隧道里还有守军。 这里的隧道挺有意思,是带门的,水泥大门。守军啥都不用干,只要把隧道大门堵死,就天下天平了。 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海拔3000多米,大夏天的说下雨就下雨,说下雪就下雪,不是泥石流就是山体滑坡,啥军队也过不去。 第二条路同样不太好走,巴伦台镇附近的公路建在山谷中间,由于这些年雨水猛增,河水已经把一段路基给冲塌了。 救赎者架了一道铁索桥,仅能通过小型车辆和行人,如果面临敌人的进攻,他们都不用打,把铁索桥破坏掉,然后藏在山腰的工事里打冷枪就成。 赶上夏季,说不定啥时候洪水就来了,到了冬季,一场大雪就能把道路封死,连打都不用了,直接谁也别出去,谁也别进来了。 第三条路更是易守难攻,而且还最绕远,和前两条比多出去好几百公里。过了赛里木湖不远,就是座横跨山间的大桥,叫果子沟大桥。 很不幸,就在丧尸病爆发的第五年这里发生了地震,大桥断了,不光外人进不去,伊犁河谷里的人也出不来,这条路基本名存实亡。 这说的是从北疆进入伊犁河谷,如果从南疆走的话还有两条路可以进入。第一条,从库车沿着独库公路向北,还是到那拉提;第二条,从若羌向北,经过库尔勒抵达巴伦台镇。 看到了吧,不管从北疆还是南疆走,都要经过那拉提和巴伦台镇。这两个原本的旅游打卡胜地,现在到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不是为了从克拉玛依采油,救赎者都不用在奎屯驻扎兵力,只要把独库公路上的隧道炸塌,连巴伦台镇都不用守了,只要把那拉提控制住,就可以堵住从北、东、南三个方向通过陆路来的所有人。 西边是霍尔果斯,再过去是哈萨克斯坦,那边的幸存者基本都跑过来了,根本不用担心有啥大规模的幸存者团体。 陆地进不来,空中呢?自打救赎者确定在伊宁建立基地,他们花了三年多时间派人把武威以东,包括青海西部的机场跑道都给破坏了。不敢说百分百,反正只要地图上能找到的有一个算一个。 这样一来,最近的机场距离那拉提也得小2000公里,中途既没地方降落又没地方加油,就算把美国空军找来,全上能在野战机场短途降落的c130,怕是也不太好办。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航空煤油基本断绝,高速路也被尘土掩盖,哪怕c130真的来了也不敢往草地随便降。野战机场也是机场,几十吨重的大家伙,地面可以不太平,但硬度必须保证,否则下来一个狗吃屎一个。 “回去吧,前面的路我自己可以走。”洪涛想去伊宁基地该怎么走呢?十天之后,三匹马驮着两个人和几个大包裹出现在了果子沟大桥下面的山谷中。 桥断了,一般二般的人可能过不去,但对于每年在山间往返至少两次的克里木而言,有没有这座桥都不影响他通行。即便有桥,也不可能赶着羊群和车辆一起跑高速路。 祖辈们年复一年传下来的经验里,就有翻越每座山头、每条山谷的羊肠小路。当然了,开车不成,骑摩托和自行车也不成,只能骑马,很多地方还得牵着马步行。 今天就是洪涛前往伊宁基地的日子,克里木不光准备了两只宰杀好的羊和两挂马肠,还用羊皮袋子装了两大包羊奶酪和马奶酪。 洪涛没问这些是啥意思,有些事不需要用语言交流。自打和克里木说过要从伊宁基地买个哈萨克或者柯尔克孜女人回来给他当媳妇,这个孤独的牧羊人就格外勤快了起来,偷偷的缝新皮袄和新毛毡帐篷,啥意思一目了然嘛。 “我知道你是汉人,是来躲避仇家的。我们是兄弟,小心汉人,他们坏!”克里木有些恋恋不舍,往年他转场一走好几个月,也没流露出这种情绪。 因为他知道,这个古怪的汉人不怕野兽和盗匪,在野外就是头雪豹,自己这个从小风餐露宿的牧羊犬也得甘拜下风。可伊宁基地那边人太多,什么族都有,枪支也多,一个人再强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放心吧,我确实是去卖货的。那里有熟人,不会受欺负的。如果我找不到他就把这些东西扔了,马上回来。对了,你不要去帆船上捕鱼,想吃鱼了等我回来。驾……驾驾……” 两个老男人依依不舍的场面让洪涛的眼眶有点热,为了避免真情流露,赶紧吆喝着胯下的老驮马踩着刚刚返青的草叶走开。 转眼也相处了七年时间,还是唯一的伙伴,不管谁没了另一个人面对的只有孤独。即便是习惯了孤独的牧人,同样需要有人陪伴,无所谓异性还是同性,这种感觉已经超出了普通情感范畴 实际上脚下根本就没路,所谓的羊肠小道都是羊群翻山时依靠本能找出来比较容易落脚的地方。要是没有克里木的指点和简易路线图,想翻过这道山梁再绕过前面的山峰,能把洪涛的屎累出来。 就这样他还足足走了一整天,夜里不得不在山腰的大树枝杈上凑合一宿。那滋味儿……周围各种动物窜来窜去,时不时再刮会儿寒冷刺骨的小风,没有几年的适应,能睡着才叫怪事儿。 其实还有条更近的小路能绕过断桥,但它最终还得回归断桥的南端。克里木说那里有救赎者的驻军,那些家伙曾经抢过他的羊,所以不建议走,在山上多绕大半天时间也比被人弄死在随便往山沟子一扔强。 对这个建议洪涛深以为然,虽然自己完全能先弄死他们,可这趟去伊宁不是继续当佑罗的,能低调就低调,免得惹来救赎者的大部队漫山遍野的乱搜。 两天后,一人两马终于从山沟子里转了出来,回到了废弃的公路上。虽然公路依旧是在山沟里转来转去,至少平整,不用牵着马步行了。 “哈……终于让我看见了!”又走了三个多小时,山势渐渐变缓,前方出现了一大片亮紫色。洪涛拿出望远镜扫了扫就知道是什么,薰衣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开花了,霍城地区的美景之一。 以前来疆省旅游时,没有赶上开花的季节,现在没有了人类种植,这些植物也没向大自然低头,依旧繁育得郁郁葱葱。无非就是其中夹杂着些许白色、黄色、红色的其他花朵,但这样一来反倒显得更自然了。 445 去伊宁2 “特、特、特……”两匹老马仿佛也感受到了美景、闻到了花香,不停的打着响鼻,平稳迟缓的脚步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大脑袋不停摇晃着,耳朵来回转动。 “吁……吁……”洪涛可不觉得马匹是在和自己共鸣,赶忙拉住缰绳再次举起望远镜,向远处那些被亮紫色淹没的建筑物废墟扫视着。 驯化过的马匹是种胆小又聪明的动物,会用动作和声音告诉主人它们的状态和想法。打响鼻是在清理鼻腔里浓郁的花香,这让它们有些不舒服。摇晃脑袋和摆动耳朵,就不仅仅是气味的问题了,应该是听到了令它们不安的声音。 “咔嚓……驾!”果然有问题,望远镜里出现了两个身影在建筑物之间走动,距离太远看不清,但肯定是人不是丧尸。洪涛在原地看了几分钟,没有发现其他目标,先把手枪上膛再驱马慢慢前行 这次出来他还是带了长枪、手雷、夜视仪和人体雷达,那些东西虽然扎眼,却能保命。不过他不打算带着全副武装硬闯检查站,中途会找地方把大部分武器藏起来。留一把手枪、匕首、斧子和在奎屯换的钢板弩,像个比较富有的流民。 只是得放弃用习惯了的hk45,换成mp443“乌鸦”。这款手枪是由一些俄罗斯幸存者大量携带进入的,前几年弹药还不是太缺的时候,有条件的流民都愿意弄一把。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威力大,能使用俄制的9毫米钢芯穿甲弹,几十米外就一枪穿透没有增强插板的防弹衣。 另外17发的双排弹匣也能让火力输出更具持续性,枪口同样有螺纹可以加装消音器。缺点就是枪柄有点大,手小的人不太容易单手掌握。 越走近那片建筑物废墟,洪涛藏在雪镜后面的眼神也越凌厉。这里显然不是村庄,从高楼大厦的数量上衡量应该是个很大的城镇。由北向南、由西向东、由东向西,好几条主要干道都在这里交汇。 刚刚看到的身影此时早已淹没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中,但更多的身影正时不时从废墟、街角闪烁,发现自己之后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但洪涛知道,这些人肯定藏在某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和阴影中死死盯着呢。现在有点看西部片的感觉,自己就是主角,正骑马进入一座陌生的西部城镇。当地人全都在窗户后面投射出异样的眼神,但街道上空空如也。 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呢?快马加鞭冲过去是最糟的选择,先不说这两匹老马还有没有冲刺的能力,就算有马的速度也赶不上子弹和弓箭。 正确的做法应该像在山林里遇到猛兽时一样,千万不要把后背亮出来,也别张牙舞爪的往上冲。既要让猛兽觉得你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又要让它感觉不到直接的威胁。 “唰……”比如把mp443“乌鸦”拔出来放在马鞍上,目的是让藏在暗处的人看清楚我的牙齿很锋利,不是拿着刀子弓箭就能随便惹的,身体有动作之前先用脑子想想值不值。 握着硬邦邦且粗壮的枪柄,骑着马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四周明明有人,却静的可怕,连风好像都不愿意从这里经过。 “咣当……哗啦啦……哗啦啦……” 突然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打破了虚假的平静,也让洪涛紧绷的神经立刻做出反应,侧身、低头,按照声音发出的方向,把身体尽可能藏在马头后面,用余光寻找目标,同时双手举枪准备击发。 “于佳、于佳,快跑……”不到一秒钟目标就出现并被锁定了,是个矮小的身影,正从路边的高层建筑里跑出来横穿马路,后面好像还有人,听声音有些惊慌,还是个女的。 “咣当……哗啦啦……”没等洪涛想明白到底是个什么场景,到底该不该开枪,高层建筑里又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和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飞奔出来一个同样矮小的身影。 “扑通……”没跑几步就在门口摔了个大马趴,疼的满脸都是苦涩。 这下洪涛看清了,先后跑出来的都是孩子,一男一女,六七岁左右,穿的比自己的斗篷还破,但脸和手还算干净。 不过他的姿势没变,枪也没放下,食指依旧放在扳机上。在这个年代里已经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德了,有些人为了吃饱肚子、多件趁手的武器或者方便抢劫,用老人、孩子、女人当诱饵的现象时有发生。 洪涛就碰上不止一次,不过一次也没上当,也没放跑哪怕一个。不管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孩子,只要参与了对自己的不怀好意行动,一律当场射杀,然后再挨个补刀,并写上佑罗的牌子警示他人。 “噹噹噹……”这次他也没迟疑,毫不犹豫的连开了三枪。 只是子弹没打在小男孩和小女孩身上,而是把一只刚刚冲出大厦门口的丧尸爆了头。没辙,他的枪法这么多年了始终没啥质的飞跃,即便换上最顺手的hk45也只有50%的把握能在30米左右一枪爆头。 小男孩和小女孩已经吓傻了,一个站在路中间手里拿着个铁皮罐头,一个还趴在地上,抬头看看洪涛,又回头看看丧尸,始终不敢爬起来。 不光两个孩子在发愣,藏在附近建筑废墟里的人也开始有露头的了,即便洪涛不回头,也能感觉到后背上有好几道冰冷的目光扫过。 “驾……”此地不宜久留,洪涛稍微拉了拉缰绳,让马绕过那个傻愣愣的小男孩继续前行。 走出不到十米,洪涛就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略微回头看了看,本来只有两个小孩的街道上,突然多出来十多道人影,看上去也都是孩子。只是有些年轻更大,有些年纪更小。相同的是,都穿的破破烂烂。 即便全是孩子洪涛依旧没敢大松心,还是紧绷着神经,恨不得把耳朵立起来。又走出去十多米,身后的脚步声已经不能说细微了,听上去仿佛小时候上学下课铃打响之后楼道里的骚动。 “你们不许抢,是我和姐姐发现的……哎呀……”同时还有个稚嫩声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那群孩子正用最快速度跑向大厦门口的丧尸。 刚刚站在路中间手里拿着罐头的小男孩已经完全扑在了丧尸尸体上,正手忙脚乱的翻着什么,同时试图保护这具尸体。可惜都是徒劳的,他很快就被几个年龄更大的孩子揪起来一脚踹下了台阶,正好摔在那个女孩子旁边。 只剩下大声嚎哭,还有把充满希冀的眼神望了过来。意思很明显,希望三枪打死丧尸的大人能再主持一次公道,公平分配战利品。 若是放在十年前,洪涛肯定会过去一脚一个把那些后过来抢尸体的孩子都踹走。先来后到都不懂,缺教育。要是放在八年前,他也会过去把尸体先占为己有,然后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叫过去上一课。 让他们明白啥叫应该应分和人情,没错,丧尸是他们从楼里找到并引出来的,可杀死丧尸的是自己,这具尸体的所有权就应该是自己。分给他们是情份,不是理所应当。 “驾……”但此时的他只是夹了夹双腿,嘴里吐出一个音节,还是对胯下老马说的。 啥道理、啥道德、啥教养,没用了,随着大部分人类的消亡,国家没了、政府没了、社会不存在了,这些条条框框也随之不见了踪影。如果自己还按照以前的准则教育现在的孩子就是害人,生怕他们死的慢。 446 去伊宁3 可新规则是啥呢?目前好像只有一条,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关于这条道理洪涛觉得自己理解的也不是很透彻,所以没资格去给别人讲。再说了,就这么点事儿,如果到6、7岁了还没明白,那活着也是多余。 这群应该就是流民的孩子,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在丧尸病爆发之后才降生的。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以前的世界,从懂事起就习惯了这种四处搜索物资的生活。 抢丧尸尸体,只是为了搜寻上面的有用物资。实际上每个丧尸都有可能是座移动小宝库,比如说衣服口袋里的香烟、哪怕已经被揉搓成了烟丝也是好东西。 要是能找到糖果和带包装的药物,或者手机里的电池,都可以拿去换购物券。哪怕只有副老花镜或者近视镜,赶巧了也能换几顿饱饭。 “还尼玛救赎……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这么近的城镇十年来都没清理干净,整天干啥呢!”当马匹缓缓走出这片城市废墟时洪涛又回头看了看,在内心把这里的统治者默默降了个档次。 从手机地图上看,这座城镇距离霍城只有20公里,到伊宁也不过60多公里,必须算很核心的地区了。可是十年了,居然还能从高层建筑物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丧尸,真是想不通。 大概中午的时候,一座更大的城市出现在公路尽头,同时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有步行的、有骑车的、有骑马的,穿着打扮差不多,互相之间眼神交错时也没有太多要吃人,或者太空洞的感觉,这让洪涛心里踏实了不少。 看起来这里的流民生活应该还算勉强过得去,为啥这么说呢,只要看看人的眼神就能大概判断出来。绝望的人、总处于饥饿状态的人,看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这也是洪涛几年来四处乱窜见多识广,总结出来的。 公路右侧不远,一列火车正冒着蒸汽慢慢驶过,车厢里满满的都是煤。采煤业是个人员密集型产业,尤其是在缺乏机械化设备时,只能靠人一镐镐刨、一筐筐从井下背。苦点累点是肯定的,却也能养活不少流民同样是肯定的。 “能让大部分人有活儿干,也算凑合了。”看到霍城附近的流民状态,洪涛又对救赎者的管理能力有了那么点正面评价。 过了霍城就有岗哨在路上盘查,听洪涛说是给伊宁基地送羊肉的,不光没克扣,还专门派了个哨兵陪着一起走,好像他们也知道这回事。 洪涛并没和哨兵多聊,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少数民族牧民,汉话都说不利落,突然问东问西的不太合适。实际上让他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次都没来过太陌生,最好就是少说多看。 穿过霍城又走了4个小时,沿途终于发现运煤列车的起始点了。这里居然有个小煤矿,很多人正从北面的山沟里往外推车,把黑乎乎的煤堆在铁路边,再由另外一群人装车。 从这里骑在马上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东边有一片更大的城区,高楼更多。不过再往东走有一道很深的壕沟,沟对面好像还有挺高的土堆。 这个玩意洪涛怎么看怎么眼熟,当年复兴联盟在四环、三环、二环路边也挖了类似的壕沟,只不过没这里的规模大。 果然,哨兵示意他不要再往东边去了,而是折向南,过桥后再向东。在过桥的时候,洪涛又发现了一个线索,跨河大桥有一段塌了,又被圆木和钢架凑合接上了,看样子只能通过行人和轻型车辆。 而从桥头到壕沟有个很宽的裂缝,这时洪涛有点明白了,合算那条壕沟不是人挖的,很可能是被地震震裂的。位置正好就在伊宁城西边,向北延伸到了山脚,向南与伊犁河连接,成了天然的护城河。 伊宁,一座位于伊犁河北岸的城市,旧世界里洪涛开车来过,印象很深。这里和内陆城市以及疆省的大部分城市有着明显区别,不是城市规划建设,也不是景色,而是人。 伊宁的少数民族数量非常多,走在城里如果不看中文招牌,会有一种身处中亚甚至俄罗斯远东城市的感觉,满街都是和俄罗斯大妈穿着、长相一般无二的壮硕妇女。 当然了,也有充满异域风情的漂亮姑娘,她们大多是哈萨克族、锡克族、乌兹别克族和俄罗斯族,维族反倒不多。 不过这次洪涛没被允许进城,以伊犁河为界,河北面就是救赎者的主基地,河南岸才是流民聚居区,规模真不小,放眼望去得有五六平方公里的范围,正好位于跨河大桥的南端。 跟着哨兵从聚居区西边进入,检查的也很严格,多数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封了起来,拉着铁丝网,建了高高的木塔。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多,沿途一大半的房子都坍塌或者破裂了,很显然,前几年的那次地震程度不低。 但只要是还算完整的房子就有人居住,只是门窗都被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封死,甚至还用钢管和铁条加固,几乎看不到用玻璃窗的,更像是一座座小堡垒。街上的行人也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很难相信这里聚居着两万多人口。 但是走到正对着大桥的主街上情况又完全不一样了,街两边的房子虽然也不怎么新,却规整了很多,门窗比较正常,多少也会有块玻璃,大多还有招牌或者幌子,全是店铺。 这下洪涛反倒犯难了,自己是来了,可茶摊老板来了没有呢,如果来了该去哪儿找呢?这条街差不多有一公里左右,靠近大桥南端的半公里都是店铺,总不能挨家问吧。万一那家伙没来,或者不在这条街上呢? “找人,卖茶的……肉、给他!”于是他只能小小的骚扰一下这位带路的哨兵了。 “什么卖茶的,直接送到基地里去不就得了!”哨兵年纪不大但脾气挺大,好好站岗呢,结果白白陪着洪涛走了一下午,屁好处没有,肯定窝火。 “**……马**……好吃!卖茶的,肉给他,他钱给我!” 一看那张死了亲爹般的臭脸,洪涛就知道咋回事。想让马儿跑就得给吃草,羊肉和马肠不能给,但羊皮兜子里不是有额外的奶酪嘛,来一块意思意思,应该不算太失礼吧。 “……等着,别乱走,我去问问!”俗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块奶酪好像挺好使,哨兵的态度立刻转变,脚步也轻快了,向不远处的木塔小跑而去。 十分钟之后,洪涛如愿以偿的找到了茶摊老板。其实不用那块奶酪,只要他再往南走几十米,就能看到贴着墙根的茶摊,还有那张微胖的脸。 “嗨,兄弟,羊肉!”茶摊老板正在往墙上固定棚子,洪涛大概扫了扫,除了铜茶壶,桌椅板凳都不是奎屯那套了,虽然也不新,应该是到了这里才置办的。 “嗨呀……你可来了!快快坐下,一大杯,多加干果和蜂蜜!”这一嗓子,差点把茶摊老板从梯子上吓下来,转头看到了洪涛,再看到两匹马,立刻就知道谁来了,笑得那叫一个亲,招呼的那叫一个热情,都放蜂蜜了! “哦,我这里有大修女的特许,他是来送羊肉的!” 对于旁边的哨兵,茶摊老板就没那么热情了,连假客气一下都不做,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小本本递了过去。还别说,这个小本本比洪涛的奶酪还好用,哨兵只扫了一眼连拿都没拿,就转头骑上自行车走了,头都不回。 447 修女 “大修女,大官?”洪涛知道救赎者有个叫苦修会的组织,奎屯里也有几个总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流民们私下叫他们假和尚。现在居然还有大修女了,难道救赎者信奉了基督教或者东正教? “嗨……确实是大官……来来来,喝茶,只有这么点肉?”茶摊老板说起大修女声音立马就小了,眼珠子还不时往附近扫视,好像很忌讳,一句带过。 “两只羊,两挂马肠……牧民不会做买卖,怕被骗!”洪涛还装上瘾了,这嘴结结巴巴的汉语越说越像。 “我怎么可能骗你呢,这次信了吧?肉有点少……马肠应该也凑合吧……你先等等,我把肉先送进去,顺便问问要不要马肠……这是什么?奶酪!看着你傻乎乎的,倒是个心细的人,我估计奶酪他们也要,你等着,我一起拿进去!” 这话说的让茶摊老板有些尴尬,就算你觉得我不太可信也别当面说啊。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狠话不多牧民的说话风格,也没在意,先去马背上翻腾开了,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喜出望外,连茶摊都不管了,牵着驮马就往大桥那边走。 洪涛也没阻拦,自打到了这里,他藏在兜帽和雪镜后面的小眼睛就没闲着,先把防御设施扫了一个遍。和奎屯比起来,这里确实有点主基地的样子。 光是在流民聚居区里就有十多座圆木搭建的高塔,这条街的南端一座、中间一座、靠近大桥的地方还有一座,相距三百米左右。每座木塔上都有个岗楼,大概三四个哨兵,好像还有不止一挺机枪。 这玩意虽然对打仗没啥作用,但用来弹压流民太好用了。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凭借肉眼就能把周围几百米内看清楚,且机枪子弹也够得上。 几座木塔之间互相掩护,别说流民没有多少枪支,就算有,光靠轻武器也不好对抗。自动步枪的子弹,很难穿透厚厚的圆木。 而后就是治安情况,从刚刚走过的街道和这条主街看还算比较有秩序,没看到三五成群游荡,遇到人就直勾勾盯着看的帮派份子。 不过洪涛并不觉得幸运,他坚信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事,人越多事情也就越多。自己没看见不证明就是没有,说不定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也说不定明天就会看到。 半个小时左右茶摊老板就回来了,驮马上的羊皮袋子都空了。很显然,羊肉、马肠和奶酪都被收下了。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个穿着红色大袍子的……女人。 没错,洪涛只需要远远瞥一眼,哪怕裹得再严实,也能从走路的姿态上判断性别,甚至大概年龄。 这个女人就是从头盖到脚,不光有兜帽还有同色的面纱,连双手都缩在大袍子里,看不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但洪涛坚信,她是个比较年轻的女人,年纪不会超过30岁,且个头不算低,腿也挺长,唯一的缺点就是胸前不够雄伟,如果这里的修女不束胸的话。 “把兜帽和眼镜都摘下来!”很快洪涛的猜测就被证实了,女人说话了,声音很细。 另外刚刚的判断要修改一下,她不光没有30岁,甚至要往20岁左右靠靠。因为她的手伸了出来,拿着一部手机要给洪涛拍照,皮肤光滑细嫩。这么算起来的话,不够雄伟也是可以原谅的,毕竟还可以发育发育嘛。 “雪盲……眼睛会疼!” 兜帽可以摘,洪涛自认这头长发还算潇洒。说来也怪,男人如果留全黑的长发就不太好看,全白也一样,但黑白各一半就好多了。可是他对这双眼睛不太自信,不是嫌它长得不好看,而是怕太有特点,让人看见之后难以忘怀。 “是的修女,他是牧民,在高山上到处都是雪,太阳一照会非常刺眼,时间长了就会很疼,不能见光!”茶摊老板也没见过洪涛的脸,但他没那么大好奇心,还帮着一起掩饰。 “……摘了眼镜,闭上眼!”修女有点不耐烦,但她的心肠好像比较软,没有仗势欺人,倒是有点糊弄。 最终洪涛还是摘了雪镜,闭着眼,又把长发解开披散在脸两侧,让修女用手机拍了正面照。同时他还有意皱着眉,这样就让长满了胡子,鼻梁骨还有点歪的面容更加难以辨认了。 “姓名?”照完相,修女还不满足,又拿出个小本子。 “依勒比热斯.巴哈提……”洪涛毫不迟疑的报出了假名。 “民族?”修女继续问。 “柯尔克孜的巴哈提!”这回该轮到洪涛不耐烦了,又不是办身份证,问这么清楚有个毛意义啊,我说了你就信啊! “……通行证有效期十天,过期之前再来找我续办。我叫古勒努尔.朱玛巴依……记住了吗?”修女小声的介绍着通行证的事情,见洪涛一点表情都没有,不太放心,生怕耽误了事儿,又追问了一句。 “你、柯尔克孜?”洪涛不是木讷,是有点害怕。听修女的名字怎么那么像柯尔克孜族,如果是的话自己就等于踢到了铁板,卖羊肉的活儿也就别打算干了。 克里木曾经说过,他的族人大多都在南疆,那里有个柯尔克孜自治州。只有很少人由于祖辈就在北疆放牧才没有迁徙过去,自打丧尸病爆发之后,他那些数量本来就不多的同族也不见了踪影,自己的点不会这么背吧! “哈萨克……记住,十天有效期,想找我就去基地门口问守卫……”见到洪涛没啥反应修女也不问了,收起本子低声交待了两句,转身向大桥走去。 “哈,我今天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太长不好记,以后就叫你比热斯吧!我叫张平贵……来,看看,整整25块钱的购物券。羊肉他们给了5毛钱一斤,剩下都是马肠和奶酪!我就知道这笔买卖错不了,比在奎屯强多了。不过大修女说了,下次羊肉和奶酪多带些,马肠不要了。” 修女在的时候茶摊老板很拘谨,大气都不敢喘。修女刚离开他就满血复活了,拿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塑料片兴奋的絮叨着,好像发了多大财似的。 “马肠冬天做,没有了!”洪涛真不怎么在乎那些和食堂饭票一样的购物券,救赎者弄的价格体系很乱,且极其不稳定,经常起起落落。对流民来讲,他们更愿意以物易物。 可惜只要是和救赎者做生意大部分都是用购物券支付,只有极少情况下才会以物易物,比如他们急需的蓝魔鬼尸体。 “好啦,这20块是你的,这5块归我,咱们说好的对不对?”张平贵才不关心马肠有没有,货物顺利卖出去了那就该按照约定分钱了。 “牧民,不骗人!”洪涛觉得这么说话也挺好的,以前他是话痨,能用三个字说完的没三百个字别想结束。现在又成惜字如金了,多一个字都不说,效果并不比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差,该表达的意思全能让对方明白。 “是,你是老实人……刚刚那位修女和你是同族?哎呀,你这个命是真好。她可是大修女的亲信,齐了,这笔买卖咱们算是做定了,谁也抢不走!” 张平贵应该是不太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但他能忍,还有买卖人特有的敏锐嗅觉,立刻就把话题从分钱上转移开了,为洪涛描绘出一副很光明的前景。 “我柯尔克孜,她,哈萨克……不认识!”洪涛正在发愁这个事儿,哈萨克与柯尔克孜在疆省都有不少牧民,语言会不会相通啊? 448 救赎者基地 “嗨,都差不多!你当然不认识,不过只要有了通行证以后再来就不会有人敢克扣你的货物了。要知道,由苦修会发的通行证可是非常难获得的,这些开店的人即便用贿赂的手段也得不到。以后你可以靠着它给别人带货,不需要交纳税款的货物,然后赚很多钱!” 张平贵当然不清楚洪涛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个牧民太木讷,连这么大的好处也没看到,拿着通行证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自己作为合伙人,必须要把其中的奥秘讲清楚,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奎屯,没有税!”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说在流民聚居区里买卖货物还需要交税,以前在奎屯假装淘金客的时候,被哨兵、黑帮盘剥过、克扣过,但从来没交过税。 “货物价格的十分之一,像我这样摆摊的小商贩每个月要缴纳固定的费用,交多少要听税务官的。这个你不用管,羊肉是苦修会点名采购的,不算在市场上贩卖,不会收税。但你可以用通行证帮其他商家带货,只要不是太多没人会仔细盘查的,同样也不会收税。你要知道有些货物体积虽然很小但价值很高,放到羊肉里很容易携带的。” 张平贵不愧是个商人,哪怕只是摆个小茶摊,依旧保持着商人特有的敏锐嗅觉。刚来没几天就把市场调研和规则搞的明明白白,并从中发现了一条吃夜草的捷径。 “我不认识他们!”洪涛很想笑,笑自己越混越惨。 堂堂幸存者联盟亚洲区主席,居然要去当走私犯,帮别人夹带货物逃税了。不过更觉得好玩,他非常喜欢钻规则漏洞,也很习惯做一些灰不拉几的事情。 是不是有点人格分裂?没错,他就是有这种性格趋势,每次站到不同的位置上,都会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性格。 当他处于当权者的位置时,比如救援队和复兴联盟,就会拼了命的去完善规则,想把漏洞都堵上,然后咬牙切齿的诅咒那些钻漏洞人的八辈祖宗。 而当他成为草根时,比如现在,又怎么看规则怎么不顺眼,不用别人蛊惑就有主动去破坏的冲动,还非常上瘾。 “嗨,我认识啊。你是牧民,会放羊。我是商人,认识人多会卖货。你和我……联合起来赚大钱!”张平贵心里话说,你要是认识了还有我屁事儿啊。但脸上的笑容依旧诚恳憨厚,说的也无比中听。 “二成?”对于这种人洪涛没有丝毫鄙视,反倒很羡慕。市场上就需要这种人,他们仿佛是润滑剂,把原本干涩的零部件都凑到一起,然后顺畅的运转起来。 “呃……羊肉是二成,带货的价格需要当面谈……你不用去,由我和他们谈,谈好了先拿一半钱,剩下的一半带到再付,怎么样?”一听到分成问题张平贵立马就不那么憨厚了。 “牧民,说话算数!” 洪涛算是都明白了,这个家伙自打说要上这边卖羊肉起就没憋着啥好屁。他压根也没指望光和自己分二成羊肉的提成,而是早早就打算好如何利用通行证赚钱了。 说的好听,谈好价格先付一半,货到了再付另一半。实际上他和需要带货的商家谈的价格肯定不止这个数,无形中就扒了自己一层皮,还不用受累也不用冒险。 另外以自己之前表现出来极度不信任陌生人的特点,他也不用担心会露馅,更不用担心其他商人私下里不经过他和自己直接联系。 “走,不要吃饼干了,我请你去吃点好的,顺便认识个人。以后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去他的店里买,他和我是朋友,也说话算数!” 对于讲了半天只能换来洪涛几个字的事实,张平贵熟悉是熟悉,可总也习惯不了。看到洪涛手里还攥着半块压缩饼干,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分说拉着洪涛起身就走。 “马、马……”洪涛算是服了,这家伙不光要控制自己的来钱渠道从中牟利,还要承包自己的花钱渠道,再从中赚一笔。 “就拴在这里,不会丢……”张平贵还是没撒手,拉着洪涛转身进了旁边的店铺。合算他要介绍的人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是个又黑又瘦带着维族帽的中年人,叫伊斯扎韦。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平贵和伊斯扎韦虽然民族不同,经历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但是在赚钱方面都是那么充满了由衷的热情且努力。一分钱不嫌少、一块钱不嫌多,只要有希望绝不嫌麻烦。 只是互相介绍认识的功夫,伊斯扎韦就把他店里的货物连带着推销了一遍,那个耐心的程度啊,说的洪涛都不太好意思了。于是刚到手的20块钱,转眼间就少了10块,变成了他的营业款。 不过洪涛也不亏,他在伊斯扎韦的店里发现了两节外观很旧的动力电池,即便5块钱一块的价格并不比奎屯便宜,但拿出内阻测试仪之后,发现它们的充电内阻还算比较低。 这次那两个奸商被洪涛阴了,他们不认识内阻测试仪,更不知道往那里塞电池是啥意思,以为是想知道电池有没有电、能不能用。 丧尸病爆发已经10年了,很多产业都没有恢复,可旧世界里能用的产品又越来越少,其中电池就是一种,尤其是可反复充放电的蓄电池。 仅就洪涛而言,他外出的时候需要用手机离线地图导航,需要使用夜视仪、人体雷达和盖革计数器,还需要使用手电和一些电动工具,这些都需要用到动力电池。 当他回到湖边小屋时,不管是风力发电还是太阳能板发电,同样需要容量比较大的铅酸蓄电池,仅剩的那点油料必须等到关键时刻才能用。 照这个发展趋势下去,再过几年恐怕连能用的小型电池都找不到了,各种随身电子设备也就彻底玩完了。大块头的铅酸蓄电池倒是还能继续用下去,毕竟生产电解液要比生产电芯容易的多。 张平贵所说的好吃的,实际上就是各种野味。流民们享受不到基地里的农业产品,但他们也能自己种地、养牲畜,或者去山里采蘑菇、野菜、狩猎。只能说食物总体上不太够,但种类并不缺,只要肯花钱还是能吃到炒菜的。 这条街上就有个专门卖炒菜的饭馆,也是唯一一家饭馆。据伊斯扎韦说,饭馆实际上就是基地里的某位官员开的,只不过找了个流民当管理者。 面对的消费者也不是普通流民,而是基地内部比较富裕的人群。他们的配给多,吃不完用不完,就出来换换口味,直接就用配给品付账。饭馆老板再把这些东西卖给商人,又从中赚一笔。 还有一些从其它地方来长途贩运货物的外地商人也会时不时光顾,这家叫喜盈门的饭馆不光有吃喝,三楼和四楼还有客房。 救赎者控制区盛产原油、初步分馏的汽油和煤炭,这些货物虽然都运到哈密去了,但买卖交割却要来伊宁主基地洽谈。如果不来伊宁,洪涛还真不清楚这里经常有来自东亚联盟、西南联盟和东南联盟的商人。 席间他故意多去了几趟厕所,确实碰见了两伙人吃饭的外地人,但听口音应该是从四川来的,好像没有北方口音,不知道此时有没有来自东亚联盟的。虽然洪涛并不怎么想回去,但挺想打听打听故人的消息,看看他们都活的咋样。 449 走私犯(为了书友讲究加更) 当然了,像张平贵、伊斯扎韦这样的商人,如果嘴馋了,或者需要求谁办事,也可以用购物券来这里消费,就是别嫌贵。 这顿饭足足吃了5块多钱,一共就两个素菜,一瓶不知道是用啥玩意私酿的烈酒。而5块钱在这里能买十斤上好的细毛羊肉,或者从基地购买十多斤米面,够一个流民吃小半个月的。 别提肉菜,野味在目前是最不值钱的,仅仅比大碗茶贵点而已。是个人只要胆子够大再加上点技能,都能去附近的山里抓到类如野兔、野鸡、獾子、草原鼠之类的小动物,运气好了还能碰上山羊甚至鹿。 旧世界里人们之所以追捧吃野生动物,那不是因为少嘛,物以稀为贵。大部分野生动物的肉,在缺少香料和作料的前提下,做出来的味道很难和人工饲养的牲畜比拟,鱼类除外。 饭钱还是洪涛付的,张平贵和伊斯扎韦也抢着付钱来着,结果让洪涛涨红着酒后无德的脸,连同手里的斧子给镇压了。 “牧民有羊肉,不怕花钱……酒好喝,下次你们请客!”在装醉和散德行的技术上洪涛也是炉火纯青,把一个嗜酒如命,喝几口就晕,性格豪爽的牧民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然后伊斯扎韦和张平贵就完完全全放心了,碰上这么个啥也不懂又性格耿直的合作伙伴谁不偷偷乐啊。于是洪涛就接到了第一笔走私活儿,替伊斯扎韦夹带两包药出去,送到霍城运费6块钱。 洪涛晚上睡的地方就是伊斯扎韦店铺门口,和两匹老驮马作伴。那家叫做喜盈门的饭馆兼旅店里倒是还有房间,可是以他的身份怎么舍得花钱进去睡觉呢。 至于说伊斯扎韦和张平贵的家里能不能凑合一宿,人家倒是邀请了,但洪涛没答应。白天能装模作样,到了晚上总不能还戴着雪镜睡觉吧,万一再说几句梦话那不就全露馅了。 牧民嘛,天就是被子,大地就是床,装就得装全套。要说为啥睡在大街边,不去聚居区里找间空房子。确实,这片城市废墟容纳两万人绰绰有余,很多房子看上去还算坚固,哪怕没窗户没门也总比露天强。 但张平贵和伊斯扎韦说了,要不跟他们回家睡,要不就在店铺门口睡,千万别深入聚居区找没人的房子。那样的话,第二天很可能就会多一具尸体。 木塔上的救赎者哨兵主要负责警戒,不是治安,他们是为了保证基地不会受到突然攻击用的,没人会在夜里满街溜达巡逻替流民抓强盗小偷。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死几个人没人管也看不见。 倒是这条商业街比较安全,毕竟就在基地南门外,还是主要街道,木塔岗哨比较多。但也不能大松心,要把身上的财物藏好,避免被人摸走。 洪涛根本也睡不着,这几年经常在各地游走,他已经练就了一个有些返祖的新能力,间歇性秒睡。说白了就是睡几十秒钟醒一下,然后继续,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累了就能这么休息。 最开始他是为了躲避树林里的动物和无处不在的偷袭者,无奈之下把自己绑在树枝上或者藏在建筑物里休息,肯定不敢踏实睡,经常这样,好像身体慢慢习惯了。 被斜对面木塔上的探照灯时不时扫过脸庞,洪涛干脆不睡了,从怀里掏出伊斯扎韦让自己明天拿到通行证之后帮忙带出检查站的包裹,很不厚道的打开了。 “东亚联盟第一制药厂,抗生素一号……”包裹只有半条烟大小,用好几层塑料袋封着,最里面露出两个扁平的纸盒,盒子上贴着白纸做的标签。 具体抗生素一号是啥玩意,能治什么病洪涛不清楚,这个东亚联盟第一制药厂更没听说过。不过他能联想,看来自己当初力主建立的医学实验室和制药设备现在终于发挥出了功效,不光能制药还能出口。 “有点意思了啊!”看着手里的药盒洪涛有点迷惑。 东亚联盟的制药设备都是自己带人搜罗回来的,别说整条生产线,顶多就是比实验室强点。就算他们这些年又补充了点,可那些东西都是精密仪器,拖的年头越长就越难以恢复。 自己假死的时候距离丧尸病爆发已经三年了,也就是说那些设备在无人保养且并不密封的环境里放了三年,如果还能用就见鬼了。再加上原材料方面的限制,这种药的产量可想而知。 按照普遍规律,能治病还数量少的药品肯定便宜不了。霍城的矿工还有奎屯的搬运工肯定用不起,穷困潦倒、勉强果腹的流民也用不起,估计救赎者自己的中下层同样用不起。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药为什么要运出去、运出去谁会买呢?张平贵和伊斯扎韦都是商人,不图利不可能早起。 也就是说他们花了大价钱从救赎者内部搞到紧俏药品,利用自己带出去,肯定不仅仅是为了逃几个税,必须有人出了更高价格买才说得通。 这个人是谁,自己大概有了猜测,除了反抗军不会有人能买得起。可张平贵和伊斯扎韦到底是单纯的唯利是图呢,还是和反抗军有瓜葛,目前还看不透。 另外通过这顿饭,也大概搞明白了张平贵为什么会结束奎屯的生意,风风火火跑到这里来另起炉灶。起因不是别的,是自己当初冒冒失失跑到奎屯卖羊肉,结果被连拿带卡弄掉多一半。 这件事自己可能没往心里去,但在当地流民里却广为流传,都说来了个傻乎乎的牧民,差点没把裤衩子赔掉。还有当时吃拿卡要的哨兵和吃过羊肉的驻军,他们说羊肉很好吃。 伊斯扎韦是张平贵的茶叶供货商,他的能量挺大,不光能从主基地里搞到紧俏的抗生素,还能弄到产自四川的茶叶。 前些日子张平贵来找伊斯扎韦进货,听他说起苦修会需要质量比较好的羊肉,却四处找也没找到,就想起了洪涛这个傻乎乎的牧民。 至于说救赎者基地里也养了鸡牛羊马之类的牲畜,他们为啥不吃自己养的,非要找牧民放牧的呢?这又得从救赎者高层的构成讲起了。 洪涛假装不经意间提了提,喝了两杯酒的伊斯扎韦就给出了标准答案。救赎者的高层不光有汉人,还有俄罗斯人,想吃放牧羊肉的就是俄罗斯人。 他们可能吃不惯靠干草和人工喂养的羊,以前条件不允许也就忍了,现在条件好了、能享受了,饱饱口福也是人之常情。 伊斯扎韦说了,只要这批羊肉能让救赎者高层吃对口,以后每个月都会需要几只羊的量,奶酪什么的也不会少。洪涛可以啥都不干,光靠这些就能挣不少钱。 最主要的还不是钱,而是因此获得的便利。真要是算起来的话,可能比卖肉赚的钱还多,比如用通行证夹带货物。 现在洪涛得到的通行证是临时的,拿着它只能在固定时间内通过固定的检查站。一旦被救赎者认可了羊肉的质量,成为了长期供应商,很可能会由苦修会发放一种特别通行证。 那种证件有效期很长,且所有检查站都通用,到时候洪涛就能在救赎者辖区里通行无阻了,只要没有太可疑的迹象,检查站通常不会搜查拿着苦修会特别通行证的人。 洪涛本来还想问问苦修会到底是个啥玩意,考虑到刚刚第一次见面问太多容易引起怀疑,在席间就一直没怎么主动提问,只拿耳朵听。 没关系,只要自己想知道的早晚会知道,来日方长嘛。这里虽然比奎屯规矩严格,人员复杂,可洪涛觉得反而更有意思了。 450 报警的罐头盒 “咔嚓……”收起包裹,洪涛把头枕在了背包上,为了不让探照灯晃眼还把兜帽放下来,让脸深深的藏进去,呼吸逐渐平稳。可是靠在墙边的那只手却一直没闲着,已经抽出了枪,用大腿压着单手上了膛。 就在刚刚看包裹的时候,他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在山林里打猎时被野兽盯上了。但这里没有野兽,盯着自己的只能是人。 可这个人在哪儿呢,真感觉不出来的。于是他打算来个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哪路宵小又活腻味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往佑罗的枪口上撞。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那种感觉还在,但街面上除了时不时扫过的探照灯光一片寂静,静的可以听见不远处老鼠从墙根走过,爪子划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终于斜对面黑洞洞的街口里有动静了,几个人影准确的抓住了南北两具探照灯错开的时机,身形敏捷且毫无声响的窜过了马路,重新隐匿在黑暗中。 “真有耐心啊!”这一切瞒过了木塔上的哨兵却没逃过洪涛的眼睛,悄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从自己有感觉到现在整整过去了半个小时。 从这几个人的忍耐力和对探照灯的熟悉程度上看,今天自己是遇上惯犯了,只是天色太黑,知道对方肯定两个人以上,具体数量不太明确。 “咚……”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侧后方传来了轻微的重物落地声。 看来刚刚那几个黑影就是冲自己来的,他们跑到街这边,但不敢从街面上靠近自己,怕被探照灯发现,于是选择从房子后面绕,跳墙过来就能躲在墙角处趁机偷自己东西了。 近了……又近了……洪涛大概能听到三四个人的脚步,正沿着墙根向墙角靠近。很快,一个人已经蹭过墙角,隐约能听到他刻意压制的呼吸声,只要再走两步就能碰到自己身体了。 “咣啷啷……哗啦啦啦……”就在洪涛慢慢抬起枪口,从斗篷底下瞄准身体左边准备扣动扳机时,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宁静的街道,显得异常刺耳,瞬间就把南北两具探照灯都引了过来。 很快从北面还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看样子值班的哨兵挺负责的,特意跑过来查看。查看结果是又一串金属撞击声,哨兵把一个罐头盒狠狠踢向了路边,正好滚到洪涛脚旁。 “邪门了……”经过这番折腾,在哨兵过来之前,躲在店铺侧面的几个人早就翻墙逃了。洪涛也不装睡了,伸手拿起罐头盒,借着点烟的光亮仔细看了看,挺眼熟的。 白天经过霍城西边的城镇时,有个小男孩从高层建筑里跑出来,就是在追差不多模样午餐肉罐头。按理说这样的罐头很多,不一定就是白天小男孩追的那个。可刚把罐头盒拿起来,洪涛就觉得是的可能性挺大。 罐头盒里还有湿润的油脂呢,显然近期刚刚被打开。如果白天刚看到一个罐头,晚上就遇到了同样的罐头盒,不是没有巧合的可能,但另一种可能性应该更大。 “这算是还了我的人情呐!” 放下油乎乎的罐头盒,洪涛嘴角向一边咧开。不管是谁扔过来的罐头盒,目的都只有一个,破坏那几个人偷自己东西的企图。 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男孩呢,从罐头盒被扔出的距离上看很有可能。如果是成年人扔的,不敢说直接扔自己脑袋上,那也得越过马路扔上人行道。要是能撞在店铺门窗或者墙上,声音会更大,提醒或者惊动效果更强。 如果真是小男孩扔的,这件事就说得通了。上午自己在城镇里开枪打死了丧尸,救了和他一起的小女孩。晚上,这个孩子发现有人要偷自己,就扔了空罐头盒子报警。 不过是不是这两个孩子干的,洪涛是真没功夫查了,那位红袍修女几乎是踩着商铺开门时间来的,递过来一个类似工作卡的塑封片,上面是洪涛披头散发、闭眼皱眉的玉照。效果真不错,连洪涛自己都无法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了。 有了这张临时通行证,洪涛就无法再在聚居区里逗留,只能用后背承受着伊斯扎韦满怀期待的目光骑马离开,顺便把那两盒药带出检查站。 伊斯扎韦说的没错,出聚居区的时候哨兵看到了通行证,只让把兜帽取下来,连眼镜都没让摘就放行了。 但是,昨晚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可是路上来来去去的流民有点多,无从查找。只能过了伊犁河,按照预先和伊斯扎韦约定好的方式把两盒药扔进路边的水沟,然后自己走自己的。 洪涛一琢磨,还是别按照原路返回了,以免被人抄了老窝。干脆直接向南往昭苏方向走,等进了山再找小路绕过霍城。 别的不敢吹,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再加上前几辈子的底子和克里木传授的山区生活经验,洪涛敢断言,自己不是最好的,但也绝没人能在山林里跟踪自己还不被发现。 果然,在进入山区之后,洪涛发现有两个流民打扮的人远远缀在后面。对方到底是谁暂时弄不清楚,还不好杀死,那样会引起警觉甚至麻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跟着,跟到自己想让他们到的距离之后再甩掉。 这样他们回去就会和指使者汇报,自己去的方向是偏南,依次推论,自己的老窝很可能在特克斯、昭苏附近,甚至更远的山区。 有了这次成功进入伊宁聚居区的经验,搞清了这里的地理位置、检查站布局和基本规则,洪涛心里就踏实多了。 从这天起一直到8月份,他以差不多每个月2次的频率不停向伊宁基地运送着克里木精心放养的细毛羊肉和用羊奶、马奶制作的奶酪。 当然了,每次都会帮伊斯扎韦带一些货物进出,刚开始几次只是往外带,后来效率变高了,成了双向运作。而被跟踪的次数也逐渐减少,看来某些人对自己这个任劳任怨的牧民已经失去了兴趣。 伊斯扎韦会约好时间和比较隐蔽的地点,在洪涛送货时与某个流民打扮的人接头,从他手中取走一些东西,顺路带进流民区。 等洪涛离开的时候再带出去一些,并且再三叮嘱不要打开包裹。看起来第一次那两盒药的包裹被打开过,他们已经知道了。 可惜的是,克里木的媳妇一直都没找到,不是钱和物品不够买个女人的,而是根本就没目标。如果说奎屯分基地规模小,军事用途很单一,缺少女性幸存者很正常。 但在伊宁这种小两万人聚居的流民区里,居然也没碰见哪怕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女人就太说不过去了。也不是没有年轻女人,是流民区里没有。 基地里的女人倒是挺多的,每天都能看见穿着白色、红色和黑色斗篷,带着大兜帽的修女排着队走出来,三五成群的分散到聚居区的每个角落,用手里的小饼干吸引孩子的注意力,趁机教一些宗教方面的知识。下次来谁能背诵,谁就会得到更多小饼干,甚至是糖块。 慢慢的,洪涛才从伊斯扎韦、张平贵和其他流民嘴里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每年基地都会把年老体衰或犯错的居民赶出来一部分,同时开放一部分名额,吸纳聚居区里有用的流民加入进去,最容易入选的就是少女和年轻女性。 451 苦修会 对于这种类似于末位淘汰的制度洪涛能理解,在物资缺乏的时代,人类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的。这么做有利于保证团体的生产效率和资源节约,毕竟不用养老了嘛。 但他对另一个制度就不太理解,同时深感遗憾。救赎者的女性在基地里唯一的身份就是苦修会修女,她们平时除了集体出来传播教义,吸纳更多教众之外,还会从事一些比较轻的劳动,比如给高层当佣人。 不过修女们最主要的工作不是传教也不是劳动,而是用身体给予男性居民精神和生理上的安慰。具体细节还没搞清楚,大概意思明白了。 这些修女会被分成三个档次,白衣、黑衣和红衣。白衣的等级最低,黑衣中档,红衣最高。顺理成章,白衣修女数量也最多,黑衣居中,红衣修女最少。 当她们怀孕之后会由苦修会负责照顾,生下来的孩子由苦修会抚养教育。也就是说基地里出生的孩子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只知道信奉神灵和主教。 这么做的唯一好处就是提高生育率,以最快的速度让种群繁育壮大。标是没错的,可手段过于极端了,简直就没把人当人,而是当成了蚂蚁和蜜蜂。 除此之外,洪涛还严重怀疑救赎者高层这么做的初衷。并百分百敢肯定,苦修会里还藏着不为外人知的龌龊勾当。 如果仅仅是为了提高生育率没必要把修女分级,这么做的目标不言而喻,高层享受的肯定都是年轻貌美的红衣修女,这不有点退回到奴隶时代了。 而且他们还披着宗教的外衣,借着丧尸病为由,用非常低劣和残酷的手段进行洗脑。凡是提出异议者,轻则被赶出基地成为流民,重则会被冠上亵渎神灵的罪名用火刑烧死,仿佛回到了四处抓捕女巫的欧洲中世纪。 所谓的苦修会,就是救赎者高层弄出来的一个类似宗教裁判所的怪胎。它除了管理修女之外,还有一部分男性苦修士,分成白衣和黑衣两种。 据伊斯扎韦喝酒时的只言片语透露,苦修士的权利很大,他们既当宗教警察又是密探和锦衣卫,还充当了税务官和法官。 所以在救赎者的地盘上,惹了当兵的并不是最麻烦的,如果真的有理且牵扯到大事还能找苦修士告状,赢的几率并不低。要是惹上了苦修会,那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些手握生杀大权、又手握裁决权的苦修士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你说成亵渎神灵的魔鬼,然后绑在桥头的电线杆子上一把火点了天灯。大家还都得唾弃你、鄙视你、说你活该、击掌相庆。 对于这种管理方式,洪涛是从心里抵触。他自己也曾经利用过宗教蛊惑,但目的完全不一样。当时只是想省下循序渐进的教育过程,强行让民众进入现代化,且手段也没这么龌龊残酷。 “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彻底呢!”在记忆中,这里的管理者也曾在电台里接触过。 他们是个三人组,两个汉人一个维族。听上去挺通情达理的,还曾就如何提高效率,如何更均衡的发展进行过深入讨论。可是几年不见,他们居然为了巩固权力变成了这副样子,真是不可思议。 但对于这种现状,洪涛除了在心里不满之外啥也做不了,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来。张平贵不止一次在私下里叮嘱过他,在这里千万不要随便说话。 苦修会为了防止有叛逆者渗入,经常化妆成流民混在聚居区里打探消息,说不准刚刚还在一起喝着私酿烈酒吹牛侃山,转脸就会因为某句话被抓起来成了冤死鬼。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甘于屈服,据说在南疆活跃着一批人,自称反抗军,就是专门和救赎者作对的。 聚居区里则把他们叫做叛逆者,谁要是能抓住一个或者揭发一个真正的叛逆者,会受到苦修会的重赏,说不定就给个正式居民身份呢。 洪涛没见过反抗军的人,但他知道谁有可能是,比如张平贵和伊斯扎韦。不过他不想揭发,反倒更想帮一把,让反抗军尽量壮大起来。 倒不是说盼着他们和救赎者干仗,而是在有了个强大的竞争者之后,救赎者当权者奴役平民的手段可能会温和些,说不定就会有所转变。 想着想着,驮马已经沿着经常走的小路下了山,进入了聚居区南边的平原。再走三四公里就是最后一个检查站。洪涛下马坐在路边,喝了口水,卷上一根大炮缓缓抽着。 “日你娘,真把老子当人形货车了!”可另一只手却伸到了石头后面,扒开松动的泥土摸了摸,开骂了。 这块大石头对面有座已经坍塌的小泵房,是他和伊斯扎韦约好的取货地点。货物在,但有点大,和个小哈密瓜差不多。 往常自己夹带的都是药片、电池之类小体积货物,随便往怀里一揣就成。这么大玩意肯定不能放在身上,有点麻烦。 虽然哨兵一般不检查自己,可是还有万一呢。而且这次的包裹一入手就沉甸甸的,再用力捏捏,感觉着里面的形状,危险性就更大了。 啥玩意沉甸甸、硬邦邦、圆鼓鼓,上面还带着个小凸起呢?洪涛唯一能想到的东西就是手雷。那玩意自己也带着呢,就和长枪、夜视仪、防弹背心、备用弹药一起藏在山路上的两个固定点上,太熟悉了。 伊斯扎韦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他居然让自己把手雷带进聚居区,是准备和收保护费的黑帮们火拼吗,打死也不能信啊! 怎么办呢?洪涛想了想,先把包裹拆开,露出了两颗漆面斑驳的手雷,看样子应该是俄制的。检查了保险之后,把它们分别绑在羊皮裤的腰带上,一边一颗都塞进了裤裆。 “这回可真成炸弹超人了,铁蛋王子啊!”克里木手工缝制的羊皮裤保暖防水性能不错,就是裤裆肥肥大大的和缅裆裤差不多,再加上外表又旧又脏,塞进去两颗手雷外面并没啥异常,真是走私利器! 上马之后又走了不到一公里,左前方出现了几个奔跑的人影,还有尖声叫喊。洪涛随便瞥了一眼,是七八个孩子,就没搭理。 这些流民的孩子整天不是在聚居区里偷鸡摸狗就是跑出来四处寻找食物或者能换成食物的东西,性子非常野,也非常不容易接近。 “抓住他、抓住他……”可是打头的孩子好像故意向自己这边跑,这样洪涛不由警觉了起来。谁说孩子不能伤人的,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让他们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孩子了,是一群小饿狼。 “阿佳,快跑……”但一声更尖利的喊声让洪涛停勒住了马。有点耳熟啊,很像自己第一次来时在半路城镇废墟里遇到的小孩,其中那个小女孩就是这么喊的。 几秒钟之后看清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前面跑,手里好像攥着个东西。后面五个男孩子追,最后面是那个边跑、边喊、边哭的小女孩。 “站住……滚开!”没错,就是他们俩,洪涛一直都想找到这两个小孩,问问他们那天晚上扔没扔罐头盒。可惜聚居区太大,转了几次都没遇到。看来缘分还是到了,居然在这里碰见了。没的说,仗义一次吧。 后面追赶的孩子里有两个年岁比较大,至少上了10岁。确实也凶悍,见到成人年依旧不打算放弃,还从地上拿起了石头。 不过他们也非常能伸能缩,见到洪涛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之后,半个字都没敢说扭头就跑。前面的小男孩则站在路边,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半天才能说话。 452 姐弟俩 “他、他们要抢我的老鼠……是、是我抓到的……”小男孩一边说一边举起了手里拿的东西,是只草原鼠,很肥大,快赶上半只野兔了。 “……老鼠不错,我喜欢,换换……一袋鱼干一只老鼠,你赚了!”洪涛啥也没说,从屁股后面的鞍包里拿出一袋鱼肉干扔到了地上。 “……它、它还活着,我帮你杀死吧!”不用说,小男孩也知道自己赚了。但他不想显得太急迫,从上衣兜里掏出个巴掌长、用锯条磨成的刀子,准备把老鼠加工加工,让它显得更具价值。 “不,我吃活的……问你们俩个问题,答对了才交换!”洪涛咧了咧嘴,制止了小男孩的举动,正好小女孩也跑了过来。 “……”两个孩子一起点头,他们已经认不出洪涛了,或者说经常外出的流民基本一个打扮,全是兜帽斗篷、雪镜或者墨镜,不看脸真分不清。 “你、你是开枪打死丧尸的叔叔……”不过小女孩好像有特异功能,喘匀气之后居然一语道破了天机。 “你认识我?”洪涛心里一突突,难道说自己的伪装这么次,连个小女孩都瞒不过去。 不应该啊!或者说这两匹马有啥特别的记号?也不该啊!流民虽然穷,但有些淘金客还是有马匹或者驴子的,否则光靠两条腿穿梭在废弃的城市之间,太考验生命力了。 “你的枪和他们的不一样,有长长的管子,还没有声音……”小女孩抬起手指了指,眼睛里没有一丝惧意,倒是有些得意。 “verygood!”原来是这么露馅的,虽然洪涛不觉得这是露馅,有机会看到自己拔枪的人基本都死了,但还是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再竖起根大拇指。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女孩的观察能力很强。 “thkanks……你也会说英语吗?”更让洪涛吃惊的还在后面,小女孩居然也用英语道谢,发音还挺标准。 “是谁教你的英语?”连续的吃惊,让洪涛已经没法再装成结结巴巴了。 他很想知道小女孩的情况,按他们两个的年纪算都应该是丧尸病爆发之后出生的,而且是流民的孩子,能读书认字就很不错了,哪里学的英语,学了又有什么用呢。 “爸爸教的,我也会!”小男孩觉得受到了冷落,马上替女孩回答了问题。 “好吧,在旧世界里学习好的孩子就应该得到奖励……一人一块!” 这个回答和洪涛预想的差不多,两个孩子的父亲应该受教育程度比较高但动手能力比较低的人,所以才没被基地选中,只能当了流民,这种情况很普遍。但对于孩子的学习热情还是要鼓励的,比如奶酪。 “……我们可以帮你干活,换它!”小男孩刚要伸手,就被女孩子用眼神制止了。 “嗯,没错,但这是奖励不是工钱。我这里也有活要干,你们先吃了再干活,有工资的。” 洪涛只能在心里暗暗点头,这家教,放在旧世界里也算不错的,搁现在就是顶尖。再想想自己几辈子以来最失败的一项可能就是教育孩子了,没一个完全满意的,失败啊! “鱼干换老鼠,两清了。你们俩帮我扛着它,不许掉在地上,很贵的。到了桥头,再拿一袋鱼干怎么样?” 看着两个小孩子万分不舍的舔着奶酪,洪涛下马从驮马背上解下一包奶酪,大概五六斤的样子,又从路边找了根树杈当扁担,让两个孩子扛着。 “你有马,可以不用我们的……”小男孩此时已经完全被咸滋滋、香喷喷的奶酪吸引了,啥也想不起来,让干啥干啥。但小女孩的眼神还是很灵动的,提出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它下山的时候崴了脚,不能驮这么多东西。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得用手提着,遇到坏人就没法开枪了。”这瞎话编的一点合理性都没有,所以洪涛还得自圆一下,再拿下一包奶酪提在手里。 “阿佳,你走慢些,不要颠!”小女孩觉得是这么回事,不再怀疑,一边叮嘱小男孩走稳,一边把挑在棍子中间的羊皮包向自己这边拉了拉。 “我还要问个问题,有天晚上,你们是不是往街对面扔过一个空罐头盒?”洪涛骑马,两个孩子步行,慢慢向聚居区走去。 “……他们要偷你的东西,阿佳扔的!”有了刚才的一番谈话,再加上奶酪的威力,小女孩虽然迟疑还是说了实话,但把功劳放到了小男孩头上。 “嗯,很好,也很聪明。知道这么做叫什么吗?叫见义勇为,在我小时候也是该奖励的。来,拿着……必须拿着,这是奖励不是工钱!”齐了,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洪涛很高兴。 想了想,又从鞍包里掏出个淡咖啡色的塑料袋子递给小女孩。看她有些迟疑,干脆下马塞进了她斜跨着的布袋子里。顺便看了看里面,好像是野菜。 看来两个孩子是出来挖野菜的,碰巧抓到了只不长眼的草原鼠,结果被其他孩子看到才引起这番追逐。老鼠也是肉,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讲,有多少食物都不够吃的。 小女孩感觉到了重量,也看到了袋子的质地,知道不是普通的东西,赶紧把奶酪塞进嘴里,再用力嘬了嘬手指上的残渣,这才去拿布袋里东西。 “菜单18……?”一只手居然拿着挺费劲,上面还都是英文,看了半天只认识一个。 “拿回去给你们的爸爸看,他会知道的。记住,要藏好,不能被外人看到。”洪涛笑了笑没具体解释。 这袋子里装的是美军的单兵口粮,一共24种搭配,这一包是第18套。有牛肉酱和意大利面疙瘩,上面说叫饺子,可是没馅,那不就是面疙瘩。 还有一包咖啡和咖啡伴侣、一袋类似运动饮料的甜饮、一包咸玉米粒、一包葡萄干、一包不发酵的小馒头、一包奶酪培根酱、一包面疙瘩配番茄牛肉酱、一包纸巾、一包湿巾、一个塑料勺子、两块口香糖、一小包盐、一个自加热袋。 加起来总共差不多一斤半重,成年人一顿吃不完,一袋能保证一天的热量。它来自美国大使馆,和找到的武器放在一起,有四十多箱,全是19年生产的。 刚开始大家都挺新奇,没事就吃一袋,味道还成。但时间长了,还是不如新鲜的饭菜好吃。老外的口味也和中国人有挺大差异,也就没什么人光顾了。 到了复兴联盟时期,从美国使馆里找到的武器连同其它物资都让自己转了几道手给藏起来了,为的就是有一天应急。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假死的时候还剩二十多箱,都被搬上了飞机。 这些年每次长途外出都会带上两袋应急,它的保质期有十年之久,如果放在比较恒温且低温的地方还要更长。赛里木湖小屋后面被自己挖了个两米多深的菜窖,应该符合低温保存的条件。 实际上就算过期了,只要别变质都是好东西。味道另说,但热量足。在深山老林里很多时候就算有镁棒和汽油打火机也是没法点火的,太潮,能吃顿热乎饭很不容易。 小女孩虽然不知道袋子里装的是啥,但对洪涛的提醒很以为然。她的办法比较幼稚,只是把布袋子下面的野菜翻上来盖住,却没意识到袋子的重量已经让布袋子露馅了。 于是还得洪涛帮忙,把布袋子放到鞍袋里待过检查站,免得那些哨兵欺负小孩来个顺手牵羊,自己虽然有通行证,却没有命令哨兵的权利。 453 钢弹超人 “我们还可以再抬更多,让它的脚多休息一会儿!”掩盖好了,她又觉得奖励有点多,想用更多劳动换来心里才平衡。 “刚刚不是说过了,是奖励不是工作,说话要算数才会有诚信。如果你们俩能答应不把我们之间的谈话告诉任何人,是任何人,包括你们的爸爸,那以后我每次来都会给你们工作,怎么样?” 洪涛已经很久没过教育人的瘾了,克里木属于不可教的朽木,于是这两个孩子就成了他过瘾的工具,为了达到目的,小圈套一环扣一环。 “好……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哪儿扛得住这顿轰炸啊,毫不迟疑的举手投降了。 “记住啊,以后和年纪大的人说话要称呼您,不要用你,那样不礼貌。我叫……哎,我叫啥来着……”看,讲课就算开始了,第一课是有关礼貌的。不过让两个孩子一打岔,洪涛居然把自己的新名字给忘了。 “依勒比热斯……叫我比热斯就成,你们呢?”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终于想起来了。克里木也是,没事儿给他儿子起这么长名字,病毒看着都烦,所以才变了丧尸。要是叫阿凡提,估计就能活下来。 “我叫卡米拉,是姐姐,他叫于佳,是弟弟!” 小女孩看着这个连自己名字都能忘,却满身都是宝贝的大叔发出了由衷的笑,戒备之心也降低了许多。主要还是那块奶酪的功劳,即便已经吃进肚子了,嘴里却还满满的奶香。 “……你们住在哪里?”洪涛本想问你们俩是不是亲姐弟,怎么一个用汉人名字一个用少数民族名字。 又怕两个孩子说不清,干脆还是去问伊斯扎韦吧。他做为在这里经营了几年的商人,应该知道很多流民的情况。就算不知道,也能和别的商人打听到。 “三号塔楼东边,有红大门的就是!”小男孩终于把奶酪吃完了,不对,是舔完的,不光奶酪,还有黑乎乎的手指头都舔了一遍,看得洪涛胃里直抽抽。这位父亲不太合格,光教育了孩子知识和做人原则,却忘了卫生。 “我就住在……”洪涛本想说伊斯扎韦的名字,但又怕小孩不知道,只好去数木塔的顺序。 “我知道,你……您住在伊斯扎韦叔叔的店门口!”小女孩抢先替洪涛解决了这个问题,原来他们认识伊斯扎韦,至少是知道。 “真神保佑,兄弟!”聊着天很快到了检查站,洪涛没下马,只把上次的通行证挂在胸前冲着哨兵弯腰点头,用救赎者的问候方式说了一句,再从鞍包里拿出两袋鱼干递了过去。 “比热斯,你这些鱼是在什么地方抓的,肯定不是伊犁河吧!” 哨兵们不用看通行证,也不用看驮马上的羊肉,只要见到鱼干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个隔一段时间就往基地里送羊肉的牧民每次来都会给两袋鱼干,很好吃,肉质非常细嫩。 “南边……很大的湖……鱼很多!”洪涛挥手指向了太阳的方向,日近三竿,明晃晃照得后背发烫,远处的雪山却若隐若现。 “是特克斯吗?那里倒是有条大河!”一旁的维族哨兵好像对南边挺熟悉,马上就点出个具体位置。 “再南……70公里,山下面!”洪涛晃了晃头,用力又向南指了指。 “哦,那边有个柯尔克孜乡,你是柯尔克孜牧人?”维族哨兵有些恍然大悟,他真的对那边很熟,洪涛也真蒙对了。实际上在伊犁附近,大大小小的高山湖泊很多,东南西北都有,你就指吧,准没错。 “吔,柯尔克孜……羊肉、马肉……好好滴!”洪涛咧嘴笑了,伸出大拇指玩了命的自夸。 “进去吧,今天你来晚了,朱玛修女已经来问过一次。你们两个不许偷他的东西,让修女抓到吊起来烧死!”维族哨兵挥了挥手,示意洪涛赶紧去交羊肉,顺便吓唬着两个孩子。 检查肯定是没有的,苦修会要的东西最好别碰,万一少了或者不对,牧民首先倒霉,然后谁碰过也得挨个被询问,一个答不好就是麻烦。 哨兵没瞎说,洪涛刚过了检查站进入聚居区主街,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伊斯扎韦店门口,距离远分不清男女,但红色的大斗篷随风轻摆,已经表明了身份。 “真神保佑……”洪涛接过两个孩子抬着的奶酪让他们先回家,然后催动马匹快点走,到了修女跟前才下马打着招呼。 “你来晚了!”朱玛巴依修女纹丝没动,用冷冰冰的口吻质问。 “路上有水、不好走……”洪涛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了裤裆,装作抓挠。实际上是在把两颗手雷分开点,免得一走路就互相碰撞。这事儿闹的,都怪伊斯扎韦! “……把马牵过去!”修女动了,把头微微侧了过去,避开了这种不太雅观的动作,顺便冲着斜后方的木塔招了招手。很快跑过来一个哨兵,把两匹马牵走了。 “你会捕鱼?”洪涛倒是乐意让哨兵去送羊肉,自己裤裆里挂着两颗手雷走动起来真不太方便。但修女并没走,还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 “撒网、不会……鱼钩、会!我做的……放了盐、好吃!” 洪涛有点纳闷,流民里也有捞鱼晒鱼干的,怎么今天连哨兵带修女都不约而同的问起了这个问题呢。可现在没有琢磨的功夫,还不能迟疑,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鱼干递过去,这是自己当零食吃着玩的。 “能不能送来活鱼?主教大人要请客,他吃了你的鱼干,点名要活鱼。”修女终于说明白要干啥了,她需要洪涛提供活鱼,给救赎者的主教请客用。 “河里有……没带鱼钩!”洪涛随口推脱着,啥狗屁主教,如果敢让自己在基地外面看见,哪怕藏在装甲车里,只要护卫不多照样给丫挺的弄死,再竖上个佑罗的牌子。 “这里的鱼不好吃,你抓的好吃!伊斯扎韦……你告诉他,我有渔网和鱼钩,一起去抓。午饭后出发,大后天中午之前回来。” 修女已经在深呼吸了,和洪涛说话太费劲,必须连比划带说。可她很不愿意把手伸出来,好像对阳光过敏似的。干脆把伊斯扎韦叫了出来让他和洪涛解释,然后一扭头走了。 “我的马……”洪涛还嫌修女走的不够快,在后面又喊了一嗓子。 “来来来,进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被检查站抓住了呢!”伊斯扎韦一把抓住洪涛的袖子就给拉进了店铺,随手关上门,还隔着玻璃向外看了看,才带着一脸焦急询问。 “山上下雨,路不好走!你这个要双倍,很危险!”洪涛也开始深呼吸了,伸手从裤裆里拽出手雷。修女的事儿待会再说,先聊聊您这两个铁疙瘩吧。 “呵呵……危险才值钱,双倍就双倍。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娶媳妇啊!” 看到了手雷,伊斯扎韦就和看见新媳妇一样,双手捧着就想上去亲一口,但马上意识到它们长期放在某个人的啥部位,赶紧停止了往上凑的动作,一把塞进怀里。从兜里摸出两张十块钱的购物券,忿忿不平的拍在洪涛手里。 “娶媳妇好……我要年轻、会做饭、洗衣服、生孩子的!”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洪涛立马就想起了克里木幽怨的眼神。很显然,找年轻女人光靠自己肯定不成,不如问问伊斯扎韦有没有门路。 454 钓鱼和媳妇 “你、你娶媳妇?”伊斯扎韦有点诧异。 “我兄弟……年轻、做饭、洗衣服、生孩子!”洪涛摇了摇头,掰着手指头继续重复条件。 “成成成,我知道了……年轻的可贵啊,需要差不多……五匹马,年轻的马,不是老马!”伊斯扎韦按住洪涛的大手,不想再听那些屁话了,但眼珠子里却闪烁着丝丝光亮,然后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匹!!!”洪涛听到这个价格,嘴立马就变成花洒了,喷了伊斯扎韦一脸。 “哎呀……就是五匹,年轻的,不超过30岁,身体很好的!”伊斯扎韦这叫一个恶心,但也没辙,用袖子擦了擦,又后退了两步,才敢继续讨价还价。 “没有……不要了……”五匹马克里木肯定出得起,但洪涛不乐意。啥玩意就五匹马,这也太贵了。 “……四匹,最低四匹。你也不睁开眼看看,这里能找到一个年轻女人吗?实话和你说,想找年轻女人就得从基地里买白衣修女,你琢磨能便宜吗!” 看到洪涛这么坚决,伊斯扎韦觉得可能是价格高了些,自动又降了一匹,然后开始给洪涛描述进货渠道如何如何难。 “10岁以下,母马,3匹,训好的!”洪涛才不管那套,你就算从月亮上把嫦娥拉下来也只有这么多。 “年纪大一点成不成?30岁出头!”伊斯扎韦觉得这个价格确实拿不下来,打算把条件稍微松一松。 “做饭、洗衣服、放羊、生孩子!”洪涛想了想,克里木都40多了,娶个20多的有点浪费,年轻这一条可以不要。 但后面几条必须具备,你别给我找个娇娇弱弱的城里姑娘,到山沟子里啥也不会干还整天病病歪歪,没两月病死个逑的了。 “嗨,放心,保证满足你的条件,身体还得壮实,否则扛不住你们兄弟俩折腾,嘿嘿嘿……”要说伊斯扎韦也挺能想的,他以为洪涛给兄弟娶媳妇,然后两个人一起用,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什么时候见?”面对这么一个烂玩意洪涛也懒得解释,爱咋想咋想,先看到人再说。 “……呃……你不是要和朱玛修女去抓鱼嘛,这两天肯定走不了。等你回来,我就把人带来怎么样?”伊斯扎韦掐着手指头也不知道算啥呢,半天才给出具体日子。 “修女不能钓鱼……路不好走……”这时洪涛才想起来,克里木的问题解决了,可自己却有大麻烦了。 去哪儿钓鱼啊,肯定不能带着修女去赛里木湖。问题是南边真有湖吗?湖里真有鱼吗?如果没找到或者没有鱼,当场就得露馅。 “好不好走也得去,没听见朱玛修女说了是主教大人要吃!”伊斯扎韦怀里揣着两颗手雷好像也不太安生,根本没心情和洪涛啰嗦,扔下一句话就转头钻进了柜台后面的房门。 “好人都能让你们逼死……妈的!”店主人都没了,洪涛只好出来坐在张平贵的茶摊上,一边啃饼干一边心里暗骂。 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儿那个啥修女来了自己就说路不好走,只能一个人去。如果她非要跟着,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只要人别太多,到了山里一起弄死,然后这里以后也就不来了。想去南疆就从东边绕,千把公里路算个屁! 不知道修女吃饭是不是和军队一样,从见面到分手还不到一个小时,朱玛巴依修女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穿白衣服的苦修士,连同洪涛的两匹马,一共牵了五匹。 “去南边的山路那么难走吗?”听了洪涛有关行路难、难于上青天的形容之后,朱玛巴依倒是没太武断,转头询问苦修士的意见。 “地震之后,原本的公路塌方了,有些地方确实要走山路。如果是去特克斯南边的山区应该根本没路,只有牧羊人能找到。”两位白衣苦修士显然是不想去,从侧面帮洪涛做了背书。 “你一个人去大后天能回来吗?”朱玛巴依估计也不想去,但她好像非常担心主教的宴请。 “很紧……连夜赶路!”洪涛点了点头,语气很沉重。 “你骑这两匹马去,更快。”听了洪涛的保证,朱玛巴依稍稍点了点头,挥手让两名白衣苦修士把他们的马拉了过来。 “不行,走山路它们不行……跑平地,它们快!”用好马换老马应该是赚了,要是没有和克里木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洪涛肯定会偷着乐。但现在不光没觉得赚,还得婉拒。 俗话讲老马识途,训练有素的马匹认路能力很强,骑着这两匹马回赛里木湖,很难说它们会不会记住。就算没全记住,只要能记住一半,自己的老窝基本就等于暴露了。 “给,这是我准备带在路上吃的,还有鱼竿和鱼钩。大后天中午回来,鱼越多越好,到时候还有奖励给你!”朱玛巴依转身走到那匹纯白的高头大马旁边,解下鞍袋交给洪涛,还许下了更多好处。 看着修女的背影,洪涛觉得她的身材一定不错。别看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慢慢迈着小碎步走路时看不出来,可一旦迈大步了走急了,部分身体轮廓还是会显出来一些的。 “主教爱吃鱼?”但有个问题不是很理解,救赎者的主教难道就这么馋,不吃口鱼能死啊,看把手下人折腾的。 “不是主教要吃,是要来客人了,内地的。从昨天起基地里就开始大扫除,还专门派了很多人去山坡上挖野花回来种上,贵客啊!”张平贵整天坐在街面上,比哨兵还哨兵,人家还有换岗,他没有,一看就是一天。 “招待客人,好!”这个答案倒是有点道理,洪涛认真的点了点头,就像他有多好客一样,牵上马转身就走。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事儿,那两枚手雷和即将要到来的贵客会不会有啥联系呢? 俗话讲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能让救赎者如此看重的客人,必须不是反抗军的朋友。如果这些客人在主基地门外发生了点意外,救赎者好像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满打满算三天时间,洪涛能找到那个所谓的大湖并顺利钓到鱼再赶回来吗?能个屁,他连南边的湖在哪儿都不清楚,沿途多一半路都没走过,三天能不能翻山越岭的走过特克斯都是个问题。 而且疆省有些湖是咸水,看着挺大挺深挺清澈,实际上里面既没鱼也没虾,顶多有点耐盐碱的浮游生物和水鸟。 他压根也没打算去南边钓鱼,而是准备回到赛里木湖。那里有现成的简易网箱,自己平时钓上来的鱼吃不了,也晾晒不了那么多鱼干,就都养在小网箱里。 用三天时间,抄近道往返不到200公里,其中多一半是山路。在两个月以前自己肯定不成,但现在应该差不多。 这两个多月自己除了按照克里木指点的山路走,还主动探索过几次,并成功找到了一条能直接通往伊宁西北小煤矿的路。 从这条路走根本不用通过霍城,单程距离可以缩短将近30公里。本来是留着未雨绸缪的,现在雨差不多来了,可以先用一用。 其实就算没有钓鱼的事情,自己也得抓紧回去一趟。伊斯扎韦说他能从基地里找到白衣修女,克里木应该也不会在意媳妇的身份,但得用三匹马来交换,还得是年轻受过训练能骑乘的母马。自己肯定没地方找去,只能回去和克里木商量,值不值,也得让他拿主意。 456 深入聚居区 经过三天的风餐露宿、日夜兼程,洪涛总算在约定时间赶了回来,除了四条用好几层湿布包裹的虹鳟和白鲑,还有克里木采到的两棵雪莲。 这家伙一听媳妇有希望了,过几天说不定就能带回来,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大堆金银首饰,还有不少珍贵药材。洪涛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愣是没听说过,可见交心远比交配难多了。 “你对真神很忠诚,说吧,想要什么奖励?”看着四条都不小于2公斤的大鱼和洪涛满身满脸的泥土,朱玛巴依修女的声音有些大,也不再是冷冰冰的,终于带上了点情绪。 “通行证……”一旁的伊斯扎韦比洪涛还激动,侧过身不停的在胸前比划。 “库尔勒、通行证……”洪涛想都没想,马上满足了伊斯扎韦的心愿。 “……你去库尔勒做什么?那里还有丧尸!”这个要求让朱玛修女很意外。 “蓝魔鬼,抓来、值钱!” “你、你要去抓蓝魔鬼?为基地提供羊肉不好吗!”修女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放着更容易更安全的赚钱方式不做,非要冒极大风险去丧尸占领区抓蓝魔鬼。 “冬天,没有羊肉、没有钱……”洪涛好像要说什么,但又表达不清楚,冲伊斯扎韦比划着。 “尊贵的修女,他是个牧羊人,再过两个月就要转场到高山的冬季牧场放羊了,要等春天才能回来,这几个月他想当淘金客继续赚钱。可是您应该也清楚,每经过一个检查站就会少一些货物……”伊斯扎韦赶紧上前两步,微微驼着背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替洪涛当上了汉语翻译。 “可怜的人,真神,请怜悯您的子民吧……如果你死了,明年的羊肉怎么办?” 修女应该是听懂了伊斯扎韦的意思,双手举起掌心向上,仰起头开始了祷告。而后提出个很具体的问题,看起来如果洪涛给不出满意的答复通行证是不会给的。 “弟弟,我弟弟……牧人不怕丧尸、斧子、杀很多只……奎屯!”对于这个问题洪涛回答起来丝毫不为难,他算是总结出来了,说瞎话远比说实话容易的多。 “是的,尊敬的修女,他在奎屯就是最好的淘金客,好几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只是那边的价格很低,他才不得不来这里。而且他还有个弟弟,也可以送羊肉。”伊斯扎韦生怕修女听不懂,又用他的话给补充了一遍。 “伊斯扎韦,不要随便诋毁真神的信徒,那会让你罪恶深重的……我会给你开一张特别通行证,有效期到春天。在转场之前,羊肉照常送。” 朱玛巴依修女好像不太喜欢伊斯扎韦说话的方式,声音重新冰冷起来,淡淡的交待了一句,招手唤来哨兵帮忙提着装鱼的羊皮袋向大桥走去。 “比热斯,你发财啦!快快快,我们去喜盈门喝两杯,然后计划好该带些什么货物……对了,你是打算去库尔勒吗?让我想想……那拉提、巴伦台……” 听到有不限次数、不限路线的特别通行证了,伊斯扎韦比洪涛还兴奋,不停的原地踱步,使劲儿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好像能从那里面抓出货物来。 “媳妇、女人、没有、不去!”自己又不是驴,就算有了特别通行证,洪涛也不打算马上去南疆探险。 除了要履行送羊肉的约定之外,还得把克里木的家庭问题解决掉才能安心离开。这一去指不定哪天才能回来,甚至都不一定能回来。死已经无所谓了,但死之前要把债还清,尤其是人情债。 “……好吧,我需要准备些货物。哦对,晚上不要再睡店门口了,天黑之后这条街要戒严。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嗯,你上次提的那两个孩子家就不错。看到西北面的木塔了吗,塔的东边有个红油漆铁门就是。去吧,你不在的时候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来过好几次,说是要谢谢你。我不太明白你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伊斯扎韦愣了愣,好像突然想通了,不光不急着带货,还想把洪涛马上支开。 “主教客人来?”看着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洪涛就知道这个奸商心里肯定有事儿,且惴惴不安。 “那当然,不然谁有这么大权力……去吧,明早再回来,我带你去看媳妇!现在我要出去找货物,你在这里等朱玛修女的通行证。”伊斯扎韦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换上奸商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洪涛的肩膀,走出了店门。 红袍修女当然不会亲自来给个牧民送通行证,来的是个穿白斗篷的修女。这让洪涛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不用看脸只看看身材,就知道白袍修女和红袍修女的区别了。 这群王八蛋可真会享受,且手段比当初的孙大成、高天一高明太多。既能随意享受年轻貌美的身体,又让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美其名曰一切都是为了群体繁衍……不服不成啊,和自己比起来聪明人太多了。 这是洪涛头一次如此深入流民聚居区,往常来的时候,无论是伊斯扎韦还是张平贵都会不厌其烦的叮嘱,千万千万别太往里走,非常非常不安全,哪怕是在白天。 但今天伊斯扎韦没说,张平贵的茶摊也没摆出来,所以洪涛只能自己冒险深入了。不过他长了个心眼,把特别通行证挂在了胸前,打算借一点真神的仙气儿,灵不灵不知道,试试呗。 离开主街只走了大概200多米,他就明白伊斯扎韦和张平贵的叮嘱是多么必要了。这里的主干道还凑合,但只要进入居民区的小路立刻就会浑身不舒服。 首先就是气味……屎尿味道和永远追随这种味道的小精灵们,用实际行动表达着热情,一边亲吻你的全身一边发出嗡嗡嗡的欢呼,其密度直追6、70年代农村的旱厕。 其次是环境,很显然,这里也被地震波及了,还很严重。大部分房屋不是倒塌就是开裂,能称得上完好无损的没几座。 但很多房屋是住着人的,为了弥补这些缺陷流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采用各种材料把房子贴补的犹如自己那件斗篷,很有魔幻风格。 最后就是人,很多房子里都有人,但没一个出来,全都躲在里面透过各种缝隙向外张望,说不定还有枪或者弓弩一类的武器瞄着。洪涛觉得自己能走200多米已经很幸运了,真神确实有点仙气。 借着仙气,终于算是找到了那座红漆铁门的房子。说真的,这座房子一点不比别的房子好多少,反而更破,甚至不算是完整,只是一半。另一半塌了,缺口的地方被用砖头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挡住,看上去可能、应该、没准不漏。 房子虽然破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它距离木塔很近,大概只有50米距离,不能再近了,木塔周围为了安全,所有建筑都被推平了。 “离开这里,我们有枪,不想死就离开!”轻轻的敲了敲门,结果得到的反应和预想的完全不同,里面的人太热情了,热情的让木塔上的哨兵都开始关注这边。 “卡米拉,比热斯记得吗?”洪涛听出来了,是小女孩的声音,没有再敲门,但也没走,只希望这个名字能让她想起美味的食物。 “是比热斯叔叔……嘘,小声点……”果然没错,铁门里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他对食物的记忆力更深刻,不过被他姐姐给制止了。 “比热斯叔叔,你来有什么事情吗?我爸爸还没回来……”洪涛能觉察到门缝露面有人在观察自己,但门还是没开。 457 方家 “我听说晚上要戒严,不能在大街上睡觉。伊斯扎韦让我来问问你们家可以不可以让我借住一晚。” 面对这么机警且听大人话的小女孩,洪涛也不好意思编瞎话了,干脆实话实说。让住的话就住,不让住也没事儿,自己可以睡到郊外去,其实在野外比这里好像还安全点。 “……嘎吱……你……您进来吧。爸爸说不能给别人开门,但爸爸又说您是好人。想谢谢您,可去了伊斯扎韦叔叔的店没有找到。” 两个孩子小声的商量了几句,好像取得了统一,铁门终于打开了。小女孩还是有些不安,打算找个理由化解恐惧情绪。 “咣当……咔嚓、咔嚓、咔嚓……”前脚迈进去,后脚铁门就被关上了,然后是连续不断的插销声。每次当洪涛觉得不会再有下一个的时候,却总是没猜对。 回头看了看,好家伙,从上到下整整6个钢筋制成的简易插销,看样子只要里面不愿意开门,就算把门框弄掉也打不开,太结实了。 刚从阳光明媚的室外进入屋内感觉有些黑,等眼睛熟悉了之后实际上就是黑。屋子的所有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了,甚至还有钢筋,好像只有半扇是能打开的,否则就是全黑了。 至于说家具、装修什么的就别提了,桌椅板凳衣柜书架都是旧的,还百分百不是一套。书架,没错,就是书架,不光有架子上面还有书,整整三层。 “在读书?”就当洪涛想过去看看都是什么书时,无意中瞥见墙角正好被阳光照射到的桌子上摆放着两本打开的书,还有两块小黑板。 “爸爸说了,做完功课才能出去!”小女孩更早熟,有点像小大人,还知道给洪涛搬来张凳子。小男孩则傻呵呵的靠在门边,死盯着洪涛看,一只手指头还放在嘴里。 “这里的小孩子也读书?”在其他势力生活的流民是什么样子洪涛没见过,但在疆省游荡了好几年,真是头一次看到流民孩子读书的。 难不成救赎者给流民孩子也准备了教师,这倒是个大好事,没有知识储备,孩子生再多也很难把科技恢复回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还得高看救赎者高层的眼光。 “……”小女孩摇了摇头。 “读书做什么用?”得,刚刚提起的一丁点期望又被扑灭了。 “当居民!爸爸说学好了课本就能去基地里找工作!”小男孩会抢答,更喜欢表现,这个问题他知道答案。 “你们爸爸读了很多书,为什么没在基地里找到工作?”洪涛指了指对面的书架,有些不解。 他真不是杠精,也不是非要打击小孩子学习的热情,只是不想用欺骗的手段糊弄孩子读书。蒙的了一时蒙不了一世,读书是个长期且艰苦的过程,光靠蒙是没用的。 “……爸爸以前在基地里工作,后来腿坏了才被赶出来!”这次小男孩没声了,倒是小女孩听出话里有不太尊重的味道,急着为父亲分辨。 “嗯,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的爸爸也是好爸爸。我也读过书,出两道题,做对了奖励!”原来如此,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被从基地里清理出来的。 可惜啊,这样的人胳膊腿并不重要,脑子才是精华。救赎者基地里那么多孩子不会连认字都不教,哪怕当个幼儿园教师,也算人尽其才。 今天既然自己看见了,就不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多的做不了,让孩子对学习多点兴趣还是能做到的,聊胜于无吧。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洪涛是数学语文题目不断,两个孩子在鱼干和奶酪的激励下斗志昂扬。他们可能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读书还有这么多好处,小脸上全是兴奋,眼神也更灵动了。 “梆梆梆……卡米拉、佳佳,爸爸回来喽……”就在太阳西斜时铁门被敲响,还有个明显带着疲惫的男人声音。 “爸爸……”前一刻还在小黑板上奋笔疾书,准备多赢点食物的孩子,下一刻就飞奔了出去,七手八脚的拉开门栓,一左一右拉进来个面容消瘦、满脸满身都是黑乎乎的男人。 “你……”本来男人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见到人高马大的洪涛之后浑身立马就绷紧了,双手一划拉把两个孩子挡在身后,眼神还一个劲儿的向两边扫。 “牧民……送肉牧民!伊斯扎韦认识你,大街上戒严,上你家睡觉,一晚上!”和孩子说话可以不那么刻意装腔作势,但遇到成年人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你是、是……比热斯先生!太好了太好了,我去伊斯扎韦先生的店里找了两次您都不在……哎呀,我身上有点脏,等我洗洗、您坐、您坐……卡米拉,去给叔叔倒水!” 一说牧民,男人的神情马上从警惕变成了惊喜,迈上两步就要和洪涛握手,已经伸出去了才发觉手都是黑的,很是尴尬,忙着找盆从水缸里舀水清洗。 “牧民天天放羊不怕这些……好孩子,你教的好!”短短的照了个面,没正经说过几句话,洪涛就敢断定,这个腿上有点瘸的清瘦中年男人是个知识分子。 没啥理由和推理,只是感觉。在这个男人身上,能看到自己父亲当年的影子,尤其是尴尬时眼睛里闪过的那一丝倔强和不甘。巨大的生活压力能压倒他,但心里还没屈服 和这种人交往要注意两个事,第一不能怜悯;他们骨子里还有坚持,以物质来可怜他们就是严重的侮辱。第二别炫耀财富,那会让他们从根儿上看不起。 当然了,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只是长的位置不一样。夸人也是门艺术,俗话叫投其所好。这位目前身无长物,都已经混到最底层了,夸啥呢?很容易,夸他们觉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比如教育。 教育这件事儿吧,确实和物质条件、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但又不是绝对的。能在艰苦的条件下、不好的环境里,依旧把孩子教育好,是个很难也很值得炫耀的大本事。眼下的男人恐怕也只有这两个孩子,才能拿出来炫耀。 “……唉……请坐、请坐……我去烧点水!”男人简单的洗了洗手和脸,拿了块旧兮兮的棉布当手巾擦了擦。听到洪涛的评价愣了愣,脸上刚浮现出丁点喜悦,就被一声长叹给抹去了。 “不喝水……卡米拉,去喜盈门,酒、菜,喜欢吃的,多买!”洪涛有点蛮横的拦住了男人,掏出十块钱递给小女孩。 “不不不,使不得,我们……”男人和洪涛站在一起也有点像小孩,他不高,又瘦,本想过去挡在女儿前面,可是被一条胳膊拦着连拱两次都无功而返,只能改成讲道理。 “牧民家里剩一只羊,杀了,请客人……你没有羊,我有,吃我的!我不能睡在大街上,睡你家。去买,多买酒!”可惜的是他碰到一个专门讲歪理的人,还特别会讲。你还没张嘴呢他都讲完一套了,听上去还是那么的合理。 “……唉……比热斯先生,这是上次您给孩子的,我们不能收,太贵重了……”人穷志短,这顿饭男人忍了,冲了小女孩挥了挥手,两个小家伙立马就冲了出去。但事情还没完,男人又钻进了里屋拿出个淡巧克力色的塑料袋。 “牧民,送出去不能收回!”这次洪涛连理都不讲了,一把撩开斗篷,露出了里面明晃晃的短斧。 458 酒后话密 “我、我和孩子睡里面,把两张桌子拼一拼……” 在疆省生活久了的人都知道一个规律,别和少数民族牧人讲汉人的道理,生活习惯不同,文化不同,有些理讲不通的。 男人应该就是本地汉人,看到凶神恶煞般的洪涛,也只能放弃,顺便连晚上借宿的事儿都省了商量,谁敢往外轰啊。 “地上,地上舒服……你的名字?”对这个安排洪涛很满意,用斗篷遮住斧子开始聊天。 这个男人应该很有故事,而且还在救赎者基地里待过,说不定能通过聊天,从他嘴里了解到很多伊斯扎韦不愿意说的东西。 “哦,看我这个记性……我姓方,方文麟……您应该是哈萨克吧?”对于洪涛递过去的烟丝盒,男人倒是没客气,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小叠裁得整整齐齐的烟纸,仔仔细细的卷了起来。 “柯尔克孜……做什么的,以前没有丧尸做什么的?”洪涛依旧是撕了条报纸卷烟,两人差不多同时卷好,可模样真是千差万别。洪涛卷的大炮能有手指头粗,方文麟卷的最粗一头勉强能赶上筷子,只能算高射炮。 “……就在基地北面,六星街旁边,伊犁师范大学里教书。”这个问题方文麟显然并不想聊,可是被问到了又不能不说,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向北指了指。 “你姓方、卡米拉、于佳……汉人家里都一个姓!”洪涛先在心里小得意了一下,自己猜对了,这家伙是个大学老师。 可疑惑随之而来,当初听见两个孩子的名字时就想问来着,现在更要问了。当爹的姓方、闺女叫卡米拉,儿子叫于佳,就算孩子的母亲是少数民族也没这么乱的。 “……是养女和养子……呃,不是我的孩子,朋友的孩子……” 对于这个问题方文麟更是不想谈及,可是瞄了瞄洪涛的腹部,再想想那把斧子,没辙,不想聊也得聊。好在对方是个连汉话都说不利落的牧民,说说也无妨。 恍然大悟,洪涛忍不住拍了大腿一下,原来这三口人根本就不是一家,所以才姓氏不同。真不是自己想象力欠缺,是时代不同了。 这年头很少有流民会养别人的孩子,哪怕再亲,多一口人就多一份嚼裹。自己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下一顿在什么地方呢,养孩子的负担太重。 “我、送羊肉……你读书多、聪明……多讲里面,我能听明白,说不好!”能这么干的人必须很有故事,所以还得深挖!不说?不说就撩衣服露斧子,再不说腿上还有枪呢! 俗话讲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今天方文麟算是碰到硬茬子了。讲吧,第一次见面有些话不好讲。拒绝吧,人家对孩子那么好,看上去又那么淳朴,也不合适。只好挑挑拣拣、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 可是等酒菜买来,几口酒一下肚,他就再也管不住嘴了。心里憋了几年的苦闷,恨不得都一次性抖落出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啊。 方文麟和洪涛一样,都属于第一批参与建立幸存者团体的人,还是准骨干。当时疆省的幸存者团体主要是3个,一个在乌市,一个在伊宁,还有一个在南疆的喀什。 大概在丧尸病爆发3年多的时候,三个团体受到了复兴联盟的影响决定合并到一起壮大力量,放弃乌市和喀什共同建设伊宁。 当时这个决定在伊宁基地的管理层里并不是全部支持,理由很简单,民族成分太复杂,伊宁基地主要是汉人和哈萨克、蒙古族。 乌市那边除了汉人和部分少数民族还有很多从俄罗斯、蒙古来的国外幸存者。而喀什则是以维族和柯尔克孜族为主。 这么多生活习惯不同、文化不同、甚至国籍都不同的人凑到一起。虽然人数多了,可矛盾肯定也多,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谁也说不清。但当时伊宁基地的主要管理者还是想试一试,于是大联合开始了。 套用一句俗词儿,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合并之后没多久,原本担心的问题就出现了,且愈演愈烈,最终导致了第一次分裂,一部分人离开了伊宁基地。 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还激烈,居然动用了武力,原因就是因为宗教。 乌市来的幸存者管理者,尤其是俄罗斯族想要恢复宗教信仰,还是他们的宗教信仰,并拉拢了部分哈萨克和蒙古族。汉人自然不愿意,两边从高层的争吵发展到全面对抗,最终导致了火并。 这时候,令汉人团体意想不到的是,来自乌市的汉人领导者突然临阵倒戈,从背后插了原本的管理层一刀。不仅致使冲突失败,还差点把管理层一网打尽。 带头反抗者全被屠杀,下面的很多人也因此被驱逐出基地成了流民。从哪儿之后,从乌市来的汉人首领就成立了救赎者,自封为主教。 做为胜利者的俄罗斯族成了基地的第二大势力,他们的头目叫萨宾,任总司令,负责管理整个基地的政务和军务。 但实际上伊宁基地有点类似****的管理方式,所有成员都必须信教。这样一来权利也就等于归于主教了,谁反对主教、谁就是反对救赎者,也就是反对伊宁基地所有人,马上会被清除掉。 那个苦修会,名义上是个宗教团体,没事儿还经常出来布道,但骨子里其实就是主教的特务机关、宗教警察和教育机构,权利非常大。 关于救赎者宗教的内容方文麟并不是很清楚,他就是在第二次分裂时被清理出来的,只是由于担任的是偏技术的工作,并不算核心管理层才幸免于难。 卡米拉和于佳的父母就没那么幸运了,全都死在了那场火并中。做为他们的朋友,方文麟没把孩子留在基地里,而是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些年一直在流民聚居区里勉强维持。 至于说以后怎么办,方文麟除了苦笑就是摇头。他的右腿当时中了流弹,弹头虽然没留在里面但骨头伤了。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能活下来就是幸运。 让一个浑身没多少力气的教书匠,靠体力劳动养活两个孩子,还养大了,也算是奇迹。可孩子大了怎么办,他想了也没用。 当初方文麟之所以拼了命也要把孩子带出来,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成为救赎者的工具。啥救苦救难向神赎罪,能蒙别人蒙不了他,救赎者搞得这套东西是个啥目的,他也是一清二楚。 跑是跑不掉的,也没地方跑。留下来,将来孩子有很大可能还是会进入基地,尤其是卡米拉。她只要到了10岁,百分百会被那些修女选中,带回基地也成为修女。 除了救赎者基地的事儿,洪涛还趁着方文麟醉酒话密,不动声色的问了问伊斯扎韦。 按照方文麟的说法,这个奸商是三个团体合并时从南疆来的,由于能说会道在这里混的不错,还捞上个小官当,所以在第一次分裂时没有离开。 可是在第二次分裂时他没选对大腿,最终成了失败者,也被赶了出来。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人虽然出来了,可情份还在,尤其是和基地里那些站对了边的维族幸存者还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也正是靠着这层关系才很快又站住了脚,成为流民聚居区里比较大的商户。至于说他到底认识基地里的谁、有多大能量,方文麟也不清楚。 以他的性格和这种投机商肯定没啥可聊的,只是因为大家同为倒霉蛋才勉强算个熟人,见面打招呼而已。 459 她值三匹马 洪涛本来还想问问救赎者管理层的具体人选和每个人的大致性格做派,可惜方文麟不光力气小,酒量也小,刚喝了半瓶就神志不清了。 喝了一次酒、聊了一次天,洪涛在流民聚居区里就多了个朋友,也多了个落脚的地方。第二天方文麟起的很早,忍着宿醉的头疼也得去煤矿上工。 但在临走前拍着洪涛的胳膊说,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喝过酒,也没说过这么多话。要是洪涛不嫌弃他家里穷,每次来送羊肉就别再睡大街了。 今天下工回来他可以找点砖头,用家里备用的木板帮洪涛在外屋搭个铺,不管有没有床垫,总比睡大马路要舒服的多。 “牧民睡外面,舒服……喝酒,可以!”但洪涛没答应,啥理由都不用说,现在他非常喜欢牧民这个身份。不管别人听得懂听不懂、理解不理解,我就这样,不光没人会怀疑,还更加认同了呢。 不过想做到这一点,也就是把戏演好,同样要付出代价,比如睡在大街上。谁不乐意睡床,谁乐意风吹雨打。但不成,他能用三言两语蒙人,却做不到始终如一。一旦和别人太接近,尤其是一起生活,马上就得露馅。 另外他想的也比较远,自己指不定哪天就从这里消失了呢,也没准在走之前看见谁不顺眼,比如那些苦修会的假和尚,顺手再弄死几个。一旦查起来,很难讲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倒时候谁和自己接触的多谁就倒霉,伊斯扎韦这种奸商有脱罪的说辞,但像方文麟这样本来屁股就不干净的人,真的会很麻烦。 睡大马路挺好,自由自在,谁也不管。而且往最繁华的商业街角落里一坐,看着各色各样的人做着各色各样的事,本身就是一种乐趣,还能从中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道德经里曾经说过,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现在自己就是守其黑,不光待的地方黑,整个人也好像糊里糊涂啥都不明白,所谓黑也。 而别人都在光亮的地方,看似都是聪明人,却等于站在舞台上表演。演的怎么样、有什么优点和弱点,台上的人是看不清的,得问坐在台下、处于暗处的人。 看到没,人的所有行为都是可以从哲学中获得指引。当然了,有极少的人不光能获得指引还能总结、归纳,所以他们叫哲学家。 在这门学问上洪涛真不敢瞎掺和,连二手的都不敢当。没辙,差太远,刚摸到个边儿,能知道怎么学以致用就很难了,怎么敢去轻易总结呢。 “嘿嘿……好……好……柯尔克孜话?”实际上就算他冒充哲学家也没人信,从内到外就没一个地方像。 比如说当他在伊斯扎韦店铺的二楼见到那个既没姿色也没身段的少数民族中年妇女之后,满脸的德性就没法当哲学家。太露骨了,不光口水流到了胡子上,还对人家动手动脚,一会儿捏捏胳膊,一会捏捏腰。 “……”女人让他这副大绿豆蝇的样子吓得不善,哆哆嗦嗦的摇了摇头。 “兄弟、兄弟,先别急。她是蒙古族,养过羊、会骑马!”伊斯扎韦也看不过去了,赶紧挡在女人前面,生怕好几年没见过女人的牧民当场就把人正了法。 实际上洪涛怎么对这个女人他也无所谓,主要是三匹马还没拿到手呢。人这玩意不像别的货物,必须一手钱一手货,买定离手还不能退换。 “……身体……得病?”洪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手差点就伸进腰里拿斧子了。 “得病……哦哦哦……没病,健康的很,很能干,能生孩子!” 伊斯扎韦还真有点要钱不要命的气质,面对比他高一头多、壮一大圈的洪涛,愣是没退半步,拼了命的要守住自己的货物,并对货物质量予以了高度评价,百分百符合客户要求。 “人在这、马送来!”洪涛点了点头,又死死盯了那个女人一眼,像是怕忘了长啥摸样被掉了包,才毅然决然的迈着大步走出了店铺。 “哭什么……还看不上他?我说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那里有吃有喝有肉有奶,还只有兄弟两人,总比你在基地里整天伺候一群男人好多了。等你再生两个孩子,彻底人老珠黄,还不是被扔出来当流民!” 看着洪涛匆匆而走的背影,伊斯扎韦仿佛看到了一匹上好的伊犁马,那感觉简直就如旧世界里买了辆跑车一般甜蜜。 不过好心情很快就被低低的抽泣声破坏了,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修女好像并不满意自己给她找的归宿。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通过这段接触,如果自己是女的都要忍不住嫁给那兄弟俩了。 啥?给两个男人当老婆不光彩!我呸,现在可不是法律、道德、伦理存在的旧世界,能不挨饿受冻、不提心吊胆的活着,那就是幸运。 要是再能有点自由、有个稳定的家庭、可以支配自己的命运,那就是幸福。你他妈都要幸福了,却哭哭啼啼的不满足,让老子情何以堪啊! 关于这笔买卖,那真是计划外的,谁也没想到一个憨憨傻傻的牧民,居然会为了娶个媳妇甘愿付出三匹好马的代价。 当初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多半是嘲弄、少半才是漫天要价,不承想对方就轻易答应了,看上去还挺满意。 要知道,在伊宁基地里搞个不算年轻且生过孩子的中年白衣修女并不是难事,有门路的话一匹骡子甚至驴就可以换到。但现在的价格硬是让自己谈到了三匹马,还是驯服过的壮年伊犁母马,简直赚翻了。 “唉……”不过一想起三匹马中自己只能得到一匹,伊斯扎韦不由得心如刀绞。 那些该死的苦修士,只动动嘴弄个手续,就能把还未到淘汰年纪的白衣修女变成已经过了淘汰年龄的,从中牟取暴利。自己却要两头巴结,费尽心思,才能勉强分一杯羹。 而且这杯羹还是有很大水份的,比如说随着时间推移那个傻乎乎的牧民逐渐了解到这里的行情,肯定会知道被自己坑了至少一匹半。 不过没关系,伊斯扎韦并不惧怕那柄寒光闪闪的短斧。在这个年代里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的流民都很短命,尤其是当了淘金客之后,指不定哪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自己可以鼓励那个傻家伙多去危险的地方寻找值钱的货物,也保不齐哪天就见不到人了呢。而他那个一直没露过面的弟弟估计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算来找自己也可以轻易忽悠。 “……嘿嘿嘿……嘶,不对……不能啊……”想到这里伊斯扎韦忍不住为自己的睿智而得意起来,但没笑两声又戛然而止,重新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着。 短时间内还不能让这个牧民死掉,和一匹马比起来自己还需要靠他获取更多的利润,比如夹带货物。 没有了这个家伙的特别通行证帮忙,想把那些明显违禁但价值很高的货物偷偷运进来、送出去就有些困难了,至少是提高了很大的成本。 “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们找个媳妇!”想着想着,伊斯扎韦的眉头逐渐展开,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能让比热斯不来找自己的麻烦。 过段时间,再找机会提一提,有了更年轻、健康、会做家务还能生孩子的女人,就不信傻乎乎的牧民不动心。兄弟两个用一个媳妇,肯定没有一人一个好。 到时候自己依旧收他3匹马的价格就不算坑人了,毕竟想从基地里搞个黑衣修女出来怎么也得付出2匹马,再加上中间人的费用,等于没啥赚头了。 460 准备出发 “看什么看,还不去做饭!这几天我还得白白养着你,而你却要去过好日子了。真神啊,我伊斯扎韦为什么总是狠不下心呢,太善良了!” 想通了这一切,伊斯扎韦很得意,却看到一双眼睛正注视自己,仿佛看透了那些龌龊心思,立刻感到了不安。还好,只是即将成为牧民媳妇的修女。不过一想到她还要白吃白喝自己好几天,心疼的感觉仍旧很明显。 洪涛并没让伊斯扎韦多等,几乎是用和捕鱼差不多的时间,把三匹不到10岁的伊犁马带了回来,接上忐忑不安的新娘子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比热斯……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新娘子跑了!兄弟,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不会退还马匹的,又不是我让她跑掉的。如果她以后得病死了,难道你也回来找我!” 可是四天之后,当伊斯扎韦一大早打开店门时,惊愕的发现本应该当新郎官的牧人却端端正正的坐在台阶上,就这一碗热茶大口大口嚼着干粮。 “没跑,好,弟弟满意……送你的!”洪涛裂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从旁边拿起个小包裹递给伊斯扎韦。 他当然不会是新郎官,半个也不是。把女人带回去之后克里木高兴坏了,又是新皮袄又是新靴子,还有全套的金银首饰。这让他很郁闷,当初这家伙见到自己时,可是半夜拿着刀子摸上门的,一见了女人就把老朋友给忘了。 既然人家有了媳妇,那自己也就别在跟前当电灯泡了,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于是收拾了下飞机小屋,做好长期离开的善后工作,辞别了新婚的克里木重新返回伊宁,准备为探索南疆做准备工作。 至于说这个女人安不安全,会不会暴露赛里木湖的位置,洪涛在带她去的路上考察了三天,觉得不太像怀着某种目的。 她在沿途并没刻意留下记号,夜里也没趁自己睡着有什么异常举动,只是随着山林越来越茂密掉过两次眼泪,人之常情嘛。 一旦抵达了这里那就真轮不上她做主了,克里木也不可能让她单独外出,基本就和外界失去去联系。非要说她能半夜杀了克里木逃跑吧,杀死洪涛信,只要心够狠就能做到,但一个人逃跑不太可能。 这个女人走山路的样子就说明她不擅长山区生活,把她扔到山林里更大可能迷路,如果谁都能随便翻山越岭,那不就谁都是牧民了。 “你……换马了?”看着包裹里一大坨奶酪,伊斯扎韦有点不详的预感,再看看拴在张平贵茶摊旁边的黑色高头大马和灰不拉几的驮马,预感更加强烈。 “弟弟娶媳妇,很好。马不够,我淘金挣钱,娶更年轻的!”看着伊斯扎韦满眼的不安,洪涛装的更起劲儿了。他就喜欢看别人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表情,成就感嗷嗷高。 “那、那朱玛修女要的羊肉呢!”果然,伊斯扎韦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又不甘心轻易失去这个带货的渠道,把红衣修女抬了出来。 “先探路,羊肉有,冬天没有,我去淘金!”洪涛头也没抬,继续啃着手里的干粮,说话时喷出了一大片碎屑。 “哦……你赶紧学学汉话,下次我给你找个更漂亮更年轻的汉人姑娘。” 犹如坐过山车一般,伊斯扎韦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然后又有点气恼,来好几个月,这个牧民的汉话一点长进都没有,交流起来太费劲,还容易出现误会。 “南边,柯尔克孜姑娘好,在南边,我去找!”最后一口干粮塞进了嘴里,洪涛站起来把手往皮袄胸前摸了摸,用力指向南方。 “那边危险……很多野兽、很多强盗、有枪!”得,刚落在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伊斯扎韦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但这个牧人对自己还有用,最好能别去嘬死。 “我、有枪、有斧子、有好马,不怕!你带货,给钱,我去……”面对困难和危险,洪涛的表现是一如既往的大无畏,特意撩开斗篷展示了一下腰上别着的短斧和腿上插着的手枪。 “……你要去哪儿?”伊斯扎韦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继续规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牧民自打出现在伊宁基地,就受到了好几拨人的关注。 有流民区的盗匪团伙,有专门收保护费的帮派,还有苦修会里的苦修士。目的自然也是不同的,盗匪是想拦路抢劫,帮派是想找机会讹诈,苦修士则是想搞清楚此人的来龙去脉。 但几个月过去了,无论盗匪、帮派还是苦修士没一个能达到目的。这个家伙只要出了基地,脱离救赎者控制区,钻进了山林,就和他名字的寓意雪豹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苦修士里也有当过牧民,甚至当过侦察兵的,但在荒野和山地中依旧毫无办法。就算白天能勉强缀在后面,通过痕迹追踪,只要一入夜就再也找不到人影了。谁也不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夜间赶路,只能作罢。 不过通过他行走的大概方向,苦修会判断这家伙和他弟弟应该在特克斯往南的天山山脉里放牧,那里曾经有个柯尔克孜族的自治县。再具体就没办法了,即便能跟到那边,只要进了山沟子一样还是找不到。地方太大,山林太密。 好在这家伙对救赎者没什么害处,也确实是个牧人。人能假装,羊肉、奶酪、马肠装不了。而且特克斯那边并不是叛逆者的活动区域,通过几次测试,也毫不怀疑的把自己提供的违禁物放到了指定地点,每次除了运费啥也不问。 这说明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叛逆者的概念,就是贪图多挣几个钱,不太可能是叛逆者派来的密探。如果密探都像这个样子,叛逆者早就该被剿灭了。 “哗啦……张说这里丧尸多,去这里!”洪涛从怀里掏出张破破烂烂的地图,指了指正在忙活卖茶的张平贵,又指了指地图上的小圆圈。看似是在盯着地图看,实际上正透过雪镜仔细观察着伊斯扎韦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 通过几个月的观察,自己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奸商的身份很复杂,但不一定是反抗军。他交给自己的夹带货物,自己曾经特意观察过两次,都是被流民给取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没法确定,但能确定的是两次都返回了流民区里。 好不容易花钱带出来的东西,隔了几个小时又被人带了回去,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如果伊斯扎韦脑瓜子没被门挤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他在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的反应。 为啥要试探呢,很简单,确定身份呗。原本还以为他是反抗军的间谍,试探自己几次,有了一定信任之后,就要真的利用自己给反抗军带货了。 但自打和方文麟聊过天,知道救赎者里面也有个情报机构叫苦修会之后,可能性又多了一种。伊斯扎韦不见得就是反抗军的人,也没准是苦修会的反情报人员。他试探自己的目的,是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和反抗军有关系。 联想到那位红衣修女朱玛巴依的表现,还有轻易就从基地里搞到白衣修女的手段,好像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些。 至于说张平贵和他是不是一伙的,现在还无法判断。没关系,他们俩现在并没逼着自己去干什么不想干的事儿,自己也不想利用他们达到什么特殊目的,大家就继续这么合作,各取所需,挺好。 461 两个熟人! 具体是哪种洪涛都无所谓,自己既不打算立功受奖获得基地正式户口,也没打算帮着反抗军推翻救赎者的残酷统治。 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大环境合适,自己就继续在这片风景优美山好水好的地方生活。如果让他们搅合的待不下去了,自己就向北翻越阿勒泰山脉进入人烟稀少的中西伯利亚,当个荒野猎人也挺好。 至于说不懂几句俄语怎么和性格凶狠的老毛子相处,自己是这么打算的。见面一枪放倒,死了的老毛子才是好老毛子,死人也不会说话,会不会俄语无所谓嘛。 当然了,如果有看着顺眼的毛妹子还是可以养一个的,电视里不是演了,学外语最好的办法就是躺在床上学。 “库尔勒……老张,你推荐他去库尔勒淘金!”伊斯扎韦都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洪涛指的是什么地方,眉头立马皱的更紧了,询问张平贵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责备。 库尔勒、库车、哈密,都是疆省比较敏感也比较乱的地区。前面两个库是从北疆进入南疆的交通节点,反抗军活动比较频繁。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无论救赎者还是反抗军都无法心无旁骛的进行清理,所以一直是丧尸控制区。 哈密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它同样是交通要道,但早就被幸存者一遍又一遍的清理干净了,无论城里城外保证一只丧尸都看不见。 但真正的威胁很多时候并不来自丧尸,而是人。哈密是疆省的东大门,陆路交通,尤其是铁路必须从此而过,救赎者也在此布设了重兵把守。 可救赎者需要用石油和煤炭与东亚联盟、西南联盟交换机械产品、农产品、药品,又不得不开放这个交通枢纽,让它成为来自东、南两个方向火车的中转站。 一边严密把守一边开放,本来就矛盾,所以那个城市也很矛盾。大家谁看谁都像对方的间谍,正式户口、临时户口登记制度非常严格。 救赎者是想尽一切办法防止不了解身份的外人进入,其他人则是一门心思的想通过各种办法渗透。几家势力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时不常就会有人突然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别别别,真不是我推荐的。他一大早就骑着匹高头大马来了,我还以为是新郎官新换的坐骑,没事儿闲聊了几句。谁知道他一点都不糊涂,这是在套我话呢。库车和库尔勒都画了圈,他说要两个地方都看看,等冬天闲着没事了,就先去库尔勒再绕到库车最后从那拉提回来,争取一次就把娶媳妇的钱挣下。” 张平贵可不想背这个黑锅,洪涛只要活着,送来的羊肉就会分他一份钱,谁都可以希望洪涛赶紧死,唯独他不能。 “不用那么急,你可以用马换!”伊斯扎韦听了洪涛的计划,有点后悔给这家伙换女人了。大冬天的去南疆转悠,这得对活着有多大仇恨啊。随便下场稍微大点的雪,人可能就没了。 “不可以、马,牧人的命,马没了,小马长大好几年,等不了!没有货物带,我走了……”洪涛把脑袋晃得异常坚定,不愿意再用马交换,而且听说不能再挣运费就对谈话失去了兴趣,转身就要去解缰绳。 “突突突……”忽然一阵机械轰鸣声从大桥方向响起,几辆摩托车和一辆全地形车用很慢的速度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四五匹马。 “嗨,靠边站!”一位骑在摩托车上的士兵见到洪涛要牵马离开,马上大声呵斥了起来。不光洪涛,这条街上所有人都被命令站到一边,等待那几匹马走过才可以自由活动。 “伊斯扎韦,这些人就是主教的贵客?”张平贵等车队和马队离开一段距离才小声的询问。 “……听说是从东亚联盟来的,以后还要常驻呢!”伊斯扎韦的消息更灵通,不光知道来历还有更多。 “东亚联盟……不对吧,我在奎屯听说一直都防着他们,不让过哈密的。”张平贵自然也不示弱,他也有消息来源。 “人家有十多万人,从东北到陕西和内蒙都占了,要啥有啥,还能生产子弹和药品,靠咱们这点人不好防。不过这次他们应该不是来打仗的,我听说那些蓝魔鬼就是他们点名要的,干什么用不清楚。这些人说不定就是来取蓝魔鬼的……比热斯,别看了,人家的女兵你可不能惦记,十匹马也换不来!” 看着远去的车队和马队,伊斯扎韦的表情有点复杂,既像羡慕又像忧虑。但说着说着,他发现还有比自己更关注那支马队的,简直就是死盯着不放。 “汉人,不会干活,不要……赫赫……” 洪涛还确实是挺没出息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骑在花马背上穿着迷彩服、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被伊斯扎韦一说才收回目光,可嘴上还硬呢,楞说白给不要。而后翻身上马,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嗨,你跟远点,那些可是主教大人的卫队,你那张特别通行证不管用,小心被当叛逆者抓起来!”看到牧人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伊斯扎韦和张平贵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别说是个啥也没见过的牧民,就算他们俩看到那个相貌清秀,飒爽英姿的姑娘也有点管不住眼睛。可是看归看,千万别有啥举动。 “邪门了,我跑了这么远你们还能找到?”洪涛确实在跟踪这只马队,但不光是为了过眼瘾,而是认识其中的两个人。 伊斯扎韦说对了,这些人确实来自东亚联盟,领头的那个大个子白人就是跟着舒尔茨一起驾驶c130的机组成员,来自荷兰的拉尔夫.希贝克。 一别七年多,他虽然留上了大胡子,但那张长长的马脸和近两米高的身材没有变,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第二个认识的不是马尾辫姑娘,而是和姑娘并排、戴眼镜身材微胖的年轻男人。自己离开复兴联盟的时候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现在却成了大小伙子,但胖乎乎的脸蛋依旧如初。尤其是眼镜片后面狡黠的眼神,如假包换,张柯! 希贝克和张柯跑到这里来干嘛了呢?难道真如伊斯扎韦说的那样是来取蓝魔鬼尸体的?洪涛当然不信,这点事真犯不着动用这么大阵仗。 以希贝克和张柯的资历和能力,他们在东亚联盟里就算不是高层也差不到哪儿去,难道人多的没地方用,随便运到哈密装上火车就到家的东西,非让这么多人来取一趟! 那是来干嘛的呢?找自己!洪涛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对。这些年自己从来也没暴露过身份,见过自己真目面的人屈指可数,他们除非能掐会算否则没理由找过来。 就算哑女何婉君把自己出卖了,东亚联盟知道自己是假死,也不知道假死之后的自己去哪儿了,怎么就确定在疆省了呢。 再退一万步讲,他们广撒网重点收获,向每个联盟都派出了使节打听自己的情况,也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无线电还是能用的嘛,人家想配合你人不去照样配合,如果不想配合,你去的人越多越不会配合。 另外这种事儿洪涛不认为东亚联盟会满世界瞎嚷嚷,那样不仅找不到自己,还会把自己推给别人。所以希贝克和张柯,根本就不是来找自己的。 最大的可能,他们是被东亚联盟派来和救赎者谈判,就像当初自己派高天一去西北联盟谈判一样,双方肯定是要展开某种程度的合作了。 462 骑马去南疆 “惹不起咱躲得起……”远远的缀在后面出了聚居区,洪涛才长长出了口气,车队和马队向西拐了,正好,自己要向东走。 不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反正半个月之内是别想再看到自己了。但愿十天之后他们已经谈完了事情打道回府,别在这里混吃混喝。 “他妈的,孙子吃爷爷,啥世道!”但一想起自己奔波了好几天弄回来的白鲑和虹鳟是让张柯吃了,心里就很是不平衡。 俗话说日遥知马力,旧世界出去自驾游,车子给不给力,很影响游玩效果。现在也一样,马的成色直接决定了赶路的舒适性和速度。 这匹据说是克里木儿子曾经骑过的马,确实要比那两匹平时只能拉车的驮马强多了,具体表现在背部肌肉紧实度、快走时颠簸的幅度还有耐力。 如果骑驮马,走个几公里就得休息休息,还别起速度,那一扭一扭的步伐能把人腰都晃荡散了。现在的大黑马不用催促,只要道路比较平坦它就自动快步行进。这种姿态是相对最平稳的,除了速度快骑着还舒服。 至于说怕不怕好马被沿途的哨兵黑吃黑,洪涛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塑料卡片:现在咱已经是有特别通行证的人了!谁见过骑着残摩,前风挡放块警备牌子的,必须配套嘛! 怕不怕拦路抢劫?这几年死在自己手里的强盗、帮派份子没50也得有30了,尽管来,多多益善。就算是在寂寞旅程中出现的小点缀,免得太过无聊。 除了马匹,他还把全套武器都装备上了,没这些硬家伙傍身心里确实没底。别扯啥佑罗不佑罗的,那些神迹都是靠设备压制才取得的,真让自己拿着短斧和别人拼命,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行侠仗义的佑罗牌号了。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洪涛在四十多公里外山脚下的小村庄里过夜时就梦见了张柯、苟晨志、何婉君。他们都长大了,尤其是何婉君,那身材发育的一点不比周媛差。 可是自己老了,老到一个没留神就让他们三个给抓住了。张柯的胖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苟晨志还是那么严肃,何婉君则一个劲儿的冲着自己抛媚眼。 这三个小王八蛋居然要把自己蒸着吃了,还因为放不放葱姜蒜和蒸鱼豉汁发生了分歧,最终张柯笑眯眯的对自己说: 洪爷爷,吃了您就能长生不老,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不如让下一代长生不老。死后我们给您立座碑,刻上您的画像,保证把眼睛刻大点! “嘶……”就在张柯呲着牙要咬自己脖子时洪涛醒了,在凉爽的夜风中愣是出了一脑门的汗。 抬腕看看表,才睡了不到三分钟,裹一裹和毛毯差不多厚的斗篷,换个姿势继续睡。这些年只要在外面过夜,基本都是这么睡的,不是坐在树杈上就是蹲在建筑废墟的角落里,打个盹就醒,长了几分钟短了几十秒。 刚开始不太习惯,常常因为睡眠不足而萎靡不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反倒是回到湖边小屋躺在床上经常闹失眠,不得不披着摊子坐在躺椅上睡觉。 可不这样不行啊,在保证睡眠质量和保命之间,只能选择后者。打呼噜和睡眠太死,在野外都是很致命的缺陷,无论野兽还是人都能轻易被发现,然后至你于死地。 从伊宁到巴伦台检查站,洪涛足足走了9天,还是一人双马,平均一天不到60公里。为啥这么慢呢,真不是他磨蹭,是长距离骑行基本就是这个速度。 马这种动物实际上很娇气,吃不好、喝不好、休息不好,立马掉膘给你看。短途的跑一跑没问题,但要想跑长途,除非准备很多精饲料,否则马比人还先拉胯。 洪涛当然没那么多精饲料给马吃,顶多是能保证盐分摄入,所以每天还得花大量时间找合适的牧草让马啃食。赶路的时候骑1小时,下来牵着溜达1小时,步行和骑马的时间基本是一半一半。 好在他也不太急,给伊斯扎韦送马的时候顺手带了四只活羊,回到基地又带了三只,差不多一个月内就不用再往基地送肉。按照这个路程算,不太紧也不太富裕,刚刚好。 巴伦台镇位于天山山脉的东麓,正好建在一个y字型的山沟里,218和216国道,还有一条从哈密通往南疆的铁路都从这里经过。 想从北疆进入南疆,或者从外省进入南疆,这里是个很重要的交通枢纽,用古人的话讲叫做兵家必争之地。 这么重要的地方,救赎者肯定会派重兵把守,卡死了这里外人不光去不了伊宁,连南疆都进不去。所以整个镇子都属于军事重地,不光修建了碉堡,还在附近的山腰上建立了炮兵阵地。 老天爷也帮忙,原本有条没多大水量的黄水沟从镇子边上流过,可是丧尸病爆发之后连年雨水充沛,黄水沟已经快成黄水江了。一面是山壁一边是大河,活脱的天堑,易守难攻,死死扼住了从南疆、从东边进入伊犁河谷的口子。 有了特别通行证,检查站同样没做太多检查,简单翻了翻马背上驮的包裹就放行了。上了年纪的哨兵还充满善意的劝慰洪涛最好别太深入库尔勒,那里丧尸有点多,昨天刚刚有一队淘金客差点被丧尸围住,最终死了2个人。 更不要越过库尔勒再向南,那边不光道路有裂缝很难走,野兽出没,还有叛逆者。在救赎者的宣传中,后者比丧尸和野兽更可怕,几乎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毫无人性可言。 “真神保佑,好心人……”洪涛当然不信这种一面之词,但对老哨兵的善意还是做出了回应,一袋鱼干送上。 库尔勒、乌鲁木齐这两个被丧尸占据的城市废墟,是疆省淘金客最集中的地方。城市大意味着资源丰富,就算大部分都变质、损坏了,按照比例算,找到值钱物品的几率也会高一些。 道路好走,意味着中途不会发生太大意外,风险比较可控。实际上库车距离伊宁要比库尔勒近,就是由于道路艰险几乎没人乐意去。 不过淘金客多了也有个问题,竞争比较激烈,容易出现黑吃黑的现象。在这种地方弄死几个人真就和踩死蚂蚁一样,谁也不会在意。尤其是当你找到值钱的物资并被人发现之后,除非人多势众否则很难走出来。 过了检查站,沿着道路向南翻过山再走三天,地势越来越低,等前面出现了一条大河,目的地差不多就到了。 那可真叫大河,看得洪涛直犯迷糊。旧世界时他自驾游来过库尔勒,真没发现过此地有这么宽阔的河流和如此充沛的水量。 要知道库尔勒可是位于干燥的塔里木盆地北侧边缘,要不是有博斯腾湖滋养的绿洲也发展不出城市来。现在举着望远镜四下一望,哪儿还有沙漠戈壁的影子,天苍苍水茫茫满眼都是绿色和水色,和站在千岛湖畔差不多感觉。 大自然发威了沧海都能变桑田,洪涛也不敢托大,在路边找了几个流民问问,才知道这里并不是库尔勒市区,只是属于库尔勒市管辖的城镇,名字叫塔什店。 想去库尔勒市区淘宝只能从这里坐船过河,再向西南走10公里。不过流民们说了,你今天来的不巧,拉渡船的钢索出了问题,经营渡船的人正在连夜更换。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应该就能过河了。 洪涛没有水上漂的功夫,大晚上的又不敢四处瞎探路,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在这个镇子里过夜了。 463 塔什干 说起来塔什店好像没怎么经历过大地震的摧残,房屋比较完整。但模样更惨,大半个镇子都被河水淹没了,只剩下靠近公路的一长溜房子由于地势比较高,才勉强得以保留下来。 这些房子一间也没浪费都被流民利用了起来,最多的就是旅店。流民们不怕组团去城市废墟里杀丧尸找生活物资,但谁也不敢轻易在野外露宿,只要不是必须就得回到镇上找地方睡觉,这些旅店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别聊啥服务项目,更没有星级,只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和安睡的床铺。基本也没人会在旅店里黑吃黑,相对还算安全。 除了提供吃喝住宿的旅店,镇子里第二多的就是杂货铺。这种店铺不光卖货还收购,最大的业务就是收购流民们找到的各种物资。 从巴伦台镇到伊宁基地近500公里,这一路上没啥大自然的磨难,可由人类造成的坎坷却一点不少。 按照救赎者的规定,除了随身携带的吃喝穿用,还有个人使用的武器和交通工具之外,经过检查站的其它物品都要交税。 这一路固定的检查站就有巴伦台、那拉提、伊宁三个,想全躲过去不太现实,要是一个一个的通关,不能说白跑一趟吧,反正你拼着性命找回来的物资最次也得打个五折。 有需求就有商机,杂货铺也就因此应运而生了。流民可以把找到的物资卖给杂货铺换成购物券,虽然给出的价格比伊宁低一些,却是大部分来库尔勒淘金的流民首选。 原因很简单,过检查站时除了交税之外还会被哨兵吃拿卡要,比低价卖给杂货铺可能还亏。要是再算上被黑吃黑的风险,低于官方收购价好像也就不算啥了。 至于说杂货铺怎么把收购来的货物再运到伊宁基地去还能赚钱,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洪涛不止一次在基地外面看见过插着救赎者旗帜的军车上坐着流民打扮的人,身边还有好几个大包裹。 能干这种买卖的肯定不是普通流民,必须和检查站有关系,少交点税、不被吃拿卡要、再有军车护送,利润不就出来了。实际上最终吃亏的除了大部分辛辛苦苦的流民之外就是救赎者基地,但这是笔烂账,算不清的。 除了旅店和杂货铺,另外一个不可或缺的行业就是铁匠铺。由于子弹很昂贵,流民们对付丧尸大多只能使用冷兵器。就算个别人有枪,也不舍得去杀丧尸,都是留着在紧急时刻救命的。 镇上的铁匠铺只有一家,规模挺大,买卖也挺火,三四个铁匠正光着膀子在炉火旁边敲敲打打,身上的汗水和煤炭粉尘混在一起顺着脊背、面颊往下流,把人变成了一道黑一道白。 洪涛不需要在旅店住宿,说实话,里面的环境还不如睡大街呢,先不说有没有跳蚤和虱子,光是味道就够人一受的。 啥?单间!想多了,这里的顾客都是为了活命不得不玩命的流民,有个大通铺睡就不错了,谁会为了不顶吃不顶喝的洁癖多花钱去住单间。 “兄弟,看看这个,能不能修?”做为有枪且不缺弹药的他本不该去麻烦铁匠,但想把流民伪装的更像就得按照流民的习惯做事,比如弄把钢板弩带着,用不用的也得是那么回事。 钢板弩洪涛在奎屯就买了,但光有弩没有箭肯定不成,所以还凑过去装模作样的买几根无尾钢弩箭,顺便把上次抓蓝魔鬼时差点被拉散架的捕兽夹修一修。不为别的,搂草打兔子是他的一贯作风。 谁说探路就不能顺便抓只蓝魔鬼补贴补贴家用了,除了收入之外也能让他看上去更像个淘金客。只是这次把口音又改了,听上去有点西北方言,疆省这边来自甘肃的移民很多。 “是被蓝魔鬼弄的吧?”头发有些花白的铁匠放下手里的锤子,接过捕兽夹看了看,马上就得出了正确结论。 在如何抓捕蓝魔鬼的方法上,流民们已经用生命实践了半年多,总结出几种比较靠谱的手段,人数少的时候利用捕兽夹就是其中一种。 “弹簧不成了,要换新的……最快也得后天?”但老铁匠并没马上动工,而是把兽夹又递了回来,给了个询问的眼光。 “我急用,多加点钱,能不能明早修好!”后天!洪涛真等不了,伸手到怀里摸出根卷烟递了过去。他只是想搂草打兔子,并不真要去抓蓝魔鬼,为此多耽误两天时间肯定是不成的。 “你看看,那些都是等着修的,明早之前谁也拿不走,弹簧没货了,最快也得后半夜才能送来。”老铁匠还挺讲究,帮不上忙就不打算占便宜,没有接烟卷。 “两根,明早我第一个!”洪涛顺着老铁匠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还真是,角落里堆了十多个各式各样的捕兽夹,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又摸出一根烟卷。 “再给我介绍个安全点的旅店,别让人把马偷了。”见老铁匠还是不肯接烟卷,洪涛知道他不是嫌少而是嫌多了,干脆就再麻烦一件事,帮自己介绍个靠谱点的旅店。 多等一个晚上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不能像在伊宁基地那样再睡在大街上了。这里位于检查站以外,大街上也没有木塔和哨兵,还有这么多没有身份的流民淘金客。不说别的,光是这两匹马就够有些人铤而走险的了。 “壹号店最可靠,它家是连锁店,巴伦台、那拉提、伊宁都有店,老板关系硬,店里伙计都有枪,没人敢在他的那里闹事,人和马都安全!”老铁匠指了指最靠北的一家,这才接过烟卷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烟盒,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 “好家伙,都连锁经营了……”洪涛不管在奎屯还是伊宁都不住旅店,对这个行业真不了解,听老铁匠一说有点哭笑不得。只好依言牵着马向北走去。 沿途路过每一个挂着旅店招牌的建筑都会迎来伙计的热情吆喝,床铺干净、有热水、有专人照料马匹、上好马料、免费保养自行车之类的广告词不绝于耳。 “塔什干公路段……派出所……电信营业厅……”洪涛仔细看了看,这些旅店全都是利用旧世界的建筑物开设的,除了招牌之外,在门外挂若干个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旅店的字样就算开业了。 “兄弟、兄弟,第一次来吧?来来来,住不住没关系,先进来看看。不是我吹,全镇最安全的就是这儿了。每次巡逻队来也都住我们家,你住这儿就等于有了哨兵专门站岗,厉害不厉害!” 最北面这家旅店是以前的工商所,门头上的徽记还在。伙计年纪不大,但嘴皮子比前几家都利落,更是摸透了顾客的心理,根本没提床铺干不干净、有没有热水,只说了一个优点,安全。 “小兄弟甘肃哪儿人啊?”洪涛没说住也没说不住,先和小伙计拉上了家常。 “听口音您也是甘肃的吧?我老家天水,小时候跟着父母过来的!”小伙计还真让洪涛这嘴假甘肃话蒙住了,先自报了家门。 “那可远了,我是武威的,怪不得听你口音不太像呢。这样,店我住了,先把两匹马喂上料,我就不进去了,睡马圈外面。” 这就叫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学的不太像,却说人家的口音味道不对,再挑个比较远的地方当老家。实际上甘肃的口音本来就多,什么陇中、陇东、兰州、河州、河西,就算本地人也不太好分辨。 464 群殴 “呃……床铺都打扫过,保证没有虫子!”小伙计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么做不太合适,想进一步打消客人的顾虑。 “我是不放心马,它们第一次出远门。别担心,我睡外面但住店钱照给!”洪涛一步都没往前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再按照门上贴的价格把购物券递了过去。 “呵呵呵……外面也好,清净……要不我给您端碗热水?”小伙计看到购物券的面额好像明白了什么,更加热情起来,忙前忙后的帮着卸马。 “……”看着马匹被牵进旁边的院子,还拿到了存马的牌子,洪涛才放心的提着两个包裹和鞍袋走到马圈和旅店门之间的角落,掏出干粮和水壶自顾自吃了起来。 这个地方挺好,深陷于阴暗,只要没有大动作,路过的人几乎不会注意到,自己却能毫不费力的看清楚北、西两个方向,稍微探探头,南边也一目了然。 夜越来越深,小镇上不光没萧瑟反倒热闹了起来。流民们从旅店里抬出烤炉、铁架、桌椅,点上木柴,再从背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野味,就在当街烧烤了起来。 杂货铺也不用干看着,把各家自酿的烈酒都拿了出来,去每堆人群旁边推销。吃烤肉怎么能不喝两口呢,此时无论穷富都会来两杯的,销路很不错。 “早晚得出事儿……”对于这种场面洪涛太熟悉了,赶紧把两个大包裹和鞍袋往角落里塞了塞,再检查一下手枪弹匣。 某辈子他带领海船远航时,第一条禁令就是禁酒。只要一靠港口,海员们依旧会喝的晕头转向,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不光海员和海员打,还和当地人打。 流民虽然没有海员那么生猛,本质上却也差不多。海员为啥容易闹事呢?不是他们天生粗鲁,是朝不保夕、随时处于生和死之间,就把生与死看的不那么重了,更珍惜眼前的点滴快乐。 流民们其实也一样,尤其是淘金客,天知道哪天就会在某座废墟里碰上蓝魔鬼或者被丧尸围住,想那么远没用,今天能喝就赶紧喝,能吃赶紧吃,免得临死的时候后悔。 让这么一群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凑到一起,还喝酒……洪涛这不知道这里的管理者是咋想的,不能只为了多卖酒就不顾所有人死活吧。 “管理他娘个屁,该死的铁匠……”可是想着想着洪涛自己都乐了,这里哪儿有管理者啊,连流民聚居区都算不上,只不过因为靠近丧尸控制区才成为淘金客们的落脚点。 要骂只能骂那个铁匠铺,早不断货晚不断货,偏偏自己来了才断货。早知道晚上这么热闹,自己绝不会为了搂草打兔子多等这一晚。 古人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洪涛觉得自己都快成为一块礁石了,可没过三个小时暴风雨还是来了。 风暴的中心是从南边某两个淘金客团伙之间刮起来的,到底为什么恐怕大多数人都说不清。反正先争吵,然后争吵声越来越多,随后就传来了怒吼、叫骂和痛哼,双方动手了。 这场小冲突仿佛就是暴风眼,把周围所有人都带了进去。淘金客和淘金客之间、淘金客团体和淘金客团体之间,借着酒劲儿互相清算,加入打斗的人越来越多,程度逐渐升级。 打急眼了、吃亏的,自然而然要增强自身实力,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抄家伙。于是赤手空拳的斗殴变成了以命搏命的械斗,开始出现了伤亡。 “乓、乓、乓……”就在这时,南边突然传来了三声枪响。 “住手,大家都住手!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喝醉了就能六亲不认吗?他、他、他,没准昨天还和你一起对付过丧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值得吗!我知道大家都难过,可造成这种局面的并不是抢你几盒烟的人,也不是半夜偷你购物券的人,真正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在伊宁的基地里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喝着真正的美酒,搂着年轻的修女。你们如果觉得把这里的人都杀死他们会眨一下眼,那就继续吧!” 斗殴的人群因为枪声发生了迟疑,噪杂声突然降低,一个稍稍有些孱弱,语气又极其坚定的男声响了起来。 洪涛探头向街道南边看了看,几十米外的桌子上站着个身材不高,穿着斗篷但摘掉了兜帽的人,就是他一手提着手枪,一手指着下面呵斥着周围打斗的人群。 “我靠,这就是反抗军吧!?”由于那个人的脸冲着西南方向,洪涛看不清,但这番话听的清清楚楚,而后心里马上浮现出一个词。按照旧世界的理论,这就是标准的反动。 “小郭,过来,快去告诉检查站这里有叛逆者!”实际上不光洪涛这么想,左边旅店门口也有人这么想,甚至说了出来。 “……”洪涛稍微转了下头,店门口站着个穿运动服的男人,借着灯笼洒下的光亮能看到他梳理整齐的头发上有些花白,年纪应该不小了。 “好咧……”随着轻声应允,又一个人从店门里闪了出来,正是傍晚接待自己的年轻伙计。 “别骑车了,去马圈里找两匹马从后面走。一定要快,必须让张排长明早八点之前带人过来,晚了他们一过河就难找了!……让张排长小心点,这波人有五六个,身上说不定带着武器。下午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有问题,不像淘金客,眼珠子总是四处乱看,果不其然!” 听两个人的对话,老人应该是这座旅店的老板。叮嘱完伙计立刻就返回了店里,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拐角的阴影里坐着个大活人。 连那个年轻的伙计可能也给忘了,快步进入马圈时就路过洪涛坐着的地方眼睛也没多往这边看一下,径直走向了最里边的马棚,手脚麻利的给马匹上着鞍具。 正在忙碌的他突然迟疑了一下,猛的回头,同时左胳膊架起来,撤步扭腰来了个转身肘。但招式还没完全展开,喉咙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同时有个人紧贴到了后背上。 这一肘倒是打到对方了,可是距离太近没有发出力量,只觉得撞在了硬邦邦的一片东西上,胳膊肘生疼。同时身体被对方带着不由自主的向左转了半圈,脚下还被什么拌住,无法跟着身体一起旋转,瞬间失去了平衡,直挺挺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凭借感觉,好像是压在了对方身上,应该算占便宜。可实际上小伙计的腰被两条腿死死锁住,勒的肋骨的生疼,脖子则被一条胳膊从后面圈住,还有个冷冰冰的东西顶在喉咙上。即便没有明晃晃的光亮,也能感觉到它的锋利。 “小崽子还练过泰拳,反应挺快嘛……不想挨刀就老实点!把双臂举起来,自己绑上!”这时脑袋后面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有呼吸的热气。 小伙计没有因为勒住脖子的手臂松开就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明白是碰上硬茬子了,还是经验丰富的练家子。对方的脑袋始终紧紧贴在自己后脖子,喉咙上的匕首压的非常紧。想向后来个头槌挣脱,脖子就得先被切开。 “朋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打杂的,身上没值钱东西。”小伙计无奈只好接过绳子,举着胳膊绑了两个活套把双手套了进去,再用牙齿咬着绳头勒紧,不过还抱着万一的侥幸想探探对方的用意。 465 让你死个明白 “胳膊举过头顶,向左慢慢转身……”可惜啥回答都没有,倒是有新命令。很快小伙计就变成脸朝下、高举双臂趴在地上的姿势,这时匕首倒是离开了喉咙,但背后那个人正骑在自己腰上把双脚也套上了绳子。 “去牵马……”身上的人终于离开了。 “是你……”年轻伙计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终于看清站在两米开外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去牵马,从后面走!”袭击小伙计的人是洪涛,他讨厌背后告密,此时匕首已经换成了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你是叛……反抗军的人?”小伙计眼神闪烁了几下,还是按照吩咐迈着小碎步走到了马棚里,解开缰绳牵着两匹马慢慢向马圈后门走去,时不时还踉跄一下。 他已经评估完了眼下的局面,知道反抗是没用的。这个自称是gs老乡的流民肯定是听见了自己和老板的对话才突然发难。 此时再假装误会除了招来更多苦难毫无意义,找机会脱身好像也不容易。这个人非常谨慎,从来不靠近到一米之内,自己双手绑着,双脚之间只有不到一尺长的绳子,连迈步都迈不开。 “这家旅店是苦修会开的?”男人没回答而是提问。 “……”小伙计点了点头。 “这里还有哪家是苦修会开的?” “不清楚,就算有也不会互相知道。”小伙计一边迈着小碎步往前走,一边琢磨该怎么脱身。在这段时间里只能问啥说啥,拖的时间越长机会就越多。 “在大街上制止斗殴的人是反抗军吗?” “八九不离十,他们下午就到了,本来想直接过河,因为渡船钢缆坏了才住进店里。他们刚进门我就觉出不太对,其中有两个人不太像流民。说到没有单间要睡大通铺的时候,他们虽然没说啥,却互相看了几眼才决定,有点勉强。找铺位的时还非要把头靠墙的地方,其中有个人捂了好几次鼻子。他可能觉得掩饰过去了,可看在我眼里非常不正常,流民不会嫌弃屋里的味道。本来我和老板还拿不准……哎呀……” 年轻伙计回答的挺仔细,连洪涛没问的也一起讲了出来,正说到关键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踉跄了两步一头摔进了路边的水沟。 “你最好马上自己站起来好好回答问题,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千万别说胳膊腿摔坏了需要扶,我这人最怕麻烦,鱼刺多了都懒得吃,肯定不会带着个残废走路。你还年轻,耐心点。我准备把你抓回ks当俘虏,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何必分秒必争害了卿卿性命呢!” 水沟不深,就是被洪水冲垮路面之后留下的那么一道裂缝。不过里面有很多大石头,摔下去肯定不好受。看着小伙计呲牙咧嘴浑身不得劲儿的样子,洪涛反倒笑了。想什么呢,老子去扶你,你就能趁机反抗了,做梦吧! 年轻伙计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继续一瘸一拐的牵着马向前走,好像压根儿就没打啥坏主意,可心里却乱了套。 刚刚自己确实想拼死一搏,趁着摔倒的机会已经抓起一块比较尖利的石头,只要对方靠近就有机会发起突袭。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贼,死活不上当。 现在距离旅店已经200多米了,街上又是乱糟糟的,喊出来也不见得能有人听见,而且最多只有一次叫喊的机会。 尤其是听了对方说要抓自己回ks之后,即便知道不可信,依旧抱着些许期盼。没错,从这里到ks路途遥远道路曲折,少说也得走一个月。 在这期间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儿,谁也不太可能分分钟保持警惕。只要让自己拿到绑在小腿上的匕首,还是有机会的。 可惜他想错了,主要碰上了一个满嘴就没实话,还能把瞎话说得无比真实的老混蛋。没走出两公里,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小伙计突然一头扑倒在地,口鼻里冒出粉红色的血沫子,两条腿不停蹬踹着,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身后的男人。 “别怪我,俗话讲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忘。当特务就离不开挨黑枪,你这叫死得其所,应该高兴才对。ks就别想了,我也不是啥反抗军,聊了这么半天只是想多了救赎者和苦修会的情况。” “你讲的挺好,我都听懂了,给你留个全尸,即便老天爷看见也得夸我仗义。这些年死于你告密的人肯定不少了吧?记住啊,下辈子最好别干这种缺德活儿……” “哦对了,你肯定想知道我是谁吧?来,看清楚……不许闭眼,否则我把你救活再打一枪!我不是啥gs威武人,出生在京城,叫佑罗,家住东三环xxxxx。” “记住哦,化成厉鬼之后就去这个地址祸害,千万别手软,有什么招儿就往死里整。嘿,你的生命力还挺强,成吧,那我抽根烟等着,你不死我不走,就这么负责任!” 洪涛当然不打算带着个苦修会的密探去ks,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给人留点念想就少一分和自己拼命的风险。现在走的够远了,旁边正好有个山崖,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水,月黑风高杀人夜嘛。 也不知道是洪涛的枪法太烂,还是小伙计生命力特别顽强,足足等了两根烟时间才肯咽气。要问为啥不打脑袋……还不是洪涛太善良,看不得血忽淋拉满地脑浆子的场面,才选择了打肺。 这样在死之前还会有一段时间钻心的疼,可是由于血液堵塞了气管和鼻腔又喊不出声来,只能呼哧呼哧的拉风箱。 小伙计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好好看一看壮丽山河,想一想过往人生,考虑好下辈子该咋办。那个地址也不是自己家的,而是焦三的家。也别说没有厉鬼,万一有呢,焦三可就抄上了。 接下来就是把尸体推下河岸,弄点土把地上的血迹盖住,再把弹壳捡起来。这可是好东西,虽然伊宁基地到现在也造不出子弹,却可以用大口径炮弹的发射药进行复装,所以弹壳很值钱。 做完这一切,洪涛又溜溜达达返回了镇上,买了瓶私酿烈酒,也找了个烧烤摊凑了过去。有酒喝就有肉吃,流民们也太不在意谁多吃一口少吃一口,这些野味都是在附近打的,不值钱。 洪涛没怎么喝酒也没怎么吃肉,更没怎么和流民们聊天侃山,而是专心致志透过雪镜盯着斜对面烧烤摊旁边坐的五个人。 他们就是旅店伙计所说形迹可疑的淘金客,脸庞消瘦戴眼镜的小个子男人应该就是刚刚站在桌上喊话的。他看上去气质有点像方文麟,举止比较文雅,脸刮的挺干净,年纪应该快50岁了,短发里夹在着不少白丝。 还有两个比较壮的中年汉子,他们和自己一样大晚上的依旧戴着雪镜,满脸胡子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和流民一般无二。 剩下两个人掩盖的也挺严实,不光有雪镜,甚至兜帽都不摘。可是无论怎么藏,仔细观察的话也能发现和流民有不同之处。 比如说用小刀削着烤肉吃,每片还特别小。再比如咀嚼的动作幅度都太文静了,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慢。再比如有个人拿酒碗的时候,小拇指和无名指总是不由自主的翘起来,俗话叫做兰花指。 “怂玩意,跑到敌占区里还带着娘们,活该被认出来!”洪涛看了一会儿,等这五个人吃完站起身走回旅店,基本就有结论了,那两个带着兜帽的人里最少有一个是女的。 466 是祸躲不过 除了吃饭的气势和拿东西的手势比较阴柔,走路的姿势更加暴露了身份。即便她已经很刻意的改变了,却瞒不过洪涛这双阅女无数的眼睛。 如果小伙计也在场,洪涛肯定会先让他抽根烟再开枪。训练有素、眼光挺毒嘛,对一切敬业的人都应该予以奖励,不管是干啥的。三百六十五行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 大概半夜一点多,街面上终于清净了下来,各家店铺也把属于自己的桌椅、烤架搬了回去,还派人打扫了打扫,才纷纷关门准备休息。 看起来今天这种类似狂欢的活动并不是第一次,只要流民聚的多了,谁也不用号召,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洪涛还是去了老地方,也还是频繁的打瞌睡,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街面和旅店里的动静。一直到天蒙蒙亮,除了几只野猫或者是黄鼠狼探头探脑的闻着肉味去倾倒垃圾的地方翻腾,再没一个人出来走动。 “咣咣咣……咣咣咣……”就在太阳刚刚从东方露出小半张脸时,铁匠铺里走出个壮汉,即便清晨的气温有些低,他依旧穿着短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拿起锤子,照着挂在铁匠铺门口的一根破铁板敲了起来。 仿佛是上课的铃声,原本宁静的街道很快就骚动了起来,铁匠铺、杂货铺纷纷摘下厚厚的门板和护窗板,打开大门准备营业。 旅店里更是人声嘈杂,一拨又一拨穿着各种颜色破斗篷的流民,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三五成群的向河边走去。 还有个光头大汉站在路中间不停吆喝着,催促手下的流民雇工别偷懒,赶紧带好工具集合,还威胁说如果今天拉不回来足够重量的钢筋就没有晚饭。 很显然,这家伙是个回收废旧钢铁的工头,他和他雇佣的流民不是要去废墟里找值钱物资,而是去废墟边缘捡破烂,顺便拆房子收集废钢筋。 这种工作虽然收益很低,只能勉强维持吃喝,却是很多流民的首选。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去从丧尸堆里找值钱的物资,只能从事这类工作,总不能等着饿死。 这倒让洪涛稍稍松了口气,昨天来的晚,真不知道这条街的旅店里居然住了300多号人。如果他们都是去库尔勒城里淘宝的,那自己就不打算靠近了,人太多容易发生意外。 洪涛没有急着过河,就坐在角落里看着老铁匠修理捕兽夹。他不急,没必要和这么多人抢着上船。河边只有一条小铁船,一次性也就能送过去二三十人的样子。自己的两匹马就得占据一半空间,去了估计也是挨骂的。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把早饭吃了吧,大多数流民显然是没有早饭的,所以不能太招摇,得缩在斗篷里偷偷吃。 “哗啦……”刚咬了口压缩饼干,正准备去摸水壶,结果水从天降,还是温热的。这一头一脸,顺着雪镜直往下滴答。 “呀……”旅店门口有人轻呼了一声,黑影一闪没了。 “艹,我都是佑罗了,还敢有人用洗脚水泼,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对方闪的快,洪涛的小眼睛看的更快。那家伙手里拿着个铜盆,就算不是洗脚水肯定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兄弟、兄弟,真对不起,我这个同伴刚睡醒,眼还没睁开,是真没看见不是故意的。这样,早饭我请了怎么样?” 就在洪涛起身准备去店里问问,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时,旅店里快步走出个短头发的男人,来到面前又是道歉又是赔不是。看到洪涛手里拿着半块被淋湿的压缩饼干,赶紧也从怀里掏出块带包装的双手递了过来。 “你这位朋友如果不把兰花指、吃饭细嚼慢咽和用温水洗脸的毛病改改,早晚会倒霉的。” 洪涛没接压缩饼干,手里的半块随手扔进了马圈,提起包裹和鞍袋就走。趁两人交错身体时在男人耳变交待了一句,对站在几米外那个低着头的家伙看都没看。 道歉这位就是昨晚站在桌子上劝大家不要斗殴伤人,又被旅店老板认定是反抗军的老者。看上去应该没那么老,只是脸上的皱纹和白头发有点多。可能是早上刚起还没来得急戴眼镜,但鼻梁两边的压痕挺明显。 而用水泼自己,现在远远站在后面装老实的家伙,就是被自己看穿的女人。这家伙是真不知道死活,大早上的还用温水洗脸,咋不去泡个澡呢。 流民能每天用河水洗把脸就不错了,半个月去河里洗个澡的就算特别讲究。连伊宁聚居区里的流民也不敢活的这么奢侈,能养成这种习惯的不能说百分百不是流民,却也凭空增加了疑点。 本来自己没必要去警告他们,可昨晚才为这点事杀了人,如果他们还不收敛继续暴露,最终被苦修会的密探抓住,小伙计不是白死了,自己也白浪费一颗子弹。 铁匠铺的人倒是挺勤快,也挺讲信用,既然收了烟卷,早上起来第一个活儿果然就是先修洪涛的捕兽夹,三个人一顿叮叮当当,很快就把弹簧换好了。 但当洪涛牵着马离开旅店走到河边渡口时,发现那5个人居然也在码头上站着,大概站了20多分钟渡船才回来,那5个人等洪涛牵着马上了船也跟着一起上来。 “兄弟,能不能商量件事儿?”戴眼镜的男人掀开兜帽,走过来递上根烟。 “不会……”面对这么诡异的事情洪涛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睁着眼说上了瞎话。他刚刚来码头时明明叼着烟卷,现在这么说就是在提醒对方:我很警惕,也不喜欢你们,别没事儿找不自在。 “……”戴眼镜的男人没有再说话,一直等到船到了对岸,大家走了几百米之后,周围没人了才再次挡在了洪涛面前。 “我们要去西边,有个人的身体不太适合长途跋涉,想雇你和你的马,看什么价格合适?” 洪涛自打下船就一直停在河边没动,想等这5个人走到前面。现在他身上有两把打开了保险的手枪,弹匣里一共27发子弹。 有两匹马当掩体,先发制人对付他们5个短时间内胜算对半。如果能形成对峙,自己又没受重伤,胜算可以提高到八成,那时候自动步枪和手雷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是雇还是抢?”五成几率已经不算低了,洪涛底气很足。 “……只有我们两人,他们会走南边的路线,不存在抢的可能。”眼镜男笑了笑,轻轻向后面摆了摆手,两名壮汉带着身材比较瘦的人缓缓向南边走去,只有那个疑似的女人没动。 “你们就不怕我半路翻脸,把她抢走卖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年纪并不大,卖到苦修会去肯定比你给我的钱多。”这就让洪涛有点不太明白了,如果五个人一起上还有赢的希望,现在就剩两个人胜率岂不是更低了。 跟踪啥的就别想了,从这里无论往南还是往西都是一马平川,没有地形可以利用,肉眼望出去就是几公里远,怎么跟啊。 跟着痕迹追踪?这么想的都是电影看多了,在森林里玩这套没准还成,但到了湿地、隔壁、沙漠交互的地形里,就是个笑话。 虽然这几年降水比较多,也有些植被了,可毕竟沙漠还没变成绿洲。不用大风,三四级就能漫天沙尘,就算踩着高跷走路故意留下小坑,转眼也会被掩盖的啥也没有。 467 反抗军 “呵呵呵,看来兄弟你还不太了解救赎者的规矩,成功举报叛逆者的报酬并不比贩卖年轻女人低。你也肯定不是早上才发现她身份的,要是想翻脸应该早就翻了。” “我知道你不想惹麻烦,实际上如果有办法我们更不想。但接应的人没有按时出现,我们不得不分开走。向西这段路我们没走过,听说不太好走,她的身体怕是不能适应,如果有马代步会好很多。” 听了这个很靠谱的威胁,眼镜男忽然笑了起来,非但没担心还反过来讥笑洪涛是半瓶子水。然后开诚布公的说了他所面临的困境,好像并没刻意掩饰身份。 “她应该不是反抗军吧?我搞不太懂,是什么人需要你们用三个大活人当诱饵也得保护?”眼镜男人分析的对,自己对救赎者的很多具体规矩确实不太懂,但这件事也不像对方说的那么简单。 “……”对于这个问题,眼镜男迟疑了。 “我是东亚联盟派来的特使,要去与反抗军首领见面,了解疆省幸存者的详细生存状况!”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只听不说的女人突然撩开了兜帽,里面还裹着黑色头巾。她没停手,继而摘下风镜和面纱,露出张靓丽的脸,还有一嘴的普通话。 “……东亚联盟的代表团不是去伊宁基地了吗?我亲眼看到的!”这张脸洪涛没印象,年龄应该不会超过30岁,但能确定她是来自东亚联盟。 从那里出来的女人都他妈特别自信,虽然自己离开了七年多,如果林娜、周媛、褚婷没有在政治斗争中败北,那里的女人只能更自信。从这个女人的气质上看,那三个女人应该活的挺滋润,至少没全军覆灭。 “东亚联盟从来不会听信任何一面之词,所有情况都必须亲自调查。这位大哥,你应该是流民,在我们那里也有流民,但他们生活的并没这么艰苦,也是可以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我这次来实地调查,就是想搞清楚这里的真正情况,也是想帮助你们重新获得做人的尊严。” 既然已经暴露了真实身份,女人也就不再装了,小嘴叭叭叭的挺利落,在阐述事实的同时还小小的给洪涛灌了点迷魂汤,很有周媛的风格。 “我顶多把你们送到库车,怎么走、什么时候走、走哪条路都听我的。同意的话现在上路,不同意就别耽误时间了。” 只可惜她的经验比周媛稚嫩太多,光学会了套话却没根据环境和对象不同灵活运用,效果自然是非常不理想。但目的还是达到了,洪涛突然改变了态度,答应送一程。 “好好好,没问题……来,徐代表,您请上马吧!”眼镜男和女人对望了一眼,痛快的答应了条件。看起来他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沉稳,心里急得很呐。 “我还是先走一段吧,实在不成再用马代步。”可是那个姓徐的女人好像并不领情,把头巾风镜戴好,扣上兜帽率先转身走了。 “兄弟,我觉得她并不比你差多少,最终上马的指不定是谁呢。说起来你也不仅仅是想要找匹马代步吧?把我留在这里是不是很不放心?”洪涛也没上马,和眼镜男并肩而行,谁也不肯走快一步把后背交给对方。 “呵呵,我的身体虽然没有那么好,却也不会为走几百里路发愁。既然咱们已经成了同路人,我也就开诚布公些,有了你的特别通行证,万一碰上巡逻队能减少很多麻烦。东亚联盟的代表对反抗军非常重要,比几个人、几万发子弹更重要。只要她能把这里的真实情况汇报回去,救赎者的末日就不远了。” 洪涛还是想简单了,或者说有些事并不是靠人脑子能都想全面的。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人家是为了自己的特别通行证。 很显然,自己在通过巴伦台检查站的时候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再延伸一下,在塔什店镇里不光有救赎者苦修会的密探,肯定也有反抗军的暗桩,真是复杂啊。 “你就那么肯定在东亚联盟治下流民们能摆脱厄运吗?” 事已至此洪涛也就不矫情了,更没打算反悔。他之所以答应护送两个人去库车,并不是打算为推翻谁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只是不忍心看到这个姑娘曝尸荒野。 或者被救赎者抓走当修女,即便以她的姿色至少也是黑衣修女,保不齐还能当上红衣修女,毕竟也是别人的玩物,高级玩物依旧是玩物。 “你可能不信,但我敢肯定,由东亚联盟来领导疆省的幸存者日子会比现在好。当年我们曾经有幸去过一次他们的基地,受益匪浅啊。” “如果不是我们中有些人害怕失去权利,很抵触和他们接触的过于紧密,也不会被张斌和萨宾趁机夺了权,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眼镜男好像对东亚联盟的管理方式持肯定态度,说起这件事忍不住唏嘘了起来,还提起了当年的往事,语气里充满了悲怆。 “可你想过没有,东亚联盟是很强大,但他们并没强大到完全碾压的程度。一旦救赎者和东亚联盟开战,死的可能就不仅仅是流民了,数量还可能更多。” 从这个男人的话语中洪涛能听出来,以前在伊宁基地里担任过管理职务,现在也应该是反抗军的领导者之一。他想纠错,让流民们过上相对好一点的日子。 但好的愿望并不见得能起到好的作用,历史表明,靠拉拢外人来处理家事的,往往达不到初衷甚至背道而驰。前门赶走了狼,后门进来虎的悲剧已经上演过不止一次了。 “嗯,你说的很对,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在七年之前东亚联盟还叫复兴联盟,在一夜之间吞掉了实力很强的西北联盟。”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乌市和伊宁的幸存者团体才不得不合并。而就在一年多前,占据了东北三省和部分内蒙地区的四省联盟突然宣布与复兴联盟合并成立了东亚联盟,实际上还是被吞掉了。” “据传闻说这两次东亚联盟都是采用空军突袭,直接斩首,死伤人数非常少。”面对质疑,眼镜男好像早就想过怎么回答,不光有答案还有两次成功的例子,很有说服力。 “不一样啊……疆省幅员辽阔、地势复杂、气候变化多端还四通八达,再加上如此众多的少数民族,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在东亚联盟那边,谈何容易。” 洪涛都有点无语了,东亚联盟是如何突袭四省联盟的自己不清楚,可突袭西北联盟那可是自己指挥的最后一战,其中风险之大,联盟内部的大多数人都不清楚,何况外人乎。 可传闻这玩意真是厉害,光强调了成功者光辉的一面,对风险却一字不提,太容易迷惑人了。要不是当初自己在复兴联盟里的地位声望无可比拟,谁也无法反对,突袭行动从一开始提出就得夭折。 问题是现在东亚联盟里还有这样说一不二的领导者吗?还有那么充足的燃油和飞机吗?就算有,距离伊宁最近的机场也在千里之外,任何一款使用活塞式发动机的飞机也无法飞过来再飞回去。 伊宁基地还不像三原县城那样是个大平地,它位于山谷之间的狭窄平原。冬天就别想了,再牛逼的伞兵也扛不住大风,能把人直接吹到隔壁国家去。夏天这几个月里还多雨,要不就是厚厚的云层。 468 向导 这得是多专业的空军飞行员才能先越过天山山脉,再准确找到地点实施夜间空降。别忘了,这回可是不成功便成仁。找不到降落地点,连飞机带伞兵想返回都没机会,要多疯狂的领导人才会做出这种搏命般的决定? “嗯,这些确实是问题,但我想东亚联盟应该会解决的,去伊宁的代表团应该也不是仅仅谈判的。” 可惜眼镜男空有一腔热血,却不是个合格的军事指挥员,对洪涛提出的种种困难没有太多反响,还在一味强调信心的重要性。看来他们的处境很不妙,这是急需想得到东亚联盟的援助了。 “为什么不走青海,救赎者的手应该伸不到那边吧?”对于这种理想派洪涛早就放弃说教了。讲道理,他们比你还能说,想让他们服气只能拿出事实来。可惜自己现在啥也拿不出来,所以还是聊聊别的吧。 从北疆进入南疆肯定要走库尔勒或者库车,但从外界进入南疆就不止哈密这一条路了。东亚联盟想派间谍进入疆省,尤其是到南疆去,犯不着走哈密,直接从陕西入甘肃再走青海多方便。 路途是遥远了点,也没有火车可代步,但沿途基本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应该也没有检查站。对搞秘密工作的人来讲丧尸并不可怕,内务部的特务不会连怎么躲避丧尸都不会,林娜也不会这么笨。 “试过了,从去年开始就试过,派出去的人全都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时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说话了,这一点她又很像林娜了,耳朵是真长。 “东亚联盟没有占领甘肃?”洪涛在脑海里找了找地图,发现了一个小问题。当年自己派伞兵突袭西北联盟之后,实际上已经占据了甘肃东部一部分。这么多年过去了,总不会还停留在那么一小块地方吧。 “为了不过分刺激各方势力,联盟一直都保持克制态度,尽量不向哈密、甘肃、陕南和湖北发展。”这个问题还是由女人回答的。 “那这事儿就是西南联盟干的……嘶,西南联盟和救赎者联合了?”这么一解释洪涛就明白了,各方势力在没撕破脸之前还弄了缓冲带。 想从东边进入青海必须要路过甘肃,一次两次是偶然,好几次派人都悄默声的没影了,问题肯定出在西南联盟身上。但西南联盟为啥要帮着救赎者截杀不明身份的人员呢?解释只有一个,双方暗中结盟了。 “现在东亚联盟几乎占据了整个北方,人口逼近20万,不光救赎者害怕,远在四川和湖南的西南联盟和东南联盟也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表面上支持互相派驻代表团增加联系,设立铁路中转站交换物资,暗中却早就组成了军事同盟,想一起应对来自东亚联盟的威胁,更不可能让反抗军成为突破口。” “这半年多以来我们不光要面对来自救赎者的扫荡,还得留意从青海方向来的枪手。他们神出鬼没,总是以三五个人为一队,几乎见人就杀,杀完就撤。现在若羌以南已经成了无人区,我们的人不再敢过去,通往青海的道路被完全掐死了。” 眼镜男对这个问题比较有发言权,接过话茬接续解释。虽然说的任何一点目前都无法拿出证据,但听上去还是比较符合现状的。 “怪不得……”洪涛没有问题了,点上根烟边抽边琢磨这些信息的可信度。在不到半个小时的闲聊中,基本掌握了目前的大环境,剩下的就是按照实际情况进行推理了。 “兄弟,你恐怕不是淘金客吧?”眼镜男也点上烟,走在旁边时不时瞥一眼洪涛,突然问了句。 “……何以见得?”听到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洪涛丝毫没觉得诧异,早就该问了,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两人和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也就无可救药了。 “淘金客骑马的不多,也对外界的事情不感兴趣。你提的问题很有针对性,对国内各方势力也很熟悉。” 眼镜男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这个男人,尤其是闲聊时总觉得那副绿油油、蓝瓦瓦的雪镜后面藏着张很特别的脸,无论是什么身份,绝对不会是淘金客。 “我是个牧民,淘金客只是副业。”洪涛一点没迟疑,瞎话顶上。 “牧民还懂各个势力之间的关系,知道打仗要天时地利人和?”姓徐的女人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帮着一起发难。 “有文化、爱看书的牧民!”洪涛回答的还是那么自然,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儿,谁不信谁就不是人! “……这条路真的很难走吗?”眼镜男显然不想不是人,沉默了。姓徐的女人也不想不是人,但她没选择沉默,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也没走过,但听不少人说起过,确实不太好走。当年大地震的时候这里好像震级最强,不光城市被夷为平地,山体还出现了断裂,独库公路南半段很多年都无法通行了。” 洪涛是实话实说,但心里并不担忧。原本自己就是计划先到库尔勒再去库车,最终从独库公路返回那拉提。沿途捎带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东亚联盟的人,并不算累赘。 自己虽然和东亚联盟没啥关系了,也还是希望他们能越发展越好。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在不太碍事的前提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如果光是地震的话应该没太大问题。”姓徐的女人好像也不怎么担忧,或者说对她自己的能力比较有信心,语气比较轻松。 “东亚联盟应该知道这里的情况,为什么还要派个女人来?”他们没问题了,洪涛还有几个问题想搞清楚。别看这两个人自称是反抗军,旅店老板也说是,还为此死了个小伙计,也不能完全证明他们的身份。 “你刚才不是说了,疆省民族众多,所以来的人最好能会一些少数民族语言。”徐代表没有借口为了保密不能透露,很干脆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会少数民族语言?”这个说辞倒是挺合理,可洪涛看她的样子真不太像少数民族。 “看不出来吧?这就对了!我从小在ks长大,初中之后才跟着家里人去了西安,对维族的生活习惯和语言有些了解。”说起这段经历徐代表挺得意的,即便有纱巾和风镜挡着也能感觉到那股子自豪感。 “呦,还有点本事哦……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也会少数民族语言?”洪涛大概明白了,东亚联盟确实挺看重这次行动,想的也挺周到,还特意找了懂少数民族语言的特工。 “他比我厉害多了,人家本身就是维族,在西安上大学……你也看出他不像流民了!”刚想帮同伴吹两句,徐代表突然停住了,喜悦没了,担忧取而代之。 另外三个人取道走南边就得经过若羌,那边的危险性恐怕比这条路还大,今日一别能否再见很难讲哦。 一时间谁也不想再闲聊了,三个人两匹马顺着残破的公路逐渐靠近了一座比较大的城市,库尔勒到了。不过道路也在这里分叉了,过东南的桥就是进入城市的方向,向西偏北才是去库车的方向。 “我说两位英雄,先别为他人操心了,小麻烦来了,你们会游泳吗?”但是西边没有桥,河上也没有船。 如果只有洪涛一个人,他会选择过桥进城,大不了再让丧尸咬一口,说不定还能找到只蓝魔鬼呢。 但带着两个普通人就不能这么走了,丧尸和自己真没啥交情,不会允许自己串门还带着别人的,所以只有一个选择了,泅渡! 469 向导2 “……我没问题!”徐代表向前走了几十米,站在土坡上看了看河水的宽度和流速,很有信心。 “我倒是会游泳……要不回去问问摆渡的船家?”眼镜男却有点拉胯,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你们从来不到这边活动?”洪涛有点纳闷,按说这么多年了反抗军一直都在南疆活动,怎么会派这么个看上去既没战斗力又不认路的废物接应如此重要的人物呢。 “自打若羌被那伙身份不明的枪手控制住之后,已经有小半年不来这边了。来的途中我们损失了八个人,其中包括两名熟悉环境的向导。抱歉,徐代表,之前我没有说实话……可我们确实非常需要帮助!” 事到如今眼镜男不得不实话实说,他本不想让反抗军显得那么孱弱,不是怕丢脸,而是怕在合作中太被动,完全陷入从属地位。 “他们三个……”徐代表没因为被骗而发火,她很关心另外三个人的安危。 “他们和我们的危险性差不多,南边有不知名的枪手,西边也不是很平静。救赎者从几个月前就已经加大了对库车的控制力度,派出来很多苦修会的追捕小队。与他们的交锋我们也处于劣势,除非能绕过库车抵达温宿和aks。”眼镜男并不觉得西线就比南线好走,因为他还有知道的情况没说。 “……”姓徐的女人依旧没发火,只是把目光望向了这边,好像在等洪涛最终拿主意。 “看我也没用,我只是个牧民,再有知识也是牧民……”可惜洪涛真没电影里男主角的魄力,在美女期待的目光中,依旧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曹先生,既然这么危险还是让他离开吧,我们犯不着再搭进去一条命。”徐代表倒是很有女主角的范儿,悲天悯人,要放洪涛一马。 “……我们可以也走南线,过了wl县之后再让他离开。”眼镜男显然考虑的更多,迟疑片刻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这位大哥请放心,不管到没到库车我都会支付报酬。这是预付款,过了wl县再付另外一半!”徐代表好像知道眼镜男的想法,点了点头,从土坡上走下来,掏出两个盒子递给了洪涛。 “牧民从来不要额外的报酬,先想办法过河吧。如果南边那么凶险,不如去西边。我恰好知道一条旧世界的公路可以绕开库车,只是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们愿意试试吗?” 两个盒子洪涛看着也眼熟,伊斯扎韦曾经就让自己夹带过,叫抗生素一号。但女人拿出来的还有点不一样,盒子外观差不多,上面的字体是抗生素3号。 既然她来自东亚联盟,而这种抗生素又产自东亚联盟,由此判断的话,3号好像应该比1号药效更强,价格肯定也更高。拿回伊宁基地出售的话,确实是一笔很丰厚的报酬。 不过洪涛改主意了,他就是这么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格。你对我好,我就尽量回报。你不辜负我,我也假仗义,哪怕付出更多一些也不觉得亏。 刚刚这个女人的态度就很合他的胃口,说好了雇佣那就得讲信用,不能像眼镜男那样只想着自己如何方便。你看得起我,我也就卖把子力气。 至于说是否危险,啥叫危险呢?这几年自己在北疆各地流窜,从人到动物再到丧尸,什么样的危险没遇上过,现在不依旧活蹦乱跳的。 即便没有这两个人突然出现,自己照样也是要去探索南疆的,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路径,必须再探出几条别人不知道的,否则怎么能叫探索呢。非要说危险的话,实际上他们俩个是在跟自己一起冒险。 “我、我真不知道该……”眼镜男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即便洪涛说的非常不保证,但在此时此刻向南向西几乎都是死路,为啥就不能搏一把呢。 “别谢……咱们的动作要快一点了。昨晚旅店老板已经看破了你们的身份,只是他派出去报信的人半路掉下悬崖摔死了。但只要他发现援军迟迟未到,肯定还会派人去巴伦台报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洪涛伸手示意眼镜男不用再往下说,现在也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别以为过了塔什干镇就等于脱离了救赎者的控制区。 自己能看出有个女人假扮流民去了库尔勒,旅店老板应该也能看出来,而他分析的结果一点不会比自己少,随之而来的必须是苦修会的全力追杀。 他们不光有马匹还有摩托车和越野车,自己得在那些家伙追过来之前离开这条谁都熟知的路,否则一旦被黏上就很难脱身了。 可是该怎么过河呢?洪涛从马背上卸下个包裹,打开之后里面全是羊皮和类似羊皮的东西。这就是他过河的工具,羊皮囊。 黄河上有羊皮筏子,其实柯尔克孜和哈萨克牧人也会这个办法。只是他们在转场时需要渡过的河流没有黄河那么宽,也就没必要非弄成筏子。每人两个皮囊绑在身上增加浮力即可,衣服、随身的武器和生活用品都放在马背上。 马匹比人善于游泳,它们能在下水前呼吸很多空气把肺和腹腔充满,在水里根本就不会沉,甚至可以驮着孩子一起过河,连羊皮囊都省了。当然了,马和河马还是有区别的,只能短时间泅渡,没法长距离游泳。 “如果我沉下去了,不用救,带着这个,把徐代表送到aks,那里都是我们的人!”在脱衣服的时候,眼镜男表现的比女人还墨迹,剩下秋衣秋裤死活不愿意脱,犹犹豫豫的从靴子里拿出条项链交给洪涛,语气很是沉重。 “我先收着,放心,这条小河淹不死你……美女,出发喽!”和眼镜男比起来,洪涛和姓徐的女人就痛快多了,一个只剩裤衩和短袖上衣,一个直接就三点了。 其实洪涛说瞎话了,这条河虽然没黄河宽,水也没那么湍急,但淹死人还是很容易的。因为水温很低,即便在夏日的阳光照射下温度依旧不高。会不会水没啥区别,下去之后几分钟手脚就冻麻了。 但他也说对了一点,只要绑上皮囊再拽着马尾巴别撒手,确实不会被淹死,就是冻的够呛,爬上对岸时眼镜男和徐代表已经快冻挺了。 “徐代表,你肯定也不是普通成员吧?”三个人两匹马,正好间隔起来换衣服。洪涛也没客气,就站在姓徐的女人对面,隔着马背还和人家聊呢。 “和您比起来,我受的训练很普通。到现在为止,您还坚称自己是牧民吗?” 徐代表很有周媛那种穿着内衣和自己谈判还表现得很自如的不要脸劲儿头,即便知道男人的身高足够越过马背看到自己的身体,依旧不躲不闪且头脑清晰。 “哈,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训练的,任何人也无法从出生开始就每天接受这种训练。你可能没见过哈萨克和柯尔克孜牧民转场的情景,如果中途遇到大雪就只能裹上羊皮和羊群一起睡在雪地里。即便羊被冻死,牧羊犬被冻死,他们还能活下来。千万别小看牧民,尤其是叫比热斯的牧民。” 其实姓徐还是小看了洪涛的身高,他趁着人家弯腰,踮起脚尖不光看到了上半身,连下半身也差不多都看全了,然后就释然了。和周媛比起来只能算一般,根本谈不上困扰。 “牧民会用带消音器的手枪?”徐代表对这个满嘴自称牧民的家伙已经好奇到了极点,只是出于职业素养没有表现出来。 他在脱衣服的时候刻意用斗篷挡着,把一些东西塞进了羊皮囊里,不过那支手枪没逃过自己的眼睛,然后就更好奇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救赎者派来的反情报人员。 “这是俄制手枪,威力很大,装弹量也很大,它们是当初被俄罗斯幸存者带进来的。你要知道在废墟里搜索时有消音器就能救命,我花了很大价钱才搞到一支,和命比起来贵点并不算什么。” 偷看和聊天并没减慢洪涛穿衣服的速度,他确实需要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比如战术背心、自动步枪、手雷和那把hk45手枪。至于说这只俄制手枪,使劲儿看吧。 “你任何时候都不会摘下雪镜吗?”对这个答案徐代表只能说挑不出刺儿,可百分百不相信。这个男人太能一本正经的瞎扯了,以至于受过这方面训练的自己也搞不清他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我的眼睛被雪盲刺伤过,不能见到强光。你知道雪山上的积雪反射阳光有多厉害吗?尤其是夏天的时候,简直就像在一片太阳板中间,稍不留意就会被灼伤。哦对,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雪山上看看,夏天,必须是夏天,很美!” 洪涛不光扯淡的功夫一流,歪楼的技术更是顶级,说着说着就能把人带进他的思路里好半天绕不出来。除非翻脸,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和你聊天了,取而代之的是子弹和刀子。 470 向导3 三个人匆匆穿好衣服,继续沿着高速路向西偏北走。洪涛所说的那条路是他上辈子和富豪女儿开车穿越罗布泊时规划的路线之一,虽然最终并没用上,但大致的印象还是有的。 这条路从tmg市起始,向西南斜着插进了塔里木盆地北侧,经过lt县最终抵达kc市南边几十公里的墩阔坦小镇。 它原本是为了从东河油田往外运油才修建的,在有了更北一些的吐和高速之后,除了油田的大车和部分越野爱好者就很少有人走了。哦对,还有一些人会顺着这条路开到轮台南,然后上有名的沙漠公路。 不管怎么说吧,洪涛觉得救赎者没有那么多人力可以在戈壁环境里封锁几十甚至上百公里,从这条路应该能绕过库车。 等把这两个人打发了之后,自己再从库车向北进入独库公路南段,啥山体倒塌啥雪崩不雪崩的,有路就走,没路就爬山,完全可以在预计时间内返回那拉提。 看,多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儿,既不耽误自己探索南疆又白白送了反抗军一个大人情。等有朝一日自己真来南疆闯荡了,见面之后总不会再把自己当救赎者的奸细抓起来吧。 你们两方势力之间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咱不掺和。将来如果有一天东亚联盟真的大举进攻了,自己就带着克里木两口子起营拔寨,到同样风景如画的喀纳斯湖附近继续放牧。 还不成的话,干脆就翻过阿尔泰山脉进入俄罗斯境内,一样有水草富饶、风景秀丽、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你在做什么?”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洪涛逐渐落在了后面,时不时弯腰在厚厚的沙尘里扒拉着什么。这让徐代表很警觉,难道给追兵做记号也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做个报警器,如果后面有人追赶咱们,在很远就能听见。”洪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动值得怀疑,还义正言辞的解释呢。 “哎……哎,别乱踩,脚会被炸掉的!”没想到的是这位徐代表的性格里不光有坚韧,还有二百五,她居然跑了回来,爬在地上仔细看了起来。吓得洪涛又想过去阻拦,又不太敢靠近。 “……曹先生,疆省的牧民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居然装备了反步兵地雷,我想应该是用来保护羊群的吧!” 爆炸声并没响起,徐代表显然也深谙此道,爬在地上看了几眼就离开了,皮笑肉不笑的和眼镜男夸赞着家乡的人杰地灵。 “地、地雷!”眼镜男的表现很小家子气,眼镜差点从鼻梁子上掉下来,使劲儿眨巴着眼睛,试图给洪涛全身上下来个x光扫描。 “买手枪时老毛子送的,一直没舍得用。徐代表应该能认出来,它们都是俄制的蝴蝶雷,没多大威力,就是听个响报个信。”洪涛回答的还是那么自如,仿佛在说买烟时老板娘看自己帅,额外多送了几个打火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可惜眼镜男没有徐代表的气度,也不相信洪涛的胡扯。 “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想抓你们俩过河的时候就动手了。如果怕我摸清你们同伙的位置,那咱们到库车之后就分手,实际上我也不想再往前走。我们三个完全没必要非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权当是路上碰到的同伴,一起克服艰难险阻共渡难关不好吗?” 洪涛就知道做好事会特别麻烦,总是先被人怀疑动机再质疑能力,最终获得的也不见得全是感谢。但他就有这个瘾,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冒充下正义的佑罗呢。 但还是要避免暴露太多身份,能不说的坚决不说,能不用的坚决不用。那几颗蝴蝶雷真是必须的,否则后面有没人追上来自己都不清楚。在茫茫戈壁上真等看到马队或者摩托车队,那说啥也就全晚了。 “比……” “比热斯!” “哦,比热斯大哥,我们不是要调查你的身份,可有些事难免会让人产生好奇,曹先生应该只是有些好奇。咱们之前已经谈好了条件,在路上你做主,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好奇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您也可以问我们一些问题。” 见到洪涛有点不耐烦,徐代表倒是挺会打圆场,还想拿话套洪涛,用兑子的方式多了解更多情况。实际上她就算把东亚联盟的绝密文件都说出来也没啥损失,洪涛去和谁说啊,说了谁能信呢。这小算盘打的,又有点林娜的味道了。 “我没啥好奇心,有劲儿还是用在腿上吧,再走快点!”洪涛当然不会上这个当,话锋一转不聊了。可他嘴上说的挺好,腿上却迟迟不肯加速,非等另外两个人都走在前面才牵着马跟了上去。 刚过库尔勒时洪涛并没觉得南疆的变化有多大,顶多是沿途的绿色稍微多了些,但戈壁依旧是戈壁,稍微有点风,沙尘也依旧是满天飞。 但越往西走景色就越怪异,渡河时差不多上午9点,走到下午3点左右终于见到了一片城市废墟。从废墟里游荡的丧尸数量来看应该没被清理过。就在这短短的40多公里距离中,沿途的地形地貌就发生了巨大改变。 最直接的感觉是水多,这条路紧挨着天山山脉的南麓,最近的地方不足半公里。原本右侧应该是连绵不绝的秃山,现在却隔不远就有条小溪或者小河。 从山区融化的雪水淅淅沥沥哗哗啦啦的顺着这些沟壑冲过路基,高高兴兴的流向了另一侧。俗话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多涓涓细流最终都流到哪儿去了呢,请向左边看。 公路左侧原本应该是农田和果园,远一点则戈壁滩。现在呢?农田变成了一望无际一人多高的植被,其中有玉米和高粱,但大部分洪涛也认不出来,高低错落非常茂盛。 更远的戈壁滩也快消失不见了,而是被一汪汪积水分割成了湿地和沼泽。现在洪涛终于知道路边长势茂盛的植物是什么了,芦苇!原本农田大部分都变成了湿地外围的芦苇荡。 通往东河油田的路口还在,但放眼望去全是东一堆、西一堆的芦苇和大小不一的水洼,不刻意寻找很不好发现。 为了让别人更难发现,洪涛还拿出钳子把路牌也给拆了下来。其实拆不拆也不吃劲儿了,金属牌子上的油漆都掉了,更没了字迹。 到了这里洪涛决定休息下,景色倒是丰富了,可路肯定不会太好走,吃点东西攒攒体力很必要。 徐代表的体力确实不错,用比较快的速度走了几个小时,她除了有点疲惫之外没有喊过一声累,更没腿疼脚疼,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那些树不是自然生长的吧?”但对于眼前的景色她还是露出些女孩子特有的好奇心,没事儿就摘几朵野花,碰上不认识的植物也会毫不迟疑的询问,仿佛在郊游。 “应该是梨树,库尔勒香梨在旧世界很有名,这片地区应该种植过很多梨树,只是大部分都被淹死了。可惜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早几个多月来能看到成片的梨花,再过一个月就能吃梨子了!” 眼镜男好像也不清楚那片树林是什么来路,一起把目光转向了这边。洪涛自然是当仁不让,这又不是啥大学问,只要在旧世界来过的人,即便不认识梨树,也忘不掉甜美多汁的香梨。 “哦,让您一说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吃过……可惜忘了味道。真想再尝尝家乡的石榴……曹先生,ks的石榴树还多吗?” 小时候对美味的记忆总是深刻的,很多能伴随人的一生。徐代表也不例外,虽然她很小就离开了这里,但对美味的记忆依旧在。 “多,榨一杯石榴汁,放到深井里冰镇几个小时,是夏天最美味的饮料,还有加了碎冰和蜂蜜的酸奶。”眼镜男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一起回味着他所喜欢的美味。 “对对,还有酸**、肚包肉、缸子肉、烤包子……”一说起吃,徐代表终于露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波,掰着手指头数她还记得的味道,就算有黑纱和风镜遮挡也掩盖不住眉飞色舞。 洪涛也在跟着笑,疆省是个农业大省,尤其盛产干果和水果。哈密瓜、葡萄干这种闻名全国的特产就不提了,像库尔勒香梨、特克斯苹果、库车小白杏、ks石榴、莎车巴旦木、叶城核桃、和田大枣、aks薄皮核桃……都是很优秀的地方特产,且产量并不很高,离开当地即便吃到很可能也是冒充的。 “嘘……”可笑着笑着他的嘴就闭上了,突然站起身做出了噤声动作,侧头转向东边把手拢在了耳朵上。 “……”见到洪涛的表情,眼镜男和徐代表的神色也立刻凝重了起来,他们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但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地雷啊! 471 瓦克尔中尉 “得,别歇着了,你们先走,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从库车南边绕过去。记住,千万不要离开路基,哪怕是个水坑也得趟过去。如果可能的话,就找根木棍戳着前面的地面走。” “这种地形蚊虫肯定会特别多,把衣服裹紧,尽量少裸露皮肤。到了晚上千万不要点火,多割点芦苇叶子当铺垫,这个包袱是羊皮,垫在身体下面可以防寒防潮。记住,一定要轮流睡觉,主意防着毒蛇! “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如果咱们一起走,谁也走不掉。我继续沿着大路向西,尽量多拖延时间。记住啊,我叫比热斯,以后还会到南疆来,和你们的人说说,见到我别开枪。” 到底是不是地雷炸了?人踩的还是动物碰的?洪涛真拿不准。他只是听到风声里有那么一两声轻微的爆响,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首先就是得摆脱累赘,没错,现在身边的任何人都是麻烦,严重影响自己发挥。其次就是把自己知道的野外生存窍门交待清楚,别没让救赎者打死,却让沼泽地和蚊虫给吃了,那自己这个人情就白送了。 看着眼镜男和徐代表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芦苇荡,他又到路边随便揪了几颗芦苇苗,用力在路面上拍打起来。把两个人的脚印都拍掉,再边拍打边倒退回来,骑上马沿着主路继续向西小跑而去。 “我们真要按照他说的做吗?”眼镜男听见远去的马蹄声,停住了脚步,虽然在芦苇荡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更加不安起来。 “曹先生不用担心,如果他是救赎者的人不用搞这么麻烦……走吧,比热斯,但愿以后还能见到他!”徐代表好像明白洪涛打算做什么,语气有些复杂。 实际上如果洪涛真的跑了,对他们俩而言并不是坏事儿,至少可以引开追兵好远。这就是受过专业训练和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区别,对很多事理解的层面是不一样的。 伊利亚.瓦克尔,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长着标准的蒙古人面孔。他出生在俄罗斯西伯利亚联邦管区、阿尔泰共和国首府,戈尔诺—阿尔泰斯克市。 18岁应征加入了俄罗斯陆军,现在38岁的他已经在中部军区第二近卫红旗集团军服役了整整10年,军衔中尉。在丧尸病爆发之前,和他的连队驻扎在中俄边境的三个哨所里。 丧尸病爆发之后,他果断击毙了哨所营地里的几十只丧尸,携带枪支弹药又去了另外两个哨所。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碰到了一个幸存士兵莫罗兹。 两人一商量,驻地里弹药充足还不缺吃喝,干脆先别乱跑了,把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搞清楚再说吧。拿着军用电台好一顿找,终于找到个活人,双方一聊,嘿,离得还不算太远,是附近一个边防军的少校。 从哪儿之后,三个人按照军衔成立了幸存者小组,一边完善驻地的防御,一边积极向附近的村庄和城镇展开搜索。找到的幸存者越来越多,不到半年就凑了20多人,还加入了世界幸存者联盟。 可在完全知道了丧尸病的爆发规模之后,他们又不得不为将来而发愁了。阿尔泰共和国才20多万人,面积却和江苏省差不多大,真正的地广人稀,光靠他们这20多人根本没法发展。 可是整个西伯利亚联邦管制区里也才有1000万出头的人口,分布在400多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地域中,几乎就是半个中国了,交通还不是太方便。 距离他们最近的幸存者团体有1500多公里远,想去幸存者更多的莫斯科附近,不光要翻越乌拉尔山脉,还得跋涉小4000公里,太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倒是向南看看,距离中国疆省的省会乌市只有700多公里,那里有400多万人口,要是再算上附近的村镇就得上千万了。 不需要太多数据支持,也不用多高瞻远瞩的分析,只要智商别太低就应该知道往那边发展更有前途。虽说人口越多的地方丧尸越多,可人口多的地方幸存者也更多。 对于没啥野心的幸存者来讲,缩在偏僻地方过小日子是最优选择,可对于有啥想法的幸存者来讲,不趁着这个全人类重新洗牌的机会蹦跶蹦跶,怕是会郁闷死的。 瓦克尔中尉和那位叫萨宾的少校就是后一种人,他们总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之前被庞大官僚体系羁绊才没爬到高位,不是本事不成是没得到机会施展。现在机会来了,肯定不能眼睁睁失去。 当时正好赶上洪涛号召全球幸存者远离核电站,团体之间尽量融合到一起扩大规模,他们俩就和乌市的中国幸存者团体取得了联络,决心南下!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还做了另外的功课,先去了临近的哈萨克斯坦,与当地两个一直都有联系但不懂英语的幸存者团体汇合,再一起去乌市。 这样一来就有了60多人,还有很多制式武器和充足的弹药。人多势众、武器精良,不管走到哪儿也不会太吃亏。 这一步可以说走对了,到了乌市之后他们这伙人很快成了战斗主力,然后就碰到了那个诡计多端的汉人张斌。双方在几次交往中越走越近,理念也越来越接近,很有点狼碰上狐狸的感觉。 最精彩的一次合作就是进入伊宁基地之后,他们两拨人一伙在明一伙在暗,充分利用了幸存者之间在宗教信仰和民族方面的分歧,成功的击败了掌权的汉人团体,终于坐上了领导者宝座,完全掌控了几千人的大型团体。 但在之后的权利分配中,瓦克尔中尉却不是很满意。张斌成了主教、萨宾当了总司令,他却因为要照顾到另外两个势力的领导人不得不屈尊于五把手的位置,只获得了苦修会副会长的位置。 不过这个职务倒是挺适合他的,掌管苦修会的强力部门裁决队,权利也不小。这个秘密组织直接听命于主教大人,在有些问题上甚至连萨宾都无法插手。 说起裁决队,有点像俄罗斯内务部的秘密警察,专门负责清理对救赎者有危害的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叛逆者。 这些家伙自打战败逃走之后并没跑远,只是翻过天山山脉去了南疆,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杀回来,总是阴魂不散的搞破坏、暗杀、蛊惑。 说实话,虽然在装备给养和人数上占尽了优势,但在这些年的交锋中,裁决队并没占到太大便宜。那些家伙充分利用了南疆的地形复杂,行动起来神出鬼没,打一枪换个地方,总是让自己疲于奔命、四处灭火。 而且在救赎者里存在着不少反抗军的同情者,他们原本就认识,很多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会为反抗军提供情报。 但这种局面从半年前开始转变了,主教大人通过外交手段获得了西南联盟的大力协助。有了这层关系之后,反抗军经由青海与外界联络的通道就被彻底截断了,实力遭到严重削弱。 等西南联盟应主教大人请求,出动枪手对若羌进行不间断骚扰之后,裁决队也马上向南疆的门户库车发起了进攻。 经过几个月拉锯战,物资匮乏的叛逆者终于还是被两线作战给拖垮了,不仅丢掉若羌,眼看连库车也保不住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活动空间就被压缩到了南疆中部和南部,再也没有能力通过库车和库尔勒向北疆渗透。失去这两个重要通道之后,他们也就得不到有效的物资补充,会变得越来越弱。 472 追! 等到明年春天,裁决队会以库车为基地深入南疆腹地,逐步探明道路情况。到那时就是叛逆者的末日,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不仅能让救赎者成为疆省的唯一势力,还能巩固自己的位置,向苦修会会长的宝座更近一步。 可就在半个多月前西南联盟突然传来了消息,有一伙叛逆者冲过了他们设在若羌附近的封锁线向北而去。而就在此时,东亚联盟的代表团也进入了疆省。 叛逆者付出了那么大代价冲过封锁线想干什么呢?主教大人为此事召开了特别会议,经过各方提供的线索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叛逆者的人很可能是去和东亚联盟的秘密代表接触的。 至于说东亚联盟为什么要一边派出正式代表团和救赎者谈判,一边又暗中派遣人员去和叛逆者勾勾搭搭,已经不是啥新鲜事了。 以前的西北联盟和四省联盟都是吃了这方面的亏才导致团灭的,主教大人说在中国有个很古老的招数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如果真的让东亚联盟和叛逆者获得联系并取得了初步信任,那事情就有点棘手了。东亚联盟有比较充裕的物资储备,随便支援点就能让正处于虚弱状态的叛逆者起死回生。 虽然失去了若羌这个重要的对外通道之后,叛逆者无法再通过陆路获得外界支援,但是不要忘了,东亚联盟最强大也最擅长的就是空军,陆地走不通还有空运呢。 前几年救赎者花费了大力气把哈密、敦煌以西的机场都毁了,经过这么多年风沙掩盖肯定也找不到了。可是东亚联盟在敦煌确实是有机场的,从那里起飞是威胁不到伊宁,却能够到库尔勒和若羌之间的地区进行空投。 只要叛逆者和东亚联盟达成了协议,就完全能通过这片荒芜人烟的广袤地域接受空投补给。而不管是救赎者还是西南联盟,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封锁宽达几百公里的荒漠、戈壁、沼泽和湿地。 等叛逆者的战斗力恢复起来就是颗定时炸弹,一旦东亚联盟真的向疆省发起大规模进攻,这些亵渎神灵的叛徒马上就会变成带路党和破坏者,让救赎者陷入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截杀叛逆者和有可能已经抵达的东亚联盟秘密代表就是目前裁决队的首要任务。 说来也巧,当他带着裁决队的精锐苦修士抵达巴伦台,准备亲自坐镇部署一张严密的大网时,塔什干的密探就传来了消息:发现装扮成流民的叛逆者小队,总共5人,其中至少有1人被怀疑是女性。 瓦克尔得到这个消息顿时怒火冲天,马上征用了巴伦台驻军的油料,带着30名裁决者分秒必争的赶赴塔什干。 “既然是昨晚发现的,为什么拖到中午才报告!” 在见到化妆成旅店老板的苦修会密探,得知那伙人早晨已经过了孔雀河南下,瓦克尔丘克抡圆了就是个大嘴巴,然后拔出手枪顶在对方脑门上。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这个废物就没必要留着了。 “会长大人,我昨晚就派人骑马去巴伦台叫援兵了,可等到中午也没见援兵来。幸亏巡逻队恰好在此停留,我用他们的电台和巴伦台驻军取得了联系,才知道派出去的人根本没到!” 旅店老板嘴角已经被打出了血,却不敢用手去擦,强忍着恐惧用最快的语速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希望能得到宽大处理。 这位副会长在苦修会里有个外号,马刀。不是夸他刀耍的好,而是暗指他就像当年西征的蒙古大军,冷酷无情,动不动就屠城灭村。 “原地补给,备足饮水,五分钟后出发!给他一辆摩托车,抓到人可以活,抓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瓦克尔食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扣下扳机,但也没饶了旅店老板。经过这番折腾,暗桩密探的作用已经失去了,但也不能浪费,当向导和炮灰去吧。 “……是,尊敬的大人!”旅店老板闻言顿时面如死灰,心里明白追捕叛逆者有多危险,但只能遵从。 那些叛逆者都是疯子,宁可死也不会投降。像自己这样没经过啥严格军事训练,年岁又比较大的去了就是白给,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别人档子弹。 俗话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实际上这句话也有不对的时候。比如现在的旅店老板,他在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时,脑子想的还是怎么害人。 骑着摩托车进入南疆不能说不成,却不是最合适的。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骆驼,其次是马匹,再然后是自行车,最后才是车辆。 但他一个字没提,任由这位满身煞气的副会长和那几十名裁决者一顿忙活。除了心里有怨气之外,主要还是怕提出问题解决不了,再挨个大嘴巴……这里既没有骆驼也没有足够的马匹! 实际上第一个麻烦并不是交通工具的种类,而是摩托车、全地形车和人怎么过河。 瓦克尔并不担心叛逆者带着东亚联盟的代表往南走,他已经通知了远在若羌的西南联盟枪手,让他们向北拉网搜索,发现任何人都格杀勿论。可是到了库尔勒城外才发现,想去西边还得过河,要不就得穿越小半个城市。 “你去把渡船叫过来,要快!”如果放在丧尸病刚爆发的头几年里,瓦克尔肯定会选择穿城而过,丧尸多也不怕,它们的速度追不上摩托车。 但此时此刻,宁可慢也不敢带着队伍去穿城了。这时候的城市街道上全是废弃物和厚厚的沙尘,谁也看不见下面是啥。除了躲避丧尸追赶还得小心路面上突然出现的障碍物太难了,也太危险。 这一耽误就是足足3个多小时,但瓦克尔并不是太急。按照旅店老板提供的消息,那五个人既没有车也没有马,光靠两条腿在这种路况下即便先走了大半天,也能在天黑之前追上。只要他们走了西边这条路,必死无疑! 可是大部队刚刚追出去不到十公里就出现了减员,一死四伤,其中就包括被迫充当先头部队的旅店老板。 他乘坐的摩托车开的好好的,突然失控撞向了路边。驾驶员被摔伤,旅店老板的脑袋撞在了倒伏的电线杆上一命呜呼了。另外还有两辆摩托车也是这种情况,随着一声不太大的爆响,人仰车翻! 等压阵的瓦克尔赶到现场,一眼就看出那三个并不深的小坑有蹊跷,经过对附近地面的仔细搜索,终于发现了两个黄色的塑料玩具,很像是蝴蝶。 “混蛋,他们有地雷,苏联地雷!”见到这两个玩意,瓦克尔脑门上立马就见汗了。他可是俄罗斯正规军,不可能不认识这种编号是pfm-1的反步兵地雷。 这是前苏联仿造美国在越战中使用过的一种由飞机撒播的反步兵地雷制造出来的,数量非常大,保险一旦解除就无法关闭。如果敌人在路上撒了很多这个玩意,别说区区30多人,再加个零也不够炸的。 “……单路纵队,拉开间隔!” 但瓦克尔仔细想了想,觉得对方才五个人,不可能携带太多地雷,一咬牙,干脆用人命排雷,谁的车轮轧上算谁倒霉。反正不能半途而废,有地雷正说明敌人就在前面。死几个人不怕,只要抓住了东亚联盟的代表就是大功! 他的判断不能算错,洪涛身上确实没带多少地雷,也没打算把追兵都炸死,只在沿途每隔十公里左右扔三四颗,权当是报警信号。 挨了四次炸,又轻伤了三个人坏了两辆摩托车,瓦克尔的大部队终于在黄昏时分发现了道路上的新鲜马粪,敌人应该已经很近了。 473 不跑了! “轰……”可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冒起了一个大火球,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两辆摩托车再次像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的倒在路边。 “混蛋,是手雷……他们用手雷布设了陷阱!”面对这种情况瓦克尔的肺都快气炸了,还没看到敌人的影子,自己率领的裁决队精锐就快损失三分之一了。 要知道这30名裁决者可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其中多一半有服役经历,无论是枪法还是战斗素养都十分出色,在之前几年与叛逆者小股部队的多次交锋中屡立战功, “你,去前面走,开快点。手雷有延迟,不要怕。其他人距离200米以外!” 但越是这样他的狠劲儿就越足,能拥有反步兵地雷还携带了手雷的叛逆者,显然不是一般档次。武装越是精良就说明他们保护的人员越重要,那就还得追啊! 可是接下来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却变得又非常平静了,除了沿途碰到两条不太深的水沟需要下车步行之外啥事儿也没发生。 “给库车的莫罗兹大队长发报,让他注意拦截……我们先找营地宿营,不许开灯!” 但追击行动不得不中断,因为天黑了。在没有丝毫照明,路面还经常有塌陷、水沟的情况下,连夜赶路怕是比地雷的杀伤力还大。 打开大灯?谁出这个主意就得把谁枪毙,那不等于是活靶子让人随便打,打完了还找不到敌人在什么地方。 用夜视仪?快别扯了,俄罗斯陆军和边防部队真没普及那么贵的装备,在疆省的军火库里也没发现。民用夜视仪倒是有,可那玩意观测距离有点近,在高速行进中真不太好用。 没关系的,瓦克尔并不觉得敌人能在黑夜里能比自己强多少,在与叛逆者作战的这几年时间里也没发现他们装备了这么高级的器材。 而且他们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法改变路线了,北面全是山,南边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沼泽和湿地,戈壁一旦被水泡软就会变成吃人的陷坑,无论人还是动物,踩进去都只有一条路,死! 只要让库车那边的裁决者把通道封死,这五个人就插翅难逃,早一天晚一天都得被自己抓住或者打死,无论那种情况都是自己喜闻乐见的。 “呼……”夜深了,起风了,白天被太阳晒得滚热的沙砾很快就散光了热量,又在寒风中变得冰冷坚硬。负责在营地外围放哨的裁决者用力裹了裹斗篷,再次把身体缩了起来。 这次的追捕行动准备得并不充分,跟随副会长大人抵达巴伦台时还不知道要连夜深入南疆荒漠,武器弹药倒是足够,干粮和饮水也在塔什干补充了,坚持到库车没有任何问题。但御寒的衣物真的没有,那里只是个供流民休息的小营地,根本没这么多物资。 “喂,哈金斯,别出声,难道你想被人当靶子吗!”突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听上去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哨兵望了望那个方向,正是另一个哨兵的位置,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对讲机轻声叮嘱着。 “……喂,听到了吗?喂……呃……啪嗒……” 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哨兵有些警觉,再次呼叫了起来,可是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扑倒在地。姿势很诡异,双腿跪着,头却顶在了地面上,就像是在虔诚的祷告,只是对讲机被甩出去两米多远。 “还他娘的挺会藏……”二十多米外的一丛沙棘突然动了,略微抬高一尺多,从下面露出四只并排的大眼睛,眼睛后面是张被画得黑乎乎的脸和有些花白的胡须。 洪涛自打和眼镜男、徐代表分开,就骑着马跑了起来,不能说狂奔也差不多。这回他不再怜惜马力了,足足跑了半个小时才休息,趁着马去路边啃食植物的功夫,用两颗手雷又在路中间布设了一道诡雷。 从之前几次爆炸声的间隔判断敌人的行进速度很快,这就排除了步行、自行车和马匹几种方式,剩下的只有摩托车了。 想靠两匹马摆脱摩托车的追赶好像不太现实,于是洪涛不打算跑了。在任何时候他都不是个被动的人,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他的一贯作风。 怎么反击呢?当然是利用黑暗了。在以少敌多的时候,黑夜往往是最有力的朋友。更何况他还是装备了夜视器材和人体雷达的黑夜老王子,只要能拖到天黑不被敌人追上就算胜利! 当手雷的爆炸声响起时洪涛就知道机会来了,敌人和自己的距离在天黑前是肯定扯不平的,除非对方要嘬死在夜间开着灯光赶路。 那就不用动脑子搞什么伏击了,拿出自动步枪照着灯光挨个点名吧。就算枪法再烂,一二百米的距离应该也不会太失准。 于是他也就不着急赶路了,在路边不远的地方找了个有水有草的芦苇荡,卸下所有行李把马匹赶了进去。 然后脱下牧民的装扮,换上了全套作战装备,再找个水深合适的地方也把自己泡了进去,再用芦苇挡住脑袋预防对方也有夜视仪或者热成像装备。 “我就日你们的八辈祖宗!”这里的水倒是比孔雀河的温度高一些,至少不会冰冷刺骨。可洪涛不久之后就遇到了另一个麻烦,蚊子! 沼泽湿地里盛产蚊子这点洪涛知道,可他没想到南疆的蚊子会如此猖狂,天色刚刚黑下来耳边就开始嗡嗡嗡的响动,听上去足足有好几个轰炸大队的规模。 疆省的蚊子好像从来没尝过洪涛这种类型的血液,无知者就无畏,即便把嘴扎进皮肤感觉到不太是味儿,毕竟也扎进去了,吐口唾沫再走吧。 这顿咬啊,不光凶狠还无法躲避,和保命相比洪涛咬着牙选择了巍然不动,脑子里想着黄x光、邱x云,只觉得脸皮越来越厚。 足足忍了两个小时,等他爬出那片芦苇荡时脸足足胖了一圈,两只耳朵都快耷拉到肩膀上了。要不是一直闭着嘴,估计能把舌头也叮肿喽。 到了公路另一侧的沙地上蚊子立刻就不来了,沙子吸热快散热也快,只要太阳一落山温度就急剧降低,太冷了蚊子不喜欢。 “还好没有蚂蟥……嘶,我了个艹……这是啥?”蚊子没了并没让洪涛轻松,马上脱衣服满身乱摸,有种虫子可比蚊子狠毒多了。还好,全身上下都没发现,就在洪涛准备穿衣服时突然在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被偷袭了,有个东西在屁股上狠狠来了一口,剧痛让他差点叫出声来。不过就算疼死也得把凶手抓到,这一巴掌已经把罪魁祸首拍死了,但在夜视仪里看不出是什么。 “……这么大的牛虻!”撅着屁股钻进斗篷打亮电筒,手心里有只和蜜蜂差不多模样但比蜜蜂长很多的飞虫。刚开始洪涛以为是某种马峰,但看到那双巨大的复眼之后,马上想起了另一种会叮咬人且比马峰还狠毒的昆虫。 几分钟后,半个屁股蛋就肿了起来,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楚。洪涛觉得自己猜对了,确实不是马蜂,就是牛虻,毒性太猛烈了。 可不管脸怎么肿、屁股怎么疼,他还得继续执行计划。追兵有20多人,如果不能在今晚给予他们重大打击,天一亮倒霉的就该是自己了。 那片沼泽是湿地真不是理想的避难地,只要没有太紧急的情况,自己宁可和敌人对攻,也不想再钻进去了。就是不知道姓曹的和姓徐的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蚊子叮死! 474 夜袭 进攻的突破口选在了靠近公路一侧,也就是救赎者追兵营地的南边。从200米外就发现了他们躲在土包后面的哨兵,藏的真好,如果没有夜视装备真的很难发现。 洪涛没有马上摸过去,远远的观察了十多分钟,然后对这群追兵有了基本了解。他们挺有经验,隔几分钟就会用对讲机互相联络,就算其中一两个遭遇了毒手也不会给偷袭方留下太多时间。 另外就是其中至少两个哨兵也佩戴了类似夜视仪的装备,只是性能并不怎么样,具体型号不清楚,如果是民用型的,可视距离不会超过150米,分辨距离更近,可能只有几十米。 要是军用型号,可视距离和分辨距离会翻倍,具体距离还得看用的是几代微光夜视管。三代、四代夜视管是米国的禁售产品,所以国内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绝大部分都是一代和二代管。 为了弥补可是距离和清晰度问题,有些夜视仪上装了辅助红外光源,但开启这种光源之后,遇到佩戴了夜视仪的敌人,在黑夜里就像个手电筒,太容易被发现,更不安全。 洪涛用的gpnvg18是从米国使馆警卫团的仓库里找到的,至少用了三代半的夜视管,可视范围能达到300米多,分辨距离也在200米左右,不过他也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试探对方设备的性能。 “这是逼我用绝招啊!” 咋办呢?他从背包里掏出个类似瞄准镜的东西装在了步枪导轨上,这是从美军驻日基地找来的热成像瞄准镜。60mm物镜,4倍光学和36倍数码放大,带测距仪,就是视角有点小,才7度,需要习惯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和夜视仪比起来,热成像瞄准镜最大的优点就是可视距离远,多了洪涛也没试过,1公里发现鹿是没问题的。 缺点有两个,第一是视野太窄,不适合在运动中使用,比如在复杂地形里跑来跑去,尤其是距离太近就没用了,有点像狙击枪的瞄准镜,管远不管近。 第二就是费电,夜视仪用一节充电5号电池,在不开红外辅助光源的条件下能连续工作小两天。可是这个玩意用两节动力电池当外接电源,几个小时就没了。 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洪涛也没法节省了,用吧,一节电池能换回来2条人命就值了,这次出门远行把家里砸窑的电池都带了出来,还够消耗的。 然后他才找了两个没戴夜视仪的哨兵摸了过去,近距离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解决掉之后,马上又爬回了公路南侧,刚找到合适的掩体营地那边就有了动静。 “啪……我一枪打死你……啪……我再一枪打死你……换地方喽……”从热瞄里看着四五个正从睡袋里钻出来的白色人影轮廓,洪涛果断的扣动了步枪扳机,然后连滚带爬的窜向几十米外的另一个小土坑。 在不到300米的距离上,还有瞄准镜辅助,即便不能做到瞄哪儿打哪儿,大概率也能击中人体,只要打伤就算成功。 “啪啪啪……突突突……嘡嘡嘡……”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对方的反应真的挺专业,不到几秒钟,各种口径的武器就全向着这边开火了,其间还夹在着机枪有节奏的点射。 好在洪涛闪的快,如果还在原来那个位置趴着,就算不被子弹直接击中,让碎石屑打伤的几率也会挺高的。 这里要普及个小知识,电影里步枪在夜间开火喷出一尺多长的火苗子,是为了增加特技效果,用了专门加装药量的空包弹。嗖嗖的子弹轨迹更是用了曳光弹,普通子弹啥弹道都没有。 实际上步枪在夜间开火,枪口火光也不是很大,一闪而已。所以说对方能在很短时间内就判断出袭击者来自何方,肯定是训练有素且经验丰富的老兵。 “我让你突突……你给我下去呗……啪啪啪、啪啪啪……” 现在好了,趴了几秒钟,觉得头顶上没子弹飞过,洪涛就又探出头,瞄准了那个站在全地形车上操控机枪的家伙扣动了扳机,顺便赏了旁边供弹手一个点射,又把头缩回路基下面继续向旁边爬。 “咦,就你聪明,我让你跑!”再次探出头时,透过gpnvg18夜视仪的四只大眼睛和120度超宽视野,洪涛很容易发现了两个要从左侧包抄的家伙。虽然距离有点远,还是用弹匣里剩下的子弹把他们都放倒了。 “找掩体……找掩体……对方有夜视装备!”瓦克尔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躲到了全地形车后面,虽然这玩意挡不住大口径子弹,但轮胎还是能挡一挡普通子弹的。 本来还想骂那几个在南边值班的哨兵,怎么能让敌人摸到这么近距离,结果一交火就发现不太对劲儿。对方的火力并不密集,听上去顶多有两把枪,但准确性太高了。 裁决者的机枪手刚刚登上全地形车用机枪进行火力压制,只打了几个点射就被干了下来,连带着旁边的装弹手也一起给打伤了。 他可是俄罗斯主力集团军出身,就算没用过类似的装备也知道在俄军的侦察兵里有类似的东西,同时还知道这种东西该怎么躲避。只要找到掩体,比如石头、土堆、墙壁、树干,就能隔绝红外线辐射。 不得不说精锐的裁决者作战经验确实丰富,这个命令一下,每个人都知道要干什么,马上就近寻找掩体躲了起来。 “会长大人,不能这么下去,太被动了,简直就是靶子!” 可是没过几分钟,手下的小队长就在对讲机里提出了质疑。躲着是能减少伤亡,可也没法有效还击了,别露头,哪怕露条胳膊也会招来对方准确的点射。 而且那个家伙还在不停移动,找各种角度射击掩体后面的裁决者,谁的掩体比较小不能完全把身体藏住,谁就会成为被打击目标,这么会儿又伤了两个人。 “一队从东边,二队从西边,散开队形冲锋!三队留在原地火力压制!”瓦克尔当然也懂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想让手下突然遭到打击之后由于找不到敌人的准确位置,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白白遭受损失。 经过这几分钟对峙,虽然还有伤亡,但大部分队员还是安全的。现在对方的射击频率明显降了下来,甚至有半分多钟没开枪,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乌拉……杀啊……冲啊……” 随着一声令下,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十几道雪亮的灯光和高速奔跑并不断变换着行进路线的人影,留在原地的4名队员也突然探出头,操控着两挺通用机枪向黑漆漆的公路南侧扫射。 可以打不中,却能影响对方的射击精度,为正在冲锋的同伴赢得时间。只要接近到100米之内,那个像草原鼠一般躲躲藏藏的家伙就没地方可跑了。 “会长大人他跑了,现场没有明显的痕迹……”可是排山倒海般的进攻太顺利了,一直到两队裁决者冲过了马路也没遭到任何抵抗。很快对讲机里就传来的小队长的汇报,敌人不见了。 “原地把身体藏好,监控南边的沼泽……三队上车跟着我去东边,其他人去西边,沿着公路找!”瓦克尔恨恨的骂了一句,起身上了全地形车。 “混蛋,他在南边的湿地里……回去,都回去,注意隐蔽!” 可是还没等全地形车沿着公路开出去200米,斜后方就传来了有些沉闷的枪声。瓦克尔一个急刹车加甩尾,人就从车上滚了下去,趴在公路上向对讲机里大喊。 475 百毒不侵 “吱……咣当……”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么快的反应,几十米外一辆摩托车突然像喝醉酒似歪歪斜斜冲了过来,差点就从瓦克尔身上轧过去,一头冲进了芦苇荡。 “混蛋,我要把你的四肢都打断,阉割之后再烧死……”瓦克尔半秒钟都没敢耽误,努力让身体和路面贴紧,手脚并用的向路基下面爬,边爬边小声咒骂。 别看嘴上说的挺狠,可他知道应该是遇上硬茬子了。这么多年以来被裁决者正面击败、围追堵截过的叛逆者不下几百人,各种顽强的抵抗都见过,甚至有拿着手榴弹同归于尽的场面,但从来没碰上过今天的状况。 从下午渡河时算起,自己这边的死伤已经超过三分之一,却连对方的样子还没见到,甚至连正正经经的对射都没有过。从始至终都在被动挨打、被地雷、诡雷、冷枪轮番折磨,在兵力超过几十倍的情况下依旧无还手之力。 现在不光没法还手,还面临这无法撤退的窘境。那个冷静且冷酷的家伙就在公路南边黑黢黢的芦苇荡和湿地里徘徊,还有能在很远距离看清目标的设备,此时谁敢露头谁就是活靶子。 “会长大人不用着急,叛逆者很快就会受不了的。湿地里有很多蚊子和毒蛇,我们在执行任务时经常把抓到的叛逆者扔进去,穿着衣服也没人能扛过一个小时!” 就在裁决者们全都趴在路基北侧谁也不敢乱动时,对讲机里传来了好消息,有个裁决者小队长曾经在库车附近活动过,比较了解相似的自然环境。 “……大家向东西两边撒开,间隔100米,守住这里!记住,要爬过去,不要再给他当靶子打了!” 被手下人一提醒,瓦克尔也想起来了,驻扎在库车的裁决者曾经汇报过,他们抓到叛逆者之后往往不是采用火刑烧死,而是把人绑起来扔到沼泽地里活活让蚊虫叮咬死。 据说那种死法比火刑还残酷,惨叫声往往会持续一两天。这里的湿地和库车的沼泽地应该差不多,那就好办了,尽可能守住公路不让对方上来,看看他到底能忍多久吧! “靠近有树桩的地方走……软的……软的……哦也,这里是硬的!”洪涛真的钻进了湿地吗?确实,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铤而走险。 靠着热瞄和夜视仪是能在远距离点杀敌人,可敌人数量太多火力太猛,又不是遇事就慌的乌合之众,想靠这种方式全打死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要他们度过了一开始的慌乱期,搞清楚双方的状态再来个冲锋,自己就连跑的机会都没了。同归于尽?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几十个人,再加个零也不值啊。 可是钻进芦苇荡和湿地就不危险吗?植物能遮挡视线却不能挡住子弹,还有随时能把人陷进去的淤泥和隔着兜帽也能叮人的蚊虫,难不成洪涛身上带着特效驱虫药或者什么秘方? 驱虫药肯定是有的,但洪涛在最初躲进芦苇荡时就试过了,屁用不管。克里木倒是教了他一些防止蚊虫叮咬的小窍门,但没有一个是能防水的,在这里显然不太适用。 不过他有个谁都不会的绝招,那就是身体!刚刚走了不到2公里,还没进入预设阵地时就发现了一个奇迹,脸和屁股都消肿了。虽然摸上去还有点厚的感觉,却不疼也不痒了。 血液,洪涛觉得这都是血液的功能。自打穿越以来他原本很招蚊子叮咬的体质就越来越不怕蚊子了,就算真有不长眼的蚊子叮一口也不会有痒痒的感觉,就是个很小的红点,很快消失不见。 赛里木湖边到了夏天也有很多蚊子,虽然没有这里的多,却同样好客。钓鱼时就在身边不停的嗡嗡嗡转悠,但真正能让自己觉得痒痒的叮咬没几个。 也就是说自己血液里的某些成分不光能抑制丧尸病毒还可以抗蚊虫的毒素,哪怕像牛虻那么狠毒的玩意,被叮上之后也仅仅是肿了半个小时疼了十多分钟就自动消肿了。 有了这个底气,洪涛决定还是进去试试,淤泥陷阱有办法避开,至少比在狂野中躲避几十辆摩托车追杀容易。 说起如何躲避陷阱,还得感谢一部前苏联拍的二战电影,名字叫《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在这部电影里,一位苏联红军带着几个女兵,利用随时会吃人的湿地沼泽与几倍于他们的德军伞兵精锐周旋,并最终获胜。 具体办法就是找一根比较直的树杈子边走边探路,尽量选择有树干露出的地方行走。这不,洪涛就把枪挂在了脖子上,双手举着根树杈走两步捅一捅。累是累了点但确实管用,只要水下不是软的,踩上去顶多是一脚泥,不会往下陷人。 实际上湿地里也不全是水,还有草地、树林、芦苇荡、甚至原本的戈壁,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哪儿会吃人哪儿不会,走起来得小心点,比较慢而已。 至于说蚊虫,确实挺厉害的,隔着衣服都能咬人,不过咬了也就咬了,当时会肿,过一会就不知不觉没了。而且自己好像有了抗毒性,或者是免疫系统习惯了,消肿的时间越来越短,从几十分钟逐渐变成了几分钟。 这一走就是2个多小时,向东足足绕了一公里左右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公路。但他没有离开湿地,而是找了块比较高没有水的坡地,端起热瞄透过芦苇荡的缝隙仔细搜索。 随着时间推移,在沙地和冷风中趴了两个多小时的裁决者也没刚才那么警惕了,有人觉得那个只会放冷枪的家伙要不就是逃了要不就是被沼泽吃了,开始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哪怕啥也看不见。 “耐心是美德啊……”俗话不是说了,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 发现了敌人的动向,洪涛立刻就有了下一步行动计划。用小气球把枪口裹好,像个水耗子般的钻进了芦苇荡之间的泥水里。深的地方轻轻划水,浅的地方干脆就手脚并用的抓着淤泥和植物根茎,向公路一点点靠近。 此时慢才是真谛,任何一点会发出响动、激起水波的动作都不能有,反正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完全有时间再进行一次偷袭。 可是洪涛还是低估了沼泽地的厉害,刚把蚊子适应,嘴唇上就传来了钻心的剧痛。抬手放下夜视仪,看清楚了,是条一米多长的蛇,灰褐色,背部有菱形的深色鳞片。 “打人不打脸、咬人不咬嘴……你犯了大忌,我真没法网开一面,去死吧!” 自己好像不小心压到了它,这家伙也不惯着谁回头就是一口,正好咬在自己嘴唇上。没的说,敢打自己嘴的一律没好下场,拿出匕首砍头。 不过这种蛇好像有毒,赛里木湖附近也有,克里木叫它们金钱豹。往前爬了没几分钟嘴唇就开始发木,然后是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百毒不侵、诸邪莫近……唵嘛呢叭咪吽……”洪涛也不知道这种蛇有多毒,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抗住蛇毒,只能暗念口诀,假装当没事,该死屌朝上啊。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终于爬出了湿地,摸到了路基南边,蛇毒发作最猛烈的时间段好像也过去了,嘴唇和脸不再肿的那么厉害。 虽然右脸带着右眼还是有些肿,但洪涛心里已经踏实了,不敢说让眼镜蛇咬一口还能活蹦乱跳,应该不至于被毒死。而且和被蚊虫叮咬一样,如果自己多挨几次说不定身体的抗毒性会增强,次数多了没准真能百毒不侵呢。 476 出其不意 不再担心被毒蛇咬死,洪涛马上又开始琢磨着如何害人了。路基对面的敌人在这里一点都看不见了,总得知道他们的位置才好有的放矢。于是洪涛从背包里又翻出个和手持热成像仪差不多的玩意,几秒钟之后绿油油的光芒出现在屏幕上。 “让大爷看看你们都藏在哪儿……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显灵!”防水性能真好,人体雷达开机成功! “咦,没人?”可是随后的几分钟里洪涛又严重怀疑这玩意坏了,屏幕上啥都没扫描出来。 “哦,在这里藏着呢……”为了验证设备是不是坏了,他沿着路基向西爬了百十米,雷达上终于有信号了。综合之前在芦苇荡里观察到的情景,敌人的大概部署也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那群家伙全都躲在路基北侧守株待兔呢,想把自己困死在沼泽湿地里,一旦受不住蚊虫叮咬出来,马上就会成为活靶子,策略很稳,也很合理。 可惜的是他们显然没想到也不可能想到有人居然不怕蚊虫叮咬,甚至连毒蛇都快免疫了。有时候棋差一着,后果就是满盘皆输,比如现在! 把身上所有会和柏油路面撞击发出声响的东西收拾好,洪涛就像个壁虎似的开始横穿路面了。速度很慢很慢,用了十多分钟才爬到北侧路基下。 现在终于能看到大部分敌人的动向了,在热瞄中每隔百十米就趴着个白色的人形热信号源,最近的一个距离自己也就七八十米,脑袋上还带着夜视仪,不过并没放下来。 又是十多分钟蛆虫一样的蠕动,把距离缩到30米以内,洪涛才慢慢抽出手枪,双手卧姿瞄准了那个家伙的后脑勺,稳定了几秒钟呼吸,击发! “咔哒……biu……扑……”轻微的机簧摩擦、撞针击发声后,子弹高速窜出枪口,火焰和爆燃声都被消音器吸收了,可弹壳落地时却撞上了块埋在沙土里的小石头。 “……”深呼吸,洪涛已经做好了用步枪点掉200米外那个目标,然后穿过马路往沼泽湿地里再次奔逃的准备。 好在今晚的云层挺厚,遮蔽了大部分月光,还有点小南风,弄得芦苇叶子沙沙摩擦,刚刚的声响并没引起远处的警觉,或者他们根本就没听见 “月黑风高啊……”见状洪涛的胆子立刻又大了点,这一枪打的很准,直接把几十米外的敌人爆了头,手感来了! 差不多爬十分钟解决掉一个,射击距离也从刚开始的30多米缩短到了20米左右。在这段时间里他还总结出一个靠近敌人不被发现的窍门,跟随风声爬行! 每当小风一起,芦苇叶开始摩擦时就赶紧快爬几下,风小了,芦苇叶不动了,就尽量待在原地不动。 “一队掩护,二队分散回到营地!”瓦克尔坐在全地形车的轮胎旁边用力紧了紧斗篷,觉得黎明前的黑暗格外冷。眼看东边的天空已出现了丝丝淡蓝色,今晚算是徒劳无功了。 刚刚统计了一编,手下三个小队裁决者死了9人伤了4人,损失过半。既然那个狡猾的敌人缩在沼泽湿地里不出来,只能在天亮之前把队伍收缩到步枪射程之外,等待库车的援兵过来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展开搜索。在这种地形里,自己的手下还是经验不太足。 “……二队……二队!”可是等了几秒钟,对讲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低头仔细看了看,有电,再呼叫二队队长。 “会长大人有什么吩咐?”还好,二队队长很快就有了回答。 “派人去看看一队在做什么,让他们马上后撤三百米找掩体继续监视!” 瓦克尔松了口气,看样子是对讲机出了问题,可能是没电了。随着时间推移电池越来越金贵,就算裁决者里的精锐部队,不是必要时也无法做到人手一台。 “三队,伤员情况怎么样?”为了尽可能的扩大监视距离,1队和2队都是满编十人,负责火力压制的三队只有两名机枪手和4名伤员,他们就在营地南边200左右的路基后面。 “……”可是三队又不回答了。 “三……啪……啪啪啪……”瓦克尔有点恼怒,提高了声音,可是话刚出嘴右前方就传来了几声枪响。 “二队、二队,什么情况!”一听到这种枪声,瓦克尔浑身立刻就绷紧了。太像了,和在夜里偷袭营地的枪声太像了,肯定不是俄制武器,也不像中国武器。 “啪、啪啪啪……”可是二队队长没有回应,倒是枪声接连不断响起,听上去是发生了交火,既有俄制ak12也有那个熟悉的枪声。 但交火时间很短,短到双方都没机会打完一个弹匣就结束了,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夜风时不时掠过大地,卷起颗粒比较小的沙砾打在车辆的金属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二队、二队,回话!三队、三队,死绝了吗!”瓦克尔已经顾不上用中文喊了,这三个小队裁决者都是精锐,大部分成员来自俄罗斯和哈萨克,虽然都会讲中文,但更习惯用俄语。 “说慢点我没准能听懂……你是不是在叫你的人啊?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打算先听哪个?”对讲机里终于有了回应,但声音非常陌生,是个男人,语气根本不像在战场上,更像是闲聊。 “……你是谁!”问完这句话瓦克尔就有些后悔,这不是废话嘛,还能是谁呢! “我习惯把好的留在最后,那就先说坏消息。你的手下都死了,包括那几个受伤的,都让我用小刀子划开了脖子。好消息是你不用再为他们操心了,更不用担心抹黑开车会不会出危险,因为你也要死了……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对讲机里的男人自然是把废话都过滤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的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是突然爆发的枪声。 “混蛋……叮叮当当……”这个枪声瓦克尔更熟悉,毫不犹豫的向左边扑了出去,然后连滚带爬的缩进了十多米外的一个土坑。 在他藏身的位置爆出了一片火星,弹头正肆虐着停在一起的摩托车和全地形车。在7.62毫米钢头子弹面前,那些铁皮毫无抵抗力,各种金属碎片被打得四处乱飞,转眼间就成了一堆废铁。 俄制pkm通用机枪,制裁者每个小队都有一挺,这次来总共带了三挺。全地形车上装了一挺,剩下两挺都分配到第三队用来火力压制。 眼下敌人应该就是在用它们来射击自己所在的位置,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第三队也完了。再推理一下,迟迟没有回应的一队完蛋的最早,然后是三队和二队的部分人。刚刚的短暂交火中,二队剩余的队员应该也完了。 要是这么算的话,敌人应该是从东边开始的屠杀!虽然情况很危及,可瓦克尔的脑子依旧清楚,很快就想明白了敌人的大概情况和所处的大概位置。 “……”然后趁着一辆摩托车油箱被击中起火,突然窜起身体猫着腰飞快的向北边跑去。 这是他唯一能逃脱的机会,裁决者的pkm机枪装备了250发弹链,而敌人显然有能从远距离夜视的装备,等在这里毫无生还的可能。 但夜视装备在强烈的火光中会有延迟,不会马上发现自己的行踪。如果能尽可能的跑远点,说不定能躲开机枪射击,这时候谁和机枪对射谁就是二傻子。 477 事了拂衣去 至于说为啥不开车或者骑摩托跑,也是同样的道理。在pkm通用机枪的有效射程里,除非是真正的步兵战车,否则啥也扛不住,车辆和摩托再快也没子弹快。 敌人在南边,自己不管向东还是向西都等于送上门挨揍,只能选择向北。虽然北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区,那也总比在平地上被机枪虐强多了。 “再坚持一下瓦克尔,你能成的,在山地里你是西伯利亚虎,只要他敢来就会被撕碎!”一边跑,瓦克尔还在一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经过一夜的磨难他已经有点肝颤了,对方太过于神出鬼没,装备也太强悍。有反步兵地雷、手雷、准确性很高的步枪、视野很远的夜视器材和高超的野外生存能力……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百分百不会相信只有一个人,肯定会认为是叛逆者派来的精英小队,甚至是传说中能奔袭千里之外的东亚联盟伞兵部队。 不过随着枪声逐渐远离,仅剩的那么点信心又逐渐恢复了起来。沙漠戈壁、沼泽湿地并不是自己最擅长的,可一旦进入山地和树林,鹿死谁手就未曾可知了。 对于在山地部队服役了整整十年的自己来说,疆省的山区和阿尔泰共和国的山区并没太大不同,就算无法反杀掉这个诡异的家伙,依靠地形和充沛的体力摆脱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算你小子命大!”洪涛恨恨的把pkm机枪推倒,再踹了旁边的铁皮弹药箱一脚。刚才要不是更换弹链太慢,最后这个家伙也跑不掉的。 追上去?快算了吧,古人不是云过穷寇莫追嘛。进入复杂的山地之后热成像仪会被山体、树木遮挡,很难发挥出全部功能。失去了远距离先发现目标的优势,自己很可能会从猎手变成猎物,挨了黑枪。 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以寡敌众消灭了20多个敌人,还要啥自行车啊,贪心往往就是倒霉的孪生兄弟,适可而止吧。 用热瞄确定了那个敌人已经远离,洪涛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打扫战场。把能看上眼的枪支收集起来,连同尸体上的备用弹匣一起包好挖个坑埋了,做为将来应急之用。 再把所有电池、药品收集起来装进背包,对讲机全扔进沼泽地。找到两匹马,简单清洗下身体,砍几根芦苇绑成扫把模样拖在后面清扫马蹄印,沿着芦苇边缘的草地向东而去。 洪涛不打算再向库车方向前进了,刚刚消灭的是追兵,对方有很大可能会在前面再设置拦截力量。眼镜男不是说了,反抗军已经把库车给丢了。 也就是说在那里应该还有苦修会的人,自己去了很可能被堵住。按照时间算的话,不太好编瞎话,就算有特别通行证也会引起很大怀疑。 此时想排除身上疑点,最好的方式就是回到库尔勒干出点比较出彩的事儿,让在那里淘金的流民们都注意到自己。 来的时候花了大半天,回去的速度几乎减半。为了尽快离开这条路,洪涛没有再吝惜马力,两匹马轮换着骑一路小跑,在上午10点多一头扎进了库尔勒中部城区。 进入城市没多远,洪涛找了个比较明显的地标建筑,清真寺,一头钻了进去。在淘金客眼里,这种寺庙是没啥价值的,一般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仔细搜索,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在清理了几只丧尸之后,找到个隐蔽的地窖藏好步枪、电子设备、防弹衣、战术背心,重新换上羊皮袄,只剩下匕首和俄制手枪。 装扮好,再把马料喂上,找几块还算完整的地毯摞在一起当做床,先睡会吧。溜溜折腾了一宿,虽然是和男人折腾,那也不轻松啊! 大概中午的时候,洪涛离开清真寺向城市中心探索。刚过马路就遇到了一只丧尸,不等对方张牙舞爪的扑上来,他就先开枪打断了丧尸的双腿,看着它身残志坚的向自己爬过来,立刻就有了佛祖的觉悟:凑过去把左边袖子挽了起来。 “你不就是割肉饲鹰嘛,哥们我来个让丧尸咬!你割了肉不会死,十天半个月就养好了,我让丧尸咬了……好像也不会死……” 只需轻轻一抓世界就清净了,刚刚还瞪着白眼珠、呲着满嘴大牙的丧尸,立刻对自己这个冒牌同类失去了兴趣,坐在地上把身体转向了南边,继续晒日光浴去了。 洪涛则如入无人之境,钻进马路对面的小区挨家挨户串门,翻箱倒柜、挖地三尺的寻找着有价值物资。面对这种没啥追求的同类,丧尸们非常嫌弃,全都顺着楼道跑到了外面,避之不及。 由于这片地区还没被淘金客们光顾过,洪涛的收获很不错,很快就装了整整一旅行箱的各种牌子香烟。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暴发户一些,还特意在耳朵上夹了一根,这才拉着箱子向南边靠近。 他想趁着丧尸不搭理自己的这段时间,在靠南的小半座城市里多转转,一方面是看看能不能碰上蓝魔鬼,另一方也想寻找更多值钱的货物,比如动力电池。 但今天的运气糟透了,溜达了四个多小时、走了十多公里,远处都能看到机场了,收获寥寥。电池找到不少,能用的却没几节,蓝魔鬼则是一只也没见到。 “沉点就沉点吧,我要是拉了这么多东西还没人抢,那就真没天理了!” 眼看天色渐暗,洪涛只好选择进入路边的超市。货架上的不搭理径直去找到库房,专门拿罐头。只要是没变形鼓胀的全要,足足装了两辆购物车。把旅行箱往上一放,拉着回到清真寺,牵了马准备去渡口返回塔什干过夜。 别误会,这些东西他并不打算拿回去换钱,而是给流民们准备的。就是要让他们来抢,才会有人记住自己,也就等于给自己做了不在现场证明。 实际上还没等洪涛走到渡口,附近就出现了三三两两穿着斗篷的身影。他们大多空着手,背上的行囊也不太鼓,显然今天的收获并不多。越是这样,洪涛拉着两个装满了罐头的购物车就越扎眼。 但还没有人敢立刻上来动手抢,淘金客的战斗力算是流民里最强的了,常年在生死边缘转悠让他们养成了非常彪悍的性格,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绝不会对任何有威胁的人手软。 “嘿兄弟,商量个事!”终于有一伙人按捺不住,小跑着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个大个子,块头比洪涛还足,手下的七八个人里多一半端着钢弩,还有两个拿着警用手枪。 “……”洪涛停住脚步半转身撩开了斗篷,把手枪掏了出来。 “别误会、别误会,我们不抢你的东西,只是想做笔买卖!” 为首的大汉见状,双臂张开示意手下人不要靠近,没让剑拔弩张的局面继续恶化,这才上前两步站在路中间撩开斗篷,让洪涛看到他插在腰间的手枪。 “什么买卖?”洪涛微微降低了枪口。 “你是头一次来这里吧?”大汉说话前先掏出一盒雪莲,隔着几步远扔给洪涛一支,自己也点上。 “……”洪涛没有点烟,只是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一看你就是刚来的,不太熟悉这里的情况。也就是碰见我们了,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被抢光了,说不定人也得被弄死。”大汉又向前走了两步,直到洪涛重新抬起枪口才站住,依旧保持着双手摊开的姿势。 478 人狠话不多 “牧人不怕打架、子弹很多!”这时洪涛又变成汉语结结巴巴,一辆懵逼摸样的牧人了。 “哦,你是牧民,怪不得呢……子弹也是钱,你就算把他们都打死还是亏本。不如这样,你雇我们,大家把东西分一分就不那么显眼了。咱们一起走人多,他们也不敢抢。等过了渡口再把东西还给你,只需要付出一点报酬,你和东西就都安全了。” 对于洪涛的身份大汉没有质疑,反倒松了口气。除了性格孤僻、独来独往的牧人,一般淘金客刚到陌生地方也不会如此招摇。 “……我不信你!”洪涛假装考虑了考虑,开始摇头。 “我像佑罗发誓!如果谁黑了你的东西就让谁半夜死在路边!”大汉举起右手指着天空,很认真的立下誓言。 “……报酬多少?”这次洪涛犹豫的时间更长了,实际上他是在忍住笑。这几年行侠仗义终于算是看到了成效,不容易啊,都能和老天爷平起平坐了! “每人两个罐头……别嫌贵,要是有人来抢你我们得和他们拼命,这点报酬真不多!”大汉见到洪涛的口气软了,又冲后面摆摆手,示意那几个人别急,买卖有门儿了。 “成交!”洪涛伸出一只左手,右手还死死握着枪柄。 “成交!兄弟们,每人都装几瓶,点好数别乱了……兄弟怎么称呼?我姓杨,杨树的杨,他们都叫我胡杨。”大汉一看买卖谈成了,上前两步紧紧握住洪涛的手,开始了自我介绍。 “比热斯……依勒比热斯……礼物、牧人的礼物……给你!” 隔着手套洪涛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挺有实力,还是个小团体的首领,可以适当结交结交。将来自己再来南疆混,低头不见抬头见,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那好,我就先谢谢了!哥几个,今天比热斯兄弟发财,咱们跟着沾光,来,拿去分分!” 见到洪涛拿出来一整盒烟当礼物,胡杨更加认可了牧人的身份,就是豪爽!没的说,咱也不能太小家子气,双手一掰烟盒就散了,自己叼一根,剩下的都分给手下人。 真是人多力量大,转眼间两辆购物车里的罐头就消失不见了,每个人身上的背囊都鼓了起来,只剩下一只旅行箱洪涛自己拉着。胡杨也没问里面装了什么,大家一边抽烟一边向渡口走去。 不过事情进展的并不想胡杨说的那么顺利,刚刚洪涛拉着两车罐头的样子被很多淘金客亲眼所见,虽然他们没能力硬抢,但架不住有人通风报信,叫来有能力硬抢的。 “比热斯,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带着箱子先上船,我们的罐头不一定能帮你带过去了!”看着远远走来的那伙人,胡杨豪爽的笑声和大嗓门戛然而止,很不情愿的违反了刚刚发下不久的誓言。 “嗨,看看是谁来啦……大名鼎鼎的胡杨啊!可惜啦,现在沙漠都被水淹了,你这棵老胡杨是不是也该死了啊!” 对面走来的这伙人规模更大,差不多有20多人的样子。为首这位的打扮和流民不太一样,没有斗篷,是件棕色皮毛一体大衣,虽然外观显得有点旧但质量不错,里面的绒毛有点托斯卡纳长绒的感觉。 头上也没盖着兜帽,用座山雕的皮帽子代替了,配上长长的脸颊,远看有几分张三爷的味道。只是他一张嘴威风就散了五成,声音有点尖,阴柔味道过浓了。 “我喊123,都趴下!”眼看双方接近到了30米距离,洪涛在人群里说道。 “兄弟,他们人多……”胡杨好像明白洪涛要干啥,不禁有些着急。对面那伙人自称银狼帮,领头的姓殷,殷实的殷。他们不光人多,枪也多,打起来自己这边肯定吃亏。 “1、2、3……啪啪啪……”但洪涛并没等胡杨说完就已经举枪射击了。由于没安装消声器,mp443在使用高压子弹时枪声格外洪亮,确实有点乌鸦叫的感觉。 这只乌鸦不仅叫声烦人,还能要人命。首当其中的就是银狼首领,身上至少中了两枪,胸前的皮毛一体皮衣都被打碎了,半个音都没喊出来就仰面朝天的向后倒去。 然后就是他旁边的人,洪涛把这把枪的大弹容量优势充分发挥了出来,根本不仔细看目标,谁走在前面、谁好打就先打谁。 前几枪是站姿,等身边的人都趴在地上失去了掩体,就采用跪姿继续。啥掩体不掩体的,这个时候拼的就是火力密度,根本不能给对方拔枪射击的时间,就算拔出来了也不能瞄准。 “啪啪啪……”十几秒钟之后弹匣里的17发子弹都倾泻完了,洪涛二话不说立刻从跪姿变成了侧躺,又把第二个弹匣塞了进去。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了枪声,转头一看,胡杨也单腿跪地双手举枪向对面射击呢。 这把枪洪涛觉得眼熟,很像米国和加拿大警察用的格洛克,但又不能确定。在国内,好像没什么执法机构会买进口格洛克手枪吧? “啪啪啪……”先不管是啥枪,是从哪儿搞到的,换完弹匣的乌鸦又叫上了。实际上此时对面已经放弃抵抗了,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剩下的正在四散奔逃。 但洪涛没节省子弹,谁跑得慢,还有啥想法,或者手里拿着枪,照着谁就是两枪。啥误会不误会的,他们的命是命,自己的命也是命,先确保安全再说吧。 这场枪战来的太突然,不光对方没做好准备,胡杨这边的人也没任何准备。谁能想到苦哈哈的淘金客会这么奢侈,一言不合掏枪就打,打上还就没完没了呢。 所以结束的也快,第二个弹匣刚打了一半就不得不结束,几十米范围内已经没人了。不光这几十米,周围上百米范围内的淘金客全都钻进了街边废墟,头都不敢探,生怕被当做敌人。 “抢我羊……抢我马……抢我东西!”这时洪涛从地上爬了起来,右手端枪左手拔出匕首,走过去对着地上的人,不管死活挨个补刀,一边桶一边念叨,恶狠狠的样子让所有人看了都肝颤。 “胡……杨,你、比热斯朋友!东西、枪归你……每人一条烟!来拿,不拿不是朋友,敌人!”补刀完毕,又开始搜身,找出来四把手枪和几个备用弹匣。有92式、54式、格洛克和一把带俄文但不知道型号的。 洪涛不想要这些枪,但也不能扔在这里,都是好东西,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胡杨一伙人武装起来,以后大家就是一起战斗过的朋友了,对自己没亏吃。 “这把格洛克17挺好用,你拿了吧!”胡杨倒是没推辞,招呼手下人打扫战场。他们可比洪涛专业多了,不光拿武器,浑身上下都得搜,凡是有用的全拿走,包括衣服和靴子。 “没见过,外国的?”洪涛接过来瞧了瞧,确实是格洛克,也是9毫米口径,17发弹匣。和乌鸦手枪比起来稳定性和可靠性高一些,但威力小。 自己还有hk45可用,没必要再弄一把。但有点好奇它的来历,胡杨手里有一把,银狐首领手里也有一把,难不成格洛克在中国也烂大街啦! “疆省武警、特警配发的,枪多子弹多,好用!”见到洪涛又把枪递了回来,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胡杨还打算再普及普及用枪知识。 俄制手枪威力是大,可子弹供应不太充足,还贵。淘金客配枪99%是为了防备人类,用不上太大威力,算起来还是更稳定、抗造的格洛克手枪比较合适。 479 胡杨 “山上放羊……狼、豹子、熊……这个枪不成!”洪涛坚持不收,理由很充分,他要去山区放羊,需要对付的目标除了人之外更多的还是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的野兽。那时候就得追求大威力了,近距离一枪打不死,往往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咕咚……战利品都给我们了,这烟就不能再收,我们刚刚……也没出什么力气!”见到洪涛坚持不要,胡杨只好把枪插在腰里,看了看已经打开盖的旅行箱,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真是人比人得死啊,自己八个人一天找到的物资还没人家一个人找到的三十分之一多。再看看人家的战斗力,二话不说上来就搂火,子弹和不要钱一样往外喷。 “牧民礼物,收了朋友、不收敌人!”洪涛是越来越喜欢牧民的身份了,如果用汉语劝一个人收礼物,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推过来推过去三番五次才见效。现在全省了,人狠话不多加立竿见影,还不会令人难堪。 “杨哥,渡口那边停了好多摩托车,会不会是来帮银狼报仇的!”烟还没分完呢,胡杨安排去渡口探路的人就跑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了一个他认为很不好的消息。 “银狼没那么大面子吧……你看清楚骑摩托的是巡逻队还是苦修士了吗?” 银狼帮只是个淘金客自发组织的小团体,过检查站的时候该查一样查,该克扣半点也不会少,显然和救赎者没什么联系。 可他也不敢说就一定没啥关系,这边刚把银狼帮的老大和几个骨干打死,渡口就出现大队摩托车,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呢。 “肯定有灰袍苦修士!”手下人想了想,确定自己看见的没错,虽然距离远,但那种装扮在淘金客眼里是最可怕的存在,平时遇到有多远就躲多远。 “这就怪了……比热斯兄弟,现在渡口来了很多灰袍苦修士,他们啥都管,非常麻烦。离最后一班渡船还有40多分钟,我们是不是先不过去,等等再说?” 经过这番小规模枪战,洪涛已经被胡杨当做了自己人,渡口来了那么多灰袍苦修士,肯定不能让自己人过去吃眼前亏。 “灰袍苦修士?”听到灰袍两个字洪涛就知道谁来了。昨晚弄死的那些人就是穿着灰色斗篷。但自己没时间抓舌头审问,现在正好找机会打听打听,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走,进去说……你们俩上房盯着点!”胡杨见到洪涛不反对等等,当下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正好街边有座废弃的房屋,虽然没窗户没门,也比站在大街上吹风强。 “这里有叛逆者?”不到一根烟的时间,洪涛就大概听明白灰袍是什么来历了。 据胡杨讲,救赎者的苦修会里除了白袍和黑袍苦修士之外,还有一种灰袍苦修士。这些人平时很少在基地和检查站露面,但却经常出现在边境地带,比如库尔勒和巴伦台。 具体灰袍苦修士是做什么工作的胡杨也说不准确,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些穿着灰色袍子的苦修士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装备比巴伦台驻扎的军队还精良。 装备尽量、训练有素的小分队,还经常出没在边境地区,工作性质呼之欲出。除了追捕叛逆者之外,好像也没别的目标需要用这种方式对付了。 灰袍苦修士基本就等于救赎者的秘密警察和特种作战部队,是专门用来清除叛逆者的。面对叛逆者层出不穷的袭扰战,靠正规军基本没法剿灭,只能用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遏制。 “嗨,谁知道呢……”胡杨摇了摇头。 “你见过叛逆者?”洪涛追着问。 “这边少,库车那边多……这段时间几乎没人敢去了,不被丧尸和野兽弄死也得被这帮灰狗害死。唉……眼看就要入冬了,今年不好过啊!”一谈起反叛军的话题胡杨就不敢多说,看来还是不太相信洪涛。 俗话讲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当胡杨一众人赶到河边准备搭乘最后一班渡船过河时,发现河对岸的灰袍苦修士不光没走,还点亮了车灯围成大半圈把渡口给包围了,看样子正在挨个检查过河的淘金客。 “挨千刀的,好不容易弄到点东西,这群狗杂种就闻着味来了!比热斯兄弟,你的罐头和烟今天恐怕要遭殃了。” 见此情景胡杨就算再临危不惧也不得不服软,民不与官斗,再团结勇敢的淘金客小队也没法同装备尽量的特种兵抗衡,此时除了诅咒之外就只能祈祷了。 “来来来,让马先上船……不要怕,苦修会正在检查叛逆者,大家只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没事啦!”在此摆渡铁皮船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听口音老头应该是汉人,看模样小伙子像是维族。 “今天收获不错吧?”上船之后小伙子拉动钢索驱动船只,老头坐在船头踢了踢脚边的旅行箱。 “……不错!”洪涛装了好几年牧民,什么地方都趋近于完美了,唯独有个技能一直没掌握好,憨厚的笑。 不是态度不够憨厚,主要是笑容太过狡诈,盖住了努力表现出来的憨厚。所以干脆就不笑了,满脸木讷的点点头,也比较符合身份。 “来了几天?”船老大接过洪涛递上的烟卷满脸都是笑容,那表情才叫憨厚。 “两天……10多只全杀死,才能进去!”洪涛用磕磕巴巴的汉语描述着这两天与丧尸激烈拼杀的过程,可怎么听怎么没有波澜壮阔的感觉,也就是勉强弄个明白。 如果他不知道旅店老板是苦修会的密探,肯定会拿这个挺面善的船夫当成与世无争挣点辛苦钱的老流民,没准就会放松警惕,显露出来一些本性。 但现在才不会信呢,苦修会如果能在旅店安排暗桩当眼线,怎么可能放过把控唯一的渡船呢?这里才是能近距离观察所有淘金客进出,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位置,只要想从库尔勒进入南疆就谁也躲不开。 “找到超市啦?!”船老大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近了小声问着。 “大超市!”洪涛狠狠的点了点头。 “好家伙,你发财了啊!怎么没多拉点回来?”船老大指了指空空如也的马背很是迷惑,自打上船他就一直在用眼角余光扫视着这两匹马,尤其是马腿。 中午刚过,他就从电台里收到了总会的命令,要求严密关注这两天出入库尔勒的淘金客,一旦发现异常现象马上盯住,等待裁决者抵达。 黄昏时刻,一队又一队的裁决者呼啸而至,足足有七个小队,甚至还出现了两辆轮式装甲车和上百名黑色军装的巡逻队。 然后渡口就被封锁了,每个从库尔勒回来的淘金客都要接受仔细盘查搜身,稍有不对立刻抓捕。剩下的士兵和裁决者靠两辆装甲车度过孔雀河向西而去,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至今为止船老大和小伙计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被命令暗中调查这几天谁渡河去了西边,或者谁刚从西边回来。 在船老大和小伙计的印象中,自打裁决者向盘踞在库车的叛逆者发动进攻以来,从这里渡河西去的淘金客屈指可数,近一周以来更是一个没有。 非要说谁比较可疑,那就是这个一人牵了两匹马,其中一匹还是好马的大个子淘金客了。他的外形有点眼生,两天前才过河,居然能一个人深入城市找到大超市,运气也太好了吧。 480 行踪清白 “丧尸来了、好多……没时间!”看似像是低着头休息,实际上透过雪镜,洪涛一直都在不错眼珠的盯着船老大的眼神。见到他对马匹这么感兴趣,就更加确定了暗探的身份。 向西的路边有很多植物,其中不乏带刺的。如果骑着马去过难免会在尾巴、肚皮、四条腿上沾染一些,只要发现了这些踪迹就没法自圆其说了。 看起来那个逃走的家伙已经联系上了救赎者,这倒不出乎意料,他身上带着大功率对讲机呢,只要在山沟子里藏一会儿,等天亮之后溜出来就能和守在库车附近的裁决者取得联系,再通过他们携带的电台远距离发号施令、指挥这边的抓捕行动,完全来得及。 怪就怪自己对那种俄制机枪不太熟悉,更换弹链太慢,否则那个家伙根本就跑不掉。如果把他也干掉,估计裁决者好几天都反应不过来,查起来就更没有头绪了。 但现在也不用怕,自己已经把所有能想到与西边那条路有关的证据都抹去了,当然包括清理马匹的身体。唯一能让自己暴露的就是眼镜男和徐代表,只能祈祷他们好运吧。 “刘老头,打听那么仔细干什么,他可是我的人,别坏了规矩。来,拿着,刚才的话就当没听见,我们家里几十口子人都指望这点东西过冬呢!” 这时胡杨突然挤了过来,掏出一盒烟塞进了船老大的怀里,然后压低声音用非常严肃的口吻交待了两句,隐隐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呵呵呵,我又不是收货的,闲着随便聊两句。你们刚才听见南边的枪声没?上一船我才拉过去几个受了伤的,像是银狼的手下,但没看见他露面。都这时候了,不会再让我多跑一趟吧!”船老大嘿嘿笑着把烟揣了起来,不再纠缠洪涛,转头和胡杨小声聊了起来。 “省了吧,收了船之后去旅店找我们,今天晚上请你喝酒。他回不来了,喏,以后永远也回不来了。明天见到银狼帮那群砸碎,帮我带句话,让他们想继续在这里混的就来找我。都是苦哈哈,没有深仇大恨,凑一起人多力量大,还能好活点。” 听到银狼的名字,胡杨顿时豪气大涨,撩开斗篷拍了拍腰上插着的手枪,为了让船老大看清楚,还特意点燃了打火机,照亮枪柄上的狼头痕迹。 “厉害、胡队长是个做大事儿的人,那小子整天不干正事儿,确实早就该被收拾了,放心,话我一定带到……唉,今年的冬天不太好过啊……来来来,都扶稳了啊,船要靠岸喽……” 船老大显然也认识这把枪,顿时不再有怀疑,脸上堆满了笑容,冲着胡杨就是一顿奉承。像他这种苦修会的暗桩,隐藏身份是最重要的,想让别人看不出来就得和流民一样做派,对人多势众的淘金客首领自然要礼遇有加,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打了黑枪。 “兄弟,这里不能说太多实话,尤其是找到东西的地方,被别人知道了,不光地方会丢,小命也保不住了。走吧,下船,晚上一起喝点!”船老大去船头扔缆绳,胡杨又凑了过来,把刚刚洪涛犯的错误指了出来。 下船之后,洪涛和两匹马果然受到了重点关注,即便拿出特别通行证,那些穿着灰色袍子的苦修士也没太客气,不光把随身行李翻了个遍,还要求脱外衣脱鞋,连内衣都摸一摸,用灯光照照是否有在沼泽湿地里浸泡过的痕迹。 结果自然是除了一旅行箱香烟啥都没找到,洪涛在清真寺里不光把内衣换了,连带鞋袜一起和电子设备都藏了起来。 现在就算把猎狗找来也没用,他在超市里把唯一有可能残存沼泽味道的短发也用过期的玻璃水给洗了两遍,太清白了。 “怎么不都死了呢,快滚!”倒是对刚刚发生在南岸的枪战,灰袍裁决者们半点兴趣都没有,被派去查看的人回来之后,也印证了刚刚的说法,立刻就挥了挥手,满脸厌恶的让洪涛和胡杨这群人离开渡口。 倒是有几个银狼帮的人被绑起来跪在一旁,他们身上都带着枪伤,到底是不是淘金客火并留下的灰袍裁决者才不管,都要带回去审问,估计能活着出来就算命大的。 “怪事儿,这些灰狗今天怎么变得规矩了,什么都没拿?”胡杨一边往镇子里走,一边回头向渡口看。今天的检查倒不让他太意外,可是旅行箱里的烟、背囊里的罐头一个都没被克扣,就让他太想不通了。 “这些送你,朋友、胡杨、牧人比热斯的朋友,收下!”洪涛假装啥都没听懂,更不知道灰袍裁决者过往的恶行,指了指每个人的背囊,表示罐头自己都不要了,交个朋友,还不许推辞! “你这就要走了?”胡杨有点舍不得,这也太豪爽了,战斗力又那么强,如果大家凑一起再去城市废墟里探索几天,说不定收获更多呢。 “通行证,时间不长……带货,我带回去卖,没税!”洪涛从领口拽出了特别通行证,得意洋洋的晃了晃。 有人认识吗?太有了,胡杨马上就明白遇到了什么机遇。没说的,把这些天找到的值钱、体积小的货物全都托付给了洪涛带回伊宁出售。他们还要再待一周左右才会返回,等到了伊宁之后再去伊斯扎韦店里结账。 说起来胡杨和方文麟家住的并不远,两个人还认识,这就越说越近了。相约好回去之后由胡杨请客喝酒,洪涛就牵着马驮着三个大包裹离开了小镇,连夜向北而去。 14天之后洪涛安全返回了伊宁,和走的时候比,进入聚居区的检查站明显增派了人手,对过往行人的盘查力度也加强了,几乎人人都要把行囊打开。 但士兵们看到特别通行证之后比铁面无私的灰袍裁决者客气多了,只翻了翻马背上携带的货物,连交税的事儿都没提就放行了。 “真神啊,你可回来了……朱玛修女前天就来问过一次了,你要再不回来怕是得有大麻烦啦!” 当洪涛突然出现在茶摊上,正在无精打采煮水的张平贵差点跳起来,不由分说拉着进了伊斯扎韦的店铺,关上门之后才一脸紧张神情的抱怨。 “……这么多东西?”伊斯扎韦比张平贵的奸商属性强,在他眼里谁都像一堆货物,看到屋外马背上的三个大背包之后就啥事情也想不起来了。 “带货……卖给你,好价格!”洪涛也不和他废话,把背包拿进来一股脑倒在地上,顿时各种罐头、香烟、密封包装食品、糖果就堆成了小山头。 “看来你这趟去库尔勒没少交新朋友,这里呢?”张平贵的瞳孔立马就变成方的了,伊斯扎韦的定力稍微足点,还顾得上观察全局,很敏锐的发现了那只旅行箱。 “嘶……好家伙,你是把基地里的仓库打劫了吗!”当箱子被打开,露出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几十条香烟时,伊斯扎韦的眼珠子也方了。 这种规模和品相的收获,除非是救赎者出动正规军清理,光靠淘金客很难获得。就算大家团结起来攻克了烟草专卖店,保存品相如此好的烟也不会太多,大部分都被雨水泡过,或者被各种小动物咬破了外包装。 “发财,喜盈门喝酒、吃菜!”洪涛很随便的挥了挥手,向街对面一指。 “对对对,值得庆贺、值得庆贺!走,这次说好我请客,不许抢,也不许再提什么牧民了!”伊斯扎韦闻言之后狠狠拍了下大腿,表示严重支持。 7017k 481 酒精的作用 货物的价格都挺高,就算不是他的,但只要让他转手照样会赚一笔。谁说商人光会挣钱啊,该花钱的时候更要舍得花。这顿饭可比上一次丰盛多了,不光去了包间,还点了很少见也很贵的拍黄瓜。 不是罐头酸黄瓜,而是新鲜的黄瓜。即便只是简单拍了拍,放了点醋和盐,吃起来也比山珍海味可口。即便像洪涛这种不愁吃喝的真土豪,也有七年多没吃过了。 但洪涛点名要来这里消费的目的并不是尝鲜,他要通过喝酒从两个奸商嘴里套点情报出来。救赎者绝对不会对半个月前的损失毫无反应,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在路上奔波什么情况都不掌握。 “检查站搜身,带货难!”眼看一瓶私酿烈酒已经见底,洪涛又要了一瓶,边给三个人的酒杯满上边随口抱怨。 “嗨,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出了件大事……知道苦修会的瓦克尔副会长吗?他被叛逆者袭击了,差点死在路上。人虽然是跑了回来,可身边的裁决者足足死了三个小队,到底是谁干的现在都没搞清楚,能不严加盘查嘛!” 伊斯扎韦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吃菜少举杯勤说话密了。听了洪涛的问题,想都没想立刻压低了声音,开始抖落他肚子里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内部消息。 “我怎么听说是五个小队,瓦克尔还挨了两枪啊!”张平贵也有消息渠道,但质量显然不如伊斯扎韦高,水份太多。 “肯定是三个小队,尸体刚拉回来那几天一直没烧,就放在州政府后面的友谊医院手术室里挨个解剖,听说还请了东亚联盟的医生帮忙。哎对,比热斯,瓦克尔会长就是在库尔勒西边被伏击的,你没听说?” 一听有人敢质疑自己的消息准确性,伊斯扎韦很不乐意,再次拿出更有说服力和更详尽的数据,以此证明自己所说全是实情。 “塔什干过河检查,脱衣服检查,每个人,都查!”洪涛摇了摇头,又给伊斯扎韦满上。 “估计就是了,可惜到现在也没抓到那个人!”伊斯扎韦已经从面红耳赤过度到了酒满杯干,舌头变大,说话开始不太利落了。 “一个小队多少人?”洪涛放慢了斟酒和举杯的频率,从被动听转变为主动打听。 “10个人!”伊斯扎韦很满意目前的状态,虽然听众只是两个流民,但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成就感还是挺强的。 “裁决者什么样子?”洪涛继续虚心求教。 “裁决者嘛……嗨,在这里看不到的。那群家伙平时都穿白袍和黑袍,执行任务的时候才换上灰耗子皮。” “塔什干检查,灰耗子皮!”洪涛猛的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嘘……比热斯兄弟,这话可不能大声说。裁决者是专门抓捕叛逆者的,杀人不眨眼,得罪了他们弄死你都不用苦修会审判,完事还得给你安上个叛逆者的罪名!” 这下可把伊斯扎韦吓的不轻,酒立马就醒了一半,就差伸手去捂洪涛的嘴了。张平贵更鸡贼,借口去嘘嘘到包房外面转了一圈才回来,生怕有人听墙根。 “一个人杀三十,裁决者不成!”洪涛还是那副浑浑噩噩、无知者无畏的德性,只是把声音放小了点,继续贬低裁决者的能力。 “比热斯说的也有道理,整整三个小队被一个人全弄死了?杀30头羊也没这么容易吧!” 见到走廊里确实没人,楼下还有几桌客人正在大声吆喝划拳,张平贵才放了心,关上门坐下端起酒杯,但马上又放下了,心里也有不解。 “这回可不是一般人!听说过正义的佑罗没?”听到这个问题伊斯扎韦满脸都是得意,不等别人让,自己一仰脖先干了。抹了抹嘴,点上张平贵递上来的烟,长长吐出一股烟雾,才开始解答。 “噗……咳咳咳……”刚开了个头就让洪涛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看看、看看……比热斯吓到了吧!没错,这次偷袭裁决者的就是佑罗……哎呀,得有四五年光景了吧,这位大侠真是神出鬼没,从来就没人能活着见过他的模样,谁干坏事干多了保准儿会被找上门。这些日子聚居区里凡是消息灵通的帮派都收敛了,没事儿都不敢出门乱晃。” 对于洪涛的表现伊斯扎韦觉得太合乎情理了,别说只是个跑单帮的牧羊人,就算平时在聚居区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帮派份子,听到佑罗的名号也得马上怂。 洪涛抹了抹喷在胡子上的酒水,刚刚的失态不是吓的,是太意外让酒水给呛到了。自己袭击了裁决队根本就没插佑罗的牌子,那种行为只是个游戏,真到了以命相搏的时候谁还能想起来啊。 “佑罗……北面,奎屯,我听过!”没想到有人帮着想了,还想的挺合情合理。这应该不是伊斯扎韦瞎编,肯定有出处,还得侧面打听打听到底是谁这么有才。 “嗳,比热斯说的没错,当年在奎屯我可是亲眼见过佑罗立的牌子,直接就把当地最厉害的帮派老大给灭了门啊,尸体齐刷刷的躺了一排。可这些年佑罗的牌子都是在北疆的,没听说他老人家去南疆了呀!” 张平贵比洪涛在奎屯待的时间还长,仔细想起来立刻发现了一个疑点,对伊斯扎韦的答案表示了有限度的怀疑。 “你俩是谁啊?人家去哪儿还得通知你们!这事儿我真不是瞎说,知道佑罗用的是啥枪不?”眼见自己所言受到到极大质疑,伊斯扎韦有些急了,如果真是吹牛还无所谓,但这次是真的啊! “兄弟,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要是见过他用啥枪,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张平贵也喝的到站了,脸色白里透着青,一门心思和伊斯扎韦抬上了杠。 “嘿嘿嘿……”此时该做什么?洪涛啥也没做,只是裂开嘴傻笑。 “你们俩啊,档次还是不够。我是见不到人家用啥枪,可弹壳找到了啊。说起这事儿不得不提一提东亚联盟,人家就是厉害。刚开始整个基地里没一个人认识,主教大人就去请东亚联盟代表团帮忙。” “代表团里有个年轻姑娘,听说是很厉害的医生,不光把弹壳认出来了,还从几具尸体里找出弹头,再根据弹头和弹壳的位置,把当时的场面画成图。你们猜怎么着?和瓦尔克描述的一模一样,就好像当时也在场似的,厉害不厉害!” 有时候吧,说了半天啥事儿都没有,坏就坏在某个人有意无意的那么一笑上。此时的伊斯扎韦就觉得自己遭到了信任危机,想挽回局面只能上干货! “……啥子弹那么厉害啊,能一个人打死三十个人?”张平贵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他知道伊斯扎韦和基地高层有暗中联系,可想知道这种消息普通高层怕是都没机会,必须处于核心层了。 “听说是德国枪……厉害的不是枪,是人!你们知道佑罗是怎么把裁决者全打死的不?当时我听了都不敢信。他老人家会轻功,水上漂的功夫,在沼泽地里行走如飞。还会奇门遁甲障眼法,站在面前你也看不见……” “看看看,又不信了吧!东亚联盟的女医生说了,多一半裁决者都是被近距离用手枪打死的。瓦克尔大人亲自训练出来的裁决者,出门都带着夜视仪的……” “夜视仪懂不?就是在晚上也能看清楚东西的高科技……嗳,不懂就说不懂别装懂,你们没见过、想不通的事儿多着呢!” 很显然,伊斯扎韦也不知道枪的型号,但这并不妨碍他树立权威,除了解答张平贵的疑问之外还普及了一下军事知识。见到桌对面的两个人都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了,才满意的端起酒杯一仰脖,又干了。 482 意外收获 “汉人、功夫?”洪涛当然知道这番话里有多少干货多少水份,伊斯扎韦能量确实不小,能听到这种层面的秘闻,不仅仅是和基地里的高层有来往,肯定私交还不错。 当然了,也有些诧异。做为维族商人,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已经很不容易了,居然还看武打,并且活学活用,更不容易! “嘿嘿嘿……看看,我这里都是好东西……可惜你看不懂,要不给你拷一份,放牧的时候就不寂寞啦!”对于洪涛的疑问,伊斯扎韦非常愿意解惑。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文件管理器调出来很多文档文件,每个文件都有个汉字名字,数量非常多,没上千也得几百。 只看了一眼洪涛就知道是啥,下载的网络。当初还在救援队时,很多队员没事的时候也看,除了费点电之外确实是个调剂精神压力的好办法,可以让人暂时忘却身边的困境和烦恼,沉浸到文字工作者幻想出来的故事情节中去。 “什么东西?”但是做为一个少数民族牧人他必须不能知道是啥。 “汉人的,你没用……说起汉人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说东亚联盟特意派人过来还常驻在基地里,会不会是要变天啊?” 张平贵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搭理洪涛了,而是小声和伊斯扎韦聊了起来。也不再谈论佑罗和裁决者,而是聊起了大环境和未来的趋势。 “……呼……这事儿真不好说。我也是前些天才听说,东亚联盟其实早就想派人过来,主教大人一直不同意,就是怕让他们把这里的情况都摸清楚。” “可这次拦不住了,听说东亚联盟造出来一种新药能治疗丧尸病,这种药的原料要从蓝魔鬼身上找,只有东亚联盟的医生才会,也只有他们有这种设备。” “比热斯送的羊肉就是给东亚联盟代表特供的,他们几个月前就已经秘密派人过来了,在基地里建了个实验室,专门干这个事儿。” “基地收购的蓝魔鬼全被送进了实验室,弄出来原料再送回东亚联盟,等药造好了分给基地里一部分。也不光是咱们这里,江南那两个联盟里也有东亚联盟的代表常驻,也得建实验室。” “照这个趋势下去,以后早晚都是人家说了算,说不定哪天一睁眼咱们也属于东亚联盟了呢。” 这两人根本就没拿洪涛当回事儿,虽然声音稍稍压低了点,但谈话内容都能听见。洪涛则是拿着把小刀非常认真的剔着骨头上的肉丝,可耳朵却一直支愣着。 这是他从克里木身上学到的牧民吃饭习惯,别看牧人并不缺肉吃,可他们非常节省从不浪费,凡是能吃的都要吃干净。被克里木啃完的骨头就像被一窝蚂蚁啃过似的,干净的像工艺品。 “我看这是好事儿,听从外面来的商人喝茶时讲过,在东亚联盟当流民除了没有配给之外,工作报酬都是一样的,住的房子也差不多,比这边日子好过多了。” “这两年江南的不少流民都在偷偷想办法往北边跑,当地的联盟已经在通往外界的道路上设立了检查站,没有通行证不允许流民随便出去。”对于这个说法张平贵倒是认可,同时提供了他在街上摆摊听到的一些情况,眼神里闪现出了些许向往。 “嗨,咱们这边也一样。以前想去哈密找工作,只要能走过去就成,这几个月奎屯和巴伦台的检查站都不让通行了……除非能像他一样有个特别通行证。”伊斯扎韦点了点头,他知道的情况更详细,只是平时嘴巴比较严不乱说而已。 “可惜特别通行证只能带货物,带不了人啊……”张平贵斜眼看了看还在和骨头奋斗的洪涛,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不是完全不能,我倒是有个想法。”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张平贵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已经被酒精麻痹的晕头转向的伊斯扎韦突然精神了起来,偷眼看了看洪涛,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与张平贵窃窃耳语了起来。 二个小时之后,洪涛肩膀上扛着不省人事的伊斯扎韦,手上扶着摇摇晃晃张平贵出了喜盈门酒楼,今天这两个奸商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总共喝了四瓶私酿烈酒,话题一个接着一个,丝毫不避着自己,连怎么能把人偷偷送过检查站,再穿越哈密封锁线的生意都聊了,只是还没商量出最终结果就全喝趴下了。 不过洪涛的收获很大,首先知道了被自己杀死的那群苦修士是个什么来路,同时也知道了以后将要面对的最大威胁来自何方。 其次明白了救赎者高价收购蓝魔鬼的尸体要做什么,合算不是因为这种怪物数量越来越多,而是要用来制药,还是制造能治疗丧尸病的药物! 最后对张柯和希贝克一伙人的来历有了大致判断,他们到此地完全和自己无关,只是在执行东亚联盟的大战略布局。 相应的,自己也得根据这些信息对今后的行为做出改变。比如.45口径手枪和使用北约弹药的步枪平时最好别再用了,一旦再被发现很容易暴露。 还要尽可能查明治疗丧尸病药物的详情,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人类幸存者的福音,为此自己乐意去多抓点蓝魔鬼,也算是尽一份力。 伊宁基地还可以来,南疆探索计划也还可以继续执行。只是要防备两个地方,一个是库车一个是若羌。前者有裁决者出没,后者有来自西南联盟的枪手游弋,能不靠近就别找麻烦。 减少使用习惯的武器对洪涛的困扰有点大,但也不是很大。无论是国产的81-1、56、95还是俄制的ak74、ak12、an94,这些再疆省比较常见的武器他都摸过也用过,不存在玩不转的可能。 “找机会去问问方文麟,看看他对裁决者了解多少……”但想了解更多裁决者乃至特效药的详情,好像还真没谁能帮上忙。方文麟已经离开救赎者好几年了,只能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希望不大。 483 主教(加更求点票票) 就在洪涛殚心竭虑的琢磨着如何窥探裁决者和东亚联盟内情时,伊宁基地里的一小撮人也在挖空心思的算计着他的一举一动。 哦,不对,不能说是算计他,而是算计正义的佑罗。就目前而言他伪装的很成功,还没人把行侠仗义、飘忽不定的神话人物,与一个浑浑噩噩、憨厚木讷的牧民联系起来。 灰色的水泥柱、深绿色的铁栅栏、茂密高大的绿化带,让外面的人无法窥视院子里的景象,只能透过栅栏门瞥见一座明显带有前苏联风格的灰色小楼。 这座仿佛小号人民大会堂般的五层建筑,位于yn市区中心、位于解放路和斯大林路交汇处,以前叫自治州政府,现在的救赎者总部。 穿着军装上衣和深色短裙的女秘书们没有了往日的悠闲,全都把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同时尽可能的不去靠近位于二楼正中的棕色房门。 “咣当……笨蛋!全都是笨蛋!我看就是吃的太饱了,居然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还白白损失了30多人。他怎么不去死?照这么下去哪里才是安全的?说不定他……也说不定她就是佑罗,随时随刻会瞄准我们的脑袋来上一枪!” 但怕啥来啥,厚重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随即冲出来一位很敦实的中年男人。深绿色军裤配锃光瓦亮的马靴,下半身穿的很整齐,但上面只穿了件白衬衫,还解开了两粒扣子,让胸前肌肉撑得鼓鼓的。 别看他个头不高,可嗓门真不小,震得附近人的耳膜嗡嗡响,却没一个人敢捂耳朵,全都肃立当场毕恭毕敬的立正低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萨宾,不要大喊大叫……你这样会让大家更紧张的。来吧,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就在大家全都不知所措、进退维谷时,门内又走出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他的相貌比较东亚,发音也更中国,应该是个汉人。而那位萨宾不管中文多流利,依旧带着一股子红菜汤味道,再加上灰绿色的眼珠子和说黄不黄说黑不黑的头发,标准的俄罗斯远东混血,俗称二毛子。 “赵,东亚联盟的特使越过了封锁线,很可能已经坐在了叛逆者桌边,难道还不是最坏?要知道他们是个庞然大物,有空军和机械化部队,连实力比我们强的四省联盟都在一夜间被吞并。如果让他们和叛逆者联合在一起,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男人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严厉,萨宾却马上收敛了情绪,努力克制着怒火把声音放小。可语气一点没好转,焦虑中透着惶恐,紧张里加着无措。 “请称呼我主教,尊敬的司令官阁下……进来关上门!” 被称作赵的男人对萨宾当着众多部下就口无遮拦的表现有些恼怒,这个二毛子真是一点城府也没有。为了掩饰胸中的不满,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同时右脸忍不住抽动了下,浮现出一条已经不太明显的伤疤。 “……主教大人!”别看二毛子身材魁梧、脾气火爆,此时却有点含糊了,乖乖的换了称呼。又掏出块手绢抹了抹秃脑袋上的汗水,才继续往下说。 “可是到现在为止,那群笨蛋既没有查清枪手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现在有可能在什么地方,难道让我把库尔勒到若羌的几百公里无人区全部封锁起来?” “封锁永远是被动的,解决不了问题……这件事还是交给裁决者去办吧,从军队里抽调200名忠实可靠的信徒交给瓦克尔,其它的就不用管了。”主教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半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200人……半年前他不是刚刚从我手里要走了300人吗!再这么下去军队会被搞垮的,倒时候叛逆者没有清理干净,东边的防线也守不住了!”一听说要从自己手下抽调骨干给裁决者,做为救赎者组织军事最高长官的萨宾再次暴怒了。 虽然主教才是救赎者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但当初如果没有自己带人力挺,这个诡计多端且心狠手辣的汉人顶多也就是基地里一部分汉人的首领而已。而那个叫瓦克尔的家伙,只不过是个中尉,哪儿有资格张嘴从自己手里要人。 “萨宾,你又犯军人的老毛病了!记住,在弱势的时候光靠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眼光要长远一些。东亚联盟在消化完四省联盟的地盘之前不会再有新的大动作,如果你天天把咱们的主力全摆在哈密才是最危险的。” “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不是京城里那些心高气傲的家伙,而是藏在南疆的叛逆者。他们一天不被消灭我们就一天不得消停,没有他们的帮助,任何人也无法完全控制住这里的众多民族,懂不懂?” 面对萨宾的怒火主教半点没有退让,但也没武断的下命令,尽量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试图让部下明白这么做的用意,并加以理解贯通。 “你们中国人太麻烦了,每个人都有那么多想法。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杀死,多简单,何必要管他们是汉人还是维族或者哈萨克呢!”萨宾应该是听明白了,也正在理解,但还没完全想通。 “当初把叛逆者赶走的时候,你怎么不把他们都杀光?如果当初这么做了还会有现在的问题吗!”可惜他不抱怨还好,一说起这个事儿主教倒是先怒了,把金丝边眼镜一摘,咬牙切齿的提起了往事。 “那时候不一样,我们还不能掌控所有人,如果不兑现承诺被赶走的就是我们……好吧,200人我给,但裁决者如果还不能剿灭叛逆者,下次你就不能再阻止我动用军队了!”这件事儿好像戳中了萨宾的软肋,本来还想辩解几句,可是说着说着就没了气势,只好选择让步。 但他不想再一次次无休止的退让下去,这几年裁决者发展的太快,俨然有成为除了军队之外的第二大武装力量的趋势。而且这个组织只听命于主教,对自己的威胁太大。 “……我会和瓦克尔交代清楚的!不要忘了把哈密的军队撤回来一些,代表团已经和我提过两次了,不做出点样子很难让他们闭嘴!”主教深吸了一口气戴上眼镜,仿佛突然变身一般又恢复了那种沉稳的气质。 484 这世界真是小 “虽然你死了,但阴魂不散。等着吧,看我是怎么把你那些徒子徒孙搞散架的!听说你老婆还在,到时候就让她来替你还债吧!“ 看着矮墩墩的萨宾离开办公室,主教用手肘撑着椅子扶手轻揉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表情已经从疲累变做了狠毒,口中喃喃自语,右脸上的肌肉不住抖动着,让本来不太明显的伤疤有些发红。 主教赵斌,汉人,47岁,曾用名程贵,原名孙大成!没错,他就是被洪涛一枪打伤了右脸,又差点跟着狼队被一锅烩了的那个孙大成。 俗话讲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既然是俗话,那就肯定经过了时间考验,还是有点道理的。当年狼队围攻飞虎队基地被洪涛搅了局功亏一篑,为了隐藏身份避免被追杀,孙大成不得把马文博灭了口孤身逃走。 可天下之大该往哪儿逃呢?附近他是不敢待了,就算还能找到幸存者抱团,可面临救援队和飞虎队这两个庞然大物,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衡量,都没有半点胜算。 所以要走就得往远点走,必须拉开一定距离,给自己留出足够发展壮大的时间和空间。一开始他准备去长安,那里也是人口众多的大城市,幸存者自然不会太少,足够和救援队掰手腕的。 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那个叫楚勇领导者并不是合适的人选,西北联盟在他手下早晚得黄。此时的孙大成早已经不是五环路小区里的山大王了,洪涛两次打败了他,也让他两次检讨了自己的行为模式,并有充足的时间加以完善。 于是待了半年多后,他就找机会弄辆车偷偷跑了,临走还带上了四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大家说好一起去更远的地方,争取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既然要去更远的地方,有哪儿还能比疆省远呢。那边虽然民族众多,甚至没去过,但孙大成相信事在人为,只要先把事做好没理由爬不上去。一旦爬上去了就有机会把控全局,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孙大成想的没错,他本身就不是个笨蛋莽夫,能自在京城管理物业公司的也不可能是个废物,加上在飞虎队里实践的机会,融会贯通之后已经有了很完整的发展计划和手段。 不过天时地利人和,地利放在第二位也不是没理由的。刚进入疆省的他着实碰上了不少困难,第一个就是居然没在wlmq附近找到比较有规模的幸存者团体。 但他没灰心,哪怕语言不太通、互相不信任,也积极营救见到的每一个幸存者,再利用自己的能力努力构建相对安全的小基地。 一年之后基地初具规模,并装备了无线电台,以西部联盟的名义顺利加入到了幸存者联盟里,知道了疆省最大的幸存者团体在伊宁,然后机会也来了。 有一批从北疆那边过来的少数民族牧民,说从阿尔泰山脉北边来了不少俄罗斯难民。那些家伙人生地不熟,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他们也管不了,只能留下几头羊和富裕的毡房让其自生自灭。 孙大成一听这哪儿成啊,自己手里正缺人呢,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只要是幸存者那就是有生力量,必须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于是他亲自带队翻山越岭,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算是把人给找到了,还在当地几个主要山口设立了定居点,专门接应从北面来的幸存者。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不光我们的老祖宗懂,外国人好像也明白。从此之后,那些俄罗斯幸存者就成了他的追随者,言听计从。 手下有了精兵强将,孙大成并没马上妄自尊大,一边建设基地努力搜索物资,一边时刻关注伊宁那边的动向。 就在那边发生了第一次内部分化之后,他毅然决然放弃了乌市基地,用相应洪涛号召的名义说服了大部分追随者向伊宁转移,以投奔者的姿态顺利加入了管理层。 当时伊宁基地刚刚平息下来,无论是得势的一方还是失势的一方都非常看中这支从天而降的新生力量,马上予以重任并多方拉拢。孙大成则左右逢源,唯独不明确表态。他在看、也在等,等自己的力量更强,等最好的时机到来。 在之后爆发的小规模内部矛盾时他既没站队也没逃避,完全保持了中立。这反倒让更多人对这位不争权不夺利的管理者有了好感,在以退为进的技术上他赢了。 于是,在第二次大规模内部分化爆发时,对抗的双方谁也没把这股力量当成变数。可他突然动了,且动如脱兔,一举把双方大部分首脑控制住,然后在一片欢呼和期望的眼神里顺理成章的坐上主导位置。 可孙大成还是没有松懈,又用了差不多两年时间在这里建立起一套融合了世界上各种信阳的大杂烩,起名救赎者,用强迫的方式快速推行了下去。 效果出奇的好,当人们对现实感到绝望时往往会不由自主的去相信虚无缥缈的神灵。这是他从飞虎队逃出来之后,对之前两次失败的经验教训总结。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救赎者的领袖,名义上把军事指挥权让了出去,实际上这座基地里的所有人都是追随者,军事指挥员自然也不例外。他虽然不管理世俗事物,却可以通过救赎者牢牢控制着每一个人,包括武装力量。 在伊宁基地第二次分化时,指挥死忠冲在第一线并以少胜多击败了卫兵,率先冲进基地中心完成斩首先动的,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矮冬瓜二毛子萨宾。 别看他性格爆裂、好色贪杯、胸无大志。可那个家伙原本就是俄罗斯边防军少校,在俄裔、哈萨克幸存者里有很高的威望,且就目前而言对自己还是挺忠诚的。所以只能先忍受他的愚蠢,有时候愚蠢并不是坏事,太聪明了反倒麻烦。 可不管救赎者如何上下一心,和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东亚联盟比起来发展的还是很慢。究其原因,自然是那个已经死翘翘的洪涛把底子打得太好了。 496 今夜无人入睡3 那座院落依旧很古怪,它虽然被修复过看不出任何破败,但由于常年没人居住,到处都显得阴森森的。老鼠还特别多,大白天的就敢站在院子中间和人对视。 有段时间自己在丈夫出差不在时,甚至不敢回家睡觉,抱着孩子就在内务部办公室里凑合几晚,这几年才慢慢适应过来。可是在晚上也绝不敢一个人进去,更不会让孩子进去。 绕过那座门口站着两座老鼠雕像的院落,往前走几十米就是内务部的铁栅栏门了,有灯光有哨兵,让林娜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实际上刨去这座院子的烦恼,林娜觉得丈夫的选择确实挺明智的。这里独门独院,不用和其他人天天照面虚情假意打招呼,很符合自己的工作性质。 到了夏天,门口一汪湖水既能成为儿女们玩乐嬉戏的好去处,也能在夜里送来阵阵小风,在炎热的三伏天里让人能睡的舒服点。 最主要的是隔绝了很多窥探的视线,周围一公里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住宅和办公机构,只要有人往这边凑那就抓起来准没毛病,挨个甄别都省了。 部长办公室并不在楼上的任何一个房间里,而是在地下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嘎达、嘎达的鞋跟与地面撞击声。很显然,周媛的情绪非常非常焦虑,这可不是啥好消息。 自己和她一直就不是朋友,更谈不上知音,只能算利益共同体,还不见得是永久的。但外交部和内务部此时正紧密合作,能让她如此焦虑的事情肯定不是内分泌失调,百分百会影响到内务部。 “你不和秘书度春宵,大半夜的跑我这里来耍威风是不是又没满足呀……咱可先说好,别指望从这里得到什么补偿,我可是相夫教子的正经人家,给你出不了这方面的馊主意!” 但话不能这么说,能当面损一损这个眼睛长在头顶,除了那个死鬼老王八蛋谁也看不上的女人,总是很令人愉快的。 “自己看,半个多小时以前刚从疆省发来的……啧啧啧,真是越活越抽抽了,我很为你猪一样的生活状态悲哀啊!” 原本还握着手满屋子踱步的周媛听见林娜的声音,立马也没有任何焦虑不安的表情了,先把张纸拍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反唇相讥,矛头直指女人的身材,尖酸刻薄无所不用其极。 “哼,那也比整天没人爱,夜夜孤枕难眠强多……希贝克怎么会知道那批武器的事情!” 林娜怎么可能忍受此种程度的污蔑,也准备出言反击,可是刚说了一半就被电报内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十几秒钟之后圆乎乎的脸蛋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笑模样,连冷笑都没了,全是阴霾。 “肯定是张柯说的呗,那个小王八蛋越来越像他了,什么事儿都掺和还什么话都敢说。但这不并不是重点,我想知道为什么在疆省会出现北约标准弹和.45口径的手枪弹,你不应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虽然外交部和内务部在对疆省的意见上完全一致,但外交部的具体工作安排并不会请示林娜,也没必要特意通知内务部。周媛对当地的情况更了解,在来的路上就想明白这两封电报背后的消息来源了。 但这并不是她大半夜来找林娜原因,当年那批武器就是从内务部脱离众人视线的,现在突然出现在疆省谁敢说就不是内务部做了手脚,比如暗中派遣特工人员潜伏到救赎者或者反抗军里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必须把话讲明白了。内务部不该也不能插手对外情报活动,最好赶紧把人交给外交部,否则一旦让政敌抓住小辫子就会非常被动。 要是这位女内务部长倒台了,光凭外交部很难顶住武装部那群战争狂人的压力。最麻烦的是张柯做为武装部人员也参加了这次分析会,现在武装部那边应给也收到了差不多内容的电报。 “你怀疑是我的人!哈哈哈……周媛啊周媛,你的脑子是不是让欲火烧废了,我会干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事情吗?内务部自己的工作还忙不过呢,哪儿有功夫去插手外部调查!” 这时林娜才算完全明白周媛此行目的,腰一叉眼睛一瞪原地爆发了。不能说胖全是害处,底盘沉重心稳,站在周媛面前虽然矮了点,可气势足,中气更足。 “……那会是谁的人?谁会在疆省使用北约子弹和这种很稀少的手枪弹,难道说有人想把脏水故意泼在咱们脑袋上?……不对不对,这件事知道的没几个,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再搞这种小把戏没有意义!” 见到林娜这副反应周媛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没错,内务部搞这种事确实没啥好处,坏处倒是一大堆。林娜是出了名的斤斤计较,对她没好处、或者对她家没好处的事情任谁说出大天来也不会干的。 “会不会是西南联盟搞的障眼法,他们那边有从缅甸、老挝和越南过来的幸存者,武器型号很杂。”澄清了误会,林娜也就不着急了,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开始冷静分析多种可能性。 “喂,给我接秘书处!”但周媛仍旧不依不饶,拿起电话就拨号,还是给外交部值班人员打的。 “马上查找西南联盟的武器型号,看看其中有没有使用北约5.56口径和.45口径手枪弹的……不,连东南联盟一起查,我就在这里等着!” “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都有使用5.56口径北约标准弹武器,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咱们国产武器的外贸型。不过.45口径手枪弹目前还没有资料证实……我们先假设是西南联盟搞事情,可他们为何要一边帮救赎者截杀反抗军,又一边帮我们的人摆脱救赎者追杀呢,难道仅仅是个误会?” 要说外交部的工作效率真是高,不到十分钟调查结果就反馈了回来,林娜的猜测得到了部分证实。可问题也随之而来,动机是什么?西南联盟为什么要这么干?在这个问题没搞清楚之前周媛还是睡不着觉。 “……不应该是误会!喂,帮我找一副疆省地图送到办公室,对,马上!”周媛好不容易部分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可林娜反倒不依不饶起来。她也拿起电话吩咐手下加班,好像是要和外交部比一比谁的工作效率更高。 “小蓝啊,女孩子熬夜最伤皮肤了。这里有什么好待的,干脆还是来外交部吧。我可以安排你和苟晨志到一个司工作,上下班都在一起是不是很好?” 内务部的工作效率也不慢,几分钟之后蓝玉儿拿着两个纸卷走进了办公室。不等任何人吩咐,就把两副地图固定在白板上,动作很麻利,自主工作能力很强。 林娜只说找一副疆省地图,她却多拿了一副全国地图用来对比。像这样有独立思考能力,还愿意在工作中多动脑子超额完成的工作人员谁会不喜欢呢。所以周媛当着林娜就要挖墙脚了,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如果您没有其它吩咐我就回值班室了……周部长,需要咖啡还是茶水?”可惜蓝玉儿对周媛的话毫无反应,连情绪都没有波动,规规矩矩的退到门口礼貌的请示。 “都什么年月了还这么奢侈,省省吧,我自己带了!” 见到小姑娘不为所动,周媛举起手里的不锈钢杯子晃了晃。像她这样的人是从来不喝别人水、吃别人给的东西、抽别人递的烟,哪怕是林娜的手下也一样。 “沏壶茶吧,俨一些,今晚恐怕是没时间睡觉了!”对于周媛的话林娜权当没听见,冲蓝玉儿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别的事情了。 “看看,我猜对了吧,发生枪战的地方距离若腔很远,那里是裁决者的地盘。如果西南联盟不想引起盟友之间的火并,就不会派人深入那么远。他们已经做了该做的,守住若腔切断疆省和外界连通的南线,没必要去冒这么大风险。” 待蓝玉儿把门关上,林娜一手拿电报一手拿铅笔走到了地图前,很快就找到了心里所想的几个位置画上圆圈。又仔细看了遍电报,才招呼周媛过去看图识字,听听她的分析。 “难道是军方的人?”周媛从兜里摸出副近视镜戴上,仔细的看了看地图上的标记,认可了林娜的分析,继而又想出另一个可能性。 “也不太可能,首先他们并不知道外交部安排的人选,更不清楚你们和反抗军之间约定的地点,除非也越权建立了情报部门并派出了卧底。这一点我就得为焦樵澄清,武装部除了特勤队没有此种机构,他也不会允许有人私下建立此种机构。” 在工作问题上林娜还是分的很清楚的,武装部是武装部内务部是内务部,从来不因为两位部长是夫妻就往一起掺合。 但对于焦樵的行事风格她同样很了解,要不是常年驻守在西北地区怕人说出拥兵自重的屁话,也不用回来当这个屁事很多还遭人恨的武装部长。独镇一方比啥不舒服,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违反纪律那就是土皇帝。 485 特效药和遗产 他人是死了,可生前的规划和声望一点没浪费,全都遗留给了下一任管理层。有了产自西北的煤炭,就解决了大港油田采油和炼油的电力供应。顺利吞并四省联盟之后,在化工、冶炼人才方面也补上了缺口。 现在的东亚联盟是全世界范围内为数不多能自己生产弹药、枪支的势力,即便产量不高那也是实力的体现。说出去不光让人垂涎三尺,还特别具有诱惑性,谁不乐意找个更能看到希望的粗腿抱呢。 另外还有个东西比枪支弹药更厉害,那就是医药产品。从复兴联盟时期起,制药就是拳头产业,并以此与其他势力换取了不少稀缺资源。随着时间推移,大部分遗留的药品逐渐失效,新药就越来越升值。 半年前东亚联盟突然宣布,他们研制出能预防丧尸病的药物。只要按期服用,即便被丧尸咬伤也有九成以上的几率不感染丧尸病。 此言一出全世界为之哗然,可不管如何羡慕嫉妒恨也是于事无补。就算东亚联盟完全公开配方和制作流程,谁又能凑齐生产设备呢。而东亚联盟的医学试验基础和制药设备,绝大部分都是那个该死的洪涛给留下的。 当年他为了建立这套系统,不辞辛苦、不怕危险、不要脸面的向全世界求援时,没几个人真觉得能成功,甚至还会冷嘲热讽他不识时务、不懂轻重、不分深浅,白白耗费了时间和精力。 结果呢,他已经死了好几年,却还是能狠狠的抽很多人耳光。东亚联盟真的把治疗丧尸病的药物研究出来了,然后就开始挨个打脸了。 想要不?可以给,但原材料匮乏,缺这个缺那个,从人员到物资都需要。你答应条件了,成,咱们是朋友,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可是原材料太稀缺,对不起,想得到救命药就拿材料换吧。 是什么材料这么稀缺,却可以由别人提供呢?说起来可能谁都不信,东亚联盟说是蓝魔鬼和活尸。救命药里的重要成分是从这两种高级丧尸身上提取的。 如果光这么说谁也不会信,东亚联盟也不打算空口白牙的逗着玩。人家说了,谁能提供一只完整的尸体,就可以交换两个单位的救命药。如果有活尸的话,恭喜你,一只就能换十个单位! 前提是脑组织和脊柱必须完整且新鲜,也就是说打成马蜂窝了价值要随之降低,如果拿过去一具干尸直接就是废物,一点用没有。 为了能及时提取蓝魔鬼和活尸身上的有效物质,凡是和东亚联盟签署了一揽子制药协议的团体,都要按照协议规定建立医学实验室,以供东亚联盟派驻的医生从尸体上快速提取有效物质。 通常会派驻一个三人代表团,由他们专门负责评估尸体的价值,并支付相应的救命药,同时定期把提取到的有效物质送回东亚联盟。 孙大成当然也需要这种救命药,虽然说他不用去和丧尸面对面搏斗,可是按照东亚联盟的解释,每个幸存者身体里实际上都存在丧尸病毒,只是暂时没苏醒。但啥时候会苏醒、什么条件才苏醒,目前还不清楚。 听听,这叫人话吗?合算大家都是病人,只是暂时没发病。可敢不信吗?这时候就算再混蛋的人也不敢不信,只要有条件能搞到这种药必须先来点备着。万一的万一,要是哪天真发病了,就是一条小命啊。 可孙大成又不想平白无故的被东亚联盟如此摆布,损失点石油没关系,反正这里也没有大规模炼油厂,光靠土法分馏出来的汽油很多车辆根本没法用。想得到能用的汽油还得找东亚联盟,还不是白给,对不起,拿石油换。 但修复从哈密到klmy的铁路可就太要命了,疆省这边唯一的优势就是偏远,和内地交通不便。如果铁路通了,别说到伊宁,只要过了哈密就等于被踹开大门。以双方的实力差距,那是分分钟被动。 但不修又不成,啥叫一揽子协议,就是说帮忙生产药物是有交换条件的。东亚联盟是提出条件的一方,你不满足就不给你生产药物。科技啊,从古至今都是最厉害的武器。 看上去这是个死局,但孙大成并不打算坐以待毙,现在他已经无法再逃跑了,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不乖乖给东亚联盟当言听计从的小弟,要不就积蓄力量准备放手一搏。 如果东亚联盟和洪涛没啥关系他也就低头认怂了,反正一时半会东亚联盟也顾不上这么偏远的地方,更大的可能是向南扩张。 但只要一想起那个两次把自己踩在脚下还一脸坏笑的男人,孙大成就彻夜难眠。这可能就叫天敌吧,无法共存,甚至不能看到对方的影子、听见对方的声音。 不愿意给天敌当小弟,就只能选择积蓄力量放手一搏了。但从目前的实力对比看,救赎者想和东亚联盟掰手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在诸多方面就没一个合格的。 如此巨大的差距光靠脚踏实地慢慢发展一点点追赶,怕是到死都够呛能追上,东亚联盟会不会给这么多时间也是个问题。所以想放手一搏就不能按部就班,必须看准机会来个弯道超车,才有获胜的希望! 可弯道超车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对手本来就比你技术好、车速快,连人家尾灯都追不上,也就不存在弯道超车的机会。想弯道超车,前提就是得让对手先慢下来。 怎么才能让东亚联盟扩张发展的脚步慢一慢甚至停下来呢?答案很简单,两方面,一个是有东西在前面挡着,一个是车子本身出现了故障。 前者不太可能,无论是救赎者、西南联盟还是东南联盟,任何一家都挡不住东亚联盟的势头。而且三家还不能公开联合对抗,那样就等于撕破脸逼着东亚联盟马上动手,依旧是挡不住。 不过三家可以暗中联合起来,在不撕破脸的前提下给东亚联盟尽可能的多增加些麻烦,多多少少能拖慢一点发展速度。 在这方面孙大成已经提前布好了局,用另外两家比较缺的煤炭和石油做为交换手段,在一年前就成功的建立了秘密同盟关系。 三家表面上还是互相独立的幸存者组织,私底则联合起来互通有无,并在诸多问题上一起给东亚联盟找麻烦。就算不能明着反对,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还是可以的。 但这种方式并不能完全拖住东亚联盟的发展速度,甚至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有点杯水车薪。想打败东亚联盟,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从它内部下手。有句明言不是说了,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在这方面孙大成动手的时间更早,至今为止已经有两年了,也取得了一些成绩。具体办法就是挑选年轻貌美的红衣修女,经过特殊培训后利用各种渠道加入东亚联盟,再一步步渗透到其管理层,或者成为管理层的妻子乃至秘密情人。 古人不是说了,食色性也。孙大成就不相信东亚联盟的管理层都是柳下惠,权力越大的男人往往就越喜欢美色,这是人类进化中残存的兽性,也是本性,只能压制无法消除。不用多,只要成功了一个就能以此为依托加快渗透的速度,最终对东亚联盟的高层机密了如指掌。 这只是第一步,很多事光知道没啥用,重要的还是制造矛盾,让东亚联盟的管理层不再是个紧密的利益团体。只要出现裂纹再能适当的加以利用,裂纹就会越来越大,最终从一个整体碎成好几块。 到那时就不是怎么防御东亚联盟进攻的问题了,而是该琢磨如何反攻回京城去。虽然孙大成并不是京城人,但他对那块土地、那座城市有着莫名的占有欲。用文学的词句形容,就是从哪儿跌到的就要从哪儿爬起来。 486 内外交困 孙大成最大的理想并不是称霸全国乃至全亚洲,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靠自己这点能力和身边帮手的档次,真玩不了那么大。 但谁也不是傻子,自己能派燕子过去玩美人计,人家也能玩反渗透和反间谍,而且在这方面东亚联盟又走在了前面。 当第一看到潜入东亚联盟并站住脚的红衣修女发回来的情报时,孙大成脑子里除了吃惊之外,还不得不佩服那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家伙。 他居然从七年以前,也就是丧尸病刚爆发两年时,已经在复兴联盟内部建立了类似fbi和cia合体的反间谍和对外情报机构,内务部和外交部。 幸亏救赎者实施的是****方式,民族成分还特别复杂,想渗透到高层无形间又多了几层麻烦,否则真不敢想象伊宁基地里会有多少来自东亚联盟的卧底。 最麻烦的是内务部和外交部都掌管在女人手中,内务部长林娜、外交部长周媛,据说还都是大美人。这下苦修会派过去的燕子们就毫无用武之地了,而这两个部门又是渗透计划的重中之重。 啥?去勾引两位女部长的丈夫……只有脑残才会想出这种主意。和女特务头子抢男人,还是在人家地盘上,那不是白送嘛,分分钟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概在半年以前,渗透得最成功的燕子7号发来了一个重要情报,东亚联盟外交部正在计划和叛逆者取得联系。 起因是东亚联盟管理层内部对救赎者的看法不太统一,一部分人觉得****方式也无不可,至于说以修女的名义变相剥夺妇女权利的问题,可以通过官方交涉敦促其慢慢改变,没必要因此大动干戈。 而这部分人主要是以军方为主,他们更关注南下去抢更多幸存者,和救赎者所在的偏远地区相比,西南联盟和东南联盟应该更符合要求。 但是在东亚联盟的管理层里,女性领导占了很大比例,她们的话语权一点不比男性低。所以从骨子里就抵触救赎者管理方式的也不是少数,比如内务部和外交部的两位女部长。 她们倒也没对救赎者一棒子打死,而是提出了折中方案。既然疆省里有反抗军存在,那就也得当幸存和团体看待,和救赎者是平起平坐的。 至于说东亚联盟未来会与哪个组织展开合作,光说没用,具体的判断方式得派人去亲眼看、切身体会,提交足够详尽的数据之后才能最终确定下来。 这下孙大成可就慌了,好嘛,自己的暗度陈仓计划还没见到初步成效呢,人家就先来釜底抽薪了。东亚联盟到底会支持救赎者还是反抗军,不用问任何人,自己就能马上给出最终结论,百分百是反抗军! 没有为什么,这事儿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东亚联盟也好、复兴联盟也罢,虽然改了两次名字,可本质上还是原本的救援队。 孙大成虽然没在救援队里待过,但他在飞虎队里辅助马文博管理狼队时,真没少了解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再加上这些年复兴联盟、东亚联盟的所作所为,就不难得出结论,东亚联盟的管理方式和救赎者是天然对立的! 都对立了,肯定就没法长期共存。现在东亚联盟没大兵压境,只是由于距离遥远且没有太大利益,不愿意做赔本买卖而已,并不是愿意容忍自己在这里作威作福。 倒是反抗军的理念与东亚联盟有更多共通之处,只要这两边有了密切交往,孙大成用脚指头算都能算出是个什么结果。 东亚联盟肯定不会吝啬拿出些枪支弹药和生活物资支援反抗军,也乐得看到疆省出现第二股势力。让反抗军和救赎者捣乱,他们站得远远的一边看热闹、一边分析双方弱点、一边拉偏手趁机占便宜。 等看明白了,准备妥当了,便宜站够了,救赎者应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他们再和反抗军来个里应外合,救赎者除了覆灭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到那时恐怕想有条件投降都没人乐意谈了。 所以说必须把救赎者与反抗军的争斗算在内政里,不允许外人干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救赎者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了东亚联盟的提议,出人出力修复从哈密到klmy的铁路,以此来换取东亚联盟管理层内大部分人的支持。 别看是个丧权辱国的决定,要是没有燕子7号传回来的消息,想丧权辱国都找不到机会。事实上也确实达到了预期效果,在差不多一年时间里,东亚联盟的管理层没有再讨论过与反抗军联络的议题。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明面上东亚联盟不再主动干涉救赎者的内部事务,但内务部和外交部私底下并没闲着。 那两位女部长用各种各样的名义派遣了很多批特工,由各种渠道向南疆渗透,试图先和反抗军接触上,拿到第一手资料之后再发起正式提案。 于是,救赎者也不得不行动起来,用加大煤炭和石油供应量为代价,请西南联盟暗中派枪手协助,在青海截杀想进入南疆的可疑人员,并一举击败了盘踞在若羌附近的反抗军,使其无法再通过青海与外界联系。 这么做实际上也是饮鸩止渴,短期内是能达到封锁反抗军的目的,可是从长远看来,让西南联盟发展的太快也不符合救赎者的利益。 如果把青海通道拱手相让,再提供大量煤炭和石油,保不齐哪天来和反抗军联络的就不是东亚联盟了,而是西南联盟。 但两害相较只能取其轻了,只要救赎者能尽快剿灭反抗军,或者严重消弱反抗军的实力,就算东亚联盟派人来了,也不会和一个没有能力撼动救赎者的小团体合作的,顶多是把他们接走,这个结果救赎者是能接受的。 这半年以来,打击反抗军的行动一直进行的比较顺利,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通过和西南联盟的通力合作,若羌、库车,这两个一直被反抗军占据的交通枢纽都被夺了回来。 失去了这两个前进基地,所有武器、弹药、药品的来源就等于全被切断了,反抗军在南疆那种严酷的自然环境下日子会非常难过,除了收缩之外别无选择。 这也是救赎者希望看到的结果,孙大成在疆省待了八年多,深深知道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想完全消灭反抗军,单靠救赎者的能力根本做不到,哪怕加上西南联盟的协助也差得很远。 自始至终他也没想把反抗军完全剿灭,只是想让他们远离救赎者控制区。这样一来,失去了物资和人员补充,反抗军会越来越弱,只能缩在南疆的某个偏远角落苟延残喘,也就不足为虑了。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篓子来了!苦修会裁决者的缔造者、总教官瓦克尔副会长,居然在追踪东亚联盟秘密特工的途中被人来了个伏击。他自己虽然回来了,可一下子失去了31名部下。 这31人中,除了一名潜伏在塔什店镇上很久的暗桩之外,全是最精锐的裁决者,损失不可谓不大。更重要的是放跑了东亚联盟特派员,让其顺利进入了反抗军的控制区。 如果不是瓦克尔从乌市开始就跟着自己,做事一直尽心尽力,在剿灭反抗军的行动中也屡立战功,孙大成真想把这个家伙绑在电线杆子上点了天灯。 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必须想办法弥补。光靠瓦克尔的裁决者显然不是很保险,如果再让东亚联盟的特工带着调查报告安全逃离南疆,那自己之前的布局就全白瞎了。 事到如今,只能动用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了。争取抢在这个特派员返回之前,找到反抗军主要首脑的活动区域,一举歼之。到时候就算东亚联盟的特派员跑掉了,也是于事无补。 499 见色忘义 不过洪涛没法马上去探索这条古道能否通行,他还要再给伊宁基地送冬季来临之前的最后一次羊肉。现在已经9月中旬了,按照克里木每年的习惯,最迟会在10月初离开赛里木湖前往冬季牧场。 “我艹,这是发现古墓了!”等洪涛翻山越岭回到赛里木湖附近,习惯性的站在树林边缘先用望远镜四下巡查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很明显的异常。 在湖的西岸、北岸出现了很多小土包,就像是非洲草原上此起彼伏的白蚁冢。洪涛敢肯定不是白蚁干的,它们就算再勤劳也无法在一个多月时间里造出如此多的豪宅。 更不可能是别人专门跑到这里来挖土玩,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克里木。但等洪涛走到了湖边马上就发现自己看错了,那些不是土包而是草堆。旁边有个穿着白裙子、红马甲、头戴绣花小红帽的女人正拿着草叉劳作。 “嗨,弟妹,弄这么多草干什么用?”不用问,这就是自己给克里木买回来的媳妇,叫声弟妹肯定不算占便宜。 “……”但那个女人好像觉得吃亏了,转头看到骑在马上的洪涛,毫不犹豫扔下草叉子迈步就跑。 “这家伙……伊斯扎韦还算没说瞎话!”看着女人穿裙子上马的利落劲儿,洪涛对三匹马的价格多少有点了认可。 长得咋样对克里木真不重要,他不光需要能生儿育女的妻子,还需要一个可以帮忙干活和没事聊天的伙伴。像这个女人就非常合适,又会骑马又能干活,以后克里木的日子舒服多了。 “嗨,阿凡提,这趟又去什么地方逛了,有没有好酒?”还没等洪涛把东西收拾好,克里木就骑着马跑了过来。他早就习惯这位邻居的行踪飘忽不定,同时也习惯了蹭邻居的高度白酒喝。 “梨城……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她为什么见了我就跑!”洪涛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小盒子放在桌上,一套镶嵌了宝石的金首饰,从梨城的商店里找到的。 虽然在这个时代金银首饰还不如一块饼干值钱,但柯尔克孜族女人非常喜欢佩戴亮晶晶的东西,看到不错的顺手拿回来点也算不错的礼物。 “萨仁说你很危险!”克里木打开盒子挨个看着。 “……她都没见过我的模样,怎么会知道我很危险?”这个答案让洪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克里木,右手却悄悄摸向了大腿。 “萨仁很聪明……这还得感谢你,我的兄弟!”克里木并没感觉到任何异常,还在对着太阳琢磨项链坠上的红宝石呢。 “这些日子她没离开过吗?”有时候洪涛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了,但并不觉得这是缺点。和小命比起来,多费几句话、多动动脑子真不算啥。 “放心吧,我也很聪明,偷偷试过好几次。假装说出去找东西要离开一天,就留她一个在家。实际上我并没走远,就在那边山坡的树林里坐上大半天。她不是坏人,很喜欢在这里生活。她的身上有很多伤疤,被人打的,那些人很坏,她不喜欢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克里木更习惯洪涛比雪豹还狡猾的性格,且有点近墨者黑了。 平时他一个人在家时总是把牧羊犬放在东岸靠近公路的地方,一旦有陌生人出现,聪明的牧羊犬就会跑回来报信。突然来了个陌生女人,哪怕是他媳妇,也没放松警惕。 “唉,除了我都是坏人呐……”这么讲洪涛就放心了,同时也没忘了趁机自我标榜一下。 “晚上来你这里喝酒,萨仁会做很好的手抓肉!”这些年克里木肯定也没少听这样的屁话,直接过滤,骑上马又跑了。 “有了媳妇忘了朋友,你他妈也不是啥好东西!”看着克里木欢快的背影洪涛大声骂着。 以前只要自己回来,这个孤独的牧羊人就会赖在小屋前,就着鱼干喝小酒,什么都聊。现在可好,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急着回去了。 克里木真没吹牛,萨仁确实做得一手好饭菜,不光羊肉,处理鱼也很拿手。她做的烤鱼是用石头烧热了烤的,比放在铁架子上直接烤要好吃。 不过这个女人好像对自己有很深的误会,席间一直很紧张也很少说话,连眼皮都不敢抬。吃完了饭端着餐具就上马跑了,多一分钟都不想留。 洪涛倒是不在意她的故意疏远,任谁被自己买回来也不会马上适应的。而且她在救赎者基地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见识要比克里木多,没那么好哄骗,肯定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你弄那么多草料做什么,今年的羊很多吗?”倒是湖边那些草堆需要问一问,按说今年卖给救赎者不少羊肉,克里木的羊群不应该多到需要额外准备牧草带到冬季牧场的程度。 “我们冬天要在这里过,那边太远还要爬山,她不适应。” “……”克里木的回答真让洪涛有些无语了,好家伙,说好的羊群最重要呢?怎么娶了媳妇,朋友和羊群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呢! “你可以多卖一些羊给基地,再帮我把羊圈弄个顶。只要别被雪埋住,有足够的草料就能撑到春天!”克里木倒是没觉得有啥不合适的,还舔着脸给洪涛派活儿呢。 “……我想在冬天去南疆转转,你知道在夏特河附近有条路能通往南疆吗?” 洪涛想了想,不成,自己不能在这里久待,否则会被他们两口子当长工使唤。现在是盖羊圈,以后还得盖马圈,到了下大雪的时候是不是还得铲雪啊! 倒不是自己太鸡贼不愿意帮忙干活,而是不能养成这个习惯。如果让帮忙变成必然,以后有一次没帮忙就会引来不满。 这可真不是克里木人品不好,也不是萨仁吹枕边风挑拨离间。这玩意是人性,谁都一样,想避免只能从一开始就拒绝,不能拒绝就躲开。 “……连雪豹都不会在冬天走夏特河谷!那边的山崖塌了,唯一能过河的桥也被山洪冲掉了。冰河在冬天不结冰很深很急,掉下去会被冻死的!” 听到洪涛的这个打算克里木连酒都不喝了,努力在脑子里搜罗着汉语词汇,试图把那条山路的艰险百分百表达出来,打消邻居疯狂嘬死的念头。 “这么说你走过喽!”啥叫撞了南墙都不回头,洪涛就是这种人。 你越说困难他就越感兴趣,谁都能干的事儿还懒得做呢。当然了,这一切是建立在信息充足、准备充分的前提下,他喜欢冒险但不喜欢嘬死。 “冬季牧场就在那里,山脚下!咱们在这里……冬季牧场在这里、这里或者这里……夏特河在这里!” 克里木觉得有必要给这个汉人普及普及天山脚下的地理知识了,啥都不知道就敢走夏特河谷,还是在冬天,这是活腻味了啊! “等等……在这上面画!”洪涛确实没仔细打听过克里木的冬季牧场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天山脚下。但现在补课也不晚,在地图上稍微标注几下自己就能看明白。 “地震之后我只去过这里,南边的桥没了,山崖也塌了,河水很急过不去!” 克里木倒是会用地图,不光标记出了他常去的三个冬季牧场,还找到了夏特河过桥的地方,距离夏特牧场只有30公里左右。但大地震不光毁了那座桥,还让山体发生了滑坡,把从山腰盘旋而上的路给断了。 487 大修女安娜 “让大修女马上来我办公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是时候该启动了,想到这里孙大成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走到窗口深吸了几口凉爽的空气,把心中的烦躁压一压,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内线。 安娜,这个名字在西方女性里很常见,但在国内很少见。对,就是姓安名娜,不是国人的英文名或者昵称,是身份证上的。 可少并不代表没有,此时就有一位百分百纯国产半点不带合资的安娜。她出生在陕西安康附近的一座小县城里,父母都在县话剧团里工作。 这个很洋气的名字就是她父亲给起的,但在她脑海里父亲的形象很模糊,几乎想不起长什么样子。在3岁不到的时候,母亲就和父亲离婚了,带着她调到了长安市文化局。 突然从小县城到了大城市,年幼的安娜并没什么感触,只是有时候会问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为啥自己没有呢? 过了几年她才明白,自己并不是没有父亲,而是父亲和母亲离婚了。再到了初三时,她在母亲单位里无意中听到了传闻,原来母亲为了到大城市工作生活,和这里的某位领导有了私情。 这位领导她也见过,刚刚从县城搬到长安时就见过。他要比母亲年岁大,大腹便便,是坐着小车来的。而母亲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时间夜不归宿,从来也没说过去哪儿了。 随着年龄增大,有关母亲和那位领导的事情知道的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安娜忍不住了,在和母亲拌嘴时提及了此事。 母亲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责骂,而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她做为一个女人,想跳出县城的圈子光靠正常途径永远也做不到。 之所以费尽心力要到长安来,也不全是为了过上相对优越的生活,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安娜的将来。与县城相比大城市的平台更高,能让女儿从小见识到的世界也更广阔。 安娜听明白了,可是还没全懂,不过随着高考、大学和走上社会的几年经历,妈妈所做的事情和当初的选择越来越被认可。 妈妈是女人,可以付出一些换取需要的另一些,安娜觉得自己也可以,还要比妈妈收益更多。她虽然长得不算太漂亮,却继承了父母在音乐和舞蹈方面的基因,身材也很不错。 凭借着这些本钱,她开始了互通有无的交换之旅。虽然有挫折却也有收获,不到五年,就被一位当地的娱乐业大佬看中,成为了两家夜总会的实际管理者。 就在她准备大展宏图时,丧尸病爆发了,世界完全崩塌,一切规则不复存在,活着成了唯一的追求。她只能从头开始,主动靠近了西北联盟八大金刚手下的小头目,打算以此为阶梯一步步向上爬。 可惜的是,这次她选择的梯子不太结实,那个小头目在内讧中被人打死了,曾经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她,自然也无法幸免于难。 关键时刻,一个叫赵斌的男人突然出手相助,帮她免去了沦为营妓的悲惨命运。而她也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离开西北联盟,进入疆省就是安娜最先提出来的,因为她的亲叔叔就在疆省定居,初中和高中放暑假时,父亲曾带着她去那边玩过,对当地的生活、民族构成、地理环境,稍有了解。 在乌市建立基地,招兵买马,她和另外三个人也是赵斌的左膀右臂,着实出力不少。同时她也成了赵斌的情人,心甘情愿的为他拾遗补漏。 主动迁徙到宁远,先蛰伏再伺机而动,从而一举拿下控制权建立救赎者,成立苦修会,此后的每一步发展也都有她的身影在其中。 现在她是苦修会大修女,同时也是三位副会长之一,掌管着所有修女的选拔、培训、传教以及工作安排,地位与总司令萨宾、苦修会会长江洋两人几乎平起平坐,隐隐压住了同为副会长的瓦克尔和买买提。 为什么会有如此高的地位呢,除了与主教赵斌的私人关系之外,最最最主要的还是工作属性。管理修女看上去很繁琐也没什么大权力,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些年在主教赵斌的秘密授意下,安娜已经成功利用手下的修女资源,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情报收集、敌我甄别、间谍及反间谍体系。 对内,她可以通过修女们的反馈,几乎没有遗漏的获悉大部分人的思想状态,也包括救赎者高层。只要对方是男人,多多少少也会有生理需求。 在床笫间总是人防备最弱、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只要修女们稍微用点手段就不愁套不出几句真话,有时候甚至都不用套话,也能听到一些酒后吐出来的真言。 对外稍微复杂些,安娜借鉴了前苏联克格勃训练燕子的模式,采用极端手段、花费了四五年时间,从年轻有姿色、有天赋的修女中选材,培养出来一批专门善于利用身体和容貌勾引男人,并精于把控男人心理的燕子。 再把她们撒向了其他联盟和反抗军控制区,借机接触当地中高层管理者,不间断的向回传输着有用的情报。有机会的话还能混进管理层,获得更高价值的情报。 而这张大网就是她和赵斌的保护伞,一旦内部有了风吹草动被自己得知,赵斌就会授意瓦克尔的裁决者,以各种的名义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中。 如果是外部有了不利动向,赵斌也会想尽办法,哪怕暂时服软示弱损失一部分利益,也得避其锋芒争取喘息时间。 只是在对付反抗军方面,自己掌控的燕子贡献并不大。不是没有派人渗透过,可反抗军的行踪太过飘忽,组织也过于松散,生活还非常艰苦。 绝大部分派过去的燕子就算得到重要情报也无法及时反馈,稍不留意就会暴露身份。长时间不能联系,有些甚至就一去不复返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次瓦克尔领导的裁决者受到重大打击,说实话自己是喜闻乐见的,在苦修会里有三股大势力: 其一,会长江洋领导的苦修士。别看他们并没有武装,也不是秘密情报机构,但却是救赎者的主体,也算是洗脑的根基。只要这种体系存在一天,这股力量就不可能被任何人压下去,哪怕主教赵斌也得礼让三分。 其二,自己领导的修女。她们是救赎者的生育机器和教育机构,关系到整个组织的未来。再加上情报收集和间谍工作都直接向主教一个人负责,权力必须很大。 其三才是瓦克尔领导的裁决者。那些家伙实际上就是苦修会的秘密警察和武装力量,原本只是用来对付内部的异己的。 可是在清缴反抗军的问题上,萨宾领导的军方表现得太差了,行动迟缓、内部情报泄露严重。不得已才扩编了原本的裁决者系统,用特种作战小分队的方式对付反抗军的袭扰战效果很显著。 同时瓦克尔和萨宾不太对付,这样一来等于是又给萨宾增加了一道枷锁。裁决者越精锐、越强大,他就越不能拥兵自重、目空一切,只能紧密的团结在赵斌身边当一条听话的狗! 不过安娜心里也清楚,光等着看瓦克尔笑话是很愚蠢的行为。一旦裁决者在同反抗军的对抗中失败,那苦修会的整体实力就会受损,尤其是武装这一块势必又会被萨宾拿走。 488 燕子 如果把瓦克尔和萨宾放在一起比较,安娜还是更倾向于瓦克尔一些。这个俄罗斯陆军出身的家伙虽然性格强势了些,但还是有点真本事的,野心也没那么大。 而边防军出身的萨宾简直就是个**加人渣,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人品极次且权利欲特别重。只要对他有好处,啥朋友伙伴说卖就卖。 所以无论于公还是于私,自己都不能再给瓦克尔落井下石了,必要的时候还得拉上一把。哪怕在苦修会内部的权力斗争里自己和他永远都是对手,为了大局暂时也得退一步。 “大人……”来到主教的办公室外面,安娜对穿着红袍的女秘书点了点头,根本不用敲门就直径走了进去。这是她的特权,不过在细节上还是严格维护着赵斌的威严,从来没有因为是情人就恃宠而娇。 “……”赵斌的人缩在办公桌后面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点了点房门方向。 “还在为裁决者遇袭的事情担心?”安娜会意,转身锁上了房门,再绕过办公桌走到赵斌身后轻轻揉压着男人的头。 “内忧外患啊……眼看铁路就要修到鄯善了,如果反抗军那边真的和他们建立了密切联系,将来很可能会通过这条铁路运送补给。”赵斌把头向后微微仰起靠在了女人胸前,闭上眼好好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别看他贵为救赎者的主教,掌管着几万人生死,可每日里也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安抚着有可能的竞争者。有一点不留意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取而代之,只有在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时才能把身心都放松下来。 “不能让萨宾派军队封锁起来吗?”安娜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疆省地图,发现从鄯善地区到梨城好像也没多远。 “别看它了,这些年很多地形地貌都变了,现在那里完全成了沼泽地,姑师很多地区干脆就被淹没在水下。野兽横行毒虫遍地,经常有蓝魔鬼出没,大部队根本无法驻守。我们总不能沿着铁轨修一串碉堡,也修不起啊!” 赵斌把眼睁开一半,也扫了眼地图,又闭上了。如果想讨论北疆的地理地貌看它还能凑合用,但南疆和很多盆地构造地区看旧世界的地图已经毫无用处了。无论是公路网、铁路线还是城市,多一半都成了沧海桑田。 “……要不让西南联盟再多派些枪手过来,从楼兰向北深入一些,把这片区域完全封锁住!” 别看安娜是个情报头子,可她对军事方面并不精通。盯着地图又看了几眼,觉得既然不能完全封锁从鄯善地区进入南疆腹地的通道,不如还用老办法借力打力。 “他们的胃口太大了,光是维持楼兰地区的人员,每个月就要从我们手里拿走大量煤炭和石油。这次又狮子大开口,提出转让抗病毒药物。都是无底洞喂不饱的,我们自己的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 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想过,但和东亚联盟的咄咄逼人比起来,所谓的盟友们也不是小白兔,全都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谁都想趁机多吃一口,贪婪程度更甚。 “7号昨天来电,她正在找机会接触制药厂,但想搞到配方很难。她还提供了一个相关信息,说是这种药的研发重点并不完全在医学实验室,而是和东亚联盟第一任领导人有关,好像缺了他的帮助谁拿到配方也没用。” “我查了查资料,怀疑7号是不是搞错了。那个领导人已经在七年前坠机死了,间隔这么长时间还能有什么帮助呢?” 一说起那种神奇的药物,安娜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药确实是好药,注射之后真的可以抵御丧尸病毒侵袭,即便被咬伤也不会变异。只是药效持续的时间有点短,才半年。 也就是说想完全免疫丧尸病毒就得隔半年注射一次,可是这种药的产量很低,至今为止救赎者付出了很大代价,每个月也才能从东亚联盟手里获得十几支的剂量,连给高层普及都做不到,更别说全体免疫了。 不是没想过把药方搞到手之后仿制,就算救赎者没有足够的制药工程师和设备,加上东南联盟、西南联盟,三家玩命凑一凑应该也是可以的。 但潜伏在东亚联盟高层身边的燕子接到这个任务之后费了小半年力气,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依旧是一无所获,至今为止也仅仅打听到了一些外围的消息和传闻。 “洪涛?!”听到这个消息赵斌猛的睁开眼坐起身脱口而出。 “对,是叫这个名字……”安娜被吓了一跳,看到男人没有再靠回来的意思,干脆又把手放到了肩膀上继续揉捏着。 “真是阴魂不散……告诉7号继续调查制药厂的情况。但咱们目前最棘手的问题不是药方,而是那群该死的反抗军。我们需要知道他们主要首脑的具体位置才能一次性铲除掉,光靠裁决者一点点搜索太慢了,你那边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之后赵斌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偷药物配方是很重要,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怎么能让反抗军消停一段时间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是不是可以考虑启用70号,还有那个首领的女儿。70号这些年从来没在基地里暴露过真实身份,那个小丫头我们散布的传言也是当年被人带走了,不知去向。” “只要能让她以适当的时机出现,我们再配合一下,获得初步信任应该问题不大。就是怎么把消息传回来会比较麻烦,不过只要她能进入反抗军的核心区域办法还是有的。” “这些年我也安排了一些人加入反抗军,只不过职位都比较低,得不到太多信任也接触不到真正的高层,但负责传送情报还是可以的。” 安娜迟疑了下,还是把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在来之前她就知道主教这么急着召唤自己大概是为了什么事儿,做为情报主管在如何向反抗军渗透的问题上,自己也一直都在搜肠刮肚的想办法。 实际上手里是有张王牌的,只是由于主教赵斌的阻止才无法拿出来用。这事儿以前提过多次都被否决了,趁着这次机会再提一次吧。 “……安娜,你始终都是我最亲近也最信任的女人,这一点没有变!”果然,听到了70的代号,赵斌马上像前几次一样沉默不语了。可就在安娜又无奈又失望打算放弃时,突然又开口了。 “我只是怕被7号知道了此事会得不偿失,她毕竟是目前最成功的燕子,让我们可以大致掌握东亚联盟的动向,如果失去了会更被动的。” “这个我明白,也会格外小心的!”听闻此言安娜差点掉下泪来,俯身在赵斌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今天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再商量商量朱玛的事情……”赵斌也很配合,适时的搂住了女人的腰,顺势把她放到腿上,一只手还撩起宽大的红色外袍伸了进去。 虽然面前的女人已经有些人老珠黄,远不及此地的各族少女青春靓丽,也不限制自己在红袍修女中挑选佼佼者陪伴,甚至还主动推荐。但赵斌心里清楚,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太冷落。 至于说养了好几年,马上就能成为禁脔的那个女孩也只能咬牙舍弃了。她是充满了异族情调,也确实是个尤物,但和事业、权力比起来也只是个女人而已。就目前来讲,依旧没有怀里这个半老徐娘重要。 489 代表团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洪涛远行归来,借着喝酒的机会使劲儿从伊斯扎韦、张平贵嘴里挖消息,而后又以借宿的名义跑到方文麟家里继续骚扰。 张斌、萨宾、安娜这些救赎者高层则是被突如其来又恰到好处的打击给整蒙了,总觉得要大难临头,拼了命的想办法补救。 而就在救赎者总部的街对面,还有一座楼的四层窗户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灯光。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里,能用上电灯的并不多,还敢大半夜不关灯也不会被强制拉闸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座建筑并不是正南正北,守在十字路口东南角,大部分窗户向着西北,正门则在东南,是个圆弧状。它在旧世界里的名字叫伊犁大酒店,现在则是东亚联盟驻救赎者基地联络处所在。 亮灯的房间里有三个人,叼着香烟在窗前来回踱步的大个子,长长的马脸和黄乎乎的络腮胡子。当年他跟着舒尔茨驾驶c130在京城降落时,还是个浑身荡漾着冒险精神的荷兰小伙子。 转眼十年过去了,c130早就因为缺少航空煤油无法起飞,他这个飞行员也退出了空军编制,进入了由周媛领导的外交部,成为了一名外交官。 但实际上,东亚联盟的外交部并不是个纯粹的对外联络和沟通部门,甚至外交工作只占其中很小的一块。 本质上讲这是个对外情报部门,核心任务是收集、刺探其他幸存者组织的详情,必要时还要做策反、颠覆和刺杀工作。 之所以从飞行员转变为特工兼外交官,除了身体里不安份、喜欢冒险的基因作怪之外,还和一男一女两个人息息相关。 男人叫洪涛,是复兴联盟的缔造者和领导者,也是现在东亚联盟空军的建立者。与其说舒尔茨连同他在内的四名飞行员没有返回欧洲故乡,自愿留在遥远的东方加入复兴联盟是种冒险,不如说是被这个人的人格魅力所感召。 他有用不完的精力,每天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眼光之长远,有时候甚至会让人产生绝望和无奈。但不管怎么讲,和这种人共事,只要真有本事永远都不会觉得枯燥乏味,也很少会被各种权力斗争裹挟。 他会帮你过滤掉大部分麻烦,在一点一滴中构建出一个严格遵守规则的体系,让每个人仿佛齿轮和螺钉,专心致志去做擅长的事情,并获得与位置相同的待遇与尊重。 在这点上,原本就生活居住在东方的幸存者们可能并不觉得欣慰,甚至还有些不太适应和纳闷。但对于来自欧洲的他们来讲,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大优点。 要知道即便在讲究人文精神的欧洲,权力斗争和党派倾轧同样不可避免,在很多事情背后都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洞。所有试图接近这个层面的人全都要小心翼翼的迈步,没有过人的能力就要尽量避开,否则立刻粉身碎骨。 可惜的是,这人只开了个头就不幸在一场空难中去世了。好在他打下的基础很牢固,且有一群人愿意按照差不多的方向走下去,比如说那个女人。 周媛的出现一开始并不在核心领导层里,甚至很多人都注意不到她的存在。可是当那个男人离开了大家之后,她才很突然也很强势的进入了管理层,并在私下里运用了多种手段成功说服了多数人,让联盟继续按照原本的模式经营下去。 在这一点上率先支持她的就是来自欧洲、日本、韩国乃至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幸存者团体,同时还有那个男人的妻子,也就是现在东亚联盟理事长,初秋女士。 当然了,这里还不得不提到另一位很有手段也很聪明,并懂得知恩图报的女人,也就是目前东亚联盟里最令人谈之色变的内务部部长,林娜。 在周媛联合初秋高调进入管理层,提出发展纲领和方向的问题上,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娇娇小小的贤妻良母,发挥的作用占了很大比例。受她影响、说服、甚至威逼利诱,为初秋投票的原管理层和理事们也不在少数。 正是因为看到了把规则延续下去的希望,自己和舒尔茨几个人经过商量才决定不架机返回欧洲,完全把这里当做家园,与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幸存者一起,试着去成为引领人类战胜丧尸病毒的先驱和探路者。 可仅仅当个飞行员离这个目标好像有些远,于是就在周媛的建议下去新成立的外交部任职,这一干就是六年多。 成绩嘛,可以说有,但并不辉煌。非要找出些亮点,就是通过驻四省联盟的联络处与一批来自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幸存者达成共识,再通过他们成功策反了一名四省联盟的军方官员,为远程伞兵空降突袭奠定了基础。 亲自带队远赴疆省也是抱着刺探、调查和确定策反目标的打算。这种事根本就不用隐瞒,东亚联盟不光在国内的东南联盟、西南联盟、救赎者基地驻有代表团,还派人远赴日本、韩国、俄罗斯、菲律宾、苏门答腊和印度幸存者基地进行长期驻扎。 同时也欢迎对方来东亚联盟里做客,大家都抱着啥心思一清二楚,比的就是谁有能力、有本事、有足够诱惑力,明刀明枪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当然了,有明的就得有暗的,坐在沙发里专心致志看电文的短发姑娘,玩的就全是藏在阴影里趁人不备捅刀子的活儿。她叫田钰,隶属于外交部财务审计处,在代表团里的职务是医学专家。 为啥一个搞财务又懂医的女孩子会被说成藏在阴影里背后捅刀子的人呢?因为她只是挂着会计和医生的名号,实际上做的事儿和财会、医学根本沾不上边。 也不对,财会需要算计,她确实也在天天算计。医生需要用手术刀,她也经常拿刀。只不过一个算计的是数字,刀用来治病救人;一个算计的是人命,刀用来杀人越货。 明里暗里的人都有了,那第三个人,也就是戴着耳机守在电台前面的小胖子张柯是干嘛的呢,难道说洪涛的徒弟也去当特务了? 真不是,张柯确实继承了师傅的部分特点,对各种无线电器材和机械产品有着很强的天赋。学啥会啥,也喜欢钻研这些东西,还精通情报分析工作,是武装部青年军官里的一面旗帜。 这次跟着来疆省是做为技术支持被外交部从武装部借调过来帮忙的,疆省距离太远,很多事情无法得到后方及时支援,需要有个在很多方面都比较精通的人坐镇。 “至今为止还没监听到有关喜鹊的消息,能确定的是布谷鸟已经牺牲了,还是被西南联盟枪手截杀的,目前尸体正在运送途中,差不多明后天就会抵达这里。”张柯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拿下眼镜边擦边说。 “他妈的,又是那群王八蛋,早晚有一天跟他们算账!”窝在沙发里的田钰虽然是个挺秀气的女孩子,可一张嘴却和牛家兄弟差不多,从口气到用词连带表情无时无刻不传输着一个词,粗鲁! 但千万别这么想,这个从十六岁就被周媛选中送到特训班里接受各种刺杀、审讯、追踪、勾引、破坏训练的女孩子,和她的部长一样是个装啥像啥的千面娇娃。 出了屋门马上变成少言寡语的医学专家,换上作战服拿着枪和刀子立刻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可是在刚来第一天的接风宴上,她穿着长裙和高跟鞋跳舞时的妩媚妖娆,一点都不比救赎者负责接待工作的红袍修女差。 490 蛛丝马迹 “这么说伏击裁决者的很可能是喜鹊了?”希贝克停止了踱步,透过窗帘缝隙注视着街对面那座被树木遮挡住的小楼。 这次跟随代表团前来的还有两名外交部司机,别误会啊,外交部里所谓的车队实则是行动队,司机就是行动队管辖的外勤人员。 公开派驻各方势力的大使、代表好歹得要点脸,不能干太龌龊的事情,也不能被主人挑出太多问题。可光靠正常手段很多东西是得不到的,这时候就得司机去办了。 这两名司机在进入巴伦台检查站之后就脱离了代表团,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地点与反抗军前来接应的人员汇合,然后一起深入南疆,与反抗军管理层进行第一次正式接触。 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们的身份被泄露,两名司机遭到了救赎者的追杀。代号布谷鸟的男性司机与代号喜鹊的女性司机不得不在梨城分手,一个按照计划走南线一个临时决定走西线。 这是大半个月前最后一次通讯时布谷鸟用随身携带的电台汇报发回来的最后一份电文,到今天为止两个人没有任何消息,倒是通过监听从救赎者基地的日常通讯中获得了不少有用消息。 几天前,田钰还收到了救赎者方面提出的请求,问能否借用医学实验室的设备帮忙解剖几具尸体并做出死因分析。 这个实验室虽然是救赎者帮忙建造的,但大部分精密医疗设备都来自东亚联盟,专门用来从蓝魔鬼尸体上提取制药原料,未经田钰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在得到代表团团长希贝克的同意后,田钰欣然答应了救赎者的请求,同时做为实验室负责人也必须在场监督和操作设备。 然后就得知了一个很令人吃惊的消息,有一到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在梨城以西100多公里伏击了救赎者武装人员,并造成了很大死伤。 运回来的尸体总共有31具,除了一个年纪很大的老者之外剩下的全是青壮年,死因也非常一致,致命枪伤和割喉刀伤。 这本来是个好消息,说明喜鹊很可能逃过了救赎者拦截。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等待,无论设立在哈密的据点还是代表团携带的电台都没接到她的任何消息。 而今天接到的总部电文显示,反抗军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更令人迷惑。他们负责接应的人除了在若羌战死的和被截杀在梨城以南的三人,还有一个人,也就是和喜鹊选择西行的带队高层至今也是音信皆无。 现在无论救赎者还是反抗军,加上东亚联盟和西南联盟秘密派遣到若羌的枪手都在四处寻找这两个人。他们到底是在半路出意外死了呢,还是藏在了什么地方,谁也无从而知。 总部来电里明确指出,必须搞清楚这件事的始末,无论布谷鸟和喜鹊的生死如何,也得从中汲取教训和经验,争取在下一次的派遣行动中不再犯同样错误。 可代表团里没有一个人去过南疆,更无法到现场勘察,更没有完整的消息来源,仅凭各种联想和猜测去还原当时的场景,简直就和骑着自行车登月球的难度差不多了,还容易出现很大偏差。 好在救赎者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邀请了田钰参加尸体解剖工作,否则代表团和东亚联盟外交部至今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不可能,喜鹊的能力我很清楚,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形,就算放到天津训练基地里也没能力在一夜间就杀死30多名训练有素的裁决者。”做为和喜鹊、布谷鸟一起参加过特种作战训练的田钰,马上出言否定了希贝克的假设。 她很清楚每名司机的作战能力,这些人只是去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并不是职业杀手和特种兵。武力值是比一般人强不少,却也达不到百人敌的程度,尤其是在陌生环境中战斗力还得打折扣。 “会不会是反抗军里的高手,他们能在南疆地区坚持这么多年肯定对地形特别熟悉。在天时利地的帮助下,以一敌多并不是不可能的。”张柯按照逻辑推理随口说了句,然后戴上眼镜拿起桌上的资料翻了起来。 情报分析是他的专长,只是这些天一直都在用单兵通讯终端监听救赎者的通话,更想不到喜鹊居然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怎么关注过这些资料。 “如果反抗军有这种能力,也不至于把若羌和龟兹都丢掉。按照部里得到的情报,在若羌的西南联盟武装人员不会超过150人,龟兹的裁决者可能会多一些,但也超不过200。这已经是补给上限了,再多就会饿肚子。” 可是这个推理又被田钰否定了,理由很简单,这半年来反抗军被救赎者和西南联盟打得节节败退,并没展现出哪怕一次出神入化的胜利。 难不成真有人整天挨揍,就是忍着不放大招,专门等无关紧要时来个一鸣惊人?根据反抗军总部反馈的消息看,他们派出去的人也不是百人敌,冲破若羌封锁线就差点团灭,这时候聊绝地反击也太戏剧化了。 “会不会是反抗军总部并没了解到实际情况,他们的组织很松散,实际上分成了三大块,互相之间虽然有协作,但因为器材和手段限制有时候也不是很统一。” 希贝克平时干的都是笑里藏刀的活儿,玩的是嘴皮子的利落和脸皮子的厚度,本身也没怎么接受过太严格的军事训练,严格上讲算文职官员。对如何作战、渗透之类的技术活儿不太明白,只能从大面上分析。 “不是没可能……但我觉得很难做到。别说他们,就算把于司令的空军伞兵特勤队派来两个人,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你们没见到尸体,可能感觉不到那种诡异的状态。他们大部分都是被从侧面或者后面击中的要害,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杀掉的。” “试想一下,30多个已经和敌人交过火的裁决者,还在高速路一侧建立了拦截阵地,结果居然被人无声无息的一个个弄死了,奇怪不?哦对,这些人还装备了夜视仪,就算是民用的也不会啥都看不见。” “他们还有通用机枪,火力很强。我看过几张现场的照片,那地方只有一条废弃的高速公路,南边是茂密的芦苇荡和湿地,北边不到一公里就是山脚。” “只要藏在公路北侧的路基下,从芦苇荡里根本无法射击,除非子弹能拐弯。就算是焦司令那样的神枪手,还看不见枪口火光、听不见枪声,也得从正面击中,可这些人的致命伤大部分都在侧面和背后!” 对于这个解释田钰无法完全否认,反抗军确实不是个完整的组织,而是一大堆小团体的集合体,很可能出现联络不畅的情况。 可她做为一名特种作战高手,又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医,仅凭尸体上的枪伤和现场照片基本就可以推翻这种假设了。不合理的地方太多,除非反抗军里突然出现了一名天才,能在黑夜里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 “等等!你在尸检报告里写尸体上的枪伤并不是一种子弹造成的,有步枪子弹和手枪子弹,现场还发现了北约标准弹和.45口径手枪弹?” 张柯一直都在研读手里的资料,听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指着其中的一份验尸报告,看着田钰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疏漏。 491 小胖子发威 “对啊,.45手枪弹最多,5.56北约标准弹其次。” 田钰不太明白张柯为啥要质疑自己的尸检水平,但还是按照记忆把数据背了一遍。这些东西根本不用看草稿,全在脑子里装着呢。 “疆省有北约制式武器吗?”希贝克也听出了一些端倪,转过头询问张柯。 “救赎者使用的武器大部分是国产和俄制,有很少一部分柯尔特17手枪是当年本地警察部门配发的。北约制式枪械可能会有,但几率非常小。” “和5.56北约标准弹比起来,点45口径手枪更值得注意。国内和俄制武器里根本没有这种口径,我们从日韩美军基地里倒是找到过这种口径的手枪,可子弹非常少,全部用于外交部和内务部训练使用,早就消耗光了,不可能外流。” 对于这个问题张柯回答的非常肯定,他在武装部有一部分工作就是研究其他势力正在使用的武器优劣性,不敢说对全球了如指掌,至少在国内可以做到明察秋毫。 “……张参谋,你这话说的有点武断了吧!”希贝克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田钰却不太信服,用挑衅的眼神盯着张柯。 “打架我打不过你,枪法可能也不如你,但论对枪械的了解你差远了。别不服气,就像汽车工程师和赛车手一样。工程师开车肯定没赛车手利落,但在对车辆的整体构造方面,赛车手当徒弟都不够格!” 张柯不光用同样的眼神瞪了回去,还举了个听上去没啥问题,但非常不好听的例子。在专业问题上他坚决不允许别人质疑,除非能说出道理,否则谁来了都是这态度。 “我明明见过周部长有一支.45口径手枪,每次参加实弹打靶训练时她都会用那把枪!”田钰也不是闲的非要和张柯磨牙,她确实有理有据。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希贝克,你是不是也有一把徳制的hk45?”听闻此言,张柯的胖脸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摘下眼镜用力擦着本来不存在的污渍,转头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抱歉,我对枪械并不热衷,甚至分不清它们的口径和型号。不过在当飞行员时,洪确实给我们发过配枪,还说是我祖国的产品。上帝啊,我是荷兰人不是德国人……那把枪我好像从来就没真正使用过,打靶的时候都是用靶场的枪……” 希贝克摸着长长的下巴使劲儿想了想,还是不能完全确定早年配枪的型号,倒是回想起不少当年的生活情景,说着说着都把自己说笑了。 “我们还装备过德国手枪……是舒尔茨先生从德国带来的吗?” 田钰看着张柯和希贝克一唱一和的德性很是纳闷。东亚联盟的武器系统特别复杂,国产、俄制、美制都有,甚至还有一部分从日本偷回来的89式步枪,但从来没见过成批的德国武器。 “舒尔茨?哦不,我们的飞行是为了运送科学家,并不是军火商……张,还是你和她说吧,很多事太久远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希贝克不太明白舒尔茨和德国武器有啥必然联系,而且他对那些德国武器的情况也不清楚,只是见过而已。真正的知情者不是他,而是坐在那里拿着眼镜神游太虚一般发愣的小胖子。 “抱歉,我也不能随便谈论这件事,想知道就去问你们的周部长。好了,咱们还是回归主题吧,你能不能根据照片把现场情况大概画下来?”张柯终于把眼镜戴上了,但并不打算给田钰解惑,甚至搬出周媛来当挡箭牌。 “好吧……我并没看到全部照片,扫了几眼就被大修女拿走了,只能估计,不见得完全准确。现场大致是这样的,高速路这边是裁决者的阵地,另一边是芦苇荡和湿地……很难想象,原本干旱的沙漠边缘地带,现在居然有了这么多的水。” “瓦克尔说他们的营地是在夜里12点之前遭到突然袭击的,人数不超过2个。经过短暂交火,敌人被逼进了公路南侧的湿地。” “虽然裁决者在火力和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但由于不熟悉地形,且湿地里的蚊虫很厉害,他就下令封锁了近两公里宽的公路,想等待天亮呼叫龟兹那边比较熟悉湿地作战的援军过来再进行围捕。” “可是到了后半夜3点多,他突然发现有一个小队失去了联络,然后另一个小队也没有了回应。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时,最后那个小队的防守区域传来了几声枪响。” “接下来有个男人用对讲机说了句口音很奇怪的汉话,然后用裁决者的通用机枪向他射击。趁着对方换弹链的间歇,他迅速向山脚撤离,最终脱离了接触……” “机枪应该在这个位置,一共两挺,那里还有几名伤员,事后发现都被对方用割喉的方式杀死了。哦对,瓦克尔还说他们在白天进行追踪时遭到了俄制蝴蝶雷和诡雷伏击,数量并不多,显然不是为了杀伤,而是起到延缓和警报的作用。” “所以他怀疑这个人有很大可能来自哈萨克或者吉尔吉斯斯坦甚至俄罗斯军方,不光口音怪,还有蝴蝶雷。疆省是不可能有这种武器的,除非有人在境外找到了存放前苏联武器的军火库。” 田钰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追问,做为从事特殊工作的人,她很清楚保密级别的重要性。只好拿起标记笔,就在房间里的镜子上描绘起记忆中的现场轮廓。 别看她从来都没去过现场,但画起来还是挺靠谱的,记忆力也非常好,根本不用看任何资料就能把照片里的场景还原个大概出来。 “瓦克尔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反抗军中确实有来自哈萨克和吉尔吉斯的幸存者,甚至还有阿富汗人。”希贝克凑到了镜子前面仔细查看了现场摸样,但并没从中看到什么值得讨论的重点,倒是对亲历者瓦克尔的推论比较认同。 “……300米……100米……你们看,在瓦克尔的描述中枪手好像只有一个人,否则他根本无法从机枪火力覆盖下逃脱。” “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了,从晚上11点多营地遇袭、枪手退入沼泽地开始算,到他发现小队失联中间应该有3个多小时非接触时间。” “枪手利用这段时间顺着湿地向东移动,最少也能走1公里到2公里远。田钰,你们在茶淀沿海的沼泽区里训练过,我估算的应该没错吧?” 同样一副简易地形图和双方交战人员初始位置示意图,在不同人眼中会有不同的理解。希贝克是啥也没看出来,因为他并不擅长分析这种类型的数据。 但看在张柯眼里几乎就是个模拟仿真游戏,只需测量几个长度数据,再把东亚联盟空军伞兵特勤队的训练数据带入进去,根据情况稍加增减,就能把当时枪手的行动路线规划出来。 “如果是伞兵特勤队应该能走3公里以上,那些家伙成天都在做这种训练,全是牲口!”田钰又撇了撇嘴,她对一切比她厉害的人都没太正面的评价。 “那好,这个假设成立话,下面就非常容易了。枪手从这里上岸悄悄爬过公路,小心向最东边的裁决者靠近,然后在近距离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解决掉。” “以此类推,直到解决完最西边的裁决者,一条直线都不用拐弯。在这里瓦克尔犯了轻敌的错误,对裁决者的作战能力太自负,以为对方只有一个人,为了增加封锁宽度,就把所有人都排成了一字长蛇阵,缺乏互相之间的保护。” “他们向来以优势兵力和武器碾压反抗军武装,没有太多和更高级对手抗衡的经验,形成了惯性思维,这一点是很致命的。” “不过那位神秘杀手的动作也不太迅速,在完成逐一击杀之前还是被发现了。但为时已晚,瓦克尔听到的那几声枪响,应该是枪手见势不妙,用步枪正面击杀了西边最后几名裁决者。” “然后枪手返回中间的火力支援阵地,打算用机枪射杀瓦克尔。至于说为什么没有成功……原因很多,比如说机枪卡壳,再比如说子弹不够。” “由此可见,这个神秘杀手非常善于利用武器优势,且思维缜密,把每一步都计算好了。但执行力并不是很强,还不愿意过于冒险。如果换成特勤队员,瓦克尔绝对跑不掉。”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们的特勤队员除非换上潜水服,并把手脸完全保护住,否则很难在沼泽地里潜伏好几个小时。根据武装部得到的情报,南疆的蚊虫可不是一般的厉害,隔着两三层衣服照样能咬人,毒性还很强。” 得到了田钰的准确数据之后,张柯用笔当教鞭指着镜子上的线条开始推演当时的场景,不光有枪手的行经路线和武器使用方式,甚至还有心理分析和对比。 “只有一个人!?”希贝克听懂了,可不太相信。他虽然不是军事人员,可好歹每周都要参加军事训练,七八年下来也不能说是军事小白。如果让他来做这件事,怕是打不死几个敌人就得完蛋。 492 小胖子发威2 “从结果上推只能是一个人,如果有两个人或者以上,瓦克尔连早上的太阳都见不到。” 张柯扔下笔给自己点了根烟,继续盯着镜子,在大脑里又过了一遍刚刚的推论,试图从中找到不合理的地方,可惜没发现。 “我有个问题……他是怎么发现裁决者在公路南侧布下了这种阵型的呢?从其中一张照片的背景上看,公路路基要高于两侧的沙砾和湿地,枪手如果退到湿地里去就不可能看到公路南侧的情景。” “别忘了,那可是在云层很厚的深夜,即便有军用夜视仪,在那么远距离也是无法观测的。一旦靠近很难不被裁决者发现,芦苇可是挡不住子弹的。” 可田钰也不是吃素的。她虽然理论知识没有张柯丰富,受过的军事训练和执行任务的次数却要比张柯多的多。从实战角度出发,觉得张柯的推论从一开始就不合理。 “你知道热成像瞄准镜吗?”张柯微微点了点头,确实,田钰提出的问题看上去很不合理,但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自己推论。越是在常人看来不合理之处,才越能被高手利用起来当成杀手锏,否则凭什么一个人击败了三十多人呢。 “热成像瞄准镜能看到300米以外?”做为一名杀手,田钰肯定用过此类装备,但对其性能并不敢高估。 “美军装备的大口径物镜热成像瞄准镜可以,甚至一公里。”张柯用力点了点头。 “靠,你干脆说贝雷帽来了吧,我们在美军驻日基地里都没找到这种装备,反抗军能有!俄制的军用热瞄我不光用过还带来了,要不你试试能不能从这里把那位主教一枪崩了!”对于这个答案田钰立刻嗤之以鼻。 我和你聊现实你和我玩理论,谁不知道旧世界里有很多先进装备,问题现在距离旧世界已经十年之久了,就算到美国的这个堡那个堡里,也不见得能搞到那么专业的器材,找到了也是报废的。 “不用试,我们确实有过……别问我,去问周部长,这也是绝密!”看着田钰气急败坏的样子张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着年岁越来越大,他好像对某个人在小时候灌输给自己的理论越来越认可了。用知识碾压人确实美妙极了,我知道但你不知道,我还不说,急死你、气死你! “希贝克团长,这样下去我无法再参加情况分析了,给总部的结论让他写吧!”田钰也不是软柿子,不会被这种屁话一而再而三的噎回去。你不说是吧,成,那我不干了! “呃……张参谋,我觉得这些武器装备不应该值得如此保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马上向周部长请示!”不光田钰对张柯有意见,希贝克也不想说着说着就来个绝密啥的。 他比田钰拥有的保密级别高一些,也知道张柯所谓的绝密指的是谁。这些年在联盟里确实没人再提起洪涛的名字了,但并不是说不能提,联盟内部没有这个规定。 “……好吧,但仅限于我们三人知道!”张柯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推论太过于天马行空,即便周媛在场也不会信的。 那说说也就无妨了,只是勾勒一下枪手的特征嘛。不过这种推论不能从自己这里散播出去,尤其是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 现在的东亚联盟已经不是当年的复兴联盟和救援队了,内部斗争同样很激烈,一旦被人抓住小辫子影响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很多人会跟着吃瓜落。 “我同意,而且会负责!”对于这一点希贝克答应的非常干脆,也非常严肃。 “田钰,刚刚所说的武器装备在东亚联盟里确实存在过。你肯定记得洪理事长,就是他带着我们从美国大使馆里找到的这批武器装备。其中包括hk416自动步枪、hk45手枪、夜视仪、人体雷达等等一大批。” “驾船去美军驻日、驻韩基地里偷武器装备也是他起的头,那段时间着实搞回来不好好东西,其中就包括两支大物镜热瞄。” “为此还引来日本和韩国幸存者团体的口头抗议,但他当时名声太响亮,又太会装圣人,三言两句就把去人家家里偷东西说成了实地考察生存环境、测量放射值云云,搞得像是为了人家身体健康好似的。” “当时他每次出任务都习惯在身上带两把手枪、两把匕首,再在胸前挂上两颗美制手雷,还起了个名字叫光荣弹。目前空军伞兵特勤队出任务时依旧会挂两枚手榴弹,这个习惯就是从他那时遗传下来的。” “那两支热瞄蓝迪秘书长和焦部长都用过,洪理事长倒是没用,他那个烂枪法能不用步枪就不用,更不会去用狙击枪,可后来到了什么人手里就不清楚了。” 有了希贝克的保证张柯就不再有顾虑了,哪怕只是口头的。于是转身坐在床上,还盘着腿,开始讲述那些所谓的绝密。 “洪理事长……那时候我还长安分基地,只是听说过并没见过真人!”田钰都听傻眼了,这一猛子怎么扎到自己小时候去了。 “没见到真人是你的幸运……尤其是女孩子!”希贝克突然插话了,大长脸上浮现出一股子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很可怕?难不成还会强抢民女!”田钰有点糊涂了,关于那位创始人的故事她听过一些,但都很模糊。这些年随着管理层的新老交替,很少有人再提起往事,就算想了解也没地方问去。 “他很烦人……能轻易看透你的内心,再不厌其烦的打击你的弱点。谁愿意被人天天这么看着,有事没事再捅两下软肋呢!” 说起那些往事希贝克有些矛盾,他很愿意和洪涛共事,但也仅仅是共事,坚决不能成为朋友。从价值观到对世界的认知,再到对人的态度和生活习惯,都有很多冲突,甚至矛盾。 “他难道比周部长和林部长还厉害?”光凭几句话田钰并不觉得那位传说中的联盟创始人有多可怕,在她眼中周媛和林娜才是高高在上、对联盟做出极大贡献并需要顶礼膜拜的偶像,其他人嘛……好像都不太够格。 “……”希贝克与张柯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夏虫不可语于冰,笃于时也;井蛙不可语于海,拘于虚也。田钰不识洪扒皮的厉害,见识太少也! “张参谋,如果真是那批武器外流了,只要让总部翻一翻档案肯定能追查到嫌疑人。就算找不到这个枪手,也能确定他的大致来历。” 田钰也没再继续追问,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今天必须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然后详细上报给总部,周媛还等着看呢。 “我觉得可以,让总部派人追查这件事,我们可以提供手头的疑点,配合调查。”希贝克巴不得把这件事赶紧推出去,也出言附和。 “不用上报了,这批武器在武装部的档案里没有详细出入库记录,我想其它部门也不应该有。”张柯摇了摇头,一脸的苦涩,如果这么简单早就不用和他们俩浪费嘴皮子,自己一份电报就全解决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田钰和希贝克同时发出了惊呼,一脸的不可置信。 从复兴联盟到东亚联盟,不管名字怎么换,内部管理规则都是一样的,且越来越完善。无论大事小情全有条条框框管着,不可能出现追责不到具体执行人的情况。牵涉到武器弹药问题更不可能有从上到下的集体疏漏,开玩笑呢! “没什么不可能,这套规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最初的管理框架并不严谨。这批武器获得的时间很早,至今差不多得有八九年了,当时联盟还叫救援队呢,根本没有武装部,所有物资都归后勤部管理。” “后来又经过了几次改组和大型作战行动,武器消耗和补充都非常快。有时候头一天刚找到的弹药库,还没来得急登记入库就直接被送上了前线,顶多事后补张单据。数量、种类基本都是估算,没个准谱儿。” “大概四年多以前,由于搜找到的弹药数量越来越少,武器弹药补充越来越困难,清理丧尸的大型战役也随之减少,才有了现在这套武器弹药管理办法,严格出入库签字到人。” “我记得后勤部和武装部在武器装备管理权交接时,就曾经发现过这批武器装备不见了。当时蓝迪秘书长还是武装部长,由他牵头做了一次全面清理,但最终还是毫无头绪,只能以消耗为由签字核销了。” 别看张柯岁数不大,可架不住加入组织年头长。在东亚联盟里随便找,除了初秋之外就属他资格最老,百分之一千的元老级人物。 所以很多事情对他而言并不是冷冰冰的账目和数据,而是一件件曾经发生在眼前的鲜活事例。平时有可能想不起来,但只要这段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会比任何人都清楚细节。 493 不是秘密的秘密 “……你是说从那时候起就有人偷盗联盟的武器!” 可是吧,有些话说者是一个意思,听者又是另一个意思。既不是说的人没表达清楚,也不是听的人理解能力太低,差的就是对前因后果的统一认知。 比如此时的田钰,她训练再有素、脑子再聪明、理解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对当年的往事了解的那么清楚,只能按照现在的逻辑去推理。 “远不止六年前,蓝部长调查这批武器去向时,到了内务部就调查不下去了。第一次京城保卫战之前,在后勤部的记录中这批武器是交由内务部保管使用的。” “但林部长说在京城保卫战准备期间,这批武器全被调往前线了,有当时的理事长兼秘书长签字,手续齐备。可是这批武器交由谁使用了、用完没用完、战后如何处理都没有任何证明文件。” “无装备也就这件事展开过全面核查,有些当事人说用了,有些当事人说根本没见到,更多人则说完全没印象。想想也对,当时大家初次面对百万级别的丧尸大军来袭,全都非常紧张惊恐,谁还顾得上去看武器的种类和型号。” “就算看了,时隔两三年再问,期间又经历过十多次大大小小的战役,确实没人能记清楚。所以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最终由蓝部长签字核销。” 为了避免误会,张柯不得不再把时间点推前一些,从蓝迪调查过程开始讲。当时他刚刚加入空军,正好被蓝迪借调到武装部,全程参与了此事。 “……可是周部长的手枪和子弹不也是那批武器里的吗?”田钰真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儿,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和她相比希贝克早就回到窗前抽烟去了,一听到林娜和蓝迪的名字他就啥也不想问了,甚至后悔让张柯讲述这个秘密。 一个是联盟秘书长,一个是内务部部长,顶尖的实权人物,自己带着两个年轻军官,偷偷在私下里调查大脑袋的历史遗留问题,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但现在再想阻止又显得自己心虚,只能是当耳旁风了。 “在联盟里应该不止周部长一个人有h45手枪,很多救援队的老人,包括蓝迪秘书长说不定也收藏了一支狙击枪。在他们眼里那些不只是武器,还是对一段难忘经历的见证和对一个人的怀念。” “对了,还有希贝克大使的c130,它们都算私产,并不属于联盟财产。”对于这个问题张柯更有发言权了,还把希贝克也拉进来当佐证。 “呵呵呵,那架飞机并不属于我一个人,是舒尔茨、穆勒、安德烈和我的共同财产,每年9月3日我们都会去西山机场看看。” “九年的这一天,就是它带着我们四人在西山机场安全降落。可惜前年安德烈病故了,只剩下我们3个了……睹物思人啊!” 对于这段历史希贝克倒没什么可顾忌的,说起来还挺向往。而且他的中文很好,不仅字正腔圆,还能在恰当的地方用上很恰当的成语。 “……张参谋,你也是联盟的元老,没有收藏一些私产吗?”听了希贝克的解释,田钰终于算是完全明白了,然后八卦之心开始燃烧,把矛头转向了张柯。 “我那时候还小,没有固定的配枪……不过我收藏了一整套防弹衣、战术背心、夜视仪和人体雷达。潘参谋长下手晚了啥也没捞到,每次去我家都和做贼一样小眼睛四处踅摸。” 张柯摊了摊手,做出个无奈的表情。等田钰刚把八卦的火焰熄灭又突然放出来一个大料,顺便恶心了恶心他的顶头上司潘文祥。 “哈哈哈哈……”房间里顿时传来了三个人的大笑,好像都看到了潘文祥那副死宅男流口水的模样。 “……可是我们总不能和周部长汇报说是有人偷了她的配枪,然后跑到这里来行侠仗义吧!”但笑着笑着田钰又苦了脸。 她才是直接向周媛负责的人,希贝克身为大使在秘密调查工作中只起到辅助作用,张柯更不用提了,人家是借调来帮忙的,就算需要承担责任也是向武装部负责。 “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内务部也插手了。咱们最好什么结论都不要下,只把手里现有的证据和基于证据做出的合理推论呈报上去,让周部长去和林部长交涉。” 在这方面张柯就比田钰成熟多了,他从小就是个能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小滑头,跟在洪涛身边耳濡目染了一段时间,又早早进入联盟管理层。什么事儿该管、什么事儿该推,分寸把握的非常准确。很有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采。 “言之有理……田医生,你我各自起草一份电文,就以尸检、弹壳和这张草图为准。至于说喜鹊的下落,目前没有进展,还需观察!” 希贝克不光中文学的快、学的好,连东方文化也融入的非常彻底。所以他才会进入外交部,而舒尔茨、穆勒和安德烈只能待在军方和机电部门当技术人员,这就叫天赋决定了命运。 “你们先去睡吧,我还得接着听……”虽然没得出什么明确的结果,但这场讨论还是挺有收获的,张柯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坐回电台前戴上了耳机。 “1号查收:经初步勘探,穿山甲计划条件暂不成熟,鸟群计划受阻,将继续关注!” 等田钰和希贝克离开房间,张柯马上摘下耳机开始起草电文,而后从行礼中拿出本疆省旅游手册,翻来翻去把电文变成了毫不相关的密码。 此次赴疆省参与调查工作,他除了为外交部提供必须的技术支持,还肩负着另一个使命,评估救赎者的战斗力,并做出初步判断。这个任务是秘密的,武装部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直向参谋长潘文祥汇报。 之所以搞得如此保密,并不是武装部要干涉外交部的工作,也不是发现了外交部有什么违规行为,而是这两个部门在如何处置救赎者的问题上意见一直都对立。 494 今夜无人入睡 按照武装部的意思,根本不用搞那么麻烦,还像当年吞并西北联盟和四省联盟时一样,先派外交人员过去摸摸情况,选择几个能降落运5的野外机场,然后就神兵天降直接斩首了。 这几年虽然航空煤油彻底断了,高标号的汽油和柴油也没了,但依靠津门炼油厂起步早、技术人员多、设备保存相对完整的优势,还是能提炼出来适合航空活塞发动机使用的汽油。即便量不多,也够一次大规模空降用的。 可外交部和内务部对这种粗狂豪放的作战方式一直持反对态度,认为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犯不着拼死拼活的去抢一块远离控制范围、民族成分复杂、不容易完全掌控的地区,那样做不仅得不到好处,还会给联盟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现在东亚联盟不缺煤不缺石油,也不缺人手,唯一缺的就是时间,想从无到有的发展重化工业只能一点点爬。光点亮科技树没用,缺少周边产业配合,很多东西和机械都是空中楼阁。 仅就恢复武器弹药自给自足的项目来讲,图纸、配方都是现成的,技术人员也是现成的,可原材料呢?造枪造炮总得先把无缝钢管搞出来吧,要有机加工设备和化工原料吧,光靠收集到的旧世界成品坚持不了多久。 缺了这些东西,能不能造枪造炮呢?也成,凑合呗。弄个燧发枪甚至后装针式步枪,再来个滑膛炮啥加上纸壳定装子弹肯定也能打死人。但从长远角度看,除了浪费人力物力真没啥大用。 现在东亚联盟占据的地盘和资源已经够了,需要的是和平发展,没必要再急吼吼的去追求高速扩张。搞一些渗透、分裂、颠覆行动,给其他势力捣捣乱足矣。有机会就咬一口,没机会就慢慢等。 可军方不乐意,他们天天训练士兵积攒武器弹药,摩拳擦掌的一顿准备,然后您和我说以后五年没有大规模军事行动,咋和手下人交代啊?谁不想上战场立功获得升迁,谁不想开疆拓土光宗耀祖? 按照那些青年军官的意思,不光要把救赎者的地盘和人口拿到手,还得把西南联盟、东南联盟全推掉,然后收集船只海陆并进一口气杀到东南亚去,这时候才能喘口气休息休息。 但也不能大松心,北面的西伯利亚他们想要、南边的印度半岛也想要。反正吧,谁不趁着丧尸病的机会横扫全亚洲,谁就是千古罪人! 还好,他们没张罗着去韩国和日本,不是不想去,是那两个地方核泄漏太严重,几乎没什么安全区域,也没啥幸存者了。能联系上的都跑过来了,不能联系上的谁知道在哪儿躲着呢。 最麻烦的是这两种意见在理事会里都有支持者,还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果就是在明面上摆不平的事,全拿到私下暗中较上劲儿了。 内务部和外交部搞了一套名为鸟群的渗透方案,武装部也随之搞了一套叫做穿山甲的武装吞并方案。两边是既互相协作又相互提防,都想抢先一步完善计划,然后在理事会上获得更多支持。 张柯本人实际上并不支持穿山甲行动,他的思维模式受洪涛影响比较严重,不愿意在彻底清除丧尸之前在幸存者之间引发大规模内斗。必要的吞并当然需要,那是为了发展,如果已经具备发展条件了就不应该再盲目扩张。 光图占了多少地盘、统治了多少人口,说出去是好听,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并不是次次都能像前两次行动一样顺利。一旦失误,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苦战。 可他只是武装部下属参谋司的作战参谋,资格老没用,职务并不很高,人微言轻,根本说服不了潘文祥和张涛那样的狂热主战派。所以该做的工作还得做,并且得做好。 “铃铃铃……铃铃铃……”今夜无法入睡的还远不止救赎者基地里的某些人,3000公里以外的京城也有人被电话铃声惊扰了美梦。 “喂,是我……”周媛伸出胳膊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闭着眼放到了耳边。 七年过去了,她的容貌还是那么妖娆,只是眼角出现了几条细微的皱纹。掩在毛巾被下的腰身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纤细,但一举一动反而更具女人魅力,像是熟透的蜜桃,让人总想咬上一口。 “马上送到我房间来!”静静的听了十几秒钟,周媛放下话筒睁开眼,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还是起身离开了凉席,披上真丝睡衣刚要走出卧室,就在穿衣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唉……人老珠黄啦……”凑近了摸一摸并不明显的眼袋,把头发抓成乱蓬蓬的样子,努力做了几个比较可爱的表情。结果很不满意,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做为手握大权的外交部长,又身兼常务理事,整天与手下人、同僚、其它部门、理事会斗心眼,原本是她最爱的工作,也确实激起了强烈的好胜心,可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 男人,没错,她身边什么都有,唯独不见半个男人敢靠近。并不是主动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谁见到她都不敢造次,恨不得戴上十层面具,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实在不成了也得低着头看着脚尖说话。 身在高处不胜寒!原本她很喜欢这种万人过独木桥,把别人都推下去,唯独自己安然通过的游戏。可是过的独木桥越多,前面的桥就越少,乐趣也就越少。很多时候已经找不到乐趣了,完全就是在应付。 为啥会这样她心里明白,缺少压力。大家全都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就算有争斗也非常低级、非常普通。像以前在平难军、在生存联盟时那种稍不留意就会粉身碎骨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尤其是没人从各方面限制自己了,自打那个男人死了之后,她先自我放飞了两年,把浑身解数都使出来,真的与人斗其乐无穷。 但很快就发现对手都那么平凡,玩的全是老一套,半点花样也没有。能理解自己的人一个少之又少,部分了解的寥寥无几。找不到知音,甚至没有合格的对手,自然也就没了动力。 “咚咚咚……周部长,我是孙秘书……”半根烟还没抽完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音调一致、间隔一致,然后是个男人的嗓音,平稳中透着拘谨。 “进来……”周媛有些烦躁,这些年轻人怎么就没人敢来撩拨撩拨自己呢。为了创造机会,连秘书都换成了一水的年轻小伙子,凭白背上个老牛吃嫩草的骂名,结果却啥也没得到。 “……这是25分钟之前刚刚收到的紧急绝密电文,一共两份,是希贝克大使和画眉鸟分别拍发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轻的连气流都没带起。 一双乌黑锃亮的三接头皮鞋、一条裤线能切豆腐的深绿色军裤、一位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年轻人,用丈量好的步伐毫无声响的走了进来。 在距离茶几一米远的地方立正站好,双目平视墙上的油画,用电视播音员般的标准男中音汇报着工作。同时打开随时携带的皮包拿出黑色文件夹,端端正正放在茶几的右上角,两边和茶几严重吻合。 “……打开吧!”周媛掐灭烟又靠回沙发背,翘起二郎腿,借机让睡袍下摆分开一道缝隙,露出了白花花的内涵。 “是……”孙秘书再次立正,从皮包里拿出拆信刀,躬身用非常熟练且快速的手法把文件夹上封的火漆挑开,收刀、起身、立正……继续欣赏墙上那副描绘了第一次京城保卫战的油画,目不斜视。 495 今夜无人入睡2 “滚!”周媛再次失望了,男秘书的表现让她深深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女人最基本的天赋,诱惑力,否则人家为啥一眼都没往自己大腿上看呢! 哪怕只是街边路过的陌生女孩子,如果穿得比较清凉总得瞟一眼吧。可是没有,是尊重吗?狗屁!这是懦弱和无能,是对女人的严重侮辱! 当年有个男人曾经穿着泳裤和自己面对面站在城楼上聊了很久,眼神和反应都正常极了,唯独脑子里要多清醒有多清醒。 可无论自己怎么表现、如何勾引,他却总是能在关键问题上寸步不让。那才叫尊重,对一个漂亮、充满诱惑力女人的尊重和理解。 “进来……”可惜的是那个男人被自己逼死了,一想到这里周媛就无比烦躁,干脆脱掉睡衣坐在沙发上拿起文件夹。 同时还得让男秘书进来,你不是不敢看吗?成,你小子要是敢看一眼,明天就可以去训练队回炉了,不累出屎来不算完! 可是自打开始看电文,周媛折磨男秘书撒气的计划就没执行下去。不是男秘书真能比拟柳下惠,而是电文内容太吓人,看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鼻尖冒汗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咔嚓、咔嚓、咔嚓……备车,马上!等等,明天让人把这幅画摘走!”来来回回看了四遍,双手还无法避免轻微颤抖,拿起烟打算平静平静,可打火机死活打不着。 这时男秘书适时送上了点燃的打火机,可周媛把烟扔了,气呼呼的盯着小秘书的眼睛,而后顺着目光转头看到了墙上的油画,立马咆哮了起来! “更年期、更年期……侥幸、万幸……”孙秘书依旧是迈着丈量好的步伐轻轻拉上门出去了,直到走下两层楼才长舒了一口气。 在外交部里最难做的工作就是给部长当秘书,越是机要秘书就越难。倒不是这位女部长为人太刻薄,正相反,她的官架子比下面的处长、科长小多了。 即便出现了工作失误,哪怕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她的额头,都撞破了,顶多也就是笑骂一句,什么后果也不会有。 但是这位女部长有时候又像是吃了小蓝片,浑身向外散发着致命诱惑,甚至故意挑逗。这谁敢接招啊,她可是和内务部林部长并称两大毒蜘蛛的存在,鬼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考验属下的定力。 由于人口逐年增长,东亚联盟总部虽然还设立在地坛公园里,但大部分部门都已经单独出去寻找合适的办公场所了。 外交部选择了北海西墙外的原国x部大楼,守着公园绿树成荫、碧波荡漾的心情好嘛。这里距离接待其他势力代表团的x山后街很近,更方便工作。 “臭娘们,处处和我作对!”可是看着路边的一汪湖水,周媛忍不住又开骂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后海北岸,联盟内务部驻地,同时也是林娜和焦樵的家。 当初在选择驻地时自己也想选这里的,有个小院可以睹物思人。但林娜棋高一着,她让焦樵出面以洪涛哥们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把小院保护了起来,还说要建成纪念馆。 别看这里静悄悄的好像没什么人,可只要靠近前海和后海沿岸居住区的任何人,包括比老鼠大的动物,都会被藏在暗处的人眼和摄像头牢牢盯死。 “林部长已经休息了……”车子刚刚驶到银锭桥头,那个梳着标志性短发的女孩子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站在桥上挡住了去路。 “她今天晚上要是还能睡着我跟你的姓儿!赶紧闪一边去,否则我把苟晨志派到西南联盟执行长期潜伏任务。按照联盟规定,一年内没有固定男朋友的适龄女性都必须参加择偶活动!” 周媛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屁孩拦住去路,即便这个小屁孩是武装部长和内务部长的干女儿,还是元老级别的人物,距离和自己斗智斗勇也差得太远,和林娜再学十年吧。 “……嘻嘻嘻,我和您开玩笑呢,就算干妈来了也不敢拦着您不让进啊……可干爹今天在家,要不我去叫一声!” 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蓝玉儿这时已经出落成个大姑娘了,圆溜溜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齐耳短发,看上去和动画片里的人物似的。说起话来也充满了天真可爱,笑声如同银铃。 “小小年纪不学好,都会拿你干爹吓唬人啦!我要是乐意,坐在他床上聊天你干妈也得忍着!告诉那位英雄母亲,麻利的到办公室去,我就等五分钟,过时不候……开车!” 听到焦樵在家,周媛不得不压住心中的无名火,但嘴上依旧不能服软,放了两句狠话才命令司机开车,向内务部的办公楼驶去。 “呸,老巫婆!”看着火红色的轿车缓缓离开,蓝玉儿轻声啐了一口,也骑上电动车追在后面。 她现在是内务部长的第一秘书,男朋友苟晨志则是外交部财务司司长。虽然有干爹和干妈护着,但要说一点不顾忌外交部长的手段,肯定是假的。 洪涛的小院已经被修复了,至少从外面看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在小院隔壁却住着一个很特别的家庭,男主人是联盟武装部部长,女主人是联盟内务部部长。 要问如此高官为啥不选择更好的地方居住,比如旧世界遗留下来的各大饭店和高级公寓,焦樵有话说。他说这块地方风水好,还有个老王八蛋的幽灵庇佑,人鬼都不怕,比较安全。 夫唱妇随,既然丈夫一门心思的要搬过来居住,林娜索性也把内务部的办公地点选择在了后海边,洪涛家小院东侧的四层楼里。 当然了,为了安全起见,周边除了五六套院落和这座办公楼,已经被拆出了一片百米宽的隔离带,连湖对岸的民居也被推平了好大一片,空荡荡的。 附近的每个路口、胡同口都有内务部警察设岗巡查,周媛的车子刚进入前海,值班电话就打到了秘书办公室,今天值班的正好是蓝玉儿。 “……我知道了,你先去安排下,别让任何人靠近办公室!”听了蓝玉儿的汇报林娜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起身披了件睡衣,准备去听听周媛有什么紧要事情非得大半夜说。 “我说干爹今天回来了,才拦住她没闯进来。”蓝玉儿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补了一句。 “……下次别拿你干爹吓唬她,没用!”林娜闻言笑了笑,对蓝玉儿的小心思了如指掌,但不赞成。 吓唬人是个很巧妙的心理活动,玩好了能事半功倍,玩不好反倒会被人看穿底牌。想和周媛过招,这个小丫头还差很多火候呢。 “哦,知道啦……那她也不能随便就闯进来,拿内务部当成什么了!”蓝玉儿应了一声向院外走去,可心里依旧不服气,还在嘟嘟囔囔。 “唉……好像又长肉了,这可怎么是好啊!”出门前,林娜路过穿衣镜时无意扫到了自己的影子,立刻停下脚步慢慢旋转着身体,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些年她又给焦樵生了三个女儿,现在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还因此荣获了第一批英雄母亲勋章。有了这个荣誉,就算啥也不干,光靠联盟发给孩子的补贴也能过上很好的生活。 但愈发鼓胀的身材却是女人心中永远的痛,任何补偿都挽不回来。也不全是因为生孩子,让自己胖起来,大部分是无奈的选择。 怎么说呢,女人年轻的时候保持容貌漂亮、身材诱人是必须的,也是很必要的。可一旦进入某个阶段,过于漂亮动人反倒会成为负担,比如目前。 堂堂内务部长,还是武装部长夫人,要是总被人记住脸蛋和腰身就没啥意义了。她现在缺的不是仰慕者,而是上位者的威严,让身体胖一些、显得年纪比较大一些更合适。 但有些事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胖起来很容易,再想刹住车就不太容易了。脂肪比最顽强的间谍还难对付,死死挂在身上就是不下去,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出院门左转,林娜忍不住向外绕开几步,更贴近湖边行走。左侧的院子平时都是大门紧闭,还有专人站岗,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 实际上也没人乐意进去,只有丈夫在工作上遇到麻烦,焦头烂额回来之后才会进去坐在石榴树下念念有词,用此种方式舒缓情绪。效果嘛,出奇的好,不管有多烦多恼怒,坐一会出来之后立刻就云淡风轻了。 有两次林娜也忍不住进去试了试,结果发现不光没解决情绪问题,反倒增加了思想负担,老觉得耳边有那种诡异的笑声。 真可谓彼之良药、吾之砒霜。这座院子的主人生前就不太喜欢自己,总说是自己压迫了焦樵,估计死后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帮助,还是算了吧! 496 今夜无人入睡3 那座院落依旧很古怪,它虽然被修复过看不出任何破败,但由于常年没人居住,到处都显得阴森森的。老鼠还特别多,大白天的就敢站在院子中间和人对视。 有段时间自己在丈夫出差不在时,甚至不敢回家睡觉,抱着孩子就在内务部办公室里凑合几晚,这几年才慢慢适应过来。可是在晚上也绝不敢一个人进去,更不会让孩子进去。 绕过那座门口站着两座老鼠雕像的院落,往前走几十米就是内务部的铁栅栏门了,有灯光有哨兵,让林娜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实际上刨去这座院子的烦恼,林娜觉得丈夫的选择确实挺明智的。这里独门独院,不用和其他人天天照面虚情假意打招呼,很符合自己的工作性质。 到了夏天,门口一汪湖水既能成为儿女们玩乐嬉戏的好去处,也能在夜里送来阵阵小风,在炎热的三伏天里让人能睡的舒服点。 最主要的是隔绝了很多窥探的视线,周围一公里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住宅和办公机构,只要有人往这边凑那就抓起来准没毛病,挨个甄别都省了。 部长办公室并不在楼上的任何一个房间里,而是在地下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嘎达、嘎达的鞋跟与地面撞击声。很显然,周媛的情绪非常非常焦虑,这可不是啥好消息。 自己和她一直就不是朋友,更谈不上知音,只能算利益共同体,还不见得是永久的。但外交部和内务部此时正紧密合作,能让她如此焦虑的事情肯定不是内分泌失调,百分百会影响到内务部。 “你不和秘书度春宵,大半夜的跑我这里来耍威风是不是又没满足呀……咱可先说好,别指望从这里得到什么补偿,我可是相夫教子的正经人家,给你出不了这方面的馊主意!” 但话不能这么说,能当面损一损这个眼睛长在头顶,除了那个死鬼老王八蛋谁也看不上的女人,总是很令人愉快的。 “自己看,半个多小时以前刚从疆省发来的……啧啧啧,真是越活越抽抽了,我很为你猪一样的生活状态悲哀啊!” 原本还握着手满屋子踱步的周媛听见林娜的声音,立马也没有任何焦虑不安的表情了,先把张纸拍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反唇相讥,矛头直指女人的身材,尖酸刻薄无所不用其极。 “哼,那也比整天没人爱,夜夜孤枕难眠强多……希贝克怎么会知道那批武器的事情!” 林娜怎么可能忍受此种程度的污蔑,也准备出言反击,可是刚说了一半就被电报内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十几秒钟之后圆乎乎的脸蛋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笑模样,连冷笑都没了,全是阴霾。 “肯定是张柯说的呗,那个小王八蛋越来越像他了,什么事儿都掺和还什么话都敢说。但这不并不是重点,我想知道为什么在疆省会出现北约标准弹和.45口径的手枪弹,你不应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虽然外交部和内务部在对疆省的意见上完全一致,但外交部的具体工作安排并不会请示林娜,也没必要特意通知内务部。周媛对当地的情况更了解,在来的路上就想明白这两封电报背后的消息来源了。 但这并不是她大半夜来找林娜原因,当年那批武器就是从内务部脱离众人视线的,现在突然出现在疆省谁敢说就不是内务部做了手脚,比如暗中派遣特工人员潜伏到救赎者或者反抗军里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必须把话讲明白了。内务部不该也不能插手对外情报活动,最好赶紧把人交给外交部,否则一旦让政敌抓住小辫子就会非常被动。 要是这位女内务部长倒台了,光凭外交部很难顶住武装部那群战争狂人的压力。最麻烦的是张柯做为武装部人员也参加了这次分析会,现在武装部那边应给也收到了差不多内容的电报。 “你怀疑是我的人!哈哈哈……周媛啊周媛,你的脑子是不是让欲火烧废了,我会干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事情吗?内务部自己的工作还忙不过呢,哪儿有功夫去插手外部调查!” 这时林娜才算完全明白周媛此行目的,腰一叉眼睛一瞪原地爆发了。不能说胖全是害处,底盘沉重心稳,站在周媛面前虽然矮了点,可气势足,中气更足。 “……那会是谁的人?谁会在疆省使用北约子弹和这种很稀少的手枪弹,难道说有人想把脏水故意泼在咱们脑袋上?……不对不对,这件事知道的没几个,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再搞这种小把戏没有意义!” 见到林娜这副反应周媛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没错,内务部搞这种事确实没啥好处,坏处倒是一大堆。林娜是出了名的斤斤计较,对她没好处、或者对她家没好处的事情任谁说出大天来也不会干的。 “会不会是西南联盟搞的障眼法,他们那边有从缅甸、老挝和越南过来的幸存者,武器型号很杂。”澄清了误会,林娜也就不着急了,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开始冷静分析多种可能性。 “喂,给我接秘书处!”但周媛仍旧不依不饶,拿起电话就拨号,还是给外交部值班人员打的。 “马上查找西南联盟的武器型号,看看其中有没有使用北约5.56口径和.45口径手枪弹的……不,连东南联盟一起查,我就在这里等着!” “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都有使用5.56口径北约标准弹武器,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咱们国产武器的外贸型。不过.45口径手枪弹目前还没有资料证实……我们先假设是西南联盟搞事情,可他们为何要一边帮救赎者截杀反抗军,又一边帮我们的人摆脱救赎者追杀呢,难道仅仅是个误会?” 要说外交部的工作效率真是高,不到十分钟调查结果就反馈了回来,林娜的猜测得到了部分证实。可问题也随之而来,动机是什么?西南联盟为什么要这么干?在这个问题没搞清楚之前周媛还是睡不着觉。 “……不应该是误会!喂,帮我找一副疆省地图送到办公室,对,马上!”周媛好不容易部分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可林娜反倒不依不饶起来。她也拿起电话吩咐手下加班,好像是要和外交部比一比谁的工作效率更高。 “小蓝啊,女孩子熬夜最伤皮肤了。这里有什么好待的,干脆还是来外交部吧。我可以安排你和苟晨志到一个司工作,上下班都在一起是不是很好?” 内务部的工作效率也不慢,几分钟之后蓝玉儿拿着两个纸卷走进了办公室。不等任何人吩咐,就把两副地图固定在白板上,动作很麻利,自主工作能力很强。 林娜只说找一副疆省地图,她却多拿了一副全国地图用来对比。像这样有独立思考能力,还愿意在工作中多动脑子超额完成的工作人员谁会不喜欢呢。所以周媛当着林娜就要挖墙脚了,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如果您没有其它吩咐我就回值班室了……周部长,需要咖啡还是茶水?”可惜蓝玉儿对周媛的话毫无反应,连情绪都没有波动,规规矩矩的退到门口礼貌的请示。 “都什么年月了还这么奢侈,省省吧,我自己带了!” 见到小姑娘不为所动,周媛举起手里的不锈钢杯子晃了晃。像她这样的人是从来不喝别人水、吃别人给的东西、抽别人递的烟,哪怕是林娜的手下也一样。 “沏壶茶吧,俨一些,今晚恐怕是没时间睡觉了!”对于周媛的话林娜权当没听见,冲蓝玉儿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别的事情了。 “看看,我猜对了吧,发生枪战的地方距离若腔很远,那里是裁决者的地盘。如果西南联盟不想引起盟友之间的火并,就不会派人深入那么远。他们已经做了该做的,守住若腔切断疆省和外界连通的南线,没必要去冒这么大风险。” 待蓝玉儿把门关上,林娜一手拿电报一手拿铅笔走到了地图前,很快就找到了心里所想的几个位置画上圆圈。又仔细看了遍电报,才招呼周媛过去看图识字,听听她的分析。 “难道是军方的人?”周媛从兜里摸出副近视镜戴上,仔细的看了看地图上的标记,认可了林娜的分析,继而又想出另一个可能性。 “也不太可能,首先他们并不知道外交部安排的人选,更不清楚你们和反抗军之间约定的地点,除非也越权建立了情报部门并派出了卧底。这一点我就得为焦樵澄清,武装部除了特勤队没有此种机构,他也不会允许有人私下建立此种机构。” 在工作问题上林娜还是分的很清楚的,武装部是武装部内务部是内务部,从来不因为两位部长是夫妻就往一起掺合。 但对于焦樵的行事风格她同样很了解,要不是常年驻守在西北地区怕人说出拥兵自重的屁话,也不用回来当这个屁事很多还遭人恨的武装部长。独镇一方比啥不舒服,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违反纪律那就是土皇帝。 497 今夜无人入睡4 “哼,以前我也觉得外交部是铁板一块,但这次不敢夸口了。反抗军的接应人员刚到梨城,西南联盟和裁决者就已经严阵以待了。” 当所有可能性都被一一排除之后,周媛也无能为力了。但两名特使并不是白白损失的,通过他们的死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泄密来源很可能在东亚联盟内部,甚至就在外交部里! “应该是反抗军那边透露的吧,他们和救赎者之间经过常年渗透、反渗透,很难保证内部纯洁。” 对于这个猜测林娜必须否认,如果消息是从东亚联盟这边泄露的,那责任就要落到她肩上了。反渗透和抓间谍,百分百是内务部的职责,没有之一。 “和反抗军约定好的接头地点有三个,他们并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全要派人过去等候。可裁决者却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正确的那个,是不是很奇特?” 但周媛并不这么想,她是个天生多疑的人,在重要问题上为了确保安全往往会不厌其烦、不择手段、不计成本的设置各种障碍和陷阱,这种性格和洪涛非常非常像。 俗话讲小心无大错,这次周媛的多疑就奏效了。虽然依旧没阻止外交部特使遭到追杀,但却证明了一个更吓人且棘手的猜测,东亚联盟里不光有间谍层次还很高。 “……这件事内务部会接手,如果能给我一张嫌疑人名单可能进展会更快的。”得,林娜最不想发生的事情来了,她真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今晚确实不太容易睡着,那就放心大胆的喝俨茶吧! “如果有这种名单也就用不到劳烦你的大驾了!外交部所有人……不,再加上所有和外交部有关联的人都要查!”周媛也离开地图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自己带的水,对林娜的魄力提出了小小的批评。 “那太好了,我就先从你查起!”林娜在乎多查几个人吗?太不可能了,趁着周媛说话不严谨赶紧顺杆爬,也算是恶心恶心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 “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你还记得谁最喜欢用.45口径手枪吗?”对于林娜的威胁周媛根本不往心里去,自己不提就不会遭到调查吗?爱查就查呗,内务部就是干这个工作的。 但她对另一种可能性却总是无法割舍,自打看到这封电报起,脑子里就总是浮现出一个总喜欢在身上藏两把以上手枪、揣着十多个弹夹,一点不嫌沉的身影。 当年从大使馆找到的那批武器里,9毫米的伯莱塔m92f数量最多,用的人也最多。好像只有洪涛才喜欢用口径更大、个头更大、后坐力也更大,装弹量还少的hk45。 理由很简单,那家伙枪法本来就不咋地,即便用m92f也提高不了多少。所以干脆换口径更大的,不靠准头靠威力,打上一发算一发。 而这种.45口径手枪并不是世界主流,它源自于美国,绝大多数国家的军警都不会装备,甚至在美军中大部分也都改用9毫米口径手枪了,只有海军陆战队里的一部分人才乐意选用这种大口径手枪。 那么问题来了,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遥远且比较封闭的疆省呢?要知道当一个人面对数量很多的敌人时,肯定不会选用自己不熟悉的枪械去作战。 也就是说这个夜袭了裁决者的神秘枪手应该非常习惯使用.45口径手枪,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选用。从他的战果上来看也证明了这一点,大部分裁决者都是被从近距离击中要害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一个人想非常熟悉某种武器,只有长期使用并坚持练习这么一种途径。.45手枪弹在国内非常稀少,是谁能具备这种条件呢?反正转来转去都只有那个死去了的洪涛嫌疑最大。 “唉……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掉他!”林娜自然知道周媛指的是谁,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按说周媛肯定不是纯情女,但在痴情这条路上却越走越远,总是对那个死鬼念念不忘。 “你发现有别人比他强吗?包括焦部长!”周媛好像并不觉得自己值得同情,干脆利落的反问了回去。 “别挑衅啊,大晚上的我不想和你拌嘴……可他已经死了,骨灰就埋在旁边的院子里,难不成没了他你还一辈子不嫁了?再说了,就算他活着也不会娶你,这又是何必呢!” 焦樵确实没洪涛能力强,但做为妻子必然不能允许别人如此比较。林娜的反击方式挺鸡贼的,听着像是规劝,实际上全是挤兑。 “用一样的手枪,还同样喜欢用刀划人脖子……你说真会这么巧吗?”周媛也不想拌嘴,自动忽略了这段话,继续纠结神秘枪手的身份问题。 “……要不这样,我去和焦樵谈谈,让他给张柯下令秘密调查这件事。小家伙和死鬼很熟,脑子聪明,如果真如你猜的那样肯定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林娜是个很理性的人,虽然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人死还能复生,可周媛提出的疑点确实存在,不查一查好像也说不过去。于是提出了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正好这个人就在疆省执行任务,可以不动声色的调查。 “不、我不相信焦樵……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他的人品……当初就是我们俩私下调查才造成了后面一系列变故,他的死我要负很大责任。现在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了,这件事必须更加谨慎,哪怕真的是他也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但周媛非常干脆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比林娜想得更长远,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背负着思想包袱,总觉得当初是自己害死了洪涛。 林娜揉了揉太阳穴默认了周媛的决定,同时也陷入了沉默。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避免再提及此事,就是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当年洪涛的死很可能与某项秘密调查有关。 那个秘密现在已经成了个大炸弹,一旦泄露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如果洪涛真死了还不算最坏,要是他还活着,那自己和周媛就等于又落井下石逼着他还得再死一次,很可能就是真死了。 可是不让张柯去调查又能让谁去执行呢?希贝克肯定不成,他是联盟派驻救赎者的大使,一举一动太显眼,没事也不能四处乱跑。 “……你说我要是离开一段时间,对内务部的调查会不会是个利好消息?”沉默了好一会儿,沙发上的周媛突然幽幽的提出个不太沾边的问题。 “……难不成你要亲自去伊宁!?”离开一段时间?做为部长级别的官员,联盟怎么可能允许随便乱转呢,要离开肯定是公事。林娜突然放下了茶杯,抬起头吃惊的望着沙发上那个正有点神游天外的女人。 “做为鸟群计划的主要执行者,我觉得很有必要去做一次实地考察,光在办公室里听汇报有些情况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 “由外交部主导的铁路入疆项目进展的比较顺利,最多到明年开春双方就该坐下来具体谈条件了,此时由联盟高层做一次友好访问,并带去实打实的善意,对下一步工作肯定有所帮助……我就这么和秘书长提你觉得怎么样?” 周媛笑了,用手捋捋耳边的长发站起来,好像要当着理事会发表演讲似的,每字每句都要斟酌,还不能太迟缓,小幅度的在办公桌前踱了两圈,冠冕堂皇的发言稿就凑齐了。 “疯子……你就不怕被人打了黑枪!要问东亚联盟里谁的恶名在外,你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林娜又开始揉太阳穴了,她并不反对调查神秘枪手身份,可不愿意让周媛去冒太大风险。 在东亚联盟里内务部和外交部向来共进退,两个人的政治理念也趋同。如果周媛出了意外会是非常大的损失,不仅对自己而言,对联盟也是。 “联盟部长出访,由空军伞兵特勤队陪同应该不算过份吧?焦樵总是吹嘘特勤队如何如何厉害,现在有机会表现了。” “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如果这次肯帮忙将来需要武力介入疆省时我就投空军一票!好啦,你可以回去和他继续为第五个孩子奋斗了,明天理事会见!” 但此时的周媛好像刚嚼过半斤茶叶,情绪十分亢奋,脑子也转的非常快,根本没把林娜提出的风险当回事,捎带手还把焦樵给算计上了。 联盟武装部里也是分派别的,有崇尚坦克大炮步兵横扫的,也有喜欢远距离空降突袭的。在保持一致对外的大前提下,两派人在内部同样斗的不可开交。 焦樵大部分秉承了洪涛的军事理念,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鸡贼!能偷鸡摸狗坚决不硬闯,本能的支持空军更多一点。 而张涛和潘文祥所代表的新生代军官更喜欢摆开架势从地面上用实力碾压。空军当然也需要,但只能是辅助,当不了主力。 498 夏特古道 “哎,你先别忙着走呢,我这儿还有调查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看什么看啊,焦樵不在家,他去视察沈阳基地了,下午刚走的。” 见到周媛要走林娜赶紧起身追到门边,眼看就要半夜三点了,您说痛快了抬腿就走,我喝了半壶俨茶回去咋睡啊。来吧,谁也别走了,熬到天亮见! “嗨,蓝玉儿是不是皮肉紧了,居然敢骗我!把她叫进来,我懒的写字,让她帮我记录!” 周媛不听还好,听到焦樵不在家立马就想起了蓝玉儿话。有恃无恐是吧,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是吧,那就让你尝尝熬夜做会议记录的滋味,差一个字都不成!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就在裁决者翻箱倒柜在控制区范围内搜索可疑者、代表团苦等喜鹊音讯、周媛紧锣密鼓计划着访问行程时,一切混乱的根源、正义佑罗的化身、牧民比热斯、流民阿凡提、死鬼洪涛也溜溜达达的牵着马走出了伊宁检查站,嘴里哼哼着小曲向南缓缓而行。 昨晚在方文麟家凑合了一宿,着重打听了打听裁决者的情况,结果很不令人满意。方文麟只是听说过这个秘密组织,但并不清楚内幕。他当年在基地里时根本就没有苦修会,更不会有裁决者。 不过洪涛还是挺高兴的,俗话讲东边不亮西边亮,自己虽然没问到裁决者的情报却得到了一个意外惊喜。原来从伊宁去南疆可以不绕行龟兹或者梨城,还有条小路可以直达天山南麓的ws县。 方文麟也不是刻意指路,他只是听说洪涛去梨城淘金了,路途遥远一来一去要小一个月,就随口透露了当年在基地听人说起的往事。 在伊宁基地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他们也像救援队一样对周边城镇进行了逐步清理,一边寻找更多幸存者一边收集生活物资。 那时候带队出去四处搜索的是个哈萨克族幸存者,也就是卡米拉的老爹。他出生在伊宁,上学、工作、生活也在这里,对伊犁河谷附近的地貌环境非常熟悉。 同时他还是个地质工作者,由于工作的缘故,常年累月跟随勘探队四处乱转,知道了很多连牧人都很少涉及的小路。 为了和南疆幸存者取得联络,他带着三个人翻山越岭,通过这条小路成功抵达了ws县。并在半年后又带着从白水城、昆岗、温宿、龟兹集合起来的几百名幸存者,沿着独库公路南段再次翻越天山返回了伊宁。 也正是因为这次壮举,卡米拉的父亲在伊宁基地里声望很高。方文麟和他是棋友,都爱下国际象棋,很快就成了朋友。 在一次下棋闲聊时,方文麟问过卡米拉的父亲是什么样的路会那么艰险,去了四个人,结果三个人都死在了路上。 卡米拉的父亲说这条路叫夏特古道,从zs县的夏特牧场翻越天山之后可以抵达ws县的破城子。之所以叫古道,说明这条路不是新开辟的,应该是古而有之。 没错,它的历史很久远,据说是丝绸之路上最难走的一段古隘道。这个难体现在几个方面:首先就是高,翻越天山嘛,海拔接近4000米,对高山反应太敏感的直接就被刷下去了。 其次是气候多变,天山的高海拔地区终年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晚上气温很低。从山脚开始,刚爬山的时候是夏天,到了山腰就是春秋天,抵达山顶会飘雪花,穿着羊皮袄都不暖和。身体不是太好,动不动就感冒的也可以退出了。 最后就是地形特别复杂,一路上既有草甸、树林、峡谷、急流、戈壁,还有雪盖、冰川、冰河,尤其是遍布裂隙的冰川最为凶险。当时跟着卡米拉父亲一起穿越的三个同伴,其中有两个失足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缝尸骨无存。 但最最最麻烦的还不是以上三点,由于这条路上有很多峡谷、急流和冰川,所以除了用两条腿走,任何交通工具都帮不上忙,包括马匹。 也就是说在近百公里的翻山越岭过程中,所有食物、衣物、装备都得自己背着。想想看,光在海拔4000多米左右上上下下,还得负重走好几天,难度可想而知。 说了这么多艰难险阻,那有没有一些好处呢?肯定有,否则洪涛干嘛偷着乐呢。这条古道的好处只有一个,那就是距离近! 开车从伊宁去ws县,夏秋两季赶上独库公路开放,大概距离900公里;冬春两季就得绕行梨城了,距离会增加到1200多公里。但走夏特古道呢,从伊宁算只有300公里,其中小200公里还是有公路的。 如果放在丧尸病爆发之前,距离再近,除了探险者之外肯定也没人走这条古道。谁乐意背着辎重徒步跋涉上百公里,还要冒极大风险渡过湍急的冰河、爬过崎岖的冰缝,就为了省那点油钱和高速费呢。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除了大型幸存者团体还能有车辆和摩托,谁想去南疆也得腿儿着,顶多弄辆自行车或者弄匹马代步。但中途不光要经过检查站,还要承担被流民抢劫甚至杀死的风险。 这么一比较的话,徒步古道在某些人,比如洪涛这样愿意冒险也有冒险本钱的人眼中就不再是废物了,很有点利用价值嘛。 还有个问题,既然是历史悠久的古道,肯定不止卡米拉父亲一个人知道,伊宁基地里有不少本地人甚至zs县来的幸存者,他们会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了,救赎者难道不会在路上设卡,防止反抗军从此偷偷溜过来搞破坏吗? 实际上洪涛也提出了这个很关键的疑问,要是救赎者已经控制或者封锁了夏特古道,那对自己还就真没啥实际意义了。冒那么大风险九死一生的,还是逃不出人家的监控,何必呢。 但方文麟的回答又让洪涛重新燃起了去探一探的心思,救赎者愣是没封锁这条古道!不是他们傻,也不是孤陋寡闻,而是根本不用操心,夏特古道早就已经被大自然给封锁了。 地震,几年前那场大地震的震中就在天山南麓,然后这条古道就被山体崩塌给堵死了。事实上这么多年了,反抗军一次也没从夏特古道方向渗透过来,救赎者只在伊宁通往昭苏和八卦城的山路上设立了两个检查站。 512 露了马脚(1000票加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连周媛都无言以对了,救赎者的通讯指挥系统糟糕之极。裁决者听不见军队命令,军队也不清楚裁决者要干啥。 对讲机普及数量又非常少,一旦有基层指挥员负伤或者设备故障几十人就成了聋子,最终还得靠通讯兵冒着枪林弹雨跑步传达命令。 “瓦克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指挥的,愚蠢!周部长,为了您的安全考量,我们还是回到基地比较合适。” 当枪声完全停息下来,裁决者和士兵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局面已经惨不忍睹。七个裁决者小队长被炸死一个伤了三个,萨宾的卫队干脆报销了一半,他们刚好就站在炸点上面。 萨宾的黑脸都气紫了,他倒不是心疼士兵的死伤,而是觉得在东亚联盟代表团面前如此狼狈太丢人,勉强压住火气和恐惧,打算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但他们要留下,这场追捕会越来越有意思的!”周媛已经把羊绒大衣和高跟长靴脱了,换上了臃肿的作战服大衣和战术靴。但情绪挺不错,满脸都是微笑,还伸出手让萨宾扶着上马。 “川早、张柯,让我们的人尽量不要干扰瓦克尔会长的工作,远远看着就可以。田钰,我会守在电台旁边随时等候胜利的消息。”临走还补上一句,此时笑容已经快绷不住了,鱼尾纹露出来一大堆。 实际上周媛回到伊宁基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洗澡换衣服,而是马上给林娜发了封加密电报,只有一句话: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延长访问时间! 如果说来之前只是毫无根据还略带神经质的猜疑,经过这场偷袭和被伏击之后,她已经能百分之五十确定那个混蛋王八蛋还活着。 没有证据和理由,就是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牧场小屋没爆炸之前,自己就能闻到一股子浓浓的阴谋味道,总觉得那两队裁决者会倒大霉。 令人没想到的是,倒霉的不光是两队裁决者,所有在附近观战的人都被卷了进去。如果不是鞋跟太高太尖没法去土地比较松软的地方,萨宾卫队站的地方才应该是自己站的地方,现在恐怕已经和萨宾一起被炸上天了。 那个老混蛋真是太狠了,也太能算计了,坑人从来都是连环坑,不坑死不算完。也正是这种行事风格让自己抓住了狐狸尾巴,走着瞧吧,看看最终能不能逼着他露出更多蛛丝马迹。 但这件事不能让东亚联盟的人过深参与,川早一雄、张柯、田钰和特勤队的能力自己清楚。算起来老混蛋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应付救赎者这群废物可能还成,再加上这群生瓜蛋子就不一定够用了。 而且自己还得帮着掩盖真像,不能让外人有所察觉,必要的时候宁可杀人灭口也得保证他的安全,不能再被自己害死一次了。 先不提两个女人如何嘀嘀咕咕密谋,返回头继续说牧场小屋……不对,小屋已经成废墟了,一次爆炸外加上百支步枪机枪的射击,东西两面的圆木都快给打没了,结构完全散架,乱糟糟的成一堆破木头。 萨宾、周媛和安娜一众大领导离开了,剩下的瓦克尔反倒更轻松,不用再听谁的呵斥,一边安排善后、救治伤员,一边凑到张柯、川早和田钰身边打算不耻下问。 他只是个陆军中尉,真没接触过特种作战,对这套作战方式也不怎么了解。在牵扯到自身生死的时候,有现成的专家干嘛不多问问呢。 “在距离小屋五米左右有一套由反步兵跳雷组成的诡雷网,同时在附近视野比较好的山林里还被埋了至少四处爆炸物,我猜应该是用无线电自动引信或者类似的东西与反步兵地雷一起引爆的。” “瓦克尔会长,非常不幸,我们遇到大麻烦了。这个人不仅熟悉山地作战还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现在可以百分八十确定,他就是上次袭击了裁决者的神秘杀手。” “但我不建议马上搜索牧场小屋,他的人肯定早不在了,这里完全是个陷阱。而且附近可能有未爆炸的点,一旦被触动还会遭受人员损失,没有任何意义。” 小胖子张柯刚刚受到的波及也挺大,一只眼镜片被飞溅的小石子打碎了。不过经历过大规模对丧尸作战洗礼的他并没被吓倒,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捋出了头绪。 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实物证据,比如仔细搜索爆炸残留物、起爆器碎片等等。可这个工作他不建议马上做,留下部分士兵打扫战场即可,甚至应该派工兵过来先清理一遍才能确保安全。 “看来我们早就被他发现了,就算三四个人一起布置,这些陷阱也得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忙完。瓦克尔会长,我建议马上搜山,趁着早晨的露水应该能发现留下的踪迹,等太阳出来之后就很难找到了。” 川早一雄很赞成张柯的建议,他也认为小屋里根本没人,就算想搜索也犯不着浪费宝贵的追踪时间。现在是分秒必争,慢一步就步步跟不上,只能祈祷那两个孩子会拖慢对方的行进速度。 实际上瓦克尔的裁决者损失最大,还都是精锐。负责靠近小屋发起突袭的二十人里只回来了七个囫囵个的,重伤了八人,五个人直接被地雷炸死。 另外的四个炸点上也伤了七名裁决者,算下来这个陷阱让瓦克尔直接损失了两个小队20名精锐,只剩下不到五个满编小队可用。 幸好萨宾带来了100名士兵,虽然也在爆炸和后来的对射中死伤了十多人,士气不怎么高,拿来配合猎狗搜山还是够用的。 “看,是俄制的!这种圆柱形的金属杀伤碎片只有俄制地雷才会有!” 利用搜山寻找踪迹的这段时间,瓦克尔从伤员身上找来了第一份证据。看着手里染血的金属碎片,他也差不多相信遇到的敌人就是上次的神秘杀手了。 “mon-50型或者90型反步兵定向雷,从杀伤范围判断应该是50型的。”张柯接过金属碎片看了看,张嘴就说出了完整的型号。 “是的,如果他在路上多布设几枚,我们的损失会更大……”瓦克尔有些担忧,这种定向地雷对付步兵非常有效率,尤其是安放到狭窄的山路上一扫就是一片人,躲都没地方躲。 “哎呀,那就只能派工兵带着扫雷器来了!”张柯对这个问题也是无解,如果追踪都像电影里演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可现实里的敌人不光会消除痕迹,还会用设各种歹毒陷阱。就算没有地雷,随便找颗手雷也是一样效果,总不能用人去探路。 “即便有探雷器也防不住蝴蝶雷……现在没时间调更多猎犬过来了,我有办法!” 瓦克尔倒是没犯难,他挑了二十名士兵去附近砍树叉,拿着三米多长的树杈当探雷器走在队伍前面。张柯他们几个肯定没权利越俎代庖指责这种不顾士兵死活的做法,只能互相对视长叹一声。 由于敌人离开的时间并不太长,在猎狗的协助下还是很容易找到了方向,正南!目标很狡猾,来了个折返跑,又从山脚爬上了山坡。而且走了没几公里,山脊上居然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 这个情况让追踪者非常头疼,连一向对山地追踪技术非常自负的川早一雄都直摇头。他不是怕猎狗找不到气味源,而是担心对手太了解这片山区,充分利用环境优势设伏兜圈子,那样一来自己很可能永远也追不上了。 499 见色忘义 不过洪涛没法马上去探索这条古道能否通行,他还要再给伊宁基地送冬季来临之前的最后一次羊肉。现在已经9月中旬了,按照克里木每年的习惯,最迟会在10月初离开赛里木湖前往冬季牧场。 “我艹,这是发现古墓了!”等洪涛翻山越岭回到赛里木湖附近,习惯性的站在树林边缘先用望远镜四下巡查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很明显的异常。 在湖的西岸、北岸出现了很多小土包,就像是非洲草原上此起彼伏的白蚁冢。洪涛敢肯定不是白蚁干的,它们就算再勤劳也无法在一个多月时间里造出如此多的豪宅。 更不可能是别人专门跑到这里来挖土玩,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克里木。但等洪涛走到了湖边马上就发现自己看错了,那些不是土包而是草堆。旁边有个穿着白裙子、红马甲、头戴绣花小红帽的女人正拿着草叉劳作。 “嗨,弟妹,弄这么多草干什么用?”不用问,这就是自己给克里木买回来的媳妇,叫声弟妹肯定不算占便宜。 “……”但那个女人好像觉得吃亏了,转头看到骑在马上的洪涛,毫不犹豫扔下草叉子迈步就跑。 “这家伙……伊斯扎韦还算没说瞎话!”看着女人穿裙子上马的利落劲儿,洪涛对三匹马的价格多少有点了认可。 长得咋样对克里木真不重要,他不光需要能生儿育女的妻子,还需要一个可以帮忙干活和没事聊天的伙伴。像这个女人就非常合适,又会骑马又能干活,以后克里木的日子舒服多了。 “嗨,阿凡提,这趟又去什么地方逛了,有没有好酒?”还没等洪涛把东西收拾好,克里木就骑着马跑了过来。他早就习惯这位邻居的行踪飘忽不定,同时也习惯了蹭邻居的高度白酒喝。 “梨城……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她为什么见了我就跑!”洪涛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小盒子放在桌上,一套镶嵌了宝石的金首饰,从梨城的商店里找到的。 虽然在这个时代金银首饰还不如一块饼干值钱,但柯尔克孜族女人非常喜欢佩戴亮晶晶的东西,看到不错的顺手拿回来点也算不错的礼物。 “萨仁说你很危险!”克里木打开盒子挨个看着。 “……她都没见过我的模样,怎么会知道我很危险?”这个答案让洪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克里木,右手却悄悄摸向了大腿。 “萨仁很聪明……这还得感谢你,我的兄弟!”克里木并没感觉到任何异常,还在对着太阳琢磨项链坠上的红宝石呢。 “这些日子她没离开过吗?”有时候洪涛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了,但并不觉得这是缺点。和小命比起来,多费几句话、多动动脑子真不算啥。 “放心吧,我也很聪明,偷偷试过好几次。假装说出去找东西要离开一天,就留她一个在家。实际上我并没走远,就在那边山坡的树林里坐上大半天。她不是坏人,很喜欢在这里生活。她的身上有很多伤疤,被人打的,那些人很坏,她不喜欢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克里木更习惯洪涛比雪豹还狡猾的性格,且有点近墨者黑了。 平时他一个人在家时总是把牧羊犬放在东岸靠近公路的地方,一旦有陌生人出现,聪明的牧羊犬就会跑回来报信。突然来了个陌生女人,哪怕是他媳妇,也没放松警惕。 “唉,除了我都是坏人呐……”这么讲洪涛就放心了,同时也没忘了趁机自我标榜一下。 “晚上来你这里喝酒,萨仁会做很好的手抓肉!”这些年克里木肯定也没少听这样的屁话,直接过滤,骑上马又跑了。 “有了媳妇忘了朋友,你他妈也不是啥好东西!”看着克里木欢快的背影洪涛大声骂着。 以前只要自己回来,这个孤独的牧羊人就会赖在小屋前,就着鱼干喝小酒,什么都聊。现在可好,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急着回去了。 克里木真没吹牛,萨仁确实做得一手好饭菜,不光羊肉,处理鱼也很拿手。她做的烤鱼是用石头烧热了烤的,比放在铁架子上直接烤要好吃。 不过这个女人好像对自己有很深的误会,席间一直很紧张也很少说话,连眼皮都不敢抬。吃完了饭端着餐具就上马跑了,多一分钟都不想留。 洪涛倒是不在意她的故意疏远,任谁被自己买回来也不会马上适应的。而且她在救赎者基地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见识要比克里木多,没那么好哄骗,肯定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你弄那么多草料做什么,今年的羊很多吗?”倒是湖边那些草堆需要问一问,按说今年卖给救赎者不少羊肉,克里木的羊群不应该多到需要额外准备牧草带到冬季牧场的程度。 “我们冬天要在这里过,那边太远还要爬山,她不适应。” “……”克里木的回答真让洪涛有些无语了,好家伙,说好的羊群最重要呢?怎么娶了媳妇,朋友和羊群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呢! “你可以多卖一些羊给基地,再帮我把羊圈弄个顶。只要别被雪埋住,有足够的草料就能撑到春天!”克里木倒是没觉得有啥不合适的,还舔着脸给洪涛派活儿呢。 “……我想在冬天去南疆转转,你知道在夏特河附近有条路能通往南疆吗?” 洪涛想了想,不成,自己不能在这里久待,否则会被他们两口子当长工使唤。现在是盖羊圈,以后还得盖马圈,到了下大雪的时候是不是还得铲雪啊! 倒不是自己太鸡贼不愿意帮忙干活,而是不能养成这个习惯。如果让帮忙变成必然,以后有一次没帮忙就会引来不满。 这可真不是克里木人品不好,也不是萨仁吹枕边风挑拨离间。这玩意是人性,谁都一样,想避免只能从一开始就拒绝,不能拒绝就躲开。 “……连雪豹都不会在冬天走夏特河谷!那边的山崖塌了,唯一能过河的桥也被山洪冲掉了。冰河在冬天不结冰很深很急,掉下去会被冻死的!” 听到洪涛的这个打算克里木连酒都不喝了,努力在脑子里搜罗着汉语词汇,试图把那条山路的艰险百分百表达出来,打消邻居疯狂嘬死的念头。 “这么说你走过喽!”啥叫撞了南墙都不回头,洪涛就是这种人。 你越说困难他就越感兴趣,谁都能干的事儿还懒得做呢。当然了,这一切是建立在信息充足、准备充分的前提下,他喜欢冒险但不喜欢嘬死。 “冬季牧场就在那里,山脚下!咱们在这里……冬季牧场在这里、这里或者这里……夏特河在这里!” 克里木觉得有必要给这个汉人普及普及天山脚下的地理知识了,啥都不知道就敢走夏特河谷,还是在冬天,这是活腻味了啊! “等等……在这上面画!”洪涛确实没仔细打听过克里木的冬季牧场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天山脚下。但现在补课也不晚,在地图上稍微标注几下自己就能看明白。 “地震之后我只去过这里,南边的桥没了,山崖也塌了,河水很急过不去!” 克里木倒是会用地图,不光标记出了他常去的三个冬季牧场,还找到了夏特河过桥的地方,距离夏特牧场只有30公里左右。但大地震不光毁了那座桥,还让山体发生了滑坡,把从山腰盘旋而上的路给断了。 500 修女跑了 “恩,确实不太好走……”洪涛看着地图上白乎乎的颜色,还有这个达坂那个冰川的名称,部分认同了方文麟和克里木的话,确实不太好走。 “对了,去冬季牧场时这两个检查站的坏人不抢你的羊和马匹吗?”可是认同归认同,当年他还认同德雷克海峡很难过呢,不是照样在冬天穿越了。 所以在心里想的该去还得去,只是在正式行动之前要把一切细节都打听清楚,看看有没有靠人力无法克服的,需要使用什么装备,不打无准备之仗。 “不走这里,靠近边境的地方有路,从那里过去没有检查站。” 克里木还是不太了解这位邻居是个啥脾气,以为光把冬天夏特古道说成刀山火海就足够了呢,没有提起十分警惕,又顺手在中哈国境线边缘画了两条线,把救赎者设在通往昭苏和八卦城两条山路上的检查站全给完美避开了。 “呦西,我们明天就开始盖房子!”齐了,洪涛要的就是这条路,当下也不再多问,免得引起克里木怀疑。 半个月后,洪涛又牵着两匹驮马出现在聚居区外,马肚子两边还挂着四个布卷,长条状半米多长的形状立刻引起了检查站士兵的关注,即便有特别通行证也被要求打开检查。 “拿一条……我不说……不是修女要的……是我的……拿吧!这条最大留给修女,这条小你拿着,比热斯的朋友!” 布卷打开,里面肯定不是枪械,而是一层一层的针叶,包裹着两条小半米长的银白色大鱼。洪涛也比刚来这里时说话利落多了,虽然还是一个一个词的往外蹦,确能看到明显进步。 这才叫认真塑造人物呢,不光要装的像,还得随着时间推移让人物形象自然成长。于是检查站的士兵们也就毫不怀疑了,由带队的拿走一条鱼,还帮洪涛把布卷裹好,欢送过关。 “比热斯,你不是说马上回来的嘛,怎么过了这么多天!”大模大样的来到伊斯扎韦店门口,发现张平贵不在茶摊上,只有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在烧水。屁股还没坐稳呢伊斯扎韦就从店里冲了出来,满脸的焦急、一嘴的抱怨。 “帮兄弟盖房子,冬天不去牧场了,还能送肉!”看着这张滑稽的脸洪涛也是一肚子纳闷。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个奸商到底是反抗军的卧底还是救赎者的眼线,或者是只认钱不认人的纯墙头草。 “嗨,谁问你送肉不送肉了,出大事啦!来来来,进来说!”伊斯扎韦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拉着洪涛的袖子往店里拽。 “……好人没好报……我去送肉!”片刻之后洪涛嘟嘟囔囔的出了店门,牵着两匹马向大桥而去。 刚刚伊斯扎韦说了件很让人气愤又无奈的事情,两天前,那位每次都来桥头亲自接收羊肉的朱玛巴依修女叛逃了,同时还带走了方文麟一家。 具体内情伊斯扎韦也不太清楚,他只说苦修会不知道为啥突然把选拔流民孩子的年龄门槛放低了,够6岁就要被带进基地由修女抚养。这个消息当时并没传出来,只有救赎者高层才知道,甚至连伊斯扎韦也没听到任何风声。 可就在大前天中午,红袍修女朱玛巴依借口需要人帮她去南边山林里寻找蘑菇,专门从煤矿里征用了方文麟,又带上卡米拉和于佳出了聚居区,从此再也没回来。 直到苦修会和军方派人四处寻找,伊斯扎韦才从基地熟人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然后又特意跑去方文麟家看了看。结果那间房子差不多已经被拆烂了,很显然苦修会的人来仔细搜查过。 可至今为止苦修会和军方士兵在通往各地的交通检查站也没发现这几个人的踪迹,那两大两小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伊斯扎韦之所以要急急忙忙的告诉洪涛这个消息,是怕他透露出和方文麟家有交往的事实。现在凡是和方文麟一家人有密切交往的人都会被苦修会带走审问,洪涛显然符合这个条件,他在方文麟家住过好几次。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洪涛非常生气,方文麟受罪并不亏,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你参加了就得有失败之后遭罪的觉悟,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 但两个孩子确实挺无辜的,父母的选择和他们也没啥关系,当时还是个婴儿啥事儿不懂。要是这也需要斩草除根,那整个基地里也就没多少人是能活的了。 最主要的是救赎者的修女规则太让人腻味了,于佳被抓进去还无大所谓,顶多就是成了某种洗脑工具的牺牲品,并不妨碍活着,还能比当流民时活的舒服点。 卡米拉进去之后就麻烦了,修女是干啥的已经不是秘密,小女孩会被训练成男人的玩物和生育机器,这辈子完完全全毁了。 可自己又能咋样呢,单枪匹马的向苦修会宣战?还是费尽心思号召流民们团结起来推翻救赎者的统治?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侥幸成功了,之后呢? 时隔8年再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一个救援队或者复兴联盟?当这里的人听说自己血液能治疗丧尸病时,还会记得是谁带领他们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吗? 不能说一个没有,但大部分人是不会的。他们只会想你既然救了我们一次,干嘛不再把血肉和生命贡献出来一次,让大家彻底得救呢。我们以后会给你树碑立传,千秋万代感谢你八辈祖宗,让你死了比活着还风光! 如果自己有那么神圣当初就不该假死逃跑,从任何方面讲让复兴联盟里的人把自己当小白鼠研究,也比让外人动手强。 所以说吧,这事儿自己真管不了,还是该干嘛干嘛吧。负面情绪自然会有时间这个魔法去平复,任何悲惨和不公,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忘记。以前这样,以后还是这样,只要人类存在,这种事就会随时随地发生,且永远不会消失。 “这是什么?!”接到士兵通知出来接收羊肉的果然不是那个身材高挑的朱玛巴依修女了,换成了个子稍矮的黑袍修女。见到布卷里的鱼之后,这位修女毫不动容,冷冰冰的问。 “鱼,好吃,和羊肉一起,朱玛修女!”洪涛努力装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又把另外三个布卷都打开了。 “哼,她永远也来不了啦……鱼留下,以后不要自作聪明,大修女需要什么我会告诉你的!”红袍修女冷冷的哼了一声,冲旁边的士兵招招手,又把几张叠起来的购物券扔在了地上。 “……钱、钱少了!”洪涛捡起来数了数,不光没有鱼的钱,连羊肉钱也少了两成。 “听清楚,朱玛巴依是叛逆者,抓回来要绑在这里烧死!你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不想被烧死就赶紧滚!” 听到洪涛的喊声,黑袍修女转身又走了回来,一把扯下面巾露出张描眉画眼的精致脸蛋。可是那副表情真的太掉价儿了,就好像一位技术工作者在夜总会门口破口大骂乞丐低贱。 “……冬天,转场,没有羊!”洪涛倒是不太在意她的态度,自从假扮流民哪天起就做好了被人当丧家犬对待的心理准备,只是从心里可怜这个女人。 你说你都混成公交车了,咋还有心情去踩比你更倒霉的人呢。俗话讲人心都是肉长的,看来这句话的准确性有待考量啊。 501 特权也没了(50票加更) “……把通行证拿来!哼,你也配,滚吧!”红袍修女愣了下,却不得不吞下这个软钉子。牧民冬天转场这是谁也拦不住的,但她又不甘心吃瘪,干脆一把扯掉了洪涛胸前挂着的特别通行证。 “唉……混了几辈子,就是没有特权的命啊!” 别看就是张小小的塑封卡片,可突然没有了心里还有点别扭,甚至看着木塔上的士兵心里都不那么踏实了。特权啊,是个人就想要,哪怕是别人从嘴边漏下来的残羹剩饭也挺香的。 这时候洪涛心里甚至有点埋怨那个叫朱玛巴依的红袍修女了,你说你都混到头牌了为啥要跑呢,就算找到反抗军了又能如何,结果还连累到我的特权也给丢了。 “艹,洪涛,你堕落了……啪!” 好在洪涛的心理调节能力还是挺强大的,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他一巴掌抽在脸上给打了回去。刚刚还在腹诽别人不知道感恩呢,结果事情一到自己头上立马也黑白不分的落井下石,算计的都是个人那点私欲。 “比热斯、比热斯……你怎么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还没消退,一个人影就从街边小跑着追了过来。 张平贵手里提着个装茶叶的塑料袋,满眼迷惑的盯着洪涛,不知道这个牧人干嘛在大街上自己抽自己大嘴巴子,还挺用劲儿的。 “朱玛修女没了,通行证没了,带货没了……”见到是这个人洪涛赶紧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情,重新换上牧民的腔调,指了指胸前空空如也的皮绳。 “……嘘……小点声……唉,我也想不到会出这种事儿。你说她是个红袍修女,还是大修女的亲信,为啥要跑呢?这下可好,裁决者的事儿还没完呢又在四处抓修女。看到没,茶叶价格从昨天起就涨了五成,怎么是个头儿啊!” 听到修女的名字张平贵浑身不由自主一哆嗦,左右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木塔上的哨兵,觉得没人注意才凑到洪涛身边小声嘀咕了起来,话题同样沉重。 “滴滴……”洪涛正想问问张平贵,裁决者遭袭、修女逃跑和茶叶涨价之间的必然联系,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响。 先是几辆摩托车,中间是六辆越野车,后面还有四辆摩托车呼啸着冲过大桥,沿着主路向南疾驰而去,卷起一路尘土差点把两匹驮马惊了。 “吁……吁吁……”洪涛死命拉住缰绳,用两块破布盖住了马头。 “看到没,东亚联盟代表团的车队,应该是去接人的。赶紧来吧,再不来这条街上就得饿死人了!”张平贵帮忙拉住了一匹马,指着街道上的烟尘小声抱怨。 “他们不让卖茶叶?”那六辆汽车上都插着东亚联盟的旗帜,不用别人说洪涛也看见了。可他是不太明白东亚联盟代表团和这里的市场物价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还不知道?听说东亚联盟有大官要来,具体多大我也不清楚,反正应该不小。这几天从哈密到玛依套的路全封锁了,白天晚上铁路两边都有巡逻队,运油的列车也停了,什么货物都进不来,你说能不贵吗!” “我估计这些车就是去接站的,不出一两天这里也得封锁。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方家没了,连个借宿的地方都找不到,睡店门口肯定不成了。” 有时候张平贵很想问问这个牧人是咋活到今天的,啥也不知道,每天就靠着命硬四处乱逛了好几年。这命还真他妈硬,愣是没事儿。 “……你的钱,冬天没羊肉,也没通行证,春天再来!”这个消息洪涛确实是头一次听,顿时就不淡定了,掏出几张购物券塞进张平贵怀里,牵上马就走。 光是希贝克和张柯在这里待着就让自己总有点不安生,好家伙,还来更高的高层,这是要干啥啊。不用张平贵叮嘱也得赶紧溜号,短时间内还是少来为妙。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聚居区里的流民们并没什么变化,该干啥干啥,洪涛离开之后也还像往常一样先向南边走。 自打发现有人跟踪之后,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先从南边绕几十公里路,并在中途把身上带的武器装备藏起来。离开的时候不管有没有人跟踪,也是向南绕几十公里甩掉尾巴拿了武器再走。 “你个贱骨头,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天天晚上碰变态、有了孩子全是横生倒养!”但今天刚刚离开检查站没多远,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就又来了。 洪涛觉得很可能是新换的黑袍修女不喜欢自己,或者不放心,又安排人来盯梢了。有心找个僻静地方把后面的人全弄死,可转念一想不成,除非明年也不想来这里了,否则还得忍着。 眼看天快要黑了,就不信后面的尾巴还能跟着自己在山路上走一宿。要是那样就太好了,不用自己动手也得让他们摔个骨断筋折。 南边的山区刚刚下过雨,吸饱了水份的泥土看上去挺结实,但要是不懂得踩着植物走很快就会沾一鞋底泥,然后在某个地方滑到。 可是走了三个多小时之后洪涛觉得不太对劲儿了,以前碰到几次盯梢的都不会盯这么久和这么远,基本刚进山不远就会掉队了,连能爬上半山腰树林的都没有。 今天自己已经进树林好几公里了,那种不安的感觉非但没减弱还越来越强烈了,仿佛树林里早就藏好了大量伏兵,就等着自投罗网一般。 既然对方不打算善了,洪涛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宁可明年不来聚居区混也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身上虽然没带着步枪和夜视仪器,只有一把俄制手枪和两个弹匣,却也不妨碍杀几个人。 藏好马匹之后他又走了十多分钟,找了棵比较茂密的樟子松手脚并用爬了上去。把身体隐藏在枝杈当中,掏出手枪打开保险,让呼吸渐渐平息,静静的盯着下面黑漆漆的地面,使劲儿支愣起耳朵。 “你们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十多分钟之后左边有动静了,两个黑影小心的扶着树干,深一脚浅一脚向这边走来。 “咔哒……喂,班长,发现目标了吗?”这两个人走到距离洪涛还有十多米外的一棵树下,借着凸起的树根坐下,掏出对讲机呼叫同伴。 “咔哒……目标就在正南方半公里之内,你带人从东边上,我从西边,动作一定要轻!”对讲机里很快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虽然音量很小,但在除了风声啥都没有的山林里还是传了很远。 “咔哒……班长,稍等几分钟吧,兄弟们都没上来呢,刚刚下过雨路太不好走了!”树下的人没有马上执行命令,而是继续通话。 “你戴耳机了吗?操,说多少遍了到外面要戴耳机通话,你是不是也想像裁决者那群人似的被人全用冷枪打死啊!”对讲机里马上传来了低声呵斥,听起来这位班长有点能力,至少对野外作战的基本常识比较熟悉。 “戴、戴上了……这玩意真的不太好用,总是掉不说,让树杈一挂就扯断了……班长,现在我这边只有两个人,剩下三个还在后面慢慢爬呢。要不先休息会儿,反正大晚上的谁也不会乱跑,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差不多。” 树下这位还真能糊弄,倒是把耳机戴上了,可根本没在脖子上绕过去,就耷拉在胸前,把麦克风咬在嘴唇边小声说话。 502 招反贼的体质(200票加更) “……是,肯定不会耽误。班长,您说这次的消息靠谱吗?我记得前几天苦修会的人不是来这边搜过了嘛。”对讲机那边说了啥洪涛听不见,但从树下这个人的回答中可以推测出来,应该是获准休息了。 “成吧,就是不知道抓到人之后咱们能不能先爽爽,那可是红袍修女,啧啧啧……”树下这位不光是个话痨,还是个**,正经事儿一点没干呢就想着怎么虐待俘虏了。 “唉,咱们兄弟就是喝汤的命……谁!哗啦……”很明显他的请求被上级否定了,刚一屁股颓然坐在树根上马上又弹了起来,一边低声询问一边拉动了枪栓。 听声音应该是把95步枪,和洪涛小时候玩的玩具枪有一拼,全是铁皮响动,期间还夹杂着塑料件与金属摩擦的杂音。 “副班长,是我……哎呦妈呀,可累屁了……”随着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东边,走几步就扶着树干喘口气,手里的枪干脆握着枪管当拐杖用了。 “我说老陈呐,你才不到40岁,身体怎么就怂成这样了……他们俩呢!”被称作副班长的人伸着脖子向后面看了看,没发现别人。 “上不来啦,小孙崴了脚,还差点滚到山崖下面去。这大黑天的,我让买买提陪他一起在原地等着,咱们下去的时候再一起走。嘿,小王八蛋,躲什么躲,把水壶给我……” 新来的这个人几乎是爬到了树根上,一边说一边去抢同伴的水壶。这时洪涛看清楚了,他浑身上下除了一支枪啥也没有,连备用弹匣都没带,估计为了轻装一起留在伤兵那里了。 “这还没摸到人影呢就先伤了……嘶,我觉得今天有点邪性。来来来,把雨衣撑着,我得算一卦!”副班长闻言立马就不淡定了,越想越不安心,干脆让同伴撑起雨衣在下面打着手电用扑克牌算上了。 “操,我就说不好吧……唉……”几分钟之后副班长收起扑克牌,改成了长吁短叹。 “班副,到底是谁告诉咱说逃犯在这里的?他们要是知道为啥不自己上来抓!”最后来的老兵更过份,摘下钢盔挡风点上根烟,虽然是用双手捂着烟头抽,但在黑漆漆的夜里也很明显。 “嘶……呼……我问过班长了,说是苦修会用啥玩意监听到的电台活动,确定了大概范围。本来这个活儿是交给裁决者的,结果让萨宾司令抢了过来。” “来的也不光是咱们一个连,东边、南边还两个连呢。连长不是指望立功嘛,等不到明天早上合围了。要是真能抓到也成,就怕出力不讨好啊!”副班长非但没制止,还接过老兵手里的烟也深深来了一口。 红袍修女、电台监听、确定位置……这一连串词汇让洪涛明白了两件事。第一,这些救赎者士兵并不是跟踪自己的,他们只是碰巧也是要往这边来,所以自己的不安感才会越来越强烈。附近有至少一个班的士兵,能不强烈嘛。 第二,他们好像是来抓前些天跑掉的红袍修女,最令人吃惊的是那位修女还携带了电台,并使用了。她在和谁联系呢,肯定不会是救赎者,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反抗军! 红袍修女朱玛巴依是反抗军的卧底!这是个显而易见的推论。虽然听上去有点狗血,但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有时候就越容易贴近现实,要不怎么能隐藏的这么深呢。 “我身上是不是有吸引反贼的气味?”洪涛并没路见不平一声吼,而是先检讨着自己。 去了趟梨城,碰上反抗军和东亚联盟特派员被追捕,结果杀了30多人。随便想回个家,出门又碰上了反抗军的卧底被追杀,遭遇意外的概率好像有点太高了吧。 “唉,你是死在战斗岗位上的,还发完了最后一封电报,不丢人!”最终洪涛还是决定按兵不动,救?咋救? 这里可不是荒无人烟的南疆,距离居住着好几万人的伊宁只有30公里,前后左右不管往哪儿走都有救赎者的检查站。只要让这些士兵在对讲机里多说一句话,自己立马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无法自拔。 至于说红袍修女会不会香消玉损,哎呀,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你个当间谍的,还暴露了,死得其所,就别再牵连别人跟着一起倒霉了。 不过洪涛还是在三名士兵离开之后不久悄悄下了树,远远的缀在后面。倒不是他好奇心太重,非要去看看抓捕现场,而是不想距离后面的救赎者大部队太近。 刚刚那位副班长不是说了,后面还跟着至少两个连呢,这一折腾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一旦耗到天亮自己就算再爬高点也难免会被发现。到时候说都说不清,很可能会被当成接应红袍修女的反抗军一起抓起来。 “小王八蛋,还敢咬人……我让你咬、我让你咬!”大概又向山上爬了二十多分钟,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噪杂声,有大人的喝骂和小孩的哭嚎。 “我艹,你们三还真的和她在一起啊!”这回真是好奇心作祟了,洪涛悄悄靠近了几十米,藏在一丛低矮的灌木后面伸出头,然后就傻眼了。 方文麟、于佳、卡米拉,还有红袍修女朱玛巴依,正被七八个端着枪的黑衣士兵围在一块林间空地中,靠近山壁的一侧有个小洞口,应该是刚被从里面抓出来的。 大声叫骂和哭嚎的是副班长和于佳,这孩子胆儿挺大,好像并不怕被枪指着,一直都在挣扎,还把副班长的手给咬了,结果自然是遭到了毒打。 “班长,上面没说要这三个家伙,反正带回去也是烧死,小女孩不如就交给兄弟们乐乐吧……我们也不让您白担责任,等配给发下来烟都归您怎么样?” 虽然有卡米拉和方文麟奋力保护,但这一大两小怎么可能是几个壮年男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打趴在地。此时副班长忽然拉着那个袖子上缝着一道红布条的人走进了树林,小声嘀咕了起来。 “我先带着红袍修女下去,你负责押送其他人……小心点别让他们趁机跑了,山高路滑的搞不好就得掉下去,到了山沟子里不死也得被野兽啃成骨头架子!” 班长是个30多岁的瘦高个,好像并没听见手下的请求,抬腕看了看手表,一本正经的安排着之后的工作部署。 “是,兄弟们会小心的,嘿嘿嘿……老陈,找东西先把这个小东西和死瘸子捆起来。别急着下山,路太滑,等天亮了再走。你们俩去找点柴火在洞口点上烤烤,这破天气冷到骨头缝里了!” 但副班长却听的眉开眼笑,工作热情马上就提了起来,大声吆喝着手下该干什么干什么,自己则一把提起卡米拉向洞内走去。 不过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几十米外的灌木丛下面有双小眼睛正死死盯着这边。刚刚副班长为了避开其他人,拉着班长说悄悄话的位置距离灌木也只有四五米远,他们俩说的大部分内容都被第三个人听见了。 “你们这是自己嘬死,怪不得佑罗爷爷心狠手辣!”即便见到方文麟一家三口,洪涛也没打算伸手帮忙。 这三个人被抓回去,方文麟估计是活不成了,但卡米拉和于佳姐弟俩应该没啥事,无非就是提前进入基地当修女和苦修士。反正在伊宁基地附近聚居的流民孩子只要长到十多岁都是这个命运,他们习惯了,自己也真管不了。 可是副班长的举动就有点突破自己的底线,卡米拉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你居然还能起歹念,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503 突破底线(300票加更) 对于畜生洪涛从来都是毫不包容的,别说咬人了,呲牙都要弄死。当初孙大成一伙人里也不是人人都十恶不赦,但最终还是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原因就在于他们正在向畜生转变。 洪涛能容忍奸懒馋滑坏甚至背叛,那些都是人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东西,无非就是有些人能克制住,有些人自制力差点。 但有两个东西他是从骨子里抵触的,行为像畜生和过于愚蠢。这两种表现说明这个人退化的过于严重,正在脱离人的范畴。都不是人了,当然也就没必要容忍。 但想在不知不觉中弄死八个拿着武器的成年人,还不能让他们发出任何大响动也不是件容易事儿。洪涛慢慢的退出了灌木丛,沿着刚刚上来的线路向山下走去。 走了差不多100米左右才爬上大树,把身体横担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掏出手枪退下弹匣检查一遍子弹再插进去轻轻上膛,静静的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 要说苦修会在救赎者团体里的地位确实挺高的,红袍修女即便成了通缉犯和叛逆者依旧没受到什么虐待,只是被反剪双手绑着由一名士兵牵着绳子跟随,走快走慢没人催促。 最先遭到毒手的就是牵着绳子的这名士兵,他的天灵盖被凌空而下的子弹直接打碎了,人在零点几秒种之内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 全身的神经系统瞬间崩溃,控制呼吸、说话、眨眼,甚至大小便的肌肉完全失灵。身体就像是被戳破了的充气假人,软塌塌的瘫了下去,空气中随即弥漫着一股子生屎味儿。 别说走在前面的三个人,就算红袍修女也没察觉到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绳子被拽住了,马上停了脚步默默站在原地等候。 “嗨,你干嘛呢?”可是后面突然没了脚步声,前面的人很快就有了感觉。一个人回头看了看,黑乎乎的只觉得同伴蹲在地上,遂停下脚步询问。 “噗……啪嗒……”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这位也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手里的枪掉落的更快,碰到了一旁的树干。 “看着点脚下,打滑了一个跟头摔断脖子……呃呃呃……”班长举着小手电走在最前面,在黑漆漆的树林里伴着浓郁的水汽,手电光根本照不出多远,只能看到脚下。听到后面的声响,连头都没回小声骂了句。 但马上就觉出不对劲儿了,跟在侧后方的同伴一头摔了出去,那姿势太暴力了,就算不碰到石头整张脸也得搓成花瓜。 可是还没等他完全把头转回去,左耳朵就离开了原住址,带着一股鲜血凌空起飞。紧接着身体就像被空气锤打中似的一下一下向后退,最终一个倒栽葱撞进了旁边的灌木丛,只剩下两条腿还露在外面,一下下的抽搐着。 他应该没有马上死,大脑还在运转,只是由于身体受到的致命伤太多无法再正常运转了,但至少知道是怎么了。 刚刚回头时有个黑影正单臂掉在树杈上像只大猩猩,每冒一个小火光自己的生命就流逝一大截。不算耳朵被打飞那一下,好像总共冒了三下,然后自己就啥也看不清了。 其实看的最清楚的并不是班长,而是站在五六米外的红袍修女。当前面有人突然瘫软在地时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儿,正常人就算腿脚受伤摔倒也不可能倒得如此丝般顺滑。 紧接着头顶侧上方就有了动静,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突然出现,震得树叶上的雨滴不停撒落。但那个影子却很沉稳,一条胳膊拉着树杈一只脚蹬着树干,一只手还平举着什么东西,几秒钟之内就把前面的两名士兵给打倒了。 “站在这里别动……”黑影很快就顺着树干爬了下来,是个人,穿着烂糟糟的斗篷、戴着兜帽的人。 脚刚刚落地就传来了男人的嗓音,口音略像西北那边的。可是这个人没停留,利落的更换了弹匣,很快又消失在黑漆漆的树林里。 卡米拉这几天过得比之前几年都丰富、都快乐、都提心吊胆、都茫然无助。原本波澜不惊的流民生活,就在两天前的中午被彻底打破了。 当穿着白袍、黑袍的苦修士、修女们突然出现在聚居区,挨家挨户寻找小孩子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和弟弟必须也只能离开父亲,进入基地里生活。 就在这时红袍修女把她们姐弟俩带出了聚居区,来到父亲工作的煤矿,又把父亲也叫了出来,一言不发的走向了平时经常去挖野菜抓草原鼠的旷野。 而后就是不停的逃亡,父亲好像和红袍修女认识,四个人从平坦的草原进入了山坡上的灌木丛,又穿过灌木丛来到山腰的树林,花费了半天时间才找到这个小洞并暂时住了下来。 饿了,红袍修女和父亲会出去抓小动物回来烤了吃,渴了就喝岩壁上流下来的水,困了就垫着羊皮睡在一大堆松枝上。 漂亮的红袍修女姐姐说要在这里藏一段时间,等苦修会放松警惕之后再想办法装扮成流民的样子混过检查站去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流民、士兵、苦修会和修女,大家都能吃饱饭。 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和红袍修女小声聊了很多人名和地名,情绪好像挺激动,一会儿笑一会儿愁,有时候还会掉泪。 那种地方会是什么样子自己想不出来,也从来没见过。但好像听说过,听那位每次来都会有鱼干吃的牧民叔叔讲过,还有个名字叫旧世界。 虽然日子挺苦,山洞里也很冷,但自己这些天过得挺高兴,就算食物不多,却也不用再担心被其他流民的孩子抢走。 可是好景不长,士兵们突然冲进来抓走了修女姐姐,还说她是叛逆者,要被烧死。而后那个有一嘴大黄牙的士兵就把自己拉进了洞里,伸手进衣服摸自己的身体,只要反抗就会被打耳光。 衣服被脱掉了,洞里很冷,士兵也在脱衣服。自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感到害怕、无助。可无论怎么哭喊,父亲和弟弟都只能在洞外哀求,还被另外两个士兵打。 这时洞口突然安静了,父亲和弟弟都不出声了,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随着山风吹了进来。卡米拉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个正在脱裤子的大黄牙士兵就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还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喷到了自己身上。 “别怕,坏人都死了……把身体擦干净穿好衣服出来。”这时卡米拉才发现在大黄牙士兵后面有个高大的黑影,他说话了,声音有点耳熟,但又很陌生。 朱玛巴依也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又很陌生,她就那么站在黑漆漆的树林里,闻着被风带到鼻孔里的臭味和血腥味,一寸都没敢挪动。 太诡异了,那个男人仿佛是山林里的鬼混,何时出现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也不清楚。他在无声无息间杀死了四名救赎者士兵,比基地里宰杀牛羊的屠夫还轻松。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朱玛巴依觉得有人在翻动后面那具瘫软的尸体。果然,黑影又出现了,路过自己身边又去翻动前面的三具尸体,把很多东西放在了一件衣服里包了起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朱玛巴依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瞬间冷到了谷底,黑影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把斗篷脱了,然后是上衣和裤子。 504 她太美了(400票加更) 男人当着女人的面脱衣服还能要干什么呢?在他离开的十多分钟里,应该是把方文麟一家三口全处理掉了,这才会回来心无旁骛的对付自己。可笑的是,自己刚刚还非常听话的站在这里没跑,就傻傻的等着。 “……”还没想好自己是不是该逃跑情况又变了。男人把脱下来的衣服给一具尸体换上,然后抱着这具尸体乱摆姿势,最终放在了一棵大树旁。 他在干什么呢,朱玛巴依觉得自己好像看懂了,伪造现场!这个男人正在制造一种假象,让穿着他衣服的尸体冒充是他,这里发生了枪战,最终结果是同归于尽。 “拿着这个去洞口收拾下东西,准备好连夜赶路,我去换衣服!”这时男人终于说话了,他抽出匕首割断了自己手上、脚上绑的绳子,冲洞口指了指,然后抱着从尸体上脱下来的衣服闪身又钻进了树林。 “朱玛姐姐……朱玛姐姐……我们得救了,是比热斯大叔,他真的好厉害,把坏蛋都杀死了!”朱玛巴依只迟疑了几秒钟,就提起脚边的包裹走回了洞口。 方文麟一家三口真的没死,他们正在从尸体上扒厚衣服和厚靴子,用刀子稍微改一改就一股脑的往身上套。见到自己回来了,小姑娘卡米拉飞快的跑过来,表情里没有半点恐惧,反倒充满了兴奋。 “还有鱼干,姐姐你先吃!”小男孩于佳正在让父亲往靴子上捆皮绳,鞋太大了,不绑上点不跟脚。可这也没耽误他献殷勤,举起了手里的袋子。 “是比热斯救了我们,他是个牧民……”方文麟已经穿戴整齐了,哪怕有些衣服上还带着血迹也全被穿到了身上。见到红袍修女返回,脸上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想解释却又无法解释。 “我认识比热斯,他为基地送羊肉,那个人确定是他?”朱玛巴依对这个名字并不奇怪,刚刚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形时心里就浮现出牧人的样子,可说话的口音太不一样了。 “就是比热斯叔叔,他才会有好吃的鱼干!” 于佳再次把塑料袋递了出去,小孩子的辨认能力往往比大人简单,没有那么多参数,可越是简单越容易观察到本质。 洪涛能用伪装、嗓音迷惑方文麟和朱玛巴依,却无法骗过孩子,在洞里就被卡米拉一眼识破了。于佳的办法更简单,全靠食物的味道辨认。 “可是他……”朱玛巴依还是不太相信。 “比热斯是路过,他有时候会住在我家里,这次是我们连累了他……”这个简单的逻辑方文麟已经推通了,善良的牧民刚好给基地送羊肉出来,在回去的半路上发现自己一家被士兵抓住,然后仗义出手相救。 这很符合牧人的脾气,但也很不符合现在的生活准则。得罪了救赎者就等于得罪了这片土地的主人,从此之后将永无宁日。 “比热斯大叔说要带我们去山里躲着,不用怕,他可厉害了,杀坏蛋就像杀草原鼠!” 卡米拉一直拉着红袍修女的手,她可能从记事时起就从来没见过妈妈,更很少接触年长的女人,突然有了个漂亮大姐姐很是依恋。 “他说要去什么地方了吗?”朱玛巴依大概听懂了,牧民不光仗义出手还要送佛送到西,带着大家一起逃亡。 “他就算说了咱们也不知道,听天由命吧……这里还有两件皮袄,你是不是……”方文麟的情绪有些颓废,获救了是惊喜,但做为成年人不能像小孩子那样容易满足。 此时的获救只是暂时的,等待自己和两个孩子的是无尽的苦难,说不定还有死亡。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想明白,当时做出和红袍修女一起逃离救赎者基地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不出逃,就得眼睁睁看着卡米拉被带进基地,她叔叔现在可是反抗军的首领之一,一旦成为修女,会严重打击反抗军的士气。 可是逃出来又能去哪儿呢,朱玛巴依说用电台和反抗军联络,自己虽然知道紧急联络频率,可是反抗军在失去库车据点之后,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渗透进来了。 “不用了,这里还有……”朱玛巴依指了指一旁的包裹,把目光望向了黑漆漆的树林。 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洪涛才牵着两匹马返回,在下山找马的时候远远见到了几堆篝火,看样子救赎者的大部队已经把这座山的东南两个方向围了,只是由于山路湿滑没敢夜间搜索。 刚刚被自己弄死的那一班人属于八字里缺福的,干活太积极,爬山爬的那么快,结果超出了对讲机联络范围,没收到大部队的命令,傻乎乎当了送死鬼。 “来,一人一匹坐上去……”既然追兵短时间还不会上来,洪涛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先把卡米拉姐弟俩抱上马背。 通过刚刚的观察,他心里已经有了基本判断。救赎者士兵的训练很一般,不敢说完全没有适应山地活动,但大部分都是棒槌,在山林里肯定赶上不自己的行进速度,且越往高处走他们就越拉胯。 “你这样不成,把袍子换掉,晚上很冷要多穿些!”转头看了看方文麟,嗯,还不错,不光穿上了士兵们的皮袄还披上了雨衣。可红袍修女还是原来的那身打扮,显然不太合乎要求。 “我的衣服很保暖……你真是比热斯?”红袍修女撩开了红色斗篷的下摆,露出里面白色的羊毛。合算她早有准备,这件红袍本身就是皮毛一体的。 “那也要换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很不好走,你会被山风吹跑的。”但洪涛并没罢手,从地上的包裹里找出士兵的皮袄和皮裤直接扔在了红袍修女的身上。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当红袍修女脱掉了红袍和兜帽露出本来面孔时,连见多识广、阅女无数的洪涛都忍不住愣了下。 她的相貌有非常典型的西域特色,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深眼窝。但不是那么突兀,好像经过混血,并完全融合了双方的优点。 还有江南汉族女孩子精巧细腻的感觉,尤其是皮肤极其白皙,不是惨白,是羊脂玉一般半透明中带着滑腻,总有一种让人忍不住要去摸摸的冲动。 但再想仔细看就没了,朱玛巴依摘下面巾之后,马上又用一条红色的围巾把脸和脑袋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抬手……还有腿!”敢不让洪涛看舒服的人必定会遭到报复,多美的女人也不例外。于是朱玛巴依就被洪涛用从衣服上割下来的布条绑成了粽子…… 胳膊、腿、腰,都被布条一圈圈勒住,别误会,不是东瀛绳技,只是为了把窝窝囊囊的皮袄更好的固定在身体上,类似长途行军时的绑腿。 这是克里木教的,在山林里徒步行走如果不这样做,一天下来衣服就会被各种各样的植物尖刺扯碎,甚至在攀爬时挂在锋利的岩石上让人失去平衡跌落。 到了夏天不管多热也得这样做,否则就等着被各种各样的虫子叮咬吧,保不齐半夜让喜欢温热的蛇钻进去再来上一口。 虽然漂亮的修女没有说话,却能从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中看到怒火。难道说自己为她好还成坏人乐吗?也太不懂事了吧。 但洪涛一点没在意,修女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自己给她弄了个古怪的造型,而是因为她可能从来没被男人碰过,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恐惧,俗话讲就是恼羞成怒了。 505 比热斯死了(500票加更) “会用吗?”可惜现在太不是时候,如果闲着没事儿洪涛很快就能让她喜笑颜开,但此时不光没法开导,还得气上加气,再递过去一把95式步枪。 “咔哒……哗啦!”朱玛巴依伸手接过步枪,熟练的褪下弹匣检查子弹再装上,麻利的拉动枪栓上了膛。 “很好……但在山林里行走时必须关上保险!这一支你也背着……来,方老师,这两支归你!”红袍修女会熟练使用枪械一点都不让洪涛觉得吃惊,她如果不会用才值得怀疑。 救赎者不管采用了何种管理方式,军事训练肯定是不会少的,哪怕孩子和女人也必须会使用武器。在这个时代里拿枪射击和旧世界里的用手机聊天看视频是一个意思,必备技能。 “比热斯叔叔,我和姐姐也会打枪!”于佳坐在马背上一点都不怵头,还想像大人一样获得武器,即便步枪拿不动来把手枪也成啊。 “刚刚说过的规矩是什么?”手枪是别想了,洪涛把缴获来的两把手枪连同弹匣都放进了鞍袋。 “听指挥、少说话!”看到洪涛脸色不善,卡米拉瞪了弟弟一眼。 “没错,这也是你们两位需要遵守的规则。想活命、想逃出去就牢牢记住这六个字。”洪涛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了方文麟和红袍修女。 “……”方文麟压根也没打算自己做主,马上点头示意听懂了,也认可。 “你骗了我,根本不是柯尔克孜牧人,你到底是谁!” 但红袍修女并不打算这么认命,借着树梢空隙间透过来的些许月光,她终于看见了这个男人的脸,确实就是当初让自己拍照,还借口雪盲不肯睁眼的那个家伙。 “彼此彼此,你恐怕也不是哈萨克吧?我走前面,你牵马跟着,方老师在最后……有什么问题等逃出去再说,或者留在这里和那堆破烂在一起!” 有关红袍修女的身份洪涛一直都在猜测,自打头一次见面就觉出不太对劲儿,回去问过克里木之后疑虑就更加确定。 柯尔克孜和哈萨克语虽然存在不同之处,但整体上就像德国人与荷兰人互相聊天,只要知道一些词的转换规则就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比国内北方人听粤语还容易的多。 但这个自称是哈萨克,且有个浓郁哈萨克味道名字的修女,自始至终一句哈萨克语也没讲过,让自己白白和克里木学了好几个月的柯尔克孜语。 “……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我们唯一的希望被毁了!” 让洪涛这么一指,朱玛巴依才注意到尸体旁边有个用衣服包裹起来的东西,从缝隙中散落出来半块电路板。面色立马大变,眼中也确实是怒火了,白皙的小手死死攥着步枪,很有抬起来射击的意图。 “山下的士兵就是用它发现这个山洞的,你打算带着它一路上标明自己的去向吗?蠢货,把你在苦修会里学到的那些东西暂时扔了吧,想活下去就乖乖听话,想死就随意了。嘚嘚嘚……卡米拉,别这么用力,双手抓住马鞍身体放松,跟着马背一起起伏,尽量不要让它感觉到你很紧张。” 那堆东西是电台,洪涛从山洞松针下面发现的,二话没说直接用石头砸烂。不用问,红袍修女很可能是反抗军的间谍,她指望用这个破玩意联络反抗军得到帮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先不说在山林里不架设很高的天线能不能发送和接收信号,就算能,反抗军有能力深入到伊宁附近进行营救吗?现在他们连龟兹、梨城和楼兰这样的重要交通据点都丢了,拿啥过来救人? “就听比热斯的吧,他常年在山里放牧,肯定知道很多道路……说不定可以带咱们逃出去。” 见到洪涛牵着马走了,朱玛巴依却牵着马纹丝没动,负责断后的方文麟不得不当个和事佬,先劝劝这位来头很大的红袍修女识时务者为俊杰。 谷“他不叫比热斯!”红袍修女还在纠结名字的问题。 “可你也不叫朱玛巴依、卡米拉也不叫卡米拉……”方文麟吧嗒吧嗒嘴,不得不把话挑明了说。 这年头除了基地里那些有登记户口的正式居民,外面的流民有几个用真名呢。就算用了真名,谁会相信又谁会关心呢。 “……我的事情先不要和他讲!”红袍修女终于肯迈步了,但并不打算相信前面那个不是牧人的牧人。 “放心,卡米拉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我觉得他也不想知道!”和红袍修女比起来方文麟就要洒脱多了,也不能说洒脱,完全是被生活环境逼的。 别看伊宁基地和流民聚居区只隔着一条伊犁河,却完全是两个世界。河北岸的基地仿佛伊甸园,生活在里面的人从一出生就不用考虑太多事情,按部就班的生活学习工作即可。 河南岸则是地狱,还分层,到底能在第几层活着完全靠个人努力,当然了,还有运气。在这种情况下人会加速成熟,清楚自身更会看透人心。稍微学慢点、看错一次基本就死翘翘了,没有改正的机会。 五个人两匹马,在静悄悄黑漆漆的树林里蹒跚而行,速度不快但很持久,不停向高处攀爬,直到白色的雾气逐渐弥漫开来才停在了一个小水潭旁边。 两匹马被解开了鞍具,在旁边的林间草地里低头寻找着食物,人也围坐在一截倒伏的树干旁边,看着洪涛从鞍袋里一样又一样的往外掏食物。 水果罐头、奶酪、肉干、鱼干、蜂蜜、腌菜、压缩饼干……两个孩子还分到了几颗巴旦木和葡萄干。 “先洗手洗脸再吃早餐,不要吃太饱。我们一会儿要走更远的路,吃多了会吐的。卡米拉,看着表上的分针,走到这里就收拾东西上路,谁吃的慢谁饿着!” 看着两个孩子跃跃欲试的表情,洪涛摘下手表放在卡米拉面前,指了指二十分钟之后的刻度,脱掉斗篷和皮袄走向了水潭。 这里的水来自山顶融化的积雪,被常年冲刷形成了好几个小水潭,非常清澈且冰冷。每次洪涛从基地出来都要走到这里休息一两个小时,洗个澡,吃饱喝足才会翻过对面的山梁改道向北下山,从霍城以西返回赛里木湖。 今天洗澡怕是来不及了,当着一大一小两位女士也不合适,只能简单洗洗脸,再适当的改变下面容。 从昨晚开枪射杀救赎者士兵那一刻起,柯尔克孜牧民依勒比热斯就彻底死了,那张被雪镜、大胡子和长发覆盖的脸,自然也应该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发型,是个很影响容貌的重要装饰,所以第一步就是剪头发。但谁出门送货也不会带着推子,洪涛只能借着潭水的倒影用伞兵刀把灰白色的长发一缕缕削断。 朱玛巴依也带了个小包袱,里面装着贴身衣物和简单的食物。但比起洪涛摆出来的早餐根本就不用拿了,也犯不着拒腐蚀永不沾。她吃的很快,也没有见到这么多食物的惊喜,每样都尝一点就结束了用餐。 “我来帮你……”看到洪涛蹲在水潭边来回转动着脖子挺费劲,她走了过去。 “……不用太整齐,我们的时间不多。”洪涛想了想还是把匕首递了过去,转身蹲下把脑袋伸了出去。 “你是汉人?”朱玛巴依的手和她的脸一样都是美人级别的,修长整齐白皙细腻,优点几乎都占全了。除此之外还灵活,虽然每次只削断一小捋头发,架不住频率快。 7017k 508 没有不散的宴席 “不太对,坏人也可以穿上厚衣服就不怕扎了。”洪涛摇了摇头,这姐弟俩虽然年龄相差很小,但性格迥异。小男孩直来直去胆子很大,小女孩心思更细也更爱动脑子。 “是要挡住猎狗吗?狗不会穿衣服……”果然,卡米拉想了一分多钟,小心翼翼的给出了答案。 “嗯,没错,如果坏人想在山区找到咱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猎狗。我们在水潭里洗澡,把沿途马粪清理干净,就是为了让猎狗不太容易找到气味。” “但这么做还不太够,如果碰上训练有素的猎狗说不定还能找过来。可是到了这里它们就没办法了,这种植物味道很大,刺还有毒,狗没有衣服更怕。” 洪涛回头冲小女孩伸出根大拇指,开始解释这么做的原因。实际上也不全是为了教育孩子,更是让两个大人听明白。 “比热斯,我曾经派人盯过你的梢,但每次都在山里跟丢了,你一直都这么小心的吗?”朱玛巴依显然是听懂了,不禁有些感慨。 她做为红袍修女真不是整天琴棋书画,不光要参加军事训练,级别还挺高呢,有时候干脆跟着裁决者在一起训练,由瓦克尔当教官。 那个俄罗斯陆军出身的家伙对山地作战很有点研究,伊宁附近又多山,自然少不了这方面的课程。但和这位来历古怪的牧人比起来,瓦克尔那套东西好像又不太够用了。 “小心无大错……你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既然说起了这件事,洪涛还是想搞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引起了红袍修女的怀疑。 “通行证不能随便发,按照规定必须得搞清楚身份,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什么地方落脚……你不疼吗?”朱玛巴依看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也说不出心里是啥滋味。 太能演了,当初自己愣是一点没怀疑他的身份。说话又那么不中听,这一路上几乎就没给过好脸。可是即便抛开救命之恩,好像也恨不起来。 自己、方文麟和两个孩子都骑在马背上,可以依靠高度躲避荨麻刺,但这家伙走在前面牵着马,不光不躲还用手拨开挡路的枝茎。那上面布满了尖利的小刺,疼的脸直抽抽却我行我素。 被荨麻扎是个什么滋味,参加山地作战训练时每个人都要尝试,火辣辣的能疼一天多,多扎几下干脆就别想睡觉了,和被马蜂蛰了差不多。 “……我是让自己长点记性,每次干好事都会很疼!”洪涛说的是实话,只是不完整。 他正在试验身体能不能逐渐免疫或者习惯荨麻的毒素,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在山林里就又多了一门保命绝技。实在走投无路了就往荨麻丛里钻,无论人还是动物,轻易是不敢进去的。 “……”但这话说得有点诛心,立马就把话题给终结了,甚至两匹马都不再打响鼻抗议。估计它们也听懂了,碰上这么个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抗议有啥用,忍着吧,这就是命啊! 临近黄昏,此行的第一站终于到了,是个藏在山沟里的小牧场,有围栏和两座木头房子。主人自然是变成了丧尸,并被洪涛弄死了,尸体就埋在围栏里,还立了四个小石头堆。 这个地方是在几个月前无意中发现的,环境很隐蔽,可以当成临时落脚点。之后每次去伊宁基地送羊肉,洪涛都把武器装备藏在房子后面的地窖里。那个地方更隐蔽,已经被杂草长满了,即便有人发现了小屋也不会有损失。 “不要去山上闲逛,即便没有敌人也会有野兽。也不要去北边,有丧尸。不能点火,食物不多省着点也够了。记着晚上睡觉的时候留人值班,白天也要有人时不时用望远镜观察附近的情况!” 在确认过牧场周围布设的兽夹没有被触动之后,洪涛才打开地窖脱掉羊皮袄换上迷彩服,一件件的往身上添加装备,还不忘了叮嘱需留下来的方文麟和朱玛巴依。 “……你肯定不是牧人!”看着熟悉的牧人突然变成了装备精良的战士,不光朱玛巴依产生了怀疑,就连方文麟也皱起了眉。那些枪、防弹衣、战术背心和复杂的电子设备大部分都没见过。 “你们对牧人有天生的歧视,牧人为什么就不能崇尚高科技呢?走了孩子们,去比热斯大叔家住些日子,等甩掉坏蛋找到新的落脚点再回来接你们!” 看着一身的披挂,洪涛也觉得自己不像牧人。但这又能怎样呢,我说是就是,同意的人活着,不同意的都死了。这就是一个人生活的好处,不用问任何人意见,也不用顾及任何人情绪,完全放飞自我了。 卡米拉和于佳也没哭哭啼啼舍不得离开父亲,在路上这两个小家伙就知道了命运的走向,同时也清楚如果不暂时离开父亲一段时间,大家就全会死掉。 生活在新世界里的孩子更早熟,会被生活逼着懂一些只有大人才有可能想明白的道理,心智更坚韧。动不动就哭喊的孩子不光大人不喜欢,寿命也短暂。 “喔……大叔,你有这么多好东西呀!”二天之后的赛里木湖畔,两个孩子站在小屋门口,看着里面就像看到了豪宅,脚步都不敢迈。 “自己烧热水洗澡换衣服,然后才能进。”实际上就算孩子敢进去,洪涛也得把他们揪出来。扔把斧子门口砍柴烧火去,他自己则去了屋子后面的山坡。 那里藏着个地窖,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有些是当年从复兴联盟带出来的,有些是这些年从各地搜罗回来的。从匕首、子弹到地雷、迫击炮应有尽有,全都用油脂封保存以防不时之需,现在可以启封了。 “阿凡提,他们是谁?”照例,只要有人进入湖区,那条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牧羊犬就会用最快速度跑回山后去通知克里木,然后真正的牧人就骑着马出现了。不过这次他没先要酒喝,而是看着正在劈柴的姐弟俩有些不安。 “朋友的孩子……你先帮忙带一段日子,我可能要开春才回来。来,把这些东西拿着,平时没事的时候教教他们如何在野外生活,再练练枪法。” “如果我没回来这里的一切就都归你了……别伤心兄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也知道我不是牧人,注定不会过普通人的日子,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 从地窖里找了两支莫斯伯格500霰弹枪和几支m92手枪,连带两箱子弹交给了克里木。这位牧民也是死心眼,只习惯用猎枪不喜欢别的武器,还不愿意学。 “我也会杀人,把你的敌人引到山里去咱们一起杀了,这里还是我们的家!”克里木也属于不太会表达内心情感的人,想说句挽留的话,可憋了半天没想出来,反倒是恶狠狠的出了个绝地反击的主意。 八年了,还不是普普通通的邻居,从精神层面讲可以算是相依为命的八年,他不愿意失去这个神秘的朋友,哪怕一起冒冒险。 “打打杀杀总是会死人的,如果你死了谁来照顾萨仁和孩子,忍心让她们冻死饿死?回去拿点马肠和奶酪,我还得赶路,回来再喝酒吃肉。” 如果没有萨仁,洪涛真没准会带着克里木一起去南疆转转。有了这个对天山了如指掌的牧人在自己能省很大事儿。即便再碰上几十个敌人也不用四处躲藏,凭借装备和地形优势硬撼也毫不吃亏。 但牧民毕竟是牧民,他们有家有业,不像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选择抛家舍业,太不值得。 三个小时之后,吃饱喝足全副武装的洪涛辞别了克里木和两个孩子,牵着两匹驮马再次离开了湖畔小屋。马背上驮着四个80升的大背包,还挂满了零零碎碎。 已经和克里木说好了,这两匹马几天后会被遗弃在天山中部山脉的雪线之下。如果它够幸运、够聪明,说不定能找到冬季牧场过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否则肯定会成为雪豹、黑熊、狼群的盘中餐。 509 倒霉蛋(600票加更)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止前进!”一身俄罗斯陆军深绿色迷彩服,脑袋上套着防寒面罩的瓦克尔站在山脊上,看着山林间有些疲懒的队伍再次发出了怒吼。 整整五天了,带着70名裁决者和200名救赎者士兵,在这片山区里展开了拉网式搜索,可红袍修女朱玛巴依和方文麟一家子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自己是在半夜突然接到主教大人的命令,说是不太放心士兵的能力,让裁决者小队带着猎狗上山,务必要把逃跑的修女活着抓回来。 当时自己还觉得是多此一举,一个修女和三个流民而已,就算红袍修女都接受过军事训练,三个连的士兵也不应该有任何问题。况且这是萨宾指挥的抓捕行动,自己中途插一脚会让裁决者和军队之间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关系雪上加霜。 可主教大人说他会和萨宾打招呼,让自己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全力以赴。既然都这么讲了只能服从,马上带了两个小队裁决者和两只猎犬上了山。 事情的发展和预料的差不多,军队的士兵在夜晚不敢山上,只在山脚设卡堵住了下山的几条道路。裁决者抵达之后也没受到任何阻挠,进展很顺利,上山没多久猎犬就发现了踪迹。 但当裁决者小队摸到了山洞附近时意外出现了,有差不多一个班的士兵被人杀死在洞口和下山的小路上,其中还包括一名流民打扮的陌生人,红袍修女和方文麟一家全都不知去向。 经过简单的现场勘察,发现流民和士兵不太像火并同归于尽,而且那名流民的身份一时半会无法搞清楚,他的脸和手都被子弹打烂了。 但当自己把调查结果上报给主教时,劈头盖脸遭到了一顿痛骂,并责成裁决者马上接手调查,还不能耽误继续追捕。 追捕好办,马上调来五个裁决者小队带上猎犬沿着马蹄印继续追,可调查现场并不是裁决者的长项。那个流民的尸体上任何身份标记都没有,连长相也看不清,一时半会去哪儿搞清楚呢。 就在这时大修女安娜带着东亚联盟代表团里的女医生赶到了山脚下,及时伸出了援手。要说术业还得是专攻才厉害,女医生只用了十多分钟时间,仅凭借几支手电照明就非常肯定了那具尸体不是流民。 理由很简单,手脚和脸部皮肤的磨损程度和流民有很大差异,另外胃里的食物也不像流民常吃的。经过询问,正好和参加围捕行动士兵当晚的伙食一致。 这时候瓦克尔就想骂人了,从发现尸体到女医生尸检完毕前前后后耽误了一个多小时,三个连的士兵还没统计完各自的人员情况,根本无法判定这具尸体到底是自己人还是外人冒充。 可是当着军方的两位连长这些话还没法骂,要是传到萨宾耳朵里,那个满脑子都是权力、货物和女人的蠢猪还得更恨自己。 虽然说有苦修会庇护,萨宾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可有句中国谚语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二把手整天咬牙切齿的怀恨在心终归不是件好事儿,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二把手。 干等着?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耽误了抓捕时机屎盆子又得扣在自己头上。没辙,瓦克尔不得不把现场勘察工作拜托给大修女安娜,然后把基地里所有裁决者都召集来,一头钻进了山林。 自打上次在铁门关附近损失了三个小队裁决者精锐之后,自己就成了苦修会乃至救赎者里的大笑话。虽然主教大人并没过多责难,还从萨宾手里调过来200名精锐士兵专门补充给裁决者。 可是瓦克尔心里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不能做出点成绩或者再出现大的损失,自己的位置马上就得岌岌可危,抓捕红袍修女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但抓捕行动只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瓦克尔就有点挠头了,刚开始还能依靠猎犬在水潭附近发现有人待过的痕迹,本以为用不了一天就能追上。 没想到四天过去了,前前后后增派了200名士兵配合,向南、向西挺近了十几公里,仔细搜索了十多个山头,还是一无所获。 不光没找到目标,搜山的队伍还出了问题。200名士兵一天多以前已经走不动了,崴伤、摔伤、闹肚子、风寒感冒,非战斗减员达到了两成,不得不提前撤出山区休整。 70名裁决者的表现倒是没那么糟糕,除了几名失足滑下山坡受伤的编制基本还算完整。可连续在山区里转悠了好几天,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让士气跌入了谷底。如果没有自己带队弹压,估计也早就撤退了。 “报告,前面有一大片荨麻,猎犬无法再搜索。会长大人,这里不可能有人类通过,我们可能又走错路了……” 很快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裁决者跑了回来,小声汇报着前面的情况。他是瓦克尔第一批找到的俄罗斯幸存者,原本也是牧民,家里养着三只中亚牧羊犬。 这种狗体型巨大,性情凶猛,能单独对抗小股草原狼和雪豹、黑熊之类的猛兽,是牧羊人的好帮手,同时也很善于在山林地形里追踪走失的牲畜。 但这次他带来的两只中亚牧羊犬没完成任务,除了刚开始从山洞追踪到水潭的过程挺顺利,然后就不停的出错。 先是在水潭附近遇到了挫折,两只牧羊犬东闻闻西嗅嗅总是统一不了意见,一只想沿着山坡继续向南,一只则要趟过溪流向东。 结果就是搜索队分成了两支,向南向东同时搜索。事实证明向东的牧羊犬可能更优秀,向南的那只走了一天多之后干脆啥踪迹也找不到了。 可是到了今天,向东的牧羊犬好像也陷入了绝境。从早上开始就不停的在山坡上绕来绕去,狗脸上全是迷茫。对于熟悉牧羊犬一举一动的小队长而言,立刻知道要坏菜。 果不其然,好不容易爬上了山脊,结果牧羊犬居然趴在地上不肯走了。其实就算狗愿意走小队长也会制止的,那么一大片荨麻,进去不是找罪受嘛。 506 美……(700票加更) “对,甘肃人!”很自然的,洪涛又把在塔什店镇糊弄旅店小伙计的身份拿了出来。 “可你那些羊是哪儿来的?”说话间后脑勺的头发就修理完了,朱玛巴依轻轻把洪涛的脑袋扶了起来,开始削头顶的。 “汉人也会放牧……你身上抹化妆品了?”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四目相望,洪涛没觉得眼前有多明艳,反倒皱起了眉头。 “……衣服的味道。”朱玛巴依眨了眨眼,低头在领口闻了闻,差点没说出狗鼻子来。 刚刚把头发剪短,她就发现原本很像牧人的面孔发生了奇特变化,尤其是那双细长的双眼,怎么看上去让人十分不安呢。 “我自己来吧……你和卡米拉都去洗一洗。用我的肥皂,把内衣扔了,这种味道会被猎狗追踪到的。嘿,方老师,你带着于佳去上面洗,别愣着,必须洗,要快!” 闻言洪涛立马抓住了修女拿刀的左手,凉凉的,入手滑腻,真像攥着块羊脂玉。但他半点也没迟疑,指了指水潭下游,又喊着方文麟指了指水潭上游。 “比热斯叔叔,水太凉了……”卡米拉第一个相应了号召,可等她跑到水潭边上用手摸了摸水温又迟疑了。 “给,不用全脱,穿着内衣一起用肥皂搓,不想被救赎者抓到就别怕冷,你是姐姐,要给弟弟做个榜样!”洪涛从背包里拿出两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方文麟和卡米拉,继续蹲在水潭边削头发,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 “……这是哈萨克的喀拉撒本?”最先被说服的并不是小女孩卡米拉而是大姑娘朱玛巴依,在洪涛去拿肥皂时她已经解开了腿上的布带子。看到洪涛拿出来的肥皂时,漂亮的大眼睛再次投射出复杂的光芒。 “我自己做的,咱俩比起来是不是我更像个哈萨克?”居然还有人识货,洪涛就算还有很多事情没想通依旧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两块黑乎乎的东西确实叫喀拉撒本,是哈萨克语音译,翻译成汉语就是黑色的肥皂。 也确实是自己亲手做的,当然了,克里木是老师。不过他只教了两次,自己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做出来的肥皂去污力更强,模样也更好看。其实做法并不难,用几种草木灰加水熬制,再与羊油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加热后放晾就成了。 作用有两个:第一就是肥皂,去污力还算不错,可以洗脸洗澡洗衣服。纯天然无添加,就算弄到眼睛里也不会疼,对皮肤刺激性很小。 加入的草木灰配方还能起到一定治疗作用,比如土荆芥、骆驼刺、白龙花、滨藜、灰灰草、荨麻、葵花等几十种植物,通过不同配方,就能针对不同的皮肤病。 第二就是去除身体上的异味,或者叫掩盖。克里木其实只知道一种配方,还是他姥姥和哈萨克牧民学的。这种配方不治任何皮肤病,但会用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味道掩盖住人身体散发出来的体味。 干嘛用呢?平时没啥用,但到了深山密林里就管大用了。无论哈萨克还是柯尔克孜牧民,在以前都不是纯粹靠放牧生活,捎带手还得打猎,游牧狩猎才是成套的。 但人身上会有体味,活动越剧烈味道越大。这种味道人闻着可能不算啥,可动物嗅觉灵敏,恨不得在几百米意外就闻见了,非常影响打猎效果。 通过上千年的经验总结,哈萨克牧人琢磨出来几种特殊的草木灰配方。用它来制作肥皂,平时洗身体洗衣服,进山之后就不会引起动物太高警觉。 救赎者检查站配有猎狗,想必军方应该也有。光靠人在野林子里搜索不太靠谱,肯定会动用猎狗协助。猎狗也是动物,这种肥皂自然也管用。 不是洪涛的猜测,他每次经过救赎者检查站都会被嗅嗅,然后猎狗的眼神就不太对了。估计狗们心里也很纳闷,明明看你小子是长得像个人,怎么浑身上下就没一点儿人味儿呢! 削短了头发,洪涛放弃了刮胡子,而是一个人坐在树干旁边吃饭,顺便看看美女出浴,即便冷风习习,依旧觉得仿佛坐在天上人间的大包间里,滋味爽极了。 秀色可餐说的可能就是此时此地,刚刚还叮嘱别人少吃点呢,结果树干上摆的东西全让他一个人给包圆了,撑的直伸脖子。 “你的内衣不能穿了,先凑合点吧,过两天再帮你找新的!” 等一大一小两个美女都钻进了树林,洪涛还不打算放过,又从背包里找出自己的内衣追了过去。说是用斗篷挡着不看,可一只手提着斗篷么可能挡住呢。 “我身上有诅咒,你不怕?”朱玛巴依的反应也挺奇特,没有刻意躲躲闪闪,对于男人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贼兮兮的眼神只是皱了皱眉,倒是用身体挡住了卡米拉。 “这种诅咒仅限于女人,大多数男人都不怕!我想多问一句,你在基地里为什么没和其他红袍修女一样去服侍男人呢?”还别说,洪涛确实看到诅咒了,肿起来两大块,显然诅咒的不轻。 然后问题就来了,光看脸80%的男人就忍不住了,要是再加上这副被狠狠诅咒过的身材,救赎者基地里那些管理层们能忍住?好像不太合理啊! “……我是圣女,将来注定要奉献给真神,再过两个月才会举行仪式!” 这个问题好像触动了朱玛巴依的内心,那股子爱谁谁我全拿你们当空气的神态立刻萎靡了不少,只剩下咬牙挺胸用动作硬撑,这下被诅咒的地方就更显眼了。 “穿吧,我的内衣也被诅咒过,卫生女神诅咒的,很干净。”单身了七年多时间,洪涛还是头一次有了那种冲动。 至于说是这具身体的诱惑力太强还是自己的追求降低了,不太好衡量,毕竟在这七年多时间里也没正经见过女人,还是不穿衣服的。 “卡米拉,你和于佳把咱们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收集起来放到袋子里。”但也仅仅是生理上的冲动,并不影响理性和情绪,原本计划二十分钟离开,现在足足逗留了四十多分钟,不能再耽误了。 “比热斯叔叔,为什么要把袋子放到水里?”两个孩子吃饱了,虽然又被冰冷的水流冻了会儿,但兴致依旧很高,看到什么不懂的都想问。比如说洪涛把装垃圾的塑料袋灌上水塞满石头系紧口沉到了水潭里。 “为了不让坏蛋的猎狗闻到,狗鼻子很灵的……卡米拉、于佳,过来看看,这里没清理干净,一点点小纸片也会让坏蛋追上咱们。” 光靠两个小孩子收拾就放心了吗?肯定是不成的,洪涛只是借这个机会给两个孩子上课,同时也让两个大人听见,以后别犯同样的错误。 “……哦,知道了。比热斯叔叔,朱玛姐姐带着我们爬山时都是挖坑埋起来的!” 卡米拉从树干缝隙里把压缩饼干的包装纸碎屑拿出来,并不觉得这块还没指甲盖大的纸屑如此重要,也不觉得把塑料袋沉到水底是最好的方式。 “所以你们才会被坏蛋找到……先不要穿靴子,踩着石头走过去,小心别滑倒……走,上马出发喽!” 洪涛转头看了看正在往腿上绑布带的朱玛巴依,摇着头给出了很低的评价。随后把卡米拉和于佳抱上马背,一手牵马一手提着靴子赤脚趟过了溪水。倒是方文麟收拾的比较快,这下还得把靴子脱了。 507 荨麻(800票加更) 天亮之后的山路好走多了,倒不是路真的好走了,而是眼睛能看清,浑身的肌肉不用再紧绷着随时预防失足,比较起来省了不少力气。 但赶路的速度也明显提高了,洪涛几乎不带停歇的在前面走,朱玛巴依和方文麟也不得不寸步不离的在后面跟着。 方文麟的腿脚不好,有时候洪涛会把两个孩子抱下来走一会儿,让他上马休息休息。但一次也不让朱玛巴依上马,即便方文麟和卡米拉话里话外帮忙求情也被无情的拒绝了。 “现在多练练可以增加存活几率,等把两个孩子安顿好,下面的路程会更难走。” 这是洪涛给出的理由,他已经大致想好了出路。卡米拉和于佳带回去交给克里木代为照顾一段时间,自己领着方文麟和朱玛巴依修女去走夏特古道去南疆。 如果成功了,自己可以回来再把两个孩子接过去。只要这两个大人不在没人会怀疑孩子的身份,哪怕一次接一个也没关系。反正自己闲着没啥事儿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失败了也不要紧,三个大人死在天山上,其中还有个纯天然美女陪伴,一点都不亏。两个孩子就让克里木带大吧,反正他也不缺这几口肉,过几年还能多两个放牧的好帮手呢。 “不可以,卡米拉必须和我们在一起!”但朱玛巴依听到要送走孩子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语气很果断,态度很坚决,就好像她是孩子的母亲。 “是、是的,卡米拉不能留下……她是、是……”见洪涛把目光转向自己,方文麟倒是没那么决绝,但支支吾吾吭叽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从表情上看更倾向于修女的意见。 “……她是反抗军某位大人物的女儿?”洪涛没太费心思就猜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这个推测成立就能解释朱玛巴依为啥非要带着方文麟一家逃跑了。她肯定知道这个秘密,不想把卡米拉留给救赎者当成筹码。 “她们的父母确实早就死了……”方文麟回答的太艺术了,愣是让洪涛半天无话可问。 “有件事我必须提前说明,带着孩子必死无疑。如果不想害死她们最好暂时分开,等你们安全了再想办法派别人回来接孩子会容易的多,好好琢磨琢磨吧”实际上洪涛并不想知道卡米拉是谁,只是要确定一下参与者的数量。 如果必须带上两个孩子一起去南疆,那自己就只能说拜拜了。古人咋说的来着,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与其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死在自己手里,不如眼不见为净。 “……你有办法带我们穿过封锁线进入南疆?”见到洪涛说得这么坚决,方文麟和朱玛巴依不得不仔细考虑孩子的问题,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这次是由修女出面询问。 “不敢保证,成功率一半对一半吧。”此时此刻洪涛也不敢吹牛了,如果是他一个人走,敢说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过去。 虽然从来没见过夏特古道,可他在冬天翻越过阿尔泰山脉,悬崖峭壁高山冰盖垭口达坂急流瀑布一样都不少,气温还更低呢,即便这边海拔稍微高点,难度也应该差不太多。 “……能不能告诉我们如何穿越封锁线?”朱玛巴依回头和方文麟对视了一眼,对成功率比较满意,随即又对方式方法产生了疑虑。 “不能,最好也别问!”洪涛回答的特别果断。 “比热斯,此时我们更应该相互信任……”朱玛巴依没有说话,可方文麟觉得有必要讨论一下合作问题,连去哪儿都不说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不,我如果信任了你们,早就会成为救赎者的俘虏,你们要是有办法也不会用我这个外人帮忙。现在是你们需要我,不是我们互相需要,所以一切要按照我的办法做。或者就此分手,你们自己去想办法,没有第三种选择。” 但他的说教刚开个头就被打断了,洪涛不想在这种时候玩什么权利自由平等,不光要拒绝还得决绝,免得以后没事儿就讨论一遍。 “……”救命恩人突然变得蛮横霸道让方文麟有点不适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时候能到南疆?”这时朱玛巴依插话了,问题很简单也很关键。 “大概要十天左右吧,需要准备一些工具。今天我先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带孩子走,回来就出发!”在时间安排上洪涛到没死命瞒着,当然了,也没说太清楚。 “方老师,就听比热斯的吧,他对地形更熟悉。”朱玛巴依觉得这个时间能接受,才去征求方文麟的意见。 “比热斯,孩子真的安全吗?”别看卡米拉和于佳不是亲生的,方文麟却一点都不次于亲生父母,首先关心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两个孩子的。 “嗯,比咱们安全多了,我会让弟弟一家帮忙照顾。”这回洪涛没再板着脸噎人,父母担心孩子是天经地义。 “……还是不能问在什么地方吗?”很显然,方文麟并不完全信任这个连真名都不知道的牧人,实际上要是没有刚刚的救命之恩连基本信任都不会有,在末世里最不该有、也最致命的情绪就是信任。 “我想问问,如果被救赎者抓住,你们俩能抗住酷刑不招供?如果能我就先试几种,你们抗住了就如实相告。” 得,刚刚有所缓和的局面又让这个问题给搅合了,人之常情洪涛可以理解,但他不太理解为啥人们总是只顾着自己的人之常情,却很少考虑别人的。 “好吧,比热斯,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反正也死过一次,无所谓了……”被怼的无言以对之后方文麟反倒洒脱多了,不再追问任何秘密,仿佛是认命了。 洪涛也没有说什么,一时间大家全都陷入了沉默。两个孩子这几天可能没睡好,精神一放松,居然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打起了盹儿,大人们说什么全都没听见。 “吁吁……吁……来,你们俩都上马。”大概走到下午六点左右,又翻过了两道山梁来到第三道山梁前,洪涛突然牵住了两匹马,让方文麟和朱玛巴依都上去与孩子共乘。 方文麟和朱玛巴依倒是没说什么,乖乖的上了马。这一走就是大半天陡峭湿滑的山路,早就累了,又不好意思过多停下来休息,能上马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用衣袖盖住手,注意不要被扎到……嘚、嘚、嘚……快走,小心挨鞭子!”洪涛才没那么多好心眼,他不是体贴别人,而是又要耍花招了。 他没有沿着植物稀疏的地方直接上山,而是死死拽着两匹马的缰绳,又拉又喊又骂的进入了一大片半人多高、长势茂盛的植物丛。 “比热斯,快停下,那是荨麻,有毒的!”别看朱玛巴依是个年轻姑娘,细皮嫩肉的像是个城市人,但她对山区真挺熟悉的,不光走山路没叫苦还认识很多植物,只是伸手揪了片叶子就惊呼了起来。 其实不用朱玛巴依说,两匹马已经有了异常反应。它们的情绪有些暴躁,不停晃着脑袋四蹄乱踏,非常不乐意往前走。可是缰绳被坏人拉着,眼睛还被布盖上,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 “当然有毒……卡米拉、于佳,叔叔出道考题,你们说为什么要故意走这里呢?” 洪涛也没直接解释,而是把这件事当成了考题,专门出给两个孩子。 “不让坏人追上来!”于佳嘴快,抢先给出了答案。 510 老熟人来了 实际上更让瓦克尔心烦的还不是搜山行动,而是跟在身边的五名东亚联盟军事观察员。就在前天自己返回总部当面向主教大人汇报追捕情况、申请增派士兵协助搜山时,东亚联盟的访问团也抵达了伊宁基地。 那位长相甜美,风华绝代的女外交部长好像对这次追捕行动很感兴趣,在询问了参加现场勘验的女医生之后,得出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加心跳加速的结论: 在山洞口袭击士兵的手法与在南疆公路上伏击裁决者的手法类似,除了使用的武器不一样之外,战术风格、射击习惯和使用匕首的方式完全相同! 然后她居然当着大修女和苦修会会长的面提出个更过份的要求,想让东亚联盟代表团的军事人员参加搜捕行动并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 理由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就差把东亚联盟和救赎者说成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了。见到兄弟有麻烦,当哥哥的如果不伸手帮忙简直就不配做人。 而且她还把这次协同追捕逃犯说成了双方军事合作的第一步,这下就算主教大人想婉言决绝也难了。做为弱势一方,救赎者无法在有些问题上表现出抗拒的态度,咬着后槽牙也得同意,还要做出特别欣喜若狂的样子。 但最终的责任又压到了自己肩上,主教大人非常非常语重心长的叮嘱,务必保证东亚联盟军事观察团人员的安全,不允许出任何意外……同时也不能耽误了抓人! “川早队长,昨天的降雨破坏了敌人留下的踪迹,我们的猎狗排不上用场了!”这个叫川早一雄的矮个子男人,就是东亚联盟五人军事观察团中的山地作战高手,也是这次来访代表团里的卫队长。 “可不可以让我去前面看一看?”川早队长说话的时候态度毕恭毕敬,可是找的麻烦半点也不会省,总是把假客气当真。 “请吧……”瓦克尔努力不让自己骂出声,微微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在远东服过役,但一眼就能认出这个家伙不是中国人,尤其是那身美军冬季作战服和特征明显的自卫队89式步枪。相对于中国人来讲,俄罗斯人本能的更讨厌日本人。 从古至今,俄国和日本就是一对儿死敌,双方摩擦不断且互有胜负。二战后日本又成了美国在东北亚的重要军事基地,多一半针对前苏联和俄罗斯的侦查行动都是从日本基地开始的。 可还不能得罪这个日本小个子,没辙啊,东亚联盟里不光有日本幸存者,还有很多人来自朝鲜半岛和俄罗斯远东地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弄不好就是外交争端。 “张参谋,他这是要做什么?”陪着五名东亚联盟军事观察员来到队伍最前面,川早队长就像狗一样趴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姿势比狗还低,脸都快贴在地上了,在荨麻丛的边缘不停找寻着什么。 “川早队长是联盟空军特勤队里最好的山地作战教官,他家祖辈居住在北海道中部山区,善于追踪猎物……看,应该有收获了!” 这次周媛突然来访不光让救赎者高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让张柯一脑门雾水。武装部高层至今为止也没发来消息通报这次来访的目的,让自己想配合都无从谈起。 结果人刚到,屁股还坐热呢,周部长又急吼吼的参加了救赎者搜捕叛逆者的行动,还把自己推出来当了军事观察团领队。 可是一见到陪同周部长前来的卫队成员,张柯立刻就知道来者不善。除了两名外交部的特工之外,清一水全是空军特勤队。 这说明啥?至少说明了军方的态度,否则就算理事长和秘书长出访也不会派特勤队保护的。那些人都是敌后特种作战的武器,不是保镖,也不擅长做保镖的活儿。 “这里!三四天时间以前这里的枝叶被弄断过,还有枝茎上的刺。你们看,这些刺都被磨断了!”川早队长用帽子盖住了脑袋,抽出匕首钻进了荨麻丛,不大会儿又钻了出来,举着两根荨麻枝。 瓦克尔虽然对自己的山地作战经验很自负,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日本矮个子的观察能力和忍耐力太变态。手背上已经有了两道红肿,显然是被荨麻扎过,疼的嘴角直抽抽,还很礼貌的冲自己点头呢。 “……绕过去,尤里,命令队伍绕过这片荨麻从东边找路下山!”但裁决者们真没这么强的忍耐力,自己也不可能下令穿越荨麻丛,唯一的办法只能绕路。 川早的判断很准确,绕过荨麻丛之后两只猎犬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不再四处绕圈子,径直向山下奔去,途中还发现了几处马粪。 “瓦克尔会长,他们应该是下山了,到底是向南还是向东只能等明天才能继续搜索。”但当大部队抵达山脚时猎犬再次因为河流阻隔失效了,眼看天色渐暗,张柯在询问过川早的意见之后向瓦克尔提出了合理建议。 “这里距离霍城和霍尔果斯都不远,附近应该有公路,我会通知当地驻军连夜送来给养的。” 经过几天的折腾,瓦克尔已经不太敢自负了,非常希望能靠东亚联盟的帮助抓住那个该死的神秘杀手,马上表示同意,心甘情愿的做起了后勤保障工作。 随便找到一座废弃的小村庄,再得到充足的后勤保障,裁决者们也终于不用睡在阴冷潮湿的帐篷里,啃干粮喝泉水苦熬了。 一夜无语,第二天清晨又从南边驶来了一大串车队。除了配合搜山的两个连士兵之外,总司令萨宾、大修女安娜全体出动,众星捧月般的陪着那位东亚联盟的女部长亲临前线慰问! 领导来视察当兵的肯定倒霉,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当一众大脑袋凑在瓦克尔的临时指挥所里高谈阔论时,士兵和裁决者们却连早饭也顾不上吃,赶紧收拾停当重新钻进了山脚的树林,开始向东进行拉网式搜索。 周媛披着长长的大波浪、穿着洁白的羊绒大衣、踩着火红的高跟长靴,和同样一身火红色打扮的安娜站在桌边,在一群军装汉子中显得格外扎眼。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向南穿越山区,非得绕个大圈子到这里来呢?” 但她好像一点都不满足于此,仅仅听了川早的汇报就指着地图发问了,很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连早上开例会的权利都不打算让给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萨宾。 “障眼法,根据上次使用的蝴蝶雷判断,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来自前苏联军队,老窝很可能在边境西边,比如某个哈萨克边防军哨所。” 瓦克尔是搜捕行动的实际指挥官,本该先向萨宾汇报,可是看到顶头上司眼睛里的光芒,就知道这家伙又精虫上脑了。干脆也不管礼节直接说吧,现在每一分钟都非常宝贵,只要抓住那个家伙自己就能松口气了。 “光凭蝴蝶雷还不足以说明问题,连同他使用的武器都有可能是假象,这次就改用了俄制武器。川早队长给出了一种假设,按照常规山路步行速度,这个神秘人很可能也要在这附近休息。前面是浪费了一些时间,但他带着女人和孩子不可能走太快。我们应该继续对山脚区域进行搜索,争取找到足够的线索之后再做判断。” 张柯一百个不愿意跟着瓦克尔扎进哈萨克领土找人,倒不是怕国境问题,现在也没这玩意了。他只是本能的不愿意相信体系以外人员的判断分析能力,太简单太武断了。 “……我对军事问题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想转达会长大人的意思。他希望生擒大部分人,尤其是修女和孩子,死人对震慑叛逆者的意义不大。” 见到除了萨宾之外所有人都发言了,安娜裹了裹红色大袍子也表明了态度。但侧重的不是怎么找人,而是找到之后如何处理。 511 见面礼(900票加更) “尊敬的部长阁下,这些小问题就交给瓦尔克吧,他最擅长在野林里抓猎物。这里的山风和阳光对皮肤伤害很大,如果允许,我愿意陪您去美丽的那拉提转转。听说那边刚下过雪,初冬的河谷草原是最美的!” 萨宾脑子里根本就没装这件事,跑了个修女和几个流民,什么时候轮到总司令亲自过问了。倒是这位女部长值得多费费心,据说她在东亚联盟里权利很大,又漂亮又有手段的女人才是他最喜欢的。 “报告!在两公里之外的山谷里发现了牧场小屋……有两名士兵踩到兽夹受伤。尤里队长已经调集附近人手从三面展开包围,请示下一步命令!”但是门外的一声大喊把萨宾的计划全给打乱了。 “……慢慢缩小包围圈,先不要靠近!对不起,我必须马上离开。”虽然还没见到敌人就又伤了两名士兵,但这个消息无异于确定了搜查方向,顿时让瓦克尔兴奋异常,扔下一屋子人先跑了出去。 “萨宾司令,不如我们也过去看看您手下的英勇士兵是如何作战!”周媛转了转大眼睛,向川早和田钰使了个很隐蔽的眼色,然后换上灿烂如花的笑脸冲着萨宾一个劲儿的放电。 “当然,来人,去找两匹干净的马来!”萨宾觉得这个展示机会也不错,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救赎者总司令,士兵们打赢了也是自己的荣誉。当下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在周媛屁股后面走出了屋子。 “蠢猪!”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在屋里的安娜不由自主咒骂了起来,和周媛比她在容貌、身材、气质、职务上都只能甘拜下风,还要被自己人如此无视不生气才怪。 但再生气也得忍着,主教大人派自己过来就是盯着萨宾的,到了关键时刻还得代替主教下令暂停或者更改抓捕计划。 那名红袍修女是自己培养了五年多的燕子,这次出逃也是向反抗军渗透的秘密计划。原本各方面执行的都挺完美,只差突然出现个由苦修会间谍扮演的假佑罗杀掉士兵把人劫走,再带着她们冒险混过检查站藏在巴音布鲁克附近。 这样一来方文麟就成了铁证,他为了女儿安全只能也必须用朱玛巴依携带的电台给反抗军发报联系,后面无论是反抗军派人过来接应还是由当地潜伏的叛逆者护送,这只小燕子都算是飞进了反抗军的腹地。 至于说方文麟的真实身份,在两年前就已经不是秘密了。但当时自己没有下令抓捕,而是若无其事的养了起来,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间谍和反间谍有时候就是一回事,追求的全是怎么忽悠对方相信自己的人。 可是假佑罗在山腰傻等了一个多小时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不得已才会让主教大人调动瓦克尔的裁决者加入,先于士兵去看个究竟。 结果去洞口一看,嘿,士兵全死了,修女、孩子、方文麟也不见了。事态发展和计划的一模一样,唯独就是没经过自己的手,整个一个李鬼碰上了李逵。 更麻烦的是朱玛巴依随身携带的电台被砸烂了,这下想取消行动都没法通知,修女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旦暴露身份自己不光要失去一个秘密培养了五年多的王牌,还有可能影响到远在东亚联盟潜伏的7号,那将是极大的损失。 山谷中的牧场小屋很快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瓦克尔又不急着进攻了,等东亚联盟的观察员都在附近的临时观察点就位才下命令。 “这些裁决者训练的不错,一部分有资格参加特勤队的选拔了。但那些士兵太差了,我仔细观察过,将近一半连枪械保养都不做,也可能是不会。” 看着两个小队的裁决者低俯身体,从东和南两个方向在草地上快速奔跑这靠近小木屋,张柯向周媛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其实他比较忌惮过份聪慧的女人,比如周媛和林娜,所以被招揽了很多次也没选择加入外交部和内务部,而是去了武装部。但人家站在旁边了也不能不搭理,当初洪爷爷就一再强调过,聪明女人能不得罪就别得罪。 “你们觉得屋里还有人吗?”周媛对这些军事分析好像没啥兴趣,连话茬都不接,倒是举着望远镜盯着远处的小屋看得挺认真。 “像是有人,裁决者报告说在西边可以看到窗户里有人影闪动。只是外面的兽夹布设得有些远了,方法很巧妙,但没起到警示作用。” 在具体战术应用上川早更有发言权,他也一直都在关注战场上的动态,还亲自参加了瓦克尔的战术布置,分析起来很有条理。 “但愿都在吧……如果里面没人,这些裁决者可能就要倒大霉了!”周媛听完这番分析好像还有其它想法,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噹……”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炸响打破了宁静的山谷,把附近山坡林地里栖息的飞禽全都惊了起来,几只趁早出来觅食的小动物也慌不择路的跑向了牧场这边。 “轰……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爆炸声在山林间响起。 这次的响动有点大,不再是短暂的脆响而是山崩地裂一般。再加山谷地形造成的回声,一时间附近如同闷雷滚过,连绵不绝。 “……卧倒……”反应最快的还是川早一雄,他在第一声脆响时就大喊着扑向了身旁的周媛。可惜喊声被闷雷掩盖了,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见,还有几个人傻呵呵的没反应。 “轰……呼啦……稀溜溜……啊我的腿……” 前后不到三秒钟时间,以牧场小屋为圆心,在距离200米到400米的位置上先后炸出四五朵烟尘,有大有小。其中一朵就在周媛几人藏身的树林里,距离不到30米。 被气浪掀起的泥土和碎木屑横扫了附近几十米范围,再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即便卧倒的人也被弄了个灰头土脸。没卧倒的人大部分正在地上打滚,鲜血透过衣服染红了草叶。 “反抗军、反抗军……我们遭到反抗军偷袭,快派装甲车支援……直升机马上起飞,立刻!马上……” 萨宾司令不愧是军人出身,虽然卧倒的没有川早、张柯、田钰和周围几个特勤队员麻利,却也不算慢,成功躲过了飞溅的弹片和碎木头。 而他呼叫援军的速度才是最快的,很多人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爆炸声从何而来,这位司令已经趴在地上冲着对讲机嚎上了。内容极其给力,又是装甲车又是直升机,闭着眼听以为正在沙漠风暴行动前线。 “哒哒哒……嗖嗖嗖……”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嚎叫声,接下来的枪声更是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真像有上百人在交战。 此时的周媛也很狼狈,雪白的羊绒大衣上沾满了草叶汁水和泥土,变成了天然彩染风格。波浪长发里不光有草叶,有一撮黏上了某种动物粪便。一只红色高跟长靴的鞋跟还掉了,正顽强的钉在泥土里,好像要诉说刚刚受到的虐待。 “笨蛋……快让他别喊了,不赶紧下令停火我们会让自己人打死的!”但她丝毫没去顾及服饰上的凌乱,照着趴在旁边的张柯就是一脚,示意胖小子赶紧爬过去制止萨宾的瞎嚷嚷。 虽然她不是作战人员,但参加和指挥过的大规模战斗真不比萨宾和瓦克尔少,只要听听枪声方向和频率就知道是一场大乌龙。 哪儿有反抗军偷袭,全尼玛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三面包围一起射击就是这种效果,互相都以为对面是敌人,越打越热闹。 512 露了马脚(1000票加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连周媛都无言以对了,救赎者的通讯指挥系统糟糕之极。裁决者听不见军队命令,军队也不清楚裁决者要干啥。 对讲机普及数量又非常少,一旦有基层指挥员负伤或者设备故障几十人就成了聋子,最终还得靠通讯兵冒着枪林弹雨跑步传达命令。 “瓦克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指挥的,愚蠢!周部长,为了您的安全考量,我们还是回到基地比较合适。” 当枪声完全停息下来,裁决者和士兵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局面已经惨不忍睹。七个裁决者小队长被炸死一个伤了三个,萨宾的卫队干脆报销了一半,他们刚好就站在炸点上面。 萨宾的黑脸都气紫了,他倒不是心疼士兵的死伤,而是觉得在东亚联盟代表团面前如此狼狈太丢人,勉强压住火气和恐惧,打算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但他们要留下,这场追捕会越来越有意思的!”周媛已经把羊绒大衣和高跟长靴脱了,换上了臃肿的作战服大衣和战术靴。但情绪挺不错,满脸都是微笑,还伸出手让萨宾扶着上马。 “川早、张柯,让我们的人尽量不要干扰瓦克尔会长的工作,远远看着就可以。田钰,我会守在电台旁边随时等候胜利的消息。”临走还补上一句,此时笑容已经快绷不住了,鱼尾纹露出来一大堆。 实际上周媛回到伊宁基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洗澡换衣服,而是马上给林娜发了封加密电报,只有一句话: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延长访问时间! 如果说来之前只是毫无根据还略带神经质的猜疑,经过这场偷袭和被伏击之后,她已经能百分之五十确定那个混蛋王八蛋还活着。 没有证据和理由,就是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牧场小屋没爆炸之前,自己就能闻到一股子浓浓的阴谋味道,总觉得那两队裁决者会倒大霉。 令人没想到的是,倒霉的不光是两队裁决者,所有在附近观战的人都被卷了进去。如果不是鞋跟太高太尖没法去土地比较松软的地方,萨宾卫队站的地方才应该是自己站的地方,现在恐怕已经和萨宾一起被炸上天了。 那个老混蛋真是太狠了,也太能算计了,坑人从来都是连环坑,不坑死不算完。也正是这种行事风格让自己抓住了狐狸尾巴,走着瞧吧,看看最终能不能逼着他露出更多蛛丝马迹。 但这件事不能让东亚联盟的人过深参与,川早一雄、张柯、田钰和特勤队的能力自己清楚。算起来老混蛋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应付救赎者这群废物可能还成,再加上这群生瓜蛋子就不一定够用了。 而且自己还得帮着掩盖真像,不能让外人有所察觉,必要的时候宁可杀人灭口也得保证他的安全,不能再被自己害死一次了。 先不提两个女人如何嘀嘀咕咕密谋,返回头继续说牧场小屋……不对,小屋已经成废墟了,一次爆炸外加上百支步枪机枪的射击,东西两面的圆木都快给打没了,结构完全散架,乱糟糟的成一堆破木头。 萨宾、周媛和安娜一众大领导离开了,剩下的瓦克尔反倒更轻松,不用再听谁的呵斥,一边安排善后、救治伤员,一边凑到张柯、川早和田钰身边打算不耻下问。 他只是个陆军中尉,真没接触过特种作战,对这套作战方式也不怎么了解。在牵扯到自身生死的时候,有现成的专家干嘛不多问问呢。 “在距离小屋五米左右有一套由反步兵跳雷组成的诡雷网,同时在附近视野比较好的山林里还被埋了至少四处爆炸物,我猜应该是用无线电自动引信或者类似的东西与反步兵地雷一起引爆的。” “瓦克尔会长,非常不幸,我们遇到大麻烦了。这个人不仅熟悉山地作战还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现在可以百分八十确定,他就是上次袭击了裁决者的神秘杀手。” “但我不建议马上搜索牧场小屋,他的人肯定早不在了,这里完全是个陷阱。而且附近可能有未爆炸的点,一旦被触动还会遭受人员损失,没有任何意义。” 小胖子张柯刚刚受到的波及也挺大,一只眼镜片被飞溅的小石子打碎了。不过经历过大规模对丧尸作战洗礼的他并没被吓倒,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捋出了头绪。 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实物证据,比如仔细搜索爆炸残留物、起爆器碎片等等。可这个工作他不建议马上做,留下部分士兵打扫战场即可,甚至应该派工兵过来先清理一遍才能确保安全。 “看来我们早就被他发现了,就算三四个人一起布置,这些陷阱也得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忙完。瓦克尔会长,我建议马上搜山,趁着早晨的露水应该能发现留下的踪迹,等太阳出来之后就很难找到了。” 川早一雄很赞成张柯的建议,他也认为小屋里根本没人,就算想搜索也犯不着浪费宝贵的追踪时间。现在是分秒必争,慢一步就步步跟不上,只能祈祷那两个孩子会拖慢对方的行进速度。 实际上瓦克尔的裁决者损失最大,还都是精锐。负责靠近小屋发起突袭的二十人里只回来了七个囫囵个的,重伤了八人,五个人直接被地雷炸死。 另外的四个炸点上也伤了七名裁决者,算下来这个陷阱让瓦克尔直接损失了两个小队20名精锐,只剩下不到五个满编小队可用。 幸好萨宾带来了100名士兵,虽然也在爆炸和后来的对射中死伤了十多人,士气不怎么高,拿来配合猎狗搜山还是够用的。 “看,是俄制的!这种圆柱形的金属杀伤碎片只有俄制地雷才会有!” 利用搜山寻找踪迹的这段时间,瓦克尔从伤员身上找来了第一份证据。看着手里染血的金属碎片,他也差不多相信遇到的敌人就是上次的神秘杀手了。 “mon-50型或者90型反步兵定向雷,从杀伤范围判断应该是50型的。”张柯接过金属碎片看了看,张嘴就说出了完整的型号。 “是的,如果他在路上多布设几枚,我们的损失会更大……”瓦克尔有些担忧,这种定向地雷对付步兵非常有效率,尤其是安放到狭窄的山路上一扫就是一片人,躲都没地方躲。 “哎呀,那就只能派工兵带着扫雷器来了!”张柯对这个问题也是无解,如果追踪都像电影里演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可现实里的敌人不光会消除痕迹,还会用设各种歹毒陷阱。就算没有地雷,随便找颗手雷也是一样效果,总不能用人去探路。 “即便有探雷器也防不住蝴蝶雷……现在没时间调更多猎犬过来了,我有办法!” 瓦克尔倒是没犯难,他挑了二十名士兵去附近砍树叉,拿着三米多长的树杈当探雷器走在队伍前面。张柯他们几个肯定没权利越俎代庖指责这种不顾士兵死活的做法,只能互相对视长叹一声。 由于敌人离开的时间并不太长,在猎狗的协助下还是很容易找到了方向,正南!目标很狡猾,来了个折返跑,又从山脚爬上了山坡。而且走了没几公里,山脊上居然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 这个情况让追踪者非常头疼,连一向对山地追踪技术非常自负的川早一雄都直摇头。他不是怕猎狗找不到气味源,而是担心对手太了解这片山区,充分利用环境优势设伏兜圈子,那样一来自己很可能永远也追不上了。 513 全是高科技 放下追兵不谈,回过头再说说洪涛吧。他是怎么知道追兵绕过荨麻丛下山了呢?如果不知道,只是为了预防不测就在牧场设下了那么缺德的陷阱,听上去好像不太合理。 人的负重是有限的,按照常理讲谁也不会为了撞大运去浪费这么多爆炸物。把它们用在山路上同样能起到延迟追兵的作用,还更准确更效率。 实际上他根本没算计什么,牧场小屋附近只有几个兽夹当报警器。真正起决定作用的不是什么山地作战经验,而是他与生俱来的鸡贼性格。 就在裁决者绕过荨麻丛下山之前,洪涛就从赛里木湖返回了牧场小屋附近,但他一直没露面,想藏在暗中观察一下方文麟和朱玛巴依有没有可疑迹象。 虽然他把朱玛巴依的电台毁了,又逼着他们洗澡消除了身上的味道,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件事太意外也太突然,凡事小心点没亏吃。 结果等着等着就发现东南方向的山脊上有鸟儿飞翔,且一会落下去一会儿又飞起来。按照飞禽的生活规律,很少有能在夜间飞行的,一般在黄昏之前必须找到合适的栖息地,落下来之后就不飞了。 当然了,凡事都有例外。飞禽在遇到野兽袭击时也会迫不得飞起来,但什么野兽能把这么多鸟此起彼伏的惊动呢?仔细看看方向,还是一路从山脊向山下发展。别问,肯定是人在下山,大量的人! 既然有人识破了自己的荨麻障眼法,洪涛就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必须把警惕性提高到对付专业高手的程度上来。 咋重视呢,首先就是试试能不能把追兵的指挥官干掉,说不定就不追了呢,彻底解除后顾之忧,那些设置在几百米外的爆炸点就是用来起到斩首作用的。 办法很简单,既然追兵来了,肯定是救赎者士兵和裁决者。他们缺乏夜战装备,不会在大半夜展开搜索,很大可能会在山脚下找个村子先过夜。 那自己就有充足时间利用现有的武器给他们布个陷阱,如果第二天他们真来了,还不是很专业,那就不会有太大损失。 追兵越是专业、准备的越是充分、损失就会越大。到时候只要碰响了定向雷,无线电起爆器就会同时引爆远处的四个炸点,把藏在树林里指挥观察的人一股脑全端了。 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专门找了四个有利于观察又能隐藏,距离还合适当做前沿指挥所的位置,把随身携带的地雷、手雷、扎药包都用上了。 当然了,洪涛肯定不知道周媛、张柯和一众东亚联盟代表团成员也会跟来,结果差点真斩了首,连周媛带张柯一锅烩,就差几十米距离啊。 洪涛的设想很对,找观察点的能力也不错,只可惜携带的手雷、地雷、扎药包太少。要是能再加一倍量,真就差不多把这里的指挥官全一锅端了,不炸死也得受伤。 另外就是要感谢周媛的突然抵达,正是由于她穿的高跟长靴没法踩在过于松软的土地上,萨宾和瓦克尔才不得不把临时观察点和指挥所向旁边挪了几十米远,选在了矮一些的石头地面上。 可洪涛牵着两匹马驮着四个大登山包,总不会全装的吃喝衣服吧,就不能多带点地雷和手雷吗?答案是食物很少,武器也不多。 真正占用空间最多、重量也最大的全是登山器材,尤其是衣服、睡袋、帐篷、登山绳。另外还有两架无人机不知道干啥用,难不成一边走还要一边拍照发朋友圈? 朱玛巴依也是这么问的,旧世界已经过去十年多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旧世界里的物品,大部分还是崭新的。 这哪儿是牧人,简直是大富豪,光那架有四个眼睛的夜视仪拿出去就能到基地里换个居民身份。她亲自试用过,老美的军用装备就是厉害,比裁决者用的老毛子货分辨率高太多了。 “切,你懂啥,没有它我们会被困死在山上的!来吧两位,脱衣服,脱光,一件不留……现在不是害臊的时候,要命还是要脸呐!把这两套衣服换上,袋子上标注6号的先不要打开,4号和5号袋子里的衣裤任选一款,其它都装在背包里自己携带。” 洪涛并没第一时间去布置诡雷,整整一夜时间呢,慢慢收拾不着急。其实他最担心的并不是追兵,在天气变幻莫测的山区里追踪小目标就算有猎狗也不很容易。只要没有孩子羁绊,仅靠地形和体能,自己也有把握让追兵连尾气都吃不到。 但有一样东西没办法靠经验和身体素质避免,那就是低温。现在已经快进入11月了,在疆省大部分地区这个月份就是名符其实的冬天。尤其到了高海拔地区,大雪不知道下了几场,很多原本能通行的道路也被堵死了。 其实不管几月份,在海拔超过3000米的高山地区气温都是很低的,到了夜间干脆就降到了冰点以下。想不被冻死只有一个办法,用衣服来保温。 克里木常年在高山草甸放牧,用毛衣和羊皮袄就能保温。可他很少去3500米以上的高度放牧,光靠羊皮袄肯定是不成的。 而且在高海拔地区活动,不光要保温,还得面临缺氧和高山反应。多穿两层羊皮袄可能也管用,但太厚重了会造成行动不便。 所以还得找既轻便又保温、既防水又透气的衣服,比如登山运动员使用的专业登山服。人家攀登珠穆朗玛峰都能保温、抗寒、防风,性能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如果再加上时不时作战、攀爬的需求,登山服在阻燃、防刺方面好像又不太够了,还得加上既结实又具有防护的属性。 那么问题来了,有同时能满足轻便、保温、防水、透气、阻燃、耐磨、防护性的衣服吗?答案是必须有,比如洪涛拿出来的两个大袋子。 它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为了在极寒环境下执行任务配备的军装,全名叫“防寒服分层隔热系统”,是当年洪涛驾船去日本在美国海军基地里找到的。 这种衣服总共有六层,从内到外包括三套内衣:轻量内衣套装、中量内衣套装和防风抓绒夹克,都是用阻燃纤维制作的,贴身、保暖、透气、轻便还阻燃。就算外衣被点燃,内衣也不会粘在皮肤上造成二次伤害。 平时洪涛自己也穿了这种内衣,根据季节不同选择穿几层,外面再套上作战服和羊皮袄。经过几年的实践,确实挺好的。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贵,一套要上万美元,不过他都是白来的,穿起来一点不心疼。 从第四层到第六层就不止一套了,分成了通用环境作战服、阻燃作战服、增强作战服、轻量化防护作战服和恶劣天气作战服五个套装。 到底该穿哪套没有太详细的标准,具体情况还得由穿戴者根据环境和作战需求自行选择,按照说明书上的介绍好像有20多种搭配。 最后还有个附件系统,里面装着三种薄厚不同的手套、袜子、面罩、软壳抓绒帽、围巾、雪镜和靴子,也是根据环境搭配着穿。 实际上洪涛还有更牛逼的货色,是俄罗斯陆军配发给在北极地区执勤士兵穿戴的防寒服。那家伙更厉害,从内到外总共有八层,连靴子都是内外两层的,据说能抵御零下70度的严寒。 只可惜这种防寒服洪涛还没来得及从阿尔泰山脉以北的俄罗斯军用仓库里带回来,好在光是翻越天山山脉好像也用不上那么极端的装备,靠这两套海军陆战队的分层隔热系统应该就够用了。 514 吓人(1100票加更) “……我、我去这边换……”方文麟并不太懂军事方面的知识,更多的在关注当着外人、尤其是年轻女人脱光了换衣服的问题。 看到洪涛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在屋里唯一的桌子上摆弄着手雷,而朱玛巴依修女也没提出异议,干脆去了旁边的屋子。其实去也是白去,说是旁边的屋子,可连个隔断墙都只有一半,更没有门,啥也挡不住,聊胜于无吧。 “到现在为止你还坚持说自己是牧民吗?你到底是谁、从什么地方来?” 朱玛巴依的关注点和方文麟完全不同,先是从大袋子里把7个小袋子一一拿出来仔细查看上面的英文和图标,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然后盯着桌子另一边的男人,发出了灵魂拷问! “嘘……先不要打搅我,这些东西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咱们三个都炸上天……”洪涛连头都没抬,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小盒子。 这是一种俄制的无线电引爆装置,和定向反步兵地雷是成套的。可自打找到之后一直就没用过,必须仔细且小心的研究每一个选项。 “……”朱玛巴依可能没见过这种装置,但肯定知道桌面上摆放的地雷、手雷、扎药包是干什么的。只好抿了抿嘴,一声不吭的解开了衣服。 “嗯,不错……”不大会儿洪涛突然抬起了头,盯着桌子对面那具曼妙且毫无遮挡的年轻身体狠狠点了点头。 “……你受过严格训练对不对?我猜应该是来自东亚联盟吧!” 被一个男人在如此近的距离来回扫视全果身体,朱玛巴依的表情很镇定,没有任何下意识的躲闪,甚至停下了拆包装的动作站直身体,好像正穿着一件新衣服故意要向别人展示。 不得不说,朱玛巴依应该是洪涛几辈子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之一。她不光相貌五官标致,身材也极富诱惑力,不着寸缕反倒更能彰显皮肤的白皙细嫩和健康活力,不像有些外表光鲜的女人需要靠衣服来掩饰天然的身体缺陷。 要是在加上审美方面的偏好,她那副既有汉人特点又充满异族风情的相貌还得加分,比纯粹的欧美女人更符合东方人的口味。 “不能说全都猜错了,但大部分都错了。你现在的表现肯定受过严格训练,我一天都没有……我是修炼人士,已经修炼到近佛的层次了,一切钱财权力美色在我眼里都是浮云……不信是吧,来,凑近点看我的眼睛……” 这个问题本来是不应该回答的,可洪涛为了能正大光明的多看几眼还是多废了几句话,然后把脑袋凑了过去,近到能闻到人家身体味道的程度。 朱玛巴依还真仔细看了,这个男人确实没啥反应,呼吸平缓心跳正常,眼神里一点点欲望也看不到,正在拆手雷引信的手都不带抖的。 “嘿嘿嘿……快穿吧,别着凉了。如果还不死心,可以转个身让我看看背面。”见到修女眼睛里的不解和不甘,洪涛开心的笑了。 其实他又在骗人了,怎么可能没一丁点反应呢。只是经历太多学会了怎么控制自己的外在表现而已,要是让他也脱光了立马就得露馅。 换好衣服,布置好诡雷陷阱,再把登山装备和食物、帐篷、睡袋、武器弹药分散到登山包里放在马背上,三个人在后半夜才悄悄离开了牧场小屋,向南重新钻进了山林。 当地雷被触动引发了连环爆炸时,他们已经穿过了北坡的树林,登上了近2000多米的高山草甸。虽然走了将近5个小时山路,距离牧场小屋的直线距离却还不到10公里,依旧能比较清楚的听见爆炸声。 “比热斯,他们还会追上来吗?”听到远处传来的一连串爆炸声,已经气喘吁吁的方文麟好像连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尽了,双手扶着膝盖用期盼的眼神望向洪涛。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彻底服了,这个神神秘秘的牧民简直就是指路明灯。如果说在山地里如履平地,大部分牧民都能做到,对动植物了如指掌的应该也不在少数。 可要是加上反追踪、布设陷阱之巧妙和下手之狠毒,就真不是牧民能企及了的。再算上琳琅满目的武器装备和明显高科技的防寒服,别说牧民了,把反抗军鼎盛时期的侦察兵拿过来也只能甘拜下风。 “说不好……追不追一点都不重要,能不能活着抵达南疆有九成要看咱们自己,剩下一成看老天爷,和他们没关系。休息会儿吧,你的腿还能坚持吗?” 洪涛真的不太关心爆炸是否能把敌人高层一锅端,在他眼里最大的威胁并不来自人而是大自然。以方文麟的身体状况,很可能翻不过南天山接近4000米的达坂。 “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嫌弃,就算爬也得跟上,我还想看着卡米拉和于佳长大呢!”方文麟自己倒是挺乐观的,估计等他知道要怎么去南疆就乐不出来了。 “到现在你还不能告诉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朱玛巴依的身体素质比方文麟好多了,换上更轻便保暖的军用防寒服和登山靴之后走起路来更加轻盈,一点没看出累来,还有心情边走边玩,用沿途的野花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 “你应该知道救赎者在昭苏附近有没有驻军吧?”这次洪涛没有三缄其口,但也没正经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 疆省的地理环境其实挺规整的,总结起来就是三山夹两盆,从北到南以此有三条东西走向的山脉夹着两个盆地。 最北面和俄罗斯交界的是阿尔泰山脉,山脉南边就是准格尔盆地,石油城、乌市这些城市就坐落在这个盆地里。 再往南是天山山脉,但这条山脉不是一条线,在伊宁附近变成了平行的三条褶皱山脉。伊宁以北的叫北脉,也叫北天山,山脊海拔在4000多米以上。 赛里木湖就在北天山的北边,和伊宁之间隔着一条天山北脉。要不是有隧道,每次洪涛往返两地之间都得翻越将近3500米高的达坂,时间可能就翻倍了。 从伊宁往南也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叫做乌孙山脉,也叫天山中脉。这条山脉相对较低,海拔基本都在3000多米以下。 过了乌孙山脉又是一个山间谷地,叫做特克斯-昭苏盆地。盆地北低南高,最南端就是天山的主脉,也叫南天山。它是南北疆的分界线,最高海拔接近7000米,大部分山脊终年积雪。 南天山之南就是疆省的第二个大盆地塔里木,也就是常说的南疆。盆地最南端则是三山里的第三条山脉,昆仑山脉。 现在洪涛脚下就是乌孙山脉,据说在古代这里是乌孙国的地盘,包括伊宁、昭苏、八卦城都是。洪涛不太担心如何翻越这道不算高的山脉,但他不清楚山脉南边的情况,从来也没去过。 “……据我所知救赎者并没在zs县城驻军,但把通往昭苏、八卦城的两条山路都封锁了。”朱玛巴依迟疑了几秒钟好像在琢磨什么,最终还是明确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听方老师讲过以前那边也有驻军吧?”洪涛翻了翻眼皮,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那是在地震以前了,后来……你要走夏特古道!真神啊……简直是疯了,大地震已经把那里的山体毁了,连反抗军都很多年没从那里出现过,你凭什么觉得可以过去!” 朱玛巴依刚要解释驻军问题,突然把已经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双手合十边向她的神灵祷告,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洪涛。 515 一头雾水 “比热斯,你真的打算走夏特古道?”方文麟闻言也紧张了起来,不再去揉发酸的右腿,把眼睛望向了洪涛,希望从指路明灯嘴里听到否定。 “如果不走夏特古道,我想不出还能从哪儿翻过天山。梨城和龟兹已经都被裁决者占领了,咱们一露面就得被抓住。” “往东倒是能从tlf一带绕过梨城,可是你们知道吗,南疆的沙漠戈壁都不见了,全变成了湿地沼泽和芦苇丛,除了数不清的大蚊子还有毒蛇,也不知道冬天会不会结冰。” “如果不会,在冰冷的泥水里跋涉几百公里绕过龟兹去aks和ws县,好像一点不比翻越南天山容易。如果你们还有别的办法不妨说出来,我真的不太乐意掺合这件事。” 事到如今洪涛只能实话实说了,但无论朱玛巴依和方文麟想不想走他都会去探一探夏特古道。至于说他们俩咋办,爱咋办咋办呗,自己没义务也没能力带着他们四处瞎跑。 “……比热斯,你有几成把握?”方文麟和朱玛巴依凑到了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分钟,很显然,他们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回过头来再指望洪涛。 “只要你们能听指挥,身体别出问题,再加上一点点运气,应该超过五成了吧。” “才五成!”朱玛巴依对这个回答很失望,忍不住叫了起来。 “姑娘,和大自然掰手腕能有五成把握就不少了,再想多就得麻烦你把真神搞下凡啦!” 洪涛又开始撇嘴了,这个修女看上去接受过系统训练,身体素质很不错,但对于山林好像还不是很在行。一看就是在训练场上强化出来的毛坯,没经过多少实践锤炼。 说五成都是吹呢,如果让克里木听见会把吃剩下的羊骨头扔在自己脸上,头也不回的走掉。像他那样从小就生长的山林里的牧人也不敢说有五成把握,能在冬天翻越接近4000米左右的达坂,再在冰川上走几公里。 “来,把包背上,这段路我们就得靠两条腿了。方老师,如果累了千万提前说,不要勉强!” 见到两个人都没声了,洪涛起身走到驮马旁把登山包都解了下来,挑了个轻的递给方文麟。再把两支步枪背在身上,然后往第四个空登山包里装路边的石头。 装满了绑在马背上狠狠的拍了马屁股一下,那两匹老驮马背着上百斤重的石头包迈开蹄子,不急不缓的顺着山路向前走去,根本不管后面的人跟没跟上来。 “……我们不顺着山路走吗?”朱玛巴依也随手拿起个包背在了身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驮马有些不舍。 “山路是留给追兵的,我们走这边。注意脚下不要踩断植物,尽量跟着我的脚步走,手也不要去抓旁边的枝杈……”能有驮马负重谁乐意背着几十斤的登山包赶路呢,可洪涛不得不这样做。 他大脑里总有个地方顽固的发出各种不安全信号,提醒他千万不要轻视敌人,必须把对方当做全世界最精锐的山地特种兵来对待。 “唉,走吧,先到昭苏再说,跟着他倒是足够安全……”看着洪涛毫不迟疑的钻进了路边的树林,方文麟和朱玛巴依对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能不能活着翻越夏特古道他不清楚,但就冲这个谨慎小心还诡计频出的风格也值得跟随。红袍修女说的倒是挺容易的,谁想到刚在山洞里躲了三天就被人抓住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脑子一热跟她出来,自己吃点苦没啥,被抓住吊死也不怕,可两个孩子现在不知道过得咋样了。 “……”朱玛巴依向来时的方向看看,摇了摇头,也跟在方文麟身后离开了小路。不过她悄悄拔下了几根头发,小心的缠绕在路边一棵荆棘的枝杈上。 差不多五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日头当空的晌午,几乎处于荒废状态的山脊小路附近又迎来了第二批访客。 打头的是两只大狗和四五名牵着狗的黑衣士兵,陆陆续续又有几十名穿灰袍的裁决者走出了树林,最后还跟着五个穿迷彩服的。 “瓦克尔会长,先不要让士兵们去小路上随意踩踏,会把痕迹搞乱的。”川早一雄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来不及坐下喝口水就不得不冲着瓦克尔提出了今天的第n个建议。 这个俄罗斯陆军中尉确实很熟悉山地作战,但技术细节太粗糙,带出来的灰袍裁决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就是因为这些细节问题,上午的追踪过程真可谓一波三折,沿途走了不少冤枉路。力气没少费,但并没缩短与目标的距离。 如果让自己带领特勤队进行追踪,至少能提前一个小时抵达这里。大概在明天晚上之前,就能追上那个狡猾狠毒的家伙。 “川早队长,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还要被伏击……”和川早一雄比起来,张柯和田钰的表现要稍微差一些,汗水已经打湿了衣领,水壶里的水也消耗过半。 不过精神头和体力倒还没显出颓势,尤其是田钰,她不光没找地方赶紧休息,还特意走到路边向四周观察了一会,忧心忡忡的回来用眼神指着天空,提出个很现实的问题。 被几十人和两条狗一顿折腾,附近山林里已经有十多只鸟被惊了起来。但它们并不飞远,而是在巢穴附近的天空盘旋,很远就能看到。 如果敌人通过观察惊鸟计算出追兵的大概位置和距离再布设一道诡雷防线,不光救赎者士兵和裁决者有危险,连他们这几名东亚联盟的观察员也不见得安全。 “……别看我,周部长的命令很明确,不得干预瓦克尔的指挥,也不许参与抓捕行动。我们只是观察员,是部长大人的眼睛,及时把进展情况发回去就够了。其它的我一概没有权限,除非你们想让我被内务部召回调查!” 见到川早和田钰都把眼神望向了自己,张柯马上就摇着头开始诉苦。从今早周媛突然出现在牧场小屋抓捕现场开始,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不太对劲儿了。 堂堂东亚联盟外交部长,就算要向友邦展现亲善面孔也没必要跟着部队去抓反抗份子。而且这种行为也没法表达善意,更容易引起救赎者高层的警惕。 等到周媛差点被爆炸波及,却满脸笑容的下达了更匪夷所思的命令之后,张柯敢用下半身的健康发誓,这个毒蛇一样的女人肯定另有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传递友善来的。 越是在这种时候,做为军衔最高、职务也最高的现场指挥官就越是不能贸然违反命令。一旦周媛的安排被破坏了,等待自己的很可能就是林部长那张笑容可掬的脸蛋了。连焦部长帮忙说话也没啥用,问题是他也不敢说。 自打洪爷爷没了之后,焦叔叔在怕媳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每天除了上班点卯之外就是抱着儿子女儿满基地的溜达。 谁夸他丰功伟绩位高权重只能换来一声哼,谁要是夸他儿子女儿将来有出息立马就能笑得合不拢嘴,如果夸的特别给力,他反过来叫你叔叔都成。 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夫纲不振!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位武装部长,外交部和内务部才敢联合起来在很多军事问题上和武装部掰手腕。 以前蓝迪当部长的时候,在对外作战问题上从来都是武装部说了算,外交部顶多算情报共享单位,内务部干脆就屁也不能放一个。 516 灵光一现(1200票加更) “……焦部长让我给你带句话……母老虎很危险,别摸!我去路上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田钰见到张柯这副德性知道没啥指望了,一个人坐到几米外的树桩上摆弄电台准备给周媛发报。川早趁机凑到了张柯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改成大声吆喝,若无其事的走上了山路。 母老虎指的是谁张柯很清楚,林娜呗。焦部长的意思也很明白,周媛此行并不仅仅是外交部的常规工作需要,内务部也掺合了。所以才托人带话警告自己老老实实听话,小心应付别触霉头。 可张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周媛跑过来还能干啥,刺探消息用不着部长亲自出面,评估救赎者的政治、经济、军事也不是她的专长。 “难不成那个人是外交部的间谍!”突然间他好像想通了什么,不由自主把目光向田钰转去。 如果非说有所图的话,这位联盟女部长第一天抵达基地就忙不迭的要搅合进抓捕叛逆者的行动中来,肯定不是一时起意。难不成上次那位伏击裁决者的神秘杀手和这次劫走红袍修女的神秘人都是外交部派遣的!? 很有可能啊!那批武器装备最后的失踪地点就在内务部,周媛和林娜早就穿一条连裆裤了,她们肯定在疆省暗中计划了大行动,且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这位就是来督战加现场指挥的! “……干嘛?”田钰被盯得某明奇妙,皱着眉瞪了回来。 “哦,我是在想这个神秘人和上次伏击裁决者的杀手真有可能是一个人吗?”张柯把眼镜摘了下来用力擦着,但擦了半截又赶紧戴了回去。 当初这个毛病经常被洪爷爷批评,后来也被林娜笑话。但每当自己因为紧张而撒谎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摸眼镜,这么多年了愣是没改过来。 “嗯……七八成把握!我专门给周部长做了报告,大概也是这个意思。虽然使用的武器不同,但手法几乎一模一样。” “在特训队里有这门课,专门从一个人平时做事、格斗、杀人的方式去判断相似之处,很准的,我这门课的成绩排在第一名!”田钰听到是有关专业的问题立马就不瞪眼了,非常认真的讲起了判断的依据来源,很自信也很有把握。 “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哦,我的意思是和咱们的训练方式有没有相似之处?”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了,别看张柯在情报分析和武器装备器材方面非常有造诣,但真没接受过严格的特工训练。既然田钰这么肯定那就只能暂时相信,然后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你这么想倒也是个思路……不过我觉得不太像。”这个假设让田钰有点发愣,又有点茅塞顿开。但皱着眉想了好几分钟之后,还是摇头否定了。 “说说理由,你为什么觉得不像呢?”实际上张柯并不是打算讨论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他只是想利用这些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去测试田钰是否知情。 但田钰给出如此明确的回答好像不太合情理,要知道东亚联盟内部不仅有外交部训练特工,还有内务部的稽查员和空军特勤队也会接受特殊训练,只是内容和项目的侧重点不太一样而已。 “他、他的用枪方式……应该说枪法很烂……对,就是枪法很烂。裁决者尸体上的致命伤很多都是手枪在近距离造成的,比如20米左右。但有很多枪并没准确击中要害,如果不是用了大口径子弹很可能达不到一枪致命的效果。” “不管外交部还是内务部都不会训练出来这种连手枪近距离射击都不能保持稳定性的特工,更不要说特勤队了,他们双手握枪轮流射击20米人形靶的成绩也要比这位强不少。” 田钰很费劲的寻找着形容词,或者说她都不太确定这种推论该不该成立。伏击了三十多人还差点全歼,又从几个连士兵的眼皮子底下突袭了一个班劫走了四名通缉犯,并成功跳出了包围圈,最终设伏差点把追兵的指挥官一锅端。 如果这些事真是一个人干的,那他的战斗能力和作战经验怕是一点不比空军特勤队里那些牲口差。对于这么一位神出鬼没的高手自己说他枪法很烂合适吗?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除了枪法不好之外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但听完这番推论,张柯的感受完全不同,他没去关心联盟里的特工人员枪法是不是不合格,而是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简直太像了,稀烂的枪法和犀利的杀人手段,都曾经是那个人的招牌标志。可以说是个矛盾综合体,各种不合理到了那个人身上就变成神奇了。 比如说当初他教自己学开飞机,在自己眼里简直就是神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是随着年龄增大、阅历丰富,才慢慢明白那个人的飞行技术也和枪法一样糟糕。 用舒尔茨的话讲,宁可让丧尸咬死也别上洪理事长驾驶的飞机,因为摔死的过程肯定比丧尸病感染的过程慢,且痛苦。 但就是那个人在丧尸病爆发之后创造了单人盲飞喷气机并成功起降在陌生机场的奇迹,至今为止这个记录也没人能打破。 倒不是说全世界幸存者里就没第二个胆大、技术好的飞行员,而是喷气机全没燃料了。运气好也是本事,还是个大本事。 再联想起凌晨发生在牧场小屋的诡雷伏击,那个人的影子就更清晰了。没错,他是枪法稀烂,可他的诡计多端和出其不意、心狠手辣也是别人所不可及的。 至今为止,空军特勤队的训练大纲里依旧有他当年草拟的几条内容,谁看了谁觉得土鳖,可是运用在实战中往往就灵验,尤其是在缺乏高科技武器和器材协助时。 “……你在上次的情报分析会上怎么没提这个细节!”但张柯真不敢从自己嘴里提出这种假设,太匪夷所思也太容易引发内部动荡了。 同时也开始怀疑周媛此行的真正目的,在东亚联盟里要说谁最了解、理解、崇拜那个人,自己排不上前三,这位周部长则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连自己都能从一连串突发事件中感觉到某种联系,以周媛掌握的信息量和女人独有的敏锐没理由看不到蛛丝马迹。特意找理由跑过来坐镇指挥的行为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上次我只是有点纳闷,并没觉得太意外,毕竟当时是深夜。可是看到这次士兵被袭杀的场面之后,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又出现了,只是换了武器而已,其它方面如出一辙。” 田钰一边回答一边把天线接上,救赎者士兵已经在树顶上架好了天线,是该向等在代表团驻地的周部长汇报情况了。从这方面讲她其实才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川早和张柯依旧只起到协助作用。 “张参谋,这是周部长给你的新命令……”片刻之后田钰递过来一张译好的电文,表情很是古怪。 “……你去把川早队长叫回来,不要引起瓦克尔的怀疑。”张柯看完电文又开始擦眼镜了,沉默了好几分钟才有动静。 很快在小路上搜索踪迹的川早一雄和两名特勤队员就被田钰带了回来。理由很简单,该吃午饭了,救赎者士兵和裁决者们也在抓紧时间用餐。 “我虽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坚决执行命令……”川早一雄看过电文之后脸上毫无表情,态度很坚决。 他和张柯、田钰的立场完全不同,特勤队只是被临时抽调负责出访安全护卫工作的,空军和武装部的命令内容是百分百配合周部长工作。 不问、不想、不打听,坚决执行,才是军人的本职工作。周媛就算下令把瓦克尔杀了他也不觉得奇怪,事后更不用负责,杀不死才是严重失职。 517 奇怪的命令 “这是什么?”但随着电文一起交回来的还有几根黑色长发,按照长度看大概率是女人的头发。可这几根头发很有意思,被系成了类似中国结的复杂图案。 “在路边灌木上发现的,位置很显眼,不像掉落,应该是被人故意挂上去的。我仔细看过,附近的草叶有被踩过的轻微痕迹,更多细节还没来得急找就被田医生叫回来了。”川早一边吃着饭盒里的自加热口粮,一边解释着头发的来历。 与裁决者们比起来东亚联盟确实要显得财大气粗很多,这次出来的每个人都携带了够十天消耗的单兵口粮。而号称救赎者精英的裁决者们却只能喝山泉水、啃压缩饼干、嚼肉干。 “那个修女是诱饵!?”出于职业习惯田钰的反应最快,马上分析出头发的来源与含义。 “绳结应该是某种暗号……和特勤队用石头压住树叶传递消息的方式类似。同时还是气味来源,可以给追踪者指明方向。” 川早是第一次来疆省执行任务,对救赎者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无法确定红袍修女这么做的用意,只从现场获得的证据方面给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 “这事儿搞不好还就真的很复杂了……马上发电,下一步该如何做由周部长决定。”这时候张柯反倒没那么好奇了,把电文纸烧成灰,冲田钰淡淡说了句就把脸埋进了饭盒。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瓦克尔的裁决者们在猎犬带领下顺着小路继续追踪,张柯一行人接到的新命令是只听、不说、保证自身安全。这下到轻松了,不远不近的跟着走呗,权当野外拉练。 不到半个小时,前面的猎犬就发现了新鲜的马匹粪便。瓦克尔大喜过望,立刻用电台通知基地,很快就得到了反馈。苦修会里有人知道这条小路的情况,沿着它走下去最终会通往伊昭公路南段。 瓦克尔马上命令基地里剩余的裁决者乘车出发,绕道八卦城,汇同当地两个连的士兵一起赶到zs县城。这样一来伊昭公路南北两边都会被封死,后面又有他带领的裁决者尾随,目标将插翅难逃! “屁的插翅难逃,只要翻过这道山梁,目标就能沿着边境线绕过zs县城,或者干脆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 对于瓦克尔的部署观察小组一致点头表示高瞻远瞩、胜利在望,但在私下里川早一雄拿着军用地图已经开骂了。 追踪目标肯定没沿着小路前进,虽然路上有新鲜马粪,马蹄印的深度也显示马匹正在负重。但从马蹄印的凌乱程度上看,那两匹马在路边停留的次数有点多,谁会在逃命的时候还让马匹没事就啃几口青草呢。 “他们不会向东,肯定向南翻越天山进入南疆和反抗军汇合。”张柯已经对如何判断正确方向没任何兴趣了,这场抓捕行动光看表面显现没有意义,本质上应该是场渗透与反渗透、欺骗与反欺骗的斗智游戏。 发起者应该是救赎者高层,目标很明确,要利用逃跑的红袍修女、一大两小流民打入反抗军内部,从而找到反抗军高层的踪迹然后一网打尽。这样一来不仅安定了大后方,还断了外界借机干涉救赎者内政的助力。 至于说怎么取得信任,张柯坚信那一大两小的流民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搞不好就是反抗军长期安插在聚居区里的坐探。但不知道为啥被救赎者发现了真实身份,反倒被利用了。 说起来应该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救赎者抓捕红袍修女的行动也是个幌子,就算没有神秘人出现,也会有另一个救赎者安排的假反抗军出来英雄救美。 然后带着她们用各种巧妙的方式混过检查站,中途再来一两次枪战啥的,杀死几个救赎者炮灰士兵,在裁决者的围追堵截中有惊无险的进入南疆。 如果救赎者高层真是这么打算的,完全有能力把过程安排得跌宕起伏、险情连连。但就是不让裁决者抓到人,每次都来个虎口脱险,反正过程越曲折,红袍修女的身份就越值得信任。 只要能安全抵达南疆反抗军控制区基本就算大功告成了,就算不能马上传回来有用消息,这颗定时炸弹早晚也会炸,炸起来威力就不会小。 但古人说的好,人算不如天算。如此精妙的连环计愣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给搅合了。 现在救赎者高层就像拿着遥控器的游客,美景就在眼前,可无人机超出了控制范围。心里非常不愿意让它掉下来摔碎,但又不想白白便宜了别人,更不能承认是阴谋,那样所有参与者的秘密身份就全曝光了。 暴露在阳光下的间谍连个普通士兵都不如,还会提醒敌人以后留意这个办法,所以救赎者高层只能以宗教的名义命令瓦克尔把人活着抓回去。 “川早队长,如果换成特勤队来抓捕你会怎么做?”田钰在边走边研究地图,想从这场追逐战里学到点以前没实践过的知识或者经验。干她这一行的保不齐哪天也得被人追杀,多学点东西说不定就能保命。 “如果对方总是不犯错那就只能比拼体力了,最终结果很可能还是跟丢。在这种地形里追捕目标人多没有用,只要走错一次就会被拉开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必须得有熟知地形的向导才能紧紧咬住,迫使对方因为紧张犯错。” 川早一雄对于猎物的狡猾程度已经有了充分了解,半点水份都没掺,把双方的优劣都摆了出来让田钰自己去琢磨。 “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抓不到活的。这里的地形很特殊,南北都有高山阻隔,这个季节一般吹西南风。只要算准目标翻过山脊进入山脉南坡的大概范围,派飞机在山坡树林里扔几十颗燃烧弹引发大面积山火,整片山林连人带动物就全被烤熟了。” 张柯突然插话了,指着地图上那个像喇叭口一样的山脉形状,又怜悯的看着还在山路上不停寻找踪迹的裁决者。幸亏是没找对方向,否则自己保不齐就得带头抗命,宁可回去被内务部审查也不能让山火活活烤成肉干。 “咦……可真邪恶,怪不得蓝玉儿不愿意嫁给你呢!”田钰越听越不是滋味,这都是啥人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全都是害人精。还不是普通害人精,一出手就是天怒人怨的馊主意。 “但愿咱们不会遇上比我更邪恶的对手……”被人用曾经的初恋女孩来打击,张柯仅仅是撇了撇嘴。 洪爷爷曾经告诉过自己无数次,男人不应该只盯着眼前一朵花,要多去世界各地转转,会发现花朵满地都是。重要的不是能不能采、让不让采,而是本事够不够。 蓝玉儿只是自己前几年情窦初开时的必然选择,谁让大家在一起长大呢。但真的不太适合自己,她和林娜走得太近了,学了一身心眼子又热衷于权利,还是让苟晨志娶回去受罪吧。 “张参谋,你的分析很有意思。山火,对,就是山火,不光我们能用山火烧死目标,他们也能反过来用山火阻隔追兵!树林真的烧起来将是一场大灾难,这里的上百人全将丧身火海!我遇到过不止一次山火,想和它赛跑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烧起来且风向对,最好祈祷旁边有个足够大、足够深的水潭!” 可是川早一雄没有嫌弃这个办法太残忍太缺德,他是特勤队的山地战教官,只要是在战争里可能发生的情况就必须全考虑到。至于说道德问题,那不是士兵需要考虑的,考虑了也没用。 518 水火无情 实际上田钰也没觉得放火烧山有什么可缺德的,烧死敌人总比被抓住之后绑在电线杆子上烧死仁慈多了。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生命都不能珍惜,何谈重视别人呢。 刚才出言刺激张柯只是一种羡慕嫉妒,应该是没有恨。在东亚联盟里像张柯这样的年轻官员并不罕见,但能以二十出头就被高层看好重点培养,还身兼创始元老身份的,真的蝎子拉屎独一份! 可这家伙有点清高,平时不怎么混圈子,对女人更是极端挑剔,除了前几年和蓝灵儿传出点绯闻之外,眼睛里好像从来没看上过任何一个,同为未婚女孩的她难免会有点看法。 “……闻到了吗?好像有股香味……”见到张柯没跟着自己的话题走,田钰干脆耸起鼻子做出四处乱嗅的样子。别说,这个女特务萌起来也挺好玩的,面部表情像极了草原上的土拨鼠。 “哈哈哈……”两个男人都被田钰的样子逗乐了,一起大笑了起来。 “好像是松油的味道……佛祖啊,山火……看,那边有烟雾!”可笑声刚刚离开唇边,川早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也耸了耸鼻子,转而瞪着眼望向身后,表情怪异极了。 “艹……我真是张乌鸦嘴!瓦克尔、瓦克尔会长……快,你们俩带着咱们的人赶紧后撤,我去通知瓦克尔!”张柯顺着川早的眼光转过头,表情随即也凝固了。几秒钟之后突然活了过来,发了疯般的又喊又叫又跳向前跑去。 “不、不能按原路返回,光靠两条腿在迎风坡永远跑不过山火。上山脊,用最快速度翻过山脊到背风坡才有可能活下来!” 川早一把拉住张柯对刚刚的命令提出了疑虑,张柯是观察团负责人,如果他不更改命令谁也没法擅自带队改变路线。擅自违抗命令出了事要负全责,没出事也得上军事法庭。 “好吧,观察团暂时由你指挥,快跑,我随后就追上来!”张柯对山地作战真没太多经验,不过他有个优点,愿意听专业人士的建议,哪怕当着下属的面也不嫌丢人。 当下把指挥权明确交给了川早一雄,然后一边喊一边向前跑去。可惜那些穿着灰色袍子的裁决者没一个愿意听他的,还在用急行军的速度大步赶路。 溃败,大溃败,身后一个敌人没有,可是大几十名裁决者连同少部分黑衣士兵跑的比兔子还快。已经不用能逃跑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连滚带爬。 为了提高爬山的速度,武器弹药、饮水食物、御寒衣物,能扔的都扔了,手脚并用在山林间玩了命向上跑。一边跑还一边抬头透过树林间隙看一看远处的天际线,只要爬过那条蜿蜒的山脊就能躲过身后横扫而来的火龙! 从川早一雄发现西南方升起的一缕青烟,到瓦克尔下达全体撤退命令前后不过十多分钟,那缕青烟就已经变成了黑黑的烟柱。 再过半个小时,原本只有两个点的烟柱就连成了线。虽然还看不见火苗,但从西南方吹来的山风已经变得温热,燃烧的灰烬时不时从天而降。 一个半小时之后,从下而上席卷而来的烟雾已经让人不停咳嗽睁不开眼了,蜿蜒的火线正在一棵棵吞噬着高大的杉树。那些碗口粗的枝杈被火舌舔过之后仿佛是根细细的火柴,几十秒钟就被烧成了黑黢黢的棍子,枝叶全无。 最可怕的还是由负压引起的狂风,空气被大火加热到几百度之后急速上升,周围的空气为了填补空缺用几乎相同的速度席卷而来,让原本并不大的风力瞬间提升了好几倍。 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天色渐暗时大火已经舔上了山脊线,才稍稍放缓。海拔增高降低了气温,林木稀疏减少了可燃物,风势减弱也就没了冲劲儿。 可是沿着山坡向东的火头却毫不减速,在黑漆漆的夜幕下时明时暗,一根烟的功夫就能跨过一道山谷,爬上另一边的山坡。 和仓皇逃命的裁决者比起来洪涛三人就闲暇多了,此刻正窝在靠近中哈边境的村子外面吃晚饭呢。村子里有丧尸活动的踪迹,洪涛没打算进去,正好在村北有个边防哨所之类的院子空着,干脆就被临时征用了。 “比热斯,如果晚上起了大风,这场火可能会越过伊昭公路一直烧到八卦城去,那边有牧场的!” 吃饱喝足靠在木板床上,两条腿得到了充分放松休息,方文麟体内的善良基因也蠢蠢欲动了起来,开始琢磨超出个人生存范畴的问题了。 洪涛并不满足每天吃干粮,那些方便携带的食物最好留着真正登山时再消耗,所以在下山时顺手抓了两只土拨鼠给烤了,正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肉的自斟自饮呢。 啥,晚上不能点火,怕被敌人发现?不存在了,至少今天晚上随便点火,除非敌人都穿着防火砖,否则他们啥火光也顾不上看了。 但方文麟和朱玛巴依一口肉没吃,还异口同声的说这种动物容易传染肺鼠疫,也就是差点把欧洲干翻的黑死病,劝洪涛最好也别吃。 那能成嘛,洪涛来疆省整整八年了,只要能遇见的野生动物基本都要尝一尝,包括雪豹、黑熊和金雕。然后就总结出来一个食谱,肉质最美味的往往不是表面上看着很威风的动物,反倒是很不起眼的土拨鼠和獾子。 “滋喽……哈……是啊,我都干了什么,怎么救了你这么个累赘呢。干啥啥不灵抱怨救命恩人第一名,呸!” 从嘴里吐出根骨头,一口喝干了酒瓶盖。嗯,今天差不多了,有一两五,剩下的留着以后再喝。对于方文麟的屁话,只提出了口头批评。 这个瘸了条腿的大学老师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在翻越山地的路上只多休息了三四次。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太中听,功过相抵不奖不罚也说得过去。 “他们打坏了我一条腿,还要把卡米拉抓走当修女,我怎么会同情那些人。可你不是说他们离咱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追不上了,八卦城北边的牧场里也有像你一样的牧人,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方文麟一点不否认救命之恩,也不认为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只是看不惯洪涛的行事风格,杀气太重。本来打伤就可以的肯定会打死,本来打晕就可以的还是打死。 这和拿流民不当人看待的救赎者高层有啥区别,没准还更甚呢。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聚居区里就是想等一天机会来了推翻那些作威作福的家伙,如果救命恩人也这样岂不成笑话了。 “你这种人吧,要是放在我手下……算啦,先不聊这个,还是说说正事吧。姑娘,你总问我要去哪儿,却从来没提过为什么要逃出来。你这一走,新来的修女把我的特别通行证都给作废了,以后再想搞一张很难,损失很大啊!” 闭着眼听方文麟说话能让洪涛想起十年前刚被救回来的蓝迪,他们俩虽然不是一个种族,文化也不相同,但悲天悯人的腔调差不多。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当初和蓝迪整天抬杠拌嘴、抽丝剥茧、无时无刻琢磨用事实一点点教育人、改变认知的热情了,在面对人间苦难时甚至有点麻木不仁。 谁看不惯自己就别看,非想要干涉一枪干死完事。我才不管你是救赎者还是反抗军呢,更不会因为卡米拉或者于佳就网开一面。不过有件事得问清楚,那就是他们出逃的真相,琢磨了这么多天也没完全想通。 519 孤枕难眠(1300票加更) 如果说为了卡米拉不被救赎者糟蹋,那也应该是方文麟带着两个孩子跑,和朱玛巴依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修女以前认识方文麟,内心非常同情也不该如此表现。以她的身份给方文麟弄张通行证肯定不难,也更容易跑掉。 现在可好,您跟着一起跑,让救赎者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成了。跑掉几个流民根本不算事,但跑掉一个红袍修女就必须得追回来,意义不一样损失也不一样。 “卡米拉……”对于这个问题方文麟和朱玛巴依对视了好几秒,才由方文麟张嘴回答。 “停停停,咱们先立个规矩啊。以后我提问,你们如果不想回答就直接说,不强求,但千万不要编瞎话。我这个人最烦别人把我当傻子骗着玩,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一枪打死也不是很罕见。为了大家的性命安全,说话之前最好三思再三思!” 吃饱喝足的洪涛也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墙根下枕着登山包用细骨头剔牙。方文麟刚张嘴说了个名字就被他打断了,然后一顿挖苦挤兑扑面而来。 “……方老师是反抗军的人!”沉默,几十秒的沉默足够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然后朱玛巴依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继续……我想听细节。”嗯,有进步,洪涛觉得这个答案还不算太侮辱自己的智商,可以听一听。 “实际上方老师在两年前就已经暴露了,苦修会一直没有抓捕就是想用他钓鱼,看看能不能抓到更重要的人。”朱玛巴依不太适应这种光自己说,别人在一边听的方式,一边讲一边想语速有点慢。 “你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还是让方老师说吧。”洪涛马上伸手止住了朱玛巴依的诉说,他本人就是个编瞎话的高手,自然明白这是为啥。 编瞎话就怕没目标,什么地方该隐瞒、什么地方该注水都不知道,很难编完美。朱玛巴依既然是红袍修女,肯定经过很多训练,不仅仅是个花瓶。让她说水份太多,自己还得费脑子去分析,不如换个人来讲。 “我、我不知道暴露了,直到朱玛修女来才明白。这次突然降低流民孩子进入基地的年龄门槛,应该就是苦修会准备对我进行抓捕的前奏。他们想先把孩子弄走再把我征用去别的地方工作,逼着反抗军的人不得不现身主动联系。” 方文麟的语速倒是比较正常,也承认了替反抗军当密探的事实。只是他对整件事的全貌也不是很清楚,大部分内容还是听朱玛巴依说的。 “苦修会为什么突然决定抓捕方老师了呢?”洪涛又把问题扔给了朱玛巴依。 “前段时间裁决者被反抗军伏击,苦修会觉得是基地有人走漏了消息,需要大范围清理。方老师在聚居区里被监视了两年多也没发现有重要人物来联系,瓦克尔会长可能没耐心了吧。” 朱玛巴依也没百分百回答清楚这个问题,很显然她所在的部门也不太了解裁决者的工作内容,有些事情得靠猜测。 “你为什么要帮助方老师逃离?”边缘问题都聊的差不多了,洪涛头一次涉及了核心。红袍修女虽然也是修女,但她们服务的人群不同,全是救赎者高层。 古人怎么云的来着,宰相门前七品官。就算是高层的情妇权利也很大的,要是没有特别原因不应该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还冒着被烧死的风险去帮助敌人的间谍。 “……苦修会逼死了我姐姐,她是我最后的亲人!”朱玛巴依的眼圈突然红了,虽然没有眼泪掉下来,但能看到浓浓的亲情和彻骨的恨意。 “哦……那你们打算怎么去南疆呢?光胆子大恐怕不是办法吧!”洪涛点了点头,没再去捅人家姑娘的软肋,把问题扔给了方文麟。这十年看过的悲惨世界已经够多了,没必要挖空心思再听个同样悲惨的故事。 “我有反抗军的紧急联络呼号,朱玛修女带着电台。本来是想躲起来联络反抗军接应的,没想到先被救赎者找到了……”方文麟说起这段经历还有点后怕,当时如果比热斯不出现,他们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就将跌入地狱。 “反抗军还有能力渗透到伊宁附近把人接走吗?”如果没和反抗军的人接触过,洪涛肯定不会质疑这种方式。 但巧了,不久前他碰上过真正的反抗军,不敢说是高层也得是个中层,并从那个人嘴里得知了不少现状,尤其是反抗军目前的窘境。 “我平时只是定期把情报送到指定地点,并不太了解外界的情况。虽然说这半年多以来反抗军的情况不太好,但接走几个人应该不是大问题吧……”果然,方文麟回答的不是很有底气,一边说还一边望向了朱玛巴依。 “裁决者在梨城形势占优,但龟兹的争夺并没最终分出胜负。反抗军在各地应该都有联络人,只要能确认我们的身份就有办法把人送出去,可是电台被你砸了。”朱玛巴依给方文麟打足了气,反过来还要指责洪涛的鲁莽。 “你为什么没给方老师弄张通行证,那样不就能顺利通过检查站了吗?”洪涛没接这个茬儿,继续询问各种可能性。 “通行证哪儿有那么好办,每张都需要大修女签字登记,仓促之间我也拿不到!”但这个可能性被朱玛巴依给否了,也对,如果通行证那么好弄也就不值钱了。 “睡吧,早睡早起,明天的路说不定更艰难……”洪涛好像是累了,打个哈欠,靠着背包坐在破沙发垫子上闭了眼。 朱玛巴依本来还准备了好多答案和问题,准备和这个有知识、掌握了高科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武装版牧民好好掰扯掰扯,结果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套子上,差点憋出内伤来。 “……方老师,您先睡,我值第一班!”修女看着那张因为酒精而微微发红的脸,深吸了口气才忍住过去踩一脚的冲动,从沙发边拿起步枪走向了门口。 “今晚不用值班,这么大火人和动物都不会靠近山脚,估计伊昭公路也断,放心睡吧……”但闭着眼的洪涛突然发话了,然后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又没声了。 不知道是不是山火带来的大量烟雾起到了遮蔽作用,今晚的云层很厚,星星月亮全都不见踪影。屋里更是漆黑一片,只有时不时响起的鼾声。 洪涛睡觉不光打呼噜,还是重金属摇滚版的。有可能一两分钟都没动静,但突然就会爆发一两声。你还不能不听,那种濒死一般的呼吸声,如果听不到通顺的时候谁也睡不着,就像自己也快被憋死了一样。 方文麟也打呼噜,和洪涛比起来就是儿歌,几乎等于没有。朱玛巴依还是个大姑娘,当然不会打呼噜,但她听的非常认真,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刻也没闲着。 大概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修女动了。她的一只胳膊慢慢抬了起来,顺着沙发扶手摸下去,找到了靠在一起的登山包。摸啊摸,靠着手捏,很快确定了一个拉锁。 这个过程有点长,为了不让拉锁发出声响,修女的动作非常非常慢,几乎是一个齿牙一个齿牙的拉,差不多用了十分钟才把拉锁打开三分之二。 不过这就够了,很快一台大功率对讲机和用绳子捆着的电池盒就被掏了出来。解开缠在上面的耳机塞进耳朵,再把防寒外套盖在头上,开机的光芒和声音就都被死死掩盖了。 520 有人欢喜有人愁 大约七八分钟之后对讲机又被悄悄塞回了背包,再用更长时间把拉锁拉上,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朱玛巴依转头看了看靠在墙角还在用呼吸声唱摇滚的比热斯,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垂下长长的睫毛,呼吸逐渐有了节奏。 有人吃得饱睡得着,有人就得彻夜难眠。与吃的满嘴流油还喝了二两小酒的洪涛相比,小胖子张柯已经快把肺泡咳出来了。 上山的时候走了足足四个小时,可下山只用了二个半小时。当然了,其中有少一半路程都是跑的,还有些地段干脆就是滚了,可见人在性命攸关时能爆发出多大潜力。 实际上当大家撤回山脚下时大火并没追来,依旧在山脊附近蔓延。但谁敢拿小命和老天爷对赌呢,当时所有人连带着山地作战专家川早一雄,无不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就差和猎犬一样四蹄翻飞了。 完败!这一次由裁决者主导、军方配合、东亚联盟提供技术支持的联合搜捕行动,在天黑之前宣布彻底失败。 调兵谴将重整旗鼓?不存在了,火线,或者叫火头是扫过去了,但森林大火并没熄灭。此时再深入密林那真是在嘬死,烧不死也得呛死。 就算穿着防火服上去了,抛开烟熏火燎的困扰,上哪儿去追踪目标呢?猎犬肯定是没法用了,两条彪悍的中亚猎犬都跑吐了,不吃饭光喝水,估计一半天肯定缓不过来。 再看看人吧,60多名裁决者下山之后一统计,没伤的只有不到20人,也都精疲力尽了,腿肚子直抽筋。剩下的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大多是擦伤、崴伤和摔伤。 更惨的还是武器装备,你就找吧,谁还拿着一支步枪那必须是年度保护公物标兵。基本除了十多只手枪,这支部队已经处于被缴械状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带照相机了?快借我用用,回去之后我请他去仿膳餐厅吃大餐!” 当这一大群残兵败将被救赎者军方的车辆送回基地,张柯、川早、田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揣着满是窟窿的灵魂回到代表团驻地,刚进酒店大堂就遭到了周媛的热烈欢迎。 这条美女蛇笑得那叫一个畅快,前仰后合,半点矜持、端庄、身份都不要了,就像二战时法国人听到德国投降、小胡子自杀了一般。 “周部长,我虽然不是外交部的员工,但田医生是您的得力干将,好歹顾念点部下的情绪吧,能不能别这么肆无忌惮!” 张柯摸了摸手枪强忍着没拔出来,但真不见不得被人如此耻笑,问题是被耻笑了还找不到回嘴的理由,快憋屈死了! “肆无忌惮?小子,你还没见过什么叫肆无忌惮呢。初出茅庐一把火,博望坡烧出了鼎足天。赤壁长江火一燃,曹兵百万难生还。火攻藤甲操胜券,霎时火起化尘烟……” 可惜的是无论张柯怎么挣扎这顿奚落还是免不掉的,周媛看到没人肯把照相机拿来,干脆虚甩袍袖,脚下迈着方步,唱起了京剧泸水彝山中诸葛亮火烧藤甲兵的戏词。 她的文艺兵没白当,不仅能歌善舞,唱起戏来也是有板有眼有嗓子,还能耍几下身段呢。显然得到过名师指点,且自身苦练过。 “周总,田钰被欺负惨了,您可得帮我报仇啊……”眼见玩硬的不灵,田钰干脆耍起了无赖,二十多岁的大姑娘,非要捏着嗓子装成小女孩状,低头就往周媛怀里钻。 “嗨,去去去,这一身和黑煤窑里钻出来似的,少碰我……哎呀,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好啦好啦,先去洗洗,二十分钟之后会议室!” 这下周媛还就没辙了,她的本领确实都在脑子和嘴上,玩身段只能欺负十岁以下的孩子,十五岁的都不敢夸口。被田钰一折腾戏没法唱了,便宜也占不上了,只好板起脸恢复了部长威严,甩下句话转身踩着猫步上了楼梯。 “田医生,我一直都听说周部长面善心冷,此言有假啊。她不光心冷面也不善,怎么就好像盼着我们被烧死一样呢?” 川早一雄是特种部队作战人员,驻地在沙河机场,平时极少在主基地露面,要是没有特殊任务,和联盟里的两位毒蜘蛛八竿子都打不着,只闻名未谋面。 今天见到威名赫赫的周部长居然还有这副面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才好,连不能背后议论上司的铁律都给忘了。 “哼,那要看是谁烧的,如果人对了,把全联盟烧死她也会笑……田钰,抽时间帮忙检查下呼吸道,我老觉得里面有东西!” 张柯应该是最明白周媛为何如此失态的人,但啥也不能说,连抱怨都得没头没脑点到为止。最麻烦的是一会儿还得汇报详情,到底该怎么说才能不被周媛猜忌必须好好想仔细。 “哗啦……蠢货!统统都是蠢货!上次是几十人,这次是几百人!瓦克尔先生,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带领裁决者继续为真神奉献了!” 要说张柯等人受到了精神刺激,那瓦克尔简直就是迎来了灭顶之灾。主教张斌把水晶做的烟灰缸直接扔在了他脑门上,骂声比萨宾的还大,怒火不用看那双充血的眼睛也能感觉到。 “如果按照我的办法用直升机搜索,现在……”唯一觉得心里挺舒服的就是萨宾,他始终把瓦克尔当做最大的竞争对手,听见主教要撤换裁决者领导人立马又补上一刀。 “萨宾司令,在这次的抓捕行动中军队的表现更加拙劣,如果不是你的士兵把逃犯丢掉,我们早就能看到渎神者被烧死在大桥上了!” 可惜这一刀还没补完就被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看到赵斌阴冷的眼神萨宾识趣的闭上了嘴,同时心里也凉了。看来这次瓦克尔又要逃过一劫,别看骂的难听,实际上没任何损失。 “给你一个月时间制定新的防御计划,我们不能允许有任何漏洞被反抗军利用,听明白了吗!”果然,沉吟了半分钟左右,赵斌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不少,没有再追究这次追捕失败的直接责任。 “完全明白,我会连夜安排人手勘探附近山区,用最快速度把更准确的地图制作出来!”瓦克尔闻言松了口气,抹了抹两鬓的冷汗赶紧做出保证。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光靠在大路和交通枢纽设立检查站显然不够用,裁决者必须加强山地训练,同时寻找熟悉附近山区的人尽快把详细道路勾画出来,哪怕是放羊的小路也不能漏过。 “……先去看看伤口,让手下人休息两天再去。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裁决者行动不利,谁能想到他们会这么狠,把好几座山都点着了。” 听到瓦克尔完全理解了自己的用意,赵斌的怒火基本就消散了,转为开始关心部下头上的伤口,全然忘了那是谁造成的。 “萨宾司令,从明天起取消军队休假,检查站和巡逻队加倍,禁止流民靠近梨城和龟兹。”安排完了瓦克尔的工作,赵斌又把脸转向萨宾做进一步部署。 “逃犯去了昭苏方向,梨城和龟兹还用封锁吗?”萨宾就没瓦克尔那么听话了,眨巴着小眼睛很是迷惑。 “萨宾司令,这难道不是个好借口吗?趁机把那两个交通要道封锁起来,正好可以切断某些人和反抗军的联络,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安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帮着解释。 梨城附近的杂货铺几乎都是军方的产业,说白了就是萨宾的产业,连这点钱也要挣真称得上贪得无厌了。问题是不光贪还笨,满眼除了财色之外多余的全看不见。 521 有人欢喜有人愁2 “……封锁多长时间?时间太长那些流民就该没饭吃了!”萨宾还是有点不情愿,但这次学聪明了,把心念民生抬出来当挡箭牌。 “呼……先十天吧!”赵斌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没去拿另一只烟灰缸。 气人不?简直快把肺气炸了!堂堂总司令整天不琢磨着如何加强训练提高战斗力,总是想着谁本事大了赶紧打压、从流民嘴里抢财富、喝酒找漂亮女人,长此以往如何得了。 能撤换吗?坚决不能!只有这样的人自己才好把控,如果换成以前那些团队领导层,天天琢磨着如何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自己分分钟会被推翻。 道理是道理,实际上做的时候就不能那么做了,这才是把控权力的真谛。救赎者到底能发展得多快、多大、多强,本质上和自己关系不大,牢牢坐稳目前的椅子才是最要命的。 否则救赎者就算统一了全世界,自己却只能当个小芝麻官,每天战战兢兢的为别人服务,看着其他人颐指气使名利双收,有意义吗? “……那70号怎么办?”等萨宾离开,安娜才敢提这个名字。 “别担心,事情闹成这样是你我都没想到的,但并不见得是坏事。现在不用咱们配合演任何戏,她只要能抵达南疆,还会有人怀疑吗?”赵斌知道安娜想说什么,抬手摆了摆。 刚刚的发火实际上也是演戏,不这样搞手下人会产生怀疑,如果传到东亚联盟代表团耳朵里更是败笔。那些人可不像瓦克尔那么死心眼,更不像萨宾那么愚蠢,很快就会发现疑点。 “可是我们该怎么和她联系?”安娜倒是同意赵斌的分析,可她是计划的具体执行者,光有宏观方向不成,必须设计好细节。 “等……等她和我们联系,现在还有时间,既然周媛来了,就说明东亚联盟内部还没计划好向我们动手。后天的谈判你和江洋负责,尽量拖时间,然后再满足她的主要需求。只要能再拖上半年,我们就有时间先解决掉反抗军!” 对于朱玛巴依的能力赵斌还是非常相信的,别说反抗军,就算自己见到她也忍不住内心的占有欲。除非反抗军的高层都是圣人,否则早晚要中套。 现在既然有人帮忙把人送到南疆去了,还很可能是那个神出鬼没的佑罗,对自己来讲并不是坏事。这样等于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有件事还是比较棘手的,周媛这个女人自己在飞虎队时就听说过,还见过,只是当时的场合轮不到自己和她面对面谈话,但她是否还记得自己就很难讲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见面的好,这也正是当主教的好处。名以上讲苦修会会长江洋才是救赎者的政务第一把手,军事一把手则是萨宾,自己完全有理由不出面,还合情合理。 “她为什么对这次抓捕行动如此关心,会不会有什么企图?”提起周媛这个人安娜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大家都是搞情报工作的,要是连谁是主要对手都不清楚就别混了。 “……唉,还能是什么,看看萨宾手下的德性就能判断咱们的军事实力了。不过没关系,现在咱们赌的就是他们不会很快动武,正好当成示弱吧。” 赵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前些天突然接到东亚联盟外交部长要来访问的消息,就大概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了。 光派个大使和代表团过来还不足以让救赎者言听计从,这次派个更高层来不就是为了彻底揭掉救赎者神秘的面纱,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调查做得更深入嘛。 那就来呗,使劲儿看,别说参加抓捕逃犯的小行动,就算提出要去边防重镇的防御工事里参观我也答应。然后就看你们咋想了,如果非要打仗那也没辙,弱者本身就没有太多选择余地。 “嗯,我先去和江会长碰碰面,争取给她多设些障碍,就算投降也不能马上举手!”大家同是女人,还都是有野心的女人,安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心中斗志满满,正好借机会试试这位名声在外的周部长是个啥成色。 不得不说赵斌和安娜犯了个大错误,还是战略层面上的。但这也不能怪他们眼光短浅头脑僵化,谁能想到如日中天的世界第二大幸存者组织的部长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猜测,就跋涉几千里跑到偏远小势力亲自调查呢。 按照常规理解,这种仅次于最高领导层的接触,必然是要代表双方的某种明确态度,而且是比较积极友善的。但这个理解错误,必定会让救赎者失去了先手。 这玩意就和下棋一样,大家都有套路并留着后手,最开始只是互相试探。结果你误判了对方的虚招,把底牌过早亮出来了,肯定就会被动。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此刻的周媛半点没想过即将开始的正式会谈,实际上从她到联盟高层都没把这次会谈看得太正式,只是当成了借口。而听取军事观察团的汇报、收集各方面情报、逐步完善猜想,才是她最关心的。 “佑罗,正义的佑罗……哼哼,咋不叫佐罗他爹呢!关于这个人的情况,部里在大概三年前就有过记录,可惜谁都没留意。确实,连我也给忽略了,这就是教训呐。” “你们是不是觉得东亚联盟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训练过硬,就可以天下无敌啦?这几天的经历就是一堂生动的现场教学。” “看到没,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就已经让你们焦头烂额了!不对,不是让你们,也包括我。早上我差点被炸死!收起自豪、自满的小心思吧,别看着谁都像野人,天下的能人远不止东亚联盟里才有。”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大家也别太灰心丧气,毕竟这种人也不是随便去哪儿都能找出来的,说不定全世界只有一个呢……” “张柯,再撇着嘴笑,信不信我让川早队长把你脸打肿!正经能耐没学多少,讨人厌的样子倒是学了个通透。你那个小脑瓜子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别忙,待会儿咱俩单独谈。” “好了啊,我先通报个重要情况,就在……四个多小时之前,喜鹊来电了!她已经安全抵达了反抗军总部,并见到了主要领导人。” “至于说她这么多天都去哪儿了,我必须要表扬几句。喜鹊为了联盟的事业不光贡献了青春,还遭受了非人的痛苦。” “等她回来之后我们可能都认不出来了,她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两根手指,是被南疆的猛兽和毒蛇咬的。不过她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这叫什么?这才叫英雄,比你这个只会藏在焦樵背后撇嘴的小胖子强百倍。” “你就算把图书馆里的书都倒背如流,也是个光会耍嘴皮子的参谋,不走出去把身心锤炼成钢铁般坚强,永远只能是参谋,和你们那个整天叫嚣着钢铁洪流的胖参谋长一个德性!” 听完了所有人的发言,周媛摇晃着二郎腿有点志得意满,先把满怀心事的张柯一顿挤兑,又宣布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这个人要是走运吧,娶媳妇连带过年,好事一个接着一个。刚来就赶上了抓捕红袍修女,然后神秘杀手出现,就好像专门给自己表演一样,把并不清晰的脉络一点点铺开,逐渐让之前的疑点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老天爷好像也愿意让自己找到那个很可能是装死的老混蛋,特意又送上了一份大礼,失联整整一个月的喜鹊突然发来了加密电文。 522 重新部署 除了完成任务之外,还带来了意外之喜。根据她对当时情况的详细描述,不光解释清楚了发生在铁门关附近偷袭了裁决者的来龙去脉,还让神秘杀手终于露出了比较清晰的形象。 他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脸庞消瘦、身形修长、肌肉比较发达、长发大胡子、年龄在40岁到50岁之间。 自称牧民,口音比较接近西北地区,谈吐很有见识,对国内各方势力有一定了解,从来不多谈个人情况,像是在刻意隐瞒身份。 行事风格极端隐秘,从来不摘下雪镜,也从来不展示随身携带的武器。随身携带了一种类似蝴蝶形状的地雷和一只装了消音器的俄制手枪。 另外这个人遇事非常冷静,头脑清晰言辞犀利,有极高的跟踪和反跟踪能力。以她的观察,此人很可能接受过特殊训练,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但又判断不出来自哪方势力。 关于偷袭裁决者的情况,喜鹊却给不出任何信息,但已经通过反抗军的消息渠道得知了那次战斗的结果。所以她能肯定,神秘人是故意把裁决者引上了歧途,并在中途设伏。 有了喜鹊提供的情报,周媛已经不用任何人帮忙进行专业分析了,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一个身影。外形就不用说了,简直一模一样,啥长发大胡子,谁都有能力在十年时间里蓄发留胡子的。 关键就是不摘雪镜的细节,这个习惯在别人眼里可能没啥,到了周媛这里就是欲盖弥彰。那双眼睛只要被人看见基本就等于亮出了身份证号码,百分百会暴露身份。 至于说遇事冷静、头脑清晰、言辞犀利、跟踪反跟踪和野外生存、熟练使用各种武器的能力,周媛深信,这还是那个老混蛋故意藏拙,否则喜鹊还能看到更多。 故意隐藏起来的武器同样说明了问题,不藏不成啊,那个家伙深知这些武器一旦让东亚联盟的人看到会引发什么样的猜测。 可惜的是没想到救赎者会让东亚联盟的人参与到案件侦破里去,否则连现场的尸体都不会留下,很可能会一把火烧掉。 这一点也符合那个人的一贯行事风格,能偷懒就偷懒,有时候会过于自负和粗枝大叶。当年自己就是替他拾遗补漏连带擦屁股的角色,几乎每次筹划都会留下一大堆小疏漏,或者叫不屑太仔细,大方向对就成。 “徐姐还活着!”对于张柯挨数落大家半点不忍也没有。 这个小胖子平时总是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表面上笑眯眯的谁也不得罪,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清高,吃点瘪也是活该。但听说喜鹊还活着,田钰立刻就蹦了起来。她们不仅是同事,还是私交不错的闺蜜。 “她的身体还不能马上长距离转移,目前的季节也不适合进入南疆活动。等开春部里会派人把她接出来,说不定这两年里就会有一位独眼龙女副部长要上任了呢!” 在如何鼓励属下努力工作方面周媛还是很有一套的,她的管理方式不仅仅有冷冰冰的规则,还掺杂着些许温情,这可能就是女性特有的细腻吧。 “耶……能不能派我参加下一次潜入行动,我也想当副部长啦,哈哈哈……”这不,田钰就被刺激得浑身热血沸腾,在外交部里当官并不仅仅意味着权利,还是荣誉的象征。 从部长开始数,没有一个中高级官员不是靠实打实的工作成绩上任的。虽然人脉、派系也会有所影响,但唯一的硬指标就是成绩。 否则就算勉强上去了也没法服众,从上到下都不会配合很难展开工作,最终还得灰溜溜滚蛋。混日子更别想,只要周媛这种狠人在位,她不闭眼之前谁也别想得过且过。 “不要好高骛远,先把眼下的工作完成。从今天开始你要按照约定时间和喜鹊联系,随时向我通报情况。” 鼓舞下属的工作热情但又不能太随意,在这个度上周媛要比洪涛把握的更精准,一收一放恰到好处,不随便许诺,又得时刻让下属有种若有若无的希望存在。 “好啦,现在说正事。你们下一步的工作要重新安排,希贝克大使,你和我还是去谈判桌上扯淡,这次联盟没有任何新目标,所以也谈不出什么来,只需要在铁路和特效药数量问题上继续扯皮,时间越长越好。” 开场拿张柯当鸡杀,再用喜鹊的事迹鼓励下属工作热情,感觉场面得到了控制周媛才进入正题。这次来疆省的行程非常突然,抵达之后还没来得急和希贝克坐下来谈过工作,正好补上,免得让这位大使不知所措。 “详细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提出流民的待遇问题,估计谈半个月都谈不出实际结果来。” 有了明确指示,希贝克一直板着的大长脸果然舒缓了许多。顶头上司不声不响的突然驾临,让他这个名义上的疆省最高负责人着实紧张了好几天,现在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对啊,这是个好提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闻言周媛愣了下,看希贝克的眼神都有点涣散了。倒不是建议太精彩,而是在琢磨这帮欧洲人的脑子都是咋长的呢,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想起这种话题。 不过此时用一用确实有效,掰扯呗,这种事情也没个具体标准,掰扯到明年夏天也得不出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但你还不能说我是找茬,德道制高点我踩着呢! “是否要涉及修女的问题?”希贝克有点受宠若惊,赶紧又献上一策。这位女部长别看没什么官架子,也不怎么骂人发火,可夸奖人的次数更少。但只要张嘴了,每次都是真心实意绝不瞎敷衍。 “……不好,我们是来表达善意的,进门就骂街太过分了。”既然要谈流民的待遇,那救赎者假借修女虐待女性的问题就摆上了桌面。 不过周媛还是克制住内心的倾向性把这个议题给否了,她不想浪费太多精力。这次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公事,只能说假公济私,最好别涉及争议性太强的议题。 “好的,明天中午之前我会把议题所需资料准备好……”希贝克没有任何失望之色,起身点头示意,转身就出了房间,对后面的议题一丁丁点兴趣都没有。 “有个特别任务需要由特勤队执行,化妆成流民到聚居区内收集佑罗的消息,事无大小全都要!”第三个被点名的是川早一雄。 “……必要的时候能否使用暴力手段?”他还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的态度,根本不不关心为什么,只对执行命令过程中具备多大权限感兴趣。 “在不暴露、不引起当地势力警觉的情况下任何手段!”周媛回答得也很有军队风格,干脆利落界限分明,骨子里就透着冷血。 “是,我马上去做具体安排,明天中午之前把全部计划让您过目!”川早一雄还就吃这套,相比说半截留半截的政客模式,明确权利和责任的命令才是命令,不需要把脑子全耗费到琢磨对方说了什么上。 “不,没有任何书面计划,单独向我汇报。”周媛从近视镜后面翻起眼皮,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冲川早眨巴了两下。 “……明白!”川早一雄迟疑了两秒钟才做出答复,转身走了出去。 女部长这个表情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会显得很俏皮可爱,实际上也确实挺诱人的。但他绝对不敢这么理解,毒蜘蛛不是白叫的,越漂亮毒性就越高,这已经是整个东亚联盟的共识了。 523 摊牌 “……”随着川早一雄的离开,屋子里就剩下张柯和周媛了。女部长收起笑脸皱着眉双手背后来回溜达,脚步缓慢而沉重,好像突然老了二十岁,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 “这些天通过监听我们初步掌握了救赎者的军事安排,还有他们与西南联盟代表的秘密接头时间……”面对突然的变化,张柯只扛了几分钟就忍不住了,率先开口说话。 “张柯,你一直以他的嫡传弟子身份自居。确实,你足够聪明,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做事和做人的窍门,可惜哪一样都没学全。” “知道什么叫邪门歪道不?就是想法总脱离常规出人意料。这种方式也不是不可以,但想与众不同就得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和魄力。” “在这方面你并没学到他的真本事,或者说磨砺和见识还不够,达不到洞察人心的程度,再刻意与众不同就有点愚蠢了。” 见到张柯张嘴说话了,周媛马上就停止了绕圈子踱步,摇着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了巴掌大小的纸片放到茶几上推了过来。 张柯对这番没头没脑的评价并不在意,无论说的是对是错都不用动心,仔细去琢磨了就等于上当,这是一种谈话技巧,很多年前有个人就教过他这套心理战的技巧。 “……这是武装部的秘密电文!”但当他打开那张纸之后脸色立马就不能淡定了,再看几眼内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急促了起来。 这张纸正是自己发给参谋长潘文祥的电报译文,按照规定是要入档保存的,还是绝密档,其它部门没权利查看,更没权利擅自截获破译。 周媛这是犯了大忌,只要把这张纸拿到理事会去,联盟两只毒蜘蛛之一百分百得引咎辞职,连找人背黑锅都不可能了。 “看,我就说你还不够格吧,遇事不要忙着下结论,先把一切搞清楚想清楚再表态不迟。仔细看看右下角的签名,告诉我有何感想!”周媛摘下近视镜,拿起烟盒抽出根点上,用烟头虚空点了点,示意接着往下看。 “……”张柯把纸完全打开,眼神立刻就定住了,然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了下去。那种不卑不亢的气势全没了,久久不肯抬头。 就在译文最下面一行,用红笔写了行小字:转外交部周媛部长,焦樵! 张柯想不通,虽然说焦樵和周媛并不是政敌,还有个做内务部长的媳妇和周媛是盟友。但在武装部的工作问题上,这位部长还是比较护短的,从来没缩过脖子。 可是这次为啥要把自己出卖了呢,连绝密电文都交了出去。在没有预料、没有迹象、没有脉络可循的情况下,他这颗脑袋再聪明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你那位洪爷爷当年没教过你知人善用吗?好吧,那我就替他给你补一课。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不能交换利益的,一个都没有。所以呢,不要相信绝对的忠诚、感情、派系、诺言、信用。” “焦部长并没出卖你,他的能力不足以保护住所有人,当遇到更大的麻烦时,只能暂时舍弃某些坚持。当年你洪爷爷和林部长始终不让他担任重要职务,就是看到了这一点。” “除了知人善用,你还得知人善交、知人善托,随时随地都要清楚结交的人、托付的人到底能承受多少压力。而不是一股脑的把希望毫无尺度的寄托在别人身上,等到别人承受不住时,再去埋怨人家没有为你抗下一切。” 见到张柯这副样子,周媛还不得不为焦樵辩解一番。实际上这封电报译文并不是焦樵自愿交出来的,而是林娜以内务部秘密调查的名义暂时封存的。在牵扯到疆省行动泄密的问题上焦樵只能配合,也没理由和妻子较劲儿。 可是到了她的嘴里这些过程就全省略了,变成用来打击心高气傲年轻军官的有利武器。当一个人觉得被组织抛弃时,人生观和价值观就会松动,心理防线最容易突破。 “我好像用不到焦部长帮忙掩饰什么,这封电报是发给潘参谋长的,属于正常工作流程。我是武装部的借调人员,当然有权利向上级单独汇报工作,没必要参考任何人的想法。” 张柯确实不是一般人,面对周媛的压力还有顶头上司的溜肩膀,情绪并没马上失控,大脑也没丢转,更没把周媛的话完全当真,准备讲事实摆道理发起反击了。 “先别急着解释,你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唉,差太远了,看看这个,然后告诉我有什么不同!”可惜他碰上了周媛,毒蜘蛛可不是白叫的,一旦被套进网里除非能力特别强大,否则只能越陷越深。 “……我、我有自己的理解,没必要和别人一样!”看完桌上的另两份电文,张柯的眼镜又拿在了手里,嘴里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但心里已经凉透了。 这两份电文是希贝克和田钰发给外交部的,内容和自己那份一样,甚至日期都一样,都是对裁决者遇袭事件的情况分析。 所不同的是,希贝克和田钰都在电文里着重提及了自己对那批始终武器的分析,反倒是自己的电文里一笔带过。如果分开看的话也没什么不妥,但把三份电文放在一起对比马上就能看出问题,自己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假如是换个人,比如潘文祥或者焦樵,应该也没事儿,但让周媛这个精于揣测人心的大特务头子看到了,还把三份电文拍在眼前,这份小心思显然已经被看透了。 “你这次的做法原则上讲并没错,可以说非常理智,但你这张嘴只学到了他的一半,太碎了,另一半打死不说还没学好。” “明明知道希贝克和田钰没太大可能替你保守这种秘密,为什么还要当着他们做这番分析呢?难道你想利用这件事在联盟高层里挑起风波,然后浑水摸鱼获得什么好处嘛!” “如果是这样想的话,我还真得给你竖根大拇指了,后生可畏啊。可是你的后续手段呢?总不会就指望这么一封电文就能坐山观虎斗了吧!” “另外你能不能别再折腾眼镜了,什么时候说瞎话的时候像他一样自如,才有可能更进一步!”周媛直接把小胖子最后的坚持忽略了,劈手夺过眼镜扔在沙发上,情绪有点激动,不光是气愤,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郁闷。 这些年她和林娜还有个秘密计划,或者叫约定,就是从联盟的年轻人里挑选比较靠谱的接班人。当初推举初秋任联盟理事长只是一种特殊时期的权宜之计,不可能总权宜,未来必将要由别人接替的。 理事长的位置看上去没啥具体权利,却关系着联盟的发展方向。自己和林娜都不太可能染指,但又不愿意看到它被那些太工于心计和平庸之辈占据。 可是找来找去,愣是没发现一个合适的人选。当她们俩意识到不能再指望出现个洪涛时,才不得不放低了标准。但挨个筛选之后才发现,最合适的人选居然一直游离于计划之外,就是眼前这个小胖子。 和同龄人比起来,张柯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又没有深陷派系斗争,还没怎么影响仕途发展。看上去是个乐天派、自由派,实际上是充分利用了联盟元老的超然身份,把左右逢源和稀泥的招数耍的挺完美。 524 摊牌2 但张柯也有很明显的缺陷,身上的光环太少了。低调和平庸不是一个东西,要是啥能拿得出手的功劳都没有,就算老家伙们联手推你上位,这个位置也坐不牢的。 另外不拉帮结派搞派系斗争,并不意味不需要拥护者。当年洪涛也满嘴不许派系斗争,行动上更是这么做的,但基本盘不光一点没少还越来越多、越来越雄厚。 这次让他参加疆省代表团就是一次历练和镀金,无论最终采取军方的方式还是外交部的办法,救赎者早晚都是要被吞掉的。到时候前期到这里来开展工作的经历就是份闪亮亮的功绩,个人能力不足,来点集体荣誉也成啊。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会料到那个死去多年的身影会突然出现,还是被这个小胖子率先察觉到的。幸亏他继承了鸡贼性格没有透露出只言片语,但做的还是不够严谨,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这件事如果是捕风捉影自然没问题,可一旦真发现了什么引起联盟高层关注,这些小把戏都是藏不住的,到时候第一个背黑锅的就是他。 “……我说的时候并没想这么多,是后来才意识到的……您真觉得是他吗?”眼见周媛啥都知道了,张柯不得不放弃顽抗到底的态度。 实际上他的内心也很矛盾,从理智上讲吧,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洪爷爷最好的搭档,也是最不希望洪爷爷死掉的人,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初秋阿姨。 可是在感情上自己又没法和这只极善弄权的毒蜘蛛走太近,至今为止,在联盟高层里还流传着当年她和洪爷爷的风流韵事。 “现在还不好说,我也没有料事如神的本事,在这方面咱俩都只是凭感觉。习惯用.45口径手枪和北约制式步枪、喜欢拿匕首抹脖子、热衷布设地雷、作战方式猥琐阴狠、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这些特点和他很像,再加上喜鹊描述的身材,我更倾向于是他。” “但咱们不是普通人,不能仅靠像就随便相信,必须拿到百分百确定的证据才成。而且在拿到证据之前,为了那个老混蛋和你初秋阿姨的安全着想,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同意吗?” 对这个问题周媛也没法给出任何靠谱的答案,如果有也就不用亲自跑到这里来冒险了。但有件事必须和张柯达成共识并得到保证,否则无论是不是联盟元老,该病死还是被流民抢劫身亡,都随时可能发生。 “我懂……林部长也知道了?”不用别人叮嘱张柯也知道轻重,实际上他还想问问周媛这边能不能保密呢。 “……有些事你不知道,林部长那边不会有问题的……现在有个问题需要你帮我好好想想,假如真的是他,当年是怎么瞒过我们所有人的呢?” 和张柯比起来周媛的嘴可就严实多了,当年的事情除了她和林娜至今也没第三个人知道,这也是她和林娜互相看不顺眼但又能一直紧密合作的关键,两人都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反倒成了同案犯。 “……您不会是怀疑我吧!”渡过了紧张期,张柯的脑子又开始灵光了,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潜台词。 “不该怀疑吗?当年整个联盟里会开飞机又肯替他保守秘密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舒尔茨那几个人可以排除了,他不可能把性命寄托在那几个国际主义战士身上,和苟晨志比起来你的嫌疑最大!” 前面一番唇枪舌剑都是试探,双方的态度既然一致了,周媛也就不在浪费时间,她现在迫切需要把当年的事情再复盘一遍。 这里毕竟是救赎者的地盘,不可能借助内务部无处不在的触角逐一排查,也没法死命追踪那个劫走了红袍修女的神秘人,再给逼出个好歹的,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且这件事不光要瞒着东亚联盟,还不能让救赎者看出破绽。如果能从联盟内部找出某个一直被忽视的漏洞,能基本确定洪涛的死活,也就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我……真的不是我啊!”张柯心里很是憋屈,不完全是因为被人无端怀疑,而是有些被忽视的委屈。大家都说自己是洪爷爷的嫡传弟子,可这么大的事儿自己愣是不知情,显然在洪爷爷眼里自己并不是很重要。 “看看这些东西,当年所有的调查资料都在。你不是号称武装部第一参谋吗,慢慢看……”周媛在来之前就把张柯排除了,当时这孩子正在机场里傻呵呵等着飞机回来呢,和自己一样也属于被骗的。 这么问只是让他有点压迫感,人无压力轻飘飘,有时候想出成绩就得施压。然后一个大皮包就被拎到了茶几上,干活吧! “那您先休息,我去……”张柯对情报分析总结工作到不怵头,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可是看到周媛开始脱外衣,意识到夜已深,提起皮包就要告辞。 “这些文件不能带走,只能在我眼前看……林部长的最低条件。” 但这个举动被周媛给阻止了,理由非常简单也非常过硬。这种文件很显然不是外交部该持有的,就算内务部长允许也属于违规行为。 按照联盟规定,任何对内部的调查都必须得到理事会授权,不能擅自展开。洪涛做为联盟创始人,虽然已经死去多年,依旧属于内部。 可是接下来的场面就让张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了。周媛居然开始脱内衣了,显然她是要先洗澡,但屋里还有男人,哪怕年轻也是男人。 “呦,小家伙,还脸红啦……你这点就不如那个老混蛋了,他如果在场会说出十个理由留下的。想将来干番大事业,女人这一关必须得过,要不我教教你……” 然后张柯就弄了个大红脸,又把眼镜拿了下来玩命的擦。再然后就遭到了周媛的奚落,并款款走了过来,带着一股子香风坐在了旁边。 “唉,当年第一次飞去长沙的时候,我可是坐在他大腿上起飞降落的。真算起来我才是他的第一个徒弟,你得叫我声师姐呢……来,叫一声姐姐听听!”张柯越是把脑袋往怀里钻周媛的兴致就越高,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小胖子的下巴。 “师姐……啪……”张柯还真叫了,结果脸上脆生生就挨了一巴掌。 “小王八蛋,我叫他哥哥,你叫他爷爷,姐姐岂是你能叫的……没出息的玩意!”然后就是周媛的怒骂,她是真失望。 男人好色无可厚非,但总得有点尺度吧。如果换成普通人也就算了,你可是军事部门的官员,手里掌握着一堆秘密,这么容易就被女色冲昏了头脑,还未来的接班人,接班房差不多! “我、我是说我师姐……”这一巴掌力气不小,刚戴上的眼镜又被抽落在地,本来就已经碎裂的镜片终于扛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完全碎了。可小胖子就好像着了魔,嘴里还不住念叨着那个肉麻的词儿。 “……滚蛋,去田钰房间让她教教你怎么应付女人,别在这里恶心人!”周媛已经从气愤变成了无奈,指着门口发出了逐客令。 “不是,我是说我师姐,何婉君!我们是一起跟着洪爷爷学飞行的,她比我和苟晨志大一岁,我们俩都要叫她师姐!” 不知道是让眼前这具成熟的女人身体刺激的,还是被大嘴巴抽的,张柯的脸已经红里透紫了,但一点没畏缩,还在顶嘴。 525 起五更爬半夜 “……那个哑女?!”周媛也从失望厌恶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连忙拿起睡衣穿上。 “嗯,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要不是您……我还想不起来呢。”见到白花花的身体被遮挡住了,张柯才敢微微的为自己喊喊冤。这个大嘴巴挨的,真冤! “对啊……他当年从牛家兄弟手里救回来的小哑巴,有谁比她更忠心、更不引人注目、更容易保守秘密呢……” 不光张柯是灵光一现才想起何婉君,周媛自己也在脑子深处玩命挖才想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至于说那个女孩现在啥样了依旧是全然没概念。 有些人天生就不容易引人注目,再加上长得并不漂亮,还是个哑巴,显然没法在重要位置上占据一席之地。联盟里十几万人,自己真没法去关注每个人,估计林娜也做不到。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不过越是这样周媛就觉得越靠谱,洪涛做事向来喜欢出其不意,利用哑女帮忙诈死太符合他一贯作风了。 “是初阿姨的机要秘书……”但张柯的表情并不轻松,因为何婉君的工作岗位有些棘手。 虽然说当年推选初秋担任理事长时,林娜、周媛都是坚定的支持者,上蹿下跳的没少出力,但在这三个位高权重的女人之间的并不全是友谊,还有不少政见方面的摩擦。 谁都知道,理事长是严重支持新生代力量的,和蓝迪秘书长代表的保守派向来针锋相对。联盟理事长的机要秘书,就算林娜胆子再大也不敢暗中调查,更没法随便找来询问,私下接触都不合适。 “……这都是天意啊……先看资料吧,把何婉君的假设加进去,做一个合理的推论出来。”周媛听到这个职务也是好一阵沉默,在联盟内部连林娜都调查不了的人,她更别想。 而且初秋对自己的成见应该更大,当年的某些传言就是罪魁祸首。可是故人已逝,自己就算登门解释也很难洗清,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 “咄咄咄……请进!”说话间房门被敲响了。 “刚刚截获的,裁决者正在集结,还是由瓦克尔带队,不过多了个大修女安娜。”田钰应声而入,她也换了睡袍,连带子都没系,见到张柯还在场才稍微拢了拢衣襟,递给周媛一张纸,再把目前的状况简单讲了讲。 “裁决者好像找到了逃犯的具体位置,正在集结上车要连夜赶过去,你怎么看?”周媛听完汇报,把记录通话内容的纸递给了张柯,慢慢走到窗前,透过缝隙盯着街对面那座掩蔽在树丛中的小楼。 “应该是真的,单兵通讯系统具有窃听无线通讯功能的事儿即便在联盟内部也是绝密,救赎者不会知道的,他们也没必要散布这种假情报。”张柯大概看了看,就把纸条还给了田钰。 “继续监听,有新情况随时通报……”周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小胖子进步很快嘛,还记着自己的叮嘱,没因为田钰是外交部的人就放松警惕。 “这件事有蹊跷……按照瓦克尔的说法他们是接到了军方求助才上山的。可我私下问过一起搜山的士兵,他们得到的搜山命令是有具体方位的。” “根据现场提供的线索看,军队由于下雨路滑不得不拖延搜山行动,打算第二天再上去。但还是有一个班没接到新命令,继续上山并找到山洞抓到了人,然后才被偷袭。” “按照神秘人的反追踪水平,肯定不会留下能被轻易定位的线索。况且山林都被烧了,川早队长也说无法继续追踪,大半夜的怎么突然又找到人了呢,难道说救赎者还安排了另一路人马暗中追踪吗?”果然,田钰刚走张柯就有新的想法了,严重怀疑救赎者高层的消息来源有问题。 “不管他们,做为客人我们不能显得太热衷,做好自己的事情!”周媛这次来了个180度大转变,不再想办法去参与抓捕行动,甚至有点漠不关心,转身走进了浴室。 “呼……”听着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张柯伸手摸了摸两鬓,全是汗,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紧张的。平时总说毒蜘蛛毒蜘蛛,可绝大多数人并没见识过毒蜘蛛的厉害。 这次算是让自己赶上了,结果一个回合都没走完就败下阵来。真是全方位碾压,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想不服都找不到理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咋样呢,踏踏实实干活吧。 “额……呀……呦,都快三点钟了,来来来,两位,起床起床,收拾收拾,十五分钟后出发喽……我先去嘘嘘下!” 就在瓦克尔带着裁决者连夜绕路八卦城、周媛和张柯熬夜一纷纷仔细梳理调查报告时,远在zs县城以西几十公里的边防小哨所里,洪涛也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睡醒了。 看了看腕表,好像高考晚了一般突然鬼叫了起来,照着木头墙壁上狠狠来了两脚,踹得屋顶直晃悠,然后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才两点半……半夜出发?”方文麟翻个身也抬腕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黑漆漆的门外,有点不确定刚刚听见的喊叫声是不是做梦。 “他是不是喝多了!”朱玛巴依躺的沙发正对着屋门,凉飕飕的小风吹进来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盖住脑袋的上衣穿上。 “咱们是逃命,肯定要起五更爬半夜。来吧,赶紧收拾,免得又惹他生气。说起来他也不容易,好端端的牧民让咱们给拖累了,多理解、多理解。” 被小风一吹,方文麟的睡意淡了,脑子也清醒了。知道刚刚听到的不是梦话,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爬了起来,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点亮了露营灯。 “比热斯,追兵不是都被大火烧退了吗,方老师的腿不太好,能不能让他多休息休息。”方文麟说的这么宽容,朱玛巴依也只能跟着一起收拾背包,但洪涛刚回来她就提出了异议。 “你看,没读过孙子兵法吧,里面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我当然不是孙子,更不能装孙子,但可以学一学。这一带都是平原,我们走快点,争取在天黑之前进入山区。方老师,那些东西不用收拾了。” 洪涛罕见的露出了笑容,耐心解释着提前出发的理由,手脚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的背包,但把吃晚饭剩下的包装留在了小屋里,没再坚壁清野。 “对,比热斯说的对,还是早早进山安全些。不用担心我的腿,能跟上的!” 自打放火烧了整片山林,把有可能存在的追兵都挡在了几十公里之外,方文麟虽然还是有些腹诽此人的手段毒辣,但在大战略问题上一点都不再怀疑了。 “……下雪啦!”刚刚走出屋门朱玛巴依就发出了惊呼,有些细小的东西落在脸上手上,虽然看不见是什么,但那种凉丝丝的感觉很熟悉。 “是啊,还不算大……方老师,把头灯打开跟紧一些,不要掉队。”洪涛并不惊奇,疆省有些地方九月份就会下雪,十月份不光会下雪,夜间的气温也会降到零度以下,还会结冰呢。 为了安全,他头一次允许在夜间开灯,而且是一前一后两盏把朱玛巴依夹在中间,三个人就都能看到脚下的路了。 “这下好了,雪花会把我们的踪迹都盖住……就是不知道山里会不会也下雪……”方文麟把头灯套在帽子上,一边走一边庆幸运气好,可是说着说着又蔫了。 和追兵相比,他更担忧那段山路。在平原上下点雪还没什么,可是山区一旦下雪常常会把本来就不怎么好走的路盖住,想走都找不到了。 526 咱这一生全靠浪 这一走就是整整两个小时,除了碰上两只游荡的丧尸之外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但洪涛在打死丧尸之后没有选择迅速离开,而是让方文麟和朱玛巴依原地休息注意警戒,然后一个人走了。 不到二十分钟,远处传来了金属碰撞声,还有一抹光亮闪来闪去。洪涛居然推着两辆自行车回来了,放下之后转头又回去了,不大会又推回来一辆。 三辆自行车的模样都挺惨的,锈迹斑斑破破烂烂,已经不能用掉链子来形容了,根本就没链条,轮胎上的胶皮全都裂开,座椅更是露出了下面的铁条和弹簧。 “那边有个镇子,来,把背包放上,像我这样骑着走吧!”但洪涛挺高兴,先做了个示范,把背包绑在后车架上,再坐在一堆铁条和弹簧上用两条腿蹬着地向前滑行。 “呵呵呵……确实省力气了……来来来,朱玛,快跟上他!”刚开始方文麟和朱玛巴依还有点纳闷,可是看到洪涛成功滑行起来之后才明白这么做的好处。 虽然自行车不能骑了,但只要车轴没锈死瓦圈能转动,就可以负担重物靠双腿蹬地的力量滑行,比光靠两条腿负重步行既轻松又快速。 “……该死的,为什么不咬他!”朱玛巴依的身手比方文麟矫健多了,但脸上一点喜悦都没有,心里还在暗暗诅咒。 半夜的时候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用对讲机联络上了苦修会设在八卦城的电台,用明码发送了大概位置,本以为天亮之前裁决者能赶到这里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这个该死的牧人大半夜提前出发了,还突发奇想的弄了三辆自行车。 有了这个玩意相助,行进的速度必然会加快不少,还节省体力。从伊宁赶过来最快也得七个小时,等裁决者抵达黄花菜都凉了。 更令她迷茫的是三辆自行车肯定是从附近的村镇里弄来的,刚刚游荡的丧尸也表明附近有人口比较集中的地方,可这个牧人一来一去用时很短,好像没遇到丧尸一样。 没错,朱玛巴依并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被救赎者逼死了亲姐姐云云,她姐姐还活着,也正是为了姐姐才不得不接受安娜的秘密训练,成为了一只燕子。 丧尸病爆发时她们的父母就变成了怪物,姐妹俩藏在家里靠羊群支撑了两个多月,最终被瓦克尔搭救。那时姐姐十三岁,她才十岁。 之后几经辗转,姐妹俩跟着瓦克尔和萨宾带领的的幸存者队伍来到疆省,加入了乌市的幸存者联盟,也在那里认识大修女安娜。当时如果不是安娜出面,她和姐姐很可能就被萨宾糟蹋了。 再然后,姐妹俩就在大修女的庇护下生活,并开始接受严格的间谍培训。也就是从那时起,姐妹俩即便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也无法随便见面。 甚至见到之后也无法相认,按照大修女的要求,她们这些燕子全都要用头巾把脑袋包裹起来,还得戴手套,除了回到单人宿舍永远不能以真面目见人。 三年前,姐妹俩在大修女的办公室里最后一次见面,同时得知姐姐要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从那一天起,每隔半年左右才会接到姐姐的一封信,同时再给姐姐去一封信。 信里也只能写点问候,还要经过大修女检查。至于说姐姐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概不知。 九月初,大修女安娜突然召见了自己,同时安排了一项绝密任务,让自己利用已经暴露身份的方文麟一家混入反抗军并取得信任,再在最短时间内把反抗军高层的具体位置搞清楚。 明知道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也得去做,还得争取完成并生还。大修女答应只要这个完成任务就可以放自己姐妹俩一条生路,不用再回来当修女被高层随意玩弄,愿意去哪儿都成。 对于大修女的话自己还是愿意相信的,如果没有她这么多年来的照顾,自己和姐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救赎者高层随意玩弄了。一想起萨宾酒桶般的身体和猪一样的呼吸声,有时候睡觉都会被噩梦惊醒。 但原本设计得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纰漏,这个傻乎乎的牧民不知道从哪儿突然钻了出来,还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能力,不仅多次避开了裁决者的追捕,还把两个孩子送到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最麻烦的是他毁掉了自己携带的电台,无法再和大修女取得联系。得不到新的指令,自己既不敢逃走又不敢杀了这个牧民。 整个计划是由大修女把控的,自己只不过是个执行者,鬼才知道牧民是不是计划中的一环。一旦由于自己的原因让计划失败,那姐妹俩最终的命运就会和其他修女一模一样了。 自己曾经在沿途留下了好几次记号,比如假借内急在方便的时候偷偷把沾上尿液的布片丢在沿途,再比如利用长发给追踪者提供标记,甚至冒险去使用比热斯携带的大功率对讲机给苦修会的秘密电台发送大致方位信息。 可这一切依旧无法阻挡比热斯的步伐,这个根本不是牧民的牧民好像身上带着上帝光环,总能出乎意料的摆脱追兵,甚至随随便便用几个塑料袋装上汽油和肋管就引燃了山林大火。 眼看着就要进入南天山山脉了,自己和大修女联络的机会越来越少,到底该怎么办呢?是继续跟着走还是想办法逃脱?或者干脆把这个该死的牧民杀死?这道多选题真的太难了。 “咣当……啊……”脑子一走神,朱玛巴依没及时发现前面的自行车停了,猛然间要去捏闸,才发现哪儿还有闸啊。慌乱间下意识的转向,突然看到了几米外的悬崖和下面激荡的浪花,不禁绝望的尖叫了起来。 “小心点……千难万险都闯过来了,被区区几十米高的悬崖摔死冤不冤呐。怎么还骑上瘾了,不觉得屁股疼?”千钧一发之间,一只大手死死揪住了自己的帽子,还连带着几缕头发。 “嘶……”这时朱玛巴依才感觉到疼,不光屁股被没有了外皮的车座硌得生疼,还有头皮被揪的刺痛。 “特克斯河……和地图上标注的不太一样啊,这也太宽太急了吧!”洪涛松开手,还帮修女把头发捋了捋,这才和身后的方文麟抱怨。 “这……这里有桥吗?”方文麟倒是注意力挺集中,发现前面车子减速就用鞋底提前刹车,安全停住了。但是他对这条河半点有用的建议都没有,就算有桥以现在的水量估计也早就被冲毁了。 “我这一生过河根本不用桥,全靠浪……来吧,下车休息吃点东西喝点水,顺便看我怎么浪起来!” 看到方文麟和朱玛巴依疑惑的表情,洪涛像三伏天吃了大雪糕一般得意。他就喜欢干别干想不到、做不了的事情,哪怕毫无意义也得显摆显摆。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装无人机的盒子和一支渔轮,蹲在地上开始了组装。 不到十分钟无人机就起飞了,拖着一根鱼线飞向了河对岸。这个技术动作很容易,虽然有雪花但风力不大,在强光手电的辅助下很快就飞过了河,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空绕了大半圈又飞了回来。 “你要用绳索渡河?!”不等无人机降落朱玛巴依就看明白了,但眉头皱的更紧了。照这么下去,看似很难的事情又要迎刃而解,可后面的追兵还遥遥不见踪影。 527 又又又扑了个空 “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能踩着凌波微步过去?来吧,别光看着啦,登山绳在你背包里呢!”洪涛一只手托住无人机来了个凌空降落,斜楞着眼瞟着修女漂亮的脸蛋,轻佻的抬了抬眉毛,满脸都是奸笑。 古人怎么说的来着,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几十米宽、波涛汹涌的特克斯河在没有桥梁且气温零下的前提下,好像除了舍命泅渡没啥好办法。 但在洪涛眼中这就是早晨起来的热身活动,一架无人机、一卷钓鱼线、三条百米长的登山绳和一套索具就全解决了。 用无人机牵引钓鱼线飞过河面,找棵大树、大石头之类的坚固物体绕半圈飞回来,再绑上登山绳,拉动钓鱼线牵引回来,就把登山绳牢牢固定在对面了,这就是一个锚点。 只要再从河岸这边找个比较结实的锚点把登山绳固定住,一条临时索道就算搭建完成了。坚固程度完全取决于两边的锚点,嫌绳子拉不紧没关系,有个东西叫紧绳器,轻轻松松就能把绳子拉的和钢丝一样紧绷。 “看好我是怎么做的……”绳子紧好了,洪涛双手拽着打了个飈悠觉得没问题,这才把索具套在两腿间,绑好安全带头向前脚向后,顺着绳子一拱一拱的爬向了对岸。 实际上除了刚开始一段根本不用使劲儿,绳子负重之后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凹陷,是个大下坡,双手稍微用力拉一下,金属套环就会顺着绳子往下滑。只有到了大概中间的位置才需要双手双脚一起夹着绳子爬,这时候就是上坡了。 当然了,这只是技术动作,抛开动作还有心理承受能力。绳子被体重压弯之后,中间位置距离河面也就一米多高。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水,浪花都能溅到身上,没经过锻炼的人确实容易手脚发软、心跳加速。 不过只要第一个人过去了剩下的人会更容易,第一个人会拉过去一条单独的登山绳,索具绑在上面,再由河对面的人拉回来。等第二个人渡河的时候,洪涛就拽着这根绳子拖,根本不用手脚攀爬,直接就给拽过去了。 方文麟和朱玛巴依两个人用的渡河时间还没绑索具长,只要克服了心理因素,一闭眼几十秒钟之后就到对岸了。 这两位也没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有个人哭哭啼啼的不敢上、不敢跳,然后把一堆人都堵住,眼看着怪物或者敌人追上来。 如果有,洪涛保证不会劝,只要端起步枪瞄准,嘴里数着123……开枪,然后世界就清净了。即便这个人在枪支逼迫下勉强动了,洪涛也不会留着,必须打死。 这种人就是害人精,想的只有他自己,根本就没把同伴的性命放在心上,哪怕一点点。留着他们,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还是被坑,早死早超生去吧!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睁大眼验证神奇时刻吧……妈咪妈咪哄……开!”清点完装备,确认没有遗漏,连三辆破自行车也全都过来了,洪涛又开始表演了。 他是上拜苍天下拜大地,嘴里念念有词,手里也没闲着,拽着第三股绳子用力这么一拉……对面绑在大树上的绳结就开了,绳索顺势落入了河水中,再被一段段拽回来盘在一起。除了有点湿之外,啥都没损失。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顺利渡过了特克斯河,骑上自行车,继续和三个小蛤蟆似的,趴在车把上用脚蹬着地,沿乡村公路向南而去。 渡过特克斯河之后,前方就是一片坦途了,沿途全是旧世界的农田。虽然已经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但时间的魔力并没完全把田埂、水渠和道路抹干净。 只要认准了方向,总是可以找到相对平坦一些的道路穿过的,就算还有几条小河沟也不用再大费周章的搭建索具,脱了鞋挽起裤脱趟过去吧。 疆省的时区和内地有两个多小时的差距,晚了两个多小时,越向西越明显。在冬季里内地下午五点多天黑,但到了疆省西部,晚上八点多了天还没黑透呢。 相应的,内地早上五六点钟天亮,这里八点多才会蒙蒙亮。如果赶上天气不好,上午九点多了还是黑蒙蒙的。比如今天,天空中的雪花越飘越大,九点半了还像是黎明前的黑暗。 瓦克尔带领的裁决者奔波了一整夜,顶着雪花迎着寒风,冒着翻车的危险终于在上午七点多赶到了指定地点附近。一分钟都没停歇,又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把队伍散开到南、东、西三个方向,结果还是扑空了。 哨所小院的屋子里确实留下了人的踪迹,甚至都没刻意收拾,熄灭的灰烬、吃剩的动物骨头、食物包装就那么大咧咧的扔在地上,可是人没了。 “混蛋……我要诅咒你永远不得好死!”瓦克尔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冲着天空发出了怒吼。这一周左右的时间,已经被折腾得身心俱疲了。 连续的失败让他无时无刻不处于巨大的挫折感和压力中,一方面极度渴望抓获目标,一方面又生怕再次失败之后遭到主教贬黜。患得患失,接近崩溃的边缘。 “瓦克尔会长,我会向主教大人禀明情况,这次行动应该是成功的,你所领导的裁决者也充分表现出了应有的能力和决心。” “至于说失败的原因,和你完全没有关系,是我们的对手太过警觉。按照离开时间算应该很难赶上了,大雪又帮了忙,我建议停止继续追捕马上返回基地。” 安娜一直都在屋子里四处瞎踅摸,最终从沙发的缝隙里掏出个小纸卷。打开看了几眼,转身出屋对状若疯狂的瓦克尔好言相劝。 “……如果能调派直升机协助,我可以带人到更南边的山脚下以逸待劳!”对于安娜的态度瓦克尔不太敢相信,这个女人啥时候如此好心肠了。 “哦不,瓦克尔,直升机的代价太高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油料用在一两个逃犯身上。再说这么大雪,驾驶员也无法保证安全起降。” “我会向主教大人建议,让军方派人先把这一片地区的主要通道封锁,逐渐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等天气好转之后再进山搜寻。” 安娜尽量笑得友善些,这个计划是自己设计的,结果差点把瓦克尔折腾出神经病来,就算平时关系不是太好,也还有点内疚。再说了,演戏演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很敬业了,再演下去既没必要也没条件,该收场了。 70号留给自己的纸条上也写得很清楚,一个叫比热斯的牧人要带着她和方文麟沿夏特古道穿越南天山。两个孩子没有跟随,被那个牧人藏到了其它地方,重点区域在中天山以北地区。 有了这些情报就足够了,至少证明70号还安全,计划也正在进行中。至于说最后由谁带领进入南疆真无所谓,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围捕,潜伏在基地附近的反抗军耳目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会帮助70号作证。 那两个孩子不是还留在北疆了吗,这样也挺好的,尤其是叫卡米拉的小女孩,只要她还在救赎者控制区里,反抗军保证会派人来找。 到时候再看情况决定,是演一出苦情戏呢,还是拿孩子当诱饵,引诱反抗军的耳目多现身几个,怎么都是不亏的。 而且现在的重点也不光是70号一个,明天就得和那位名声在外的周部长面对面交锋了,自己必须完成主教大人交待的工作,先利用谈判把局面稳定住,再耐心等待70号传回来的消息,争取这次能把反抗军主要首脑一网打尽! 528 暂时安全 “这种天气对我们不利,对他们也肯定不利,再去搜索两天说不定会有收获!”就算安娜说得再好听,瓦克尔也不信主教大人会对自己的失败无动于衷,还想再争取争取。 “我刚刚到了消息,劫走朱玛和方文麟一家的人叫比热斯,之前一直在给苦修会送羊肉,另外那两个孩子也没和他们在一起。主教大人已经同意了,让你去负责调查这个比热斯,同时搜索孩子的藏身地。只要把这两件事办好,依旧是大功一件。” 见到瓦克尔如此执着,安娜不得不先假传圣旨了。她不想跟着裁决者在大雪天里满山瞎转,最主要的是心里有点怕,怕那个家伙再弄个诡雷啥的连自己一起炸死。 比热斯……送羊肉……难道以前我们吃的羊肉和鱼都是他送的!”瓦克尔果然上当了,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新出现的人名上,然后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些肥美的羊肉和新鲜的鲑鱼。 “恐怕是的,这家伙隐藏的很深,之前我还给他颁发过特别通行证……”安娜故作为难的摊了摊手。 “放心,我马上就对聚居区展开调查,一个人一个人问,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的老底找出来!”有了明确目标之后,瓦克尔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敌暗我明,天天四处乱撞的滋味太难受了,审问盘查那些流民是裁决者的基本功,算不上啥难事。尤其是得知大修女也犯了错之后,那种同病相怜的喜悦溢于言表。 “看,我们到了!”经过七个小时坚持不懈的出溜,洪涛三人在天刚亮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应该叫夏特柯尔克孜族乡,新尼孙村。村子很大,是乡政府所在地,还有个客运站。就在村子南边的土路上立着架木头牌楼,上书:夏特古道国家级森林公园。 透过牌楼向前看,漫山遍野都是油绿绿的树木,间或一片片金黄色的草原和偶尔裸露出来黑灰色的石头。 抬头看远眺,则是巍峨的雪山,东侧最高的那个应该就是克里木口中所说的柯尔克孜族圣山,汗腾格里峰,海拔接近7000米。 低头瞧,一条不算太宽的河流从群山中蜿蜒而出,清澈的河水在石头上打着滚唱着歌,看着就有一股子冷飕飕的感觉。它就是夏特河,全部由冰川和积雪融化而成。 可别小看这条河,过去来一捧水喝。知道啥叫上古水源不,这就是!冰川上随随便便化点,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年前的水! 洪涛就是这么干的,一把扔了劳苦功高的自行车,率先跑到河边捧了两口。喝完还咂摸咂摸滋味,好像几万年前的水也没啥特别的,更没发酵成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仙水。 “哎哎哎,喝两口就得了,不用装了带走,我们不会缺水的,那上面全是!”方文麟和朱玛巴依更没出息,光喝还不满足,又把水壶掏了出来打算连吃带拿。 “也不是太难嘛……”由于有了自行车代步,受益最大的就是方文麟。连续跋涉了七个小时,除了屁股有点疼之外腿没有任何不适,由此也对前路产生了轻视。 “这里只是入口,往前再走一天多才会抵达冰川。来吧两位,有啥想法赶紧说,后悔也来得及,我不强求。但如果到了明天谁再说不想走了,那我只能给他脑袋上来一枪,与其冻死在里面不如来个痛快的。” 洪涛同样在揉屁股,两条腿是省事了,但屁股恐怕都被铁条和弹簧给磨破了,有点得不偿失。听到方文麟还在说便宜话,赶紧补上一句,希望能打消他们的盲目乐观情绪。克里木肯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吹牛的,他说他都不敢上去,必须特别艰险。 “比热斯,如果我走不出去,能不能拜托你把卡米拉和于佳想办法送到南疆交给反抗军。” 听了洪涛的警告,方文麟低头看了看右腿,又从盲目乐观一下子跌到了无比悲观。不过他托付的人挺有意思,没找更熟悉的红袍修女而是选择了洪涛。 “啧,不太好办呐……我没有特别通行证一样过不去检查站,这里能不能通行还是个未知数。方老师,其实让那两个孩子跟着反抗军不一定是好的选择。” 对于这个要求洪涛有点犯难,他可以带着成年人冒险翻越高山,但真不敢说有能力带着孩子再走一遍。另外在梨城和反抗军的人聊过之后,也不认为进入南疆就能让生活质量提高多少,那边的物资好像更匮乏。 与其让两个孩子冒着生命危险继续过苦日子,真不如先跟着克里木过几年牧民生活。至少能在长身体的时候摄入足够营养,还能得到充分的锻炼,极大提高了成年之后的生存能力。 而且他还有个事儿没和方文麟提,那就是东亚联盟。既然张柯和希贝克都已经来了,那就说明东亚联盟对疆省很重视。如果自己走后联盟没有太彻底的人事变动,那他们在不久的将来肯定是会对这边下手的。 这个时间有可能是一两年,也有可能是几个月。到时候救赎者和反抗军都有可能成为东亚联盟的打击对象,战争一起肯定避免不了死伤,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这两股势力。 “……比热斯,卡米拉并不是孤儿,她有个叔叔目前是反抗军首领。请原谅,以前并不是故意隐瞒,是为了她的安全。” 见到洪涛不答应自己的请求,方文麟不得不道出了实情,即便朱玛巴依一个劲儿的摇头。在他眼中这个神秘的牧人要比红袍修女更值得信赖,至少在能力上没得挑。 “救赎者一直不知道?!”这个消息本身并没让洪涛太意外,他也从来没把什么反抗军视为多重要的存在,无非就是一群权力斗争的失败者而已。 但反抗军首领的孩子窝在流民聚居区里好几年,救赎者愣是一点情况都不了解,这就有点值得怀疑了。那群披着假神外衣的家伙做事确实不太和自己胃口,但不意味着人家不会搞情报工作。 “卡米拉的叔叔也是这半年多才成为首领的,时间过去那么多年了,知道他身世的人并不多。” 方文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当年伊宁基地里云集了很多民族,持续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又分化了好几次,能从头到尾从事组织工作且活到现在的没几个人。 “那她叔叔就没想办法派人过来把孩子接走?”对于这个解释洪涛认可,但他还有另一个疑问。如果自己有孩子在敌人家门口生活,吃不饱穿不暖还随时面临被抓走当修女的危险,派人接回来肯定是顺理成章的。 而且这也算不上太麻烦,就算反抗军的人不容易渗透进来,让方文麟带着卡米拉去梨城也不是难事,没有通行证无非就是接受严格的盘查登记。 “她叔叔不知道孩子还活着,这件事我谁都没敢说……在反抗军里也有救赎者的耳目,一旦走漏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我本来是想等孩子大一大再亲自送他们去南疆,没想到修女选拔的年龄突然降低,我的身份又暴露了。”说到这里方文麟转头看向了朱玛巴依,眼睛里全是感激。 “好吧,我答应你想办法把孩子都带到南疆去,不过现在还无法保证什么。这条路的情况谁也不清楚,要走过才知道能不能通行。” “等咱们到了山的那一边再决定吧……不用担心你的腿,装着假腿的人都能登上珠峰,你这点小伤不算啥。走吧,天黑之前我们要找个地方扎营,据说前面有温泉,去看看!” 洪涛好像没有问题了,但没有大包大揽,鼓励了方文麟两句,从背包上解下登山杖冲两个人比划了比划,让他们先走,自己担负起了断后和清理痕迹的任务。 529 细菌公主 按照克里木在地图上勾画的标记,只要再向前走几公里就不用担心追兵了。这里到处都是山沟,模样全差不多,每个山沟里还都有条小河,模样也差不多。但真正能通行的只有一条,只要走错一个,来回就是一两天路程。 但他的内心并没放松,反而更加警觉了起来。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试探,得出个结论,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个局,一个由救赎者情报机关设下的骗局。 在山洞前救人时他并没在意,这些年遇到的此类事情太多了,救赎者士兵确实和土匪没啥两样,更操蛋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在得知方文麟是反抗军密探、红袍修女携带了电台之后也没有太多怀疑。但是在把两个孩子送回赛里木湖返回牧场小屋,发现追兵尾随而至之后疑点就产生了。 按照路程计算,那些追兵并不是紧紧跟着自己来的,也就是说他们错过了追踪的最佳时期,至少隔了一天多的路程。那么又是怎么追上来的呢?如果自己反追踪的能力这么差,前几次也就不可能轻易甩掉尾巴了。 对于这一点洪涛还是很有把握的,自信的来源并不是自负,而是在北疆颠沛流离了几年的经验总结。在这方面就算克里木来了,也不一定能追上有防备的自己。 他毕竟只是个牧人,没受过军事训练。自己不光学到了他的窍门,还综合了现代军事技术,甚至参考了宋朝边军对付辽国人、金国人、蒙古人的办法。 从那一刻起洪涛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队伍里有内奸!但由于当时还有两个孩子同行,无法得出相对严谨的答案,只能继续观察。 不得不说朱玛巴依演的很好,留下踪迹的手段也挺高明,就算洪涛有了戒心,翻过天山中段的途中还是没抓到把柄。 古人咋说的来着?狐狸斗不过好猎人!就在放火烧山林彻底截断了追兵的晚上,这位红袍修女终于露出了马脚。她半夜偷偷从背包里拿对讲机时,洪涛根本就没睡着。 打呼噜归打呼噜,洪涛睁着眼叼着烟看着*****一样能把呼噜打得绘声绘色。其实就算没故意装睡,房子里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眼里。 他可是一个人睡觉都睁只眼的纯鸡贼,怎么可能在身边有两个陌生人的情况下睡得那么踏实呢。但当时没有马上揭穿朱玛巴依的身份,而是计算着追兵有可能的位置,把出发时间提前了几个小时。 因为他一直没搞明白这个修女冒着极大风险,非要带着方文麟一起出逃是为了什么。寻找反抗军的联络点?诱捕救赎者控制区内的反抗军潜伏人员?接连几个猜测又都被一一否定了。 直到听方文麟说起了卡米拉的身份洪涛才算明白,合算这是出苦情戏。怪不得当初自己要送两个孩子走的时候,朱玛巴依反对的那么坚决呢,她是想借着卡米拉的身份当敲门砖,顺理成章的成为反抗军座上宾,获得基本信任。 然后嘛,自然是找机会把反抗军的情报传给救赎者呗。虽然反抗军的活动空间已经被大幅压缩,可南疆面积太大了,自然条件又那么恶劣,救赎者想一鼓作气打垮反抗军也不很容易。 当初就算没有自己出手相救,这位修女和方文麟一家应该也不会有危险。自己只不过是无意间卷入了一场间谍战,还差点成了救赎者的帮凶。 事已至此,应不应该马上揭穿她的企图呢。洪涛决定还是不急,反正有没有她们跟着自己也得去尝试下夏特古道,多两个同伴一路上还能热闹点呢。 另外吧,洪涛也是怀有一点点私心的。朱玛巴依太漂亮了,他不忍心亲手杀死这么一个尤物,让比较优秀的基因无法繁衍下去。没办法,就是这么心地善良,还心怀全人类。 可能是被远处的雪山洗涤了灵魂,女特务朱玛巴依自打进入这片高山草甸情绪就越来越开朗。路边的野花要采、远处的土拨鼠也得追、河边的鹅卵石得捡起来洗一洗挑花纹漂亮的装进口袋,嘴里还不住哼哼着歌曲,话也多了不少。 “比热斯,你知道她是谁吗?”这不,她的问题又来了,指着不远处一座雕像冲着洪涛发问。不对,不该叫发问,应该算挑衅。如果答对了,这姑娘会奉上甜甜的微笑,答错了或者答不出来,就耸着鼻子撇嘴。 对于这种挑衅洪涛并不厌烦,景色虽美但前路艰难险阻不断,坎坷崎岖,心情不免沉重,适当的说说笑笑有助于缓解心情。 “让我看看啊……细君公主……这名字太厉害了,丧尸病就是她引发的吧!”不过等他靠近看清了雕像下面的名字,心情就有点郁闷了。 雕像的材质乃汉白玉,或者类似汉白玉的白色石头,雕刻的人物是个年轻古代女子,长裙拖地、发髻高耸。虽然历经风吹雨打也没人保养显得有些陈旧,但从雕刻手法上看显然是后世人所为。 基座上刻着一行字,细君公主墓!他听说过长平公主、文成公主、建宁公主甚至白雪公主,自己还曾经娶过宋代的蜀国长公主,却从来也没听说过细君公主。谁会叫这个倒霉名字啊,细菌……还公主,细菌分公母吗? “刘细君……汉武帝刘彻的侄孙女,汉朝西域和亲的公主之一。因远嫁乌孙国,也叫乌孙公主。听说过阮这种乐器吗?相传就是乌孙王猎骄靡为了缓解这位右夫人的思乡之情,特意命人仿照龟兹人的琵琶造出来的。” “只可惜她没有文成公主的坚强,并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饮食,没几年就病死了。死之前曾做了一首短歌: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王延。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听见洪涛满嘴就没一句正经话,方文麟不得不插话了。他不愧是大学老师,文学历史方面的功底比洪涛深厚,寥寥数语就把一位弱女子被迫远嫁异国他乡的哀怨描述得活灵活现。 “唉……为了权力别说侄孙女,亲孙女也得舍啊!可是把治国安邦的希望都压在女人肩上,最终换来的不一定就是和平,反倒是误了卿卿性命。朱玛,你说呢?” 对于这种历史调调洪涛都快听烦了,却也无可奈何。古人就那样,比较看重血缘,当年自己带着舰队杀进南宋皇宫时,那位一肚子学问的皇帝不是也打算把女儿嫁给自己,以求化干戈为玉帛嘛。 不过此情此景,倒是有点和朱玛巴依的遭遇相似。现在没皇帝了,可是被救赎者送到敌人堆里去当间谍,估计也不是这个女孩子自愿。可她和当年所有远嫁异国的公主一样无法反抗,命运相同。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如果不是男人争来争去,又何必为难女人!”朱玛巴依刚刚散发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小女孩本性又被堵了回去,看着远处巍峨的雪山有点怅然若失。 “……走吧,雪越来越大了,我开路!”方文麟肯定没听出来洪涛的话有所指,不过做为男人,肯定算争来争去的一份子。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当起了探路尖兵,用登山杖把荒草抽的唰唰响。 洪涛并没跟在方文麟身后,自打一进山他就尽可能走在最后,再不济也得和其他两个人平行,避免把后背交给别人。朱玛巴依和方文麟都有枪,虽然弹匣里装的都是全形空包弹,在近距离打在脑袋上照样有杀伤力。 530 俄罗斯族 “你知道吗,我的家乡在几千公里之外,那里还有很多朋友,但我回不去了。你的家在什么地方,哈萨克斯坦吗?”他也没拖在最后,而是和朱玛巴依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闲聊。 “为什么这么问?”朱玛巴依还是很警惕的,在她不确定的问题上基本采用反问方式回答,或者干脆就转换话题。 “你不是哈萨克族吗,却又听不懂柯尔克孜语,那就只能来自那边喽。”洪涛还记得第一次和这位修女见面的情景,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碰上自己这个不是君子的算她倒霉。 “……我是俄罗斯族,来自更北面。”虽然是第一次被问起个人来历,面对的又是个没啥可能获得自己真实档案的人,完全可以编造新身份掩饰过去,可朱玛巴依还是给出了比较贴近实情的答案。 暴露出来自俄罗斯的身份看上去有些不利,众所周知,在伊宁基地的第二次分化中,正是来自境外的几股势力配合赵斌夺取了控制权,之后还杀害了不少原来的领导层。 而这些领导层在出逃之后大部分又成了反抗军骨干,让他们接受个来自俄罗斯的投奔者,从情感上讲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这正是大修女安娜狡猾的地方,如果让朱玛巴依变成疆省本地少数民族真的没啥难度,这片土地上民族太多了,混血也太严重,从外貌和口音上基本没法太清楚的区分。 但那样做并不会给朱玛巴依的渗透工作带来任何帮助,这么多年了,反抗军和救赎者之间渗透反渗透了无数次,任何身份、民族都会遭到质疑,唯有来自俄罗斯、哈萨克和蒙古这三个地方的幸存者要稍微好一些,尤以俄罗斯人为最。 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你们不是从骨子里恨俄罗斯人鸠占鹊巢、助纣为虐吗,那我就故意弄个俄罗斯人过去。你们可以恨她、可以不喜欢她,却不会太过于怀疑她。 “更……北面?边境北面?”要是仅仅只说北面,洪涛肯定认为这姑娘来自塔城地区,那地方生活着一些俄罗斯族,户籍是中国,据说是清朝就跑过来的移民后裔。但加上个更字……塔城再往北就是中俄、中哈边境了。 “……”朱玛巴依点了点头,看似很随意,实际上正用眼角余光盯着洪涛的表情变化。 “翁古代?舍巴林?阿尔泰斯克?”洪涛的表情变化挺大,好像挺惊喜,甚至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一个又一个俄罗斯地名脱口而出。 “我家距离哈萨克斯坦边境不远,在翁古代南边……你也是……”这种表情可不在朱玛巴依的预料之内,脑子有点乱,难不成遇到了老乡?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编下去。 “不,我是汉人,但我去过你家那边,沿着鄂毕河、额尔齐斯河走的。当时本想顺着鄂毕河去北冰洋看看,可是走了一个月才磨蹭了二三百公里,那边又没什么人,走得自己都害怕了。” 洪涛说的也是实话,如果不是突发奇想要去南疆转转,此时说不定已经跑到翁古代过冬去了,他在那边找了个藏在山洞里的小军用仓库当据点。 和疆省比起来,阿尔泰山脉北侧才叫荒山野岭呢,走百十公里都见不到一个村子一个人,就算没有丧尸病爆发,估计除了俄罗斯边防军之外也没啥人烟。 “走到北冰洋……你真是个怪人……能说说你的家乡在哪里吗?” 这个天朱玛巴依都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同时也对这个神秘的男人产生了更强烈的好奇心。这些天她已经快把脑子想破了,依旧没整理出头绪来,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大概来自何方,又是做什么的。 你说不是牧民吧,可是他对山林的了解也太详细了,沿途的动植物如数家珍。你说他是牧民吧,可是当他把头发胡子都剪断剃掉之后,完全就是汉人的长相。疆省还没听说有汉人当牧民的,牧民也不太可能熟练掌握那么多武器的使用方法。 说他像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吧,可从他身上又看不到半点军人特有的气质。说他不像军人吧,杀起人来连一般的军人都望尘莫及,既麻利又高效没有任何怜悯。 “东边,靠近大海的地方,你还没见过大海吧?今年有20岁了吗?”这回洪涛就不能如实回答了,随手一指又把话题带跑了。 “刚刚20岁……我在电视里见过大海。”还真让洪涛给猜中了,朱玛巴依确实没见过大海,实际上她连阿尔泰共和国都没出过。 村里的年轻人最远也就是去新西伯利亚市打工,她和姐姐则希望考上叶卡捷琳堡的大学,那里是乌拉尔山脉以东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至于说去莫斯科或者欧洲上学工作,从来没想过,周围的人也从来没提过。 “有机会的,你的汉语很不错,有机会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别人是怎么活的,别老窝在一个地方。”虽然面对的是个成年人,洪涛还是旧病复发,又开始说教了。 “……别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吗?”果然,朱玛巴依久久没有再出声,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除了风景之外每个地方的人都有不太一样的生活方式,并不是所有人都信神,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修女。” 只要肯搭茬洪涛就能讲下去,爱听不爱听无所谓,他给别人上课的前提是:要么刀比人家快,要么枪比人家多,不爱听可以,忍着! “嗨,比热斯,快来看……”不等朱玛巴依有所反应,已经远远走在前面的方文麟突然喊了起来。 “去吧,温泉到了,我们分开洗,女士优先……”不用方文麟喊洪涛也知道前面是什么,就在夏特河东岸不远的山坡上有一缕烟雾缓缓升腾。 “……必须要去吗?”朱玛巴依好像不太愿意泡温泉。 “你要是不愿意一个人泡,我可以陪着一起泡……”洪涛的嘴立刻就向旁边歪了过去,还呲出了门牙,满脸都是体贴的微笑。 “……”朱玛巴依应该是被洪涛的大无畏精神感动了,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河边。 “记得脱鞋过河,别把靴子弄湿了,山上很冷……”洪涛还嫌不够体贴,在后面追着叮嘱。 夏特温泉就在夏特河东岸的山坡上,总共有五个泉眼,但洪涛只看到了三个,另外两个好像干涸了。如果没有克里木之前的讲述,他真的会以为这两个泉眼由于地质运动不再冒水,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温泉是个间歇泉,水源既不是地下水也不是降雨,而是靠南边的冰川供水。每年6月份,冰川融化水量充沛,有一部分水沿着山体缝隙进入地壳深处被加热,再被从这里挤出来就形成了几眼温泉。 到了11月份,随着气温降低,冰川融化的水量减少,底壳深处的水量不足以涌出,温泉也就逐渐没了,等到来年继续,是个神奇的自然循环。 据说国家前些年有计划要修一条从伊宁到白水城的铁路,就从这里穿过,但遭到了众多学者反对。他们担心铁路会破坏冰川结构,造成大面积退化,从而影响当地的水源甚至气候,于是这条铁路就一直没动工。 会不会影响当地水源气候洪涛无从判断,但他敢肯定,一旦这里被钻山打洞架桥铺路,南边的冰川百分之八十会消失,而这几眼温泉自然而然也就没了水源,彻底变成历史遗迹。 531 泡澡论英雄 由于朱玛巴依正在换衣服,洪涛和方文麟就没往温泉旁边凑,而是站在山坡上向南极目远眺。那里不光有即将面对的达坂、冰河、冰川,还有巍峨的白头山。叫啥名字不清楚,但在阴沉沉的天空衬托下,比天气晴朗时更加冷峻。 “真漂亮啊……”方文麟别看被生活折磨了这么多年,可骨子里的文艺范儿没丢,对大自然的美景比较敏感。 “是啊,可越漂亮的就越危险,能不惹最好别惹……”洪涛更多的还是人文情怀,别人赞叹的是山色壮美,他的小眼睛却一直瞟着温泉那边的窈窕身躯。 古人形容美女往往爱用出水芙蓉,此时的朱玛巴依却是朵雪莲,洁白脱俗,飞舞的雪花不仅没遮住她的风采,反倒增色不少。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着你来冒险吗?”方文麟对洪涛了解的还是少,没听出话里的意思,还在关注大自然呢。 “这话说的有问题,你有的选择吗?”洪涛撇了撇嘴,很是不屑。走投无路就说走投无路,说的再好听也是走投无路。 反抗军之所以被救赎者压得死死的,还不是让你这样的卧底拖累的。但凡有点眼光和脑子也不会让个年轻修女骗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据说当年玄奘法师也从这里走过,他都能过去我为什么不能。”方文麟没有在意刻薄的言语,道出了他的想法。 “唐僧的队伍比较团结,就算孙猴子和八戒在很多问题上有分歧,毕竟也是内部矛盾。咱们不一样,你是自称反抗军卧底的流民,她是不堪忍受压迫的修女,我是个来历不明爱管闲事的牧民,成分太复杂了。如果我是反抗军,就咱三这个组合打死也不能信,不马上弄死就是仁慈了。” 洪涛很想说队伍里有个白骨精,正等着靠你这个猪八戒引路去吃唐僧肉呢,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方文麟就值得百分百信任吗?别人怎么想不清楚,反正洪涛是不敢的,还是继续观察观察吧。 “这点你可以放心,现在我们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反抗军耳朵里了,他们肯定在想办法营救。你可能不会相信,反抗军和救赎者根本不是一群人,做事的方式也完全不同,不会轻易对自己人下狠手的。” 方文麟还是没听出洪涛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很有把握的否定了这种担忧,顺便还给洪涛普及了一下反抗军的概念。 “当年你们是不是就因为这一点才被赶下台的?要是心狠点、手段龌龊点,说不定还能保住控制权,也就没有现在的救赎者了,更不会有修女。那些可怜的女人是该感谢你们仁慈呢,还是该诅咒你们废物?” “任何理念也需要实现了之后才有意义,如果真是好的那就应该让更多人一起受益,而不是跑到角落藏起来谁也救不了,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善良的。看起来你们不光没汲取教训,还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第二次!” 和洪涛聊这些真是班门弄斧,他不敢说把全世界存在的制度都试过一遍,却也差不多了。古人咋说的来着,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方文麟不用太详细阐述,洪涛就大概琢磨出来反抗军的组织形式了,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灵魂拷问。仁慈为啥通常用来形容神灵呢,因为人类很难达到。 你仁慈了就无法加强统治,没有绝对的控制权你就没有展现仁慈的机会,这他娘的是个圈套圈、捋不清理还乱的混蛋逻辑。谁把它弄明白了,那谁就是神。 “……难道你赞成救赎者的方式!”方文麟真没想到一个牧民能说出这番话,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然后就不由自主的站队了。 分好队伍、搞清立场,关于理论的辩论很快就会成为屁股决定脑袋的争论,为了赢一次次拉低下限,最终以谁拳头大为准。 “我不同意救赎者的方式,并不意味着我就同意反抗军的方式。你想过没有,说不定最合适的方式就在救赎者和反抗军中间。” “反抗军的目标难道只是为了反抗、推翻救赎者?推翻之后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光抬头看天会摔跟头,可光盯着脚尖一样会撞墙。” 洪涛肯定不会和方文麟争论谁的屁股正,他对反抗军并不了解,不能武断下定义,只能局限于方文麟的思想方式做出评判。 “那救赎者的目标是什么呢?”还没等方文麟把这一连串问题想明白,身后传来了朱玛巴依的声音。她不知道啥时候从远处的温泉溜到了最靠近两个人的温泉池里,除了偷听之外还要发问。 “救赎者的目标很明确,统治,不惜代价的维持统治,除此之外什么事都可以商量。我听说救赎者正在和东亚联盟谈判有关铁路的事情,并且已经开工了。”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从这件事里就能看出救赎者高层还是很能忍的。而就在修筑铁路的同时,救赎者又对反抗军展开了绞杀,为此不惜向西南联盟寻求合作。” “看到了没,救赎者高层非常清楚自身的最大弱点在什么地方,也非常果断的采取了最正确的应对方式。对外示弱,捏着鼻子让出一部分利益也得先把内部搞利落,除掉心腹大患,否则既挡不住来自东亚联盟的紧逼,也守不住已经掌控的地区和人口,最终落得个腹背受敌的结局。” “再来看看反抗军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啥也没做!占据了若羌那么长时间愣是没和西南联盟搞好关系,反倒挨了背刺。” “眼看形式危急了才忙不迭的想到了和东亚联盟勾勾搭搭,临时抱佛脚。早知今日悔不当初,要是能早几年把外交工作搞起来,何至于落到今天的被动局面。” “说好听点他们是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目光短浅,得过且过。虽然救赎者的手段过于激烈吃相太难看,可和反抗军的高层比起来至少在能力上要强不少,你们当初输的不冤枉呐!” 看着泡在温泉里的白皙躯体,洪涛干脆也不装绅士风度了。让你先泡,你却跑过来凑热闹。既然你都不怕看,那我又何必站在寒风中闭眼呢。来吧,一起泡泡,热热乎乎聊起来多舒服。 按照克里木的说法,这几眼温泉几乎能包治百病,自己也试试到底能不能把这两个人脑子里的笨癌泡掉,让她们都清醒点,不要再给别人当枪使了。 见到洪涛手脚麻利的脱了衣服就往温泉里钻,朱玛巴依赶紧把脸扭了过去,还用长发盖在胸前。不得不说温泉水真的很清澈,刨去折射因素,水底脚趾盖上的淤血都能看清楚,那是前两天走山路时被石头撞的。 “……为了统治就能用任何手段,不顾别人死活吗?你同意这种做法!”方文麟没有洪涛这么直率,更不好意思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盯着修女看,干脆蹲下身体侧对着温泉。 “嚯嚯嚯……哎呦……嗬……嘶……有点热啊!”但他得到的只是一连串怪叫,突然从冷飕飕的空气中钻进了温热的泉水,让洪涛舒服得直哼哼。 再看看斜对面坐在水中那具白花花的身体和艳丽的脸蛋,啥天下大事就全忘了。怪不得温莎公爵会爱美人不爱江山呢,江山有啥可爱的,整天绞尽脑汁累死累活,还不一定拿得到。 532 身份证 “方老师,来来来,赶紧下来泡泡,对你的腿有好处。这可是最后一次享受了,再往后至少一周时间都是折磨,想不掉队就得自己会照顾自己!哎呀,看什么看啊,又不是没看过,麻利着!” 把头也钻进水里,让鼻尖和耳朵充分适应了热水的温度,吐着泡露出水面。转头一看方文麟还在一边傻呵呵蹲着呢,洪涛直接就是一捧水泼了过去。 太虚伪,明明心里想了无数次更龌龊的情节,非要装得和幼儿园小男孩一般纯洁,累不累啊。再说了,你不下来我不就显得更龌龊了嘛,这时候必须共进退。 “哎,把内衣脱了,这里没地方晾衣服,我也没带那么多套衣服。挺贵的东西,能不能爱惜点啊!”方文麟在洪涛的威逼利诱下终于还是羞答答的脱了外衣。 但还剩了条最贴身的保暖裤,结果又遭到了洪涛的奚落。这套美军防寒服是没有配内衣的,不知道是不是美军真的都不穿内衣,还是内衣需要自己搭配。 “你不是也穿着上衣……”方文麟有点不乐意,主要是不习惯当着女人脱那么干净。而且洪涛也没脱光,还穿着一件短袖圆领衫。 “你能和我比吗!我是牧民,有信仰的牧民!赶紧着,外面那么冷冻感冒了知道是啥结果吗?这里的海拔只有2300多米,明天我们就得到3500米以上。感冒加上高山反应和大运动量,很可能会得高山肺气肿,满嘴吐血沫子,最终活活被憋死!” 洪涛确实在保暖上衣里加了件自己的衣服,自打来到疆省之后无冬历夏都是如此,只有回到赛里木湖时才会改变。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后背的纹身,那玩意比眯缝眼还特别,很容易暴露身份。 阴霾的天空,高耸入云的雪山下、笔直刺向天空的杉树林,几团白雾冉冉升起,大片大片的雪花碰到雾气立刻消失了踪迹,仿佛有个无形的能量罩,保护着下面光溜溜的三个人。 躺在热乎乎的温泉水里,喝着冰凉凉的清水,吃着鱼干、肉干,三人很快就突破了又一层硬壳,同时也把更多猜疑、隔阂、不好意思暂时抛之脑后,大大方方的聊着,说着。 中途洪涛还光着身体钻出温泉跑进了另两个水池,亲身体验了一下水温。仅剩的三个泉眼温度并不一样,刚刚泡过的属于中档温度,还有一个水池温度更高一点,另一座水池的里水温度稍低。 洪涛就把它们当成了三温暖,先在热水池里泡十分钟,再换到温水池里泡十分钟。没有凉水池不怕,把上身裸露在空气中冻几分钟比凉水池还凉,再进入热水池,循环往复,对人体的血液循环促进作用极大。 当然了,方文麟和朱玛巴依不会跟着他一起疯,洪涛也没强求。没经过常年冬泳锻炼,普通人这么玩确实容易感冒,一旦感冒也就别爬山了,那真是在嘬死。 三个小时之后,吃饱喝足又把全身泡得和煮熟的大虾一般,三个人才穿戴整齐,背起几十斤重的大包继续沿着河水向山坡上进发。 洪涛说是没有晾衣服时间,但他背包上竖着根登山杖,挑着换下来的圆领衫,看上去挺滑稽,和二战时背着电台的通讯兵差不多,不凑近了仔细看都不知道是啥玩意。 和轻松愉快的上午相比,下午的行程就要艰难不少。首先是坡度越来越大,脚下还全是从山上冲刷下来的石块,即便换上鞋底更硬的登山靴走起来依旧挺累,尤其是脚脖子太吃力。 其次是海拔高度越走越高,按照运动手表上的显示,温泉的海拔是2300多米,走了五公里之后就已经2800多了,每个人的喘息声都在加重。 最后就是风雪和温度,下午的雪不仅没小还更大了,漫天雪花除了让脚下更湿滑还降低了能见度,同时伴随着四五级风。幸好不是顶风,否则还会更难受。 “方老师,再坚持坚持,再有三公里左右就到露营地了。”在这种天气里走着和休息没什么两样,沿途除了光秃秃的河滩地也找不到地方避风休息。 朱玛巴依依旧独自走在前面,洪涛一手扶着方文麟的右胳膊尽量让他的伤腿少吃力。今明两天只是热身,真正的考验要从后天才开始,身体得省着用。 “咱们走了多远了……”方文麟没有拒绝洪涛的好意,想拒绝也拒绝不了,那只手掐在胳膊上和铁钳一样。回头看看来路,由于雪花太密已经看不到温泉的山坡了,唯一能见到的就是左右两边层层叠叠的雪山。 “从牌楼算差不多十二公里,还成,不算慢。”洪涛看了看地图,知道今天无法翻越哈达木孜达坂了,只能采用b计划。 “我能过去吗?”仅仅才爬到山脚下,还没开始真正爬山呢,一路上多次表示没问题的方文麟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看和干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看到了,也根据自己身体条件做出预判了,真到了地方一试,依旧有很大差距。 “唐僧不是过去了,我虽然不是孙猴子,可他们那会儿还没有这么多好装备呢。放心吧,只要听我的,注意身体状态,不要透支体力,再加上点运气,三天过不去十天还过不去啊。咱们带的给养多,就算一天走五公里,十天也蹭过去了。” 洪涛很想说你活着过去的几率不超过五成,但有时候需要实话,有时候就得来善意的谎言。看样子这场雪不会很快停,也就是说难度又加大了,这就是运气不好。 “……帮我保管它……这是卡米拉的身份证明,谁也不要说!”不过方文麟也没白活几十年,不用任何人说就知道前路该有多艰险。 突然把手伸进了脖领子拽出来一大把小零碎,有动物牙齿、金属牌牌、玻璃珠子、木雕佛像。从中找到一根毫不起眼的黑色木雕交给了洪涛,压低声音讲述着它的用途。 “……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修女之间会有救赎者的间谍?或者我们俩都是,故意演了一出戏给你看,目的就是让你把我们领到反抗军高层面前,然后再让救赎者追杀,一举剿灭,毕其功于一役!” 洪涛凑近看了看,木雕应该是某种图腾,上面还有很小的符号或者文字,反正是一个不认识。这次他没拒绝,把木雕套在脖子上,可转脸又开始装坏人。 “前些天没想过,这些天想了……可没有结果。我不是个合格的情报人员,但我能看出来你肯定不是救赎者的人,更像是从内地来的,没准是东亚联盟。” “你刚刚说的话我一直都在想,还是没完全想明白,为什么想过自己的日子就那么难呢。不过有一点我认同,反抗军确实很难做大,要是没有外力帮助,最终很可能会被救赎者打败。”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卡米拉还没交给她叔叔,你就带着她去别的地方生活吧。哪里都成,也不要和她讲起这些事。那孩子很崇拜你,会听话的。” 合算方文麟这几个小时不光劳累了身体跋涉,脑子也没闲着,想了很多事情。成果不太多,好像只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愿意再让卡米拉和于佳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战争。 “你可真会托付人……”洪涛很想说我也是有家不能回被迫四处流浪的可怜人,但这段经历还没法和外人讲,真是哑巴吃黄莲了。 533 尼玛堆了 由于是阴天,还有风雪,不到下午六点天就基本黑透了。摸黑走这种全是碎石的山路比较危险,好在今天的落脚点也到了。 山坡树林前有座带围栏的小木屋,按照地图上画的标记,应该就是克里木说的哈萨克牧场。在丧尸病爆发之前,夏特河谷3000米海拔以下的高山草甸也是不错的冬季牧场,附近的柯尔克孜和哈萨克族牧民经常会到这里过冬。 这座小房子就是一户哈萨克牧民盖的,如果有牧民赶着牲畜群路过此地,赶上天气不好,不光人能进去休息休息,门外的围栏也能给牲畜群提供临时的安全保障。 当然了,此时这座房子的主人早就变成了丧尸,还是被克里木亲手解决的。夫妻俩的尸体就埋在屋子背后的山坡上,还堆了两堆石头当坟包。 洪涛进屋之前特意去后面转了转,石头堆还在,这就说明自己没走错。为了表示感谢,洪涛也捡了几块石头堆了上去。 这种风俗在雪区比较常见,叫做玛尼堆。蒙古族也有,叫敖包,都是敬畏神灵祈福辟邪用的。柯尔克孜和哈萨克族同样有,不过他们是用来当路标的。 常年在荒山野岭放牧,即便是牧民也会有迷路的可能,于是他们就用石头堆当路标。在坟堆上放石头不光不算亵渎,还是一种敬意。大概意思就是说你死了也是个有用的人,还能为大家指路,算是一种尊敬,妥妥的实用主义。 “你来过?”见到洪涛的举动,朱玛巴依的大眼睛里又多了一层警觉。 “没来过,他们也是牧民,哈萨克牧民。这座房子就是他们的,我们借住,和主人打个招呼而已。你们先进屋,我去找点柴火,今天晚上不好熬啊……” 对于朱玛巴依的问题洪涛没有编瞎话也没说实话,换做自己孤身一人执行这种任务,也会把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他更担心的是天气,一山四季的特殊小气候今天算是展示得淋漓尽致了。 在山下泡温泉时虽然也飘着雪花,可温度并不低。刚到山腰就是鹅毛大雪伴随阵阵狂风,如果明天的雪还没停,再往上爬1000米保不齐就得碰上暴风雪,真要是那样可就惨了。 “呯呯……噗通……”洪涛刚在几十米外的树林里找到棵倒伏的枯木,正在用冰镐敲着猎刀从上面砍下来些树枝,突然被清脆的枪声惊得一头趴在了地上。 “艹……”很快他又爬了起来,从背上摘下步枪,一边向小屋方向跑一边拔下弹匣用力磕两下再装回去,随即上了膛。 枪声来源是小屋,但洪涛心里明白,方文麟和朱玛巴依携带的步枪里装的都是全形空包弹。那玩意只在近距离有点杀伤力,对自己够不成威胁。 “嗷呜……呯呯……”小屋门口除了方文麟和朱玛巴依,还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过不是人,而是一头直立起来足有两米多高的棕熊。它正嚎叫着扑向朱玛巴依,方文麟已经倒在了地上,正在用步枪向熊射击。 “跑……快跑……绕着围栏跑……哒哒哒哒哒哒……”眼看着朱玛巴依边后退边从背上摘步枪,洪涛在房子侧面单腿跪地举枪瞄准。 片刻之后枪口抬高两寸来了个长点射,然后扯着嗓子大叫。枪法不好真是耽误事儿,总共也就七八十米远,却毫无把握击中棕熊而不误伤了朱玛巴依。 “嗷呜……棕熊听到枪声不光没害怕逃走,反而更加激发了凶性,一巴掌拍开朱玛巴依,嚎叫着冲洪涛的方向冲了过来。沿途那些碗口粗的围栏在它面前如何秫秸秆,被撞得四分五裂。 “哒哒哒……哒哒哒……”这下洪涛反倒不着急了,特意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才再次端平步枪,两秒钟之后火光闪起,连续两个短点射。 “嗷呜……”棕熊应声来了个狗吃屎,巨大的惯性让它在雪地上滑出七八米远才停住。而后再次人立而起,张着血淋淋的大嘴发出了怒吼。 “哒……哒哒……”迎接它的依旧是子弹,毕竟是血肉之躯,连续遭到打击的棕熊再次倒地。这次是侧卧,且没有再起身。 “噹……噹……”洪涛还是不依不饶,起身向前跑了二十多米,掏出手枪照着棕熊的头部又是两枪,确定没动静了才转身跑向了小屋。 血和雪,红色的血和白色的雪在小屋门口搅在了一起。方文麟伤的很重,他开门时与棕熊来了个面对面,锁骨位置被锋利的熊抓狠狠来了一下。不光骨头断了、皮开肉绽,还伤到了大血管,血流不止。 “抱歉,枪里是空包弹……”洪涛拿出急救包,把止血粉和止血纱布一股脑按了上去,再把人往屋里拖。失血过多加上低温,很快就会要人命。 “……不怪你……有子弹我也来不及……呵呵呵……这些天我想过十几种死法,唯独没想到被动物咬死……你已经救了我好几次,不怪你……朱玛……朱玛……”失血暂时算是止住了,但方文麟的脸色很差,气息也很乱,话都说不全,情况不妙。 “按住别动……”洪涛又拆开一个急救包,用上了双份止血粉和止血纱布,让方文麟自己按着,这才冲出了屋门。 “别动……感觉怎么样?”小屋门外的围栏边,朱玛巴依正在用头巾包裹着右小腿。 “骨头应该没事……扶我一把……”她的状态比方文麟好多了,小腿的裤子上有个破口,但并没没有明显的血迹。 “方老师……方老师……”洪涛把她扶进了小屋放到椅子上,关上门回头再去摇晃已经有点耷拉脑袋的方文麟。 方文麟正已经濒临半昏迷状态,两份止血纱布都被鲜血浸透,看来伤口光靠按压已经无法止血,除非马上手术,否则死亡只是迟早的事儿。 “我……走不了啦……带卡米拉走……把我埋在后面……也放几块石头吧……”老人常说人快死的时候自己知道,方文麟好像也知道,一句留恋的话也没提,说的全是身后事。 “放心吧……”洪涛咬了咬牙,从大腿上抽出匕首,猛的插进了方文麟的左肋。与其看着他慢慢失血休克死亡而无法施救,不如来个痛快的。 “你……你做什么!”朱玛巴依并没听见方文麟的话,看到洪涛的动作之后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摸枪。 “别乱动,我如果想杀你在边防站小屋就动手了,某个人半夜偷偷用对讲机时我根本就没睡着。你那支枪里也没真子弹,这个我要道歉,要是有真子弹救不了方老师至少你不会再受伤。” “来吧,不管咱俩都为谁卖命,先让我看看伤口。在这种地方拖着伤腿是走不出去的,不被冻死饿死也得被野兽吃掉。” 本来洪涛还想对这位确实心地很善良的老师缅怀几分钟,可是看到朱玛巴依的举动不得不继续扮演坏蛋,掏出手枪制止了事态继续恶化。 “……你是谁!”窗户纸突然被捅破,让朱玛巴依的大脑有些宕机。惊愕、挫败、恐惧等等一大堆情绪让她暂时忘记了疼痛,也忘了掩饰身份,只想搞清楚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是谁。 “放心,我既不是救赎者的人也不是反抗军的人……哦对,也不是东亚联盟的人。我和他们啥关系都没有,只是个业余牧民,顺便稍微喜欢管点闲事。” 见到朱玛巴依不去摸枪了,洪涛也把手枪放下,张开双臂慢慢靠了过去,一点点蹲下身体,打算先帮这姑娘把腿上的伤看看。 534 疗伤 “……”朱玛巴依把腿往回缩了缩,眼神里全是戒备,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你听说过正义的佑罗吧?哎对喽,那就是我!”洪涛琢磨了琢磨,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 说我叫洪涛?那不和没说一样嘛。说我是东亚联盟前理事长兼秘书长,好像也没啥说服力,这时候自己给自己起的牛逼外号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听到这个名字,朱玛巴依直接就愣了,小嘴半张着,眼睛里的戒备虽然还没完全消失,却也所剩不多了。 “哎呦,口子不小啊……”小修女到底是啥感想洪涛懒得问,趁着失神的功夫伸手抓住了她的右脚靴子把小腿抬了起来。 靴子上面的裤腿有条三寸来长的破口,外面几层衣物已经被齐刷刷的切开,里面几层内衣上有些血迹,显然是伤到了身体。不知道熊爪子为啥会那么锋利,这可是防磨防刮的军用面料,还好几层,一下子就全透了。 “忍着点别乱动,先看看伤口!”但想看到里面的伤口还得把裤腿挽起来或者撕开,洪涛先抬头通报了一下自己的意图,才把伞兵刀从大腿上抽出来,慢慢挑开裤腿。 “……来,我扶你去炕上。”伤口在朱玛巴依右小腿外侧,不太大,也就不到两寸长,有点深,幸好没伤到大血管也没碰到骨头。 但洪涛蹲在地上用嘴叼着电筒没法处理,做了个双手托举的手势,不等小修女有所表示就把她身体抄了起来,转身放到了炕上。 朱玛巴依没有反抗,但把眼皮垂了下去,不敢近距离盯着男人的脸看。可是方文麟就靠在炕头下面,眼睛是闭上了,那张惨白的脸又让她不忍直视,不由自主抓住了男人的衣袖。 “忍一忍,有点疼……”洪涛低头看了看小修女有些尴尬的脸,拿起旁边用过的急救包掏出止血纱布按在了伤口上。 “呀……呃……”这下胳膊被抓的更紧了,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由于疼痛发生了轻微扭曲,几颗雪白的牙齿咬在了嘴唇上,眉头几乎皱在一起。 “按住别动,等我一会儿……”按说现在只要把手劲稍微加大点,小修女就得疼得钻进自己怀里。 想法已经很成熟了,但洪涛没做,反倒掰开抓住胳膊的手让她自己按着纱布,然后离开炕沿低身抱起方文麟的尸体转身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尸体没了,换成一大抱枯树枝。这间小屋显然是让那头棕熊当成了临时居所,为了御寒和舒适还弄进来不少干草堆在炕角。正好当做引火物,很快小屋的铸铁大炉子里就燃起了熊熊火焰。 生上火,洪涛又把带着浓浓骚味的干草都抱了出去,顺便用墙上挂的铁桶装了满满一捅雪回来。先用雪擦了擦那口不知道多久没用过的破铝锅,再把雪倒进去一半坐在炉子上。 “放松点……等水开了我再帮你处理伤口,别怕,伤不重。” 差不多忙活了十多分钟,简单的收拾了下屋子,再把门外的三只登山包全提进来关好门,洪涛才掏出两套帐篷和睡袋靠近了朱玛巴依。从她背上摘下步枪,看着小修女迷惑又紧张的表情呲牙笑了。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没杀我!”要是不笑朱玛巴依没准还能稍微放松点,这一笑,得,更紧张了。 “你看我这块手表,表带换过三次,表蒙子都磨花了却一直没扔。因为它的功能很全,质量也不错,现在想找这么块表不容易啦。” “老天爷赐给你一副好皮囊,即便稍微有点麻烦大部分人也不舍得轻易扔掉。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这就是你的天赋。” “无论你是谁、干什么的,只要对我没太大威胁,我也舍不得随便杀掉。救赎者与反抗军对我而言没啥差别,你们之间斗来斗去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咱们俩可以和平共处。” 洪涛抖了抖手腕,露出一块看上去很复杂的手表。它并没有大表盘,而是两个一样大的小表盘,分别是时间和气压,边上还有四分之一刻度是高度计。 带高度计和气压计的手表真不新鲜,更多功能集于一身的也不罕见。但这块表确实不常见,因为它是纯机械的,不带半点电子。 平时用起来比电子表要复杂费劲还不好观察,可到了末世里却成了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光是不用电池这么一个属性就秒杀所有运动手表。 “……可你妨碍了我的任务,我要是先杀死你呢!”本来让男人夸漂亮是每个女人都乐意听的好事儿,可把女人比喻成手表,还物以稀为贵,让朱玛巴依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奚落,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所以啊,我给你和方老师的枪里都是空包弹……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儿呢。现在只有我可以杀你,你却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是死……来吧,先别琢磨那么多,让我看看伤口。” 铝锅里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水要开了,洪涛暂时停止闲聊,起身拿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盒子,一个金属一个塑料。 金属盒是不锈钢材质,里面装了一套简单医疗器械,有不锈钢针筒、手术刀、手术剪、缝合针、止血钳,这是洪涛出远门必备的物品,万一受了比较重的外伤需要缝合或者取弹头就得用上这些工具,再疼也比等死强。 塑料盒鲜红鲜红的,里面装着六七个小号口红摸样的东西,且所有文字都是七扭八歪的俄文,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见过吧?好东西,现在还在有效期里的药物不多了,它的副作用虽然大了点,总比没有强。”洪涛打开塑料盒递到朱玛巴依面前,很臭屁的显摆着。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俄军装备!”朱玛巴依当然认识,不仅仅认识上面的俄文,还认识这种东西。它是俄罗斯陆军配发的一种单兵急救箱,萨宾和瓦克尔就带过来很多,不过经过这么多年消耗所剩寥寥无几。 可是这个人的包里居然装着好几盒,先是俄制手枪,然后是俄制地雷,现在又是俄制急救箱。难不成这家伙也是俄罗斯人,或者是俄罗斯军方的特种兵? “我不是说过嘛,我去过你家乡附近,现在哪儿还有国家,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说不定有一天我还会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个木刻楞,再抓点鹿、羊、马养着。” “你看眼馋了吧……好好表现表现,用诚意打动我,说不定就带你一起去了呢……嘿嘿嘿,我的要求也不高,说实话、会做饭、会暖被窝就成。” 说起这些洪涛是最拿手的,谁还没个幻想呢。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睡不着,也会望着星空瞎琢磨,总想找个喜欢的人,去个喜欢的地方过喜欢的生活。 可惜啊,在疆省转悠了七八年,幻想依旧是幻想,该睡不着也依旧睡不着。克里木那样的生活他过不惯,太单调了,不过用来忽悠忽悠小修女倒是可以的。看,她的脸已经红了,脸也扭过去了,这就说明动心了嘛。 锅里的水开了,朱玛巴依不吱声了,洪涛也不瞎聊了。先把手术器具用开水烫烫,从塑料盒里拿出一小瓶粉末,用针管抽些生理盐水稀释。等粉末都融化之后再抽进针管,略微瞄准,一下扎进了伤口附近的肌肉。 535 医生、哲人和熊肉 “啊……”这声惨叫太凄厉了,疼的朱玛巴依直打挺儿。 “麻醉药……伤口需要缝合!”洪涛没说不让大声喊,只是一边推药一边把朱玛巴依的右腿被死死固定在炕上。 这一针确实是麻醉药,但叫啥真不清楚。那个红色的塑料盒学名叫ai-4防护急救箱,是沿袭了前苏联的ai-2标准制造的,用于治疗外伤、烧伤症状,缓解疼痛,减轻放射危害,破坏有毒或强毒物质以及预防传染病。 它里面按照不同颜色放了九个塑料容器,透明塑料密封管里是麻醉镇痛药,就是刚给朱玛巴依注射的白色粉末。具体是啥成分真看不懂,洪涛的俄文水平一直都没提高,主要是没机会在床上进修。 两个红色瓶子里装的都是解毒剂,好像一个需要事先服用一个事后服用,具体还是看不懂。白色大瓶子里是催吐剂,中毒或者遭受辐射之后吃。 两个蓝色瓶子里是抗辐射药物,这玩意的使用方法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洪涛是真看不懂。看懂了也没啥用,估计早失效了。 还有三个黄色小瓶,里面装的都是抗生素或者消炎药,是什么成分依旧看不懂。但洪涛用克里木的羊试过,其中两种都有效,只有一种没啥作用,可能失效了也可能是没用对方法。 今天就轮到朱玛巴依来进行人体试药了,她的伤口比较深,还是被动物抓伤的,感染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不光要缝合外敷还得吃药片,不管有效无效两种都吃! “啧……专业医生也不过如此了!”缝合完伤口,盯着朱玛巴依把药片吃了,又用绷带把伤口裹好,看着齐刷刷如绑腿一般的纹路,洪涛很有成就感。 “你走吧,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你的事情……”不知道是屋里的温度上来了,还是被男人在小腿和脚上一顿摸,朱玛巴依的脸蛋越来越红润。看着绷带上的蝴蝶结,咬着嘴唇的牙齿终于松开了。 “……把外衣脱了再钻进去睡,其它事情等明天再说。”洪涛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搭茬,拿过睡袋铺好,转头又去用剩下的半桶雪烧热水消毒手术器械。 “你现在下山应该还来得及,这么大雪裁决者没法展开搜索……给我留几天口粮!”见到男人不搭理自己,朱玛巴依打算再多透露点内幕,彻底打消怕走回头路被抓的顾虑。 “你饿吗?” “……”对于这种无视朱玛巴依有些气愤,使劲儿用眼睛瞪。 “不饿的话等我回来一起吃……”清洗完最后一件器械洪涛甩了甩手,端起铝锅就往外走。 “咣……”朱玛巴依终于忍不住了,攥着小拳头照着墙壁上重重捶去。 可是洪涛好像啥也没听见,开门走了出去很快又钻了回来,从背包里拿出登山镐、工兵铲,再次走进了漫天大雪。 这次朱玛巴依没再横眉立目,外面的风雪好大,这么一会儿时间屋门外就积起了寸把厚。她知道男人干什么去了,方文麟的尸体还在外面放着,那头棕熊的尸体也在,如果不及时处理掉说不定还会招来野兽。 没人搭理,朱玛巴依的脑子反倒好使了,知道受伤的腿需要保温,先把外衣脱掉钻进睡袋,再把装着备用防寒服的袋子垫在头下当枕头。 “姐姐,这次我可能救不了咱俩了……”可是闭上眼躺了会又睁开了,真睡不着,倒不是腿疼,那种麻醉药的功效还挺强,而是一闭眼就会想起很多事儿,尤其是自己和姐姐将来的出路。 原本打算搏一搏,完成大修女布置的任务换取姐妹俩的自由,现在不光自己的身份被人看破,腿还伤了,再去南疆当卧底显然没了希望。 完不成任务,回去之后是啥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了大修女的庇护,自己马上就得成为主教大人的玩物,等他玩腻了还有萨宾和其他人。当年姐姐出去执行任务时也说要立功之后回来接自己,可能不能等到她回来很成问题。 “要是姐姐能在该多好……”这时朱玛巴依不由得想起刚刚男人说过的话,他去过自己的家乡,会盖木刻楞、养羊、牧马,会打猎捕鱼,还会当医生缝合伤口。除了年纪大一些、笑起来有些邪恶,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咣当……呜呜呜……”正在想入非非,屋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浑身白花花的东西被大风和雪花卷了进来,又吃力的把门推上。 “哎呦我滴个娘咧……这他妈天气都见了鬼了,刚十月中就有暴风雪!”洪涛顶着一帽子一身和一脸的雪花回来了,身后还拖着一捆枯树杈。幸好天气刚刚变化土地还没上冻,否则想给方文麟刨个合适的坑都办不到。 但那头熊的尸体真没辙了,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也才拉出去百十米,鼻头差点被冻掉。爱咋地咋地吧,反正自己有枪有子弹,就算把狼群招来也能对付。 “看,正宗的小米……没喝过小米粥吧?嘿,碰上我算你上辈子积德啊,有吃有喝有医疗保险有保镖!” 把身上的雪花抖掉,凑到炉子边上搓了搓手和脸,稍微缓过来点,又开始从背包里往外翻腾。在很深的位置掏出个小袋子,打开之后往锅里一倒,金黄色的小颗粒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小米粥泡压缩饼干,再扔进去两块奶酪,就是朱玛巴依的病号饭。洪涛则从那捆枯树杈里掏出一坨肉,用匕首削成片,撒上盐放到炉台上烤。等油花滋滋冒出来就一口肉一口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熊肉很不好吃……”朱玛巴依很容易就猜到了牧民吃的是什么肉,看了看自己饭盒里里香喷喷的小米粥,打算有福同享。 “你吃过熊肉?”洪涛没有顺杆爬,继续在炉台上烤着肉片,只是把身体转了过来。 “小时候村子里的猎人杀过一头闯进来的熊,味道难吃极了!”俗话讲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敌我不明、生死未卜,朱玛巴依面对这个给自己疗伤,还把可口食物让给自己吃的人也没法再保持太远的距离了。 “呵呵,这是喜玛拉雅棕熊,味道比你们那边的好一些。” 熊肉难吃吗?洪涛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很难吃!比山羊肉还膻、比公野猪肉更骚、还有股子大肠刺身的味道。不过独自在疆省游历了这么多年啥没吃过,在野生动物里真不算最难吃的。 “……我们的食物需要节省吗?”朱玛巴依真不清楚俄罗斯棕熊和喜马拉雅棕熊有什么区别,但她知道既然都是熊肉就算味道好点也好不到哪儿去,肯定还是难吃。知道难吃还吃,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食物不足! “不需要……再吃十天都够!” “那你为什么要吃它……” “人活着有两种状态,满足和失望,太满足、太失望都会失去动力。我的生活过于安逸了,要时不时给自己加点料,免得太颓废。”洪涛回答得很是哲学,很深刻,也很无耻。 他吃熊肉和满足、失望、颓废没有半点关系,就是为了省粮食。如果没有这场暴风雪,朱玛巴依也没受伤,这条路再难走,一天蹭几公里,十天也蹭过去了。 但运气真是太差了,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再想和老天爷掰掰手腕就得把一切都往最坏了想。此时吃点熊肉真没啥,等爬到3500米以上进入冰川,啥野生动物也看不到了,携带的粮食要留到那个时候再吃。 536 拿科技堆死你! “能给我一片吗……”但越是扯淡越是虚假的话往往就越容易让人信,朱玛巴依突然就有了哲学共鸣,主动要求受虐。 “你刚刚受了伤,这东西不太容易消化,尝尝就算了。”想吃苦不能拦着,洪涛挑了片小的用刀子挑着递了过去。 “……”从朱玛巴依的表情上看,喜马拉雅棕熊肉的味道并不比俄罗斯棕熊强,不过她还是把这口肉嚼碎咽了下去,然后灵魂好像真的升华了,大眼睛里全是感悟。 洪涛也为自己忽悠人的技能更上一层楼,大踏步向着用哲学武器迈进而得意,一仰脖喝光了瓶里的酒,想再来一段演讲趁热打铁,试试能不能把这位受过专业训练的女特务感化过来。 这要是成了,那自己以后就又多了一门手艺……不对,是嘴艺。啥枪啊刀啊的都太低端,看咱一顿喷,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咔嚓……”但是瓶子还没举到最高点洪涛突然撒手了,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步枪起身走到门边,侧着脑袋凑近了门缝仔细倾听,同时轻轻把子弹上了膛。 “……”朱玛巴依见状赶紧把粥碗放下,神情凝重的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尽量放缓呼吸,避免发出不必要的声音。对于这个牧人的敏锐感官,她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了。 “拿着,这次是真子弹。我出去看看,如果没回来,建议你最好给自己留一发子弹。人活着固然重要,但被当做生育机器真不如死了,相信我,那种活法很难熬的……” 听了几十秒钟,除了时有时无的风声,朱玛巴依啥也没听到。但牧人好像有所得,从战术背心里抽出一只弹匣,连同备用步枪一起递了过来。 “外面有问题?”如果换在几个小时之前朱玛巴依会马上接过步枪,但此刻却迟疑了。 有枪有子弹又能怎样?自己腿上的伤虽然不太重,可要想长途跋涉基本没可能。和裁决者比起来,这个牧人好像更值得信任。 “……按说应该不会,这么大风雪没人能上山,可我明明听见了奇怪的响动!别担心,也可能是什么东西被风吹的发出了怪声,我出去看看。”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挺奇怪的,几个小时之前洪涛还挖空心思防着这个女人,结果刚摸了摸人家的小腿就忘了危险,死气白咧的把枪和子弹往人家手里塞。 “把登山杖给我咱俩一起去,我还能动!”接过枪装好弹匣,朱玛巴依撩开睡袋,打算爬到炕边找条新裤子穿。 男人说的挺轻松,但她能从那张双神闪烁不定的眼睛里察觉出来一种凝重。能让这个男人如此不安的事情必定不小,自己说不定能帮上忙。 “……把这两条都套上……抬脚吧!”洪涛想了想没有阻拦,从背包里找出两条防寒裤,再把鞋子帮女人穿上。 自己刚刚听见了几声脆响,有点像树杈断裂,但又不像被积雪压断。到底是什么还真分辨不出来,越是未知的东西就越恐怖,多一个帮手也不算坏事。 “先不急……咱们看看房子附近安不安全!”穿戴好的朱玛巴依刚要拄着步枪站起来,又被按在了炕沿上。洪涛从背包里掏出个黄绿色的塑料盒子坐在旁边,装电池、装天线、开机…… “不认识吧,这是老美的高科技,连水泥墙都能穿透,凡是活物一律现原形,可惜就是扫描范围小了点……哎我去……!” 紧挨着坐,头碰头挤在一起,感受着小修女温热的呼吸,洪涛不能说心猿意马也有点分神。可是当人体雷达的屏幕上出现个小黄点之后他就啥感觉也没有了,只觉得后背发凉。 按照扫描方向,信号出现在木屋后面,距离大概90米左右。那个方向除了树林就是牧民一家和方文麟的坟墓,还有自己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拖过去的棕熊尸体。 如果是人的话,不该从这个方向出现。如果是野兽,在这种天气里它们同样会被暴风雪冻僵,哪怕闻到食物的味道也不应该出来乱转。 “是、是这个小黄点吗?”朱玛巴依虽然没见过也没用过这种高科技器材,可屏幕上除了一道来回扫描的绿线,只有那个小黄点比较显眼。 “嗯,就在屋子后面,大概90米……来,戴上这个……喂喂喂,牧民呼叫修女,听见请回答!”此时洪涛已经蹲在登山包前往外掏硬货了,夜视仪、单兵通讯系统、热成像瞄准镜、各种型号的电池瞬间都摆在炕上。 先把软壳防寒帽和面罩给小修女套上,再把夜视仪装上电池开机,也戴在她的头上,最后在把个人通讯终端通电测试。 一顿捯饬,朱玛巴依顿时变成了只露两只眼,脑袋上顶着四只怪异大眼睛,胸前挂着人体雷达,背着通讯终端、肩上挎着自动步枪的特种兵了。 “我先出去,你扶着墙壁慢慢转到屋子北面用夜视仪看、用人体雷达扫描每个方向,告诉我目标的位置就可以,明白了吗?” 等确定所有设备工作正常,洪涛才穿上外套,左腿插一把手枪,右腿再插一把,自动步枪用胸带吊在左腋下,两个弹匣插在战术背心前面。 还觉得武力值不太够,干脆把莫斯伯格500霰弹枪也塞满六颗12号独头弹霰弹,再装上热成像瞄准镜。这才扶着一脸迷茫加紧张的小修女来到屋门旁,做最后的战术指导。 “呼……我受过军事训练,还向活人开过枪,不会拖后腿!”朱玛巴依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其实自己刚刚没那么紧张,就是被男人这一顿折腾给吓的。 “……在这种天气里,能见度只有二三十米,千万不要看到有东西动就射击!”不展示武力值还好,这么一说洪涛干脆不去开门了,回过头来再叮嘱一遍。 “明白,没看清是谁我坚决不开枪!”朱玛巴依被说了个大红脸,她刚刚确实没想到能见度问题,也知道男人在担心什么。 “嗯,很好!你看,我在屏幕上是个绿色的菱形标记,你要是找不到我去哪儿了就看屏幕上的显示,大概能判断出目标是不是我。记住啊,只要确定不是我就可劲儿招呼。来,这个弹匣也拿着,不用节省!” 听到小修女坚定无比的表态,洪涛更发愁了,等你看清楚来的是谁估计也就没有开枪的机会了。得,还是借助高科技吧,伸手从人体雷达的盒子里拿出个小金属片塞进上衣兜,瞬间屏幕上就多出个绿点。 屋外的雪更大了,但风力小了一些,也仅仅是相对而言,依旧得有五六级。狂风席卷了雪花,有横着飞的,有斜着飞的,还有打着旋乱飞的,把黑漆漆的大地搅合得更凌乱。 刚刚洪涛还多说了,能见度哪儿有二三十米,十米都不到了。但高科技毕竟是高科技,在人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冷冰冰的电路和元器件依旧发挥着作用。 “目标在向着我们这边移动,速度很快,60米了!”洪涛刚刚走到小屋侧面,还没来得及用热瞄观察,耳机里就传来了小修女的通报。听声音这姑娘确实不怂,声音低沉但清晰,一点不慌张。 “这他娘的都邪门了……”很快热瞄里就出现了目标的大致轮廓,然后洪涛就开始低声骂娘。刚刚那种不好的猜测灵验了,正在飞速奔跑过来的不是人,也不是狼或者雪豹,而是一头熊! 537 又变异了! 而且这头熊在热成像瞄准镜里呈现出来的不是代表温度比较高的白色或者黄橙色,而是表示低温的灰白色和淡蓝色。也就是说它的体温仅比环境温度高一点,远远达不到哺乳动物的体温。 熊必然是哺乳动物,就算有厚厚的皮毛防寒保温也不该是这种显示,洪涛唯一见过能在热成像仪里表现出此种状态的就是丧尸! “砰!砰!砰!”熊为什么会和丧尸一样体温已经来不及细想了,三十米左右是第一枪,好像没击中头部,或者没击穿。上膛之后不用热瞄就能看到黑乎乎正在高速奔跑的熊影,瞄准正中再来一枪。 呀,还是没倒!此时的距离只有十米左右。眼看胜利在望,熊不仅有些志得意满,抬起头大张着嘴露出了半尺多长的犬齿和灰黑色的舌头,还发出了震天怒吼,打算畅快的抒发一番。 不过它显然不太了解所面对这个人类的心肠有多硬,狠起来简直就不是人。不仅没被这顿虚张声势吓倒,反倒是为其提供了射击诸元。火光一闪,铅弹呼啸着钻进了大嘴,顺利击穿上膛把大脑搅得稀碎。 “砰……把枪放下,注意雷达屏幕!”熊就倒在面前三四米远的地方,砸起一米多高的积雪,又被狂风卷着打在脸上,即便有面罩保护依旧冷冰冰的。 洪涛毫不迟疑的上弹,照着近在咫尺的熊头上又补了一枪,这才缓缓抬起左手向侧后方的朱玛巴依打手势。这位修女可没那么镇定,早就忘了本职工作,正靠在木屋的墙壁上单腿站立平端步枪准备射击。 “……又、又多了一个黄点……还、还有70米!”朱玛巴依长呼了一口气,刚把步枪放下又传来了惊呼,捧着胸前的人体雷达满眼不可思议,说话都结巴了,倒是没忘用手指了指木屋后面的方向。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应该是方老师……就守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洪涛好像一点都不吃惊,瞥了眼修女,一边向枪膛里塞子弹一边向屋后走去。 他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头熊很眼熟,左大腿上缺了老大一块皮肉,都露骨头了,而那块肉有一部分正在自己胃里消化着呢!没错,它就是一个多小时前咬死了方文麟并被自己打死的那头熊! 死熊怎么又复活了呢?洪涛敢百分百确定它死透了,不存在假死的可能。但就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又挨了三颗霰弹才倒下。 如果这一切不是做梦,那它就是被丧尸病毒感染。到目前为止,能让人类死而复生的好像这有这么一种可能。换成动物的话……理论上讲也是可能的,否则这件事的逻辑就没法推通了。 此时洪涛不光要防着屋后那个能被人体雷达探测到的信号源,还要留意朱玛巴依。这个修女也被熊伤过,如果方文麟能变异,那她应该也扛不住多久。所以要先拉开一点距离,即便她也变异了也还有时间反应。 “喂……是我……我回来了,别开枪!”几分钟之后,木屋后面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不大一会儿,洪涛踩着一尺多厚的积雪返回了小屋侧面。不过没贸然露头,而是在拐角一段距离就大声喊。 “我看到了……你是绿色的菱形……那个东西……”很快木屋拐角处露出个小脑袋,朱玛巴依眨巴着一对儿大眼睛,把胸前挂着的人体雷达屏幕展示给洪涛看。 “走吧,回去再说,外面太冷对你的伤没好处!”洪涛没有在暴风雪里聊天的兴趣,冲修女挥了挥手,上前两步搀着她的胳膊向小屋走去。不过另一只手却偷偷拔出了大腿上的手枪,单手上膛举在腰间随时准备击发。 “什么?那头熊和方老师都变成丧尸了……这、这怎么可能!” 朱玛巴依好像没有变异的表现,两个人安全回到了小屋内。听洪涛说起棕熊和后面那个信号的的情况,修女完全傻了,坐在炕沿上望着男人的脸好像要从上面找到最终答案。 “没什么不可能的,动物感染的病毒经过变异可能会感染人,反之亦然。”洪涛没有隐瞒真相,早在十年前他就一直担心丧尸病毒会感染动物,没想到最终还是一语成谶了。 “可、可我们刚刚吃了它的肉……”朱玛巴依并没反对这个理论,她此时的表情就像吃了一嘴世界上最辣的辣椒,张着嘴抖搂着手不停干呕,可啥也吐不出来。 “脱裤子,如果真的是由那头熊引发的,你腿上的伤更麻烦!”洪涛看着她的模样又想笑又想骂。脑子啊姑娘,虽然至今为止没人证实过吃丧尸肉会不会感染,但被丧尸抓伤感染的几率更大! “我不想变成丧尸……我还要等着姐姐回来……呜呜呜……”刚刚打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绷带,朱玛巴依就捂着脸开始了抽泣。小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条灰黑色的细线,就算不懂医学也能分辨出那是血管的纹路。 “现在切掉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看着这个敢孤身潜入敌后当卧底、面对棕熊死战不退、被识破身份陷入困境都能坦然面对,不掉一滴眼泪的坚强姑娘突然哭成了泪人,洪涛想了半天才找出个相对的好消息。 这种由棕熊感染的丧尸病毒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或者说是毒性降低了,感染之后的变异时间很长。 方文麟和那头棕熊都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变异的,朱玛巴依的伤口在小腿,变异的速度更慢,快两个小时了也仅仅是伤口四周被感染。要是能壮士断腕,说不定真能阻止病毒蔓延全身。 “没有腿,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朱玛巴依倒是没说怕疼,她担心的是另一个事儿。 “你首先要活着才有机会见到姐姐……不用怕,只是少一小截腿,还能骑马。” 在末世里还有个亲人是啥滋味洪涛虽然体会不到,但能理解,当初自己打死小舅舅时也很难受。可是理解归理解,难受归难受,做事情还是得靠理智,感情用事除了添乱不会有一点帮助。 538 腿! “……大修女不会放过姐姐的,主教大人也不会答应。我没有完成任务就没用了,再也不能帮姐姐了……”啥叫被洗脑?朱玛巴依就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耳边重复某种思维模式,再看不到其它的变化,人很快就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很难再自行区分真假对错。 “喂喂,先别哭,听我说。现在没有大修女和主教,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把身体养好,然后骑上马咱们一起去找你姐姐。”但此时洪涛也没法马上帮朱玛巴依恢复正常思维,只能先找点好听的说。 “你斗过不他们的,他们有很多人,裁决者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果然,一听说能自己去找姐姐,朱玛巴依停止了哭泣,抬起脸提出了难点。别看她说不可能,实际上已经动心了,只是想听到更加确切的保证,而不是空话。 “切,裁决者不算事儿……听说过正义的佑罗吗?九月份在铁门关的高速路上我一口气杀了他们好几十人,到现在不照样啥事没有!” “你只要听话,无论大修女、主教还是裁决者都找不到咱们。另外我还能教你一些厉害手段,到时候咱俩把大修女引出来抓住,我就不信她不说出你姐姐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联络。” “只要有了确定地方,我就能把她带回来,然后咱们一起回你的家乡,多盖几间木刻楞。我放羊牧马打猎,你和姐姐在家纺毛线种菜,谁的脸色也不用看,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只要能跟着自己的思路走,洪涛就能把任何人都忽悠瘸了。他能很快掌握每个人最在乎什么、最向往什么,专挑能让心尖尖颤抖的讲。 “……你、你是佑罗!”古人云,人的名树的影。 名声这玩意有时候比子弹还好用,洪涛刚承认了另一重身份,朱玛巴依就完全不哭了,含着泪的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一边听一边点头,好像每句话都值得重视。 “嗯……你认识瓦克尔对吧?就是裁决者的头。当时他被我用机关枪扫的满地爬,比土拨鼠还狼狈。要不是机关枪没有子弹了,他也得变成尸体。” 用什么来证明自己就是佑罗呢?一时半会洪涛还真想不出来,只好尽可能把当时的场景描述得更详细些。如果这个小修女了解内情,就应该能听出和传闻的区别。 “可、可你不是反抗军的人吗!”实际上就算洪涛不玩命解释朱玛巴依也从心里相信了。放眼全疆省,连反抗军带救赎者都算在一起,除了神出鬼没的佑罗,就找不出能把裁决者耍得团团转的人了。 通过这几天的逃亡生活,她也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个男人的手段,确实要比瓦克尔教的那一套高明。在山林里几乎没法追踪,且反击手段极其狠辣,与佑罗每次都不留活口的风格如出一辙。 可是有个问题让她无法理解,按照大修女和瓦克尔副会长的分析,佑罗很大可能是反抗军的人,小部分可能是东亚联盟的特工,但眼前这个男人却口口声声说和反抗军以及东亚联盟没有任何关系。 “佑罗只是佑罗,他只代表他自己,每次下手也不是替天行道,只是因为有人惹到他了,包括瓦克尔和他的裁决者。” “如果他们不穷追不舍,佑罗也不会痛下杀手。就像这次一样,如果没人追杀咱们我也不会埋下地雷、点燃山林。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不想看到你白白死去,这条腿到底如何处理还得你做决定,时间不多了!” 看到小修女越说越起劲儿,两眼烁烁放光忙,洪涛赶紧把话题重新扯回现实。想听故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讲,您要是再不拿主意就真来不及了。 “……真的可以回家乡?”一说起截肢小修女的神态立马萎靡了。 她还年轻,脑子里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可一旦失去半条腿,将来的日子显然就暗淡了很多,尤其是在末世里,健康人都难保活下去,何况残废乎。 “能,你姐姐现在还无法保证,但你肯定成,只要我还活着!”话已至此,洪涛就知道小修女已经做好了决定,转身从背包里抽出一卷登山绳,顺便再做个保证。 “我、我能忍住……真的,我受过拷打训练……”见状朱玛巴依又有点退缩,她不想被绑起来,抓起条备用背带咬在口中,做出很专业的样子。 “训练你的人也忍不住,来吧,别想太多没用的,我可是正义的佑罗,听话!” 这话说的让洪涛想笑,有机会的话真想当面问问那个大修女啥的,请教一下洗脑的真谛。自己只能从孩子开始洗,还不一定洗得干净。看看人家,从十多岁开始洗,几年就见成效。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有了佑罗的保证,朱玛巴依终于咬着牙答应了,就好像佑罗没有性别一样,比较顺利的脱掉了最后一层保暖裤,再被登山绳绑成了粽子,算是完完全全放弃了抵抗。 洪涛也没败坏佑罗的名声,绑好之后就用睡袋盖住了小修女的大部分身体,只露出半条白花花的腿。接着就是添柴增加室内温度、整理手术器材、再抽根烟仔细想想截肢的技术要领。 他会截肢?怎么说呢。某辈子在北宋军队里确实没少见这种手术,且方法非常简单落后,可他一次都没亲手做过,必须仔细回想回想。 “你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伤口感染死掉……”想了一根烟的功夫,洪涛开始做最终陈词了,一张嘴就没啥气势,主要是想得越多心越虚,哪儿哪儿都是不确定。 “从偷偷用你对讲机联络裁决者时我就应该死了……谢谢你没有杀我,还答应带我回家。那里很远,也要翻越大山,我们来的时候不少人就死在了路上。”小修女反倒比刚才坚定了不少,也想开了不少。 “成吧!那就从这里开始……关节不太好下刀……要不在往上点……”洪涛咬了咬牙,从炉灰里找了根木炭,开始了规划。 先是在小修女膝盖下面一寸左右画了圈黑线,可是想了想,距离伤口太近,万一已经被感染了呢!又在膝盖位置画了一圈黑线,刚要进行消毒,觉得还是不妥。这个部位结构太复杂,术后处理起来比较难。干脆,改成膝盖上面一寸吧…… 于是乎,小修女白皙健美的腿被他画得和图腾柱差不多,一圈又一圈,一道又一道,感觉位置不对了还用手指蘸着唾沫去擦,结果真是越描越黑。 “艹……”折腾了好几分钟,洪涛终于扔掉了木炭,颓然坐在炕沿上,闷着头点燃一根烟。 让他拿刀抹别人脖子成,拿枪近距离爆头也成,甚至在伤者身上挨个补刀,看着他们祈求的眼神毫不动容都成。可是让他拿着斧子活生生把一个漂亮姑娘的腿砍断,真下不去手,这条腿还那么好看,更不成了! “……可以用枪把腿骨打断!”朱玛巴依同样承受着精神上的煎熬,刚开始被男人在腿上摸了摸去还有点别的想法。可是随着一道道黑线划在腿上,想起很快就要失去这一段身体,又开始发慌。 但随着黑线越来越多,看着被画得黑乎乎的腿,又开始着急了。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全变成了灰色,如果再不行动自己可就真要变成丧尸了! 7017k 539 破戒 这个办法洪涛早就琢磨过,也早就被否定了。从技术上讲,子弹挤碎骨头很容易,但也很容易留下不规则的创伤面和碎骨,更难处理。从情感上讲,初秋断手之后自己全程陪同,那种绝望的眼神太折磨人了。 “……这就是命啊!”长叹一声,认命吧。 自己有别的办法可以救这个姑娘,还不用血淋淋的,也不用让她丢掉半条腿。逃避了十年,转来转去又转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再跑一次就太累了。 “你、你不打算管我了……能不能把枪给我,我自己来!我不想死,还想见到姐姐,我还想回家……” 这声叹气让朱玛巴依绝望了,她原来觉得自己不怕死,可是死到临头却有那么一丝活的希望,以前的坚定信念立刻化为乌有。 “不用,我有别的办法……别动,佑罗肯定不骗你!”扔掉烟屁,洪涛拿起防寒面罩套在了小修女的脑袋上,故意把眼睛挡住。 接着解开自己外衣,把左臂从内衣里抽出来,回身打开金属盒,拿出不锈钢针筒,攥拳弯曲,找准静脉的位置扎了进去。 自己的血液确实有抑制丧尸病毒的功能,但仅限于自己,对别人有没有效果真没试过。这些年一直想找机会试试,可人选太难找了。总不能天天举着针管满街转悠,更不能故意让健康人被丧尸咬伤,那样太残忍了。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来做这个试验了,抽自己一管静脉血再注射进朱玛巴依的静脉,仔细观察她的变化。当然了,也做好了b计划和c计划。 健康人被丧尸病毒感染时全身会逐渐发灰,黑眼珠逐渐缩小,在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内病毒迅速感染全身,最终占据大脑变成丧尸。 按照樊春玲的说法,这是病毒沿着血液循环遍布全身,逐步占据健康细胞并快速复制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大量消耗养分和水份,所以丧尸的身体几乎没有体液。 可小修女目前的症状和被丧尸咬伤的健康人有些不同,她的感染过程很慢,不知道是不是病毒变异了,还是她的免疫系统产生了抗体。 要是自己的血液也无法抑制她体内的丧尸病毒,另一只手里拿的手枪就是b计划。要是因为人体排异问题把小修女毒死了,也只能算她命不好,科学实验总是失败比较多嘛,此谓c计划。 “你给我打了什么?”输完血的朱玛巴依看着胳膊上的针眼有些奇怪。 “特效药,东亚联盟的特效药!”洪涛的瞎话是张嘴就来。 “……”即便是顶着佑罗的名号,这个回答依旧不能让朱玛巴依信服。 特效药可是非常金贵的物资,救赎者废了老大力气才能从东亚联盟手中获得一点点,全都掌控在主教大人手里,只有真正的几个高层才能注射。 “是东亚联盟的人给我的,感谢我在梨城救了他们!”还是瞎话,但听上去合情合理。这玩意本来就是东亚联盟生产的,为了摆脱裁决者的追捕拿出来一支救命不算过份。 “比热斯,谢谢你……我不叫朱玛巴依,真名叫伊莲娜.哈里东诺夫娜.哈里东诺娃,你也可以叫我伊尤什卡。” 朱玛巴依信了,感动得眼泪哗哗的。现在可不是旧世界,萍水相逢,就算长得再美也顶不上一针救命药。无以为报,只能多说点实话了。 “我还是叫你朱玛吧,这个名字比较中国,也挺好听的……”对于小修女的坦诚相待,洪涛可以接受但没法共鸣,尤其是伊尤什卡的称呼,必须不能叫。这是俄罗斯族的昵称,和中国人的小名差不多,谁叫谁就是亲人和死党啊。 “嗯,也可以……比热斯,我知道我的身份不能让你完全相信,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姐姐只有你对我最好!” 对于洪涛的推诿,朱玛巴依表面上没有强求,但她换了一种方式,改为打感情牌,试图从人性上慢慢融化两人之间的隔阂。 “把粥吃了睡一会,现在休息比聊天重要!”少来这套,洪涛端起放在炉台上保温的饭盒递了过去。 这个小修女模样是极品,身材也极品,很难不让人动心。自己也确实破戒输血救了她,从情感上讲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但必须克制欲望,她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什么叫专业?就是具有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意志力和迷惑性,凡事都不能按照常理推断。 见到男人不愿意聊下去,朱玛也没强求,乖乖喝光了粥,依旧全身被绑成了粽子,垫着一条睡袋、盖着一条睡袋闭上了眼。 洪涛则坐在炕边,隔一会儿就撩开睡袋下角看看伤口,脸色逐渐不那么凝重了。血确实有效,小修女被缝合的伤口看不到任何变化,可周围的灰色纹路不到一个小时就消失不见了,任何痕迹都没留下,皮肤还是那么白皙。 “吃了它,腿保住了,命也保住了。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又观察了半个多小时洪涛才彻底放心,用绷带再次把伤口包裹严实,又从塑料盒里找出两片消炎药,顺便解开了绳子。 “晚安,比热斯!”就算再训练有素的特工,听到这个消息也得动容。 朱玛的表达方式很俄罗斯,张开双臂抱住端着温水的洪涛,左脸亲一下右脸亲一下左脸再来一下。左右左,这在俄罗斯是亲人之间的重礼,还得是关系特别好的亲人。 按照电影电视里的套路,此时必须进入18禁环节了。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两个人通过肌肤相亲达到灵魂碰撞,剧情由此发生了转折。 敌人变成情人,对手成了帮手,正义一方展开大反攻,如果时间还没凑够,就让男女主角再分别、挫折一次,极端点的干脆就死一个,赚一票眼泪也成。 而每当音乐声响起时,就算敌人也会停下追杀的脚步,充分给予男女主角感情升华的时间,顺便让观众欣赏一下灵与肉的融合,获得美的观感。 但凡事儿到了洪涛这里都会激情不起来,他只是默默享受了三下亲吻,然后啥反应也没有,又去收拾三个背包了。现在方文麟没了,小修女伤了,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要压在他的肩上,必须要精简一下。 另外他还有心事,需要好好回顾下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从中找到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地方,能弥补的尽快弥补,弥补不了的就想想对应之策。 曾子说,吾日当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看看人家,想的都是高尚的事情。洪涛也每日三省,可想的都是怎么害人、骗人、忽悠人。 不知道是免疫系统和病毒折腾累了,还是从鬼门关重返人间有点太放松,朱玛的呼吸很快就平稳且有节奏起来。 洪涛收拾完背包又往炉膛里添了几根柴,也上炕睡了。不过没躺下,也没往朱玛身边凑,而是坐在炕脚靠着背包,手里还死死攥着枪柄。 一夜无话,也不能说无话,中途朱玛起来了一次,爬下炕瘸着腿想去开门,结果被洪涛制止了。省省吧,从旁边堆放杂物的屋子里找个桶,就在屋里解决。 朱玛已经很多天没睡过这么沉了,自打知道大修女要派自己潜入反抗军控制区执行绝密任务时起,就总是做噩梦,还总是梦到姐姐。但今天真是一直睡到了自然醒,除了半夜起来一次什么梦也没做。 540 救回来了 “咣当……咣当……”眼睛还没睁开,耳朵里就听见了一下下的敲击,声音来自屋外,炕上一个人没有。 穿好衣服下炕,看了看炉子上的锅,里面只有一点点水。再看看昨晚自己用过的马桶,朱玛的脸立马红了,赶紧提起来打开了房门。 一阵白光让人无法直视,缓了几秒钟才能睁开眼。暴风雪停了,但雪花依旧在飘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远处的树林也被染成了白色。 小屋门口更是过份,足足半米厚的积雪,但中间已经被人铲出道豁口,两行脚印深深印在雪地上向左侧蜿蜒。那里有一棵大树桩,还有个只穿了一层上衣的男人正轮着斧子劈柴。 他的浑身都冒着热气,雪花飘落下立刻被融化,变成水,打湿了头发和上衣。每次高高举起斧子劈落,他都会吐出长长一股哈气,粗大浓郁。这让朱玛不由得想起村子里的男人,他们也是这么劈柴的。 母亲曾经说过,判断一个男人是否强壮,不用看个头、也不能光看肌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们劈柴。 劈柴时吐出来的哈气越粗、越浓、越远,这个男人就越健壮,不光壮在肉和骨头上,内脏也很好。要嫁人就要嫁给这样的男人,才不会哪天突然得病死掉。 朱玛接受过专门诱惑男人的训练,但那些都是苦修会里的修士,只能算陪练,时间长了根本就没把他们当过男人。真正近距离接触过的男人很少,毕竟丧尸病爆发时她才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也没心思去琢磨这种事儿。 但现在她觉得比热斯比村里的男人都健壮,因为他喷出来的哈气最多,仿佛是个火车头,呼哧呼哧的喷了老远。而且他劈柴的动作也很好看,后背的肌肉不算鼓,却有一条一条的形状,随着斧子的起落不停变化着。 “那是纹身吗?”盯了好久,朱玛逐渐把目光从男人的肌肉线条上收回来,打量起了整体。 他有高高的个子,修长的身材……咦,后背上怎么会有张脸呢?没错,就是一张脸,透过被汗水、雪水打湿的上衣,确实有张隐隐约约的脸映了出来。 “……你是个小色女,站在大雪天里偷看穿内衣的男人,就不怕把伤口冻坏!”正在拼命聚焦,试图穿透布料看清楚那张脸到底画的什么,突然另一张脸映入了眼帘,笑嘻嘻的还是坏笑。 “呸……不正经!”朱玛被弄了个大红脸,尤其是意识到自己还端着尿盆时表情就更囧了,赶紧低头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向了木屋的另一边。 “不要走远,弄点干净雪回去把水烧上!”洪涛看着小修女闪烁的眼神,忽然又想起昨晚在她腿上那顿摸画,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血都快流干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特别乐意看见别人窘迫的样子,那真是由衷的快乐啊。 “早上好比热斯……咯咯咯……”小修女快走到屋角时突然转头喊了句,才嗖的一下躲到墙壁后面,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呼……勾引老年人不道德啊!”看着女人孩童般的表现,听着银铃般的笑声,洪涛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活力,尤其是中心区域。 可他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总怕某一天身份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谁和自己最亲密谁就会跟着一起吃瓜落,轻则亡命天涯,重则香消玉损。 早饭比较丰盛,洪涛开了袋单兵口粮,还是咖喱鸡味道的。不过他没怎么吃,只是冲了杯咖啡,继续啃压缩饼干和肉干。 “这是病号饭,你能早恢复一点,我会比顿顿吃大鱼大肉还高兴。多吃,不用省着,咱们的食物有点多,带不走的最好都吃掉!” 面对朱玛的质疑,洪涛讲事实摆道理搪塞了回去,然后就开始洗衣服。把朱玛换下来的衣服和他穿的贴身两层衣服都洗了,挂根登山绳晾在屋里烤着。 “等雪停了就出发,在这段时间里你也不能闲着,这是拐杖,吃完饭就去适应下,先围着屋子走五十圈,记住,只许用一条腿,伤腿不许用力!”吃完早饭,洪涛拿起两根登山杖,用严肃的语气宣告病号假期结束了。 朱玛虽然不太适应昨晚还友善温和的男人突然变得如此严厉,却也没有反对。她并不是娇娇女,体能和军事训练更是每日必修课。现在虽然腿伤了,但拄着拐走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另外她也能理解男人的用意,不是在故意折磨自己,而是在做适应性训练,让身体尽快适应这种寒冷气候,和在积雪中长途跋涉的感觉。 大雪又下了一天半,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停了。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除了尽可能的多吃,多做户外徒步活动,还用树枝和铁丝做了一只小雪橇和两双踏雪板。 对于如何在雪地里长途跋涉,洪涛也是专家级别的。而且他这个专家还是土专家,可以丝毫不借助现代科技,只依靠山林间随手可得的材料达到目的。 这门技术放到旧世界里没啥用,随便买点成品就比他做的好用百倍。可到了这个时候就管大用了,多一门手艺就是多一条命啊。 朱玛腿上的伤恢复得也不错,第二天晚上换药时洪涛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红肿没有发热,更没有出现灰色的纹路,应该是渡过危险期了。 “可怜的方老师,是不是我害了他?”当两个人收拾停当,一起站在阳光明媚的小屋前准备出发时,朱玛又提起了方文麟。 “从他跟你出逃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死人了,我估计在大修女的计划里他最终也会被杀死,只有你和两个孩子能逃脱。这样一来就真成死无对证了,你说什么是什么。” “有了整个追捕过程和卡米拉的身份当掩护,反抗军就算有疑虑也得对你以礼相待。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会会你们的主教和大修女,都是人物啊!” 对于方文麟的死洪涛也很难过,他是个好人,纯纯粹粹的好人,用微薄之力在几乎人吃人的环境里抚养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救了两条人命。 这种对人类本身的关爱,大多数人都是比不上的。自己倒是也救过人,但都建立在有便宜可占、有利可图的基础上,至少也得是不侵害自己的利益。和方文麟比起来高下立显,他的高尚不在于救人,而在舍己。 当然了,自己一点都不羡慕方文麟的品质,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自古以来好人就不长命,自己削尖了脑袋当坏人厄运还常伴左右呢,但凡多发点善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有些人天生就应该高尚,有些人就不配高尚,强求不得。 但为了表达自己对高尚者的敬意,洪涛有把土坑刨了刨,再一次把方文麟的尸体埋了进去,然后废了很大力气爬上旁边的陡坡,连凿带撬,总算是从下来不少石头,给这位方老师垒了个小一人高的尼玛堆,还在石板上刻下了好人两个字。 那头熊的尸体洪涛没啥好办法处理,只能先铲雪埋上,估计再下一场雪也就冻瓷实了,不到春天开化不会引来其它动物啃咬。 说起来这种能引发动物变异的新型丧尸病毒真不能扩散,虽然自己挡不住传播的趋势,能减缓点也是好事儿,聊胜于无吧。 至于说这头熊为啥活着的时候没变异却具有传播能力,被打死之后才发生变异,就不是洪涛能想明白的了。他充其量算个蒙古大夫,对医学研究方面的领域知之甚少。 7017k 541 发情期没到 “看!老鹰在抓兔子!”自打离开木屋,朱玛的情绪很快就被太阳晒化了,又变成了爱说爱笑的年轻姑娘,把之前的训练有素全扔到脑后,看见什么都要大惊小怪一番。假如洪涛乐意讲解讲解,她更愿意听。 “大雪让小动物们有点措手不及,食物都被盖住了,不得不出来冒险找吃的……看,这是羊或者鹿的脚印,它们也下山了!” 洪涛本来就不是沉闷性子,有人聊天当然欢迎。不就是多费口舌多喝点水嘛,这里别的都有可能缺,唯独不缺水,漫山遍野都是。 “能猎到吗?”看着雪地里一串不知名的脚印,朱玛再次投送出崇拜的眼神。这个男人简直就快赶上山神了,事无巨细,对山林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那棵草何时开花结果,有没有药用和毒素;那种动物叫什么名字,生活在什么环境里,肉好不好吃,全讲得头头是道。 还不仅仅就事论事,他还能和其它地区的相似动物做比较。你要说是瞎忽悠吹牛吧,这玩意也太能编了,即便真是牧民都没法跑遍这么多地方,总不能放羊放到国外去。 “嘘……仔细听!”洪涛突然停了脚步,一把揪住朱玛的脖领子。他做的踏雪板很有意思,说是两副,也确实能让两个人用,但实际上只能算一副半。 他把朱玛受伤的右腿和自己的左腿从膝盖往上绑在了一起,两条腿共用一只踏雪板。这样走起路来,自己既不用扶着她,也不会让她的伤腿踩踏吃力。只要能稍微熟悉下节奏,就能像玩游戏一般走路,还不太影响速度。 朱玛适应的很快,没多久就能完全配合男人的节奏了,真好像两个人的腿长在一起。只是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还达不到心有灵犀的程度。 “枪声!”侧耳听了听,没有收获,干脆拉开头罩露出耳朵再使劲儿听,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隐隐约约传来一种短促的声响,有点像敲石头又有点像敲树干,也有点像霰弹枪。在这种情况下,她本能的选择了最后一种。 “嘘,不是枪声,是公盘羊为了抢媳妇用角互相撞呢。每年这个季节盘羊们就会在山腰聚会,母的一边看着,公的上场比武,谁赢了谁才有交配权。” “要说还是动物省心,只要留意别被吃掉,把身体锻炼好抢个漂亮媳妇这辈子就算拿下了。再看看人,从上幼儿园就开始争,一直争到闭眼,死了还得继续争,争取能埋个好地方。” 在训练场里可听不见这种声音,如果不是在疆省流浪了这么多年,洪涛也会第一时间把这种声音当成枪响。但此时此刻他强调的不是如何分辨各种声音,而是在感慨,人活着为啥就这么累呢。 “可你即便打赢了,好像对母羊也没什么兴趣!”朱玛的回答挺有歧义,像是在挑逗,实际上是真的迷惑。她之所以被大修女选中真不是聪慧过人,更没有当间谍的天赋,完全就是因为漂亮,姐妹俩都很漂亮。 这些年也没少从大修女那里学习该如何展示自身魅力,充分利用美貌和身体当武器,可是连续两个晚上这件武器都失效了。 两个人就住在一间与世隔绝的木屋里,还睡在一张床上,但这个男人除了拿着根木炭在自己腿上一顿乱画之外,啥过份举动都没有。哪怕自己暗示了多次,他好像也看懂了,依旧石沉大海。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接受过任何训练,也不会熟练使用身体当武器,仅凭长相和身材,难道不应该让男人有啥想法吗? “……你不是个好学生,没有注意听讲。发情期懂不?盘羊并不是全年都打斗,它们只在初冬进入发情期!” 洪涛就知道只要自己出手相救早晚会面临这个问题,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直接,做为女孩子难道就不知道矜持点吗! “真难听……”朱玛都被说愣了,这词也太露骨了。 “呵呵呵,别说,你的脾气到挺好,换个人估计就该骂我流氓了……成啦,你就别再琢磨我了,还是讲讲救赎者和苦修会,不管什么我都想听。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了解的越多咱们就越安全。” 这些事洪涛早就该问,却一直没问,因为他压根也不想和救赎者、反抗军中的任何一方走得太近。救人归救人,了解什么的就算了。自己就当是送两头羊到山那边卖个高价,反正有没有他们俩也得走这条路。 但现在就必须问了,还得问得明明白白。她体内正流着自己的血,先不说这个血高贵不高贵,反正还没低贱到去给救赎者卖命。 “安娜其实也不是坏人,她和江洋是从西安过来的,什么事儿都听赵斌的……”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的关系,朱玛的信任感明显增加了不少,什么都没问就讲起了大修女安娜的情况。 不过她和大部分女人的通病一样,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和一个人身上,讲着讲着就容易跑偏,扩大打击面儿。 好在洪涛也没有明确的目标,那就都听听吧。一边聊一边走,两个人三行脚印,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大概十五公里的路六个多小时也走完了。 和比较平缓的山腰不同,这里的坡度越来越陡,尽头是两座山峰中间的最低点。汉语里把这种地形称作山口、隘口;垭口,蒙语里叫做达坂。由于当年蒙古统治过中亚、东亚的很多地区,藏语、维语等民族语言里也称作达坂。 哈达木孜达坂,海拔3600米,是夏特古道的最高点,也是从北向南穿越南天山的第一道关卡。老天爷有时候还是挺善良的,特意弄了个门槛警示人类: 要是连这里都爬着费劲,最好还是原路返回,因为前面的道路更艰难,不要白白丢了小命! 两个人迈着三条腿,此时正沿着雪坡向哈达木孜达坂冲刺。如果没有积雪过程还能简单点,坡度再陡也是有落脚点能踩的。可是积雪真的把陡坡变成了坡,沿途没有任何落脚点。 “赵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其实他最阴了……咳咳咳……”朱玛的精神头不错,还在喋喋不休的讲述,人物已经从安娜、江洋、瓦克尔,讲到了救赎者真正的领导人,主教赵斌。 “歇会儿吧,少说话,小口喘气,频率要快……”3000多米海拔对洪涛来讲不会有任何反应,即便运动量稍大也不会。可是听朱玛的喘气声,这姑娘应该没有太多高原运动训练,都开始拉上风箱了。 “咱们能爬上去吗?”朱玛没逞强,气倒是小口小口猛喘了,可嘴依旧没歇着。 “靠这个肯定爬不上去……”洪涛把脑袋缩进外衣点了根烟,拖过爬犁扶着朱玛一起坐下,开始解腿上绑的绳子。 “哎,怎么给扔了,还是好的!”看着男人把踏雪板都解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朱玛有些不解。这一天走下来她对这种两个人三条腿的运动方式挺中意,好像还没玩够。 “哗啦……”洪涛从背包里提出个羊皮袋子,里面支支楞楞的不知道装了啥,扔在雪地上发出金属碰撞声。 “这是扑兽夹?”朱玛捡起袋子解开皮绳向里望,确实是金属的,模样很怪,用犬牙交错来形容非常贴切,在她印象里只有一样东西上面会布满尖利的钢齿。 542 翻越达坂 “哦……原来是穿在脚上的啊!”但很快她就明白这东西不是捕兽夹了,男人拿起一只套在了靴子底,把几根橡胶套收紧之后,脚底就长了一圈钢刺。 “这是冰爪,有了它,咱们就能在冰面上行走了。”光脚上有尖刺还不够,洪涛又从羊皮袋子里取出四个锤子头般的东西,把登山杖缩短,拧在杖头上就是冰镐。 “在这里等着,我先上去探探路!” 穿上冰爪、一手一支冰镐,戴好雪镜、手套、安全带,再挂满一身快挂、岩石塞、岩钉,背上两卷登山绳,牧民比热斯又化身成登山家了,叮了当啷的走上了雪坡。 对于攀岩这项运动洪涛前几辈子都没太深尝试过,仅仅就停留在会用装备,懂一些基础常识的层面。但面对大部分地形地貌应该也足够用了,在现实生活里真正能用上类似徒手攀岩那般高超技艺的机会极少。 哈达木孜达坂,说白了就是个被冰川侵蚀出来的山口。以前这里可能也是悬崖峭壁,可是偏偏被冰川选中,结果硬生生被不停移动的冰块把由岩石组成的山体磨出个大缺口。要说水这个玩意吧,到底是软是硬还真不好断言。 达坂差不多有200米宽,左右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唯独中间是个陡坡,想翻过达坂就得爬上陡坡。此时坡上的积雪还没冻住,一踩就是一个坑。但积雪下面的岩石已经结冰了,如果没有冰爪还真很难上去。 “咔咔咔……噹噹噹……”洪涛之所以不喜欢攀岩,主要原因就是怕累。 这玩意纯属自虐,每走一步都要先用冰镐在冰壳上凿几下,确定落脚点不松动再用冰爪用力踢踩,让锋利的钢爪牢牢抓住冰面和岩石。 不到200米的距离,差不多70度的陡坡,洪涛是爬十几米就得停下喘口气,用力甩甩手,让血液多流过来一些,同时还得留意大风。 山口基本都是风口,在坡下的感觉还不是很明显,越往上爬风力越大。爬到一半时洪涛让一股突如其来的贼风给硬生生拍在了坡上,幸亏左手的冰镐卡进了岩石缝,否则这大几十米就全白爬了,坐着冰车出溜下去,万一撞在石头上后果很难料。 “你娘咧……你娘咧……”不得已,洪涛只能祭出科技大法,摘下枚岩石塞,塞进刚刚卡主冰镐的岩石缝隙,做了个比较坚固的保护点。 然后再把登山绳绑在安全带上,穿过岩石塞的钢环扔下去让朱玛拉住。这样一来,不管再上爬的时候会不会失足掉落,有了安全绳的拉拽就不会一骨碌到底了。 从这里再往上爬洪涛就不敢托大了,每隔十米左右就在岩石上做个保护点,缝隙大的用岩石塞,缝隙小的就用岩钉凿进去。一小截一小截沿着歪歪曲曲的路线,逐渐接近了达坂顶部。 “哎我去尼玛啊……”当洪涛用冰镐勾住岩石,把脑袋探出达坂最高点,打算看一看自己折腾了两个小时的成绩时,面对眼前的景象又开骂了。 本以为爬上达坂就算个大胜利,没想到仅仅是开始。真正的坦途只有前面几百米,然后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灰白色裂隙。 冰川,木扎尔特冰川,克里木说这也是蒙语,意思是白色的山谷。实际上一点都不白,远看也不觉得是冰,灰不拉几的就像把雪和土混在了一起。 除了颜色之外,它的外形更容易让人望而生畏。表面七扭八歪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沟壑,就像是把一大堆碎玻璃聚拢在一起,高低错落间几乎找不到能通行的道路。 可不管怎么讲,先要爬上达坂才有资格去挑战冰川,所以洪涛把登山绳固定好之后还得再爬下去。光他一个人上来没用,下面还有三个大背包和一个大活人呢! 下山的路上有了安全绳协助,比上山时一点点攀爬还要做保护点就轻松多了,只要脚下不打滑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我能上去吗?”可山下的朱玛不这么想,刚刚男人爬上去的模样她看得一清二楚,健壮的人都这么费劲,她腿上还带着伤几乎没法太吃力,靠一条腿好像不怎么有信心。 “光你自己肯定上不去,我在下面拉着绳子,只管脚下踩稳往上爬!”就算朱玛两条腿都是好的洪涛也不认为她能靠自身能力上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安全绳,自己能帮忙分担一部分力量。理论上讲不用腿光靠双手冰镐也是能上去的,毕竟这不是悬崖。 实际上朱玛的表现比想象中的要好不少,这个聪明姑娘找到了一个窍门,专门踩洪涛刚刚踩过的地方,利用开凿好的凹陷亦步亦趋的居然就上去了。途中只被风吹趴下两次,但有洪涛在下面拽着绳子,除了摔倒有些疼之外也无大碍。 可接下来的环节才是最累人的,三个四五十斤重的大背包,全得靠洪涛一个一个的往上背。就算有安全绳保护不用担心失足滚落,可着着实实的负重往返三趟。 “搭、搭帐篷……”当最后一趟抵达,洪涛的双手已经握不住冰镐了,手套里都是湿的,让山风一吹立马就冻上了。不光手套这样,浑身上下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要是不能马上换下来很快就得冻成冰棍。 “嘶嘶嘶……我日你美军先人板板……”朱玛倒是挺能干,一个人就把地钉钉好,等洪涛稍微缓过点来两人携手把帐篷支了起来。洪涛钻进去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在山口的寒风里吹了不到十分钟内衣里都快结冰了。 “来来来……快让大叔抱抱……哎,别给外面啊,敞开胸怀才好用!”脱完了裹上毛毯,洪涛恬不知耻的向朱玛发出了邀请,非要和人家抱在一起,而且还得解开外衣。 朱玛倒是没把男人当流氓,况且流氓冻成这个样子也就流不起来了。她知道男人需要温度,大大方方解开防寒服外衣,面对面抱在了一起,还主动用手去搓男人的耳朵和脸。 “……你后背上为什么要纹个米老鼠脑袋?”坐在男人怀里,脸搭在肩膀上,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后背上的纹身。刚开始没看清,使劲儿伸头再看终于看明白了,但更糊涂了。 “哎呦喂,先别满足好奇心,把毛毯裹紧点!”实际上洪涛已经缓过来了,此时换上新内衣啥事儿都不会有。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坚决不想当王八蛋,所以还得多抱会儿。 这一夜可真叫风雨飘摇,小帐篷被风刮得来回变形,一会儿被压扁一会儿又被吹歪。幸亏材质做工都没虚标,否则就真得被冻成冰棍了。 不过帐篷里面依旧不怎么舒服,这里的海拔已经有3600米了,除了积雪、石头就是冰,真可谓寸草不生。自然也就没有木柴可烧,只有个小小的汽油炉勉强能把雪水烧化,凑合冲点热巧克力喝。 “咔咔咔……咚……咕咚咕咚……嘡嘡……嗖……”吃饱喝足两个人赶紧钻进睡袋,可不管身体多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原因只有一个,外面除了呼呼的风还有各种诡异的声音,如泣如诉,不眠不休。 “是山里的鬼魂在哭吗?”朱玛再坚强也忍不住开始瞎想了,从睡袋里探出小半张脸蛋,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是冰在开裂……真不知道当年的公主和唐僧是怎么走过去的,估计开春以后会好点吧。”洪涛知道是啥在响,同样睡不着。那种声音不是光从耳朵钻进来的,顺着山体震动骨骼直接传进了大脑,塞住耳朵也没用。 543 冤家路窄 “你当初装成牧民到基地里卖羊肉,还骗了我一张特别通行证,真不是帮反抗军做事的?”见到洪涛也没睡,朱玛干脆翻个身面向这边聊上了。 “不是,我谁也没帮,只是想去南疆转转。想不想听佑罗行侠仗义的故事?嘿嘿嘿,那就从玛依套开始讲吧,来伊宁之前我一直在那边当淘金客。”聊就聊呗,洪涛也转过身,面对面讲起了他当年的风光时刻,直说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呀,他们是被你杀死的!萨宾司令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连着换了两个驻地团长。你不知道,在每个聚居区里都有军队开的店铺,专门低价收购流民淘金客的货物,然后再转手高价卖给基地,这中间的差价就都落到萨宾手里了。” “他什么钱都赚,还克扣士兵的配给,结果让瓦克尔会长汇报给了主教大人,从此以后他们俩就从朋友变成了敌人,处处都针对。” 这一讲就没完了,尤其是当洪涛讲起半夜入户暗杀了玛依套聚居区里的流民势力时,马上引来了朱玛的反馈,顺势又牵出了救赎者高层之间的内幕。 “你们那个主教为什么一直容忍他继续当总司令?” 今天在路上洪涛就听到了不少救赎者内部的秘闻,很多事以前听伊斯扎韦讲过,但再听朱玛讲起来内容就有很多不一样了。毕竟内幕这个东西能流传出去的终归是只言片语,真正的核心内容不到一定层次是接触不到的。 “……其实那些东西都被藏起来了,他们是一伙儿的。”朱玛又爆出个狠料。 “这你也知道啦!”洪涛不太信,不是不信救赎者高层会采取这种手段挖他们自己的墙角,而是不信以朱玛的身份地位能接触到此种内幕。 “大修女一直把我当干女儿,有时候她和主教谈事也没刻意回避,是无意中听到的。但我不清楚他们把物资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主教大人好像非常恨东亚联盟,几次说起有朝一日要带人杀回去报仇。比热斯,你去过东亚联盟吗?他们那边真的比这里好吗?” 朱玛也没个具体谈话目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起什么聊什么,很快又把话题扯远了。 “很多年以前去过,应该是比这边好一点,现在不清楚了。”洪涛本想说肯定比这里强,至少不会有人挖空心思从流民嘴里抢救命物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牛皮还真不敢吹。 当年自己在的时候这么说还勉强算实话,一转眼过去好几年,管理层指不定换了多少人,现在到底是个啥样子谁又能打包票呢。 “……那你想不想去东亚联盟看看?”可朱玛对这个话题好像挺感兴趣,大眼睛在黑暗中不停眨巴。 “你想去东亚联盟?这倒也是个选择……哎,对了,你不是答应要和你姐姐一起回家乡帮我盖木刻楞的嘛!” 洪涛倒是没多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东亚联盟虽然不在自己控制之下了,但在外的名声一直还算不错。要不是救赎者切断了南北两条出入疆省的道路,严禁人员随意出入,这里的流民估计早就跑掉多一半了。 那个摆茶摊的张文贵就曾不止一次说过想去东边看看,即便像伊斯扎韦那样在基地里有关系,勉强能算获利者的人也有过这种想法。 当初自己还有特别通行证时他们俩就出过一个馊主意,打算利用通行证的便利带着想去东亚联盟讨生活的流民从哈密附近的检查站通关。 当然了,不是白干,谁想跟着一起走就得交纳一大笔费用。具体是多少自己没问,压根儿也没打算干,不过由此可见东亚联盟的吸引力挺强。 “这几年我从姐姐的信里大概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了,很可能就是东亚联盟。如果能找到姐姐,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不光能放羊,还可以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 说起这个设想朱玛有点小激动,整个脑袋都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故意靠近洪涛这边,鼻尖碰鼻尖的盯着男人的双眼。 “切,少来这一套,东亚联盟的人可比裁决者厉害多了,那边也没有这么多山林,进去容易出来难呐。再说了,卡米拉和于佳还没脱离危险呢,我答应过方老师必须把她们俩接出来。” 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在诱惑人方面那真是随时随地。不过洪涛没动心,啥姐妹一起生孩子,太远啦,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个大问题,还是先说点眼前的事儿比较靠谱。 “哼……你是我见过最冷血的男人之一!”见到自己的小心思又没成功,朱玛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藏在睡袋里幽幽的抱怨着。 “啥,还之一!这我真不能忍,其他都是谁啊?”这回该轮到洪涛把脑袋钻出来了,正义的佑罗就听不得这个,骂混蛋王八蛋无所谓,但你说我没坏到极致可就太侮辱人了。 “主教赵斌!他明明不喜欢大修女却总和大修女睡。每次他看到我和姐姐的眼神都能吃人了,却总能忍住。这次也一样,眼看再过几个月我就年满20岁,就可以脱离大修女的保护要去服侍他了,可是为了剿灭反抗军,他连眼都没眨就把我派了出来。” “虽然这件事是大修女决定的,但我知道背后肯定有他点头才成。在你们这样的男人眼里,地位、权力、财富……是不是好多好东西都比女人重要?” “哦,是他啊……你说他和东亚联盟有仇,具体知道是什么仇吗?”一听说能和自己齐名的是救赎者老大,洪涛还算平衡了点。对嘛,咱虽然落魄了,但也不能随便拿个人就可以比较的,一方霸主勉强算有资格。 “……不清楚,好像是个姓洪的。大修女说那个姓洪的已经死了,不让主教大人总想着脸上的伤。嘻嘻嘻,你不知道吧,主教大人每天早上都会对着镜子化妆,把右脸的疤痕盖住。” “哦……那他和我比谁更帅啊!”听到右脸上有道疤,还和姓洪的有仇,洪涛心里猛的蹦出一个人名,孙大成! 自打帮着飞虎队剿灭了狼队内讧,这个家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算起来应该有九年左右了,也说不定就跑到这边来了呢。 “嗯……他没你高,比你白一些,眼睛大一点,是方脸……我觉得没有你帅!”朱玛的注意力并不在描述赵斌相貌上,她还没死心呢,逮着机会就要讨好,试图得到去东亚联盟找姐姐的承诺。 “呵呵呵,还是你识货……睡吧,明天的路更难走,别忘了早上提醒我帮你换药!”洪涛假装没听出来,伸了个懒腰转身不再说话。 但他那双小眯缝眼可没闭上,正皱着眉滴溜溜乱转呢。如果朱玛描述的情节没有太大出入,那救赎者的老大赵斌,百分之八十就是当年的孙大成。 都说冤家路窄,还真是窄。自己和他可以算死敌了吧,从丧尸病爆发没多久就开始斗,直到狼队覆灭。本以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段恩怨就完结了。没想到啊,时隔这么久,距离几千公里,居然又凑到了一起。 而且这次自己不能仗势欺人了,完全处于被动局面。也就是赵斌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要有点风吹草动,自己立马就得是过街老鼠。 想想真是万幸啊,前几个月自己还美滋滋的在聚居区里乱逛呢,拿到个破通行证就不知道姓啥了,殊不知灭顶之灾就在身边徘徊。 看来这趟南疆是来对了,就算没有张柯、希贝克在自己也得离伊宁远点。不过到了南疆就能如意吗,深表怀疑,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走一步看一步吧。 7017k 544 冰川 阳光下的木扎尔特冰川比傍晚稍稍好看了那么一丁丁点,但总体上依旧是灰蒙蒙的。要是地图上没标记出来的话,更像是一片被刀切斧砍过的石林地貌,很难觉出和冰有什么联系。 究其原因不是没冰,是冰层上覆盖了一层泥沙石块。这些东西肯定不是风吹上来的,向左右看看就明白了。冰川两侧全是陡峭的山壁,长年累月的落石和泥沙全都冲到了这里,等于给冰川盖了层被子。 但再怎么盖被子它也是冰川,有些地方依旧裸露出半透明的冰层,走上去还是挺滑的。更可怕的是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冰缝,宽的有好几米,窄的连手都插不进去。 这些冰缝有的并不到底,只是被巨大的压力挤开个口子。有的则深不可测,黑乎乎的只能听到潺潺流水声,掉下去嘛……就算没摔坏筋骨,想再爬上来怕是也不太容易,得有点专业登山运动员的技术。 洪涛肯定是没这种技术能力,所以走得非常小心,宁可绕远也不冒险跨越比较宽的冰缝。再加上还要搀扶着一条腿的伤员,行进速度就更慢了。 这时地震的影响就凸显了,原本按照克里木的指点,这段路并不全在冰川上行进,只要走二三公里横穿冰川就能在对面的半山腰找到条羊肠小路,那才是正确的夏特古道。 可洪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不是他迷路了,而是对面那侧的山体滑坡了,不光把古道整没了,大量山石还把冰川顶起个大鼓包,让人想沿着冰面继续南行都很困难。 好在他准备得比较充分,冰爪、冰镐一应俱全,急眼了还能在冰上钉岩钉挂安全绳。有几次被逼无奈,实在找不到路,干脆就把无人机放出来故技重施,直接在比较宽的冰缝上架绳索。 看着挺麻烦,实际上省老路了。如果绕行的话,就算健康人也得转悠一两个小时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过去,运气差点,说不定又让另一条冰缝给困住了,还得绕。 就这样,二十多公里的冰川整整走了一天半,晚上干脆就钻进冰川最边上的一道冰缝里扎营。别看四周都是坚冰,却比在达坂上露营舒服多了,主要是没风。 “看,再爬上半山腰就到了,休息下先吃午饭!” 第二天又走到下午三点多,洪涛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不是按照原路走的,但还是找到了冰川最南端的重要标点。只要不迷路今天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最难的一段路也熬过去了,可喜可贺! “那上面是房子吗?”实际上朱玛的体能已经快透支了,伤口还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摔倒两次碰到了。 听到可以休息,立刻找了块大石头四仰八叉的躺了上去,转头冲山坡上看了看,忽然又坐了起来,抓起望远镜使劲儿看。 “放心吧,那房子怕是得有上千年了。”洪涛打开了最后一代单兵口粮,找到巧克力塞进了朱玛的嘴。 山腰上确实有几间房子,或者叫石头遗迹。方文麟曾经说过,这里是清代驻军的地方。为了沟通南北,清朝统治者在这里强制安顿了几十户人家。他们只有一个工作,在冰川上开凿、维护冰梯,以便人员上下。 按照房屋遗址的高度计算,百年前这条冰川恐怕还要厚上几十米,现在融化得十不存三,那些房子也就成了孤悬山腰的奇迹。 从这里继续向南有两条路,第一就是爬上半山腰绕过石头房子遗址,顺着山侧面下去抵达南木扎尔特河谷。这么走有些绕远,另外赶上冰川融雪太多的话,河谷两岸也会被淹,没有桥很难渡河。 另一条路比较近,沿着冰川继续向南,通过自然冰川形成的冰桥可以安全渡河。不过过河之后,冰川会有个非常大的陡坡。 陡到什么程度呢,用克里木的话讲就是直上直下,差不多300米长的两截冰峭壁,海拔高度也几乎是下降了300米。 如果只是洪涛一个人的话有可能会选择陡坡,冰川的冰层很厚也很结实,和石头差不多,钉上岩钉挂上安全绳,再有冰爪和冰镐协助并不是很危险,只是看着比较悬。 而据克里木说,山后面的桥早就断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横渡汹涌湍急的木扎尔特河一点不比陡坡缓降容易,还得多绕两倍的路。区别只是一个摔下去基本是死,另一个摔下去得冻几分钟才死。 不过现在只能选择绕路,带着瘸腿的朱玛没法从冰川爬下去,然后再想办法在对岸找到可以固定绳索的地方过河。 等明天下了河谷,海拔高度直接下到3000以下,坡度也会减缓不少,气温应该能高不少,不愁吃喝的话可以慢慢走,舒舒服服就算过了这道坎儿。 “你要去做什么?”今晚最好的宿营地就是山腰的房屋遗迹,搭建好帐篷,洪涛又挂满了一身零碎,提着冰镐和冰爪准备下山。 “我去冰川另一侧看看,你先睡吧,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洪涛还是不太甘心绕那么远的路,这次没法抄近道,不见得下次也没法走。自己有很大几率还要从这条路返回北疆把卡米拉和于佳都接过来,最最最少也得再走一个半往返。 “带上这个……你是个谨慎的牧人对吧!”朱玛没有追问男人为什么要去冰川另一边,只是从背包里拿出对讲机。 “嗯,确实很有必要。你把霰弹枪准备好,这里如果有野兽的话那东西比自动步枪好用。”洪涛深以为然,接过对讲机揣进了防寒服里面。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人行走的速度就快多了,不到半个小时洪涛已经来到了冰川尽头,心里的担忧也随之解除了大半。 冰川南端确实很陡,但绝不是垂直几百米的冰墙,而是和阶梯一样分层的。最高的一层不过六七十米,爬下去的难度显而易见小了很多。 自己要的只不过是条退路,或者叫应急通道,能不能用上不知道,但一定要有,自古华山一条路的事儿他从骨子里会尽量避免。 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简单了,钉上岩钉固定好安全绳,顺着绳子往下降。隔十米就钉个岩钉,一路钉到冰川底部的山谷再顺着绳子爬上去,把安全绳收好,一条后备通道就算完成了。 将来等他接卡米拉和于佳往返的时候,有条件从这里走的话只需带着登山绳就能随时下降,没条件呢就走古代房子遗迹那边的山坡,再来次地震把山坡也震塌了都不怕,咱还有后路嘛。 至于说岩钉放几年会不会没,应该是不会的。冰川消融没那么快,而且冰川上的冰特别结实,只要没人故意破坏放十年都不会掉落。 “鬼斧神工啊……”忙活完了岩钉,洪涛就坐在谷底边休息边抽烟边欣赏夕阳下的美景,终于算是说了句赞美的话。 冰川的尽头实际上是个斜面,洪涛爬下来的地方在木尔扎特河北岸,更远的一截则在河南岸,下面被河水冲出来个巨大的冰洞,使得上层的冰川形成了天然桥梁,弧度还特别规整,在夕阳映照下仿佛一道彩虹桥。 奔腾的木尔扎特河水就从冰洞下面咆哮着流过,然后突然转了个90度的大弯,沿着崎岖的山谷向南而去。河谷中布满了巨大的岩石,有些个头都快赶上房子了,但全都没有了棱角,一看就是被河水冲刷了至少几百上千年。 545 浑水摸鱼 “这要是夏天来,放上几瓶红乌苏……”抽完烟,洪涛又绕开几块大石头凑到了河边,摘下手套摸了摸河水。 好家伙,扎手!估计夏天水温也不会高到哪儿去。要是顺着这条河往下游找找,在海拔稍微低点的地方找个坡度比较平缓的树林草甸盖上两间房子,避暑肯定很舒服。 当然了,前提是蚊虫别太多。高山草甸上的蚊虫仅比芦苇沼泽里的战斗力低一点点,但架不住数量更多,飞起来都成团,别说人,有时候马都受不了。 “哎呀,难道这就是羊脂玉?”刚把手从水里拿出来还没抖落干,又一把伸进了水里,抓起来一块圆乎乎的鹅卵石,凑到脸前仔细看,再掏出手电照了照,脸上浮现出了贪婪之色。 这块石头的外壳颜色淡黄,质地细腻,透明度比较高,内部呈乳白色,经一瓶子不满半瓶子还咣当的洪专家鉴定,肯定是块玉料,还是籽料! “不会吧,还有天山翠!”把自认为很牛的羊脂玉籽料擦干放到兜里,洪涛又从水里捞起块小一号的鹅卵石。 经过一番勘验,这次改了,不是羊脂玉,是天山翠!然后他也不嫌河水温度低了,两只手一起划拉,满岸边扣石头。 “比热斯、比热斯……河谷里好像有人!”就在洪专家忙的不亦乐乎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了朱玛的呼叫,不用听内容,光听刻意压低的嗓音就能引起十足的警惕。 “多远?几个?”听到有人,好不容易从冰冷刺骨河水里捞出来的一大堆玉石、翡翠重点嫌疑犯立刻就被放弃了,洪涛三步并做两步窜回了冰川底部,戴上手套就往上爬,一边爬一边问,从他这里是看不到河谷远处的。 “我不太会用你的望远镜,刚刚好像有烟雾和火光,现在又没了!” “把电池盒拿出来插上,按一下菜单键就有测距功能了。”听了这个回答,洪涛顿时有点进退维谷了。 如果敌人比较近,还是冲着河边来的,那自己就没必要爬上去,正好和朱玛一东一西、一上一下用交叉火力阻击。要是敌人距离比较远,方向也不确定,自己就有时间爬上去重新计划下一步。 “看到了,暂时有三个人,好像在休息。他们被大石头挡住了,我看不全……距离1800米!”几分钟之后,按照洪涛的遥控指导,朱玛终于把望远镜玩明白了,更多信息随之而来。 “……那我还是上去吧,你注意观察,别光盯着他们,周围也要看!”两公里的距离足够自己返回山坡的,洪涛继续向上爬。 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气喘吁吁的返回了古代房屋遗迹,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但目标却更清晰了。那些人应该是在岸边避风的地方燃起了篝火,虽然被大石头挡着,但火光依稀可辨。 “如果裁决者真的把南北山谷都堵上了,那我们能活着走出去的机会不大。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以后都不能再给别人当枪用了,像狗一样活着没有意思。来,把这个挂上,如果我回不来你就自己藏起来。要是被发现了就拉一下,很简单的,一点都不疼。” 朱玛表现的不错,拖着伤腿趴在山坡边上,还知道找几块石头遮挡,从缝隙后面向外观察。但洪涛也没啥可欣慰的,除了把武器弹药都拿出来,还要给她胸口挂上颗光荣弹。 如果这姑娘的腿不受伤,就算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也能利用冰川的复杂地形和对方周旋几天,在粮食吃完之前鹿死谁手未可知。 但现在只能做好打攻坚战的准备了,要是南边真被数量众多的敌人堵死,还不傻乎乎的一批一批来送死,那自己就算再长两条腿也冲不出去。 不过死在这里也不算太冤,天山之巅啊。墓地都想好了,自己拼到弹尽粮绝就找条冰缝跳下去,用几百万年的上古神冰当棺材。尸身不朽不腐,天天吸取日月之精华,保不齐哪天就能养出来个大粽子,继续为祸人间! “……你需要挂那么多颗?”朱玛摸着冰冷的手雷使劲儿点了点头,这回没再说不舍得姐姐之类的话,表情比较坚毅。但她对洪涛胸口上挂了三颗手雷比较有意见,都啥时候了怎么还能歧视女性呢! “我命硬……一颗够呛能炸死……傻姑娘,我不会扔两颗留一颗啊!”洪涛本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但看到小修女一点乐观主义精神都没有,只好实话实说。 “谢谢你比热斯……你真的叫比热斯吗?”女人的脑子确实和男人不太一样,反正洪涛要是到了这个时候,绝想不起问问别人的真名。知道了又能如何,不知道亦能如何? “依勒比热斯,雪豹,多好的名字。别那么绝望,下面顶多有五六个人,都不够一梭子打的。据我所知白水城是反抗军的地盘,也说不定是反抗军的人。看好对讲机的电量,电池尽量放在怀里保温。” 洪涛没有脑子一热就把真名说出来,别说还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就算到了也没必要通名报姓。死了就死了,洪涛早在八年前就死了,何必再被人打野狗似的打死一次呢,留点脸面吧! 戴上夜视仪、装上热瞄,一支自动步枪一支霰弹枪、两支手枪两把伞兵刀、三颗手雷,再背上单兵通讯终端,系上电池腰带,插了一身的备用弹匣,还有卷登山绳和冰爪、冰镐…… 十几分钟之后,人形武器库再次下到冰川,小心翼翼避开冰缝向最南端而去。这次洪涛要从冰桥上渡过木尔扎特河,看看能不能出其不意再来次夜袭,无声无息的消灭这股敌人。 冰桥仿佛是头洪荒巨象,身体站在北岸鼻子伸到了南岸,洪涛得从大象后背走到脑门,钉上岩钉用绳子沿着大象鼻子滑下去。 大象后背到脑门的冰桥看着挺宽,十几米的样子,实际上两边的坡度挺圆滑,真正能让冰爪抓住走稳的地方就一两米。 洪涛走得极其辛苦,他不敢光靠冰爪站立,而是蹲着用冰镐在两边勾住冰面才迈一小步。用冰镐的时候还不能乱凿,得听着冰川内部挤压迸裂的声音,它响自己再凿,它停了自己就得等着。 钉岩钉也是,钉几下就得停停,双脚能站立冰面时还好,一旦双脚离地开始下滑,全身重量都压在绳子上。这个节奏就不太好掌握了,几十米高的大象鼻子磨蹭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底,胳膊腿包括腰和脖子全都快累抽筋了。 “我到对岸了,那边……”喘了好一会儿洪涛才联系朱玛通报位置。 “叭叭叭……叭叭……轰轰……”还没等朱玛回答,远处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枪声和短促的爆炸声。 “比热斯,那边的篝火熄灭了,从我这里只能看到开枪的火光!”耳机里马上传来朱玛的声音,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判断能力,语气里除了焦急还多了几分慌乱。 “嘘……别急,我刚到河南岸,离他们还远呢。这是好事儿,不管是谁和谁打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能浑水摸鱼啦!” 对于发生在一公里之外的枪战洪涛是毫无惧色,打吧,打得越热闹越好。不过他比较好奇,到底是反抗军和反抗军发生了内讧还是反抗军碰到了裁决者。不成,必须凑近点看看。 交火发生在木尔扎特河东岸,距离那伙点篝火的人很近。现在篝火已经熄灭,在黑漆漆的夜里唯一能当做标志物的就是时不时闪亮的枪口火光。 根据枪声和火光闪动,洪涛很快得出个结论,交战双方打得并不太激烈,属于一边倒的局面。点燃篝火的那群人处于劣势,不知道是人数少还是枪支弹药不足,反击零零星星。倒是距离更远的一方火力比较凶猛,隐隐还能听到机枪的长点射。 546 浑水摸鱼2 “真是阴魂不散呐!”听了几分钟洪涛就开骂了,进攻一方使用的机枪很可能是俄军装备的pkm通用机枪,倒不是他能听出枪声,而是帮人家数着弹药量呢。 这支机枪一直在很有节奏的点射,中途就没怎么停过。pkm标配就是100发或者250发的供弹箱,这位用的应该是100发的,刚刚换上个新的。 关于这款在世界范围内也算很优秀的通用机枪,救赎者使用的不算很多,通常只有比较大型的检查站才配备一挺,估计是弹药存货不太充足。 但洪涛见过一个组织用这玩意不怕费弹药,那就是裁决者。当初在铁门关附近夜袭时,裁决者就是用两挺pkm机枪把自己压制得抱头鼠窜,不得不钻进芦苇荡里挨蚊子咬。自己也是因为更换供弹箱不太利落,才让瓦克尔跑掉。 以反抗军的军事储备能力,洪涛觉得他们即便装备了这种机枪使用起来也不会如此豪爽,一刻不停的用长点射压制太费子弹,所以很大可能来的就是裁决者。 根据现场有限的资料得出初步判断,洪涛很快就做好了计划。打算先帮被压制的一方缓解压力,但不能现身,随时保持与任何一方翻脸的能力。 不过洪涛所处的位置有些尴尬,直直的在弱势一方后面。以pkm机枪近1000米的杀伤距离,流弹分分钟会光临,所以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换个位置。 “天灵灵、地灵灵,流弹别过来、别过来……”口中念着六字真言,洪涛蹲身、猫腰、四肢并用、连爬带钻,目标河岸。那里虽然地势低了些却有很多大石头,再加上波涛汹涌、浪花翻腾的河水当背景,很利于隐蔽。 “1、2、3……”沿着河边慢慢向南蹭了五六百米距离,交火双方基本都处于步枪有效射程之内。左边一伙人看不清数量,正被机枪火力压制在两块大石头后面,只能零星露头反击几下。 进攻的一伙更靠南,距离差不多400米,人数比较多,粗略观察枪口火焰就有十多个,还有人正在机枪掩护下从两侧利用石块当掩护交替向前靠。 “轰、轰……啊……”就在进攻方摸到阵地前六七十米时两团火光爆开,随即传来了惨叫声,几条人影瞬时连滚带爬的后撤了几十米。 至此洪涛算是看明白了,进攻方人多势众火力凶猛,但久攻不下。防御一方人少枪少却能坚持防线不退,全都依仗了手榴弹扔的远和准。 他们的策略很简单,不对射只做零星威慑性射击,观察到进攻一方靠近之后才扔手榴弹。暂时看效果挺理想的,让进攻方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叛逆者们,你们已经被堵死了,前面是冰川旁边是大河,就这么耗下去不被打死也会被冻死饿死。咱们商量个条件怎么样,放下武器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只要退出河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别看进攻方火力凶猛人数还多,可在这种狭窄地形里却无法展开,一时间还就不好冲上来,人体毕竟扛不住手榴弹炸。于是攻心战开始了,一个比较尖利嗓音扯着脖子好一顿喊。 “江王八,你省省吧,咱们斗了又不是一天两天,谁是什么玩意心里都有数。投降是别想了,有本事你就把我们抓走吊起来烧死,没本事就闭嘴。”防御一方也不示弱,立刻就有个浑厚的嗓音给予了坚决反击。 “来的真快呐,这是打算舍弃朱玛吗?”听了这番对话洪涛大概明白双方的身份了,进攻的应该是裁决者,防御的很大可能是反抗军。 但有个问题没想明白,如果朱玛是大修女派过来的间谍,裁决者为啥会到这里堵截呢,这么一来岂不是又给潜伏计划添加变数了,多此一举了哦。 “老张,咱们都是汉人,你又何必帮一群维子卖命呢。瓦克尔大人说了,只要你愿意信奉真神,以前的事情全都一笔勾销。你和手下弟兄都可以参加裁决者,总比整天在沼泽地里饥一顿饱一顿强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跟着一群失败者能有什么出头之日呢。实不相瞒,别指望东亚联盟能出手相救,他们的外交部长正在基地里和主教大人谈判呢。” “你们要啥没啥,拿什么换取他们支援呐。当官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无利不起早的货,没好处的事儿他们怎么可能大老远的兴师动众来救你们啊!” 就在洪涛百思不得其解时尖利的嗓音又来了,还真别说,这家伙口才挺好,脑瓜子也清楚,把大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虚中带实、避实就虚,很具蛊惑性。 “江王八,少来这一套,就算没有东亚联盟我们照样不怕你们。有本事就过来试试,老子可没力气陪你聊天!” 相比之下反抗军中那个浑厚的嗓音就有点笨拙了,不过他也没中招儿,既不分辩也不争论,巧妙的避免了言语上的被动。 “姓张的,别以为老子不敢过去,你还能剩几颗手榴弹,怕是扔不了一两次了吧。我这边可还有几十人呢,只要耗到天亮你还是插翅难逃!” 眼见用大势压人不奏效,被称作江王八的尖利嗓音又换了一招,开始分析双方的实力差距,尤其是弹药方面,说得言辞凿凿。 洪涛倒也不急,又悄悄向前凑了两块大石头,拉近了二三十米距离,支楞着耳朵听墙根。他现在还没想好该不该现身,也没认定这两拨人就是裁决者和反抗军。 互相开枪扔手榴弹咋了,不血忽淋拉能叫苦肉计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多听听。古人云言多必失,说着说着肯定就得有说不下去的一方,听明白了再动不迟。 “呦呵,都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啦!”但夜视仪里突然出现的一个绿色身影让他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要说这四只大眼睛似的夜视仪虽然在可视距离和分辨率方面没啥过人之处,却有着远超同类产品的视角,特别适合在夜间搜索。先敌一步发现目标,往往就意味着胜利。 这不,一个顺着河岸乱石堆悄悄摸过来的家伙就被发现了。洪涛不光能选择怎么进攻,还能选择用什么武器,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黑影的想法和洪涛一样,想顺着遍布河岸的乱石堆凑到反抗军防御阵地的侧翼。这样当正面发起进攻时,他就能趁机放冷枪了。 “呃……”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碰上同行了。刚刚猫着腰绕过一块小房子般的大石头,舌头就吐了出来,喉咙里喷出几股气流,大张着嘴却一个音符都发不出,手脚略微抽搐了几下,颓然瘫倒。 “我一刀扎死你,我再一刀扎死你……”从黑影后颈中抽出匕首,洪涛凑近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和克里木练习宰杀牛羊马没白费,自己使用匕首一刀致命的功力又精深了不少,已经能做到专扎骨头缝了,干净利落的切断了颈椎。 接下来就是搜身,在尸体上摸了个遍,把所有随身携带的东西都翻出来,看看和上次自己伏击的裁决者们有没有区别,有多少区别。如果是刻意伪装,在随身物品的携带上很可能会发生比较明显的变化。 “彭立信……好家伙,是要去炸坦克吗!”总体上讲物品没什么异常,但绑在一起的三颗手榴弹比较扎眼。这家伙显然不是去侧翼打冷枪的,而是想去一锅端。 7017k 547 缘分呐! “轰……轰……轰!”十多分钟之后,裁决者阵地中发出连续三声炸响,那挺时不时就来此点射的机枪在浓烟和碎石飞溅中哑火了,周围四五名裹着灰色袍子的人影被炸得东倒西歪,整条阵线的左翼顿时乱做一团。 始作俑者当然是洪涛,他利用夜视仪和热瞄的优势,悄悄溜到了裁决者阵地靠近河岸一侧,把从尸体身上找到的手榴弹原封不动又扔了回去。只是每颗抽了点税,比如一只不起眼的铁环和一截细线。 “biubiu……biubiu……”趁乱再举起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在黑暗中一个一个收割着生命。 不得不说的是,裁决者的作战风格确实挺彪悍,经过一开始的慌乱马上就有人返回阵地打算重新掌控机枪,即便连续三个人都被冷枪击倒也不打算放弃,不停向有可能藏匿敌人的方向开枪,最终还是把那挺机枪给抢走了。 “嘡……嘡嘡……”但接下来的举动就有些业余了,几个人不知道喊了声什么,然后就匆匆忙忙的选择了撤退,连后卫部队都没留。 这就让洪涛有机可趁了,他从石头后面探出头,举着步枪用热瞄挨个点名,不管是猫腰急进还是闪转腾挪,哪怕是卧倒匍匐,在热成像仪里都是个橙红色的斑块,只有显示和不显示的区别。 显示的就来一枪,不显示的就等着显示。急于撤退的人们不会老藏在石头后面,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打算借着黑夜窜到另一块石头后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还很提心吊胆。洪涛不光要盯着前面逃跑的色斑,还要时不时回头瞄一瞄反抗军阵地,生怕他们也冲出来,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冲着自己后背来一梭子。 “呼……”好在这件事一直没发生,洪涛追杀了一公里左右才把热瞄里能看到的所有发热源都干躺下,并确定都在慢慢变成蓝黑色,才找了块大石头蹲下稍作休息。 “嗨,对面是反抗军的人吗?别躲了,我都看见了你啦……嘡嘡……最后一次警告,不要再向侧翼迂回,否则我就真打你身体了啊!” 把气喘匀,再把空弹匣装满,检查一遍枪支状态,洪涛才又一块大石头一块大石头交替掩护着返回了裁决者原本的阵地,开始冲着对面喊话。 反抗军的人显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他们应该没装备太先进的夜视系统。然后洪涛就又开始仗势欺人了,一边喊话一边用枪点射那个打算移动到河边再迂回自己侧翼的家伙,不过没打人,只是打了附近的石头,以此警告。 “江王八呢!”浑厚的男中音再次响起。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了……我能看见的人都死了,差不多有十七八个。到底你说的是谁我真不认识,他们穿的都差不多。哎,等等啊,他是不是叫江忠清?好家伙,还是裁决者的中队长呢!不过真死了,被手榴弹炸死了,半个身子都炸烂啦。” 按照刚刚的对话,江王八应该就是这批裁决者的首领,可洪涛真不认识。但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随手翻了翻旁边两具尸体的上衣,就发现了和特别通行证差不多的身份牌,其中一个上面赫然写着江忠清的名字。 “……你是谁?!”浑厚的男中音迟疑了半分钟才开腔,估计是在和同伴商量。 “我是……正义的佑罗……方文麟你们认识不?”要是没有那个家伙带着三颗手榴弹偷袭,洪涛还真没想好怎么确认反抗军的身份。现在好了,敌人的敌人不能算朋友,也可以暂时当成友军嘛。 “请问是比热斯大哥吗?”方文麟的名头好像管用了,浑厚的男中音消失,换成了有些嘶哑的女声。 “您是哪位?”这下该轮到洪涛目瞪口呆了,啥时候自己的牧民化名比行侠仗义的艺名还威风了,连反抗军都知道,还叫得这么亲切,谁是你大哥啊! “比热斯大哥,我是徐小曼……东亚联盟的徐代表……在梨城我们抱着羊皮囊一起在孔雀河里游过泳,您还记得吗?” 女声的音调更高了,也显得更嘶哑。她不光说,还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即便有人拉拽依旧大模大样的走了出来。 “哎呀妹子,这可太……那位兄弟没一起来吗?他姓啥来着……”太意外了,洪涛从来没想过能再次见到那个有点大无畏精神的姑娘,但警惕性依旧没丢,还在试探呢。 “曹大哥……不在了,他把淡水都留给了我,自己去喝沼泽里的水,再也没出来……”测试结果很完美,这个女人果然是徐代表,马上说出了当时的眼镜男,却是个悲剧。 “我说河边的兄弟,你要是再乱动我可真开枪了啊。点根烟踏实休息会儿,老打断别人聊天很没礼貌。徐姑娘,结婚了没啊,要是没结婚不如考虑考虑我。咱俩可算是九死一生,没想到今生还能相见,缘分呐!” 一边喷着废话,洪涛还举着步枪用热瞄四处瞎踅摸呢,再次发现有人向河边摸去,干脆就明说了,然后拉动枪栓提出了最后通牒。同时也没忘了顾着背后,每隔几十秒就回头瞄瞄,确认没人抄后路。 今天的偶遇有点太巧了,不怀疑都说不过去。东亚联盟的特使难道不应该跟反抗军高层在一起吗,就算混的再次也不该沦落到如此地步,事物反常必有妖啊。 “……大哥要是真有这份心思,等我完成任务请示领导之后再给您答复吧,工作羁绊身不由己。那些裁决者都逃了吗?方文麟先生是不是和您在一起?” 别看年岁不大,可这位徐代表是个场面人,当初泅渡孔雀河时面对洪涛的贼眉鼠眼偷看就一笑而过,现在听见了这番屁话依旧不卑不亢,回答的那叫一个面面俱到,还没忘了说正事。 “方老师和你那位曹大哥一样都来不了啦,他在路上被丧尸咬伤了……唉,好人呐!”方文麟的死讯可以如实相告,但死因还是要先瞒着点。 “……他的女儿和儿子呢?”对于这个结果徐代表没有觉得太意外,在这个年代里死亡真是太普通了,普通到引不起太多悲伤,更多的人已经习惯了先考虑活人。 “都活着,不过不在我身边。这条路太艰险,我要亲身走一遍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带出来。不过我带了另外一个人,帮助方老师和孩子们逃出来的修女。” 朱玛修女是间谍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洪涛有点纳闷,这位徐代表是怎么知道自己走了夏特古道呢,难不成裁决者或者救赎者高层里也被反抗军渗透啦! 要是这样的话,那朱玛修女的身份保不齐也就暴露了,自己必须试试她们的反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得单聊,不管反抗军想如何处理朱玛自己都要尽量保证她的安全,否则不如不救,还是用了自己的血。 “……比热斯大哥,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东亚联盟和反抗军的朋友,按理说不该怀疑。但我接到的命令中,对这位修女的身份描述不太乐观,您恐怕被她骗了。” 这次的迟疑时间略微长了点,估计是徐代表在琢磨如何措辞才能不让局面恶化。但冥想的效果显然不太好,没找出任何委婉措辞。但她的选择比较聪明,没有撒谎,如实相告。 “你接到的命令更新不太及时,朱玛修女现在已经不是救赎者的间谍了,她只是个被逼无奈的孩子。”洪涛比较喜欢这种谈话方式,大家谁也别拿谁当傻子,有话直说。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一拍两散,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548 坚强的女人 “这……我的权限恐怕无能为力,反抗军这边也得到高层同意,现在没法答应您……非常抱歉,比热斯大哥!”徐代表是真有点为难了,双手在身前搅在一起,还回头和大石头后面的人交流了几句,给出了否定答复。 “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给她担保?”其实洪涛还有办法逼着反抗军答应不为难朱玛,比如拿卡米拉当筹码。不过暂时还不需要,他这么说是想测试下徐代表所谓的命令来源。 东亚联盟确实有人驻扎在伊宁基地里,自己也见过张柯和希贝克,但他们为何会掺合到救赎者追捕的事情里来,还知道红袍修女从这条路过来,讲不通啊。 “嗯……好吧,我仅以我个人名义担保,在与上级联络之前她不会被反抗军逮捕和盘问,您能相信我吗?”徐代表为难了,很显然她并没得到这方面的命令,需要重新请示。 “不能……你们去请示吧!哦对,裁决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洪涛回答的非常干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各种疑问,就算反抗军首领来拍着胸脯保证一样不会相信。 也就是没地方可跑,否则早就撩丫子了。这都是啥破事,越来越复杂,本以为到了南疆先找个地方安顿,等修女把伤养好再回去把孩子接过来就万事大吉。 现在不光反抗军见到了,还牵扯上东亚联盟,这才是最要命的。如果姓徐的代表把两次见到自己的情景描述给张柯听,那个小胖子会不会起疑呢?很难讲啊! “从上个月开始裁决者对白水城发起了不间断的袭击,战况对反抗军很不利……” “这么说你们是特意来接应方老师的?”成了,听半句话洪涛就明白到底咋回事了,合算白水城也要丢呗。 “联盟在救赎者基地得到了您和方老师的消息,特意通过我转达给了反抗军,大家一致同意来接应,只是半路上被这群家伙给盯上了……这次又多亏比热斯大哥出手,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您……” 说到这里,徐代表的内心无比郁闷。说是来接应人家,可到底谁接应谁真不好说,要是没有这位传奇人物出手帮忙,自己这些人怕是插翅难逃了。 “佑、佑罗先生,我是反抗军第一军第一师的张伟平,如果您信不过徐代表,我可以保证不会干涉您和随行人员的行动自由,这样可以吗?” 就这么听着洪涛和徐代表你一言我一语,也没啥主题的瞎聊,那个浑厚声音的主人终于忍不住了,操着大嗓门插话。 “白水城附近大概有多少裁决者?” 洪涛没搭理他,啥第一军第一师的,哪怕能有一个营也不至于混到如此地步。越是怂人越喜欢吹嘘个人武力值,越是弱者越习惯给自己安个有气势的名头,可惜遇到事儿都不管用。 “150到200人左右,大部分是驻扎在龟兹的裁决者分队。他们至少在南疆作战了一年半到两年,对地形、气候很适应,后勤充足经验丰富,很难对付!” 浑厚男中音终于忍不住了,从石头后面露出身形准备和洪涛好好掰扯一番。这不是我军太怂是敌人太狡猾,还有客观因素等等。 “告诉你个好消息,现在他们减员了20人。让你的人过来打扫战场吧,然后和我讲讲外面的大致情况,看看还有没有救。” 对于这个人洪涛倒是没什么坏感觉,他刚才表现的不错,警惕性很高,应对也得当。至于说战斗力嘛,在缺少枪支弹药的情况下能抵抗几倍的敌人已经很不错了,换成自己怕是还不如人家。 “我姓张,张伟平,第一师师长!”浑厚嗓音的男人率先离开掩体走了出来,声音和体格不太般配,中等身材也不健壮魁梧,斜背着一支81式,手里没拿任何武器。 “他叫买迪江,这位是徐代表……你们应该认识。”张伟平一边走一边介绍右边的大个子和身后的徐小曼。 “只有你们三个人?”洪涛又把刚刚放下的枪举了起来,按照事先的判断,徐小曼一伙儿应该有五六个人,至少在朱玛发现篝火时,通过望远镜观察不会只有这么点人。 “还有两位兄弟为了掩护我们牺牲了……尸体就应该在前面不远。”虽然看不清细节,但见到洪涛的动作张伟平很识趣的把把徐小曼让到了身前。 “比热斯大哥,说实话我们并不知道裁决者会跟到这里来,遭到突袭之后很被动,如果不是张师长的手下死战不退,现在可能早就全军覆没了。更得感谢您,要不是您的及时出现,我们怕是连下一次进攻也挡不住,手榴弹和子弹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徐小曼向前紧走了几步,她好像大声说话有些吃力,沙哑的嗓音更严重了。 “所以说嘛,这都是上天注定的……我去!你这是怎么啦?在哪儿负了这么重的伤?”洪涛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占便宜的机会,印象中这位徐代表的相貌挺一般,但身材很不错,符合自己口花花的标准。 可是当双方距离拉近之后,洪涛突然觉得夜视仪有故障了,赶紧抬起来打亮手电捂住,借着微弱的余光仔细观察。 结果很令人吃惊,那张不算好看但也绝不难看的年轻脸蛋已经变成了丑八怪,不光瞎了一只眼还有些扭曲。洪涛很希望这是一种比较追求真实感的化妆或者叫伪装,但他心里明白,不是! “是南疆的沼泽和芦苇丛留给我的纪念……怎么样,到现在您还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尽管徐小曼从来也没想过靠脸吃饭,可任何一个女人,无所谓年龄,都会非常在意自己的脸。说起那段悲惨的经历依旧内心难平,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即便没有细节描述,洪涛也能想象出来徐小曼和那个姓曹的男人在沼泽遍布、芦苇茂密的湿地环境里走上百公里是个啥滋味。自己只待了两个多小时就挨了无数蚊虫叮咬,顺便还饶了一下蛇吻,毒蛇!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咱俩真的很有缘分……你是个好姑娘,不简单呐!” 洪涛本身是个无神论者,还是个实用主义者,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更不相信所谓的精神胜利法。但他相信人是需要信念鼓舞的,同时也很敬佩这些信念坚定的人。 这个看上去年岁并不大,体魄也不怎么强壮的女人能坚持走出困境,靠的也是坚定的信念,无论她为谁工作都值得敬佩。 “和您比起来我做的这些事根本不值一提,在反抗军里也有很多您的仰慕者,尤其是孩子们,都愿意成为除暴安良的侠客!” 对于突然间就和自己勾肩搭背的举动,徐小曼有些惶恐和不知所措,不过她还是强忍住了浑身的不自在,嘴像抹了蜜般一般。 “你不用违心的奉承,我到底做过什么自己很清楚,啥除暴安良啥侠义都是瞎扯淡,如果他们不惹上我,我压根儿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得过且过、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我的所有追求。” “也别指望拿我当宣传工具借此鼓舞士气,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谁非要这么做,那我不介意再除暴安良一次。张师长,不用客气,这些武器弹药都归你了,自己动手吧,我和徐代表好久没见多聊两句。” 通过手臂感受着徐小曼身体上传来的阵阵轻微颤抖,洪涛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因为紧张或者羞涩,而是一种抗拒。她从心里看不惯自己的某些行事风格,但出于救命之恩和上级命令又不得不咬牙忍耐。 古人怎么总结的来着,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曲意奉承后面藏的肯定没好事。鉴于目前反抗军所处的局面,大概方向就呼之欲出了。 自己是杀死过不少裁决者,但并不意味着自己会站在反抗军一边,这个招呼必须提前说好,免得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549 快藏不住了 “……比热斯大哥,您多虑了,任何反对救赎者暴政的人和行为我们都支持,都欢迎,但前提就是来去自如,绝不强求。在这方面我可以保证,反抗军和东亚联盟都不会限制您的自由。” 说实话,当得知这次的救命恩人又是上一次的牧民,还是大名鼎鼎的佑罗,徐小曼心里确实有了番计较,可惜还没张嘴就被噎回了肚子里,不禁又让她想起当初在孔雀河边的一番争论,只好先暂时作罢。 “那我就部分放心了……说起来我应该算救了你两次小命,除了口头感谢之外是不是该有点实际行动啊……比如说……”对于反抗军限制自己的问题,在没见到这几个人时洪涛确实考虑过,也做出了预案。 如果在朱玛腿伤养好之前就碰到反抗军的人,那就拿着方文麟给的信物把朱玛托付给他们照顾,自己返回赛里木湖接孩子。如果朱玛腿伤已经好了,连托付都省了,找到反抗军出示信物,再把孩子弄回来完事,大家谁也不欠谁。 下一步就是帮朱玛打听到她姐姐的去向,看看有没有办法救出来,然后带着姐妹俩和克里木一家向北转移,去边境北边的小窝闷得蜜去。外面爱谁掌控谁掌控,爱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哪怕倒退回原始社会也和自己无关。 顶多是自己闲的蛋疼了再溜出山当几天佑罗,看谁不顺眼就弄死,也算是帮大自然的淘汰法则拾遗补漏。以目前的幸存者数量,再繁衍生息一百年也不够大规模向北扩张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算计来算计去,把各方反应都算计到了,唯独没算计出来动物携带了新型丧尸病毒。这下之前的所有计划基本就全泡汤了,毒袭是无差别屠杀,动物如果大规模传染起来比人的扩散速度快很多倍。 自己可以不怕,但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活着又有啥意思呢。总不能找几个丧尸作伴,就算它们乐意自己还不乐意呢,整天陪着傻呵呵屁也不放一个的丧尸聊啥呢? 这就叫形势逼人,现在自己不光不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还得主动联系有能力处理这种局面的人,把新型丧尸病毒的情况告之,比如东亚联盟。 “……比热斯大哥,我、我……”上次和比热斯见面徐小曼就没见到此人的全貌,自始至终都戴着雪镜挡住大半张脸。现在终于不戴雪镜了,可眼睛前面又档上四个小圆筒,模样更古怪。 尤其是咧嘴一笑,怎么看怎么像淫贼。即便知道不太可能有男人还对自己这副尊荣产生某种想法,也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些含糊。 “放心,我不会违背妇女意愿……你是靠电台接收上级指令的,我想让你给他们发份电报应该不算太勉强吧?哦对,能不能顺便和我介绍介绍你上级叫啥名字?” 还真别说,洪涛搂着徐小曼的肩膀,两张脸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看清她右眼皮上狰狞的伤痕,却没有什么厌恶感。见到这个姑娘的眼神开始漂移,表情很不自然,也猜到了她在怕什么,当下松开手臂。 调戏小姑娘是自己的最爱,但调戏残疾人不是,越是有身体缺陷的人就越敏感,想不引起太严重的反感最好别在这方面开玩笑。 “……电报可以发,但要等到返回白水城。上级的情况恕我无法告之,这是工作纪律,希望您能谅解。” 离开那条有力的臂膀,徐小曼顿时觉得轻松了好多,眼神也凌厉了起来,开始近距离仔细打量这位大侠的装扮,越看越皱眉。 对于这个回答洪涛点头表示同意,本来也没指望能通过两次救命之恩就让这位身残志坚的徐代表放弃原则,把一切都向自己和盘托出。 她和朱玛虽然都属于间谍一类的工作性质,但两个人的训练水平和经历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朱玛属于被威逼利诱不得不从命,徐小曼则是为了某种信念自愿选择了这条路。 前者只要帮忙解开心里的结立马就得反水,因为她本来就不乐意干;后者则是死也不肯背叛,也没法背叛,她们真正的上级其实就是她们自己。 “见过这玩意?”但见到徐小曼的眼神最终停留在了自己后背上,洪涛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怪自己太大意,也不能这么讲,谁又能提前预料到会有东亚联盟的代表跑到这里来接应呢。现在再想掩饰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就大大方方的主动出击,看看能不能编个瞎话先暂时糊弄过去。 “……受训的时候见过类似设备,是美军的单兵作战辅助系统,可以接驳夜视子系统、反装甲子系统或者狙击手探测子系统等等。我只见过通讯子系统,您这个是?” 徐小曼看着洪涛一身装备处处都透着古怪,还有些许眼熟,比如说那个土黄色的小背包。至于说四只眼睛的夜视仪、蓝瓦瓦的手雷、徳制步枪、物镜比胳膊还粗的瞄准镜,大概能猜到是啥,却眼生的很。 空军特勤队的装备应该是联盟里最最最精锐的了,没有之一,但也没这么全面。就算到了美国本土,能凑齐这么一身的独行侠应该也不多见,想不好奇都不成。 “巧了,这个也是通讯子系统,是我从欧洲那边搜罗来的。”得,问题来了,没辙,硬着头皮继续编吧。 “您还去过欧洲!”徐小曼的独眼已经快瞪出来了,这年头既没飞机又没轮船还没火车汽车高速路,长途旅行简直就是做梦,咋去欧洲再回来的呢? “不是去过,我就是从欧洲一点点走回来的。丧尸病爆发的时候我正在波兰出差,突然间到处都是怪物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我一合计,干脆还是回家比较靠谱,就算死也得死在故乡你说是不是。” “于是就找了辆运输汽油的油罐车,穿过白俄罗斯、俄罗斯一路开了回来。可惜车子刚到边境附近轮胎就废了,走了整整一个半月才进入疆省,九死一生呐!” 要编就编个大的、编个远的、编个比较煽情的。游子归乡、心系故土,跋山涉水千辛万苦跑回来,谁也不认识,还带着满身先进装备和过人本领也就不算太牵强。最主要的是没地方印证去,鬼魂野鬼一个。 “呵呵,那时候我还小呢……您说的修女她在……”徐小曼要是能信了这番鬼话,整个东亚联盟外交部就得推翻重建。这都是训练的啥特工,也太容易被忽悠了。可她也没法继续追问了,只能转换话题。 “今晚先这样吧,大家都累了,休息休息,明早一起走怎么样?”就算有夜视系统洪涛也不想大半夜的赶路,河谷里遍地都是碎石,还圆乎乎的,一个不小心就得打滑,万一摔出个好歹来多冤枉。 “……我会转告张师长。”徐小曼本来想把张伟平叫过来商量商量,可转头一看,师长大人和买提江已经没影了,倒是远处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没辙,反抗军太缺乏武器弹药,那两个人正一寸一寸的打扫战场呢,恨不得把每颗子弹都收集起来带回去。有了这些弹药,就能和裁决者再周旋一段时间。 “没关系……姑娘,我能不能再求你件事,可能稍微违反一下你们的纪律。”洪涛是一点东西都不想拿,拿了也用不上,刚要离开突然又退了回来。 550 露馅了 “比热斯大哥,有事您尽管提,要是没有您的两次搭救我早就成死人了,只要有一丝可能都会尽力帮忙的!” 徐小曼生怕再被楼肩膀,不由自主错了错身,马上又觉得这样有点失礼,赶紧再把身体送上去。搂就搂吧,要是搂一搂就能救一命的话,天天搂都认了。 “有关我的个人问题能不能暂时别向你们上级汇报,或者说一半留一半。我这个人比较怕麻烦,还讨厌任何组织,无论好坏都一样。你要是汇报了他们肯定会让你尽量说服我加入,你又没法抗命,那样很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一想起张柯的胖脸和藏在眼镜片后面的贼眼,洪涛就觉得离暴露身份不远了,只要这姑娘把遇到自己的情况详细提一提,尤其是使用的武器和单兵通讯终端,那个从小就满身贼心眼的小胖子马上就会起疑。 真要再把东亚联盟的人引过来,肯定会比裁决者更加难对付,最主要的是自己不想对他们下杀手,可是那样一来除了被动还是被动。 “……比热斯大哥,实际上……联盟高层已经注意到您了。我知道您不是敌人,可我又不能违反纪律,只能回答得模棱两可一些,时间还不能太久……另外联盟特遣队已经出发了,等他们抵达这里我就无能为力了。” 对于这个要求徐小曼表现的非常为难,实际上也确实为难,答应了就等于背叛组织,让周媛知道肯定没好果子吃。不答应又违背做人的底线,如果连救命恩人也得为了工作让步,这也太冷酷了,她还没达到这种敬业程度。 “好姑娘,我能理解……特遣队能冲破封锁吗?”洪涛伸手拍了拍徐小曼的肩膀,对这个姑娘的认可程度又提高了几分。工作认真负责,做人还能守住底线,非常非常不容易,自己也就别给人家增加难度了。 “呜呜呜……”徐小曼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长辈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可又不肯太过表达出来。无意间做了个扑打翅膀的手势,嘴里还发出声音,把机密给泄露了。 “……从哈密?”洪涛就是无意一提,没打算得到答案,可是看到徐小曼的模样又开始不淡定了。 想空降在南疆几乎是不可能的,降落地点太靠东就得穿越大片湿地沼泽,即便是冬天也不会比徐小曼的下场强多少。 降落地点太靠西,路途是省了,可飞行距离过长飞机受不了,单程一千多公里,这边既没机场又没油料供应,咋回去呢。 “我此行的任务之一就是考察评估南疆的机场状况,如有可能尽量修复。最好的目标当然是龟兹机场,可惜来晚了。第二目标是白水城机场,它被地震破坏的比较严重,目前反抗军正在组织人手加紧修复,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裁决者的进攻。” “为了这座机场反抗军付出了很大代价,您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战斗热情很高,可是严重缺乏武器弹药,又无法进行熟悉的游击战,多一半战斗都是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对抗……非常惨烈!” 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在透露出绝密信息之后徐小曼突然变得有问必答了,把更多属于绝密的情况陆续讲了出来。 “……这他妈是谁制定的计划,不是拿伞兵的小命当儿戏吗!”洪涛是越听越揪心,忍不住出口开骂了。 这就叫关心则乱,联盟空军和伞兵部队真是他独自建立起来的,甚至手把手带着训练,和从小养大的孩子有相同的感情。 那些伞兵本来就要执行很危险的任务,结果连降落地点都不能保证安全就匆匆忙忙派了出来,一旦机场被裁决者占领,等待伞兵的全会是机枪子弹,死伤几百人连个泡都冒不出来,白送! “你笑起来很难看知道不!”可是骂完才发现徐小曼露出了笑容,心里又是一抽抽。完蛋,上当了,玩了一辈子鹰,居然让老家贼给啄瞎了眼。 “这是我的上级让拿给您看的!”徐小曼没反驳,也没收敛笑容,伸手入怀掏出个折成菱形的小纸条递了过来。 “……你是周媛的手下!”洪涛很不想接,更想转头就走,但此时接不接真没啥区别了,只好打开手电看了两眼,然后就是一脸大便干燥的表情。 “周部长说让我自己把握该不该把电文拿给您看,我觉得我基本上完成了任务……”一只眼的人笑起来大多会很瘆人,一只眼的年轻姑娘笑起来更瘆人。徐小曼此时就笑得满脸诡异,在手电光的映射下无比狰狞,活鬼一样。 “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怎么想吗?”事已至此洪涛也不装了,伸手抬起夜视仪露出了本来面目,笑得也不咋好看,仿佛是要和徐小曼比一比谁能难看。 “……应该是后悔救我吧……不过他们真的很艰苦,也很执着。我说的您可能不信,过两天到了驻地会看到一切,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徐小曼至此也不清楚面前的男人到底是谁,但她能确定这个所谓的游侠佑罗肯定和联盟有关,保不齐就是联盟在更早时候布下的一颗重要棋子,否则周部长也不会在电报里请求这个人参与白水城机场保卫战。 “姑娘,跟着这样的领导没出路,她是在拿你当鱼饵,钓上鱼了皆大欢喜,钓不上来损失的只有你。另外以后办事别笑太早,我现在弄死你们几个易如反掌,连尸体都不用处理,她姓周的再厉害也只能吃哑巴亏!” 徐小曼说对了,洪涛确实在后悔管闲事。自己傻乎乎的行侠仗义,行踪早就被暗中盯上了。转念间好几种应急处理手段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还是选择了认输。 没辙,周媛太了解自己,还是藏暗中设套,留下的漏洞不多。她是算准了自己不会为了隐藏行踪杀死这个曾经搭救过的姑娘,更不会眼看着伞兵倒霉啥也不管,转身就溜号。 古人怎么总结的来着,伤你最深的往往就是那个最熟悉的人。这种办法,但凡不是特别清楚自己脾气秉性的人也不敢玩,更想不出来。 当然了,心里这么想表面上不能这么说,该嘴硬还得嘴硬,该吓唬一点不能少,大老爷们怎么可以承认被个女人耍了呢。 “这么说您答应啦……”自己到底是不是鱼饵徐小曼懒得琢磨,从干上这份工作时起这条命就已经属于易耗品了。眼前男人的反应才是重点,如果他若无其事毫不动容,那自己的任务就算彻底失败了。 抓不抓修女全是小问题,周部长在密电里甚至一个字都没提,只有正式命令才提了一句话,也仅仅是一句,身份暴露的间谍还不如个武装农民有用。 “那些裁决者不会也是你们周部长找来的气氛组吧?”洪涛心里很乱,被人抓了现行,气恼、窝囊、自责,各种各样的情绪纠缠,一时半会理不清。 但有件事要搞清楚,如果自己打死的不是裁决者而是反抗军的演员,那眼前这个姑娘不管多可人疼也只能弄死了。 “怎么可能,反抗军的处境确实很难,我事先也不知道裁决者会追到这里来。按说这次行动是秘密的,知道的人很少,可能是偶然吧。” 徐小曼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转瞬间就会没,但对这个指控矢口否认,理由也很充足。此次交战纯属偶遇,参战双方谁也不知道谁的存在。 551 包袱太重 “缺武器、弹药、训练,还到处是窟窿,能赢才怪。你帮他们收拾下,枪不用都带走,多拿弹药,不要影响行动力,三个小时之后在这里汇合!” 转头看了看还在满河谷里翻尸体捡破烂的两位反抗军战士,洪涛觉得周媛可能不太想让自己活着。师长况且如此,下面的士兵会是啥样子?打仗可不是一对一决斗,有时候一加一等于二,有时候一加一等于零点一。 可问题是明知道这么做不利还没法抽身,自己被周媛将死了。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马脚引起了那个女人的关注,以至于她特意跑到伊宁来抓自己小辫子呢?直到爬上冰川返回废墟遗迹也没想明白。 至于说身份暴露之后可能引发的后果更想不清楚,脑子里都是空的。索性就先不想了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然后找机会和周媛沟通沟通,她在这种问题上经常能启发自己的灵感。 “我有点害怕……”俗话讲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周媛带来的麻烦还没解决呢,朱玛这边又噙着眼泪添乱了。她肯定是用望远镜看到自己和徐小曼交谈的情景,心里开始多想。 “该害怕的应该是我才对,咱们遇上大麻烦了。裁决者正在进攻白水城,反抗军快顶不住了。如果他们占领了白水城,不光我们出不去,也没法把卡米拉她们姐弟俩接过来。抓紧时间休息,两个个小时之后出发!” 洪涛钻进帐篷脱掉外衣,一个老头钻被窝就进了睡袋。折腾了一整天登高爬低的,不光身体累精神更累,连嘴都有点累了,不再想多说。 有了帮手,洪涛和朱玛就不用再去绕路,直接从冰桥上降下去能省两个小时。张伟平和买提江对朱玛的态度比较生硬,估计徐小曼也没少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再加上洪涛明显比较高的个人武力值,才勉强没有恶语相向。 徐小曼倒是挺热情也挺大度,没把她毁容的罪责算到这位救赎者女间谍头上,亲自上阵帮洪涛做了副简易担架 ,还抢着担任第一波担架手。 “比热斯大哥,最适合您的工作是队伍的尖兵和火力掩护,后勤工作由我来干是人尽其才。有了您在前面,我们都会安心不少。买提江,你说呢!” 见到洪涛要亲自担任另一名担架手,徐小曼又开始做思想工作了。她真是个天生的政委材料,浑身上下除了坚不可摧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品质,还有一股子令人如沐春风般的亲和力。 如果这段话让洪涛来说,就算买提江摄于武力值不马上翻脸,心里也得不太痛快,会不会记仇很难讲。眼下这个威族壮汉却半点没迟疑,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冲洪涛咧嘴笑了笑,麻利的抬起了担架的另一头。 “把这些枪绑在担架上,比背着省力。”投桃报李,别人对自己笑,洪涛就不好意思熟视无睹,马上给出了回报。掏出截登山绳用匕首割成三段,示意买提江和张伟平把背负的枪支放下来。 这两位显然没完全听取徐小曼转达的忠告,每个人连背带挎的带了四五支步枪,弹药更是一点没放过,压的腰都快抬不起来了,这个样子咋在山区行军啊。 洪涛的办法很简单,把枪支和一部分弹药都绑在担架两边,大家轮流抬着走。虽然重量不会变,但携带方式的改变,更合理利用工具,照样可以节省体力。 “你干嘛背着!”但当洪涛把登山包背起来准备出发时,买提江直率的提出了意见。 “小伙子,咱俩都没说过几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啊。记住啊,想在这种环境下多活几天,最基本的素质之一就是别轻信任何人,包括你的师长。要是你们都有我的警惕性,也不至于大晚上生火被人偷袭!” 买提江提出的质疑很合理,洪涛的背包里不光装了武器装备和衣服,还有不少食物,鼓鼓囊囊的足够一个人独立生存好多天。 按说这种举动很容易引起团队的分歧,但洪涛解释得无比理直气壮,就差指着鼻子说我就是在防备你们,还不愿意合作。 “我们来救你,死了好多人!”买提江的身体很强壮,但脑子明显不太够用,汉语也不怎么利落,城府更不够深。被当面打脸之后没有仔细寻思为什么,而是用发怒来表达情绪。 “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救别人?现在是我救你们,有意见忍着,不服气可以自己离开。对了,把枪和弹药留下,那些都是我的战利品。张师长,如果你的士兵都像他这样,就算累死我白水城的机场也很难守住。” 睡了两个小时,或者说闭着眼想了两个小时,洪涛还是没想明白今后该何去何从。不是脑子突然不好使了,而是背负的羁绊太多。 以前他之所以活的比较潇洒,想去哪儿去哪儿、想杀谁杀谁,除了武器装备和个人能力上的优势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轻装上阵。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完全没有任何包袱,就算克里木也是意料之外的偶然,在情况危机的时候完全可以舍弃不顾。 古人咋说的来着,无欲则刚。这个欲,除了欲望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责任。如果一个人什么责任都没有,不受任何伦理道德法律约束,才是最可怕的。当然了,也是最没用的,对社会对群体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现在不成了,他背负着方文麟的嘱托,背负着两个孩子和朱玛的安危。虽然说一闭眼同样能甩掉,可是到底闭不闭眼、该不该闭眼,一直都困扰着他。 还有那头熊,每当想起山野间随时随地就会窜出一只动物,连抓带咬把丧尸病毒传染给人类,他就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真不是为全人类操碎了心,他是怕最终落得个孤家寡人再也找不到教育说服对象,活活憋死。 考虑了这么多天下大事,自然很耗费心神,再面对凡人的唧唧歪歪肯定容易烦。买提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洪涛不是故意怼他,而是在发泄不满,谁赶上算谁倒霉。 再看看徐代表,人家多贼,除了主动示好帮忙之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上级交给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偷着乐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质疑。只要洪涛再卖了老命帮着反抗军去守机场,无论结局如何她都算圆满完成任务,旱涝保丰收! “买提江,少说几句废话,出发!”张伟平的脸色很难看,但涵养或者城府深多了,没有加入言语对抗继续激化矛盾,瞪着眼冲买提江低吼了句,率先背起剩余的大背包,抢过担架一头上路了。 洪涛这顿喷看着是针对买提江,实际上是连他乃至反抗军一起骂了。最气人的是这顿骂还得挨着,没法顶嘴。从私人感情上讲人家是救命恩人,小命保住了,挨几句骂好像也不过分。 从职责上讲,军部给自己的命令是百分百配合徐代表的行动,啥叫百分百啊,其中也包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除非徐代表下令了。 再从大局方面考量,这位名头很大的独行侠佑罗好像很被东亚联盟重视,居然给予了自由参战并有权要求第一师配合的权利,自己只是个师长,根本没法反对。 最后就是从战力上讲,也确实提不起反抗的念头。自己五个人,和裁决者一照面就死了两个,然后只能依靠复杂地形困兽犹斗。 人家就一个人,三下五除二,没用半个小时战斗结束,战果全歼,连裁决者龟兹分队里赫赫有名的中队长江王八都给打死了,骂两句还能怎样,忍着呗。 552 玉石矿 要怪只能怪反抗军武器弹药匮乏,战斗力低下,但凡能和裁决者打个旗鼓相当,也不用把东亚联盟当成救星,更不用像流浪狗一样被人搭救。 “比热斯大哥,你不会反悔吧?”情绪有时候也能化为力量,张伟平和买提江抬着担架照样走的挺快,反倒把洪涛和徐小曼落在了后面。这时女代表终于有话要说了,一张嘴就那么有责任感。 “别叫大哥,以后叫叔,咱俩差着辈份呢!缘分是缘分辈份是辈份,除非和我睡,否则就叫叔!”洪涛要是烦了,真的六亲不认,爱谁谁。 他的逻辑很简单,自己都要上阵拼死拼活为别人战斗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什么情份也是白搭。有本事你别让我去,我天天听你骂不还嘴,做不到就听着,别嫌难听,后面还有更难听的。 “刚才她也叫你大哥!”徐小曼的涵养更好,一点不生气,指了指担架方向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可惜只有一只眼,再怎么笑也好看不了。 “那她就是和我睡过了呗……别琢磨,之前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大叔我闭关了,免睡!” 给出比较激发想象力的答案之后,洪涛借助夜视仪的便利在乱石滩上窜蹦跳跃,几个起落就甩开了徐小曼向前跑去。和这种过于专业的人最好少废话,她们才是真的蒸不熟煮不烂,索性躲远点免得再弄一肚子气。 下了冰川,实际上就等于走完了夏特古道,剩下的几十公里河谷地带不能说好走,也没有什么危险了,无非就是要横渡两次木尔扎特河。 这条河越往下游越宽,同时也越浅,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河底的石头。虽然河水真如小刀刺骨,只要脚下别打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如果是夏天来,那哈达木孜达坂和木尔扎特冰川的难度就会降低,渡河反倒成了事故高发地段。要是再赶上山区普遍降雨,山洪真是说来就来,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这时不管人和动物,只要在河谷里基本就只能等死,没处躲没处藏。水性再好的人也扛不住夹杂着碎木头与鹅卵石的洪水冲击,直接去下游用网兜捞碎肉和骨头吧。 半公里之后,洪涛逐渐取代张伟平和买提江走在了队伍最前面,且距离越拉越远,但始终保持在一公里之内。超过这个长度,单兵通讯终端就不太好使了。 早饭走着吃、午饭走着吃,洪涛不说停队伍就一直行进。到了下午两点多,海拔降到了2000米,克里木在地图上标注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也出现在望远镜里。 据说那里曾经是个玉石矿,如果不是克里木仔细描述过采矿点的特征,洪涛就算途径也很可能发现不了。说是矿,实际上就是个碎石嶙峋的山坡。当年开矿的人在半山腰炸开一小片平地,就地取材用碎石头垒了几间房子。 时过境迁,自打这里被划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采矿作业就全被禁止了,这座玉石矿自然也就荒废了。 不过那几间小房子还在,但从山脚下的角度看不见,得登上对面半山腰的古栈道,还得特别仔细关注才能依稀分辨,石头和房子几乎是一个颜色,完完全全的保护色。 洪涛也没另辟蹊径,乖乖的爬上了古栈道,但把脑袋探出去观察之前先把身体趴在了栈道上,只从石头缝里用望远镜偷偷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玉石矿的小屋还在,但屋子附近有活物。它们或站或卧,土灰色皮毛,长脖子加驼背……定眼一看,居然是群骆驼!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洪涛二话不说,先缩回脑袋,连续按动了三次麦克风开启键,再重复一遍。 “咔哒……哗……咔哒……哗……”十几秒钟之后耳麦里传来了一阵电流杂音。 这是洪涛和徐小曼约定好的简单通讯暗号,三次短电流杂音就是报警,一次长电流杂音就是明白。如果徐小曼脑子没进水,现在她们就应该停住脚步找地方隐蔽,静静的等待自己这个侦察兵发送安全信号。 为啥要这么麻烦呢,拿起来就说不好吗。洪涛不是天生鸡贼嘛,他觉得自己有可以扫描捕获窃听附近无线电通讯的单兵通讯终端,别人也可能有同类装置。出于安全考量,能不直接通话就该避免,表达清楚意思就成。 “小兔乖乖,把门开开……狼外婆回来啦!”收到徐小曼的回答,洪涛长舒了一口气,还成,没添麻烦,这就算很不错的队友啦。 接下来的环节还是得看高科技的,用通讯终端开搜呗!哦,不对,不用瞎搜了,昨晚缴获的裁决者对讲机上有准确频段,瞄准了开始挑逗呗,看看有没有反应。 “喂,喂,队长,是你们吗?”还真不禁逗,听到手台里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很快就有人说话了,来回来去呼叫了好几次,没得到回答再次进入静默。 “1、2……”洪涛自打看到那群骆驼就知道碰上裁决者了,再浪的骆驼也不会主动跑到这种操蛋地方啃石头玩,必然是有人带来的。 现在不光确定了猜测,还看到了活人。用对讲机呼叫无果,玉石矿的小屋里陆续钻出来4个人,其中有两个人举着望远镜向河谷北面瞭望。 “两个当官的……不会超过十个人!”洪涛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让敌人露面,尽可能多的搜集有用信息,借此判断对方的实力。 比如这4个人的出现就非常说明问题!两个拿望远镜的显然是军官,边上两个傻呵呵用肉眼张望的基本就是士兵了。 按照裁决者的编制,一个小队满编十人,那么遇到的很可能是三个小队。进去追踪徐小曼的有两个小队,还是个中队长带领,结果被自己全弄死了。守在这里的很可能是另一个小队,除了看管牲口还有接应和看守后路的功能。 “大侄女,开一枪……对,冲天开一枪,马上!”可不管用望远镜如何搜索,洪涛始终只能见到四个人,这就让他非常难受了。于是徐小曼就该发挥作用了,当鱼饵,看看能不能把鱼儿逗出来。 “啪……”别看是山谷,可枪声真不怎么悠长,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效果音。 “我靠,你可真能藏啊……呦呦呦,还有一个……孙贼,你是我师父……”但就是这么一声干巴巴的脆响,让洪涛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猥琐。 随着一个举望远镜的人不停呼叫岗哨,洪涛在山坡、河谷和树林里至少发现了三个非常隐蔽的哨兵。如果他们不动,光靠观察真的很难发现。 山坡上的哨兵就趴在一堆碎石头里,他们的灰色披风是天然保护色,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不用动就能监控河谷附近的大部分活动。 河谷里的哨兵则缩在一大一小两块石头的夹缝中,从他的角度看不到河谷,却能向上监视两边的山坡,谁要是想偷偷靠近玉石矿,必然会被他发现。 玉石矿对面树林里的哨兵估计和自己是一脉相传,他也喜欢爬上树藏在枝杈中间四处观察,山坡、河谷都历历在目,算是对另外两个哨位的有益补充和备份。 幸亏自己更鸡贼,从一公里之外就上了古栈道,还是趴在地上偷偷观察。否则再向前走一二百米就会被至少两个哨位发现,然后成为陷阱里的猎物。 7017k 553 玉石矿2 从这一点讲,裁决者把反抗军打的节节败退真的很合理。他们不光在武器装备方面占优,作战训练上也要比反抗军系统的多,纪律性更强。就算东亚联盟提供了后勤保障物资,这场小规模绞杀战也很难马上扭转局面。 当然了,还有一颗能扭转局面的重要棋子没算进去。和裁决者比起来自己更猥琐更鸡贼,武器装备更精良。这恐怕也是周媛让徐小曼拼死过来接应的主要原因,那个女人不光想满足好奇心,还想借力打力来个一石二鸟。 “臭娘们,等老子翻过身,非让你跪着唱征服!”而自己显然成了那只鸟,还被坠上了重物没法展翅高飞。一想到此种处境洪涛就咬着牙根的恨,恨不得马上把周媛抓到山谷密林里尽情蹂躏。 不对,光蹂躏远远不够,那可是年过四十的母老虎,谁蹂躏谁很难讲。必须不让她再触碰哪怕一点点权力,生不如死郁郁而终! “遇到裁决者了,十人左右,扎营休息等天黑!”趴在碎石头遍布的古栈道上想了好久,洪涛也没找到破局的方法,只好通知徐小曼,让她们不要慌也别瞎猜。 现在只要自己一露头必然会被至少一个哨位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天黑之后发挥夜视装备的作用,依靠高科技挨个拔除。另外洪涛也不确定只有三个哨位,想看到更多还得靠等,看谁熬得过谁,就不信你们不换岗! 干等是最折磨人的活儿,不能乱动的干等更折磨人。不过洪涛已经习惯了,就趴在硬邦邦的碎石路面上睡了,居然还做梦了。 梦见焦三带着焦四用弓箭射自己,好汉难敌四手,自己只好逃,可是两条腿越跑越沉,眼看焦四瞪着白眼珠子、举着钢板弩,瞄着自己屁股就要放箭,结果醒了,猛一激灵就吸了一嘴的土。 “呸呸……”一边吐着嘴里的土一边斜眼看了看天,还尼玛亮着呢,接着睡,说不定这次就是自己举着机枪追他们俩。哪怕是在梦里也不能吃亏,娘的,还敢射自己! “方老师怎么会被丧尸咬到?”先不提在梦里大杀四方的洪涛,向北再走半公里多,在两颗倒伏的枯树干后面,徐小曼正和朱玛闲聊。 面对受伤坐在担架上的红袍修女,徐小曼很想用些手段把救赎者的秘密都挖出来。但有洪涛的警告在前,她纵使有万般手段也使不出来,又心有不甘,只好假装热情关心,试着能不能套出点情报。 “不是丧尸……是、是蓝魔鬼,路过牧场时突然出现的。” 朱玛并不知道徐小曼的真实身份,以为她是反抗军的人,没太提高警惕性。不过话刚出口突然想起了洪涛的警告,好在招式还没用老,来得及编个听上去比较靠谱的故事。 “那你们是怎么遇到他……佑罗的?”徐小曼也不是吃素的,对方仅仅是一个停顿和眼神闪烁,就让她察觉到了不对,于是赶紧转换话题,打算先从周边突破。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他很会伪装,扮作牧民蒙了我好几个月……” 朱玛自打坦白了身份并得到洪涛的许诺,可以带着她和姐姐一起回家乡之后,就非常明显的脱离了间谍范畴,不仅仅是在警惕性上,而是全方位的。 怎么说呢,有点像九死一生之后的大松心,逐渐恢复了年轻女孩子的本性,爱说爱笑,讲起和洪涛相识的过程,说得眉飞色舞。 “怪不得他有特别通行证……”可是这些家长里短的话听在徐小曼耳朵里,就全是有用还不可多得的情报了。如果朱玛和洪涛不说,她一辈子也打听不到这些内幕。 虽然不能完全剥掉洪涛的伪装,却可以通过行事风格、性格、饮食习惯等方面刻画一个人的本来面目,用术语讲叫做人物素描,只是不用画笔。 “他还会做鱼干,真有那么好吃吗?”功夫不负有心人,耐心听故事的徐小曼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朱玛正在说牧民比热斯在三天内跋山涉水抓来白色大鱼,还会做很好吃的鱼肉干。这话听在普通人耳朵里也就是个故事,还不太精彩,但对于徐小曼却是个大大的利好。 她在执行鸟群计划前曾经仔细研究过疆省的资料,同时在末世来临之前就从事农业研究,还参加过东北地区冷水鱼人工繁殖项目,对鱼类很熟悉。 听到朱玛口中说起的大体型白色细鳞鱼,她就敏锐的意识到这不是普通鱼种,不仅疆省,在全国各地的冷水鱼中也是很独特的存在。如果能进一步确定这种鱼的细节,说不定就能比较容易找到这位神秘牧人的栖息地。 虽然上级并没给自己下达这个任务,可古人咋说的来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做为情报人员,光会死板执行命令只算最低级的,能独立有效的展开工作,甚至在脱离上级指导时还能审时度势继续收集有用的情报,才算合格。 站在东亚联盟的立场上,无论独行侠佑罗还是牧民比热斯都属于可以争取的范畴。但通过对这个人的近距离观察,想通过口头说服或威逼利诱怕是很难。每多了解对方的底细一分,将来谈条件的时候就要主动一分。 至于说对救命恩人该不该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徐小曼觉得话不能这么说。公私要分明,救命之恩是私情,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愿意舍命救护。 但工作归工作,该调查清楚的还是得调查。实际上彻查清楚也是为了你好嘛,总是神神秘秘的怎么可能融入引领人类再次步入辉煌的大家庭呢! “师长,咱们真要带着女特务一起回基地?”张伟平和买提江正在百十米外的大石头后面边休息边放哨,远远看着两个女人说说笑笑聊得挺带劲儿,买提江又想起了朱玛的可疑身份,小声询问领导的意见。 “如果徐代表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她可能有东亚联盟的指令,还得到了高层的的允许,不会故意害我们的。以后要注意纪律和团结,别想什么就说什么!”张伟平的回答很标准也很带感情色彩,不过他心里真不是这么想的。 要说质疑徐小曼的决定,肯定不至于。自打这个来自东亚联盟的女代表抵达白水城,反抗军的将士和家属们就全没拿她当外人。 孤身横穿了大半个南疆盆地,历经千辛万苦,还身负重伤,仅仅是为了代表东亚联盟给反抗军送来帮助和友谊,别说只是个女人,就算壮年汉子有几个敢试试的,又有几个能活着走完的。 世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不由自主的崇拜、敬重英雄,像徐小曼这样的已经基本符合英雄的含义了。更何况她本身还是名很出色的医生,即便最初学的兽医学,可经过多年培训,治疗人的疾病也很拿手。 在白水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接受过她的免费治疗,不敢说妙手回春,反正救活的病人、接生的婴儿都不在少数。 最最最关键的是,有了这位女代表的实地考察和如实汇报,反抗军的终于有希望得到外界的援助,看到了胜利的可能。 在物资匮乏,全面和局面战场都处于被动挨打的状况下,能不出卖太多底线就获得物资和人员方面的援助,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儿,女代表的重要性绝对超过了任何一位反抗军军长! 554 黑蜂 但是……对于这次任务张伟平有很大意见。首先就是值不值的问题!把如此珍贵的代表派出来参加一次很可能有去无回的营救行动到底图什么,目前还有什么事情能比随时随地联络东亚联盟更重要呢! 其次就是为什么?一个传说中行侠仗义的独行侠、一个很是平庸的潜伏者、一名已经暴露的救赎者女间谍……不管怎么算好像都没有兴师动众营救的必要。 最后就是还来得及来不及!别看这次行动只来了五名反抗军,但所携带的武器弹药却是第一师里所有的存货了。要是把这些装备用在防御白水城机场上,说不定就可以多杀死几名裁决者,也说不定能守到东亚联盟的援军抵达。 现在可好,死了两个作战最英勇的老战士,换回来一个狂妄自大的独行侠和一个腿上带伤的女间谍。居然还要自己的手下积极配合他参战……能想通才怪! “那我们真要听那个家伙调遣吗?”对于师长的回答买提江没异议,他老婆生产也是靠徐代表帮忙才母子平安,这份情不管什么时候也得记着。 可徐代表是好人,不代表佑罗也是好人。不就是杀死过几个流民区里的混混和盘剥流民的救赎者士兵嘛,自己还杀死过裁决者呢,相比起来岂不是能当大侠了! “他曾经救过徐代表和老曹,一个人消灭了三个小队裁决者,差点连瓦克尔也弄死,今天又全歼了整整两个小队,你成啊!”张伟平越听越烦,一想起那张藏在四颗大眼睛后面的脸就烦,可嘴上还说不出烦的理由,这就更烦了。 “……要是给我那些装备说不定也成。”买提江撇了撇嘴依旧不服气,在他看来谁有那么厉害的夜视装备,谁都会很厉害。当然了,还得在被几十倍敌人围住时先别尿裤子,这一点他真不敢保证,主要是没经历过。 “在个人作战能力上我们都不如他,就算有那些装备也找不到电池,还不如多给几颗子弹。只是这件事……也不错了,一下子搞到两个裁决者小队的武器弹药,还有挺机枪,都算他的功劳了,忍一忍,困难是暂时的。” 对于手下人的背后诋毁,张伟平还是能尽量一碗水端平的。只是他比买提江职位高,知道的东西更多同时也就更迷惑。 这次军部做出的决定太反常,更像是迫不得已的妥协。而能让军部甚至更高层妥协的压力绝对不会来自救赎者,更不可能是别的势力,好像只有东亚联盟能办到。 可东亚联盟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太烧脑了,他们不信任反抗军将领有情可原,但连徐代表也放弃就很难说通了。且徐代表本人好像也没有任何异议,坦然接受了。 要知道降落的飞机上可是他们自己的军队,一旦有失不光会损失几十上百名精锐战士,还非常打击士气,到时候该谁来负这个责任呢。 “他到底在等干什么,已经傻等两个多小时了!” 看看身边的枪支弹药,买提江心中的怨气顿时少了很多。不过一想起在白水城附近的同伴们正在用人命阻挡裁决者进攻,忍不住又急躁了起来,恨不得马上把武器送回去参加战斗。 “应该是遇到敌人了,裁决者有很大可能留有后卫部队,他也不是神仙,想以少对多还是要等天黑之后更有把握……我去问问徐代表,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五个小时,能不能让咱们先去试试。” 要说焦急张伟平心里更急,他不光有手下还有家人在白水城,一旦有失就得和亲人生死两茫茫了。就算裁决者留有人手在这附近应该也不会太多,有了充足的武器弹药做依仗,还是可以硬拼一下的。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说……”正在似梦似醒之间的洪涛被耳机里发出的电流声吵醒了,有点不耐烦。 “比热斯……大叔,白水城的情况很危及,要是敌人不是很多能不能让张师长带人先冲一冲?”耳机里传来了徐小曼的轻声询问,话说得很客气,但能明显感觉到焦虑情绪。 “敌人至少有一个小队,地形对我们非常不利,贸然接近会遭到交叉火力射击……再给我点时间!” 这就是洪涛为啥不愿意和陌生人合作的原因,作战理念相差太远,互相干扰之后很容易出错。在战场上出错就意味着死,连改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徐小曼的担忧也不是瞎着急,如果白水城机场失守损失的人手可能更多,里面说不定就有不少曾经和自己一起摸爬滚打过的晚辈,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一枪、二枪、唉……来不及啊!”耳麦没声了,洪涛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气又把脑袋凑到了石头缝隙向外仔细观察,时不时还用手指在地面上写写画画,使劲儿计算着开枪时间。 但结果很令人失望,就算把焦三叫来,也不可能在敌人哨兵反应之前消灭三个哨位,而且还不清楚有没有更隐蔽的哨位。 就在洪涛呲牙咧嘴、皱眉瞪眼、抓耳挠腮无计可施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太耳熟了,洪涛浑身猛的一哆嗦,慢慢转过头。 果然,一只黑多黄少、指节大小的昆虫正在头顶上方盘旋,高速震动的翅膀灵活操控着身体忽而前冲急刹,时而后退悬停。 “……哎,孙贼!我可没招你,滚,到别处玩去!”见到这个小家伙,连丧尸都敢过去扇个大嘴巴的洪涛突然怂了,缩手缩脚带捂脸,只敢用嘴吹气,试图劝退。 这只昆虫洪涛太认识了,它叫黑蜂,疆省独有,好像是野蜂的一种,但个头比普通野蜂大,身体大多是黑色,腹部有少许棕黄色绒毛。它们通常会在枯树里建巢,也有吊在山崖避雨反斜面的,蜂蜜味道非常香。 但是……这种黑乎乎的小家伙性格非常火爆,遇到靠近巢穴的动物基本都是二话不说,直接群起而攻之,连黑熊、棕熊那样皮糙肉厚的馋鬼,轻易也不敢尝试去黑蜂窝里偷蜂蜜。 洪涛刚到赛里木湖的第一个春天,曾经在附近的山谷里遇到过一个不算太大的黑蜂巢,垂涎于香喷喷的蜂蜜,冒险试过一次。 结果连蜂窝还没见到啥样呢就被蜂群蛰得抱头鼠窜,两层防寒服也挡不住,跑了半公里依旧没脱离。最终不得不跳进冰冷刺骨的湖水才没被蛰死,可脸已经肿得和猪头一般,又疼又痒四五天才彻底消肿。 后来还是克里木比较会玩,专门挑夏天凌晨举着自制的草药火把去偷袭。这个时间大部分工蜂都出去采蜜了,剩下的被特殊烟雾一熏短时间内也失去了攻击目标,才有机会割点蜂蜜。 不过一定要速战速决,黑蜂体力好、搜索范围大,一旦蜂巢遭到袭击就会对附近的动物进行无差别攻击,跑晚了一样会被追着蛰。而且它们的毒性还很强,普通人挨个十几下就得中毒,再多的话能被活活蛰死。 每年牧民的牛羊马匹甚至牧羊犬都有被黑蜂叮咬发疯一头摔下山致死的情况发生,所以在克里木的威胁列表里,小规模狼群、棕熊、雪豹都不是第一,最可怕也最不好惹的就是这种小飞虫。 可这只黑蜂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洪涛花花绿绿的作战服像花朵,绕来绕去总是不肯离开。洪涛索性也不驱赶了,拿出块水果糖咬碎放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再倒上一点水。 要说动物的感知能力真的很强大,只过去十多秒钟黑蜂的绕圈形状就变了,忽上忽下仿佛跳舞,然后一头降落到石头上,对着碎糖块又舔又挠。 555 黑蜂2 “兄弟帮个忙,下次路过的时候我一定弄点糖水报答……哎哎哎……稍安勿躁,马上就好!”等黑蜂完全沉浸在美味的甜食中,洪涛突然出手把它扣在掌心,当然了,是带着手套的! 再然后就是一套很复杂的操作,捏住黑蜂身体不让它挣脱也不能弄伤,再从急救包里弄点纱布头,小心的绑在黑蜂腰上。 “去吧……快回家叫大人来,我不跑!”很快,腰上绑着纱布头的黑蜂重获自由,虽然飞的有些沉重踉跄,依旧顽强扑打着翅膀向山坡飞去。 “好家伙,这里得有多少蜜啊!”洪涛则举着望远镜透过石头缝死死盯着黑蜂的飞行轨迹,不多时就笑了。 他在树林边缘发现了黑蜂的巢穴,那是一颗半枯的杉树,离地四五米的树干上有个一米多长的大裂缝,时不时就有黑蜂爬进爬出。 “男人就得对自己狠一点!”算了算大概距离,洪涛拔出手枪,一边拧消音器一边露出了狞笑。 他已经有了不暴露踪迹就消灭哨兵的办法,那群黑蜂就是自己的帮手!当然了,这群帮手是把双刃剑,只要蜂巢遭到毁坏,它们就会对附近一定范围内的活物展开无差别攻击,到时候自己也难以幸免。 不过事已至此猪头就猪头吧,在对抗毒素方面自己好像比普通人更抗造一些,而那几名裁决者的哨兵恐怕就没这份本事了。 “喂!把对讲机给张师长……”装好消音器,洪涛开始呼叫徐小曼,给张伟平和买提江也都安排了任务。 “呼……别过来、别过来……”待张伟平和买提江运动到位,洪涛深吸一口气,从石头缝里伸出枪管瞄准了几十米外的树干。现在就该轮到拼运气了,如果黑蜂们全来找自己,那就只能落荒而逃。 “咔哒……嘡!咔哒……嘡!” 要说洪涛的枪法也不是特别烂,至少瞄准直径半米多粗的树干还是能枪枪命中的,且第一枪就击中了蜂窝正中,干枯的木屑四散崩开,露出个拳头大的洞。为了确保战果他又补了两枪,把半米多长的一大干枯块树皮崩了下来。 黑蜂们怒了,大冬天的房子居然被拆了,呼呼的冷风灌进来,是谁这么缺德啊!随着一阵低沉的空气震动声,大批黑蜂勇士冲了出来,如同几缕黑色烟云,在树林边缘略作盘旋,分别扑向了几个方向。 这次洪涛的运气不错,第一个倒霉的不是他这个缺德玩意,而是蹲在树干上的裁决者哨兵。虽然他距离要远一点,可同在一片树林里,被黑蜂认定为重大嫌疑,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蛰,且前赴后继,轮流轰炸。 那名哨兵连第一攻击波都没抗住,就从树干上掉了下来,好像还摔坏了腿,一瘸一拐的边跑边嚎,惨叫声响彻云霄,听得洪涛屁股直发酸,有点感同身受。 也不知道黑蜂到底是靠什么方式发现目标的,第二个遭到攻击的就是洪涛。即便他已经做好了防护,把脖子、脸、手都用手套、头套遮盖了起来,还是没抗多久,就被一只黑蜂钻进了脖子,透过抓绒头套给了后脖颈子一下。 “嘶……唔……”久违的疼感差点让洪涛原地弹起来,那只黑蜂估计也是特种兵,很懂得弱点攻击,蛰完一下非但没走,原地屁股一撅又是一下。 洪涛直接就把脸埋在了地上,嘴里咬着手套直打挺。和沼泽地里的大蚊子比起来还是黑蜂的毒刺比较给力,毒素很纯,没掺水,就是有点上头! 号称百毒不侵的洪涛都被叮成这样了,普通人的感受可想而知。片刻间第三位受害者也从隐蔽处窜了出来,双手在头上挥舞着,发疯般的向河谷里跑去。 这是第四个哨位,藏在个土坡后面,如果不站起来洪涛再趴一天也找不到。可是黑蜂们根本不管这些,追着两名哨兵向河谷中间而去,这下藏在大石头后面的哨兵也不得未雨绸缪了,不等蜂群过来起身就向玉石矿山坡上跑。 有样学样,看到同伴的惨状,距离玉石矿山坡最近的哨兵也离开了岗位,率先爬上了山坡。不过脚下一滑又出溜了下来,带起一片碎石滑落。 “下水、下水!笨蛋,别跑过来,驼群会发疯的,跳下水!”外面这么热闹,矿区石头房子里肯定能听见,很快就冲出来4个人,跳着脚大声冲山坡下喊,试图让同伴停止瞎跑,赶紧钻进河水里躲避蜂群攻击。 “哒哒哒……”这个办法非常正确,在如此空旷的地带想靠两条腿跑赢蜂群显然不太可能,河水虽然冰冷刺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冻死。 可洪涛不会给他们机会了,随着一个点射,胸前挂着望远镜的男人如同被空气锤击中,倒退了两步仰面栽倒,随即山谷中枪声大作。 但真正有明确目标的只有洪涛一个,其他人只是本能的卧倒开枪,连敌人在哪儿都不清楚。这下还在河谷和山坡下躲避蜂群的人该倒霉了,他们简直就是活靶子,被一个又一个点射打倒。 只有第一个被蜂群攻击的哨兵没挨黑枪,他已经倒地不起了,好像不是卧倒,应该是挨了太多黑蜂蛰刺中毒太深,说白了就是被蛰昏迷了,不及时解毒百分百是个死。 “艹、艹、艹……”洪涛这边也好不了多少,强忍着疼痛打光一梭子子弹就再也忍不住了,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双手在身上一顿乱拍,光是从衣服领子里就掏出两只黑蜂,挨个捏死! 同时对面山坡上的裁决者也反应了过来,一串串子弹有了目标,打得古栈道附近碎石乱飞、烟雾弥漫。这反倒帮了洪涛的忙,至少蜂群不再向这边集中了。 “哒哒哒……哒哒哒……”没有了蜂群骚扰,洪涛抽空换上新弹匣,透过石头缝向对面山坡继续射击。不过他连瞄都不瞄,更不敢抬头,方向差不多就扣扳机,打两个点射就停几秒钟。 这就是标准的骚扰射击,不求打中目标只求造成威慑,让敌人一时半会无法随便起身变换位置,给队友赢得穿插的时间。 没错,就在交战伊始,已经运动到几百米外的张伟平和买提江就贴着西侧的山脚向玉石矿猛跑。 由于哨兵都被洪涛干掉了,位于矿区平台上的人看不到山坡下面的情况,在没搞清洪涛这边火力和人数之前也不敢再派人下山建立新阵地。 “轰……轰……”几分钟之后,两团烟雾两声爆炸彻底宣布战斗进入垃圾时间。张伟平和买提江穿插到位,悄悄爬上山坡,扬手一人一颗手榴弹。 “哒哒哒……哒哒哒……”然后就该洪涛发言了,没有了对面的火力压制,他这支装了瞄准镜的hk416在300米左右的距离上精度还是很不错的。谁没被炸死炸伤,谁起身想跑,都会被套进瞄准镜。 “哎,不要冲那么猛……小心……”不过洪涛很快就不开枪了,张伟平和买提江手脚并用爬上了平台,二话不说就往石头房子里冲,喊都喊不住。 “……不用怕,屋里只有个伤兵!买提江去接徐代表了,你……您也过来吧。我们发财了,这里不光有电台还有骆驼,哈哈哈……哎呀!野蜂……小心野蜂!” 回答洪涛的是两声清脆的手枪射击,而后耳麦里传来张伟平浑厚的嗓音,除了惊喜还是惊喜,压抑不住的惊喜,像是孩子到了玩具柜台。 不过古人说的好,乐极生悲!一小队裁决者被全歼,可不意味着黑蜂们消气了。它们才不认识谁是裁决者谁是反抗军,更没解放全人类的觉悟,依旧是见到活物就过去蛰两下。只是大多数黑蜂都回巢了,数量比刚才少了很多倍。 7017k 556 来的蹊跷 “出息……”洪涛没兴趣颠颠的跑过去捡破烂,坐起身拿出根烟,杵了几下愣是没找到嘴唇。 这群黑蜂太不是东西了,专门找软地方蛰。现在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嘴唇和眼皮的存在了,脸、脖子、手腕、头皮像着火了似的又烫又疼,胃里直恶心,估计中毒也不浅。 当买提江和徐小曼抬着担架赶来,洪涛才从古栈道上下来,先跑到河谷里用冰水洗了洗脸,才一起推着担架上了玉石矿的小平台。 难怪张伟平会不顾黑蜂叮咬往矿区小屋里冲,这次的缴获数量确实可观。除了整箱的子弹、手榴弹、军大衣、压缩饼干,还有15峰骆驼。其实是20多峰,只是在交火的时候被打死炸伤了3峰,还惊跑了几峰。 这下好了,把所有辎重都绑在骆驼背上,一人再骑一头还富裕呢。但还不能马上走,因为天色擦黑了,即便有骆驼代步,在山区里连夜赶路也是个冒险的活儿。 如果再把有可能遇到裁决者的危险算上,连急于往回赶的张伟平也不得不同意先在矿区小屋里休整一夜。 但买提江没闲着,他坚持要带着三头骆驼连夜返回冰川南端把昨夜丢弃的武器装备带回来,看来反抗军的后勤供应确实很紧张,让穷怕了的人随便扔掉能用的东西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洪涛倒没拦着,有力气就折腾呗,只要别让自己来回跑腿就成。反正明天白天有骆驼代步,少睡几个小时也没啥影响。 “张师长,你觉得这批裁决者正常吗?”不过他对这次遇到的裁决者有些疑问,如果南疆的裁决者都这么精锐且物资充足武器犀利,反抗军怕是撑不到今天就得全被赶尽杀绝。 “……是不是救赎者把独库公路修通了?”听到这个问题,还沉浸在穷人暴富情绪里的张伟平终于冷静了点,想了想,给出个天马行空般的猜想,说完了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据我所知救赎者没有清理独库公路的计划!”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是张伟平也不是洪涛,更不是徐小曼,而是朱玛。她在看到洪涛询问的眼神之后,立刻就给出了肯定答案。 “嗯,我去过那条公路,光清理积雪就得动用大量施工机械,有计划也不该在冬季实施。这批裁决者和你们平时遇到的有很大不同,装备辎重有点多了对吧?” 有了朱玛的注释洪涛心里就更有底了,他遇到成建制裁决者的次数并不多,连同这回算上也不过三四次而已,谈不上很了解,还得继续咨询经验丰富的张伟平和徐小曼。 “……确实有些多了,南疆的裁决者基地在龟兹,实际上他们的物资供给也不太充裕,大部分时间还得去城市废墟里和丧尸作战搜索能用的物品。比热斯大叔,您觉得这里有古怪?” 徐小曼和张伟平对视了一眼,由她点头承认了这个判断,可没有明白特意提起这个异常现象的意图,难道多缴获些辎重不好吗? “他们很可能是一支特派队伍,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偶然的……”洪涛才不会关注这些破烂呢,除了手榴弹还有点用之外剩下的白给都不要。 他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按说徐小曼这个接应小队的行动应该是秘密进行的,肯定不会大张旗鼓让裁决者知道。就算不小心暴露了,裁决者一时半会也来不及组织起这么一支装备精良、给养充足的部队。 从这三支裁决者小队携带的给养数量看,他们是做好了长时间驻扎准备的。也就是说有没有徐小曼几个人出现,这些裁决者都准备在河谷里扎根了,至少要住半个月以上,这又是为什么呢? “既然我们能算到你翻越天山的大概时间,救赎者应该也能算到。”张伟平觉得这个问题并不算问题,为此还特意看了朱玛一眼,用来提醒洪涛别忘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你们是哪天进入河谷的?”洪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可能性,但还不太死心。 “今天是……15号,我们是11号从白水城出发,12号中午进入河谷的。先在下面的采石场住了2晚,没有等到你们这才又向上走了一天,打算到冰川附近看看。”张伟平虽然不太理解这么问的意图,还是掰着手指头把具体时间算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批裁决者最早也要在14号才进入河谷对吧?” 洪涛拿出克里木勾画的地图大概算了算,从冰川南端到木尔扎特河谷南出口大概有40多公里,距离张伟平刚说的采石场整整35公里。 要是来早了,肯定会在采石场相遇;来晚了,也就不会在冰川南端发生遭遇战。这些裁决者准备的相当充足,也不像是偶然出现的巡逻队,应该是有备而来。 “……按照距离算的话差不多,他们有骆驼代步速度要快一些,大半天就能走完这段路程。”张伟平伸着头脑凑过来看了看地图,肯定了洪涛的计算结果。 “可他们来晚了……如果按照这个时间算百分百堵不到我们。”被人肯定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但洪涛又开始摇头了,还撇嘴。 “……”张伟平很不解的看了看徐小曼,后者同样是皱着眉报以迷惑的眼神,然后一起把目光转向了洪涛。 “确实不对,救赎者不知道方老师和我受伤,按照原来的计划,最晚也会在12日之前走出河谷。你们来的时间比较合适,会在河谷出口遇到我们,但他们迟到了整整一天多。” 俗话讲旁观者清,徐小曼和张伟平没明白洪涛这番分析的用意,但一直在边上听故事的朱玛突然插话了,用最简单的描述揭露了谜底。 “这条路很少有人走,他们算错了吧……”张伟平依旧没听明白,还在纠结路程的问题。 “大叔,你怀疑他们是跟着我们来的?”徐小曼不愧是当间谍的,脑子比较灵活,终于咂摸出点味道来。 “不应该用跟这个词,准确的说是追,他们是在得知你们的去向之后特意赶过来的!”洪涛开始点头了,但对徐小曼的措辞不太满意,改了个字。 “你们看,从龟兹城到河谷出口不到200公里,从白水城到河谷出口不到90公里。你们11号从白水城出发12日抵达,他们12号从龟兹城出发,14日抵达……严丝合缝!” 见到两位反抗军成员眼睛里还没透亮,洪涛也不用提问的方式启发了,还是掰开了揉碎了明说吧。和他们比起来,张柯、周媛、林娜那样能举一反三的脑子真是太难得了。 “……什么意思?”好像是故意让洪涛更怀念故人,张伟平还是没听懂,但看到徐小曼咬着嘴唇微微点头,忍不住问了起来。 “消息走漏了,从我们内部……还是高层!”徐小曼先是满怀歉意的瞥了洪涛一眼,再把眼神里的无奈收起来,转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 “可是……”张伟平终于明白了,但他不相信,瞪着眼珠子还想掰扯掰扯。 “张师长,这件事先不讨论了,回去之后我会亲自向总部汇报详细情况。比热斯大叔,非常感谢您的提醒,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呢?” 徐小曼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辩解,说不定她心里已经有了可疑人选,只是当着外人不方便过多透露反抗军高层的详情,也没准是要去请示上级或者周媛之后才能表态。 7017k 557 反抗军的由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对白水城乃至南疆的情况真是两眼一抹黑,这时候说有具体计划你们敢信吗?不如这样,趁着吃晚饭的功夫,张师长和徐代表挑能讲的给我做个简单介绍,然后再聊下一步。” 洪涛不清楚周媛给徐小曼的电报里都说了啥,只觉得这个女特务有点拿自己当救世主了,哪儿跟哪儿啊就下一步,出了木尔扎特河谷之后自己都不知道路在何方呢。 “我和朱玛准备晚饭,具体情况让张师长介绍吧?”徐小曼倒是挺会偷懒,想都不想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张伟平。 洪涛可不认为她是在偷懒,这个女人也离人精不远了,这是在创造条件让自己和张伟平多接触,以便尽快消除隔阂建立起战斗的友谊,一石二鸟! “来,尝尝我的……”不过看透归看透,洪涛不光没法反对还得掏出包香烟主动套近乎,了解清楚当地状况做对自己没任何坏处,这就叫手腕,或者叫驭人之道。 “好家伙,你身上都是高级货啊!” 见到随手一掏就是两盒包装完好的香烟,即便已经步入反抗军高层的张伟平也不得不再吃惊一小下。这年月能天天抽整盒香烟的人,就像丧尸病爆发之前用茅台酒泡鱼饵的水平差不多,都是土豪中的土豪了。 “嗨,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像张师长要管着手下一大群人的吃喝拉撒,家大业大麻烦多啊!”洪涛还真不是故意摆阔,他平时就是这么抽的,只有在故意装成流民时才会把整支香烟拆开放到金属盒里卷大炮。 “是啊,这边的条件要艰苦些,就拿白水城和龟兹城说吧,光是弄口吃的就不容易……”这句话算是戳到了张伟平的痛处,点燃香烟之后一大口就是小半截,久久才吐出,随着烟雾出来的还有这些年的苦辣酸甜。 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收不住,到吃晚饭的时候依旧在讲。徐小曼见到两个男人聊的挺融洽,干脆背上枪主动去当哨兵。 对于她的警惕性洪涛双手双脚称赞,鼓励也是很应该的,于是女特务有些狰狞的脸上顿时多了四只黑黝黝的大眼睛,耗费点电池无所谓,保命要紧!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想靠聊天在短时间内了解一个地区近十年的变化真不是很靠谱,无论由任何人来讲也是片面的,只能反应很窄的角度。 现在洪涛眼里的哈姆雷特就是借助张伟平的记忆、经历呈现出来的,总体色彩上有些悲壮,但不消极。这可能就是性格的问题了,反正洪涛觉得如果换成自己,悲壮可能有,但积极肯定没了,因为根本就看不到明确的前途。 远了不说,就从伊宁基地被赵斌篡权之后谈起,张伟平当时是驻守在龟兹城的西部联盟排长,任务就是每天带着几十名战士和二百多幸存者与丧尸做斗争,从它们手里抢夺生活物资,确保这条沟通南北的重要公路畅通。 当他得知主基地发生兵变,赵斌和萨宾突袭了原来的领导层之后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和几个比较谈得来的手下和幸存者头领开会商量,最终做出了不承认救赎者领导的决议。 再然后他就带人突袭了当时的连部驻地,控制住弹药库和辎重仓库,把不愿意跟着一起脱离救赎者的军官和士兵礼送出城,给食物给交通工具,让他们顺着公路北上返回伊宁。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种裂痕其实从西部联盟建立那一刻起就一直都存在,从来也没弥合过,只不过被赵斌和萨宾最终引燃了而已。 西部联盟建立之初的几位领导者构成说起来特别有意思,尤其是两位汉人的来历,洪涛听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一个来自霍尔果斯一个来自霍城。一个是苏州人一个是无锡人,还都是在这里经商的。 让张伟平一解释才明白,合算这两座城市和苏州、无锡是手拉手城市,大概意思就是让东南沿海富裕城市支援西部建设吧。 他们俩都是千里迢迢跑过来经商的,在当地盖了酒店和商城,一个苏州商会一个无锡商会,人脉挺广。丧尸病毒爆发时不光他们俩活了下来,还有员工也幸存了。 人多势众就是开局最巨大的优势,他们俩脑子也不慢,懂得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也有不错的组织能力,也没准是忽悠能力。 不管为了啥吧,反正他们采取的办法都差不多,带着手下人去救更多的人,然后建立安全区、收集武器物资继续滚雪球。 滚着滚着,俩人就滚到了一起,稍作商量马上得出个结论,窝在霍尔果斯和霍城都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找个更大的城市当基地才有未来。 放眼望去,周围几百公里范围内好像只有伊宁符合要求,齐了,收拾细软、寻找合适的交通工具,点齐人马出发! 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他们两拨人合兵一处逐渐在yn市占据了一小块区域,开始清理丧尸重整家园,忙的不亦乐乎。也加入了当时的人类幸存者联盟,没事在无线电波里听洪涛瞎bb。 不过这时就不再是他们两个领头人了,又多了个叫沙巴林的首领。听名字就知道这位是少数民族,没错,他就是卡米拉的父亲,伊宁当地幸存者首领。 至此为止,西部联盟在洪涛的号召下正式成立,主要结构就是三个部分,两位内地商人带领的幸存者和伊宁本地的幸存者。三人倒也没提谁当大脑袋的事儿,每人负责一摊子事儿,忙忙碌碌相安无事。 但随着卡米拉父亲穿越夏特古道深入南疆,又带回来一大批威族幸存者之后,原本的局面就是打破了。幸存者们逐渐开始以民族抱团,变成了汉人、哈萨克、威族三个大势力。 之后的事情就在这三个势力不同的生活理念、生活习惯之间展开了,反正随着人数越来越多,矛盾也越来越激化,很快就发生了第一次内讧。 这里就不讲详细情况了,太敏感,容易404。就说结果吧,哈萨克和威族联手把汉人群体压制了,现在伊宁城外的流民聚居区,就是当年权力斗争失败之后汉人的居住区。 但没过多久大麻烦又来了,也就是蓝魔鬼的出现,外部压力让三个群体不得不再次坐在一起讨论如何活下去。 这时两位商人首领就提出个建议,还打着响应洪涛号召的名头,要联络远在乌市的幸存者团体,准备合兵一处共同抵御丧尸的进攻。 实际上这两位商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他们总觉得上次失势的关键是汉人团体人数不占优势,而乌市的幸存者里汉人居多,想借助这支力量重新掌权。 可惜他们俩的心还是不够狠,光想着如何利用别人了,没想到乌市来的幸存者里有只饿狼,赵斌! 结果非但没如愿以偿,还被鸠占鹊巢,让赵斌左右逢迎浑水摸鱼,仗着数量不多但战斗力极强的俄罗斯族幸存者翻盘成功,把他们全一锅烩了。 幸运的是当时赵斌为了安抚人心没有赶尽杀绝,除了几个主要首领其余的都是驱逐了事。张伟平就是跟着无锡商人从霍城过来的元老之一,他利用手里的兵权保护接应了不少从伊宁基地被驱逐出来的失败者。 这些人又把把龟兹城当成了反对救赎者的基地,招兵买马重整旗鼓,打起反抗军的旗号,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抗争。 7017k 558 情况很不妙 但散沙终归是散沙,失败者总是有失败的内在根源。这些人并没汲取之前的惨痛教训,刚站稳脚跟又开始抱小圈子,虽然没再发生激烈冲突,但严重影响了团结。 其中一部分威族幸存者干脆离开龟兹城返回白水城、疏勒、和阗、楼兰、且末一带,虽然名义上还是反抗军,也奉行反抗军的理念,但实际上已经听调不听宣,大家各玩各的了。 直到近一年救赎者与西南联盟暗中勾结发动了对梨城、龟兹、楼兰的进攻,分布在南疆各地独立发展的反抗军才不得不再次联合起来,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进行抗争。 只可惜打仗这件事一旦失了先机就很难扭转被动局面,丢了楼兰和梨城,等于切断了反抗军的对外联络大动脉,拖的时间越长失血越严重,越打越弱。这才不得不主动寻求与东亚联盟接触,试图得到外援。 “唉……东亚联盟来了,就能允许你们还保持原来的生活习惯,大家各过各的吗?”听到这里洪涛不由仰天长叹,合算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当年要不是自己利用亚洲区主席的名头号召各地幸存者团结一致对抗丧尸,这几群人也不会忙不迭的往一起凑,甚至都没想过将来能不能融洽相处。 而且已经过去十年了,这件事又重新摆在了自己面前。周媛的意思很明确,她是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的把散沙一般的反抗军团结起来,拿着东亚联盟提供的武器弹药、受东亚联盟指挥官指挥,在南疆和救赎者打一场消耗战。 这场战斗救赎者是想打要打不想打也得打,而且还得一边打一边向东亚联盟卖笑脸、送好处,以此换取某种程度的合作。 而东亚联盟就像二战前期的美国,一边和救赎者眉来眼去谋取利益,一边把武器弹药偷偷塞给反抗军,鼓励他们再加把油。 最终的结果就是救赎者被温水煮青蛙耗光元气,再被东亚联盟一口吞掉。而后东亚联盟为了巩固此地的控制权,又会反过头来瓦解反抗军,甚至兵戎相向,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在身边继续所谓的自由自在生活。 到时候反抗军所面临的压力会更大,连个救赎者都打不过还想单独面对东亚联盟?那些家伙可不是裁决者,他们吃人不吐骨头的本事更强,只要看看徐小曼的样子就能知道,东亚联盟那边还有成千上万个徐小曼,或者比她更狠的角色。 “徐代表说在东亚联盟里没有强制劳动,也没有苦修会和修女……经过这些年的磨难大家也都明白了一些道理,不会再像原来那样总是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张伟平要比洪涛乐观多了,甚至开始检讨之前的过失,很有点等待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不能说盲目乐观,也差不多。 “光有这些想法还不够,得把困难想得更多一些,否则很容易失望。”此时洪涛除了在心中感叹底层民众太好忽悠、周媛培养的女特务太能忽悠之外,还能说啥呢。 说了人家会信吗?佑罗的名头只不过是个能激励人心的故事,人家想让你当英雄就是英雄,想让你当狗熊立马就得趴下。 如果自己告诉他们到了东亚联盟之后,适龄女青年全部都要参加婚配活动,无论种族和信仰,不用徐小曼和周媛动手,反抗军的高层就得把自己灭了口。 好嘛,我们刚找到条活路你就来捣乱,必须是救赎者派来的奸细,不择手段妖言惑众,说不定连全尸都不给,烧死算逑! 往好处想吧,反抗军被东亚联盟吃掉总比活在救赎者手下强点。虽然都是被压迫,还有程度和手法之分嘛,要怪只能怪救赎者的方法太简单粗暴。 说起来这件事的源头还是自己,东亚联盟的模式源自复兴联盟,复兴联盟又是救援队的翻版,难不成始作俑者现在要全盘推翻之前的理念了? “要说失望,早在大家离开龟兹城时就该失望了……当年赵斌说过,我们没有本事领导这么多人,德不配位。现在想起来他说的也不全错,在这方面我们确实不太合格。” 张伟平又把洪涛的话理解错了,以为是在批评他们之前的做为,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能力不足。那副神情确实像是心甘情愿,也确实没了太多期望,只是为了生存而战斗。 “白水城的防御力量还剩多少,工事都有哪些?”洪涛觉得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再循序善诱下去了,张伟平的状况应该也映射出反抗军高层的思路。他们真的走投无路了,也就没那么多想法,只求能有个相对好点的归宿。 既然这样那就聊点具体作战细节吧,自己也不是来说服他们高层该如何生活的,尽量帮忙不让空降兵们被人当靶子打就算完成任务了,后面的事儿自然有周媛去处理,和自己没啥关系。 “……没有工事……那里的环境比较特殊,等出了河谷您就能看到。作战兵力应该还有300人左右,只要能开弓射箭、拿得动刀的都算上了。枪支弹药很少,四五十支枪,不到五百发子弹,几十颗手榴弹。” 本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让张伟平犯了难,吭哧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而后面关于兵力的介绍,又让这个挺坚强的汉子满脸愧色,估计他也明白,想靠这点残兵败将挡住裁决者的进攻有多难。 “你们不会只有这点人吧!?”洪涛确实不淡定了,他猜到了反抗军的境遇不妙,可是没想到如此不堪。装备不占优、人数不占优,还没有防御工事,在平原地区拿什么打啊? “大部分人员辎重都向疏勒撤离了,如果不是徐代表一再坚持我们这个师也应该走的。佑罗大哥,你真有办法打败裁决者吗?这几百人都是从龟兹、梨城一路撤回来的,也是第一师最后的力量了,我不想看着他们被裁决者挂在电线杆上。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只是外面的情况和山里不同,很……很复杂的。” 直到此时张伟平才说了实话,合算他也不太相信东亚联盟的部署,只是被反抗军高层钉死在这里,打又打不过、跑还没地方跑。 “是不是沼泽湿地很多,还有芦苇丛?” “对,也不对,怎么说呢……您见过沙漠里分布着上千个湖泊吗?”张伟平点了点头,又摇头,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个他觉得合适的比喻。 “……实话实说,我还真见过!”洪涛也听楞了,他只是通过梨城附近的地质气候变化推测这边也应该差不多,没想到情况更严重。 但很快他又笑了,活得久有个好处就是见得多。巧了,自己真见过类似的地貌,只不过远在地球的另一边。南美洲巴西有个叫床单的国家公园,就是沙漠和湖水并存,景色非常诡异。 聊到半夜,洪涛和张伟平又轮流当了一班哨兵,等天快亮的时候买提江捡破烂回来就拔营起寨,开始了夏特古道的最后一天行程。 有了骆驼代步,免去了抬着伤员的麻烦,小队的行进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不过洪涛基本没怎么享受到这个待遇,他还是坚持一个人突前侦查。 保命明显比舒服重要,谁知道山谷里还有没有裁决者。尤其是在反抗军势力已经被压缩到白水城的情况下,这条河谷的出口基本失去了保护,可以说位于敌后。 7017k 559 沧海桑田 虽然都是天山山脉,可是山南和山北的景色大相径庭。山北由低到高基本是由坡地、高山草甸、树林和积雪组成,四季分明。而阳光普照的山南除了河谷附近有些稀疏的树林,大部分区域都是裸露的岩石和山体。 颜色倒是不太单调,有褐红色、深红色、土黄色、淡黄色和淡蓝色、土灰色甚至白色。沿着山体走向一条一条的排列,仿佛波浪般也挺漂亮。这种山体有个学名叫做丹霞地貌,放在旧世界里还算是自然景点呢。 随着海拔高度越来越低,气温也逐渐升高,当走到1000米以下时洪涛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把原本穿了六层的分层防寒系统减少到五层,然后是四层,最终干脆连外面的防寒服都给脱了,只穿着抓绒作战服还出汗呢。 “艹,这也变的太快了吧!”下午五点左右,突前一公里侦查的洪涛终于在望远镜里清楚的看到了河谷出口,然后就半天没挪开眼。 如果不是冰冷刺骨的木尔扎特河就在身旁不远处翻滚咆哮,他真以为自己又穿越回某辈子里,带着一船的孩子去巴西游玩。 远处那些被阳光照耀得湛蓝、碧绿的一汪汪湖水,仿佛仙女们打碎了王母娘娘的穿衣镜,一片片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碎玻璃跌落凡间,正好镶嵌在大地上,像极了伦索伊斯国家公园。 旧世界里他也来过这边,除了五彩缤纷的山脉依旧不变,其它景色没有一点点相同。十年时间,经历过两次大地震,这块国内最大的内陆盆地完全被大自然用充沛的雨水给卸了妆,从干燥多风沙的戈壁沙漠洗涤成了素颜。 沙漠戈壁依旧在,但已经让众多河流湖泊分割得支离破碎,又被无处不在的芦苇和叫不上名字的水生植物覆盖,能大片裸露出来的寥寥无几。 成群成群的鸟类在一望无际的湿地里安了家,短短几分钟就看见了好几种鹤、大雁、天鹅、野鸭,更多的干脆就叫不上名字。 按照此时的气温推算,即便到了夜间也不会降至冰点,白天在太阳照射下应该能升到十多度,很多植物依旧保持着绿色。水里的小虫应该也不会冻死,这就为鸟类提供了丰富的食物和完美的栖息地。 “我艹不是吧,这就是传说中的野驴吗!”好像是在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展示物种的多样性,一群小黑点溜溜达达的出现在视野里。洪涛赶紧调整焦距仔细看了看,再次目瞪口呆。 好大一群,足有上百头,正慢悠悠的游弋在芦苇丛间,时而低头啃两口,时而抬头四下张望,悠闲极了。 赶上哪位吃高兴了还会抬起头引吭高歌几声,从而让洪涛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眼力。没错,就是驴,这歌词也只有驴唱的比较原汁原味。 “多好的地方啊,再过十年这里能堪比鱼米之乡。”鉴于外面的地形太过于特殊,洪涛一直没敢走出去,就藏在山坡拐角处不停张望,直到后面的驼队赶上来,又听到了徐小曼的感叹。 “也没准变成黄泛区……你没少吃驴肉火烧吧?”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畅想,洪涛向来不会给予正面评价。 光看到水多了,问题是水火无情,在如此复杂的地形里很难说什么地方能安全生活,且越是向盆地中间走越危险,除非能建造大型水利设施。 “嘻嘻嘻,应该叫馕夹驴肉,不过更多的还是馕夹狗肉。天一擦黑就会有大群大群的野狗出没,那些家伙比狼群还狡猾,专门喜欢偷袭人类村落,差不多每年都有孩子被叼走,防不胜防。” 徐小曼忍不住笑了,不是笑洪涛贪吃,而是对完成任务又多了一分自信。这位救命恩人比较擅长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上次在铁门关就是如此,嘴里说的越没谱儿战斗力越强。 “狗肉也不错……这两样威族都不吃吧?”狗肉也成啊,无论带皮的还是不带皮的洪涛都不介意。但一想起南疆的威族幸存者比较多,过嘴瘾的念头又有点含糊了。 “嗨,人在快饿死的时候怕是连上帝和佛祖都吃。不过南边的黄羊和盘羊更多,他们可以选择。” 徐小曼虽然没直接明说,话里话外也带出了一部分生活习惯的改变。至少在白水城附近的各民族幸存者已经没那么多讲究了,更南的地区才会留意这些风俗,但也不是太严格。 “这就对了嘛,沧海已经变成了桑田,要是人还一成不变怎么能跟上大自然的脚步呢。咱们先扎营吧,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对湿地一点都不熟悉,先适应一晚再走。” 这可能是洪涛几天来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但心情依旧比较沉重。为了最大化发挥自己的优势,他打算在夜间先出去探探路,熟悉熟悉地形。 “没关系的,张师长和买提江都熟悉环境,如果没有这些湿地沼泽阻隔,反抗军的日子会更难过。” 徐小曼还是头一次反对洪涛的提议,她认为没必要再在这里耽误一个晚上,有骆驼代步完全能连夜赶回去,且可以保证安全。 “……好吧,也让我享受享受坐着赶路的滋味。朱玛,伤口的感觉怎么样了,过来我看看!”洪涛略微迟疑下就答应了,徐小曼说的没错,以反抗军的作战能力,想和裁决者对抗还真得有点特殊能力,比如依靠地形。 “已经不疼了,就是有些痒……”朱玛正在抓着袋子里装的草料喂骆驼,有点不情愿接受治疗。 “好不好得我说了算,要是不想把腿截掉就赶紧着!”实际上洪涛想看的并不是伤口的愈合情况,而是不放心丧尸病毒。谁也没法确定自己的血液能不能彻底遏制病毒,万一只是临时压制呢。 “大叔你可真是土豪,还有能用的消炎药!”徐小曼在一边看着洪涛熟练的给伤口消毒,再拿出个小塑料盒,然后又不淡定了。她认识盒里里装的是什么,独眼瞪的老大。 “这还用你说……后悔了吧,早说让你续上缘分不听啊!”洪涛连头都没抬,区区两个急救盒算个屁,像这种东西老子有整整几十箱呢。 但这次他没瞎犯好心眼说送人家几箱,只要东亚联盟的飞机来了药品肯定不会缺,如果来不了,多几箱药品也是枉然。 “哈哈哈……我去试试看电台能不能用!”徐小曼笑得很放肆,好像并没在意开这种荤笑话。实际上她真不太习惯这么口无遮拦的瞎逗,只是碍于救命之恩和上级的命令才不好板起脸立规矩。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洪涛也是故意要把徐小曼挤兑走,有她在旁边很多话没法和朱玛说。这姑娘的伤口情况有些异常,不是恶化了而是好转的太快,刚刚几天时间就已经开始愈合。 “……只是有点痒……是不是病毒发作了!”朱玛听闻此言脸色立马就变了。 “那到不是,别瞎想,这几天里发烧过没?”洪涛抽出匕首轻轻揭开一点结痂看了看里面,好嘛,肉都长上了。 “咱们过冰川的时候烧过小半天,温度不高很快就好了!”此时的朱玛一丁点隐瞒都不敢有,怯生生的回答了问题,然后用大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表情。 “嗯,那就没事儿了……但特效药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好使,今后自己多留意些,只要身体出现异常马上和我讲。记住,千万别因为害怕不吱声,你说了我就有办法救,不说只会更糟!” 洪涛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也没再使用消炎药,只是换了条新纱布。可心里却越来越沉重,小修女的身体不正常,和自己被丧尸咬伤之后的反应非常相像。 难道说自己的血液不光能抑制丧尸病毒,还能改造人体机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唐三肉算是坐实了,即便没有丧尸病毒也会有大把人想咬自己一口。 7017k 560 有事见面聊 “大叔过来下,电台接通了!”这时山坡上传来徐小曼的叫声。 “你去吧,我没事的,看,都能自己走了!”确定自己身体没问题,朱玛的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起身扶着骆驼一瘸一拐尝试行走,还真成功了,伤腿并不太疼。 “是你领导?”洪涛此时也顾不上再安慰朱玛了,一想起即将表明身份就有点患得患失。 该怎么张嘴呢,做为联盟领导人一声不吭扔下所有人跑了,无论怎么解释依旧会很伤人心的。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无法全理解自己的初衷。 “对,是周部长,她想和您单独联络……这是密码本和密钥。”徐小曼也很不习惯和外人交底,但依旧是无可奈何,拿出两个本子之后不光躲开,干脆就下了山坡。 “是我……”对于俄制电台洪涛还用不太习惯,好在加密手段并不特殊,大概熟悉了十多分钟,终于发出去一个词。 “目前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的情况,将来还会告诉林娜,是否告之张柯你决定!”很快电文发了回来,周媛的意思很明确,也很好理解。 “留个安全的呼号,处理完白水城的事情,回去见面聊。” 发电、等待、接收、译电,聊天过程太过繁琐,洪涛不是很习惯,也没法讲太详细的事儿。既然周媛已经知道了不如见个面,自己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仔细想想该怎么办。 “这是保密呼号,每天早晚十点和下午两点开机一小时。徐小曼暂时可靠,空军特勤队里认识你的太多,要回避,保重!”不一会周媛就把呼号发了过来,又简单的评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并给出建议。 “别再为我多杀人了,她是个很能干也很有发展前途的姑娘,等我联络,完毕!” 周媛所谓的暂时可靠,洪涛大概能明白是啥意思。这个娘们连她自己手下也不打算放过,准备杀人灭口了,那么多年没见还是如此狠毒。 “姑娘,大冬天的也要防蚊虫叮咬吗?” 收拾好电台回到山坡下,张伟平和买提江已经出发先去探路了,徐小曼正在给朱玛做防护,整个脑袋都被包了起来,只留下眼睛一条缝,还要戴上雪镜。 她自己也是这种打扮,脚腕、手腕、脖子都用布条裹紧,还披上了裁决者的灰色袍子,看上去有点像阿富汗妇女。 “蚊子并不可怕,苍蝇和水蛭才厉害。靠近山区温度低还好点,越往南走温度越高,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太多了,有毒的也不少。”徐小曼没有强迫洪涛进行防护的意思,只是把情况强调了一遍。 “我就用它吧……”洪涛从骆驼背上找了件没沾染血迹的灰色袍子披上,戴上雪镜和兜帽,牵着骆驼向一望无际的湿地里走去。 如果不是有两个女人在旁边他连袍子都不想穿,苍蝇和水蛭再毒还能有黑蜂毒啊,现在嘴唇、眼皮和脖子还肿着呢。来,使劲咬,这不是受罪而是进化,早晚有一天老子会百毒不侵的! 真的走进了湿地,又和远远观望不太一样了。从远处看芦苇丛就像麦田,被风吹过麦浪滚滚,和看纪录片似的,美极了。 但身处之中后才发现,芦苇丛有两三米高,人只能走在它们之间的沙地上,视野被压缩到了几十米甚至几米,脚下是湿乎乎的、叶片上是湿乎乎的、空气里依旧是湿乎乎的。 美感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和恐惧。完全不知道会从里面钻出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转过这个弯前面会不会有敌人的枪口等着。 不管别人咋想,也无论张伟平和买提江如何熟悉地形,洪涛还是把夜视仪戴上,再把人体雷达拿了出来。现在他有点理解这种设备除了巷战之外还能用在什么地方了,比如丛林,再比如这里。 别看它只有百十米探测距离,在这种环境里反倒最合适也最效率。大家谁的视野也远不了,能提前几十米发现目标足矣。 “……徐代表,白水城有电力供应吗?”不过照这么消耗下去,自己携带的电池怕是就该不够用了。 “很多……但我先不告诉您是怎么来的!”徐小曼还没放弃用闲聊从朱玛嘴里打探有关洪涛的蛛丝马迹,听到这个问题不得不暂停了窃窃私语。 “哎呀,真当我是小孩子啊……太阳能板和蓄电池都是有使用年限的,估计也没几年好用了。不尽快想办法弥补,到时候你们连蜡烛都点不上。” 洪涛连想都没想就猜到白水城采用什么方式获得电力了,没有煤、没有石油、也没有合适落差的河流,总不能用核电吧。 可是他对这种方式丝毫赞许的意思也没有,真是得过且过的典范,就算救赎者不来进攻,再过几年反抗军也得面临黑暗的困扰。 “大叔,您就不能说点积极向上的,越是在困难的时候越该乐观一些,不能被暂时的困难压倒。”即便是救命恩人,徐小曼也对洪涛的冷嘲热讽有些意见。 自打见面好像就没说过啥正能量,对反抗军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轻视。就算说的都是实情,不间断的泼冷水,对她在本地开展工作也非常不利。 “你是干这个工作的,为了完成任务就算把黑的说成白的也算敬业。我又没吃东亚联盟一口大米,为啥要帮着你们忽悠人呢?如果毫无廉耻的称赞能变出能源、变出粮食、变出药品,这个活儿也就轮不到你来干了。” 对于徐小曼这个人洪涛从心里佩服,无论工作能力还是个人操守都很不错。但是对于她干的工作性质,自己可真没法苟同。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抗丧尸没问题,哪怕手段再龌龊点也算大义。可您给反抗军打鸡血只是为了配合东亚联盟的扩张策略,是人和人之间的争斗。古人咋说的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 561 天下乌鸦一般黑 “只有获得更多资源和劳动力才能尽快恢复生产力,增强幸存者的实力。比如说药品和武器,要是有足够的劳动力产量还会大幅提高,到时候大家都能有药可用,也有足够的武器去清理丧尸占据的城市,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在做思想工作方面徐小曼也是个好干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和那位曹先生给牧民比热斯讲了很多道理,不理解没关系,现在可以接着讲嘛,必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通说透,口服心服。 “是好事儿……但我有个问题,东亚联盟的控制区里有没有流民?如果有就不是好事儿,与其跑这么远忽悠别人团结起来,不如先把你们自己的流民团结好,让他们享受到和所谓正式居民同等的待遇。” 只可惜她遇到的不是普通幸存者,而是参与主导了制定规则的前辈。对于每个幸存者团体高层到底在想什么、干什么、为什么,已经琢磨得透透的了。 甚至连这些听上去挺振奋人心、完全占住大义的口号,也是率先喊出来的,此时再听见别人对自己喊,必然是毫无用处。 “比热斯大叔,您的思维过于理想化了。如果联盟不集中资源办大事,而是平均分配下去,就什么也干不成了。打个比方,假如您加入联盟获得的待遇肯定要高于很多人。道理很简单,您的能力强、对集体的贡献大。要是全吃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待遇,谁还会有动力多干呢。” 徐小曼对这个话题应该也是轻车熟路,不知道和多少人讲过、辩论过,听到过各种各样的反对意见。洪涛提出的问题,丝毫没有难住她,继续侃侃而谈。 “当初复兴联盟在面临百万丧尸进攻时,可没说过正式居民必须拿枪上战场,流民可以在后面看着不帮忙。恰恰相反,当时重要的技术人才都被保护了起来,与丧尸拼死搏斗在第一线的恰恰就是你口中所说贡献不大、能力不强的普通人。” “他们当时纠结过谁占便宜谁吃亏了吗?据我所知没有,就连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也是开着弹药车冲进丧尸群里引爆,用自己的生命给小辈争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怎么到今天,丧尸被打退了,他们反倒成了拖后腿的呢?为啥危难来临了大家都是同样拼命,到了该享受胜利果实时就得分出三六九等呢?” “姑娘啊,现在丧尸病的威胁还没解除呢,地球上所有的资源都属于幸存下来的人,谁有资格说哪部分是该由谁占有的,哪部分就不该由谁占有?” “没错,在资源紧张的时候是该集中起来办大事,可凭什么你的周部长就能每天吃喝不愁,住在安全的大房子里,一个人占有十个人的配额,那些所谓的流民就得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 “难道说每天少吃点、少喝点、少享受点,她就无法指挥你来工作?你们和救赎者高层干的都是一个事儿,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乌鸦站在猪背上,谁也别说谁黑。” 可让徐小曼没预料到的是,她这番言论当场就引爆了本来憋着一肚子火气的洪涛。谈啥贡献多少,不加上时代前提都是诡辩! 如果是和平时期,多劳多得确实是天经地义,甚至脑瓜子灵光能钻政策空隙致富也算本事。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全人类都在为生存苦苦挣扎,每个人都不是按劳取酬,而是在为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拼命,再玩这套理论就行不通了。 你会得多、他会的少、你能力强、他能力弱,这是客观现实,不是主观思想。每个人都百分百发挥自己的能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劲儿往一起使,才有可能最终战胜困难。 现在可倒好,刚站住脚就忙不迭的争权夺利、跑马占地、搞阶级划分玩剥削侵占,和当年的闯王有啥区别。还能舔着脸粉饰龌龊心思,大言不惭的搞出套理论来忽悠别人。 当年如果想当人上人,用得着费力气搞什么复兴联盟吗。焦三掌控武装力量、刘全有和吕叶江南管后勤民生、周媛和林娜统领秘密警察,自己党政军一把抓,老子直接当皇帝、总统、主席、酋长……叫啥不成,轮得到你们现在唧唧歪歪。 “你胡说!你是救赎者的奸细,休想用歪理蛊惑人心,我们和救赎者不共戴天,东亚联盟是反抗军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不许你随意污蔑!” 这番灵魂拷问让徐小曼一时间找不到现成的理论反驳,也让朱玛陷入了沉思,但没说服刚刚骑着骆驼返回像是要汇报什么情况的买提江。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太刺耳了,如果东亚联盟和救赎者一样,那反抗军岂不是也一样了。能这么说的肯定不是好人,况且他压根也没觉得这个所谓的侠客是好人。 “哦,谁揍你谁就是坏人,你就是正义对吧?那我也别光背个骂名,反正也是坏人,必须名符其实。来,你下来让我揍一顿!” 面对买提江的责问洪涛就不是用语言反击了,他是嘴碎,也愿意和曹代表、方文麟、朱玛、徐小曼在很多问题上辩论辩论,但他真不是唐僧,不会对谁都讲道理。 有些人脑子够用,也听得懂道理,但有些人根本没脑子,就算柏拉图附身、亚里士多德魂穿、黑格尔复活、孔丘转世也照样说不通。对付这种人要不别搭理,要不就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沟通,比如拳头。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说话阴阳怪气还带着个女特务!”买提江果然听懂了,二话不说跳下骆驼撸胳膊挽袖子,满脸全是喜色。 别看洪涛个头比较高,但要论魁梧就差远了,他很有信心把这家伙揍一顿。当然了,出于救命之恩和看在徐代表的面子上也仅仅是揍一顿解解气,尽量不会伤害。 “买提江,比热斯大叔是我们的……”徐小曼当然不愿意看到两个人打架,主要还是怕牧民吃亏。 这个买提江是第一军里有名的战斗英雄,和裁决者大大小小打过几十次,战功卓著,个人战斗力爆棚,不光枪法好,还精通个人搏击,更熟悉南疆的地形气候。 比热斯也好佑罗也罢,在作战经验上肯定是不输,但去掉高科技设备辅助玩近身肉搏就不一定能成了,万一惹恼了拂袖而去,自己咋和周部长交待呢。 “你闭嘴!闪一边去,男人打架女人少吵吵,注意警戒四周!”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一件衣服兜头盖住,洪涛已经开始脱外衣了。 “嘿嘿嘿……我一会儿少揍你两下!”见到徐小曼被一件件衣服装备砸的步步后退,买提江裂开嘴笑了。相处了好几天,唯独这会儿的牧民让他看着稍微顺眼了点。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来啊,刚才是谁喊着要揍我来着,别犹豫啦。你看我头发胡子都白了,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吗!”买提江是有感而发,洪涛的每句话却都是处心积虑的挖坑。 他早就看出来这个威族小伙子是个爆脾气加直肠子,放在往常根本就不会搭理,或者专挑爱听的哄,找机会再下绊子。 但眼下没时间慢慢磨了,自己很可能要和他们一起参加战斗,怎么能迅速拉近关系消除隔阂呢,有个简单易行的办法就是打架,最好还能打赢。 面对这么个和自己个头差不多,胳膊都快粗一圈的壮汉洪涛是真没把握打赢,除非对方中了全套,贸然进攻被拖入地面缠斗阶段。 可谁都不是傻子,互相不了解的前提下都会先试探一番才会发起进攻,那就只能利用情绪了。使劲儿挤兑呗,再不成就开骂! 562 服不服? “老东西,我拆了你的骨头!”买提江中计了,双手虚握拧腰上步就是一记摆拳。 实际上他的心眼并不少,否则也活不到今天。可当着徐代表和朱玛被个头发胡子花白的人如此挤兑太憋屈,再加上这个人看上去也没啥真本事,难免有些轻敌,拳头都没用上全力。 “噗噗……呀……嗨……”摆拳和随即跟上的勾拳都命中了目标,但对方挺抗打,居然没倒还贴了上来。买提江也没慌,右腿在抬膝和跨步之间选择了后者,打算来个抱摔。 “哎哎哎……”动作做出去了,对方也在倒,可买提江突然察觉不太对劲儿。自己怎么也跟着倒下去了,腰上还缠着两条腿。 “啊啊啊……”但这并没让他太过惊慌,因为还压在上面,此时正是挥拳猛打的机会。按住了狠揍,让你嘴贫、让你说话那么难听、让你诋毁反抗军和东亚联盟的正义形象…… 洪涛的处境看上去就有点被动了,让壮汉完全压住,虽然还能用两条腿和两只胳膊抵挡一下雨点般的拳头,却已经很难翻过身了。 “张师长你快去劝劝,佑罗先生不光救了咱们还是联盟重要的客人,千万不能造成误会!” 徐小曼跑上去试图把双方拉开,可她的小体格不光没拉动还分别挨了一肘子一脚,被蹬了个屁墩儿,只好揉着胳膊跑向了远处的张伟平。 “谁先动手的?” 张伟平在前面探路,让买提江回来领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用对讲机喊也没人搭理,这才骑着骆驼回来看看。说实话他也不太喜欢这位独行侠,见到买提江压在上面占了便宜,表情很急,可动作有点慢,废话还有点多。 “嗨呀,他们俩说着说着就动手了,谁先谁后还不一样啊,你快去劝劝,大局为重!”徐小曼自然能感觉到这位师长的异常,多解释也来不及,干脆把大局搬出来吧。 “啊啊啊……”就在这时,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发出了咬着牙的闷哼。压在上面的买提江姿势有点怪异,头扎的很低,屁股撅起来老高,双腿用力蹬,推着两个人在沙地上前冲,愣是蹭出一溜沟。 “买提江,不要犯浑,你……”张伟平见状也收起了看笑话的小心思,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去,刚想呵斥自己手下又把嘴闭上了,回头看向了徐小曼。 沙地上的两人虽然还是一上一下,可攻守形式已经完全转变了。洪涛的左腿不知道啥时候锁住了买提江的脖子和右臂,右腿腿弯搭在左腿脚腕上别住,牢牢锁住。 买提江是很壮没错,但也没壮到一只胳膊就能赛过洪涛两条腿的程度,右臂无法动,光靠左臂根本拉不开死死别在一起的腿。俗话怎么说的来着,胳膊拧不过大腿,越锁越近,脸都憋紫了。 “你……耍赖……不算……”见到师长来了,买提江还想再挣扎挣扎,刚攥紧拳头照对方大腿上捶了一下,眼前一黑两条腿就撑不住了,全身趴了下去。这下更被动了,仅剩的供氧量仅够再说两句场面话的。 “……输了就是输了,不承认才是耍赖!”张伟平嘴上批评着自己手下,眼睛却望向了洪涛,勉强露出点笑容。 “听见了吗,你输了……”洪涛松开胳膊和腿向后错了错起身,但没走远,就蹲在原地等着买提江恢复供血再起来继续挑战。 通过刚刚一番比试已经得出了大致结论,这家伙练过,不是拳击也不是摔跤,很可能是综合项目,比如散打之类的。只要能提高警惕,即便进入地面阶段自己也打不过。 既然这样为啥还要挑衅呢,因为面子呗。活生生让人家吃了个大哑巴亏,这个仇不光没解开还越结越深了,必须再给他找个机会把面子找补回来。 有张伟平在场,他也不可能下死手,顶多挨几拳怕啥。反正自己的脸、脖子、眼睛、嘴唇都肿着呢,打上也不太疼,说不定还能活血化瘀。 “我不服,你使诈……我没留意!”买提江足足在地上趴了七八秒钟才恢复了神志,即便还有些头晕,第一个动作依旧是拼命解释刚才的窝囊局面。 “闭嘴,要是在战场上你早死了,没什么留意不留意的,死人也没资格提要求。”不等洪涛回应张伟平率先做出了判决,洪涛胜,比赛结束! “有本事不用夜视仪,在这里他都走不出一公里!”这下买提江就更不干了,冲张伟平吼了起来,他输的太窝囊。 “哎呀,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要不咱俩试试,不许用武器和夜视仪,空手搜索看谁先把谁制服!张师长,这不算打架,应该算演习。我原则上算头一次来南疆,有很多地方还不太熟悉,正好让这位兄弟上上课。” 这一吼给洪涛提了个醒,对啊,光一对一打架有啥用,不如来个一对一对抗,把地形条件也加上。既能平息对方的火气又能检验下他们的作战水平,为即将开始的合作奠定基础,还能让自己尽快熟悉地形,一举三得的好事儿。 “……只能在左边这片地区里活动,最多一个小时!”见到洪涛主动提出了要求,还这么理直气壮,张伟平也没法决绝,和徐小曼对视两眼一起点头同意了。不过又加上了两个条件,区域和时间。 “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有流沙和沼泽,一旦陷下去很危险。比热斯大叔,点到为止,我们还要赶路。”徐小曼生怕洪涛再提出什么新要求,赶紧跟着解释。 “嗯……小家伙,大叔累了,你先跑吧。藏好啊,抓到不许哭!”洪涛当然不会胡搅蛮缠,一边穿衣服一边点上根烟,撇着嘴斜着眼一副很看不起的模样。 “呸……你等着!”买提江脸都黑了,略微收拾了下,把没用的物品放在地上,起身向左边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芦苇丛中。 “看好了啊,我没带夜视仪和热成像设备……”洪涛从徐小曼手里接过衣服一件件穿上,再把手枪、匕首、夜视仪和热成像瞄准镜、单兵通讯系统交给朱玛。 “比热斯大叔,买提江他……”张伟平和徐小曼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分别骑上骆驼准备去南边当界桩,防止两人超出规定的区域。 临行前徐小曼还是不太放心,倒不是担心买提江没轻没重,而是怕救命恩人不小心做了出格的事儿。和买提江比起来,这位更称得上心狠手辣。 “放心,我不是谁都杀。”洪涛不等她说完就摆摆手,给出了承诺。 “比热斯,你犯规啦……”看着徐小曼缓缓离开,朱玛也一条腿蹦着凑了过来,指了指挂在胸前的塑料盒子笑得很诡异。 “嗳,别瞎说啊!我只是说不能使用夜视装备,这东西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属于夜视仪器。既然是实战演习,就得尽可能模仿实战,高科技牧民怎么能两手空空呢。” “你自己小心点周围的芦苇丛和地面,把裸露的皮肤都盖上,别再让毒虫和毒蛇咬了,看我怎么把那个傻小子整哭喽!”洪涛轻轻拍了拍胸前的盒子,笑得更诡异。 那里面装的是人体雷达,他刚刚制定比赛规则时玩了个文字游戏,故意把这个设备排除在外。张伟平、徐小曼和买提江也没见过人体雷达,再加上他身上零零碎碎的玩意太多,谁也没往这边琢磨。 563 服不服2 对于买提江而言,这片被沙漠、芦苇、湖泊、沼泽覆盖的大地就是他家后院,什么地方能走,什么地方无法通行,全在心里装着,扫一眼就明白。 可洪涛就没这么自如了,他得走一步探一步,慢慢琢磨积累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完全依靠自身能力没有丝毫赢的可能,必须借助外力,比如高科技。 别看人体雷达只有百十米探测范围,用在满是芦苇从和沼泽地的环境里就一点也不嫌短了,极大的弥补了他对地形方面的短板,然后就给大家表演了一场名为做人要不要如此猥琐的情景剧。 按照买提江的计划,先是把这片湿地大概巡视一圈,迅速找到合适的伏击地点隐藏起来,守株待兔般的等待扮演追击者的洪涛路过,再来个先发制人。 但他没料到洪涛凭借着手中的人体雷达,可以在错综复杂的地形里穿透芦苇丛遮蔽,直接找到他隐藏的位置,于是悲剧发生了。 “啪……”正蹲在一丛芦苇中用叶子掩盖了身形的买提江突然被一坨泥巴打在了头顶,可前后左右都没发现异常,这让小伙子有点心虚,忍不住离开藏身地点打算再换个地方。 “啊!你、你你你……”但刚刚绕过芦苇丛,想趟过一小片水塘潜伏到对面,半路就被扑倒在大腿深的泥水中。面对如此突如其来还始料不及的变故,魁梧的汉子也忍不住发出了女人坐过山车般的尖叫。 “你已经死了……”突然从泥水中窜起把买提江扑倒的肯定是洪涛,他倒是没继续折磨人,只是晃了晃手里举着的芦苇杆当做匕首,轻轻捅了捅惊魂未定的买提江,就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上了沙地。 “啊……”买提江此时依旧没想明白自己为啥会遭到伏击,但身体上传来的轻微触感让他再次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手舞足蹈的向沙地跑去,后发先至,居然比洪涛率先上岸。 “你、你你……”跑出水洼之后买提江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脱衣服,上衣和裤子都脱,一边脱还一边指着洪涛,脸上全是惊恐。 “啪……啪……”洪涛的回答非常干脆,抡圆了就往自己脸上扇起了大嘴巴,边扇还边咧着嘴阴笑。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符合了面目狰狞的语境,嘴唇肿着、左眼肿着、脑门肿着,那都是被黑蜂蛰的。除了让五官有些扭曲之外,看上去非但不吓人,还有点滑稽。 可腮帮子上贴着的几条黑色物体,随着大耳瓜子正在蠕动着掉落下来,随即有血液涌出皮肤,就让他那副本来就不太讨喜的面容立刻变得血腥了起来。 “哎,别动……以后记得把上衣下摆、领口也扎紧再下水……啪!”伸手摸了摸脸和脑袋脖子,没发现滑溜溜湿乎乎的肉虫子,洪涛才停止抽自己大嘴巴,但没停止占别人便宜,比如买提江。 他的后背上也贴着两只黑乎乎的肉虫子,应该是从脖子里钻进去的。这次洪涛没用手,而是抽出帆布腰带,瞄准之后抡圆了就是一下,还带着一步半的助跑。 “嘶……呃……”买提江的脸顿时就涨红了,身体像大虾般弯了下去。要不是两匹骆驼从芦苇丛后转了出来,应该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比热斯,这里的水蛭有毒!”率先从骆驼上跳下来的是徐小曼,她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用责备的眼神狠狠剜了买提江一眼。 “买提江,谁允许你下水的!”张伟平显然也知道水蛭有毒的事儿,再看看洪涛一脸的血,也没法再袒护下属了。 “我……嘶……不是我……”买提江还没从剧痛里缓过来,这下抽的太狠了,后背火辣辣的疼。一听见两位领导都异口同声的埋怨自己,虽然不想哭,可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太冤枉了。 “是我把他拉下水的,毒性大吗?”看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被折腾哭了,洪涛又装起了好人,主动承当了责任,顺手从耳朵眼、鼻孔里掏出几团嫩芦苇叶子。 “也不是有太毒,只是被它们咬了之后伤口很不容易愈合,可能会感染……”徐小曼从怀里掏出个眼镜盒,打开之后里面有几片灰白色的药片和一卷纱布。 “先给他上药吧,我自己有……张师长,这里的水中都有水蛭吗?”洪涛耸了耸脸皮,没觉出太多异样,伸手拦住了徐小曼的动作把她推向买提江。 “也不全有,要看水的咸度……有些水是咸的,没有水蛭;有些水是臭的,水蛭最多。这样的水不能喝,没有水蛭也不太咸的水才能供人和牲畜饮用。” 张伟平没让徐小曼亲自动手,拿出卫生纸把买提江后背上的伤口捂住,时不时盯着洪涛的脸看,有点像看二百五。 “吸溜……”洪涛闻言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舔,连同水珠带血液一起吸进嘴里还吧嗒了几下。 “这个我倒是没留意……”确实有点臭,也不能说是臭,应该是植物腐烂发酵的味道。 “以前没有这种水蛭吧?”接过徐小曼递过来的卫生纸擦了擦脸,血还在流。没办法,水蛭咬人的时候会分泌一种元素阻止血小板凝结,所以被水蛭叮咬过的伤口只要见血就不会很快止住,没辙,只能等。 “没有,我就在白水城长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虫子……水里的吸血虫还不算什么,到了夏天芦苇丛里还有会跳的吸血虫,很多!” 虽然挨了狠狠一皮带,还有公报私仇的嫌疑,买提江却没记恨,态度还更好了,抢着回答了洪涛的问题,并给出了更丰富的答案。 “哎呀,这玩意就太麻烦了……”洪涛点了点头,背着手长嘘短叹的向驼队的位置走去。 “不用太担心,白水城附近的芦苇丛每年都会被割掉,臭水塘也被填埋了,只要知道正确路径,不会造成太大麻烦。实际上它们还是好帮手呢,要是没有这些虫子裁决者怕是早就打过来了。” 见到洪涛忧心忡忡的样子,徐小曼牵着骆驼跟了上来,从另一个角度阐述着水蛭的优缺点,总体上讲利大于弊。 “咱们是不是开个会,先把目前的战况详情介绍一下,制定个可行计划尽快投入战斗。”洪涛张了张嘴,没有反驳,而是把话题引开了。 这里的水蛭确实厉害,个头大咬人狠,但他根本就不担心被吸血,而是怕它们通过这种方式传染丧尸病。可自己没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徐小曼也没资格做这么大的决定,说了等于没说。 想讨论丧尸病传染给动物的事情,必须得见到周媛之后再说。现在只能先把白水城机场救回来,让伞兵们安全着陆,然后才能尽快脱身返回伊宁。 半个多小时之后,驼队重新上路了,不过没有沿着预先计划好的路线走,而是稍稍向东偏了点,目标佳木镇。 按照张伟平的介绍,这个镇子位于白水城机场以东不到20公里处。以前是反抗军的据点,被来自龟兹城的裁决者攻占之后,就把它当做了前进基地,以此为依托囤积物资、组织人员,一步步向白水城压缩。 大概五天前,裁决者已经把战线推到了距离白水城机场10公里左右的依希来木其村。如果此时赶赴机场,沿途都不知道哪条路是安全的,保不齐就会碰到裁决者的进攻部队,甚至发生正面交火。 564 佳木镇 这种作战方式严重与洪涛的习惯不符,在如此地理环境下硬碰硬根本无法发挥出太多装备优势。敌人只要确定了大致方向就能用密集火力进行压制射击,然后再利用人数优势从两翼穿插包围。 芦苇丛和沼泽湿地可以挡住人的脚步,却无法阻挡子弹的穿梭。洪涛又没有神功护体,保不齐一颗流弹就要了小命,太危险。 相比较起来他更喜欢出其不意的搞偷袭,比如说佳木镇。虽然那只是个很不起眼的小镇,可地形也比野外复杂的多,光是民房就足够利用装备优势闪转腾挪的了。 做为前进基地,裁决者的指挥机构很大可能也设在其中,要是能把它拿下或者搅合乱套,裁决者的指挥官只有从前线抽调人手回来稳固大后方,白水城机场的威胁也就不攻自破了。 要问人家回兵增援之后不会再重新大举进攻吗?这个事儿就不是洪涛该考虑的了。按照周媛的交代,三天之后东亚联盟的运输机就会抵达,随之而来的除了武器弹药医疗物资,还有整整两个班齐装满员的空军特勤队。 有他们在,应付几倍的裁决者进攻应该不在话下。也就是说只要再拖两天时间,这场局部争夺战对自己就没任何意义了。还得马上离开白水城,避免让特勤队的人发现。 这一点也是周媛特别强调的,现在特勤队骨干军官大部分都是当初跟着自己训练的伞兵,百分百没有不认识的可能。 张伟平和买提江自打见识到洪涛满脸被水蛭叮了四五个小洞依旧谈笑风生毫不动容之后,脸上那种忿忿不平立马没了,抵触情绪也少了。 对这个计划只提出几点技术难题,得到满意答案之后再也没说什么,立刻就担当起了向导和火力支援的角色,把指挥权交给了徐小曼,等于就是变相给了洪涛。 人就是这么怪,你救了他的命,他不一定真的心服口服,但你如果把他吓住了,说不定比救命之恩还好用。 洪涛潜伏在臭水塘里伏击买提江的经过张伟平肯定也知道了,如果说之前的战绩还能用武器装备优良当借口不予重视,现在真的找不出任何借口忽视了,一个字,狠!二个字,太狠! 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还装备了精良的武器、获得过不止一次卓著战绩,谁乐意再去无理取闹呢,只能暂时心服口服。 从地图上看,木扎尔特河谷到佳木镇大概有60多公里,但买提江说实际距离要远一倍左右。沿途有很多吃人的沼泽根本无法通行,只能绕来绕去。 不过有了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和任劳任怨很少发脾气乱叫的沙漠之舟,即便连夜赶路速度也不比白天慢多少。期间洪涛还给地头蛇买提江上了堂眼下没啥大用,但以后没准能救命的物理课。 由于是沙地和水塘共存,沿途很多地方看着没啥问题,但只要走上去地面就会越走越软,最终把人畜都吃掉。所以按照买提江的说法,宁可从膝盖深的水里趟过去也尽量别走只有一层薄薄水皮的地方,十有八九是流沙。 可洪涛就是不信邪,一边跟在后面一边偷偷做试验,不到几公里愣是找到了一个快速穿越近路的窍门,顺便把张伟平和买提江也给教育了,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非牛顿流体,经过用脚掌轻轻拍打有薄薄水层的沙地,洪涛发现并不是所有这类地形都是吃人的流沙,有些地方很可能是宾汉流体,也就是说有时候像液体,有时候又像固体。 那到底判断的对不对呢,洪涛是没本事用公式计算出来正确结果的,只能采取笨办法——亲自试试! 他把登山绳绑在腰上,另一头缠在骆驼的鞍具上,深呼吸带助跑,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从流沙上一溜烟的跑了几十米远,安全站在了另一边。 实验结果证明,有些流沙经过岁月的积淀,上面一层已经是非常非常细的泥浆了,属于天然形成的非牛顿流体。 这种状态对低应力的反应很迟钝,比如快速跑过去,基本就像是踩在坚实的路面上,甚至比干燥沙地的变形还小,不会把人陷进去。 但千万不要慢慢走,那样的话坚实的路面立马就会变成粘稠的泥浆,越咕容泥浆越稀,越容易把人陷进去。 不过这种地形暂时利用不上,人可以快跑,骆驼真不成,尤其是成长在新世界环境里的骆驼,它们也从沙漠之舟向湿地之舟进化了。 遇到这种地形任凭如何拉拽鞭打,坚决不向前挪动半步。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知道的流变学,还学的挺扎实,一眼就能认出前面的路不安全。 前半夜的行程还算顺利,骑在骆驼上除了感觉有些潮湿和需要时不时驱赶迎面扑来的大苍蝇之外,并没什么意外。 但到了凌晨四五点钟,天空突然飘下来密集的雪花。在没什么风的情况下特别像棉絮,即便掉在脸上手上也让洪涛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真的是雪。 这下想连夜赶路也不成了,大雪很快就覆盖了所有。水塘、沙地、沼泽,包括芦苇丛全都变成了白色,即便是买提江也分不出哪儿能走哪儿不能走,只好先找地方搭建帐篷休息。 好在这里的冬季气温比较高,别看现在是鹅毛大雪,只要太阳一出来气温立马就能上升到十度左右,不用担心道路被长期遮盖。 果然,第二天上午太阳还没完全露出来,地面上的大部分积雪就开始融化,这下没有买提江带路洪涛也能辨认出路径了。 他又发现个小窍门,哪儿积雪多就往哪儿走,下面基本都是坚实的地面。而有水的地方积雪最先融化,只有干燥的沙地才能稍稍多留几个小时。 “过了那条公路再走3公里就是佳木镇,但路边肯定有裁决者的哨兵,这群家伙很会藏,不太容易发现。”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驼队按照预期时间抵达了佳木镇以北。洪涛和张伟平、买提江找了个小土坡,躲在芦苇丛后面一边忍受着无处不在的咬人苍蝇骚扰,一边用望远镜观察。 正南方向大概800米左右是条断断续续的黑线,按照地图标示应该旧世界里的高速公路,只是有些地方在大地震中发生了塌陷,或者被大水冲垮,只剩下大致轮廓。 从这条高速公路再向南几公里有个比较大的湖,湖西岸矗立着不少建筑废墟。买提江说那里就是佳木镇,他曾经在这里驻守过半年多时间,龟兹城失守之后曾经做为反抗军的重要据点,可惜没守住。 “裁决者最有可能把指挥部设立在学校和镇政府里,也只有这两个地方的建筑还算完整。可是他们居高临下,我们很难靠近。”但他对镇上的布局还是很了解的,根本不用拿望远镜看就能说得清清楚楚。 “应该在学校里,我大概看到八木天线了……这座湖是咸水还是淡水?” 洪涛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况基本一致,镇子距离自己站的地方至少四公里,中间横插了一条高速公路和一条国道。公路周围植物很少,形成了两条视野开阔的天然封锁线,从北面发动突袭有点难度。 镇子西边和南边倒是没公路,却有一大片光秃秃的戈壁,颜色有点黑。买提江说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放火烧的,反抗军烧过,裁决者占领之后又烧出更多,同样没遮没档不好潜伏。 565 佳木镇2 “咸水,还有毒,平时连动物都不会靠边,只有那些咬人的苍蝇不怕……要是能把四个眼睛的东西借我用用,等天黑了,我就能从公路上摸过去把哨兵解决掉!” 对于从湖面发起进攻买提江不抱任何幻想,别说是泅渡,就算有船也没人敢从湖面划过。和夏天的蚊子、旱蚂蟥,冬天的水蛭相比,指甲盖大小的苍蝇才是真正的杀人虫。 平时零星骚扰还可以驱赶,一旦数量多了真能把人咬死,而那座湖恰好就是咬人苍蝇的栖息地,岸边的泥地里落着成千上万只。 “上次我在铁门关就是用夜视仪偷袭的裁决者,你猜他们会不会也配备夜视器材?我这个虽然比他们的高级点,看的远点,也很难保证不被发现。” “小伙子,千万别因为好奇心丢了小命,你应该多想想怎么能活得更久……结婚了吗?看,还没媳妇就死掉,是不是太亏了啊!” 洪涛倒是不介意把夜视仪借给买提江用用,但不认为光靠这个东西就能一路平趟。据朱玛说裁决者也配备了夜视器材,还有一部分是俄罗斯边防军的制式装备,并不比自己这个差太多。 热成像瞄准镜倒是在距离上占优,可惜受限于地形,无法从路基北侧观察到路基南侧的发热源。从公路上爬过去……一旦被夜视仪发现,无遮无挡的立马就能被打成马蜂窝。 另外就算自己能绕远从公路一头利用器材优势再像上次那样把哨兵一个个全干掉,越过高速公路之后还有条国道呢,总不能再来一次吧。 那条国道几乎就是贴着镇子北侧穿过的,镇子里还有比较高的建筑,上面肯定会安排狙击手或者火力点。到时候自己不光要应对地面的敌人,还得留意制高点的观察,一个疏忽还得被打成筛子。 不成不成,就算让买提江去冒险也不成,他可以不怕死,自己还怕麻烦呢。一旦偷袭不成惊动了敌人,釜底抽薪迫使敌人放弃进攻白水城机场的计划就得落空,不光严重影响自己的行程,还会危及到联盟空军伞兵的生命。 “我、我小心点……”有不怕死的人吗?真打红眼了确实有,但平时真的很少。买提江虽然总想试试高科技是啥滋味,可一听媳妇这两个字气势也随之弱了许多。 “张师长,你有比较保险的办法吗?”洪涛不再搭理这个心直口快头脑简单的小伙子了,转而去问张伟平。人家好歹是师长,又是地头蛇,即便愿意低头服从领导也必须予以足够的尊重。 “让买提江在这里建立火力点,我去东边发起佯攻。等战斗打响之后,您利用夜色趁机从西边越过公路还是可行的。以我们现在的弹药数量,坚守几个小时不是问题。” 张伟平当然有办法,没有也得憋出来,谁让他是军事指挥员呢。用声东击西的方式制造混乱,替洪涛创造浑水摸鱼的机会就是他想出来的,听上去也不错。 “……嘶……不太合适啊。如果裁决者有重武器,比如机枪或者枪榴弹、火箭筒之类的,你们俩可能连一个小时都顶不住。”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没法顺利潜入并完成击杀指挥官、破坏通讯设备的任务,更没法全身而退。我可不是来和他们拼命的,不管出现了任何情况必须先活着……别皱眉,这不光是我个人的想法,也是东亚联盟高层的意思。徐代表,是这样的吧?” 但洪涛只用手指头大概算了算距离就开始嘬牙花子了,这个办法比买提江孤身杀敌当英雄还不靠谱。前者失败了只会损失一个人,后者失败了就是一锅烩,谁也别想跑。 “是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比热斯大叔,你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对吧?”为了表示百分百正确,徐小曼不光嘴上承认了,还冲张伟平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才露出瘆人的微笑,用独眼向洪涛发送电波。 “对你们来讲可能是好办法,对我自己来讲就是受虐……好了,既然大家都没太好的办法,那我就献献丑!” 一想起黑蜂的威力洪涛就有心放弃白水城机场,周媛肯定有办法阻止飞机起飞,那也就没有降落的必要了。想消灭这股裁决者不急于一时,慢慢磨呗。每天晚上弄死几个,用不了一个月他们自己就撤退了。 但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慢慢磨,一想起那头黑熊就恨不得马上见到周媛,把这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告诉她,提醒东亚联盟先别忙着占地盘圈人口了,赶紧全力搞特效药吧,一天时间都不能浪费。 佳木镇第一中学教学楼三层,莫罗兹站在窗前,望着西边黑漆漆的夜空,轻轻把玩着手里的行军壶,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随着汽油炉火苗摇曳不停,笑容忽而变得诡异、忽而略显狰狞。 做为裁决者南疆最高指挥官,他已经在这片地貌、气候变化极其之大的土地上拼杀了整整一年。从梨城到若羌,再从龟兹城到白水城。死在手里的反抗军将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光是吊在龟兹城外电线杆上烧死的就不下二百多人。 可艰苦的自然环境和生活条件也让他越来越讨厌这片土地,永远也不会充足的补给、永远也杀不完的反抗军、永远也不会休息的蚊虫……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熬到头了,据熟悉的高层关系透露,只要一鼓作气拿下白水城,把反抗军势力全部赶回疏勒城去,再无力量骚扰救赎者控制区,远离外界援助。 他这个南疆总指挥就很有可能接替这段时间频频出错、表现不佳且和萨宾司令严重不和的瓦克尔,成为苦修会副会长、裁决者的领导人。 要论个人关系,莫罗兹必须倾向老上级瓦克尔,俩人都是陆军出身,丧尸病刚爆发时如果不是瓦克尔果断带着武器杀出营区到各连队寻找,自己很可能就被困死在哨所里了。 但权力这个玩意谁都想要,自己不光没出卖过瓦克尔,还多次在关键时刻坚决站在老上级一边,为此也没少受萨宾排挤。现在有机会靠自己努力上位了,为什么不呢。 看着被汽油炉映射得不停晃动且有些诡异的身影,莫罗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诡异,没错,就是诡异。 自打潜伏在反抗军里的裁决者间谍及时汇报了佑罗很有可能顺着夏特古道抵达南疆的消息,这种感觉就会时不时出现在心底。 若论带兵打仗的本领自己肯定不如瓦克尔,连老上级都在那个家伙手底下吃了大亏,一旦进入了南疆,早晚会和自己碰面的。 派出整整三个小队去古道南端堵截就是未雨绸缪之举,趁着佑罗还没和反抗军取得联系就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显然比较明智。 一旦让他们沆瀣一气,再想绞杀就难上加难了,搞不好还会成为心腹大患,把南疆原本很好的局面完全搅乱,同时也就断了自己成为副会长的可能。 “江队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心魔这个东西越琢磨越难以平复,莫罗兹快步走出房间,来到旁边的电讯室大声询问。 江嘉华中队长带人去木尔扎特河谷伏击佑罗和反抗军,除了抵达时发回来一封电报,至今都快四天了还没有音讯,算起来早该就位了,难道说是间谍传回来的消息有误? 566 不要脸 “还没有……”电讯员摇了摇头,满脸都是疲惫和无奈。 此时正值白水城机场激战正酣之时,无论前线和基地的人手都很紧张,仅有的三名电讯员不光要全天24小时保持与进攻部队的联络畅通,还得昼夜不停的等待江队长的呼叫,一天也睡不了几个小时,都快把人累死了。 “前线的进展怎么样?”莫罗兹也看出电讯员的状态不太好,没有再紧逼,转而问起了白水城的战况。 “三个小时之前冯队长已经占领了依希来木其乡,正顺着公路向西推进,但沿途遭到的偷袭非常频繁,进展有些慢。” “南线强尕克村的反叛者们像是突然打了激素,抵抗的非常疯狂,我们的人不得不逐间房屋争夺,损失有些大。大队长,您说这次的反应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他们的家人上周就转移走了,为什么还要拼命抵抗呢?” 电讯员简单的把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提出了疑虑。裁决者和反抗军作战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攻陷龟兹城时也没遭遇过此种强度的抵抗,一个白水城至于吗? “……他们肯定有需要保护的目标依旧留在白水城,不管是什么明天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见分晓!传我命令,再向北线派两支小队增援。告诉冯队长,让他务必在明天中午之前占领机场,切断敌人北上逃进山区的道路。。” 这个疑问也是莫罗兹一直没想通的,不过他没有选择玩命猜测,而是准备亲眼看个究竟。既然南线的抵抗如此激烈那就向北线增兵,找比较薄弱的方向重点突破。 “可、可是基地里只有四个小队了,库房和临时医院还需要人……”对长官如此孤注一掷的选择,电讯员有点慌。 “库房已经快空了,医院的伤员不需要那么多人守卫……怎么,你认为反抗军还有能力来偷袭我们?”莫罗兹看出了电讯员的想法,笑了笑,提出个很现实的问题。 如果在上百名裁决者的猛攻之下反抗军还有能力分兵,那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赶紧撤退才是正确选择。而且还要把那个被俘虏又放回去充当间谍的反抗军军官出卖给反抗军高层,谁让他敢提供假消息的! “我明白了……”电讯员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捋清楚了逻辑关系,戴上耳麦开始呼叫。 “抱歉大队长,天线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去楼顶看看……”但嗓子都快喊劈了耳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电讯员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第一个就想到了架设在楼顶的天线。 “天线……”莫罗兹坐在电讯员的椅子上随手点了根烟,刚吐出一口烟雾,就听见走廊里有轻微的响动。刚想问天线是不是修好了,身体突然僵住,夹着烟的左手有些颤抖,右手慢慢滑下桌面摸向腰间。 “你要是不马上把两只手都举起来,我就往屋里扔手榴弹……两颗!”这时一个阴森森的男人嗓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声音不大口齿清晰,还是中英双语,特意重复了一遍。 “……你是佑罗?”莫罗兹咬着牙忍了两秒钟,还是把右手举了起来,同时嘴里说出个名字,非常非常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愿你能一直聪明下去,别做让自己丢掉小命的蠢事。”回答的声音依旧在门外,只是改成了纯中文。 “我还有活的可能吗?”莫罗兹苦笑了一下,把左手也举了起来,双臂伸的很直,来了个举火烧天式。 “当然,可能性很大!我又不是狂热分子,没有把人吊在电线杆上烧死的瘾。我也不是民族主义者,除了丧尸对任何人都报以善意,除非那个人想害我……”门终于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没听到脚步声,声音还是阴森森的。 “……我愿意合作……准确的说我不想死,不想躲过丧尸之后死在人的手里。”莫罗兹自始至终也没敢回头看,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心里愿意相信这个人的承诺。 “用左手把枪拿出来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面朝下趴在桌上,保持举手的姿势。” “……”莫罗兹半点没敢犹豫,百分百照着命令做了。在低头放枪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人的下半身,然后心里完全凉透了。 那个人就站在门口不进不退,离自己至少有四米远。在这个距离上无论自己学过啥、精通啥,也没法暴起反击,倒是子弹能比较快速的钻进自己身体。 至于说怎么在脸朝下趴在桌面时继续保持双臂高举,莫罗兹觉得自己突然开窍了,居然只试一次就完成了这个高难动作,双臂反剪之后就能高举了。 “告诉你两个事儿,一好一坏。先说好的吧,你的手下大多还活着,且有战斗力;坏的就是这座楼里除了你我已经没活人了,你有什么感想吗?” 男人的身影依旧站在门口没动,只是声音略微大了些,也不再那么阴森森了。就是内容比较令人绝望,如果是真的,那这座基地里至少有四分之一成员都被杀死了,就杀死在隔壁、楼下的房间里,而自己却啥也不知道。 “我只想活着,哪怕是当流民也成……”莫罗兹信了,能悄无声息的潜入防备严密的基地已经很厉害了,又杀光了一座楼里的十多个人还不被人觉察,自己除了求饶还能怎么办呢。 “现在机会来了,拿起麦克风,让进攻白水城的部队停止进攻……理由自己找,能不能活就看你会不会编瞎话了!” 站在门口的人当然是洪涛,他先向东走了从两公里穿过高速路和国道,再沿着湖边向西走一公里,忍着大群苍蝇的撕咬,一头钻进了咸水湖。 整整1500米的泅渡,大部分都是潜泳。不是他善于这个泳姿,而是不敢露头。这里的大苍蝇确实和买提江说的一样,太凶猛了。 只要把头露出水面就会立刻遭到疯狂啃咬,没错,是啃咬不是叮,这些苍蝇根本不屑于吸点血,而是用口器硬生生撕扯皮肉,甚至头发! 带着一头一脸伤口,洪涛狼狈不堪的抵达了西岸,然后就怒了。这么厚脸皮居然在一天之内被两次突破,水蛭还算说得过去,人家是专业的,可苍蝇也能咬透就太过分、太欺负人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洪涛不是匹夫,所以他从一层杀到了三层,就连隔壁那两个倒班休息的电讯员也被捅死在睡袋里。 “我是莫罗兹,基地补给运到,马上停止进攻后退到安全位置等待,车队将在明天中午抵达,同时运回伤员,听到命令马上回复!”莫罗兹瞎话编的非常快,说完之后再次把双手背在后面举了起来。 “这几天有补给计划吗?”洪涛有些吃惊,不光厚脸皮被南疆的虫子凌辱,连说瞎话的本领看来也要被比下去了。这位裁决者指挥官刚才说的就非常自如流畅,闭上眼根本听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是的,我们的冬季补给由于大雪封路被耽搁了,龟兹城仓库正在筹集骆驼运送,估计要推迟半个月左右。”实际上莫罗兹并没现编瞎话,只是把实话提前说了几天。 “第二中队马上集结返回出发地……第三中队预计明早后撤……” 这时传声器里传来了前线指挥官的回复,他们的纪律性还不错,接到命令没有问为什么马上执行。当然了,也可以说他们对作战没有太大兴趣,巴不得赶紧休整。 567 后会有期 “趴好别乱动哦,也别害怕,这只是应急措施,等离开这里足够远就会帮你解除。来吧,命令库房把武器弹药装车开到楼前,咋俩一起去为前线将士运送给养怎么样?” 现在洪涛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但还要继续巩固,否则等自己一走,就算杀死这位大队长,裁决者只需一封电报立刻会有下级指挥官递补,说不定连一天时间也拖不过去就得恢复进攻。 把这座基地里的人都杀死?不是没可能,但危险性有点大,万一碰到个暗哨或者半夜睡不着出来瞎溜达的马上就得从猎人变成被追捕的猎物,犯不着。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裁决者囤积在这里的武器弹药送给反抗军,此消彼长,即便裁决者能从龟兹城获得后续补充,短时间内肯定也无法再向白水城发动大规模进攻了。 但如何才能让这位裁决者军官乖乖听话不乱说乱动呢?用枪顶着后背显然很不靠谱,万一对方身上也有功夫,稍不留神就会被翻盘。就算他不反抗,这种状态也太容易被其他人发觉异常,立马就得露馅。 所以洪涛选择了更隐蔽也更搏命的方式,把两枚手榴弹绑在莫罗兹腰上,用耳机线连接拉环穿过袖口。然后自己和他手拉手、肩并肩,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有说有笑的下楼等待车辆抵达。。 不过在离开电讯室之前,还得把所有通讯设备开机通电,再拿着水壶挨个灌一遍,让这里的发生的事情暂时无法被外界知晓。下楼时顺手还把发电机的油箱给捅个小洞,用不了多久这台汽油发电机就得因为缺乏润滑油而拉缸报废。 当着三名裁决者士兵,洪涛和莫罗兹满脸笑容的坐上了全地形车,拖着被雨布覆盖的小车斗驶出了镇子,沿公路向西而去。直到经过最后一道哨卡莫罗兹的身体才略微放松,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却不敢抬手去擦。 “靠边靠边,车子漏油了!”也就离开了不到两公里,洪涛突然冲司机大声喊着。 “biubiu……”趁着司机下车查看,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轻微响动,两颗子弹没入司机的身体。 “嗨,你们俩也过来看看,这么点问题都解决不了,蠢货!”看到男人望向了自己,莫罗兹只迟疑了几秒钟立刻会意,冲着前面的车子大声呵斥着。 前后不到一分钟,三名裁决者就不明不白的躺在了距离基地很近的公路边,真是死不瞑目。又等了十多分钟,路边的芦苇丛里突然钻出三个人影。接到对讲机通知的徐小曼、张伟平一行人在看到手电信号之后现身了。 “师长,看,全是子弹,还有机枪!”买提江对坐在洪涛身边的莫罗兹没有丝毫兴趣,直接撩开了后面拖斗的雨布,马上就发出了压抑的欢呼声。 “张师长,他是南疆裁决者的最高长官叫莫罗兹……先别激动,我知道你们肯定听说过他,也很仇恨他。但现在他是我的俘虏,你们能不能保证不伤害他的性命,也不要折磨审问,先帮我看管一段时间?” 洪涛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公路,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可还得交代几句话。莫罗兹很配合,没有他的帮忙自己也没法顺利达到目标。 作战归作战,敌人归敌人,只要在不太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还是不愿意随便杀人的,也愿意当个言而有信的爷们。 “……我保证做到!”张伟平听到莫罗兹的名字脸上的肌肉直抽抽,看起来他们被这位裁决者大队长折腾的不善。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洪涛的请求,没辙,俘虏确实是人家抓的,还送了两车斗武器弹药,形势逼人呐。 “我帮你看着,谁也不许碰……”买提江对这个请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自打看到武器弹药之后,他眼里就没别人了,答应的比张伟平还爽快。 “莫罗兹,听见了吧,他们不会为难你。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主动点比较好,东亚联盟的军队很快就会抵达,此时正是重新站队的好机会,别再选错边。只要态度够端正,我相信徐代表会做出正确判断的,说不定还能去东亚联盟里生活,塞翁失马啊。” 对于莫罗兹,洪涛还想点拨两句。他是裁决者高层,肯定知道南疆的兵力部署,如果能主动反正,会给即将到达的联盟空军提高很大帮助。当然了,怎么做在他自己。 “佑罗先生……我、我真的还能活下去吗?”莫罗兹一直都没说话,他对自己的未来并不抱太大期望,哪怕这个佑罗已经叮嘱过了,可是落到反抗军手里还能有好?但听了这番话,眼神里终于有点动静了。 “我是东亚联盟的代表,可以很负责任的保证,你会得到公正待遇!” 徐小曼显然也明白洪涛这番话的意思了,马上亮出身份做出保证,不过这话讲的就太套路了,啥叫公正的待遇啊,枪毙双手沾满反抗军将士鲜血的裁决者头子,好像也挺公正的。 “裁决者已经停止了进攻,正在后撤等待补给。而他们存在基地里的大部分弹药都在这两辆车上,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进攻了。徐代表,我的工作完成了,在保密纪律问题上你说话比我管用,怎么和周部长汇报也是你的自由,咱们就此别过。” 洪涛没继续给莫罗兹说好话,更不打算掺合反抗军的内务。转向了徐小曼大概介绍了一下目前的局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您不和我们一起……朱玛腿上还有伤,她……”徐小曼真没料到会如此快的分手,更没接到上级的明确指令,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纪律,姑娘,注意工作纪律!周部长应该和你说过一切听我的安排,现在我的安排就是命令。请吧,此地不能久留,莫罗兹先生会指明前进道路……哦对,他腰上还绑着两颗手榴弹呢,拉绳在左边衣袖里,解了吧,别误伤。张师长、买提江,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洪涛没多解释,也没法解释,只能把周媛抬出来当挡箭牌,再和同样不知所措的三个男人一一握手告别,就一头钻进了路边的芦苇丛。 “他们……都走啦?”朱玛还骑在骆驼上,见到只有洪涛一个人回来既有欣喜也有失望。 “你舍不得?”洪涛把背包解下来扔给朱玛,那里面是从裁决者基地里搜到的压缩饼干和两瓶肉罐头。 “才没有……可我们该去哪儿?”朱玛打开袋子向里面看了看,随手绑在骆驼鞍上,眨巴着大眼睛询问。 “先把腿上的伤养好再说,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比较安全,应该不太远,走吧!”洪涛自己也爬上了骆驼,说得挺轻松,但身体有些摇晃。 张伟平说的没错,那些在咸水湖里生长的苍蝇真有毒,毒性还不小,被撕咬次数过多,连自己号称百毒不侵的免疫系统也快扛不住了,肚子里一阵阵恶心,脑袋还有点晕。 洪涛所说的安全地点,距离佳木镇并不远,向北30公里,几乎就在来时的半路上。他也正是在路上看到个托木尔大峡谷的旅游指示牌,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以前来过这里自驾游时,还驾车钻进峡谷转了大半圈,景色什么的不是太惊艳,却记得峡谷里有个供工作人员休息的房子。自己和朱玛在这里举目无亲,遍地还都是湿地沼泽,那座深入峡谷很隐蔽的小房子就是最佳养伤场所。 568 老鼠屎的威力 2031年的冬季,对于救赎者而言比往年都冷。不是气温低而是心里凉,本来还算不错的局面突然急转直下,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里就变得有些不可收拾,捉襟见肘。 首先就是裁决者遭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打击,或者称之为灭顶之灾。进攻白水城的近200名裁决者由于大队长莫罗兹的指挥失误,先是分兵去木尔扎特河谷堵截佑罗的三个小队全军覆没,进而佳木镇前进基地又遭到突袭。 不光死伤了十多名裁决者,所有通讯器材被毁,连带大队长莫罗兹和最后一点储备弹药全都在一夜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救赎者的官方解释是莫罗兹背叛了神灵,与反抗军里应外合,杀戮同僚劫走武器弹药叛逃了。 但南疆的裁决者们心里很明白,率领他们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斗的大队长绝不会叛变,即便他愿意出卖裁决者,反抗军也不会放过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 可莫罗兹确实不见踪影,根据当晚基地里的卫兵描述,他也确实命令把武器弹药装车并亲自运送到前线去。。同时前线的指挥官也证实了,停止进攻的命令确实是大队长下达的,还是亲口。 面对如此扑朔迷离的剧情,不光远在伊宁的救赎者高层想不通,就连在前线作战的裁决者们也找不到头绪,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时间再去琢磨这件事了。 就在莫罗兹带着武器弹药失踪的第四天,原本群龙无首且人心惶惶的前线裁决者们又遭到了反抗军犀利异常的反攻。 这次反攻的细节到底是什么情况没人能说情,因为遭遇反攻的5支裁决者小队全被歼灭了,没有一人活着回来,其中还包括负责北线进攻的一位中队长。 要不是南线的中队长一直都无法和北线取得联系,马上察觉到情况不妙并迅速后撤,他率领的4支小队恐怕也得遭遇同样的困境。 可是他最终也没逃脱厄运,六天后,还在佳木镇等待龟兹城援军和后勤补给的7个小队又在半夜遭到了突袭。 不知道敌人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人不知鬼不觉的突破了正面防线,杀死多一半哨兵,在大部分裁决者熟睡时展开了杀戮。 幸亏有两个小队没在镇子里扎营,接到呼救信号后拼死冲锋了两次无果,不得不驾车向东亡命狂奔,逃回龟兹城之后只剩下一辆全地形车和三辆摩托车,连伤员都算上只有寥寥数人。 驻守在龟兹城的中队长听了这几个人的描述,立刻后背发凉。这次进攻的反抗军不仅火力凶猛、行踪诡异,还装备了小型火炮。到底是火箭筒还是迫击炮没人说的清,但准头很高,裁决者的机枪火力点先后两次都被一炮端掉。 而这次进攻白水城,南疆的裁决者几乎全体出动,留守在龟兹城的只有四个小队,加上通讯员和伤兵也不足70人,能顶住此种强度的攻击吗? 这位中队长也是个狠人,只把战况发展简略的汇报给总部,就马上组织人手运送伤兵向梨城撤退。他自己则带领两个小队向北,钻进了独库公路南口。 他知道这么迷迷糊糊的跑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可不管在狂野还是在城市废墟里和反抗军硬拼都占不到便宜,打算依仗这里的两座地堡守株待兔,摸一摸敌人的情况再说。 如果敌人没那么强,自己随时都能呼叫援兵,只需坚守两三天,梨城那边就会派来大部队,给敌人来个前后夹击,自己也能将功赎罪。 如果敌人真的很强,自己可以利用独库公路复杂的地形和严酷的气候条件继续向北撤,一旦达到雪线高度任何枪声、爆炸声都可能引发雪崩。到时候就不存在武器装备和战术优势了,全得靠运气,多少也有一半活下来的希望。 幸亏他当机立断跑的快,不到一天时间追兵就来到了龟兹城,发现人去城空之后没有继续向东追赶,却盯上北面的独库公路南口。 这位中队长最终还是没活下来,不是被雪崩砸死的,而是被半夜摸了岗哨,异常憋屈的被手榴弹炸残在地堡里。 至于说敌人是怎么偷偷爬上来的,他终于看明白了。那些从牙齿武装的脚趾头,每个人钢盔上都戴着夜视仪的士兵,百分之一千不是反抗军。 东亚联盟派遣地面部队偷偷潜入了南疆!这是他立刻想出来的结论,可惜永远也没法报告给总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把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脖子。 不到半个月,救赎者辛辛苦苦折腾了大半年,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夺回来的战略重镇龟兹城宣告失守,被反抗军重新占领。 但事情并没就此结束,就在救赎者高层气急败坏的调集兵力向那拉提和梨城增兵,准备堵死独库公路中间出口,再从梨城向西发起反攻,重新夺回龟兹城时,又一个噩耗从楼兰传来。 反抗军的小分队突袭了西南联盟驻地,把那些在荒漠戈壁上纵横驰骋了半年多,最擅长小规模截杀反抗军的枪手打得屁滚尿流、死伤过半。 不到两天时间,西南联盟的残余部队就不得不快速收缩回阿尔金山脉,依靠隘口地形和堡垒进行防御,再也不敢轻易下山进入疆省。 当楼兰失守、西南联盟仓皇撤军的电报发回了救赎者基地,小楼里彻夜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出几声枪响。第二天,苦修会会长江洋和副会长安娜就出现在东亚联盟驻地,主动约见了周媛。 很显然,救赎者被逼到了绝境,他们宁可让出哈密城一半管理权,也希望东亚联盟能提供至少一个团的武器装备,打算对反抗军展开全线反击,最低限度也要夺回楼兰和龟兹这两座战略要地。 如果东亚联盟愿意提供足够数量的飞机和飞行员,对反抗军总部所在地疏勒进行几次轰炸,救赎者还愿意就石油城的开采权问题进一步协商。 这次的让步不可谓不大,石油城的开采问题已经谈过两次了,一直没得到想要的答复。按照东亚联盟的意思,与其这么半死不活的慢慢开采,不如由东亚联盟接手,每个月的产量直接就能提高两倍以上。 不光能满足东亚联盟对原油的需求,同样可以让救赎者获得更多,双方还可以共同建造炼油厂就地进行细加工。但救赎者一直没有答应,这次不光想通了,还开出了更诱人的价格。 这就等于把家门的一半拱手送人了,从此之后东亚联盟的势力可以相对畅通无阻的进入北疆。只需把乌市的机场稍微修理修理,用不了一年半载,联盟空军就能直接威胁到伊宁基地。 “会长阁下,情况我大概听明白,对于贵方的处境我深表同情。东亚联盟向来主张幸存者之间和平共处、团结一致对抗灾难,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在此种情况下不会派遣任何军事力量进入疆省,那样只会激化冲突,于事无补。” “我个人认为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军事对抗而是谈判,如果贵方有这方面的意愿,东亚联盟愿意居中调停,用最大努力和诚意,劝说反抗军坐到谈判桌上来,大家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面对这位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周媛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点轻视,耐心听完了对方提出请求之后,思索很久才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建议。 569 约会 想丢军保帅是吧,晚了!如果换在一个月前,救赎者开出的这个价码周媛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现在价格随着局势变化又提高了。啥石油开采权、啥哈密管理权,有机会直捣黄龙了,谁还在意摸几下亲几口需要花多少钱呢。 “周部长,反抗军的战斗力突然增强了许多,您不觉得奇怪吗?有没有可能是其它势力加入了进来,想把水搅浑趁机牟利。” “在保证救赎者主权完整的问题上我们是不会有丝毫让步的,也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在背后搞阴谋,所有真神的信徒都会毫不犹豫的和侵略者战斗到底,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见到出让如此大的利益依旧换不来东亚联盟的实际支援,安娜不得不出面扮演黑脸的角色。虽然这番话可能依旧起不到任何作用,但适当的警告一下对方,救赎者还有几万人,不会轻易让步也是很必要的。 就在昨晚,赵斌在办公室里亲手枪毙了从梨城跑回来汇报前线战况的裁决者中队长,又让卫兵当场抓捕了萨宾,把他软禁在苦修会里。同时任命瓦克尔为武装力量总司令,全权负责独库公路和梨城的防御,并宣布全境戒严。 这一连串变动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救赎者危在旦夕,现在只有也只能依靠东亚联盟的援助才有可能走出困境。。 为此赵斌给出了谈判的底线,只要能保证救赎者高层在控制区内的权力、有效打击反抗军反扑,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哪怕是把哈密、乌市、石油城都拱手相送也在所不惜! 可安娜心里清楚,此时东亚联盟恐怕就不仅仅想要城市、铁路和油井了,而这位周部长又是出了名的难缠,在这种局面下和她谈条件很难占到便宜。 “那是当然,我对贵方的决心一直表示尊重……但有些事情光靠决心是没法解决的,反抗军的决心应该也很足。为了避免幸存者之间无谓的杀戮,我建议大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多沟通沟通。” “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建议,同时也是东亚联盟的态度。大概……再过两天左右吧,联盟的一支应急部队就会抵达哈密。” “两位不要误会,他们只是来制止事态继续恶化的,并不是要和任何一方作战。当然了,如果你们双方的仇杀无限升级,联盟也不会视而不见,届时肯定会对在谈判期间率先挑起争端的一方予以必要制裁。” 周媛冲着安娜礼貌的笑了笑,再次重申了谈判的重要性,同时也没忘了以牙还牙。你还有脸警告我?拿啥警告? 看看我的警告多具体,部队到什么地方了都说得明明白白,还不愿意坐下来谈谈吗,别给脸不要脸,把裁判得罪狠了没好果子吃。 “哦对,这是我今早刚刚收到的电报,有一小股武装分子在陇南地区袭击了联盟的野外勘探人员并造成了伤亡。“经过与西南联盟方面的沟通证实,这股武装分子是非法的。联盟决定派遣武装力量进驻当地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清缴行动,同时通报东南联盟、西南联盟和贵方,以免造成误会。” 见到江洋和安娜还在犹豫不决,周媛又抛出了一颗小炸弹。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断了他们再和自己绕圈子谈条件的依仗。 别在心存幻想啦,什么同进退秘密军事盟友,在绝对实力面前那都是瞎扯淡。西南联盟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就没有力量再来插手疆省的事情。 至于说东南联盟……他们要是有那个胆子,当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四省联盟被吞掉。那时候东亚联盟的三分之二兵力都远在东三省腹地,长沙那些人不是照样一兵一卒也没敢北上嘛。 当然了,做为外交官,在正式谈判中本来不该如此咄咄逼人,哪怕对手已经投降认输了,依旧要留有余地。毕竟把人逼急了容易出现意外甚至两败俱伤的局面,光图嘴痛快和气势上压制,没啥太大意义。 但今天的周媛不得不违反了这条准则,她不是狂妄自大把救赎者视若无物,而是急着要去见一个人,一个朝思暮想了八年之久的男人! 洪涛返回北疆了,几天前周媛在电台里收到了一条电文,内容非常无头无脑。只是说让她在今天下午三点整到霍城检查站西边等着,具体等什么也没说。 但周媛非常确定这条电文是洪涛发来的,在电文结尾有个莫明奇妙的数字,946490。这个类似电话号码的数字除了她之外几乎没人能明白是什么,而且现在已经找不到这个数字的出处了。 那是当年和洪涛在德胜门箭楼上赤诚相见时的三围尺码,随着时间推移她已经不再是风华正茂的少妇了,即便保养的再用心也难免走形。 “是要去查看他们的兵力调动吗?近半个月、附近四座兵营的人员变化和通讯内容我都已经写在报告了里,至今为止应该没有大变动。这帮人的训练水平是真差劲儿,动员起来慢的很,我估计再有十天也完成不了调动。” 吃午饭的时候,张柯听到周媛要去西边走走的要求马上表示了婉转的反对。眼下特勤队在南疆的活动非常频繁,做为武装部参谋,自己的任务已经远不止配合外交部代表团工作,同时还得担负起临时指挥部、军事情报部门和电讯中心的责任,对特勤队的作战任务给予全面指导和配合。 而这么多工作都要由自己和三名特勤队成员独立完成,哪儿有时间和精力陪着这位整天无所事事的部长大人四处乱逛。 “那我可就带川早队长去了哦,他们的第一任务是卫队,我有权调动!”周媛怎么会不明白小胖子心里想什么,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又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旁边桌子上用餐的川早一雄。 “是……我马上让人准备车辆……”歌唱演员的嗓音如果刻意想让邻桌的人听见,就没任何可能听不见。川早一雄马上放下碗筷起身立正接受命令,坐下时才用眼角撇了撇张柯。 “呃……周姨,川早队长下午还有指挥作战的任务,要不还是我陪您去吧。”张柯立马停下往嘴里扒拉饭,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烦躁把人畜无害的笑容浮上胖脸,连称呼都变了。 “呦,这么重要的工作离开你这个高参能成吗?我就是随便转转,千万别耽误了正事。”周媛则是一脸愕然,甚至还有些许不好意思。 “哪儿能呢……在具体作战指挥方面我其实也是学徒水平,主要是经验方面差的太远。和川早队长学习的机会有的是,陪周姨出去转转的机会就不常有了,您千万别和我客气。” 周媛越客气张柯笑得就越谄媚,恨不得把自己说成不学无术的混子,一口一个姨叫得无比顺畅,真像回到了小时候,整天跟在这群大人屁股后面努力讨好,希望得到几句夸奖。 “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会走太远,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别带太多人,你我田钰再加个司机就成了。我也和安娜副会长打过招呼了,让她们也别大张旗鼓搞那么大排场,有几名士兵跟着足矣。我吃完了,你们俩利落点,半个小时后出发。” 见到张柯屈服了,周媛也没变本加厉继续逼迫,简单安排了下午的行程,就起身离开餐厅,但自始至终也没说要去哪儿。 570 约会2 “唉……”望着那个还有点像少妇的婀娜背影,张柯真是一点邪念都提不起来,长长叹了口气掏出根烟点上。这顿饭算是毁了,虽然还没吃饱,可一点胃口都没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对同龄女孩子兴趣不大,多一半原因都是被这位周姨和那位林姨给吓的,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自己就越觉得和她们俩很像。 一想起焦叔叔每天回家抱着孩子在后海边遛弯,和同僚喝个酒都得提前请假的窘境,对恋爱婚姻的兴趣就愈发淡薄。再想想外交部里那些部长秘书的遭遇,干脆就一点兴趣都没了,试都不想试。 “嗨,你发现了没有,今天部长很高兴,是不是南边又打了大胜仗?” 田钰也坐在这张桌子上,刚刚的一番对话都听进了耳朵,可周媛在场她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闷着头死命往嘴里塞食物,现在突然活了,鼓着嘴冲张柯眉飞色舞。 “打没打胜仗外交部怕是比武装部得到的消息要快吧……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行动了,除非救赎者高层属貔貅的一毛不拔。看起来他们已经坐不住了,上午那两位会长急急忙忙前来,就是讨价还价呢。。” 张柯瞥了眼田钰,对恋爱婚姻的态度更坚决了。联盟里但凡条件不错的适龄女青年,不是进了内务部就是去了外交部,剩下姿色不错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满肚子草包。 自己既不想找个没几句共同语言和追求的花瓶虚度年华,又不想找个满脑子算计、心狠手辣的女特务天天斗智斗勇。 “……那不应该啊,上午的谈判什么书面协议也没达成,也没有重大突破,怎么连吃饭都快了这么多,你见过不细嚼慢咽的周部长吗?” 对于张柯的猜测田钰完全不能认同,上午的谈判她就在房间里负责记录,对会议内容了解的一清二楚。不是说没有值得高兴的事,而是达不到让顶头上司失态的程度。 没错,就是失态。按照外交部外勤部门的训练内容,失态这个词不仅仅代表着情绪上的大波动、语言上的失礼和行为上的过激,还包括生活习惯突然改变,比如化妆、服装、饮食、起居等等。 周媛的吃饭速度是出了名的慢,只要没有时间要求她一顿早饭能吃半个小时,还美其名曰细嚼慢咽有利于吸收。但刚刚的午饭居然比在座的特勤队员吃的还快,太反常了。 “更年期提前了吧……别忘了带电池,我先去收拾收拾!”张柯狠狠掐灭了香烟,推开还没吃完的午饭也离开了餐厅。 此时他满脑力里装的都是南疆作战态势图,上午刚和川早一雄计划了一场针对梨城救赎者军队和裁决者的引蛇出洞各个击破战役,很多细节还没来得急完善呢,下午就被抓了差,还是跟着两条美女蛇一起出去,太别扭了。 一点整,两辆越野车缓缓驶出了基地大门,穿过聚居区之后向右驶上了通往霍城方向的公路。每辆车前面都有两面小旗子,左边的是苦修会徽记,右边则是东亚联盟标示。 沿途所有人见到这两辆车立刻躲得远远的,连同检查站的士兵也把身体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生怕引来关注。光一个苦修会就够受的,再加上个东亚联盟,还让不让人活了。 周媛确实像是出来闲逛的,对沿途的所有东西都感兴趣,路过煤矿要凑过去看看,还拉着矿工问东问西。路过铁路货运站也要停车看看,甚至登上蒸汽机车亲手试了试如何开动这个大家伙。 还有那些三五成群去山脚下下套抓兔子、獾子、野猪的流民孩子,只要碰到也得停车聊聊,还挨个给他们发压缩干粮和糖块,搞得像是联合国难民署到了非洲灾区差不多。 就这么走走停停、磨磨蹭蹭的向西行驶了两个半小时,路过霍城前进了10多公里车子又停了。不远处有个小镇子,路边站着个孤零零的小男孩,七八岁样子,浑身穿得破破烂烂,小脸脏得分不出容貌。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啊……呦,这衣服可不太厚啊。田钰,把我的毯子拿过来给他……来来来,披上,告诉阿姨你的家人呢?” 这次周媛依旧亲自下车送温暖,不光把盖腿的毛毯披在小男孩身上,还掏出糖果笑吟吟的问东问西,把母姓的光辉展现的淋漓尽致,仿佛阳光都格外温和了。 可这一切都是表面上装出来的,也就是她曾经从事过文艺工作才演的如此惟妙惟肖,但凡换个人都没法坚持这么久不漏一点声色。 为啥要演呢,因为洪涛在电报里说了,所有线索都在路边这些孩子手里呢。比如这个小家伙,拿糖的时候就塞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去孩子家里! “你说人要是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孩子,年纪大了之后会不会变成这样?”可惜的是在场的人里除了那个小男孩,所有人都没觉出来有什么不对。救赎者士兵只道高官在作秀,张柯干脆就觉得周媛神经不太正常。 “嘘……疯啦,让部长听见谁也救不了你!女人嘛,能力再强也有软弱的时候,适当宣泄一下再正常不过了。部长带你来,那是没把你当外人,别不知足!” 田钰的思维方式比较特殊,她既不觉得周媛在作秀,也不认为上司精神有问题。恰恰相反,在她眼中周媛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精神按摩,不光要肯定,还有学习的必要。 “镇子里安全吗?”就在两个人嘀嘀咕咕时,周媛已经拉起小男孩的手向镇子里走去。这下张柯又不淡定了,转头询问随行的救赎者士兵。 “不太安全……这里没有彻底清理过,在比较封闭的地方可能还有零散的丧尸。”三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别什么事儿都大惊小怪,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连小孩子都敢去,我们几个荷枪实弹的大人难道会被吓住!好歹也是上战场和丧尸做过战的人了,怎么越活胆子越小了呢。看起来日子过得太安稳,确实会让人失去斗志啊。” 还没等张柯出言相劝,周媛已经听到了士兵的回答,停下脚步用很沉痛的语气挤兑着踌躇不前的众人,然后拉着小男孩,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向镇子里走去。 “得,诸位,看到了吧,官大一级压死人。留下一个人看守车辆,咱们也跟上……兄弟,既然有丧尸出没,这些孩子怎么还敢来?” 领导都说不怕了,张柯只能也跟着不怕,然后继续向同行的救赎者士兵询问这里的详情,想尽量多的了解,在自行判断如何安排保卫工作。 “嗨,他们的父母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当淘金客,只能到这种没彻底清理过的村庄里捡漏,只要能把丧尸弄死就能从房屋废墟和丧尸身上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救赎者士兵毫不在意的道出了流民们的悲惨境遇,语气里并没有太多同情。 “……”张柯闻言立刻转头望向了田钰,后者也投过来相似的眼神,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把手摸到了腰间,拔出手枪检查弹匣上膛,再向街道两边的建筑废墟投去了警惕的目光。不过谁也没敢太靠近周媛,避免再遭到无情的奚落。 士兵说的没错,小镇里确实有流民出没,但在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之后全都远远的躲开了,只有一个人没走,是个瞎了眼还瘸了腿的女流民,缩在一座还算完好的院子里,时不时露出半张脏兮兮的脸向外张望。 571 约会3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放心,她是孩子的妈妈,就住在这里,大冷天的连火都没有,怪可怜的。你们就别进去吓唬人了,来,把身上的吃的给我一半。” 看到周媛领着孩子就要往里走,张柯抢上前几步刚要阻拦又被周媛抢了先嘴,一顿说辞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妥,但好像也不是很安全。 “部长,要不我和您一起……”这次田钰没在一边看热闹,如果周媛出了事儿,她做为随行人员也脱不了干系,必须尽到安保责任。 “少啰嗦,今天心情不错,别逼着我发火。”周媛的小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头也没回的进了院门。田钰探头向院子里望望,可脚步再也不肯往前迈,好像那道门槛上有魔法结界。 “你去后面盯着,禁止任何人靠近院墙!”张柯比田钰也勇敢不了多少,只能把士兵派到院子北面,自己走向了东边,这样三个人守住三个方向,基本能做到四面无死角。。 “你就是那个叛逃的红袍修女吧?记住下次化妆的时候用心点,他不喜欢太笨的女人!” 周媛自打进了屋子表情立马就不一样了,浑身上下再无一点母姓光环,全都变成了凌厉的杀气。手里也不再拉着小男孩,而是一把揪住了残疾女人,皮笑肉不笑的提出了批评。 “有什么问题吗!”小男孩的残疾母亲也突然不再佝偻着腰瘸着腿了,挺直腰板之后比周媛还要猛点,居高临下的反问了回去。 “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残疾流民,居然有一嘴雪白的牙齿,大修女就是这么训练你们的?” 气势这个玩意真和身高、长相、声音大小没啥关系,周媛一张嘴,双方的气场顿时反转了180度,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感觉。 “……”再看小男孩的母亲,虽然腰板依旧挺直,胸前很是饱满,可整个人却仿佛突然缩小了好几号,眼神里也没有自信的光芒了。 “唉……你都半老徐娘了,好意思和小姑娘比阅历?要不咱俩比比吧,看看我这个装扮有没有大疏忽!” 就在小男孩的母亲让周媛怼得无言以对,又被凌厉的眼神逐渐摧垮自信心的当口,屋子里突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男声,音量不大,还有些缥缈。 “……老王八蛋,有本事别装神弄鬼,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周媛闻声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震,再也顾不上和小男孩母亲斗法了,抬脚就往里屋迈。五官错位双手呈鹰爪状,很有点疯婆子当街撕扯的架势。 但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除了几件破破烂烂家具一无所获,顿时又开骂了。不过声音压的非常低,和这副舍我其谁的做派不太配套,缺少了气势。 “外面安全吗?”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依旧是满屋子缥缈,无法判定准确方位。 “所有人都在院外,不过我不能停留太长时间……要是你还有半点良心就赶紧滚出来,别和只大耗子似的钻在洞里探头探脑!”周媛也不找了,气哼哼的坐在炕边,嘴上还不依不饶的骂着,可眼泪却忍不住流了出来。 即便在电台里交流过,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能再见到那个男人,就算到了这里听到熟悉的声音,依旧觉得不太真实。 “呦呦呦……你这可是逆生长了啊,越活越抽抽,还动不动就哭天抹泪。来,让哥看看……呜呼呀,妹子,你今年怎么也得有30了吧!” 话音未落,炕角的破毛毯就被顶了起来,紧跟着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翻开,从里面钻出个灰头土脸还带着雪镜的男人。 这家伙倒也不认生,手脚并用几下就爬到了周媛身边,伸出脏兮兮的手挑起女人下巴左右看了看,一丝透明液体就顺着大张的嘴角流了出来。 从炕角里钻出来的肯定是洪涛,他十天前就带着朱玛从南向北再一次翻越了南天山返回北疆,然后一起去了赛里木的小屋。 倒不是丧失了警惕性,而是小脑袋没忍住,最终还是老牛吃嫩草,生米煮成了熟饭,成了一家人自然也就不用太见外。 这事儿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意志力薄弱,主要还是那些咬人的大苍蝇太狠毒。在去往托木尔大峡谷的路上他就因为中毒太深陷入了昏迷状态,醒来时已经过去了30个小时,而且睡袋里还有个光溜溜、滑腻腻的身体。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朱玛把他拖到了大峡谷入口的售票处里暂时安置下来,嘴对嘴的一口口喂饭、一口口喂水,然后还顺水推舟违背了男人的意志。 至于说自己为啥在昏迷状态中还能上阵厮杀,朱玛给出的解答有点欺负人。她说洪涛根本没完全昏迷,时不时还会清醒一段时间。更不是人家小姑娘趁机色诱,真正违背了妇女意志的正是洪涛,她只不过是没有强烈反抗而已。 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洪涛懒得去核实,也没法核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和生死考验,这个女间谍也部分获得了认可。 鉴于她属于误入歧途有挽救可能的属性,也愿意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本着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原则,自己救她于水火之中自然也算积德行善。 只要理论和逻辑上能讲通,洪涛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年龄差距根本不算事儿,实际上只要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任何女性发生关系,都存在巨大的年龄差,且根本没法计算具体数值。 关键是看她合不合自己胃口,很显然,朱玛各方面都很符合自己的标准,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大大超出了。而她自己也愿意,这就没什么问题了嘛。 当然了,身边多了个年轻貌美激情四射的女伴,并没让洪涛乐不思蜀,在回到赛里木湖之后的第三天,他们俩带着于佳又动身出发,来到了这个和卡米拉姐弟俩第一次见面的小镇,着手布置另一项重要事宜,与周媛见面。 对于这件事洪涛势在必行,除了个人情谊之外更主要的还是为了全人类。不是唱高调,是不得已。自打知道丧尸病已经传染给了动物,且动物还可以向人类传染之后,这块大石头就一直压在心头,除了生死之外比任何一件事都重要。 他想了好久,也没找到隐瞒这件事的理由。无论是从微观还是宏观考量,不管为了自己活下去还是为了全人类的延续,都必须告诉周媛,还得尽快。 目前也只有她没准能听自己的建议,并有能力影响东亚联盟的决策层,再利用联盟的影响力再次号召全世界幸存者团结起来,一起面对第二次丧尸病的爆发。 至于说这个女人会不会出卖自己、利用自己,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谁也无法保证。所以这次会面必须要小心谨慎,留有后路。 想确保安全,第一个需要考虑的就是见面地点。肯定不能去伊宁基地,避开沿途检查站并不是太难的事儿,甚至潜入救赎者基地也可以做到。但面对那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东亚联盟特工和空军特勤队员,自己真没把握。 随便找个山区让周媛单独来见面吧,先不说她心里怎么想、敢不敢来,设身处地的假设下,如果自己是联盟部长级别的人物,能随便支开所有人单独出去吗?肯定是不妥当的。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小镇比较合适,它距离伊宁基地不远,周媛能找到合适的借口靠近。这里也确实有不少流民活动,给她避开随行人员与自己单独相处提供了必要的掩护。 同时还可以不让救赎者过于怀疑,高层访问,很多时候都有亲身去民间走访的戏码,不论作秀也好、有目的的考察也罢,都在正常活动范畴之内。 572 约会4 于是朱玛和于佳就成了流民母子,这座小院则成了她们俩的临时居所。只是为了在院子里挖条隧道连到街对面充当逃生通道,足足耗费了六天时间。 “哎呀呀呀……嘶……轻点轻点……别别别……我身上都是土……唔……” 可惜周媛并没体恤自己这份苦心,突然变脸了,伸手抓住耳朵咬牙切齿的拧。疼是肯定的,但还不敢叫,只能咧着嘴用力捶大腿。结果嘴又被两片软乎乎、湿漉漉的东西堵上了。 “嗯……咳咳……”就当干柴马上要被烈火点燃时,屋门外传来了几声干咳。 “呦,还有人吃醋啊……他没和你说过是有妇之夫,更没提过还有个老情人吧!姑娘,你年纪还小,最好离这种道德败坏的男人远一点,否则早晚要吃苦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等洪涛介绍周燕先不乐意了,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打搅,转头冲朱玛笑了笑,干脆跨坐在洪涛腿上,也不嫌脏,头碰头的表明了身份。 “那又怎么样,现在我们每天睡一起,以后还要去我家乡一起盖木刻楞、一起放牧、一起生很多孩子。。看,我把牙齿重新弄了弄,这下没问题了吧?你们继续,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哦……” 朱玛也没白接受了小十年的培训,不管内心如何想,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至少及格。面对周媛的挑衅挖苦丝毫没让情绪左右,表现得很大度,这反倒成了一种优势,心理优势。 “呼……你还真会找,又是个小号的林娜!”见到对方没吃自己这套,周媛也不再虚张声势了,板着脸瞥向了洪涛,语气和眼神里情绪很复杂。 “说正事吧,我说你听,不要插话仔细记,都是大事。”洪涛冲朱玛轻轻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别再刺激周媛。怀里这位不光不省油,还非常费油,真把她惹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哼,放开吧,有新人了还抱着我这个半老徐娘做什么!”周媛确实被气得不善,朝思暮想念念不忘了小十年,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结果心上人又找了个更年轻的,这事儿让谁赶上也很难一笑了之。 “丧尸病毒已经开始传染动物了,她就被咬过,被我救活了。听说联盟造出了治疗丧尸病的特效药,能不能想办法把那只熊的尸体运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这次的病毒又变成了什么样,有没有针对的办法。” “另外就是得由联盟带头向全世界幸存者组织发起号召,别再琢磨谁当领导了,要清楚的认识到,目前丧尸病的威胁不光没远离还越来越近了,必须要重视起来马上采取相应的行动,否则一旦爆发会比上一次还惨,谁也躲不过去!” 想完全靠甜言蜜语让一个打翻了醋瓶子的女人恢复理智,洪涛没这个本事,不过他有其它办法,吓唬!在性命和感情之间,不敢说所有人都会选择前者,大部分人还是会多想想的。 “……当年你就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个可能,没想到又被说中了……她是怎么被救活的?”周媛在这方面就属于大部分人,醋意马上消失,但很快又酸上了。 “输血……” “真的有用?!天啊,没想到你真的变成了唐僧……不对,那我呢!” 听到这个简单的答案,周媛差点在洪涛怀里蹦起来,声音也随之提高,赶紧捂住嘴,瞪着眼睛滴溜溜乱转。可是没过几秒钟,惊讶和惊喜全被恶狠狠代替,表情比要吃唐僧肉的白骨精还恶毒。 “我不是说要吃你……可凭什么就她流着你的血,不成,我也要让丧尸咬一下!” 话音刚落,她马上就觉得这种表现很容易引起误会,想分辨吧,居然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急得只能拿出女人的杀手锏,一头顶在洪涛胸口上开始耍赖。 “你、你干什么……我、我是说着玩的,你别生气啊……” 但很快周媛就停止了浑身乱扭,抬起头看着洪涛撸起胳膊绑上绳子,举起针筒。这下是真慌了,她希望能免疫丧尸病,谁会不怕死呢。可她不想用情份去换男人的血液,除了血液她更想要这个人。 “就冲你敢单独来见面,这份情份也得报答。我不喜欢欠人情债,这些血也不是白给你的,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有些冒险,敢不敢?” 洪涛扒拉开女人阻挡的手臂,找准静脉扎了进去,一边看着暗红色的血液涌进针管,一边抬起眼皮冲周媛眨巴着小眼睛。 “……我帮你……说吧,什么都可以!”周媛接过针筒,示意由她来。 “我不确定血液离开身体之后有用的成分还会不会保存下来,只能先把它们输入你体内带回联盟。到时候你可以不说血液是你的,但真要是有人查起来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保不齐会变成第二个我。” 近距离看着女人眼角的鱼尾纹,洪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时间真的很残酷,当年那个一笑一颦就能迷倒一大片男人少妇已经被磨没了。 “切,我可是外交部长,要是连这点事儿还摆不平就白混了。不过你可要轻点,我怕疼……”针管抽满了,周媛也听明白想清楚了,又开始变身,嗲嗲的嗓音和白痴般的表情重现,都四十了还撅着嘴装小女孩。 “嘿嘿嘿……那可就不是你说了算啦!”洪涛并没马上去找周媛胳膊上的血管,而是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呸……你不是要来真的吧!可、可是……”刚开始周媛还以为是闹着玩,任凭腰带被解开也不反抗。可接下来的动作让她不能不多想了,想阻拦吧又有点犹豫,不阻拦把又不太适合做这种事儿。 “我的血可不会白白给外人,不让我占足了便宜就想百毒不侵,做梦!” 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洪涛很快就褪掉了周媛的裤子,然后把自己的也褪到膝盖,再把针管举起来。这下好了,两根针一粗一细,全都做好扎进去的准备,就等着周媛点头认可。 “可你不是说过这样并代表不了什么吗?”刚才就没抵抗,现在肌肤相亲了周媛更不打算抵抗,但她有点不太理解男人这么做的目的。 “那是骗你的,当年有初秋在前,我又是联盟首领,不能带头朝秦暮楚。”这个姿势有点难拿,周媛的体重也不像小姑娘那般轻巧,洪涛拿针筒的手直哆嗦。 “好啊,居然敢骗我!你就没问问我是不是结婚了,还在不在乎你这个老混蛋!”还是周媛有经验,主动抬起些身体,可表情非常气急败坏,横眉立目的好像不打算配合。 “嗨,结婚了也能偷情嘛……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再磨蹭下去不光血要凝固,我也要被冻抽抽了!”别看周媛已经不是诱惑力最强的年龄,可一旦迈过男女之间的那道线,反倒更让洪涛热血沸腾,迫不及待。 “呀……”随着周媛的身体突然下沉,轻轻的尖叫声就算是最终回答了。 “嘶……”片刻后又是一声痛哼。 张柯和田钰在寒风里足足溜达了四十分钟,才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先走出来的是周媛,后面则跟着小男孩的母亲,怀里还抱着一团衣服不停鞠躬。 那是周媛的大衣,很显然又送出去了。可张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和进去时比女部长就算没有了大衣,好像也不怎么冷,脸庞还红扑扑的。 但也仅仅是下意识的感觉,他可没心情和胆量去琢磨这位女部长,更不擅长。当年要不是总摸不清蓝玉儿的想法,也不至于把青梅竹马拱手相让给了苟晨志。 573 又一个怪物 看着两辆车扬长而去,一直在附近街道上玩耍的小男孩扭头钻进了小院,不大会儿就和他妈妈一起提个篮子走向镇外,像是要去捡什么东西,可转了一大圈之后啥也没拿又回来了。 但这次没进小院,而是穿镇而过沿着公路向北走去。如果此时有人跟踪,已经藏在镇外的洪涛就能从望远镜里发现,来三五个人等于白给。 “叔,您还认识东亚联盟的大官?”直到母子俩离开公路走进山林洪涛才放弃监控追上来,一把抱起于佳放到肩上。 “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怎么了,不高兴啦?”洪涛从怀里掏出鱼肉干递到头上,这孩子也是碎嘴子,唯一能让他少说话的办法就是吃零食。可是本该说话的朱玛却闷着头走路不吱声,得,还得哄。 “你骗我,你是东亚联盟的大官,根本就不会和我回家乡!”朱玛很委屈,自己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找到了依靠,结果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又闯进来一个女人要和自己抢。 “那是曾经,我确实在东亚联盟当过首领,还有个妻子活着,现在她也是东亚联盟的首领。。但我肯定要和你一起走的,只是目前还不是时候。” 关于自己的来历洪涛始终没向朱玛透露太多,不是故意隐瞒是不想说。那段经历太复杂也太离奇,有可能会让这个姑娘多想。 “你、你就是洪涛……可他不是死了吗!?”古人说的好啊,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当洪涛亮出真实身份,朱玛比初次听见佑罗还惊诧,更多了几分惧意,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我是不是死人你还不清楚?放心吧,标准的大活人,肯定不是僵尸鬼魂。当年是诈死,为了自然而然的离开联盟、离开所有认识我的人……于佳,自己拿着缰绳去前面走,不许太快哦!” 但现在不说不成了,自己和周媛做的事儿根本无法解释,还得从头讲起。不过这段历史朱玛能听,于佳就算了,他也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孩子。 “……你的血真能治疗丧尸病!”尽管洪涛努力言简意赅的讲,这一说依旧讲了二十多分钟。 没辙,需要阐明的细节太多。然后朱玛就捂着嘴瞪大眼像看怪物一样不太淡定了,故事里的任何情节也没这个大料震撼。 “现在你的血可能也不太正常了……那些丧尸的反应不是幻觉,应该就是你输血之后的反应。”洪涛之所以不愿意主动和朱玛坦白过去,还有个很复杂的理由,他不想让这个姑娘知道身体的变化。 自己中毒昏迷之后睡了差不多一天多才苏醒,然后就准备继续向大峡谷里进发。峡谷入口处的售票大厅和员工宿舍虽然坚固厚实,是个不错的临时住所,但比较容易被人发现,万一裁决者追踪过来又是麻烦。 可就在离开售票大厅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事情,这里居然存在丧尸,还不止一两个,最近的一只就在相隔不到四十米的大厅另一头走廊里游荡。 当时洪涛就傻眼了,难不成碰上变异的丧尸啦?这些永动机一般的怪物把感觉器官也变异迟钝啦?在几十米范围内也无法发现活人? 但现实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当他打开房门走出去时,附近的丧尸立刻就把注意力转向这边。但它们好像陷入了沉思,始终没想明白到底该不该扑过来咬一口。 于是洪涛也跟着沉思了起来,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变异了,变得让丧尸以为是同类。理由很简单,让苍蝇咬的次数多了会中毒,让丧尸咬的次数多了没准也会中毒。 这么多年在疆省四处乱转,有时候为了寻找资源、有时候为了躲避追杀、有时候为了抓捕蓝魔鬼,基本每年都会让丧尸咬几次。当时看着没事,实际上病毒全都积累在身体里,达到一个阈值之后发生了质变! 自己变成了丧尸,或者说它们的同类,这个打击简直比当初知道自己的血液能抑制病毒还大,直接就让洪涛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连怎么离开售票处都不记得了。 如果说光是血液有特殊功能,可以解释为免疫系统强大,再怎么会被当成唐僧依旧是人。现在干脆不是人了,这要是让人知道,比如朱玛,她还会搭理自己吗? 这姑娘得有多大心,才会选择和一只长得比较像人、能说话的丧尸生活?洪涛觉得她能不半夜偷偷拿枪把自己爆了头,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心地善良的人。 人类和人类之间可以讲爱情、友情、亲情,再不可思议的选择都能理解,可人类在面对其它种族时真没那么优柔寡断,通常的选择基本只有一个……杀无赦! 这也不是自己的片面判断,旧世界里有很多电影和文学作品都在不同层面探讨过,结论差不多,基本全是悲剧。最次也是天各一方,很少有大团圆结局。 欧美的人猿泰山、人猿星球、异形、魔戒,国内的聊斋、白蛇传等等,不管是人与妖怪还是人与神仙,只要被人发现是异类,之前的再多好处瞬间就得枉然,马上喊打喊杀。 哦对,好像有个阿凡达是例外,不过那群精灵般的异类有独立的星球,主角还是个高位截瘫,在地球上已经生无可恋、生不如死。自己好像还没混得那么惨,也找不到其它星球躲藏,只能也必须在地球上混。 但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只持续了几个小时就让一件事给打破了,峡谷里也出现了河流,还有发过大水的迹象,好在小屋由于地势比较高依旧存在,且保存的比较完好。 只是小屋里也有丧尸,应该是在此值守的员工。但这家伙居然自己躲开了,对两个大活人不闻不问,就像没看见一般。 这时洪涛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如果说是自己变异了,那丧尸也不该放过朱玛,难不成她也因为输入了自己的血液而产生了变异? 最终洪涛还是选择了询问,然后就发现朱玛的神色有些慌乱。经过不断开导忽悠,这姑娘终于承认她好像能指挥丧尸。大概意思就是脑子里能感觉到某种声音存在,回应了之后,那些丧尸就不再扑过来进攻了。 她也是在峡谷售票处碰见丧尸时才发现这种变化的,当时没敢确定,更没敢讲,理由居然和洪涛一模一样,也是怕被当做怪物杀掉。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洪涛带着朱玛又返回峡谷入口处拿丧尸试了试。果然,那些丧尸根本就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同类,如果朱玛离得远一些,感觉不到脑子里的声音,它们马上就翻脸不认人,张牙舞爪的往上扑。 排除了自己变异的嫌疑,洪涛并没有丝毫高兴。现在朱玛变成了怪物,想想这姑娘的后半生,当初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真不好说。如果让朱玛知道了,她会怎么认为呢?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和不确定,洪涛在返回北疆之后特意到八卦城附近偷袭了一座救赎者兵营,抓了个俘虏回来,又把自己的血输进去一管。这名俘虏在十天后死于bl市,不是变异失败也不是得病,而是被洪涛亲手杀死了。 经过观察试验,俘虏并没有控制丧尸的能力。也就是说自己的血液里并没有促使人类变异的东西,朱玛的变异还需要别的条件,比如要被丧尸病毒感染,或者是要被动物携带的丧尸病毒感染。 574 暂时安全 接下来的验证工作洪涛就无能为力了,只能交给东亚联盟的医学专家去做。这件事本来也不想告诉朱玛,她知道以后除了平添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周媛时隔这么多年了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和朱玛比起来她更值得信任,即便因此引来更多麻烦也不欠人情债,这可能就叫性格决定命运吧。 “……我不怪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的血我早就变成怪物了……只要你不嫌弃,我还愿意和你一起回家乡。” 朱玛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经过短暂沉默,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抱怨命运不公,还理解了洪涛的苦衷,并明白了目前的处境。 “谁也没法嫌弃谁,到目前为止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全世界好像就咱们俩个是怪物,除了相依为命还能有别的选择吗?除了互相信任,我们又能完全相信谁呢?”欣慰归欣慰,更多的还是酸楚。 以前是一个人四处漂泊,结果不光没逃脱命运的安排,还把队伍给扩大了整整一倍。。鉴于以后不再是自己独来独往,所以还是要给这位姑娘打打预防针,丑话先说在前面,不要太乐观。 “不怕,如果没遇见你我也和怪物没什么区别,不是被派到别人的地盘里当间谍抓住杀死,就是在基地里成为男人的玩物和生育机器。” “这些天是我这十年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谢谢你比热斯……我能不能不叫你洪涛,赵斌经常会诅咒这个名字,非常恶毒,你曾经得罪过他吗?”这时候的朱玛反倒比洪涛更想得开,或者说是苦难尝的太多了,很多事情更容易想开,更懂得知足。 “他啊……一只小爬虫而已,蹦跶不了几天了。”关于赵斌很可能是孙大成的事情洪涛已经和周媛说了。 关于救赎者实际领导人的情况,外交部一直都在研究,但始终没有得出结论。这下好了,所有疑问迎刃而解,怪不得那家伙总是躲在幕后死活不愿意抛头露面,原来是怕被认出来。 要是没有动物感染丧尸病的事情,洪涛肯定会想办法把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给做掉,但现在真没心思去琢磨他了。与全人类和自己的生存问题比起来,孙大成就算再把救赎者搞得天怒人怨也都是旁枝末节。 而且周媛也说了,既然赵斌很可能是孙大成,那她返回东亚联盟之后就会正式向理事会提起议案,建议对救赎者领导人赵斌的身份进行重点甄别。 只要能证实他就是孙大成,东亚联盟就不用再恪守任何幸存者势力之间约定成俗的规则,可以采用任何手段进行清缴,且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当初被虐待过的那群幸存者现在很多已经走上了联盟重要领导岗位,肯定也不会忘掉这个名字,会百分百支持提案。只要提案获准,那赵斌和他的救赎者就离末日不远了。 以前东亚联盟之所以没对救赎者下手,并不是打不过,也不是视之为鸡肋食之无味,而是在顾忌名声的前提下能采取的手段不太多,又不想付出太大代价。 现在好了,可以把吞并和侵略说成征讨犯下反人类罪的败类,手段激烈些、办法龌龊点、造成的伤亡大一些,都不会有任何负担。这就叫道德制高点,只取大义不看细节! “你真不担心她把秘密透露给别人?”听到男人说得这么风轻云淡,朱玛也就不替救赎者操心了,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周媛。 “呵呵,你还不太了解她……怎么说呢,我们俩并不能全算情人,更像是知音。没有我帮忙她就无法发挥出全部能量,有些人的心很大,要是总憋着不能施展会比死了还难受。这时候我就是她实现理想的助力,在把我榨干之前她会比我自己还小心。” 对于周媛的立场洪涛并不怎么担心,那个女人很聪明也很任性,只要她认准的事儿,光靠外部压力很难做出改变。 当然了,也不能觉得周媛会永远站在自己一方,聪明人更懂得与时俱进,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点太早,没必要。 “……那、那你妻子呢?”朱玛肯定理解不了洪涛对周媛的评价,不过她信了。然后开始咬手指甲,好像勇气在指甲里长着,多咬几下就敢把她觉得很为难的事情提出来。 “她啊……是个好女人,可我这辈子也只能对不起她了。有时候放手反倒是珍惜,你能理解吗?” 其实在这件事上洪涛自己并不为难,谁问都可以这么回答。因为就是心里所想,没什么可隐瞒的,更不需要讨论。经过这么多年的验证,自己当初的选择也没有不妥。 如果强行拉着初秋一起出逃,先不说怎么合理诈死消失,光是疆省这边严苛的自然条件和艰苦的生活方式,就不是一个城市女人能很快适应的,更不见得会喜欢。 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听周媛说初秋在理事长的位子上干的很不错,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还充满了自卑的小女人,在各方势力之间搞起平衡来,比林娜也不遑多让。 最主要的是初秋这几年过得很快乐,失去了丈夫并没让她颓废,反而更积极主动了。这就应了古人的总结,有些人有些事,和则双损、分则双利。说白了就是不太配套,强行凑在一起不光不会运行顺畅,1+1反倒小于2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真没必要为了彰显重情义,就昧着良心非说如何如何想念、怎么怎么悔恨。除了些许抱歉之外,祝福她能过得更好比啥不强啊。 “人生真的很奇妙,我知道你的时候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只听大人们说在东边很远的地方有个家伙杀丧尸特别厉害。” “我和姐姐还偷偷幻想过以后也找个那样的男人,有了他保护就什么都不怕了。谁能想到梦想有一天真会实现,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实际上朱玛对洪涛的过往并没太多兴趣,只是被周媛刺激到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在得到男人比较靠谱的保证之后就不再追问,开始感叹自身的奇遇。 至今为止,虽然每天都睡在一个被窝里,可她依旧没法把身边的男人和那个响亮的名字紧密联系到一起,总有种似梦似醒的感觉。 “你姐姐的事情也安排好了,她应该还活着,很大可能在东亚联盟,还嫁了一位高官。但这件事不能急,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必然会受到逮捕审判,光靠周部长一个人拦不住,得慢慢想办法,既要脱身又不能连累太多人。” 说起这次和周媛的会面,洪涛怎么琢磨怎么亏。除了满足了女人的身心需求之外,还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比如赵斌的身份,再比如朱玛姐姐的大致情况和长相,最终又搭上了两管血,收获的仅仅是口头承诺! 哦对,还有个算不上收获的收获。周媛走的时候会把张柯和希贝克一起带走,回去之后也尽量让他们少掺合有关疆省的事情,争取把已经有了的某种猜测慢慢淡忘,尤其是小胖子张柯。 至于说另一个见过自己面容的徐小曼怎么办,按照周媛的意思干脆再安排一次秘密会面,然后由自己把她干掉往大山里一丢。要说起狠毒来,这个女人真是六亲不认,一切碍事的人全都除之而后快。 7017k 575 祸从天降 其实洪涛也不是啥好玩意,他确实这么想过,只是还没那么纯粹,有些假仁假义。最终还是建议周媛利用权力尽量不让徐小曼返回联盟,先放到南疆工作几年,等把救赎者的问题解决之后再考虑如何处理。 “……”对于洪涛所说的办法,朱玛除了凑过来亲一下表示感谢之外也没有更多能力了。 救赎者的燕子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她非常清楚,失败之后的下场更明白,只要能找到姐姐,此生还能见面就足够幸运了,不在乎多等几年。 大雪连续下了三四天,刚刚放晴,很多小动物就不得不从藏身处跑出来四处挖掘,争取能在雪层下面找到些草籽、坚果充饥。 和小动物们比起来,凶猛的食肉动物同样饥肠辘辘。顶风冒雪出来狩猎肯定是不可能的,那样不光找不到食物还会把身体里的热量消耗光,最终被冻死。 而现在正是好机会,趁着天气晴朗、小动物活动频繁,出去抓只回来打牙祭,又能多抗几天。。运气好的话,赶上只被冻死的山羊或者狍子,足足吃一顿能顶半个月。 草原狼三兄弟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出来狩猎的,它们刚刚抓到一只松鸡,可是这几斤肉对于饥肠辘辘的三兄弟而言,不光没吃饱还勾起了更多食欲。 “大哥,绕过这条沟再往东不远有很多美味的小羊,要不咱们过去看看?”三弟舔着嘴唇上的血迹最先发言,它的年纪最小也最贪吃。 “你他妈想死啊!我还不知道那边有羊,可是还有砰砰响要狼命的东西你知道吗!”大哥的吃相比较绅士,嘴唇上啥也没有。实际上它是连毛带肉一起吞下去的,根本就没咬也没嚼。 听了这话,向前一扑就把三弟扑倒在雪地上,呲牙咧嘴的训斥开了。虽然说兄弟三个已经饿了好几天,那也不能去找死,这种思想要不得,必须教育! “哎大哥、大哥,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做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老二,狼二性格更沉稳,凡事都不会第一个出头,见到三弟要被大哥教育赶紧上前挡住规劝。 “打死也比饿死强!下这么大雪,两条腿的怪物很少出来。我前几天站在山头上看过,那个最高的家伙带着两个怪物出去了,现在山谷里只剩下两个大怪物和一个小怪物,只要能躲开那几条该死的叛徒,肯定能抓到羊!” 有了二哥的保护,狼三立马就不怕大哥的吓唬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分辨。也不光是发泄情绪,还有数据支持,显然是蓄谋已久。 “你确定最高的家伙出去了?”狼老大也不是愚钝之辈,虽然它只有两名手下,但凡是能在狼族里当领导的,除了出身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工作经验和头脑。 它们的群体原本有20多只,从祖辈就在这片山区里讨生活,但一直都被两条腿的妖怪压制,不得不东躲xz,饥一顿饱一顿活的很辛苦。 就在十年前,也就是它刚刚出生的那一年,狼族的气云突然迎来了大转变。两条腿的怪物突然间大多变傻了,整天就知道傻呵呵站着晒太阳。虽然还有少数会拿着砰砰砰的大杀器,但和以前比起来真是少之又少。 也就是从那时起,狼群重新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有吃不完的肉。实在馋了,还能去湖西边的山谷里抢两只肉质细嫩的羊来打打牙祭。 那里只有一个两条腿的怪物看着,没有砰砰砰的大杀器,至于说还有几条汪汪叫的狼族表亲助纣为虐,只要略施小计就能避开。 但好景不长,刚过了两年舒服日子,突然有一日从天上掉下来个大家伙,冒着烟摔在了湖岸上,从里面走出个大个子怪物。 虽然都是两条腿的怪物,可从天上来的和一直在地上走的确实不太一样,这只怪物不光有砰砰砰的大杀器,还特别喜欢钻到山沟子里追着狼打。 自打哪天之后,自家的狼群就日渐萎缩,几乎每年都有同胞死在大个子怪物手里。最可恨的是,以前养羊的怪物手里也多了砰砰砰的大杀器,时不时两个怪物还会骑着马、带着狼族的败类表亲去树林里转悠。 这下狼族就真到了末日,想藏藏不住,那些败类表亲鼻子非常灵,能闻着味道追出几十里,带着怪物找到狼族的窝。 想打还打不过,一个砰砰砰就能要了狼族的小命,两个凑一起简直就是噩梦。有时候还没见到怪物呢,同伴就随着一声巨响永远倒下了。 煎熬了两年,最终叔叔大爷们只好带着剩余的兄弟姐妹举家西迁,即便那边是别的狼族地盘,但屈服于狼族总比被怪物打死体面的多。 也有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活的狼族留了下来,它们兄弟三没有走,依旧在这片山区里狩猎,还慢慢找到了规律,成功避开了两腿怪物。 不过今年冬天的雪有点多,把树林、草地都盖住了,让小动物们很难找到食物。小动物一少,狼族的生活就跟着拮据了起来,挨饿成了家常便饭。 再加上已经有一整年没遭到两腿怪物的祸害,三兄弟有点好了疮疤忘了痛,一听见最凶恶、最会祸害狼的大个子怪物不在,肚子里立马就咕噜了起来,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看的真真的,它带着一大一小两个怪物,牵着一匹马走的。这么大雪肯定不会回来,咱们只有今天一个机会,眼下雪停了,再不动手等他回来可就晚了!”狼三又舔了舔嘴唇边的毛发,鲜血的味道真香,眼睛里直冒绿光! “老二,你说呢?”狼大深吸一口气,也有点恶向胆边生,不过还是没忘了征求大家的意见。 “三弟说的道理对是对,但咱们还得仔细合计合计,争取多抓一只羊,然后跑远点。那个大个子怪物心眼很小,发现咱们抢了羊肯定会来报复!”狼二话是不多,可心思挺缜密,不光想到了眼下还考虑到将来,很有点大将风度。 “成,走,咱去避风的地方仔细合计合计,顺便把鸡毛拉出来腾腾肚子!”听了二弟的发言狼大深以为然,带头向林子里跑去。都是讲究狼,肯定不会在自己地盘里随地大小便,正好附近有公厕。 狼是讲究狼,可人很不讲究。狼族三兄弟还没跑到公厕呢,山谷里就传来了三声清脆的枪响。狼大和狼三一头栽倒在地,鲜血顿时染红了白雪,还冒着热乎气,分外刺眼。 狼二运气比较好,枪响时它跑在最后,突然闻到一股子熟悉鱼腥气,身形稍微停顿了下,结果正好避开了死神。然后就撒丫子向着山坡的密林里跑去,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树枝上被震落的雪花缓缓飘洒。 “哦……打中喽!我打中喽!”二百米开外的另一侧山坡树林里蹦起来一个满头满脸满身都是雪花的身影,踩着厚厚的积雪连滚带爬的往山谷里跑,嘴里高声欢呼着。 “站住……把枪捡起来,谁允许你去靠近猎物的,来之前是怎么学的!”但没等跑出去十米远,另一声更中气十足的断喝就响彻了山谷。从树下的雪里钻出来个更高大的身影,同样浑身都是雪花。 “我、我打中了……”最先跑出去的是个小男孩,七八岁样子,听到身后的喊声立马停住脚步,神情有些委屈,嘴里还在为自己辩解。 576 祸从天降2 “卡米拉,你说说我是怎么吩咐的!”大个子用力抖了抖身体,大部分雪花随之滑落,露出了里面的一层羊皮斗篷。 “不能离开自己的枪,开枪之后仔细观察,在不确定猎物死活时要补枪才能接近!”这次是个略显稚嫩的女声,来自右边,但看不到人。 “你来补枪,猎物算你的……闪一边去!”大个子没好气的冲小男孩挥了挥手。 “砰……”几秒钟之后,旁边三四米远的雪地上突然腾起一股雪末,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枪响。 原来那里藏着个人,只不过是埋在厚厚的积雪里,看上去就像块凸起的石头或者树根,即便走到近前也很难发现。 “那是我打中的……”小男孩憋着嘴走了回来,捡起被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步枪,小声嘀咕着。 狼三的情报有误,所以死得不冤。它眼中最凶恶的两脚怪物确实离开了赛里木湖,但在昨晚就冒着大雪回来了。。而且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小怪物跑到山谷里埋伏,拿它们三兄弟当了靶子。 虽然没全打死,还跑了个狼二,但在如此严酷的环境里光靠一只孤狼是很难活下去的。估计狼二不想饿死冻死,就只能向西远离这片熟悉的山谷,去找它的叔叔大爷们混了。 当然了,洪涛并不知道狼族三兄弟的困境,他现在啥想法也没了,一门心思的过起了小日子。只待周媛那边找到朱玛的姐姐就带着克里木夫妇举家北迁,翻过alt山脉去自己的秘密基地当牧民。 卡米拉和于佳暂时也不往南疆送了,反抗军正在紧锣密鼓的整顿内部、厉兵秣马,准备应对开春之后救赎者的大规模反攻。到时候战火会在什么地方燃起来还不清楚,这两个孩子就算送过去也没好日子可过,不如先留下。 但留下归留下,想白吃白喝却是万万不能的。洪涛已经帮他们俩制定了一套严格的作息时间和课程表,除了识字算数之外还要参加打扫围栏、饲养牛羊、给马洗澡、给牧羊犬喂食、收拾鱼鳞内脏、烤鱼干、学习宰杀牛羊、打猎和野外生存等诸多项目。 今天是打猎日,天不亮三人来到了山谷找好伏击地点,铺上羊毛毡子,盖上羊皮斗篷,静静的缩在雪里等待猎物上门。 本想打几只野兔或者鹿之类的小动物晚上烤着吃,没想到碰上了三只狼。算起来已经有好几年没在赛里木湖附近碰见狼了,没的说必须打死。今年这里不光有羊群还有两个孩子,总有几只恶狼在附近游荡太危险了。 说起开枪,七八岁的小孩子能成吗?准确的说有时候能成有时候就不成,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光靠自身力量端着枪大体上是打不准的,但要是用卧姿或者有把枪架在稳定的物体上,有些后坐力不是太大的自动步枪就能凑合。 当然了,在准确性方面肯定没有成年人稳定,但也要看天赋。在这方面姐姐卡米拉就不如弟弟于佳,小男孩很有点焦三的苗头,理解能力一般、学习能力一般、意志力反面也很一般,唯独对射击有天赋。 按照洪涛的规定,打到猎物的人可以休息,并且享有下一只猎物的优先射击权,没打到猎物的人则要负责宰杀工作。狼肉虽然不太好吃,却可以拿回去喂牧羊犬,狼皮也可以做成褥子御寒,不能浪费。 “快点干,我这只都快弄完了,你再磨磨蹭蹭以后打猎就在一边看着吧!”但于佳干的并不认真,总是抬头四处张望。 “有嗡嗡嗡的声音,我听见的!”于佳还是没虚心接受批评,反而放下小刀站起身倔强的把脸抬起来。 “你知道什么什么叫三天不打……”洪涛有点不耐烦了,这个小男孩不光没有姐姐懂事,还喜欢顶嘴。 之前好像没发现这个毛病,是从南疆回来之后才感觉出来的。看起来克里木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就会惯着孩子,尤其喜欢男孩子。 “艹,你们俩快跑进树林里藏好,马上!”可是刚刚把兜帽摘下,洪涛就停止了吓唬孩子,确实有种低频嗡嗡声传入耳中,听上去很远。 但几秒钟之后,他突然冲着两个孩子大声喊了起来,然后自己手忙脚乱的捧起积雪往草原狼的尸体和血迹上盖,很快也撒腿跑进了树林。不过没有往雪堆里藏,而是抽出匕首扎进树干,再用双腿夹着树干,一点点爬了上去。 大概又过了半分多钟,嗡嗡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一架蓝白色涂装的直升机从北面的山顶划过,由西向东渐行渐远。 “他妈的,还是被发现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洪涛趴在树杈上举着望远镜追着直升机的行踪看,很快就开骂了。 那架直升机并不像他祈祷的那样是无意中路过的,在飞到赛里木湖东端之后又掉头飞了回来,只是路线更加靠南了一些。 虽然洪涛不清楚这架飞机是因为什么来的,但他敢肯定,用这种路线飞行只有一个目的,扫描赛里木湖以及周边的山区,肯定是在找什么,比如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眼下自己和两个孩子都在树林里,还有白色的斗篷和兜帽伪装,稍微注意下就能躲过来自天空的目视扫描,但家里的朱玛和克里木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搞不好就会被发现。 这时候就得提一提古人云了,古人说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些年所有的警戒思路都是按照地面规划的,没太关注过天空。 结果麻烦还就从天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奢侈,居然动用直升机搜索。而且这个人肯定知道了自己藏身的大概位置,才会如此不惜血本。 谁能知道自己的藏身地点呢?洪涛暂时想不出来。除了自己和克里木,这个地方只有四个活人来过,萨仁、卡米拉、于佳、朱玛,且没一个人单独出去过,也不存在使用无线电和外界联络的可能性。 “出来吧,收拾东西往回走,不许出树林,飞机来了就蹲下别动!”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先别琢磨了,此时最紧要的是通知克里木和朱玛赶紧藏起来。由于自己位于山谷里,对讲机没信号,那就只能靠踏雪板和两条腿了。 高科技之所以称之为高科技,肯定就是在某些方面比人体强。洪涛紧赶慢赶爬上了山坡,还是没有直升机速度快。它已经不按照网格线来回搜索了,显然是发现了目标,正缓缓的降低了飞行高度,悬停在湖西岸的山口附近。 那个位置正是克里木的小木屋和围栏,想想也是,上百只羊、十几匹马,再怎么藏也很难躲开空中观察。相比起来自己的飞机小屋反倒很不起眼了,尤其是被积雪盖住之后和湖岸边略有起伏的地形没啥两样。 但真正引起直升机关注的可能并不是克里木的小屋或者围栏,而是骑着马的萨仁。这个天性勤劳的女人一大早就去湖边打水,正好被直升机发现。 “萨仁婶婶……快跑!”而她就那么傻乎乎看着天上越来越低的大家伙发愣,可能是被吓坏了,也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躲。急得卡米拉举着望远镜直蹦高,奋不顾身的喊了起来。 “哒哒哒……”可惜距离太远,再加上直升机的轰鸣声,萨仁根本没听见。就算听见也晚了,一串火光从机身侧面窜出,萨仁和大青马顿时摔倒在一起,而后枪声才悠悠的传来。 577 祸从天降3 “嘘……先别哭,赶紧叫朱玛姐姐一起去熊洞里等我。记住,一定不要全缩在洞里,至少在洞外不同方向设两个点埋伏,发现人看清楚再射击。” 萨仁应该是没救了,自己手里除了支自动步枪和两支手枪,也没有任何能与装备了机枪的直升机对抗的武器,还得从长计议。 从望远镜里已经能看到朱玛了,她好歹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心性也比萨仁坚韧,没有被直升机吓住,已经穿好了衣服拿着武器悄悄溜出飞机小屋,藏在不远处的雪坑里。 但不知道是她没带对讲机还是信号被金属材质的小屋干扰了,不管怎么叫也没回应。克里木那边就更别想,他选择的小山坳三面都是山,只有冲湖面的一侧比较开阔,离开目视可见角度,无线电也就失效了。 现在只能趁直升机还在他那边盘旋,让孩子们下去叫朱玛往山里跑。洪涛也没闲着,双手抱头身体尽量蜷缩,顺着山坡一头滚了下来。。 这是下山的最快方式,比穿着滑雪板高山速降还快。当然了,死的也快,一旦撞上石头,就可以去和舒马赫作伴了。 这些年洪涛可真没少为飞机小屋的安危操心,就差把赛里木湖弄成军事要塞了。虽然光凭他和克里木弄不了永备工事,但在湖西岸整整挖了六个地窖,里面塞满了武器弹药和生活物资。 最近的一个就在他滚下去的山脚,最远的一个要深入西边山区两公里左右。按照洪涛的规划,如果来的敌人数量少,就全都引到西岸来歼灭之,一个也不放走。 要是敌人来的数量多,那就和克里木利用地形优势在山区里玩游击战,只要有足够的武器弹药和食物储备,来个几百人也不怕。 一个月杀不完就二个月,二个月不成还可以三个月。在这片山区克里木就是土地爷,自己则是大耗子精。一个人负责在前面带着追兵转圈,一个人负责在后面封锁住山口,谁也别想出去。 可是吧,还就是露了天上。要是早想到敌人会从天上来,不用布置啥太复杂的防空武器系统,更不用雷达,只需在湖西岸的山梁上储藏几挺机枪,现在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古人说的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没有机枪也不怕,洪涛从老毛子的边防营地里找到过单兵防空导弹和单兵火箭筒。 前者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地,因为洪涛不会用。也幸亏没千里迢迢的背回来,就算会用,这么多年过去电池也不灵了,那么高科技的东西没电啥也不是。 后者洪涛会用,也背回来两具。这东西不需要任何电子设备加持,虽然放了好几年,但全都没开封保存,应该还能用。 “别去、别去……笨蛋、别过去!”就在洪涛手忙脚乱在积雪上挖地窖门时,直升机也没闲着,又向新目标开火了。洪涛抬头看了看,马上又低下了头,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克里木骑着马、背着一把霰弹枪、举着一把霰弹枪从山口跑了出来,向直升机发起了决死冲锋。他枪打的很准,边策马边射击也能打死逃跑的野兔。可惜这次面对的是直升机,霰弹枪的射程显然不太够。 但萨仁的死激怒了这个原本很单纯的牧人,在他心目中媳妇被杀了,老爷们就得冲上去拼命。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是瞎扯,牧人不是君子,你给我一刀我也得捅你一刀,没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生活就这么简单。 “比热斯、比热斯……那是萨宾的飞机,救赎者大部队来了!”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朱玛的呼叫,她已经认出了飞机的由来,语气有些慌乱。 “我需要你帮忙,先向飞机开两枪,然后骑上马向北面跑,让孩子们先躲在雪里。”如果没有朱玛呼叫,洪涛会自己开枪射击引起直升机关注,然后等着它飞过来,看看谁先射中谁。 眼看着陪伴了自己八年的牧人又被机枪扫倒,洪涛一心一意想把这架飞机揍下来。至于说朱玛会不会跟着倒霉,如果自己没射中怎么办,两个孩子的安危……暂时顾不上了,爱咋地咋地吧。 “……好、好的……”朱玛答应了,踩着小腿深的积雪向飞机小屋后面的围栏跑去,边跑边用自动步枪向几百米外的直升机射击,打光弹匣之后扔了枪上马就跑。 飞机小屋在赛里木湖西岸偏北,克里木居住的小木屋在西岸中段,两者之间直线距离差不多800米。直升机肯定听见了枪声,很快就发现了策马狂奔的朱玛,没有半点犹豫,头一低从悬停状态进入了低空冲刺,嚎叫着扑了过来。 洪涛所处的位置在飞机小屋和山口中间偏北些,此时他已经打开了地窖盖子,拿出两具单兵火箭筒用匕首划开外面的塑封包装,抽掉安全销打开保险,整整齐齐摆在面前,跪在雪地上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越飞越近的直升机。 “500/400/300,咔哒……嗤……!”当测距系统显示出300米距离时,洪涛扔掉了望远镜,端起一具火箭筒搭在肩膀上,略微调整下提前量就扣动了扳机。 老毛子的军品质量还是不错的,这具少说也得存放了八年的火箭筒击发顺利,一次性装填的火箭弹顿时喷发出四五米长的尾流,呼啸着冲破封口,一头扎向了天空中的直升机。 洪涛根本就没看射击结果,扔掉发射完的空筒,快速拿起第二具火箭筒扛上肩,仔细从瞄准具里看着那架正在拼命转向的直升机,瞄了两秒才扣动扳机。 第一发火箭弹从直升机前面十几米拉着漂亮的白色尾迹掠过,姿势挺漂亮但误差有点大,却着着实实把驾驶员给吓尿了。人都会有本能反应,驾驶员也免不了俗。 他根本来不及寻找发射火箭弹的人,就下意识的采取了规避动作,向火箭弹来袭的反方向急转同时爬升。动作做的是真不错,反应足够快,判断也没有问题。 普通火箭弹的射程只有100米到300米,只要脱离这个距离就安全了。对于直升机来讲,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 但他上当了,洪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从低飞的直升机正斜侧方打提前量难度有点大,他平时也没训练过,根本不知道直升机飞行速度是多少,更不知道火箭弹飞行速度有多快,该提前多少米。 所以他压根儿也没指望一发火箭弹就能解决目标,真正的杀手锏是第二发。第一发能打上当然好,打不上也得吓一跳。 只要敢转向,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都会变成头尾正对火箭弹发射方向。这时只要瞄准即可,不存在提前量问题了。 如果对方敢紧急拉高更好,民用直升机没那么大推重比,爬升的太快就不用打了,会自己掉下来的。如果对方啥反应都没有,那洪涛就只能自认倒霉,等人家飞回来端着步枪互殴呗。 其实也不是一点获胜的可能性没有,就凭自己这一手瞄胸口打脑袋的飘逸枪法,保不齐就先打中了飞行员呢。这种破飞机也不防弹,谁说步枪就不能打飞机的。 “咔哒……嗤……轰!”老天爷保佑,洪涛不用发挥飘逸枪法搏命了,第二发火箭弹准确击中了直升机的后半部分,凌空炸成一团橘红色的大火球。 不过这架直升机的个头挺大,抗打击能力也挺强,愣是没一头栽下来,而是打着转的在空中拼命挣扎,一圈又一圈……咣……扎进了赛里木湖,把厚厚的冰面砸出个大洞,卡住了! 578 大战将至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都能成!”面对如此结局洪涛也无语了,低头看了看火箭筒上的俄文标示,只能摇头叹气。 pПГ-26“Аглehь”,朱玛说翻译过来叫“阿格伦”,能在150米贯穿440毫米匀质装甲、半米厚的砖墙。结果连薄皮大馅的民用直升机都没干爆,只把半截尾巴给打断了,显然就是质量问题! “朱玛,去拿急救包看看克里木和萨仁,让孩子们继续藏着,没我命令不许出来!”抱怨归抱怨,危险并没完全解除,救人也迫在眉睫。洪涛选择了双管齐下,让朱玛去救人,自己去杀人。 实际上并不是冰层太厚卡住了直升机,而是水太浅,直升机头部已经触底了。洪涛特意向南跑了百十米,转到直升机底部的角度才小心翼翼靠了过去,一边留意飞机里的动静一边还得看着脚下,避免踩到冰层碎裂的地方。 论安全气带的重要性!当洪涛凑到直升机旁边探头向里看了看,心中立刻有了一篇论文的题目。 机舱里横七竖八的摞着七八具人体,大多骨骼都变形了,还有被杂物穿透或者撞得头破血流的,出气多进气少,看样子活不成了。。虽然只是从几十米高度栽下来,可在惯性面前人体还是显得如此脆弱。 “你、你就是佑罗……”但也有比较顽强的,一个黑眼睛、黑卷发的魁梧中年男人正被安全带吊在摇摇欲坠的座椅上没死,还能说话。 但他离死也不太远了,大腿上插着块碎裂的有机玻璃片,鲜血正在不停涌出。腰部好像也出了问题,身体扭曲的角度不正常,两条胳膊无力的耷拉着。 “幸会……您是哪位?”掏出手枪冲着其他尸体一顿补射,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洪涛才伸出手,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自顾自的握了下。 “你、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伊利亚.瓦克尔,苦修会副会长、新任的救赎者武装力量总司令……命运真是顽固,最终我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中年男人确实不能动了,被迫和死敌握了握手。不过他表现的挺大度,没骂人也没诅咒,喘着粗气先做了番自我介绍。 “你能告诉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做为回报我承诺不让你受太多苦,再在湖边弄个坟墓。这里一年四季的景色都不错,听说你是阿尔泰共和国人,埋在这里应该和埋在家乡差不多。” 洪涛点燃了一根烟,自己抽两口,塞进了瓦克尔嘴里。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这位让流民和大多数救赎者视为凶神的苦修会副会长、救赎者的五号实权人物,看上去也和个普通牧民没啥区别,甚至长得和克里木有几分眉眼相像。 他和自己一个追一个逃的纠缠了好几个月,算起来却没有任何个人恩怨,更没深仇大恨,只不过是为了活的更舒服点。最终却在异乡丢了小命,还害了克里木两口子,即可恨又可怜还可悲。 “……咳咳咳……鱼,你抓的鱼……反抗军里有我们的人,在被清理出来之前最后提供了一个情报,说是东亚联盟的代表没接到你,回去之后却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北疆什么地方养殖过高白鲑鱼。” “我仔细调查了一番……咳咳咳……才知道只有这里大规模放养过高白鲑鱼……可惜还是没想到你会藏有重武器。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来自什么地方?” 瓦克尔费劲而又贪婪的吸了口烟,然后就开始咳嗽,一边咳一边从口鼻里流血,差点把烟头浇灭。看起来内伤远不止从外部看到的这么点,可他丝毫不在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最终还要满足下好奇心。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的名字你应该也知道,洪涛,复兴联盟的创始人,也就是现在东亚联盟……喂、喂喂……我艹不是吧,听我的名字就这么恶心吗!” 这个好奇心洪涛可以满足,也愿意满足,让人家死个明白嘛。但结局让他有点抓狂,瓦克尔刚听了一半就又吐出一股鲜血,头一歪不动了。 鉴于瓦克尔临死还要侮辱自己,洪涛决定不遵守诺言为他下葬,就拿直升机当棺材吧!实际上洪涛没这么小心眼,他是真没功夫去顾及死人了,得赶紧想办法让活人能继续活下去。 无论瓦克尔是苦修会的副会长还是救赎者的新任总司令,他肯定不会只带着七八名裁决者就打算把自己剿灭在山区里。俗话讲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过两次正面交手,要是再不长记性也太笨了,根本不合逻辑。 之所以到目前为止只发现了一架直升机,肯定是有客观原因的。洪涛坚信赛里木湖已经暴露了,也坚信有大批裁决者甚至救赎者士兵就在附近。现在不光没法掩埋瓦克尔的尸体,连克里木和萨仁的尸体也只能先放着。 没错,牧人夫妇都死了,他们谁都没有电影角色的生命力,挨了好几枪还能坚挺着不咽气,非等着和自己聊几句煽煽情,朱玛连急救的机会都没有。 “快,带着孩子们去熊洞,除了衣服和食物什么都不要拿!”对于泪流满面的朱玛,洪涛也没时间安慰了。 刚草草画好一张路线图,湖面上就有两个小黑点飞快的向这边靠近。那是克里木的牧羊犬,它们本该在湖区东面的入口处待着,现在跑回来只能说明一件事,发现异常了。 “……那你呢?”朱玛也没有电影女主角那么情意绵绵,越是到了关键时刻废话越多,但她也不是机器,刚抖了抖缰绳又拉住了马匹。 “放心吧,只要没有飞机大炮坦克,在这里还没人能留下我。”洪涛说的是挺轻松,可脚下一点没敢耽误,又向山脚下的地窖跑去。 这次拿出来的还是个圆筒状的东西,但不是火箭筒了,多了个支架和锅盖般的金属物体。不到五分钟时间就被组装到一起,锅盖坐在挖开的积雪中紧紧挨着地面,支架箍在前端,让圆筒下面顶着锅盖、上端斜指天空。 对于自己的熟练度速洪涛还是挺满意的,刚把这玩意拿回来时,哪次组装也没低于五分钟,今天算超水平发挥了。看起来人确实是需要压力的,尤其在生死关头,有些人往往能突破自我,比如自己。 但他也没太得意忘形,只是点了根烟做为奖励,马上又投入了准备工作。这次从地窖里拿出来的是两个木头箱子,看样子挺沉,撬开之后露出厚厚的油纸,下面盖着四枚黑色涂装、带着大尾巴的炮弹和几个类似面包圈的东西。 迫击炮,准确的说是国产pp93式60毫米迫击炮,是他几年前从阿拉山口附近的边防军驻地里找到的。 当时有两门炮和十五箱炮弹,一门留在驻地,另一门连同五箱炮弹被带了回来,大部分炮弹都被他拿来练手了,只剩下最后的八枚。 自打丧尸病爆发,洪涛见过的武器里火炮的比重并不低,从救援队时期就有发现,但他从来没重视过,更很少使用。主要因为炮兵的技术要求比较高,炮弹的存储又比较危险,没有专业人员操作指导普通人很难上手。 但这种迫击炮和他之前见过的模样都不太一样,最大的特点就是长,炮管特别长,几乎快和80多毫米口径的炮管一样长了。 这么小口径的迫击炮弄这么长炮管干嘛用呢,好奇心一上来他就走不动路了,仔仔细细看完了说明书,立马就有了占有欲。 它的射程居然有5公里多!为了验证是不是说明书写错了,在驻地里就特意试射了一箱炮弹,事实证明确实靠谱。 7017k 579 压力有点大 总共才20多公斤重,连同五箱炮弹正好一匹马就能驮动。到底干啥用当时也没想好,反正就是捎带手带回来放着,这一闲就是三四年,从来也没遇上需要用炮解决的麻烦。 但古人说得好,闲了置忙了用,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不今天就用上了。 现在要给迫击炮找个阵地,比如飞机小屋上面。那里有专用的三角架,配上带测距功能的哨所观察镜,不光看得远、看的清楚,还能校正弹着点。 “哎,你们怎么还没走?”但刚钻进小屋洪涛就把眉毛立了起来,朱玛、卡米粒和于佳都在,正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拿子弹呢,床上还摆着好几个弹匣。 “……”朱玛低着头没吱声,两个孩子则齐刷刷的抬起头,冻得红彤彤的脸蛋上印着泪痕。 在湖边生活的这段日子是姐弟俩有生以来过得最幸福的时光,除了能吃上肉、喝上奶,不用每天为食物奔命,还能享受到家庭的温暖。。 克里木两口子就像对待亲生孩子,细致入微的照顾着她们,光是新皮袄就缝了不止一套,现在萨仁的床头还摆着一套半成品呢。 她们俩肯定听朱玛说了,戴着皮帽子、穿着脏兮兮羊皮袄、总是骑着马跑过来要酒喝的大叔和少言寡语、能做一手好吃抓饭和烤肉的大婶,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大叔要和坏人打仗,你们在这里不光不能帮忙还会添麻烦。听话,跟着朱玛姐姐去熊洞里等着,别让我发火!” 洪涛尽量心平气和的让孩子们明白为什么要离开,但也知道光靠说恐怕效果不太好,随手拿起一罐子汽油倒在了床上。 这架载着自己飞跃几千公里,又陪了自己八年的飞机今天也将寿终正寝了。不管多不舍、无奈,也得亲手烧了它,还有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已经八年来的点点滴滴。 “我们也能开枪打死狼!”还是于佳但子大,带头要挑战着大人的命令。 “闭嘴,朱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分钟之内收拾好东西带着她们离开……”洪涛真没时间也没心情再和女人孩子们讲事实摆道理了,三角眼一瞪比说啥都好用。 “萨仁姐姐和我说她怀孕了……可能还没来得急告诉克里木大哥……让孩子们自己去熊洞,我留下帮你!”但这次的威胁好像不太好用,朱玛抹了一把眼泪也开始明目张胆的顶嘴了。 “别以为我不敢连屋子带你们一起点喽……再多说一个字咱俩就谁也不认识谁,滚蛋!”洪涛真是服了,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和谁一头的。 克里木两口子惨遭横祸难道自己就不伤心吗,可面对敌人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冷静和理智,你怎么还要告诉我这么容易引起情绪波动的事情呢。 而且还确实奏效了,自己心里愈发憋闷,甚至想一个大嘴巴抽过去让所有人都闭嘴。萨仁怀孕克里木肯定不知道,以自己对那个家伙的了解,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跑过来嚷嚷着要酒喝,还得来个篝火晚会,不醉不归。 “你、你一定要活着……”这次管用了,朱玛和孩子们可能没见过如此气急败坏的表情,不敢再提留下的事儿,纷纷拿起背包收拾着随身物品。但还就是有不怕死的,朱玛不光说了,还不止一个字。 “……带上所有电池和电台,保持通讯正常。”洪涛根本就没听完,拿起装哨所镜和瞄准镜的箱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小屋。 赛里木湖的东西宽度有20多公里,即便有哨所观察镜在湖西岸也看不到湖东岸的细节。但东边肯定有动静,那群把游客中心当成了家,时不常就过来偷东西,比狼还烦人的乌鸦已经被惊扰了,正在湖面上飞来飞去。 洪涛没守着观察镜傻呵呵寻找,布置好迫击炮之后又跑到小屋后面不远的地窖,从里面把武器弹药都绑到马背上,骑着一匹牵着一匹,踩着朱玛她们刚刚留下的脚印向山谷里走去。 在山谷入口的右侧半山腰有两棵挨着长的大樟子松,全都不止两人合抱粗,那里就是第二个狙击阵地。现在洪涛要做的就是踩着以前钉好的木头条,把武器弹药送上去。 在离地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个树洞,人站在里面不光能看到山谷入口,还能看到山梁另一边的飞机小屋。且前面有另一颗树的枝杈横亘是天然掩体,弯弯腰缩缩脑袋就能避开大部分正面攻击。 “这下麻烦大了……”来来回回运了两趟,洪涛才在哨所镜里看到动静,然后就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六七辆雪地摩托正顺着冰面从东向西行驶,发现直升机残骸后停了几分钟,估计是在向后方指挥官请示,然后两辆车奔向了残骸,其余的继续向湖边靠,车上的人全都举起了枪。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从见到直升机扫射萨仁那一刻起,洪涛就知道自己的小窝暴露了。就算不是瓦克尔亲自率队,救赎者们也不会单单只派一架直升机前来搜索,后面肯定还跟着大部队。 如果放在别的地方,洪涛肯定早带着朱玛和孩子们仓皇逃窜了,一个人无论能力多强也没法和军队正面硬抗。这次没跑除了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想要替克里木讨回点公道之外,还因为占据了地形优势。 按照朱玛的介绍,救赎者只有一架可用的飞机,也就是瓦克尔乘坐的那架直升飞机。它原本属于萨宾,飞行员也来自俄罗斯边防军。现在飞机没了,洪涛不用再担心来自空中的威胁。 另外他还知道来自地面的进攻也不会有诸如坦克、装甲车或者自行高炮一类的重武器,甚至连摩托车都不太可能出现。 从伊宁到赛里木湖,裁决者或者救赎者武装力量不管谁来,都只能走果子沟大桥下面的山沟。那段山路除了马匹和人,任何现代化交通工具都难以通行。 由此洪涛判断,对方除了机枪、火箭筒之类的武器,顶多和自己一样装备了小口径迫击炮,有没有能打5公里远的型号还得另说。 这样一来,就有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和敌人硬拼一番的底气了。这些年除了时不时打着佑罗的旗号小小的惩戒一下那些太过分的败类之外,洪涛基本都处于隐忍状态。 可惜不管怎么忍始终也不是能心平气和、与世无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性格。弹簧压的越紧反弹力就越大,克里木和萨仁的死就是临界点,让他终于要回归本性,不想继续当缩头乌龟了。 “再往前点,让你们尝尝国产炮弹的滋味儿!”不过这几辆雪地摩托的出现,大大超出了之前的预期。但此时再想改变战术已经太晚了,硬着头皮也得顶住。 “嗵……嗖……轰……”一枚装好了引信的炮弹被塞进了炮管,随即炮身一震,周围的积雪被弹起老高,距离直升机残骸几十米远的冰面上突然爆开一团火光。 第一炮打远了,按说他已经把标尺调整的很准确了,距离也测算的挺仔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而且根本就没有炮弹的啸叫声,那玩意是他嘴里自己加的。 没辙,从小到大电影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炮弹落下之前会发出尖利的叫声,缺少了这一步直接落地爆炸,好像有些突兀。就像是刚开始用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射击,没有枪声总是掌握不好节奏。 580 麻杆打狼 “咚……咚……咚……咔嚓……”别看只是枚60毫米口径的小炮弹,比起刚刚发射过的火箭弹,效果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才叫爆炸,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直接刮飞了两名救赎者士兵的帽子,被炸碎的冰碴子像天女散花一样覆盖了周围几十米范围。 冰面随即也发出了呻吟,那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呢喃,连距离四五百米之外的洪涛都能听得真切,然后就是更刺耳的摩擦声。 冰层开裂了,两块篮球场大小的冰层被下面的水浪托着骑上了周围的冰面,又被自身重力压断,再次裂开,分成了四五块落回水中。 “咚……嗖……咣……”洪涛没心情去欣赏冰层是如何释放应力的,轻轻拧了两圈炮架,略微调低炮口角度又塞进去一发。 这次打得挺准,爆炸点距离直升机残骸也就三四米,正好落在两辆雪地摩托中间。一辆被冲击波推出十多米远,转着圈的在冰面上滑行,又被断裂的冰层拌了下,倒伏着出溜进水中。 另一辆干脆被引燃了油箱,冒着火苗和黑烟撞在直升机残骸上。。好像还有个人形的物体被崩飞了,顺着冰面滑向岸边,沿途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 “请叫我……炮王!”是不是血迹洪涛看不太清,也没功夫看,他正调整炮口瞄准剩下的五辆雪地摩托,嘴里还大言不惭的吹着牛。 “我艹……还能不能成啦,跑个毛,是男人就冲锋啊!”可惜调整炮口角度和方向的手法真不咋熟练,赶不上雪地摩托全速行驶的速度。 主要还是失算了,本以为敌人会冲向湖边,越近不是才越能避开火炮射击嘛。不承想敌人预判了洪涛的预判,反其道而行之,掉头就跑,一时间让他有点手忙脚乱 “咚……嗖……咣……”半分多钟之后第三发炮弹才发射出去,目标是几百米外正在高速奔跑的雪地摩托。效果嘛……连打固定靶都两发未命中,打运动目标可想而知,自然是相差甚远。 但也不是没有效果,冰面又被炸裂了一大片,有辆雪地摩托为了避开前方的裂缝转向有点急侧翻了,然后顺着冰面一直滑行,居然卡在了裂缝中。 驾驶员和后座上的乘员拉了两下没拉动,只好丢下车辆撒腿跑,一溜连滚带爬,虽然没受伤,但看上去很狼狈。 没有第四发炮弹了,洪涛马上就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把炮弹全打光也不见得能有收获。相对于开炮而言,自己打枪的本领好像要更胜一筹,于是拿起装了两脚架的m40a3,趴在屋顶上开始射击。 “砰……哗啦……砰……哗啦……”但连开两枪也没击中任何一个目标,反倒让那两个人有了警惕,在冰面上玩起了蛇形走位。 说实话,对于狙击枪洪涛是既没天赋又没训练,每年除了拿出来校两次瞄准镜之外基本是不碰的。低于300米的目标用hk416配原装的4倍折叠瞄准镜也能有不错的命中率。 大于这个距离,用m40a3的10倍瞄准镜倒是能瞄得清清楚楚,可稍微有点晃动子弹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打一枪拉一下枪栓,后坐力顶得肩膀生疼,耳朵被震的也嗡嗡响,太受罪。 “我就是要让你在冰面上受罪,故意引诱人来救,围点打援嘛!”弹匣空了,五发子弹才勉勉强强打伤了一个敌人。洪涛还嘴硬呢,硬生生把枪法烂说成了足智多谋。 不过换上新弹匣之后他就不打了,跑到哨所镜后面看完北面看南边。刚刚这顿炮击和狙击,按道理讲应该没暴露位置,那就还得保持低调,万一敌人也有炮兵咋办呢。 “比热斯……比热斯……”敌人暂时撤退了,洪涛也偃旗息鼓了,耳机里没消停,朱玛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我还活的挺好的,别再提留下的事情了,那会让我分心的。听话,赶紧到熊洞里藏起来,我估计过了今晚就能见分晓。” “如果我没有在明晚抵达熊洞,马上呼叫那个频道,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讲清楚,她会替我照顾你们的。好啦,省点电吧,不要再随便用对讲机联系,需要的时候我会呼叫你的。” 洪涛根本没给朱玛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说完想说的就把对讲机关了。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见,自己至少要守到晚上才能撤退,必须经过一夜风吹才会被掩盖住。 至于说能不能和敌人周旋到晚上,刚刚还有点把握,但几辆雪地摩托的出现又成了不确定因素。果子沟肯定没法通行车辆,包括雪地摩托,这样想的话,敌人的来历就成了迷,会不会还有重型武器也是个谜,只能等着瞧。 俗话说的好,麻杆打狼-两头怕。洪涛这边对敌人的装备、人数惴惴不安,救赎者指挥官对刚刚的交火也有点懵圈,立刻叫停了正在湖北岸、南岸齐头并进的队伍。 湖东岸的游客中心里,面对面坐着赵斌和安娜。他们俩今天都换了军装,不过安娜还裹着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瓦克尔司令应该是凶多吉少了……”摆在她面前的是两架电台,虽然从湖面搜索的小队还没回来,但前线的战况应该是传回来了。 “看起来我们的情报工作一直都有个大漏洞,没想到他会藏在这里,距离我们那么近……还有火炮和防空武器……” 赵斌并没关注瓦克尔的死活,如果说萨宾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那瓦克尔就属于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蛋,全不是啥继续合作下去的好选择。 眼下救赎者内部也不再需要更多强力领导者了,就算没有龟兹、梨城、楼兰的相继失守,萨宾也是要被撤换掉的。瓦克尔如果意外战死,不光不算损失还是个利好消息,省了以后自己动手,也让那些俄罗斯幸存者无话可说。 但他对藏在赛里木湖的武装分子非常不安,按照万克尔的分析,本该是疑似佑罗的藏身处,可对方的火力明显不是一个独行侠该拥有的。通过直升机驾驶员的汇报,也明显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伙人,还是一伙拥有重武器的人。 这里距离伊宁城仅仅百十公里,就算果子沟大桥断了,还有天山阻隔,这个距离也属于睡榻旁边,怎么能允许有这种人群存在呢! “萨宾一直都在隧道口设有岗哨,这么多年从没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可能是我们过于关注南边了,反而忽略了身后。” 安娜不想单独承担失察的责任,这也不是情报部门的主要工作。可是最该负责的瓦克尔生死不明,那就只能往第二责任人脑袋上扣屎盆子了。 “要是瓦克尔也战死了,那么该由谁来指挥我们的军队呢?”赵斌倒是没继续追究责任,而是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我觉得目前由你亲自指挥最合适,眼下军队的士气有些低落,正需要一位声望比较高的领导人,才能让他们重新振奋起来。这里只是小麻烦,开春之后的大行动更关键,别人怕是没有这个能力。” 安娜仔细想了想,发现居然没人能接替这个职务。有数几位在军事上展现过才能的人基本都战死了,总不能把萨宾再放出来吧。 刚想说不知道,心底突然一动。这些情况赵斌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明知故问肯定有更深层次含义,到底是啥拿不准,那就先来套最保险的吧。 581 麻杆打狼2 “嗯,我也该动一动了……等那个姓周的离开再宣布吧,另外也得在你肩上多压点担子,裁决者必须重建。” 赵斌满意的点了点头,军政一把抓的事他早就想干了,可惜有萨宾和瓦克尔这么两名战功卓著的军人挡着,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好了,萨宾因为作战不力、贪腐严重得罪了太多人,连那群俄罗斯幸存者也怨声载道,顺利成章的被赶下台。 刚说让瓦克尔上台当个过渡,结果又很可能死于战场。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不能有半点谦虚推诿,必须知难而上,再次揽狂澜于既倒。 当然了,任何时候也不能当孤家寡人,摆脱了以萨宾、瓦克尔为首的俄罗斯幸存者群体的辖制,下一步就该琢磨如何防备二把手江洋了,在这时安娜的态度极其重要,也必须拉拢住。 让这个女人掌管修女和裁决者,就等于把情报和秘密警察整合,完全可以和江洋的苦修会对抗。让他们俩先斗着,自己依旧在旁边当裁判,等时机一到,大权独揽的日子就不远了。。 “……那东亚联盟的谈判?”想不想拿到裁决者的指挥权呢,当然想,实打实的武装力量谁不想掌控。 但一想起周媛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蛋,还有南疆扑朔迷离的战事,大权在握的喜悦感立刻被冲淡了很多,倒是被这副重担压得有点窒息了。 “哼,和狼谈少吃点肉永远是不可能的!”听到谈判这个词,赵斌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了起来,斜着看向了大厅的另一头。 “……这次我们在南疆的力量基本都损失了,肯定是他们搞的鬼!”靠门的桌子边坐着一男一女,军服和救赎者士兵明显不同,也守着一部电台在忙碌。 对于这些来自东亚联盟的军事观察团安娜是深恶痛绝,她安插在反抗军高层身边的最后一枚旗子不久前刚失去了联络,算起来正是反抗军发起反攻的时间点。 想来想去,唯一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东亚联盟,可惜没有一点证据,连质疑都无法做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以盟友的嘴脸一边看热闹一边暗中挑事儿。 “不光在南疆,这里恐怕也是他们布下的棋子。要不是瓦克尔查到了蛛丝马迹,现在我们恐怕还蒙在鼓里呢!”对于这个推测赵斌百分百同意,要是没有外援,反抗军的战斗力怎么可能突然成倍增长。 想到这里不禁又惋惜起身先士卒不幸罹难的瓦克尔,要说手下谁还能有点军事才能非这位俄军中尉莫属。要是能早一些把救赎者的兵权交给他,而不是让萨宾那个蠢货尸位素餐,说不定还不至于糜烂如此。 “佑罗也是东亚联盟的人?”安娜对这个说法着实有点吃惊,按照她和瓦克尔调查的结果看,佑罗在疆省的活动与东亚联盟好像并没必然联系,这么想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如果真和东亚联盟有关的话,那目前的情况会更麻烦,难不成人家从四年多以前就已经开始对疆省布局啦?那时候四省联盟可还存在呢! “若不是他们在背后支持,谁还能拥有这么多先进武器,且甘于在此地不声不响的蛰伏四五年之久。” 赵斌之所以这么想是有理由的,他虽然不是军人出身,也没什么军事技能,但直觉挺准的,之前的几次死里逃生也印证了这方面的能力。 “啤酒城的增援部队差不多还要4个小时才能抵达,现在是不是继续保持攻势,防止对方脱离接触逃入山区。要是可以抓到活口,或者找到证明这些人来历的证据,我们在谈判桌上就主动多了!” 安娜进入角色挺快,还没接到正式任命呢就已经在用情报主管和裁决者指挥官的双重身份思考问题了。针对敌人可能与东亚联盟有关的猜测,提出了一个建议。 “……嗯,这倒是个办法,也该向他们证明证明救赎者不好惹了。这次就由你来指挥,放开手脚去做,我会给予你全部支持的。”别看赵斌的直觉挺敏锐,但他还真没有指挥作战的才能,甚至不知道此时该进攻还是该等待。 安娜的这番表示让他终于找到了台阶下,干脆把指挥权暂时交了出去,继续在幕后掌控全局。成功了当然算自己运筹帷幄,失败了也不会影响主教的光环。 实际上他这次随着军队来赛里木湖本就是个无奈之举,东亚联盟的外交部长在谈判过程中提过两次要见自己,都被江洋找借口敷衍了过去。但总不能次次这么干,那样一来就算周媛不认识自己也会产生怀疑的。 正好瓦克尔汇报说有可能找到了佑罗的藏身地,打算动员一个营的正规军和剩余的几个小队裁决者前往探查,并申请使用直升机进行大范围搜索。 于是赵斌就借着这个机会来了个率兵亲征,自己外出清缴盗匪,不能参加谈判就是理所应当。还别指望等自己回去,江洋那边已经汇报过了,周媛下周就要率领代表团返回联盟,什么时候那个女人走了什么时候剿匪行动才会结束。 下次的谈判肯定不会安排在伊宁基地,东亚联盟也不可能次次派个高官过来,还是按照惯例去哈密谈比较合适,有急事的话通过代表团转达也就够了。 如果真如安娜设计的那样,可以抓到活口或者找到证据,那就太好不过了。只要能把这次谈判糊弄过去,短时间内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大变化。 待到一开春,救赎者会调集兵力进行反攻,即便把库房里的老本都拼光也要一次性解决反抗军的问题,不能再让他们总在关键时刻跳出来捣乱了。 只要动作足够快,即便东亚联盟不愿意看到反抗军被消灭,远水也解不了近渴。更不能明目张胆的拉偏手,毕竟东亚联盟平时总以造福全人类、幸存者的指路明灯自居。名声是把双刃剑,有时候是助力有时候就成了拖累。 “哼,那就让我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弹药!传令,放弃湖面进攻,转为从南北两侧攻击前进。告诉前线指挥官,务必要保持一定的压力,但不能伤亡过大!” 得到了赵斌的许诺,安娜顿时像战神附体,伸手招来待命的裁决者指挥官,斩钉截铁的下达了作战命令。只不过前半截是大声喊出来的,后面是小声叮嘱的。 “……为什么不等援兵抵达之后一鼓作气?”赵斌对安娜的状态很满意,可是对这个命令不是很理解。 目前己方明明处于劣势,又没有重武器可以反击,为什么还要发起进攻呢。如果说想用人海战术的话,那就该不惜代价用尽全力才对,像这样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岂不是更吃亏了。 “既然他们不止一个人,又有重武器,地形还对咱们不利,强攻怕是很难奏效。又不能让他们太容易转移到山区里去,只好用人命拖时间了。待咱们的装甲部队一到,他们再想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安娜不光详细解释了自己的用意,还转头看了看后面。刚刚的命令也是故意说给那两名东亚联盟军事观察员听的,自己没权利阻止人家使用电台通风报信,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吧。 随着一声令下,两个连的救赎者士兵重新展开了进攻,从南北两个方向搜索前进。不过他们的队形拉开的很散,行进速度也不快,用小心翼翼形容非常贴切。 582 战斗才刚刚开始 “唉……辛辛苦苦七八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啦……”洪涛没有转移阵地,依旧趴在屋顶上用哨所镜转圈观察,见到这种情景就知道了结果。 跟随直升机而来的绝不仅仅是几辆雪地摩托,后面还有大部队。这次不管自己如何发挥飞机小屋也保不住了,一想到生活了八年的世外桃源即将被摧毁,除了仰天长叹也是束手无策。 趁着敌人还在两三公里之外慢慢磨蹭,洪涛抽空进屋布置了一套简单的诡雷。把汽油桶和手雷绑到一起,再连到门口的捕兽夹上。 “兄弟,凑合凑合吧,记住我的长相,但凡下辈子再见到赶紧躲远远的千万别靠近,准没好事儿!”接下来又骑着马跑到南边把克里木两口子的尸体驮到了牧场小屋里,同样也装上了诡雷和油桶。 柯尔克孜族人有没有火葬的风俗不清楚,现在只能事急从权了。自己真没时间仔细掩埋,哪怕做个简单的尼玛堆都来不及。。 “噗……噗……噗……”同时被打死在木屋里的还有三只牧羊犬,它们是克里木从小养大的,太过于习惯人类的生活,就算饿死也不会去伤害羊圈里的羊,更不肯跟着自己走。留在这里最终也得被人发现打死,不如让自己动手。 “放心,你们不会白死,让这些家伙陪葬……知足吧,能享受活人殉葬的怎么也是王侯级别了。” 离开小屋前,洪涛从鞍包里掏出两个装羽毛球的圆筒,倒出来一大堆草绿色东西,双手掰一下扔出去一个,再掰一下又扔出去一个,漫无目标,扔的屋前屋后哪儿都是才步行离开。 这匹以克里木儿子命名的马也别跟着自己回去受罪了,物归原主,最终到底是回归山林成为野马还是被敌人抓走或者死于战乱,真顾不上了。 救赎者士兵的行动速度很慢,走了足足2个多小时北边的部队才进入射程,南边由于要绕远,此时刚刚能在哨所镜里看清楚穿着打扮。 洪涛也没多等,先用狙击枪向顺着北岸摸过来的敌人开了火。射击效果就不必说了,超过300米准度减半,500开外根本就是瞎蒙,枪管都打冒烟了一个目标也没击中。 但这种射击让原本就没啥战斗欲望的救赎者士兵更加踌躇不前,纷纷找个雪坑、大石头藏身,等半天才肯再露头。 “嗵……嗵……嗵……嗵……”就这么一方瞎打一方不冲的又耗了近两个小时,南岸的士兵也绕了过来,顺着西岸慢慢向飞机小屋靠近。 结果他们比较倒霉,遭到的不是子弹射击而是炮弹轰炸。连续四颗60毫米高爆弹落在散兵队伍里,还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这让洪涛有些欣慰的同时也比较郁闷,如果早知道自己有炮兵的天赋,那就不该大老远的带这么多枪械子弹,多弄点炮弹才是真格的。 但抱怨不解决问题,炮弹打完了只能继续用狙击枪挨个点名。可敌人只要听到枪声就全藏起来不露头,半天才动一动,就这么拖到下午6点多,终于靠近到400距离。 “我一枪打死你……再一枪打死你……还敢架机枪,我让你露头!”在这个距离上狙击枪终于算是有点准头了,不过洪涛也遭到了零星反击,比如被机枪火力压制。 不过对方的机枪手很快就被一枪干翻了,此后再没有贸然从掩体后面出来对射,只是零星用步枪向这边打几下,基本没有太大威胁。 别看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可洪涛心里一直很不踏实。救赎者士兵会这么弱吗?指挥官会这么白痴吗?显然不会,那他们为啥明知道敌人有重武器却非要凑过来被动挨打而不利用人数优势展开冲锋呢? 最终的结论就是耽误时间,洪涛认为这些士兵根本就不是来打仗的,而是在用生命拖住自己。他们在等待什么呢?显然不是天黑,到了夜里自己在此种地形的优势更大。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他们在等援兵,带着重武器的援兵。 “拜拜了您呐……”既然这样自己也不能在原地傻等着挨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风紧扯呼吧。放弃飞机小屋撤到山谷树林里去,利用地形优势部分抵消掉敌人的装备优势。 果然,刚刚跑到山口附近,敌人就发现了他的踪影,随即采取了行动,不再一味躲藏,已经有人影在雪地里奔跑,枪声也越来越密集。 “天灵灵地灵灵,子弹一律请绕行!”面对这种情况洪涛除了尽量压低身体保持蛇形走位之外,也只剩下在内心不停祈祷。好在山口附近有两条被水冲出的沟,顺着它走能避开大部分子弹。 一旦进入山口就不用躲躲藏藏了,洪涛手脚并用的爬上大树,连呼吸都没调整就架好狙击枪。 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飞机小屋,距离不足400米。下面的人隔着山坡和茂密的树林,只能大概知道子弹来自什么方位,却很难找到准确目标。 “我让你追……咣……还有你,前面有孝帽子啊跑那么快……咣……” 在没有什么威胁又距离近的条件下,洪涛的枪法还算能看,分别打倒了两名跑在最前面的救赎者士兵,还是一南一北,马上遏制了追赶势头,双方再次进入对射阶段。 大概在晚上8点左右,洪涛放下狙击枪,活动了活动被枪托震得酸痛的胳膊和肩膀,点上根烟打算休息会。战斗进行了整整一下午,除了被炮弹炸死炸伤,自己射中的敌人不足一巴掌,效率低的令人发指。 真不是枪法不灵,而是对方全藏起来了,隔几分钟才会探头向这边打几枪。一旦自己还击,他们就继续当缩头乌龟,丝毫没有一鼓作气冲上来的想法。 “我艹……不是吧!”深吸了一口烟雾再吐出去,回头看了看树林里越来越暗的光线,估计着距离天黑还有多少时间,随后拿起望远镜向湖区看去,然后嘴就闭不上了,刚刚只抽了两口的香烟直接掉了下去。 湖北岸出现了两个黑影,好像还在动。由于没有哨所镜,光靠望远镜的放大倍数不足以看清楚细节,但它们肯定不是大自然的产物,更像是两辆坦克。 “咔咔咔……噼里啪啦……嗖嗖嗖……噗噗噗……”大概看了五六分钟,洪涛突然来了个深蹲,连狙击枪也没拿,把全身缩进了树洞。 几乎就在同时,附近的树杈仿佛被一把风刃扫过,纷纷断裂。破碎的木头和被震落的积雪漫天飞舞,其间夹杂着重物敲击木头和石头的声音,还有物体高速突破空气的尖叫。 洪涛刚刚并没看明白那两个物体到底是啥,不过看到它们其中一个停了下来,还发出了一抹亮光。也就是本能的要低头躲避,还真猜对了。 这种射击的感觉很熟悉,比大口径炮弹密集,又比重机枪威力大,和当初在复兴联盟里最喜欢使用的高射炮一模一样。 “尼玛啊,想不到我还有享受高射炮的机会……”洪涛是又害怕又感慨。现在距离丧尸病爆发已经十年出头了,自行高炮的弹药肯定很紧俏,这不是一般人有权享受的,哪怕挨揍。 面对此种武器,有办法对抗吗?答案是有,且唯一。他马上背起背包,一把抓起狙击枪,戴上夜视仪,又在胸前挂了几颗手雷,沿着树干爬下,飞快的穿上踏雪板,头也不回向山坡跑去。 583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对抗?别扯了,除非自己有一门无后坐力炮,否则拿啥和高射炮对抗。那玩意是啥威力自己又不是没试过,沾着死挨着残。刚刚也就是反应快,否则不用被炮弹直接命中,光是那些被打碎的木头碎渣就能要了自己小命。 想不被活虐只能跑,往山里跑,不管对方的高射炮是固定在卡车上还是真正的自行高炮,肯定都没法爬山,只要避开直射视野就安全了。 眼看再过一个小时天就黑了,如果救赎者还死追不放,那就在山林里玩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的游戏呗。 这里可是自己的主场,只要确保朱玛她们的行走痕迹不被发现,自己随时都能溜走。仅靠几百人扔到这一大片山区里,就和在大海里撒把糖差不多。 “嗖……轰……轰……轰……”可洪涛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这次救赎者确实下了血本,不光调来了高射炮,还有高空中尖利的啸声和巨大的爆炸。。 炮弹!不管是迫击炮还是别的什么火炮,此时洪涛再也不觉得自己有炮兵天赋,除了跑还是跑,且一边跑一边从身上摘东西扔。 手雷、狙击枪弹匣、单兵通讯终端都被扔进了厚厚的积雪,最后连狙击枪都扔了,只恨爹妈少生几条腿,恨不得变成草原狼。 “呼……呼……”好在炮弹并不是很密集,落点也大多集中在山口那几颗大树附近,并没延伸射击。狂奔了十多分钟,洪涛终于找到块大石头,躲到后面喘口气。 高射炮扫射和炮弹轰炸并没持续多久,在察觉到没有抵抗之后就停了,但很快又传来了一种不像枪声又不像炮弹爆炸的清脆响声。 “该,炸死你们狗操的!”听到这种声音,舌头还没缩回去的洪涛又笑了。 手雷炸了,肯定有人发现了被积雪盖住的飞机小屋,打算进去看看,结果触到了门口的捕兽夹。 只要一想起某个倒霉蛋小腿被夹住撕心裂肺的疼,但还没法跑,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吞没,他就由衷的畅快,连刚刚的狼狈德性也忘了。 如果能看到飞机小屋和牧场小屋此时的样子,还能更高兴一些。救赎者士兵确实不如瓦克尔的裁决者训练有素,可能很多人都没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仅仅还停留在能听懂且执行大部分命令,会开枪的水平。 当己方的自行高炮和迫击炮相继开火,把山坡后面那个可恶家伙的藏身处打得枝杈乱飞、火光浓烟冲天时,救赎者士兵们就向山口一窝蜂的发起了冲锋。 结果自然是有人不幸踩到了蝴蝶雷,这种缺德玩意扔在地面上仔细点的话还有可能提前发现,扔到积雪里根本就不存在发现的可能性,谁踩到就是一声脆响,仿佛积雪下面被藏了颗大鞭炮,只是效果比较震撼,附近的积雪马上会被鲜血染红。 这下就算士兵们再没经过训练也不敢再冲锋了,只好在附近转悠,很快发现了飞机小屋和牧场小屋。啥叫记吃不记打?他们就是。 看到屋子门前有被踩出来的小路,就觉得不会再有危险,有胆大的冲着屋门打几枪就想进去看看。可惜迎接他们的不是意外之财,也不是束手待擒的俘虏,而是更猛烈的爆炸和熊熊烈火。 “看来以前真的错怪瓦克尔了,他面对的敌人远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棘手。”前线进攻受挫的消息传到了湖东岸的游客中心,赵斌听完之后重重的锤了下桌子。 这个结果很出乎他的预料,300名士兵加上两辆自行火炮和三门迫击炮,仅仅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还是让人跑了。 要知道这些重武器可是属于精锐的边防军拥有,他们是特意从哈密前线撤回来准备春季作战用的,刚刚抵达啤酒城还没来得及休整就被紧急调了过来。可是刚刚照面就损失了两辆雪地摩托,现在又有十多人被炸伤。 “马上天就要黑了,是原地扎营还是继续进山?”安娜虽然被委任为全权指挥,但赵斌在场她的全权必须打很大折扣,在重要问题上依旧得先请示才能做决定。 “……你觉得呢?”赵斌本想发火的,转头看了看女人的脸又忍住了,心里突然有了种无力感。 按照前线指挥官的判断,对方应该只有一个人,或者叫只剩一个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让自己损兵折将还束手无策,身边这群人里更没有能与之抗衡的。 “我认为该连夜进山搜捕,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每队不少于20名士兵。另外再派雪地摩托绕过这边的几座山,把更多人送到前面堵截,说不定还有机会把他围住。”安娜虽然没真正指挥过军队作战,但操作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下午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特意找了几名熟悉这片地区的本地士兵问了问,又在地图上做了详细标注,然后脑子里就有了几套方案,分别应对不同的局面。 对于安娜的表现赵斌再次吃惊了,不由得仔细看了几眼。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管这番安排能不能奏效,至少条理清晰,细节也比较周密,一点不比当初的萨宾差。 可欣喜刚刚浮上心头,又被一股凉丝丝的感觉压了下去。手下人能力强,可以独当一面是不是好事呢?在不同人的眼睛里结论可能是完全相反的。 就赵斌本人来讲,他非常不喜欢有这种人出现。因为那就意味着有人的能力比自己强,就算眼下没有别的想法,谁能肯定以后也不会有呢。 “嗯……很好,继续吧!”但此时此刻又不能再把安娜的权利拿走,更不能露出太多警惕,只能故作欣慰的笑着鼓励。 不得不说安娜的安排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很奏效。雪地摩托并不能在山区里随意活动,但沿着比较平缓的山谷大范围穿插还是没问题的。 它们虽然不能进入山坡树林直接参加追捕,却可以利用速度优势把一波又一波的士兵运送到西边,组成一个个监控点,再由几个点连成一线,最大化压缩了对方的活动范围,从而把人数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刚开始洪涛还没觉出异常,也不知道已经有雪地摩托把追兵送到了两三公里之外,依旧在按照预先设定的节奏和路线,带着追兵在山区里向西蛇形前进。 虽然都属于天山山脉,但赛里木湖所处的北天山西段实际上已经接近边缘了,与洪涛翻越的夏特古道比起来,附近的山势并不太高,也不怎么险峻。 只是面积很大,向西上百公里直至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依旧是群山连绵,向北也差不多,要过了阿拉山口海拔才会整体降低。 只有东面和南面的山地最少,但东边有高速路,追兵就是来自那边,肯定不能自投罗网。南边则是往常去伊宁的山路,这时候应该也被人发现并控制了,更不能去。 实际上向西边逃最合适,直到出了国境线,上百公里之内没有任何公路和村落,用人迹罕至形容毫不过分,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深入之后很大可能就是悲剧。就算有雪地摩托,在沟壑纵横的密林地带也是有心无力,根本没法通行。 但有个问题洪涛无法克服,那就是一条发源于高山冰川的河流。它距离赛里木湖西岸7公里左右,从南到北贯穿了几十公里,水流不光湍急,两岸还很险峻,即便在冬季依旧难以横渡。 584 乐极生悲 再看看北面,应该也是群山连绵,直到20多公里之外的wq县才有公路,战略纵深足够宽广。可惜洪涛西边和北面都不能选。 前者是不愿意冒那么大风险渡河,后者是因为朱玛她们藏身的熊洞就在北边几公里处。如果自己向北逃会把追兵也引过去,保不齐就会发现那个洞, 于是他选择了看上去最不可能也最不好走的西南方向,这里是座雪山,海拔有4000多米高,山上有终年不化的厚厚积雪和冰盖,非常难以翻越。 啥叫出其不意?洪涛就喜欢玩这个调调。别人咋想的他就偏不顺着干,别人认为不成的他反倒很愿意试试。这次也一样,他要爬上悬崖,再翻越近4000米的达坂。 如果敌人还在追,他就沿着山脊向西越过国境线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如果敌人不追了,他就回到3000米以下,找机会回到熊洞汇合朱玛她们继续向北。 前一种假设基本不可能,除非救赎者士兵个个都是登山运动员,还装备了整套的登山设备,否则根本没法攀登悬崖。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上去了,结局可能会更悲惨。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冰川、冰盖地形里徒步追捕一个人……难度堪比大海捞针,危险度则直追火中取栗。 后一种假设倒是非常容易实现,救赎者士兵们除了无法追上雪山,也很难在这片山区长期驻扎下去,补给必须是个大问题。 自己可以依靠携带的干粮和抓捕小动物凑合活几十天,士兵们就很难做到了。人数越多补给越难,人数少了等于没有,用不了几天搜山行动就得停止,大部队也得撤离。 所以不管追兵有没有迂回向西洪涛都不太关注,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绕来绕去,实际上最终目标是西南方的峭壁。 那里和湖边的直线距离大概6公里,但徒步行走却需要同样6个小时甚至更多,这些都是洪涛实地勘探过的准确数据。 再加上途中的一些伏击战、故意绕圈的消耗,抵达时天色应该刚蒙蒙亮,正好可以进行攀登。只要和追兵保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不管拿着多牛的武器也只能望崖兴叹。 计划执行的非常顺利,堪称完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洪涛带着一屁股的追兵连续翻过三道山梁,在东边天空刚刚出现一点鱼肚白时顺利爬上了西南方的最后一条山梁。 “但愿你们几个听话,千万别出来乱转!”看着几百米外黑乎乎的峭壁,洪涛再次爬上大树,居高临下用热瞄扫视了几圈,确认周围一公里之内没有追兵之后才稍稍出了口气。 只要朱玛和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待在熊洞里,危险就会离她们越来越远。想必救赎者追兵们在发现自己上了峭壁向南而行之后,就算再心有不甘也不会在这片山区里漫无目的的乱转,很快就会鸣金收兵。 下了树,洪涛没急着赶路,而是把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找到水和干粮一边吃一边收拾了起来。鉴于后面的路程海拔都挺高,除了登山工具、露营装备、防寒衣物、食物药物之外,一切不是必须的东西都可以舍弃。 就连武器弹药也被减少到了最低限度,自动步枪和弹匣扔掉、手枪留一把、主武器换成霰弹枪。如果不是怕沿途再碰到凶猛野兽连长枪都懒得带。 待摆脱了追兵,可以在熊洞里获得新的补给,就算追兵没撤退,自己还可以向北抵达阿拉山口,那里还有备用基地,什么武器弹药都不缺。 “得,也别带着压分量了,马上要到新年了,我这个当长辈的好歹也得掏点红包……别嫌少,就是个意思!”看着从背包夹层里翻出来的最后几枚蝴蝶雷,洪涛又露出了狞笑。 他把步枪弹匣里的子弹都退了出来,刨开积雪埋进去。再把蝴蝶雷排成一串塞进积雪中,最近的一枚和子弹埋在一起,最远的一枚在半米外。 如果追兵也从这里搜索前进的话,很可能会发现这个明显被翻动过的雪堆,保不齐就会踩到远处地雷,引发一连串爆炸。 最终能不能把子弹堆引爆洪涛还真不太清楚,试试看呗,捎带手的事儿又不麻烦。坑人运动就是要留意平时的点点滴滴,养成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习惯。古人不是说过嘛,不以善小而不为。 但古人也不是洪涛亲爹,他们还说了,乐极生悲!人往往在得意的时候就容易倒霉,因为此时眼看大功告成,一切尽在把握中,警惕性最低。 就在洪涛撅着屁股布置陷阱,脑子里幻想着别人如何上当的情景,身心全都美滋滋的时候,突然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一种的危险气息出现在身后,而且还很近,几乎贴在后背上! 这时候平时的谨慎小心又救了他一命,连步枪都扔了,始终也没舍得扔的两把匕首,正好有一把插在右侧小腿,手不用做出太大动作就能抽出。 “……嗨……”身体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向前扑倒,同时拧腰抬左臂护住脖颈,右臂从左侧腋下向后猛捅。 “呀……噗……嗷呜……”匕首遇到了不小阻力,但锋利的刃口瞬间突破了进去,有东西被刺中了。洪涛同时也感觉到左小臂一阵剧痛,随即又传来一阵野兽的哀嚎。 狼二自打早上眼睁睁看着大哥和三弟被两腿怪物打翻在地,就一口气往西奔逃而去,过了几道山梁才敢喘口气休息。 刚好有只不长眼的野兔出来瞎溜达,被它当成了午餐。虽然说没吃饱,好歹也算是有了点食物垫底,暂时摆脱了饥寒交迫的窘境。 动物也好,人也罢,只要肚子里有食物了,脑子就会多想。它在峭壁下面找了个背风的小洞,趴在里面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琢磨以后该咋办。 原本打算一口气向西跑去找叔叔大爷们回归群体,哪怕还要按资排辈当小弟,整天活儿不少干、肉吃不上多少,也能保住小命。 但独吞了两只野兔,又让它觉得自己有能力在这片山区里继续活下去,有些危险,可收益也大。捕获到的猎物全是自己的,谁的脸色也不用看。 只要能熬过冬天,这里的食物还是很丰富的,养活三兄弟都绰绰有余,现在就剩下自己一个了,那还不得吃得满嘴流油啊。 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惊醒。那种声音虽然很小,却非常刺耳,是两腿怪物们手中的大杀器! 狼二当时就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缩在洞里屏息凝神久久不敢露头。它此时又开始后悔了,悔不该贪图享受,如果此地真的那么好过活,经验丰富的叔叔大爷们为啥还要西迁呢,肯定是活不下去嘛。 但等了很久,远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稀疏,渐渐恢复了平静。狼二大着胆子钻出来探头闻了闻,不对,还是有两腿怪物的味道。四下搜索一圈,终于发现有个怪物正在吭哧吭哧的往峭壁这边爬。 狼族的夜间视力虽然称不上优秀,也是不错的,狼二很快就从气味和外形上判断出这个两腿怪物的来历。不就是每年都在山谷中埋设缺德铁夹子,逼得叔叔大爷们举家迁徙,又用大杀器把大哥和三弟打死的家伙嘛! “……老子和你拼了!”此时到底该如何抉择呢,狼二又等了半个小时,看清楚怪物的装束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585 绝地求生 它打算豁出去搏一把,只要把这个怪物反倒,不光能吃好几天饱饭,还能铲除一个大祸害,为自己将来能独霸此地创造良好的开端。 输了嘛……输了就是死呗,不过这个怪物身上好像没带着大杀器。要论近身肉搏,狼二并不太怕这些两腿怪物,它们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 靠近目标的过程既专业又幸运,怪物正在低头挖着什么注意力很集中,根本没留意到身后的危险。 但在经验方面狼二有所欠缺,它自打出生就没见识过狼族和怪物作战的场面,又很早离开了群体,只学会了如何对付林中的野兽,没接收过这方面的传授。 就在运足力气发动最后一击时怪物突然动了,如果是有经验的老狼此时肯定不会把招式用老,怎么也得留几分力气以便应对意外。尤其是面对两腿怪物时更要提起万分小心,这种玩意是最坏的。 狼二的选择要了它自己的小命,与其说是匕首扎中了脖子,不如说是前冲力量太大,自己用脖子去攻击匕首。。这一刀不仅准还深,直接插进了颈椎骨才被迫停止。中途遇到的血管、气管、肌肉、神经全都被锋利的刃口切断。 实际上狼二此时已经死了,但它的肌肉记忆并没完全停止,锋利的牙齿还是狠狠咬中了目标的脖子……不对,脖子被怪物的前肢挡住了,狼二如果知道两腿怪物这么狡猾肯定不会恶向胆边生,为了吃口饱饭就铤而走险的。 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狼族三兄弟仅剩的血脉,正处于青壮年的狼二也走完了它憋屈的一生,倒在了追求自由、理想的道路上,至死也没闭上眼。 “我就艹你个大爷的……专门欺负老实人是吧!嘶……这又是何苦呢,好好活着不好吗!”不光狼二憋屈,被突袭的洪涛更憋屈。 他肯定不认识狼二,实际上在他眼里山区的草原狼都长得差不多,更没想过自己的出现会毁了整整一个狼群的幸福生活,还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 在看清楚地上躺着一只野狼之后洪涛托着被咬伤的左臂,满脸全是不解和无奈。倒不是为了一只狼的死活而内疚,而是为自己的小命操心,并感叹命运之坎坷。 好端端的金蝉脱壳之计,筹划得不可谓不周密,执行的也不可谓不给力,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结果却因为个小小的意外,变成了一句成语,功亏一篑! 左臂的伤口并不太大,骨头也没事,但有一处小臂肌肉被狼的犬齿撕裂,好像还伤到了筋脉,普通挥舞握拳可以凑合完成,但无法吃力。 这样一来再想利用登山设备爬上峭壁就成了幻想,也就是说原本非常光明的前路,由于一只饥饿的野狼突袭变成了绝路。 对,就是绝路,自己设计的时候就是打算再玩一次让人预料不到的绝路逢生,没想到绝路有了,逢生没了。 如果不是见过很多野狼,能分辨出它们的状态,洪涛甚至怀疑这只狼是被救赎者驯养,专门来坏自己的好事。怎么就那么巧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走到绝路时,稳准狠的破坏了最后一丝希望。 洪涛不是个喜欢怨天尤人的性格,此时也没颓废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咒骂,而是默默的找出急救包,先把胳膊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包扎好,再去仔细琢磨还有没有其它选择。 “杀回去……”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说的太对了。 狙击枪子弹在一个小时之前打光,已经卸掉撞针扔进了山沟。步枪子弹倒是还有,可惜撞针也扔进了山谷。这大黑天的还有厚厚积雪覆盖,上哪儿找去啊。 想靠射程比较近,子弹也不是很充裕的霰弹枪和手枪和几十倍数量的追兵硬碰硬,杀出条血路,显然和电影导演一个水平,缺脑子! “找个地方藏起来……”环顾一下四周,这个念头也仅仅是个念头了。如果老天爷不发威,把附近弄出个绵延几公里的地下溶洞,自己是没地方藏身的。 总不能找个雪坑钻进去吧,那样不用等追兵和猎狗搜捕,一个小时都扛不住就得冻挺,这可是夜晚气温在零下近二十度的高原冬天! “投降……”最后洪涛还想到了一个念头,比如主动投降,再亮明身份,赌一赌救赎者不敢弄死自己。他们顶多是抓住自己,押回去和周媛求证,然后通过利益互换把自己还回去。虽然有点丢人,也比丢命强。 可是一想到救赎者的领导人很可能是孙大成,这个念头立马就熄灭了。那家伙在听到自己的名号之后不太可能会通知周媛,反倒是很可能先把自己折磨一番再秘密处死,往山沟子里一扔。 转眼半个多小时又过去了,通过热瞄已经能看到东边和北边的山谷里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热源,如果不是成群的动物接到天神的指令赶来营救,那肯定是救赎者追上来了。 说起这次的追兵,洪涛始终挺纳闷。他们居然比号称精锐的裁决者还善于山地作战,大晚上的居然始终缀在后面不离不弃。 追踪技术可以交给猎狗和雪地,这个不太稀奇,可远超常人的山地行走能力和体力就不太一般了。当初瓦克尔如果带着这些人上阵,自己和朱玛、方文麟很可能都到不了夏特古道。 “该死屌朝上吧!”眼看前有峭壁后有追兵,洪涛也不瞎琢磨了,收拾好背包,又冲着死狼狠狠踢了两脚,迈开大步向西走下了山梁。 只要再走一公里多就是那条发源于雪山且终年川流不息的冰河了,如果说还有万分之一活的希望也只能是它,到底是不是希望得去试试。 横渡就别想了,就算有无人机牵引绳索,此时也看不清对岸情况,在树林里盲飞无人机的本事真不会。所谓万分之一的希望指的是顺流而下,只要中途不撞在大石头上,飘出去几公里远就能突破包围圈。 当然了,在上岸之前还不能被冻僵,且意识清晰,才有机会换上背包里的干衣服。否则就算冲出包围圈,也只是具冷冰冰的尸体。 人这个玩意一旦到了性命攸关的关头往往就会忘了累、忘了饿、忘了疼,平时跑一百米都喘,现在能跑四百米不拉胯。 “就是你了!”洪涛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下到谷底,连口气也没顾上喘,顺着河边走了百十米,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颗自然倒伏的枯树。 二话不说,掏出钢丝锯就是一顿锯,把比腰还粗的树干锯成两段。实际上河边倒伏的树木很多,枯树倒是很少,这也算运气吧。 有句话说的好,老天爷对你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枯树,想靠两根钢丝锯把树干锯断纯属做梦。那样洪涛就只能抱着一堆树杈子往河里跳,让原本就不怎么高的生存几率再次打个一折。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一段三米多长的树干终于脱离了整体。找个还不算陡峭的斜坡,拿登山绳绑住一头当缰绳,再把腰和树干捆在一起。 “孙大成,你等着,咱俩没完!但凡让爷爷活下来,就算两条腿都截了肢,坐着轮椅我也得找你小子好好聊聊!” 听着越来越近的犬吠,洪涛眼一闭向前一趴拽紧绳子,冲着东南方向狠狠骂了两句,和树干一起向翻滚的河水中冲去。 586 冲出包围圈 “汪汪汪……”不到十分钟,两只大狗带着满身雪花扑到了洪涛埋藏子弹的地方,转着圈子嗅来嗅去,兴奋的摇动着尾巴告诉主人它们发现了目标。 “咚咚咚……啪啪啪……嗷嗷嗷……哎呀……卧倒……哒哒哒……增援、增援……第11连遭到伏击,敌人数量不明、火力凶猛,请求增援!” 听到好消息的士兵们也跑着赶了上来,用手电稍微向四周巡视了一番,没做任何预防措施就傻呵呵去拉拽猎狗,顺理成章的踩响了蝴蝶雷。 这一炸就是一串,最终还引爆了埋在雪里的部分子弹,弹头四下飞射,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后面跟上来的士兵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遭到伏击了呢。 有立刻喊叫着趴在雪地里躲避的,有举着报话机拼命呼叫援军的,还有端着枪向黑漆漆的树林里扫射的,好半天才消停下来。 再一看,得,真正被地雷炸伤的只有一条狗和两个人,但被己方流弹击中的却有三个,半点敌人的影子也没有,唯一的罪魁祸首就是还冒着烟的小雪坑。 洪涛如果能看到这幅场面,肯定不会抱着树干跳入冰河,哪怕只有霰弹枪也会选择掉头杀回去。。与和这群训练度很一般,野外作战经验更一般的救赎者士兵相比,冰冷刺骨的冰河显然更具威胁。 可惜没有如果,他这次又失算了,被安娜布设的疑阵迷惑了判断力,以为追兵是依靠自身能力死咬着不放。殊不知他们都是被雪地摩托一批批运上来的,要是光靠两条腿早就掉队了。 “什么?先原地待命……那家伙跳入冰河了,指挥追踪的连长亲自到河边看过,确实找到了痕迹。”当安娜听到前线指挥官的汇报之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大半。 虽然还没有抓到人,可是在这种温度下跳进冰河其实和自杀差不多。也就是说自己指挥的抓捕行动从一定程度上讲已经成功了,但到底成功了多少还得由赵斌定义。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除了警卫部队把所有人都派过去,顺着河岸搜!”赵斌并没露出一丁点喜悦,略微迟疑了几秒钟就做出了果断决定。 既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连新任的总司令都战死了,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不能再想以前一样模棱两可的来句很可能。 “是……”安娜没有任何迟疑就把命令转达了下去,她心里也不算完全踏实,只要赵斌不嫌麻烦,再耽误两天时间也不算什么。 “跳河的地点在什么地方?”不过赵斌并没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救赎者士兵身上,低头注视着地图。 “嗯……这里!”安娜大概找了找,从被分割成几十个网格的地图上找到了大致区域。 “我们也别在这里干等了,去这里堵截!”赵斌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地图,拿起铅笔在赛里木湖北侧画了个圈。 “……据瓦克尔调查,这边的山路已经被积雪堵住了。”安娜很快就明白了赵斌的意思,主教大人是想去wq县以南地区,那里正是冰河的下游。 这样一来,就算佑罗侥幸不被冻死,顺着冰河冲出包围圈,依旧会陷入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被动局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逃走就真只能用超人来解释了。 可问题是计划挺好,条件却不具备。赛里木湖北侧是有条山路可以直通wq县,但瓦克尔用直升机观察过,确认已经不能通行了,所以赵斌的设想无法执行。 “不过可以派雪地摩托搭载小分队去试试……”但安娜深谙做下属的诀窍,此时最好别直接反对领导的建议。 正确的做法是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新建议,但必须和领导的办法尽可能高度重合,能不能成功不重要,态度才是关键。 “嗯,就按你的建议执行……另外再加上咱们的盟友!瓦克尔不是说过那位日本人是山地作战专家吗,就让他们亲眼看看反叛者的下场吧!” 赵斌果然没再坚持绕路去wq县,很大度的又把指挥权交给了安娜。不过还有个建议,这次是暗示可以让东亚联盟的军事观察员参与追捕行动。 现在佑罗已经属于砧板上的肉了,生死并不重要,他关心的是如何把这块肉发挥出更大作用,比如借此向东亚联盟施压,以期在谈判桌上获得更多利益,缓解反抗军带来的压力。 实际上他这么做等于救了洪涛一条命,从游客中心抵达湖北岸的山路有20多公里远,乘坐雪地摩托怎么也得半小时才能赶到。在战场上别说半个小时,几分钟时间就能决定胜负。 这就是政客和军人的区别,政客考虑问题往往比较复杂,喜欢让利益最大化。如果是由瓦克尔指挥,他肯定不会让追踪部队的机动力量傻等着所谓的盟友观察团,大不了留下一辆车带路。 反过来再说洪涛,他此时已经顾不上想别的了,或者说身体正在被低温吞噬,绝大部分血液不得不拼命循环,大脑严重缺血缺氧,能不昏迷已经算强大。 从落入冰河那一刻算起,不到十分钟衣服就被一层层浸透,然后体温被水迅速带走。半个小时之后双手双脚开始冻麻,逐渐失去了知觉。 好在他事先把身体绑在了树干上,否则不用等冻死,在时速接近4、50公里的急流中很快就会被甩下去,然后像破麻袋一般撞在岸边的石头上粉身碎骨。 可即便有这根树干承载他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刚开始一段时间还能依靠自身力量让身体保持平衡,可是随着四肢逐渐冻僵,大脑越来越迷糊,就开始跟着树干一起乱转了。有时候还得被埋在水里泡一会儿,靠着水性不错,在被憋死之前翻过来。 四十多分钟过去了,水流逐渐变缓,看看手表,海拔已经降到了2300米左右。凭借着最后一点清明,洪涛用左手划拉着水,把树干缓缓靠向了左侧的一片缓滩。 好消息是这里的河滩地相对要柔软很多,不再是遍地的石头,说明已经离开了山区,但他耗费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抽出匕首把绳子隔断。 “咳咳咳……嘚嘚嘚嘚……”手脚已经快感觉不到了,那张不死不休的破嘴也处于失灵边缘。本想感谢老天爷不杀之恩,可嘴唇和舌头总是不听指挥,牙齿还不由自主的往一块儿碰。 “你、你你你……也不不不不……是啥……好好好好东西……”短短几十米距离,足足爬了五六分钟,嘴唇稍微缓过来点又开始骂街了。 咒骂的对象就是刚刚要感谢的老天爷!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可他发现浑身上下除了湿漉漉之外还有血迹渗出,到底哪儿伤了目前感觉不到,但肯定不少。 哆哆嗦嗦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全身被冷风冻僵之前终于从背包里找出汽油和镁棒,成功点燃了身边的一丛荆棘。 此时哪怕是一点点热量也是救命稻草,哪怕火星被风吹在脸上,手拔在还未燃尽的灰烬中,洪涛也全然不顾,用力在地上爬行,跟着火头一点点向前拱。 “嘶……啊……”当面前已经有更大片的荆棘被引燃,洪涛才感觉到脸和手有些疼,嘴也好使多了,准确的发出了呻吟声。 “天灵灵地灵灵,王母娘娘保佑……”接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赶紧把湿透的衣服扒光。一边脱一边查看身上的伤势,这一看不禁又让他想起了天上的神仙。 7017k 587 受伤的野兽 伤痕无数,应该全是在冰河里蹭到了石头撞的、划的。还好大多都是皮外伤,虽然看着血忽淋拉,实际上伤害并不大。。。 但左侧大腿上不知道啥时候插了一截树杈,这就有点麻烦了,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大血管,拔出来很可能要了小命,不拔更麻烦。 “啊……”说到底还是要拔,准备好急救盒和止血棉,洪涛咬着背包带一咬牙一闭眼……万幸,树杈拔出来了,没有血液飙出。惨叫着把止血粉和止血棉按上去,赶紧用绷带绑住。 用尽了携带的两个急救盒和四个急救包,洪涛也没把全身的伤口处理完。没办法,太多了,尤其是肩膀和屁股上的,一只手根本处理不了。好在它们不是太重,凑合撒点止血粉,赶紧把干衣服穿上。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小命也只抢回来半条,如果不能马上离开这片遍布荆棘的河滩地,很可能等不到追兵循着火光找到,就得被浓烟熏死。 没错,刚刚情急之下引燃的小火堆现在已经成片了,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附近的树林恐怕又要遭殃。但这次不是阻挡追兵,而是连自己一起困住。 “哎呦……嘶……我要从南……哎呦……嗯嗯嗯……走到北啊……” 随手找了根小树杈用匕首修理修理当做手杖,连刚刚治疗伤口的地面也没收拾,只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河水,就一瘸一拐的踏上了新的征程,一边走一边哼哼一边唱一边往嘴里塞食物,手里还拿着地图,忙的不亦乐乎。 现在就算周媛站在面前也保证认不出他是谁,眉毛都被火焰燎光了,头发还剩一半,额头有一片青紫,还鼓着个大包。 一只耳朵血忽淋拉,一侧腮帮子被蹭掉了皮,倒是没流血,但已经肿了起来,嘴唇上有个大口子,张开嘴还能发现门牙掉了半颗。 为什么说被赵斌一念之差耽误的半个小时算是救了洪涛一命呢,因为就在他离开之后半个小时,河对岸的公路上就驶来了六辆雪地摩托。 负责指挥这个小分队的灰袍裁决者略微观察了下桥梁的状况,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所有人弃车踩着坍塌的桥梁过河继续追击。 此时积雪就成了洪涛无法去除的踪迹,根本不用猎狗追踪,在这种没有大片树林遮蔽的丘陵地区,只需沿着雪地上的脚印就能找到正确目标。 在这支由12人组成的小分队中,有两个人既不是救赎者士兵也不是裁决者,而是穿着土黄色迷彩服的川早一雄和田钰。 “他受伤不轻,恐怕跑不远了……”刚刚简单搜查完河边的痕迹,田钰就和川早小声交流了起来。 和上次与瓦克尔追踪被劫持的红衣修女不同,这次他们的任务不再是配合,仅仅就是观察,甚至连提出正确建议都不允许。这是周媛的死命令,虽然两人都不太理解,却也没有过多怀疑。 这段时间东亚联盟与救赎者的关系很微妙,双方都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但又不愿意率先撕破脸。而南疆的战事也因为反抗军的重组和集结暂时停止,在此种情况下,不去过份刺激对方也算是很明智的选择。 “他可能还有办法脱身……你看,俄军的急救盒、美军的急救包,再加上徳制武器……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在此种情况下我倒是非常想认识这位自始至终套着神秘面纱的独行侠,和他比起来我引以为傲的山地追踪和生存能力好像有些不够用。” 川早一雄还是那副严肃的扑克牌表情,嘴里回答着问题,眼神却透过浓烟向东北方望去。同伴基于医学常识的分析他很认可,河滩上的一切痕迹都毫无保留的显示着那个人受了伤,严重到已经没能力清理现场。 但从搜集到的物品分析,这家伙的物资储备很丰富,甚至比号称东亚联盟尖兵的空军特特勤团的装备还精良。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逃跑的猎物不光善于野外生存,还有充足的准备。 在没有抓到之前最好别忙着下结论,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很难讲。一个月前要不是运气好,自己很可能已经被烧死在荒山里了,那么惨痛的教训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忘。 “你说周部长为什么不允许咱们插手相助呢?你我处理这几块料肯定不难,到时候就说是被佑罗打死的谁也没辙。有这个人活着救赎者高层肯定会夜夜睡不好觉,将来一旦两边开战他的作用还会更大。” 田钰想问的并不是佑罗能不能逃出生天,她对上司的命令和自己的工作更感兴趣。这次周媛下达的命令有明显的不合理,违反了一个基本原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这位朋友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强。 “……呼,走吧,他们找到正确方向了……上面肯定有更多考量,我从来不想那么多为什么,只想怎么做。” 可惜川早一雄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他并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也会思考,但有些事真不是能靠个人脑子想清楚的,那就只能把军人的做派拿出来掩饰了。 “切……”田钰碰了个软钉子,撇了撇嘴,不打算再和这种顽固不化的军人聊天,加快脚步向前走,打算追上裁决者指挥官,试试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点情报。 “嗨,慢点走,不要距离他们太近。”但还没等她跨出第二步胳膊就被死死拉住了,川早一雄非常严肃的发出了警告。 “什么意思?你觉得这里还有他的同伙?”田钰大概能明白川早队长的用意,但不太理解这份谨慎的理由。以她很专业的医学知识看,那个人受到的伤比较重,又在冰河里漂了半个多小时,眼下还能自主走动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不想成为狙击枪的靶子,更不想背着你的尸体回去!”川早队长没有多解释,也没放手。 “呦,连大名鼎鼎的川早队长都怕啦?这件事要是传回去,让你手下那些傻大兵知道,以后是不是就不会见到谁都挺胸抬头不可一世了?” 田钰的反应很矛盾,嘴里说着不屑一顾的废话,腿却坚决的收了回来,和川早一雄并排慢慢脱离了队伍,缀在后面百十米的距离,眼神还不住向两边的荒野踅摸。 其实川早一雄真是多虑了,或者说他有点风声鹤唳。此时的洪涛别说没拿狙击枪,浑身上下除了两把伞兵刀和一只手枪啥武器都没了,霰弹枪和另一只手枪已经在漂流途中丢失。 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除了一套露营装备和够吃一周的干粮,为了减轻负重连备用弹匣和夜视仪都扔了,只有热成像瞄准镜还保留着。 现在他每走一步都要咬着牙坚持,第一要务不是设伏杀戮而是逃命。所有能补充的身外物全被视为累赘,就算再给他一把狙击枪也拿不稳。 但有一件事他还能搞明白,自己并没脱离危险,所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咬着牙向目标前进,每多迈出一步就距离死亡远一点。死可以,但不能死在孙大成手里,那样太憋屈。 另外克里木和萨仁的仇也等着自己去报呢,还有漂亮姑娘朱玛也等着自己带她回家乡呢。一想起那个据说比她还漂亮的姐姐,更不能轻易死了。 一位身体不太虚的牧羊人带着两个年轻漂亮的牧羊女,共同生活在人迹罕至的荒山密林里……这小日子得多带劲儿啊! 7017k 588 佑罗死了! 一步、二步、三步……可是要往哪儿走呢?这里已经没有茂密的树林给自己当掩护,更没有熟悉的地形能把敌人绕晕,光靠两条受了伤的腿,能摆脱追兵吗? 博格达尔镇,wq县政府驻地。位于betl河南岸,距离赛里木湖公路距离70公里。人口不到一万,是个以农牧业为主的小镇。 洪涛抵达赛里木湖的第二年夏天就沿着湖区北侧的公路来过这里,但没有进入镇子。原因很简单,镇子没被清理过,和近万丧尸相比,有可能存在的那点生活物资就很不起眼了。 他虽然不怕丧尸咬,可也是有尊严的,不能随随便便就让谁咬一下,然后拿点破烂走,每次都要有足够的利益才成。 “啪……啪……孩儿们,出来迎驾啊……” 临近太阳高悬,失血有点多且运动量过大的洪涛终于在公路尽头看到了一大模模糊糊的建筑物。也不管是不是幻觉,浑身仿佛突然充满了力气,扔掉树杈捂着左肋,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边跑还边掏出手枪,向天连开两枪。 “哈哈哈……来啦老蓝……您身体还挺硬朗……哎呦呦,免礼免礼。” 当看到黑压压的丧尸群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时,洪涛的小眼睛里都热泪盈眶了。再看见一个在阳光下闪着深蓝色光芒的人影高速奔来,赶紧伸出手来了个吻手礼,就算有点疼依旧笑出了声。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基本算是保住了,和人类比起来这些丧尸和蓝魔鬼更像亲人,它们见到自己顶多咬一口抓一下,从来也没想过要自己命。 尤其是有了蓝魔鬼的存在,再加上几千只丧尸,后面的追兵一时半会真搞不定,想从伊宁基地调集重兵前来围剿也得好几天时间。 自己只需要一两天时间缓口气恢复恢复体力,让伤口稍微愈合愈合,就能在被围剿之前再次悄默声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具体是咬了还是抓了洪涛根本就没在意,马上辞别了出来迎接且一言不发的人群,踉踉跄跄的钻进了街道…… 哦不对,是丧尸群。他沿着大街向里走了几百米,右转钻进一片居民小区,距离楼门还有几十米时终于撑不住了,一个跟头趴在了地上。 “今天晚上我请客,都来家里喝酒啊……咳咳咳……留步留步,别送别送……”就这样他还和附近傻呵呵的丧尸们热情的打招呼呢。人可以趴下,架子不可以倒,万万不能对救命恩人失了礼数! 此时距离小镇一公里左右也站着一群人,其中有几个正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小镇外的丧尸群,除了互相交流下不可思议的眼神,谁也没说话。 “……走,让他们忙活去吧!”川早一雄放下望远镜,冲着小镇的方向低下上身鞠了个九十度大躬,保持了七八秒钟才缓缓抬起,轻轻说了句转身向来路走去。 今天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了,虽然一瘸一拐的很是狼狈,却始终不愿意相信要这么束手就擒。结果还真给猜中了,那个人确实没投降,可结局更悲惨,居然主动送上门去让丧尸感染。 这种行为与他们民族崇尚的刨腹自杀并没有本质区别,虽然大家连面都没见过,他还是决定给予对方武士的尊重。 佑罗死了!这可能是救赎者们在愁云惨淡冬季里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同时也不得不感叹还是主教大人厉害。他一出马,游荡在北疆多年、制造了多起惨案、让上百名救赎者士兵、流民、裁决者命丧黄泉的悍匪立刻伏法。 当然了,既然是悍匪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在被丧尸群感染之前,这家伙还是表现出了极其凶悍的能力。一个人面对几百名救赎者士兵和裁决者、包括两辆自行高炮和迫击炮的绞杀,进行了非常有效且顽强的反抗。 这也造成了刚刚代替萨宾升任救赎者总司令的瓦克尔司令不幸罹难,同时还有三十多名士兵和裁决者也在这次大规模围剿行动中牺牲。 不过很少有人会去纪念死者,叹口气感慨下命运多舛就不错了,大家很快把目光转到了生者身上。 萨宾彻底失势退出了政治舞台,莫罗兹和瓦克尔先后战死,从军队到苦修会,裁决者高层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谁能递补上位才是活人需要关心思考的。 而此时恰好到了月末加年末,再过几天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主教赵斌和会长江洋并没马上宣布新的任命,而是把剿灭悍匪佑罗和新年当做了重新振奋士气的庆祝活动,准备热热闹闹的搞一次新年联欢会,并邀请东亚联盟代表团参加。 “不去,马上就到新年了,我们也该回去啦……希贝克大使,请马上收拾个人物品,把工作与田钰交接清楚,明天下午和我一起乘车去哈密。” 周媛这几天比较反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守着电台一天三顿饭都不出来吃。东亚联盟与救赎者的谈判也停了,她给出的理由是有些决定无权处置,需要亲自向联盟理事会提交议案。 要不是接到救赎者的正式邀请,做为联盟派驻的大使必须给出答复,希贝克坚决不会来敲这间房门。不需察言观色,只要看看那双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乱糟糟的头发,就知道女部长正处于什么状态。 更年期的母老虎能躲多远就多远,鬼才知道哪句话会犯了禁忌,然后遭到无情且无理的撕咬。 “可、可是这边的工作……” 得,就算希贝克加着一万分的小心,除了工作之外半个字也没提,甚至低垂眼皮不去看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撕咬依旧是没躲过去。且这一口下去不光是肉,差点咬到内脏。 怎么平白无故就要撤离呢,就算对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不满意,打算重新调整人选,好像也不用这么急吧,连等待下一任前来交接都等不及啦! “没有任何工作了,田钰留下只是为了处理完最后几具蓝魔鬼尸体,顺便把属于联盟的医疗器材打包。”周媛很没形象的靠在门框上,连房间也不打算让希贝克进,倒是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只是显得很疲惫。 589 周媛放心了 “周部长,我能不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希贝克二话不说就会去传达命令,但这次关系到个人的前途,就算面前真是只母老虎也得问清楚。 “因为联盟要和救赎者开战了,这件事已经通过了理事会授权,在把以赵斌为首的救赎者高层抓捕归案之前,联盟不会再展开任何谈判,也没必要派驻使节。” 好像是换了个人,平时非常注重自身仪表的周媛居然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牙齿上还沾着早餐吃的食物残渣。随即又点上根烟,歪歪的叼在嘴里,一边摇晃着脖子一边回答。 “开、开战……我、我能不能知道理事会为什么会得出全面进攻的结论!”这一幕让希贝克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丧尸病爆发之前,在家乡街道上看到的小太妹。 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谈话内容上,相比起撤销派驻机构,开战的消息更加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做为外交官,工作重点就是评估当地势力的整体实力和发展趋势。 救赎者的发展方向确实有很大问题,但也没达到立马开战的程度。。相反,自打联盟暗中帮助反抗军夺回三个战略要地之后,救赎者的态度立刻急转直下,正向着有利于联盟的方向发展。 要是能再这么一明一暗的拖上一年半载,说不定就有机会坐山观虎斗了呢。这才是最有利于联盟的局面,怎么可能突然放弃之前的努力,改成采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呢。 那样做不光成本很高,风险加大,还会被其他幸存者势力视为说一套做一套,与联盟一贯主张的团结理念背道而驰,并为将来的外交工作增加难度。 做为外交官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职业操守负责,把这里的真实情况汇报给理事会知晓,避免因为某些人的一时冲动,给整个团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而这个某些人就包括周媛在内,做为联盟外交部长,在毫无事先计划的前提下突然造访疆省就很怪异,抵达之后又做出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都是严重违反外交工作准则的。 “经过缜密侦查和情报收集,现在已经初步证明救赎者实际领导人赵斌是联盟通缉的逃犯!他在丧尸病爆发初期犯下了严重的反人类罪行。你应该知道联盟有一条基本准则,从来不与故意残害过幸存者的势力合作。在这个问题上,理事会的意见是一致的。” 让希贝克一顿追问,本来满脸不耐烦和颓废的周媛反倒有点精神头了,扔掉烟蒂深吸口气,离开门框站直身体,又伸手捋了捋头发。 即便穿着睡衣还眼圈乌黑,却把上位者的气势从浑身每个毛孔里散发了出来,回答得更是义正言辞,不容置疑。 “反人类……赵斌……老天爷,怎么会这样……我、我确实……”这个答案如同一把利剑深深的扎穿了希贝克的身体。 刚刚还打算与上司据理力争的勇气瞬间泄了个干干净净,高大的身材顿时矮了半截,嘴里结结巴巴的念叨着几个关键词,眼神里全是慌乱。 做为联盟派驻的正式外交官,居然和通缉犯领导的势力虚以为蛇纠缠了小一年还没有丝毫觉察,如果有人在这一点上追问起来,百分百会是职业污点。 “希贝克,你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架机从欧洲冒着极大风险飞过来实现理想的小伙子了,过份舒适的生活和高人一等的待遇让你加速了衰老,现在就是个患得患失的官僚。” “我很想再看到当年的你,即便咱们都老了,永远也回不去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保持着比较好。在救赎者的问题上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件事不光是你,就连我也从没察觉到,都应该做出检讨!” 对于希贝克的表现,周媛有些个人看法。在复兴联盟时期,无论是从何处来的幸存者都不会对官职和责任如此小心翼翼。 大家谁也没有在此种情况下管理团队的经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即便做错了也会虚心接受批评,大不了吸取教训争取下次把工作干好。 但随着团队的规模越来越大,权力这个玩意也越来越深入人心。很多身居高位的管理者在丰富了经验的同时也失去了当年的热情,沦为了为权力服务的应声虫。 这不仅又让她想到了一个男人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当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一个烦恼,如何填饱肚子,可一旦吃饱了就会产生无数个烦恼。 自己当时觉得他有些矫情,还有些消极。可过了这么多年,事实越来越证明这句话有道理。联盟官员和正式居民一天也没敢松懈,非常勤劳的想解决麻烦,可日子却过得越来越令人郁闷,麻烦好像永无止境。 反观基地外面的流民,他们倒是过得相对单纯快乐,找到个工作、发现点物资、换到些粮食衣物、甚至打到不错的猎物,都能马上发自内心的高兴。动不动就来个篝火晚会,又唱又跳的庆祝今天的收获,再预祝明天还能更幸运。 说起那个男人,她心里又想骂又想笑,真是太猥琐也太冒险了。关于这次大规模围捕佑罗的行动,救赎者封锁的非常严密也非常成功,东亚联盟代表团事先一点消息也没获得,直到张柯监听到了基地里的无线电通讯。 更令人诧异的是安娜居然向东亚联盟代表团发出了邀请,希望军事观察团再次随同救赎者大部队前往围捕现场观摩指导。 做为唯一知道洪涛还活着的人,自己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想去救援,真来不及布置了。东亚联盟外交部长的身份,又让自己无法肆意妄为。权力是力量同时也是锁链,会把人束缚得死死的很难脱困。 不过自己坚信那个经历过无数次危险还次次化险为夷的男人这次依旧会福星高照,仅靠救赎者的虾兵蟹将根本无法伤及其皮毛。 可是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却是一波三折,刚开始如自己所预料那样,救赎者一照面就吃了大亏,不光直升机被击落,还遭到了炮击,甚至连刚升职不就的瓦克尔也命丧冰湖。 可第二天凌晨坏消息就来了,洪涛被追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跳进了冰河。在短短一个多少小时里,自己的脑子简直要炸了,坐立不安,无数次想下令让川早一雄和田钰出手救援。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自己不能为了一个人让一堆人陷入危险。如果那个男人在场肯定也不会这么选择,否则就不会落到此种境地了。 直到听说佑罗脱离冰河逃进小镇被丧尸感染,自己才长舒了口气,随即发现屋里已经快看不见人了,全是烟雾,一天一夜整整三盒烟被抽光。 佑罗怕丧尸吗?这就是个笑话。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走投无路,而是有目的的去找丧尸群。在重伤之下他知道摆脱不了追兵,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到丧尸群里寻求庇护。 至于说能不能安全从丧尸群里逃出来,周媛就不太担心了。那个男人在疆省独自生活了八年,生命力不会那么脆弱。就算救赎者在小镇附近还留下了几队士兵监控,应该也不会有太大作用。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恐怕没法再取得联络了。这几天一直闷在屋里不出去,也正是在等待那个很可能不会出现的呼叫信号。 590 尔虞我诈 当那个信号真的在第二天晚上出现时,周媛差点蹦起来。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男人,太牛了,不光顺利突围,居然还带着无线电台。至于说他是怎么在冰河里保存电台不受损的,真猜不到啊。 不过只高兴了几分钟,兴高采烈就被电文内容洗得干干净净。来电的并不是他,而是她!那个跟在自己男人身边的红袍修女。她和两个孩子正藏在赛里木湖以北的山洞里,想让自己提供帮助。 只想了几分钟,再看看地图,周媛就大概明白自己男人为什么会被救赎者逼得跳进冰河身负重伤才能勉强脱身了。不是没能力摆脱追兵,而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才不得不自己当诱饵把追兵带歪了方向。。 可明白归明白,恨归恨,帮助依旧要提供,还得确保那个红袍修女和两个孩子的安全。否则等男人向自己要人时不管怎么解释,也洗不清因妒借刀杀人的嫌疑了。 到底该怎么帮助一大两小三个大活人从赛里木湖区安全脱身呢?此时赵斌和安娜虽然已经率兵返回了基地,但湖区依旧还留有不少救赎者士兵进行搜索和打捞直升机。 这件事就不用周媛亲自操心了,只需要交给川早队长和田钰去办就可以。如果一名联盟顶尖的特种兵和一位优秀的情报员还不能找到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就真可以退休了。 此时他们应该正在去往啤酒城的路上,为此明天代表团车队还要以视察啤酒城炼油厂的名义特意停留一段时间,给川早队长机会靠近。 到时候即便被救赎者发现,他们也不会加以干涉,或者叫没能力干涉。三个流民也好、三名特工也罢,谁也不会因为三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去阻拦东亚联盟的外交车队。 实际上自己并不为那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发愁,更不用为救赎者的态度担心。只要把偷拍的照片提交给理事会,最终确认赵斌是孙大成,春天一到就是他和救赎者的灭亡之时。 但另外两件事更加棘手,首先要抢在联盟采取大规模军事调动之前找到红袍修女的姐姐并悄悄保护起来,这也是洪涛提出的要求。 别看自己是联盟外交部长,可要想在联盟内部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名正式居民也是很麻烦的,免得不还得与林娜达成某种默契,也就意味着得把实情告之,至少是一部分。 其次就是把那头死熊和方文麟的组织标本提供给阿里克谢,让他尽快分析出丧尸病毒是否真的发生了变异,变异之后的属性如何。 如果真如洪涛推测的那样是丧尸病发生了变异,就得把自己的血液样本也交出去,看看能不能在原本特效药的基础上再开发出新的治疗药物。当然了,肯定不能和阿里克谢说血液是自己的,更不能提洪涛还活着的事儿。 “……这么快撤销医疗实验室,会不会让救赎者高层产生警觉,对之后的军事行动产生不利影响?” 希贝克肯定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儿,更不明白周媛考虑的事情有多复杂,他只是在机械性的履行着职责,并想尽可能做好。 既然联盟已经决定要向救赎者动用武力,还有很过硬的理由,那自己就该马上切换思路,看看能不能从外交层面上拾遗补漏。 “不会,我已经与救赎者高层达成了一致,实验室不是撤销而是升级换代。联盟已经找到了新的制药材料,比从蓝魔鬼身体里提炼要容易的多,生产特效药的工艺也会随着简化。” “鉴于此种情况,这里的医疗实验室就没必要继续存在下去了。但设备依旧属于联盟财产,必须运回去,实验室人员也将撤回。”周媛回答得非常官方,这套玩意她都不带走脑子的,拿起嘴来就说,且通顺无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不,救赎者高层不会如此单纯的,他们肯定已经在怀疑了!”但希贝克真不相信,即便做外交工作基本等同于骗人,那也不能随便骗,总要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尽量让对方相信。 “如果我说联盟计划在啤酒城附近建立大型制药厂,并在一定程度上优先把新药提供给救赎者,且数量比现在多很多倍呢?”周媛还真不是拿起嘴就随便敷衍,她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方案,并取得了成功。 “……这不可能!”希贝克更不理解了,这个瞎话比刚才的还不靠谱,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很可能,假如制药原料是从石油里提炼出来的,这个理由就非常非常靠谱且现实……当然了,联盟并没研究出新药,更没打算在这里建厂的议案。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一个即将不复存在的组织,我们不需要履行任何诺言的。” “实际上救赎者高层更愿意相信我们是在利用反抗军当筹码与他们讨价还价,最终目的就是垂涎这里的石油资源以便用于制造新药。这样的话,反抗军的表现和我的到来才有更合理的解释。” “现在他们也没闲着,据武装部的情报表明,他们正以换防的名义从前线调兵回援,唯一可能就是想在春季一鼓作气击溃反抗军。到时候在这片土地上唯一能与东亚联盟合作的势力就只剩下救赎者了。”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双方彻底坐下来讲条件的时候。可惜啊,赵斌的算计挺好,也很符合联盟的习惯,却被一个人给搅合了。呵呵呵呵,真是天意……去准备吧,明早就出发!” 实际上周媛根本没义务向下属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得太清楚,但她这两天的精神压力太大,想找人说说话,不光能缓解紧张,还能再把思路捋一捋。可怜的希贝克可能还不知道,这位上司根本不是平易近人,而是拿他当了听众。 夜晚的小镇里响起一阵阵金属碰撞声,起风了,矗立在房顶的招牌由于锈蚀严重有点摇摇欲坠,被风吹动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呻吟。街道上影影绰绰的站立着许多身影,一动不动仿佛雕像,让原本就黑漆漆的小镇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阿嚏……阿嚏……阿……嘶……”好像是嫌这种气氛还不太够得上惊悚,十字路口东北角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喷嚏。 洪涛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划着独木舟在冰河里漂流,河里的石头一时间都活了,从不同方向挤向航道,卖力的阻挡前行的道路。 眼看一块满是棱角的大石头扑面而来,撞上去就是骨断筋折,自己醒了,刚想动动身体离开冷冰冰的地面,疼痛就从浑身上下迫不及待的传进大脑,就好像梦境成真了。 “哎尼玛,能不能闪开点,这间屋子归老子了……滚!” 咧着嘴吸溜了半分多钟凉气才把痛感稍微压制住,刚勉强想起自己为什么会从冰河的独木舟到了这座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洪涛的嘴就有点忍不住,冲着门口的黑影破口大骂,边骂边捡起个东西扔了过去。 “咣……哗啦啦……”准确命中了目标,应该是个玻璃瓶子,落地后碎成几瓣,但黑影兀自巍然不动。 “尼玛,要不就进来要不就出去,有没有点家教啊,正经人谁站门槛!” 见到对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洪涛强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扶着门框飞起右腿就是两脚,硬生生把黑影给踹了出去,这才伸手去拉房门。 591 狡兔三窟 “咣……咣……咣当……”他想把门关上,穿堂风,还是冬天,太冷了。 可这扇防盗门不太配合,经历了多年风吹日晒雨淋的它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拉了两下没拉动,再一用力干脆就来了个躺平,从门框上掉了下来。 “唉……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下洪涛也没咒儿念了,捡起背包一瘸一拐的摸索着走到屋角。 用脚扫了扫地面,清理出一块平整地面。掏防潮垫铺上,和衣钻进睡袋,只留下脑袋在外面,啃了两块压缩干粮,又嚼了几片鱼干,把抓绒头罩拉下来盖住脸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以他现在的状态,还没有力气去寻找更合适的居所。身上的伤口刚刚停止流血,大晚上的又不敢点亮手电,只能先在这里凑合一夜,有啥事明早再说。 洪涛在小镇里一共待了四天三夜,从第二天开始就能小范围的活动了,然后就是一座楼一座楼的翻箱倒柜,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主要还是食物。。 但他一直没敢生火起烟,也避免在白天大摇大摆出现在街道中间,尽量不让小镇外藏着的人发现自己还活着。小镇外真的有人吗?这一点非常确定,不光有还不少呢。 那些家伙东南西北都有,近的距离小镇只有2、300米,远的也没超过一公里。他们能躲过丧尸的探查范围,却躲不开热成像瞄准镜的侦测。 经历过几百人的围捕,现在洪涛已经不把这几十人放在眼里了,也知道他们百分百不敢靠近小镇。那些丧尸和蓝魔鬼的感观比任何型号的热成像仪都好用,是全能保镖。 只不过这些保镖也不是免费的,每隔两天就得来咬自己一口。要不是怕挨咬的次数太多也有变成丧尸的危险,洪涛都想找个丧尸比较多的城市住下了。这些邻居除了不会说话,比绝大多数人类要省心。 “冲啊,阿米尔……” 洪涛杀出小镇的方式很特别,没有再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去偷袭小镇周围潜伏的暗哨,而是在大半夜推着蓝魔鬼向镇外走。 不管那些救赎者士兵还是裁决者隐蔽得如何巧妙,只要进入蓝魔鬼的侦测范围,几秒钟之后就会被咬伤抓伤,几分钟、十几分钟之后也会变成傻呵呵的丧尸。 任何人类,不管佩戴了何种高科技武器,也无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躲过这种敏捷如猫般生物的突袭。而且它的搜索范围是360度的,被发现既等于死亡,高效且冷酷无情。 “来,这是送给你的护身符,以后遇到人类说不定能救命。记住啊,我姓洪,将来你要是混壮了也别忘了我是个讲究人,没有太大仇恨就手下留情。”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小镇东北方向隐藏的七八个哨兵就全被蓝魔鬼给收编了,前路畅通无阻。分手时洪涛把一只缴获的钢盔扣在了蓝魔鬼头上,这玩意的脑袋本来就硬,再戴上钢盔估计反器材枪都打不动,也算报答了救命之恩。 光这样他还觉得不够,古人不是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于是他又用铅笔在钢盔正面涂了几个黑黢黢的大字:队长,别开枪,我认识洪涛! 这只蓝魔鬼也挺重情义,一直站在镇外目送洪涛的背影消失在黑色里,久久没有动。当然了,它可能会站好几天也不动,直到觉得阳光照射角度不对时才会调整位置。 小镇所属的wq县也是片山间盆地,形状细长,顺着betl河一路向东延伸。洪涛左腿的伤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走起路来依旧不太利落,所以也没选择进山,就大模大样的沿着公路向东慢慢行进。 只不过换了个作息时间,昼伏夜出。白天找地方藏起来睡觉,天一黑才钻出来赶路。这样可以充分发挥热成像仪的功能,防止被人发现。 四天后他抵达了90公里之外的bl市,为了保险起见又让丧尸咬了口,随即钻进城市里找了间密封还算不错的楼房,安安心心的休整了一天,才继续向东。 又走了一天半,天将蒙蒙亮时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碧蓝。如果不看四周的积雪和枯萎的芦苇,很像刚刚下过一场雪的赛里木湖。 “呼……克里木,别急,再等几个月,到时候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惨无人道。”洪涛拄着拐杖站在湖边,又想起了这些年的点滴岁月。人有的时候会感觉不到身边的精彩,只有失去之后才怀念。 现在想起来,那个不善言语,脑子还很一根筋的牧人反倒是最适合与自己当邻居的,也在一定程度上治疗了自己话痨的顽疾。 他才是真正的与世无争,只要有一片绿草一汪清水就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当然了,要是再有个女人繁衍更完美。 可惜好人没好报,越是这样对别人没威胁的人越容易被攻击,反倒是自己这种一闲着没事儿就去四处琢磨害人的家伙总能逢凶化吉。 但自己总不能完全否定自己,为了摘掉害人精的帽子,还得把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比如救赎者和赵斌,或者叫孙大成。 这些天利用养伤的空闲,自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报复,而且不再计算个人得失,哪怕同归于尽也得拉着那个孙子一起下地狱。啥误伤无辜真顾不上了,谁让你们跟错人了呢,也不能全算成自己的罪孽。 但想报仇急不得,现在自己除了一把手枪和一把伞兵刀就剩下一身伤。在发起绝地反击之前,不光要把身体恢复到百分百,还得找些趁手的武器,尤其是重武器! 眼前这座湖,面积比赛里木湖还大,性格也比赛里木湖暴烈。如果把前者比喻成不太容易亲近的冷美人,那后者就是个热情如火的少妇。 它名曰艾比淖尔,汉语为艾比湖,是个水草丰美所在,也是很多动物和飞禽不可多得的栖息地。但对人类而言,它在某些方面就不是那么友好了,湖里的水不光不能喝还有轻微毒素。 这是座咸水湖,还是疆省最大的咸水湖,盛产芒硝和钾盐。在旧世界里算财富,在眼下狗屁不值,还孳生了很多蚊虫。 洪涛此行的目的地就在湖区西北方几十公里处,那里有个和博格达尔镇差不多的镇子,但叫市,alsk市。除了行政级别高之外,还有座机场。 在旧世界里这里就是个小型边境口岸,紧靠着中哈边境线,和平时期大力发展经济,到了战时则是边防重镇。 洪涛之所以把这里当做距离赛里木湖最近的备用据点,就是看中了它的边防属性。既然是边防重镇,那军队肯定多,军队多武器弹药就多,军用给养也多。 实际上不光他一个人聪明,早在丧尸病刚爆发初期,很多哈萨克幸存者就是从这里涌入疆省的,他们不光把沿途的军火库搬空,还把整座城市给清理干净了。 但古人咋说的来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年的哈萨克幸存者只是路过,以后再也没回来过,疆省的幸存者团体也没有来过,在附近的山区里依旧有不少小型哨所、军营没被发现。 洪涛第一次走到这里时,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保存完好的跑道和机库里的两架小型货运飞机。他本想试试能不能修复飞机当做有可能再次远逃的后路,结果发现自己的能力大部分都停留在嘴上,动手能力距离蓝迪还有很大差距。 飞机可定是没修好,但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依旧优越。向北有公路直达塔城地区,向西有公路可以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的口岸城市德鲁日巴,向南能一直去往啤酒城和乌市。 于是他就在这里多转悠了几天,并成功找到了几个边防哨所。有国内的也有哈萨克边防军的,甚至还跑到人家的口岸城市德鲁日巴里转了转。 592 满血复活 离开博格达尔小镇之后的第七天傍晚,洪涛终于安全抵达了位于alsk市郊区7公里的备用基地。这里是个边防哨所,建在边境东侧的山坡上,地面建筑只有几间石头垒砌的平房,连院墙都没有。。 但地下建筑可就宏伟多了,规整的隧道深入山体得有二十多米,沿着山势起伏绵延了三公里多。沿途不光有隐蔽的炮位、火力点,还有伪装成岩石的雷达站。 看模样可以断定这些建筑的年头都不短了,应该属于中苏关系紧张时的杰作。只是后期停止了继续投入,大部分设施由于年久失修基本已经失去了作用。但小部分还保持着军事用途,比如小型藏兵洞和军用仓库。 洪涛找到这里时哨所里的丧尸还没被清理,要不是地下工事入口处有丧尸活动,他恐怕都发现不了。 在草草参观了隧道建筑之后,他就决定把这里当做备用基地。一旦赛里木湖无法待下去,他就可以向北边打边撤,不管败的有多惨、多狼狈,只要能活着回到这里,立马就能得到武器弹药和后勤补给。 如果这里也守不住,选择更多。向东可以进入哈萨克斯坦境内,那里也有两个小据点,最远的已经深入异国近200公里。 向北在塔城和喀纳斯湖区还有两个小基地,一站一站接力下去可以越过中俄边境线抵达朱玛的家乡附近。或者向东去乌市或者阜康,进而沿着蒙古边境穿越戈壁沙漠,绕过哈密一带云集的重兵返回内地。 在疆省的八年时间里,他除了时不时当一回大侠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牵着马游走于北疆的每个角落,像一只搬仓鼠不停的经营着这几个小窝,且乐此不疲,也确实不是白费力气,这不就用上了。 2031年静悄悄的走了,自打东亚联盟代表团陆续撤离,救赎者基地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虽然再也看不到那辆拉风的敞篷跑车载着光头萨宾司令耀武扬威,也没有了一脸阴郁的瓦克尔会长带着裁决者们转来转去,可生活依旧在继续。 裁决者们还穿着灰袍,修女们仍深居简出,苦修士们同样虔诚,流民们照样食不果腹苦苦挣扎,仿佛一切全都没有改变。 但自打过完春节,经常行走于各地的淘金客们还是发现了些许异常。总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救赎者士兵从北面沿着公路向南进发,同行的往往还有若干辆马车。 运的什么货物看不清,都被苫布盖得严严实实。但车后面拖着的东西即便也被盖着却瞒不住任何人,大炮,各种各样的大炮。 南边要打仗了!很快在流民聚居区里就有了传闻,救赎者要大举进攻反抗军了。不过也就是茶余饭后随便聊聊,到底是不是打仗、打起来之后谁输谁赢、输了会怎样赢了又会怎样,谁也不清楚,更不太关心。 赛里木湖也依旧和以前一模一样,几枚炮弹、几十枚地雷、几万发子弹的肆虐对大自然而言就是毛毛雨,在时间魔法的加持下,几天、几周、几个月之后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平。 随着太阳挂在天空的时间越来越长,气温逐渐升高,冰层开始融化、树叶慢慢变绿、天鹅、野鸭和叫不名字的候鸟陆续返回。 至于说少了百十头羊、几匹马、几只狗和三两个人,植物们不会关心、动物、鸟类、尤其是湖里的鱼,只会拍手叫好,半点也不会留恋。 清晨的树林里除了浓雾异常安静,即便春天的脚步越走越近,但对于这片海拔2000多米的高原湖泊来讲,2月份还是有点早,想完全睡醒至少要到3月了。 “咔嚓……扑棱棱……嗖嗖嗖……”突然一声脆响打破了林间的宁静,两只松鸡从地面蹦起,凌空转向180度,扑打着翅膀笨拙的向山坡下滑翔。 它们没听错,这个声音确实不是大自然该有的。枯枝被重物压断,能有这么大重量的活物,无论是动物还是两腿怪物,都不是它们所能抗衡的。 片刻之后,树林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两匹毛色淡青的马。马背上或驮或挂着好几个形状不一的包裹,看上去挺重。马蹄子已经深深陷入了松软的泥土,刚刚踩断树枝的应该就是它们。 男人头上戴着军用皮帽子,身穿迷彩防寒服,脚蹬高腰登山靴,脸上扣着大大的雪镜。上唇刮的很干净,下巴上有短短的胡须,沾满了露水。 这里是一片位于密林间的空地,之所以没有被树木占据,主要原因是有一大堆自然形成的岩石,像个大坟包,又像是座地堡。 “怎么这么没礼貌,人走了都不关门吗?”男人扔掉缰绳,转到这堆大石头的东侧探头向半米多宽的缝隙里探头看了看,撇着嘴好一顿摇头。 洪涛又杀回来了!他在阿拉山口溜溜休息了二个半月才把断了的肋骨养好,身体刚恢复就跑过国境线费了七八天时间抓到两匹还带着鞍具的马,一天也没耽误,带上武器装备直奔赛里木湖。 第一站就是熊洞,这里是朱玛和两个孩子藏身的地方,他要来看看她们是如何离开的。如果是被抓走的,熊洞里贮藏的武器弹药肯定会被一起带走;如果是被周媛派人接走的,大部分东西就不会拿。 目前看起来熊洞门口还算平整,没有太多人踩踏和拖拽重物的痕迹,只是原本用来遮蔽的树枝被搬开了。接下来他从大腿上抽出一把刀背带倒钩的匕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寻找了起来。 费了十多分钟,几乎插遍了入口处的每一寸土地,确定没有地雷之类的埋伏,洪涛才收起匕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打着手电钻进了洞穴。 这里原本是一头熊的巢穴,但自打他空降在湖边,倒霉的不仅仅是狼群,还有这头熊,被堵在家门口打死不说,还剥了皮做成了地毯,就摆在飞机小屋的卧室里。 别看入口处只是条细缝,进去之后的空间不光大还分里外间。拐过一个直角弯才是真正的洞窟内部,小十平方米,大概是个椭圆形,很干燥,墙角堆着十几个木箱子,被各种动物毛皮覆盖,大部分是狼皮。 “呼……还是这些家伙用得顺手……”撩开动物毛皮依次打开箱子,里面不仅有衣服睡袋干粮急救包,更多的还是枪支、子弹、手雷、火箭筒,大多数都是崭新的。 看到这些东西,洪涛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大半。救赎者显然并没发现这个洞穴,朱玛和两个孩子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 “946490”再用手电四下照照,墙壁上用硬物刻着一行数字,只有他和周媛知道的暗语。放下了最大的负担,洪涛觉得一身都轻松了,下一步就打算回飞机小屋和牧场小屋去看看。 虽然心里知道那两个小屋肯定是没了,就算救赎者把火扑灭也只能剩下个飞机骨架和一堆破木头,其余的全会被汽油烧成灰。 可既然来了不去看看总不甘心,他还幻想着能找到克里木和萨仁的遗骨,给他们两口子弄个比较正式的墓地,再来个尼玛堆。 但刚爬上湖北侧最近的山梁,就从望远镜里看到湖面上的异常。有艘雪白的帆船正游弋在刚刚开封多一半的湖面上,船上好像还有几个人影跑来跑去。看了好一会才搞明白,那些人正在下网打渔。 “艹,欺人太甚啊,不光拆我家抢我船,还偷我的鱼!” 原本只是打算回来看一眼,不管有没有救赎者驻扎都不会停留,在他的报仇计划中并不包括赛里木湖。可此时洪涛突然改变了计划,打算等到晚上凑近了看看救赎者到底在这里搞了什么名堂。 593 渔民 胡杨这小半年过的很艰难,一切还要从那个叫比热斯的牧民说起。从梨城回来之后,胡杨和他那伙淘金客过了一段很舒服的日子。 托牧民比热斯的福,大家全都有不菲的收获,即便经过一路上好几个检查站的克扣,带回来的物资也足矣让每家人享用大半年。。 俗话说的好,来的容易去得快,穷人乍富腆胸迭肚。突然间不用再为下一顿饭操心,兜里还能揣上几张购物券,有些人会盘算着如何让好日子更持久,有些人则开始追求精神享受,比如赌博。 对于淘金客来讲,后一种人的数量相对要多一些。他们有点像旧世界里的海员,从事着风险非常大的职业,今天出去还活蹦乱跳的,过几天说不定就会抬回来一具尸体,很多时候可能连尸体都见不到。 面对这种生活想不被逼疯就得找一些刺激,比如喝酒,再比如赌博。不管是哪种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费钱,或者叫费物资。 不到一个月,胡杨的几个手下就从腆胸迭肚变成了蔫头耷拉脑袋。豁了命换来的物资不是被喝光了就是被赌输了,又变成一穷二白,想度过冬天就还得去冒险。 胡杨倒没因为自己家里还有存粮就拒绝再去淘金,之所以能成为一伙人的头领,脑子、身体缺一不可,必要的仗义也很重要。当大哥的总不能看着小弟活活饿死,除了适当接济几顿之外,最根本的解决方法还是去继续打拼。 如果光是再去梨城搏命,对胡杨来讲并不算啥坏事儿。实际上自打比热斯打死了银狼帮的一众骨干,他的团队在梨城一代就算是最大的了。不能说再像银狼帮那样去变本加厉盘剥别人,至少不会被淘金客欺负,比起以前来要舒服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一件事直接把胡杨搞晕了,也吓坏了。就在他准备出发去梨城的头一天,突然被几名裁决者闯进家中,不由分说抓进了基地,关在一间黑乎乎的地下室里。 第二天一早,来了个中文说的怪里怪气的男人,自称叫瓦克尔。对于这个名字胡杨岂有不知,顿时如坠冰窖,脑子只有一个词,完了! 接下来就是一问一答,瓦克尔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一个字也不敢乱讲。好在问题很简单,也只有一个内容,怎么认识比热斯的。 不知道是传闻不准还是老天眷顾,被流民们描述成地狱恶鬼的瓦克尔这次没再把人活活点了天灯,只关了一天就又把胡杨放了出来。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小队里的人一个没跑掉全被抓去问话了,问题也百分百相同。 再仔细打听打听,胡杨就明白为啥会被抓了,合算是祸从口出。小队里有个家伙喝多了瞎吹,说比热斯是好哥们,俩人关系多好,以后想去梨城淘金就吱声,分分钟满载而归。 巧的是几天前比热斯劫持了苦修会的红袍修女,瓦克尔会长亲自带人去追,结果无功而返,现在裁决者们正满世界调查这个胆大包天的牧民呢。 人虽然放出来了,可胡杨这支小队被告之,在得到允许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聚居区且随叫随到,如果敢私自离开就是比热斯的同伙。 这下胡杨也没辙了,只好拿出家里的储备物资给大家分一分,再拿上几盒烟去贿赂矿上管事的,想替兄弟们找份工作。累点苦点也得把冬天熬过去,总不能眼睁睁等着饿死。 但管事的收了烟却一直没给找活儿干,不得已胡杨只好再拿上两盒烟去求伊斯扎韦。这家伙在聚居区里虽然是出了名的贪婪,能量却很大,只要给足好处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谁承想伊斯扎韦也吃了瓜落,甚至比淘金客们还惨。他的一条胳膊一条腿都被裁决者打断了,原因和自己一样也是因为认识比热斯,且和比热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现在别说替外人找活路,他自己能不能熬过冬天都成了大问题。商店里的货物都被裁决者抄了,基地里的关系全避而不见,身上还有伤。 这时候的胡杨就是真仗义了,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能过上几天舒服日子,还解决了死敌银狼,全靠比热斯帮衬。现如今牧民成了逃犯,自己不光没帮上忙还成了告密者,就算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属于人品问题。 反抗裁决者他是不敢,但帮着比热斯照顾照顾这位朋友理所应当。于是伊斯扎韦也成了他们小队里的一员,大家轮流去聚居区外的河里抓鱼、在附近的田野里挖草原鼠,再拿出最后一点存货贿赂检查站的军官,允许他们稍微走远一点进山打猎。 古人云好人有好报,也不完全算屁话,新年刚过好日子就来了。伊斯扎韦毕竟人脉比较广,等这阵风声一过,尤其是瓦克尔和佑罗双双死了之后,他那点嫌疑也就没人搭理了。 不多久就再次搭上了基地里的老关系,虽然商店一时半会开不了张,货物也拿不回来了,却某到了一份美差,去帮大修女找人捕鱼,赛里木湖的高白鲑。 佑罗死了,但安娜并没完全放弃赛里木湖,她把湖区的游客中心改造成了裁决者据点,用这里监控果子沟附近的情况,算是在基地北侧又增加了一道保险,防止再有人通过这条山路偷偷潜入伊宁基地附近作乱。 同时也没忘了经济效益,赛里木湖特产的高白鲑她吃过,味道非常不错。但除了捕捞之外还要翻山越岭往回运,动用裁决者和救赎者士兵都不太合适,而让流民去做这件事就能把成本降到最低。 手下人也确实落实了她的意图,只不过通过层层摊派和转包,从每周一百斤迅速涨到了三百斤,这个活最终落到了伊斯扎韦老关系头上。 即便是这样,只负责捕捞和不到百公里的运送就能换来足够食物,对大部分流民来讲依旧是不可多得的好工作。 如果不是为了感谢胡杨在他最低谷时的照顾,伊斯扎韦完全能通过第n次转包,从本来就不稠的汤水里再过一遍篦子。 胡杨一伙人自然不会拒绝,欢天喜地的跟着执勤的裁决者去了赛里木湖,从淘金客向渔民转型。虽然刚开始没谁会摆弄帆船,只能划着小船下网,每天从天不亮就开始劳作,天不黑不敢上岸,一天下来也捞不到几条。 但这时候的人为了口吃能把命豁出去,甚至敢打蓝魔鬼的主意,还有什么是不敢做或者不会做的呢。白天抓不够就晚上挑灯夜战,勤能补拙,只要有一网抄上了,说不定就能补上好几天的亏空。 这一干就是两个多月,现在胡杨这伙人已经能算上初级渔民了,不光划小船越来越利落,就连那艘大帆船也给捣鼓动了。开着它去深水区下网往往有意料不到的收获,鱼不光多,个头还大。 吃完午饭,胡杨穿好衣服走到湖边的小屋,把一条条冻僵的高白鲑装进荆条筐,准备去基地送货。 他们一共来了九个人,其中三个要充当快递员,每天一个人用筐背负几十斤鲜鱼翻山越岭返回伊宁基地,一周下来差不多要四五百斤。 其中三百斤交给基地,剩下的由伊斯扎韦私下出售,换来的购物券和物资少一半还得上贡给基地里的关系,剩下才能大家分一分。 胡杨这些人本身就能享受到基地里发的食物和衣服,就算距离正式居民的量还有很大差距,也能够得上温饱。这些购物券则是外快,不管是拿给家里人还是攒着,日子也还算凑合过得去。 594 冤魂索命 “胡哥,少背点吧,山路上有的地方冻冰了,不太好走。”刚刚把荆条筐装满,屋外又进来个三十多岁的瘦子,看着装得满满的荆条筐满脸都是愁容。。 随着气温升高,积雪开始融化,入夜之后再冻成冰,山路越来越不好走。背负着这么重的货物,一个不留神就得滑到。运气好摔得浑身疼,稍微倒霉点就得滑进山沟尸骨无存。 他们这几个身不强力不壮的只能留在湖区打渔,危险活儿全由胡杨带着两个还算比较强壮的同伴来做,但最终大家拿的工钱却一样。 “不怕,贱命一条,咬牙再拼两个月就能去买匹骡子了。到时候不管还做不做这个活计,有了大牲口代步咱们去哪儿都能轻松不少。瘦猴,下午抽空去砍点柴火回来,看样子又要下雪了,晚上把衣服烤干,千万可病不得!” 胡杨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蹲下身体背上荆条筐双腿一用力站了起来,满不在乎的向外走去。别看他说的轻巧,可心里的压力却很大。 前天回到基地时伊斯扎韦说这个活儿又有人盯上了,要想保住饭碗就得再把产量往上提一提。胡杨相信不是伊斯扎韦在有意克扣自己,聚居区里和基地里有关系的商人也不止他一个,只要能沾到油水的工作肯定会引来觊觎的。 可是目前的产量已经快到瓶颈了,如果想再增加的话,兄弟们就得每天劳作更多时间。尤其是增加运输的人手,把鱼及时送回来。 流民除了怕饿死,还有资格怕别的吗?人手不够没关系,可以拿牲口凑。胡杨心里也一直都在盘算,并没把捕鱼当成工作,这个活儿干到夏天怕是就得停了,到时候自己这些人还是得去当淘金客,有匹牲口代步同样重要。 湖东岸的游客接待中心已经被拉上了一圈铁丝,靠近公路的地方还用圆木搭建了两座二十多米高的大木塔,总共两层,架设着机枪,无论白天黑夜都有裁决者值守。 这倒不是为了看守他们这些打渔的流民,而是要防止有人从北边靠近果子沟断桥。只不过负责值守的不再是普通士兵,全是一水儿的灰袍裁决者。 “老胡,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烟丝!” 帮忙抬起栏杆放胡杨出去的就是其中一个,别看裁决者有基地配给的生活用品,可是这些家伙克扣起来比普通士兵也不遑多让。几乎每次去基地送货他们都会要求帮忙带东西,说是帮忙,实际就是盘剥,没一次给钱的。 “好咧,还是街南巴普热的店对吧……来,您先尝尝我的存货!”但胡杨一次也不敢要钱,还得想办法去巴结这些害人精。 无它,在裁决者眼里流民都不算人,杀了也就杀了,根本没地方伸冤。至于说打渔……还真别拿这件事去要挟谁,聚居区里有那么多流民嗷嗷待哺,随便找几个来谁还不会抓鱼啊。 “我说老胡你可以啊,都抽上成盒的啦!”哨兵接过胡杨递上来的香烟表情有点诧异,他们清楚捕鱼这个活背后肯定有油水,但不知道油水这么大。刚两个多月,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就能抽上雪莲烟了! “哪有您说的这么好,烟是上次去送鱼,恰好碰到了大修女手下管事的,他看我可怜就赏了小半盒。您说我刚吃上几天饱饭哪儿敢抽这么贵的烟,而且这个活儿要不是您几位多照应,我也干不下去。”胡杨陪着笑脸拿出打火机给对方点上,嘴里不停说着好话。 “走吧走吧,快去快回!”哨兵挺高兴,深吸了一口烟,挥挥手示意可以出去了,连背篓里的鱼也没检查。 “……还得让佑罗对付你们这帮狗操的……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哦!”走出去几百米,胡杨才敢小声咒骂一句。 可一想起叱咤北疆多年的大侠也在救赎者的围剿中命丧黄泉,心头那股子热气立马就被冷风吹散了。人家那么大本事最终还是无法和上万人的大势力对抗,凭自己这点能耐,除了苟且偷生还能怎么办呢。 实际上很多心里有些想法的流民自打听说佑罗被杀之后,也全都选择了继续忍耐。而检查站的士兵们则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对待流民的态度愈加蛮横,好像杀掉佑罗就能证明他们多强大一般。 “啪嗒……”正在闷头想事的胡杨忽然觉得有东西打在帽子上。 “……”停下脚步低头找了找,在被雪水浸湿的泥土里居然躺着颗黄橙橙的子弹。胡杨迟疑了好几秒种愣是没敢去捡,不停四下张望,始终没找到可疑目标。 “神啊,如果您可怜我这个渺小的生命,不如就多来点……”一颗子弹算不上太贵,但在黑市里也不便宜。胡杨赶紧把它擦干净放进怀里,双手合十冲着天空开始了祈祷。 他原本不信任何神灵,可是苦熬了这么多年之后,一件件、一桩桩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让他又不得不相信神灵存在的可能。 “啪嗒……”话音未落,有个东西直接砸在了脸上。 “我、我……”胡杨手疾眼快,不等东西滑落一把抓住。就算不张开手心,仅凭感觉就知道还是颗子弹。现在不信神真说不过去了,为了表达自己的虔诚,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跪它不如跪我,它只能带给你无限未知,想获得帮助请往左边看!”还没等祷言出口,神灵居然说话了,听口音这位神的老家应该在甘陕一带。 “你、你是谁……我、我是帮大修女送货的,身上除了鱼没有值钱东西……要不你拿走两条尝尝……”神灵说话会有口音吗?胡杨大概想了想立刻得出了结论,扯淡! 如果自己不是遇到了神灵,在荒山野岭里好像就只有其他流民了,或者叫强盗、小偷、杀人犯……不管叫什么吧,都是一个意思,必须出点血,否则人和货一样都别想走。 “嘿嘿嘿,拿我的鱼送我,真是好算计……胡杨,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当淘金客不如当走狗吃的饱?”那个人好像没动地方,声音还是从左边传来的。 “你、你认识我?”胡杨压根就没打算转头看,万一看清了长相就更走不脱了。 但这个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难道说是熟人要黑吃黑?按说自己认识的人里也没这么狠的。 “转头看看不就知道啦……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杀你,想杀的话一颗子弹就解决,犯不着白扔两颗!” “比……比热斯……别别别,大哥,真不是我出卖的您……是,我是怕死,把认识您的事情和瓦克尔说了。可、可我真不知道您去哪儿了……” 胡杨捏了捏手心里的子弹,觉得这位言之有理,于是转头向左后方看去。这一看差点把魂魄吓出窍,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面上露出大半个脑袋。 虽然头发短了、胡子也短了、雪镜也不一样了,但那股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齐刷刷的大白牙,让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名,然后就从跪着变成了瘫坐。 太吓人了,大白天的居然有鬼魂显灵,必须是自己罪孽深重。但胡杨觉得有些冤枉,不管是死是活,先得把话说清楚。 “嘘嘘嘘……先别哭……如果当初知道你这么容易情绪化我就不该杀了银狼,留着他说不定比你有用的多。” 鬼魂还真不是仅有颗脑袋,边说边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或者说是爬了起来。那里本来就不是泥土,而是一件被涂满了泥土的披风。 595 故人相认 “你真的……没死?”听到银狼的名字,再看到鬼魂从脑袋变成了大活人,胡杨终于从不太坚定的信仰中走了出来,开始面对现实了。 “好啦,先把从我家偷的鱼放下,过来好好谈谈该如何补偿我的损失吧。”鬼魂比热斯当然就是重返湖区的洪涛。在发现湖里有人打渔之后他就静静的等到夜幕降临,依靠热成像瞄准镜弄清了游客中心附近的布防情况。 再戴上夜视仪偷偷靠近,从几百米距离外观察了整整一天半,大概搞清楚了这几个流民打扮的人和十多名裁决者之间的关系,并发现了熟人,于是一个利用胡杨靠近救赎者基地的计划就这么产生了。 原本他想依靠那条秘密山路把迫击炮和炮弹一点点运送到基地北面,再偷偷靠近伊宁机场清理掉守卫的士兵,从那里瞄准赵斌的总部用最短时间把三箱炮弹都打光。 就算炸不死赵斌也得让他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然后再去啤酒城把当地最大的炼油厂和储油罐炸了,让救赎者高层心疼到骨子里。 但复仇计划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除非有逆天超能力否则一个人不管自身能力有多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与有组织有纪律的上万人正面对抗并取得全面胜利。 洪涛自我审视了一番,首先就排除了逆天超能力的可能,随后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和救赎者慢慢消耗,更不愿意因为某个人的恩怨过多杀害毫不知情的人。 说起来他和救赎者的大部分人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甚至谈不上仇恨。克里木两口子的死与其说是被救赎者害死的,不如说是被他自己连累的。 如果他不去管闲事,不去试图用自己的理念为人处世,赛里木湖的小屋很可能至今没人发现,牧人夫妇也不会惨遭杀害。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很多时候并没有明确界限。。在大部分救赎者眼中佑罗的行为就是错,就是不安定因素,就是影响他们正常生活的祸害,必须除之而后快。 这一点不光救赎者坚定的相信,就连克里木本人也部分同意。他不止一次劝过洪涛不要出去管闲事,更不要替那些流民找回所谓的公道。 流民之所以被欺负,只因为他们不是救赎者正式成员,如果是了,一分钟都不会耽误,转过头来就得把津津乐道的大侠佑罗说成十恶不赦的罪犯。 洪涛自己也懂这个道理,且深以为然。只是他有时候总是管不住自己,发现看不惯的事情就忍不住要去管管。别人不听的话他还急眼,然后仗着能力强点、武器好点、经验多点,按照自己的想法采用暴力手段。 没错,有时候洪涛静下来反思的时候经常会觉得自己和赵斌没啥本质区别。他们在做认为对的事情,遇到不听话的就肉体消灭。自己也是这么干的,且效率好像还更高,手段也更激烈。 但古人不是说了嘛,手电筒大部分时间是要照别人的。洪涛找不到理论依据就只能耍混蛋了,你们把我朋友打死就不成,就必须血债血偿,还得加倍、加杠杆! 现在胡杨就成了报仇的杠杆,他想利用这些人向基地里送鱼的便利条件,看看能不能把武器装备运进去。哪怕不能进入基地,距离越近也越容易得手。 “你、你真的没死?” 胡杨即便认出面前的男人就是在梨城遇到的牧民比热斯,也确定自己不会看错,依旧还是半信半疑。这就叫思维惯性,他十分想不通,一个牧民到底是凭借啥能力才可以在救赎者的全力追杀下安全脱身,且没有远遁。 “啪……热乎不?”洪涛的回答就是轻轻给了胡杨一个小嘴巴。 “……”胡杨揉了揉左脸,真去仔细感受温度了,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 “这不就结了,鬼魂都是冷冰冰的,也不会抽烟……来,尝尝高级货!”洪涛很想抡圆了再给他右脸也来一下,应该就不会迟疑了,自己也更高兴了。 但考虑到之后的谈话内容,还是把占便宜的心思暂时放下,从怀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支自己叼上,剩下的大半盒都扔给了胡杨。 “黄鹤楼软1916……你又去梨城啦!”讲大道理半天也讲不通,但挨了个嘴巴又见到了整盒香烟之后,胡杨基本就信了,又开始琢磨这种高档烟的来历。 “你就是井里的青蛙……不对,是癞蛤蟆。合算除了梨城就没别地方能找到香烟啦?放心抽吧,真假我也不太懂,味道肯定比聚居区里卖的莫合烟强。” 看胡杨捧着烟盒小心翼翼的样子洪涛真是五味杂陈,都说人穷志短,诚不欺也。几个月前那条天不怕地不怕、敢和银狼帮硬顶的大汉,已经快被一日三餐折磨成毫无棱角的受气包了。 此时心里原本就不太高的期望值又低了三分,不由自主的开始琢磨一旦谈不成是不是该杀人灭口的问题。反正在向救赎者基地发起偷袭之前,肯定不能过早暴露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呼……没办法,我不光要顾着自己还得拉着大家伙一起活下去,都是出生入死的过命兄弟,好不容易把丧尸病熬过去,结果却被活活饿死,太冤枉了……” 胡杨也听出了牧民嘴里的调侃和揶揄之意,心里肯定不太好受。可是一想起大家刚刚吃饱饭没几天,万丈豪情顿时就不见了踪影,只能闷着头使劲儿抽烟,一口就把大半根烟嘬瘪了。 “来,说说你到底怎么出卖我了!”见到胡杨情绪趋于稳定,洪涛伸手摘下雪镜露出本来面目,倒不是有多大信任,而是想用这张脸增加点压力。 现在他的脸可花哨了,除了那双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狐狸眼,额头上还多了个三角形的伤疤。由于当时没来得急缝合,皮肉愈合时纠缠在一起,很是难看。 再加上左脸被蹭掉了不少表皮,有点像是花岗岩的纹路,不用故意露出邪恶的笑容看上去也非常瘆人,再一咧嘴,简直就是要吃人的感觉。 “我们都被裁决者抓了进去……”胡杨还是头一次见到牧民的脸,本想盯着看个仔细,可刚扫了一眼心里就突突突的跳个不停,赶紧低下头假装抽烟,再把当初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哦,合算是我连累了你们!”洪涛倒是不在意别人害怕自己,相反,他觉得目前这张脸要比受伤前好看多了。以前看上去是奸懒馋滑坏,现在则多了几分威武。没错,他觉得让人害怕就算威武,哪怕是初级的也算。 “不是……我们没说……”胡杨又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打鼓了,更觉得这位是来报复的。 “如果我说可以戴罪立功,以前的事情过往不究,你想不想帮我个忙?”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壮一圈的大汉被吓得有点手足无措,洪涛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准备要进入正题。 “……比热斯大哥,能不能就怪我一个,他们真的啥都不知道。”这句话一出胡杨立马就明白了,同时也面若死灰,心坠冰窖。 说不答应吧,自己马上就得和银狼一个下场。反抗吧,要是放在几个月前说不定还有点胆子,现在真没了。倒不是被生活压的,而是自讨没这个能力。 两个多月以来,驻守在赛里木湖的裁决者们有时候也会让自己烤条鱼再抓点野味下酒,喝多了之后没少听他们讲当初追捕红袍修女的经历。 听着听着就得出个结论,比热斯不仅仅是牧民,很可能还是大名鼎鼎的佑罗。把裁决者耍得团团转,又在飞机坦克的围捕中安然脱身,还把瓦克尔会长弄死了,能是凡人吗!不反抗还能落个全尸,反抗了肯定死的更惨。 596 新计划 “我还没说帮什么呢,别忙着拒绝,先听听条件。你说像这样活着有啥意思,等那些当官的吃腻了鱼还能继续养着你们啊,到时候还是扔到一边没人管,不如跟着我搏一把。输了大不了一死,赢了就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说不定还能娶个媳妇生个娃呢。” 洪涛伸手打断了胡杨的哀求,开始忽悠。要说忽悠人的诀窍其实特别简单,只有四个字,投其所好。每个人都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只是不尽相同。 只要找准了这个点,再尽量描绘光明忽略危险,基本就算成功了一大半。。要是再能洞悉点人性,雕琢雕琢遣词用句,那就是忽悠大师啦。 “……你就算搞到基地正式户口,怕是也进不去吧!”胡杨能在淘金客里当上小头目必然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对这番说辞根本不抱任何幻想,也就是不敢反抗这位,要是换成别人连听都懒得听。 “你这话说的就欠考虑,救赎者越是恨我也就越是怕我。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去主动投降,再把反抗军的虚实和盘托出,保不齐就能在苦修会里混个不算低的职位,副会长也不是没可能。” 但在洪涛眼里越是聪明人就越好忽悠,他们会跟着你的话进行思考和联想。如果碰上大江和大力那样的一根筋反倒麻烦了,你说啥他们也听不懂,更懒得想。 实际上只有两种人最难忽悠,一个是见多识广一个是无欲无求。大江和大力就属于后者,自己这样的则属于前者, 其他所有人都在可忽悠的范畴里,无非就是你能不能准确找到他们的欲望点,还有能不能提供至少听上去靠谱的可能性。 “……”胡杨觉得眼前有点黑,佑罗也好、比热斯也罢,之前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就垮塌了,连带着对未来仅存的一丁丁点希望也随即破灭。 “但我不想去投降救赎者,相反,我要去祸害他们。不过以我的身份怕是很难靠近基地,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白帮忙,付出越多收获就越大。当淘金客如此,过日子也是如此。” “你帮我带些东西过检查站,事成之后我给你人的生活,公平合理。注意啊,是人的生活,付出劳动获得生活资料和必要的尊重。当然了,也可能包括媳妇、孩子和家庭,但要看个人能力。”有了这副绝望的表情,洪涛心里又多了一份期待。 人只要还知道好坏、廉耻,就有救。那就接着忽悠吧,这次全是美好,与满地蜜糖、身边全是处女的教义如出一辙,或者叫变相的打土豪分田地当家做主。能不能实现不重要,能不能让人向往才是关键。 “呵呵,除非你是主教……”说实话胡杨动心了,或者说所有流民都会动心,但他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看看,说你是井底的蛤蟆,你就非得叫两声证明。我说过是在这里了吗?世界上难道只有一个救赎者基地能生活吗?” “只要帮我把东西运进去,等我祸害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就带着你和你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去东亚联盟生活。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我认识当大官的,就算当不了正式居民,在流民区里混个温饱也没问题。” 不信就对了,如果胡杨立刻表示相信,还愿意肝脑涂地追随,洪涛马上就会给他一枪。你忽悠谁呢?保证没憋着好屁,是打算真的出卖我一次吧! “东、东亚联盟……他们那边真的比这里好吗?”说了一堆废话,实际上都是铺垫,就是要让胡杨先把心坠入十八层地狱。只有让人无限接近绝望,反转的效果才会更加明显。 此时的胡杨就中套了,眼神里的光芒都和之前不一样。虽然还没完全相信这番话,却已经愿意跟着洪涛的思路走了。 “你觉得我这些用不完的武器、吃不完的给养都是从哪儿来的?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窝在哈密给人家当苦力,腰都快被压断了也换不来一顿饱饭。” 开始了,故事会开始了。此时就该讲一个听上去很符合实际,想起来也感同身受的故事了。不能全说美好,一定要有些无奈和悲哀。 “……大哥你既然是东亚联盟的人,又帮他们做了这么多事,为啥还不能混上个居民身份?”胡杨已经有点信了,因为太符合逻辑。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力,要是背后有大势力扶持就说得通了。可常年的淘金客生涯让他养成了不轻信人的习惯,很快就从这番说辞找到个比较明显的漏洞。 “嗨,这事儿就得怪我自己了。当年多了个心眼儿,生怕被人给当了枪使,就没答应入伙,当了个编外的。主要是想自由些,不用事事都听人家吆喝。虽然得到的物资少点,但我就一个人也足够用了。” “当时觉得自己挺聪明,现在想起来就成了傻瓜。卖了这么多年命结果还是个临时工,想要当正式居民就得从头排队等机会。” “人啊,往往看不了那么远,很多事儿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深浅,光想是没用的。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不妨多透露点。救赎者没多少好日子过了,怕是等不到冬天再来就得倒霉。 到时候这里归了别人管,你我依旧是外人,同样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早为将来做个打算,就算混日子也得去真正的大脑袋身边混,何必在这里当人家小弟的小弟的小弟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啥漏洞啊,洪涛既然开始编故事了,里面的每个情节就都是经过反复推敲的。有些地方必须卖个破绽,太严丝合缝的瞎话就真成了瞎话,听上去特别假,也没有参与感。 现在让胡杨把漏洞指出,自己再给他深入浅出的解释一番,结果你猜怎么着?胡杨会主动带入,把自己的故事和解释当成他的理解。 只要完成这一步,如果有人反对,他还会帮自己去和人家争得面红耳赤,死也不肯承认错了。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思维惯性,这时候就已经不是在辩论事实了,而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不想被人说成无脑笨蛋。 胡杨又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至于说这盒烟是不是很贵、该不该留着去换食物的问题他已经顾不上想了,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不停分析着真假和利弊。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大修女的人根本不让我们进基地,顶多过桥把鱼放到杂物间。”大概半根烟功夫,大脑运算终于出了结果。 其实这道算术题很简单,让流民来选没几个会拒绝。但胡杨比大部分流民都谨慎,他不光要听美好的一面,还想听听需要付出的代价。 “放心,我不需要你们冒险,只有两件小事。第一,帮我把武器带到聚居区里去;第二,和苦修会的人讲,这里的鱼可以不吃死的,能在伊宁河里养好几天,随吃随宰味道更棒,顺便还能做鱼子酱。”此时洪涛就半点不需要编瞎话了,全是实打实的。 “这种鱼能养活?”携带武器真不难,就算是步枪也能拆成零件冻在鱼肚子里携带,检查站的士兵大部分时间连翻都不翻。 但在伊宁河里养鱼的事儿好像有点不靠谱,这种鱼特别娇气,怕热不怕冷,出水很快就死了,就算有冷藏车好像也不容易实现。 597 新计划2 “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家,尽管去说,如果他们愿意试试就把我推荐过去专门养鱼。不愿意也无所谓,只要把武器带进去,之前的承诺依旧算数。” “什么时候走、从哪儿走,我会提前告诉你的。不过你要保证一条,和咱们一起走的人里不能有软骨头,更不能有卖友求荣的。” 齐了,故事会到此为止,洪涛也给自己点上根烟当奖励。编瞎话不难,但成套成套的编挺费脑子,是纯脑力劳动。 “放心,我敢打包票,谁出了问题就找我算账,是杀是剐都是应该的!” 如果说刚才是从不信、疑惑、半信半疑到相信,那现在胡杨就有点跃跃欲试了,恨不得马上开干,赶紧干完早点去东亚联盟。 那边的生活到底咋样,不用比热斯讲自己也曾听往来的商人们说过,肯定比这边好,否则哈密那边也不会设立检查站,不允许流民随便向东。 但光有工作能挣到饭还不是让自己趋之若鹜的主要原因,媳妇、孩子和家庭的诱惑力太大了,人啊,只要能活着,谁不想老婆孩子热坑头呢。 “嗯,今天先这样,你继续去送鱼,暂时不要和别人讲起这件事,包括你的人。” 让胡杨帮忙运送武器通过检查站是早就想好的,但去给救赎者养鱼则是突发奇想。洪涛不想急急忙忙的去复仇,时间有的是,还得再仔细合计合计,试试有没有最效率的办法。 “大哥,其实伊斯扎韦能帮上不少忙。。他以前是和苦修会的人走得挺近,可自打被严刑拷打之后就一直心怀不满。在我家里养伤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说过,等攒够了钱就带着我去哈密找熟人过封锁线。你和他也算是老相识了,只要能去东亚联盟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看到洪涛要走,胡杨觉得有件事必须得提一提。刚刚在讲述自己遭遇时就提过伊斯扎韦,可牧民没啥反应,如果能把那个家伙拉进来,这件事就相对比较容易了。毕竟说起对救赎者基地的了解和人脉,自己这些人还差得远。 “你是认真的?如果出了问题,裁决者会把你我都吊在电线杆上烧死!”关于这个人洪涛一直也没搞太明白到底是属于那一边的。 你说他是救赎者的密探吧,搞走私甚至打算用特别通行证帮人通关的买卖都没少干,光是这些罪过就够烧死的了。 你说他同情反抗军或者干脆是反抗军的间谍吧,可他一点点反抗的情绪都没有,反倒一心一意的从流民身上赚黑心钱,有时候下手比救赎者还狠。 “我老胡在淘金客里有一号,论关系基本没有,论武力也排不上号,之所以还有这么多兄弟愿意跟着凭的就是这双眼睛看人准。这么多年了,能跟着我混的没一个人吃里扒外,更没怂蛋包,关键时刻都能顶住。” “这次被抓也一样,他们谁也没说过香烟的事情,只说是你和银狼帮冲突,大家趁机一起上。如果大哥能信,伊斯扎韦的事儿我去办。他答应了我担保,不答应,我就让他消失,绝对不会坏了事儿!” 别看胡杨在洪涛面前很是拘束,处处小心翼翼,可他毕竟是淘金客的头领,整天和丧尸打打杀杀真不是骨子里怂,发起狠来一样六亲不认。 “……成吧,他如果有诚意就找借口带过来和我见上一面,大家仔细合计合计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弄。”既然胡杨说的这么肯定,洪涛也不在意冒点险试试。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要死一起死,谁也跑不掉。 四月底,是伊犁河谷地区春暖花开的季节,大部分落叶乔木已经发出了新芽,常绿乔木也褪去了冬日的墨绿换上了翠绿的新装。 山坡上不光出现了一片片小草,还有大片野花。要是再过一个月,这里就会变成花的海洋,蜜蜂、野蜂来回穿梭,春意盎然。 和大自然相比,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也忙碌了起来。伊宁基地东边顺着伊犁河的两岸全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无论信奉啥、主张啥、采用何种方式管理,人类从古至今也不曾对农业轻视过。 在旧世界时如此,到了新世界里更加变本加厉。今天是救赎者一年一度的春耕节,每年的这一天是最热闹的,也只有这一天救赎者高层才会不分正式居民和流民,为所有活着的人准备上一餐热乎乎的手抓饭,共同庆祝冬去春来,再祈祷今年风调雨顺能有个好收成。 做为救赎者的最高领导,不管是名义上的苦修会会长江洋,还是主教赵斌,每年也会准时出现在河边的高台上,向所有人展示着慈悲的胸怀、描述着未来的美好。当然了,前提是要在他们的领导下,否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嗨,周大福,手脚麻利点,多找几条鱼备着,晚上主教大人要设宴款待开往前线的军官,耽误了咱俩都得倒霉!” 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城外高台相比,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聚居区和隔桥相望的基地就显得有些冷清了。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从天蒙蒙亮开始,位于基地东南角的畜栏区就忙活开了。 今天除了春耕节需要庆祝之外,还有个更加重要的日子,救赎者军队将要正式向南开拔,誓要夺回战略重镇龟兹和梨城,为此主教赵斌亲自在总部礼堂里设宴款待那些即将出征的军官。 这不,脑袋大脖子粗的王总管正迈着小短腿一溜小跑的奔向河边小木屋,用脚踢开房门,冲着黑黢黢的屋里狂喊着。 “王主任您放心吧,昨天我就把个头大的鱼都圈好了,保证个个活蹦乱跳。” 房间里很快就钻出个高个子男人,由于门框太低不得不弯着腰,但脸上谄媚的笑容一点都不受影响,绽放得比天上的大太阳还灿烂。与这些虚无缥缈的屁话相比,递过来的整合雪莲烟更显诚意。 “你小子要是干活和嘴一样给力,怕是到不了冬天就能拿到身份证啦……对了,眼看气温越来越高,这些鱼还能养得活吗?” 王总管笑眯眯的接过烟盒,没嫌弃档次低,大模大样的揣进了兜里。和这盒烟相比,他更喜欢听虚无缥缈的主任称呼,总管太难听,总有点太监的意思。 而对这个高高大大的养鱼人他更是喜欢,虽然刚来了没两月,又是个流民,却比基地里大多数人会说话。干活也不含糊,平日里不光伺候围网里的鱼,还非常有眼力见,只要看到自己到厨房区必然会屁颠颠的跑过来帮忙,时不时还会有盒烟奉上。 虽然都不是啥高档货,可自己心里挺受用。毕竟只是个没啥根底的流民,光靠养鱼和减半的配给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主要的是尊敬,这种感觉好像只有在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附近才能获得,弥足珍贵啊。如果能让自己做主,必须先给他发张身份证,这么懂事还能干的人当流民太浪费了。 “您放心,我在机场那边找到了条小溪,都是从山上下来的凉水。只要用石头顺着垒几个小池子把水存起来,有了足够深度,到了夏天一样能让鱼活着。就是鱼肉肯定没冬天的味道好,脂肪少了点。” 这个点头哈腰的马屁精就是养好伤来复仇的洪涛,自打和愿意入伙的伊斯扎韦见过面,做出了带着大家一起去东亚联盟过好日子的许诺,帮救赎者高层养冷水鱼的工作很快就落到了他头上。 598 新计划3 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在伊犁河靠近北岸的河水里用石头垒两个挨着的长条池子,西边的一个负责蓄水,东边的一个负责养鱼。 让水流从上面的池子加快流速砸下来,这样做可以降低水温增加溶氧量,下面池子里的高白鲑自然就能多活几天了。 没错,就是多活几天。这种方式并不能让高白鲑长期存活下去,更没法养殖。不过这就够了,每隔三四天胡杨会牵着两匹马,一边驮着一个长条木桶,带着从赛里木湖刚打捞上来的活鱼抵达。放进水池养几天,完全能供上基地高层的吃喝需求。 为了伺候这些鱼,救赎者高层允许伊斯扎韦介绍的流民周大福进入基地,实际上也只能在基地边缘活动,具体地点靠近东南角的畜栏,临时在河边搭建了个木屋居住。。 其实这种小事也轮不到高层亲自关注,估计也就是王总管之流的中下层后勤官员一句话,顶多写份报告让领导签字,说不定还把原本分配给养鱼人的配额给克扣了一半呢。 洪涛当然不会在意吃喝福利,但又要尽量让自己显得非常看重,整天除了养鱼、宰鱼、晾晒鱼干,还非常主动的帮顶头上司干一些原本不属于他工作范畴内的活儿,以此博得好感。 私下里则利用胡杨一伙人用零敲碎打的方式,分成很多次把三箱炮弹和一门迫击炮顺利运了进来,就藏在小木屋的地板下面。 至于说到了夏天怎么运输活鱼、养殖活鱼的办法,其实都是他瞎编的。除非有制冰机和增氧机,否则随着气温升高,谁也没本事把冷水鱼用简陋的水箱运送一天多不死。 但这个谎撒得非常有底气,绝对不怕将来露馅。因为今天晚上就是最佳行动时间,赵斌在总部礼堂里设宴,参加的全是中高层。 到时候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等他们搞明白爆炸是从哪儿来的,自己早就发射完炮弹,绑上配重腰带叼着通气管钻进河水顺流而下出城了。 只要能进入基地北面的山区,大晚上的就算有几千军队也没地方找人。到不了后天下午,自己就能出现在赛里木湖以东70公里左右的小镇附近。 差不多与此同时,胡杨一伙人也会给驻守在赛里木湖的裁决者们做顿丰盛的烤鱼宴,趁着他们吃饱喝足放松警惕,再拿出藏着的武器来个一锅烩。 就算还剩下几个裁决者巡逻兵也不碍事,只要能把电台毁掉,等他们跑回基地报信,自己早就带着胡杨他们消失在艾比湖附近的茫茫戈壁中了。 哦对,还有伊斯扎韦,在这次行动里他的功劳不可抹。前天这家伙已经借口检查工作跟着胡杨一起回赛里木湖了,他和驻守在当地的两名裁决者认识,用酒宴来个一锅烩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要不说越是熟人害人越狠呢,没有他出面,裁决者们还真不一定能放心吃喝,更说不通为啥几个苦哈哈突然要好酒好肉的请客。 “嗯,这事儿谁也没辙,好好干,等机会来了我帮你引荐引荐,早点把身份证弄下来就踏实了。不过你得多攒点好东西,懂不?官越大胃口也越大,喂不饱他们你就算累死也只能当流民!” 到底能不能用雪山融水养冷水鱼王总管也不清楚,更不关心,只要这小子能踏踏实实干到夏天,再把攒的购物券都拿出来让自己运作运作,混张身份证应该不成问题。 这段时间基地里的人员损失有点大,尤其是裁决者几乎大换血,全要从边防军里重新挑选。眼下又要面临南边的战争,就算赢了也是要死人的。 那这些人员该从哪儿补充呢,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从流民里挑选年纪相对比较轻、身体相对比较好的,到时候身份证就真不值钱了。 眼前这个只会养鱼的流民虽然看上去不太年轻,可身子骨挺结实,干活也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手下,哪怕到时候少收点好处也得趁早拿下。 “是是是,要不是您心眼好,我这样的累死也摸不到门路……这个您带着当小菜喝酒。” 面对这么充满善意的指点,洪涛岂能没有任何表示。还是老规矩,不光靠嘴甜,得来点硬货,于是一个装着金黄色颗粒的小瓶又递了过去。 “哎,给大修女的鱼子酱怎么能随便送人呢!”王总管却没领情,板起脸向后退了半步,很有拒腐蚀永不沾的架势。 “这是我挑出来的边角料……实际上味道是一样的。”洪涛没有放弃努力,笑得更谄媚了,往前追了半步。 “……周大福,你很不老实,连大修女的东西都敢克扣……嘿嘿嘿……别怕,咱们做具体事儿的都不容易,雁过拔毛再正常不过。但以后可要小心点,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好啦,去忙吧,七点之前把鱼送到厨房!” 果然,王总管一听鱼子酱的来源立马就不躲避了,麻利的接过瓶子揣进怀里,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中途又回头再次叮嘱了一遍,可见晚上的宴会对他而言还是很责任重大的。 “但愿到时候你别往里面凑,占不到便宜反倒误了卿卿性命。”直到矮墩墩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食堂区的大门里,洪涛才收起笑容,缓缓走向小木屋。 他对这个王总管没有太多好感却也谈不上厌恶,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小人物,有点贪婪却胆子小,有些算计但眼光短。大多数人可能都这样随遇而安,连他们一起炸死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不弄死赵斌,除了难以平复自己心里的怨气之外可能会有更多人死,比如即将开打的战争。这时候又等于要做那道扳道岔的选择题了,洪涛还是坚决的选择了让火车驶上人少的铁轨。 “该死屌朝上,看命吧……”回到小屋之后,他并没去准备鱼,而是撬开一块地板从下面拿出一枚炮弹,把引信慢慢拧上。 这是枚涂了黄色漆的高爆弹,装药2公斤多,弹体由稀土球墨铸铁铸造。据说明书上讲杀伤半径高达17米,覆盖面积能有两个篮球场大小。 但按照洪涛试射的经验判断,这个数字应该是在最理想状态下测出来的,与工信部标注的燃油汽车最低油耗有一拼,只存在于理论,实际上要打很大折扣。 不管怎么说吧,半径十米还是有的。除了弹片之外,还有各种杂物被炸碎飞溅,在建筑物内的杀伤力肯定很可观的。 只要没人打搅自己,只需两分钟左右,这里的12枚高爆弹就能全部发射完毕。假设大厅的屋顶能挡住三颗炮弹轰击,应该还有9枚能进入内部爆炸,弄死赵斌的几率挺高。 就算他命大没死也没伤,这一屋子上百名救赎者中高层官员多一半也得报废。失去了他们的帮助,赵斌本事再大也得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光无法发动向南的战争,连对基地内部的统治力也会受到影响。 至于说能不能一发就命中那座礼堂的屋顶,洪涛觉得问题不大。养伤期间自己也没闲着,大半时间都是在练习炮兵的观测和瞄准技能。太远了不敢说,3公里左右的射程还是有点小把握的。 当然了,还得重点感谢王总管,要不是他贪小便宜不舍得花钱雇人,让自己去楼顶免费修理被大风刮坏的遮雨棚,也没机会用望远镜的测距功能把误差缩小到米的级别。 599 计划赶不上变化 “踏踏踏……咣咣咣……周大福、周大福!”刚刚把8枚高爆弹拧好引信,装配上适量的发射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就传入了耳中。很快屋门就被重重敲响,传来了王总管略显尖利的嗓音,听上去挺急。 在敲门声响起之前洪涛已经把地板扣上了,又放上一个专门用来装鱼内脏的肮脏大桶。开门时,他穿着脏兮兮的皮制围裙,一手提刀一手提活鱼,像是正在宰杀。 “王……总管,您这是……”刚想叫声主任,又把后半截咽了回去。王总管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穿红袍的修女。 “快快快,挑一条最肥的鱼,带上宰鱼的家伙跟我走!”王总管并没做任何介绍,一脸焦急的催促。。 “好事儿……我把你的事儿和江会长提了提,他老人家今天心情不错,听说你能不开膛把鱼宰杀得干净,就想亲眼看看。顺便再切两盘生鱼片先把饭吃了,晚上的宴会说是吃饭其实是应酬,还不够忙的哪儿有时间真吃。” “你小子可别怯场,伺候好这位身份证说不定就成了呢!说起来你真是命好啊,什么都不用拿就把别人惦记了好几年的身份搞到手了。” 直到洪涛端着铜盆和一条刚捞上来的鲜鱼坐上外面的三轮车,由王总管亲自蹬着小心翼翼跟在红袍修女的自行车后面向基地深处行驶,才知道要去的地方和要见的人。 “还不是您替我想着,这份心意我会一直记着,肯定少不了应该有的感谢。” 听了这番话,洪涛才算彻底放了心,脸上还是谄媚的笑,嘴里也是非常懂事,手底下可没闲着,悄悄从怀里掏出个绿油油的圆东西,趁着车子拐弯重心不稳的机会塞进了角落的麻袋堆中。 这辆三轮车就是自己平时去大桥南边接鱼用的,到处都是腥乎乎的鱼鳞和血液,一般没人会去动。绿油油的玩意是枚手雷,如果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又没法跑掉,只能把它拉响,坚决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倒不是有啥秘密需要守护,主要还是怕疼,扛不住严刑拷打,一旦透露了真实身份,赵斌也好、孙大成也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保不齐真要把自己养起来天天输血,真不如一死百了。 王总管和三轮车根本就没被允许进入总部的院门,洪涛只好端着铜盆跟在红袍修女身后,让门口的救赎者士兵摸了个透心凉,确认除了一把牛耳尖刀之外没有其它违禁品,才被一名灰袍裁决者带着进入这座苏式建筑。 江洋会长的办公室在二楼,距离晚上设宴的礼堂不到200米远。这位名义上的救赎者一把手长得斯斯文文,头发有些花白,年纪不超过50。 洪涛被红袍修女带进房间时,他正在躺椅上捧着本书,见到来人也没起来,只是挥了挥手,又点了点办公桌前的地面,大概意思应该是在那里表演即可。 但洪涛没敢楞戳戳的拿起刀就宰鱼,而是和红袍修女解释着鱼鳞会乱飞,最好能铺上块塑料布,防止把厚厚的地毯弄脏。 “很好,带他去找件雨衣铺上,顺便把饭菜也一起拿上来……哦对,去问问主教大人需不需要生鱼片,这么大条鱼光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江洋对这个建议表示很欣慰,他带有很浓的西北口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 洪涛宰鱼的水平确实不错,能用一双筷子把鱼鳃和内脏都转出来,切片、红烧、清蒸、油炸的烹饪手艺也不差。 这倒不是和谁学过厨子,而是在赛里木湖期间闲着没事就钓鱼,钓上来之后除了晾鱼干只能琢磨着烹饪好吃。俗话讲熟能生巧,天天总是摆弄这些,稍微动点脑子,没人教照样也能学会。 不过他的手艺并没得到江洋的赞许,都是吃过见过的主儿,就算把米其林大厨叫来,还能切出什么花儿不成。所以当两盘生鱼片切好之后,洪涛连同那只装着鱼骨和内脏的铜盆,还有垫在地毯上的雨衣,马上就被请出了房间。 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被裁决者押着走出这座建筑物,返回河边小木屋里继续捣鼓炮弹,准备在夜幕降临时来个天女散花。再趁乱逃离这座城市废墟,顶多留下个佑罗的名牌和传说。 但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光靠算计无法预知的事情。就在灰袍裁决者即将要下楼梯的瞬间,他的嘴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脖子上顶着一把牛耳尖刀,冷冰冰刀刃上还带着丝丝血迹和浓重的腥味。 “敲门,有人问就说是江会长派来的,要是敢说错一个字、语气乱一点,在我被打死之前,这把刀百分百会穿透你的脖子!”这时耳后传来了咬牙切齿的低语,也带着一股股鱼腥味道。 “进来……”事实证明灰袍裁决者对他的信仰并不忠诚,被利刃顶住致命之处立马就把神灵忘得干干净净,自然也不会想起谁是神的代言人,乖乖敲响门报出了姓名和来意,很快得到了允许。 “咔哒……咣当……啊……噗!”门被轻轻推开,不等里面的人看清楚来人的相貌,灰袍裁决者的身体就扑了进去。 这是个里外屋,只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穿着笔挺军服站在里屋门边,见到裁决者撞过来,来不及躲闪,一只手举起格挡一只手伸向了腰间。 但他还是比洪涛晚了半秒钟,手枪刚刚离开枪套,枪口还没抬起,脖颈上的血柱就斜着喷了出来,在墙壁上来了副抽象画。 女的穿着红袍,没戴兜帽,年纪很轻且面容姣好。但反应有点慢,军官用鲜血勾勒的画作都快完成了,她才想起喊叫和拉抽屉。 可惜那把牛耳尖刀笔直的飞了过来,毫不费力的破开坚硬的头骨从额头扎了进去,不光要了她的命,还把惊呼大部分堵在喉咙里。 扔出飞刀的同时,洪涛转身照着刚从军官尸体上爬起来,满头满脸都被喷满了热乎乎血液的裁决者肚子就是一拳,把他打得弯着腰像个大虾米,张着嘴干呕不吐。 “咔嚓……”见到裁决者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洪涛弯腰从军官手里拿起手枪,先看了看弹匣确定是实弹,再一把拎着裁决者的脖领子,拧动了里屋门把手。 “砰砰砰……”没有锁!还是老一套,开门先把还在干呕的裁决者一脚踹进去。枪声随即响起,裁决者前冲的势头马上遭到了遏制,歪歪斜斜的倒向了右侧。 “砰……”间隔不到一秒钟,洪涛蹲着扣动了扳机。在三四米的距离上射击固定靶他还是挺有把握的,这一枪正好击中了缩在办公桌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男人的右臂,还冒着烟的手枪随即掉落在桌面上。 “不想死就别犯傻……一会儿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了对吧!”不等办公桌后的男人再去用左手拿枪,洪涛已经窜起来一步跳上了桌面,居高临下把枪口对准了男人有些退潮的发际线。 “……是江洋派你来的?他的许诺你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即便我死了他也拿不到一丝一毫军权,没有枪的篡位者,你觉得靠谱吗?” 坐在桌后用左手捂着右小臂的中年男人,在枪口威胁下停止了反抗,但除了伤口的疼痛让他脸上的肌肉有些微微抽搐之外,并没有太多惊慌和胆怯,也没开口求饶,而是说起了救赎者的权力分配格局。 600 老对手 “……记住我的话,如果敢耍半点花样,或者让任何人进来,咱俩就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只看了一眼,洪涛就确定这家伙百分百是孙大成。 不是牢记着长相,也不是脸上的伤疤,两人只见过一面还是在夜里,哪儿能看得那么清楚,主要还是眼神,困兽犹斗般的眼神和当年何其像也。 可对方居然没认出自己是谁,这多少有些意外。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没太多时间去讨论这个问题,跳下桌面站到了房门背后,顺手把门拉开半扇。 “如果等着你们保护,我早就死好几次了,蠢货!我很好……把尸体拖走,让人在门口守着,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孙大成挺硬气,捂着伤口一声没吭,靠在椅背上摆了个挺舒服的姿势。待有人冲进外屋看清了他的状况,这才用不高不低不快不慢的腔调和语速把人赶走了,不给任何解释。。 “这里应该有急救包吧?自己拿出来把伤口弄弄……”外面的人居然一个字也没敢问,就这么怀着满肚子疑问退了出去,还把外屋门给关上了。 由此可见这位主教大人,或者说救赎者高层平时的作风有多霸道,随随便便打死两名手下都不用解释为什么,肯定也不用追责。 “你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孙大成用左手慢慢拉开右侧最下面的抽屉,拿出急救包处理着伤口,随口问了句。 “嘿嘿嘿……咱俩可是老熟人了,不用假装不认识。没错,你猜对了,我来自京城,姓洪名涛。当年带人杀了你手下的是我,亲手剿灭狼队逼着你不得不落荒而逃的还是我。” 可洪涛没拿这句话当随口问问,自打进来之后就不用再伪装,连口音也恢复了。为的就是给这家伙提个醒,在疆省说一嘴京片子的少之又少,可能一个也没有,但孙大成肯定不陌生。 “……你诈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饶是孙大成心智极其坚定,算得上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得不有点寒从心底起。 这得是多大仇恨,才能让这位抛弃到手的权力,心甘情愿跑到疆省来找自己麻烦。难道说当年祸害过的女人里有他媳妇或者女儿?那自己今天恐怕死都是轻的。 “快别自作多情啦,自己琢磨琢磨有多大能水,值不值我抛家舍业跑过来专门找你麻烦……哎哎哎,聊天归聊天,你那只左手可别瞎动。干脆这样吧,为了避免误伤,麻烦把左手举到脑后去,累点也比死了强。” 听到孙大成的疑问,洪涛直接就把嘴撇到了耳朵根,满脸除了不屑还是不屑。这得是多自恋的人,才能问出如此恶心的问题。 “你也别瞎琢磨了,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以前的恩怨。但咱俩肯定前世有过节,否则不会这么巧,转来转去又成仇人了。”看到孙大成乖乖举起一只手,洪涛才把枪口稍稍低了低。 “……洪主席,我真不太明白什么地方又得罪您了,如果贵方想要这里的话我愿意双手奉上……”到现在孙大成也没搞懂这位的来意,如果说不是为了私仇,难道说是公事? 其实这么想也不太靠谱,东亚联盟有那么多间谍和特工,再怎么身先士卒也不可能让一把手出来当刺客。可是想不通也得搭话,否则死的更快也更糊涂。 “你的人在赛里木湖杀死了一男一女对吧?还逼着佑罗不得不跳进冰河差点冻死对吧?那对儿牧羊人是我朋友,光凭这两条我杀了你不冤枉吧?”虽然说已经控制住了孙大成,随时都能置于死地,可洪涛不得不多费几句话。 刚刚要不是从江洋屋里出来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里拿雨衣,正好看到红袍修女敲这间房门,也不会知道赵斌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现在冲是冲进来了,也确实抓到了活口,不用再等晚上用炮弹大范围轰炸,可自己该怎么出去呢?这座楼里面的守卫并不算太严密,可外面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硬冲肯定会被打成筛子。 “佑、佑罗是你的人!”如果说孙大成刚刚还能表现出临危不乱的气度,那现在真是有点慌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洪涛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更琢磨不透这位传奇人物和佑罗的关系。如果仅仅是被敌人绑架,只要不一上来就要命肯定能通过谈判争取脱身。 但面对一大堆未知和问号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讨价还价也是要有突破口的,投其所好嘛。可眼前这位到底为什么要来、想得到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我就不能是佑罗吗?你再仔细看看,我像不像正义的使者!” 如果谁要说焦三是佑罗,洪涛死也不会信。同理,除了自己,估计没人会相信一个幸存者团队的首领为了当大侠会诈死八年之久,这不是大侠,是神经病。 “……你早就知道我来了这里?”孙大成肯定也是不信的。 “我要是早知道,来的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支军队。说起来你在这里当了七八年土皇帝,瘾也该过足了,做人要知足,好东西不能一直把着不放,那样会折寿的。” 洪涛没义务去给孙大成解惑,但听着走廊和外屋的动静就知道刚刚的枪声已经惊动了楼里的人,不管他们怎么判断屋里发生的事情,自己都没法轻易离开这座建筑物了。干脆先把窗帘拉上,免得让狙击手占了便宜。 眼下是既不能让孙大成感到太绝望,又不能让他看透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只要发现生的希望,说不定就会铤而走险。 “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那就直接说吧,到底想要什么?要是有谁想让我滚下台,也得有合适的接替者才成。否则我头一天离开,第二天这里就能变成战场,对谁都没有好处。” 和洪涛想的差不多,渡过几分钟的恐慌期之后,孙大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儿又露了出来,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依旧不想认怂。他的成功确实不完全属于巧合,性格和经验占了很大比例。 “呦,这么一说,流民聚居区里的上万人和被你清洗掉的人都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呗。哦对,还有那些被当做生育机器的修女……我有时候很难理解,为啥哪儿有你哪儿就会出怪事儿。是你不正常,还是所有人都不正常呢?” 面对孙大成的侃侃而谈,洪涛的回答就是照着那条受伤胳膊踢一脚。让你顶嘴!让你狡辩!事到如今了不思悔改还百般推脱责任,真是不可救药了。 “嘶……我说的是事实,你可能理解不了。当初我刚来时也没考虑这么多,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只是想找个地方求生。可看到的一切让我不得不多想,你知道当时这里的幸存者是个什么状态吗?” 要说孙大成不怕死那是瞎说。只是他求生的方法不是痛哭流涕,也不是苦苦哀求,而是打算讲道理,以理服人。 “哼,你好像专门研究过我的性格啊……恭喜,研究的方向对了。来吧,说说你到底为幸存者做了什么好事。如果确有其事,我真的可能会饶你一命。” 洪涛瞬间就识破了对方的心思,但没有阻止,还拉过来张椅子,就坐在孙大成旁边两米多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当然了,枪口还是要举着的。 601 老对手2 “那时候我们只有四个人,刚到乌市就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儿。这里的幸存者和救援队、飞虎队和平难军一样,各有各的地盘,互相防范。但他们不是以志同道合或者利益区分的,而是族群。以洪主席的见地,应该能想象出此种群体之间会是个什么状态吧?”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和不用做任何表情就很狰狞的脸庞,孙大成还真沉得住气,不光说了,还说得很具有挑衅性,语气里有那么一种你想不明白就是笨蛋的含意。 “……那些修女也是为了融合?!”洪涛沉默了,没有扣动扳机,也没去踢孙大成的伤臂。 孙大成说的有可能是实情,方文麟当初和自己聊起疆省幸存者团体之间的分分合合时也讲过这个问题,且更详细,还有具体事例。 自己之所以没有这方面的感触,并不是接触的各族幸存者少,而是前面两三年都在四处游走忙着营造备用基地,根本没留意。。 真正开始和外人交往时救赎者已经建立了好几年,在更加极端的规则约束下,各个族群之间的隔阂基本被压服了,不再是主要矛盾。 非要说还有的话,可能就是救赎者与反抗军之间的争斗,这两个团体代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管理模式。 前者选择了用极端手段强迫融合,谁不愿意就从精神到肉体消灭谁。后者更愿意保持原状,通过不断沟通协作,潜移默化的改变固有风俗习惯。 到底哪边对哪边错呢?洪涛也无法做出明确的判定。救赎者这套规则虽然不太人道,但见效快也彻底,只要坚持十几年,顶多几十年,在这片土地上基本就没有族群分别了。 反抗军的办法更宽容,可是效果不显著,最终能不能成功也很不确定。非要评价孰高孰低,就只能以不同环境为准则了。 如果放在丧尸病爆发初期,生死是首要矛盾,救赎者的方式更优,能迅速把人团结在一起形成合力。但进入平稳发展期之后,反抗军的理念更合适,不至于把权力过于集中造成滥用。 现在救赎者的问题就是这个,不管孙大成怎么辩解美化,他实际上就是个封建君王的角色,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群体的发展趋势完全要靠他的一念之差,从长远看太不稳定、太容易走极端。 且贫富差距太大,高层几乎霸占了所有生产资料,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中低层就是工蜂和蚂蚁,整日忙忙碌碌却屁也得不到。流民干脆就成了牲口,连生命都无法保证。 “你太小看通婚的问题了,想彻底解决族群之间的融合这才是最关键的。东亚联盟不是也取消了自由恋爱,改成抽签结合的方式,我就是受其启发,更进一步而已。” 看到洪涛的态度有所缓和,孙大成不动声色的加强了语言攻势,试图在道理上先站住脚,这也是他自认唯一能脱困的机会。 “哦,把年轻漂亮的女人都留给你自己和高层享用,也是和东亚联盟学的!”一听有人居然敢变相污蔑自己倡导的集体结婚方式,洪涛的眼睛立马就成三角形了。 “呃……人总是自私的,如果半点好处没有谁会乐意整天为别人考虑呢。实际上这几年的生育率正在不断提升,在目前状况下一代的数量应该是最为重要的参数,其它问题可以放一放,等人口基数上升到一定程度再考虑别的也不迟。” 孙大成没有退缩,继续讲述着他建立这套规则的合理性,同时也承认了部分私心。这样听上去更容易获得认可,毕竟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要是光说优点显得太假。 “过……犹不及,有些事情除了要达到目标之外还得守住底线。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是有的,唯独缺的就是底线。我想给你提几个建议,说不定可以救了你自己和很多人的命,想不想试试?” 两个人可以说认识的很早,但还是头一次面对面详谈。之前总把孙大成当成畜生杀之而后快,没考虑过其它问题。 通过这次近距离接触,洪涛忽然觉得这个人也并不全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还是有些想法和眼光的,只是过于追求结果而太忽视过程。 这种人在历史上并不罕见,但凡有乱世出现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失败了。仅从手段残暴和杀人数量上衡量,孙大成还算是比较克制的,甚至排不上号。 单就救赎者这个团体,从宏观上讲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它把一大堆互相从骨子里抵触的族群有效融合到了一起,避免了一边对抗丧尸一边互相攻击的局面出现。 如果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稍作改变,也不见得就比由东亚联盟接手管理差,说不定还会更好。自己创立的那套管理方式真不是拿到任何地方都好用的普世真理,至少放到疆省这边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效果,没准还会更糟。 最麻烦的是很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去慢慢试错调整了,如果丧尸病真的产生了可以感染动物再由动物感染人类的新变种,那人类幸存者的当务之急就要从互相争夺人口、资源、地盘,转回如何对抗新疾病上来。 在这短时间里,谁也没有把握比孙大成做得更好。杀掉他很容易,手指头一动人就没了,可这里的几万幸存者该由谁来领导呢?一旦爆发新的权力争夺,结局恐怕会比现在更糟。 “你是替东亚联盟来当说客的?我很费解,当初你的位子坐得很牢固,声望也很高,为什么要借着飞机失事为由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听说自己不是非死不可,孙大成就算努力克制不要表露出太多惊喜,身体和表情依旧有了反应。心情发生了巨变,连带着好奇心也蠢蠢欲动。 “啊……”但胳膊上传来的剧痛马上就让他摆正了心态,呲牙咧嘴忍着不敢叫出声,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枪口。 “我没时间和你闲聊,听好了,一共三件事。第一,尽快废除修女制度,强制结婚提高生育率我不反对,但不要用这种办法。” “她们也是人,你这么做等于拿人当成了牲口,这就是我所说的底线!”洪涛收回踩在孙大成伤臂上的脚,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需要时间去和下面的人先进行有效沟通,想办法说服他们同意……可能要几个月……或者一个月也成。”对于这个建议孙大成答应的比较干脆,只是在准备时间上提出了一点点要求。 “第二点,为流民尽可能的提供工作机会,减少对他们的盘剥。具体怎么做我就不累述了,你也别诉苦。我好歹当过几年佑罗,亲眼见过你的士兵是如何做的。还是那句话,不要求彻底杜绝,只需要给他们留条活路。” 关于生育率的问题洪涛部分同意孙大成的观点,确实很重要,从长远上看甚至比恢复工业化还重要,毕竟没有人口就没劳动力。 但也不能一边提高生育率一边眼睁睁看着流民每天在死亡边缘挣扎。他们也是劳动力,只要想,做为几万人的团体,稍微让出点利益就能让很多人活下去,真不太难。 “……我可以想办法增加一些耕种面积,吸收部分流民从事农业工作,只是急不得……”但这件听上去不太难的事儿,到了孙大成嘴里却比废除修女制度还麻烦。 602 飘然而去 救赎者不是养不起万把人,流民里大多数人还是有劳动能力的。但剥削这些人已经成了高层的部分利益来源,如果自己把这块肉拿走势必会引来反对。 谁也不是靠孤家寡人维持统治的,无论采取何种模式,管理层必须是利益共同体,否则今天是主教,明天就可能被吊在电线杆子上点了天灯。 “谁对你威胁最大,最有可能反对这个决定,给我个名字。”对于孙大成的迟疑,洪涛能感同身受。 当初自己在复兴联盟里打算推行某个新政时也得充分考虑到各方的利益得失,只有取得大部分管理层同意之后才能顺利推行。 但自己真没时间也没精力、更没兴趣去仔细研究救赎者内部权利格局,也无法帮孙大成去说服其他管理层成员。不过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他稍微松快点,比如除掉最大的政敌和潜在威胁。 “……是……萨宾……”孙大成眉头挑了挑,眼神里头一次露出畏惧的神色。直至此时他才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同时也庆幸刚刚没满嘴跑火车。 “萨宾?他不是被撤职了吗!”洪涛同样是眉头一挑,本以为孙大成要说江洋,从目前的权力格局分析,能对他造成实质威胁的也只能是那位名义上的救赎者领导人了。 “在军队中俄罗斯、哈萨克、蒙古军官至少占了一半比例,萨宾经营的产业大部分都是那些人的。我能暂时撤掉他的职务但没法消除影响力,如果瓦克尔还在的话倒是能起到不错的制衡的作用,只可惜……” 说起这件事孙大成不光是表情,浑身都透出一种无奈和疲惫,最终还用眼神向洪涛示意,造成目前骑虎难下局面的人,就是你! “别看我,要不是你当初为了夺权太倚重老毛子,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萨宾此时在什么地方?” 洪涛本意不愿意掺合救赎者的内政,但为了这几万人的未来又不得不帮忙解决麻烦。。好在对于孙大成来讲萨宾很难办,但对自己来讲却啥难度都没有。 “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如果你不出现,今天的晚宴上我就不得不宣布让他官复原职。” 此时孙大成的表情很是精彩,他百分百不敢相信能因祸得福,但又百分百愿意看到洪涛出手解决这个大麻烦,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伙伴了。 “好了,现在你就当他已经死了,继续听我的第三点建议。停止对南疆的作战行动,尽快和反抗军展开谈判。如果你们双方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无法坐在一起,那就邀请东亚联盟来做第三方。” “别和我说谈不拢啥的,只要能把前面两条建议做到,我相信反抗军和东亚联盟都不会熟视无睹。和你透露个秘密,丧尸病可能变异了,从不传染动物变成了既可以传染动物又可以传染人类。”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会信口雌黄,东亚联盟目前已经拿到了标本,相信很快就能得出结论。如果是真的,你知道会面临一种什么局面吗?到时候就算反抗军要一意孤行,东亚联盟也不会继续支持他们的。” 抬腕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太富裕,于是加快了语速。 “……好吧,我愿意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但对结局不抱太大希望。”孙大成很仔细的听完这段话,用左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大概四五分钟的样子终于得出了结果,算是勉强接受。 “我能进来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其实就算人不进来照样可以宰了你,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不是觉得你多可爱,只是不想看到这么多人跟着你一起倒霉。给江洋和萨宾打电话,让他们到这里来。” 对于这个结果洪涛完全可以接受,别说孙大成没有把握,让自己去做照样没把握。很多事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不去做光算计是没用的。既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下一步就该准备离开这里了,办法嘛,很俗也很简单。 “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真觉得可以救所有人?一点也没为自己想过?”孙大成没去拿内线电话,好像还没聊够,刚刚都是在谈公事,现在又想探讨些个人问题。 “我这不就是在为自己考虑嘛!如果你们都得病死了,那我该去哪儿找坏人惩罚呢,还怎么当佑罗?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过得真很快乐吗?我看不见得吧,整天琢磨着身边谁要篡位、谁要夺权,吃得香睡得着吗?” “权力是个好东西,世人都喜欢,我也不例外。但是……干啥都要有度,要是让争权夺利充斥了生活里的每一分钟,那就是受罪了。在这件事上我稍微有那么点发言权,现在就是在教你该如何掌控权力,又不要受权力的反噬。” 既然孙大成愿意再向更深层次探讨这个问题,洪涛也不介意多讲几句。靠只言片语说服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有东亚联盟的名头顶在自己脑袋上,救赎者目前的处境不是太内外交困,自己就算把舌头说成分叉的,这家伙也不会信一点,更不会去试试看。 但如果能从理论上讲通一件事,总比啥也不解释强逼着别人去做要好的多。只要不是太耽误事,多说几句无妨,让对方更加了解自己的想法也无妨。 “据我所知,在东亚联盟内部同样充斥着争权夺利,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这里明显罢了。”孙大成对这个解释有些不屑,并给出了理由。您自己家里都没弄明白呢就出来给别人说教,好大的脸哦。 “这不是废话嘛,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让所有人都按照一个想法考虑问题,就不该叫洪涛,而是叫蜂王或者蚁后。争权夺利是人类的天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无法完全磨灭。” “可人类之所以发明了道德和法律,大部分原因就是用来克制天性的。一个人如果不能自制,距离动物也就不远了。权力可以争也必须争,只是不要太过分,更不能当做生活的唯一,必须要平衡。” “当初你在小区里干的那些事就比较畜生,我不是原谅,只是暂时的妥协。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是在争权夺利中努力做到平衡,一枪崩了你比费这多话要容易的多。别拖时间了,我是不会疏忽大意的,赶紧把人叫来吧!” 有人批评自己创立的模式,洪涛半点意见也没有,确实有很多问题存在就该被批评。但东亚联盟的问题不能与救赎者的管理方式相提并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式,根本没有可比性。 要是孙大成非抓着这一点为他辩解,那洪涛只能食指扣一扣,暂时结束这段谈话了。死到临头还认识不到错误,没有挽救的必要,留着也是祸害。 事实证明孙大成勉强还有点挽救的可能性,至少在陪着洪涛走出基地的过程中没甩花招。其实也不见得是不想耍,是真不敢。后背上那两颗硬邦邦、冷冰冰的手榴弹,比任何语言、说教、大势所趋都来的直接。 洪涛离开伊宁基地的方法很简单还很老套,他让孙大成用电话把江洋和萨宾挨个骗进办公室,然后再让卫兵送过来几枚手榴弹。 就像之前对付裁决者指挥官莫罗兹那样,每个人后背都绑上两枚,敌人就变成了莫逆。三个大男人手拉手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办公室,大声向卫兵们宣布: 我佑罗回来了,你们的主教、会长、连同司令都被绑架了。想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就赶紧把车辆安排好,乖乖看着我出城,想让他们立刻死,就向我开枪! 为啥是三个大男人呢?因为萨宾被安排走在前面。为了让所有人相信自己说的话,洪涛拿他当了示范教材。 在楼门口一脚把矮胖矮胖的家伙踹成了滚地葫芦,然后躲在柱子后面,眼睁睁看着还没上任的前任总司令被炸开了花。 看着地上差点被炸成两截的尸体,闻讯赶来的上百人立马就信了,还有部分人吐了。江洋做为救赎者名义上的首领,在吐的技能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把刚刚吃下去没多久的加餐全都展示在台阶上。 光凭这份胆识,他也确实不会给孙大成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甚至还不如大修女安娜镇定,这个女人只是微微转过头,不去看那副修罗地狱。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安娜马上就安排好一辆车恭送这位打不死的小强带着两位最高领导离开基地,还得让两队裁决者在前面开路,确保车辆顺利通过检查站。 再让荷枪实弹的裁决者们很好的约束住部分情绪激动的士兵和军官,保证在两个小时之后,才去东边十公里的地方接人。 两个小时已经够洪涛从容不迫钻进山区了,他也确实遵守了诺言,没有伤害孙大成和江洋,只是把他们蒙上眼绑在了车里。 603 熟悉又陌生 九月应该是京城最舒适也最美的季节,但那都是旧黄历了,在丧尸病爆发之后的第11年,突然失去了人类的捣乱,大自然重新挥舞着画笔,把很多寸草不生的地方变成了绿洲,把原本平淡无奇的景色弄成了山水画。 但京城附近另当别论,和其它地方相比虽然绿色依旧比旧世界多了许多,但天空中少了鸟群多了烟雾、地面上少了碧草清溪多了污水横流。而造成这一切的依旧是人,几万、十几万的人,还有冒着黑烟的工厂。 “呜……呜……呼哧呼哧……”随着几声汽笛长鸣,一列火车缓缓进入了站台,车头喷出浓浓的蒸汽,把两侧的人和车辆全都暂时掩盖了起来。 这列火车挺有意思,前面四五节都是油罐车,后面三节是散装货车,中间却夹着两节客车车厢。从涂装上看,不管油罐车、货车还是客车的型号都不太一致,很有点东拼西凑的风格。 还破破烂烂的,有的地方玻璃已经碎了却没人更换,只是用木板钉上。最有意思的是车厢缺了扇门,里面坐满了人,个个被吹得灰头土脸。 “拿好自己的东西别落下……哎呀,先别瞧啦,堵着门算怎么回事,注意脚底下……” 列车刚刚停稳,从车厢里挤出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嗓门不小,操着一嘴说不清啥口音的普通话,冲挤在破车门过道里的人群大声吆喝着。 人群一阵骚动,但没人往车下走,而是齐刷刷的回头看向角落。这里居然还有个人,缩在两个大包裹之间打盹儿。 “吕老板,到站啦?”被大嗓门吵醒正揉着眼探头向外看,好像不太认识,拿不准该不该下。 “到啦,赶紧带你帮兄弟下车吧。。哦对,下去之后别乱跑,这里不比其它地方,规矩大得很,动不动就罚钱,掏不出来就要被抓走当苦力。” 见到这张脸,被称作吕老板的中年男人略微收起不耐烦的神色,努力挤出点笑模样,凑近了一步弯下腰尽量压低了声音叮嘱着。 “好咧,您放心,咱们都是本份人,到哪儿都懂规矩!老虎、瘦猴,下车接行李。看好了啊,别让人顺手拿喽!” 睡眼朦胧的男人一边应允一边挣扎着从包裹堆里站起身,比矮个男人几乎高了一头半,满脸胡子茬从厚厚的尘土中顽强的钻出头,看着就和兵马俑差不多。 他们这伙人不多,只有八九个人,但带的行李着实不少。皮箱、背包、拉杆箱、麻袋、包袱皮……林林总总二三十件,把车门过道都快塞满了。 车厢里的其他旅客显然不愿意和这群风尘仆仆又透着彪悍的家伙发生摩擦,干脆全挤向了另一边的车门。 趁着卸车的间隙,高个男人在站台上又伸胳膊又伸腿,打拳一般好顿折腾,觉得把身体活动开了才点上根烟转着脖子四下看,眼神里既有熟悉又有陌生。 “鼠哥,这就是京城?”他这副模样很快就引来了同伴的关注,那个叫老虎,长得也最壮的大汉凑了过来,一边点烟一边问。 “必须的……上面不是写着呢!”高个男人用嘴向站台标牌方向努了努,眼神四处瞟着有点心不在焉。 “京城北站……我怎么看着还不如jyg呢?” 老虎不是不认字,只是对这里的建筑有些没信心。高高的钢架式顶棚坍塌了小半边,剩下的也锈迹斑斑。站台倒是挺宽敞,可地面铺设的石材已经剥落得坑坑洼洼,东一滩西一堆散落着不少马粪。 尽头的检票口居然是露天的,拉货的马车、汽车与扛着大包小包的旅客通通挤在一起,人喊马嘶机器轰鸣,热闹是真热闹,也确实符合脏乱差的评价。 “告诉兄弟们收敛着点,别总死盯着人看,遇到麻烦忍着点,不许动不动就抽刀子,看我眼色行事!”鼠哥终于算是把附近的情况用眼神扫完了,最终停留在那些穿黑衣服戴红袖箍腰里还别着手枪的人身上。 “放心,兄弟们知道分寸……您说姓吕的会不会拿了东西不办事,这里可是他的地头,拍屁股跑掉咱也没地方找去。” 老虎显然是听烦了这套说辞,对黑衣人也没啥兴趣。有手枪咋了,就算端长枪的站一排也不新鲜。但他对刚刚走掉的吕老板很不放心,眼神一直盯着出站口方向。 “……再等等看,大不了把东西交出去,只靠刀子咱们也没怕过谁!”鼠哥抬腕看了看手表,刚过去五分钟,不急。 “来了……还带着个戴红箍的……这老家伙会不会把咱给卖了!”烟还没抽完,鼠哥的腰眼就被老虎狠狠捅了一下。 “啧,我说啥来着,别动不动就抽家伙!把手拿出来,去和兄弟们看着行李。”不用老虎提醒,鼠哥也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吕老板和一名穿着制服的黑衣人正有说有笑的从出站口外面挤进来。 同时也看到老虎的左手伸进了后腰的衣服里,不禁皱着眉把同伴打发走,再换上一张笑脸向吕老板那边迎了过去。 “嗬嗬……驾……啪……”半个小时之后,吕老板、鼠哥、老虎和其他几个人,连同那堆小山般的包裹全被塞上一辆在出站口外等活儿的平板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和马鞭的脆响声中缓缓驶上了同样残破的公路。 此时除了车夫和吕老板,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望着眼前的景象发呆。和破破烂烂的站台相比,外面的景象更令人震撼和错乱。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右侧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棕色、黄色、红色……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颜色很是诡异! 仔细看,不完全是植物,而是被植物覆盖或者多半覆盖的高大建筑物,也就是旧世界里的楼宇。原本应该只有绿色,间或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但随着气温逐渐降低,有些植物的叶子会变色,就成了这副样子。 怎么说呢,京城的秋天有一景叫做香山红叶。届时站在西郊香山顶上往下看,树叶的颜色由深到浅直至血红,层层叠叠煞是好看。要是再有一阵风恰好吹过,山体如巨兽苏醒不停抖动着身上的五彩皮毛,顿时令人如坠画中。 现在不用去香山了,旧世界里高低错落的楼宇代替了起伏的山峦,各种攀爬类植物取代了枫树。不用居高临下也能欣赏到如画美景,顺便也把人类建筑的破败不堪完美掩饰了起来。 如果光是自然美景,可能并不会引起这些人太多惊愕,他们见识过更加广阔壮美的大自然风景。但另一边的闪闪繁星更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它们显然不是大自然创造的,百分百的人类文明! 吕老板坐在板车边缘,两条腿耷拉着随车体抖动来回乱晃,显然是坐惯了这种速度慢、颠簸大的马车。看着其他人一脸惊愕俩眼不够用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纯土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是油水很大的土鳖。做为一名合格的人贩子,肯定不能满足于光赚点好处费。这些家伙的行礼里百分百有贵重东西,否则不会花大价钱请自己利用关系逃避出站口的检查。 可是这些家伙的警惕性很高,总是把最重的几个包裹放在最里面,这一路上自己都没机会去刺探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货色。 不过没关系,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办法多的是,软的硬的都试试,反正是不能让这笔大买卖白白从眼前溜过去。像这样高质量的流民一年到头也遇不上几个,碰上必须狠咬一大口! 604 熟悉又陌生2 “鼠哥,我办事您放心,半点折扣也不会打。怎么样,东西一样不落的带出来吧?要不先让我大概估个价儿,再帮您找个好下家?” “那边是什么地方?”鼠哥没有搭吕老板的话茬儿,指着东边那一片星星闪闪问。 “眼馋吧?嘿嘿嘿,馋也没用,像咱们这样没有正式居民身份的人轻易是进不去的。那里就是东亚联盟的主基地,也就是京城的市中心。” “看到这条河没?它叫护城河,围着基地转了一大圈。它原来不是这个样子,没这么宽也没这么深,已经挖了好几年,挖出来的土都堆到河对岸去了,和城墙差不多高。” “知道啥意思不?我和你讲啊,这条河有十多米深,土墙上全是机枪大炮。。如果丧尸来了,只要弹药足够,不管有多少全得被当靶子打!” 眼看自己的试探又一次被躲了过去,吕老板也没着急,耐心的为一群来自偏僻地方的土鳖解着惑。虽然他也没有正式居民身份,同样进不去主基地,却不妨碍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 “那我们咋办?”嗓门大有时候是后天的,但有时候是天生的。吕老板就属于后者,即便两个人挨着聊天也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于是后面有人提问了。 “还能咋办,穷人到了啥时候也得靠命硬……”吕老板头也没转就怼了回去,此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就是弱智,你自己啥身份不清楚啊! “你们别听他瞎得得,联盟理事会前年就贴公告说了,到了特殊时期所有流民都允许过河避难,只是不让进城。那条土墙后面有几百米宽的空地叫做缓冲区,到时候流民就在缓冲器里待着。” 这时赶车的大爷插话了,他显然也听到了吕老板的介绍,对其中与实际情况出入太大的环节提出了更正和补充,好像还有点不屑。 “我也没说错啊,是不是不让进城!”吕老板不乐意了,这不是拆台嘛,啪啪的打脸,太影响自己的威信。 “他们是你找来的劳工?”赶车大爷回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车上的人,最后把眼光停在了吕老板身上。 “都是壮劳力,从jyg来的!”对于这个问题吕老板好像很得意,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里没水份,还用力拍了拍鼠哥的后背。 “好家伙,真不近……好好干,挖完这段河道保不齐能拿个身份证,只要肯出力吃喝就不愁喽……”赶车大爷这回没拆台,还补上几句,进一步印证了吕老板的话。 “怎么样,我办事您放心,应承好的绝不打折扣!”吕老板立马又高兴了起来,扯着大嗓门向鼠哥表功。 “老哥,点上……”鼠哥没搭理吕老板的自卖自夸,抽出根烟递到赶车大爷身前。 “……呦,不错咧……出门在外的省着点,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赶车大爷接过烟凑到眼前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烟卷夹在了耳朵上。借着举手夹烟卷的动作,侧过头冲鼠哥挤了挤眼,又向后使了个眼色。 “说的没错,要是日子好过谁乐意跑这么远就为了混口饭呢。您老要是有时间,多给俺们讲讲这边的规矩,说不定一句话就能救条命咧。” 鼠哥又抽出根烟,这次是连打火机一起递了过去,边帮大爷点上火边和同伴换了个位置,半蹲半坐的挤在了旁边,摆出一副谆谆受教的样子。 “嗨,我就是个赶车拉货跑单帮的,太细的事儿也说不清。你看啊,下火车的地方是西北角,现在咱们正往南走,要去的地方在西南角,以前叫分钟寺,单程差不多有16公里,天黑透差不多就到了。”赶车大爷虽然叼上了烟,却没打开话匣子,只是把要去的地方介绍了介绍就闭口不言了。 “老哥,听口音您是本地人吧?”鼠哥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和所有刚刚到了陌生环境里的人一样,什么都想问但又很难问到点子上,连套近乎都显得那么生疏。 “大兄弟,你这耳朵不灵,我这么重口音还能听成本地人?老家在东北,小地方,但你保不齐听说过,五常市。”可能是笨拙的表现让赶车大爷不忍再过多打击,只轻描淡写的挤兑了一句就自报家门道出了具体来历。 “五常大米?您是hlj人?”鼠哥这次的反应挺灵敏,一语就道出了准确位置。 “没错,可惜啊,现在吃不到喽……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去过五常?”赶车大爷听到有人说起了自己的家乡,谈兴好像浓了点。 “跑运输的,去五常拉过货。其实京城这地方俺也来过,还不止一次,就是地方大不太好认。” 鼠哥回答的也挺痛快,实际上在这个年代问陌生人真名和过往都是瞎扯淡。很多人是拿起嘴就说,没个准谱,一般聊天内容进入这个阶段就真属于闲聊了。 “得,咱俩还能算同行了呢……嘿嘿嘿……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更不用都认全。现在不比以往,不能随便乱走动,转来转去也就是住家附近那么点地方。” “就拿你们要去的分钟寺说吧,在西南三环外边一点,以前肯定是个繁华地方。现在也不弱,应该算全国最大的流民聚居区了,保不齐在全世界也数得上号呢。” 一般来讲,职业司机大多喜欢聊天,只要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的就没个完。新世界里的赶车大爷就等于旧世界里的出租司机+货拉拉司机,毕竟他是连人带货一起拉。 当然了,聊天对象得先看着顺眼,比如现在的鼠哥就初步得到了老头的认可,于是话就多了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问一句答半句。 “吕老板,真的那么厉害?”鼠哥听到全国最大,那张被尘土和胡子茬弄得脏乱差的脸上露出点笑模样,特意回头再向吕老板印证一下。 “可不咋滴,我办事你放心,一分钱一分货绝不糊弄人!” 自打鼠哥凑到赶车老头身边问东问西,吕老板的眼神就一直没离开两个人的后脑勺,神色里稍稍有些紧张。但只要往他这里看,立马就会换上笑容,拍着胸脯第n次强调了自己的信誉。 “老哥,我问句不太该问的话,合适不合适的您可别往心里去,就是纯好奇,没别的意思。您肯定也来了不少年头,为啥没混到那里面去呢?”鼠哥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回头又去骚扰赶车大爷了。 “嗨,这有啥该不该问的,又不是丢人的事儿。也就是你们刚来还不知道规矩,过段时间就算没人告诉也能整明白。” “我啊,是跟着工程兵从四省联盟过来的,满打满算也就刚两年。想进到那里面住着,除非你有好手艺,或者被选上当了兵,其他的都要登记排队,有名额了才成。” “就拿我来讲吧,年岁这么大,除了伺候牲口没别的手艺,人家凭啥请进去当祖宗供着?再说了,进去也不见得就好,很多人排队只是为了卖名额,就算排到了也不愿意去。” 对于这个话题赶车老头好像挺感兴趣,干脆连马鞭子都不挥舞了,从耳朵上拿下烟卷续上烟屁,一条腿踩在车板上把身体半转过来,摆出一副我给你讲明白讲透的架势。 “那、那是为啥啊!”鼠哥也不含糊,不光小问题接的恰到好处,细长的眯缝眼都睁开了,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涨涨见识的德性。 605 熟悉又陌生3 “我和你说啊,那里面是军事化管理……懂啥叫军事化不?”讲课的就烦学生听的不认真,正打算痛快痛快嘴的赶车老头,碰上鼠哥这么个求知欲极高的听众,就像是干柴遇上了烈火,谁不让讲就和谁急。 “……”鼠哥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同时旁边坐着的两个人也把头转了过来,不再去流连周围的景色,一起露出了求知欲。 “军事化管理说的就是在里面活着和当兵差不多,上面说让干啥就得干啥,说几点睡觉就得几点睡觉,几点吃饭、几点起床都是有纪律的,除了当大官的谁也不能违反。” “而且啊,里面的人没有私产,连人带家都是联盟的,就连娶媳妇也得听安排,让娶谁就得娶谁。赶上个黄花大姑娘算抄上了,分个二婚三婚的刷锅水也得接着,没理可讲!” 见到听众从一个变成了三四个,赶车老头干脆把另一条腿也盘了上来,完全不看路了,任由那匹瘦骨嶙峋的驮马自由发挥,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讲课上,手舞足蹈说得嘴角翻白沫,还一边说一边拍大腿做痛心状。 “啊……这么霸道呀……”几名听众在鼠哥的带领下一起张着嘴瞪着眼,发出了长长的惊叹。 “这还能有假吗……当流民就不一样了,如果能拿到正式身份,流民除了不能当兵当官,和里面的人其实差不太多。。该去工厂上班就上班,该去田里种地的种地,孩子照样能去学校上学。” 挣了钱除了交税都是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吃啥吃啥,想住什么房子住什么房子,想嫁谁嫁谁想娶谁娶谁。只要不作奸犯科,不被警察抓到,再有点本事能挣到吃喝,比在里面活着舒服多了!” 从说话表情上就能看出赶车老头不太喜欢东亚联盟对正式居民的管理方式,更向往过正式流民的生活,所以介绍起这部分内容时有着比较明显的倾向性。 此时车板上坐着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离得远的由同伴转述,大致搞清了这边的规定,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鼠哥。 “……那您说像我们兄弟几个啥时候能拿到正式流民的身份?”鼠哥当然也明白大家的意思,马上追了一句。 “这个嘛……就不太好说了。本来剩下这段护城河联盟没着急弄,这两年一直都是由里面的工程队慢慢挖,不知道今年为啥突然要完工了,这不才从各地招募人手……具体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嗬……驾……驾!” 这句好像触动了赶车大爷的某个开关,从表情到语气突然间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两条腿也放了下去,拿起鞭子凌空抖了声脆响,专心致志的掌控这马车不再搭话。 “几位先不要急嘛,我办事你放心,只要进了河道工地表现好一点,保不准年底工程一完工就给身份了呢。就算这次没给,到明年我也会托人走走关系,让你们往前排排。” 这下车板上的几个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吕老板,他倒是没敷衍,拍着胸脯给了个还算清晰的脉络,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儿。 “鼠哥,看那边!”对于这个解答车板上的人没一个表示怀疑的,又兴高采烈的聊了起来。当马车从向南转向东时,有人指着前方叫了起来。 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片闪烁的星光,和左边土墙里的灯光相比虽然密度上有所不及,但区域挺大。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灯光,还不是油灯,而是电灯! “老哥,那边就是您说的啥寺了吧?”鼠哥再次凑到赶车大爷旁边探头询问。 “是咧,别急,还7公里,得走好一会儿呢。”赶车大爷头也没抬。 “那这边怎么一点灯光都没有呀?”鼠哥好像没看出来大爷的态度转变,指着右侧黑漆漆的一片接着问。 “这边可不敢随便去哦……”赶车大爷终于又把头转了过来,看了一眼赶紧躲开,好像黑夜里藏着什么怪物似的。 “联盟不让去?”鼠哥好像明白了啥。 “联盟巴不得你去呢!”但被赶车大爷鄙视了。 “那是为啥?”鼠哥还不打算放弃。 “……我和你讲啊,在这里混,包括以后没准去津门那边讨生活,有两个地方是不能随便去的。一个是这里,一个就是茶淀。” “原因嘛……很简单,当年百万丧尸来袭,联盟就是在这个方向从五环路一直打到三环路以里,子弹打光了就抱着扎药包排队冲,扎药包用光了就顶着盾牌举着大刀上。” “几百个敢死队前赴后继,杀了七天七夜才把活尸杀光,那人死的海了去啦,打死的丧尸把街道都铺满了,有半米多深!” “过后联盟只清理了几片地区由流民居住,剩下的地方就那么放着没人管……据说啊,到了夜里就有冤魂出来游荡,一直能哭到天亮。” 赶车老头一点都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会养牲口,虽然嗓音并不嘹亮也不浑厚,但非常适合说神鬼故事。这段历史让他给讲的完全成了另一个版本,乃至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觉得从右侧吹来的风好像就是更凉一些! “京城保卫战我倒是听说过,可您说的不太对吧,丧尸都不是人了,也能有鬼魂儿?” 鼠哥用眼角瞥了瞥旁边几个神情明显不太自在的同伴,打算委婉的纠正一下赶车老头的口误,编故事也不能太离谱,真拿人当傻子忽悠! “这我还能说瞎话!他们死的冤枉啊,好好的人突然变成那个样子,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可是咱不杀了它们,它们就得杀了咱……也不知道这个病啥时候算个头哦。” “我个老头子活不了几年啦,就算马上病死也不太亏。可你们还年轻,能活下来除了感谢老天爷,心里也得念着联盟的好,千万不能当白眼狼。” “当年要是没有那些人去和丧尸拼命,咱们谁也活不下来,就算现在规矩严了点那也是应该的。你们既然来了就好好干活别惜力,累点不怕,还能累死咋滴。” “平时啊多听听联盟的话,少听那些没用的。这里好了大家都有活路,不能像有些人那样刚吃了几天饱饭就琢磨着害人,人在做天在看,缺德事儿干多了早晚有一天会被丧尸咬死!” 见到有人质疑自己的故事,赶车老头居然动了真感情,不光情绪越来越激动,还不停的用袖口抹着眼泪,最后直接就开骂了。 “老爷子消消气,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还得想办法活着。你们几个也别招老爷子不痛快了,来来来,咱们合计合计明天去招工点的事儿。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最好别说,免得到时候被刷下来又怪我没事先讲清楚。” 见到赶车大爷如此激动,板车上的人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再问问是谁这么缺德琢磨着害人,吕老板先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大爷的悲痛,赶紧凑到板车中部,趴在行礼堆上专心致志的听注意事项,毕竟别人的悲伤没有自己的前程重要。 “唉……嗬……驾!”赶车大爷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情绪用袖口抹了把脸,扬起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驮马也是倒霉,谁都没招就白白挨了一鞭子,还没法顶嘴,只能撒开四踢拉着板车向东狂奔,掀起一溜尘烟。 606 蛇鼠不是一窝 游四海迈着螃蟹步走下楼梯,呼扇着衣襟望了望天空。都已经九月份了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刚洗完澡只走了三层楼梯,浑身又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黏糊糊的。 要不是有事儿非得自己去处理,真不想离开楼上那具软乎乎的身体。色是刮骨钢刀,古人说的一点没错。这才几个月啊,自打勾上那个骚货,不光钱没的快,气力好像也一起没了,以前抡着大铁锹挖两方土也没现在这么累。 “四哥,黑驴回来了。他说带回来一群傻帽,大包小包的应该有点货,就是对方挺警惕,光靠动动嘴怕是拿不下来。。”脚刚刚沾上街面,左边就凑过来一条人影。 “真他妈会选时候……人呢?”游四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拒绝了递上来的香烟,依旧呼扇着衣襟,希望能来一阵小风。 “已经带到新区去了!”人影赶紧把烟收起来,换成了用帽子扇风。 “那还等什么,去看看吧!”有了这股风,游四海觉得身上凉爽了些,但呼吸依旧不太顺畅。主要是小弟的帽子上带着浓重的汗味儿,远不及楼上娘们身上的香味好闻。 “四哥,这群傻帽看上去都挺壮的,还特意花了大价钱让黑驴帮忙通关,估摸着身上应该藏着家伙呢。”一旁的小弟没有动,反而把脸凑得更近,声音压的更低。 “……操,有家伙的多了,光他们有咱们没有啊。彪子,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胆子越来越小呢!” 刚刚伸出去的脚听到这句话立马又缩了回来,但游四海马上意识到自己在手下面前失态了,挥手就是一耳光。娘的,敢让老子丢人,该打! “是是是……人手我都叫好了,就是怕一旦折腾起来惊动了那帮黑皮……”闲了半天殷勤结果白白挨了一巴掌,被称作彪子的男人把原本挺魁梧的身体躬得更弯了,但依旧没动地方。 “真他妈麻烦……找人去和你二哥说晚上卸货可能会有点动静,让他去提前打个招呼,让新区那边的黑皮别一惊一乍的。你和手下人叮嘱好,谁敢炸刺就往死里打,找准了一个招呼,别他妈都给打伤了,那全是钱懂不!” 游四海没再抡巴掌,但还是很不耐烦。游家帮从流民身上捞点油水,啥时候还得看别人眼色了!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的道理他还是很懂的,眼下不比以前,联盟高层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疯,非得急吼吼的要把护城河在年底竣工。 这才有了用优厚条件从各地招募壮年劳工的政策下来,不管理解不理解都是大势所趋,谁要是敢在此时逆潮流而动,无论有多深的根底也会被当成反面典型,严惩不贷。 但有可能让猫儿不吃腥吗?就算自己愿意网开一面,手底下几十号小弟也不会乐意。游家帮距离独霸流民区还差很远,这里养不住人,小弟们自然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古人不是说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过和以往不同了,现在不光不能把事情搞大借机吓一吓流民让他们老实点,还得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最好能提前和管理这片流民区的治安队打个招呼。只有他们愿意配合,才能吃到肉又不沾一身腥。 “四哥放心,兄弟们又不是头一次卸货,手下有准儿……过来过来……四哥请……”彪子连忙点头哈腰的表示自己不光听明白了还理解了,手一招,从旁边建筑物的阴影里马上驶过来一辆三轮车。 “听好了啊,今天的货怕是有点麻烦,都把家伙准备好。到时候听我号令,谁不听招呼坏了事儿就他妈下河挖泥去!走,出发!” 三轮车刚离开不到十米,彪子的腰立马就直了起来,背也不驮了、脸上的笑模样瞬间切换成缕缕横肉,对手下趾高气昂的训斥了起来。 直到这口气全出痛快了,才迈腿跨上自行车向三轮车追去。留在原地的十多个壮年男人也纷纷骑车的骑车,上后座的上后座,一窝蜂般尾随其后。 “又有人要倒霉喽,这帮天杀的货!唉……晦气!”街对面的路灯下有个馄饨摊,摊主是位中年妇女。游四海一伙人在的时候她头也不敢抬,直到人走远了才小声嘀咕了一句。 抬头看了看天,长叹一声不情不愿的准备收摊。今天的买卖不太如意,天气闷热怕是要下雨,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早些回去准备明天的吃食。 至于说谁要倒霉,顾不上喽。这群人是聚居区里若干帮派之一,打着劳务公司的名义强买强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吃过亏的流民几乎没有。 也不是没人敢反抗,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人多势众,又和治安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是明争还是暗斗,都不是普通流民能应付的。 就算是打死了人了,除非能真能找到证据,否则治安队也不会过问。但只要得罪过他们的人,或早或晚都会遭到报复。去哪儿找证据啊,这年头弄死几个人比打野兔还方便,随便找个废墟一塞,烂成骨头架子也没人知道。 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麻木了,好在有联盟派遣的治安队也不是全是摆样子,有了这个强力机构驻扎,那些人就不敢名目张党欺行霸市。 无非就是收点保护费、垄断了大部分临时工作机会再高价卖给急需工作的流民。只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一般没人会和这些亡命徒较真的。 其实联盟派驻的治安队对此种情况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好管也懒得管。平日里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赶上不长眼撞枪口的才会依法惩治。 “这里可比伊宁城大多了,人也多多了,还有不少女人呢!” “你他妈就知道看女人,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我死哪儿无所谓,你也别光说我,我问问你见过女人啥样子吗?傻玩意,还是童蛋子吧!” 就在馄饨摊女主人收摊的时候,西边一公里左右也有一群人进入了临时的家。虽然这片房屋看上去都是临时搭建的工棚,比较简陋,可一点不影响他们的情绪,有说有笑的。 这群人就是鼠哥和他的兄弟们,赶车老头预估的非常准,抵达时天色确实完全黑透了。吕老板说是要去找关系敲定明天找工作的事儿,让众人在指定的空工棚里等着就匆匆走了。 “先别琢磨女人了,水蛇、懒狗、肥羊,你们三去周围转转熟悉熟悉地形。老虎、小马、瘦猴,把家伙拿出来分分,每人一把枪两个弹匣,剩下的交给黄牛和笨猪找地方先藏好!” 但鼠哥自打吕老板离开就再也没笑过,一句话不说的爬上了摇摇晃晃的棚顶,举着单筒望远镜似的东西看了十多分钟,人还没下来令人匪夷所思的命令就来了。 “鼠哥,您不是说到了这里要卧虎盘龙装孙子吗?枪声一响怕是就藏不住了!”这个命令让打打闹闹兴致颇高的八个大男人顿时没了声音,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终还是那个叫老虎的壮实汉子仰着头提出了疑问。 “装孙子又不是真当孙子,要是有人想把咱们当软柿子捏,你们也愿意装孙子吗?”蹲在屋顶上的鼠哥还举着望远镜不舍得放下来,好像里面能看到大姑娘洗澡。 “……姓吕的没憋好屁?!”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还是老虎第一个想到什么,顿时脸色一沉横肉乱跳。 607 蛇鼠不是一窝2 “很可能,刚才赶车老头话里话外的提醒了我两次,每次都欲言又止。车上除了咱们几个只有姓吕的是外人,老头要防着的也只能是他。”鼠哥终于放下了望远镜,但人还没打算从棚顶下来。 “他要是想抢咱们半路上下手更合适吧……”老虎使劲儿想了想,也没回忆出赶车老头用言语暗示过什么。当时他就坐在旁边,绝大部分对话都听见了,如果有不可能没听见。 这片棚户区虽然没有东边的路灯多、人口多,但看上去也不是太荒凉的地方,少一半房间里明显住着人,从大路下来的地方还有穿黑衣戴红袖箍别着手枪的人,从常理推论不太和逻辑。 “咱们初来乍到多一份小心没亏吃……笨猪,你拿长枪找个合适的位置盯着,我只要抬手摸后脑勺就开枪。。黄牛,西边应该没人,找个废墟把东xz严实点。别图省事儿,那是咱保命的家伙,就算短时间拿不到也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鼠哥并没说老虎的推论有错,但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说完就又举起望远镜向四周巡视。 “好嘞……知道了……”立刻有两个人应声钻进了棚屋。 “傻愣着干嘛,赶紧动动吧!鼠哥,等姓吕的来了还是我出面吧,您带兄弟们掠阵就成。”老虎也不再质疑,冲剩下的几个人一摆手把大家都赶进了棚屋,但他留在了外面,仰着头冲上面小声建议着。 “我说胡杨,你怎么越来越墨迹了呢。我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别以为到了京城就不灵了。和别的地方比起来,这里才是我家!”鼠哥再次放下望远镜,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哦……你还说疆省是你家呢……”挨了一顿训老虎也踏实了,低头钻进了棚屋。但嘴里可没闲着,还在嘀嘀咕咕。 真不怪他话多,这大半年来不管走到哪儿鼠哥都说是他家。虽然每次遇到麻烦也顺利解决了,基本没怎么吃过亏,可他心里清楚,棚顶上那位习惯了满嘴跑火车,必须不能全信,尤其是关于家的话题。 胡杨,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不是重名,也不是谐音,没错,被称作老虎的粗壮汉子就是曾经和洪涛在梨城一起弄死银狼帮骨干,又在赛里木湖偶遇,最终把迫击炮和炮弹带进救赎者基地的那个淘金客小首领。 黄牛、水蛇、小马、肥羊、瘦猴、懒狗、笨猪都是他手下的淘金客,既然都到齐了,那佑罗……或者说洪涛是不是也该露面了呢? 必须啊,蹲在棚顶上的鼠哥就是洪涛。胡杨几个人非要拥立他当带头大哥,总得起个名号吧。于是他就问了问各自的年龄,发现一个同岁的也没有,还一个相同生肖的没有,干脆就用十二生肖当绰号吧,省事儿还好记。 大概半年前,胡杨按照预先的计划设宴弄死了赛里木湖的裁决者,在事先商量好的地点等到了大闹救赎者总部的洪涛,就一起向东而去。 先是到了个叫阜康的城市,在那里见到了洪涛的小仓库。面对成箱的武器弹药和军用干粮罐头,原本还有些心虚的淘金客立马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不怀疑这位大能人是吹牛了,下定决心跟着他去东亚联盟闯荡一番。 为了躲避救赎者设立在哈密一带的边防军,九个人先去附近找了几头骆驼,再把武器弹药和食物补给能装多少装多少,跟着洪涛踏上了东边的沙漠戈壁。历经千辛万苦,沿着中蒙边境线饶了一大圈才抵达jyg市。 原本是打算在这里搭乘运油火车继续向东,没想到刚靠近车站就被东亚联盟的士兵给抓了壮丁,不由分说全扔到了附近的机场去当劳工。吃饱穿暖没问题,每天的劳动量也不是很大,但就是不让离开,非得把机场改造完不可。 别看洪涛混蛋起来六亲不认,可是面对东亚联盟的正规军却秒怂了,带着胡杨他们老老实实的当上了苦力。 按照他的解释,杀了萨宾救赎者肯定不答应,西边是回不去了,要再把东亚联盟士兵杀了,就真成了流浪狗,为了将来考量只能先忍一忍。 这话也不能说完全不对,但洪涛还有个小心思没说,他想仔细留意下东亚联盟这么着急修复机场想干啥,是不是和进攻救赎者有关。 果不其然,修复机场的主力并不是流民,而是来自东亚联盟的正规军,或者叫工程兵。洪涛只和这些军人接近了两天,就知道他们大概来自什么地方,长安的分基地! 至于说是不是要打仗,只要看看时不时就从车站开来的一辆辆大卡车和全副武装的军人,答案基本也就一目了然了。 但机场还没修好呢,情况就发生了180度转变,东亚联盟集结在附近的正规军日渐减少,工程兵数量也不再增加,工程进度好像也没人玩命催了。 经过多方打听,证明了洪涛的猜测,东亚联盟暂停了准备对救赎者发起的军事行动,转而以中立者身份参加了救赎者、反抗军的双方和谈。 这下洪涛就放心了,看起来孙大成没有说一套做一套,不管是不是做样子,也按照约定完成了部分许诺,自己也就不用想办法回去再来一次斩首行动。 在机场足足干了三个月,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吕伟安。这家伙自称是游龙劳务公司的业务员,不光拿着东亚联盟的招工广告招募工人,还暗示有很铁的关系可以免检通关。 本来洪涛是不信的,更不用别人帮着介绍啥工作,但听到免检通关之后不得不动心。人好办,可是武器弹药咋办呢。就算回到熟悉的地方身上没点武器也心虚,如果真能带进去付出点财物也是很值得的。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洪涛用香烟、罐头和少量武器当做酬劳,与吕伟安达成了私下协议。他不光要负责通关,还得帮忙找住处。 原本一切都进展得挺顺利,洪涛也不怕吕伟安反悔。虽然说到了东亚联盟地盘上规矩变了,可弄死个把人真不算太难。 但赶车老头的反应,让自己又不得不重新审视目前的状况。看老头的意思他很可能认识吕伟安,或者认识这类人的行为方式,一眼就看出自己要被人当傻瓜蒙骗,这才用比较含蓄的言语提点。 为什么不直接说呢,很显然,赶车大爷害怕遭到报复。这又说明吕伟安很有手段,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 面对这个遭遇洪涛心里没有半点愤怒,别说愤怒,连不满都没有。他独自一人在疆省生活时只要想加入人群,十次有十次会遇到类似的麻烦,早就习以为常了。 虽然说这里是很多流民口中如天堂般的东亚联盟总部所在地,却没让他觉得真是到了天堂。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何为江湖?在武打中江湖是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是喝最烈的酒,爱最美的人;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在现实世界里,江湖就没那么文艺了,变成了人与人的明争暗斗,是每个人想活下去、尽可能活得更好的战场。有阳春白雪,但更多的还是蝇营苟且、狼狈为奸、欺善怕恶、争权夺利。 无论东亚联盟管理的多好,也不可能只用几年时间就把人类的本性抹掉,营造出一个没有欺凌、剥削、苦难的乌托邦,这一点洪涛百分之一千肯定。 608 蛇鼠不是一窝3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这里不光不是乌托邦,还比伊宁的流民聚居区更黑暗、更龌龊、更充满了赤果果的斗争。具体原因是什么目前还看不清,但其中肯定离不开一个问题,人太多! 伊宁城外的流民区人口不过小几千,最大的势力只有救赎者一个,不管是剥削还是压迫都非常直接明了,硬邦邦的。 京城的流民区则要大出去十几倍不止,听赶车大爷的介绍,这里只是其中一个最大的,在城北和津门还有好几个,人口总数不下十万。 面对如此庞大的流民群体,东亚联盟就不能再像救赎者那样直接管理具体事物了,为了降低成本和难度只能分层。说白了就是一级一级的把管理目标和任务转包下去,在这个过程中要是不产生副作用那就不是人类了。 “鼠……呃……你这个名字起的有点缺德,我听过自称龙虎豹的,最次也得弄个牛马,哪儿有叫自己耗子的,这玩意也不吉利呀。” “嘿嘿嘿……来来来几位兄弟,见过咱们的游四哥。。以后大家的安全就全靠四哥照看了,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四哥讲。他老人家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能帮的一定帮,帮不了的也会指条明路。” 这不,副作用说来还就来了,吕老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十多个迈着螃蟹步的男人。堵在窝棚门口,非常俗套的说起了开场白。此时他脸上的笑容算是完全绽放开了,充满了得意、自信和欣慰,唯独没有和善。 “见过游四哥……我们兄弟几个初来乍到,对此地的规矩肯定是不懂的,但做人的规矩还知道点。要是游四哥不是太忙就劳烦您给讲讲,这点见面礼是兄弟们的一份心,不成敬意,等日后有了收入,必定再给您弄份大的!” 在这群人刚进入聚居区时洪涛就在热瞄里看到了,立刻下了窝棚把情况通报给其他人。别看算上他只有9个人,可都是每天提着脑袋搏命的淘金客,面对此种情况丝毫没有胆怯和慌乱,每个人该干啥、站在什么位置最有利,根本不用叮嘱,全都成了本能。 洪涛此时唯一需要亲力亲为的就是出面卖笑装孙子,顺便再把两条雪莲烟双手奉上。如果对方接了那就皆大欢喜,不嫌弃棚子里简陋还可以请进来喝两杯用葡萄私酿的小酒。能不能成为朋友都是后话,对地头蛇必要的尊敬一点不会少。 这次回来并不打算找机会东山再起,纯粹是走投无路,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朱玛和两个孩子,真不想挑战此地的原有势力,更不愿意采用太激烈的手段出名。 “出手挺大方啊……想听规矩是吧,彪子,和他们讲讲。”两条烟被吕老板接过去拿给了后面的大光头,这个被称作游四哥的家伙派头挺足,连正眼都没搭随手就扔给了手下,冲旁边努了努嘴。 “想在这里待下去就得先和我们游龙劳务公司签合同,同时缴纳押金。以后公司给你们派活,每一笔工钱要扣一半当做管理费和房租,剩下的除了生活费先挂在公司账上,什么时候工程完了再统一发放。” “现在先把你们的行礼都搬出来,除了随身物品铺盖之类的,所有东西先由公司保管,需要的时候找我来拿。我叫黄彪,听明白了吗!” 彪子立马站了出来,把前襟一撩露出肚子上纹的虎头,双手叉着腰开始宣布公司章程。一边说一边拿眼角挨个瞥了一遍,最终停留在老虎脸上。 “吕老板,这事儿好像和我们当初说的不太一样呐……”谁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洪涛也把笑脸收了起来,没搭理呲牙瞪眼的彪子,转头望向吕老板。 “呵呵呵,别误会啊,公司如此操作也是替你们着想。这里不比别处,人多手杂,贵重东西放不住。四哥是怕大家辛辛苦苦干了半天,结果全便宜了别人。” 就算身后有十多名壮汉撑腰,吕老板依旧让这一眼看得有些遍体生寒。可是肉都送到嘴边了肯定不能不张嘴,只好摆出赖皮赖脸的德性,把抢劫愣说成了行善。 说话间天空中划过一道蓝色的闪电,随着清脆的炸雷由远及近,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不算太密集但个体很大,很显然一场雷阵雨即将来临。 “啧……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兄弟几个都有洁癖,不愿意让外人碰自己的东西。既然游四哥的规矩这么大,那我们也就不便打扰了。只是有点晚,天气还不太好,能不能先借贵宝地避避雨,明早再搬家?” 洪涛刚想伸手去摸脑袋,半截又放了下来,任凭雨点砸落。皱着眉裂开嘴勉强算是笑吧,继续谋求着和平共处。哪怕退一步,不要回已经送出去的见面礼,不追回付给吕老板的费用,吃点亏。 “少废话,你他妈是不是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这儿是公共厕所了!去去去,让他们知道知道规矩,麻利着点,真他妈倒霉!” 这次是游四海直接开腔了,他出来的时候没带伞,大光头被雨点直接砸上湿乎乎的很不舒服。一想起刚洗的澡刚换的衣服全得泡汤,心里就升起了无名火。面对这几个初来乍到的土包子半点耐心也没了,手一挥,软的不成来硬的吧! 游龙帮的打手们同样很不耐烦,就算没洗澡没换衣服,谁又乐意站在棚户区里让大雨浇一遍呢。这里原本是高速路两侧的绿化带,棚屋都是临时搭建的,地面全是泥土,下完雨保准两脚泥,速战速决才是正道。 把这群刚来的土老帽干趴下,拿了值钱的东西赶紧走人。要是收获足够多,四哥一高兴赏下点来,晚上说不定还能去大洋路的按摩店里找姑娘爽爽。 “噗……噗噗……嗵嗵嗵……”可是还没等他们举着棍棒冲起来,对面突然闪出两朵火光,伴随着轻微的闷响。然后有些人就像中了魔法,身形一顿立刻就倒了下去。 “我艹……他们有……” 如果放在旧世界里没几个人会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但新世界里的人对枪支都不陌生,当下就有人明白这伙人不光有枪还一言不合就搂火。咋办呢,没辙,掏枪和他们干呗。虽然已经好久没碰到过这么硬的茬子了,但也不是太生疏。 “砰……砰……卡拉拉……”但古人说的好,一步慢步步慢。游四海的骂声刚刚出口,手还没摸到枪柄,百十米外的废墟里就又闪起了火光。这次的响动有点大,火光也更亮。 同时游四海的胸口也开了花,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撞得倒飞了出去,仰面朝天跌在刚刚被打湿的土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巧的是天空中刚好划过一道闪电,雨点随之变得密集,接着就是一连串雷声滚过,把发生在棚户区深处的嘈杂全都掩盖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风也一起来凑热闹,追赶着雨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大地上所有的东西,包括站着的人和躺着的人。鲜红的血液来不及渗入土地就被稀释成了淡淡的粉色,汇成一股股水流,快速涌向了远处的洼地。 这场枪战只持续了十秒钟左右,在三支手枪和一支自动步枪的快速点射下,游四海连同他手下的十四名壮汉人均最少分配到了一颗子弹,连掏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横七竖八的变成了一地尸体。 609 血色之夜 和每天与丧尸搏命、与竞争对手拼命的淘金客比起来,这些常年混迹于流民区的混混弱的有点不像话,除了洪涛、老虎、小马和笨猪之外,其余几个人根本没开枪,只是跑了跑位,准备堵截有可能逃走的方向,战斗就结束了。 哦不对,小马正骑在吕老板腰上用刀子死死顶住其脖颈。别看他长得很普通,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用刀子杀人利落极了。 这家伙是个回民,祖上几代都以贩卖牛羊肉为生。丧尸病爆发之前在靠近啤酒城的市郊开了个小肉铺,屠宰和烹饪肉食的手艺非常娴熟。 当了淘金客之后,他又把这门技术用到了杀人上,隔着衣服说扎什么内脏就扎什么内脏,甚至可以做到精密控制出不出血、出多少、是喷射还是慢慢流的程度。 在穿越中蒙边境的戈壁沙漠时会碰上一群一群的骆驼,那些畜生只要被他靠近立马卧倒投降,让干嘛干嘛,听话极了。。胡杨说他身上有杀气,人感觉不到但动物能察觉,那不是听话是吓瘫了,就像绵羊见到了狼。 “鼠鼠鼠……”吕老板比一般人厉害,他居然也感觉到了小马身上的杀气,不光身体瘫了嘴也有点瓢,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 “别套近乎,我没你这样的侄子。老虎,外面你处理。小马,把他弄进去!”大雨已经把天地间弄成了灰蒙蒙一片,洪涛也被淋成了落汤鸡。这倒省了找水洗脸,干脆就在雨地里仰着头抹了几把。 “……你丫不会是拉了吧?”棚屋里除了用几块木板草草搭起来的大通铺啥也没有,为了不把今晚睡觉的地方弄湿,洪涛只能蹲在地上。等小马把浑身瘫软的吕老板拉进来,不由自主抽了抽鼻子,味道不太对! “鼠哥……鼠爷爷……饶命、饶命……我家里还有孩子,您就当个屁把我放了吧……”吕老板此时已经顾不上裤裆里的粘稠了,腿用不上劲儿就用胳膊肘往前爬,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声泪俱下。 “没有八十岁老母?”洪涛本想去换身衣服,可是想到一会儿没准还得跑路又放弃了。 “真、真有孩子,刚四岁……就住在东边不远。我、我有点积蓄,都给您……”见到没马上挨枪和刀子,吕老板的力气好像恢复过来点,勉强跪了起来,但磕头没敢停。 “你看我像打家劫舍的吗?坐好了回答我几个问题,说实话没准能保住小命,想不想努力争取下?”留下一个活口不是事先商量好的,但大家一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了小半年,已经有了默契,至于杀不杀洪涛也没想好。 “想想想,您问,我只要知道一个字不敢乱说!”精神作用还是很大的,一听说自己有可能不死,哪怕没有任何保障,吕老板立马就不结巴了。 “我杀了这么多人,会有什么后果?” “……游中宁肯定会追查,只要问问游四海今晚去哪儿了这事儿就瞒不住。鼠爷、鼠爷,我保证不说,我马上抱着孩子去北城再也不回来了……呜呜呜……鼠爷饶命啊,我也是被迫的,不帮公司跑业务全家就得饿死……” 第一个问题吕老板回答的挺痛快,但说着说着又开始磕头求饶了,还加上了呜咽。很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是最直接的目击者,要是想毁尸灭迹,第一个应该弄死的就是他。 “小马,他要是再哭哭啼啼,就往腰子上捅一刀,别插太深,让他慢慢疼死!”洪涛最烦女人哭,更讨厌男人哭,有事儿说事儿,要是眼泪能救命,自己的两只眼早就哭瞎了。 “不不不……我有办法!我认识城北的劳务公司老大,凭各位大哥的身手去了肯定能混个职位干干,游中宁也找不到那边去!” 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小马,再看看那把异常尖锐的小刀,吕老板不由自主捂住了腰眼,但马上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咬了咬牙开始帮忙想办法处理后事。 “游中宁是游四海的爹?”对这个建议洪涛兴趣不大,要是想在苦哈哈们身上吸血何必跑这么远呢,无论在啤酒城还是伊宁都有大把机会。佑罗就是佑罗,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哦对,我忘了我忘了,游中宁是游龙帮老大,也是游龙劳务公司的总经理。游四海叫他表哥,听口音应该是一个地方来的,具体是哪儿我真不知道……” “把这个公司的情况说说,还有这边的规矩……不是你们的规矩,是联盟定的规矩!” 不想跑路就得解决问题,现在游四海和他的手下都被一锅端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洪涛想大致了解一下东亚联盟的具体管理模式,看看有没有空子可钻。 半个小时之后雨小了,尸体早被拖到西边的废墟里草草掩埋掉,洪涛带着人连同吕老板一起出了棚屋,骑上游四海一伙人丢下的自行车和三轮车,横穿高速公路进入了东边那片灯光更多的流民区。 按照吕伟安的交待,在东亚联盟建立的流民区里杀人,麻烦还是不小的。如果被穿黑衣服戴红箍的治安队当场抓住,除非能证明是正当防卫,否则一律会被扔到矿山、油井里服苦役,至今为止还没听说有活着回来的。 要是当时跑掉了,但事后被人告发,治安队也会贴出悬赏通缉令找人。这个玩意还不光在一个地方贴,只要属于联盟控制区全会张贴。 换句话讲,谁上了悬赏通缉令,不光没法在京城、津门的流民区里待,就连长安和东三省那边的流民区也没法待了,被认出来同样要被抓捕。 那洪涛他们是不是就只能趁着没人发现赶紧远走他乡,向南一直过长江去投奔东南联盟呢?也不尽然。东亚联盟对流民区的管理还达不到严丝合缝的程度,只要没人告发或者找不到证据,法官没法定罪,治安队自然也没法抓人。 实际上在流民区盘踞的各种黑势力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人命,但没有人证物证没法抓,法院更不能判,大多数全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目前洪涛他们就处于有人告发就要被治安队带走问话,没人告发屁事儿没有的岔路口上。 以吕伟安的判断,游四海的表哥游中宁与流民区治安队的关系不错,如果让他知道了表弟去新区卸货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肯定会请治安队出面抓人。 秉公执法就别想了,上点手段非常平常。当然了,如果真没犯法也不会太过分,还是要放出来的。但吕伟安认为,就算他不说,棚户区里住着那么多流民,百分百架不住游中宁手下和治安队的盘问。 一旦有了太多证词,治安队就能重点审问了,甚至上更厉害的手段。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没抗住,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暴露的。 难道说就没救了吗?也不是,啥叫地头蛇啊,吕伟安就算一条小蛇。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给洪涛出了个一劳永逸的狠招儿,连游中宁一起弄死,这样的话就没有原告了,自然也没有治安队调查。 道理是对,可洪涛还有个疑问,难道说十几口子大活人突然消失,还不是默默无闻的普通流民,而是在最大的流民区里小有一号的游龙劳务公司老板和职员,就没人会问起吗? “在流民区里有个潜规则,加入劳务公司就等于没了身份,算是黑户。”吕老板是这么答复的。 610 横财 “扎他肾!”洪涛冲小马撇了撇嘴。 “真滴真滴,联盟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在流民区里欺行霸市,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管理。假如把劳务公司都清理掉,这里的人口会少三分之一。尤其是青壮年流民多一半都是他们从西边、南边骗来的,就像……” 小马的刀子还没拿出来吕伟安就像真被扎了似的,一手捂着腰一手冲洪涛作揖,忙不迭的把详情全都讲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故意要隐瞒,说一半留一半是他的职业病,大部分时候后面这一段是用不着明说的,比如当初和洪涛介绍去东亚联盟当劳工时。 “那天天打打杀杀的,这里的人口不是减少的更快!”对于这番解释洪涛还是不太相信,有重大逻辑漏洞,不合理。 “……除了鼠爷您这次,每年因为争夺地盘发生的仇杀最多也就死了十几个……您放心,只要是公司之间的争斗,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当做没看见,包括那些戴红箍的黑狗!” “哦,就是治安队。。他们根本不管谁来经营公司,只要没人把流民们逼得活不下去就够了。实际上这里的流民虽然也受欺负盘剥,和其它地方比起来照样要好不少。” 吕伟安这段时间一直在偷偷掐自己的大腿,试图找到做梦的证据。狠人他见过,能打的人也见过,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弄死十几个人,还面不改色心不跳,马上又计划着去杀更多人的……咋形容他都不知道了。 可惜大腿都快掐破了,每次都能感觉到疼。好像有句名言,生活就像那啥,既然反抗不了就试着去享受。他此时就在努力让自己去享受,拼了命的试图从恐惧中找到一点点安慰。比如把这伙人伺候舒服,侥幸保住小命。 血色之夜!当洪涛大概搞明白了这里的官方规则和潜规则之后,一分钟也没耽误,冒着雨丝就钻进了那幢二层小楼。 最后一个进去的老虎伸手摘下门口挂着招牌,把它当做门栓卡在了门把手上,然后掏出手枪缩进了旁边的角落,死死盯着楼梯。 “救命……救命……杀人啦……”片刻之后,一楼和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和人声嘶喊。一个半拉身子都被血浸透的男人三步并做一步从楼上窜了下来,边跑边喊,声嘶力竭。 “噗噗……当啷啷啷……咣当!” 眼看就要跑到楼门口了,侧后方突然响起两声闷响,接着是金属与地面碰撞的清脆。男人一头撞在了招牌上,身体随之瘫软在地。从胸口喷出一股鲜血,把游龙劳务公司几个字染成了红色。 又是整整十一条人命在几分钟之内全部停止了呼吸,但没人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有个别冒雨赶路的人见到房间里人影晃动火光频闪,像是有人在用热武器打斗,看清楚这座建筑之后也都把头扭向别处,再也不去多看一眼。 “他、他就是游中宁……他是会计……他是公司的三把手,主要负责后勤……” 吕伟安是跟着鼠哥第一批冲进二楼房间的,或者说是被推在前面当了挡箭牌。好在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房间里的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支手枪发射的子弹撂倒。 然后开始一个一个的辨认目标,每认清楚一张面孔就会有一颗子弹钻进那颗头颅。到了楼下继续辨认时,他已经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正在往外吐苦胆水。 点清了尸体,确认没有游龙公司的重要人物漏网,洪涛也没急着离开,依旧让老虎在门口盯着外面的动静,其他人开始清点战利品。他自己则拽着吕伟安回到二楼那间摆着全套硬木家具的大办公室四下翻找。 不愧是公司一把手的老窝,房间里的好东西确实不少,比如里屋床头柜上放着的机械表和闹钟,还有柜子抽屉里的一把手枪。 再比如大班台下面的小保险柜,门上不光插着钥匙还没锁。里面除了一摞账本、两把手枪、多半盒子弹,还有很多沉甸甸的纸卷和一小沓钞票。 全是红灿灿的百元大钞,应该有大几千,但洪涛拿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久,表情非常费解。钞票的印刷没问题,纸张也没问题,可只印了一面,另一面除了少量的线条啥图案都没有! “这是什么玩意?”很明显,这些钞票是半成品或者残次品,难不成这位游总经理还有收集错版钱币的爱好? “呃……是钱,联盟发行的货币,面额和旧世界的一样。”即便房间里的三具尸体已经被拖出去集中到了一楼,可吕伟安看到地面上的血迹、碎骨和软组织依旧两腿发软、喉咙发痒,只好强忍着呕吐感努力不去看。 “哗啦啦……这些也是?”洪涛又拿起一个纸卷,双手用力掰开,里面掉出几枚旧世界里的一元钱钢镚。和那些半成品钞票一样,钢镚也是半成品。只不过这次更过份,除了边缘有滚花之外,正反面图案一概全无,是个白板。 “对,这是一元钱……这个是五毛的……您发财了!”吕伟安舔了舔嘴唇,自打看到这堆纸币和钢镚,他胃里的呕吐感好像减轻了不少。 干脆也拿起一个纸卷掰开,倒出里面红铜颜色的钢镚捧在手心里继续介绍。还别说,沉甸甸的手感和特有的碰撞声让他完全忘掉了恐惧与不适,居然还咧嘴露出点笑容。 “真是好算计,连发行钱币都偷懒……”洪涛也在笑,他大概明白了这些半成品钱币是从哪儿来的了。大观园那边有个造币厂,平日里戒备森严,可是随着丧尸病爆发肯定也不能独善其身。 东亚联盟在需要发行货币时就想到了那个地方,也确实是个好主意。不管用什么玩意代替都不如直接拿正式发行的钱币好用。 这玩意除了印刷机械,油墨、纸张都是独一无二的,至少在现阶段没人能仿造出来,完美满足了货币的唯一性。 更让人拍案叫绝的就是这些半成品钱币,要是把成品直接拿来用,东亚联盟的小经济环境用不了多久就得崩溃,全国各地都有旧世界发行的钞票,数量太多,根本没法杜绝流通。 可半成品就不一样了,就算在上海还有纸币厂,也很难找到完成度一模一样的半成品。真假都不用验钞机,一眼就能分辨。 “你骗一个流民回来能得到多少报酬?”既然是钱,那洪涛就不能免俗,全装起来吧。不过这些钱的购买力肯定和旧世界里不一样,想完全搞清楚需要时间,但现在只需问一个问题就能起到举一反三的作用。 “鼠爷……饶命……”正沉浸在金钱满把抓的舒适感中,吕伟安听到这个问题,刚刚站直的腿又开始打弯了。 “恭喜你,暂时能活下去了,但最好别叫我爷,更不要一见到我就哭丧着脸。来,这张算今天带路的报酬,别说不要,我送出去东西只有死人才有资格拒绝!”俗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洪涛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同时瞪起三角眼。 “我、我能拿到四块钱……”吕伟安颤颤巍巍的双手接过百元大钞,像捧圣旨一般捧在手心里。 “什么!我就值四块钱!”刚把三角眼收回去,露出点笑模样的洪涛突然连眉毛都立了起来,呲着大白牙凑了过去,像是要咬人。 “不、不敢……我一分钱也不要……不是不是……是游四海给的价格,我就是跑跑腿……”吕伟安又要吐,可是不敢吐,只好强忍着内心的绝望,闭上眼等死。 611 不是我不明白 “他妈的,我还不如包饼干贵!来,这把椅子不错,帮我搬下去……对了,你家附近有没有能住的空房子?”这边的物价到底是什么样子洪涛心里已经有点谱儿了,别看人口比伊宁那边多十几倍,但物价应该相对没什么大变化。 人口,或者叫劳动力,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硬通货,介绍一个流民过来就能得到四块钱好处费,要说也真不算低了。不过到底是低是高,还得看一种货物的价格才能全面评价,比如说粮食。 “没……没有太合适的……”一听说这帮杀神要靠近自己的家,还打算住在附近,吕伟安又差点拉裤兜子。在他看来今天不光要被杀人灭口,搞不好还得株连九族。 “吕老板,做人要识时务。深呼吸之后仔细想想,事到如今了你要是没有点破釜沉舟的勇气,有希望保住小命吗?现在光求饶是没用的,你得绞尽脑汁让自己变得有价值。。我先考考你,就目前来讲什么人才最有价值呢?” 洪涛不想每说一句话都去安慰吕伟安一次,这家伙的脑袋并不太灵光,或者说没啥胆识,可现在除了他也没人能马上为自己所用,只能先凑合凑合。可凑合的前提也得能将就着用,要是一点用没有还不如也去一楼当尸体。 “……有有有,有房子住……就是条件不如这里好,怕您几位看不上!”还成,吕伟安也没笨到怎么点拨也不透的程度,他用实际行动体现出来一点价值。 吕伟安没说谎,他住的地方就在游龙公司这条街的东边,街道更窄、房屋更破旧。大体上相当于旧世界里的商业街与老城住宅区的差距。 商铺很少,路灯也少,不过比起最西边的新棚户区又要好上不少,至少脚下踩的还有一部分柏油路,没那么多泥土。 这是一桩临街的三层楼,从窗口透出的亮光推测应该已经住满了,而且防卫的很严密。在那扇用废旧钢板和钢筋加固过的楼门里还站着两名端着长枪的守卫。 即便吕伟安是这里的住户,想带朋友回家也是被严格限制的,每次不超过两人,且不能携带武器进入。但这并不是联盟制定的规则,而是由流民们自发组织的联防机制。 洪涛在问清楚两名保安的来历之后,和小马交出了配枪,再被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才在警惕的眼神中走进了铁门。 “他们拿的是自制步枪?” 这时洪涛又发现了一个细微差别,两名保安拿的枪看上去有些粗糙,甚至连焊点都没有磨平,明显不是旧世界的产品。晚上在棚户区杀死的十多个人身上也搜出了几把枪,不管多破旧毕竟是制式的。 “从北面市场上买的!”眼看就要进入自己家,吕伟安的心情很忐忑,连带着话都少了。 “联盟允许流民持有枪支吗?”流民区居然有枪械贩卖,这一点又和救赎者控制区不太相同。洪涛打算问清楚这里的武力值到底在什么水平,以便决定以后自己一伙人的武装程度。 如果不限制的话,那就没必要再把偷运进来的武器装备藏起来了,扛着火箭筒逛街多拉风啊,看谁没事儿再敢随便打歪主意。 “原则上讲不允许持有旧世界里的制式武器,但规定是规定,有时候变通的方法很多。比如说拆掉枪柄换上个自制的,就不能算制式武器了。不过这类武器的价格很高,大多数流民买不起,只能用自制的代替。别看样子丑了点,在近距离威力很大……到了……” 三楼最靠东边的房门就是吕伟安家,应该是个两居室,屋里确实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一个人趴在桌上借着油灯的光亮画画呢。见到吕伟安进门脸上刚绽放出笑容,又被后面跟着的洪涛和小马给吓了回去。 “呦,小伙子,叫声爷爷这个就归你啦,闻闻,香不香!”不用太详细的问,洪涛就相信小男孩是吕伟安的儿子。基因起作用了,两人长得眉眼之间很像。做为不撒谎的奖励,摸出半块巧克力递了过去。 “……”小男孩愣是没接,眼神里也没有太多渴望,直勾勾的盯着父亲看。 “拿、拿着吧……这是爸爸的长辈,你得叫……爷爷!”吕伟安此时已经完全投降了,不用任何暗示立马就满足了洪涛的恶趣。其实小男孩叫声爷爷真不亏,他直接叫爷爷也得算占便宜。 “这是坦克车吗?”小马此时已经把里屋检查过了,微微点头示意没发现异常,洪涛才敢离开房门走到桌边低头看了看。 “自行高炮……”小男孩还挺有礼貌,当着外人没有马上打开巧克力的包装纸。 “厉害,画的不错,好好画,以后爷爷再来的时候还给你奖励……吕老板,你不是要去厕所吗,抓点紧,这么晚了别耽误孩子休息。” 这个回答让洪涛伸出两根大拇指,就好像看到了少年梵高,眼珠子瞪得溜圆,满脸全是惊愕。不过他做得很不彻底,或者叫敷衍,转头就向外边走。 吕伟安很快就跟了出来,衣服和裤子都换了,身上那股子生屎味道基本没了,手里还拿着把雨伞,到了楼门口很主动的撑起来遮在洪涛头上。 “我都淋透了,打伞还有意义吗?你自己撑吧,孩子的妈妈呢?”但洪涛没领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开始问东问西。 小男孩的年岁肯定是丧尸病爆发之后出生的,能在新世界的流民区里娶到媳妇,不能说很难,也不会太容易,除非他们两口子都是一起幸存下来的。难道说这个没啥人品的家伙有那么幸运,或者当年还曾经在基地里待过? 如果是后者,那对不起了,必须死。鬼才知道他当年是不是见过自己,晚上看不清天亮之后就很难讲了,这种风险不能冒。 “他妈妈……是借孕的……”吕伟安既不敢再把伞举过去,又不敢自己打着,动作非常别扭,说出来的词汇更别扭。 “啥玩意?借孕……借腹生子?”果然,洪涛的眼睛又开始往三角形凑,都啥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搞这一套呢。 “不不不,不是借腹生子……也差不多,就是花钱请人生个孩子……”吕伟安干脆也不打伞了,吭叽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汇把孩子的来历讲清楚。 “艹,这倒是个致富的好手段。小马,你听说过吗?”今天洪涛觉得真有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新鲜,听啥都好奇。为了证实是不是自己与社会有些脱节了,必须再听听小马的意见。 “咱们那边根本没几个女人……”小马和洪涛的反应不太一样,两眼硕硕放光芒,没有求知欲全是欲望。 到底啥叫借腹生子呢?顾名思义,你想要孩子但又娶不起媳妇,咋办呢?没关系,有人能满足这种需求。你拿出一笔钱,比如十块钱或者更多,去找个女人同居,等她怀孕生下孩子就归你。 但和旧世界里的私生子不同,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不会认的,因为她们把给男人生孩子当成了一种工作,谁给钱就帮谁生。孩子产下来,身体养好,马上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做为孩子的生母,她们以后和这个孩子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也别去找,人家也不会认。完全就是拿钱办事,和去商场买东西差不多,且不管保修,更不能退货。 612 不是我不明白2 别误会,按照吕伟安的说法,这些女人并不是被迫的,也没人在背后遥控胁迫,她们全是自愿的。而且这种生意非常火爆,很多流民拼了命干几年,攒够了钱都愿意找个女人给自己生孩子,简直就是供不应求。 那为啥不多花点钱娶个媳妇呢?这是洪涛自然而然的想法,结果吕伟安的回答很简单,大部分流民养不起媳妇和孩子,只能二选一! 除了正式居民每年都按照法律集体结婚,并由联盟负担一部分养孩子的开销,大部分流民的收入并不稳定,一旦找不到工作,媳妇孩子就得跟着一起挨饿。 这样一来就算你乐意娶,很多女人也不见得乐意嫁。可大部分男人又都有繁育后代的需求,于是就催生出这么一个产业。最开始只是个别女人私底下偷偷做,慢慢的产业链逐渐完善,从业人数也越来越多。 而且这些女人并不全是因为穷困潦倒才出自下策的,很多人都是自愿放弃进入基地当正式居民的机会,主动来从事这个行业。。 她们不愿意每天受军事化管理,像机器人一般辛勤劳作,更不愿意简单的通过出卖身体和尊严,但又想过上比较舒适的生活,替男人生孩子正好满足了这部分人的需求。 “那老了怎么办呢?”洪涛对这个说法能理解一部分,但还有不太明白的地方。 “首先要能活到老……很多人因为一次感冒发烧或者拉肚子就一病不起了,就算能吃得起药也不见得可以治好……”要不是洪涛手里拿着枪,吕伟安必须用看傻子般的眼神来回答这个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现实。 “你当年花了多少钱?”小马突然说话了。 “十五块……还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就是价格要贵一些。我认识个人,他说不定能找到第一胎的……”和洪涛比起来吕伟安好像更害怕这个沉默寡言、手里总握着刀子的年轻人,忙不迭的展示着自己的价值。 “房子呢!”洪涛回头瞪了一眼满眼红光的小马,打断了这个话题。 唉,古人说的太对了,食色性也。刚吃饱饭,自身安全还得不到保证呢就开始琢磨下半身的幸福了。而且不光是小马,老虎他们如果听到了估计眼珠子照样通红。 “前面就是……”吕伟安缩了缩脖子,恢复成受气包德性,颤巍巍的指着街对面的一座四层小楼。 “那边的高层为什么一点灯光都没有?”洪涛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好半天才琢磨过来,凡是亮灯的房屋就没一个在高层建筑里,顶多三四层。 “呃……修不起、也不安全!”吕伟安眼神里又闪过一丝鄙视,很快掩饰了过去,老老实实的开始了讲述。这次没等洪涛问,凡是牵扯到流民区住房的问题基本都涵盖了。 没错,洪涛发现的问题确实存在,原因很简单,就一个,高层建筑不安全!不是指治安方面不安全,而是建筑物本身。 京城附近虽然没有发生过疆省那样的大地震,但也不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十年间大大小小的地震也有过不少次,其中震感比较强、破坏力比较大的就有两次。 经过这两次地震,大多高层建筑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比如出现裂纹、墙体脱落、门窗走形啥的。有些质量本来就不太好的,干脆发生了坍塌。 在这种情况下,幸存者就不太敢选择高层建筑当家了,生怕再来一次想跑都跑不出来。不如选择平房或者低层建筑居住,就算不太结实也没事,跑起来方便。 另外低层建筑尤其是砖混结构的老楼比较好维修,随便从别的建筑上拆点砖瓦回来就能改造得更舒服、更安全,利用率又比平房高很多倍,所以备受青睐。 吕伟安给洪涛推荐的四层小楼就是这条街上比较高档的出租房,或者叫公寓。住在这里面的人大多是收入比较高、工作相对稳定的流民。按照旧世界的说法这属于高档住宅区,出入除了白领就是小中产。 而这座四层楼也属于公司财产,不过这家公司不是玩劳动力的,而是玩房地产的,名字还挺特别,秀山太太公寓。 没错,这是一家由日本幸存者开办的公司,一把手还是个日本女人。但洪涛没见到她,一楼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老头,应该也是日本人,汉语说的挺好,但口音还没改过来。 “我艹……”刚进入楼门的时候,洪涛就把国粹忍不住喷了出来。如果不看外面,这里很有点外交公寓的味道。 门厅里正有几个小孩跑来跑去,旁边还有家餐厅,里面坐着十多个人。不管孩子还是大人,多一半都带着明显的外国特征。穿的也比街上看到的流民整洁,只是看到洪涛和小马之后,全露出一种不可思议或者不太友好的眼神。 “这里不是专门接待外国人的?”剩下的一半人倒长着东亚面孔,但洪涛觉得他们更可能是日本人或者韩国人,不由得再次提出了问题。 “联盟不允许按照民族聚居……流民区里有很多外国幸存者,他们必须和咱们混住。”吕伟安已经有点忍不住了,开始越来越多的流露出看傻子的眼神。 “我艹……你家的房子如果出租该要多少钱!”和两个负责管理这里的日本老头聊了没几句话,洪涛又开始国粹了。 这里的环境是不错,可价格更不错,真和旧世界的外交公寓差不多。一套两居室每个月要十块钱,虽然说这里通了自来水和交流电,也包在房租里,但价格依旧有点高,能顶吕伟安拐骗两次自己还拐弯的。 “大概三四块钱……”吕伟安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洪涛为了省钱还要去自己家里挤挤。 “不是,你实话实说,我去工地干活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洪涛的脑子有点乱,本以为衣食住行里最贵的应该是粮食,房子是最不值钱的,可现实情况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大概……每周……1块钱……”吕伟安很是踌躇,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实话。 “新区的棚子一个月多少钱?”洪涛还是没太算过来。 “大的1块,小的八毛……”吕伟安这次回答的挺笃定。 “得,我他妈就是穷命,还是住棚子去吧……”听到这个价钱洪涛终于松了口气,拉着吕伟安就往外走,顿时又引来了一阵眼神,这次不是警惕了,大多是嘲讽。 “外面那么多无主的房子,我找几间无主的自己修修成不成?” 洪涛倒是不在意这些眼神,当淘金客的时候天天被检查站的士兵瞧不起,还克扣货物呢,看两眼算个屁。不过他觉得花钱去住简陋的防震棚还是有点冤,最好就是别花钱。 “只能住在联盟的规划区里,不经批准进入红区很危险,还会被巡逻队抓住送去做苦役……” 面对这个啥也不懂,低不成高不就的土老帽,吕伟安已经快忍不住了。可是没辙啊,人家就是能打能杀,不想死只能继续展示价值。 “……安全区里还有没有空房子?”洪涛同样有点忍不住了,东亚联盟也太会赚钱了,有那么多房子不许住,非得住在他们指定的区域里,这里面要是没有油水可捞自己就跟狗的姓。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个规定也不能说太过分,至少还提供了部分生活服务,比如说治安、电力、自来水,不赚钱人家拿啥维持呢。 613 继续吃瓦片 “要买……不贵不贵……小点的房子百十块钱就能买下来,大一些怕是要上千,但修好之后能租出去,除了向联盟交税,很快就能赚回来!” 吕伟安好像知道这位要干啥了,不等再被追问就把后面的环节一口气都说了出来,还提了个听上去比较有前途的投资建议。 “……嗯,找个大点的!”洪涛想了想,确实,自己一伙有九个人,要是租房住至少得四间,每个月都是笔不小的开销。 眼看就要入冬了,住在棚户区里太受罪,不如买个房子自己修。虽然一次性投资有点大,可后面就没啥大投入了,还有细水长流的进项。 当房东这个活儿自己门清,俗话讲做熟不做生,这是个很有前途的行业。只是没想到世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吃瓦片的生命力却依旧旺盛。 “是……东三区有合适的!”吕伟安终于露出点笑模样了,伸手向东一指,抬腿就要走。。 “离你家近点的!” “……是……南街有座三层楼,距离高层建筑远,主体结构都是钢筋水泥,挺结实的。”听到这个附加条件,吕伟安刚刚绽放出来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咽了口唾沫,伸手指了指南边,脚步很是沉重。 这座三层楼很符合洪涛提出的要求,面积挺大,每层至少有十七八个窗口,距离吕伟安家也不远,站在门口可以用肉眼看到他家小楼里的灯光。 就是摸样有点惨,最靠南塌了个角,只剩下几根水泥梁柱孤零零的矗立着。大部分外墙涂层都脱落了,窗户啥的一概没了踪影,黑洞洞的看着挺瘆人,北侧和西侧墙壁上还有很多小坑和小洞。 洪涛特意走近看了看,大概知道了原因,保不齐就是被高射机枪打的。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时这一带也算主战场,南边坍塌的房屋很可能也是在那个时候被炸塌的。 “黄牛,进去仔细看看房子的质量,要是能修再算算光靠咱们几个人够不够。” 被称作黄牛的男人全名黄岩,40岁出头,身材不高面相憨厚。丧尸病爆发之前他在梨城附近种棉花,闲下来的时候还跟着村里人去乌市干过基建工程,是个手艺不错的泥瓦匠。 “吕老板,按说这房子位置还成,为啥一直就没人买呢?”评估房子质量的工作洪涛不太擅长,但在拍板之前还得先搞清楚一些问题。 这座小楼位置是靠近聚居区边缘一些,可就挨着南边的公路,距离联盟炮楼或者叫岗哨很近,安全性更高,如果不是要价太高,这么多年无人问津有点不和情理? “呃……您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从最东边的一区到您看到的新区一共是五个区,越靠北的房子越抢手,越靠南就越没人乐意要。” “您看,过了南边那条路就是红区了,和来时路过的那片区域一样都没被清理过,很多地方还能看到丧尸残骸,太瘆人。” “另外这座小楼修起来工程量有点大,需要的建筑材料太多,花大价钱修好了怕是也租不出高价,有这笔钱不如等再开新区时去抢靠北边的房子。”吕伟安咽了口唾沫,把洪涛的八辈祖宗都快骂遍了,同时也深深感到了绝望。 这伙人、尤其是这个鼠哥太难对付了。不光心狠手辣战斗力强,还尼玛有颗八面玲珑的心,啥都打听、啥都能举一反三,根本不像初来乍到的。 “那些高层建筑里的建筑材料和门窗能不能拆?”吕伟安说的婉转,但洪涛听明白了。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最适合住在偏点的地方,不太引人注目。 至于说价格嘛,从游龙公司里抢了那么多钱,显然支付得起。可吕伟安显然不知道,自己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而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钱是来的容易,那也不能浪费。 “能拆……这里原来有门窗也是被人拆走的。现在所有流民区里能拆的建筑材料和门窗、包括能烧火的家具肯定都有主儿了,只能买。北面有个大市场,里面卖什么的都有。我认识几个摊主,保证都是好货,市场最低价!” 吕伟安很想说就你聪明啊,别人都不动手,专门等着你来拆!可惜这话只能在肚子里转转,说出口的不光要好听,态度还得恭顺。 “鼠哥,大框架和地基都没问题,墙壁也不用大动。三层的顶子可能要修修,主要就是门窗和电线水管比较麻烦,连埋在墙和地面里的也都被刨走了,一点没剩。”说话间黄牛从楼门里走出来,关上手电描述着他的初步勘察结果。 “多久能修好?” “材料够的话……全完工差不多得一个月。” “吕老板,你的生意又来了,明天拿着钱去把这座楼买下来,用你的名字!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在西北做买卖赶上了贵人,弄了不少汽油回来,反正不管怎么编也不许把我们说出来。我们只是你雇来的流民,拿钱干活修房子,懂了吗?” 一个月时间洪涛觉得可以承受,这座小楼也是不错的落脚地。但自己还没有身份,即便明天去工地能拿到临时身份,一个来干苦力的流民突然有钱买房子了也不合理,所以这份产业还得找个合适的人来落户。 “不敢、不敢,这么贵重的房子……”吕伟安肯定是不敢要的,绞尽脑汁打算推诿。 “吕老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现在除了加入我们之外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去告发,也得琢磨琢磨自己和孩子还有没有命能活下去。你可以自己数数这里有多少人,再仔细想想我们下火车的时候又有多少人。” 想脱身?门儿也没有!洪涛指了指遍布在百十米内的几条人影,把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明处,何去何从让他自己选择。 “是是是,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敢有二心……”吕伟安根本就没去数,因为他已经数了一路,只发现七个人,而一起上火车的是九个人,下火车的也是九个,坐上马车的依旧是九个。另外两个去哪儿了,谁知道啊。 “小马,你陪吕老板回家,大黑天的务必保证安全。”洪涛招了招手,让小马跟着吕伟安一起回家住。 “鼠哥,这家伙不太靠得住吧?”等两条人影走远了,老虎才凑了过来,点上两根烟,表示了部分担忧。他才是初来乍到,心里确实没底。这么大城市两眼一抹黑,什么地方能藏身、什么地方是死路,一点谱儿没有。 “除了咱们这些过命的兄弟谁都靠不住!但在这地方生活不比伊宁,光靠我们几个人远远不够,得学会和别人合作。” “瘦猴、水蛇,你们俩明天别跟我们一起走,单独去工地报名拿身份,然后到刚刚咱们去过的那家店里租间房子住下。” “啥也不用干,先把这边的规矩打听清楚。我们不找,你们不许过来,权当不认识。走,今晚先回棚子里忍一宿。”可洪涛一点陌生感都没有,经过刚刚一段步行和吕伟安的介绍,他已经知道这里的确切位置了。 南边那条区分流民区和红区的马路应该就是东南四环,要买房子的地方大概叫十八里店村,北面那个大市场在旧世界里也是个市场,叫大洋路农副产品批发市场。 自己来过很多次,这里的海鲜品种挺全。甚至连吕伟安住的小楼都大概知道在旧世界里是做什么的,那是一排沿街的商铺,以饭馆居多。自己每次来买海鲜时,都会把车停在商铺前面。 614 劳动最光荣 如果要说地利,洪涛觉得流民区里的很多人都只能算客人,他们才住了几年啊,顶多是对住地周围一两公里的范围比较熟悉。 而自己对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百分百全认识谈不上,反正闭着眼也知道东南西北都是啥。小路不敢说,稍微大点的道路必须平趟。要是能再往十里河桥以北凑凑,就真不能太谦虚了,必须把胡同串子的头衔戴上 但地主也不能骄傲,该准备的后手一定要有。首先就是不能把人都放在一起,相比较起来,瘦猴和水蛇的面相比较和气,换身干净衣服更好隐藏在人群里。 尤其是瘦猴,他还有个名字叫伊斯扎韦。没错,这家伙也弃暗投明了,不光帮胡杨在赛里木湖摆了场鸿门宴,把当驻守在那里的十多名裁决者全给坑死了,还拉着和他私人关系不错的一名裁决者加入了团队。。 水蛇本名翟然,蒙古族,瘦高个,49岁长得和59岁差不多,头发多一半都白了。他以前在市场上贩卖鲜活鱼虾,还承包鱼塘养过鱼,水性极好。 这两位有个共同点就是嘴比较好使,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善于与陌生人交往。洪涛打算让他们游离于小团体之外当预备队,最好能找到个比较正常的营生干。 回到棚户区时雨已经完全停了,被洗涤过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澈,密密麻麻的银河不用任何辅助设备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罪恶也被大雨洗刷得干干净净,现场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只是多了七八辆自行车。 洪涛问过吕伟安了,这些车在流民聚居区里并不算太珍贵,也没有任何登记手续和特殊标识,留着用没有问题。但那辆三轮车是游四海出门的标配,很多人都熟悉,最好不要留。 “肥羊,它归你了,少睡会儿改成拉货的,修房子能用上。”可洪涛不这么想,熟悉没关系,咱有专业人员还有专用工具,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能把车拆成零件。有用的留下,太扎眼的扔掉。 肥羊和瘦猴比起来更像个老好人,白白的皮肤连北疆炙热的太阳也毫无办法,胖乎乎的脸蛋怎么看都人畜无害。 他真名叫杨明,以前是开汽修厂的,手艺不错,就是命不好,从乌市到伊宁几次站队没一次站对,越混越惨,才不得不当起了淘金客。 “鼠哥,你看这些轮子……”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肥羊就提着两个车轮走了进来。 “啥意思?”洪涛看了看,就是普通的三轮车辐条车轮,只是经过十多年风吹日晒雨淋,大部分橡胶都老化了,像车轮内胎这样的产品目前也没法恢复生产。 人们为了继续使用车辆,就把废弃的外胎剪成一截一截的,用各种办法固定在轮毂上,也能起到一部分减震和增加摩擦力的作用。刚刚自己就骑着它去的吕伟安家,除了颠的有点蛋疼之外确实比走路省力快速。 “这么弄坏的快,胶皮走不了多久就会被碾烂。我在梨城改过几辆自行车,只要把里面加一圈质地软点的木头,外面再钉上一层胶皮,就能多用好长时间。” “我琢磨着这边的胶皮也不会太充裕,白白浪费了挺可惜的,不如摆个修车摊专门帮人改车轱辘,也算个正经买卖。” 肥羊不光看上去人畜无害,说话也是慢条斯理,要不是洪涛亲眼看到过他举着木牌和冰镐与丧尸拼死搏斗,在工地上遇到其他团伙挑衅时一声令下抄家伙就上,百分百不相信这个人能是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淘金客。 但手艺人都有个顽疾,一旦有机会可以靠手艺吃饭了就不愿意去卖力气当苦力。这不,肥羊觉得他的手艺在这里能排上用场,心里开始长草了。 “我看成,那明天你也别跟我们一起走了,自己去工地拿身份,找机会去附近转转,先熟悉熟悉市场再说。” 说实话,要是有合适的生存手段谁乐意去工地上风水日晒的抡着铁锹挖泥呢。既然肥羊有了个听上去还凑合的买卖干,洪涛也不反对,如果大家都能有这种本事才好呢。 一夜无语,或者说一夜无眠,七个人占了两间相距几十米的空棚屋,剩下一个人去附近找个隐蔽位置当哨兵,真能睡着的没几个。 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肯定都在打鼓,不清楚到了这个陌生地方,周围全是陌生的人和规矩,到底能不能比在疆省活得更好一些。如果不成,那下一步该往哪儿跑呢?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第二天洪涛还在吃早点,吕伟安和小马就来了,也是一人一对儿黑眼圈。 “围了点人,我们路过的时候治安队正在往外抬尸体。这东西不错,挺瓷实的,三个就饱了。”小马扔过来两个馒头,表示已经吃过早点,味道还不错。 “想不到有生之年也能吃上杂和面了……多少钱一个?”洪涛接过来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就递给了老虎。 馒头个头挺大,面发的也不错,还是热乎的。但颜色并不白,淡黄色夹杂着的灰色,里面除了面粉和玉米粉之外,不知道还添加了什么材料。味道嘛,肯定没有旧世界的馒头好。 “一毛钱一个,还有油饼,三毛钱一张,好多人都夹着吃。”小马用手比划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圈,吧嗒吧嗒嘴,看样子他是没吃上。 “我要买的,马兄弟不让……”吕伟安赶紧解释,不是他抠门,是小马不让买。 “挺好,吃饱了就出发,上工去……来,每个人两块钱,咱们初来乍到又是干苦力的,吃个馒头就挺好,看到可心的东西先忍忍,别露了财招来麻烦。吕老板,这些钱你先拿着去办买房子的手续,多了算跑腿费,少了再和我要。” 洪涛根本没搭这个茬儿,从兜里掏出半个纸卷,每人发了四枚五毛钱的钢镚,又掏出三张红灿灿的百元大钞递给吕伟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呲牙一笑,带头向外走去。 其实不用吕伟安带路也能轻易找到招工点,从这片棚户区和对面流民区里出来的大部分人都向着一个方向走,看看衣服上的泥点子和痕迹就知道是去干嘛的。 招工点距离棚户区差不多有3公里多,设立在一座立交桥上。看到南侧坍塌的桥面洪涛不禁又想起了八年前那个血火交错的夜晚。 当时幸存者们被丧尸大潮从四环压缩到三环、从三环压到二环,这座左安门立交桥也是主战场的一部分,战斗异常惨烈。 幸存者们面临着退无可退,弹药接近枯竭的处境,丧尸们则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南侧的桥面就是被开着车装着扎药的敢死队炸断的。 幸亏不久之后天就亮了,能用飞机重点轰炸活尸,阻止大部分丧尸继续向北进攻,否则今天这里很可能不是人类的基地,而是成为丧尸的城市。 现在爆炸之后遗留的大坑已经被各种植物铺满,但桥体上随处可见的弹痕依旧能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何种程度的战斗。 可惜来这里的人们好像都不太关心这些,有了临时身份卡的去桥下领工具继续向北走,其余的人则排着队向前面的临时帐篷挪动。 工地就在几百米外,但除了机械轰鸣并看不到全貌,那里就是原本的护城河,工作面应该已经深入地面好几米了。 615 劳动最光荣2 “姓名”当洪涛排到帐篷门口时,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穿军装的中年妇女,全都面无表情,一个低着头询问记录,一个手工制作临时身份证。 “周大福……”洪涛报出了自己的第n个化名。 “住址!”妇女半点反应都没有,头也没抬。 “……新六区六排七号。”这个问题还真把洪涛难住了,好在吕伟安一直跟在旁边。 “你……多大年纪?”妇女终于抬头了,看到洪涛的面容之后停住了笔。 “……50!”洪涛知道这里的招工条件,超过55岁的不收,赶紧把嘴角向上翘起。朱玛说过,自己这样笑的时候显得年轻些。 “这么大个子应该成……”旁边负责制作卡片的妇女也抬头看了看,这位比较识货,觉得洪涛不管多大年纪,身子骨应该挺硬朗。至于说半边脸都是瘆人的伤疤,长得也不像好人,这又不是挑女婿,能干活就成了呗。 e00099818,这就是洪涛的临时身份证编号。除了名字、性别、年龄、身高、住址之外,还有简单的身体特征描写。那位妇女对他的总结是一句话:小眼睛、长脸,左脸大面积伤疤,较丑且面相凶恶! “心还她妈挺大!”这让洪涛很不爽,怎么能靠主观臆断就说自己丑还凶恶呢,太不严肃了!于是他对这张身份证也产生了厌恶。。 e肯定是分类,他们把人分成了好几类,自己显然是排在第五层,还是地下!好吧,就算是为了好管理,可后面的八位数啥意思呢?难道还有人指望哪天能凑齐百万级别的人口!这已经不是野心了,而是痴心。 “来来来排好队,叫到谁谁进去……”拿到临时身份证的流民又被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招呼到后面的帐篷门口,由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挨个点名。 “周大福……进去把衣服脱了放到筐里。”轮到洪涛时,突然心道一声不好!帐篷里显然是在体检,还得脱衣服,那自己后背上的纹身就藏不住了。 可此时再说不进去好像已经晚了,附近除了穿军装的工作人员还有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应该不会任由一个无故不参加体检的流民离开。 自己在北疆生活了那么多年,把很多原本正常的事情都给忘了。在这一点上东亚联盟显然要比救赎者做的好,知道在尽量避免大规模疾病的爆发。虽然说手段很初级,但以目前的条件能有这份心思和准备就不错了。 “近期有没有发烧和拉肚子?”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洪涛还是剩了件短袖上衣不脱。结果那名负责检查的中年医生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撩起上衣听了听心肺,再从外观方面看看下体和皮肤,没发现溃烂和异常就算过关。 穿好衣服出了帐篷,还要排队,凑够几十人,就会有带着完全帽的人过来带队向工地走。这时洪涛才看到完整的工地面貌,七八台挖掘机正在河道下面喷着黑烟、挥舞着大铲子玩命挖呢。 但由于河道过深,挖松的土没法依靠挖斗直接送上河堤,只能放在原地靠人力往北岸抬。粗略算算,应该不止千人分散在这段一公里左右长的河道里。再看看东边,那边好像还没开挖,看样子工程量不小。 “鼠哥,咱俩一组,工具我都拿了!”就在洪涛发愣的功夫,后腰被人捅了下,老虎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提着脏兮兮的布兜子凑了上来。 “瘦猴、水蛇、肥羊他们三拿到身份证了吗?”洪涛向四下扫了几眼,没发现三个伙伴的身影。 “你不是让他们别和咱们在一起嘛,我看了,在后面隔着百十人呢。放心吧,他们三没病没灾的,岁数又不大,不会有问题。”老虎倒是想得开,丝毫不为同伴的处境担忧。 也对,东亚联盟的招工条件比预料的还宽松,只要年纪别太大,没有明显的疾病,基本都能领到临时身份证。就连稍微有点残疾但不影响体力劳动的也要,很有点饥不择食的感觉。 工作说起来挺简单,每两个人自愿结合成一组,用铁锹把被挖掘机挖松的泥土装在布兜里,两个人抓着四个角通过斜坡送上河岸,在指定地方倒下。一天每人完成两方土就算合格,能领到全额的午饭和工资。 在斜坡顶端有人拿着纸笔记录每组人的工作量,超额部分不光按照工资比例支付,还会再加上超额奖励。具体数字洪涛没看,他也不打算超额。 要是完不成定额也没关系,只要能达到一半的量,还是有半份午饭和半份工资的。要是一天连一方土也干不动,那就无法从事这个工作。其实之前的身份核查和身体检查就是要把身体太弱的人筛掉,能过关的最次也能拿到半份待遇。 对于这份工作和提供的相应待遇,洪涛觉得还是不错的。青壮年流民完全能靠一个人的工作养活自己,身体不是太健壮的流民也能每天混上一顿饱饭吃,不至于被饿死。 这就是标准的以工代赈,东亚联盟试图用这种方式吸引更多人口到控制区里来,人口基数大了,才能满足他们不断提升的工业、军事发展需求,同时增加繁衍的数量。 从这一点上讲,东亚联盟确实比救赎者管理的更积极一些,没有为了省事靠武力镇压,还是想了些办法并努力去做了,效果还算可以。当然了,如果没有游龙劳务公司之类的吸血鬼盘剥克扣,流民们的生活水平还能再提高一些。 可这种社会性问题东亚联盟应该暂时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完全杜绝,只要别把流民逼得活不下去,人口还能处于增长趋势,他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 “黄牛,想着回去找东西编几个背筐,这玩意用着太费劲。” 洪涛只抬了两次就又有想法了,他觉得抬土的方式太落后,既累腰又累胳膊,不如改成用筐背,充分发挥大腿和腰的力量比较省劲儿,还能两个人一起背,更效率。 一上午就在挖土、抬土中慢慢渡过,这段时间里既没有让人敢怒不敢言的恶霸过来欺负新人,也没有狐假虎威的走狗试图克扣搬运量。 事实上在持枪士兵的监督下没人敢炸刺,只要每次的抬土量差不多符合要求,负责计数的工作人员也不会太较真。 十二点整,一大串三轮车盖着厚厚的棉被从城里缓缓驶出,工地上随即响起一阵嘹亮的汽笛。每个工段负责记工分的人拿着喇叭喊了起来,招呼劳工们去他坐的地方拿午饭,每人三个杂合面馒头一碗汤。 “是海带和鱼肉!”馒头和小马早上吃的模样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汤闻着挺腥,里面还有点渣子和绿色的菜叶。洪涛尝了尝,渣子好像是某种鱼肉,只是煮的太烂,根本就看不出形状。 “鼠哥,这里确实和咱们那边不太一样,我留意看了看,监工计数够公正,当兵的也没克扣饭菜。”这时伊斯扎韦端着碗不知从什么地方凑了过来,他的小身板虽然干活不咋地,但眼神够灵活,一上午观察下来略有心得。 “饭也不错,要是知道这边如此好过活,真应该早点来!”另一个端着饭盆赞不绝口的是懒狗,他叫魏金生,46岁,以前在粮站上班。 工作轻松的很,利用空暇时间养了几条狗没事就进山打猎,练就了不错的野外生存能力。但这小子懒得很,能躺着绝不坐着,有口吃就不愿意干活,还喜欢赌。 616 物以稀为贵 “好个屁,你是这几个月没亏嘴把身子骨养过来了,看看他们,很多人连全额工资都拿不到。”对于懒狗的轻松说辞黄牛表示极度反感,他干过基建,也当过小工,对于这份工作的体力付出理解比较深刻。 而他所指的那些人就是附近的新劳工,有些人看上去面带菜色、身形消瘦,八成是长期营养不良,让这些人每人每天抬两方湿土确实不太容易。 “嘿,老牛说的没错,和我搭伙的就是个新来的,连衣服算上怕也没有100斤重。从下面抬上去中间得休息两起儿,能拿一半工资就算不错。喏,午饭也只有一个馒头。” 黄牛的说法马上得到了肥羊的支持,他听了洪涛的安排,故意拖在后面没和大家在一起拿临时身份证,自然就成了孤家寡人,只好找别人搭伙。 顺着肥羊手指的方向望去,十多米外的土堆上坐着个脏兮兮的男人。身材和十多岁小孩差不多,细胳膊细腿,两腮瘦的都嘬进去了,面相至少有大30多,正捧着一个破罐头盒大口大口啃着馒头。 “我们昨晚可能杀错人了……”洪涛看了看那个人,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都面面相窥,不太明白啥意思。 “把这个馒头拿给他吧!”洪涛没解释,把手里的馒头递给肥羊一个。不是自己吃不饱也要可怜别人,而是肚子里不缺油水,一顿饭真吃不下这么多。。 至于说留着晚上吃,现在还用不着如此节省,尤其是获得了一笔不义之财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吃喝不再是问题。 一想起昨晚被杀死的那些人洪涛就有点后悔,不该太草率下决定。怎么说呢,自己怕是在恶劣环境里生活的时间太长,对相对宽松的环境有点不适应,稍微遇到点麻烦就习惯用杀戮来解决问题。 殊不知这里的规则和疆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很多时候不再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有用更温和手段解决的可能。 游龙劳务公司的做法虽然有些缺德,但他们干的也不全是坏事儿。就拿这个人来讲,如果没有劳务公司把他骗过来,怕是熬不过一两个月就得饿死。 劳务公司应该也不是每个新来的流民都抢,究其原因还是自己这伙人携带的包裹太多了,又花了大价钱找关系通关,傻子也能猜出来好东西肯定不少,这才引来了贪欲。 没错,劳务公司每个月都会克扣劳工部分工资,百分百算趴在流民身上喝血的寄生虫。但反过来想一想,要是没有这些吸血鬼很多流民可能就会被饿死,这么算的话又是在救人了。 总体上讲,第一天的工作过程还算顺利,除了肥羊之外大家都挣够了工分。洪涛没让人过去帮肥羊干活,这么做太引人注目。其实那个馒头就已经引起了附近流民的严重关注,望过来的眼神里全是不解。 但从第二天开始,洪涛这伙人就挣不到满工分了,他们只干到中午,吃完午饭就走。下午去哪儿呢,当然是去找建筑材料。 吕伟安办事还是挺靠谱的,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差不多把买房的手续办得七七八八。虽然还没拿到房产证明,但只要在这两天内付清三千块钱的购房款,这座小楼原则上就属于他了。 房子有了,按说下一步就该进行装修。可新世界与旧世界有点不同,大多数房子不是毛坯房而是框架,光靠装修不足以满足居住需求。所以第一步是修缮,从墙壁到屋顶都要好好修一遍,还得把门窗装上。 刚开始洪涛想去市场上买建筑材料和门窗回来的,可跟着吕伟安到北面的市场里转了一圈,除了过过眼瘾之外啥也没买就回来了。 太贵,这就是洪涛空手而归的理由。现在他终于明白小楼为啥这么多年都没人购买了,要是按照市场里的价格算,光买现成的窗户和门就快赶上半座小楼的钱了,自己不缺钱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奸商。 不就是砖头瓦块和门窗嘛,这么大城市、这么多建筑物,建筑材料不能说唾手可得,从周围拆一些回来也不是啥难事,为啥会卖这么贵呢。 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物以稀为贵,而是由于联盟的某些规定和实际情况造成了建筑材料严重缺货,首当其冲的就是安全区和红区的划分。 按照联盟规定,在控制区内由联盟士兵警戒、有治安队和行政机构进驻管理的区域叫做绿区,俗称安全区,反之则被称为红区。 在安全区里生活的流民有义务遵守联盟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之后就有权利享受联盟提供的服务。比如有偿提供自来水、电力、煤炭、油料和粮食,再比如治安巡逻、法律保障、教育等等。 而在红区里生活的流民则不用遵守联盟法律,当然也没法享受服务。他们不光要面临大自然的考验,还会受到其他流民的骚扰、威胁,同时因为非法入侵联盟控制区,更会遭到联盟士兵的抓捕。 按照吕伟安的解释,这条规定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当年虽然也划定了安全区,但并不限制流民的居住自由,除了护城河之内,想住在哪儿并没限制。 可是随着流民数量越来越多,互相之间的争斗也随之加剧,死伤不断增加,联盟看势不妙赶紧颁布了这条规定。据说当时还引起了很多流民的反对,并试图聚集对抗争取只有选择的权利,但面对联盟军队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 这样一来流民的人身安全确实得到了很大保障,但凡事总有好坏两面,安全性提高的同时,本来随处可得的建筑材料突然变成了紧俏物资。 虽然联盟这些年一直都在尽可能的扩大安全区范围,提供更多可供居住的房屋和可以拆除挪用的建筑材料来源,但还是无法满足流民们日益增长的需求,价格一步步提高。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尤其是涉及到人类的生活必需品吃喝住行,光靠政策肯定是拦不住的,于是在流民区里就衍生出一个产业,拆迁,官方名称叫货运公司! 他们会通过各种关系取得通行证,合理合法的组织人手去附近的城镇废墟里大动干戈,挨家挨户搜索,把一切可以利用的材料运回来贩卖,其中就包括建筑材料。 只是这么一来,中间凭空多了好几个环节,成本也随之大幅度上升。原本不值几个钱的砖瓦和门窗被一层层加价。 要问为啥不能去城市南部和东南部就近寻找建筑材料,不用吕伟安解释洪涛也知道答案。这个方向正是当年丧尸潮进攻的路径,从五环路外开始,几乎每条街道都布满了幸存者和丧尸战斗的痕迹,其中也包括大量丧尸遗骸。 就算联盟不禁止流民们也不愿意去丧尸堆里乱翻,万一染上啥病那一切就全完蛋了。与生死相比,居住条件差点真不算啥。 可既然这样,联盟为什么非要在东南方向设立聚居区呢,规模还如此巨大,这不是和他么制定的政策明显相悖嘛,到底是怕感染还是不怕? 准确的讲,不是不怕是不得已。最开始的流民聚居区确实设立在了城市北部,也很成功。至今为止,城北的流民聚居区依旧是京城最大的产粮区和畜牧区。 但是吧,随着津门附近石化、冶炼基地规模越来越大,连同着机械加工、造船、水产行业逐步恢复,催生出了以城市东南方为主的加工业和制造业基地。 617 物以稀为贵2 这也不是联盟高层脑子糊涂了没规划好,而是由于现实情况不得已而为之。京城和津门之间的重要交通运输干线基本都集中在了东南方向,尤其是唯一的铁路也只修复到了分钟寺桥附近。 为了交通方便,很多小型加工厂自然而然的就凑了过来,否则有些重型设备和货物光靠破破烂烂的公路根本无法运输。 自古以来,凡是交通要道必然会成为人口聚集的重镇,这条被无数次验证过的真理即便到了末世依旧成立。不管联盟管理层是否乐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看流民像铁屑遇到了吸铁石,源源不断的向城市东南角聚集。 既然堵不住那就只能疏了,在七八年之间围绕着这条铁路陆续增建了六个聚居区。洪涛他们目前居住的棚户区就叫新六区,是开春才设立的,主要是为了配合开挖东南护城河的大工程。 另外呢,还有一个无法避开的客观因素吕伟安并没说。洪涛也没追问,他觉得这个家伙不是故意隐瞒,而是本身根本不知道。 当年在取得了第一次京城保卫战之后,复兴联盟管理层在自己的主持下曾经仔细讨论过关于如何应对有可能发生的第二次、第三次丧尸潮袭击问题,最终得出的结论里除了加强军事训练、武器装备搜集之外,还有一条叫充分利用地理优势。 其实在保卫战过程中,当时的复兴联盟已经在利用城市东西两侧的河流和北边的水库在做文章了,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那就继续发挥呗,于是这座城市的东西两侧就被划为了泄洪区,一旦遇到强敌来袭,只要把北边的几座水库闸门提起来,用不了一夜时间,这座城市就会被洪水左右夹攻,只剩下东南和北这两个方向不会被波及。 想来经过多年修建,这套系统不光不会被荒废还应该更加完善了,同时也限制了幸存者们生活范围。。至少东西两侧是没太多城市废墟能利用了,想就近获得建筑材料只有从北、南两个方向想办法。 “晚上咱们去西边看看!肥羊,三轮车改好了吗?”问清楚了目前的情况,又想通了造成此种局面的原因,洪涛也就有了相应的对策。 让小马把吕伟安送回家之后他就把单飞的瘦猴、水蛇、肥羊叫到了棚户区开了个碰头会,大家一起计划下一步的行动细节。 “昨天就弄好了,简单,把座位去掉漆皮刮掉,找木板钉个车板就是三轮板车了,让那个死鬼活过来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不过买木板花了一块多钱,这地方啥都好就是太费钱。那么多高楼我挨个钻愣是找不到一块木板,连钉子和螺丝都要花钱买!” 肥羊已经不是刚来时的样子了,淘金客人手一件的斗篷不穿了,脏兮兮的迷彩服和厚重的陆战靴也脱了,换上了从市场里买的旧牛仔裤和夹克,整个人显得更加人畜无害,笑起来像个憨厚的居家好男人。 “嗯,今天晚上先不用呢,主要是去找个突破口,看看从什么地方出入比较方便又不引人注目。你也别跟着了,和老虎留下看见吧。” 洪涛点了点头,没埋怨肥羊乱花钱。这几天他也去附近的高层小区里转了转,拆的真干净,不光家具、电器全都不见了踪影,连埋在墙和地面里的管道和电线也被抠了出来,和未完工的楼房一样。 “最好能顺手带几辆破自行车回来,没有零配件不像样子。”肥羊一听不让他参加搜索行动,搓着手咧嘴笑了。 “鼠哥,您还记得赶车老头的话吗?”可瘦猴的表情有点严肃,眼珠子闪烁不定,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子阴风。 “你俩想好该干点什么了吗?”洪涛知道他想说啥,奸商就是奸商,耍嘴皮子斗心眼当仁不让,一说要去遍布丧尸残骸的红区里转悠,还是半夜,立马就怂了。 “本来还没想好,但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个好买卖来。这两天我和水蛇一直都在大洋路市场里转悠,想整个摊位倒腾些便宜货卖,只是货源还没找好。要是您打算去淘金,除了建筑材料和自行车,不如顺手再带点小物件回来。” 果然,瘦猴一说起做生意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方向和初步计划,只是关键问题还得靠洪涛来解决。 “你他妈在伊宁就剥削我,到了这里还打算继续当资本家!”看着瘦猴一脸奸笑,洪涛不禁又想起自己在疆省冒充牧民的情景。 平心而论,那段时间过得挺滋润的。闲着蛋疼就去聚居区里装傻充愣,累了就跑回湖边小屋里思考人生,烦了还可以出去行侠仗义,比眼下钻进人堆里努力过正常生活潇洒多了。 “能者多劳嘛,您在疆省就是最牛逼的牧民,到了这里依旧是最厉害的。我不管走到哪儿,也只能凑在您身边当个小伙计,嘿嘿嘿,小伙计!” 瘦猴并不觉得继续剥削洪涛有啥毛病,说的也确实是心里话。有时候他也私下里琢磨这位老大到底是个啥来头,可总也琢磨不透。 换个比热斯的名字,把牧民当的比真牧民还像。改成佑罗,立马成了惩奸除恶的大侠,独闯龙潭绑架赵斌和江洋,弄死萨宾,视救赎者为无物。 现在又改名叫周大福了,刚到京城就干了票大买卖,不光把地头蛇当蚯蚓踩,还要玩房地产和建材。最主要的是干啥都那么熟练、那么自然,好像根本就不用过脑子,更不会发愁。 “笨猪,说说你这几天的收获。”洪涛没搭理瘦猴赖皮赖脸的谦虚,转头问起了沉默寡言的矮壮男人。 他叫忠南乐,蒙古族,以前是牧民,后来加入裁决者混到小队长,被派往赛里木湖值守。要不是和伊斯扎韦认识,经过劝说决定临阵倒戈加入了这个小团体,此时早就死翘翘了。 由于这家伙体格壮、皮肤黝黑、毛发还特别旺盛,满身黑毛像极了野猪,正好生肖又属猪,才得了这个绰号。别看外形不咋地,他最擅长狩猎和追踪,枪法也好,经常被洪涛当做狙击手和侦察兵用。 “这片棚户区占地面积挺大,南北长1.5公里左右,宽差不多800米。听先来的人说还没建完,未来可能要往南挪一公里,再向西扩一倍面积。” “这些窝棚都是临时的,只是为了安置挖河道的劳工。入冬之前河道工程必须竣工,到时候这边也就该动工了。南边有一大片居住宅区,到时候就不用住窝棚了。”笨猪不太爱说话,但表达能力并不差。 可能是在裁决者里常年受训,又是个小头目,习惯拿着地图接受命令和传达命令。眼下手边虽然没地图可用,还是拿匕首在地面上边说边刻画,很快就把新六区以及周边的区域描述了出来。 “临时的……那是不是岗哨也是临时的?”洪涛看着地上的图案想了想,得出个不太确定的结论。 “也对也不对,南边大马路上的岗楼看上去是永久的,还不光是这里有,沿着公路一直向西每隔几百米就有一座,到底有多少我也看不见。” “但西边只有一座岗楼,其余的地方全靠那群黑狗盯着。他们只是沿着西边的小马路设立了一串木牌子,白天派人站岗,晚上每隔一个半小时左右巡视一遍。” “咱们刚来的哪天晚上,您让把东西找地方藏起来。当时黑乎乎的还下雨,我也不熟,就傻愣愣的摸过去了,找了间房屋废墟藏东西,一去一回都没碰到巡逻的。” “这几天我又仔细看了看,沿着我那次钻的涵洞向西,只要算准巡逻队经过的时间应该就没问题。可三轮车过不去,从路面推的话,我怕南边的岗楼上有人用望远镜观察。这段路两边没什么遮挡,目标大了很容易被发现。” 说起来笨猪还有点后怕,要是当天碰到巡逻队,他除了反抗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不过古人也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今天就用上了。 618 潜入红区 “老虎,你和肥羊留下看家,手枪留下两把,要是情况危急,什么东西都不用带,马上钻涵洞向西跑。我们天亮之前肯定回来,要是没回来你也不要慌,踏踏实实在这里等着,该上工上工。” “这里还有点钱,去市场上买点建筑材料先把小楼修出来几个房间住着。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带着兄弟们再回来。” 既然找到了比较隐蔽的渠道,洪涛心里多少算是有了点底。当然了,以他的秉性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安排后事。胡杨他们跟着自己是来追求美好生活的,没有一起出生入死的义务和责任。。 从游龙劳务公司抢来的钱买房子花了一部分,剩下的分成两份,一半给老虎,做为他和肥羊的生活费,以及建设大后方的活动经费。 另一半带在身上,归自己和其他人使用。万一真被联盟巡逻队发现短时间内回不来,还可以向南跑到津门的安全区里暂避风头,到时候也得需要用钱。 “嗯……用不用把对讲机拿出来,遇到危险还能马上通知我们。” 做为淘金客的首领,胡杨早就习惯了生离死别,对洪涛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不过他觉得还是大家在一起比较好,在末世里能凑到这么多可以信任的伙伴非常不容易。 即便东亚联盟制定的规则比救赎者要更倾向保护弱者,但毕竟还是个弱肉强食的环境。大家在一起吃点苦没啥,只要精神上比较富足日子依旧有奔头,散开之后就只能苟且偷生了。 “……暂时先不要吧,咱们剩下的电池不多了,还是留到关键时刻再用。放心吧,只要不是老天爷想收了我,一般的小麻烦也用不着大动干戈。这里不是疆省,你们也不再是淘金客,别再遇到事儿第一个就想着打打杀杀。” 洪涛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除了不想连累更多人之外,主要还是怕对讲机更容易暴露。救赎者没这种技术,但东亚联盟肯定有,会用单兵通讯终端的也不止自己。 种地的祈祷风调雨顺,当强盗的更喜欢月黑风高。这天晚上不光月黑风高还下起了雨,虽然没有头一天来时那么大,也没有闪电雷鸣,但依旧可以让某些人借助天气掩护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入夜,6道人影踮着脚、猫着腰靠近了新六区的西侧边界。先是伏在路边的杂草里观察了半个多小时,目送一队荷枪实弹的治安员沿着道路向南而去之后,才顺土坡溜下了路边的废弃排水沟,向北摸索了不到百米,找到那个半掩在杂草和建筑渣土之间的涵洞钻了进去。 “笨猪,你上次来的时候洞口就是这个样子吗?”涵洞只有半人高,却挺长,穿过上面的公路之后又向西延伸了几十米才到头。洪涛进洞之后就打亮了头灯,一边爬一边四处乱看,快到出口时突然止住身形。 “……对啊,是不是碰到同行了?”猛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笨猪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神色不禁紧张了起来,手跟着摸到了大腿上绑着的枪套。 “进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入口之前百分百是被掩埋住的,应该是平整新区土地时的建筑渣土。但埋的不深,后来被人又给挖开了,你们看这是什么!”洪涛点了点头,伸出手掌张开。 “好像是沥青吧?”几人分别拿起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凑到头灯下面仔细查看,再凑到鼻子下面闻,还有伸舌头舔的,黄牛最先有了答案。 “差不多,应该是油毡烧过之后滴落的残渣。有人曾经用油毡当火把照明从这里经过,依照地面留下的残渣数量算,要不就是人数挺多,要不就是来往的次数多。我觉得很可能是后一种,也就是说利用这条涵洞进入红区的恐怕不止咱们。” 洪涛拿出打火机,把黑色残渣挑在匕首尖上烤了烤,再用手指揉捏成一小团,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自己肯定了这种猜测,继而引出一大堆推测。 “最少有两个人,但脚印不是新的,现在该怎么办?”懒狗和笨猪都比较善于野外生存,突然到了大城市里还有点不适应。让洪涛这么一提醒也开始在地面上查找,很快就发现了脚印。 “别慌,这里不是梨城,也没有那么多淘金客。咱们干咱们的,多留个心眼,发现情况再说。”看到大家都做好了搏命的准备,洪涛赶紧示意别那么紧张。 可是他随后做的动作又让人不得不紧张,那支平时谁也不让碰的单筒望远镜怼在眼睛上,躲在洞口边上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 从离开伊宁开始跟在他身边的每个人都非常清楚一件事,啥时候鼠哥把这个怪模怪样还要用电池驱动且挺费电的玩意拿出来,啥时候就离死人不远了。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也猜不出来,鼠哥也从来不说。但大家都不傻,知道肯定是能在黑夜里看见人的设备,私下里都把这个玩意叫做丧门星。 但今天丧门星失灵了,洪涛蹲在洞口张望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可疑目标。热源倒是不少,但从体型上看都不是人,有可能是老鼠,或者黄鼠狼,甚至狐狸,当然不可能缺了城市废墟里的常客,乌鸦! 既然设备没问题,那洞外几百米范围内就应该没有人类。当然了,热成像瞄准镜无法发现躲在建筑物后面的热源,所以每走一段距离就要变换角度再观察几分钟。 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行走在城市废墟里是件不太容易的事儿,想不发出任何声响更难。由于太靠近安全区,一行人谁也没敢打开头灯或者手电,只能凭借经验慢慢摸索前行。 “咔吧、咔吧……我艹!”但不管怎么小心还是难免会踩到某种会发出声音的物体,这次率先中标的是黄牛。 “嘘……躲开就完了喊什么喊!”洪涛听到声音立马把身体藏到了路边的垃圾桶后面,恨不得过去照着黄牛的屁股狠狠踹两脚。又不是头一天当淘金客,怎么还和新手一样稍微有点意外就大惊小怪,太不专业了。 “鼠哥、鼠哥……您过来看看……”可是黄牛非但没改正错误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洪涛不得不离开掩体,穿过街道走到了另一边用手捂着打开头灯,打算看看黄牛到底因为什么如此失态。然后他就看到了很多枯树枝码放在人行道上,一层一层的还挺整齐。 但继续仔细查看下去就会发现,枯树枝的形状只有几类,每一类的外形非常相似,不太像自然界的产物,更像是人为的。 洪涛看在眼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枯树枝,也不是任何加工过的人造产品,而是丧尸的残骸。 没错,几百上千具残骸堆在道路西侧人行道上,很可能就是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时被打死的丧尸。可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它们除了更加干瘪之外依旧保持着人形骨架的模样,从颜色到质感并没太大变化。 这只是表象,本质上枯骨还是被风化了,刚刚黄牛就是不小心踩在了一具丧尸遗骸上,把人家的大腿骨给踩断了。 不过就像当年医学实验室王和平与樊春玲的研究结果一样,丧尸的皮肤、肌肉组织和骨头要比人类坚硬且耐腐蚀的多,甚至比植物还要稳定。 虽然也有风化现象,但只是关节部分最严重,别说骨头,连表层皮肤还都没完全失去韧性。洪涛用手捏了捏,又用力掰了掰,骨头没断,皮肤和肌肉也没扯开。手感完全像拿着根木头,还是硬木,挺沉的。 619 潜入红区2 “……唉,别怕,死了的丧尸不会咬人,绕开点走就是了。”当年复兴联盟高层就曾经讨论过该如何处理这些丧尸残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挖坑埋了吧,数量太多,工程量有点大。放火烧掉吧,别看丧尸的身体里含水量不高,却不是很好的可燃物,如果不添加燃料真不太好烧。 看来东亚联盟发展壮大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没找到比较合理的方式。他们只是把街道上的残骸给铲到了两边,不影响车辆通行而已。 怪不得赶车大爷说这片地区平时没人愿意靠近,有这么多丧尸遗骸,哪怕知道是死的也瘆人。。再加上丧尸病的威胁,就算城市废墟里还有物资可以利用,只要不是太活不下去,就没人愿意来冒险。 “鼠哥,您听听,是不是有哭声啊……”比如说此时的瘦猴,他没当过淘金客,估计也没见过太多让人吃不下饭的场面,此时看啥都像人影晃动,听啥都像哀泣。 “我说咱能不能别玩人吓人啊!好歹都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就算真有鬼魂还能有拿枪的活人可怕啊!谁见过鬼魂会拿枪突突人的?或者鬼魂会抢东西!分两组,开灯用手捂着走,尽量贴着建筑物点。” 面对这种情况洪涛也没辙,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情况,只好提前允许打开头灯照明。人类可能从演化之前就不是夜行动物,骨子对光明有着天然的崇拜,哪怕是人造光也能带来强烈的安慰。 之后的探险之旅既无惊也不险,只是有点瘆人或者叫膈应。倒不是所有街道边都有丧尸遗骸,可是有些地方显然还没被清理过。上百米街道上真的铺了一层,要通过就得跳着走。想一想附近躺着几百几千只丧尸,就算洪涛也不由得有点心慌。 但人类有个功能特别强大,那就是习惯。不管多恶心多可怕的事情只要度过初期的心里不适,逐渐就会视而不见,比如惧水、恐高、晕血等等…… 心惊胆战的向西摸索了一公里多,大家的注意力就从随处可见的丧尸遗骸上慢慢转移了,开始对街边的建筑物评头论足。按照其原本的不同功能,讨论着里面能否侥幸存留下来一些有用的物品。 “两人一组,黄牛和瘦猴跟着我,进入房屋之前必须戴好口罩和胶皮手套。先简单转转,不要弄出太大动静,两个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洪涛也基本确定了此地的位置,且看到了比较熟悉的建筑。眼见没发现任何险情,看了看手表,马上返回有点早,不如搂草打兔子找点有用的东西回去。 此时他所在的地方在旧世界里叫宋家庄路,十字路口的西北角有个大型购物中心,西南角也有一片底商和写字楼。建筑物保存的还算完整,正好分成两组进去转转,说不定能找到些好东西。 对好表,6个人分成两组,举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打开手电和头灯,小心翼翼的钻进了黑洞洞的建筑物内部。洪涛选择了一家开在写字楼底商里的呷哺呷哺做为突破口,可是连大堂带厨房转了个遍,啥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 “鼠哥,咱们的运气好像差了点……”黄牛是资深淘金客,面对此种局面一点不觉得陌生,马上得出了结论。这里曾经被人搜索过,但凡是容易携带且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这不是还有桌椅板凳和门窗嘛,厨房里那些不锈钢操作台也应该值点钱。” 洪涛很同意黄牛的判断,实际上这片区域还没出四环路,以东亚联盟的实力早就应该来有组织的搜索过,像食物、糖果、电池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基本就不要想了。 “要不咱们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捡点漏。”黄牛不太甘心,做为淘金客空手而归就意味着挨饿,只要有一丝希望也得付出十分努力,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太高了,灯光容易引来关注。咱们初来乍到,在把一切都摸清楚之前必须小心谨慎。走吧,去旁边的麦当劳看看,说不定还有炸鸡能吃……” 爬上十多层高的写字楼,在四面都是大玻璃的房间里举着手电乱转,其效果等同于在茫茫大海上当灯塔,用肉眼在几公里外就能发现,太不保险。 洪涛不想为了一点点夜草就让自己陷入被动,哪怕啥都没找到,门口停着的一排共享单车和电驴子,随便搬回去几辆也算贼不走空。 “鼠哥,楼上还有凉皮和披萨店,要不咱也去尝尝?”几分钟之后瘦猴就开始用话挤兑了,啥炸鸡啊,这里比刚才搜的呷哺呷哺还穷,厕所里的隔断板子都被拆走了,厨房里明显少了炸薯条和做冰淇淋的机器。 “算了吧,连吃了两家铺子,肚子里没地方了,咱俩去下面消化消化食。”洪涛吧嗒着嘴权当没听出来,用手拍着肚子,真和刚吃完大餐一般。 “这是地下车库吧?”黄牛空着肚子可装不出来那种心满意足的德性,随手推开楼道里的安全门,用手电向里面照了照。 “走,下去看看!”洪涛探头看了看,墙壁上果然贴着车库的标牌,于是有了个新想法。 要是东亚联盟的搜索队伍没有把每辆车都翻个底朝天,说不定还能找到没被拆卸过的电动汽车,运气好的话没准能找到还能用的动力电池单元。 现在不愁吃不愁喝,唯独电池储备有点告急。这玩意目前怕是还没任何一个组织能生产,属于不可再生资源,用坏一块少一块。市场上倒是有卖的,可价格一个比一个高,还不一定能用。 俗话讲东边不亮西边亮,这座写字楼下面的两层车库里至少停了上百辆车,其中还真有十多辆电动汽车,且全都没有被人拆卸过。 看来当年东亚联盟有组织搜索这片区域的时间比较早,当年还没意识到电池的紧缺程度,后来可能就把这里划入了已经搜索过的名单,没有再来仔细查一遍。 大组织大机构办事一层套一层,中间环节太多,只要稍微有某个环节的工作人员没太认真负责,往往会有这类疏忽。 那还等什么,抄家伙上吧。先把几辆电动汽车的底盘电池组拆出来,等下次带着内阻仪来再挨个测试。黄牛和瘦猴立马就扑了上去,挨个车凿玻璃,从后备箱里翻找工具。 “地铁5号线……咦,这里怎么没被淹了啊!”洪涛没有去当拆车工,而是端着枪四处转悠,从一层转到二层,再从二层转回一层。无意间一抬头,发现车库的东边还有条通道,上面有着明显的地铁标志。 这时洪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按照地下二层车库的深度,应该比地铁隧道浅不了太多,可是转了一圈之后,没发现被水淹过的痕迹。要是这么推测的话,地铁隧道里会不会也没被淹呢? “地铁里面没啥有用的吧?”黄牛正在摇着千斤顶,看到洪涛要往通道里走,不太理解。 “瞎嘚嘚啥,你坐过地铁吗?土包子,摇快点,没吃饭呐!”瘦猴从别的车上找来了另一支千斤顶,对黄牛干活还三心二意的行为提出了批评。 “你们就在这里别走远,我进去看看……二十分钟之内不回来就是遇到麻烦了!”洪涛没多解释,谁说地铁里没好东西,那里面可不光是铁轨和列车,还有很多值班室和设备,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620 潜入红区3 “这是被坦克炮直射的吧,说过不要用穿甲弹,非不听……”通道尽头确实是地铁站,可此时已经面目全非了。 它出入口并不是独立的,而是位于一座建筑物内部,在记忆里应该是个啥交通枢纽。但墙壁上的大洞分分钟提醒着人们,这里也发生过激烈战斗,还被重火力直接命中过。 “哎呀,还敢照眼儿,你再看我一个试试!”楼上的废墟面积太大,不是靠一个人能搜索的,洪涛沿着还算完整的楼梯钻进了站台,突然发现了生命。 一只半尺多长的老鼠用后肢撑着地面抬起上半身,站在安检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双小圆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红光。 “看了怎么着!”老鼠面对挑衅丝毫没退缩,口还挺正。。 “我艹……有本事一对一,仗着人多不算好汉!”老鼠到底挑衅没挑衅洪涛也不清楚,人家不过吱吱的叫了两声,就被他脑补成了不服气,然后抽出手枪准备公平决斗。 但扳机一直没扣下去,随着叫声,站台下面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一对对小红点越聚越多,转眼间就涌过来大几十只,不光瞪眼还有呲牙的。 “嘶……”饶是洪涛见多识广心志坚定,此时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遍体生寒,总觉得在黑暗中还有一对儿更大的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看。 “天灵灵、地灵灵,黄鼠狼大仙快显灵,收了这群妖孽吧……”但老妖怪终归不比凡人,好奇心一旦被调动起来,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结局。 洪涛从兜里又掏出支强光手电,打亮之后四下照了照,没发现有其它怪物的迹象,于是心一横牙一咬,默念自创的万物相克真言,缓缓迈出了一步…… 这一动,互相对峙的局面马上发生了变化,鼠群居然后退了,有几只还打算负隅顽抗的大家伙拼命吱吱叫着打算鼓动士气冲上去干掉这个大家伙,可架不住更多老鼠的胆怯,最终一哄而散逃了个干干净净。 “嘿嘿嘿,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洪涛这叫一个得意,比伏击裁决者几十口子还满足,迈着螃蟹步从站台一头走到另一头,见到再无一只老鼠敢冒犯天威,忍不住仰天大笑。 “哗啦啦啦……”这一笑,直震得天花板乱颤,本来就风化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龙骨有点要四分五裂的意思,直往下掉土。但尘土并不会发出类似搅动水流的声音,洪涛把头灯拧到最高档,凑到了站台边沿向下一看。 “呜呼呀……这他娘的是藏兵洞吗!”地铁隧道里大概积了一尺多深的污水,几百……也没准上千只浑身油亮的大老鼠就聚集了两侧的洞壁边缘,齐刷刷的望向这边。 “吼……”洪涛作势向前跑了两步,靠近的老鼠立刻扭头向隧道里跑。试了几次之后,他干脆跳下站台趟着淹没了小腿的污水往隧道里走,鼠群还是没有一只敢靠近,继续向里面退。 “唉,今天大爷我没时间,改天再来陪你们玩!”但洪涛最终也没钻进隧道,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扔了过去,扭头爬上了站台。 要不是预定好的集合时间所剩无几,他真想顺着隧道往北走走看。这些老鼠看着挺可怕,数量还挺多,但它们好像怕自己,即便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也不敢马上靠近。 怕老鼠咬吗?如果放在八年多以前还真怕。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含有类似抗生素般的东西,别说老鼠咬,蚊子叮都怕,生怕传染上丧尸病毒。 但现在真不怕了,丧尸病都能免疫,区区鼠疫算个屁!只要它们不上来生吞活剥了自己,那就和南疆的蚊子、蚂蟥、苍蝇、黑蜂没任何区别,不光不是敌人说不定还能帮忙呢。 之所以想沿着隧道向北探探,主要是5号线可以直通地坛。说不想回去看看那是假的,就算真的不在乎一手创建的联盟,那里毕竟是自己的家,还有那么多朋友和熟人,更有一位妻子。 可是以目前的情况,自己真不敢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既然当年已经做出了诈死的选择就不能出尔反尔。但偷偷回去看一眼还是可以的,比如通过地铁隧道钻进去。 当然了,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从逻辑上讲,这条隧道就算不被护城河工程挖断也会被堵死的。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防御工作都做不好,那东亚联盟早就该完蛋了。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洪涛就是想去碰碰这个万一。只是现在没有功夫,好在时间不是太紧,留着以后慢慢探索吧。 现在首要的工作就是在十月底之前把小楼修好,否则北方的冬天一来,大家全缩在窝棚里裹着睡袋缩手缩脚就太难受了。 淘金客就是淘金客,当6个人在集合点碰面时,除了黄牛和瘦猴一直都在忙着拆车,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成人形搬运机了,大包小包的走着都费劲。 懒狗不愧在粮站干过,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钢管,一头绑了一个办公室里的大垃圾桶,把搜集来的所有东西都放在里面挑着走,腾出另一只手推着辆超市的购物车,也是堆得满满的。 “哎,这车没法拿,咣浪咣浪的老远就能被人听见!”按照淘金客的规矩,自己找到的东西可以拿一半,剩下的放到一起再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平分。洪涛不能武断的就让人家把东西全扔了,只是在安全问题上提出了硬性条件。 “你俩把东西都挂在扁担上,车上的东西大家分分……鼠哥,您也别空着手啊!” 懒狗拿起一样看看,舍不得扔,再拿起一样看看,依旧舍不得扔。最终还得求洪涛帮忙,哪怕这样一来就得把自己找到的东西分出一半也想全带回去。 洪涛的境界就要高不少了,和来的时候比他浑身上下不光没多东西,还少了一块压缩饼干。可惜身在一个群体里,过于格格不入会被大家抛弃。 “拿这么多这个干什么用?”于是拆开张毛毯,把购物车里剩下的东西全倒在上面,打算弄个包袱皮兜着走。这一倒就出问题了,购物车底部装了几十双还没开封的长筒丝袜。 “嘿嘿嘿,小马说了,这里的女人能帮忙生孩子。我琢磨着人家也不容易,女人嘛,总该穿的漂亮点。”懒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黑黄黑黄的牙。 “唉,人心散啦,队伍不好带喽……”这话让洪涛久久无言以对,只能扛起毛毯包,唉声叹气的走在了前面。 人心呐,这就是人心,永远没有满足的那一天。最初在梨城相遇时,他们几个还不能保证天天吃饱饭,给几条烟就愿意冒风险。 到了赛里木湖见面,他们就能吃饱了,虽然大冬天的还得划船打渔、冒着风雪在山路上背运货物,也比梨城时的要求高了些,光靠几条烟吃饱饭无法打动,要描绘出更好的前景和比较靠谱的可能性才愿意追随。 现在到了这里,看到了比疆省繁华太多的世界,甚至还没搞明白细节,欲望就忙不迭的向上再调整了一层。除了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之外,又开始追求家庭和后代了。 按照这么推算下去,当这些需求又被满足之后,他们肯定还会去追求更多。到时候就不知道能不能轻易得手了,更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有没有人肯付出又怎么付出! 621 地头蛇 当然了,洪涛并不太失落,他压根儿也没打算靠这几个人去打天下。对他来讲,初秋、焦三、林娜、周媛、蓝迪、朱玛……包括胡杨这些人全都是生命中的过客,不同阶段的过客。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磨难,也算是老天爷给自己穿越便利之后的副作用,很公平也很正常。不求谁能陪着自己走完一生不离不弃,那太不现实了。只求在某个阶段中大家能相处融洽,才不枉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一回。 俗话讲鸡叫三遍天下白,在鸡还是满院子跑的年代里,中国的广大农村确实就是靠着鸡的鸣叫来掌握起床时间的。通常而言,鸡叫第三遍的时候天色刚好是黎明前的黑暗,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后就全亮了。 不过随着饲养科技的发展,为了让鸡多长肉、多下蛋进行了人工干预,走地鸡越来越少,鸡打鸣的规律也有点乱套,不管下午、晚上、半夜,叫起来没个准儿。 但丧尸病的爆发打断了人类的干预,再经过十多年的修复,除了气候、植被重新回归大自然的掌控,鸡这种家禽也再次拾起了祖辈的技能,开始按照规律准点打鸣了。 当洪涛一行人扛着大包小包钻过涵洞,躲开巡逻队回到棚户区里时,流民们自家养的鸡刚刚打完第第三遍,手表的指针也指在了四点一刻。 老虎和肥羊根本没睡,他虽然没有洪涛那种随时都可以睡几分钟的本事,却也在常年的危险环境中锻炼出来了浅睡眠的能力。如果需要的话,能连续一两晚缩在角落里放哨,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赶紧进来……”确定来的人是同伴之后,老虎撩开门帘一脸焦急的把人挨个拽了进去,对带回来的东西毫不关注,拉着洪涛的胳膊走到了一边。。 “有麻烦了?”洪涛对那些破烂也没兴趣,掏出两根烟点上。 “你们刚走不到两个小时,棚户区里就来了一伙儿人。具体数量我也不太确定,大概七八个吧。听到响动我就让肥羊就去了对面水坑边上躲着,看到这些家伙和上次的不一样,没有大模大样往里闯,散的很开,蹑手蹑脚的转了几圈之后又走了。” “估摸着和上次来的那伙人有关,说不定是来踩点的。”老虎点了点头,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讲述了一遍,没有发表太多个人意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只能如此。我们在这里的人脉太少,消息闭塞,只能以静制动。好在有治安队在,应该没人敢在安全区里大张旗鼓正面进攻。和兄弟们交代清楚,尽量不要单独出去,每天晚上安排人轮流值班放哨,只要联盟不插手谁拿咱们也没辙!”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即便提前有预估,可事到临头也没什么好办法。地头蛇就是地头蛇,只要在他们的地盘上抛头露面,想完全杜绝探查是不可能的。这些人往往比当地管理部门的嗅觉还灵敏,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会万分警惕。 游龙公司一夜之间被灭了门,按说也不算小事了,治安队可以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不受控的地下势力互相残杀偷偷乐,但其它地下势力可没这么宽的心,不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会睡不着觉的。 事实证明老虎不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天亮之后在前往工地的路上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睡眼蓬松懵懵懂懂的流民正从四面八方汇集成一股一股的人流,分别去往能挣到饭钱的地方开始一天的辛苦劳作。原本在路边摆摊的商贩依旧卖力的吆喝着,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但其中有一些人的眼神不太对,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扫,还刻意控制着行走速度保持不离不弃的距离。别看洪涛眼睛小,但左右的视野很大,根本不用转头就能把这些人的动态看清楚。 “老虎,咱们怕是真的让人盯上了。”但知道了也没辙,大白天的总不能因为有人跟着就回头掏枪开干,只能先给同伴打打预防针。 “……要不我回去把家伙带上?”老虎是个非常合格的淘金客,对付同行竞争和丧尸都很有经验。 但他到了大城市里,规则一变就有点抓瞎,脑袋左右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可疑之处。不过他比较相信洪涛的判断,既然找不到索性就不找了,一心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你是敌人派来的卧底吧?这么大脑袋肯定多一半都是空的!拜托睁眼看看,这里可是联盟安全区,光天化日之下玩枪战,就算能赢,你觉得咱们能打得过联盟军队吗!” 借着点烟的动作,洪涛搂住老虎的肩膀,凑到耳边咬牙切齿的喷着毒。挺聪明的人,怎么换个环境就总是犯迷糊呢。 “万一他们不这么想先动手,我们就眼睁睁等着挨枪子?”老虎确实有点迷糊,脑子钻进死胡同里一时半会转不出来了。 “知道啥叫光脚不怕穿鞋吗?和他们比咱们就是光脚的。您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要关系没关系、要人没人,啥都没有怕啥?” “他们想保住这些东西就得遵守联盟规定,不能玩出圈懂不?别慌,今天让兄弟们都不要和外人搭伙干活,眼睛放亮点,我就不信他们敢当着上千人把咱给突突喽!” 要问地下势力该如何应对,洪涛还是有点小心得的。难的不是与这些人正面交锋,而是藏在后面的那些潜规则。只要把这些规则搞懂,至少就明白对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这时候再去照方抓药会容易的多。 就此时而言,东亚联盟既是地下势力的保护伞又是他们的紧箍咒,在这个大前提下,也就大概能猜到这些地下势力做事的分寸了。 “虎哥,听说这伙人里也有只老虎,应该就是那个走在前面的。看身子骨确实够壮实,就是不知道和您这只虎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就在洪涛一行人沿着道路走向护城河工地时,在分钟寺立交桥西南角那幢土黄色建筑的屋顶上,一个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满脸笑容的自言自语着。 他的面相挺年轻,看起来应该不到四十岁,穿着棕色皮夹克和水磨蓝牛仔裤,留着小分头戴着茶色太阳镜,里面的衬衫领子刻意翻了出来,花的,小碎花。 “是啊……我也听说他们里面有个人叫懒狗,你们俩倒不如比比,看看是你这条斗牛犬厉害,还是人家的土狗更凶!” 但自言自语如果声音太大,内容再牵扯到别人,比如旁边这位留着板寸、身高小两米胳膊赛大腿的壮汉,就属于言有所指了。 壮汉留着短发,脸上刮得铁青,但在下巴的胡子留着,精心修剪成了和头发差不多长的。面容称得上浓眉大眼,沉稳的神态和手臂、胸口的纹着刺青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从他脑袋上两道明显的伤疤来看,好像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能动手就不动嘴的类型。实际上此时的他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还反唇相讥了皮夹克一番,嘴上功夫也很了得! “虎哥,您可是安全区里的元老,平时办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谁不得背后挑大拇指说声公道仗义。这次游家兄弟被人灭了门,总不能黑不提白不提吧。” 见到用言语拱火的小把戏没奏效,反倒被骂成了狗,皮夹克也不气恼,冲远处站着的几个人招了招手,很快就有茶壶茶杯和果盘端了上来。 622 地头蛇2 “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服老不成啊……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这把老骨头最好还是别往前凑,骨质疏松喽。” 被称作虎哥的人年纪确实要更大一些,阳光照在短发和胡子茬上映照出不少白丝。他的做派也不年轻,话里话外隐隐有老前辈的意思。 “不能,谁不知道虎哥您是老当益壮,别说南边这六个区,就算到了城北照样有面子。再说了,您可是大家的主心骨,发生了这么大事儿总要先拿出个章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才好出面。” 见到虎哥始终不上套,皮夹克继续把不要钱的高帽一顶顶抛了出去,看样子是非要逼着对方在游龙劳务公司的事情上明确表态。 他叫沈楠,三环娱乐城的老板,脚下的巨大建筑就是。这里原本是个家具城,经受了京城保卫战的炮火洗礼和数次地震居然没有太大破损,也算是个风水比较好的地方。 当联盟关闭了二环以里的主基地不再允许流民随便进入时,他就与几个同乡把这里买了下来。经过数年经营,不光保住了这座位于三环路旁边的建筑,还把它修缮得整整齐齐。 并利用内部巨大的空间开设了餐厅、酒吧、夜总会等一系列娱乐设施,说是整个京城最大最高档的娱乐城毫不夸张,同时也是流民区里数得上号的大势力之一。 短发纹身壮汉叫孙飞虎,说起这位就可以用大名鼎鼎来形容了,绝不是虚名。原因有好几个,挑比较显眼的讲。。 第一,他曾经做为联盟军人参加过除第一次京城保卫战、空袭西北联盟总部之外的所有大型军事行动,并在清缴丧尸控制区时光荣负伤,为了避免感染不得不砍断了一只左手。 第二,受伤退役之后,他没有选择留在基地里当军官,而是跑到了安全区里领着一群流民另起炉灶,打算按照他的理念建立新基地。而且成功了,现在的南一号安全区就是当年由他带着一群流民建立起来的小乌托邦。 当然了,这个局面没维持多久,东亚联盟也不允许身旁出现个不遵守规矩的小团体。于是小乌托邦在高压之下不得不自行解散。孙飞虎答应遵守联盟规则,联盟则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从哪儿之后,孙飞虎摇身一变又成了商人,经营起一家名为飞虎的建筑公司。一开始是有偿帮流民修缮房屋,后来又开始倒卖建筑材料,最终发展成了一股地下势力。 虽然飞虎公司不是人数最多的,也不是战斗力最强的,更不是财力最雄厚的。但在流民区里、尤其是在这里生活时间比较长的流民心目中,孙飞虎的声望是最高的。 在地下势力的相互争斗中,声望好像没有太大作用,流民们也不会因为谁的品格相对高一点,就抛家舍业的去帮谁拼命。 可孙飞虎在京城所有安全区地下势力的争斗之中一直稳坐钓鱼台,必然是有其原因的。这时候就得提一提第三点了,他在联盟里的老上司、老部下很多。 联盟原则上禁止正式居民参与流民之间的争斗,一切都要按照规定来。可要是有大权在握的联盟官员想袒护一下当年的老战友,就算不能直接出手帮忙,难道还找不到借口去惩罚一下老战友的敌人? 这样一来,孙飞虎和他的飞虎公司就成了安全区里的不倒翁,无论谁想打他的主意都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会遭到来自联盟军方有意无意的照顾。 也正是有了这层关系,凡是在城南安全区里有点头脸的人物,平日里对这位元老级的前辈或多或少也得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有点什么大举动之前先征求这位的意见已经成了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沈楠与游中宁的私交还不错,两个人在业务上也有联系。游龙公司骗回来的流民中也不光是壮劳力,还有女性。如果碰上年轻一些的,就会先送到三环娱乐城去。 现在游龙公司被人一锅端了,手段还如此残暴,不光破坏了安全区里的潜规则,还严重伤害了三环娱乐城的利益,甚至让他心里有了种兔死狐悲般的慌乱。 要是不搞清楚这件事是谁干的、因为什么,并加以处罚,以后的日子就过不安生了,保不齐哪天三环娱乐城也会遭到同样的待遇! “要我说啊,你们干的那些事也该收敛收敛了。要是总这么变本加厉的折腾,就算流民好欺负,联盟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早晚要倒霉!” 孙飞虎刚听说游龙公司被人一夜灭门时心情也很复杂。首先就是担忧,城南安全区少说也经营了六七年时间,从一开始自己就扎根在此,每时每刻的改变都看在眼中,总体上讲发展得还算平稳。 就算这几年一些地下势力玩的有点过分,联盟的约束力也逐渐淡化,越来越多的管理人员与各方势力接触频繁,贪污腐败苗头日盛,却也没到天怒人怨非得用极端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程度。 现在突然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婉如在平静的池塘里扔进块大石头,让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开始惴惴不安。另外还给某些人提供了一个不好的榜样,如果谁都能这么干,那安全区里的好日子怕是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接下来则是诧异,游龙公司在城南安全区里不能说赫赫有名也不是无名之辈。游中宁、游四海兄弟俩潜心经营了三四年,方方面面也都照顾到了,上升势头很明显。 他们手下就算没几个真能豁得出命的战将,可好歹也是一二十条经历过大场面的壮汉,还有不少武器,怎么就轻而易举的被人给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丁点还手能力都没有呢。 翻遍了记忆,除了联盟军队里那些特种兵之外,好像找不出任何一个势力有如此能力。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不是联盟出手?为什么要出手?还有没有后手?不把这些问题搞明白就瞎表态,很容易引火烧身。 “哎呦喂,罪过罪过,都怪我那个儿子,起床哭、吃饭也哭,害得我起了大早赶了个晚集,让虎哥您久等太不像话啦……沈爷,您吉祥……” 话音未落,一阵絮絮叨叨的声音从楼梯间里传出,应声而出的是个白胖子。那是真的白,不光皮肤白连同头发眉毛都是淡黄色的,再配上一双灰色的眼珠子,整个人如果被漂白粉洗过一般。 刚刚那些客套话就是从他嘴里溜出来的,每句都没毛病,但配上很重的卷舌音之后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不光不像道歉反而有些调侃的意思。 “白爷,别来无恙啊……”沈楠见到这个人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热情的笑容,起身迎上前也跟着对方一起抱拳作揖,搞得好像回到了民国时代。 “白思德,我听说你把摊位费又涨了一成,还要一交就交半年的,是不是有点太黑心了啊!”与沈楠相反,孙飞虎的脸则更黑了,连客套话都没接,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很是不满。 “哎呀,虎哥,您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今年初市场里接通了电线,那可都是我自己垫的钱。您是这方面的行家,肯定能算出来这笔工程款不是个小数目。” 白思德一点没在意孙飞虎的无礼,反而笑得更灿烂的,迈着小碎步凑了过来,先递烟再点火。嘴里也没闲着,把提高摊位费的前因后果介绍的明明白白。 623 地头蛇3 “呦,秀山大姐,怎么把您也惊动啦!” 俗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白思德尊敬有加和有理有据孙飞虎也没法再发火,正好楼梯口里又走出个人,还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回该轮到孙飞虎陪着笑脸相迎了,顾不上再和白胖子掰扯。 “诸位早……既然是安全区里的大事秀山公寓自然也有份儿。飞虎,你可见老啦!”老太太虽然没穿和服,但一举一动像有无形的束缚一般,举手投足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她的来历,日本人! “哈哈哈,老姐姐您可是一点不见老!来来来,上坐!”孙飞虎摸了摸一脑袋短发大笑着伸手虚扶,把老太太让到了遮阳伞下的沙发上,又倒了杯茶,随即坐在旁边小声聊了起来。 白思德没有坐,跟着沈楠走到女儿墙边,接过望远镜向工地那边张望着,两人还时不时耳语几句,脸上弥勒佛般的笑容全没了,换上了一层阴郁。 “咚咚咚……沈老板,这一大早急吼吼的叫我来是不是又到新货色了……嗳,虎哥,您老也在呐……嚯,秀山太太、白老板……怎么着,这是要开会呐!” 一杯茶还没喝完,楼梯上又传来了响动,好像有人抬着重物。随即上来了三个中年男人,打头的全身军装,一边走一边扯着嗓门吆喝,突然见到楼顶上不止沈楠还有别人,有点发愣。 后面两个倒是西装革履、休闲衣裤看着挺斯文,可黝黑的皮肤和满脸戾气与身上的打扮就不太般配了,挨个打招呼的同时眼睛开始四处乱踅摸,有点心神不定,或者叫警惕。 “王老板、金老板、朴总,来来来,坐下喘口气喝口茶。人差不多齐了,我就先来个开场白。在座的都是城南安全区里有头有脸的前辈、兄弟,大家都挺忙的,平日里难得聚在一起。今天我做东请大家来喝早茶,一方面是见见面多沟通沟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议议游龙公司的事儿。” 见到这三位露面,沈楠赶紧迎了过来,把人都让到沙发里落座,自己则扶着沙发背,以主人的身份简短的介绍了下今天的主题。。 “艹,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穷鬼们想造反,要是不动真格的我们也就别想混下去了。他奶奶的,下手真狠啊,上上下下二十多人一个活口也没留。阿德、老白,你们俩消息灵通,知不知道是那伙人做的?虎哥,您只要点个头,我姓王的打头阵,事不宜迟,咱们晚上就动手!” 一听到游龙公司的名字,刚刚坐下的军装大汉就蹦了起来,把大半杯茶水全翻在身边西装男的腿上,不管不顾的咆哮了起来,在阳光下可以清楚看到从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 “嘶……姓王的,有意见当面说,用不着玩阴的!”他说的慷慨激昂,可惜迎来的不是掌声和支持,而是西装男的怒目。刚倒的热茶,此时大腿保准烫红了,保不齐还得起水泡,急眼也在情理之中。 “呦,怎么着,小棒子,穿上西装没几天就觉得自己金贵啦!你他妈先把腿上的泥洗干净再和老子装大尾巴狼,换当初这杯茶别说撒在腿上,就算泼脸上你也得舔干净!”军装男觉得被撅了面子,立马就翻了脸,指着西装男的鼻子开骂了。 “妈的,狗嘴里放干净点,你骂谁!”西装男也不含糊,起身反骂了回去。 “瞅你个瘪茄子样儿,我骂你了又怎么滴!” “看你吭哧瘪肚的揍性,老子没功夫陪你扯犊子玩,不服就画个道,谁不敢接着谁是小娘养的!” “赶日子不如撞日子,新六区南边,谁不来谁是那个!各位老前辈,今天可不是我王小波不懂事,他妈的高丽棒子太欺负人,对不住,先走一步!”眼看谁也骂不服谁,军装男不打算逞口舌之利,四下一抱拳抬腿就走。 “虎哥、沈老板、秀山太太,得罪了,改日小弟一定登门赔礼!”紧跟着西装男也离开了座位,向着远处的楼门走,这可真叫势不两立,连下楼都不愿意走同一条楼梯。 “哎、哎……两位有话好说嘛,这、这……”白思德刚放下望远镜走过来打算正式开会,没想到开场白还没说完会议就散场了,一时间有点迷糊。想去拉着个,又想去拉那个,结果谁也没拉,只剩站在原地抖搂手。 “虎哥,您吃的盐比我吃的大米饭都多,应该能看出来吧。唉,不比以前喽,全是耍小聪明的,肚子里的算盘扒拉的咔咔响,一点亏都不肯吃……” 看到在座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一身休闲装梳着大背头、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倒是咧嘴笑了。先伸手端起茶壶给孙飞虎满上,然后是秀山老太太,同时嘴里也没闲着,就是内容含含糊糊,像是意有所指又像啥也没说。 “小金,他们俩到底是因为啥结了仇啊?”秀山太太也是一脸蒙圈,当着这么多人说翻脸就翻脸,肯定是有深仇大恨。 “嗨,哪儿有什么深仇大恨,下楼一拐弯就得穿一条裤子。这招叫金蝉脱壳,游龙公司没了,新区这边我又插不上手,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俩。至于说守规矩什么的就别指望喽,现在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多捞点才是真的!” 休闲装吸溜了一口茶水,靠在沙发上摇着二郎腿,用两句话就理清了军装男和西服男的心思。后面则全是抱怨,除了让人觉得像怨妇还有挑事的嫌疑,没啥干货。 “走就走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要是没人还想走那我就说两句。”孙飞虎重重放下茶杯,深吸口气,把沈楠的主持人工作接了过来。 军装男叫王小波,西服男叫朴哲,都是这两年从四省联盟过来的。刚来的时候仗着手下能打也没少破坏规矩,但凭借着上面有点人脉、心黑手狠和在东北地面熟、货源稳定,总算是在城南安全区里站住了脚。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让着他们,俗话讲同行是冤家。这里原本的劳务公司就一直没放弃打压这两家后起之秀,比如说游龙公司,还有休闲装手下的顺发公司。 只是游龙公司的手段比较硬,双方的人在外面碰上难免就会打起来。顺发公司的手段则比较阴,和这位金永顺的为人一样,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整天穿的人模狗样到处装斯文,满嘴仁义道德规矩方圆,可背后扇阴风点鬼火四处挑事下家伙一点不耽误。 当然了,王小波和朴哲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别看嘴上没遮没档不像是太有心计的人,其实骨子里弯弯绕一点不比别人少。说又说回来了,在座的谁比谁傻多少啊,但凡脑子不太够用的也轮不到坐在这里指点江山。 刚刚这两位就上演了一出精彩的表演,刚听到是要聊游龙公司的事情,立马假装吵急了眼约架脱身。目的很明确,他们都不想放弃游龙公司留下的这片权利真空,更不想坐在这里拿嘴聊出如何分配。 那样对他们两家没有任何好处,论嘴皮子和人脉关系,金永顺在这一行里是大哥大。可要是论能打能抢不要脸,大家就差不多了。 至于说要不要给游龙公司报仇,或者说该不该出面维护安全区里约定成俗的潜规则,他们才不关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谁想得了那么长远。 624 地头蛇4 “事儿呢沈楠说了,管不管得大家拿主意。不过在做决定之前我还是想听听来龙去脉,总要心里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所为,才好说该不该管、能不能管。” 但孙飞虎的想法肯定和王小波、朴哲不一样,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当年追求过的某种理想还没完全破灭,他从骨子还是愿意看到安全区里有规矩,能比较平稳的发展。前提是别让他当出头鸟,更不能大包大揽。 “是啊,一夜之间突然就少了几十口大活人,在我印象里不能说从来没有过,但也太吓人啦。这种苗头不太好,和在座的每个人都有关系。这几天公寓里也不安生,租客们都在议论这件事,我也没太搞明白,谁能讲讲啊?” 秀山太太和孙飞虎都是从安全区建立之初就在这里扎根的老一辈,两个人的想法也有不少共通之处,既想管又不愿意撸胳膊挽袖子自己上,且顾虑更多,在没有完全了解清楚事实之前坚决不表态。 “……那我就先讲讲,不够全面的再由白老板补上。”沈楠和白思德互相看了看,在眼神里达成了默契。 实际上他们俩才是这次会议的发起者,原因很简单,不想再让安全区里的格局发生大动荡,那样对他们的生意会造成严重破坏。 可是他们俩的能力又不太够,尤其是缺乏战斗人员,这才不得不把几个有分量的大势力凑到一起想办法。但在提供线索方面,他们俩就得当仁不让了。 娱乐城和大洋路市场都是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要论消息来源必须是大大滴。。不是吹,只要是城南安全区里发生的事儿无论大小,不出三天就能了解个八九不离十,有时候甚至比当事人知道的还全面。 “根据治安队张队长透的口风,袭击游龙公司的人不少于五个,用的枪也不少于五支,应该全是短枪。内务部的人也证实了他的推测,还特别指出,根据弹头上的痕迹判断,这些枪很可能是俄制自动手枪,制式的,不光火力猛威力还强,一般防弹衣怕是没啥用。” “另外在现场没发现任何子弹壳,连游中宁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开过枪,基本全是一枪毙命。有好几具尸体当时应该没死,后来才被补了刀。手段很专业,不像生手临时起意。” “这帮家伙不光杀了人,还把游龙公司里值钱的东西拿走了不少,包括枪支弹药和保险柜里的财物,连账本都没留下。所以具体有多少钱谁也说不清,但肯定不会太少。” 沈楠的口才自然是不错的,笨嘴瓜舌的也没法开娱乐城。他用最精简的词汇把从官方得来的诸多细节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这才端起茶杯抿着,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在座每位的反应。 “小队行动组织严密,制式武器火力强悍,一击毙命不留活口,带走弹壳和账本,专挑雨夜下手掩盖行踪……哎呀,诸位,我说句丧气话,这恐怕是内务部出手了吧,治安队没这个本事,更轮不到军方!” 如果说刚刚还是各自打着小算盘,并没太把游龙公司的事情放在心里,更多去关注其他势力的态度,那听完这番讲述之后,在场每个人的脸色就全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尤其是孙飞虎,他是越听越皱眉,连香烟都忘了点燃,就那么夹在手上轻轻拍击着沙发扶手。等沈楠说完,他也大概总结完了,可是答案很不乐观。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了联盟内务部,那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除了赶紧缩回去战战兢兢,祈求千万别和自己沾边之外,狗屁办法也想不出来。 “虎哥,您先别忙着下结论,据我所知,这件事应该和内务部没任何关系,反倒是一群新来的流民比较可疑。” “这几天我让手下人特意查了查,结果发现这群人是当天傍晚抵达新六区的,随即游四海就带人找了过去,而后才是游龙公司遇袭。游四海这个人在座的肯定都熟悉,不用我再多说了。” “按说让他盯上的流民没一个能逃过去,尤其是他手下那个彪子下手非常黑。可怪就怪在这里了,那群新来的流民好像啥事儿都没有,但游四海和彪子的手下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一听孙飞虎要把事情往内务部脑袋上推,白思德不等沈徳反驳忙不迭的开口往回拽,生怕把其他人全给吓跑。他也不是一厢情愿的猜测,早就利用关系侧面打听过内务部的动向,确实没听说近期有针对安全区的大行动。 而且他还从零散的消息碎片里拼凑出了一条比较完整的时间轴,再按照这条线索去比对当天游四海接触过的所有人,从中发现了可疑之处。 “流民?这不可能,如果流民有这么大能量我们的买卖也就别干了!”但他的推理马上遭到了金永顺的驳斥,没什么证据,只是根据经验判断。 这么多家劳务公司干了这么多年,谁听说过公司被流民给灭了门的?别说反杀,就连成规模的反抗也很少见,顶多是个别流民性格比较硬,还得是被逼急了之后才会采取一些比较激烈的举动。但结局全是一个,被强力镇压。 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的陌生环境里,没有谁能和有组织的帮派硬顶。即便可以寻求联盟规则的庇护,那也得在熟悉了之后才有可能。 “呵呵,金老板先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刚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于是我就派人去了城北安全区,特意找到了当天送这些人过来的车夫。” “据他讲,当天下午确实从北站接了个活儿,送四个人来这里。但他不认识叫车的人,也不认识坐车的人。” “很显然他说谎了,我问过当天值守新六区的治安队,他们说下午坐马车来的只有一伙人,少说也有六七个,行李还特别多。不过当时快下雨了,他们全去了岗楼里,也没留意车上有没有熟人。” 白思德笑容可掬的端起茶壶给金永顺斟满茶杯,顺势止住了对方继续质询的意图,再次陈述他的调查结果。和沈楠比起来他说的就比较细了,甚至有点啰嗦,绕来绕去没个主题,还得让别人猜。 “洋毛子,老太太我没那么多精力听你这一嘴中不中洋不洋的废话,你说你在中国待了那么久,怎么就改不掉说话啰嗦的毛病呢!”这次轮到秀山太太不满意了,别看她是日本人,可中文说的很不错,几乎听不出口音。 但白思德就是另一个套路,他是个丹麦人,丧尸病爆发之前在大连外企里工作了四五年,学中文时间不短但发音进步不太明显,心思全用到了更深层次,比如理解中国文化和语言的内涵。 来到京城之后又学会了碎嘴子,且一发不可收拾,整天穿的和八旗子弟一样,见谁都拱手作揖满嘴称爷,比绝大多数本地人还事儿逼。 “嘿嘿……您老多包涵多包涵……吕伟安这个人有谁认识吗?”白思德依旧是满脸堆笑、满嘴抱歉,但一点都不带改的,又抱拳作了个揖。看到老太太直冲自己翻白眼,这才收起双手把叙述改成了提问。 “是不是外号叫黑驴的啊?”孙飞虎、秀山太太、沈徳一起摇头,金永顺则皱眉想了想,不太确定。 625 地头蛇5 “没错,金爷您有印象?”白思德见到有听众捧场,赶紧又拿起茶壶,可惜金永顺的杯子是满的,那就改递烟吧。 “他应该是游龙公司的外勤吧……以前也在我手底下待过几天,挺能说的,业务不错。他孩子妈还是我公司的经理给找的呢……你说的那些流民该不会就是他找来的吧!” 金永顺美滋滋的偏过头,享受了一次让大洋路市场老板点火的待遇,可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了。吕伟安在劳务公司行业里也只是个小角色,凭啥能让白思德记住呢,这里肯定有事儿! “金爷真是明白人……我虽然还没找到证据,但可以很负责的讲,这个吕伟安近期发财了。就在前两天,他去安全区管理处把五区最靠南边的那座破楼给买了下来,还带着那群流民里的两个人到市场里专门踅摸了建材。” 茶也斟了,烟也点了,白思德一时半会找不到更礼貌的举动,干脆举起大拇指狠狠夸了金永顺一句,这才把他发现的蛛丝马迹都抖搂的了出来。说完之后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摇头晃脑的吸溜着,一副智珠在握的德性。 “买、买楼!他、他买楼?”金永顺至此才明白白思德提吕伟安是啥意思,可是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给公司跑腿的家伙,能从哪儿搞来这么多钱。 “游龙公司保险柜里的钱……”秀山太太别看老但脑子一点都不糊涂,马上就给出了当下最合理的解释。 “他、他有那么大胆子!” 可金永顺还是无法接受,他不光认识吕伟安,同时也大致了解这个人是啥品性。要说见利忘义,为了多拿点提成转投了游龙公司没任何问题。可要说他暴起杀人劫财,还灭门,真不能信。 “那伙流民是他带回来的,估计杀人的时候他也在场,只是被留了条命,然后给人家当挡箭牌了。。”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孙飞虎开口了,他和秀山太太一样,虽然年纪大了点可见多识广,脑子一点没生锈。 “……我手下肯定有人认识他家,抓回来问问不就清楚了!”金永顺这时才转过蒙来,还是不愿意全信,起身就要走,打算立刻去证实真伪。 “哎哎哎,老金,先别忙……这两天我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呢。啧,不太好下手啊,有个家伙整天形影不离,直接就住在他那里了。我手下仔细观察过,这家伙身上八成带着硬家伙,看面相也不是个善茬。” “我琢磨着就算仗着人多去了也够呛能轻易摆平,一旦响动太大那群家伙保准还得炸,对谁都没好处。也就是因为难办,这不才把大家请来商量个对策嘛。” 沈楠一把拉住金永顺,边说边把人又按回了沙发上。他真是看不起这些搞人口生意的,太鲁莽太粗俗,遇事就知道仗着人多动武。 这么干欺负流民没问题,可一旦碰上硬茬子非常容易吃瘪。游龙公司估计就是这么倒霉的,按照白思德提供的线索,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当天游四海得知吕伟安从大西北忽悠回来一群带着大包小包的流民之后,马上觉得有肉吃了,还像以前那样带着打手呼啦啦找了过去。 打算给人家来个下马威,能吓唬就吓唬,不能吓唬就动手抢。没承想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不光把自己和手下人的小命丢了,还饶上了表哥和公司里的其他人。 如果现在再去冒冒失失抓人,搞不好今天晚上又得少几十口子,其中没准还得有自己。在死亡面前,没谁能为了不太想干的人守口如瓶。 “他们一共几个人?”金永顺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重新估算目前的状况。 “嗯……不太确定,目前住在新六区里的有五个,再加上吕伟安家里的一个总数是六个。刚刚我和虎哥用望远镜看了,去工地的也只有五个人,和官方勘察现场的结论比较吻合。”沈楠回答了这个问题,语气比较肯定。 “要不咱们凑凑,各家出几个人,等他们下工回新六区的时候半路下手!他们去工地干活,总不会也随身带着武器吧?”金永顺确实和沈楠想的一样,还在盘算着如何像对付流民那样轻易把这伙人解决掉。 “要是不怕内务部找你问话,尽管去做,老太太我还没活够呢!”结果他的提议立刻就遭到了秀山太太的奚落,好家伙,在安全区里明火执仗公然劫杀流民劳工,这是真不把联盟放在眼里啊。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加起来够内务部一巴掌打的吗?而且联盟高层从来也没承认过安全区里有其它势力存在,只是在没有造成实质损失之前不愿意为此大动干戈。 可要是有人打算挑战一下规则,把刀把子主动递上去,联盟高层怕是也不介意再把安全区清理一遍,来个向黑恶势力宣战、坚决保护流民权益的口号,大家就全等着去矿山里钻洞到死吧。 “嘿他娘的,合算我们里外不是人啊!”金永顺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听说流民都能灭门劳务公司了,心里的恐惧变成了冲动,太希望把这些家伙赶紧弄死才放心。 “秀山太太说的对,这件事不能由我们出手……我看不如这样,他们虽然杀的是公司的人,治安队不会管,但联盟对安全区的武器使用也是有相关规定的。如果有证据证明这些人真的持有违禁品,治安队怕是就要出面了。” 孙飞虎瞥了金永顺一眼,心里对王小波和朴哲的崛起大致有了点感悟。不是新人太厉害而是老人太笨,活该被淘汰。 这时候怎么能急吼吼的冲上去打打杀杀呢,要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座的人已经不是流民了,而是联盟的编外官员,是帮着联盟维持本地秩序的,干啥事儿之前都要把立场站稳才能去做。 “啪啪啪……虎哥不愧是老前辈,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没错,这件事用不着咱们出手,更不用去冒风险。高明、高明,来来来,以茶代酒,我先敬您一杯!” 要说谁最不愿意打打杀杀,必须不是沈楠。干夜店的虽然不全靠武力吃饭,可手下也得有几个拿得出手的骨干,否则分分钟被人把买卖折腾黄。 也不是秀山太太,她是老了没力气冲杀,可在她身后有一群日裔幸存者。虽然联盟禁止按照族群聚居,却没禁止同胞交往。越是少数族群往往就越团结,在这方面日本和韩国幸存者做得最到位。 更不是孙飞虎,这位老兵即便有些过气,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但俗话讲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手下那群兄弟还是挺有战斗力的,且单论硬实力的话不输给任何一方势力。 最怂的其实就是白思德了,不管他多么喜欢钻研中国文化,学的多到位,可毕竟是个外国人。和那些日本、韩国、东南亚的幸存者还不一样,人家至少模样上没大差别,他可好,全身上下就找不出一样和中国相同的。 学了这么多年,啥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必然会懂,也必然感受的到。他倒是想找同族,问题是就算把全亚洲的幸存者凑在一起,估计也挑不出几个丹麦老乡。 还别说,在东亚联盟高层里真有几个来自欧洲的准老乡,即便不是丹麦人也离的很近。就是凭借这点情份,他才能在安全区里站住脚。 可也仅仅是站住脚,真要比勇斗狠的话,手底下确实没什么人可用。听到孙飞虎的建议之后,白思德那叫一个舒坦。这办法简直就是两全其美,既能化解外来的危险又不用打打杀杀,必须玩命支持! 626 入乡随俗 “哎,你个奸商先别拿好听话填乎我,这件事说着容易,办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孙飞虎自然不会让白思德的嘴花花搞晕,更不愿意戴上顶啥用没有的高帽就被当枪使,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虎哥放心,您公司那几个摊位租金照旧,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白思德也是明白人,知道没有白占的便宜,更明白想让孙飞虎出力必须得出点血。 “哎呀,你就别提三瓜两枣的破事了!虎哥,您仔细说说到底该怎么个弄法。” 沈楠也是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办法好,但到底该怎么操作还得多听听这位老前辈的。不是说害人的招数不够用,而是艺不压身,多学点没坏处。 这一上午洪涛也没闲着,总觉得如芒在背,可是工地上人来人往又找不到具体目标,好不容易熬到吃午饭的时候,大部分工人全都停了下来才有所收获。 总共三个人,其中两个在一起。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其他劳工们没什么不同,但眼神时不时向这边瞟,还不是好好的看,非常闪烁,稍微一接触就马上躲开,装作若无其事。 “鼠哥,是不是有事了?”这种的东张西望的表现很快就引来了老虎的警觉。 “从上午到这里就一直有人盯着咱们,怕是游龙公司的事情露了。” “那怎么办!现在咱们什么都没带……”黄牛一听就有点着急,他倒不是怕打打杀杀,而是怕被人像羊一样宰杀。只要手里有武器,即便输了也能咬对方一口,死了不亏。。 大多数淘金客都是这么想,也差不多这么做了。不是他们勇敢,是形势所迫。不这么想这么做的人要不就别去淘金,要不就死得更快,这可能也算一种优胜劣汰的自然进化吧。 “给你挺机枪,来,看看能走出去多远!脑子、脑子啊,这里不是梨城,别一遇到事儿马上就想着打打杀杀……鼠哥,是这个意思吧?” 如果不听声音光听内容,像极了洪涛的一贯语气。但这次真不是洪涛说的,老虎的嘴居然这么快,说的还这么情真意切,就像都是他自己脑子里想的。 “我去,老虎啊,你进步的是不是有点太快啦!照这么下去,我这个大哥就当不了几天喽!”洪涛嘴张的老大,瞪着小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都说有些人能随着环境改变而快速改变,以前觉得自己就挺善于改变的,去疆省待了三年多就敢一个人出去乱转,还把牧民、流民、淘金客装的惟妙惟肖。 可现在看来,老虎应该比自己适应环境的能力还强。他才来了一个多星期就已经从思想上开始转变了,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彻彻底底的变成本地人! “嘿嘿嘿……还是鼠哥您教的好……别光笑,多听着点,听完了得往脑子里去……鼠哥,您来您来……”其实没有洪涛的时候,胡杨本身就把这个淘金客小队领导的挺好,即便人数少但凝聚力很高,没在梨城吃过大太亏。 之所以愿意给洪涛当小弟,除了能力认可之外,主要还是佑罗在疆省的名气有点大,尤其是在流民当中基本就快成神话了。可能在他看来,跟着佑罗混前途应该能更光明一些。 “老虎说的没错,这里环境变了,咱们也得跟着变。懒狗,你脑子好用,回答我个问题。这里和疆省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能被我们利用起来对付地头蛇。” 能见到老虎率先改变洪涛当然很欣慰,不过光有动力远远不够,还得有本事找到正确的方向。这个本事老虎他们应该也有,只是需要时间,而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自己刚好可以帮他们节省一些。 “……当兵的没有克扣流民……可我觉得他们也不会主动帮咱们!” 别看懒狗整天睡眼朦胧像个吃饱了啥都不想的糊涂虫,实际上在这个淘金客小队里,他一直都是胡杨的参谋,脑筋很够用。这次也没让大家失望,略加思索就说出了差不多正确的答案,只是光看到了表象,还没加以思辨。 “意思对,但说法不准确。这种差异不是士兵的问题,也不是流民的问题,应该说是联盟高层制定的政策导致了基层管理人员放弃以克扣流民为主的获利模式。” “人总是贪婪懦弱的,只要情况允许,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从比自己弱小的同类身上获取利益。要是没有联盟的约束,他们并不一定就比救赎者士兵善良!” 正好是吃饭时间,大家可以聚在一起聊天,洪涛索性就把问题聊透一些,统一好大家的思想下一步才能行动一致。 “现在流民劳工的身份就是我们的护身符,士兵和治安队则是我们的保镖。注意身份的转变啊,以前流民是最弱小最不受保护的,所以我们遇到麻烦只有两种选择,要不彻底屈服要不拿命去抗争。” “但现在不一样了,流民依旧是最底层,但联盟为了自身发展,明文规定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杀戮流民。也就是说我们比以前多了个选择,除了当缩头乌龟任人宰割和豁出命不要之外,还可以依靠对我们有利的规则。” “鼠哥……你说的道理我听着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难不成士兵真能帮我们出头?”懒狗已经把睡不醒的眼睛睁开了,其实他的眼睛挺大的,还有一双剑眉,无论零件还是整机都比洪涛强多了。 “那是肯定不会的,这里的士兵也不是圣人,他们只是不愿意公开违反联盟的规定,才不得不捏着鼻子保护流民。如果能避免联盟处罚,他们肯定还是更倾向于那些本地势力。毕竟咱们是外人,不受点欺负就不合理了。” 洪涛也不是头一天发现懒狗长得比自己周正,该发泄的不满早就已经发泄过无数次了,对懒狗瞪着眼的质疑没有任何不满,依旧在耐心开导。 “鼠哥,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到底该不该去找士兵求救,您拿个主意,我们没意见!”一问一答,懒狗和洪涛还没急呢,听众倒是率先不耐烦了。 黄牛一边听一边用铁锹随意拍打着泥土,中心思想没领会,倒是规整出来几条土垄。再捅几个小洞,把馒头渣一个个放进去,好像就能长出馒头一样。 “对,大主意您来拿,小主意虎哥拿,拿好了咱就干,大不了死个逑。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个逑!”受到了黄牛的激励,笨猪也表达了不耐烦。 让他开枪杀人一点怨言不会有,实际上在那个血腥的雨夜里就他在远处端着步枪打的最痛快,可是换成动脑子琢磨高层在想什么、士兵在想什么、流民们在想什么,那就要命了。人家想什么又不会说,咱怎么可能知道呢! “您是说去拉拢当兵的,让他们也在规则之内护着咱们?”懒狗好像有所得了,试探着说出一种可能。 “这一步肯定要走,但不是现在。现在咱们唯一该做的就是守规矩,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要像个规规矩矩的流民。咱们越是守规矩,像游龙公司那样的家伙就越拿咱们没啥办法。如果他们越线了就会受到规则的惩罚,要是我们越线了,规则也就保护不了。” 关于懒狗所说的事情洪涛深以为然,要想在这里站住脚光靠武器犀利能打能杀显然是不够的,必须还得有人脉。 如果说疆省是个丛林,奉行的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那东亚联盟控制区就是个社会。虽然本质上依旧是弱肉强食,可玩法变了,变得更隐蔽、更巧妙、更圆滑,也更吃人不吐骨头。 627 入乡随俗2 “那要是他们先下手为强玩黑的,我们都死了,规则再想保护也来不及啦!”老虎本来以为这位大侠有啥好办法呢,合算说了半天,绕来绕去就是当顺民,立刻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几天前大家抵达这里时也没想着打打杀杀,可有人不答应啊。如果当晚没有奋起反抗,那现在的生活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还是简单点说吧,从今往后我们要变成双面人,也就是人前人后两种活法。第一张脸是流民劳工的脸,这里的工作必须来,还要干好,尽快和管理者混熟,让他们记住我们。” “平时在安全区里的一举一动要符合联盟规定,可以带刀,也可以带上缴获来的自制手枪,但除非遇到要命的事情,能动嘴的就不动手,吃点小亏先忍着。” “第二张脸是淘金客的脸,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还是淘金客,游走于红区之内,四处寻找有价值的货物。和疆省的城市废墟比起来,这里不光规模大了n倍,还没有丧尸捣乱。只要能避开巡逻队和外人,好东西多得是。” “另外我刚才为啥说吃点小亏先忍着呢?因为有的是机会报仇,就算再来几次灭门也无所谓。只要有人不打算善了,还是开公司的,那就找机会照死里干,一个活口不留!” 面对过惯了刀口舔血生活的几个人,洪涛明智的放弃了谆谆教导的企图。笨猪说的对,有时候讲太细反而不美,直接下命令反倒皆大欢喜。那就来吧,当下把肚子里的坏水用力往外挤,臭不可闻! “就这么简单?”老虎完全听懂了,也没啥意见,可是总觉得牛逼办法应该特别曲折才靠谱,太简单了就显得不够牛逼。。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一定容易……”懒狗也听懂了,他和老虎的反应不太一样,摸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用眼角瞥笨猪和黄牛。 “你个死狗啥意思,信不信我把你的狗眼挖出来!”黄牛为人比较憨厚,尤其是对自己人,就算明知道吃亏了也很少抗争,主要是他的嘴笨,懒得掰扯。 但笨猪没这么好说话,他在某些方面和克里木很像,比如都是牧民,都非常在意面子,都恨别人看不起自己。见到懒狗充满了轻蔑的眼神立马就要急眼,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懒狗的意思也是我的担忧……先坐下,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几句话就急,还是伙伴之间,如果遇到外人用话挤兑、用行动挑衅,还能保持克制吗?别忘了,咱们的第一张脸是流民劳工,唯唯诺诺、勤勤恳恳、只求温饱的一群绵羊!” 虽然是一起出生入死过很久的兄弟,但平日里拌嘴口角甚至动手打架也不罕见。洪涛也很少插手管,夫妻、父子之间还有矛盾呢,一群大老爷们整天凑在一起怎么可能相敬如宾。 但这次必须管管,还得站在懒狗一边拉偏手批评笨猪。这家伙的脾气和小马一样都属于暴躁类的,但小马是阴狠,更能忍;他则是火爆,最容易坏事。 “兄弟,我们几个人的小命可就全捏在你手里了……”老虎比洪涛更了解笨猪的性格,也更会拿捏。最火爆是不假,可为人也最仗义,能为兄弟两肋插刀,当然也就能为兄弟装孙子了。 “……你们也别把我当傻子看,不就是装怂嘛,我也会。以后只要遇到有人挑事儿,我就当见到了会长和主教,打一巴掌也得笑着认错!” 谁说猪就一定笨了,这位可是当过裁决者的,要真是宁折不弯的直脾气早就被上司弄死了。他是跟着伊斯扎韦叛逃出来之后才恢复了本性,轻易不想再为生存当缩头乌龟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别拉着脸和死了爹一样,咱们还有第二张脸呢。谁要是不长眼往死了欺负咱们,没关系,晚上见。到时候怎么折磨他们你说了算,我不干涉!” 闻言洪涛立马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还别说,笨猪举的例子真贴合。谁也别说谁是暴脾气,当初在伊宁基地里怎么就没一个人敢和裁决者、苦修士和士兵们发脾气呢? 暴脾气都是让怂人惯的,碰上更狠的,认怂的速度比怂人还快。当然了,不能光打击还得鼓励,于是洪涛让出了处决敌人的权利。其实他压根也不想要这个特权,靠武力折磨人不算本事,能用脑子折服人才是真厉害。 照例,大家还是只在工地上干大半天,吃过午饭略微再抬半个多小时土,完成当天定额之后就离开。路上也不刻意避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先去吕伟安家,叫上奸商和小马再一起去新买的小楼继续劳动。 这次就不是混饭吃了,而是在为自己干活。修缮小楼的建材虽然还没有影子,前期的工作却一点都不少。所有墙皮都要铲掉,屋里屋外的垃圾也得清理干净。 还得按照蓝图上的面积,在小楼四面围上一圈栅栏或者矮墙,用明显标志对外告之房屋性质。 栅栏肯定做不了,没那么多木头。矮墙也没戏,没那么多砖。只能先弄一圈建筑垃圾凑合,再在四角戳上几块大水泥块,拿红砖写上私人领地四个字。 在给自己干活的时候就不分大哥和小弟了,全要赤膊上阵。但有个例外,吕伟安这个俘虏却不用。他非但不用干活,还可以背着手、叼着烟在一边指手画脚,把资本家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也是洪涛的要求,虽然已经被人盯上了,就算装的再像应该也瞒不住有心人的调查。但该做的样子还得做,演戏就得演全套,最好连自己都信了,否则怎么骗人呢。 “什么?还要雇人!这也是联盟规定?”吕伟安在这方面也不生疏,稍微习惯了两天就能腆胸迭肚装大瓣蒜。不过任何事儿他也做不了主,比如在雇人方面。 按照吕伟安的说法,凡是在安全区里购置了土地房屋进行商业活动的人,都得按照规定缴纳税款。到底缴多少有固定比例,反正是不低,一般商户都无法承受。 难道联盟不想让流民做生意吗?还真不是,这只是个大概数字,实际上还有很多细则可以让商户减免税款。比如说以粮食、蔬菜、肉蛋奶以及副食品的形式纳税,就可以减免差不多小一半。 再比如说雇佣流民打工,每雇佣一名流民,税款相应降低一定比例,如果雇佣的足够多,几乎能做到完全不用交税。 不过千万不能为了免税雇太多,联盟又规定了,雇主必须为雇工提供一日两顿正餐和满足生活最低需求的住所。雇太多人税款是不用缴纳了,吃饭和租房子的钱更费。 “那你怎么早没和我说!”听了这些解释洪涛觉得自己上当了,上了联盟高层的当。 好算计啊,不光以工代赈吸引其它势力里得不到温饱的流民来投,还默许地下势力开办人口贩子公司,用绑架、欺骗的手段加快流民聚集速度。 结果还嫌不够,又用免税的方式逼着有钱人去雇佣流民。这样一来就等于让富人自己掏钱帮联盟养活人口,好名声还是联盟的。流民们绝不会先说老板仁义,而是要感谢联盟政策好,比如那位赶车大爷! “鼠爷您别瞪眼,我这小心肝突突直跳……真不是我要隐瞒,有些事是真不知道。要是没有您的帮扶,我这辈子能不能买上个小房子住都是大问题,哪儿知道开买卖还有这么多讲究!” 面对洪涛的怒火中烧,吕伟安不再像前几天那么害怕了,他也大致摸到了这位的脾气,脸色越难看、表情越凶恶、言语越无情就越没事儿。啥时候笑着夸你了,还称兄道弟奉承你了,那才是最要命的。 628 入乡随俗3 “……雇几个合适你打听清楚了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洪涛就算再不乐意也得认,雇就雇吧,权当救济了。 “这还得看您打算出租多少个房间……另外吧,是不是再雇几个农户,改用粮食蔬菜交税优惠更大。”这个问题算白问了,吕伟安依旧也是没谱儿,还在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种地?来来来,睁开狗眼好好看,你要是能在这里找出十平米可以长庄稼种菜的地,我立马跟你姓,管你儿子叫哥哥!” 洪涛是真急了,揪着吕伟安的脖领子就往小楼后面走。指着按照联盟规定买房送的那片空地咬牙切齿、声色俱厉、指天发誓。 “爷、爷……不是在这里种,我都问清楚了,是去北边种!”吕伟安个头没洪涛高,但身体也不瘦弱,常年在各地奔走当人贩子,身子骨太弱了也不成。但此时却像个小鸡子一样被提来提去,两脚差点离地。。 “北边……孙贼,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还想把我当傻逼随便忽悠?走,咱俩骑上车往北走,只要你能找到耕地,我叫你儿子叔叔!” 这个说法让洪涛稍微迟疑了下,也仅仅是稍微,他在脑子里把这片区域的地图过了过,确定北边一直到二环路没有公园和城中村,立马又把赌注加了一倍。 “……不是这个北边,是城北安全区。那边都是农户,开垦了很多农田还养了好多牲畜……到底有多少我也没去过,反正城南安全区里做生意的大户,差不多都在那边买地雇人种了。” “其实算起来也不亏,据说那边在旧世界里耕地就挺多的,联盟又修了不少灌溉系统,稍微收拾收拾,用个一年就能有不错的收成。到时候不光能缴税还能落到手里不少粮食蔬菜,自己吃不完拿到市场上卖了也是一笔收入。” 吕伟安已经快被勒死了,当爷爷坚决不敢,反抗更不敢,只能用双手死死把住洪涛的手腕子,踮着脚尖打飈悠一般边说边踹腿儿。这回他是真不敢大喘气了,用最快的语速把前因后果包括短期收益和远景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哈哈哈,真是人才啊……我不光要帮着他们养活流民,还得义务平抑粮价。赚?赚个屁,就你这个脑子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滚蛋,赶紧去买地雇人。这次记得打听清楚再掏钱,要是还敢留个尾巴,我就把你大头朝下种在楼前当招牌!” 洪涛突然笑了,一把松开吕伟安的脖领子,伸手冲北边一指。奸商连大气都没喘,撒腿就跑,生怕跑慢了真被活埋。因为笑了,这位爷笑了,还笑得那么悲怆凄凉。 不过吕伟安白担惊受怕一场,洪涛真不是冲着他笑的,而是在笑自己是个傻蛋。 直到此时,他才算完全搞明白东亚联盟是怎么把十几万人养活的,既不是靠充沛的储备也不是像救赎者那样命令流民都去种地,然后用工农业剪刀差把农民剪的一毛不剩。 这些家伙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这套东西,他们采用税收方式巧妙的调整了工农业需求,还把好名声全占了,唯独坑的就是商人。 想想也对,在这个时代里最不缺的就是商人,有没有他们大家全都一样活。至于活的是不是舒服惬意,在多一半人整天全为了温饱发愁的时候谁会去关心那个呢。 只要能提供基本生活要素,再在表面上下点功夫,给流民一定的安全保证,这里不光是乐土还是旋涡,会把周遭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口饭就得去和丧尸拼命的流民全都吸引过来。 人口多了,工农业生产水平必然会增长,工农业发展起来了生活物资丰富了,自然又会吸引更多人来投,人口就更多了…… 这就是个良性循环,直到有一天能源、土地、水源不够分配为止。但用脚指头想想也会得出个结论,至少在这辈子,自然资源是不会缺的。缺的是采集和挖掘的人口,这又是个良性循环。 自己带着胡杨他们决定回京城的时候有两个打算,首先是找个工作干,只要不太累,能有个稳定生活足矣。实际上淘金客并不怕累,能有正常工作谁乐意去玩命呢。 其次,要是有机会就干点小买卖,因为在伊宁那边能有个小买卖做,哪怕会被各方盘剥,依旧能过得不错。 但此时洪涛感觉自己算计错了,伊宁是完完全全的配给制,所谓的买卖不过就是剥削流民之后产生的剩余价值。要是没有救赎者的腐败管理层挖墙角倒腾物资,那地方做啥买卖也得饿死。 东亚联盟虽然也是配给制,但他们采用的是双轨制。对正式居民和对流民完全是两种态度和办法,前者就像支军队,从上到下没有任何自由,更不允许过多参与经济领域。 后者则属于自由市场,市场规则和宏观调控由联盟负责,剩下的全是让市场决定。不太稳定却充满了活力,接受剥削但很难感觉到,还和前者充分互补。 这套东西到底是谁想出来洪涛真不清楚,反正他自己是琢磨不出来,更没有尝试过。不过他知道一件事,现在再想改已经来不及了,除非买房的钱不要了。 但那样一来自己这伙人可就真出名了,不光会引来各方势力的探查,很可能会把联盟内务部也惊动,林娜肯定会派人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宁可亏钱也不让联盟占便宜,这种搅屎棍子能不留就别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实际上洪涛挺佩服联盟管理层的,也不认为这种剥削算罪恶。没有剥削联盟就维持不了国内最强大的军队和工业发展、科研能力。联盟维持不下去了,依附着它生存的流民就还得回到食不饱腹衣不遮体的状态。 在这个时代,能不像救赎者那样光顾着享受的管理者已经算很合格了,要是再能把利益让出一小部分,给予被剥削者继续活下去繁衍后代的机会,就能当圣人了。 “老虎,下午早点回去,晚上咱们该去那边看看了!”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想办法享受呗。洪涛自己当不了圣人,也不想让圣人剥削太多。买地、雇人都躲不开,那咱就去搞建材,反正不能全如了你们的意。 “好咧……那些人咋办?”一听说要去城市废墟里淘金,老虎满眼直冒光。不能说干一行爱一行,但某种行业干顺手了之后会产生依赖感。 不过兴奋状态很快就被那几个阴魂不散的身影给剿灭了,一天来,无论在工地还是小楼,附近总会有些无所事事的陌生人转悠。虽然他们自始至终也没采取进一步行动,可威慑力不容小觑。 “你忘啦,到了晚上咱们就是淘金客!” “哦对……奶奶的,再敢跟着老子全弄死!最好再来场雨……”老虎用力拍了下脑门,光说转变思想,可惯性这玩意真不是几天就能变过来的,越到关键时刻就越容易走老路。 老虎的祈祷老天爷没收到,当天晚上不光没雨还是个大晴天。漫天繁星纷纷眨巴着眼,好奇的盯着漆黑的大地,像是要找点好玩的事情。 今天星星们算是抄着了,没等多久,几条人影鬼鬼祟祟的溜出了棚屋,借着四周房屋阴影的掩护,时隐时现,很快钻进了新六区西侧的废弃排水沟。 和预料的一样,那些阴魂不散的盯梢者没有进入新六区。看起来游四海的遭遇还是没那么容易被人忘记,尤其是加入了公司的人。 629 入乡随俗4 时隔三天再次进入红区,人数还是6个,速度快了一倍不止。有了上次的经历,谁也不再把那些随处可见的丧尸遗骸当回事,除了洪涛还时不时举起热瞄四下扫视一圈,一行人几乎是用小跑的速度抵达了预先规划好的区域。 这里距离新六区西侧边界不到两公里,有一小片低矮的简易楼,像是建筑公司的临时宿舍。这种房子比较好拆,砖、窗户、电线、水管包括灯具都能用上,也比较好搬运,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被选为了第一批拆迁房。 拆房的工作看着容易,实际上也是非常讲究技巧的。会拆的人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把一面墙弄倒、一扇窗户拆下来,还能保证大部分完好无损。不会拆的人花费一倍的力气,结果拆下来的往往是一堆半残品。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洪涛当然没这个本事,但黄牛有,还是专业的。他当年可是从小工一路干到了小工头,不光会盖房更会拆房。 当然了,光学会某几个环节还是比较简单的,这一晚上的成绩也算不错,除了十多套完整的门窗,还有相关的门垛、窗垛也成了砖块。 干到鸡叫头遍,拆迁工程暂停。砖挑整的码起来留着以后慢慢运,门窗户挑断桥铝双层玻璃完好无损的先往回背。电线开关什么的不沉也不占地方,卷起来一起带走。。 天亮之前,6个人形搬运机安全回到了新六区,看着塞满了大半间棚屋的战利品,累是累了点但心情好。再这么来上几次,小楼虽然不能完全修好,却可以先弄出几间房来住一点问题没有。 眼看天气就要凉了,住在正规房子里怎么也比缩在临时棚屋里舒服。而且那里是自己的地盘,谁的眼色也不用看,更不用怕有人大半夜偷偷摸进来突然发难。 “鼠哥,咱们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弄到楼里去?”老虎照例还是和肥羊留在棚屋照看行李,见到这么门窗和电线自然也跟着开心,可是高兴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愁眉不展了。 “不是有肥羊改装好的三轮车吗,一次别装太多,记得找点棉被垫着。都是兄弟们吃苦流汗背回来的,玻璃碎了可就没什么用喽。” 洪涛对自己新学的拆房手艺挺满意,轻抚着光滑的金属窗框,还沉浸在如何装修房子的幻想中,随口应了一句。 “不是……我是说该怎么不引人注意的运出去!这么大个头藏是藏不住的,总不能拆散了吧?”老虎干脆闪身站在窗户前面挡住洪涛的视线,然后把目光望向了黄牛,想获得技术支持。 “谁敢拆我的窗户我就和谁急!老虎啊,你怎么又忘了,规则、规则!联盟这是规定不许进入红区,没规定不许流民买卖建材?这有什么可藏的,窗户都是市场上买的,难不成每一笔交易还得向治安队报备?” 这回洪涛算是听明白了,嘴一撇又开始上课。实际上他心里也没谱儿,不知道治安队会不会管这个事儿。但可以试试看,探一探规则细节和治安队的执法底线。 成了,以后就照猫画虎接着干,一分钱不花的把小楼修缮好。不成也没关系,联盟肯定不会因为几扇门窗就大动干戈,大不了没收。 再说了,谁也没法证明自己去过红区,总不能先抓人后取证吧。要是那样的话,安全区里也就不会有地下势力了,更不会对游龙公司的灭门案不理不睬。 事实证明洪涛又猜对了,当他们推着三轮车把门窗运出新六区时,大门口的治安员只是要求把破棉被打开,看清楚没有违禁品之后就放行了。 当然了,他们的眼神也明确无误的传达出一个信号:小子,胆儿挺肥啊,最好别让老子抓到小辫子,否则有你好看! “长官,刚刚我在路上捡到个钱包,不知道是谁丢的。您看我又要去工地上工又要搬货,真没时间去找失主,要不您二位帮个忙?” 洪涛看到了,立刻有了反应,从兜里掏出个手工缝制的钱包双手奉上。满脸全是我是好孩子,拾金不昧的傻样。 “……里面都有什么?”两个黑衣治安员对视了一眼,有点摸不准对方的路数,没伸手接。 “呦,您看我也是忙糊涂了,压根儿也没想起打开看看……反正也不是我的,看不看也不吃劲儿。”洪涛眨巴着小眼睛一脸愕然,好像头一次听说捡钱包还能打开看,又把双手向前送了送。 “……哼,你叫周大福是吧?按理说我们不该管这种破事儿,但你这个人挺有意思,我就多说一句。小心点,你们已经被不少人盯上了,最好别太招摇,免得最终还得落到我们手里,到那时就很难脱身啦!” 其中一名治安员接过钱包,稍微捻开点缝向里看了看,一抹红色让他眼角抖了抖。略加思索,还是把钱包扔给了同伴,拿起洪涛胸前的身份证看了看,小声交代了几句,不等回话就大声吆喝着让三轮车赶紧离开大门,免得堵路。 “你他娘的要是也能给我几个月工资,我看你也挺有意思……”洪涛也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忙不迭的推着三轮车驶上公路,一边向南走一边暗自腹诽。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大多靠谱,联盟在对待流民和地下势力的态度上很是矛盾,既想利用又不想费太大劲儿,正努力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不管这么做对不对,短期效应和长期稳定哪个重要,洪涛都没有过多去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已经不是联盟管理层了,也没想再回去重整旗鼓,操这些心没屁用。 但这种环境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有利的,钻政策漏洞向来是他的长项,有了疆省这几年的磨练,打打杀杀不再是问题,应付起各方盘剥早就成了习惯,手下还多了一群不畏生死的帮手。来呗,想斗就斗,看看谁怕谁! 630 案发 有了这次试探的成果,洪涛心里也算有了谱儿,那还等什么,抡开膀子开干吧!此后的几天,他几乎天天晚上跑到红区里当拆迁工,门窗运完了就用背篓往回背砖头,顺手还弄回来几张席梦思床垫。 天一亮,再大摇大摆的运出去,而且还是雇人运。新六区里几乎全是这半年多新来的流民,大部分一穷二白还无依无靠。光靠在工地上挣的工资,再经过劳务公司克扣,顶多能混个温饱。只要有人出钱,他们啥活儿都愿意干。 这下就让洪涛找到了另一个加快修缮进度的办法,雇佣有手艺的流民去给自己干活……哦,不对,是给吕老板干活,对外必须这么说。 小楼是吕伟安吕老板的产业,还包括城北安全区里的八亩土地!今年算是赶不上了,明天一开春就要雇佣流民去耕种。而自己和老虎他们则是吕老板的雇工,这样一来既不用花工钱有符合了联盟的减税政策,两全其美。 这番设计倒是挺巧妙,算是把联盟规则的漏洞钻了个彻彻底底。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什么种地、雇工、减税都是后话,先得把眼下这一关过去才有机会去经营。 就在9月底的一天,正在工地劳作的洪涛突然发现气氛有些诡异,几个穿着治安队黑衣服的人陆续走进了登记身份的帐篷,四周的河堤上也出现了七八名黑衣治安员。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工地的安全工作是由穿军装的士兵负责,从没见过治安队的人。洪涛赶紧往荆条筐里铲了些泥土,背起来向河堤上走,打算到高处去看个究竟。。 “喂,站住,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走过来!”可惜还是晚了,刚走过记工分的桌子就有两名治安员闪了出来,用枪指着发出了命令。 “我还是别过去了,劳驾您二位!” 洪涛当然是不敢反抗的,不光乖乖放下了背筐,还高举双手跪在了原地,坚决不愿意给别人栽赃的机会。除非他们愿意当着士兵和联盟工作人员直接击毙自己这个手无寸铁还百分百投降了的流民劳工。 “你叫周大福?”两名治安员倒是没失望,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掏出手铐,戴上之前还要验明正身。 “……”洪涛更懂事了,赶紧把双臂背到了身后,小幅度的挺了挺胸脯,让对方自己看身份证。 治安员倒是没为难洪涛,一人一边架着他走向河堤北边。那里有几辆带篷布的三轮车,看着不算太奇怪,但篷布里却是个大铁笼子。 车子应该是从护城河北岸绕到了南岸,走了不远就进入一座建筑物的地下空间。当车子停稳篷布被拉开时,果然是在地下车库,但一辆汽车没有,倒是多了不少大铁笼子,沿着墙边有七八个。 有些铁笼是空的,有些里面关着人。洪涛被推进一个空笼子就没人搭理了,不久之后,老虎、黄牛等人也被一辆辆三轮车送了进来。看上去应该没什么事儿,只有笨猪的脸上有血迹,眼睛还肿了一只。 “你反抗了?”不知道是不是要让洪涛这个坚定的投降派感化感化同伴,笨猪被塞进了这个铁笼。 “他们不听我解释,非要把刀子拿走……”笨猪闷声闷气的狡辩着。 “还成,鼻梁骨没断……前几天我怎么说的,这里不是疆省,认怂的时候就要怂到底。这次算你幸运,没被当兵的突突喽,下次长点记性,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洪涛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伤势,觉得没啥事,立马就撇着嘴开始喷毒。笨猪这顿打不光白挨,还得听他絮叨。 “是不是姓吕的把咱们卖了?”笨猪倒是没嫌烦,扭头在肩膀上蹭了蹭鼻血,压低声音询问此时的处境。 “说过多少次了,除非游龙公司的人活过来当面指认,否则我们只是刚来半个多月的劳工,除了雇主吕伟安谁也不认识。”但洪涛有点烦了,三角眼一瞪,恶狠狠的把那番瞎话又重复了一遍。 笨猪又蹭了蹭脸上的血,转头冲对面的铁笼子喊了起来,不是用汉语,而是蒙语。他和水蛇都是蒙古族,老虎也多少能听懂一些。 “要是不想皮肉受苦就把嘴闭上!”但他这种看上去有点嚣张的行为,立刻遭到了治安员的严厉警告。 “长官,我们到底犯了那条,您能不能给讲讲?就算是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笨猪是不喊了,可洪涛又来了劲儿,冲着几个负责看管犯人的治安员喊了起来。 “哼,别以为你们做得天衣无缝,就能一直逍遥下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十多条人命,你们哪儿来的那么大胆子!” 这时从角落的小门里又走出一名穿着黑衣服的治安员,他的胳膊上没有戴红箍,但领子上多了对儿银色的金属装饰。 “长官,您可能搞错了,我们都是来工地干活混口饱饭吃的流民,刚来这里不到一个月,除了吕老板谁都不认识。”听见有人搭腔了,洪涛立马凑到了铁笼子边上,带着一脸愁苦为自己分辨。 “吕老板……哼哼,他正在里面写材料呢,把你们都供出来了。怎么样,还说什么都没干吗?我明白,你们肯定也打听过这里的规矩,知道杀了公司的人治安队会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你们还有不知道的,如果有人在安全区里私藏和使用违禁武器,不管用在谁身上治安队都不会熟视无睹。” “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谁主动交代,我保证不处罚,继续让他在这里生活,还会提供必要的保护,剩下的全送到矿山挖矿去。只有两个名额,好好想想,不要为了别人让自己一辈子吃苦……” 戴银色标记的治安员背着手走了过来,眯着眼从洪涛开始把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慢条理斯的展开了心理攻势。说得那叫一个胸有成竹,就好像兜里揣着吕伟安的供词一般。 “长官,您可能误会了,吕老板可是个好人呐,不光介绍工作还雇我们干活,并且答应房子修好之后,便宜租给我们住,这样的好心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自打这个戴银色标记的治安员一出现,洪涛就知道吕伟安那边已经审的差不多了,且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否则当官的根本不用来这里浪费口舌。 把人带进去挨个过遍筛子,口供互相对照下,找出明显的漏洞该上刑的上刑,该用手段的用手段。在严刑拷打和供词的支撑下,心理防线已经松动的人没谁能是真正的硬骨头。 既然吕伟安没拉胯,那自己这边当然也不能拖后腿。现在也顾不上再让老虎顶在前面当挡箭牌了,撸胳膊挽袖子上吧,只要过了治安队这关,游龙公司的事情基本就算抹过去了。 过不了也没关系,报出周媛的名号,就说自己是外交部的特殊工作人员,具体工作内容不便透露,想必周媛有办法把自己这些人弄出去。 到时候让她把朱玛和两个孩子也送出来,哦对,还有朱玛的姐姐。然后带着她们跑得远远的,再也不管丧尸和幸存者的破事,这趟回来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嗨,合算把我们全当睁眼瞎了!好好好,嘴硬是吧,一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都带进去,分开审!”眼见这番话谁也没唬住,戴银色标记的男人立马就翻脸了,指着洪涛恶狠狠的发出了威胁。 631 案发2 古人曾经用一个词完美形容了这种人,叫做色厉内荏。试问如果心知肚明还掌握了证据,当官的谁乐意放着舒服的办公室不待,非跑到味道不怎么好还阴冷阴冷的地下室给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表演变脸呢。 这么做的唯一解释就是想得到的答案还没得到,那对付他们的唯一办法也就呼之欲出了,咬紧牙关,有用的一句都不说! 别人是怎么应付审讯的洪涛不知道,也不太担心。老虎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用心智极其坚定来形容了,在如何应付士兵官员欺压盘剥方面比自己的经验还丰富,更不怕普通意义上的皮肉吃苦。 洪涛自讨没他们那么抗造,所以态度还是很积极配合的,问啥回答啥,不问有时候也会多讲点。但有个原则,那就是坚决不承认杀人,更不承认私藏了制式武器。 你明知道我是男的不成,口供上必须有我亲口承认的这个词儿才算数。。但我就是不说,回答说不是女的、站着撒尿、能娶媳妇都成,也是一个意思,可放在口供里依旧不等于我承认是男的了! 法律也好、规定也罢,只要是必须落在纸面上并成为最终表述的东西就必须准确,尽量避免歧义和含糊。只要对方愿意按照规矩来,那洪涛就啥也不怕。 那要是对方不按照规矩来呢?这一点洪涛觉得是不可能的。一个团体也好,一个社会也罢,都是有一致性的。 如果联盟安全区的治安队可以为所欲为、指鹿为马、随便栽赃陷害,游龙帮这类的地下势力也就不用等着自己去铲除了,根本就活不下去。治安队随便找个借口,安上个罪名就能抓一大堆。 那要是治安队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呢?逻辑是一样的,如果他们这么搞,安全区里的流民早就和救赎者的流民一样苦不堪言了,根本吸引不了这么多流民从四面八方投奔。 这一点洪涛在jyg机场干活的时候,就从当地的联盟驻军嘴里打听到不少详情,等下了火车,车站和路上的情景也都历历在目。 所有的表象综合起来之后,就从结构上把安全区的大致轮廓勾勒了出来。人有性格,社会一样有,摸清了性格,就能知道很多事的发展趋势。 “啊……吕老板是好人呐……啊……我们都是老实人呐……打死人啦……冤枉呀……” 当然了,即便是旧世界的治安机构,底层人群被抓进去之后也难免要吃点皮肉之苦,何况在刚刚开始重建、各项法规还不是太完善的末世。洪涛做为出头鸟,第一个被带进审讯室,也是第一个传来了惨叫声。 但他叫得好像有点过了,声音极其凄厉还悠扬,整个地下室都被笼罩在防空警报般的噪音中。而落在他身上的拳脚不过三两下,另一个治安员刚刚把袖子挽起来,还没来得急动手就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没敢出拳。 地下室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刚刚那个衣领上有银色标记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旁边还坐着个人,赫然就是孙飞虎。 “铃铃铃……”两个人都没说话,听着忽远忽近、时而高亢时而委婉的惨叫,默默抽着烟,突然被一阵更加刺耳的铃声惊醒。 “喂……是,我是张谦……是……是是……明白……您放心……”男人掐灭烟蒂起身拿起电话,刚听了一句就原地来了个立正,一边听一边把身体站得更直。 “虎哥,大队长让我们注意点影响,审讯工作怕是不太方便继续下去了。”放下电话,男人把脸转向孙飞虎,面露愧色。 “现在大队长也直接经手案件啦?”孙飞虎闻言眉头一皱,脸上全是不解。 “唉……那个家伙叫的太惨,连楼上都听见了。大队长的意思,目前联盟最重要的工作是完备防御体系,在流民问题上不能出任何纰漏。” “您应该也知道,自打从内务部独立出来之后,治安队的成分越来越复杂,内务部、军方、政府、理事会都在找机会塞人进来。” “现在谁也不清楚身边会不会有内务部督察或者理事会调查员,万一被他们抓到了把柄捅上去,大队长怕是也扛不住。”男人叹了口气,向孙飞虎不住的吐苦水。 “那些尸体明摆着是被制式武器打死的,埋藏的地方又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还有人听见当晚的动静,这都不成?” 孙飞虎显然不愿意就此罢手,他好不容易在新六区南边的废墟里找到了埋藏尸体的地方,还说服了两个六区的流民愿意作证,又卖脸亲自来求当年的老部下帮忙。花费的财物都是小事儿,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偃旗息鼓,回去也不好和其他人交代,太丢脸面。 “初步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总共十四具尸体都有身份证,全是游龙公司的正式雇员。联盟在这方面有死规定,公司之间的仇杀不允许治安队插手。” “制式武器确实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可从他们住处搜出来的武器全是自制的,我们就算想栽赃陷害,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武器。那可是俄制手枪,整个联盟军队里怕是也没有几把。” 男人摊了摊手,真不是要敷衍这位老领导。扪心自问,他更倾向于把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流民抓起来,免得以后总在自己辖区里转悠,保不齐哪天还得出更大的纰漏。 但抓捕流民是要有充足证据的,还得备案,光靠所谓的推理、猜测、模糊不清的证词,怕是连安全区管理处那一关都过不去,更别提送交理事会司法局宣判了。 说到底治安队只是个执法机构,审核权和审判权一点不沾边,无法手眼通天把证据不足的案件办成铁案。再说了,就算能,谁会乐意为了名义上非法甚至根本不存在的地下势力去冒这种风险呢。 “……那个吕伟安呢,他只是个跑腿的小角色,有家有业,不会也这么死扛吧!” 孙飞虎虽然已经退役很多年了,但联盟的规则还是懂的,知道不能在制式武器的问题上抓住把柄,退而求其次,把希望寄托到有可能活着的唯一见证人身上。 “麻烦就在这儿了,本以为这家伙是最容易突破的,谁想到他的嘴更硬,反反复复电了半个多小时,尿都出来了,就是不肯承认亲眼看见那些家伙杀人,还一口咬定买房子的钱是在大西北用武器和西南联盟的茶叶商人换的。” “咣……放屁,要是有那个本事,他早就不用给游龙帮当跑腿的了!”听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孙飞虎不禁怒火中烧,重重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 “虎哥,息怒息怒,我也知道他是说瞎话,可这玩意没地方查去啊。别说在大西北,就算到了长安基地,流民手里的制式武器也不罕见。” “我琢磨着啊,咱们还是有点轻敌了。吕伟安之所以咬紧牙关不吐口,肯定和这群人没全部落网有关。他是怕在这里承认了,外面的儿子立马就得遭了毒手。您再好好想想,除了抓到的6个人之外,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同伙了?” 男人赶紧递上一根烟,借着点火的间隙把老上司的怒气阻一阻,顺便再把案情里疏漏的地方理一理。说起来也不能怪自己轻敌,谁能想到这伙人如此难缠。 当孙飞虎找上门,告之在新六区南端找到了一个埋藏尸体的大炕,并怀疑这伙流民很可能私藏有制式武器,还有杀人嫌疑之后,自己还是按照比较严密的步骤设计了抓捕和审讯环节。 632 两位骚人 实际上执行的也非常完美,趁着这伙流民上工的机会,派人突袭了那两间棚屋,抓获一名看家的流民。同时另一组治安队员也突袭了吕伟安家,顺利抓获两名目标。 当把埋藏尸体的大炕挖开,确认是游四海一伙人之后,又把棚屋翻了个底朝天,找到几支枪械、几十发子弹和不少建材。这才去了工地,由联盟军方协助把剩余的4个嫌疑人一举擒获。 可是进入审讯阶段麻烦就来了,本以为最容易招供的吕伟安忽然从见利忘义的人贩子,变成了守口如瓶的好汉。除了容易让人受伤的刑具,足足折腾了三个小时依旧咬紧牙关死不认账。 到了流民这边更甚,除了姓名、年龄之外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还有不知道这里是京城的,只说跟着那个叫胡杨的大哥来东亚联盟讨生活。。胡杨则是翻来覆去几句话,他倒是知道这里是哪儿,可再问别的依旧是糊里糊涂。 最可恨的就属那个周大福,白长了那么大个子,拳头刚举起来就尿了裤子,还吐了一地,躺地上打着滚哭嚎。那叫一个惨,听得人心里直抽抽,不光搞得审讯人员很狼狈,还惊动了大队长。 “……应该是没了吧!我找人跟了他们七八天,平时总在一起的就这6个人,剩下那些去小楼干活的都是吕伟安花钱从新六区雇的流民。”孙飞虎被问愣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虎哥,这群人不太好惹,以他们的手段真斗起来怕是要有血雨腥风。您是参加过不少大战的老前辈,不会看不出他们的来路。这他妈根本就不是流民,而是部队上的战斗小组。” “有人专门负责后勤和武器,平时不露面,关键时刻充当后援。有人专门负责远程狙击,游四海身上中了三枪,其中两枪是近距离手枪射击,一枪是远距离步枪射击。” “咱俩说话的这个当口,说不定就有人在几百米外用步枪瞄着这边呢。”男人笑了笑,话锋一转开始规劝孙飞虎,让这位老上司不要为了别人的事儿蹚浑水。 “真刀真枪干起来,我这把老骨头未必就怕了他们……要是这么讲,那以后他们岂不是要在城南区横着走了!你也看到了,他们连建筑材料也要插手,我要是还能忍,那飞虎公司不如关张得了!” 孙飞虎不愧是当过兵打过仗见过血的人,并不是太怕那种子弹乱飞的场面,反倒把斗志给激起来了,瞪着眼睛准备拼命。 “虎哥,您是被气糊涂了。如果他们成立公司,把身份证换成红的,就不用这么费劲了,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话说到这里我又不得不多提一句,这些家伙不光战斗力强脑子还好使。满打满算来了没一个月,就已经把咱们的规矩摸透了。这次他们肯定是有准备的,您派去盯梢的人八成是让人家发现了。” “要不这样,关到晚上先把他们放了,放之前呢,我会和那个叫胡杨的谈谈,把这里的规矩都讲清楚,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估计他们也能心里有谱。” “以后我也会让手下人多留意,您也继续找人盯着点,一旦发现他们去红区的踪迹,那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抓个现行!” 男人必须不愿意让辖区里的地下势力和一群流民把矛盾公开化,那就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了,而是自己这个职务还能不能干下去的问题。 但又不能对老上司太敷衍,于是先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最后还开了张长期支票,给惩治这伙人留了个活口,真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其它势力派过来的探子?”按说到这一步,孙飞虎就该知难而退了,可他还是不甘心,总指望能找到点要命的罪名给这群流民扣上,达到一劳永逸的目的。 说起来,也是洪涛的失算,他是在疆省的环境里当佑罗当的有点入戏太深,总觉得死几个流民不会引起太大关注,但却忘了环境改变和规则改变的问题,结果吓得当地势力有点惶惶不可终日。 “虎哥,您忘啦,咱们的规矩是不掺内务部的事儿,如果把林部长惊动了,恐怕谁都没好果子吃!”男人听到这个假设,半秒钟都没耽误,马上收起了笑容,压低声音,郑重的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原则。 “唉,张谦呐,你这活儿也不太好干……算啦,老喽,是该看开点,就这么办吧,让你多费心了!” 一提起林部长,孙飞虎的热血沸腾好像也冷了,长叹一口气,即便心里不乐意也无法再坚持。人家帮忙是给面子,帮到这个份儿上也能算仁至义尽了,不能再苦苦相逼。 至于说回去该怎么和那几家交代,直话直说呗。你们的基础工作都没做扎实,连人家有几个人都没搞清,也没抓到确凿证据,就急着忙着让自己舍脸求人,好意思埋怨吗! “哎呦呦……嘶……嗬……”傍晚,洪涛被两个治安员驾着送到了楼门口。别看他挨的打最少,可表情和声音最丰富,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渣滓洞里刚放出来呢。 “鼠哥……鼠哥……”路边蹲着几个人,几乎个个脸上带伤,见到洪涛之后纷纷起身迎了过来。 洪涛的脚刚迈出治安大队院门,腿立马就不瘸了,呲牙咧嘴强忍伤痛的表情也没了,一步就跨下了便道,看得身后的治安员直咬牙。 “怎么样?都没吃大亏吧!”面对一张张五眼青的脸洪涛很是欣慰,都是好兄弟啊,不敢说真敢两肋插刀,至少没出卖伙伴,这就很不错了。 “嗨,挠痒痒,还不如检查站打得狠呢……虎哥呢?”懒狗的脸是除了洪涛之外最干净的,但嘴里好像破了,啐了口血水,又向楼门张望。 “咱们都说他是老大,估计是被留下单独谈话了吧。哎,吕老板,别缩在后面装受气包,来来来,过来。今天我必须得大大的表扬你几句!不对,不是我,是我们大家伙。老虎不在,我代表了,大恩不言谢。只要你愿意,以后咱们就真是兄弟了。从明天开始,小马也不再去你家住了,怎么样?” 洪涛并不担心老虎,既然把自己这些人都放了,就说明治安队没抓到可以治罪的把柄。倒是一脸伤痕,畏畏缩缩站在后面的吕伟安需要马上安慰安慰。他这个样子没少受罪,看结果呢,应该也没招供,必须奖励。 “不敢、不敢……鼠爷,还是让马兄弟继续住我家吧……”吕伟安心里苦啊,万分悔恨当初财迷心窍,把这几个杀神错当了肥猪。 现在可好,道上的人惦记着自己,官方也拿自己撒气,自己还得帮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拼死掩饰,一个不小心就得丢了小命。这已经不是两头不是人了,至少得有三头! “你又不是娘们,谁爱和你住啊!”小马撇了撇嘴,抬脚就要踹。 “哎,干什么!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吕老板就是咱自己人了。开玩笑可以,但不许不尊重自己兄弟。吕老板,和我们搭伙过日子不委屈吧?”但抬起来的腿被一把抄住没踢出去,然后吕伟安的肩膀又被一把搂住,热乎乎的话滚滚而出。 “不、不委屈……”吕伟安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还不是自己身上的,可又不敢问。 “恩,你属什么的?十二生肖,你属什么?”洪涛其实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他和吕伟安一样,或者说所有人都差不多,对自己身上的味道不是很敏感,但对别人身上的味道特别在意。 633 事情还没完 “大、大大龙……48岁……”吕伟安旳思维有点跟不上,用力想了想才给出个答案。 “好家伙,就你这个属性厉害,龙啊……成吧,以后我们就叫你黑龙。别咧嘴,这不是拿你开涮,是入伙的代号。你看啊,我叫仓鼠,他叫黄牛,他叫小马,他叫懒狗、他叫笨猪,再加上老虎和你这个黑龙,想起是啥了不?” “十、十二生肖……人数不够吧……” 吕伟安眨巴眨巴眼才恍然大悟,和这伙人认识了小半年,平时经常听到他们互相称呼外号,但真没往这方便想过。 现在想起来突然后背又有点发凉,暗自庆幸刚才咬牙抗住了没招供,否则剩下那3个人板上钉钉要把自己儿子弄死。而且很可能不是3个,而是……6个! “慢慢发展嘛,这不你来了就又多一个嘛……哎,虎哥出来了。小马,笨猪,去市场门口买点酒菜,咱们回去庆祝庆祝!” 另外还有几个人、都在做什么、暂时不能和吕伟安说。他刚经过第一阶段的考验,以洪涛的标准,距离正式成员还有点距离,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当晚,众人把棚屋的木板床当成桌子,热热闹闹的大吃大喝起来。菜都是从市场门口的摊位的上买的,多一半是腌制或者卤水的豆制品,少一半是泡菜,唯一的硬菜是两整只酱兔子。 那些摊位是流民摆的,据说到了夏日的夜晚,前来吃饭的食客能在路面上绵延几百米。没有什么金贵食物和名菜,富裕点的花两块钱能请好几个人搓一顿,兜里不鼓的花个几毛钱也能解解馋。 酒同样是私酿,但不是粮食酒而是苹果酒。联盟有规定,任何人都不许用粮食酿酒,于是各种水果就成了替代品。有高度的、低度的,各种颜色各种口感,琳琅满目。 “抓咱们的人叫张谦,是治安队的中队长,专门负责五区和新六区治安队。他的意思莪听懂了,游龙公司的案子还是扣在咱们脑袋上,只是证据不足暂且不提。但今后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治安队还是要找我们的麻烦。” 做为最后出来的老虎,果然是被治安队领导单独叫去谈心了。具体每句话怎么说的他也记不清,只是把大概意思转述一遍。 “另外就是这些建材,他特别说了,如果要在市场发现了我们的货,后果很严重。” “太霸道了,又不是从他们家拆的,管得着吗!” 黄牛是最愿意搞建材买卖的,他这些天不止一次提过等房子修好,要在一楼腾出两间专门卖建材。现在听到心仪的买卖还没干就要黄,把酒瓶一顿,瞪着眼珠子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人家确实管得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让干就不干吧,我们自己用。” 洪涛对这个限制倒是没有太大意见,任何地方都有垄断行业,治安队这么要求很显然是在保护某些人的利益。自己又不是除了卖建材就不能活,没必要去顶牛。 “我是担心他们知道了这些东西的来路,会不会又像这次一样给我们玩阴的!” 老虎没说该不该干建材买卖,更担心去红区淘金的事情败露。有了今天的教训,以后做什么事儿都得加倍小心,保不齐周围就有眼睛盯着。 “不怕,门窗这样的大件目前已经够用了,再去几次把砖头和暖气片搬回来,够修几间屋子冬天住的就成。到时候你们带上对讲机,我留在家里放哨,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对于怎么去红区、在红区里的安全问题洪涛还真不是太担心。自己有热成像瞄准镜,这么高级的设备治安队应该不会配备。到了晚上,自己会比他们看得远、看的清楚,只要行动小心点没人能打自己的埋伏。 “呵呵,鼠哥自然是到了晚上最厉害!来,干杯……黑龙,你怎么回事?别人拿瓶子喝,你用碗,这不是偷奸耍滑嘛!举起来举起来,今天每个人一瓶,谁也不许少!” 对于洪涛的本事,在座的除了吕伟安之外,连最后加入的笨猪都很清楚。如果说在白天这位是大侠,那到了晚上就真是大神了。 各种阴人的招数层出不穷,还有专门的设备和战术配合。他要说没问题那就是真的没问题,除非这里的治安队比裁决者小分队还厉害。 秀山公寓一楼餐厅有间最大最豪华的包房叫富士山,就在洪涛他们聚在棚屋里庆祝顺利过关、逃过一劫的同时,包房里的大圆桌上也摆满了美酒佳肴。 虽然这里的饭菜档次要比在市场小摊上买的高了不止一点,用餐环境也比逼仄的棚屋宽敞明亮的多,食客的衣着更光鲜,气氛却不如粗俗无礼,举着酒瓶子吆五喝六的流民欢快。 别说欢快了,甚至有些压抑。上座的秀山太太眼皮低垂,左右两边的孙飞虎和沈楠无精打采,金永顺摆弄着打火机、王小波揉捏着热毛巾、朴哲死死盯着对面墙上的油画。 “真想不到这些家伙会如此狡猾,居然早有准备!”最终还是白思德率先打破了沉默。 今天聚在一起本来是想给孙飞虎开个庆功宴,祝贺大家精诚合作,顺利把一股不可控的危险势力扼杀在摇篮之中。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振奋人心,而是无罪释放。详细经过孙飞虎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有点发懵,自然也没了食欲。 在这件事里,从提供情报的沈楠和白思德,到出人出力盯梢的金永顺、王小波和朴哲,还有最终请治安队出手相助的孙飞虎,以及准备了丰盛酒宴的秀山太太,全都有人出人有力出力,不能说不团结,但结果却很让人失望。 “我们忽视了一个重要环节,吕伟安的儿子!如果能早一步想到,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死扛!”沈楠接上了话茬,虽然这一局已经输了,但重新复盘也不失为好习惯,可以为下一次汲取经验教训。 “现在也不晚,他们能用孩子当筹码我们为什么不成!”金永顺也很懊恼,负责盯梢吕伟安的正是永顺公司的人。 “对,干脆连大人带小孩一起抓回来!我这就让兄弟们去他家附近盯着,只要人一露面立刻拿下!” 原本和金永顺一直保持着竞争关系的王小波这次也一改往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做派,不光明确支持了宿敌的主张,还打算亲自去执行。 “啊对,也别等着治安队插手了,让我来审,就不信从他嘴里掏不出点有用的东西!”不愧是狼狈为奸的一对儿,朴哲也马上表态愿意出力亡羊补牢。 “不妥不妥,刚刚虎哥不是说了,治安队的意思是到此为止,不要再激化矛盾。如果我们抓了吕伟安,很可能刺激到那群家伙,又生波澜啊。这么一来,治安队怕是不会愿意的。”白思德一听又要回到打打杀杀的老路,不由得本能的出言反对。 “怕个毛,吕伟安现在依旧是游龙公司的雇员,我们就算把他弄死治安队也不会插手。难不成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那些流民?每家出几个人,一天24小时盯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玩出花来!” 王小波最看不上这个满嘴之乎者也、处处假装文化人的白胖子。好好的大洋路市场,日进斗金的肥肉,怎么就轮到个洋鬼子把持呢。要是能连白思德一起弄死,他更高兴。 634 怎么办? “王兄,你怕是刚刚没听清虎哥旳话。那群人不止6个,外面肯定还藏着援手,我们从一开始就小瞧他们啦。就算要用武力解决,也得先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才好一网打尽,斩草务必除根,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一次啦!” 沈楠白了面红耳赤的王小波一眼,慢条斯理的讲出一个目前谁也无法避开的关键点。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家大业大,谁能完全豁出去,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和人用兑子的方式搏命?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不管了……”王小波一时语塞,别看张嘴闭嘴都是打打杀杀,但肚子里的小算盘并不比任何人扒拉的慢。用一双好鞋去踩臭狗屎,这种傻事儿他也不肯干。 “嘿!咣当……哗啦……”一时间包房里又没人吱声了,孙飞虎想到在老部下那里丢了脸,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重重一拳捶在桌上,摆好的酒杯随声震落摔成了碎片。 “飞虎啊,年纪大了怎么脾气也大了,有话慢慢说嘛。要说这伙人,莪倒是特意关注了几天,好像也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秀山太太虽然两次都参加了会议,原则上也支持给这伙流民点惩戒,但在如何处理的态度上却是最平和的。上次是劝金永顺别轻举妄动,这次又劝孙飞虎稍安勿躁。 “老大姐,不是我孙飞虎度量小不能容人,是那些人的做法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要是照他们这样搞下去,今天抢建材生意,明天说不定就要开公寓,到时候您一样也得坐不住。” “咱们打拼了这么多年,家业是置办下了,可手下还养着一大群人呢,要是谁来了都能随便破坏规矩,最终还不是又得回到当年打打杀杀的局面。在座的各位谁要是还想过那种日子,提出来,我马上闭嘴!” 这次孙飞虎没再碍着面子,即便张口闭嘴还称呼大姐,可说出来的内容已经很不好听了。话里话外暗指秀山太太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把局面又深化了一番,抛出个让在座所有人都不得不咬牙的理由。 任何一个新社会结构在刚刚成型的时候都要经过一番磨合,这个阶段往往会伴随着激烈的矛盾冲突,直到有一套大家基本认可的潜规则被建立起来之后才会趋于稳定。 联盟安全区也不能免俗,所谓的地下势力实际上也是潜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在联盟的规则无法完全覆盖流民区的情况下,他们除了经济活动之外还要承担维护社会稳定的责任。 对一切外来新势力都要进行规范性指导,直到对方能主动遵规则为止。指导方式有可能是言语和经济手段,也可能是武力,这时就需要大家取得共识了。 如果说在上次会议时孙飞虎的意见是观望的话,那这次就有点忍不住要采取更激烈的行动了。即便不马上动武也得把地头蛇的能量亮出来点让对方多少有些顾忌,别太肆无忌惮的破坏规则。 “飞虎啊,你还真猜对了,他们买那座楼就是要干公寓的。我也有消息来源,私下找人侧面和吕伟安接触过,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秀山太太的涵养真是到位,被当面指责依旧不急不躁,先给在座的每位都亲手斟满茶杯,才透露了一个以前不知道的消息。 “老姐姐,那你是怎么想的啊?”这下该轮到孙飞虎尴尬了,刚说过老太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转眼人家就成了最大受害者之一。 要是斜对面的小楼真弄成了公寓,对秀山太太的伤害肯定比那点零散建材大得多。可老太太依旧稳如泰山,两下一比较,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城南安全区扛把子就有点太毛躁了。 “我在想当初开着卡车冲进丧尸群里的老人,和他们比我们都是幸运儿。在座的各位没赶上,我其实也不算亲历,那时候刚从日本被接过来,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汉话更是听不懂,只能在后方帮忙运送油料、弹药。” “大部分场面我都没看到,直到咱们的防线被迫退到三环时,才见识到什么是丧尸的海洋。那些黑乎乎的家伙就像海浪一样不停的涌上来,吓得我两只手全都不听使唤,好半天也压不进一颗子弹。” “和我在一起工作的既有日本人也有韩国和中国人,当时有两个老人自愿报名去了前线,其中一个是我的同乡,应该叫中野,他临走之前对我说:” “秀山啊,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想家,那里的怪物更多,回不去了,这里就是以后的家。咱们战斗过、牺牲过,这就是活下去的资本。” “当时我已经吓坏了,真怕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幸运的是天亮了,理事长亲自开着飞机把活尸都炸死了,战斗结束了,我真的活了下来。” “过两年联盟建立安全区时,我才理解中野老人话里的含义。做为外来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被动且无助的,如果一点贡献都没有,根本没有坦然生活的权利。” “在这一点上还要感谢那位开着飞机远渡重洋把我们接回来的理事长大人,如果没有他开创的先例,很多人怕是早就变成怪物了。” “更要感谢的是他建立了一视同仁的规则,没有把我们这些外国人当外人,只要大家愿意建设新的家园就从根本上给予同等待遇。可惜他看不到了,这里就是在规则下成了全世界数一数二的人类基地。” 秀山太太放下茶壶,端端正正跪坐在软垫上,捋了捋耳边的白发,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没有回答孙飞虎的问题,而是讲起了历史故事。声音平缓低沉,眼神却非常灵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啧……”在座的人越听越迷糊,有几位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秀山太太,您见过理事长大人吗?我听基地里的人说他以前是特种兵,用把小刀就能潜入重兵把守的基地,不知不觉间杀死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救出来好多幸存者。” 也有听故事听得挺过瘾的,比如白思德。他来京城时洪涛早就诈死远遁了,但传闻这种事儿不管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比较喜闻乐见,这方面的故事也没少听。 不能说信也不能说不信,现在有机会和这个平时不怎么抛头露面,经历过联盟创建初期的老太太聊起这个话题,好奇心立马就被勾了起来。 “算是见过吧,他平时总喜欢开一辆黑色的装甲车四处巡查。我家里有水田,最初被分配到农业部种地,远远的见过几次。他高高的个子、短短的头发、瘦长脸……不好意思,距离太远,我只能看到这些。” 秀山太太听到这个问题,居然像小女孩一般用手拖着下巴做出了努力思考状。但结果并不理想,在她记忆力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秀山太太,我们也很感谢理事长和您们当年做出的贡献,一点不夸大的说是为全人类做出的贡献。不过眼下咱们要面对的是那些新来的家伙,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就像是父母给孩子讲老年间的事情一样,年轻人往往不太愿意听陈芝麻烂谷子。眼前发生的一切还忙不过来呢,谁有功夫回忆。沈楠还算说话比较婉转好听的,要是换成王小波、朴哲、金永顺开口,怕是更噎人。 哦,不对,不应该算上朴哲,他和秀山太太一样也算少数族裔,有些想法可能和别人不太相同,在这个问题上怕是也得由衷感谢当年那些付出了生命的同乡、同族。 635 老一代的执念 “……他们、以及所有新来旳流民,像极了当年的我们。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除了无助、茫然、惧怕之外,攻击性也一样很强。” “对咱们来讲这里是个有规则的小社会,可对他们而言只是个乱糟糟的居住区,想活下去就必须拼命。别小看了活下去这三个字,能量非常大的。” “这些天他们的表现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不像是一群不懂得进退的莽汉。莪觉得还是先找机会接触一下再下定论,他们很可能不懂这里的规矩,要是能用更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何必非要和一群只为了活下去的人拼命呢。” 秀山太太好像有点失望,说了那么多却没一个人能听出弦外之音。没办法,那就直话直说吧,同时也表明了立场,她不赞成在没有任何沟通之前就采取极端手段。 那样做除了结果很不确定之外还容易引来联盟的关注,根据她的消息来源,联盟高层一直都在讨论加强安全区管理的问题,只是被更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才没有结论,在这个节骨眼上最好不要往枪口上撞。 “谈?怎么谈?是咱们去找他们谈,还是让他们来找咱们!如果是去找他们谈,那谁爱去谁去,我可不想当游四海。要是他们敢来,那我到愿意会会!” 王小波没说秀山太太的办法不成,只是提出个比较现实的问题。这伙人一照面就灭了游龙公司满门,万一谈不拢会不会再来一次呢? “谈也不能由我们主动,那不成求着他们了。要我说,等他们搬过来之后找个半夜冲进去完事儿,就不信个个都是刀枪不入,不怕死的我见多了!” 朴哲不愧是王小波的好搭档,马上听出了画外音,赶紧也跟着发表了意见。他们才不想谈呢,凭空多出来这么一支摸不准脉搏的势力,留着早晚是大麻烦,不如趁早解决了省心。 “唉……张谦已经说过了,这么干不成!房子是吕伟安买的,公寓也没开业,现在他们的身份还都是流民!” 孙飞虎虽然也比较倾向玩硬的,可脑子在线,闻言赶紧摆手示意欠考虑。好家伙,公然持械在安全区里袭杀流民劳工,还距离联盟军方岗哨那么近,这不是嘬死嘛。 “各位各位……我这里倒是有了点进展。帮他们通关的人找到了,是在北站值班的治安队小队长。吕伟安到底花了多少代价不清楚,但免检进来的东西可真不少。” “我也是花了一大笔钱才从当天值班的治安员嘴里问出来的,光大号旅行箱就有四个,加上其它包裹总数不下二十件,装了大半个马车。咱们假设下,如果里面藏了一半武器,这场仗还真是不太好打了呢。” 见到会场上出现了意见对立,白思德赶紧又抛出个新线索。他实际上比较赞同秀山太太的建议,可长期的八面玲珑让他养成了不到最后坚决不站队的习惯。 “扯淡,就算蒋门神也搞不到那么多制式武器!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三区昨天又丢了两个大活人。家里东西都在,白天还好好去工地干活,结果一直就没见回来。家属已经报案了,治安队一早就在挨家挨户查户口呢。” 金永顺对白思德的情报内容非常不屑,丧尸病已经爆发11年了,经历过那么多次大战,凡是能找到的旧世界武器大多消耗一空,剩下的几乎全集中在几个联盟手里。 就算有人发现了新的武器存储点,肯定也要拿到市场上出售。不管在黑市还是市场上一露面,很快就得被人盯上。无论官方还是地下势力出手,光靠几个流民根本保不住秘密。 侥幸逃避了各方监控的可能性太小,可以忽略不计。不过说起制式武器,另一件事倒是让他有点兴趣。大概就是这两年吧,有一伙人突然冒了出来。 他们啥正经买卖也不干,专门倒腾武器弹药,来源不清楚,但城南安全区里的黑市武器交易至少有七成都是他们在做。 刚开始本地势力也不是没采取过行动,可这伙人不光行踪很神秘,战斗力还很强,几次冲突之后双方谁也占不到便宜。 大家一看玩明的不成干脆来阴的吧,专门派人打探这些人的交易地点和时间,然后举报给治安队,想借助官方的力量来打击对手。 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这伙人不光没收敛还大肆报复了起来,连着弄死了好几个势力的眼线。官方也毫无表示,一次也没去交易现场来个人赃并获。 这时大家有点明白了,这伙人肯定有官方背景,还挺硬。那就别折腾了,反正谁也没打算做武器生意,何必去惹这条过江龙呢。 于是在孙飞虎的召集下,城南安全区的各方势力做东,向那伙人发出了和谈邀请。人家确实来了,也没提出过份要求,当下把酒言欢和好如初,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这伙人的大哥做事很低调,姓蒋,名字没说,外面都叫他蒋老大。但之后出了几件事,让他在地下世界里出了名,又被安上个蒋门神的绰号。 自打这伙人在城南安全区里站稳脚跟之后,突然发生了好几起流民失踪案。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流民之间的仇杀,没太在意。 可地头蛇毕竟是地头蛇,经营了那么多年,人脉这个玩意不是能靠打打杀杀快速建立的。有几家地下势力很快就得到了可靠线索,甚至有人亲眼看到,失踪的人都是被蒋门神那伙人抓走的。 私下抓捕流民劳工!这个罪名可比倒卖黑市武器严重多了。立马就有人脑子活泛了起来,私下里去敲诈蒋门神,结果第二天就和公司里的两个骨干一起横尸街头了。 老大和骨干都死了,手下人自然一哄而散,其中的知情人就把这件事的内幕给传了出来。很快又有人把这件事捅到了治安队耳朵里,没想到居然奏效了。 这次来的不是治安队,而是内务部的装甲车和督察,直接就把蒋门神的老窝给端了,当场连同蒋门神在内抓走了十多个人。 本以为这下蒋门神一伙人算是彻底完蛋了,最好的结果也是扔到海上采油,成天和海鸟作伴。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周时间,这家伙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很快重操旧业又把黑市武器买卖干了起来,同时人口失踪的案子也一直没怎么停过。 从此之后,地头蛇们算是全明白了,这位的根子太硬,再也没人去动歪脑筋。好在蒋门神为人非常低调,很少出头露面,对手下人也约束极严,基本不和任何势力发生冲突。要是没人提起,很多人甚至想不起还有这么个神秘组织存在。 “好啦,还是说正事吧。如果诸位没有意见,我就当一次代表去会会这位同行,听听他怎么讲。但我一个去怕是没有说服力,没有没谁愿意陪老太太走一趟?” 秀山太太好像对蒋门神这个名字非常厌恶,连听都不想多听,马上出言打断了金永顺的话茬,自告奋勇要去当谈判代表,还是亲自出面。 “……”一时间在座的人全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冒险。 “老姐姐,你这是何必呢……好吧,年轻人顾虑多,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见到冷了场,孙飞虎的脸色由黑转成了紫红。 全是有头有脸的大老爷们,平时总说跺跺脚能让安全区里晃三晃,结果事到临头却被个老太太给比下去了,丢人啊。失望狠了有时候能变成勇气,孙飞虎即便知道这趟差事不好干,咬着牙也得顶上。 636 善意 “好,明天下午我们俩就去对面走一趟。大家到时候也来这里尝尝好茶,顺便给虎哥和老太太坐个镇,万一真回不来了,好歹有人帮着捡尸体,拜托了……” 秀山太太一挺腰从跪坐姿势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弯腰鞠躬,然后迈着小碎步走了。孙飞虎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跟在后面一起出了包间。 “哎呀,见过大场面的就是不一样。沈兄,和她比起来,我怎么觉得自己凭空矮了半截呢?”白思德摸了摸胖脸,虽然还是那么白,却好像温度高了几分。 “……活着的矮子也比死了的巨人强!”沈楠的脸色稍微有点红,但看表情应该不是羞愧而是气恼。这脸打的啪啪响,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可是挨了打还不能还手,除非自己也能把命豁出去。。 第二天,秀山太太和孙飞虎真的一个手下没带,午饭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联袂出现在小楼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让平整土地的流民去里面帮忙通报。 洪涛正在三楼布线呢,干基建他是徒弟,但低压电工又成了师傅。虽然这里还没通电,可将来早晚一天会通上的,趁着装修把线路先弄好一点不麻烦。 流民即便不认识这两位是谁,但光看模样也知道是大人物,立马跑上来向吕伟安报信。干了好几天活儿,他们真以为这里是吕老板的房子。 “孙飞虎是谁?”做为吕伟安的电工师傅,洪涛自然也听见了,等流民走后小声询问。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点谱儿了,主要是秀山太太和秀山公寓太般配,只想再印证下另一位的身份。 “飞虎公司的老大……鼠哥,这次麻烦可能有点大!飞虎公司是做建材生意的,秀山太太专营公寓,根基都很硬,您一下惹了两个……” 听完这两个名字吕伟安已经呆在原地了,和游龙公司比起来,秀山公寓和飞虎公司算老字号,无论实力还是名声都要高不止一个层次。现在一起登门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以后说话注意点身份,不是我的麻烦,是咱们的麻烦!”洪涛先没去管不速之客的事儿,而是着重批评了吕伟安的觉悟。到现在了还没摆正自身位置,发展下去很危险嘛。 “嗳嗳嗳……是是是,是咱们的麻烦!”吕伟安浑身立马就是一哆嗦,比听见两大势力一起出现还紧张。 “你出面能应付吗?”见到吕伟安领会了自己的意图,洪涛就不再继续吓唬,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他不想过早出头露面去见这里的任何一方势力,按照原本的计划,抵达京城之后就应该缩在幕后,暗中指挥老虎他们的一举一动。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游四海的急不可待逼着自己不得不走上了前台。但即便这样,他仍旧不愿意过多和外人面对面接触,主要是怕被认出来。 吕伟安不是说了,安全区里不光都是后来的流民,还有一些是主动从基地里迁出的正式居民,说不定就有见过自己的。就算面容由于擦伤已经有了很大变化,那也不太保险。 “鼠哥,不是我耍滑头,这次肯定不成。以那两位的能量,估计早就把我查得明明白白,糊弄不过去的。另外我、我见到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讲……全都是这里的头面人物,我以前就是个替公司跑腿的……” 面对这么关键的碰面,吕伟安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挺身而出,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与其把事情办砸了再追究谁的责任,不如先实话实说。 “嗯……那也不能总躲着,这里毕竟是你的产业,有客人来了当主人的必须出面。这样,先把他们客客气气的请到二楼装好的房间里招待着,我们商量一下就过去!”谷攗 对于吕伟安的表现洪涛还是比较认同的,确实,让一个底层突然面对大人物,无论从任何一方面也没法匹配,很容易被误认为敷衍。 对方既然敢孤身前来拜访,不管揣着什么心思,都明确表达出了善意。要是不想马上结仇,在礼数上还得做到互相尊重。 “老虎,一会儿我跟着你下去站在旁边当小弟。先探探他们的来意,小心应对,拿不准的看我表情。点头可以答应,摇头必须拒绝,摸鼻子就是找借口拖一拖以后再答复。黄牛,你和懒狗留意周遭,笨猪,你去街对面盯着!” 用眼神逼走了一脸苦相的吕伟安,洪涛又冲闻讯上来的老虎等人招了招手,一边商量着对策一边向楼下走。同时顺手摘下了黄牛的草帽扣在了自己脑袋上,把帽檐压低点,再配上防尘用的口罩,基本就能挡住大部分面孔了。 两位老者的气度还是不错的,即便坐在简陋且没什么家具的空房子里,举手投足间依旧能显出一种远超常人的从容镇定。 老虎在这方面同样也不算太差,至少比面红耳赤、大汗淋漓的吕伟安强得多,坐在两位大佬对面不卑不亢,就是话太少,眼神过于凌厉。 没辙,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淘金客之间发生了摩擦很少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聊,就算聊也是在评估对方的实力,随时准备动家伙。 洪涛跟着老虎进屋之后就站在了靠门的位置上,扮演者保镖的角色。吕伟安立马就沦为了服务员,但这里既没有茶壶也没有茶叶,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是尴尬。 客套寒暄、互相介绍身份,一套流程走完,秀山太太率先开口,慢条斯理的讲起了安全区的历史,再用一个个故事逐渐引出了几个大势力的建立和发展。说的不是太详细,但总体骨架比较完整,最后才点到了游龙公司。 老虎听得很认真,不是装的,做为一个后来者他真的非常希望能快速了解此地的所有信息。可惜没人能系统讲出来,只能从吕伟安嘴里得到些许碎片,洪涛给出的更是猜测。 现在终于有机会听课了,老太太的口才和思路还如此清晰,求之不得啊。然后他就听懂了,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日本老太太是在给自己讲规矩。同时隐晦的指出一上来就大开杀戒的行为有悖于常理,会让各方势力不太安心。 “我们只是想活着,只要没人逼迫不会破坏这里的规矩!”这时他用眼角余光瞥了屋门方向一下,看到那顶草帽正在缓缓点动,马上就给出了明确回答。 “游家兄弟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吧……”孙飞虎对老虎的表态好像不太满意,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我们才来了十多天,除了吕老板之外谁也不认识。在路上吕老板倒是聊起过这边发生的一些事,比如说把随身物品都拿走由公司保管,每个月工资上交一半什么的。” “承蒙吕老板照顾,我们还没碰上那么坏的人。如果碰上,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只有一方能活下去。不过经过这些天的体会,我们好像有点明白了这里的规矩与以往不太一样,今天听了您的话,基本就算全明白了。” 在这个问题上老虎不用征求任何人意见就能回答,而且换成黄牛、懒狗和笨猪来也是这套词儿。关于如何应对可能有的盘问,在那个血腥的雨夜过后就已经有了完整的口供,照着台词背诵呗。 “我就是那么一说……”见到两位大佬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吕伟安赶紧挤出一脸笑容,忙不迭的点头承认。 7017k 637 和平来了 孙飞虎听明白了,也听懂了。游家兄弟果然是这伙人弄死旳,而且人家还说了,别逼急了,否则啥规矩也是白搭。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合情合理。 原本就猜测游龙公司行事太过分,物极必反自食恶果,现在看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没听这个自称老虎的人说,随身物品上交,工资还要扣一半。这事儿如果落到自己头上,估计也得立马翻脸。 “这房子是你买的?”但他关心的并不全是如何帮游龙公司讨回公道,还有另一个事儿需要得到明确解释。 “……是是是……”吕伟安的脑子基本已经停转了,里面装满了各种枪战和搏杀场面。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不由自主就把目光转向了老虎,碰到那双凌厉的眼神之后才突然醒悟,又是一连串的点头。 “飞虎公司在市场里有不少建材生意,如果吕老板有需要不妨过去看看,价格方面……好商量!”孙飞虎对吕伟安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这个原本替游龙公司跑腿的家伙百分百是被迫的。 他也没打算当面点破,这些年安全区里的势力更迭也不是稀罕事,既然游龙公司自己不争气,被人取代也是早晚的事儿。 “呃……”这下吕伟安更麻爪了,该怎么回答啊? 说是,肯定不合适。老虎这伙人有能力找到建材,何必还去别人的市场里花钱买呢。说不用吧,好像也不合适。人家明显就是试探,拒绝就意味着要展开竞争,自己真没这个权利。 “飞虎大哥,吕老板修房子的工程让我们兄弟几个承包了,建材方面嘛……如果您给的价钱合理那当然好了。” 这时老虎把话接了过去,他本来想说建材我们自己有,可是眼角撇到门边的草帽正在用右手摸鼻子,话到嘴边不得不咽了回去。即便心中无比纳闷也只好先来个模棱两可,到底买不买,到时候谈过价格再说! “这么大的房子,不知道吕老板修好之后是不是也要开公寓?”既然孙飞虎有比较关心的问题,还得到了不错的答复,秀山太太也想问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她到不太怕有人竞争,在这里舍得花高价租公寓住的人很有数,即便新公寓条件好一些、价格便宜一些,现在的租客也不会流失。 毕竟租房住除了房屋本身和价格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属性,那就是安全和信誉。在这方面她坚信,短时间内还没人能替代。这么问主要是想听听这伙人的长远规划和短期行为是否一致,从而更好判断谈话内容的可信度。 “莪……”吕伟安的两鬓已经见汗了,很想拔腿就跑。这叫啥事啊,你们神仙打架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或者别使用范围伤害技能嘛! “哦,吕老板的意思是当出租屋,租给新流民们住。托他的福,我们兄弟几个也快要有房子住了,不用再去窝棚里受冻,听说这里的冬天也挺冷的。”这时的老虎也开始鼻尖冒汗了,很多事看上去挺简单可做了之后才知道艰辛。 以前只是觉得佑罗大哥嘴皮子好使,心胸也够宽,不管碰上什么人都能轻易应付过去。那瞎话编的,听着比真话还真。可让自己一试,这个活儿可真不是那么好干的。 听人家说话的时候,脑子得根据现有情况玩命分析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回答的时候,更要真话假话掺合到一起说,既要让对方相信还不能完全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个活儿干多了,肯定折寿!好在谈话的时间不是太长就结束了,从来到走将将四十分钟,其中一大半时间还是在听老太太讲故事。 但老虎依旧逃不脱折寿的命运,秀山太太临走时候说了,她会和孙飞虎把城南安全区里的头面人物都叫齐,然后定个时间让大家见见面,具体细节听她另行通知。 “就这么完事了?”直到两位大佬过了马路老虎还在不安,眼珠子四处乱踅摸,生怕是个障眼法。 “还想咋样啊……咱们都答应不干公寓了,又答应要去买建材。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也怕逼急了咱们再来个灭门惨案。” “现在咱们是光脚的,他们是穿鞋的。等你穿上鞋之后,怕是也不愿意为了别人的事儿,或者为了维护规则就去和一群光脚的玩命。” 洪涛倒是对这个结果不怎么感到意外,自打经历了那个血腥雨夜之后,官方没有深入调查,当地势力又没很快动手,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这么容易。 按照他的预估,当地势力多少也会来试探试探,在碰个头破血流之后才会乐意坐在一起谈。然后提出很苛刻的条件,一边谈一边折腾,最后由半官方的人物出面,达成一个对各方都不算太坏的协议。 这也是很多黑帮电影里的情节,可惜现实不是电影,新世界也不是旧世界。人们的主要精力还在如何能活下去,对于面子和意识形态之类的矛盾并不那么看重。 “真要去买他们的建材?”老虎对这个结果显然不太满意,干不干公寓他倒无所谓,可买建材就太心疼了,好多钱啊! “怎么也得买点,做做样子嘛,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不过咱们该自己找的一样也不能停,无非就是以后不卖建材而已。”从谈判的技巧和理解程度方面,洪涛就要比老虎掌握的精准多了。 有些东西能说不能干,有些事情能干不能说。谁也不会真把口头协议当圣旨看,但也不能完全无视。火候必须拿捏的准,多了会糊锅,少了夹生。 第二天中午老虎就带着吕伟安去了市场,找到挂着飞虎公司招牌的摊位,挑挑拣拣买了三百块钱水泥、油毡、沥青,还特意花钱让卖家雇车把货送到了楼里。 按照洪涛的说法这叫拜山门,就像是去别人家做客要提点礼物。至于说三百块钱够不够,那就要看对方怎么看待客人了。如果觉得好欺负就会甩脸子说闲话下手为难,如果觉得不太好惹就该顺坡下驴相安无事。 所以呢,每天早上该从棚户区里拉建材照旧,隔三差五半夜去红区里溜达一圈也不能停。除了建材之外,家具、厨具、床上用品、衣服鞋袜什么的也得备齐。安家落户过日子,零零碎碎的东西可多了。 既然有现成免费的干嘛要花钱去买呢,古人云,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大家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就算有点钱了也不能乱花。 哦对,除了过日子还得备货做买卖。瘦猴不愧顶着奸商的帽子,只用了半个多月时间就和公寓里的邻居混熟了。 这是个三口之家,丈夫在货运公司上班,妻子在货运站工作,刚三岁多的儿子今年初刚刚能进入联盟托儿所,每周接回来两次。 他们两口子的工作不仅稳定收入还比较好,属于高收入家庭。尤其丈夫所在的货运公司,虽然会经常出差十天半个月,但待遇非常好。 之所以能聊到一起,只因为这位妻子也有和瘦猴一样的血统,她是个混血儿,大学毕业之后才离开家乡到东北落户,无意间闻到了瘦猴做的家乡饭菜,立刻就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 刚开始瘦猴以为货运公司就是搞运输的,没太在意。但有一天两家人在一起聚餐时,丈夫无意中聊起了工作,才让瘦猴如获至宝。 638 买卖也来了 这个货运公司并不是搞运输的!也不对,应该说不全是搞运输的。他们在运输之外还有个主要工作,就是去联盟控制区里的城镇乡村以及有人居住、有厂矿企业的地方进行彻底清理。 目的是把一切能用的物资尽量完好无损的拿回来、拆回来,其中一部分上缴联盟,一部分进入安全区市场,以供流民生活所需。 实际上联盟并不是一刀切的不允许所有人进入红区,更不会放任那么多能用的物资白白浪费。但联盟高层又不想让流民像淘金客一样去那些没有建立规则的区域里为了寻找物资互相残杀,于是就采取了一个折中办法。 由官方发放牌照、提供必要的训练、装备、器材,让流民组成半民间半官方的队伍进入红区进行有计划、有秩序的搜索和采集工作,这种组织的名称就叫货运公司。 目前在城南安全区里只有一张牌照,也就是瘦猴邻居供职的这家名为京顺的公司。。不管在任何时候,只要是垄断的产业就没有待遇不好的。他在公司里当了个小组长,每个月就能拿到40块钱工资。 工作呢,还不是很累很危险,来去一般都有货车代步,还有联盟军人负责指挥监督。唯一的坏处就是要经常出差,一走半个月一个月的很平常。 如果赶上特殊任务,比如跟着联盟军队去清理丧尸控制区,除了正常工资之外还会给补助费。反正他一个人工作,养活一家三口人完全没问题,还不用过得紧紧巴巴。 别人的工作再好和瘦猴有什么关系呢?这就是奸商的作用了。他马上就闻到了小钱钱的味道,试探了两次之后,果然找到了一个做生意好门路。 他通过这家邻居的关系又认识了货运公司里的一位中队长,两次吃喝下来就把进货渠道给解决了。货运公司搜索回来的货物有一部分要提供给流民,也就是拿到市场上出售。 让货运公司派人去市场里摆摊他们嫌麻烦,干脆就找了几个固定的大商人把货物按照批发价批发给他们,再由他们用更高的价格卖给零售商。 现在货运公司的中队长答应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利稍微露出点零散货物以批发价出售。这样一来瘦猴就不用再去市场让批发商们再扒层皮。有了价格优势,哪怕不打价格战,利润也比大多数零售商要高。 “以后咱们的外交工作就靠你了,凡是觉得能用上的人、对咱们有帮助的人尽管去结交,别怕花钱。这就是钓鱼打窝子,扔下去一百斤老玉米豆,能钓上来三十斤鱼就是赚!” 当瘦猴大半夜偷偷跑回棚户区里请示该不该去市场上租个摊位时,洪涛拍着他的肩膀全是鼓励,这是百分百的好事儿! 自己不能四处抛头露面建立人脉关系,指望老虎他们几个短时间内也是白瞎,如果瘦猴能把这块短板补上,那就解决大问题了。 另外洪涛还有个打算,他准备利用瘦猴的摊位把从红区里搜集回来的货物转手卖出去。这样不光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能多点收入。 要问既然有了货运公司,为啥红区里还能找到那么多有用的生活物资。这事瘦猴也从邻居那里打听清楚了,说起来就是一个字,懒! 货运公司的出发点是挣钱,并不是当大善人。所以在干活的时候,第一个考虑的不是如何面面俱到,而是怎么降低成本、增加收入。 如果货运公司的员工也像洪涛他们这样一间房子挨着一间房子的仔细搜索,不光浪费劳动力还耽误时间,且收获的物资并不一定价值更高。 他们采用的方式比较粗狂,在制定计划时优先挑选没搜集过的城镇废墟为重点,进去之后用最快速度扫一遍。 挑选货物的优先顺序是,第一联盟需要什么就拿什么。毕竟牌照是联盟发的,没有联盟就没有一切,必须无条件满足联盟的所有需求。 第二才是考虑市场上什么东西好卖。而且要尽量找体积小、重量轻的拿。假设一套沙发、一辆自行车、一条香烟、一包方便面、一节电池在市场上都卖5块钱。 那他们就会以电池、方便面、香烟、自行车、沙发的顺序来选择货物,除非车上还有空地方,且找不到优先级靠前的货物,或者近期某种货物价格高,才会选择优先级靠后的货物拿。 实际上安全区周边的红区早就被他们扫过至少一次了,比较容易找到的好东西几年前就被拿走了。这也就是洪涛他们第一次去红区时,发现很多街边店铺都被人翻动过的原因。 不过货运公司一般不会选择城市南、东南二环到五环之间的红区,原因只有一个,丧尸遗骸太多。 这么多尸体堆放了好几年,谁也说不清会不会有啥怪病。城市西边、北边、东边,还有大片区域可以探索,再不成就去更远的城镇,没必要非来触这个霉头。 那么问题又来了,联盟为啥不多发放几张牌照,组织更多货运公司去搜索更多的货物回来呢?这一点瘦猴的邻居也不清楚,但洪涛能想明白。 联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组织更多人手和队伍势必就要展开竞争,出了安全区之后抢地盘抢急眼了,后果还是死人。 就算在外面能忍着不动手,回来之后照样要明争暗斗,最终还是死人。用宝贵的劳动力去换货物,对联盟来讲是得不偿失。 在一个原因就是经济账,联盟已经发行了货币,那就得尽量稳定货币价值。货币价值靠什么稳定?货物呗!要是海量的货物直接涌进市场,物价立马大跳水,经济就完蛋了。没错,涨价多了不好,价格太低同样不好。 目前城南安全区、城北安全区和城东安全区里各有一家货运公司,已经能基本满足联盟内部的需求,高层们也就没意愿再多费力气了。 他们关心是如果利用有限的劳动力尽快恢复农业、工业的生产水平,太具体、太细节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考虑。 至于说流民是睡席梦思舒服还是睡硬板床舒服,有没有合适的家具可用,做为联盟高层绝对不会琢磨。在目前的阶段,这十几万人能吃饱、能不受冻就已经是完美了,没必要再在小事上太多投入人力物力和精力。 “你和水蛇最好每人都租个摊位,货运公司那边不要进太多货,剩下的咱们自己去搞!” 既然联盟顾不上这些小事儿,那洪涛就准备替政府操操心。古人咋说的来着,位卑不敢忘国忧!古人又说了,不以善小而不为。说的太好了,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情谁也不许拦着,咱算干定了! “那我的修车摊呢?”一听瘦猴和水蛇都有正经营生干了,肥羊开始眼红。 “一起上,我看小楼街对面的位置就不错,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去红区,找找什么样的木头合适做轮胎,顺便再多背回来几辆车,拆吧拆吧明天下午就开张!” 修车摊的事儿洪涛也没忘,但这个买卖不是为了赚钱。把它放在小楼附近权当是个暗桩,平时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通风报信,有事了还能出其不意增加变数。 “呜呜呜……扑腾扑腾……”肥羊刚要咧嘴笑,突然从板凳上窜了起来,同时拔刀在手半蹲在门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好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还拼命折腾。 639 感人的小贼! “鼠哥,有个小子想偷听让笨猪发现了!”片刻之后,懒狗从外面钻进来,怀里还抱着个人。 “就他一个?”洪涛也把枪掏了出来,老虎更快,已经把油灯吹灭了。 “嗯,笨猪还在外围盯着,没发现别旳人。这小家伙挺狠,手里拿着小攮子差点就把我捅了!”懒狗把怀里的人影推倒在地用一只脚踩着,低声咒骂。 “……等等,不该在这里的都先走!”洪涛伸手制止了老虎点灯的动作,让瘦猴、水蛇和肥羊先离开。到目前为止他们没发现有人盯梢,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没暴露,那就还得继续潜伏下去。 “嗬,磨的还挺快……小子,我问你答,是谁派你来的?”人走了,油灯点亮了,老虎又充当起了头领。 接过小刀看了看,不知道是拿啥玩意磨的。再低看看被懒狗踩着的人,笑了。是个小男孩,脏兮兮的脸蛋和衣服都快分不清颜色了,但眼睛挺亮。 “莪自己来的……啪……”小男孩攥着拳头撑着地面想用力起来,但扛不住懒狗的大脚,憋红脸刚说了五个字就被老虎的大巴掌抽在头上。 “你自己来,还带着刀子,大晚上鬼鬼祟祟的打算干嘛!别以为年岁小我就不敢怎么样,信不信一刀捅到这里,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干了!” 老虎可没洪涛那么喜欢耍嘴皮子,更不愿意多讲废话,拿起小刀就顶在了小男孩脖子上,瞪着大眼珠子一顿低吼。 “我……我想再来拿点电线……”俗话讲一物降一物,老虎的长相在成年人眼里叫威武,到了孩子眼里可能就叫恐怖了。小男孩虽然使劲儿忍着,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电线……”老虎有点发懵,这几天确实没少从红区里带回电线,但早上带走的时候都用东西包着压在三轮车最下面,白天还有肥羊在屋里看着,这个孩子是咋知道的? “……嘿,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是个小偷对不对?老实交代偷过几次了?还有谁和你一起偷的?我们抓到小偷一般都是切掉一根手指头,不过你要是说实话,我帮你求求情说不定就能不切了!” 洪涛也觉得挺纳闷,起身到屋角放电线的地方看了看,不由得笑了起来。棚屋的四面墙全是帆布,下面就埋在土里,再压上几块大石头。现在有个地方被挖了个小坑,电线估计就是被从这里拽出去的。 “我就拿过一小卷……你们雇我干活,用工钱还,不算偷!”小男孩显然对偷这个词比较敏感,拼命挣扎着要起来讲理。 “那你先告诉我为啥要……拿电线啊?”洪涛示意懒狗把脚挪开,一把提起小男孩放到床上,冲他呲牙一乐,打算和老虎配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但小男孩不太配合,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从洪涛脸上挪开,眼泪又下来了,却不敢哭出声,憋的大鼻涕都流出来了。 “呼……小朋友,你深深的伤害到我了!不过我不在意,来,看到了吧,这是五毛钱。你说实话我就雇你,一周五毛钱还管两顿饭。你要是继续伤害我,我就切掉你的手指头,再把你送到治安队那里去。” 屋里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一起笑话洪涛自不量力,长成那样还想装好人。洪涛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没有灰心丧气,从兜里掏出个钢镚放在手心里继续诱供。 “……卖了五毛钱……”不知道是钱的吸引力大,还是送治安队的威胁性大,小男孩瘪着嘴坦白了。 “唉,以后肚子饿就来找我们干活挣钱,千万不要偷了。这次就不切你手指,但明天得跟着我们去干活。每周五毛工钱,每周还我一毛钱,知道几周能还完不?” 其实不用坦白洪涛也能猜出小男孩偷电线去干嘛了,还能干嘛呢,去市场卖掉然后买馒头吃呗。新六区隔三差五就会有新流民进来,体力好的还能去工地混个温饱,老弱妇孺即便不会饿死,也肯定吃不饱。 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正是新陈代谢旺盛的时候,又没有体力出去挣钱,肚子饿了难免会想歪主意。 自己小时候虽然没挨过饿,可肚子里没油水总是犯馋。然后就跟着小舅舅他们去铜管厂偷废铜、去地铁工地偷钢筋头拿回来换钱买糖、买冰棍。将心比心,这孩子怕是还要强点呢。 “……五周!”小男孩一听有工钱了,用袖子抹了把鼻涕眼泪,咬着嘴唇使劲儿算。 “那你五周之后,除了还我的五毛钱,一共能挣都少钱呐?” “两块钱!” “哎呀,都答对啦!来,奖励一块鱼干……吃吧,这是你用学习好挣来的,靠本事挣饭吃理所应当。不过你还得告诉我,这些都是谁教的?” 这个答案让洪涛有些意外,安全区里的适龄儿童,联盟是允许进入学校读书的,不要学费但要交伙食费。别看一个月才块八毛的,依旧有很多流民不愿意交或者交不起。 以这孩子的年纪和生活水平估计也是没上过学的,可他的心算和逻辑思维能力一点不低,二三年级的水平得有了。 “我叔……他知道的可多了,每天都给我们讲故事,过生日的时候还给我们买油饼吃。”美食一出场,小男孩的抵触情绪明显减弱,话也多了起来。 “嗯,你有个好叔叔。不过他没和你说过不能偷别人的东西吗?”这要是放在以前,洪涛肯定会拿出点食物让小男孩带回家,说不定还会给点钱。 但现在不会了,在疆省游荡了八年多时间,除了让他练就了一身野外生存和放牧、打渔的本领,还把心给磨得更硬了。 一个人如果天天看悲剧,很快就会把悲剧当喜剧看。疆省流民里日子过得惨的比这里多的多,别说馒头和油饼,能顿顿吃上野菜粥就是小康。 也不光是洪涛心硬,老虎他们在旁边听着同样没任何表示。要说心硬,这些人更甚。他们不光看过很多此种情景,还亲身体验过。 “……我不是偷……想给叔买双鞋,他后天就要过生日了,从来都没有过生日礼物。我能干活,有工钱了就不算偷!”但小男孩依旧还是很执着,打死也不想承认偷的事实,为此宁可不吃鱼干了也得把道理讲清楚。 “……”此话一出,棚屋里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定住了身形和表情,久久不再言语。 “艹……我儿子要是能像他一样懂事,我累死也情愿!你叔的脚多大号码?” 黄牛又开始回忆了,丧尸病爆发之前他不光有儿子,还是两个。一想起往事,四十出头的汉子泪如雨下,大步走到床边,从下面掏出自己的背包。 “43号……”小男孩有点被吓住了,他还不太明白这个黑乎乎的大叔为啥哭,赶紧把鱼干放下,还用手向远处捅了捅。 “……”黄牛停住了动作,转头向老虎看去。他长得挺敦实,但有一双小脚,穿41号的鞋,顶多42,显然是没法慷慨解囊了。 “给!”老虎虽然没掉泪,可腮帮子上的肉一直都在动,估计是咬着牙忍呢。他们在丧尸病爆发之前大多数都有家庭和孩子,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淡忘,结果让小男孩一句话给破了防。 “来,鞋拿着。记住啊,这双鞋要一块钱买,以后从你的工资里扣。还有,回去之后知道和你叔怎么说吗?”洪涛接过鞋塞进小男孩怀里,但没松手。 “……”小男孩死死抱着鞋,眼神里全是迷茫。 “你要说从市场里买的,钱是去我们工地上打工挣的,懂不?”洪涛帮小男孩编了个瞎话。 “……”小男孩还是摇头。 “不这么说你叔肯定不要,还以为你是偷的呢。记住啊,你叔要是问你做什么工作,就说帮忙把电线捋直盘好。来,重复一遍我听听。”在编瞎话方面洪涛一直挺自负的,不光成套还负责培训。 “好啦,拿好鞋回家吧,记得明天下午来这里上工!”直到小男孩重复了好几遍,确实把所有重点环节都记住,洪涛才亲自把他送出去。 “忘了问他叫什么了……”棚屋里的气氛有点压抑,每个人都低着头抽烟。老虎想打破这种气氛,但说出来的内容还是和小男孩有关。 “叫什么有啥意义啊,我叫比热斯、佑罗,或者周大福,你就信了?”此时无论说啥也没法宽大家的心,更没法劝。道理谁不懂啊,可人总是有感情的,情绪一上来哲学家同样也得郁闷。 “成啦,别多愁善感了,咱们目前还没这个资格。都准备准备,今天早点出发,争取能多搬一趟!” 所以洪涛也不废话,来吧,劳动最光荣。闲人才会多想,当你背着百十斤砖头艰难前行时,就没那么多心思去多愁善感了。 640 天敌 不过洪涛没有背着砖头前行,他带着肥羊又跑到地下车库,拿着工具把拆下来旳电动车电池组打散,掏出动力电池挨个用内阻仪测试,试图找到还能用的。 “吱吱吱……”情况不是太乐观,测试了几百枚还没发现一枚能用的。这时洪涛的耳朵又支楞了起来,转头向通往地铁的通道里看去。 “你接着测,我去站台上的屋子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有用的工具。”看着一地几千枚小电池,洪涛决定找借口偷偷懒。反正只有一台内阻仪,两个人也加快不了工作进度,干脆自己去干点别的,比如探险。 还是上次的站台,还是那群不离不弃也不靠近的老鼠。但这次洪涛没再犹豫,跳下站台淌着快到膝盖的积水,踩着铁轨,靠头灯的光亮钻进了黑漆漆的隧道。 “我可和你们讲清楚啊,谁咬莪谁倒霉!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能吃,有的东西不能吃……嗳,你们看,它听懂了。我的肉有毒,吃了拉肚子。” “其实你们仔细琢磨琢磨,咬我是不合算的。你咬我,我把你打死,咱俩谁也占不到便宜,结果你的尸体还让别人吃了。你要是饿了,不如咬别的老鼠,保不齐就能吃顿饱饭,还不会死!” 不光洪涛在隧道里前行,周围还跟着成百上千只水耗子。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吃了啥食物,个个膘肥体壮油光锃亮。被灯光照到的眼睛通红,处于黑暗里的全身上下就两个小绿点。 洪涛属鼠,可他真没和老鼠交往过,不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恶向胆边生,一拥而上把自己啃成骨头架子。所以还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多说两句没亏吃。至于说老鼠能不能听懂先放一边,壮壮胆是真的。 冒这么大风险去钻地铁隧道有意义吗?洪涛的回答是太有意义了!只要到了陌生环境又有安全之忧,他不管走到哪儿,第一件事就是熟悉周边环境,第二件事就是找个退路,在这两件事完成之前真是吃不香睡不着。 丧尸病刚爆发的时候,他一边经营后海小院一边把地坛公园当做了备份。后来团队壮大了,又跑到怀柔弄了个基地。到了疆省,他更是把这门手艺发挥到了极致,大大小小的基地遍布北疆各地,用狡兔三窟来形容都不太够了。 这次别看是重返故乡,可人和环境对他而言都算得上陌生,所以还得找最少一个退路。但和以前不同了,他现在无法大范围活动,可选择的余地少了很多。 普通的城市废墟、建筑无法满足需求,于是就把目光转入了地下。和浩大的地面建筑群相比,京城的地下世界同样四通八达,其中最有利于躲藏和逃脱的必然是地下铁路。 现在让洪涛不看地图,他都记不清京城到底有多少条地铁线路。而这些地铁隧道绝大多数是连通的,连接点也是遍布全城,用网络形容毫不为过。 虽然说经过十年的荒废,有些地方可能发生了坍塌或者水淹,甚至人为破坏,不见得还能贯通全城,但洪涛必须要自己亲眼看看才死心。 这次可供他选择的有5号、10号两条线路。10号线是继地铁2号线之后的第二条绕城环线。 2号线绕着二环路转了一圈,10号线则是绕着三环路转了一圈。其实它应该叫3号线才名符其实,由此可见当初的规划工作做的是多粗糙。 5号线与10号线不同,它谁也不绕,北起天通苑南至亦庄,正南正北贯穿了城区,其中就包括东亚联盟的核心区域,地坛! 洪涛在选择探索的先后次序时也是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十分清楚东亚联盟百分百会对这条线路采取手段,防止被人钻空子。但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格,促使他哪儿难就往哪儿钻。 从宋家庄站开始钻,方向先不是正北而是偏东,地铁隧道在这里拐了个小弯才向北直奔三环路。这段行程并不太难,隧道里除了污水、老鼠和难闻的气味之外啥都没有,甚至连虫子都没有,估计都让老鼠群给吃了吧。 中途洪涛还发现了两个维修通道,可惜有一个的门轴锈死了打不开,另一个进去不久就被建筑垃圾堵死,无法通行。 不到二十分钟抵达了刘家窑站,洪涛只在站台上转了转就继续钻进隧道向北。在复兴联盟时期,这里是重要防线,为了防止丧尸沿着地铁线路钻进城区出站口已经全被堵死了,自己还亲来检查过工程质量。 不知道是不是越往北地势越高,离开刘家窑站之后不久隧道里的水深就降到了小腿,而老鼠的数量也越来越少,从百十只迅速降到了几只,最终一只也不见了。 老鼠群没了,洪涛的心反倒提了起来。他深知老鼠这种动物看似胆小实则胆大包天,还充满了探索精神。不管什么地方只要能钻过去,都挡不住它们的好奇心,唯一能让它们望而却步的就是危险。 “……看样子是有王八蛋欺负我们大鼠族啊!”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洪涛在水里发现了几团老鼠残骸。它们的样子绝不是正常死亡,更像是被某种动物吃掉之后又拉了出来的,骨头、毛发都团成了一团。 很快,手电光就套住了残害大鼠族的嫌疑犯,一条锹把粗细的蛇。它可能是被惊动了,突然从隧道壁的电缆上钻进污水,扭动着身体来了个蛇形前进,想逃脱正义的惩罚。 “呦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洪涛哪儿能让它逃脱,几个大步追上去一把就抓住了蛇尾。这条蛇也不含糊,身体一扭转身就绕住了小臂,然后蛇头一挺,张开大嘴直奔面门。 “艹……让你咬我脸、打人不打脸懂不!” 要说人类吧,和大部分动物比起来运动能力都是垫底的。饶是洪涛早有防备,面对这条蛇的攻击还是慢了半拍。左手是去抓了,可是在抓住七寸之前还是被蛇嘴咬中了下巴。 疼倒是不太疼,但膈应。当下抽出匕首,一手揪着蛇身,贴着下巴就是一刀,直接把这条蛇给斩了首。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了蛇里面的勇士,这家伙脑袋和身体都分家了,牙却牢牢的咬着不撒嘴。 “我让你跑……拿命来!”这下是真把洪涛惹急了,一把揪掉死蛇脑袋,张牙舞爪的向下一条蛇冲了过去。不管它是跑还是反击伸手就抓,抓住了提起来就轮,把蛇骨头抖散了也不罢休,还得斩首。 老鼠们为啥越往北越少呢?洪涛连续杀了四五条成年蛇,又捏死了七八条小蛇之后答案就很明显了。这段地铁隧道已经成了蛇窝,冬暖夏凉,还有充足的老鼠当食物,它们繁殖的很快,做为天敌,老鼠当然不敢往这边来了。 “我艹……”一路走一路杀,洪涛算是为大鼠族报了仇。 不过当他用头灯照亮了维修通道时,身上顿时也是一层鸡皮疙瘩,通道里满满当当的盘着几十条蛇。这玩意单独见到无所谓,但凑到一起就太膈应了。 “来来来,我让你咬……”可是为了大鼠族的将来,再膈应也得杀。洪涛干脆用左手当诱饵,伸出去,谁咬了就把谁拽过来,手起刀落,一条! 要问他为啥要剿灭蛇的一家子,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大鼠族,而是为了自己。经过一公里的行进,事实证明老鼠们并不会主动攻击,甚至不敢靠太近,对他啥威胁也没有。 但这些蛇就不成了,上来就咬。有毒没毒放一边,太没礼貌就该死!另外吧,他也是馋了。老鼠肉他吃过,蛇肉也吃过,前者的味道和后者比起来要差很多。 这些蛇没了脑袋的死蛇,全被他剥了皮用绳子绑成两捆搭在肩上。打算回到家里切成段,放高压锅里放上作料大火烧十多分钟,再闷一个小时。拿出来全是小肉滚,只有中间一根三角骨头,就当羊蝎子吃,必须多喝二两! 641 没完没了 背着几十条蛇肉又走了半个小时,看着眼前湿乎乎旳泥土墙不得不选择了返回。今天的探路行动宣告失败!地铁5号线穿过护城河的隧道被挖断了,又被泥土堵死,这可能就是为啥隧道里没有太深污水的原因。 虽然失败了,但洪涛一点都不气馁。如果这么容易成功,那东亚联盟的管理层也就该集体枪毙了。没关系,改天再找机会去探探10号线,不成的话西边还有8号线和4号线。 “肥羊,有收获吗?”回到地下车库,肥羊身边已经堆满了拆散的电池组。 “嘿嘿,好消息,有一组还能用……你背的啥玩意?”付出就有收获,肥羊蹲在车库里不厌其烦的测试了几个小时,终于找到了能用的动力电池。还不是几枚十几枚,而是整整一组,200多枚! “发财了发财了,走,晚上请你吃大餐,炖蛇肉!”这个消息让洪涛心花怒放,就算上了充电器有八成还是充不上,剩下的也足够对讲机、热成像瞄准镜用一段时间的了。 “好家伙,这么多蛇,从什么地方弄的?”一听说是蛇肉,肥羊立马不去鼓捣电池了,跑过来用头灯仔细照了照,确认无误之后立马一脸的崇拜之情。 凡是胖子就没有不爱吃的,别看来了京城之后没挨过饿,可每天总啃馒头和压缩饼干肯定没有大口吃肉过瘾。安全区里想打猎基本没可能,有蛇肉吃已经算很不错了。 至于说怕不怕蛇、觉不觉得膈应?如果谁提出这个问题,被大部分流民听见都会一脚踹过来,再说声:滚!不吃更好,老子还能多吃几口!人类所有的情绪类反应,在饥饿面前全会变得一文不值。 “切,咱是谁啊,现在也就是没功夫,有时间了我给你弄一锅卤煮尝尝!”都有粉丝了,此时不吹更待何时。 洪涛本想说弄锅涮羊肉的,但转念一想,这几位都来自疆省,和人家显摆羊肉怕是没啥便宜占,玩玩猪下水好像更容易得手。 有收获的还不止洪涛和肥羊,黄牛他们为了给瘦猴和水蛇寻找货物也放弃了继续拆房,而是跑到地铁站对面的写字楼里扫荡。 本想找点台灯、纸笔之类的小物件,没想到在一家公司里发现了几十套不锈钢厨具。这些东西可能是样品或者展品,虽然外包装上沾满了尘土,但里面都是全新的。那还等什么,搬吧! 虽然厨具算不上紧俏物资,但成套的市场上也不多见,价格还不错。最主要的是数量够多,能在很长时间内成为一种拳头产品。就我这里有,别人摊位上都没有,容易让人记住瘦猴和水蛇打响知名度。 “停……”但就在众人用背篓背着各种炒锅、菜铲往回走时,洪涛突然轻叫了一声,随即把身体缩进了路边的商铺。 “……”别看声音不大,每个人都像听到了警报,纷纷高抬腿轻迈步,不光注意脚下,还要顾及背篓里的货物,不发出一点噪音的就近寻找掩蔽物,同时把头灯和电筒熄灭。 “这才几点钟,怎么巡逻队提前出来了!”此地距离涵洞不到800米,洪涛在热瞄里分明看到了几个热源慢慢走过。再看看手表,发现了不对劲儿。 “会不会是有什么意外临时调整了?”懒狗看不到那么远,但他能想象。要说治安队每次巡逻都一分一秒不差也不现实,谁还没个临时有事什么的。 “难说……你们先别动,把家伙准备好,莪去上面看看再说!”在安全方面洪涛一点都不懒,四下看了看,选定马路对面的一撞楼房,放下背篓掏出手枪,低俯身体跑了过去。 “你发现没,鼠哥自打来到这里好像加倍小心了。”肥羊很少和大家一起来红区,但也就是来的少,才能以旁观者的立场发现一些细微差别。 “这里不比咱们那儿,规矩太严,除了防着流民还得防着官方,还是小心点好。哎对了,我可告诉你,要尽快转变思想。修车摊是用来当眼睛的,别我们还没啥事儿你先让人家看破了,到时候还得反过来去救你!” 懒狗想了想,好像没发现特别的,反而觉得是肥羊缺乏快速适应能力。这些日子他听洪涛念叨的次数太多了,两位大哥都不在,正好给落后份子上一课。 “嗬,我才几天没回来啊,你的觉悟是蹭蹭蹭的涨。怎么着,虎哥不在,你是不是想篡位啊!”对于懒狗的规劝肥羊不光态度很不端正,还冷嘲热讽。 “嗨,大家都找个固定的隐蔽处躲躲,最好有墙壁阻隔的。”说话间,楼门里传来了脚步声,洪涛喘着气走了出来,示意众人危险没有解除。 “鼠哥,前面怎么了?”黄牛转身也钻进了楼门,小声询问。 “还不确定,边界附近有人,不知道是治安队还是流民,再等等看吧。”刚刚在楼上洪涛已经用热成像瞄准镜对附近一公里范围内做了仔细搜索,结论是此地没危险,但新六区暂时回不去。 边界附近有明显的热源活动,具体细节看不清,但肯定不是小动物,应该是隐蔽在遮挡物后面的人,数量不少于十个,位置恰好在涵洞附近。 “那虎哥和笨猪会不会出事儿?”黄牛没有为自己焦急,而是先想起了留在家里的同伴。 “以笨猪的能力,应该没人能不知不觉的靠近棚屋,至今没有动静就是没有危险。只是今天可能回不去了,有人还是不想放过咱们。非法持有武器没找到证据,如果能在红区里抓个现行效果是一样的。” 虽然还不能确定边界的埋伏就是给自己准备的,洪涛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并把想法一五一十的传达给其他人。这些淘金客不会感情用事,也非常懂进退,不用担心他们会为了救同伴而不管不顾。 “那以后是不是就不好再来搞东西了?”黄牛果然没去过份担心老虎和笨猪的处境,因为担心了也于事无补。 “怕是有点难度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总在河边溜达难免会湿鞋。不过别灰心,我还有别的办法。等咱们把房子修好几间有了过冬的地方,再慢慢筹划不迟。” 黄牛的担心很现实,如果真被有心人盯上了,以后再想偷偷潜入红区就不再是很容易的事儿,为了点物资就冒着失去伙伴的风险也不值得。 但洪涛没那么容易屈服,原本只是打算把修房子的建材凑够,顺手给瘦猴和水蛇拿点货物卖,然后就收手不干了,以后靠出租房屋和去工地干活也能维持温饱。 可是这一连串的故意为难和挖坑谋害,激起了他体内那股子天生的抗争基因。你们越是看不惯、越是不想让我好,那我还就越得活给你们看看。 玩呗,在疆省的时候自己是完全按照当地规则与大自然斗、与人斗,回到京城规则变了,没法继续当佑罗快意恩仇,可要想比别人活的好还是有办法的。 天完全大亮之后,埋伏在边界附近的人才显露了身形,排着队缓缓离开。他们可能不太明白为啥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可这个景象让洪涛明白了大概是谁在等着抓自己现行,治安队! 但此时依旧不能越过边界,天亮了,南边的岗楼成了大麻烦,不用望远镜,哨兵也能看到涵洞入口和出口附近的动静。那些可是真正的联盟士兵,岗楼上还架着机枪,洪涛真不敢冒险赌他们不会开枪。 642 恶名在外 所以唯一旳办法就是躲着,等天黑之后再看看边界附近的动静。如果还有人设伏那就还得再躲一天,直到彻底安全为止。 要是三天之后治安队还没撤走,在随身携带的食物吃完之前只能带着几个兄弟向津门方向转移。先找个能吃饱肚子的地方,以后再想办法溜回来。 还好,在布满了丧尸遗骸的建筑物里睡了一天,夜幕降临之后治安队的巡逻恢复了常态,没有发现附近有其它热源出现。于是由洪涛带队,大家再次钻进涵洞,有惊无险的返回了棚屋。 “昨晚附近有人一直盯着咱们的屋子,但没有靠近。”对于隔了一天才出现,老虎并没太多惊讶,进入红区之前大家就有过这种思想准备。 “不管他们,只要都按照规则玩咱们就谁也不怕。喏,看我找到了什么!”洪涛更平静,连前来探查的人是谁都没去猜,反倒是背篓里那些动力电池更让他关注。 “好家伙,这下对讲机可以用了吧?”老虎见到这么多动力电池,表情比见到洪涛他们回来还高兴。 “谁知道还有多少能用的,晚上让瘦猴和水蛇来一趟,拿回去充电试试。”确实,没有对讲机联络起来真的不方便,可棚屋里没有电,吕伟安家也没有,想充电还得去秀山公寓。 “请问有人在家吗?”这时门外突然有陌生人说话。 “你是……他叔叔?”。 外面站着个30岁左右的消瘦男人,很普通的流民装扮,长得也普普通通。看到了缩在男人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的小男孩,洪涛心里顿时明白了。 “您好……我姓盛,盛璋淞,小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这双鞋莪没穿过,请收回。”男人见到洪涛之后脸色微变,没做过多寒暄就把昨晚小男孩买走的鞋拿了出来。 “盛兄弟,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流民,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互相帮衬下有什么不好呢?” 洪涛知道,又是自己这张脸把人吓住了,即便很想一句话就结束这种没啥意义的争论,也不得不耐下心来争取以理服人。 “我们负担不起……这双鞋绝不会是1块钱能买的!”可是盛璋淞一点顺坡下驴的意思都没有,反倒说得更直白了。 他长得挺普通,穿着打扮也很普通,但说话不太普通,文质彬彬的,举手投足之间有股子书生气。幸存者里有学问的也不少,但经过十多年的磨砺还能保持这副做派的真不多,甚至很罕见。 “这话说的没错,如果你来买肯定不是这个价格。但你侄子就不一样了,为了这些钱他得放弃玩耍时间来我这里干活!” “你可能觉得我很可怕对吧?既然大人都这么想那孩子呢?他肯定比你更怕,可依旧要来干活挣钱,知道为什么不?” “这是他的一片心意,也是对你的高度认可。如果你拒绝了会让他很失望,说不定还会伤心和迷茫,不知道该如何正确表达情感,形成错误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对以后的成长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洪涛觉得盛璋淞并不是装的,通过表情和身体语言可以看出他内心还是有些惧怕,可是为了退还一双鞋,咬着牙也要来当面说清楚。这份勇气还真不是谁都有的,也值得小小佩服下。 对付游四海那样的人,多说一句道理都是浪费。但对付盛璋淞这样的人,多打一拳也是浪费。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瘦弱的男人要比游四海带的一群打手还厉害。 因为你很难用简单的办法让他屈服,除非讲理。巧了,洪涛其实并不太擅长杀人,反而最喜欢讲理。这双鞋不光不退,还得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为什么,以及指出他这种举动所造成的不良影响。 让他自己认识到错误并改正错误,乖乖的把鞋拿回去,还不许用不穿来抗争。这就叫以理服人,比用拳头、用子弹都高级的多。 “呃……冒昧问一句,您以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盛璋淞认识没认识到错误、肯不肯改正、目前还不清楚,反正是被喷糊涂了,张开嘴又闭上,闭上再张开,来来回回好几遍才说出句整话。 被人骂一顿不知好歹、或者被揍一顿都有可能,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他想象的场景完全不一样。这伙人是谁?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新六区里的流民,除了新来的之外怕是没人不知道。 游龙公司二当家游四海就不说了,他手下的彪子以前来都是横着走的,这个区里至少五分之一的流民都和游龙公司签署了劳务合同,每个月乖乖把拿到手的工钱上交一部分。 可是这伙人一来,只用了短短几十秒钟就让横行新六区的游四海、彪子以及十多名打手命丧黄泉。而后再把游龙公司从人间完全抹除,也只用了一晚。 没错,当天是下着暴雨且电闪雷鸣,没人亲眼看见发生的一切。可棚屋的隔音实在太差了,既然风声雨声雷鸣声可以历历在耳,按照道理讲,别的声音也应该能听见。 前几天治安队不是也来人了,从南边的废墟里挖出了游四海、彪子以及那些打手的尸体。虽然没人敢站出来指认杀人凶手,甚至还有些流民暗自庆幸不用再把工资交出去了。 但也没谁把这伙人当大救星,倒是小心谨慎的故意躲避。游四海是比较可怕,杀死他的人同样也可怕。流民们只想混个温饱、找个工作,不愿意接触这种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家伙。 “牧民……在我们的习惯里,卖出去的牛羊除非生病残疾,一律不给退换。你觉得我是用生病的牛羊,骗了你的侄子吗!” 从盛璋淞的眼神里洪涛就读到了戒备、警惕和不屑,既然人家不打算和自己这样的凶恶之辈交往,那就没必要废话了。除了讲理之外,吓唬人也是自己的长项。比如把手抱在胸前,一条眉毛高一条眉毛低,歪着嘴似笑非笑。 “不是、不是,这双鞋的价格太低了……”盛璋淞本来心里就不太踏实,见到这副尊容之后,想掉头走的冲动压下去又浮上来,鼻尖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钱货两清,不退不换!他,要去工地干活还债,干满五周!少一天,我就让他身上少一个零件,滚!” 眼看天色快大亮了,自己还得把建材运到小楼然后去上工,洪涛真没功夫陪这叔侄俩扯淡玩,三角眼一瞪下了逐客令。 “就是,再不滚我就打断你的腿!”懒狗一直都在门边听着,见到盛璋淞还想分辨,立马也耷拉着大长脸凑了过去。 “……他、他还小,干不了什么活儿,我可以代替!”要说这位当叔叔的还真挺给力,被两个面目凶恶的大汉盯着居然还敢讲条件。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呢!你侄子感激你平日的照顾,想在你生日的时候买个礼物。他没钱,就来找我们赊账。” “现在礼物有了,让他干几天活还账理所应当嘛。活儿又不累,还管饭。他又不是女孩子,你怕什么怕啊!赶紧走,少啰嗦,我们还要忙呢!” 老虎双手各抓了几块红砖从棚屋里走了出来,一边往三轮车上码一边给盛璋淞讲事情的原委,只是没提小男孩偷电线的事儿。 “正好,上工从现在开始,去里面帮着搬砖出来。盛兄弟,要是不放心,中午去五区南街的小楼看看你侄子,就在秀山公寓斜对面……去吧去吧……”洪涛没等盛璋淞点头,一把拉着小男孩拽了过来,生生把人家骨肉分离了。 643 壮士一去兮 盛璋淞并没有去小楼看小男孩,估计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那个小身子骨在挖河旳工地上要想挣满工分,根本没时间乱跑,要从早干到晚。 不过也没让洪涛闲着,下午来了另一位访客,秀山太太。 她只带着一个挺利落但总板着脸的中年女人,可能是助手也可能是佣人。不是来闲聊的,正式邀请老虎参加今晚在三环娱乐城举办的宴会,还说城南六个安全区里的大佬都会到场。 “鼠哥,会不会是鸿门宴呐?”当着老太太的面老虎没怂,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是一转头心里立马开始打鼓,生怕又是个阴谋。 “这老太太在安全区里算是号人物,既然她都敢独自前来,我们为啥不敢去呢?出来混,有时候也是要点脸的。走吧,咱俩去洗洗,刮刮脸再把头发弄弄,养足精神看看他们想怎么玩!” 是不是鸿门宴洪涛也不清楚,不过他觉得对方要是想玩黑的完全没必要费这么大周章。来这么多天了,三环娱乐城没去过也有所耳闻,那里各方人士云集,经常还有基地里的正式居民出来放松,真不是个下黑手的好选择。 “用不用让笨猪和懒狗也准备准备?” 别看老虎在疆省当淘金客时面对各方势力应对自如,可是到了京城之后就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这里不光环境、规则和以前差别很大,连人也变了,不再单纯比拼谁狠、谁强,分分钟都要斗心眼。 “他们要是想动手,我们去的人越多损失越大。哎呀,走吧,权当是去抓蓝魔鬼,两眼一闭把小命交给老天爷,大不了就是死呗,还能死两次啊!” 看着老虎患得患失的样子,洪涛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这种表现说明伙伴们确实都在根据环境改变,只是到底该变多少、还要保留多少、自己没法指导,甚至无法干涉。 说起洗澡,安全区里有专门的洗澡堂,不止一处。居住在这里的流民大部分都没有在家里洗澡的条件,通常会根据自身经济状况选择不同档次的公共洗澡堂。 听吕伟安讲,大一些的洗澡堂是用旧世界洗浴中心改的,把原本用电或者燃气加热改成了用煤,同时容纳上百人不是问题,价格也相对便宜,一个人几毛钱。 小一些的洗澡堂就五花八门了,有的很简陋,就是几个淋浴,凑合冲冲完事。有的比较豪华,除了单人浴缸之外,还提供桑拿按摩以及额外的服务。 比如秀山公寓里就有桑拿房和淋浴室,而安全区最大最豪华的洗浴中心就在三环娱乐城里。但是到底有多大多豪华吕伟安也不清楚,以他的收入和身份,还没达到能去那种地方消费的水平。 “不带枪?”听说现在就要去三环娱乐城洗澡,老虎倒是没反对,可是对于只贴身带一把匕首的行为有些不解。 这几支平时带在身上的手枪,虽然都是从游龙公司缴获的粗制滥造产品,只能打一发装一发,但枪毕竟是枪,近距离时威力很可观。 “那地方怕是不让带枪进去,如果他们不想动手莪们啥都不带也是安全的,索性就光明磊落些。” 俗话讲的好,身子都掉井里了还挂着两只耳朵有啥用。洪涛双手一摊,把两只耳朵都扒拉了下去,准备跟着身子一起往井里跳,看看到底有多深。 “……改变思想、改变思想……说实话,我一时半会还真不太适应,身上没了保命家伙总觉得空落落的。” 老虎一咬牙一跺脚也把枪交了出去,但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在北疆的时候,即便到了聚居区里他们也是刀枪不离身的,和命差不多。 “鼠哥,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准备?”黄牛接过老虎的手枪也不是太安心。 “晚上不要再回棚屋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洪涛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太紧张,又抬手向南边指了指,透过窗户能看到不远处的联盟哨塔。 “我估计不会太早回来,但也不会通宵。2点吧,如果2点还没见到我和老虎回来就是出事儿了。到时候别慌,也不要轻举妄动,想办法通知瘦猴和水蛇暗中查访孙飞虎的行踪。” “你们先按兵不动在这里吸引注意力,让他们和肥羊去抓活口逼问我们的下落。如果我们俩已经死了就别报仇了,把他们都杀死你们一样待不下去,就算跑到南边去,说不定还不如这里呢。” “带上钱和兄弟们雇车去城北安全区,那边还有几亩地呢,踏踏实实当个农夫,或者养点牛羊啥的,靠你们的手艺一样过日子。” “别顶嘴,听我说完!我带你们来这里不是要打下一片地盘称王称霸,而是要给大家找个更靠谱的活路。这些天只要眼不瞎就能看见,这里比以前容易活,那不就达到目的了!” “至于说我们俩的死,只能算正常损耗。淘金客每次出去都不一定能回来,让谁杀死不重要,能继续活下去才是真的。把我的意思和兄弟们说清楚,这也是虎哥的意思。钱大部分都在懒狗那里,只要不赌够活好一段时间的。” 临走之前洪涛还是按照惯例交代后事,不管是不是鸿门宴都要和这些伙伴讲清楚。他们还不是太了解东亚联盟的军事实力,一旦脑子发热率性而为那就真的很难逃走,等于白白搭上好几条命,太不值。 三环娱乐城的位置在分钟寺桥东侧偏南点,洪涛买的小楼在大洋路市场南边,两者相距不到2公里。两人先回棚屋拿了身新军装,又骑着自行车一路向北,沿途只问了一个人就顺利的找到了被漆成淡黄色的围墙。 “看到没,这里就是咱们的父母官啊,有啥想法没?” 对于这个建筑群洪涛还是有点印象的,它原本应该是个京剧院,北面是十里河文化城,以前自己来这里买过观赏鱼。而街对面挂着金属牌的三层小楼更引人注目,它居然就是整个城南安全区的最高管理机构。 “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动手!”老虎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若有所思。 “这只是其一,能在管理处对面开娱乐城的肯定不会是个普通人,他愿意把这里当做谈判场地,八成也是当地势力的一份子。” “可是呢,他们和父母官这么熟,却只能找理由把我们抓进去,再因为证据不足眼睁睁看着被放出来,这又说明了什么呢?”洪涛没着急进去,而是和老虎把自行车靠在墙边点上烟先聊了起来。 转变思想这玩意有时候光靠琢磨是很慢的,如果有人能把其中的关键点出来,就像是捅破了窗户纸,突然就一目了然了。 “……他们的关系还不够硬?”老虎使劲儿想了想,得出个结论。 “他们要是不熟,怎么能把这种买卖开在衙门口对面呢?你看清楚,这里不光有洗浴城还有夜总会、电影院、饭馆和赌场,多一半都是灰色产业,全是打擦边球的生意,就不怕天天挨检查吗?” 其实洪涛两句话就能把这点事儿讲清楚,可就愿意逼着别人动脑子玩命琢磨,最好能自己找到答案,他觉得这样得到的答案印象根深,理解的也更透彻。 “……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好放长线钓大鱼?”老虎还真想出了个答案,神情又有点紧张了,看对面整理自行车的老头都像盯梢的。 644 浑身是胆雄赳赳 “没那个必要,人都抓进去了再放出来,图啥啊?咱们带进来旳那点东西固然挺吓人,可是不见得非要放长线钓大鱼。上次在治安队里,他们明显没玩命审,真要是大刑伺候,别人不清楚,我是头一个扛不住的。” 这个答案让洪涛有点诧异,说实话,他还真没往这边想。要不古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确实有点道理。 人和人的脑回路是不太一样的,思维方式也迥然不同。一个人想的往往不是很全面,大家凑一起能起到互补的作用。但就这个问题而言没有互补上,那就还得启发。 “想不出来,你直接说吧!” “说明联盟官员更规矩些,他们还不敢像救赎者那样完全无视规则。管理更严格对这里的势力来说可能会觉得束手束脚,对你我却是个好事儿,充分利用这一点就能弥补咱们的劣势。” “在没有规则的地方,靠的是谁更狠谁武力更强。但在有规则的地方,光靠动武就得吃亏。想比别人强,第一步就得先了解规则,然后再去利用规则。” 见到老虎不愿意再动脑子猜了,洪涛也不勉强,把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用比较通俗的方式讲出来。此时如果能有人提出更深刻的理解,他会非常高兴。 “你拉着莪来这里就是和他们讲规则的?”可惜老虎不是这类人,他能理解一部分,也乐意去尝试,但还达不到举一反三的程度。 “是刺探规则!我们来的时间毕竟还短,不管多努力多聪明,有些东西也没法光靠自己搞明白。他们就是我们的老师,不管是敌是友,只要别当面捅刀子,多接触接触没坏处。” “他们能了解咱们,咱们也一样能了解他们,互相了解多了,很多矛盾可能就在无形中化解了。走吧,我估计咱俩打上门来的消息这里的主人已经知道了,说不定洗澡的钱也能省下来呢。” 说完了此行的目的,也不管老虎到底理解不理解,洪涛扔掉烟头推着自行车过了马路。一直在路对面整理自行车的大爷立马迎了上来,非常麻利的从挎包里掏出两个系着绳子的小塑料片,一个绕在车把上一个交给车的主人。 洪涛饶有兴致的看着大爷的一举一动,仿佛又穿越回了上初中的年代。那时候没有私人汽车,在大部分家庭里自行车还算个金贵物件,不管去哪儿都有收费停车场用于停放自行车,不过很少有这样还发个牌牌的。 想想也对,以前的自行车都有车锁,现在的自行车不光没了橡胶轮胎,车锁也很少见。这要是拿错了,哪位大老板从夜总会里喝得晕晕乎乎出来,一看自己带链套的加重大奔没了,还不把老头本来就不多的牙全给打掉啊。 “多少钱?”既然有这么贴心的服务,想必不会是免费的,洪涛也不觉得问问价格寒碜。 “……两位是第一次来吧?没关系,尽管进去舒坦着,车子放沈爷这里保准没不了。出来用牌牌拿车,我不在也有别人,只认牌子,千万不要丢了哦。” 看车大爷不光手上麻利,说话也格外中听,解决了客人的后顾之忧,还替这里的老板提了提信誉。最主要的是他没看人下菜碟,对两位穿着打扮都和流民差不多的穷鬼依旧笑脸相待。 到底谁是沈爷洪涛不知道,不过单凭他对员工的培训就的高看一眼,比游龙公司上档次多了。当初那个游四海如果这么会说话,八成不会死,也不会给游龙公司招来灭顶之灾。 “得咧,爷们,就凭这几句话您拿着,多费心!”好员工就得奖励,洪涛先把手伸进左兜摸了摸,又改了主意,从右兜里掏出一块钱钢镚递了过去。 “呦,那我可得多上心,一会儿闲着没事儿给您两位擦擦车再上点油!”看车大爷并没推辞客人给的小费,笑容更灿烂了,还给加了条服务,擦车! “您老在这儿干多久啦?收入过得去不?” 小费给了,大款也充了,可洪涛还没有走的意思,一屁股坐在了自行车后架上,掏出烟盒递了过去。看样子是要和看车老头聊聊。老虎有些不耐烦,更有点心疼,干脆眼不见为净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呃……打沈爷这儿装修我就看料场,工程完了又改成看车场。嗨,啥收入不收入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把年纪了花不了几个钱。” 看车老头没吞吞吐吐,也没信口开河,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顺口带过,火候把握的非常精准。既不让人觉得太冷淡,又不会透露太多雇主的情况。 “您说对了,我们俩是第一次来,听说这里玩的东西挺多,可是不摸门,要不您再给指点指点?”面对这么一个满脑子都是阅历的老社会油子,洪涛倒不是很失望,继续打听着。 “不光是第一次来这里吧?依我看,您二位怕是来安全区也没多久,对不对?”看到洪涛没有太过刻意的追问,老头稍微放下了一点点戒心。 干他这个工作除了眼睛好使之外嘴还得严实,不能太八卦。俗话讲,祸从口出。不过能和人聊聊天也是挺不错的,只要这个人没啥特别的企图,比如眼前这位。 “嗯,宝刀未老啊!”洪涛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看,伸出根大拇指,肯定了老头的猜测。 “要不您教教我,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但并不服气,是和不是各百分之五十,瞎蒙的几率太大,除非有道理。 “嗨,在这儿待上个一年半载的,不用谁教也能瞧出来!看到没,我这样的军装才是联盟配发的,你这样的不能说没有,但肯定没有新的。” 是个人都愿意展示自己比别人博学,只要不太碍事。看车老头就觉得给两个新流民讲讲生活经验没啥大碍,回答的非常畅快。 “哦?这是为什么?”那怎么才能让别人多讲点、越讲越来劲儿呢?认真听加上适当的提问,是不二法门。 “嘿,这就得去问联盟喽。他们把样式好、质量好的军装都留下了,放到市场上卖的都是我穿的这种样式,就算想买别的也没有!”老头一语道破了天机,得意洋洋的等着洪涛再来问为什么。 “除了联盟,别人就不能找点衣服去市场上卖吗!” 可惜这次提问的是老虎,他觉得老头给出的答案不太靠谱。一身普通军装又不是啥金贵玩意,只要能去红区里转转保不齐就能找到几身,新的也不稀奇嘛。 “看看看,外行了不是!你去市场里看看,但凡要是有卖第二种新军装的我给你们俩一人买一身!”由于老虎之前根本就没认真听讲,提问的态度还不太恭敬,老头的回答自然也不会太好听,开始较劲儿了。 “大爷大爷,您甭理他,咱们接着聊。市场上为啥就不能卖别的新军装呢,联盟规定的?”洪涛用眼神示意老虎转过身去别捣乱,继续忽悠老头掏干货。 “联盟才不管这些……其实很简单,联盟手里有大批新军装,批发到市场的价格非常便宜,几乎就是半买半送了。” “同样是军装,又不能多一层布料,谁还愿意去找别的卖。流民图实惠,当然是谁的便宜买谁的,想穿好的自然也不会来买军装穿,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头也没太揪着老虎的态度不放,毕竟是客人,犯不着因为聊天得罪人。但还是把脸转向洪涛这边多一些,好像不乐意让老虎听见正确答案一样。 645 浑身是胆雄赳赳2 “高,您老是高人……”洪涛自然是小马屁猛拍,大拇指直接伸出去两根。不过这次是真心旳,如果没有老头解惑,别看这点事儿不算啥,可一时半会真总结不出来,全都是生活的经验。 “您二位我有点看不懂……直说不碍事吧?”即便刚才让老虎顶撞了,心里有点不痛快,但让洪涛这么一顿忽悠,老头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过来。现在他打算给这两个新流民讲点更重要的,不过还有点顾虑,怕掌握不好深浅。 “您尽管说,谁急眼谁是王八蛋!来来来,再续上、续上……”洪涛等的就是这句,赶紧再把烟盒掏出来。 “要是看做派,再加上这两辆车,你们也不像太缺钱的。可新流民兜里就算有点钱也不该来这里花,这是什么地方啊?销金窟!” “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除了花钱还是花钱,一晚上省着省着没十块八块的也别想出来。挣点钱不容易,尤其是你们这样刚来的,染上啥也不能染上赌,那是无底洞,有多少钱也不够填的……” 老头把烟续上,长长吸了一口再吐出来,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好几岁,讲话的腔调和表情也不再是刚才那样小心谨慎,很有点教育晚辈的感觉。声音还越说越大,情绪也有点激动。但刚起劲儿突然又止住了,甚至把头扭了过去不再往这边看。 “得,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爷们,回见!”洪涛见状先没回头,而是把手伸进怀里。掏出来的不是枪,是一副深茶色的墨镜。 “走,虎哥,进去吧!”戴上眼镜才转过头,没事人一般捅了捅老虎的胳膊肘让他先走,但眼睛却在镜片后面死死盯住了刚从院门里走出来的两个男人。 刚刚和老头这顿闲聊,除了借机打探打探风土人情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等人。没错,就是等人,等这里的主人露面。 既然秀山太太已经出面邀请了,自己这群人就是摆在桌面上的,想躲开当地势力的监控基本不可能,这也是地头蛇的福利。 躲不开那就不躲,还得顺势占点小便宜。洪涛觉得自己和老虎这一路走来肯定会被人盯梢,刚刚在马路对面抽烟,再和看车大爷闲聊,都是为了给跑腿报信的人留点时间。 如果这里的主人听说晚上受邀的客人提前来了,说不定就会出来照个面,尤其是和看车大爷聊过之后这种感觉更确定。结果还真来了,这两个男人出来之后既没取车也没步行离开更没东张西望,齐刷刷的把目光望向了这边。 “请问可是老虎先生?”相距十多步远,留着小分头、戴茶色眼镜的男人就面带笑容的迎了上来。 “叫名字吧,古月胡,胡杨!”老虎也没怯场,大咧咧的举起胸前挂着的身份证。 “在下沈楠,木字边的楠,承蒙大家看得起才开了这么个小买卖,今天胡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这位是……” 洪涛猜的一点没错,自打秀山太太当面邀请老虎出席晚宴,小楼附近就多了十多双眼睛,分秒不停的盯着这伙流民的动向。他和老虎回棚屋拿换洗衣服,再一路来到娱乐城,全都在这些人的严密监控下。 当沈楠听说晚上的客人突然提前抵达,一时间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是找了扇户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发现真的只有两个人,这才让保镖陪同壮着胆子出门迎接。 “沈爷客气了,周、周大福,胡哥的兄弟。”当洪涛得知这个三十多岁、中等个、略带文弱的男人就是娱乐城的主人之后,心里也是挺好奇的。和自己之前的想象有很大出入,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兄弟的名字好啊,黄金珠宝都是财,喜庆!来来来,二位里边请里边请。我这里简陋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入了胡大哥的法眼!” 在沈楠眼里,这位虽然戴着茶色墨镜看不清长相,但左脸上那片疤痕和高高大大的身材,让人很难不和凶悍的保镖联系起来。当下也不多寒暄,转头招呼着老虎往里走,把洪涛交给了身边的保镖陪同。 “洗澡……嗨……要说洗澡那胡大哥您算找对地方了。这样,晚宴来的人不少,有些东西还得莪亲自去安排,真是不能多陪了。来来来,杨烁……他是洗浴中心的经理,让他替我陪您!” 当沈楠得知这两位只是想洗洗澡换身衣服好干干净净的参加晚宴时,脸上的笑容立马就自然了起来,伸手叫来一个穿着黑西装、头发梳得锃光瓦亮的年轻人。 “呼……”目送穿着旧军装还满身泥土痕迹的两个流民跟着手下转向了正北方向的洗浴中心,沈楠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阿楠,晚上请的就是他们?”此时从西侧小楼里走出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脸庞精瘦、眉毛奇长、三角眼鹰钩鼻薄嘴唇,居然和洪涛有几分神似,都是那种一打眼就像坏蛋的风格。 打扮也很有特色,对襟布褂、仿绸灯笼裤、圆口布鞋,胸口挂着表链、大拇指上戴着扳指、手腕上套着手串,抽烟还叼着长长的白铜烟嘴,很有点解放前上海滩大老板的派头。 “师爷,您怎么看?”沈楠对他的称呼倒是也挺符合这身打扮,不过别误会,师爷并不是职务,而是尊称。 这位就姓师,津门人,也是沈楠拜的师傅。沈楠之所以能在安全区里站住脚,且无论官面还是街面都给面子,除了脑瓜子灵活、善于结交之外,第一桶金和第一批人脉全拜这位师傅所赐。 和秀山太太、孙飞虎差不多,师爷也是受不了军事管制自愿放弃正式居民身份从基地里出来,利用以前开过夜总会的老底子创业的第一批安全区流民。只是他平时很少出头露面,大部分事情都由沈楠这个徒弟代劳了。 “有点胆识,剑走偏锋,得小心应付啊!晚上我陪你一起会会他们,到时候少出头少表态。干咱们这行的站队太明确不是好事儿,这次你和姓白的挑头招呼大家商议对付他们,是个败笔啊!” 自打手下人报告说这伙流民头子摸上门了,师爷就一直在二楼窗户后面观察,此时虽然不能说对这两个人有所了解,却也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这可能就叫第六感吧,或者说是经年累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培养出来的敏锐。 这些年在安全区里突然崛起、又突然陨落的势力没一百个也有几十个了,来娱乐城请客或者吃请、聊一聊的头面人物更是数不胜数,很有点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意思。 独闯龙潭的有,吆五喝六的也有,搭帮结伙的更多,但还没有一个在接到正式邀请之后转眼就来洗澡的。这不是傻嘛,活生生往虎口里凑,难道真不怕到了澡堂被人捂在里面? 可人家还就真来了,也没人真敢在澡堂里动手。理由很简单,只来了两个,还有四个在外面,到底没露面的有几个更不清楚。如果今天这两个人回不去,那今后谁也别想睡好觉了,天天排队等着当第二个、第三个游龙公司吧。 人家到底是不是这么设计的谁也猜不出来,但事实就是如此,谁又敢说不是这样呢?凶狠之人不怕,再凶狠能有治安队的机枪凶?能算计的人也不怕,再能算计一枪打上也就全消停了。 怕的就是既凶狠又能算计还总不犯规的,下黑手是穿鞋的拼不过光脚的,玩官面连个借口也找不到,治安队岂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打手?狗咬刺猬,无从下嘴啊。 按照他的一贯思路,碰上不好斗的最好就别冲在第一线,尽量化干戈为玉帛。除非对方狮子大开口逼得大家全没了活路,否则犯不上以命相搏。至于说能不能取得最好的结果,那就得看今晚的见面了。 646 名师出高徒 “我也是一时不察,让白胖子给忽悠了。现在他成了老好人,出头露面旳事儿全让孙飞虎、秀山太太和我干,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啊!” 师傅的一席话让沈楠深感自责,其实自打这伙人毫发无损的从治安队里放出来,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当初不该冲的太靠前,现在缩都缩不回去了。 如果今晚谈不拢,真的进入实质对抗阶段,自己这个东道主怕是就得成为人家报复的第一波目标。实际上这伙流民不管干啥买卖也妨碍不到娱乐城,说不定将来还是常客呢,生生闹成了敌人何苦来哉。 “阿楠啊,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干咱们这个买卖一年到头没有没事儿的时候,吃的就是左右逢源这碗饭,太软、太硬都不合适。” “有敌人不怕,你得有本事把敌人变成朋友,这碗饭才能长久吃下去。现在还不到愁眉苦脸的时候,你出头了,也不全是坏处。” 师爷看着徒弟一脸大便干燥的连声自责,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开始点拨下一步该如何做。人只有在吃亏的时候才更容易听进别人的忠告,风生水起时亲爹拿着棍子教育照样没用。 “师傅您说,莪保证不打折扣!”沈楠果然没有了和孙飞虎他们开会时那种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神态,乖乖凑到边上,还得把腰弯下来,耳朵支楞老长,心甘情愿的等着听教诲。 “想结交人就得知道利在何处、恨在何方。这伙人是流民不假,初来乍到也不假,那他们现在最想什么、最不想什么,你想过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人都有讲课的爱好,师爷说起话来也不怎么痛快,同样是讲半截然后用提问的方式进行下一步讲解。 “这个我倒是想过,他们肯定想找个落脚的地方和营生,不想被人排挤……”沈楠没有迟疑,这些问题在白思德前来找自己出面召集各方势力开会时,不光想过,还仔细想过,可是没啥用啊。 落脚的地方人家找了,还一步到位。营生也不用别人操心,那座小楼有几十间房子,就算不开公寓,租出去给流民住也是笔收入。 自己倒是没有一门心思的排挤,但一个人说话不算数,总不能和本地势力顶着干,非要去回护一伙外来人,那样好像敌人会更多点。 “你想的太肤浅了,他们不是普通流民,不能用老眼光看待。我听你讲过秀山太太的话,她说的没错,这些人最想活下去,最不想受人摆布,所以才有游龙公司的命案。” “手段是激烈了点,但起到了作用,明确提醒了所有人,他们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备而来。这个备,除了武器之外还有这里……” “他们来之前就想好了,除了联盟之外不想再受人摆布,谁碰了这条红线就和谁玩命!”师爷掏出盒烟抽出一支,掰掉过滤嘴插进烟嘴,顺势点了点沈楠的脑袋。 “谁都不乐意受人摆布,问题是不可能啊!” 沈楠赶紧掏出打火机,刚要打火又收了起来,从另一个兜里掏出盒火柴。这位师傅有很多怪癖,比如说不抽过滤嘴烟,点烟不能用打火机,闻不得那股子汽油味。 “所以我说这些人不好斗!光会玩命的不可怕,他们还会动脑子,知进退。建材生意让了、公寓也不开了,治安队出手也不反抗。” “这下孙飞虎和秀山太太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了,治安队那边抓不到大把柄,只要不再出现重大死伤也不会揪着不放。现在就剩下劳务公司那些家伙,还有你和白思德了。” 有道是旁观者清,师爷别看一次当地势力的聚会也没参加,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对洪涛这伙人的了解反倒更透彻,说起来条条是道。 “……那他们要想活舒服了,除了劳务公司就只能插手市场和娱乐城了!” 沈楠闻言一愣,嘴唇紧绷,神色有些凝重。师傅说的确实是个大问题,安全区里别看人口挺多也很繁华,可是来钱快的产业真没有太多选择。 劳务公司是最容易上手的,可也最不容易做大。那个买卖占用人手太多,对于初来乍到的流民来讲各方面都不适合。 去抢占大洋路市场份额吧,除了投资巨大之外,好像人脉方面又有些欠缺。光是解决货源和商户数量问题就很棘手,短期内还是没可能动摇白思德的根基,自然也不会有利润。 算来算去,好像只有插手娱乐业最方便。一上来就开个大型娱乐城不现实,但人家可以从小赌坊玩起。豪华的弄不动,来中低端的一样可以。 而且这方面正是自己的短板,只要安全区里的娱乐产业被从中低端突破,用不了一两年就能快速积累资金,突然弄个高大上的。到时候三环娱乐城就不再是唯一,而是二虎相争了。 “先别急着下结论,这也是你今天需要了解的东西。多和他们俩聊聊,怎么套口风就不用我再教了吧!” 师爷见到徒弟的情绪有些紧张,赶紧再出言安抚。遇事不能慌,心态很重要,不能捕风捉影瞎猜、慌慌张张应对,那样更容易下出臭棋,露出破绽。 “……要是他们真的想插手娱乐业呢?”沈楠也点上根烟,借此平息下心态。聊天扯淡套话是基本功,这方面他不发愁,愁的是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真要是那样的话也不怕,你可以给他们当个引路人,合作也可以,带着他们先干起来。只要这笔钱投进去了,那他们就上套了。成为公司之后他们就没了流民身份这张护身符,再有了产业羁绊必然会缩手缩脚。” “干咱们这一行的难免会沾上点犯规的事儿,你是行家,他们是新手,有了把柄在手,治安队那边也好出面干预。到时候他们花钱建起来的场子还得归咱们,说不定还能收几个硬茬子为你所用。” “别看他们现在抱成一团像块钢板,只要在销金窟里泡一段时间肯定有浑身骨头发软的。说不定等不到咱们动手,他们自己内部就先起了争执,这种事我看多啦!” 古人怎么说的来着?人老奸马老滑!世界上很多知识是没法从书本上学来的,得靠身体去感受、脑子去琢磨,次数少了还不成,各种吃亏上当差不多都要来上一遍,才有可能洞察世事。 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师爷就是用了大半生时间把这些东西都体验了、见识了一遍,现在他正在把总结出来的经验手把手的传授给徒弟,好让沈楠少走一些弯路。 “……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外面风大,您回去歇着吧。我马上安排人手,再让厨房准备点吃的。洗澡很消耗体力,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不能让客人饿肚子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沈楠真想跪下给师傅再磕三个头。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坑人的小手段使的真是出神入化了。明明看着都是为你好,结果却是一步一个坑,只要你肯上道就没跑了! 名师出高徒,既然师傅都开始抖落干货了,那当徒弟的也不能显得太笨拙。事不宜迟,根本不用等到晚上,现在就开始打糖衣炮弹。 人在吃饱饭之后总是有些更高需求的,连联盟官员都不能免俗,摆平两个没见过啥市面的流民根本不算事儿! 咱是干啥的?娱乐城老板啊,全套服务、吃喝嫖赌抽必须样样齐全。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赌是惹祸根苗。 有了这几样武器,试问天下间谁能全身而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今天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玩我的,改日必须几倍、十几倍、几十倍的吐出来! “阿楠……凡事都不要太过,适可而止。一上来太热情反倒容易引人多想,慢慢来,这是个细水长流的耐心活儿。” 对于徒弟的接受和理解能力师爷还算满意,但还得叮嘱一句。年轻人经历的事情少,有时候办事急于求成,容易过火。 “您放心,我不亲自出面,先让杨烁去试试深浅,来日方长嘛,嘿嘿嘿嘿……”此时的沈楠已经一改刚刚愁眉苦脸的样子,招牌般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虽然只是个计划,却已经开始心花怒放了。 647 销金窟 三环娱乐城旳洗浴中心不算太大,但也不小,足足占了两层楼。这里以前应该是个带游泳池的健身房,现在地下室的游泳池被改造成了几个池塘,还增加桑拿房和盐浴,二楼则是十几间按摩室。 进门时果然和洪涛猜的一样,需要把随身携带的一切武器交给安保人员。两人也没废话,一人一把匕首,如果不是出门不带点防身武器很不符合流民的身份,连这两样都会省下。 和旧世界里的所有洗浴中心一样,第一步是去接待台拿钥匙和浴袍,但这些琐事都让那位杨烁杨经理给代劳了。他就像个vip服务生一步不离的跟着,到了更衣室之后也一起脱衣服,看样子连洗澡的过程也得陪同。 “老板,沈爷交代过了,您二位是贵客,所有项目都免费。千万别客气,一定要尽兴,要不沈爷怪罪下来我这份差事就算黄了。” 光溜溜的走出更衣室,门外有个女服务员端着托盘等候,装着书本大的两张塑料卡片,上面用楷书写着很多字。杨烁一把拿了过来,分别交给洪涛和胡杨。 “……”胡杨看了看卡片上的字,表情立马有了变化。有些条目他能懂,但很多都不懂,尤其是后面的价格,就没一个是几块钱能解决的。 说是故作镇定,但不怎么常接触高消费场所的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突突跳,再分神瞟一眼边上站着的泳装年轻女郎,虽然年纪不算太年轻,照样很有杀伤力。 自打丧尸病爆发之后,除了那些蒙头遮脸的修女,他已经十年没见过年轻女人了,更别说如此近距离接触,生理反应真不是能靠简简单单一句口号就能消除的,啥预防针都是白搭。 “杨经理是主人,客随主便,您看着安排吧。不用太麻烦,我和大哥晚上要赴宴,洗洗澡、放松放松筋骨,攒足了精神还得和你们的沈爷谈正事呢!” 说实话,洪涛对这种项目也不是很熟悉,几辈子里身边没缺过女人,除了必要的应酬,真犯不着来这种地方找乐子。 但他比胡杨要冷静的多,既没有太多肾上腺素分泌,也没对旁边的泳衣女郎有任何不适,只在卡片上扫了两眼就随手放在了托盘上,把选择权交给了杨经理。 这样一来可以掩盖住胡杨的不知所措,还能看看这位杨经理的水平,以及他接到的命令内容。 “莪就说嘛,您二位肯定是贵客,晚上来的可都是安全区里的头面人物。既然这样,那就试试这两个新增的项目吧。手法好、人也好,最主要的是不费力气!” 杨烁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具体来历,他只是个运营管理人员,想掺合也不够资格。原本觉得可能是老板或者某个老板的朋友,伺候好也就成了。一听说还要参加晚上的宴会,脸上的笑容可就真是笑容了。 晚上的宴会是啥档次、来的大概都是谁、昨天就已经传达了。这两个看上去土里土气和新流民差不多的男人,居然要和安全区的一众大佬开会,已经不是普通朋友,必须也是大人物,就算没有沈楠吩咐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我就不用了,身上被烧过,全是伤疤,别吓坏了你这里的姑娘。麻烦找个手艺好的捏捏脚……哦对,为了不吓着别的客人,我穿着上衣进去没关系吧?” 洪涛斜眼看了看杨烁指的项目,好家伙,不敢说是最贵的也是之一。名字很普通,金牌伴浴,下面的具体内容就多了,林林总总十多条。水蛇缠腰、环龙吐珠、十指弹琴、蜻蜓点水、沙漠风暴、猴子偷桃、排山倒海…… 反正吧,中文水平不达到看文言文论语的程度,基本想象不到更深层次的意思。合算洗浴中心才是人才辈出之地,量产文学家! “没关系没关系,您放心,我们的服务人员都经过严格培训,坚决不会出现让客人反感的事情!”杨烁一听说客人不要服务,只是因为身上的伤疤吓人,赶紧指天发誓,在他管理下必须做到一视同仁、宾至如归! “可是我反感我自己,从上到下都烧了,啥服务态度也和我无缘喽。还是不说这个扫兴的事儿了吧,我们先去蒸蒸。”可惜不管他如何保证洪涛也不会把贴身上衣脱掉。 现在只要戴副墨镜光靠脸很难被认出来,但后背的纹身一旦暴露很容易成为标志,搞不好就得传到熟人耳朵里去。当年在复兴联盟里,见过这个纹身的人也不是少数。 “……好、好,我先去安排包房,两位这边请!”杨烁是真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平静的承认自己已经失去了男人的功能,嘴角抽了抽只好作罢,侧身在前面引路。 “鼠哥,你真被烧伤了?” 还好,杨烁没有再跟着进入桑拿房。没了外人在场,胡杨一进屋就开始八卦。他和洪涛相处了至少半年,之前没少去河沟子里洗澡,但每次这位大侠都穿着上衣,难道真的是有伤? “待会去了包房别慌,也不用刻意拒绝,顺其自然。我就在隔壁,千万不要露出怕我久等的意图,别忘了你才是老大,我只是个陪同的保镖,举手投足说话眼神都要有点老大的感觉,就像当年我在梨城刚碰到你时一样……虎哥!” 洪涛还和以前一样根本不搭理这个问题,刚刚胡杨表现的有点过于闷,不太像谨慎小心,反倒显得唯唯诺诺,和身份不太一致。 “你、你要的那个服务……是不是真有……”胡杨还真不是装的,他是真有点紧张。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一会儿的服务项目。 “嘿嘿嘿……当然是真的了。虎哥,童蛋子之类的屁话就别说了,这些年谁都挺苦闷的,有机会了放松一下天经地义,千万别有心理负担。以后有机会还得让兄弟们都来过过瘾,但要注意点嘴,没把握的话干脆啥都不说。” 洪涛笑了,笑胡杨的扭捏。堂堂淘金客队长,杀丧尸和人如切瓜砍菜,却让个还没见面的弱女子弄的有点手足无措。 年过四十的汉子,十多年没碰过女人,有机会了没有恶狗扑食反倒有些害怕,足以说明他在旧世界里是个没怎么在社会上混迹的老实人。 也对,森林警察嘛,成年累月游走于深山老林当中,有点时间肯定得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先不说有没有那份闲钱,时间上也不太充裕。 但是吧,这个不算事儿,男人对此种活动适应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还不用听谁的教导,和吃饭喝水一样,天生就会。只要别太激动太动情,就啥事儿都没有。 至于说是不是会遇到美人计之类的诱惑,那还用想吗,百分百会。还是不用担心,自己之所以愿意带着这几个人一起回到联盟控制区,就是对他们的人品有了足够的了解和信任。 今后像这样的诱惑只会越来越多,除了女人之外还有钱财、地位、权力,一个比一个诱人。这些考验是躲不过去的,必须坦然面对。 “嗳……温柔乡英雄冢,这话确实有道理。”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还被说破,胡杨没觉得太尴尬,或者说是习惯了。拿起水瓢往烧热的石头上浇了点水,把身体笼罩在不断升腾的蒸汽里,好像浑身骨头节都软了。 想一想不久前自己还在丧尸控制区里搏命,吃了上顿没下顿,一转眼就敢花几十顿饭钱来这种地方醉生梦死,像是一场梦,特别不真实。 648 英雄冢 “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才是英雄,见到女人就迈不动步的,狗熊也……老虎啊,你说以后咱们挣了钱,兄弟们再娶了媳妇,还会有说杀谁就杀谁旳勇气吗?” 别看洪涛反唇相讥,但他心里明白胡杨说的没错,温柔乡确实很消磨人的斗志。可这玩意是人性,除了自己这种已经不能算个人的怪物,谁也躲不过去。 “……我……我也不知道。鼠哥,你是不是担心兄弟们有一天会离心离德?” 胡杨张了张嘴,本想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可拍拍良心,真不敢打这种包票。最主要的是自己都已经有点向往那种生活了,就算没钱娶媳妇,找人生个孩子也是好的。 “短时间内可能还不会,随着生活越过越好心思就难免越来越多。但这种事你我都拦不住,也没法预估,尽人事听天命吧,剩下的都交给老天爷。” 说起人性,洪涛也是一头雾水。活了这么多辈子,啥都尝试过,唯独对人性这个东西束手无策,即便知道大趋势也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 “要不……要不咱们回去!有了你那些藏货,只要不去啤酒城和伊宁,随便啥地方咱们几个都能活!” 胡杨摸着下巴,非常不愿意让这些过命的兄弟最终变成一盘散沙,可他也想不出好办法两全其美,干脆就打算玩狠的了。 “哈哈哈……老虎啊,让我怎么说你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都是老祖宗总结了上千年的经验,难不成你想靠咱俩就把规律破了?” “当初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起过来为了啥?我承诺了啥?还不是要过上好日子嘛!咱么着,好日子刚看见,我又反悔了,要带着兄弟们继续去过苦日子,你说这像人话吗?” 洪涛本来已经躺在木质长椅上假寐了,听了胡杨的办法笑得差点滚下来。这个家伙有时候挺稳重睿智的,有时候却显得太过仗义,真有点为了兄弟两腿插刀的感觉。 为啥不是两肋呢?因为插两肋容易死,插腿上顶多流点血疼一疼。实际上有人肯为你往腿上插刀就已经是苍天眷顾了,具体往哪儿插就别太在意了。 “留也不是、走也不成,那你说该怎么办好!”胡杨有点烦了,以前团队里没这么多为什么,不是也能活下来了。可是自打这位大侠来了之后,日子是好过多了,但为什么也跟着多了起来,没事儿就各种为什么,烦死人。 “我要是知道办法就成神了……我也没打算想出办法,只是发发牢骚不成啊!”洪涛也烦了,感叹几句,不解风情就算了,怎么还较上真了呢。 “唉……你说建材不能干、公寓也不能开,眼看着去红区里捡破烂卖都很难了,咱们总不能真指望肥羊的修车摊吃饭吧?” 往常在这种时候,两个人就该撸胳膊挽袖子干架了,不管有多大怨气和情绪打一架也就消散了。但此时胡杨不想被揍得和猪头一样,待会还有姑娘要来给自己服务,就算没啥关系也得保持男人该有的尊严。 “捡破烂的活儿我还能想想办法,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放心吧,如果不好使再去想别的办法……其实我们当初忘了一件事,干嘛不从北疆赶一群羊出来呢。” “没听吕伟安说嘛,城北的安全区专门搞农业。有了种羊,笨猪又是牧民出身,放牧的活儿我也会点,咱们弄个小牧场应该也不错,对吧?” 关于今后如何生活的问题洪涛不能说忘了,也没太放在心里。挣钱的事儿对他而言是最最最容易且低级的,目前有这么麻烦需要解决,根本就顾不上去想如何挣钱。 不过胡杨既然问起来了,也不能完全不回答,好歹得扔个宽心丸吃。于是又一顿屁话滚滚而出,也不能全算瞎编,当初如果知道联盟这边也豢养了很多牲畜,带过来一批疆省的羊真不算天方夜谭。 自打吃过伊犁的羊肉,洪涛就对之前吃过的羊肉全都没了兴趣。啥膻味不好闻,克里木每次弄的鲜羊肉不管是烤着吃还是做手抓饭或者清炖都没膻味,还特别嫩。 关键之处不是烹饪手法,也不是啥传男不传女的秘方配料,说白了只有一点,羊的种类,有些羊就是不膻且肉质鲜美的,怎么做都好吃! “……要不再来一次雨夜袭击吧,那些公司也不是啥好东西,看看新六区里的流民都被他们克扣成啥样了,连双鞋都买不起。我们拿了他们的黑钱,也算是为民除害吧?” 胡杨万万没想到这位大侠居然想当羊倌,更没把这些话当真。他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打算提出来看看能不能成。 “靠,老虎啊,你的思想堕落啦,为了点钱就打算去当强盗,还是杀人越货不留活口的强盗!上次咱们是逼不得已,那些人虽然谈不上好也没到死罪,说起来大家都是幸存者,好不容易活下来,结果就因为你缺钱花全给弄死了,心里安生吗?” “别瞪眼,我是杀过不少人,可没有一次是为了钱。好了,钱的事儿你不用愁,我说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好好想想晚上该如何应付那些人吧。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能在这种地方混起来的就没有笨蛋。” 当强盗肯定是不成的,洪涛不在乎杀几个人,只要确实该杀。但如果是为了钱大可不必,那样会拉低了自己的底线,太不值。 胡杨最终享受了什么服务洪涛没看见,但能想象出来。给他捏脚的是个30大几岁的女人,姿色只能说不难看。 如果这位技师真和杨烁讲的那样是这里的头牌,隔壁伺候胡杨的是啥成色也就不难想象了。不过这可真不能说是沈爷有意安排,也不能说杨烁耍滑头,主要还是时代的限制。 幸存者里的男女比例本来就失调,其中大部分还在基地里生活,一座由流民开设、服务于流民的娱乐城,能有这种水平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能和旧世界比。 更令人满意的还是主人的细心,捏完脚不大会儿,杨烁就带着几个穿厨师衣服的人走了进来。鱼肉粥、果酱面包、煎蛋、鲜榨果汁、牛奶、泡菜、果盘摆满了床头柜。 除了食物很丰盛之外,时机也抓的很准,而且是按照隔壁老虎的进程走的。估摸着,他的全套服务进行完了,隔上十分钟食物就来了。美其名曰洗澡消耗大,填填肚子。 吃饱喝足,穿上新衣服新鞋,在杨烁的陪同下走出洗浴中心,那位笑容可掬的沈爷已经等在了院子中间。热情依旧,嘘寒问暖,又把两人迎进了西侧的小楼。 这里的二层居然是个挺大的酒吧,光是酒瓶子就摆了一面墙,其中很大一部分洪涛都没见过。不过此时酒吧里好像还没营业,灯光昏暗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穿着黑马甲的年轻人在吧台后面擦洗着杯子。 “胡老板,周兄弟,请坐……距离开饭还有些时间,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喝点东西,茶、咖啡、果酒?” 沈楠选了距离吧台最远的一组沙发,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几种香烟和烟丝,还有打火机和火柴,等吧台后面的小伙子走过来才开口询问。 “茶!”老虎还是一贯的少言寡语,但比刚刚来的时候眼神坚定了许多,神态也更自然了。 7017k 649 各怀鬼胎 “现在还有咖啡?”洪涛对老虎的选择很认同,晚上肯定少不了劝酒环节,不管怎么避让也少喝不了,现在还是别喝酒了。 但听到咖啡之后有点疑惑,据他所知,即便是生咖啡豆储存期也不会超过两三年,有个别品种能存储五六年,真没听说过十多年还不变质的。 “这些都是年初旳豆子,新豆子得春节左右才会有,味道还是不错的。”沈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向洪涛重点推荐。 “联盟还种植咖啡豆?”洪涛更迷糊了,难不成联盟专门种植了咖啡?要是这样的话就有点过份了,很多幸存者粮食还吃不饱呢,你们丫挺就开始琢磨着怎么享受啦! “哦,不不不,北方种不活,我这里的咖啡豆都是云南产的小粒咖啡,是西南联盟的特产,数量不大。”沈爷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也没提贵贱。 “那我就来一杯尝尝……”但洪涛心里明白,西南联盟里有人在云南种植咖啡豆,然后把它当做特产拿出来当货物千里迢迢运过来,价格怕是非常非常不便宜了。 要说在这个还有很多流民饿肚子的年代,却有人能喝一杯顶好几顿饭还不顶饱的玩意该不该呢?洪涛觉得吧,很应该,也很正常。 自打人类摆脱了原始社会,上百万年以来无时无刻都存在贫富差异,只要程度别太严重非但没有坏处,还能促进社会发展。 平均的分配方式只存在于生产力水平极度低下的原始公社和生产力水平极大发展的未来。很显然,目前的幸存者两者都够不上,非要刻意追求,就违背了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 即便东亚联盟的军管和计划分配制度也不是平均分配,如果他们真搞了这一套,那就离倒霉不远了,保不齐自己就会第一个带头反对。 “胡老板,我是个生意人,虽然买卖不大,在城南的六个安全区里也还有点朋友,听说您前些日子遇到了点麻烦,是不是真的啊?做为今天的东道主,我能不能问问大概经过,也好心里有个数。” 冒着热气的茶和咖啡很快就端了上来,沈楠笑眯眯的等待客人浅尝之后做出礼貌性评价,再把烟点一圈,这才打开了话匣子。不过和他笑眯眯的外表相反,一张嘴就是直来直去。 “也不算啥大事儿,我们兄弟初来乍到可能对这里的规矩不太了解,误打误撞得罪了人。前几天秀山太太和虎哥也找我聊了聊,都是误会。可惜啊,我那里没有沈老板您的排场,慢待两位老人家了。” 沈楠问的是胡杨,洪涛只能端着咖啡在一边默不作声。好在这些话胡杨也不是不会说,其实心态放平之后话说得漂亮不漂亮无所谓,气势在就够了。 “没关系、没关系,秀山太太和虎哥晚上在场,到时候胡老板多敬两杯也就是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沈楠打了个哈哈,故作沉吟状。 “沈老板有事儿请直说,我是个粗人,太婉转了反倒听不懂,反倒容易误事!”胡杨裂开大嘴一口就喝光了大半杯茶,再一口把小半截烟嘬瘪,粗着嗓门,活脱就是当年梨城的淘金客首领。 “啊……是这样,我也听秀山太太和虎哥提了提,建材和公寓生意胡老板都不打算插手,可是修房子、养活兄弟都需要不少钱,不知将来打算如何发展呢?” 对于胡杨的这副做派沈楠有些意外,与他从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嘴里听来的好像不太一致。但也不是大问题,定了定心神,话题继续。 “这个嘛……我们还真没想好。沈老板,你把买卖开的这么大,地面上又熟,有没有比较好做的营生?”胡杨还是忍不住向洪涛这边瞟了一眼,他是真不太习惯这种看似无意实则关系重大的闲聊! “难道不打算开劳务公司?”沈楠抓住了这个瞬间也用眼角瞥了一眼,发现洪涛正在低着头研究咖啡杯里的花纹,又把眼神收了回来。 “劳务公司!那个缺德玩意……那个买卖我们兄弟做不了!”胡杨真的差点骂出声来,中途意识到场合和对象连忙又改了口。 “去市场里搞几个摊位呢?晚上来的人里正好有大洋路市场的白老板,他应该愿意提供一些便利。”沈楠每说出一个生意,就用余光扫视洪涛一下。 他也说不出为啥,总觉得面前的胡老板不太像说话算数的人,倒是这个自始至终戴着墨镜、玩命研究咖啡杯的男人更耐人寻味。没有具体理由,就是感觉。 “哎呀……买卖东西我们兄弟都不太熟悉,主要是脾气都急,扛不住几分钱几分钱的墨迹,怕是够呛。大福,你说呢?” 胡杨是真有点编不下去了,之前商量好的几套预案也忘了具体套路,不过他倒是会想办法弥补,大咧咧的用脚尖捅了捅洪涛,很有当大哥的气势。 “对,反正我是没那个闲工夫!沈爷,有没有不是太麻烦又好玩还能挣大钱的买卖?” 洪涛慢慢抬起头,还皱着眉,好像对这些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但大哥让说了又不能不说,为了一劳永逸干脆直接把问题扔给了沈楠。 “呃……”沈楠心里一抽抽,感觉要坏菜,难不成这些家伙真看上了娱乐城? 好玩还挣大钱,这不是就是在外人眼中的娱乐城嘛。至于说是不是没麻烦,不身在其中谁能感受的到啊,诉苦都没人乐意听。 “我这里倒是挺好玩也还算挣钱……”但话已至此总不能突然打住,能弄个水落石出也不算太坏。 “伺候人的活儿有什么好玩的!”没想到洪涛把眉毛一立,毫无顾忌的怼了回来。 “哎,怎么和沈爷说话呢,没点规矩!去去去,喝你的咖啡吧!”胡杨也不知道洪涛是不是故意的,但看到沈楠的笑容略有迟滞,赶紧假惺惺的呵斥一番。 “周兄弟说的也在理,我的场子不管开到多大,说起来也还是伺候人的活儿,确实不太适合胡老板……哎呀,这要是算起来,剩下的除了一些小店铺、小作坊、小工厂,也就没什么可干了的呀。” 沈楠的表情和心情完全就是相反的,一听说这些人不打算碰娱乐业,不管这话的含水量多高,先把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从此刻起他才是真打算帮忙想想还有什么可干的,但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不是利润太少就是技术要求太高,愣没一个能沾边的。 “沈爷,我倒是看上个营生。从火车站来这里的时候坐了辆马车,如果我们也弄几辆马车出去跑跑,好不好拉活儿啊?”这时候洪涛突然又插话了,提出了个之前谁也没说起过的行业,运输! “哦,跑运输……也不是说不成,但这个行业需要联盟发放牌照,还要定期申请通行证,管理的很严格。新流民刚来头两年,怕是不太容易申请到。” 沈楠先是看了看胡杨,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慢条斯理的讲起这边的运输业是如何运作的,再按照目前的条件做出判断,基本算是给否了。 “得,这个也不让干那个也不让干,不如接着去抢……算了,我还是喝咖啡吧!”要说演戏这个事儿吧,确实要靠天赋,但后天努力也不可或缺。 洪涛以前演戏真没这么自如,可是随着一辈子一辈子被动主动的不停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演技从生疏慢慢的走向了熟练。 本以为到了天花板,没承想这次从北疆回来突然发现又提高了一些。平时都是他来当沉稳冷静的智多星,带着大家逢山开路遇水填桥,老虎则是听命行动,时不时还要莽撞不解。 此时呢,他和老虎换了个位置,把胸无点墨、性格凶狠、脾气暴烈的小弟展现得活灵活现。要是老虎也能超常发挥一下,把深不可测、城府很深、诡计多端、生性多疑的老大扮演好,这场戏就算大获成功了。 7017k 650 借刀杀人 “别理他、别理他……跑运输没那么简单。这么大旳城市,把道路跑熟就得几个月,你认识啊!” 可惜老虎只会按照预案去使劲儿模仿,此时他应该不说话,闷着头抽烟,让沈楠继续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才更有利。 “呵呵呵……周兄弟也是为了正事焦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其实运输这个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就是操作起来要麻烦些……” 刚刚洪涛及时止住了后半截没说,可沈楠听在耳中凉在心底。这下没跑了,游龙公司的人肯定是这伙人杀的,钱也肯定是他们拿走了。 这不,好像还有点上瘾了,要是真找不到正经买卖干,怕是以后还得动这个心思。到时候会是飞虎公司还是秀山公寓或者三环娱乐城,真保不齐啊! 如果放在半天之前自己肯定不会忍的,必须鼓动其他人联合起来把这颗定时炸弹给清除掉,哪怕为此多付出点人力财力都认了。 但刚刚师傅说的话立刻在耳边响了起来,只要不触碰娱乐城的利益,为啥要去挑头得罪这些亡命徒呢?如果亡命徒有了产业和家人,他们还能亡命的起来吗? 与其此时和这伙人针锋相对不死不休,不如曲线救国,采用更巧妙、更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变个花样,以朋友、好人的面目先把这些人稳住,慢慢找机会再收拾。 这时一个词突然崩现在脑海里,运输!安全区里的运输业确实不太好进,必须有联盟发放的牌照和安全区管理处每年审核的通行证才可以经营。但只要有相关的人脉和足够的钱,也不是不能操作。 那自己该不该为了这群人去舍脸求人帮忙疏通道路呢?如果是别的行业肯定不应该,但换成运输业说不定可以试试。 说起这个行业吧,怕是大部分安全区里的流民都不太清楚内幕,但不包括自己。说起来,在京城安全区里好像也只有这个行业算是垄断。不是被联盟垄断,也不是被流民垄断,而是被一个人垄断。 这个人名叫孙长忠,年龄不到50,曾经在联盟交通部任职。安全区建立之后不久,他也辞去了职务离开基地成了流民。 可是流民和流民并不完全一样,孙长忠出来之后马上建立了一支由流民组成的运输队,经过几年的发展壮大,基本上已经垄断了安全区的运输市场。还不仅是城南,连同城北、城东,所有安全区。 期间也不是没人插手过运输业,但全都竞争不过长风和忠义这两家运输公司。说是两家,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背后的大老板还是孙长忠一个人。 所有的竞争者最终要不解散破产,要不投靠其公司门下,交纳一笔牌照和通行证租借费,让出大头利润,成为替人打工的角色。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呢,总结起来有三点。第一,孙长忠能从联盟的各个部门里弄到大量运输业务,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他就可以快速扩大规模占领市场份额。 第二,他有着非常深厚的联盟背景,可以从交通部甚至军队里搞到淘汰的车辆和马匹。俗话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搞运输的如果缺乏合适的运输工具,那还怎么竞争啊。 第三,应该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联盟里有人故意卡死其它竞争者,尤其是在牌照发放和通行证审核方面,谁去办理都很难,各种条件极其苛刻。 就算侥幸凑齐手续拿到了牌照,一年一度的审核依旧是个噩梦。稍微有点疏忽被管理处抓到小辫子,这一年就拿不到通行证,任何运输业务也无法进行。 沈楠倒不是想坑胡杨这伙人去办理运输公司牌照,然后被各种繁琐的手续逼得破产了事。那样的话不光没解决麻烦,还把矛头直接引到了自己身上,没有意义。 他是想说服这伙人去租用孙长忠的牌照,挂靠在长风和忠义公司下面喝口汤。这样一来,胡杨这伙人有了稳定收入和营生干,就不会再去想铤而走险的事儿了。 当然了,还有个比较阴险的心思他和谁也不会说出来,那就是孙长忠只管卖牌照和通行证的使用权,并不管理挂靠公司。联盟有活儿了他先扒层皮,两家公司再扒层皮,最后才会转包给出价最高的车队。 这样一来,凡是挂靠在这两家公司名下的运输队依旧要去自己找活儿干,同时还要承受一点也不轻松的竞争压力。 跑运输的常年累月四处奔波,人均性格比较狠、下手比较黑,急眼了真会想歪招。比如趁着跑长途的机会,半路埋伏把别人的车队抢了,连人一起弄死,随便往哪儿一扔,那才真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联盟虽然有这方面的规定,但仅限安全区,出了一亩三分地治安队也管不了,军队更不可能为了几个流民的失踪大动干戈。 所以说跑运输的虽然是条挣钱的路子,哪怕被孙长忠扒层皮依旧不算少,但风险可比其它行业要高多了,大概知道内情的流民真不敢轻易涉足。 但沈楠觉得胡杨这伙人比较适合干这个买卖,逞勇斗狠他们不怕,不光不怕还有手段有脑子,最主要的是手里藏着硬家伙,和谁玩起来都不吃亏。 假如将来真混出来了,那就是自己给指了条明路,怎么也得算个大情份,平白就多了个大助力,对娱乐城的发展利大于弊。 要是没混出来嘛……那样也不错,等这伙人在外面被人搞死几个,剩下的也就没啥咒可念了,到时候大家都能图个清净。 “麻烦?什么方面的麻烦!”不等胡杨开口洪涛又插嘴了。 “需要找关系租牌照和通行证,得花不少钱!”沈楠没有搭理洪涛,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看着胡杨说的。 “……大概要花多少钱?”胡杨也学乖了,正襟危坐的时候想看洪涛的表情还得微微转头,一次两次没关系,次数多了势必会引起沈楠的注意。 他干脆把右胳膊杵在扶手上托着右边腮帮子,半靠半躺在沙发里,这样连眼睛都不用斜就能看到洪涛的脸,同时也算和沈楠面对面,不太失礼。 “呃……巧了,我正好认识运输公司的老板。别误会啊,他是这里的常客,来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熟了。如果胡老板真想做个买卖,我倒是可以帮忙问问。” “具体价格还得听人家的,要我现在给个数的话……差不多得1000块左右,每年交了这笔钱,运输队就可以正常营业,自负盈亏。” 现在沈楠已经不去太刻意观察两个人的表情,他觉得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胡杨显然是这伙人的大哥,怎么说呢,好像一会儿明白一会儿迟钝,不太摸得清。周大福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打手,有脑子但不多,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估计胡杨带他来就是当保镖使的,当然了,这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这家伙应该挺能打。看身材确实也像挺能打的,尤其是脸上的伤疤,非常瘆人且邪恶。 “……不便宜啊……”胡杨若有所思,其实他啥也没思,因为没看到洪涛有任何表情暗示,只能模棱两可故作高深。 “靠,什么都不干每年就白拿1000块,我们还要自负盈亏,这钱也太好挣了,怎么不去抢啊!”然后整个酒吧里就全听洪涛的破锣嗓子在怪叫,吓得吧台里的小伙子把酒杯都掉了。 651 与虎谋皮 “周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讲。你们来了小一个月,应该大致看明白这里旳规矩了。干不干活、干多少活,真不是挣钱的依据……或者说不是挣大钱的依据。” “秀山太太的公寓、飞虎大哥的建筑公司、白老板的市场、鄙人的娱乐城,还有晚上就能见到的那些位老板和他们的产业,绝大多数都有个共通之处,知道是什么吗?” 这回沈楠是看着洪涛说话了,他也忍不住要给两个新人上上课。但胡杨是这伙人的大哥,和自己平等,直接用教育的口吻说话不太合适,那就只能去教育小弟了。 “……来得早呗!”洪涛的坐姿也决定了他不会有太大出息,一条腿跨在沙发背上,烟不是用嘴唇叼而是用侧面的牙齿咬。摇头晃脑的想了也就几秒钟答案来了,一边回答还一边为自己的睿智得意洋洋。 “也对……不过还有个共通点。”沈楠差点没被噎死,此时周大福在他眼里已经不光是脑子仅仅够用了,还是个分不清场合、上不了台面的二货。 “哎,沈老板,不能耍赖啊,你刚刚明明就说有一个!”看着沈楠眼底的轻蔑,洪涛心里升起了满满的成就感。观众越入戏就说明自己演得越出色,那不是轻蔑而是掌声!不成,还得多听点掌声! “大福,听沈老板说!”胡杨应该也看出沈楠的笑容有些走形,赶紧出言制止了这种抬杠般的对话。 “……我就直说了吧,这些家都有联盟内部的背景,不管多少必须有,否则站不住脚。哪怕暂时站住了时间也不会太长,早晚会被挤垮。我不太清楚胡老板以前是不是在其它势力里待过,想必对这一点应该不陌生吧!” 深吸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沈楠重新把笑容调整到最佳状态,一边自问自答,一边在心里自责刚刚的冲动。看来师傅说的没错,自己还是有点嫩,怎么让个四六不通的蠢人把真火给逗出来了呢,太幼稚啦! “那要是这么讲,我们岂不是永远也混不出来啦!”这回该轮到胡杨抬杠了,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抬。他明知道沈楠说的有道理,可就是不愿意听这种论调。 在旧世界里确实是这样的,那些所谓的明星、成功商人,张嘴闭嘴都是创业如何如何艰苦、起步多么多么艰难、过程如何如何努力。实际上呢,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有远超普通人的背景,真正的草根崛起少之又少。 可现在是新世界了,原本的社会规则都打破了,为什么这个旧规则还是如此顽强的存在,太不合理、太打击人,他不服! “非也非也……胡老板不要激动,你我说起来并没有不同,都是草根,那些所谓的背景也都是借势而为。咱们没有背景,却可以通过借势再加上努力和运气,将来成为我们孩子的背景,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面对音调提高、眼珠子瞪大的胡杨沈楠没有退缩,他深信自己的眼光,这位不是周大福那样的糊涂虫,必然能听懂、也可以理解自己的意思。 “……啪啪啪……啪啪……沈老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胡杨好像愣了几秒钟,然后带头拍起了巴掌。洪涛则是一脸茫然,好像根本没听明白。只是见到老大鼓掌了,才不得不跟着拍几下,既不热烈也不整齐。 “运输队的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1000块钱我还拿得起,等您的好消息了。”掌声刚停,胡杨就伸出右手,干净利落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同时也等于花出去了1000块钱。 “呃……胡老板请放心,我沈楠轻易不会答应任何事,但只要承诺了必然办妥!小王,拿三杯好酒过来!”沈楠迟疑了两秒钟才从巨大的惊诧和惊喜感中缓过来,不光伸出手,还再次重申了自己的信誉。 “叮……干杯……”三只酒杯撞在一起,其中一只撞的有些用力,破坏了清脆的合奏。 “哈哈哈哈……”但沈楠没去搭理那个周大福,笑得非常爽朗。 他此刻心情好极了,困扰大家这么多天的麻烦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还是被自己想出来且用脑子解决的!没有杀戮、没有你死我活……这才是沈爷的风格! “……”胡杨笑的不温不火,看似从容稳健,实则真没明白,刚才同伴为啥用手摸鼻头暗示自己答应下来。 “哈哈哈……”洪涛也笑得很畅快,满脸全是单纯的憧憬和希冀,好像已经成为了运输大佬。 如果吕伟安在场的话,肯定会若有所思,因为这副德性就和他当初忽悠这伙人来京城当劳工时一模一样,让人看着就放心。问题是最终结果真不省心,到底是谁骗谁很难讲。 关键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沈楠在剩下的时间里亲自扮演向导,带着两位贵客把娱乐城的所有项目都走了一遍,边走边聊,气氛非常融洽。 最后到了地下室的赌场,死说活说非要白送100块钱筹码,还得盯着二人下注,确定没问题了,再找了个看场子的小头目专程陪同,才志得意满的离开。 这里的赌场从装修到服务人员再到规模,真没法和旧世界的赌场比拟,但热闹程度毫不逊色,刚刚走进第一道门时,就能隔着第二道门听见里面的人声鼎沸了。 “鼠哥,咱们真要花1000块钱去弄个运输队?”但胡杨并没被此间的气氛所影响,他心里有事儿。 跟着洪涛把50块钱的筹码一次性输光,离开赌台在休息区角落里找个了空位子坐下,再三推辞了小头目继续白送筹码的好意,待身边没什么人了之后,马上就要解惑。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呢?沈楠有一点说对了,这个生意确实挺适合咱们干的。”洪涛知道胡杨为啥如此急切,手里的钱不多了,如此大笔支出一旦失误会严重影响今后的生活。 “你真的相信他?万一这家伙拿了钱不办事,回头一问三不知我们怎么办!”胡杨担心的并不是生意前景,而是沈楠的信用。俗话讲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才是头一次见面就托付如此重要的事情,未免显得仓促了些。 “老虎,你的担心非常应该,也非常必要!”在一顿好吃好喝美酒加美色的轰炸下,还能有这份谨慎,没被大好的赚钱美景忽悠瘸,洪涛必须竖起大拇指称赞。 “那你觉得他们专程请咱们过来,还招待的如此周全,如果不是鸿门宴,还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呢?” 但想在这个时代里活下去,还要活得比别人好,光有最基本的谨慎远远不够,有些事情必须透过表面分析深层次含义。 “他们黑的白的都试过了,拿咱们没辙,要和谈了呗!”这个问题胡杨不用想,自打被治安队抓走又放出来,哥几个没事儿在一起就讨论,已经有了共识。 “和谈不太准确,应该叫谈判。他们准备吸纳咱们成为一份子,但在这之前还得摸摸底,看看互相之间有没有利益冲突。如果有,能解决的就在这里解决,实在不能解决还是要翻脸的。” “翻脸就翻脸,要我说咱们就不该和他们多打交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胡杨看了眼赌场里醉生梦死、一掷千金的赌客,再想一想在疆省整天拼命劳作,还总有饿肚子的风险,眼神里就全是厌恶。他不习惯也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即便不久前才高高兴兴的享受过一次服务,依旧不能改变想法。 652 你的毒药、我的蜜糖 “唉……听我旳吧,姓沈的不敢吞咱们的笔钱。这里的买卖不错,又是独家,他犯不着!”洪涛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着急了,有些事必须要用时间的魔力来慢慢转变,光靠说教是没用的。 “嗯,你有把握就成……其实跑运输也不错,就是咱们对道路不熟悉,也是个麻烦……”果然,胡杨一听大侠有把握,马上就不再为发展方向操心了,但也没大撒把,又开始琢磨自身不足了。 “道路的事儿不用想,我能在北疆来去自如,到了这里也一样。先休息休息吧,大戏还在晚上,多保存点体力,万一当场翻脸了咱俩也好多拉几个垫背的。”洪涛率先来了个葛优躺,闭上了眼。 “也是哈……有时间把你看地图的本事教教我们……” 说起如何发展、如何做生意,胡杨本能的焦虑,可是一说起以命相搏反倒放松了,嘟嘟囔囔的又想打听大侠的独门绝技。看到洪涛已经闭上眼,也只好找了个舒服姿势开始假寐。 那名看场子的小头目一直没走远,看到这两位穿着挺怪异的贵客啥也不玩,居然在乱糟糟的环境里睡了,也没敢问。招手叫来两名手下,让他们就在休息区边上守着,不再让其他客人靠近。 洪涛没睡,甚至没完全闭眼,只是他的眼睛眯缝和闭着基本属于一个表情,外人很难分辨。附近的动静他也看在眼里,这样挺好,趁机再仔细想想心事。 至于说环境嘈杂,对于大部分流民而言根本不算事。能有个暖和、柔软还相对安全的地方靠一靠就是享受,哪儿还顾得上噪声问题。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洪涛察觉到一些很有意思的变化。当地势力内部对自己这伙人的态度应该存在分歧,还很大。 原本以为秀山太太和孙飞虎是城南安全区里的头面人物,吕伟安好像也是这么介绍的。前些天这两位连诀来访,自己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不和当地势力完全撕破脸,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远离建材和公寓生意不碰。但今天和沈楠聊过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好像并不能完全代表当地势力的意见。 这位沈爷有一部分想法和那两位老人相似,也不愿意轻易进入打打杀杀环节。不过他要更积极一些,不甘于放任自流,想让事态发展在可控范围之内,主要是按照他希望的方向走,比如去搞运输。 自打他问起将来打算干什么,从劳务公司到市场卖货好一顿试探,洪涛就发觉了这种企图。俗话怎么讲的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于一个在当地有头有脸的大老板,手下还经营着独一无二的大买卖,这么上赶着对一伙新来闯荡的流民嘘寒问暖,善意是够了,虚情假意也明显了。 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呢?洪涛就跟着他的想法走,走着走着就发现了问题。这小子的良心大大滴坏啦,居然想来个借刀杀人! 为什么这么想呢?无它,同行是冤家!沈楠这个大忽悠碰上了自己这个老忽悠,大水冲了龙王庙!这套玩意刚张嘴就露馅了,不用听内容,只要听听结构就确定是圈套。 光聊贼吃肉、不说贼挨揍,这种套路和旧世界里那些鼓吹加盟连锁、交几十万就能发家致富的人一模一样。核心技术就是如何忽悠的你只想着美好的未来,从而忘了隐藏在身边的风险。 按照沈楠的说法,在安全区里搞运输最麻烦的就是牌照,然后才是人。这两样一个他能帮忙搞到,一个正是自己这伙人具备的。看,简直是天作之合,专门量身定做,前景那叫一个乐观,谁不干谁就是傻x。 他这是真把自己和胡杨当成从小地方来的、没吃过、没喝过、没见过市面的土鳖忽悠了。古人云的好,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搞运输,尤其是在这种年代里跑运输能有一个善茬儿吗? 到时候自己这群人面临的可不再是游龙公司里那些只会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新流民的地痞无赖了,不敢说个个都是特种兵,那也得是见过血的悍匪,一个不小心就得曝尸荒野。 既然这么危险,又为什么暗示胡杨先答应沈楠的建议呢?洪涛有自己的考虑,或者叫误打误撞顺水推舟,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确实挺适合的行业。 前面说的都是缺点和不确定性,按照凡事儿都有两面性的原则,搞运输肯定也应该有好处。没错,洪涛就是看中了这些好处才打算冒险试试。 第一个好处,自由! 古人说的好,若为自由故,生命和爱情两者皆可抛。联盟管理下的安全区,安全确实要比救赎者那边强太多了,也非常适合大部分幸存者。但是,对洪涛这种人来讲,不能说更难受,也不太舒服。 他不光有各种秘密还有很多企图,并要躲着很多人,肯定不会喜欢太严格的管理措施。至于说安全问题,他都佑罗了,到底谁不安全必须重新定义。 可是不管在安全区里干什么都有很严格的规定,比如说没有特殊理由,流民是不能离开安全区的,更不允许去红区里乱转,还不允许持有制式武器……反正大部分规定都不太符合自己的需求。 他急需一种能合理合法摆脱禁锢的渠道,比如运输。沈楠虽然没有说得太详细,多少也介绍了下运输业的情况。其中有一条就非常让洪涛向往,通行证! 有了通行证,运输队就可以走出安全区了。只要让出去,洪涛就有一百种方法阴奉阳违,借着运输货物为由去周边转转看看,更全面的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当然了,顺手再弄几个小窝也是非常必要且必须的。 第二个好处,安全! 古人这时候又说了,彼之毒药、我之蜜糖。安全这个事儿吧,对不同的人来讲本质上也是不同的。 打个比方,普普通通的流民肯定希望有条不紊、秩序井然的环境,哪怕还有潜规则,哪怕稍微会受点欺负,只要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就是好地方。要是再能靠辛勤劳作攒下点家业,那就是天堂了! 但对于一个习惯了管闲事,总有满肚子歪理,还谁也信不过的独行侠而言,肯定会觉得这样不安全。至少上街的时候腰里不别着两把枪、怀里不揣着几颗手榴弹,浑身都不踏实。 要是看到了强抢民女、欺行霸市,不能晚上偷偷溜到人家里,把罪魁祸首大卸八块之后再写个小牌牌彰显一下大侠风范,只可以忍气吞声、睁只眼闭只眼装没看见,时间久了会得抑郁症的。 第三个好处,赚钱! 古人很讨厌,每到关键时刻他们都插嘴。这次他们又说:钱,是男人的胆,是女人的脸,是穷人的尊严! 听听,没胆的男人不如女人,没脸的女人不如穷人,没尊严的穷人……那就真的啥都没了!这么好的东西,不光人缺,神也缺,否则它们为啥都要塑金身,住在雄伟高大的殿堂里,蹲在垃圾堆的里神像有人膜拜吗? 第四个好处,适合! 这次古人不讲了,他们改云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干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在镜子里照照,然后自己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洪涛就照过了,觉得有! 这个时代没有汽车厂也没有出租公司,没地方租买机动车,光靠几辆在平地上骑就能把蛋颠碎的自行车和三轮车,短途凑合,长途肯定没戏。 问题是短途谁用你啊,大家都不太富裕,几里路买点东西咬咬牙就背回去了,唯一的挣钱机会就是大装载量和远距离。 653 再过一关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一种运输工具,马车!从刚回到京城开始,无论在火车站还是安全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一辆辆马车在街上行走,或者是驴车。 不管马还是驴吧,用它们驾辕拉车,百分百要比旧世界里学机动车驾驶本难。 首先你得会饲养马匹,这是一门很高深旳手艺,没个二三年的深入了解很难快速掌握。其次还得会训马,这个手艺更难,几乎等同于旧世界里的修车,没准更甚。 最后还得扛得住事儿,真要没事不惹事儿有事儿不怕事儿,关键时刻二话不说就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丝毫不能犹豫。 洪涛自己会一点养马和训马的技能,这又得拜那位已经含冤死去的好兄弟克里木了。在疆省的这些年里,天天和牧民在一起生活不想学也看会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对啥都好奇的性格。 不光洪涛会,胡杨那伙人里大部分也都会,有些人是皮毛,有些人干脆就是专业的,比如笨猪。他是蒙古族,丧尸病爆发之前本身就是牧民,家里不光养马还养骆驼、驴和羊,同时也是个训马高手。 到底有多高不清楚,反正据他自己讲,在家乡时就是个小有名气的赛马手,经常参加附近的比赛,还赢了不少钱。 当了裁决者以后,他的大部分工作也是养马,直到裁决者让洪涛和反抗军一顿折腾损兵折将实在无人可用了,才把他升任到了一线部队以老带新。 看到没,这9个人里至少有8个老司机,还有一个半会修车的,这么好的条件要是不干运输队都屈才。 当然了,如果能开汽修厂更好!哦,不对,是养马场。可惜啊,城南安全区里没有什么农牧业,城北有没有不清楚,暂时也过不去。 到目前为止洪涛能想起来、能做到、能满足物质精神双丰收的唯一行业就只有运输了。所以尽管有很多不确定性,他依旧想试试。 如果成了,自己这伙人不光在安全区里站住了脚,还获得了比较自由的空间。如果不成呢?不成就不成,又不是马上交钱。 沈楠不是说过几天才会给信儿吗?那就先稳住他,然后利用这几天时间去扫听扫听运输行业的内幕,再确定最终干不干。 大概晚上7点左右,沈楠再次出现在赌场里,先和一些老顾客寒暄了几句,然后径直走了过来,宣布晚宴开始,所有客人都已经到位,就等两位贵客或者叫主角出场了! 和下午比起来,他的脸上有种容光焕发的感觉。洪涛觉得吧,在这两三个小时之内,他肯定和大部分本地势力的头目交换完了意见,并取得了初步共识,才会如此志得意满。 晚宴的地点果然就在酒吧楼下,巨大的圆桌周围满满当当的坐了小二十人,有老有青有男有女有中有外,除了秀山太太和孙飞虎,肯定一个都不认识。 沈楠还是很好的履行了主人职责,从座位的安排到对每个人的介绍全都考虑得很是仔细,既没让客人感到生疏,也没让地主们觉得太丢面子。 但这个过程很繁琐也很虚伪,不管心里咋想脸上都得挤出点笑模样,还得假装很尊重对方。光是胡杨的绰号老虎,和孙飞虎的绰号也是老虎的问题,就推过来让过去扯了十多分钟淡,最终的结果是一只大老虎一只小老虎。 别看旧世界没了,新世界来了,但酒桌文化好像并没什么本质改变。寒暄过后,敬酒的项目就开始了,在座的有文质彬彬讲文化的,有吹胡子瞪眼玩江湖的,还有半文半武不中不洋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尽办法让对方多喝自己少喝。 为了不破坏塑造得比较成熟的二愣子形象,洪涛脑子那些酒桌上的讲究、礼数大部分全都用不上了。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灌酒,于是他就又扮演了一次二愣子,直接在酒桌上玩起了全武行。 你让我喝酒,成,谁起头我就和谁掰腕子,谁输了谁喝! 刚开始有些人看着他略带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茬,觉得这个老青皮是虚张声势。可是几个回合下来,除了孙飞虎赢过一局之外,全都只能甘拜下风,着实免去了不少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上的热热闹闹持续了2个小时左右,席间谁也没提游龙公司这个词儿,好像压根儿也没发生过。 但千万别以为这就是最终结果,真正的戏码是在饭后,酒桌只不过是热身。而如何拿捏节奏呢?秀山太太就是定时器。 在她起身推脱人老体衰、不胜酒力,要率先离席之后,沈楠顺势请在座诸位移步二楼的酒吧,听听他新培养出来的歌手献唱。 确实有歌手,年岁也确实不大,唱得还算可以,反正比洪涛强。但包括沈楠在内没一个人的耳朵在听歌,全都或坐或站的围在中间一圈沙发周围,听着最中间那几位大佬的对话。 直到这时洪涛才大概分辨出来这些人中谁是真大佬谁是凑数的,说起来小20人,实际上真正能拿大主意的只有孙飞虎、白思德、沈楠、金永顺、王小波、朴哲,还有秀山太太七个。 其他人也都是独立经营,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称王称霸。但就南城的六个安全区整体而言,只能算是这七家的分支或者挂靠,俗称小弟。 但有个人比较特殊,他姓蒋,叫啥不知道。沈楠在介绍的时候也只是说蒋老板,其它的根本没提,好像是有某种默契。 从酒桌到酒吧,洪涛曾多次观察过这个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座的所有人都和他有说有笑,但也仅仅是有说有笑,表面上熟络,没有更多交集,显得非常客套。 洪涛本来想找个机会过去聊聊,亲自摸摸这位的底,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借口。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这位蒋老板就提前告辞走了。 从酒吧出来,时间已经到了午夜12点多,沈楠坚持要派车送,胡杨和洪涛也不好推辞。好在没多远,途中也没有太偏僻的地方,送就送吧。 要说黄牛还真听话,除了瘦猴和水蛇,其他人全都在小楼里等着。肥羊利用身份还没暴露的优势,干脆回到新六区里,把埋在他棚屋下面的随身武器取出来,再偷偷送进了小楼。 现在这里有六只手枪、一支自动步枪、十多枚手榴弹、几百发子弹。他们打算到了约定时间见不到胡杨和洪涛回来,就再找个月黑风高之夜,从秀山公寓和飞虎公司开始挨家报复,杀他个七进七出,然后带着剩下的武器弹药进入红区向南继续流窜。 对这个结果洪涛并不意外,想拦也拦不住。这些淘金客由于环境因素被逼得不得不仗义,且奉行睚眦必报、有仇不过夜的原则。这种作风已经融入了血脉,碰到危险第一个念头就是玩命! “黑龙,你怎么还没回去?”但有个人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吕伟安! “是我让他留下的,在这里我们都是瞎子,需要个指路的。”见到两位大哥回来了,黄牛正挨个收缴武器呢,听了洪涛的问话也没打算瞒着。 “那你儿子谁照顾?”洪涛有点无奈,自己是给吕伟安弄了个黑龙的称号,那不是为了让他安心嘛,什么时候说过能当自己人对待了。可现在也不能这么说啊,还得假惺惺的关心。 “晚饭的时候我们回去过了,小家伙挺听话的。黑龙平时出差都是由邻居照顾,这次也一样。”黄牛不吱声了,小马接上,他俩算是把吕伟安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654 搬家 “别往心里去,他们都过贯了刀口上舔血旳日子,有些想法和寻常人不同。” 看到吕伟安唯唯诺诺啥都不敢说的样子,洪涛干脆拉着他去了三楼。虽然不算核心成员,但必要的尊重还是得有,哪怕是装的。 “没、没关系……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吕伟安此时觉得吧,还是这位鼠哥比较安全,自己以前有点以貌取人了。 这位别看表面上凶,本质上还是讲理的。其他人嘛……那才是骨子里凶,几个人就打算把安全区里的几大势力全灭了门,根本不把命当命啊! “我问你个人,姓蒋,大概这么高,挺瘦,有点黑,40岁左右。今天的酒席也去了,可是没人和我介绍他的名字和生意,都叫他蒋老板。”拍了拍黑胖子的肩膀,洪涛又把晚宴上的可疑人物想了起来,或者说一直都没忘。 “蒋老板……蒋门神?”吕伟安以前也不是啥大人物,见过的大人物说不定还没有洪涛多,一时间有点迷茫。不过没见过还可以听说,市井间这类传说也不少,最终还是有了个结果,只是拿不太准。 “蒋门神……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来头?” 洪涛也没抱太大希望,尤其是听了这个绰号之后,感觉和有些清瘦、沉默、阴郁的蒋老板不太吻合,但多听听没坏处,权当闲聊了。 “不会吧,这么搞联盟也不管?”吕伟安大概讲了几分钟,洪涛越听越不对劲儿。 按照吕伟安听来的传闻内容,这位蒋门神已经快把安全区里的明规则、潜规则都破坏光了,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这不科学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蒋门神到底做过什么,怕是除了当时和他争斗过的几方势力,其他人都不是很清楚。这个人就像活在故事里,很少出头露面,要不是您提起我怕是都想不起来。”对于这个问题,吕伟安真是回答不上来。 “嗯,先不说他了……你现在还能出安全区吗?”洪涛也没指望能得到确切答案,纯粹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但有件事比好奇心重要的多,想来想去还得靠吕伟安。 “……没准成吧……游龙公司虽然没了,可通行证都是按年申请的,说不定还能用。” “那好,明天就去试试,如果可以用,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先回家吧,让小马跟着。今晚虽然谈的不错,该小心还是要小心。等搬到这里就安全多了,不用再两边来回跑!” 洪涛把嘴凑到吕伟安身边耳语了几句,也不管黑胖子是否理解,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最善意的语气和最狰狞的笑容宣布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 搬家!在黄牛的指挥下,小队成员和几十名流民帮工,经过半个月的辛苦劳作,终于在小楼北侧修缮出来十多个房间。 虽然还没来得急把内外墙的缺口抹平,再刷上白石灰,看上去比毛坯房还惨,可至少有了窗户和门,不再四处漏风,只要把家具放上再弄个炉子,在里面过冬肯定要比棚屋强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距离联盟军方设在四环路的防线很近,不到150米外就有个高高耸立的岗楼,日夜都有联盟士兵站岗放哨,还架着机枪,除了被护城河包围的基地,怕是找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了。 在这里居住,等于白天黑夜都有免费的军队站岗,只要不违反这里的规则,就算把所有势力全得罪了,他们也没胆量来挑起武力争斗。 换句话讲,洪涛这些人不管在外面惹了多大麻烦,只要不触碰联盟的神经,还能有命跑回来,那就真的等于进入了安全区。 “你会拆楼吗?” 洪涛选了二楼西侧的房间,胡杨就在对面,吕伟安和孩子被安排去了三楼。简单的弄了张床垫,他就溜达到了一楼,看着大家在院子里面红耳赤的争夺着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伸手拦住了也要加入战团的黄牛。 “拆楼?拆什么楼?”看着早就惦记的床头柜被笨猪抱在怀里,黄牛心急如焚,用力拽了两下没挣脱,只好放弃了。 “后面那座楼!”洪涛指了指东侧,距离小楼几百米就是个居民小区,有四五幢高高的塔楼。 “……为什么要拆它?凿钢筋卖?”黄牛很确定知道那几座楼,但还是忍不住跑到楼边看了看,十分不解。 “砖,拆点砖把院墙垒起来,总这么空空荡荡的不太像话。”洪涛用手向四周一划,像极了指点江山的样子。 “哦,我试试吧,这种框架结构的楼房很多用的是轻体砖,不太好拆出整的来。”听了这个需求,黄牛立刻明白了。 确实,这里和棚屋不一样,属于私产,即便治安队没有合理手续也是不能随便进来的。这样一来,以后肯定会藏着很多秘密,比如武器,必须把安全措施弄得严密一些。 “半块的也成,尽快把前面的围墙先垒起来,再在靠近正面院墙的地方搭个大点的棚子,我有用。这个活儿就别让兄弟们干了,多雇点流民吧。还有,你能保证不把楼拆塌了吗?太危险的活儿可不能碰!” 洪涛好像挺着急,什么美观不美观都顾不上了,唯一的要求是速度。当然了,还有安全,别没被人弄死,反倒自己给自己砸死了。 “肯定不会,楼房的墙大多都不是承重的!那我的家具……”黄牛咧嘴笑了,盖太高的楼他真没干过,但只拆隔断墙一点难度都没有。可是看了一眼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又有点舍不得。 “你抓紧把院墙垒好,到时候我带你去家具城里挑家具,想要哪个就搬哪个,你拿够了才轮得到别人。”洪涛撇了撇嘴,好像对院子里的家具非常鄙视。 “……鼠哥,您可不能忽悠我,屋里除了床垫啥都没有,现在还能凑合,到了冬天睡着天冷了!”黄牛不敢不信,可又不敢全信。 这位老大平时嘴里就没啥准谱儿,废话比正经话多好几倍。挖坑设套编排恶作剧折腾人玩那是出了名的没底线,你还别急眼,急眼了他就和你比武,结果不光被折腾了,还得挨顿揍。 “你去我屋里看看有家具吗?我是傻还是呆?弄个屋子空空荡荡的,连个水杯都没地方放!现在抢的都是二傻子,到时候让他们怎抬进去的再怎么抬出来!” 洪涛把胸脯拍的啪啪响,还连带着把胡杨也骂了进去。这家伙此时正和懒狗争抢一把躺椅呢,一个说腰不好,一个说腿有伤,谁也不撒手,挣的面红耳赤。 “……成,给我两天时间,十个人!”黄牛咬了咬牙信了。他不是信洪涛拍胸脯,而是信懒狗和胡杨要倒霉。在坑人的方面鼠哥必须当仁不让,只要能让别人难受,他有时候宁愿自己陪着也难受。 专业就是专业,黄牛没吹牛,他用高于护城河工地的价格雇了十个壮年流民,只用一下午加半个晚上就把后面三座楼的一层全敲的大窟窿小洞。 拆下来的轻体砖全运回来堆在楼前,还有一部分红砖也拉回来码在了楼后。轻体砖用来垒院墙,红砖留着以后修缮楼体,省得再冒险去红区一点点往回背了。 说起红区,自打上次回来时发现治安队在边界设伏,洪涛就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再进去了。至于说剩下的建材去什么地方搞,他说自有打算。另外瘦猴和水蛇的市场摊位也要继续开张,将来的货源也说不用担心。 7017k 655 恩人 两天后,一圈两米多高旳院墙拔地而起,里面还用破苫布和脚手架搭起来小半个天棚。等黄牛把流民的工资结清,关上院门,洪涛又有活儿了,他居然指着天棚下的地面,带头抡起了洋镐。 “鼠哥,这下面都是建筑垃圾,挖地下室容易塌方。”黄牛大概猜到这位老大要干啥了,挖洞藏东西呗。真是人如其名,老鼠会打洞,还是走到哪儿打到哪儿。 “别废话,想要家具就赶紧挖!想去红区淘金的也赶紧挖。谁不挖谁就不许去,也不许要家具!”洪涛根本不听劝,洋镐越轮越起劲儿。 “……拿工具,看什么看啊,鼠哥说能挖肯定没错,一起上!”胡杨眨巴眨巴眼,也琢磨不透这位又在搞什么鬼。但一听说有办法去红区继续淘金立马也不问了,干吧! “别,别都一窝蜂。三个人挖三个人回楼里休息。把土都堆到墙边去,不要往天棚外面扔!”但洪涛又有话说,他把人分成了两拨,还要藏在天棚下面干活,一点不许越界。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佑罗的神话让他们再一次盲从了,没再继续讨论该不该挖的问题,而是有条不紊的干了起来。 工程进展可以说一直都不太顺利,和黄牛说的一样,这里的土层非常浅,差不多一尺以下就全是建筑垃圾。大部分时候铁锹和洋镐已经失去了作用,只能用撬棍和手把各种尺寸的水泥块抠出来。 “鼠哥,不太对劲儿啊,这下面好像有堵墙,水泥标号挺高,凿起来非常费劲。”这一挖就是大半天,当土坑的深度达到一米以下时黄牛就不淡定了。原本以为是块比较大的水泥碎块,可是用钢钎凿了几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呵呵呵……那就对了!先不用管那堵墙,从墙的南边继续挖!”洪涛真没偷懒,他正在几米外和一大块水泥红砖块较劲儿呢,听了黄牛的抱怨马上凑过来看了看,一脸的喜笑颜开。 “咣咣咣……虎哥、虎哥,我是黑龙,您雇的马车来啦……”不等黄牛再问,院门外传来了喊声,吕伟安回来了。 “马车?我什么时候雇马车了!”胡杨正在楼门里坐着喝茶休息,听见有人叫自己,虽然起身了可脚步很慢,一边走一边拍脑袋。 “莪来、我来……”洪涛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拉开了大门栓。 “哎呦呦,大哥,还认得我不?”门外停着辆马车,车上坐着两个人。黑乎乎的胖子是吕伟安,面容消瘦的老者正是那天把他们从北站送过来的赶车大爷。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挺好的?”赶车大爷年岁大了,但眼神挺犀利,只在洪涛脸上定了几秒钟就从记忆里找到了相符的画面。 “要说这个事儿啊还得感谢您……来来来,把车赶进来,先坐下喝口热茶。” 洪涛冲赶车大爷拱了拱手,伸手抓住马缰,不等马头闪避,另一只手就按上了它的鼻梁,轻轻抚摸了几下。这匹灰不拉几的杂毛老马居然不等老头的命令,就跟着洪涛向院里走去。 “你们这是找到活儿了?”赶车大爷倒也没阻止,跳下车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四下环顾。看着一群人正在挖坑,好像明白了什么。 “实不相瞒,我们把这里买了。眼看要入冬了,想弄哥化粪池。请人太贵,兄弟几个都有把子力气,不是太精细的活儿就自己干吧。来,您上座。” 等笨猪赶过来,洪涛把马缰交到他手里,陪着赶车大爷走进了楼门,就坐在胡杨的躺椅上,随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 “好家伙,可不便宜吧!看来还是我走眼了,你们不是普通流民啊!”赶车大爷也没客气,接过茶水吹了吹,一口喝掉小半,再次看向洪涛的眼神多了份戒备。 “普通不普通的又能咋滴呢,还不是得整天忙忙碌碌的混口饭吃。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那天要不是您的提点,我们兄弟说不定还就栽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舒服。” “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的水是给了,但我这里真没有泉,只有些俗物。您老千万不要客气,也别推脱。” “收着呢,以后就算认识了,是不是朋友先处着看。不收,那就是从心里看不起我们。也没关系,打开大门,您走您的阳关道,两不相欠!”洪涛拉个板凳坐在旁边,连烟都没递,直接开口说起了今天的主题。 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捧在手心里送到了老头面前。一边是几张红色的票子,一边是把泛着黑蓝色的手枪,崭新! “……”老头没动,一只手还拿着茶杯,转头看了看吕伟安。 “他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剩下的您放心,没有后患。”洪涛呲牙笑了笑,又把手向前送了送。 “当初我就不该多嘴,这是救了人呢还是害了人,作孽啊……”老头轻轻摇摇头,放下茶杯,一手推开了送到面前的两样东西,把身体完全靠在了躺椅上。 “您既然已经听说了,那就更该收下。我还有事情请您帮忙,现在也只有您才能真的帮上。如果这件事办妥了,这里会少死很多人,积大徳了。”洪涛没把钱和枪收回来,直接拍在了老头手里,然后攥着老头的手让他没法松开。 “哗啦……是把好枪,火力真猛!可是子弹再多,还能比哨塔上的机枪多?听我句劝,见好就收吧。我就是个赶车的没啥大本事,可从来不害人,这个忙怕是帮不上了。” 老头伸过另一只手掰开洪涛的手指头,拿起手枪退出弹匣看了看,哗啦一下上了膛,端在怀里指着洪涛,对身后的胡杨和另一边的吕伟安看都不看,手很稳。 “好人坏人咱就别细分了,这个年月里也分不清好坏。我们要是下手不狠点,现在怕是都躺在土下面生蛆呢。别的不说,那些人只要看到这些东西就不会让我们活着的。” “您也别有太重戒心,我所说的帮忙不是让您去冒险,只是想问问运输队的事儿。这里的几位大佬前几天和我们坐在一起聊了聊,他们一致认为可以做运输生意,还答应帮忙找熟人租牌照。” “我们来了没多久,对这边的很多事情一点不摸门,不太清楚这个行业的内幕,不敢轻易把钱投进去,这才想起您来。” “您放心,我打包票,不管这个生意能不能做都不会迁怒于人。怎么样,老哥,再帮我们兄弟几个一次,几句话的事儿。” 看着老头的手洪涛就知道他受过军事训练,且内心是个很坚强的人,说不定是看多了生死。对这种人以死相逼作用有限,伸手示意胡杨不要拔枪。 但这种人往往会对别人的生死更在意,也不是说达到了舍己为人的境界,主要就是不太愿意让无辜的人因为自己倒霉。当然了,前提是别让自己太难受。 “……枪我收了,钱请拿回去。你叫……周大福……这是假名吧?嗨,不说名字了,看起来你们在这里是真没少得罪人。干运输队……好吧,我就把知道的说说,别全当真,有些事我也没在场亲眼所见,就当个参考。” 几秒钟之后,老头把手枪退了膛,关上保险揣进怀里。他不是从眼神看到了那种令人心悸的沉稳,而是从手上感觉出来的。要说一个人近距离面对上了膛的手枪面不改色,他信,心不跳,就很难了。 可面前这个戴墨镜的家伙,眼神里慌乱没慌乱看不清,手是真稳,按在自己手上一丝一毫没动。既然不是让自己助纣为虐,只是打听点事儿,也不是犯法的事儿,何必为此真的拼命呢。 656 东边不亮西边亮 “……您的意思是说运输队能干,就是不知道哪天会被同行弄死,对吧?”这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赶车老头和很多老人一样说什么都喜欢想当初,必须从头讲,还得按照他的叙事习惯讲。 其中有些东西他也说不清原委,比如把控整个京城安全区运输业的孙长忠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有这么大能量。但最终的结论洪涛基本听明白了,按照他的意思,干好了同行恨你,干坏了交不起牌照钱,左右都是赔。 “除非你也能抱上孙长忠的粗腿……”老头点了点头。 “那您是不是也走了他的门路?”吕伟安一直在旁边听着,到此时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买卖。不想干?真由不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忙拾遗补漏了。 “我不一样,我的牌照是联盟第一批发放的,而且也只发了这么一批。这些牌照只要向联盟交管理费,谁也管不着。” “那孙长忠看着不眼馋吗?要是真和您说的那么凶险,他对付您也不是很难吧……或者说您在基地里面也有人罩着?” 吕伟安对这個回答不是很满意,按照刚刚的介绍,干运输队光有牌照没啥用,顶多是每年省点租借费。。重点是平时的经营活动中能不能把货物安全送到,人能不能安全回来。 “他的手再长也只能在安全区外面翻云覆雨,我就在城南城北城东转悠,远活儿给多少钱也不去,碍不到他的事儿。可你们就不一样了,交完了每年的租借费,光靠跑短途根本就拉不回本儿,明着赔钱的买卖为什么要干?” 老头瞥了吕伟安一眼,不是很高兴。他见过这个黑胖子骗回来过很多批流民,哪天只不过是多了句嘴。没想到黑胖子摇身一变要立地成佛,能不能成佛不清楚,反正在成佛之前心里还是看不起。 “大哥,您这种类型的牌照是不是也很不好买啊?”洪涛有点听明白了,这种情况很像旧世界里京城的出租车行业。 绝大部分牌照都掌握在出租公司手里,谁想干就得去租,然后每个月交很高的份儿钱,玩命跑也就落个万把块钱,和上班差不多。但还有极少的个体出租车牌照,是出租车行业刚刚兴起时发放的。 这种牌照除了向出租车管理部门交纳管理费之外没有份儿钱,车辆自己买,跑到报废期再自己更换,完全自负盈亏,运营成本很低,稍微跑跑就能比大多数出租司机挣的多。 “是根本买不到,我这个还是工程兵的老领导帮忙过户的,算是奖励养马养的凑合。剩下的基本都让孙长忠买走了,他出得起高价,要不是实在不会别的又闲不住,谁愿意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跑这个生意。” “得,那我就先死了这份心吧。还有个问题,如果我们要做运输生意,去哪儿买马呢?贵不贵?”听到这里洪涛心里基本算是有大方向了,但还有些细节问题得搞清楚,才能决定最终干不干。 “马好办,可以租也可以买,贵倒是不贵,拉车也用不上太好的,有个200块钱就能买一匹。刚刚我看到了,你们也有训马的手艺,怕是养马也不在话下对吧。” “其实啊,联盟还是很鼓励流民跑运输的,别的不说,光是从津门港往这边运油、运海鱼、运机器设备的活儿就多的很,价格也公道。” “只是有了孙长忠……唉,不说他了,你们要想买马就去管理处开个通行证,跟着联盟的班车去城北自己选,每周都有两趟,治安队押车安全的很。” “但是回来的时候就只能自己骑着马走了,最好从西边绕,远不了太多。孙长忠的公司就在城东安全区,他也出租马,要是看到你们自己去北边买马怕是要找麻烦的。” 赶车老头越说越别扭,他愿意看到有这门手艺的流民凭本事吃饭,可是中间插了个孙长忠,还谁也没辙。可他又不想说联盟坏话,遇到这类问题只能一带而过。但是不管怎么跳,始终也跳不过去。 本来洪涛想留老头吃顿饭,馆子都选好了,就去斜对面秀山公寓一楼。但赶车老头死活不愿意留,推来让去只留下个名字和住址,说是还有问题就去找他问,别的帮不上,动动嘴保证没问题。 “大兄弟,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干大事儿的人。里也说过,乱世出英雄。可你们光当英雄了,想没想过那些没本事的苦哈哈。英雄越多他们越苦,要是不太碍事,能让一步的时候抬抬手可好?” 趁着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洪涛牵着马把赶车老头送出了门。临别时老头捏着洪涛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番。从他昏花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有希冀,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他自己恐怕也知道这些话说了没啥用,可又忍不住想说。就像当初提醒自己吕伟安不靠谱一样,明知道会有风险还是义无反顾。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太少了,更不为社会所容。 “黑龙,先别收拾屋子呢,过来帮我一起干会儿,你这一身囊膪也该练练了。不白干,完事之后我给你儿子弄张下面带书桌的上下铺,再装个烧煤的炉子,冬天保证暖和!” 感慨归感慨,十几秒钟之后洪涛就收拾好心情重新投入了挖洞工程,还把刚刚回来的吕伟安也抓了壮丁。 这一挖就是整整四天,要不是为了蹭顿中午饭连护城河工地都懒得去。谁也不清楚这位大侠为啥突然开始疯狂,问也不说,只是傻笑。 “老天爷,这下面是啥啊!” 第四天傍晚,随着一阵剧烈的塌方,洞底的碎石全都掉了下去,留下个黑乎乎的洞口,不停向外吹着温热的气流。黄牛做为工程总指挥,腰里绑着绳子率先钻了进去,探头探脑的用手电照了好久,还是一头雾水。 “是地铁的通风口,从这里下去有门通往隧道。”洪涛没有下去,只需感受下熟悉的气流就知道成功了。也就不再瞒着大家,说出了答案。 “地铁……这里有地铁吗?”最吃惊的要数吕伟安,他在城南第五安全区里住了好几年,从没听说过下面有地铁线路。 “自己去看地图,上面标着地铁17号线呢!”洪涛就知道有人会这么问,没辙,接着撒谎呗。 “不对,我的地图上怎么没有?看,是2021年的新地图!”可惜这回有人站出来揭露了,懒狗扭头就往楼里跑,很快举着张地图回来,指着这片区域让洪涛看。 “我说懒狗啊,懂军用地图和民用地图的区别不?这条线有可能还没正式通车,没有印在民用地图上。” 如果洪涛的瞎话那么容易被揭露,他早就被人弄死几十次了。要是一个瞎话没有至少三个瞎话在后面撑着,他根本就懒得说。 地铁17号线在很多地图上确实没有,原因很简单,丧尸病爆发时它还没开通呢。但这条线确实已经修好大半了,尤其是南边这半段,站台、服务设施样样俱全,几乎和正式运营没啥区别。 为啥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废话,当年抵抗丧尸大军进攻时这边就是主战场,做为总指挥,凡是影响防线建设的事情他都必须亲自拍板做主。 自己不光知道这条线大概的方向,还知道它并没被完全堵死,只是为了防止丧尸钻进去,用推土机把出站口和通风口全铲平掩埋了。 657 老鼠洞 “艹,看个地图都比我们高级……” 懒狗很受打击,他在旧世界最喜欢打猎,经常带着猎狗进山转悠,对野外方向、路径、地形判断非常有一手。可是自打归顺这位大侠之后,原本拿手的本事立马就逊色了。 现在进了城,他可真没少熟悉地形,没事就拿着好几款地图互相比对。本指望找回点场子,结果又失算了,同样是玩地图,人家玩军用的,这尼玛哪儿找去啊! “这条隧道通往哪儿?”胡杨已经没兴趣去抓老大的纰漏了,每抓一次就多一次郁闷,何必呢。现在他有点明白为啥要挖这个洞了,只是还不清楚能去哪儿。 “南边……”洪涛伸手向南一指。 “哈哈哈……这下那些黑狗没法在半路堵咱们了,也不用再去偷偷摸摸钻狗洞了。鼠哥,咱们晚上就去吧!”笨猪搓着手,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他虽然没当过淘金客,但一听说去废墟里淘金浑身就全是劲儿。。 “先别急呢,知道我为啥要弄围墙还搭天棚吗?咱们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南边的哨塔看见。要想人不知鬼不觉,就得先把这個洞口掩盖起来。” “我想了想,最简单的办法是弄个盖子,等马匹买回来之后就把这里弄成马棚。这几天咱们多卖几把子力气,尽快清理好。” “黄牛,你去市场上买水泥和钢筋,把洞口浇筑个圈口再弄个水泥盖子。黑龙,让笨猪陪你去城北买马,先来……三匹吧!” 其实洪涛在买小楼的时候并没往地铁隧道那方面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城市街道也变了摸样,不仔细琢磨真想不起来。是去红区淘金回来遇到治安队设伏,逼得他不得不去想这个问题。 红区必须要去,那里有急需的建材、家具、木料、电线、水管等等,还有瘦猴和水蛇摆摊用得上的各种货物。如果失去了这些资源,日子会很难过的。 可是用什么方法进入红区还不要引来治安队和有心人的注意呢?光靠用热成像瞄准镜提前发现埋伏显然不合适,只有日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人家明明知道你总往红区里钻,但次次设伏还是抓不到,白天你又拉着一车车的货物从守卫面前过,这不是挑衅是啥? 反正洪涛扪心自问,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流民,不把他的屎弄出来就不算完。这已经不是工作上的失误了,而是智商的侮辱。 想来想去,再拿起地图仔细看看看,得,巧了,登记在吕伟安名下小楼的位置有些眼熟,再去现场从各个角度转几圈,没跑了。 旧世界里,在这座小楼前面的便道上有个不太显然的建筑物,看着像随处可见的配电箱,实际上是地铁隧道的一处通风口。 当时没法挖开查看,只好等搬家之后把围墙垒起来,再用天棚挡住南边岗楼哨兵的视线才可以行动。事实证明自己的的脑子没有随着年龄退化,也没被丧尸病毒影响,至少记忆力还成。 有了这个洞口大家的干劲儿立马足了,每天下午都举着洋镐铁锹钢钎大锤轮番上阵挖几个小时,一点点把洞口扩大,再把四周修成长方形。用木板搭起来个模子,凑合绑点钢筋或者粗铁丝灌上混凝土,完事。 黄牛的手艺还算凑合,同样用钢筋混凝土做的盖子虽然不太平,大小却挺合适的,等圈口干透了之后盖上去严丝合缝。再在上面铺一层木板,把顶棚完善完善,就是很不错的马棚。 可惜的是笨猪买回来的三匹马不太给力,都是年纪比较大的驮马,勉强训成坐骑不光费劲还没有多少脚力,只能拉车。 说起车,马匹有了,车呢?这时候就得看肥羊的了。他已经在马路对面开了个修车摊,专门帮人改装车轱辘,平日里还是住在新六区的棚屋里,表面上看和小楼里的人没啥交集。 但想有交集还是可以有的,比如正常的买卖关系。这时沈楠正好来访谈牌照的事情,见到三匹马还假惺惺惊愕了一下办事速度之快。 当着他的面胡杨拿着钱去了马路对面,三下五除二订购了三套马车架子,信心满满的扬言要在新年前后就开张,到时候还要在三环娱乐城请一桌。 百闻不如一见,沈楠对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即便胡杨推说买马、造车之后手头有点紧,只能先拿出500块钱租用牌照,他也毫不在意,痛痛快快的把剩下的500块钱缺口补上,急切的心情可见一斑。 不光是他着急,秀山太太同样也乐意看到这群人一步步走向绝路。当胡杨亲自登门提出借她店里的交流电用来焊接车架,老太太真是太客气了,死活不收电费。 不过肥羊最先造出来的不是马车车架,而是个放在铁轨上靠人推动的简易板车。有了这个东西,去红区探索时就能把更多、更大、更重的东西从四环路乃至五环路以外,顺着轨道推回来,省老鼻子力气了。 几乎每天夜深人静时,小楼里都会悄悄钻出几条人影溜进马棚,掀开水泥板,从通风口钻进维修通道再下到地铁隧道,趟着污水推着轨道车一路向南。 这条隧道和洪涛钻的5号线差不多,除了毛皮油光锃亮的老鼠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突然见到这么多人下来,老鼠们也很慌张,在尝试了几次并扔下几具尸体之后,就再也不敢凑太近了。 淘金客们自然不怕老鼠,说实话,如果当时疆省的城市废墟里有这么多老鼠,流民们会高兴死的。与野猪、野兔、野鸡、野山羊和野鹿的肉质比起来,老鼠肉简直就是雪花牛排。 不得不说的是,当年复兴联盟对四环路以外的地铁站、通风口、检修井封闭得不是太认真,基本就是把建筑物推倒再随便盖上点建筑垃圾和浮土。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淋,浮土全顺着缝隙渗了下去,不光透风还透光,哪儿有出口根本不用爬上去探索,只要上站台或者维修通道里看看光亮、感受下气流就基本知道了。 第一个出口位于四环路以南1公里左右,就是原本的十八里店地铁站。这里就属于既透风又漏光的,两个人用钢钎掏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弄出来个能容一人进出的小洞。 不过洪涛钻出去看了看附近的建筑物,弄清楚大概位置之后又从里面把小洞给塞上了。这里距离哨塔有点近,不适合大规模活动,暂时当个紧急通道备用吧。 第二个出口在更南边800米左右,是个维修井。这里的填埋工程更凑合,或者说根本就没填埋,只把上面的建筑简单推倒了事。井下的缝隙大的连挖都省了,直接就能钻出去人。 而且被推倒的水泥板正好斜着倒进了井的内部,自然形成了一道缓坡。这下连运货坡道都有了,只需再把几个碍事的碎块搬走即可。 第三个出口比较远,已经出了五环路,临近亦庄工业园区的东北侧。目前暂时只探出了三个出口,最远距离5公里左右,再往南的隧道不是不能探,是没时间探。 每天晚上光四处寻找可用于车轴、轮毂的代用品,就拆了不下十多辆汽车底盘,还要找能焊接制造车架的钢材、木板。再加上修复各种能用或者能修复的修车工具,每次回来都把轨道车堆的满满的,人也累得躺下就不想起来。 658 信天翁 临近10月底的时候,运输队牌照和通行证全办下来了。沈楠再次把安全区里的头面人物聚在三环娱乐城,搞了个热热闹闹的庆祝宴会,胡杨光红包就收了800多块钱,不可谓不热情捧场。 这次聚会洪涛没去,换成了懒狗和小马。反正去了也没啥正经事儿,全是虚情假意耍嘴皮子,白吃白喝还白玩的好机会,得让兄弟们轮流去感受下。 “你说姓沈的会不会没那么坏,这次是真的想帮咱们找个正经营生干?”回来之后,已经喝得有点晕的胡杨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偷偷溜进了洪涛屋里,打算再聊聊人性的问题。 洪涛也没睡,正趴在一张现代硬木写字台上,借着飘忽不定的油灯光亮在地图上勾勾画画。牌照有了,马和车也齐了,入冬前这段时间,联盟的运输力量也在为运送燃煤不停奔波,正是运输队出去揽活的好时机。 但还不能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往外跑,路怎么走是個大问题。洪涛是熟悉这座城市以及周边的情况,但不包括此时的路况。。经过大自然多年的摧残,还有人造洪水的肆虐,哪些路还能走哪些路不通了,必须临阵磨枪一番。 这些日子洪涛除了昼伏夜出当搬仓鼠,不停从红区往回倒腾各种物资,还交给瘦猴和水蛇一个任务,让他们在市场里着重打听城市周边道路的情况,并详细记录下来,每隔几天通过门口修车的肥羊汇集到手里。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情报全都体现在地图上,不管是不是全部正确先做到心中有数。这样在接活的时候就知道道路好不好走,路程有多长了。 “你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要不就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好战友?实在不成搞过基也算……哦,都不是,那他凭什么对几个初来乍到的流民犯好心眼?这里的流民那么多,你去打听打听,他对谁多笑过一次没有。” 听了胡杨的疑问洪涛连头都没抬,只问了几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糖衣炮弹果然是个大杀器,面善心恶之辈确实容易迷惑人。刚刚接触了两次,沈楠就快把胡杨搞迷糊了。 “会不会有万一?”胡杨还是不死心,总觉得沈楠表现出来的善意多于恶意。 “……肯定有,谁也不是神仙,怎么能完全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他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咱们不用猜,只需要时刻怀着警惕去看。” “如果他是善意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报答。不是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害咱们大家就还是朋友嘛。明天我打算先去国贸桥试试,你留守家里小心点。” 标注完了最后一段路,洪涛把瘦猴手绘的草稿纸凑到油灯上,顺便点燃了一根烟,没有再去争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世界最难题目。 “……这么快?”胡杨听到运输队明天就要出发有点错愕。 “马上就11月了,这边的煤卖的挺贵。瘦猴听市场里的人说津门那边煤价要便宜一些,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去津门送货的活儿,顺便也拉几车煤回来。”洪涛的理由很充分,确实不全算谎话,当然了,还有一部分理由没说。 他窝在城南安全区里已经一个多月了,非常想出去看看附近的状况。现在有通行证了,每天心里都和长草了一般痒痒,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说的那个能在上百公里外通话的装置叫啥来着,要不等它弄好了再去吧?”胡杨知道劝不住,只好在其他方面试图拖延。 “那东西挺费电,光靠电池不划算。听沈楠说今年怕是接不上电了,再说了咱们也没那么多钱。别怕,这次就是探探路,熟悉熟悉业务。我只带两辆车三个人走,让黄牛留下陪你看家。” 胡杨说的是无线电中继设备,洪涛本打算搞一个,也确实在红区找到了三台中继器。但都是坏的,需要拆散之后看看能不能互相替代攒成一台。这是个细致活儿,需要不少仪表,暂时没条件。 另外电力问题目前谁也没辙,联盟对安全区的供电审批非常严格,今年的名额已经发放完了。在这方面不光沈楠没办法,连秀山太太也表示爱莫能助。 “要是以后咱们都出去跑车,家里可就空了。要不让水蛇回来吧,留瘦猴一个当耳目应该也够。”别看胡杨长得粗粗大大,其实心思还是挺细的,除了冲锋陷阵之外在后勤管理方面也挺熟悉。 “还是留着吧,两个人在一起遇到事好处理些。人手不用急,等咱们把路走熟了,市场情况摸清楚了,可以从流民里雇人。反正装货、卸货、运货、赶车又不是什么太机密的事儿,脑子聪明点的跟几趟就会。” 洪涛倒是不太担心运输队缺人,说起来这里啥都缺唯独不缺人,尤其是肯出力干活的人。他已经想好了,在开春之前尽量多跑几趟,一来是熟悉熟悉道路,二来也是趟趟雷。 用频繁的活动把有可能的麻烦都逼出来,能应付的就应付,如果应付不了趁早关张,免得到时候连累受雇的流民跟着一起吃瓜落。 反正有了院子里秘密入口,自己想出去谁也拦不住,无非就是麻烦点。而靠着这条秘密隧道,就算没有运输队的收入,大家也不会挨冻受饿。 11月1日凌晨,大公鸡刚叫完第三遍,两辆四轮马车缓缓驶出了院门,沿着第五号安全区里唯一的主干道向北而去。 马车上坐着四个人,仅从外表看就像是一个人的四个影子。他们都穿着带兜帽的深色风衣、同款陆战靴和绿色军裤,还都戴着墨镜。这回不是一模一样了,但都是墨镜。 不用问,刚成立没几天的信天翁运输队开始了第一次尝试。别误会,这个名字真不是洪涛起的,它来自沈楠。这个总是努力让自己显得像个儒商的家伙说,信天翁飞的又高又远,寓意很吉祥。 胡杨对起名的事儿不太上心,听了之后也觉得挺好,就这么给定了下来。洪涛知道了也没法改变,沈楠已经把名字报给了管理处,通行证都印完了,想换名字最少要等一年! 但执行任务的人员和装备却是洪涛亲自拍板决定的,懒狗、笨猪、小马和他,每人都佩戴俄军的6b33防弹背心和6b27凯夫拉头盔。 只可惜防弹背心的包装里没有陶瓷装甲片,只有钢制装甲片,中近距离抵抗步枪穿甲弹射击的能力要稍微弱一些。 要问在联盟安全区里公然穿戴军用制式防弹衣和头盔会不会有麻烦,放心吧,联盟只限制制式武器的泛滥,并没在意流民们采取任何方式进行防护。 这一点也能从游四海的尸体上得到证实,当时他和两名手下就穿着韩国陆军的防弹衣。只可惜那种防弹衣主要用于防破片攻击,重量比较轻,穿戴比较舒服,对近距离的大威力手枪弹作用不大。 另外洪涛还为连自己在内的四名车夫准备了4支自动步枪、2支霰弹枪、4支手枪、每人150发子弹、2枚手榴弹和两台对讲机。 这些武器弹药就没法在安全区里携带了,不过没关系,大部分武器弹药在前些天已经从埋藏地挖出来,通过地铁隧道转移到了两个秘密地点,一个在最近的地铁站工作人员宿舍,一个在地面高层的车库某辆车的后备箱。 如果真能顺利接到了运输活,再回来那一趟也不算太远。只要出了安全区,运输队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出了运抵时间之外,没人会关注这些事情。 659 信天翁2 “吁……我们是去国贸桥揽活的运输队,有通行证和身份证!”马车刚刚行驶到分钟寺桥下就被一队巡逻的治安队拦住了。小马赶紧从领口拽出个皮袋子,把里面的证件拿了出来。 “……等着……”带队的是名小队长,衣领上有枚铜质的徽章。他把身份证和通行证交给了身后的治安员,那个人马上拿出個本子,按照通行证的上编号逐一对照身份证。 “长官真巧啊……来来来,我知道执勤不能喝酒,抽根烟总没关系吧。”洪涛坐在第二辆车上,远远的看着小队长有点眼熟,走近才发现,这不是捡到钱包拾金不昧的治安员嘛。 半个多月没见他居然也升官了,那还等啥,赶紧拍拍小马屁。县官不如现管,越是小人物就越不能忽视,反正就是两盒烟的事儿,举手之劳。 “你们改做运输生意啦!警戒……来来来,都下车。。你是叫周大福对吧?对不住了周老板,我必须要仔细检查,否则吃不了兜着走。配合配合,很快的,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可惜这次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小队长看清了洪涛的脸之后立马冲后面挥了挥手,十几名治安队员马上抬起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马车上的人。 “那是、那是,小马,懒狗,乖乖接受检查。以后咱们要常来常往这条路,记住啊,千万不能给长官们添麻烦,必须配合!” 洪涛吧嗒吧嗒嘴,乖乖跳下车,但手里的两盒烟没有往回收,一边冲前面车上的人喊话一边再次把烟塞了过去。 “你的手如果和你的嘴一样甜,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嘛……嘿,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是要去打仗还是运货?” 小队长勉强接下了烟,刚想说句安慰人的话,结果一眼看到了洪涛和笨猪风衣里穿的防弹背心,伸手敲了敲,再拿起车板上的钢盔看看,表情马上又难看了起来。 “呵呵呵,看您说的,我们就是混口饭吃。其实以前穷的时候也没啥,现在刚有了点家业吧立马就怕死了。这不,为了能多半条命家底都快抖搂光了,也不知道这么贵的玩意到底管不管用。” 洪涛主动把防弹背心两侧的魔术贴撕开,撩起来露出内衣,示意自己里面啥都没藏。说的也是情真意切,满肚子委屈。 “你快拉倒吧,跑运输的就带把小刀,是你傻还是我傻!成了,别装啦,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要你不在我面前犯规,我吃饱了撑的要多事儿。”小队长还真动手把洪涛和笨猪都搜了一遍,然后用两根手指捏着搜出来的匕首直摇头。 “必须不能在家门口惹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您放心,我们都是明白人。” 看起来游龙公司的黑锅,最终还是扣在自己脑袋上了。只不过都是私底下一小部分人心里明白,官面上不这么说而已。对于这个结果洪涛也没辙,心照不宣吧。 “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周老板,要不咱俩打个赌。从现在开始到元旦,孙老板手下的运输队要是始终没有人和车辆失踪,以后凡是碰上我值班你的车都免检了。” 检查过程确实不慢,空车,就四个人四个背包,想仔细搜也没足够素材。倒是这个小队长挺有意思的,他居然要和洪涛打赌! “那感情好,和气生财嘛,赌了!如果我输了,元旦的时候秀山公寓一楼餐厅摆一桌。驾……驾……哥几个回见、不送不送……留步留步……” 这个很可能输的赌能打吗?洪涛觉得太能了,要是很可能赢才得想办法避开。这位小队长是个既喜欢占小便宜又不愿意沾半点责任的滑头,通常这种人还会伴随小心眼的毛病。 他们不敢真的伸手触碰大利益,可又不甘心当白莲。贿赂他们屁用没有,办事不肯出力收钱还哆哆嗦嗦。也就时不常扔点小恩小惠最合他们的胃口,还不能显得不耐烦。 从分钟寺桥下驶上三环辅路,不紧不慢的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正前方几个高高矗立的阴影出现在蒙蒙亮的地平线上,国贸大厦建筑群到了。 “鼠哥,这里可真大,咱们大约走了5公里,刚是三环路的十分之一!”笨猪自打出了安全区就不停左顾右盼,有时候还要站在车板上远眺。听说目的地要到了,低头看了看车板下面,啧啧称奇。 对于一个牧民来讲要是没有丧尸病爆发,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到离家太远的地方生活。居住和旅游还不太一样,有时间去体会本地的所有,包括规模。 “那个破玩意真的准吗?”洪涛也没量过从分钟寺桥到国贸桥具体有多远,但肥羊在靠近车轴的地方装了个机械里程表,是在红区从几辆老旧汽车上拆下来又手工攒在一起的。 “误差不会太大,肥羊按照马车轮的直径调整过齿轮了。”虽然这东西不是笨猪做的,但他挺有信心。 “修车用不着捣鼓这么精细的玩意,他还学过别的手艺?”洪涛见过肥羊捡回来的几块机械里程表,和闹钟差不多,里面都是齿轮。 “他开修理厂之前还摆摊修过手表。喏,我这块表就是他从废墟里找出来修好的,每个人的都是。嗳对了鼠哥,您的表是啥牌子的?听说还有高度计,哪儿找的啊?”说起肥羊的手艺,笨猪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我可不像你们那样四处捡破烂,佑罗缺什么就去抢,还专挑人家喜欢的东西抢!”洪涛赶紧把手腕子缩了回来,他现在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个中意的玩意,为了保护不被磕碰,还特意做了个皮套。 “我滴个妈呀,都烂啦!”笨猪撇了撇嘴,但不敢反讽。他做为裁决者的一员,对这位大侠的凶残程度比任何人都了解。刚把头转向前方,忽然惊呼了起来。 洪涛闻讯也把头抬了起来,虽然没发出任何惊呼也有点咧嘴。此时正有一缕阳光刺破天边的云层,把明亮的光辉投射向大地,非常凑巧的照在了国贸建筑群上。 本应金碧辉煌、四面反光的玻璃幕墙大楼,在这缕光芒的照射下却如同远古建筑,尽显斑驳破损、风烛残年。 玻璃幕墙全都不见了,裸露出的建筑物内部像是蜂窝,可又没蜂窝那么规整,各种管线、装修材料支支楞楞随风摇曳。 “唉……残缺也是美啊!”愣了半晌洪涛才挤出一句屁话,他是真不想说自己的家乡残破。 “桥上有好多当兵的……”笨猪估计是没看出哪儿美,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几座被地震折磨得七零八落的摩天大楼上,正用望远镜看立交桥呢。 “谁把我的钢索拆了……”洪涛也举起望远镜看了看,这次嘀咕的声更小。和国贸建筑群相比起来,国贸立交桥倒是保存的不错,至少没有坍塌。 但他当年从国贸三期楼顶拉下来那根钢索不见了,想必也是在地震中绷断了。就算还在,联盟空军也不会再用那种粗暴简陋的设备进行跳伞训练,他们应该有了更完善的训练器材。 “……检查站!”正打算仔细看看桥面上的士兵是啥样,胳膊肘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两下。 “我说笨猪啊,咱们不是淘金客了,这里也不是救赎者,慌什么啊?”被这么一撞,望远镜的目镜撞在鼻梁上弄了个大酸鼻,带着一眼的泪水,洪涛伸腿就是一脚。 660 信天翁3 “不是穿黑衣服的治安队,好像是当兵的!”笨猪挨了一脚还不打算消停,举着望远镜继续汇报观察所得,语气里全是紧张。 “把望远镜放下!踏踏实实坐好……记住啊,好人的眼神不会来回闪烁,看人的时候不要躲闪,也别死盯着不放!” 洪涛真是服了,近十年淘金客的生活已经给这些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很难再融入正常社会了。 笨猪猜的没错,国贸桥下面的检查站不是治安队,换成了穿着作战服的士兵。他们的装备要比治安队强力,全是自动步枪。不远处还停着辆装甲车,没有炮,但车顶的重机枪显然维护保养的不错,弹鼓里应该也不是空的。 “运输队?你们是第一次出来?”马车在距离检查站百十米外就被两名士兵拦住了,看过通行证之后,年岁比较大的士兵用看傻子般的眼神扫视着四个人。 “长官,您的眼力真是绝了,我们今天确实是头一次出来揽活儿,初来乍到不成敬意,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多包涵、多包涵……” 对这个评价洪涛也不意外,先不说执勤的士兵会不会熟悉每个运输队,光是崭新的马车和崭新的风衣就不难猜出来历。老规矩,笑脸加两盒烟开路。 “呵呵呵,我再猜猜啊,你是新来不久的流民吧?”年长些的士兵没有接烟,但脸上有了点笑模样,虽然也不是好笑,但肯定不是奸笑。。 “看看,您猜的真准,我们刚来一个多月……”洪涛觉得吧,可能是自己站的角度不太对,赶紧把脚步向左挪了挪,这样士兵再拿东西就不会被后面检查站的人看到了。 “……嘣嘣……不错,还有钢板。看起来你们也听过跑运输的风险了,真没少花钱。烟我不要,这条路也不能过,掉头吧!” 年长的士兵笑意更浓了,伸手解开洪涛的风衣扣子在防弹背心上敲了敲,带着一脸戏谑的德性向来路指了指。 “长官,您看我们刚来没多久,就凑了这么点钱,好不容易有個营生,家里还好几口子人等着吃饭呢。您要是觉得有哪儿做得不合适尽管批评,我们马上改正!” 这个结局是洪涛万万没料到的,赶车大爷只是说这一行竞争很激烈,从来没说过连检查站都过不去。难道是自己送少了?或者说这些士兵看出自己等人是新来的,打算黑一刀? “改正,必须改正!你们走错路了,从这里过去是进基地的路,想进去也成,拿特别通行证来!要去揽活得从那边右转拐上去,明白了吗?”年长的士兵觉得玩笑开的差不多了,把通行证还给一边满脸迷茫的小马。 “哦哦哦……多谢多谢……这烟也不值几个钱,我都拿出来了,您收了吧!” 洪涛回头看了看,辅路上确实插了个牌子,从这里看不清写了什么,估计就是提醒路径的。刚才光顾着教训笨猪了,没留意路两边。 “拿回去吧,你们以后也用不上我们,留着去上面给该给的人。我看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多说两句。这个买卖不太好干,上去之后尽量别和其它运输队起争执,遇事儿多忍忍。” “太远的活儿给多少钱也不要接,先挑别人不愿意接的跑几趟把规矩搞明白再说。去吧,去吧……”士兵再次把烟推了回来,拍了拍洪涛的肩膀,收起笑容指着头顶的立交桥给洪涛提了几点建议。 “鼠哥,咱们是不是碰上好人了?”马车掉了个头再次上路,没走出多远笨猪就把脑袋凑了过来。 “是咱们以前碰到的不正常太多了……天天抽假烟,突然抽上一根真烟反倒觉得有假。这里的规矩和以前不太一样,想着把这些话告诉他们俩,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和别人瞪眼,更不许动手!” 好人?如果这样就算好人那道德标准也太低了。不过这个士兵还是给了洪涛不小的触动,或者叫欣慰。 当年整天被那么多人不理解,坚持建立了这套体系,虽然说到处都是大漏洞,至少主框架还是凑合能用的。且接替的管理者们还在不停完善补缺,大趋势是好的。 按照士兵指的路拐出去,从东侧绕半圈,终于算是上了立交桥。按照赶车老头的介绍,这里是京城安全区里最大也是最集中的运输队解散地。 孙长忠那两家运输公司的总部也在这里,且联盟设立了派驻机构,专门用来发布运输业务。相比起安全区里的零散活计,给联盟运货物才是最赚的。 不过赶车老头也说了,想接到联盟直接派发的运输任务希望很小,大部分都让孙长忠的公司给拿走了,能来个二包、三包都是赚了。 “真是反动又怕死!”现在洪涛就站在这两家公司的对面,看着牌子上的黑色字体给出了初步评价。 这里位于国贸桥东侧,刚下桥的路南,在一大片摩天大楼中间有座五层小楼。名为长风货运、忠义运输的两家京城安全区运输业扛把子的总部就在楼里。 一左一右正好两个门,把这座楼分成了东西两个部分。对于这种安排洪涛很快就从心里浮现出一个旧世界词汇,一个机构两块招牌! 不用问任何人,他就能大概猜到这两家公司成立的意义所在,掩人耳目。联盟内部以前肯定有人质疑过运输业被垄断的问题,于是孙长忠和他背后的人就搞出了两家公司,从名义上杜绝了垄断的指控。 实际上呢?就是两家公司共用一座办公楼,保不齐连领导班子带工作人员仍旧是一套。这就叫纯纯粹粹的糊弄,而且是肆无忌惮的糊弄。 当骗人的时候,连编瞎话都懒得动脑筋时,那种傲慢、有恃无恐的无赖嘴脸可见一斑。说白了吧,人家就是给联盟管理层个面子,至于说下面的人,下面有人吗?不都是牲口吗?对牲口撒谎用劳心费神吗? 在这座小楼的对面,沿着街边已经停了十多辆马车,每辆车上都竖着个牌子,写着各种字词,无非就是快捷守时、轻拿轻放、风雨无阻、价格公道之类的广告词。 做为牲口之一的洪涛,虽然很讨厌这种状态,也没法出污泥而不染,还得想办法在污泥里刨食吃。他对这种揽活儿的方式不陌生,小时候市里很多路口也有人如此做,大多是搞装修、保洁、家政的外来务工者。 “兄弟,这里能停吗?”于是他也赶着马车顺着街道往东走,找了个空缺停住,向旁边的车夫打着招呼。 “后边去,哪儿来的那么大脸!”车夫四十多岁,带着棉帽子,双手揣在衣袖里,连正眼都没夹,非常不耐烦。 “兄弟,来一根……”洪涛没有马上赶车走,跳下来走过去掏出烟递过去一根。 “吸溜……啪嗒……新来的吧?”车夫看了看烟盒,觉得还不错,抽了抽鼻子,懒洋洋伸出手拿了根。洪涛立马把打火机凑了上去,这个动作让车夫脸上的不耐烦又少了些。 “对,今天头一次。” “哪个区的?” “南五区!” “南五区……三环娱乐城那个区?”车夫眯缝着眼想了想。 “没错,您去过?”见到车夫有搭话的兴趣,洪涛才给自己点了根烟,也不问人家乐意不乐意,轻轻一跳坐在了车板上。 “……你看我像有钱进去的吗?”车夫对洪涛自来熟的表现有些不满,可是人已经坐上来了,还抽了人家的烟,又不好往下轰,忍了。 661 信天翁4 “您干这行时间不短了吧?我们头一次来,什么都不摸门,劳烦您给讲两句呗。早上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是我家乡的特产,拿着尝尝!” 蹬着鼻子就上脸,对车夫爱答不理的样子洪涛全然不往心里去,伸手从怀里掏出包雪莲烟塞了过去。 “……你是刚从那边过来的?”车夫看了看烟盒上的产地,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不,坐了三天多火车!要说这里真比我们那边强多了,到处都是活儿。要是早知道啊,前几年就该过来。” “到处都是活儿怎么非要干这个差事?”车夫让洪涛的口音给搞糊涂了,听上去有点像这边人,但比较生硬,可是绝没有疆省的特色。 “这不是能四处转转嘛,正好我们会养马会套车,大家凑了点钱……唉,要说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麻烦,光租个牌照就把钱都花光了。”洪涛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期望,好像已经踏上了美好生活的门槛。 这是他和新六区里的流民学的,别看那些人整天劳作不停,还被人剥削欺负,可是希望一点都不渺茫,個顶个的乐观。。 “呸,谁她妈给你出的馊主意,缺了八辈儿大德!”可车夫明显不是这么想的,直接就开骂了。 “啊……”洪涛是半脸懵逼状,还留着半脸对美好生活的期望呢。 “嗨,新来哒?”可是车夫突然闭嘴了,马路对面有人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呢话先到了。 “是是是……初次见面,以后多关照多关照。周大福,您贵姓?”完蛋艹,见到来人,洪涛心里就忍不住的骂。 在这种地方一对一套话更容易,但凡多了别人基本就不会有啥正经话了。但脸上和嘴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拿出烟来再上一根。 “周大福……那不是卖首饰的吗?你能不能认真点啊,起个假名字还抄袭!想不想拉活儿?出一成利,我给你介绍个!” 新来的这位稍微年轻点,皮衣皮裤大皮靴,虽然皮子有的地方都裂了,但派头不小,说话也很不客气,很有点老师傅的感觉。 “那感情好……一成利是多少?”两个人坐在车板上,一个人站在下面,洪涛用眼角撇到刚才的车夫已经把脸转向了街对面,认真抽烟不再言语。 “多少?你真是棒槌,运价是多少除以十啊,除法你会吧?得得得,我也不为难你了,正好公司还没开门,我就犯个好心眼,给你讲讲这里的规矩。” “你看啊,从这个路口开始向东,路北面都是等活的,路南别去,那是已经找到活车队停的地方。想知道能不能停,看马路牙子,各家都有各家的固定地点,别插队懂不?” 看到洪涛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皮衣的兴致明显高了点,连说带比划,口才确实可以,几句话就把规则说清楚了。完事还拉着洪涛去路边看,马路牙子上确实如他描述的,有个用硬物刻画的3字。 “哦,我明白了,找马路牙子上没有记号的地方停对吧?”洪涛恍然大悟。 “成,还没笨死……可是你看啊,来找车拉货的人大多从西边来,你越往东排轮上的机会就越少,保不齐好几天都轮不上一个。我给你介绍个活,收十分之一介绍费不多吧?” 皮衣大咧咧的拍了拍洪涛的肩膀,表示孺子可教,然后又把位置太靠后的劣势,和他介绍活儿吃回扣的好处介绍了一番。 洪涛向东边看了看,好家伙,最远的马车都快在一里地之外了。这尼玛不就是旧世界里大宾馆门口出租车排队嘛,而皮衣则是宾馆的门童和行李员,发私活儿赚回扣! “确实不多,先给后给?”做为一个后来者,当然不能指望和老司机抢肥差,不是说公平不公平,任何行业里都有潜规则,新人交点学费也不算太冤枉。 “见到货主谈好价格,去大厅里开了证明马上付!含糊什么啊,来,老耿,你拍着良心说我骗人了吗?”皮衣生怕洪涛担心,转头冲车夫喊了一嗓子。 “是是是,都是实话……”车夫好像有点怕皮衣,努力挤出一副笑模样连连点头称是。 “那就劳烦您了,我们两辆车,马是头一次干活,怕它们不熟悉,少拉点吧,一车500斤!” 洪涛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皮衣很可能是专门在这里拼缝的,能拿到三包、四包的活儿,然后再砍一刀转包给运输队。 至于说运输队为啥要让他们再砍一刀,关系呗。他们人头熟能拿到活儿,自己傻乎乎的等一天说不定都没人搭理。所以吧,这个钱必须让人家挣,他挣钱,自己熟悉程序,双赢! “这么好的车,短路1000斤没问题,拉少了还不够你们几个吃饭的呢!看啥啊,走吧,跟我去大厅里登记拿提货单!” 皮衣还真不是个啥也不懂的混子,他走到两辆马车跟前仔细看了看套车的马,再低头看看车轴和车架,就得出了大致标准,和笨猪来之前给出的载货量差不多。 其实要说拉车,马匹不如骡子力气大,可惜的是城北牧场里只有驴骡没有马骡。说起骡子,如果洪涛没去北疆、不认识克里木,真不知道骡子还分两大类。 驴骡,就是公马和母驴的混血后代,马骡则是公驴和母马的混血后代。前者更像驴,比驴善奔跑,性格温顺;后者更像马,比马力气大,但脾气爆。 东亚联盟交通部公路运输管理局安全区办事处! 这就是皮衣带洪涛去的大厅,它也在马路对面的办公楼里。合算这座办公楼还不止一家机构两块牌子,而是三块。太赤果果了,这尼玛不成官僚资本了。权利加上利益,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严丝合缝,割麦子的大杀器! 说是办事处,实际上就是个登记处,联盟各机构发下来的货运合同加上承运公司的通行证,在这里登个记,起到约束双方的作用。 那货物丢失或者运完了不给结货款咋办呢?前者通常就是赔钱,赔不起卖车卖马,再不成就去服劳役。后者不是有合同嘛,去安全区管理处告状。 听皮衣说,至今为止只要是联盟的合同,还没有发生过不给结货款的情况。要是私人委托,管理处也会根据合同做出判决,速度很快。因为此类案件本身就不太多,很容易弄清事实。 至于说货物损坏什么的基本不存在。易碎、易燃、易损、贵重货物联盟会派专门车辆运输,轮不到民间运输队插手。 廊坊,皮衣给洪涛找的活儿是去廊坊的金属加工厂,需要运输的是冬装和机械配件。看单据上写的总共有三个大麻包和八个板条箱,重量在1500公斤出头。 别急,这只是单程,回来的时候还要从金属加工厂带回重量差不多的金属加工产品。一来一回需要两天时间,车费5块钱。 听上去挺多的,去护城河里挖土一周才给1块钱。但别忘了,挖土还管一顿饱饭呢,这个啥也不管,不光人要吃饭马也得吃草吃料。 肯定是有赚的,且比挖土要赚的多,只是再加上买马买车的钱,以及每年交的租牌照费用,也就剩不下太多了。 当然了,这是被扒了好几层皮的价格。洪涛觉得吧,如果能接到第一手,这趟活儿少说也得10块钱。如果距离超过100公里,还得翻倍。 100公里以内算短途,也就是马车一天能抵达,不用在野外过夜,危险性不算太高。超过这个距离就算长途了,危险性成倍增加。 662 信天瓮5 这里所说的危险不是丧尸,经过近十年的清理,丧尸已经逐渐远离了人们的视线。虽然每年各方势力都在不断派军队蚕食着丧尸控制区,但大部分幸存者根本接触不到,甚至听都很少听了。 可是没有丧尸,在没有秩序的野外照样很不安全,其中同类和野生动物首当其中。人类要是害起人来,大自然都要自叹不如,又狠又准,效率极高。 而随着大自然不断抹除着人类创造的文明痕迹,在远离人类聚居区的地方,迅速恢复了种群数量的野生动物也不甘落后。 以前是人类仗着科技随便杀戮它们,现在有点反过来了,别在野外落单,尤其是到了夜里,一群野狗就能要了人的小命。 “去吧,拿好喽,按照地址把货拉出来,快去快回……哦对了,你们认识路吧?” 皮衣如愿以偿的拿到了1块钱之后态度明显好多了,把办事处开的单据拍在洪涛手里,还故作关心的叮嘱,结果想起个很重要的事儿。 “认识认识……带着地图呢,您帮着看看是不是该走这条路?” 功课不是白做的,在得知要去的地点之后洪涛已经在地图上找到了路线。和旧世界里不一样,京沪高速中途有几处水淹区,大小路径基本都不通了,要从南边的京岚线绕行。。 “……我又不跑车,去大厅里看,墙上不是有大地图吗!”皮衣翻了翻白眼,这个事儿显然捅到他短板上了。 “好咧,您放心,我们不会误了事……哦对,刚刚您说我们得自己去取货?”洪涛还真没看到办事处里面贴着地图,刚要去核对,突然也想起个关键问题。 “啧,嘶……我说你可有点啰嗦了啊,运货的不去取货,难不成让货主帮你送过来!”皮衣好像又发现了新目标,眼神一直盯着马路对面,很不耐烦。 “可……可这个地址是在基地里面吧?”洪涛又把地图递了过去。 “你……成成成,下次再这么多问题,多给五毛钱介绍费懂不!拿着单子到了检查站给当兵的,他们就让你进去了……今天算我倒霉,再多说一句,你们身上有没有违禁品?” “不知道啥是违禁品是吧!我一猜就是,你说南区那帮人也够缺德的啊,为了挣钱怎么什么人都往这边塞呢。去大厅里看,地图边上就有违禁品名单,凡是上面有的就别带进去,懂了吧?回见!” 皮衣根本就没看那张提货单,叉着腰用手指点着洪涛鼻子运了半天气,最终还是没骂人。强忍着脾气解释了下什么叫规矩,然后再也不多停留片刻,一溜小跑向马路对面窜去。 “看来以后还不能什么单子都接了……”违禁品名单不用看就能背下来,取货地点也认识,就算不认识,地图上也特别好找,旧世界里的京城火车站! 问题就在这里,洪涛之前没听说也没想到做这门生意还得进联盟基地自己取货。火车站还不算太坏,万一是去联盟总部取货咋办? 离自己诈死离开才不到十年,当时跟着自己的管理联盟怕是大部分还都在。戴上眼镜、脸上有伤疤,可以瞒过大部分人的眼睛,可是面对熟人真没把握。问题是到了那里要是不让戴眼镜咋办?一摘就露馅。 按照皮衣的说法,两辆马车很顺利通过了立交桥上的检查站。不对,这里已经不能算检查站了,而是路障或者堡垒。总共四道大石头垒砌、一人高的矮墙交错排列,不光能防人,估计连坦克都过不去。 洪涛敢打包票,这座桥下面的桥墩上肯定已经安排好了起爆点,一旦遭遇进攻,工兵们立刻就会把扎药塞进去随时准备断桥,再用下面的护城河当天堑防御。 而且这里的士兵不像治安队和桥下的士兵那样客气,每個人都要脱掉外衣做全身检查,还有警犬满车闻,主要针对的就是武器弹药。在安全区里允许流民携带有限度的枪支,但联盟基地里是禁枪的,连匕首都要暂扣,出来的时候再拿走。 和安全区比起来,基地里真像世外桃源。街道很整齐,虽然两边的建筑物大多和国贸建筑群一样破破烂烂,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是有人打扫收拾的,只是由于建筑物太多没法一一拆除。 “鼠哥、鼠哥,看那边!”比整齐更令笨猪眼珠子不够用的是人,女人。有穿军装的女兵,但大多数都是便服,其中不乏青春靓丽的少女。 “看就看,别指!”如果可以,洪涛很想自己下来走,让他们赶车先去。 “鼠哥,您说咱们有没有机会弄个居民身份?”笨猪收回手指头,但眼神死活也收不回来。从一百米外就盯着,再转头目送到一百米外。 “这里和军队一样规矩可大呢,媳妇也不是你想娶就娶,要靠抽签,你要是抽到个她呢?” 正相反,洪涛对自己弄的这套东西很抵触,太不自由了。当初只是为了活命,没办法才实行军管。如果能选择的话,他宁愿回到疆省接着当佑罗。 “哎呀,别指……我都43了,有个媳妇就不错,挑啥咧!”这回该轮到笨猪去扒拉洪涛的手指头了,他对街边骑着自行车路过的中年妇女挺满意,哪怕胖了点也不嫌弃。 “唉……”洪涛没话了,这玩意没法劝。 说女人不重要,白给都不稀罕?谁信呢。说好好干,攒够钱也能娶上媳妇,问题是安全区里女人的质量明显没有基地高。这里的普通女人,到了外面就能在三环娱乐城里当头牌。 一想起辛辛苦苦凑在一起的过命兄弟,不知道哪天被人来个美人计就全离心离德,自己还没任何办法阻止,除了叹气还能干啥呢!连怪他们的心思都不能有,没办法,这不光是人性,还是最基本的人性。 “哇……这就是火车站吧,和图片上的差不多!鼠哥,咱们能不能看到天安门?”人看够了,笨猪又开始看景,他对京城火车站有印象,进而想起了另一个印象更深的地方。 “吁……去去去,下去!小马,你过来……没见过市面的样子!”洪涛是真没心思听笨猪在耳边絮絮叨叨了,因为他自己的两只眼也不够用了,正像雷达一样扫视着附近的所有人,努力辨别着是否有熟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更麻烦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认识谁不认识谁。复兴联盟时期,自己这张脸并不珍贵,整天没事儿就四处跑,估计多一半人都见过。 饱受煎熬的一个小时!当马车再次驶过立交桥检查站洪涛才算把心放了下去。火车站里取货的过程很顺利,有了提货单,驻守在这里的军人二话也没问,开着吊车就把货物装好了。再递给小马一张提货单,送客! 很显然,这座车站已经被当做基地内部和外部的货物交换中心了,来自各地的物资通过铁路先集中在这里,再用各种交通工具送到需要的地方。 大宗、贵重、危险的货物,联盟有汽车队和士兵押送,像这样几百斤的零散物件,汽车跑一趟太浪费,正好由马车运输。 设计的不错,很科学,洪涛对这种模式给予了充分肯定。但是!初衷和过程、结果往往会不一致。当初设计这套办法的人,肯定没想到本来是有利于民的模式被歪嘴和尚念坏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怕是还会有害。 663 信天翁6 拉上几百斤货物,驮马旳脚步变得有些沉重,好在道路比较平整,即便没有充气轮胎带来的轻便,马车运行起来也还算平稳。 “鼠哥,咱们怎么又回来啦!”要说头一次走出安全区,小马倒没笨猪那么喜欢说话,可看到熟悉的分钟寺桥之后还是有些诧异。 “自己看,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洪涛把地图塞了过去,叫小马,可这位也大30好几了,居然是个轻度路盲,能分辨东南西北,看地图比较迷糊。 但这次他说对了,确实是回来了,不对,应该说是路过,去廊坊的路正好经过这里。就算不经过也得回来,武器还在南五环外面藏着呢,虽然说只有50多公里的路程,那也不能大意。 关于如何携带枪支的问题,肥羊在制造马车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车板前端的下面有个狭长空间,正好能把步枪塞进去,人坐在上面只要弯腰伸手就能够到。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应对联盟军队的突然检查,虽然四环以外基本都是红区,但毕竟是联盟控制区,每天都有军方巡逻队往来巡视,有些地方还会有哨所和临时检查站。 运输队有牌照、有通行证,车夫们有身份证,但没有免检特权。一旦被军方发现持有制式武器,就算没有违反安全区规定,估计被没收也没人有意见。 光有武器和防弹衣、头盔就够了吗?别人可能觉得很够了,但洪涛必须说不。他讨厌一切不能控制的事情,并愿意花费毕生经历来把不受控的比例降到最低。 所以还在马车的金属车架里藏了个热成像瞄准镜,以及两架俄制夜视仪。夜视仪是用来应付夜间野外露营的,热成像瞄准镜则昼夜都可以使用。 即便是在阳光灿烂的中午,它也可以把图像转换成黑白模式,通过灰度来体现热源的不同程度。甚至还有描边功能,只要习惯一段时间,分辨率甚至比夜间还要更清晰一些。 有个这个设备,洪涛就可以尽最大可能提前发现一公里左右有没有热源活动,如果建筑物遮挡少,3公里之外就可以明显看到人的走动。 当然了,如果真有狙击手藏在建筑物后面纹丝不动还就是发现不了。但这种情况洪涛觉得不会太多,可以忽略不计。他是习惯性谨慎,不是强迫症,也不是控制狂,对没能力控制的东西比谁放弃的都快。 不过就算有了如此多的准备,这大半天依旧走得很累,不是身体累是神经紧张。按照预先的计划,这趟很可能会出现意外,甚至连那个皮衣二道贩子也被怀疑为故意下套的。 在这种想法的驱动下,每个人都处于战备状态,子弹顶上膛,时刻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甚至还有遇到联盟军队之后用什么办法分辨真假。 结果呢,洪涛失算了,这一路顺利无比,既没有联盟军队也没有敌人伏击,甚至连个活人都没见过。能看见的只有野猫、野狗、黄鼠狼、獾子、野猪、野鸡……还有无处不在的乌鸦和喜鹊。 “把枪都收起来,找地方藏好!”眼看距离目的地不远了,洪涛爬上路边一座五层楼顶看了看,下来之后立刻下达了新命*******有变,原本只是打算把枪支弹药藏在马车里,到金属加工厂卸货装货然后连夜返回。啥阿猫阿狗的都是浮云,估计他们只要靠近小马就得一哄而散,动物天敌这个绰号不是白叫的。 可是从热瞄和望远镜看到的金属加工厂让洪涛有些不安,它有高高的围墙,四角设立了岗楼,院门口至少有四五个人游弋。 这他娘的哪儿是金属加工厂啊,防备太森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岗楼上肯定还架着机枪,门口游弋的也不是传达室大爷,而是荷枪实弹的哨兵。 可要说皮衣把自己骗了吧,也不像。办事处盖章的人、火车站里装货的人都是联盟正式工作人员,如果他们都想害自己,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大能量,刚来不到两个月就搞得天怒人怨遍地是敌人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洪涛在楼顶想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觉得过去看看比较合适。大概率来讲,这个院子很像工厂,有烟囱在冒烟,有阵阵白色蒸汽升腾,还有不少灯光照明,不像个非法份子的窝点。 这次洪涛猜对了,当两辆马车走到一公里之内时已经能从望远镜里清楚看到穿着军装、端着步枪的士兵,敞开的院门里还能看到一辆绿色涂装的装甲车。 “东亚联盟京城管制区第914金属加工厂……”再近一点,就能在望远镜里看到大门上挂的标牌了,确实是送货单上写的名字。 “吁……小马,把撬棍和老虎钳拿过来!”眼看拐过弯就要进入一片开阔地了,洪涛突然在一座二层小楼的北面停了车,自己爬上车板招呼着小马拿工具。 “咯吱吱……咯吱吱……”接过工具,洪涛二话没说,对着木箱就展开了攻势。分别从三个方向撬动木板,为了防止下面的木板上出现撬棍压痕,还用老虎钳柄当垫片。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金属加工厂!”连着撬开了三个木箱子洪涛才停手,又垫上木棍用锤子把木板再钉了回去。 “那是啥?”小马一起跟着从头看到尾,可是除了冷冰冰的机器零件之外啥也没看明白。 “是个弹药厂,灌装子弹的,说不定还有炮弹!” 这就是见识上的差距,洪涛也不知道流水线生产子弹的机器长啥样,但他见过手工压制子弹头的机器。这几个箱子里就有类似的模具,虽然摸样不太一样,但稍微懂点机械结构就能大概猜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鼠哥,咱们不缺子弹吧?”小马非但没有对老大的博学伸出大拇指,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他娘吃饱了撑的去抢弹药厂!进去都老实点,没四处乱踅摸,让干啥干啥!”洪涛很是纳闷,自己也没有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怎么就落下个见啥抢啥的名声呢。 洪涛又猜对了,这个914金属加工厂就是个军工厂!不用进门,光看看停在院子里的装甲车和坦克,还有一队队的联盟正规军,就知道这里的不凡。 但这一切都和运输队没啥关系,浑身上下被搜了个遍,连给马装草料的兜子也没放过,最终还是没资格进入院门,只能在外面等着工人出来卸货。然后一个尉官伸手向东边指了指,告诉车夫们去那边的小院里过夜,明早再来装货。 “长官,我们想连夜回去。今天是第一次出来运货家里人都等着呢……您看……”洪涛是真不想在这里过夜,凑过去陪着笑脸装可怜。 “走夜路!不怕让野狗撕了?莪可警告你们,路上的野狗都是成群成群的。货物没送到是小事儿,人如果没了可就划不来啦!”尉官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打量,没说不成只是不太推荐。 “我们都是从大西北来的,那边的狼群比野狗可厉害多了,不怕的,习惯了,有办法对付,保证丢不了货物。”洪涛一听有门啊,赶紧往脸上贴金。 “我们的货物都是铁疙瘩,野狗不吃……真要走夜路?”尉官似信非信。 “对,走快点,到家还能睡半宿,明天赶早就把东西送到,不耽误用!”洪涛用力点了点头,还抛出了个小诱惑,提前一天送达! 664 归巢 “……小王,让张师傅他们出来装货!”尉官点了点头,转身冲后面的士兵喊了一嗓子。 “不用赶路,都是旧机器零件没人等着用,慢慢走,安全第一。对了,你说今天是第一次送货?” “可不,刚开张就赶上长官您了,也是缘分。我知道您们有纪律不能随便拿流民东西,这是开张的喜烟,抽一根不算违规。来来来,点上点上……” 啥叫无孔不入,洪涛就是,每时每刻都孜孜不倦旳在蛋壳上找细缝,可以钻不进去,绝对不能放过。其实他要有点耐心会是个很好的商人,可惜啊,光为赚钱就装不下去了。 “好,沾点喜气……这根烟也不白抽,来,把身份证登记下。你们要是能走夜路,以后有比较急的活儿,我会让人直接去找。到时候可不许说这不成那不成的,哪怕半夜敲门也得起来套车上路。怎么样,还吹不吹了?” 这名尉官比在二环路上站岗的联盟士兵随和的多,不光抽了烟,还给后面的士兵也一人扔了一根,再招呼过来一名士兵拿着本子要登记。 “小马,愣着干啥,拿身份证让长官登记……没问题,我们以前都是放羊养马的,别说赶夜路,下这么厚的雪,发现羊丢了,大半夜照样得出去找。有时候一找就是好几天,风餐露宿、忍饥挨饿都不算啥!” 古人咋说的来着?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能力在,机会来了就能抓住。如果可以为军方运送货物,并成为半固定客户,那对运输队的未来发展会有非常大帮助。 于是洪涛开始忽悠了,身份瞬间就切换到了牧民,有二绝不说二,得照着三吹,吹晕了算。反正来回也就百十里路,走狠点大半天就够了。 “你老家是哪儿的?”尉官也不是小孩子,对这类话没有太多感觉,不过好像对面前这个人有了点兴趣。 “酒、酒泉……听出我口音来啦?”洪涛也没含糊,自打一搭腔他就在仔细分辨这位军官的口音,基本确定了不是来自大西北。 “我比你远,梨城听说过吗?”尉官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没怀疑,还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好家伙,那边不是有个啥……啥来者?好像不让随便来往,您是咋过来的啊?”听到这个答案洪涛真有点吃惊,好家伙,不会是裁决者追过来了吧!或者说救赎者被打败啦? “我最后一次回家还是十多年前……大学毕业之后就去南方安家了,不是年年回去。这下算是踏实了,干脆就别回去了,回去也没人了……”尉官说着说着还有点动情,深吸一口烟,长嘘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 “嗨……能活下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答。长官,我能不能问问,赶夜路是不是能加钱啊?”一个话题聊到这个份儿上就不能再深入了,洪涛赶紧打岔,帮着对方转移转移情绪。 “切,你还是嫩,多干几个月就知道了。能直接从我们手里接活儿,比公司里的价格高至少一倍。放心吧,只要是加急的活儿在运费上肯定少不了。” “看样子你年岁也不小了,又是从大西北来的,真算缘分,我得多叮嘱几句。这一行不好干,可你都干上了,也不能说扔就扔。尽量少去碰公司发下来的远途,尤其是去东边的。” “那边铁路还没通,每年都有很多运输任务,一走就是一两个月。记住啊,只要没有军队押车的活儿打死也不接,别问为什么!” 尉官把无端浮起来的思乡之情压下去了,觉得眼前这个相貌凶恶的老家伙挺顺眼,趁着货物还没装完就多说了几句。 和运输队的车夫、赶车的老头都不同,他说起行业内情啥顾虑没有,好像还更了解一些。虽然没说的太透,但大概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 洪涛当然是千恩万谢,这年头还能碰到个无亲无故又愿意主动帮忙的人确实难得,就算没有揽活的关系也值得结交。 于是尉官的名字也就有了,他叫余庆,35岁,丧尸病之前落户在徐州,是5年前跟着当地一个小团体加入联盟的。 由于军训成绩比较好,次年加入了联盟陆军,并在几次清缴丧尸的作战中表现优秀,前年升任中尉,之后就驻守在这里一直没动。不过这个厂子到底是干啥的他也没说,洪涛也没问。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货物装好了,还是八个大木头箱子,但都没有封装,只用绳子简单的绑了绑。有两个甚至连盖子都没有,里面堆满了黑乎乎满是油泥污垢的机器配件。 余庆没有送别,他在货物快装完时被士兵叫进厂里再也没出来。洪涛也没刻意等着告别,和士兵说了声让他转达谢意就踏上了归程。 路还是白天的路,人还是四个人,但情况完全不同了。余庆半点没夸张,自打离开加工厂一里左右,路边的热源就时不时闪现。但都不是人,从形状看属于中小型动物。 这些家伙并不怕人,一直在试图往路边凑,根本不用热瞄就能看到一双双绿色的眼眸,配上无月的漆黑夜色和此起彼伏的嚎叫确实挺瘆得慌。 可惜它们真的找错对象了,马车上的四个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没吃过野猫、野狗的肉?面对此种情况除了马匹有点躁动不安,全都有说有笑不当回事。 实在太多的时候,黑夜里就会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伴着响亮的枪声就会有一只游弋在路边的阿猫阿狗变成了其它动物争抢的食物,剩余的绿眼睛立刻就不太敢往近前凑了。看来不光人怕恶人,就连动物也一样。 总体上讲归途平静无比,除了野兽啥也没有。半夜3点多两辆马车抵达了武器藏匿点,把不该带在身上的东xz好,天亮之前一前一后钻进了小院。 “真遇到麻烦了?”对于头一次出去揽活的车队凌晨就赶了回来,胡杨有些意外,可是看样子又不像刚经历过战斗的。 “没有,先给弄点热乎饭吧,天亮之后还得去基地里送货呢。哦对,让谁去把肥羊叫来,我有点急事儿。”洪涛笑着拍了拍这位老伙计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不用找人叫了,他拿着对讲机呢,整晚都开着。瘦猴把你找回来的电池全试了一遍,找出20多节能充上电的,现在不缺电池了。” 听到运输队没出事儿,胡杨算是彻底放心了,接着又说了个很不错的消息。只要有了充足的电池,能用对讲机及时联络,安全性会提高一大截。 “可惜了,西边的红区里还有几辆电动车,电池组已经拆下来了……没关系,电车多的是,有时间再去找。哦对了,我抽时间编个频道表,让肥羊、瘦猴、水蛇他们背下来。” “以后每天至少变更两次通话频道,这里可不比救赎者基地,东亚联盟有很强的侦听技术,一旦被监听了就会被盯上,千万别拿这个不当回事。” 有对讲机可用自然是好事儿,可洪涛一想起自己用单兵电台偷听别人通话,然后趁虚而入的战绩,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东亚联盟里不乏这方面的人才,也很重视这些技术手段,不敢说已经把监听网扩张到全部控制区了,至少对安全区里的陌生无线电信号不会视而不见。再加上林娜领导的内务部,咬上谁肯定不会轻易撒嘴,多小心也不为过。 7017k 665 手脚不干净 和洪涛的小心谨慎比起来,肥羊就太大大咧咧了。他不是偷偷来的,而是大张旗鼓被黄牛从棚屋里喊出来的,一路上还提着灯笼明火执仗的进了大院,连门都不带关的。 但洪涛丝毫没有提出批评,这不是失误而是有意为之。两辆马车都是肥羊给造的,马车出了问题不找制造商找谁?不光要正大光明的来,还得提供售后服务呢! 另外再过些日子,肥羊就要正式搬进小楼里住了。棚屋里太冷,眼线可以不要,兄弟不能受罪。他就是个摆摊修自行车的,不可能有钱去秀山公寓,租住这里的房间倒是理所当然。 “来,看看这些玩意是干啥用的?”但等院门关上,满嘴骂骂咧咧抱怨马车质量问题的洪涛立马就钻进了天棚下面,压低声音,贼头贼脑的掀开了马车上的苫布。 “……看着有点像冲压机,这些小圆孔里装半成品,送到这里……也不对,上面这些玩意不像冲压的。” 肥羊也不嫌脏,一件一件把箱子里的铁疙瘩都搬出来,借着手电光使劲看,很快就找到了互相之间的联系,可是凑到一起之后又犹豫了。。 “咔哒……把这个装上呢?”洪涛从兜里掏出两颗步枪子弹壳放在小圆孔里,不能说正好严丝合缝,也差不太多。最主要的还不是下面的小圆孔,而是上面的一对儿压钳,正好就卡在子弹壳的封口处。 “哦我明白了,这是一套完整的冲压、装药、缩口流水线,是制造子弹的!”响鼓不用重锤,肥羊只是没见过这类机器。而这颗子弹就是锥子,轻轻一捅窗户纸就破了。 “咱们能不能利用上?”让肥羊知道机器用途不是洪涛的目的,他想的更多。 “……怕是够呛,没有动力啊!”肥羊想了想开始摇头。 “如果通上电呢?”洪涛继续启发。 “声音会很大……”肥羊先是点了点头,接着还是摇头。 “也对,我本来想扣下几个关键部件,多来几次,给咱们弄个小弹药厂呢。” 这下洪涛没辙了,肥羊说的很关键,就算有充足的动力,这個东西开动起来怕是响动很大。况且联盟也不会给一家旅馆提供太多动力,上蒸汽机技术上倒是没问题,但放在哪儿呢? “其实吧……稍微改改变成手动的也可以,速度是慢了点,可咱们也不需要那么大的产量对吧?”肥羊当然知道洪涛想干嘛,他也觉得自给自足才是长远之计,于是提出个折中方案。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的手艺不赖。成吧,挑挑看,找关键部件拿!”洪涛笑了,他也没想大规模生产子弹,手动的更好! “会不会被发现?”肥羊看了看箱子上联盟陆军的标志有点心虚。好家伙,偷军队的设备,别说拿关键部位,就算丢个小部件也会被发现的。 “别拿太多应该没事,这些都是被替换下来的损坏部件,我估计送回去也没人再一件一件的装起来,顶多登个记就报废了。”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已经想了一路,军管看着比较严格,但是在那套规则里干好干坏都一样,无法调动人的积极性,时间久了肯定会出现人浮于事的现象,而且越是基层越厉害。 试试呗,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事儿。这些箱子根本没封装,推说路上颠掉了,谁还能沿着几十公里路径一寸一寸的去找啊。 “成,先拿这两个模具和几个弹簧,有了它们,其它零件都能代替。”既然老大说没事,肥羊也就不多操心了,思来想去拿了一小堆零件,把两三个箱子里的东西互相倒换倒换,基本看不出来少。 事实也和洪涛猜测的差不多,当他带着两辆马车再次回到京城火车站,把送货单交给值班的士兵后,出来卸货的工人看到是报废机器部件根本不轻拿轻放,叮叮咣咣一堆乱扔,连箱子都不分,根本就不点数。 此时洪涛又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应该多拿点。不过没关系,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别急,慢慢来嘛! 仅仅休息了一天,信天翁运输队就又披星戴月的出发了。这次的车辆增加了,三辆,但随行人员还是四个。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洪涛觉得只要不跑长途,每辆车一个车夫足够。当然了,不能分开,只能一起行动。 再次来到国贸桥东,洪涛有点轻车熟路的意思了,不再探头探脑犹犹豫豫,只是找了找上次排在2号的车夫,见到没有就赶着马车向东溜达。 “嗳!兄弟兄弟……停停停……怎么样,上次的活儿拿到运费了吧!”刚走了百十米,马路对面就有人冲这边喊。 “吁……大兄弟,是你啊!”洪涛一看,得,冤家路窄……不对,还真不能说是冤家,但也不能说是朋友。 “怎么着,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要过河拆桥啊!我好歹也给你介绍了个活儿,见了面连根烟都没有哇!”皮衣,还是那身皮衣,也还是那副腔调。 “不会不会,咱不是那样的人……来来来点上……大兄弟,今天我可是三辆车,有合适的活儿想着点啊!” 得,人家还挑理了,想想也是,他虽然从自己的运费里扒了一层皮,可是没有人家自己也挣不到这笔运费。这玩意上哪儿说理去啊,不光不能仇视反倒要感谢。成吧,掏烟点上。 “周、周大福!名字是真好记……你们这些车是从哪儿买的?”皮衣也是个自来熟,翩腿跃上车板坐在旁边,伸手拍了拍洪涛的肩膀。 “买可买不起,是个手艺好的流民兄弟帮忙做的……驾!”洪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挥了挥马鞭,打算把车赶到东边排队。 “哎哎哎,别走,排队能排上什么好活儿。就在这里等着,大厅一开门咱就去登记!”结果马蹄还没迈出去就让皮衣把缰绳拉住了。 “有活了?”洪涛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是……你去这附近打听打听,提震爷谁不知道本事大!”皮衣是一脸的二五八万。 “呦,您看咱都见两面了,我还没打听过您的贵姓呢!” 洪涛除了懒之外,还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就是对人名比较迟钝。见过好几面都不知道姓啥的比比皆是,哪怕简单提过一嘴也记不住。既然人家都提出来了,以后怕是要经常见面,那也别等下次了,先问问吧。 “免贵姓冯,单字一个震,地震的震。我这个可是真名,比你的周大福强多了,切!”皮衣翻了翻眼皮,毫不迟疑的报出了名号,顺便还没忘恶心恶心洪涛。 流民的名字确实有真有假,倒不是为了骗谁,只是一种习惯。很多人都把真名藏了起来,好像这样一来就能忘掉以前的磨难,重新开始新生活。 “冯震……这名字好,够霸气!”洪涛说得很真诚,他以前确实有个朋友同名同姓,一个字都不带差的。此时皮衣在他眼里突然顺溜了不少,这可能就叫爱屋及乌吧。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介绍费一分也别想少给!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好活儿。哦对了,你们身上都带着家伙呢吧?” 冯震没把这句夸赞的话当真,反而警觉了起来,再次重申了他的做人原则,蹦下车板想去对面看看行情。可走了两步突然站住了,回头小声问了句,手上还比划了个枪的形状。 666 震爷 “虎哥,拿真家伙给咱震爷看看!”闻言洪涛也装出一副偷偷摸摸的德性,冲着旁边的胡杨一努嘴。 这次改成懒狗和笨猪看家,老虎和黄牛跟车。为了别再被治安队看出疏漏,还特意带上两把从游龙公司缴获的自制手枪。 “就、就这个!好家伙,真是穷人靠命硬,你们就打算靠这些破烂闯荡江湖!”冯震不看还罢,看到老虎掏出来的自制手枪,嘴角立马就撇到耳根了。 “震爷,这可是真枪!我试过了,能把这么厚的木板子打透,劲儿老大了!”看到冯震的德性,洪涛觉得还能挖出点内幕来,一把抓过老虎手里的枪,递过去让冯震仔细看看。 “呸,这玩意连野狗都打不死,会不会把手指头炸掉很难讲!算了吧,这次来不及了,估计你们也没钱。多跑几趟,攒点钱,有机会再给你们介绍个好门路,买两把真家伙防身!但愿你们能撑到那个时候……这叫啥世道啊,活活把人往死路上扔,没有杀父之仇都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冯震根本就没接手枪,这种破玩意他见多了,也不能说没用,可也仅限于在安全区里有点用,出了安全区还不如自制的弩箭。 这时他又开始抱怨了,不是抱怨老天的不公,而是替面前这几个刚入行的流民不值。也不知道这几個傻瓜蛋是让谁给忽悠了,啥也不懂就美滋滋来做这门生意。。 “真枪?!那可使不得,被治安队查到是要被抓起来的!”洪涛则是一脸的惶恐,两只手不停摆动,看冯震的眼神都变了,就像在看危险分子。 “啧,我说你是不是挖土挖傻了,离开这屁大点的安全区谁管你拿的是什么枪!还治安队,你问问那群黑狗敢出安全区吗?谁说让你带着枪进安全区了,不会找个地方藏起来啊,有活的时候拿出来带在身上能保命懂不!” 见到洪涛这副表情,冯震心底有股子东西突然泛了起来,觉得有义务给这些很快就要小命不保的傻瓜蛋上上课。不是可怜谁,只是不想让这几个人死得不明不白,也没准是看着顺眼,谁知道呢。 “嘿嘿嘿,震爷,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实不相瞒,家乡那边野猫野狗不多,可是野狼很多。平时出门啊,我们只带刀子和木棍,来个几头狼根本不算事,习惯啦!” 可洪涛就是听不出话里的含义,更看不出皮衣的情绪,还在固执的按照以前的生活经验判断危险程度,并以此为荣,沾沾自喜。 “……你他妈就是该死!谁说买枪是去打野狗的?子弹那么贵你舍得啊!人,打人懂不?来来来,看仔细喽!排在前面的车夫有一个算一个,你去问问谁没拿枪打过人!到时候不是想不想打,是你不打别人别人就打死你!” 冯震已经快急眼了,真想照着面前这张糊里糊涂的丑脸上来一拳。自己百年不遇的犯一次好心眼,结果还是对牛弹琴,气死人了! “为啥啊?”洪涛已经看到冯震的手指松开又攥上,但他还装上瘾了,十分渴望能挨上一拳。 “为啥……为了你的身上的钱、你车上的货、你的马、你的车,为了以后少个和他们抢活的同行,够不够?”冯震没有挥拳,他被气乐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今天算是开眼了,居然有人问别人为啥开枪打人。这问题在街上随便抓个过十岁的小孩也能得到准确答案,可现在却从个几十岁的人嘴里问出来,还是个运输队车夫,天理何在啊! “那联盟不管吗?”这个问题是老虎问的,他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个人对话,大概猜到大侠是啥意思了,准备帮忙把戏演得更精彩些。 “联盟……我能问问你们家乡在哪儿吗?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联盟总不能在各处都派兵给你们站岗吧?打个比方,上次送货去廊坊,如果路上有人端枪把你们打死了,联盟知道吗?会有人去替你们告状吗?” “好吧,就算有人报告说你们失踪了,联盟会派军队去找吗?如果会,那联盟整天就啥也别干了,光找人吧。这还是廊坊,如果让你们去津门或者更远的地方送货,联盟也顺着路一直搜下去?除非你们是联盟理事长的亲爹!” “好好琢磨琢磨吧,这行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里面的门道可多了。我也不跟你们废唾沫了,大厅开门了,给句痛快话,还打算不打算拉货了?” 这回冯震是真服了,合算不止这个丑家伙傻,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不机灵。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乌龟专找大王八。面对这么几个思想奇绝的怪胎,他觉得光靠言语没啥说服力,还是让事实教育吧。 至于说听不听,管他屁事儿!今天说了这么多已经有点犯规了,别的不说,如果把这几位吓跑了,自己就平白损失一份介绍费。所以说啊,当好人就没一丁点好,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干!野狼咱都不怕,人还能比狼厉害,怕个逑,不就是个死嘛!打不死咱,咱就撕了他们!震爷,要是我们也抢了东西回来,能卖给联盟的收购点不?” 洪涛和老虎互相对视了一眼,猛地一拍大腿,向老天发出了战斗的檄文,说的慷慨激昂,声音回荡在凌晨的街道上经久不散。 “哎呦呦呦,大爷,亲大爷,小点声……要不去桥上对着当兵的喊得了!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这点智商就别出来混了,老老实实挖土、天天有热菜大馒头吃不好吗!这事儿联盟虽然不管,但也不能当光荣四处喊去呀。” “还惦记着抢别人……你们听我的,攒点钱买两把真家伙防身,让别人知道不是软蛋,只要不是深仇大恨也就没人会起这份心思了,谁的命不是命啊?坏了坏了,光和你们絮叨耽误大事了……等着啊,别乱跑!” 冯震一把就捂住了洪涛的嘴,四下看了看,好像捂晚了,已经招来附近几个车夫的侧目。再看看街对面,办事处的门口好像已经围拢了不少人,赶紧蹦下车猛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叮嘱,那速度堪比刘翔,隔离带跨步就过。 “唉,干啥都不容易啊……”洪涛用眼睛量了量,隔离带里的灌木少说也有一米多高,自己都不见得能跨的这么利落。 “上次就是他介绍的活儿?”老虎也不装了,盯着皮衣的背影小声问。 “嗯,主动找上来的,摸不准底细。”洪涛回去之后把上次揽活儿的经过和所有人都讲了一遍,还分析了得失和以后需要注意的细节。 “看着倒是不像。”老虎给出了他对皮衣的初步判断。 “就算有人想害咱们,也不会让这种档次的来下套,他就是个拼缝的黄牛。你注意了没,他皮衣里面穿的毛衣已经旧的秃噜线了,还有手上的皮肤像是个干粗活的,保不齐这里只是兼职呢。” 对于老虎的判断洪涛不置可否,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大脑。通过两次接触,尤其是这次聊天,已经初步排除了皮衣的嫌疑。不是说他就不会害人,只是觉得他不像能参与那种计划的档次。 “他冲这边招手呢!”老虎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冯震的背影,轻轻捅了捅正在东张西望的洪涛,小声提醒。 “驾……得得……”洪涛赶着马车绕向十字路口,一边走一边琢磨。很纳闷冯震的工作流程到底是怎么样的,才进去不到两分钟怎么就有活了呢?这次是没机会了,下次一定要跟进去看看。 667 魑魅魍魉 “听好啊,活儿有,但这次是长途,去曹妃甸港口拉海货回来,单程270公里,一车700公斤,30块钱,7天之内送到城北仓库。”冯震的表情有点焦急,或者叫焦虑,说话的声音很小还很快。 “……3辆车才30块钱,那么远不太合算吧!”他越急洪涛越慢,掰着手指头好一顿算,然后得出个结论,不想接。 “是一辆车30块钱!” “哦,接,干嘛不接……震爷,只是海边的港口我们不认识,您还得帮忙在地图上标出来。”这回洪涛不算了,马上答应了下来。 “这趟活总共有上百吨,不光是你们,还有好几个运输队呢,跟着他们走就成……” “那就好那就好,接了,虎哥,您看着车,我跟震爷去登记!”洪涛假装没听出冯震话里的含义,把马鞭交给老虎,跳下车就往大厅里走。 “等等,着什么急,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可是刚到大厅门口胳膊就让冯震拉住了。 “……听清楚了吧?” “清楚个屁,这是趟长途,来回少说也得三四天。在路上多长个心眼,虽然海货不是啥金贵东西,没人稀罕,抢了也不好出手。。可你们是生手,身上又没带硬家伙,很难讲呀。要不再等等,挣钱也不急这一半天的。” 冯震的表现确实和上次不太一样,没有急急忙忙催着办手续,更没给这趟活做任何美化,反倒是着重提醒了危险性,还有劝客户放弃的意思。 “震爷,您是好心我很清楚,也领情。可您说这年头干啥不危险?靠挖土是能暂时混個温饱,可是不能挖一辈子土。” “联盟护城河总有挖到头的时候,充其量到夏天就没活了,到时候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找饭辙。去矿山和油井先不说会不会干,怕是危险也不一定就小吧?成了,办手续吧,这次如果我们能活着回来,咱们再聊以后。” 如果说刚才还不太确定冯震的人品,那现在就能进一步给予他基本评价了。这家伙属于身不由己混口饭吃,良心未泯还知道黑白。在洪涛对人的评判标准里,这样的就算好人了,总拿人家当猴耍着玩很没意思。 办手续的流程和上次一样,把通行证和身份证连同货单一起交给办事处工作人员,对目的地、货物细节、运费、时限等细节确认无误之后,咔嚓盖上大红章就算完事了。 “周哥,他们刚入行就给这么远的活儿不太保险吧?”站在办事处大厅里,隔着玻璃看着三辆与众不同的四轮马车缓缓离开,冯震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数出100块钱交给身边的大胡子。 这是他本月的份儿钱,凡是在这里拼缝儿的黄牛都要向公司交纳管理费,说白了就是抽头,否则啥活儿也拿不到。还别嫌贵,如果不是老乡介绍还送了礼,连交份儿钱的机会都没有。 可今天这个活儿让他有些不踏实,按照潜规则新人是不会给长途的,尤其是这种运费挺丰厚的长途。倒不是公司也要按资排辈,大家全是租用公司牌照的运输队,谁的钱也不比谁高贵。 这么安排主要是防止新人在半路上出事儿,公司也不愿意挂靠的运输队无缘无故减少,那样不光要招来联盟相关部门的责难,还会让运力不足。 但是刚刚光顾着给那几个傻蛋上课,结果来晚了一步,本以为拿不到什么好活儿了。没想到周哥亲自出面,把一张货运单交给自己,指定要让这支叫信天翁的新运输队接。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比如某支运输队认识公司高层,特别照顾。可是以自己多年当黄牛的经验判断,信天翁运输队里的傻瓜蛋们不像被照顾的,倒是像被坑的。 “小冯啊,在这里干几年啦?”大胡子接过钱数了数,抽出两张十块的,剩下的装进了上衣兜。 “四、四年半了!”在这位面前,冯震半点震爷的气势都没了,虽然他的个子要高半头,可双腿打打弯,腰再驼一驼,居然矮了小半头。 “对嘛,也算是老人了,什么事该问什么事儿不该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个数。这个钱拿着,回去给闺女买点好吃的。你小子也是命好,居然生了个漂亮丫头。” 大胡子点点头,像叮嘱又像警告,随手把20块钱塞进冯震的上衣兜,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向楼上走去。 “是是是……遇上您才是我命好……周哥慢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冯震的冷汗都下来了。 对啊,自己还有个刚上学的女儿呢,哪儿有这份闲心管别人死活。而且运输公司的事儿岂是自己能插手管的,想多了都是罪过! 忠义运输公司三楼,这间办公室的采光很不错,南北通透,初升的朝阳透过南边的落地窗斜着照进来,正好落在靠西的大班台上,也把后面坐着的人照了个扑头盖脸。 年纪很轻,也就20多的样子,脸庞白皙、眉眼清秀、身材高挑,头发向后梳在一起,如果换身衣服,说是个大姑娘也有人信。 他叫张如可,名字好像也有点女气。常言道男生女相主富贵、女生男相多劳累。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算是灵验了,年纪轻轻就成了忠义运输公司的总经理。 “张总……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大胡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站在大班台前面却没了在楼下腆胸迭肚的样子,而是把冯震的做派学了个通透,膝盖打弯后背微驼,说话轻声细语。 “哎……要不是有沈老板出面,我才懒得一大早起来管这种事儿。看看,眼袋是不是都大了?” 要是不说话,张如可顶多就是男生女相,算福气。可一张嘴,就不仅仅是男生女相的问题了,简直就是个太监,居然还耍着兰花指! “怎么可能呢,您的皮肤相貌,别说安全区,就算在基地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黄花大闺女照样不如。”大胡子的腰更弯了,一边说一边拿指甲使劲儿扣手心,用疼痛来抵消恶心,免得把早饭全吐出来。 “哼,算你嘴甜……说说吧,是怎么安排的,晚上去三环娱乐城做美容,见到沈老板正好和他念叨念叨。”张如可笑起来确实比大部分女人更妩媚,但这副表情放到女人脸上叫媚,换成男人就不好说了,各花入各眼吧。 “我把去曹妃甸拉海货的活儿给了他们……”大胡子已经在用两根手指一起扣手心了,这一笑,差点把昨晚的饭也给喷出来。他是真想不通,为啥会有男人喜欢这种男人。 没错,这个二刈子根本不是靠本事当的总经理,更不是靠人脉,而是靠身体。传说他和联盟高官有一腿,可是放在基地里太显眼,影响不好,这才被送出来当了个总经理。 长风、忠义两家公司的管理者是孙长忠没错,但对这位也是能躲就躲。好在他平时不怎么掺合公司的经营,更不愿意在这里办公。只是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非揪着自己给个新成立的运输队点颜色看看。 做为孙长忠最信得过的手下,此时肯定不能给老大添堵,没辙,自己扛下来吧。反正坑一支小规模运输队不是啥难事儿,以前也没少干,套路一大堆,顺手就给办了。 “拉海货很苦吗?”张如可眉头一蹙,笑容逐渐消失不见,显然对这个安排不太满意。 “哦……是这样,他们三辆车的单子是我从小东北那伙人手里硬扣下来的,为了这个事儿,刚子昨天和我嚷嚷了半天。以那伙人的秉性,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从他们锅里抢食,更何况是个新运输队。” “我估计这次那几个家伙至少得损失一辆车,搞不好还得搭上条命!如果这些不长眼的家伙真把您得罪了,我还能派公司的车队也跟着一起,干脆就不让他们回来了!” 得,老板不高兴了,大胡子赶紧补充。他也是忙糊涂了,这位根本就不管公司的业务,肯定也不知道运输公司坑人的套路。 不过最后一句是另外的含义,不管派不派公司车队亲自出手,也得先搞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否则怎么向孙总汇报呢。总不能说张总一句话,我就把人坑了,连为什么都没问。 那样的话自己也就离倒霉不远了,毕竟这里还是孙总做主,做为属下立场必须站稳,不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更不能用一位老总去压另一位。 “算了吧,我也就是帮朋友出口气,犯不着用公司的人,毕竟传出去不好听。”张如可倒也不是啥都不懂的二货,至少心里还知道点规矩。 “张总,我有点纳闷,那几个屁也不算的流民是怎么惹上您朋友的?按说他们应该没钱去三环娱乐城消费,难道是赌输了借账不还?”大胡子当然知道分寸,可心中的疑问依旧没得到解答,只能绕着圈子继续追问。 668 魑魅魍魉2 “他们可不是普通流民,下手凶极了……我听沈总说啊,这些人刚来第一天就把个叫啥旳劳务公司给灭了门,二十多人呐,说杀就给杀了。” “啧啧啧,真是太凶残了,现在说起来我心里都扑通扑通的!好啦,不说这个了,莪再晒晒,他们都说我太白了,中午的太阳烤人,早晨的正好儿!” 说起这伙人的来历,张如可真有点花容失色,用手轻轻拍着胸口,把一副娇滴滴小女人样子做了个惟妙惟肖,而后轻轻摆了摆兰花指,示意大胡子可以退下了。 “呸,卖屁股的死兔子,我们早晚让你拖累死!”大胡子走得倒是真快,可关上门之后立马变了脸,咬牙切齿咒骂着走向楼道另一头。 洪涛猜的还真对,两家公司从一楼看是单独走各自的门,但到了二楼和三楼就是互通的了,只是在中间加了道可有可无的推拉门。 “孙总……”另一侧楼道的顶头也有间南北连通的大办公室,大胡子轻轻敲了敲门,再仔细听听没有回答,这才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摆设明显更老派,硬木家具居多,中间还有道带多宝阁和月亮门的隔断。一位五十岁左右,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正端着小碗,用镊子夹起里面的小虫子向鱼缸里投喂。 “周通啊,张总走啦?”对于大胡子的出现男人连头都没回,好像知道是谁。他就是独霸安全区民间运输业务的大佬,孙长忠。 “还没呢,正在办公室里……晒太阳……” 面对真正的老板,大胡子反倒没有在张如可面前那么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了,很自如的走到月亮门另一侧,拿了块湿毛巾,接过小碗的同时把毛巾递上。 “他一大早跑来又是什么事儿?上周你不是刚把钱送过去吗!”孙长忠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踱了几步坐在宽大的硬木沙发里,伸手抚了抚还算浓密的头发,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 “我特意过来就是有事汇报……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张总就来了,非要让我给一家新来的运输队使绊子,倒也没说非得怎么着,教训教训而已。我琢磨着这种小事儿别劳烦您出面了,就扣了佟利民的单子,把活儿给了那家公司。” 大胡子也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先把茶几上的烟斗、烟丝盒、打火机递过去,再从兜里掏出三张提货单底联,平平整整的摆好。 “嗯,做的没错,我不是说过了,张总的事儿就是公司的事儿,你去办我放心……”孙长忠连看都没看,自顾自往烟斗里塞着烟丝。 “我特意问了问张总,他也没说太清楚,听着这伙人好像来路不简单,就怕佟利民他们搞不定……”大胡子恰到好处的点燃打火机凑了过去。 “不简单?怎么个不简单法!”孙长忠没有低头点烟,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是真不愿意掺合张如可的事儿,每次见到那张脸就想吐。 以前这种事都是由周通出面,从没出过纰漏,怎么今天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了。长风公司不敢说在安全区里横着走,但除了军方和内务部之外,就算治安队那边有了什么麻烦也没有周通解决不了的。 “前些日子南五区里有个叫游龙公司的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您听说过吧?” 周通也拿不准是不是该汇报,主要是心里对这件事没底,光凭几句流言蜚语,自己又没去核实过,万一老大追问起来没法回答。可时间真来不及了,不汇报的话,之后出了问题还是自己落埋怨。 “前些日子沈楠倒是和我提过,说是一伙流民干的。现在联盟拼了命的吸纳人口,眼看又要多个南六区,劳务公司那群人贩子正混得风生水起,鬼才知道是不是同行下黑手。这种事和咱们没关系,少掺合为好。” 孙长忠当然听说过,他的公司虽然不在南区,可是做为业务遍布京津两地安全区的运输大佬,不管哪个区发生了大事儿,必须得第一时间知道。 态度嘛,那就是没态度。虽然联盟对流民一直持保护原则,可这种事儿根本没法杜绝,除非也像基地里一样实行军管。 “张总要整治的这支运输队,好像就是那伙流民……”大胡子咧了咧嘴,万分苦涩的道出了实情。 也怪自己疏忽了,应该早点问清楚再决定帮不帮,拗不过张总还可以来请示孙总。现在可好,只要出了事儿责任就跑不掉。 “……不会吧……前段时间沈楠是找我说过运输队的事儿,他们的手续应该还是你办的吧?”本来已经把打火机拿了起来,可是听到这话又给放下了,习惯性的轻抚着头发想了想,把目光又转向了周通。 “算起来怕就是他们了,这两三个月里南区只有一支新成立的运输队。可我事先真不知道他们的事儿,直到张总说是南区来的才觉得有点问题……”周通又咧了咧嘴,看到没,还没出事儿呢屎盆子就飞过来了。 “张总是怎么认识他们的?”孙长忠干脆把打火机放下了,直到现在才开始过脑子。 “据说是听沈楠讲的……”这时候周通也意识到有蹊跷了,证件是沈楠出面给办的,背后怂恿张如可下黑手的也是他,这他娘的明显是阴谋嘛。 “哼哼……沈楠啊沈楠,他倒是和那个老东西没少学,都会玩借刀杀人了,还找了把好刀!” 孙长忠眉毛一挑,很快就冷笑了起来。这件事听上去有点古怪,可推敲起来并不复杂。很显然张如可被阴了,被当刀用了。 几个流民的死活并不算大事,麻烦就麻烦在明明知道谁在背后捣鬼,只要上了这个套儿就晚了,还没法兴师问罪。 人家完全可以矢口否认,或者干脆说是张如可会错意了。都是私下谈话连个证人都找不到,大家又都是头面人物,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翻脸。 “要不我派人去把他们追回来,就说是单子给错了,重新安排个短途的?”周通用力点了点头,心里把沈楠骂了一万遍。你们南区的麻烦干嘛要往运输队里送,太尼玛坏了! “啪嗒……嘶、嘶……只要没有咱们的人参与,让他们自己斗吧,顺便也看看这伙人的成色。如果佟利民得手了,沈楠就欠咱们一个人情,如果佟利民失手了,正好让他们收敛收敛。” 这袋烟终于算是点着了,抽了几口,孙长忠才缓缓做出了决定,坐山观虎斗,两不相帮。这样做不管谁赢谁输都没任何责任,说不定还能对长远发展有好处。 “……要是这伙人真的把佟利民他们干趴下,以后是不是就不太好管束了?”可周通不这么想,佟利民是一支挺大的运输队,大多是从四省联盟过来的流民。他们人数挺多、又比较团结,不到两年就在运输行业里闯出了点名号。 这些家伙胆大包天,除了运输之外还夹带货物搞走私。手里有了钱就能置办更好的装备,装备好了,在与其它运输队的竞争中就占优。现在公司手里的大活儿、肥活儿,除了内部消化之外多一半都给了他们。 当然了,也不是白给,每个月的孝敬是必不可少的,而这笔钱则都进了自己口袋。要是他们受到了大损失,结果公司还没啥表示,肯定会埋怨到自己头上。这事儿弄的,真成里外不是人了! “管束?那是联盟的事儿,咱们少掺合。前天老大叫我过去聊了聊,联盟开春的时候可能要有大动作,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运输肯定很重要。” “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有太大人手损失,如果那伙人真能把劳务公司一夜灭门,被逼急了之后谁也控制不住,一旦闹大了你我全得吃不了兜着走!” 站的高度不同,看同样事物的角度就不同。周通是站在基层管理者和受益者的角度去看问题的,而孙长忠则站得更高、知道的更多、看得更远。 “大动作?西边有结果了!” 对于这个命令周通心服口服。他知道,在孙长忠上面还有大人物,否则怎么可能独霸一个行业。至于说是什么大动作,他能猜出来,救赎者呗! 有关东亚联盟要向救赎者出兵的事情早就不是啥秘密了,年初的时候联盟军队做过动员,运输公司也听到了风声,甚至做好了迎接大量订单的准备。 谁知道突然间作战改成和谈了,听说好像是救赎者怂了,答应了联盟的大部分条件。但这个消息对运输公司并不是啥好事儿,如果联盟和救赎者开战,那联盟军队走到哪儿,运输公司的运输队肯定就会跟到哪儿。 运费什么的都是小事儿,在联盟攻占控制的区域把运输行业把控在手,不给其他人可乘之机才是长治久安的头等大事。 “西边早就谈妥了,可惜没有咱们的事儿。他们答应把铁路一直修到主基地附近,有了火车,汽车和马车就不够看了。” 孙长忠叼着大烟斗靠在沙发背上,晃了晃大脑袋。这个消息他也是刚听说的,当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周通一样,无比失落。 “……难道是东南联盟?!”周通确实很受打击,甚至开始恨火车了,不过很快又惊叹了起来。 如果联盟改变了攻击目标,从西边换成南边,那不光不是失去而是更大的机会!与遥远的疆省相比,江南的基础建设和人口更完善更多,气候也更怡人。 “哼,哪儿有那么容易……这次恐怕不是针对其它势力,具体还没定论,谁也不清楚。” 孙长忠被手下的贪婪给逗笑了,这胃口也太大了吧,刚把救赎者拿下还没来得及消化,马上又要南进。幸亏这不是联盟高层的决定,否则就距离灭亡不远了。 “难不成又要去打丧尸?!”这次周通反应的比上次还快,因为太好猜了。不针对其它势力,那能让联盟有大动作的只有一个了,丧尸! 这么多年了,虽然每年都有联盟军队去清理临近的丧尸控制区,甚至每个月都会有飞机去更远的地方巡视。但规模很小,目的只在及时发现活尸。如果真要大规模进攻丧尸控制区,那确实是大动作。 可他很是不理解,既然丧尸没有向人类控制区发展,相安无事不好吗,何必非要去赶尽杀绝呢。问题是联盟也不富裕,好不容攒了点武器弹药,不说去称王称霸,全浪费在丧尸身上有啥意义呢。 “别乱猜了,把车准备好,下午我还要去城北的庄园,老人家马上要过五十大寿,可能要住几天才回来。这边你看好,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不要打搅。”刚好抽完一袋烟,孙长忠在烟灰缸里重重磕了两下,结束了和属下的谈话。 “我马上去准备……孙总,这次用哪辆?”周通很识趣,知道老大不想谈了,但有个问题必须问清楚,一辆越野车一辆保姆车,开哪辆走呢? “黑的吧……还得带着张总!”听到这个问题,孙长忠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突然显出一股戾气,但很快又消退了。 669 长途 南五环外,靠近康华桥路边停着三辆造型奇特的四轮马车,但车夫只有一个。不远处的房顶上还站着一个,手里端着个瞄准镜般的东西四下转着圈扫描。 “来,接一把……”突然从附近一堆很不起眼的乱石瓦砾堆中钻出个人头,用力扔上来两個黑色的大包。 旁边蹲着的人马上捡起来小跑着送到了车边,和车夫一起打开拉练,拆开一层层绿色刷胶厚布,拿出几支自动步枪,麻利的把子弹压进弹匣,塞进每辆车的车板下面。 “鼠哥,走啦!”做完这一切,车夫挥舞着马鞭吆喝马匹前进,转头冲房顶高喊。 “这次回来要是时间充裕还得去东边转转,找个合适的地方弄个小仓库。以后要是有往东去的活儿,我们就不用绕回来拿枪了。”屋顶上的人下来的挺麻利,小跑着到了路边,双手搭在车边一纵身就窜了上来。 “鼠哥,您真有60多岁?我怎么觉得和小马差不多啊!”车夫看着他的动作,有了点想法。。 “人比人得死……想着提醒我,这次回去得让肥羊装个能折叠或者拆卸的顶子,否则赶上下雨下雪,咱们全得冻成冰棍!” 洪涛照例还是不解释,小马才36岁,自己倒是不介意说30多岁,可这张脸谁信啊?听说过少白头的,没听说还有少白胡子的。 肥羊造的四轮马车和美国西部片里的很像,轴承、轮毂和减震系统更具高科技,都是从汽车上拆下来的。这种马车比两轮的载重量大、跑的平稳,只要不往太烂的地方走就成。 可西部片里的马车都有个车棚,这个却是光秃秃的,对驾驶员和乘客非常不友好,还不利于保护货物,必须予以改进! “这个天真很难讲,搞不好就得有雨雪。”对于车问题老虎用实际动动表达了深深地拥护,他虽然不太熟悉这边的气候变化,可根据以往的经验,风里带着丝丝凉意的天气就不太正常。 “下吧,天气越差咱们就越安全。”洪涛抬头看了看天,没敢下定论。他判断天气的能力要比老虎强得多,毕竟跟着专业师傅系统学过好几年,在疆省的野外牧民就是天气预报。但京城的气候是啥样,真不敢瞎猜。 “这趟活儿会有麻烦?”别看老虎预测天气成功率不高,可感知危险的嗅觉很敏感,立刻就从同伴的情绪中察觉到了不同的味道。 “前面那几辆车上的人,好像对咱们不太友好。”洪涛大部分时候并不太相信感觉,而是更看重肉眼可见的信息。 刚刚离开运输公司不久,就有四五辆马车从后面超了上来。车上的人是不是一伙不清楚,但他们都有个共同之处,眼神很不友好,错车的时候都和看杀父仇人似的。 如果说上次跑短途是不知道敌人会在哪儿、何时出现,那这次的长途跋涉就是身边随时随地伴随着一伙儿不怀好意,至少是不太友好的家伙。 而且从地图上看,不管怎么选择也只能先向南奔津门市区,再折向正东沿着海边走。也就是说这一路上有大部分时间都得和其它圆弧对的马车同行,不能躲也躲不开。 “路上有不少马车都是向南走的,我估摸着他们就算想动手也不敢在大白天。到了晚上,嘿嘿嘿,指不定是谁抢谁呢!” 对于佑罗大侠的警惕性和判断力,老虎无话可说。但他并不怕,只要手里有枪,淘金客除了军队谁也不怕。干呗,谁赢了谁活着,输了就死。前面近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怕有用吗? “咔嚓……哗啦……老虎啊,杀人太简单了,不用你们,我一个人拿这把枪就能把前前后后十几辆车上的人都杀光,还不留痕迹。” “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干过,可除了听上去有些吓人之外作用真的不大。如果这么干管用,救赎者早就听我的了。所以说杀人不是目的,上次咱们就冲动了,结果麻烦到现在还没擦完。” “如果这次再大开杀戒,你娶媳妇生孩子的愿望怕是就要破灭喽。”洪涛弯腰低头,伸手从车板下面摸出自动步枪,熟练的上膛打开了保险,瞄准了远处依稀可见的马车。 “要是他们先动手呢?”这次老虎没让媳妇孩子之类的空头支票忽悠住,要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谈何将来! “你这段时间改变了不少,可骨子里还是淘金客的思路。这里的人生活压力没那么大,不用像淘金客那样天天以命相搏。这时候再用杀戮的办法不是不行,只是副作用太大了。” “咱们换个办法,在不得不杀戮之前试试威慑的效果。有时候不见得非开枪才会让人害怕,只要让人知道你有枪、比他们的好、还真敢用,就有可能避免冲突的发生。” 不光老虎要逐步转变思维方式,连洪涛自己都在天天变化。按照原来的想法,运输队只要遇到麻烦就找只鸡杀了给猴子们看看,照这样来上一两次也就没人愿意再来送死了。 可是随着对运输队的了解越来越多,他的想法也慢慢变了。走到哪儿杀到哪儿确实管用,能在短时间内赢得比较大的生存空间。可从长远发展来看,好像并不太有利。 联盟不是傻子,治安队也不是怂蛋包,他们只是眼下腾不出手来进一步严格安全区的管理。一旦有了闲工夫,首当其冲遭受打击的必然是以前作恶多端、血债累累、恶名在外的组织和团伙。 别看自己这些人对付民间势力易如反掌,可要和联盟正规军对上,再加上情报部门的介入,别说对抗,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分分钟会被血洗,能不能逃走都是问题。 有道是人要适应环境,不能等着环境适应人。既然简单的打打杀杀、行侠仗义之路走不通了,那不妨就换个思路,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巧了,游龙公司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现在安全区里有头有脸的人肯定都知道了。恶名在外是坏事,但也能被利用起来做点好事儿,比如威慑! 假如一群杀人不眨眼、杀人如麻的恶徒,手里还拿着明显不弱的武器,和你在生意上发生了那么一点点摩擦,你首先想到的会是什么? 可能有想忍一忍的,也可能有想谈一谈的,大部分可能都不会马上就去玩命。毕竟谁也不是叼着子弹出生的,真正的悍不畏死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有做买卖做出来的。 这样一来,遇到的麻烦就会少一大部分。当然了,任何时候也不会百分百,保不齐谁哪天和媳妇吵了架,再喝几口闷酒,就想找人玩命了呢。 但这是特例,考虑问题的时候必须先抛开万一,把一切算计好,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去预防这个万一,需要花多大代价。要是代价太大,就没必要去预防了。 也就是古人云,尽人事听天命。凡事都没有百分百,可以尽量向百分百靠拢,但不要太钻牛角尖。剩下的全交给老天爷,否则还要运气毛用。 “……这样能行?!”要说怎么动脑子杀人老虎不发愁;装孙子当顺民也会。可是既不装孙子又不能随便杀人的技术,他是真没啥心得,甚至不知道管不管用。 “试试看呗!我琢磨着这趟活儿不会太顺利,到时候先看我的。”行不行用嘴说没用,洪涛就喜欢理论联系实际,拿结果教育人。 眼下正好有个现成试验品,几百米外有几辆马车缓缓而行,正是之前超过去的那支运输队,眼下他们又放慢了速度,好像刻意保持着距离。 670 驿站 其实就算没有那些车夫的恶毒眼神,洪涛也对这趟长途有点担忧,疑惑主要来自冯震的表情。他早上带自己办手续时总好像有话没法直说,吞吞吐吐的,并且用很含蓄的方式提出了警告,提成! 这个专门靠拼缝的黄牛,办完手续居然忘了和自己要百分十之的提成。洪涛绝对不相信他忘了,第一次见面时可不是这样,忘了吃饭也不该忘了拿钱,这可是职业操守。 更可能的是这个家伙有些事没法直说,甚至都没法婉转的说,只能用这种很反常的表现来提醒自己。从这一点上讲,冯震和赶车老头都是好人,还都被自己赶上了,运气不可谓不好。 和上次去廊坊的道路不同,这次走的线路更偏西边一点,很长一段都在走京台高速。刚开始洪涛还在琢磨为啥非要绕远,但过了六环路之后就大概明白了。每隔20公里左右就有个联盟小兵站,大概会驻守一个班左右的兵力。 按照洪涛的理解,这些兵站并没有太多前哨站的作用,更多还是为了保护道路安全。。也就是说这条路才是京城通往津门的主干道,自己之前其实是抄了小路,所以沿途基本看不到其它车辆。 “滴滴……滴滴……”临近中午,远处传来了响亮的笛声,马车们纷纷向路边靠,对面一辆油罐车沿着公路缓缓驶了过来。 “还是这家伙有劲儿,鼠哥,以后咱能不能也搞一辆?”车是油罐车,但车头是辆履带式装甲车,看得老虎两眼发亮直流口水。 “怕是够呛……”虽然这辆车已经把很多占份量的零部件都拆了,甚至连厚钢板制成的驾驶楼和后车体都被切割下去不少,但洪涛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它的本来面目,履带式弹药车。 目前东亚联盟可能还没搞到橡胶来源,或者没掌握硫化橡胶的技术,也可能没有制造轮胎的设备。反正不管怎么说吧,大部分轮胎都不能用了,尤其是载重量大的。于是联盟就把很多履带式车辆经过改装减重,用于交通运输。 洪涛还真没地方找辆装甲车回来,就算找回来也修好了,太高的油耗怕是也受不了,要是沿途没有足够的加油站,跑长途时还得背着几個大油桶。 “这个是加油站?”但现实情况很快就给了洪涛一个响亮的大嘴巴,谁说没有加油站,油罐车就是为加油站送油的。它停在哨所外面,马上就有人迎了上去,接上皮管子,把大罐里的油料灌进了路边的一个小油罐。 “吁……我过去看看!”洪涛真挺纳闷的,干脆停车凑了过去。岗哨就别往前凑了,那玩意从外面看就是个炮楼,里面嘛……当兵的不让进。旁边还有排房子,小油罐就放在房子旁边,两个中年男人正在忙活着。 “大妹子,忙着呢?”洪涛也没往油罐附近凑,而是进了敞开着大门的房子。这里应该是饭馆,有个中年妇女站在柜台后面低头写写画画。 “说过多少回了,不吃饭没有开水!”女人连头都没抬,只是隔着头发帘瞟了一眼就硬邦邦的扔过来一句。 “嚯,大妹子,气性不小哇,这还没怎么着就往外赶人啦!”啥也没说就被怼了一句,洪涛没生气,打着哈哈迈步向里,还探头向后面的小门里看了看。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没皮没脸呐,不是说了,不吃饭没开水!”见到来人非但没走还进来探头探脑,女人把手里的笔重重放下,叉着腰走了过来,挡在了洪涛面前。 “谁说我不吃饭,你这里没菜单,让我吃什么?”洪涛定睛一看,笑了。 这位长得太招人喜欢了,别误会,不是长得漂亮,是太丑。三角眼、蒜头鼻、厚嘴大龅牙,唇上的汗毛都快赶上胡子了,嘴角还长了颗痣。 点睛之笔就是这颗痣,如果放在漂亮女人脸上那叫美人痣,可放在她脸上就又丑了三分,还带着那么点俏皮。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她不光黑,还胖!又黑又胖,面丑如活鬼,再加上那么点俏皮和破锣嗓子,但凡能从外表找出一丝优点,洪涛就敢娶了她! 可洪涛就是喜欢,发自内心的喜欢。如果每天早上一睁眼能看到她,自己一天的心情都会很好。她的存在,会时刻提醒自己有多帅,舍己为人啊,太高尚了! “还菜单……包子、饺子、鸡蛋汤、苹果酒,要多少?”女人并没因为洪涛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而改变态度,不过当她看清楚这位的脸之后,说话也没那么冲了。可菜单依旧没有,只是报出了几种食物。 “不会是人肉馅的吧?”洪涛真不是闲得蛋疼非要调戏这位母夜叉,只是顺口出溜了一句。没辙,就冲这副尊荣,还卖包子,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梁山孙二娘。 “嗨你个臭赶车的,怎么说话呢!当家的、当家的,有人捣乱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女人好像是听出了什么,立马急眼了,即便不敢直接和面前这个相貌凶恶的大个子动手,也不打算吃个哑巴亏,提一口丹田气,使出了狮吼功。 “来啦、来啦……这位兄弟,吃饭还是住店?”吼声刚落,人声又起,来人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体挺敦实,两手脏兮兮。看了眼洪涛,又看了看路边停着的三辆马车,脸上虽然没什么笑模样,但态度还算平和。 “哦,还能住店?这样,先来两斤素馅饺子、一斤苹果酒,再带我去房间看看。” 洪涛真不是故意来捣乱的,他只是想扫听扫听这条路的情况。可是这两位店主不太好说话,尤其是对赶车的好像有些抵触,看来不花钱是套不出来任何话的。正好时间到中午了,坐下来吃点喝点也不算浪费。 “好咧,饺子可能还得等会,大兄弟先和我走!”听到洪涛真要吃饭,男人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冲着女人一挥手,转身就向外走。 原来这排房子后面是个院落,还有一排向东的二层楼,客房就在一楼。洪涛进去看了看,不太满意,一水儿的大通铺,黑乎乎脏兮兮。不知道别人咋想,反正自己宁愿睡在帐篷里也不想碰那些被褥。 “老板,我们几个刚干运输队,好多东西都不摸门,能不能多聊几句?”出了院子,洪涛又把烟拿了出来。 “我就说嘛,跑这条路的运输队我都见过,唯独你们几个面生。”店老板也没驳面子,两个人就站在院门口聊了起来。 聊什么呢,当然是聊这条路。店主不是夫妻,是夫妻三人。有啥区别吗?当然了,他们是两个丈夫和一位妻子,共同生活在一起。 这事儿吧,如果放在旧世界里肯定很荒唐,但此时此刻不仅不荒唐,还被很多人羡慕。没辙,幸存者的男女比例有点悬殊,如果一夫一妻,那就得有很大一部分男人娶不到媳妇。 他们三口子最初是流民,由于联盟要在津门附近建立重工业基地,往来的人员和货物昼夜川流不息,随之而来的也有拦路抢劫和杀人越货。为了保护这条生命线,联盟就在沿途建立了一连串的岗楼,派驻军队护路。 可是光当哨所用,这么多投入好像有点浪费,能不能把作用发挥到极致呢?答案是必然的。很简单,岗楼还可以为过往车辆提供加油、修理、吃喝和住宿服务,相当于古代的驿站。 671 驿站2 但岗楼是军事单位,不太方便人来人往,士兵们也不可能兼职服务人员,那咋办呢?于是有人灵机一动,干脆把这些活儿让给流民去干。这样一来不光有了经营和服务人员,还能解决一部分流民的工作生活。 这座小店别看只有夫妻三人,功能还是挺全的,一点不比旧世界里的高速服务区差。它即是饭馆又是旅店还能存储货物,同时提供加油、加水和简单的修车服务。 收入也还可以,不光能养活夫妻三口,还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已经送到联盟学校里寄读去了,不出大意外,读上五年书就能当个学徒工,将来混个正式户口妥妥的。 如果真有念书的天赋,成绩好,被中学录取,那就不用操心了,一切费用由联盟负担。毕业之后不是去联盟的工厂里当技术人员就是进入军队里当军官,说不定还能在政府谋個差事,前途光明大大滴! “不是咱狗眼看人低,俺们也是流民,有啥资本看不起别的流民呢。主要是运输队的车夫太能算计,老是啥也不要光打开水。。我们买煤也需要钱,真搭不起!” 被问到为啥对车夫们如此不友好时,店老板觉得非常冤枉。他真不是小气,但凡在这里住店、吃饭的客人,开水都是免费的。只是大部分私人运输队的车夫占便宜没够,一分钱也不消费光占便宜,把这份人情给搞凉了。 “那你这么对待他们就不怕遭报复?”洪涛点了点头,觉得店老板做的并无不妥。人家做的是买卖,又不是福利,当然可以决定经营策略。 只是有个问题不得不考虑,人这个玩意吧,往往都是占便宜没够的。能占便宜的时候觉得理所应当,占不到便宜了立马怀恨在心。车夫的人员结构非常复杂,就算其中有百分之十的人下黑手,这个小店怕是也要倒霉了。 “切,他们不敢!看到没,咱边上就是驻军。不是吹的,我只要喊一声,马上就有当兵的过来帮忙,只要不是故意欺负人,别说跑运输的流民,就算是联盟车队的司机也得客客气气!” 闻此言,店老板裂开嘴笑了,向不远处的岗楼指了指,满脸都是豪情,就好像那些士兵都是专门为他家站岗的一样。 这话说的硬气,也在理。岗楼和大车店孤零零的悬在基地之外,很容易就会成为利益共同体。俗话讲,远亲不如近邻,互相帮衬太应该了。 “得,看来我们这一路算是踏实了,有联盟军队护送还怕个啥,闭着眼都到了!” 要是这样的话,洪涛就不用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了。再彪悍的流民也不敢在联盟军队眼皮子底下杀人越货,如果光是吵架斗殴谁怕谁啊! “欸,可不敢这么想,这趟是去曹妃甸拉海货的吧?我和你讲啊,这条路只到津门工业区,从那里到曹妃甸还有百十里路是没有联盟岗哨的。” “尤其是从茶淀、汉沽向东的几十里路,沿途全是芦苇荡,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边,大白天走着也不安生,每年都有人进去之后出不来哦!” 店主的心眼其实挺好的,否则也不会免费给旅客提供开水。洪涛在店里消费了,说话也和气,他就愿意多讲两句。尤其是关于路上的安全问题,哪怕一次没走过,长年在听过往车夫和司机们闲聊也能有所得。 “啊?里面不会有土匪吧!”洪涛的小心肝刚刚轻松了几秒钟,听到店主的话立马又提了起来。 “土匪?嘿,要是土匪就好了……我和你讲啊,当年那地方聚集了上百万丧尸,全让大水给淹了。有的冲进了大海,有的干脆就被埋在了淤泥下面。说是丧尸,实际上还是人呐。” “那么多人死得不明不白,怨气肯定大,保不齐被谁赶上就得出事儿。你们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在津门港住一宿,第二天天亮启程一口气走到曹妃甸,中途万万不要在路上过夜,那地方邪性的很!” 和大部分人一样,说起带有神话色彩的故事,店主的眼睛里硕硕放光芒,口气非常笃定,表情十分严肃,好像这些事都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一般。 “好家伙,这么危险的地方联盟咋没弄上岗楼呢?”虽然大部分内容洪涛都不信,但他心里明白,店主有个情况没瞎吹,那地方当年确实被大水冲走了几十万丧尸,肯定也有没冲走被掩埋的。 “住不得,天气稍微暖和点,满天都是大蚊子,是个草叶上就趴着蚂蟥,打井打出来的都是苦水。如果赶上老天爷不痛快多下几场雨,京城这边的水全顺着河沟子跑过去了,保不齐哪天就得把路冲塌,谁敢住哦!” “当家的、当家的,饺子好啦,快招呼大兄弟趁热吃!”不等店主说完,前面传来了一阵狮子吼,老板娘叉着腰出现了。不过这次没再对洪涛怒目相视,连称呼都变了。 还别说老板娘长的丑,可人家内秀,包饺子的手艺没的说。韭菜鸡蛋虾米皮馅的饺子味道很鲜,自酿的果子酒度数不高非常爽口。最主要的是麻利,一边擀皮一边包一边煮,毫不费力。 吃饱喝足,洪涛一行人告别了夫妻三口继续上路,此时天空中真的飘起了雨丝,很细但很冷,扑面而来见缝就钻,很快就把刚刚靠食物获取的那么点热乎气给驱散了,大家不得不找出雨衣从头到脚全裹了个严实。 傍晚的时候,四人在路边找了个半塌的破厂房当做落脚点,安顿好马匹,弄了些木料点燃了篝火,也不用搭帐篷了,铺上防潮垫裹着睡袋往马车下面一钻就是一宿。 如果笨猪弄的里程表误差不大,那从国贸桥到津门的bhx区距离270公里左右,洪涛一行人用了两天时间,不紧不慢的走完了。 丧尸病刚刚爆发没多久,洪涛曾带人来过这里搭救一伙儿被困在船上的幸存者。当时是港区,有一眼望不到边的仓库、货场、吊车。现在叫工业区,集中了东亚联盟多一半的制造业。 时隔九年故地重游,面对鳞次栉比的工厂、满天的浓烟、泥泞的道路、行色匆匆的人流和往来穿梭的车流,恍如隔世。 和京城附近的安全区相比,这里的人口数量应该更多,生活状况大相径庭。安全区里的流民相对平稳,按部就班,工业区里的人更忙碌、更有活力、也更缺乏秩序。 刚刚在铁路道口排了半个多小时,洪涛就看到不止一起偷盗事件,下手的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其中一伙没玩好被事主发现炸了猫,还没等四散逃进居民区就被骑着马的治安队赶上,抡起手里用竹片捆绑的棍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那些孩子也够顽强,即便头破血流也不哭嚎,认准了一个方向抱头鼠窜。跑快了能少挨两下,跑慢了活该倒霉。只要把偷来的东西扔下,治安队好像就不会没完没了的追赶。 “鼠哥,大致上看清楚了,只要给治安队的塞五毛钱,他们就光检查证件不检查车辆。不给钱的不光要检查车辆和货物还要搜身,只要是带着枪的一律没收。” 不大会儿,小马缩在风衣里溜达回来了。借着排队通关的功夫,洪涛派他去前面打探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空子可钻。要不说出门在外一定要眼勤、嘴勤、腿勤呢,这不就有收获了嘛。 672 津门港工业区 在是否进入津门港工业区过夜旳问题上,洪涛本来是要否决的,但架不住另外三个人都想去看看,尤其以小马嚷嚷的最欢。 无奈之下,洪涛只好同意把长枪和手榴弹先藏起来,如果能带着手枪混进去就进,进不去就撤。反正只拿一把匕首去陌生的地方过夜,坚决不可以! “把枪和子弹都集中到一辆车上,让小马先通关……”既然小马最想进城看看,洪涛也不难为他,你先来,我们看着,正好也省点钱。 事实上和小马说的一模一样,他赶着马车顺利通关了,等轮到洪涛和老虎时,治安队员见到车夫没有任何表示,立马严肃的宣读了进入工业区的准则,然后开始严格盘查车辆和行李,包括车夫。 “鼠哥,东亚联盟的兵比救赎者也强不了太多,我就说嘛,天下就没有不吃腥的猫!”连身上带背包全被查了个遍,两辆马车才通过铁道进入了工业区。 看到路边有张巨幅地图,洪涛马上凑了过去,一边仰头观看一边拿出自己的地图小心勾勒。老虎也凑了过来,但他的心思不在地图上,而是想发发牢骚。 “这里的情况和京城又不太一样了,别大意。”洪涛没搭理他,把手里的地图张开和大地图比了比,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说话。 所谓的工业区,大概就是海河以北、南起新港四号路、北到第二十大街,东江路以东直到港口的这片区域,大概有40平方公里左右。 看着大,其实四分之三的面积都被各种工厂和货场占据了,只有东江路和洞庭路之间的狭长地带才属于居住区。居住区可以凭借联盟身份证自由出入,再想往东边的工业区里走就得有工作证和通行证了。 “大车店这边没有,往北去,过了第五大街自己找吧!”可是看明白地图没用,上面除了街道名称和一大堆工厂名字之外没有更详细的信息,想知道去哪儿住店还得靠嘴打听。 “长官,这边有没有买卖东西的市场,大点的那种?”洪涛问的人比较特殊,满大街都是人他谁也不找,却跑到马路中间拦住了一队巡逻的治安队员。 “泰达大街到第五大街之间全是……记住看好自己的钱包,不知道根底的人不要轻信,别给莪们找麻烦!”治安员倒是没嫌弃这个穿得不伦不类,大晚上还带着墨镜的车夫,不光给指路还提醒,算是基本尽到了职责。 沿着洞庭路向北走了不到2公里,前面就出现了一大片灯火辉煌的区域。也不能说灯火辉煌,这里只有为数不多的路灯,大部分光亮全来自店铺和街边摊贩点的油灯或者汽灯。 但这片区域的面积真不小,方圆接近一公里,里面除了两座巨大的封闭市场还有数不清的小店铺,密密麻麻的即便都是用油灯照明,也算得上奇特景观了。 一行人没有停留,穿过市场来到了第六大街,果然,这里有不少临街的房屋上挂着吃饭、住宿、存货、喂马的灯笼,还有伙计站在街边招呼过往车辆停车住宿,看规模要比沿途驿站大得多。 洪涛没有急于入住,而是多问了几家,最终挑了个价格稍高,但马棚带顶的大车店住了下来。眼下外面的雨丝还没停歇,人冷,马照样也冷,要是让它们淋一宿冷冷的冰雨,万一病了就是大麻烦。 这家大车店的名字挺给力,居然叫龙门客栈。看样子原本是个工厂,办公楼成了宾馆客房,后面的两座厂房就被当成了马棚和仓库。不光每匹马都有单独的马厩,还可以把马车也拉进去,避免货物被打湿。 “客官您拿好,这是两个标间的钥匙,还有马匹和车辆的存取凭证。咱这里别的没有就是安全,一根毛也丢不了,您就放心睡觉。想洗热水澡咱也有,三毛钱一位,水保证烫烫的!” 掌柜听口音应该是山西那边的,服务态度没的说,口才也不错。当然了,一切不是白送,都是用比别家贵一到两成费用换来的。 “掌柜的,路上看到一大片市场都点着灯,拉晚吗?”洪涛到不觉得贵,一分钱一分货,和夫妻三人经营的驿站相比这里至少看着能住。可是光住还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照例拿出烟来套套话。 “嘿嘿嘿……那地方成宿成宿的开,您是第一次来吧?得,这事儿我得好好讲讲,要不您指定不摸门儿!”反正店里的客人也不多,有两个伙计张罗绰绰有余,掌柜的干脆转出柜台就近找了张桌子,坐着和洪涛唠了起来。 津门港工业区,是东亚联盟最早开发的工业区,至今为止也是最大的。它几乎涵盖了目前能恢复生产的所有工业项目,从纺织到化工再到机械加工,应有尽有。 唯独有个行业例外,那就是医药。据说它的生产工厂被联盟安排在了秘密地点,普通人都不知道。但是,制药的一部分原材料也来自津门工业区的化工厂。 无论来自黄骅的石油粗炼产品,还是来自曹妃甸的冶金熔炼产品,或者来自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的各种原材料,基本上都要先云基于此,经过各级工厂的一级级加工,最终成为产品或者比较高级的原材料。 于是乎,津门港工业区的工厂越开越多,工人越来越多,家属越来越多,工作机会越来越多,人口数量也就越来越多,至今为止仍旧在不停上涨。 东亚联盟号称人口十几万,这数字到不是弄虚作假,但其中大部分并没在京城基地和安全区里,那里顶多占了五分之一。 最大的人口聚居地就是津门港,至少有三分之一还强。剩余的分布在黄烨油田、曹妃甸炼钢厂,以及东北和长安的两三个小型煤矿和农业基地附近 另外津门港还是联盟唯一的外贸港,所有来自其它势力的船舶都只能在这里停靠。这样一来,每年还有很多外来的船只和商人云集于此,主要以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为主,还有少量来自东南亚甚至印度的商船。 这些商人一般都是用当地特产,比如茶叶、咖啡、禽肉、水果、木材、橡胶、糖等等,来交换产自东亚联盟的轻工业产品和机械、药品。 有了这么多人口,还有这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自然要有很浓的商业气息。于是从自发性质的路边交换摊位开始,慢慢发展成了一座集各种商品于一处的大型综合市场,当地人称作泰达广场,因为它挨着泰达路。 商业发达了,必然就得有服务业,各种各样的,其中最红火也是最受欢迎的自然要属最古老的无烟产业。守着那么多家工厂里成千上万两班倒、三班倒的产业工人,还有来自各地的商人,这个产业发展的速度堪称火箭。 无资金,无贷款,自带设备搞生产,不占地,不建房,工作只要一张床;低噪音,低污染,拉动内需促发展;少用水,少用电,节约能源是模范! 可是无烟产业发展起来之后,必然又会促生出另一种产业,嘿涩会!所以去泰达广场经商、闲逛、享受的人,必须要清楚这里不是世外桃源,除了看好钱包别被偷还得小心各种陷阱,防止被讹诈、欺骗。 客栈掌柜的说了半天,除了介绍泰达广场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提醒洪涛一行人不要乐极生悲,光看到花花世界精彩的一面。还得小心留意肮脏的一面,别被人坑的一毛不剩,回来连住店钱都拿不出来,那样大家就不太好相见了。 673 夜市 “来旳路上看到街上有不少孩子成群结队乱窜,他们的父母不管管吗?” 洪涛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也是事物发展的必然经过,喜欢不喜欢都要经历,躲不开的。但想起来时看到治安队追打的那些孩子,还是想问问清楚。 “父母?哪儿有父母哦,都是私生子。就属他们最麻烦,偷鸡摸狗、坑蒙挂骗、打架斗殴啥都干,背后还有大人撑腰。从泰达市场往北全是他们的地盘,只要不去南边的宿舍区治安队也没辙,看到了顶多驱散。” 说起这些孩子掌柜的直咧嘴,眼神里全是厌恶和绝望,半点怜悯也没有。并再次提醒洪涛,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些孩子,哪怕吃点小亏也别太较真。 “联盟不管吗?”在京城安全区里洪涛也见过够年龄无法上学,整天像条流浪狗一般四处乱窜的孩子,但数量不多。大部分不是没父母没人管,只是因为大人工作忙管不过来,又没有闲钱送到学校去。 但这里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全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数量还这么多,难道联盟政府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而且解决起来也不难,稍微拿出点资源就够孩子们吃喝了,为啥非要一边提倡多生育一边却不管不顾呢。 “嗨,不好管哦,以前治安队抓过一阵儿,抓到之后都送到学校里读书。可他们从小没人管教,学了一身坏毛病,去了学校连半天都坐不住就得惹祸,据说还弄伤了好几个工人的孩子。” “这下工人们不干了,坚决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整天和这些没轻没重偷摸成性的野孩子在一起,治安队最终也只好作罢。自生自灭吧,他们身上都带着刀子,经常因为争夺地盘斗殴,死了伤了的正好给野狗当晚饭。” 掌柜的没有歧视洪涛站着说话不腰疼,初次来此地的旅客肯定不熟悉情况,多来几次之后也就没这么多疑问了。 四人这次没在客栈里吃饭,不是不饿也不是舍不得,洪涛说要带大家去吃美食!十多分钟之后泰达广场到了,美食也来了。 在广场中间有条南北走向的街道,两边全是摊位。时值饭点,几乎每个摊位上都有人,操着南腔北调,吃着各色各样。 一到这里洪涛胃口立马大开,看见什么都想吃。实际上这里也没啥山珍海味,无外乎就是炒饼、炒面、炒饭、水饺、锅贴、卤煮、烤串,再加上点凉菜和水果酒。 但怎么看怎么亲切,旧世界里曾经有些年,在京城很多十字路口也有卖食物的小摊贩,专门在晚上出来,主打经济实惠。 饿了,想喝酒聊天了,花个十来块钱就能在街边坐上个把小时,既吃美了也喝美了。赶上世界杯啥的,还能看着老板摆出来的小破电视热闹大半宿。 “老板,来四碗,双份肠子!”第一个要尝尝的就是卤煮火烧,除了洪涛之外,剩下三位来自疆省的淘金客怕是真没吃过。尤其是小马,他可是回族! 这顿晚饭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尝了十多种食物,唯独没吃羊肉串和爆肚。最后来了街的另一头,又发现个很有特点的摊位。 这里只卖酒,各种各样的酒,粗略数数至少20种,不敢说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用五颜六色形容绝不为过。 面对这么新鲜的玩意,洪涛怎么会不试试呢。于是又拉着大家坐下来,挑几种酒每样来一小碗,再从旁边的摊位上弄两盘煮毛豆和拌白菜心,开喝! 味道真不错,至少都是没添加任何色素和香精的,更没工业酒精,纯酿造。度数还不太高,最适合聊天闲扯,多喝点也不至于很快醉。 俗话讲烟酒不分家,一边喝一边聊很费烟。可能是洪涛这个大烟囱太能抽了,身边不久就扔了七八个烟头,但很快又全消失不见了。 这个反常现象引起了洪涛的关注,他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小会儿,终于找到了原因,有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把烟头都捡走了。 她的动作像只小猫,蹑手蹑脚的游弋在摊位四周,悄悄把烟头捡走,跑到不远处的墙角里捣鼓一番再悄悄出来。 “丫头,过来,你捡烟头做什么用?”当小女孩再次把手伸向地面的烟头时,洪涛突然转过身,呲着两颗半截的豁牙子,尽量让语气缓和点。 “都是扔在地上的,我没偷!”小女孩显然有一双火眼金睛,没被这副虚伪的笑脸所迷惑,不肯靠近半步。 “放心,我没怪你,只是好奇。如果肯告诉莪烟头能做什么,就给你一根完整的……二根!”洪涛赶紧把笑容收了起来,记得曾经有人警告过自己,要想不让人当做坏蛋最好的做法就是别笑! “做烟……”不知道是严肃的面孔起了作用,还是那两根烟卷起了作用,小女孩信了,从衣兜里掏出两根皱巴巴的手卷烟。不等洪涛看清楚立马又放了回去,很宝贵的样子。 “她在那儿呢……小贱人,又跑来偷东西,抓住她!” 没等洪涛继续问,街对面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跑过来五六个孩子。而小女孩听到声音之后撒腿就向摊位后面跑。可惜她的速度不如后来的小孩子快,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洪涛不由得皱起了眉,那群孩子把小女孩摔倒在地之后没有就此罢手,还轮番踢打上了。虽然没有太凄厉的哭喊声,但那种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更让人揪心。 “……”可惜街上摆摊的、吃饭的人里没一个打算去制止的,甚至都不往那边多看一眼,洪涛只好冲小马使了个眼色。 “干嘛呢干嘛呢,滚一边去!” “不想挨刀子就少管闲事!” “嘿呀,小王八羔子,还敢和我玩刀子。来来来,看看谁的刀子快!”小马过去之后并没马上把那群孩子吓走,反倒引来了对峙。 有两个岁数大点的男孩子居然掏出了巴掌长的刀子恶狠狠的威胁,这让小马有些哭笑不得,胳膊一闪,一把寒光毕露的匕首就拿在了手中,在手指间来回变换着位置。 “外来的,你摊上大事了,有本事别走……” 这下还真把几个孩子镇住了,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敢上去,但气势一点没软,骂骂咧咧离开了躺在地上的小女孩,一步三回头的向街对面走去,眼神里全是赤果果的仇恨。 “老板,再来碗拌面!”洪涛冲小马招招手,示意他把缩在地上的小女孩带回来,转头冲旁边摊位喊了声。 “好咧,拌面一碗……几位,那群孩子不好惹,吃完赶紧走吧,被他们盯上很麻烦的。”老板端着面条送了过来,低头收钱的时候小声念叨了几句,也不管客人听没听清,马上若无其事的回去了。 “来,先擦擦手,把面吃了……吃吧,吃完了告诉我你做烟卷干什么用。”这次洪涛没笑,掏出卫生纸递给小女孩,再把面条推了过去。 “我靠,你上辈子是当兵的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又让洪涛小小的吃了一惊,小女孩没推让,在用眼神确认了这几个大人不是拿她寻开心之后,立刻就对面碗发起了总攻。吃的那叫一个快,根本不用筷子,直接下手抓,嚼都不带嚼的,手抓多快吃的就多快。 “剩下的能拿走吗?我都抓过了,脏的!”吃了大概一半小女孩突然停了,伸出小舌头把嘴边的酱汁舔干净,从怀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之后,里面好像还有半个包子。 674 悲惨世界 “先告诉我卷烟干什么用,这些面条就归你了。”有个刚才旳教训,洪涛半点笑模样也不敢露出来,故意板着脸说话。 “……卖钱,一毛钱五支……”小女孩想了想,觉得这个交易挺公平,终于说了实话。可是当她从兜里掏出那两根手卷烟时,眼泪马上就涌出了眼眶。两根烟都断了,烟丝撒了一手。 桌边瞬间一片宁静,老虎、黄牛、小马虽然没跟着掉泪,腮帮子上的肌肉却都在蠕动。内心坚强如铁,杀人不眨眼的他们,全被小女孩无声的泪水破防了。 “不哭,刚才不是说了嘛,告诉我卷烟做什么用,这两根烟就是你的!”不愧是大侠,洪涛依旧没什么表情,抽出两根烟递了过去。 “谢谢大叔,莪要回去了,妈妈还没吃药呢……”小女孩舔了舔嘴唇,仰起脸冲着洪涛露出个笑容。哪怕脸上还挂着泪水,依旧笑的很甜。 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小铁盒,打开之后里面有些烟丝,应该都是从烟头里拆出来的。从颜色上看,她拆的非常用心,没有半点烧焦的痕迹,那两根烟卷也被小心的放了进去。 “你妈妈病了?”洪涛又拿出两根烟放在桌子上。 “嗯,她得了很重的病,吐血……街上杂货店的爷爷说要花钱买药吃。妈妈没钱,我也没有……”这次小女孩没有伸手去拿烟卷,即便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依旧还是站起身,把面条装进了小铁盒,再塞进怀里。 “我很喜欢你装烟丝的小铁盒,如果肯把它给我的话,我就送你一些药片,说不定能治好你妈妈的病!”见到烟卷不太好用了,洪涛又想出了第二个交易。 “……”小女孩的逻辑思维能力好像比她的年龄发育的快,没被忽悠住。 “……”洪涛冲黄牛使了个眼色。 “两个铁盒能不能换两片……我可以把盒子洗干净!”当黄牛从兜里掏出联盟出售的消炎药时,小女孩的眼睛突然亮了。她显然认识这种药,或者见过这种包装,马上把两个小铁盒都掏了出来。 “那就太好了,我就喜欢一对儿的。只是你拿着药片回去,如果被他们半路抢走怎么办?”洪涛终于笑了,就好像在古玩市场里捡了个大漏。 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冲身后指了指。根本不用回头,小马早就用眼神暗示过了,那群孩子并没走远,就藏在街对面的阴影里呢。 “……”这回小女孩是真没招了,或者说年龄还不足以让她考虑得太周全。 “不如这样,我们送你回去。到家了,药片给你,铁盒归我,怎么样?”直到这时,洪涛才提出了看似唯一合理的解决办法。小女孩自然是中了圈套,即便她还是不太乐意带着陌生人回家,可是两片药的诱惑太大了! “半路藏起来,跟着那些孩子……”起身离开的时候,洪涛在老虎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女孩家住的真不近,从第五大街向北足足走了50多分钟,差不多得有3公里了。这还是洪涛借口说早点回去给妈妈吃药,抱着她快走。要是用她的小短腿和体力慢慢磨蹭,回到家的时间怕是要翻倍了。 除了远之外还很破!实际上越往北走,路边有人居住的房子就越破旧。这倒不是太奇怪,客栈老板介绍过,津门港工业区的居住环境按照从南到北、从富到穷的顺序分布。 南边靠近海河的区域最富,那里居住的都是军队家属、各个工厂里的管理人员和技术工人以及他們的家属,另外还有不少常年在这里做生意的外地客商。 以泰达广场为分界线,向北是普通工人及其家属的住宅区。从第九大街再向北属于贫民区,像收入不太固定的小商小贩、临时工、刚来的流民、无人照料的老弱病残、社会最底层等等都住在这里。 怎么评价呢,也就是比救赎者基地外面流民区稍微规整点,主路上隔不远有盏路灯,天黑之后还有人敢在外面游荡,其它的基本没啥区别。房屋门窗破破烂烂,街道上污水横流、泥泞不堪,到处都弥漫着尿骚和生屎味道。 老虎还没出市场就消失不见了,具体在什么位置也不清楚。打头的是小马,斜后方七八米是洪涛抱着小女孩,黄牛位于最后。 看似随意,实际上这种队形是在城市里最有利的防御方式。三个人的视线都不会被同伴阻挡,随时都能掏枪射击前后左右的目标,同时不会被来自任何一方的密集射击全部打倒。 可惜这里的人都不怎么识货,茫然的看着这三个穿着打扮明显不属于这里的男人抱着个明显属于这里的小女孩,眼睛里既没有诧异也没有疑惑,甚至没有好奇。 “到了……二楼!”还好,不用钻太复杂太黑暗的小巷和胡同,小女孩的家就在距离街面不远的一座房子上面。没错,就是上面,她说二楼,可这里哪儿有楼啊,无非就是在房顶上用铁皮和木板搭了一层,说是鸽子笼也成。 “妈妈……妈妈……我有药了……”楼梯外挂在房屋的后面,是用钢管和角铁焊的架子再铺上木板。小女孩迈着小短腿费力的往上爬,边爬边喊。 “挨千刀的,嚎丧呐!回去和你妈讲,再不交房钱就别住了。要死也给我死到外面去,不要坏了这里的风水。我……我……你们找谁!” 小女孩还没爬到屋顶,随着楼梯的震颤,一个胡子拉碴的胖老头出现在楼梯顶端,叉着腰挡住了去路,嘴里高声咒骂着。刚要伸手去抓小女孩,突然发现下面还有人,立马就愣住了。 “找她的妈妈……你是这里的房东?”对方显然不是孩子,也不需要哄着,洪涛终于能笑了,呲着两颗半截的门牙笑吟吟的问。 “是、是……哦,不是,我是帮三爷看房子的。她妈妈怕是拿不出钱了,这不,两个月房租一分没交。我和您讲啊,她怕是不成了,天天咳血,瘦的皮包骨头……” 这一笑让老头如同在黑夜里看到了更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即便如此也没少说,可见话痨这个毛病真不以情况紧急与否而转移,越紧张往往越厉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规矩!要不你让开,要不就带路,我没那么多时间瞎扯淡!”很显然,老头是把自己当成追债的了,洪涛也不解释,顺坡下驴吧。 “和我没关系,真没关系……去,死孩子,带路!”老头一听立马就把身体缩了回来,闪在一边让开了楼梯口。 “来,丫头,带叔叔去给你妈吃药!”屋顶上的通道很窄,两个人将将错开身体。洪涛没打算太深入,就守在楼梯口。黄牛拿出药盒拉着小女孩向里走,小马更狠,他干脆下了楼梯,缩进了屋后的阴影里。 “这孩子的妈妈是干嘛的?”看到胖老头盯着黄牛的背影眼珠乱转,洪涛知道他也认出药盒了。 “嗨,代孕的。这孩子生下来时,因为是个女孩人家不乐意尾款也没给。后来又生了一个,手里有点钱,再去工厂里打打零工,日子还算能过。”老头听到问话,赶紧把眼神收了回来,敷衍了两句转身想走。 “那她得了什么病?”洪涛错了半步恰好堵住了进入的路。 “这、这个吧……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病的挺重……” “妈妈、妈妈……呜呜呜……”这时通道的里边突然传出了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675 临时工大哥 洪涛眉头一皱,突然伸手揪住了胖老头旳脖领子。刚刚这家伙眼神闪动言语吞吐,肯定没说实话。现在小女孩那边发生了什么,不用问也能知道,那么知情人就只能是这位了。 “哎……别动手别动手,我是三爷……哎哎哎,好好好,我说、莪说,是白六手下人打的,他、他们看上了这丫头,想买过去养起来。” “这孩子的妈妈死活不卖,结果、结果一个多月前吧,下班的时候就被打了。朋友、朋友,这里真没我的事儿,我就是个帮着看房子的糟老头子……” 果然,胖老头在感觉到脖子被一个凉凉的、硬硬的东西顶住之后立马就都知道了,他的表达能力还不错,两句话就讲清楚了事情始末。 “谁是白六,住在什么地方?”洪涛没把刀子挪开,继续逼问。 “鼠哥……”这时黄牛在通道尽头露面了,缓缓摇了摇头。 “什么病?” “肋骨断了,怕是还有内伤,像是摔得,或者……被人打的!” “把孩子带下去等我……老东西,这孩子的妈欠了龙哥不少钱,我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回去少说也得掉只耳朵。你想好,是让我的耳朵受苦呢还是你的。再问最后一遍,白六是谁,住哪儿!” 这下洪涛信了,冲黄牛使了个眼色,然后把胖老头顶在墙壁上,匕首缓缓的贴着他的脸凑到了耳朵根上,还没用力就已经破开了皮肤。 “他是这片儿最大的孩子头,住在哪儿我真不清楚。您也知道,干他们那一行的藏的很深,轻易不和外人来往。”胖老头是真怕了,也深知替人要债的都是什么货色,忙不迭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那你说白六是不是会派人盯着这个孩子呢?”洪涛想了想,觉得胖老头没说瞎话。可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得再挤挤。 “对对对,有一群孩子没事儿就在附近转悠,这丫头好几从外面回来身上、脸上都有伤,应该就是让他们打的。那些人我们都惹不起,沾上就甩不掉。”老头觉得这是个救命稻草,赶紧点头表示很靠谱。 “里面的人……”洪涛又冲通道里面努了努嘴。 “您放心,我懂规矩,肯定不多嘴,天一亮就去治安队报告,病死的……真是病死的!”胖老头很上道,看来这类事情没少经历,至少见过,马上就明白了内涵。 “嗯,嘴巴严实点没害处,今天的事儿最好连三爷也不用告诉,他那么忙,哪儿有功夫管这些。成了,回去吧,不用送了!” 帮小女孩的母亲收尸?洪涛是真没这个打算,那样做就太引人注目了,马上就会暴露自己不是收债人的身份。再说了,哪天如果自己死了能不能有人收尸都是个问题,况且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苦命女人。 离开小女孩的家,洪涛三人不急不缓的回到了客栈。小女孩刚开始一直在黄牛的怀里哭闹,但不一会就累了,沉沉睡去。 “朋友的孩子,托我們带到曹妃甸去。”这是洪涛和客栈掌柜的解释,当然了,掌柜的不一定全信,主要是小女孩的衣服和脸有点脏。但他很会做人,啥也没说,只是看向洪涛的眼神更深邃了。 “……”洪涛并没上楼,一直坐在大厅里抽烟。约莫一个小时左右,老虎带着一身小水珠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洪涛之后微微一愣,然后就坐在对面点了点头。 “如果鸡叫三遍我还没回来你们先走,注意安全的话就不提了,遇事多转转脑子,别只想着打打杀杀。回去的时候不要再进这里,多往前走一段找个驿站过夜。” 洪涛从兜里掏出地图铺在桌面上,拿出铅笔递给老虎,示意他在地图上标记出来。刚刚这家伙在玩反跟踪,一直远远缀着当尾巴的尾巴,现在应该是找到那群孩子的老巢了。 “鼠哥,我和你一起去吧,那里住着至少四个大人,估计还有枪。”自打被暗示去盯梢,老虎就知道老大要干什么了。这位是谁?在北疆让救赎者听见都心里发慌的大侠佑罗。 虽说离开疆省之后一直都没再干行侠仗义的事儿,可大侠终归是大侠,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今天这个事儿虽然看着不大,但挺窝心的,为此弄死几个确实挺该死的家伙,好像也不算太牵强。 “咱们的运输队还要继续下去,找到个合适的工作不容易。你这个当大哥的凡事都要先替集体着想,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才是本职工作,嫉恶如仇、潇洒人生、快意恩仇是佑罗的责任,和你基本无关了,节哀吧……” 洪涛起身拍了拍老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导着人家如何当个合格的大哥,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合算当大哥就该忍辱负重、砥砺前行,他则可以放飞自我、为所欲为。 “你不是也我们的大哥吗!”老虎本来就不傻,虽然一瞬间没有捋清楚这里的逻辑问题,但马上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凭啥都是大哥,待遇就如此迥异呢! “我是临时工,现在被开除了……”洪涛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头都不带回的,把风衣兜帽一扣钻进了飘着雨丝的黑夜。 “艹……”老虎觉得自己又被耍了,可没法反驳。 事实上这位大侠只说带着大家来这边寻找新生活,真没说过要当大哥。那个十二生肖的排名也仅仅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互相称呼方便,没有其它意思。 “客官,外面天气不太好,估摸着不会再有人来投宿了。为了大家的安全,小店一会儿要锁门,您这位同伴他……” 掌柜的一直在柜台后面扒拉着算盘珠子,但耳朵和眼睛并没闲着,虽然没听见这两个人的大部分对话,但最后那句临时工被开除听清楚了。 像这样半路散伙的戏码也不是第一次见,为什么、谁对谁错不是他需要关注的,也不想问,但有件事必须搞清楚,留不留门? “……帮忙找个伙计盯着,我这个兄弟好赌,这不吃饭的时候看到有赌场非要去玩几把,怎么劝也劝不住。唉……随他吧,这年头谁还不是痛快一天算一天。” 老虎本不想搭理掌柜的,刚要抬脚上楼又停住了,歪着脑袋想了想,返身走向柜台,从兜里摸出一块钱递了过去。 他这是第一次按照大侠佑罗平时的做派举止行事,编瞎话编的有点不太顺畅,表情更是生硬,眼神闪烁、脸红脖子粗。 “谁说不是呢,风里来雨里去、无冬历夏的拉货确实辛苦,找点乐子也应该。不过啊,您还是要劝劝这位兄弟适可而止,十赌九输啊!” 但他这副模样看在掌柜眼里那就不是初学乍练,而是家丑不可外扬、被外人看了笑话的窘迫。不光信了,还出言宽慰。当然了,一块钱小费也没忘了收着,到底会不会给加班的活计很难讲。 676 冷冷的冰雨 洪涛出了门并没马上离开,而是转头去了后面马厩,把存马和马车旳牌牌交给看守的伙计,谎称要修修车轴便一头进了厂房,假惺惺的爬到车下四处捣鼓。 等了一小伙儿,待伙计离开,才抠开暗槽把热成像瞄准镜、夜视仪、电池盒、消声器、备用弹匣都拿了出来,挨个揣进防弹衣。又从驮马的鞍包里抽出条给马匹御寒的薄毛毯,夹在腋下离开。 老虎跟踪那群孩子的落脚点比小女孩家还远,从地图上看已经到了第十二大街,几乎就是工业区的最北端。那里有个小湖,老虎画的黑点就在湖东边的一片厂房里。 洪涛没有沿洞庭湖路向北,而是先向西找到渤海路再向北。这里已经靠近了生活区边缘,隔着一片破破烂烂的厂房和仓库就是铁路线。路灯很少住户更少,街道上只有雨点打在树叶上的淅淅沥沥和靴底踩在积水里的啪叽啪叽。 自打出了客栈进入渤海路,洪涛就把风衣脱掉,随手塞到路边的破仓库里,把那条红黄间隔花纹的毛毯披在了肩上,任由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老虎抱怨的很对,做为团队首领他不该以身犯险,尤其是身处陌生环境,对当地治安情况、帮派势力毫不知情时,更不该如此冲动。 客栈老板也说了,那些孩子不好惹。听听,本地的坐商都说不好惹,那肯定是不好惹,背后指不定有着何种利益牵连呢。 可洪涛不认命,他这些年见识过很多人间惨剧,但绝大多数都是成年人的。幸存者里儿童数量比年轻女人还少,各方势力为了尽快恢复人口,大多对儿童采取了保护措施,想欺负也找不到机会。 救赎者如此、京城安全区如此,津门港工业区并不如此。这里居然存在着一大批私生子,还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官方管不了、家里又没人管的那种。从小吃百家饭长大,还没到上学年龄就得出来自己挣饭吃。 如果光是当童工,即便被剥削的狠一点洪涛也没任何意见。时代啊,在这种百废待兴、前途不明、资源严重匮乏的末世里,大人都只能勉强活着,过于注重未成年保护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可眼下的问题比剥削、虐待还要严重的多,居然有人在背后组织、训练这些孩子去当职业乞丐和流氓小偷,并从中牟利!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洪涛的理念中这就是畜生,一点不比孙大成当年的行径强,甚至更卑劣,不配为人。 既然都不是人了,大侠佑罗代表天、代表地、代表人间正义,杀几只畜生需要衡量利弊、需要心存善念、需要全盘考量吗?如果这时候犹豫了,那游龙公司的人就死的太冤了,自己就是滥杀无辜,根本无法解释,更不合逻辑。 有时候吧,洪涛觉得自己是活在一种独立的逻辑中,且这种逻辑严重影响了自己对世间万物的评判,从而使得在很多问题上与常人意见向左,还格格不入。 在心平气和的时候,他也刻意在压制这种奇怪的逻辑,有意的自我修正,试图让它更大众一些。但效果并不彻底,尤其是当底层逻辑被触动后,之前的一切努力全白费。 过了第九大街,前面出现个y字形岔路,向右依旧是渤海路,直通第十二大街。向左则是条无名小路,两边全是低矮的树林。地图上显示,这条路通往一片物流公司的库房,铁路也正好在此盘了个圆圈。 大概想了想,洪涛从怀里拿出夜视仪戴上,再把毛毯往头上一披,减小步幅加快频率,无声无息的走向了左侧的小路。 这里几乎没有一丝光亮,是自己最喜欢的环境。虽然说一群只会欺负小孩的杂碎,不太可能有太严密的防御机制,但古人说的好,未料胜先料败。办事的时候先把对手想得更强大些没坏处,权当他們是裁决者吧! “刷……”路过第二条铁道时,洪涛突然趴在了路基下面,隔了几十秒钟才缓缓抬起头向来路的方向张望。 在夜视仪视野中,三个人影正高抬腿轻落脚的走来,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好像在找什么。就在刚刚拐进这条小路时,洪涛就听见背后有动静。很显然,有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并且跟了上来。 “那小子去哪儿了?”三人走到第一条铁道停下来,其中一个人站在铁轨上居高临下张望,结果四周全是黑黢黢的,啥也看不到。 “估摸着还在前面,我见他从南边一路走过来,在路口往头上戴了个什么东西还用披风盖上,看样子不像穷鬼,还穿着这么高的靴子呢!” “嘘……小点声!会不会是道上的人?要不咱们先去问问三爷,让他派人过来看看!”第三个人比较谨慎,或者叫心虚,并不觉得三比一就能占到便宜。 “呸,谁不知道这里是三爷的地盘,大半夜的偷偷摸摸过来准没好事儿。先跟过去看看,要是点子硬再通知三爷不迟。要是没那么大来头……嘿嘿嘿,咱们说不定能发笔小财呢!” 也有人胆子大,或者叫财迷心窍,觉得在自己地盘上进可攻退可守,完全没必要琢磨太多,瞻前顾后的反倒耽误事。 “biubiu……”两股火焰突然从相距五六米的前方闪亮,站在铁轨上的家伙就像被无形的火车头撞上了,身体倒着飞出去两三米远。 “嘡啷……嘡啷……嘡啷……”这时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才传入耳中,且伴随着火光不停闪起,撞击声也有节奏的跟进。 第二个人倒了,只是动作没有第一个人飘逸。他先是被一股大力击中了身体右侧,来了个原地三百六十度,后背再遭重击,脚下又绊着铁轨,直上直下拍在了路基的碎石上。 “啊……扑通……饶命、爷爷饶命……”第三个人比较幸运,他是准备跑来着,可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双腿不太听使唤,一个狗吃屎就栽倒了,把原本应该喊出来的惨叫都给闷了回去。 不过这家伙反应贼快,知道大事不妙,人还没爬起来呢,就趴在地上作揖磕头了。声音控制得很讲究,不大不小,不会因为涉嫌呼救而遭到打击。 “咔嚓……咔嚓……”附近传来了鞋底踩踏碎石的声音,一个人缓缓走近。 “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莪是三爷的手下,天黑啥都没看见,高抬贵手!”突然头皮上一阵刺痛,面朝下趴在路基上的家伙疼的手脚直打挺,勉强忍住了喊叫。 刺痛感之后,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正顶在自己后脑勺上,联系到刚刚两个同伴的表现,很显然,这是枪口,刚刚发射过的枪口,所以才会烫,不想死就只能忍着。 “我听说北边有一伙人专门弄了群孩子招摇撞骗,你听说了吗?”身后传来个低沉的男声,说实话,嗓音真不咋地,高音不透亮、中音不稳定、低音还不浑厚。 “知道、知道,是六爷……不不不,是白六那伙人干的!”可现在他真没心情去评判别人的嗓音如何了,抢答一般的给出了答案,中途还没忘换个称呼。 仅凭这几句话他就知道,白六的仇人怕是找上门了。至于说是啥仇人,靠,那伙人坑蒙拐骗、连偷带抢啥都干,得罪的人多了。 “白六是谁、和三爷啥关系?用最简单的话讲清楚我就不开枪打你,开始吧!” “是是是,咳咳……白六和三爷当年……”地上的人闻言马上进入了叙事模式,为了让嗓音更清晰,特意清了清嗓子。 677 冷冷的冰雨2 “噗……呲呲呲……嗬……”大概讲了几分钟,后脑勺上旳枪口果然挪开了,还没等他松口气,脖子上突然一凉,热乎乎的液体喷在了碎石上,力量之大,居然激荡出了不少碎末,溅了他一脸。 你说话不算数、你骗我!他很想质问身后的那个人为什么出尔反尔,但喉咙正在漏气,除了能让喷溅的鲜血里增加点泡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瞪眼,我只是说不开枪打,没说不用刀子捅。如果有下辈子,记住……艹,活该你倒霉,话都不听完,急尼玛的急啊!”洪涛用脚踩着这个人的后背,把脸凑到他脑袋的另一侧,避开喷射出来的血液,想让人家死个明白。 但刚说了一句半,脚下的身体就不抽搐了,喉咙里也没了气流声。面对这么一个有心思害人却没本事也没胆量,还不肯听自己讲课的家伙,死了再踹一脚也不解恨! “无冤无仇拦路抢劫,杀无赦,不得好死!”把匕首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洪涛还觉得不解气,平白无故又给自己增加了三条人命,太可恨了。 于是掀起夜视仪,在两组相隔不远的铁轨上仔细看了看,挑了一根表面还算光亮的把三具尸体拉了过去,横放在上面。但愿天亮之前会有列车经过,尘归尘土归土,连埋都省了,这样的人也不配入土为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凡事儿都有正反两面,人也一样。虽然他们无缘无故害人的行为很坏,但最后这个家伙也为自己提供了很必要的情报,应该算是好吧。 “来,他們俩都横着轧三节,你两截……记住啊,以后听人说话听完再走,懂点人事儿!”所以洪涛想了想,又把一具尸体抽了抽,让他只搭在一根铁轨上,算是优待了。 忙完了三个人的后事,洪涛回到趴着的地方把弹壳都捡了起来,这才猫腰顺着两组铁道路基中间的凹陷向北走去。 原本他打算从左边那片破败的厂房仓库中间穿过去,但刚刚那个人讲了,仓库北面有军队岗哨还有巡逻队,靠太近容易被发现。 半个小时之后,洪涛来到了十一大街北侧,用热瞄扫视了一遍周围情况,没发现附近有热源,这才翻过铁轨下了路基,低身钻进了路边的绿化带。 大致看了看方向,随手捡了根一人多长的竹棍,借着灌木的掩护边向百米外的厂房靠近,边用竹棍轻轻扫着脚前的草丛。 这是在检查有没有兽夹之类的埋伏,当年他就喜欢用这种阴损的玩意放在湖区附近当防御武器,简单有效,尤其是在夜里。 还好,这伙人好像并没有裁决者的能力,除了两个缩在墙角半天也没动地方的暗哨之外,没布设太复杂的报警设备。 这里以前应该是个制药厂,厂房不算太高大,结构门窗什么的都挺坚固密闭,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侵蚀依旧保持着基本完整,包括大部分玻璃窗。 洪涛大致围着这片区域转了半圈,发现除了两名哨兵,唯一露出灯光的地方在西侧两座厂房中间的二层小楼里,情况还是比较简单的。 但这个工厂距离北面的工业区边界太近了,目测也就100米左右。每当巡逻队经过时,甚至能隐隐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一旦碰到意外很可能会引来联盟士兵,那就有大麻烦了。 所以洪涛没马上动手,而是悄悄绕过哨兵潜入南边的厂房。这里好像是库房,大大小小堆了很多木箱子,看标示应该是某种玻璃容器,制造年份还是丧尸病爆发之前。 从这里的窗户望出去,既能看到有亮光的二层楼又能看到北面街道上巡逻队的手电光。洪涛打算先忍个把小时,把巡逻队的间隔弄清楚再动手不迟。 俗话讲,运气不好的时候喝凉水都有可能塞牙!原本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帮派仇杀,却因为洪涛一贯谨慎小心的作风,愣是给搞成了惊天大案! 大概零点左右,就在洪涛觉得掌握了巡逻队规律,打算出去先把两个哨兵干掉,再潜进二楼一枪一个把那些残害少年儿童的家伙全干死,然后飘然而去的时候,清脆的马蹄声让他不得不收住了脚步。 两辆黑漆漆的马车从北面公路拐了下来,亮灯的二楼里很快出来几个人,冒着雨丝跑过去打开了工厂的大门,而后两辆马车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洪涛所在库房的门口。 “老子画个圈圈诅咒你!”为了不被发现,洪涛只好蹑手蹑脚的爬上了二楼平台,一边爬还一边冲着屋顶伸中指。就半个小时啊,再给半个小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要问为啥不藏在木箱堆里,这是明摆着的,人家驾着马车大半夜冒雨而来,还是两辆,肯定不会是吃夜宵没辣椒油,必然是拉货的。 而这间库房里唯一有可能的货物就是木箱里的瓶瓶罐罐,真不知道要这么多玻璃瓶有啥用,做西红柿酱?难不成丐帮也多种经营了? “白六,这趟货要的挺急,你们麻利点装,弄完了去前面叫莪,连夜就得赶回去!”仓库大门被打开了,两辆马车直接使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男人,其中一人提着汽灯。 “特哥放心,我们哪次也没耽误蒋老板的事儿。夜宵和茶都准备好了,您尽管歇着!”走在最后的男人上前几步,凑到其中一个穿着军用雨披的车夫面前,虽然没有点头哈腰,语气也挺尊重的。 从对话双方的称呼上看,他就是指使人打伤小女孩妈妈的白六,也是操控那群孩子的幕后黑手。至于说车夫的姓,真没听清,好像被称为特哥。 “嘡啷、嘡啷、嘡啷……噗噗噗……”本来一问一答挺正常的寒暄,却被突如其来的响动给打乱了。洪涛原本侧躺在二楼平台上支愣着耳朵听墙根呢,被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 “我艹,碰到同行啦!” 不过他都不用往下看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主要是那种声音太熟悉了。一个多小时之前,自己也在铁路上来了这么几声,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等洪涛慢慢探出半个脑袋,仓库里的枪战已经结束了。不对,不应该叫枪战,而是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两名车夫骤然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如此近的距离遭到枪击,白六等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两三秒钟之内就全躺地上了。 “你去把放哨的和屋里的解决掉!”穿着雨靴的车夫指了指外面,穿着登山鞋的车夫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为……为什么……”雨靴车夫则留在仓库里对着地上的人挨个补枪,当打到第三个人时,尸体动了,果然没死,正是白六。 “白六啊,不是我心狠,是上面的意思。你如果活着,会让别人吃不香睡不着的。”雨靴车夫停止了射击,但也没太靠近,依旧用枪指着地上的人。 “……蒋老大我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出卖他……嘶……再说了,我做这个买卖怎么可能和别人讲,说了也是个死!”白六艰难的翻了个身,捂着犹自还在出血的肚子慢慢爬到了车边,背靠着车轮坐了起来。 “嗨,说这些没用,我也是奉命行事。白六啊,咱俩也算是交往了好几年,就别让兄弟为难了,踏实的去吧啊……嘡啷……”雨靴车夫没有犯关键时刻话太多的毛病,枪口火光一冒,白六颓然翻到。 678 冷冷的冰雨3 “他娘旳,这是些什么人啊……”这一幕全都看在洪涛眼里,且凉在心底。这两名车夫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普通帮派份子,甚至比裁决者还训练有素。 “哗啦啦……”思索间,仓库里又传来一阵响动。雨靴车夫补完枪之后没马上走,而是走到靠墙的一堆箱子前用力把苫布撩开。可惜苫布太大一下没打开,还带倒了两个木箱,把里面的玻璃瓶子摔的粉碎。 “特哥,都清理完了,两个哨兵和二楼的一个。”此时登山鞋车夫从仓库门外走了进来。 “不用那么严肃,这又不是任务,几个垃圾而已。来来来,帮我把这个玩意弄开!”雨靴车夫招了招手,语气很轻松,好像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几只老鼠。 “哐当、哐当、哐当……”两个人撩开苫布,又搬开几个木箱,居然在地面上找到个铁门。费力推开之后,雨靴车夫带头,登山鞋车夫在后,打亮手电钻了进去。 “蹬、蹬、蹬……”不多时,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这俩人又一前一后从地洞里钻了出来,每人又扛又抱的弄上来四个被绑成粽子还堵着嘴的小孩,三女一男。 “嘡啷、噗、哗楞楞……嘡啷、噗、哗楞楞……”就在他们俩准备把孩子放到马车后面时,登山鞋车夫突然一头扑倒在地,空旷的仓库里随即又响起了金属碰撞声、气流啸叫声和弹壳掉落声。 “别动,我可不怕误伤谁,胳膊腿只要敢动一动,这梭子子弹大半都是你的!”这时一个男声从另一辆马车后面传了出来。 “对,这就对了,慢慢走过来……哎,要慢点,每一步都得清晰……停!现在把腿分开……继续分……用力分……对嘛,光有强壮的身体不成,一定要有柔韧性。” “坚持住啊,现在把肩上的孩子放下,一定要慢,特别的慢,一帧一帧的来……好,你很有天赋!接下来是右边的孩子……等等,你左胳膊干嘛呢?谁让它动了?伸直向上!” 在声音的指挥下,雨靴车夫不得不两条腿大大分开,但又不能变成劈叉的姿势。这动作很考验腰腿功夫,更何况身上还挂着两个小孩。 同时这个动作也非常影响身体灵活性,或者说根本就没灵活性了,就算拿到枪也无法躲闪和做动作,面对藏在车厢后面的敌人还是个活靶子。 “好了,慢慢弯曲腿跪下去……双手伸直趴下……ok,一看你就受过专业训练,成绩还很不错呢!可是现在你栽了,这说明啥?说明遇到了高手!” “所以听莪一句劝,要是不想多受罪就别撒谎也别顶嘴,我问啥你回答啥。我满意了,说不定会放你走,不满意,就开枪打你一条腿或者一条胳膊,四肢全打完了再打腰,最后打脑袋。” “总共六个机会,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现在听好啊,先说说自己的来历……如果说错了或者不完善,我就打断你的右胳膊!” 藏在马车后面的肯定是洪涛,他非常纳闷这两个车夫是干什么的,在冒险搞明白和任凭两人离开之间,很坚决的选择了前者。 但他又不太敢和这两个人面对面硬撼,正好他们犯了个错误,没人在上面站岗就全钻进了地洞。常言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利用这个空隙,他蹑手蹑脚从楼梯上下来藏在马车后面,理所当然的伏击成功了。 “理事长,是你吗?”可是雨靴车夫的一句话,让这个胜利突然间打了很大折扣,甚至有向失败发展的趋势。 “你说什么……我再补充一条,口齿不清也算态度不端正,还是要打断一条胳膊的!”洪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那个词是不是正确,其实已经听清楚了,只是心里不愿意相信。 “理事长,我是庹小健……伞兵第一期的,当年就是您把我从国贸楼顶上踹下去的……”趴在地上的雨靴车夫又说了一遍,身体趴的像个小王八,四肢完全伸展没敢动。 “我知道是您,只有您才会这么说话,还会这种抓俘虏的招数,后来的伞兵们都不学这套了。”听见马车后面没声,雨靴车夫继续说了下去,把他为什么连人都没看见就能知道是谁的理由讲了出来。 “先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现在是我提问你回答……”姓庹!还国贸楼顶,洪涛顿时就傻眼了。这个人有印象,姓氏太怪了,当年自己愣是不认识这个字念啥。 可眼下真不是叙旧情的时候,哪怕地上趴的是焦三也得先把问题交代清楚。堂堂联盟伞兵,哦不对,现在应该叫空军特勤队,以这个人的资历很大可能已经不是大头兵了。 可是一位特勤队军官为啥要大半夜的来这里当杀手呢?难道说是自己误会了?他们是联盟派来剿灭白六一伙人,解救那些孩子的? 不对啊,刚刚自己明明听到白六的话了,他们已经合作了好几年。不管合作的是啥,反正肯定没好事儿,是同案犯,现在是杀人灭口再加上销毁痕迹! “既然是您要问的那我就不隐瞒了,它是……嘡啷、嘡啷……噗噗……”自称庹小健的车夫没再继续追问洪涛的身份,开始按照要求交待此行的目的。可是刚开口,旁边就闪出了两道亮光,有人开枪! “突突突、突突突……”其实洪涛没藏在马车上,而是缩在了车轮后面,只有轮毂是真正防弹的。 枪声的来源就在斜前方几米远,没法多想,只能冲着大概方向把一梭子子弹都打了出去。然后把身体缩回来换上新弹匣,扣上夜视仪,趴在地上来回搜寻。 怪事儿,四周一个人影没有……探头看看,靠,找到了,开枪的是登山鞋车夫。自己稀烂的枪法在五六米之外,拿着大威力9毫米军用手枪,居然两枪也没把他打死,这么会儿功夫居然缓了过来。 不过现在他确实死了,刚刚的一顿乱打倒是给爆了头,估计还不止打中一发,整个人脸都走形了。但也有不幸的消息,有两个孩子也被打成了马蜂窝。 “盲射啊……这也算天赋!”当然了,洪涛一点都不遗憾,还有点欣慰。 因为逻辑告诉他,这些孩子如果没有自己出手怕是也很难活下去。哪怕四个里面死了两个也算救了两个,积大徳了。 死的两个只能算成本,救人当然需要成本,总想着空手套白狼是不对的。更不能用自己的命当成本,自己叫老本儿,把老本儿赔了这买卖就没法做了,全赔! “他奶奶的,这么准!”但很快他又开始发愁了,这笔买卖到底是赔是赚很难讲。 很明显,登山靴那两枪并不是要打自己,从他的位置也看不到自己,被车轮挡住了。他打的是庹小健,两枪都击中了头的侧面,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得是多大秘密啊……”到底该不该为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自豪呢,洪涛很难评价。他们俩显然是在执行某种任务,还是绝密的,不成功便成仁那种的。 仔细想想,自己真没教过士兵们要舍己为人、要面对死亡无所畏惧,反倒是在如何逃跑、如何保命方面强调的更多。就连胸前挂上两颗光荣弹也不是为了和敌人同归于尽,是怕被俘之后扛不住大刑伺候,自我了断用的。 即便心里有一大堆无法解开的谜团,洪涛还是非常认真的搜查了每具尸体。结果和预想的差不多,除了白六四人,两位车夫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只有一张通行证,由城南安全区管理处颁发,持证人是家公司,安通机械公司! 679 把屁股擦干净 摆在面前旳全是难题,这两名车夫到底是不是联盟军人?隶属什么部门?安通机械公司是谁的?这几个孩子的来历和去处? 虽然庹小健认识自己,也确实是第一批联盟伞兵,还参加过对西北联盟的突袭作战,但时隔快十年了,以自己的处境,很难打探出来他的情况。 还活着的两个孩子也一样,他们从哪儿来要被送到哪儿、去做什么,单靠自己很难搞清楚,现在也没这个时间和条件搞清楚。 唯一有点希望的就是通行证,从它的开具单位推断,安通机械公司应该位于城南安全区。这一点倒是可以当做突破口,如果它的老板姓蒋…… “蒋门神?”一提起城南安全区里姓蒋的老板洪涛突然想起个人,那个在三环娱乐城晚宴上匆匆露了一面,又悄默声的离开,和大部分人都格格不入的蒋门神。 清理干净现场痕迹,再去地洞里瞧瞧,洪涛也没忘了北面的小二楼。循着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就找到了白六的老窝,房间里除了一具尸体,还有藏在柜子里的钱和子弹。 “他娘的,这年头上班干活的受穷,邪门歪道缺德冒烟的反倒都发财了!”大概数了数,小三千块!这让洪涛无比感慨也很是无奈,好像不止这个年头,旧世界里不也一样嘛。 百十发5.8毫米手枪弹和钱都被洪涛拿走了,啥?钱脏!我呸……脏的是人不是钱。有句电影台词说的好,两根金条放在这里,哪一根是高尚的哪一根是龌龊的? 其实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以后的调查工作设置障碍,洪涛认为无论庹小健的身份是什么都不太可能是流民,所以他和另一名车夫的死必然会引来治安队的仔细调查,说不定级别还会更高。 如果自己啥都不拿,这些人的死就比较容易确定调查方向了,仇杀和或者特殊目的。现在就是要再增加一种可能,谋财。 实际上洪涛就是没找到汽油或者灯油,也没时间去四处翻找,否则他还会用香烟和细线弄个简单的定时点火装置,在离开之后差不多一根烟的时间把小楼和仓库连同尸体一起烧毁,连尸体是谁都辨认不出来,查个毛! “唉……自生自灭去吧!”对于两个还活着的孩子,洪涛仔细确认过,他们被灌了酒,活着某种药,一直都在昏睡。这就好办了,解开绳子,再给每个人兜里塞百十块零钱,留在原地。 没辙,真带不走,否则只要一过检查站立马就得露馅。其实连那个小女孩也不该带走,可惜她已经见过自己的脸了,除非忍心也弄死。 踩着鸡叫三遍的尾音洪涛回到了客栈,蹑手蹑脚的躲开了正在一楼大厅里打瞌睡的伙计,直接去了楼上的房间。 “怎么样?”老虎根本没睡觉,听到熟悉的暗号很快就拉开了房门。 “挺顺利……看,这就是替天行道的报酬,老天爷给的收着吧!”洪涛进屋之后先把钱和子弹掏出来,没解释细节。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怕泄露,是怕跟着吃瓜落。 “……鼠哥,里的大侠都是淡泊名利、两袖清风,怎么到你这里成贼不走空了,这样的大侠肯定谁都想当!”看着左手的钞票和右手的子弹,老虎有感而发。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位大侠为什么能在疆省呼风唤雨了那么多年,真不是正义感爆棚而是有利可图。可惜自己醒悟的有点晚,早知道行侠仗义这么赚钱,谁乐意去当淘金客啊。 洪涛也不太明白文学作品里为啥要把大侠都描绘成视金钱如粪土的性格,要不就弄成喝顿酒都得靠人请客的破落户。 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的日常生活和经济状况都打理不好,脑容量怎么可能去应付瞬息万变的战况和狡猾多端的敌人呢? 严重偏门的天才确实有,但当大侠绝对不仅仅是某种才能特别强就能做到。计算生死,多复杂的运算,数理化、天文地理、历史人文、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灵魂缺一不可,大侠--大家也! “收拾收拾准备出发,赶在天亮之前出城。”所以也就不给老虎解释大侠和致富之间的关系了,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他们俩都准备好了,随时能走,我这就去套车!”老虎伸手在墙壁上敲了几下,很快隔壁也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别,不能显得太匆忙。你先下去让伙计给准备早餐,吃饱再走!”洪涛心里很庆幸能找到这样的伙伴,他们是真把自己当一份子了,也愿意为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冒险。 不过他很少主动表达这种情绪,主要是情感这个东西会影响理性思考。所谓的感情用事,除了煽情之外通常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代名词,不要也罢。 “莪看让他们给弄点热茶,吃点干粮就好。昨晚你走了之后我和掌柜的聊了几句,他话里话外一直在探底,好像觉得咱们花钱有点冲了。” 在迷惑人方面老虎也不是生手,从疆省到jyg这一路,遇到外人时他把一伙逃荒流民小头目的角色演的非常到位。 只是到了这里之后环境变了习惯也变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定位。但熟悉一段时间之后,老戏骨依旧还是老戏骨,很快就能找到感觉。 “不怕,咱们摆明了就是第一次出来跑运输的棒槌,俗话讲穷家富路,要是处处都和熟练车夫一样反倒会让人觉得不对劲儿。能在这里当掌柜的全是人精里的人精,天天见的最多的就是人,想糊弄住他们得真诚、实在!” 看到没,老虎的差距就在这里。他表演的层次仅仅是为了看着像,而洪涛的出发点则是走心。想让别人信,首先要自己信,什么时候吹牛逼编瞎话能把自己感动的眼圈发红,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去混了。 天还没亮就被客人叫醒忙前忙后的准备早餐,然后看着四个远道而来的车夫风卷残云吃完了一屉馒头和半锅馄饨,临走还白饶了半屉馒头,掌柜的非但没生气,反倒笑呵呵的一直送到了街边。 “拿着,给早起的人都分分……把剩下的馄饨和馒头也吃了吧!”直到马车走远掌柜的才收起笑容,从兜里摸出一块钱递给了睡眼朦胧的伙计。 “是嘞,呵呵……您说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会住咱们这儿吗?” 天还没亮就被喊起来加班,小伙计本来不太高兴,可一听不光有小费拿还有馄饨和馒头当早餐,立马又开始怀念这几个折腾人的车夫了。 “怕是难喽……”掌柜的摇了摇头没说为什么,背着手向店里走去。 运输队这个行当是越干越怂、越干越抠。很多人刚开始跑长途时都这样大手大脚,但只要跑上几次,明白钱都是拿命换来的之后,立马就知道收敛和节省了。 这几个车夫从装扮到说话再到马匹和车辆一看就是刚入行的,猛的来到繁华所在,眼花缭乱缺少节制大手大脚太正常不过。如果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是这个样子,很快就会吃大亏,说不定以后永远也看不见了呢。 三辆马车从最近的第五大街向西出了工业区,过检查站的时候又花了一块钱把躲在苫布里的小女孩瞒过去。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拐上了向西的外环路。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要论起早贪黑洪涛他们这支小信天翁还真排不上号。一路上不光有同行的车辆,对面也有一队队挂着灯笼的马车向西疾驰。虽然车上的货物都用苫布盖着,但只要鼻子没聋马上就能知道拉了什么。 680 没完没了 2个小时之后马车转上了滨海大道,从这里一路向东再无其它路径。天完全亮了,雨也停了,道路左边全是两三米高的芦苇,右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带着腥味的海风吹过,黄灿灿的芦苇也如海洋般滚动,发出沙沙的响动。 “这是真的大海?” 要说景色,左边的芦苇海肯定比右边的渤海湾漂亮,可在小马眼里却是反的。更辽阔的草原和芦苇他见过,但活了30多年愣是没见过海。 “只是大海的一个小水洼,等你找到媳妇,想办法弄艘船,我带你去真正的大海上看看。敢去不?那浪头掀起来和楼房一样高,一吐就是好几天,一边吃一边吐。” 洪涛没怎么去关注左边的芦苇海,眼睛一直盯着右边的渤海湾看。听了小马的问题片刻不带迟疑的,又开始忽悠了。 “切,你还能水陆两栖?”小马不信,他不相信有人在陆地上纵横驰骋,到了海里还能兴风作浪。 “其实我还有个绰号,叫海盗!”明明知道小马是在骂人,洪涛也没还嘴,他是真想弄艘船去大海上飘荡,到各地转转,看看现在的世界是個啥样子了。 顺便带点各地特产帮大家交流交流,过得惯就多待几天,过不惯杨帆就走,谁也别唧唧歪歪,爱死不死。飘到哪天飘不动了,一个大浪砸下来,尘归尘土归土。 可惜的是理想之所以称作理想,唯一的属性就是很难实现。自己欠了一屁股人情债,初秋、两个孩子、朱玛、周媛、老虎他们……至今为止一个也没还完,等还完估计也差不多老得不能动了。人生啊,不如意十之八九! “切,少蒙我,都啥时候了还有海盗……也对哈,现在当海盗好像也没人管的了!” 小马继续撇嘴,在他脑海里海盗就是戴着眼罩、一条木腿、穿着破衣服、开着破船的叫花子。顶多在帆船时代苟延残喘,碰上现代化轮船连尾流都吃不上。 不过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世界上好像真没几艘现代化船舶能开动了,如果此时弄艘帆船去海上称王称霸,也不能说很离谱。 “连海水都没喝过就少操海盗的闲心吧,把小丫头照顾好就是你的任务!”怎么才能让一个没见过海的人明白海盗工作的本质,洪涛是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份精力。 一宿没合眼,还要继续颠簸一白天,抓紧休息保持身体状态也是当大侠的必备基本功。车板上卷着的苫布就是席梦思,把外面湿的翻过来和衣一躺,听着芦苇、海水和车架交响曲,几分钟就能睡着。 说起从津门港到曹妃甸之间的这条路,昨天和客栈掌柜聊天时他也着重提起过。主要内容两点,安全和路况。安全问题洪涛之前就听驿站老板聊过,无非就是尽量别在晚上走、不要露营。 路况则是头一次听,也比较关注,但直到真的走起来才能切身体会到啥叫不太好。如果放在旧世界里,除了卡车和越野车,家用轿车和suv基本就可以放弃了。非要走也成,几十公里下来,车体基本就走形了。 这条路虽然都是旧世界里的高速公路,但路况真的是太不理想了。每年除了夏天晒、冬天冻之外,再加上洪水的侵袭和大载重车辆的碾压,很多路面已经完全毁了,到处都是炮弹坑和搓板。 也不是联盟不维护修理,实际上这条路除了冬天几乎月月在修,它是连接曹妃甸钢铁厂和津门工业区的唯一捷径。如果这里不能通行了,那就要向北绕很远先到京城东边再南下,路程翻了好几倍。 可惜修路这个玩意要动用大型机机械和很多人力物力,结果刚修好让大水一冲又完蛋了。联盟真没富裕到拿资源往水里扔的程度,在可以用船只运输比较重的货物之后也就不和这条路较劲儿了,能保持马车通畅即可。 至于说为啥要把水产品的集散地放到曹妃甸,直接在津门港多省事儿啊!这还真不是联盟的规划失误,而是渔民们自己选择的。 联盟唯一的造船厂设在曹妃甸的双龙河口,原本是个叫方舟的造船厂,规模不是很大但功能挺全。渔民们用的铁壳船和后来开发出来的机帆船都是这个船厂造的,除了造船还能修船。 津门港也有船舶重工集团的大型造船厂,可惜的是钢铁厂、铸造厂、大型机械厂都在曹妃甸,为了减少运输环节,才不得不舍近求远。 不过再难走也就50多公里,四个小时之后,紧靠着造船厂的小码头还是顺利抵达。排队交提货单、装货、盖章,不到下午3点,三辆马车就各装了700公斤的咸鱼和海带。 忙活完,肚子也饿了,不管是吃干粮凑合还是下馆子搓一顿,都要先找个客栈把马车和货物寄存上。。这时候才发现码头附近只有两家客栈,进去一打听,巧了,今日客满! “老虎啊,看来我们必须要在晚上走这条路了!”洪涛没有马上走,而是踩在车板上向客栈的后院里张望了几眼,下来之后一脸的无奈。 “鼠哥,怕是不太对头吧!”老虎没有探头探脑的偷窥人家后院,不过他也有所收获,用眼神示意洪涛向后看。 “……你认识他们?”后面是家小酒铺,很小,只能把桌椅全摆在外面的棚子下面。但顾客不少,坐得满满当当,看装束绝大多数都是车夫。 “不认识!刚才你进去找房间时有几个人一直往这边看,眼神不太对。”老虎回答的很笃定,但不是靠线索分析,而是凭借多年来总是和危险擦肩而过的直觉。 “不是不太对,是太对了……古人咋说的来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本以为在津门住了一宿,路上见不到面也就躲过去了,但人家不答应,这是摆明了要冲咱们来的。” 洪涛也有这种直觉,只是被昨晚的事情一打岔分心了。此时让老虎一提醒,马上也发觉那些车夫里确实有几道不那么友好的目光,还总是躲躲闪闪的。 “……旅店老板也是祸?”老虎没太听明白,啥福啊祸的,有话直接说不好吗? “这就是为啥要看院子里的原因,两家店我都看了,前面那家确实挺满的,后院里少说停了二十多辆马车。但后面这家就有点问题了,院子只停了不到十辆车,算起来至少空了一小半房间!” 此时就不能靠直觉了,想判断一件事的最终走势要寻找线索,从身边点点滴滴的反常现象里仔细找、慢慢挑、挨个分析。 “除了车夫就不能有别人住吗?”小马既没有直觉也缺乏逻辑,他能活到现在全靠本能和运气,最麻烦的是他还很看不起有直觉和逻辑的人,总觉得是瞎猜。 “睁开你的马眼仔细看看四周,这里除了造船厂和渔村就没有别的产业了。造船厂的零配件是由那些船运输的,他们有自己的厂区严禁外人进出,还有联盟军队守卫……懂了吗?” 洪涛的本能是讨厌蠢人,其中也包括不爱学习、不爱动脑子、还自以为是的笨蛋。小马正好完美符合了这些条件,所以不光得不到谆谆教导,还总是被怼。 “……”但他自己并不觉得,也不觉得造船厂用什么方式送货、有没有军队守卫和旅店房间之间有任何关联。 “渔民有家,工人有宿舍,这两家旅店里住的全是运输队!”看到没,连最沉默寡言的黄牛都听懂了。 681 没完没了2 “旅店老板也要害我们?”小马依旧没懂。 “咱们还没那么出名,人家开店的也犯不着趟浑水,有人出钱租房间就可以了。”既然老虎、黄牛都明白了,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小马是不是理解并不要紧。洪涛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回车上了。 “……他们就为了让我们没地方住,花钱租下来一大堆空房间?”小马没走,他觉得这件事说不通。就算没房间住也能搭帐篷露营,可是房钱花出去了旅店老板肯定不会退,谁会干这种傻事儿呢! “……”洪涛冲老虎努了努嘴,从怀里掏出地图。 “兄弟,来这里拉货的车夫不止这些,还会陆续抵达。只要把咱们逼走,他们完全可以把房间转出去,一分钱都不会亏的。”对于自己的兄弟,老虎还是很有耐心的。 “……那我们要是搭帐篷……还是走吧,这里的味道太不好闻了,我不一定能睡着。”都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小马这把锈锁还就得老虎开。这次他不光想通了,还会引申了。 “不让冬天走海峡,我走了;活尸可怕,咱养了;裁决者厉害,咱杀了;地头蛇不好斗,咱也惹了;一条破路,走走又何妨……啪……驾!” 几分钟之后洪涛收起地图,舞了个鞭花,催动马车,带头驶出了阴冷潮湿还腥臭难闻的小渔村。两辆载满货物的四轮马车随之启动,车轮碾压着破碎的路面隆隆向前。 阴郁的天空越压越低、海风掀起衣摆猎猎作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一切都挺完美,唯独就是鞭花不太脆。克里木舞出来的是吧吧响,他这个像是受了潮的鞭炮,啪啪的…… 这一幕全被小酒铺门口的车夫们看在了眼里,大多数人并不在意。每年联盟都会雇佣运输队来这里运几次海货,车来车往什么样的都有。 “哼,花架子……”但有两桌车夫的眼神一直都在跟着四轮马车移动,他们总共十多个,年龄以三四十岁为主,隐隐以其中穿皮毛一体大衣的黑脸汉子为首。听到洪涛的鞭花声响,这汉子嗤笑着发表了评论。 “刚哥,咱们是不是该动了?”两桌人一起哄笑了起来,随即有人问道。 “不急,他们车上装的多,在这种路面上跑不快。老三,你先带人去把车套好,十分钟后出发!”被称为刚哥的黑脸汉子年岁稍小,三十多岁,方脸浓眉,鼻音有点重,举手投足间挺有气势。 “刚子,这伙人里有硬点子,尤其头车那两個人身上怕是有功夫。把他们挤走也就是了,非要结仇吗?”在黑脸汉子旁边坐着的是个年岁稍大的男人,个头不高身体也不壮,但眼睛挺有神。 “老叔,不是咱要结仇,是人家踩到咱头上了。每年拉海货的活儿咱都要跑两三趟,今年可好,家里还剩三辆车只能跑短途。要是还没点表示,等不到明年,下一脚就还得踩过来,退不得呀!” 刚哥听到老者说话马上就把脸上的戾气散去,不光腔调软了连声音都低了不少,语气里的解释多于决定,满满都是商量的口吻。 “是啊,老叔,咱不能忍!老叔,退不得啊!老叔,您不是说过谁让咱过不舒服,谁也别想过舒服,和他们干!” 在座的车夫里倒是有几个情绪比较激动,纷纷出言表态,还有把酒碗摔在地上的,吓得酒馆老板赶紧跑出来看看车夫们是不是又喝醉酒打架了。 打成啥样他不关心,这里距离造船厂很近,几分钟之外就有联盟军队的岗哨。谁折腾出圈谁倒霉,但谁打碎的必须看清楚,小本买卖赔不起。 “瞎吵吵什么!去去去,喝够了都帮忙套车去,我和老叔有事儿聊。老王,别怕,结账的时候一起算!”刚哥脸一沉,浑身鼓起了一种野兽般的气势,大喝着驱散手下,再把酒馆老板的损失担下了。 “刚子啊,前两年咱们是初来乍到,不下狠手站不住脚,可这不是长久之道,枪打出头鸟懂不?我知道你想把运输队搞大,年轻人心气高也是应该的,但这事儿急不得,光靠下手狠胆子大还不够。” “你看看安全区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没有上面的关系。咱们现在是一条腿蹦跶,始终缺了一条腿,不能太快,快了容易摔跟头!只要摔倒了,马上就有人过来踩,轻易翻不起身啊!” 桌边的人都走了,老者从兜里摸出个一扎多长的铜烟袋锅子,在下面吊着的皮袋子里掏了掏装满烟丝,借着刚子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嘬了两口,才慢慢说起了他对生活的感悟。 “老叔,您说的道理我懂,也一直在想办法找另一条腿。但这次的事儿太气人,车多的运输队又不是咱一家,别人谁也没动,唯独扣了咱们的单子,要是再没点反应,别人该觉得咱们好欺负了。” 刚哥对老者的絮絮叨叨没有厌烦,他能从一文不名的流民混到今天,不能说没有自己努力,但绝离不开老者的提携和帮衬。。俗话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老叔坐镇心里就踏实不少。 “唉,发单的是公司,又不是他们。我总觉得这事儿古怪,按规矩长途不会发给新人,周通又不是新人他能不懂?要说是公司的关系户那也用不着来跑这条路,随便挤出点来也够三辆车吃的。” “就算非从挂靠的运输队里扣,也不该只从咱们一家手里扣,随便找两三家,每家匀出来一辆车,谁还能说什么?接活的时候我不在,你仔细想想,周通说没说过拱火儿的话。如果有,那咱八成是让他当枪使了。” 刚哥的尊敬一点不多余,老者虽然很多事儿都没亲眼所见,可仅凭生活阅历和对行业内部的了解就把事实猜了七七八八,非常接近现实了。 “呼……周通说他们是从城南来的,关系挺硬,他抹不开面子。还说他们这三辆车只是探探路,后面还有好几辆新车,扬言要做最大的运输队……” 跟着老者的思路走了一圈,刚哥眼神里坚定的神色开始动摇,托着下巴把当天在大厅里一言一行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点蹊跷。 “那他们的底细你打听过没?”老者越听越皱眉。 “……我他妈这脑子也是锈了,老于就是城南区的,怎么没想起去问问呢。您等着,他的人已经到了,我找找去!” 这话如同一道闪电把刚哥脑子里的怨气全劈没了,理智重新上线,立刻意识到了大疏忽。如果有人放出这种话,那最先知道的不应该是周通,也不该是自己,而是城南安全区的运输队。 “坐下,多大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挺灵活的脑瓜子怎么一阵一阵的犯迷糊呢?你想想,除了长安那边,联盟只有城北有养马场。” “马车能自己做,骡马不能自己生吧?他们如果要弄那么大的运输队,就不是三五匹骡马能解决的,咱家门口的养马场里有多少骡马存货你就没关注过?” 这位老者不发威的时候看着挺一般的,可一旦把眉毛立起来,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还是有不少凌厉光芒,从气势上已经把刚哥压了下去。 “啪……我把这个事儿给忘了!”刚哥闻言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刚子,又挨训了吧?佟哥,光用嘴不成,得拿鞋底子抽……哈哈哈……”这个举动顿时引来了旁边几桌车夫的关注,大家本来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大部分都认识,当下就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了。 682 以雷服人 “抽你妹,不服谁来练练啊!”别看刚哥在老者面前和小猫一样,到了外人面前那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刷的一下撩开衣襟露出鼓鼓的胸大肌,瞪着眼转圈叫板。 车夫们自然没人应战,这个刚子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刚从四省联盟那边过来时在检查站就和联盟士兵打起来了,原因只是人家让他脱光了检查身体。 当然了,结局自然是他倒霉,被几个士兵一顿好揍。要不是这位老者出面帮他赔偿了被打坏的医疗器具,估计就得被扔到矿山或者油井上劳改去了。 “走吧……你也不是小伙子了,想把买卖做大,这个脾气得改改。”但老者对这种威慑力并不太看重,反倒唉声叹气起来。 无论帮派、生意还是仕途,能冲能打有战斗力是好事儿,但这玩意不能从始至终占据主位,只能在发展到某個阶段时用一用,到了其它阶段自然就要用其它方式处理问题。 “那还追不追?”见到老者起身走了,刚哥也顾不上再和一众车夫置气,扔下酒钱紧跟在后面。 “追还是要追的,你这次被周通当了枪用,如果一枪不发就回去更麻烦。和咱们兄弟说明白,尽量不要动大家伙伤人命,稍微给点教训就够了。” “全是出来混饭吃的,没有太多好处最好别把人逼到绝境上去。这世界上狠人多了,真逼急了拼起命来,除了让人看笑话谁也落不到好。” 合算说了这么半天,老者并不是反对刚哥一伙人去找洪涛的麻烦,只是劝晚辈做事要知道前因后果,想好利益得失再出手,不要傻乎乎的给别人当枪用。还得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别把所有事都做绝。 “老三,出发!”刀出鞘、箭上弦,如果毫无作为的收回去很影响士气。刚哥不想让手下人觉得自己怕事,非常赞同老者的折中策略。当下把手一挥,七八辆已经整装待发的马车呼啸着冲出了渔村。 “老胡,这回又是和谁啊,知道消息不?”酒馆门口的车夫们见到这个阵势立刻就明白七八分,交头接耳的互相打听了起来。 “嗨,还能是谁,看人家新来的揽着活儿了着急呗。” “要说刚子这群人也太霸道点了,看不得别人好。有本事去和公司的车队争,光祸害苦哈哈算什么本事。”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的车队不比利民少,咋不去和公司争一争呢?当年祸害苦哈哈的事儿你也没少干吧?” “姓高的,嘴巴放干净点,我什么时候祸害人了?你给我说清楚!” 要说干运输确实不容易,这个行业里真是鱼龙混杂。刚起步的时候为了能多揽活什么苦都愿意吃,发展起来之后还得盯着其它同行,分分钟琢磨如何使绊子。 反正锅里就这么点肉,谁都想多吃口肥的少去啃骨头,谁多吃一口都是原罪。但对最大的吃肉者不光不反抗,还都拼了命的去巴结,试图能从人家嘴边多吃几口肉渣。倒是对更弱小的同行,提不起半点怜悯来。 这不,眼看又有新车队要倒霉了,在场的车夫们有说风凉话的、说便宜话的、互相攻讦的、等着看热闹的,唯独没有仗义直言的。或许有,那些默默不吱声的可能在心里盼着刚子一伙儿倒霉,但不敢说出来。 入冬之后天黑的越来越早,今天又是个大阴天,离开渔村没走几里路就要把汽灯点上才看得清。三辆车一前一后两盏灯,沿着公路缓缓向西移动着。 肥羊造的四轮马车是不错,转向和悬挂系统都挺灵活,但装满货物之后行驶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有个大缺点,车身忽悠忽悠的左右摇晃,跑得越快、路面越崎岖,摇摆的幅度越大。 “吁……记着,回去之后让肥羊把车地盘改改。” 上次去廊坊送货走的全是铺装路面,根本感觉不到车身摇摆。这次碰上烂路了,来的时候是空车也不明显。现在换成重车,只走了几里路洪涛就不得不降低了车速。 “是不是弓子板太软了,多加几根会不会好点?”老虎也被摇晃的挺难受,必须双臂用力撑住车板,否则赶上右边有个大坑,保不齐就被甩下去了。 “太硬了空车难受,过小沟沟坎坎的时候咯噔咯噔能把饭颠出来。”洪涛摇了摇头,悬挂系统的软硬没啥问题。 “那咋办?”老虎对机械没啥兴趣,枪除外。 “加个止推杆说不定有用……”洪涛倒是有些比较成熟的改造设想,本想说出来分享分享,可一想起边上坐了个机械盲,立马就闭嘴了。。 “那东西好找吗?”老虎手里拿着洪涛的热瞄,每隔几百米就打开照一照前面,不是照路,是照路两侧有没有异常。 这条路晚上走确实很危险,如果想害人的话啥都不用准备,找几个人往芦苇丛里一钻,有车路过突然开枪,谁也没法躲。 “好找,越野车上都有。咱们好像有伴儿了……”老虎看前面,洪涛则是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远处出现了几个光点,不用问也知道是马车上的灯笼。 “……他妈的,少说十多个人!”老虎马上把热瞄冲向了后面,观察的结果让他有些愤慨。自打来到京城明明谁也没惹,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可麻烦总是不断找上门,躲都躲不开。 “咔嚓……”洪涛的回答比较简单,伸手从苫布下面抽出自动步枪,把单点背带斜背好,上膛、先锁住保险,让枪口斜靠在大腿上。 说起单点背带,老虎他们都不愿意用。这玩意比较容易快速控制步枪射击,只是跑起来枪口老往两腿间撞,如果没有护具挡着还是很疼的。 “咕咕咕……咕咕……”老虎则是用手拢在嘴边发出了奇怪的叫声,这是一种在疆省分布很广的鸟类鸣叫,被他们用来当做互相联络的信号,简单实用。 但洪涛不会,也不想学,地域性太强,出了那一嘎达就废了,根本没有那种鸟。要学不如学乌鸦叫,全国、全世界都有,叫声也差不多。 当两支车队相距不到一公里时,后面赶上来的车队放缓了速度,就那么不远不近的缀着。前面跑得快后面也跑得快,前面跑得慢后面也减速。 洪涛试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甩掉尾巴的企图,路况太差,四轮马车的优势荡然无存,反倒是两轮马车的速度更快,根本甩不掉。 “鼠哥,他们为啥一直没动静?”这一走就是两个小时,中途啥事儿都没发生,老虎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们在等对面不再有来往车辆。”洪涛低头看了看手表,快晚上8点了,已经有半个多小时没看到对面有马车经过。 不出如意外的话,之后也不会再有车辆经过了。愿意拉点晚结伴赶路的车夫此时应该都过去了,不愿意走夜路的也就不会再从津门港出发,早就找到客栈休息了。 “哒哒哒……哒哒哒……哗楞楞……哗楞楞……”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情况发生了变化,后面的马蹄伴随着铃铛声越来越近。 “只有两辆车,四个人!”老虎回头瞄了会儿,汇报了最新发展。 “稳住,他们不动咱们也不动!”洪涛很想回头把那几个人都突突死,可是天天和老虎说不要乱杀人,这么做太打脸了,还是忍着吧。 “嗨,夜路不好走,小心撞了鬼,哈哈哈……”很快就有两辆车赶了上来,错车时传来一阵调笑声。 “跑慢点,小心翻了车……”脾气上可以忍,但嘴上真不能,洪涛也没腼腆,咋难听咋祝福。 683 以雷服人2 “咱俩打个赌吧,这两辆车是去前面堵着的。”等车子超了过去,洪涛胸有成竹的又想当一次预言家。 “我也是这么想,他们八成要把车停在路中间,就说车子坏了诳咱们过去。”老虎不光不赌,还把后半截剧情给补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过去,还是不过去?”便宜没占到,洪涛很是不甘,设计好的套路也不拿出来了,非要老虎开动脑筋。 “我就端着它过去,你给我压阵……戴上这个!”老虎拍了拍身边的自动步枪,毫无俱意,但对后半句话不太有底,从苫布下面拿出夜视仪帮洪涛戴上。 这位大侠的烂枪法已经展示过无数次了,让他在后面当火力点真的非常令人不放心,但总不能说让老大去吸引火力,这个活儿只能自己干。 “别硬撑着,有话就直说。不放心是吧?来,这次换我上。别劝,劝也没用,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啥叫以德服人!”被手下赤果果的藐视了,这口恶气真不能忍。 洪涛一把揪下夜视仪扔到老虎怀里,呲牙咧嘴的发出了战斗檄文,脸被灯光照得忽明忽暗分外可怖,半点也看不出来哪儿有德。 超过去的两辆马车没让洪涛失望,走了不到5公里它们果然坏在了路上,坏得还挺职业,左边的轮子掉了下来,歪歪斜斜的停在路中间,堵了多一半。 按说还应该有少一半能过,巧了,车上成筐成筐的海货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的把仅剩的通道也给堵上了。为了把故障现场弄得尽量逼真,几位车夫可真没少受累,又是拆轱辘又是搬海货。 演的是很认真,但演技真不咋地。海货筐居然没有一個摔散的,也没有歪歪斜斜的,全端端正正的摆在路面上,太假了。 “吁……兄弟,怎么啦,还能不能走啊!” 即便如此洪涛也不好意思一语道破,毕竟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必须鼓励。马车还没停稳他就蹦了下去,胸前吊着自动步枪晃晃悠悠走了过去,边走边喊。 “走不了啦,轴断喽!”两边相距了几十米远,黑漆漆的可能看不清胸前挂着自动步枪,几名车夫并没太多警惕,只有两个伤员被马车和马匹挡着,其他两人全都暴露在路面上。 “揍性,就这点心眼儿还害人呢,呸!”洪涛大致估算了下,以自己指脑袋打肚子的飘逸枪法,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五秒钟之内就能让至少两个人丧尸战斗力。 “哎呀,那也别堵着路嘛,把筐搬开让我们先过去!”但他没有马上开枪,而是又向前走了二十多米。 “别急啊,伤了两个人,马也有点受惊,腾不出人……兄弟,帮把手,早点搬完早点过去!”看到洪涛一个人走了过来,车夫们不太甘心,想把人都骗过来。 “用不着他们,我一个人就全办了。来来来,看我变个戏法。我这个戏法可厉害,十代单传,传男不传女。能治百病,驱鬼神……看清楚了啊,我扔……” 在双方相距只有二十米左右时洪涛才停下脚步,松开了握着的枪柄,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嘴中念念有词,而后助跑两步,向着北面的芦苇丛了用力抛出,随即跪在了地上,很是虔诚。 “轰……”戏法还真灵验了,几秒钟之后一团火球从几十米外猛的闪出,明黄明黄的异常耀眼,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炸响,地面都有些颤动了。 “噼里啪啦……”不仅声音火光惊人,还有漫天神威落人间。泥土、植物碎屑砸了众人一头一脸。 “稀溜溜……”有这么一种说法,凡是天灾来临,动物往往要比人先知道。现场的人还傻愣愣的不知所措,几匹马就已经有了反应,不安的打着响鼻,要不是车夫们赶紧安抚就真的惊了。 “嗳嗳嗳……看看看,管用了!是不是身上都不疼啦?我就说嘛,十代单传不是吹的。有人可能认识这玩意,没关系,再说一遍,它就是大名鼎鼎的手榴弹。” “我道行还浅,一天只能用三次。你们谁身上还疼、谁想百病不侵赶紧吱声。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行,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保不齐哪天我遇上麻烦还得指望诸位伸出援助之手呢,你来一颗?你来一颗?” 原本蹲跪着的洪涛突然蹦了起来,小跑过去,指着那两个一直坐在地上装伤员的车夫大呼小叫了起来,他们此时正在用力抓着笼头和驮马较劲儿呢,身上哪里还有半点伤病的样子。 见到四名车夫还不是太信,干脆从怀里又掏出两颗黑乎乎的玩意,一手拿一个,嘴里叼着两个银色的金属环,情真意切的要把看家宝送出去。 “不不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俗话讲的好,怂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神经病的。 车夫们看到这位二话不说上来就扔手榴弹,面容极其凶恶的大个子,立马啥想法都烟消云散,就剩下心虚了。。 再看看人家胸前挂着的步枪,好像比联盟士兵的装备的还精致,尽管不清楚是啥型号,但能连发且威力不小是肯定的。 能不躲过两颗手榴弹是个问题,躲过去了,能不能靠三把手枪和一支双管猎抗衡还是个问题,在这两个问题没有彻底解决之前,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谁的命不是命啊。 “不想治病就赶紧把路让开……老虎,把车赶过来!”洪涛收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板着脸用下巴指了指路上的藤条筐。 要说人啥时候动力最足?那必须是生死攸关时。四名车夫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把路面清空了,正好老虎的马车也到了,减速都不用,顺势靠边溜了过去,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 “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回去和他说一声,有空去南城五区信天翁运输队聊聊。没怨没仇的,没有聊不开的事儿。地方很好找,秀山公寓斜对面的三层楼就是,去不去由你们,各位,回见!” 等到小马驾驶的最后一辆马车路过身边,洪涛小跑了两步窜上车,只扔下一句话就随着车轮滚滚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四位车夫除了目送三辆车从眼前经过啥也没敢做,站的倍儿直。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四轮马车上的车夫手里也端着一样的自动步枪。并且相信只要谁乱动一下,那玩意肯定会喷出一尺多长的火龙和几十发子弹,穿啥防弹衣也没用。 “老三,怎么回事,刚才什么东西炸了?他们怎么过去了!”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刚哥带着七八辆马车也赶到了路障跟前。声音都听见了,火光也看见了,但人呢? “刚哥……真不是兄弟临阵拉稀,是真干不动!他们……他们有手榴弹,我们哥几个……” 被称作老三的是个大胡子,满脸横肉,双目炯炯。此时他却像被抽走了灵魂,蔫头耷拉脑袋的指了指芦苇丛,又掂了掂手枪,满脸全是委屈。 “手榴弹……他们扔了手榴弹!” 刚哥一脸不可置信,流民们互相之间打打杀杀不能说很普通,但很不稀奇,前几年据说在安全区里还经常发生枪战。 可是用手榴弹的还是头一次听说,已经不是帮派斗殴了而是军队作战。这玩意对没当过兵、没经历过的人来讲太不可思议了。 684 案发了 “上来二话不说就往那里面扔了一个,太他妈吓人了!他们都有自动步枪,看上去比联盟士兵的还厉害,弹匣那么老长!”回话的是另一名车夫,他的表达能力比较强,除了用语言描述之外还有手势和表情。 “老叔、老叔……老叔呢?“刚哥听懂了,但心里一点主意没有,转头去找老者,可是叫了两声没见人。 “刚哥,老叔去那里面了……”一个车夫向芦苇丛方向指了指,里面有些许光亮闪动。 “老叔,是……”刚哥也从怀里掏手电迈步向芦苇丛里走去,还没进入迎面碰上了老者。 “嗯,看着像……老三,你们看清楚手榴弹的样子了吗?”老者的表情很凝重,冲刚哥摆了摆手,慢步走到四名拦路的车夫面前小声询问。 “那枪的样子呢?” “好了,把轱辘装上。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要张扬,都把嘴闭上!”听完了车夫们的描述老者摆了摆手,背着手向后面的车队走去。 “哦对,老叔,他们还说让当家的过去聊聊,在城南五区秀山公寓对面的三层楼里,叫啥信天翁运输队!”老三刚要去修车轱辘,突然想起来还有句话没带到。 “老叔,您怎么看?”老者没回头,刚哥跟在后面也没说什么,直到上了车辕才小声询问。 “咱们踢到铁板上了……搞不好有大麻烦!”老者又把铜烟袋锅掏了出来。 “啥意思?”刚哥有点意外,利民运输队创建以来没少遇到磕磕绊绊,不管多艰险老叔从来也没如此示弱过。 “老三说的玩意不是手榴弹,应该是手雷。绿色,椭圆,顶端有个银色的圆柱,光面中间有接痕,和前苏联的手雷很像,具体型号忘了,反正国内没有。” “那几把步枪我没印象,也不像是国内的,更不像美式装备,但肯定是制式武器,搞不好也是从北边来的。你说咱们得罪了拿着制式武器的人,麻烦还不算大吗?” 老者好像对军用装备挺有研究,虽然说不出型号,却能依靠别人的描述说出大概来历,再联系到他的年纪,保不齐以前有过军方背景。 “他妈的,咱们人多枪多,拼一把呢?”刚哥有点慌了,但他的选择很极端,想靠人数去弥补装备的差距。 “……刚子,你知道在军队眼里咱们算什么吗?不用多,三個人就能把咱们全干掉!这些人很可能当过兵,在搞清楚底细之前贸然选择硬拼不叫勇敢,叫虎!”老者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这个没啥血缘大侄子是他看好的接班人,本以为在流民里算是比较有头脑、有胆识、有魄力的好苗子,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还差点意思。 “那、那怎么办?仇是结下了,这次咱们人多,以后再在路上遇到,说不定他们就该先动手了,总不能眼睁睁等着吃亏吧!”刚哥想了想,还是觉得被动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好。 “老三不是说了,他们想谈谈。看今天的表现,人家也不打算结仇,只是吓唬吓唬,让咱们知难而退。回去之后我去走一趟,看看他们怎么说!” “不能让您去,我在后面缩着!要去一起去,就不信还能把我吃了!”这话说得让刚哥有点脸红,就算有点心虚也得撑着。 “老叔,要不我先骑马抄小路回去问问城南安全区的熟人,把这群人的底细摸摸?”可就这么两眼一抹黑的过去太被动,见了面说啥呢? “呵呵,刚子啊,有进步!去吧,让老五跟你一起走,路上注意安全。”老者笑了,整晚就这句话让他最觉得靠谱。人都是通过一件件的事情逐步成熟起来的,只要进步就还有希望。 和信天翁运输队不同,这支运输队里有两匹马是不拉车的,一直拴在车后面跟着溜达。它们不是准备替换的驮马,而是专门用于传递消息的坐骑。 利用无线电通讯……距离丧尸病爆发已经十多年了,各方幸存者势力一直都在试图恢复旧世界里的科技生产水平,但效果并不太理想,很多东西目前还无法生产,比如电池和各类电子产品,其中也包括无线电通讯设备。 倒不是说无线电通讯设备就不能用了,但需要具备比较高的维护和修理能力,不能再像旧世界那样随便买一台回来就使用,成本高了许多。 流民们组成的小型运输队大部分都不具备这种能力,也维护不起那么贵重的设备,短距离通讯没准还能靠市场里销售的小功率对讲机凑合解决,长距离通讯只能选择马匹,靠四条腿跑路来实现。 说句不太积极的话,再过几年如果还无法量产蓄电池,就算东亚联盟也将失去使用很多便携式设备的能力,只能用铅酸电池来代替。 到时候就得和解放前一样了,去哪儿都背着个电台,还得带上沉重的铅酸蓄电池或者手摇、脚踩式发电机。在通讯手段上大部人全得退回到十九世纪前叶,急事拍电报、不急就写信,依靠不多的火车线路和马车来传递。 刚哥和老五骑着两匹马跑了,洪涛真是一点没有觉察。这也是经验问题,以后多跑几次、多结识些车夫,不用自己亲历,就会知道想回京城还有好多条小路可走,只是车辆无法通行,骑马和走路完全没问题。 其实就算觉察到也没功夫搭理,1个小时之后,当车队抵达西外环高速入口时,被突然增加的检查站拦了下来。设卡的全是联盟士兵,还有一辆架着机枪的装甲车。黑洞洞的枪口冲着路中间,仿佛在提醒某些人最好安分点。 “长官,我们不进城,只是路过……” 面对这种大阵仗洪涛还是笑眯眯的递上了香烟,抽不抽是别人的事儿,递不递是自己的问题,态度一定要端正。那怕心里有点突突跳,车板下面的暗槽里还藏着自动步枪和手雷! “这些东西用的着大半夜赶路吗?”临检的士兵挂着中士军衔,不光装备精良、荷枪实弹,表情也很严肃,满脸拒腐蚀永不沾,除了检查证件之外还翻看了货物,并提出个很合理的疑问。。 “嗨,要是有地方住谁乐意在大晚上的跑这条破路。这不是公司派的活儿急,一下子来了几十辆车,旅店都住满了。这个天气在外面睡太受罪,我一琢磨不如早点赶回去。您看后面,不光我们,那些也是找不到地方住的!” 有疑问不怕,洪涛最擅长把疑问变成合理。此时始终吊在1公里以外的车队就成了最好的证明,在黑夜里,每辆车上的红灯笼很扎眼也很有气势,远远望去好像有几十辆车在缓缓移动。 中士顺着洪涛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看,信了。还是没有马上放行,而是向装甲车走去,好像要让那里面的同伴通过无线电请示上级。 “……小兄弟,这是咋啦?我们来的时候还没事儿呢!”趁着这个机会,洪涛向一旁的列兵努力发散着和煦的春风。 “工业区里出人命案了,大案,听说死了不少人。”列兵岁数比较小,觉得面对的是从曹妃甸来的运输队,和津门工业区里案子没啥关系,放松了警惕。 “啊!我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是哪天的事儿啊?”洪涛的脸上马上浮现出大大的惊讶和不解。 “好像是昨天中午,我们是下午接到命令来封路的……”小列兵缩了缩脖子,他也不清楚详情。 685 马雨 “呦,那我们车上还拉着海货呢,这可是联盟的单子!”听到封路两个字,洪涛脸上的表情马上换成了焦虑,对于案情半个字都没问。 “别怕,只是封锁车辆行人出入,你们不进城光路过应该没事。我们班长不是去请示上级了,有了命令就能放行。”小列兵还是个好心眼,不愿意看到这些风餐露宿的苦哈哈在这里被冷风吹,尽其所能宽慰着。 借小列兵的吉言,几分钟之后中士走了回来,应该是得到了明确命令,对于绕城而过的车辆行人予以放行,但要详细登记来去的时间和目的地。 登记的过程还算顺利,小女孩被洪涛说成了曹妃甸造船厂的家属,自己只是被她父亲所托,收了钱带孩子回京城安全区里看望母亲。 小女孩也挺机灵,对于士兵的询问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光剩下噙着热泪害怕了。越是这样,反倒越符合她的年龄。中士没说啥,随便写了個不知道对错的名字就放行了。 他接到的命令是严禁任何车辆行人出城,尤其是带着孩子的,但并没说连路过的也要扣下。反正这里不负责检查入城车辆和行人,现在想入城只能走津塘公路的检查站,那里不归他管。 “鼠哥,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儿?”当三辆马车通过检查站,老虎才松了口气。他也听到了小列兵的话,并从中意识到关键所在。 “恐怕是吧……”洪涛自打看到临检的路障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如果仅仅是白六那伙人被杀,工业区管理处和治安队非但不会大肆调查,还会偷着乐。 但那两名大有来历的车夫就不同了,他们很可能是联盟军人,或者秘密部门的外勤,也死在了现场,如果不能找到凶手真没法和上级交代。 “老虎,把枪给我,你来赶车,跑快点,我去后面看看孩子!” 虽然顺利通过了检查站,但洪涛一点都不轻松。后面的车队如果和临检士兵提起手雷和自动步枪的事儿,装甲车保不齐就得追上来。眼下除了先把武器弹药找地方暂时藏起来之外,还得去和小女孩聊聊。 别看她年纪小,可社会经验一点都不少。俗话不是说了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凭刚刚那段表演,就能看出她的潜力,无师自通! 碰上这么好的苗子,自己岂能不倾囊相授呢。至于说教小孩撒谎骗人算不算缺德,在性命攸关的前提下根本不予考虑这些问题,人得先活着才有机会高尚。 “丫头,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只是不愿意说。可是我们遇到麻烦了,需要你帮忙。你看啊,我虽然没能救活你妈妈,可我把打伤你妈妈的坏人都弄死了。” “现在呢,联盟军队正在查找杀人凶手,如果抓到咱们,你能不能帮叔叔们撒个小谎呢?做为回报,叔叔们一定会代替妈妈来照顾你,有吃有喝,还能上学,这笔买卖不赔吧?” 跑到最后一辆车上,小女孩正裹着睡袋坐在小马身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拉车的驮马奔跑。这孩子自打被带离工业区就不怎么说话了,始终也不说名字。 原本洪涛以为她突然遭受丧母打击精神有点失常,可是刚刚面对士兵盘问时她的表现分明在说,你们都让我骗了! “……白六可厉害了!”小女孩使劲儿看了看洪涛,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白六就是无敌大魔王般的存在,比治安队还厉害。 “我们不光杀了白六,还有个脖子上画着小鸟的、手上有这么大伤疤的……” 洪涛明白小女孩的感受,别说一个孤苦伶仃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小孩子,工业区里那里多大人,不是照样也拿白六那伙人没啥办法吗。 现在必须证明白六被杀死了,幸好当时自己仔细搜查了现场,对其中几具尸体的大概特征有所了解,但愿能让她相信。 “那是老鹰和黑手……就是他们打的我妈妈!”小女孩毕竟是小女孩,听到洪涛能如此描述出坏人的体貌特征,心里就信了几分。 “对嘛,叔叔们是头一次来津门港,要不是杀了他们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对吧?”洪涛赶紧趁热打铁。 “……妈妈是不是永远回不来了?”小女孩想了好久,满怀期待的问了个问题。 “……是,但她能在天上看着。你要使劲儿活下去,每天都吃饱穿暖,她在天上也会高兴的。”这话问得洪涛想叹气都叹不出来,小马干脆把脸扭到另一边,不打算再参与这种让人很难受的对话。 “嗯!”但小女孩比洪涛和小马都坚强,没有掉眼泪,而是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除了期望之外,好像还有某种别的东西在闪动。 “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你是谁的孩子,就说是这位小马叔叔的女儿好不好?”洪涛不确定这种光芒的具体含义,也没功夫仔细琢磨该不该去利用小孩子的情绪,指了指小马开始了下一步诱导。。 “……”小女孩摇了摇头。 “那前面那个大胡子叔叔怎么样?”洪涛又指了指头车上的老虎。 “……”小女孩还是摇头。 “我?”洪涛好像有种不详的预感,干脆略过了闷葫芦黄牛,直接指了指自己。 “……”小女孩点头了。 “丫头啊,白六和坏蛋都是这位叔叔杀的,是他帮你妈妈报了仇,要是选别人,是不是会让他伤心啊?”得,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个女儿,要知道是这个后果当初就该让老虎出面。 可现在小女孩认定自己是恩人了,咋办呢?顺水推舟收个女儿肯定是不成的,不是说嫌弃她不是亲生的,也不是觉得她不够格,而是不愿意连累她。 自己这一生注定就是孤独的,谁和自己走得近谁就得倒霉。如果哪天自己活着的事儿被人知道,这个女儿马上就得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再解释说不是自己亲身的、没有血缘关系,谁信? “……”小女孩犹豫了,面前这个叔叔虽然长得有些吓人,可他却是让自己头一次感觉到某种暖意的大人,除了妈妈之外。而旁边赶车的叔叔帮妈妈报了仇,该怎么选呢? “这位叔叔还会做很好吃的肉,认识很多字,懂很多东西。我连字都不认识,也不会做饭,还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孩子……” 大人想骗孩子还是比较容易的,换成洪涛的话就更容易了。别看他不怎么喜欢孩子,可是几辈子里生养的孩子怕是比谁都多,经验丰富,说是二手幼儿教育家也不过分。 他非常清楚孩子喜欢啥,讨厌啥,也知道该怎么让孩子喜欢,又该怎么让孩子讨厌。一顿自黑之后,小女孩很明智的选择了小马当父亲,顺便把身体向那边靠了靠,尽量远离这个面目可憎的败类! 马雨,再然后小女孩就有个新名字,直接随了小马的姓,此时正好又下起了毛毛细雨。这就是天意啊,单字一个雨,谁敢说不好? “鼠哥,我能不能少杀几个人?”小马没说小女孩的名字不好,也不是不愿意收养,而是觉得黑锅背的有点大。这事儿都惊动联盟出动军队大规模封锁了,显然被杀的人不是普通流民。 “少了对不起你闺女!把刚才的故事多和小雨念叨念叨,时间、地点都要对上,我去前面和他们俩对对口供!” 好不容易把小女孩推出去了,洪涛半刻也不想耽误,用了几分钟就编出个悲惨世界,让马雨的单亲父亲变成了在曹妃甸渔村里病逝的新流民,小马则成了悲天悯人的接盘侠。 达成这个共识之后,回去就可以带着小女孩去安全区管理处上临时户口了。联盟确实很保护流民的安全,也尽量提供基本生活物资,但流民的死亡率还是挺高的,大部分都是因病。这玩意暂时谁也没辙,也不会有人玩命调查。 686 楞没认出来! “咦……怪事儿啊!”瞎话编的挺圆,老虎、黄牛、小马、马雨一路上也不停的背诵,还互相提问考试呢。 可是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眼看又到了三口之家的驿站,意料之中的追兵也没见到。这让洪涛感到万分不解,难道一路的瞎话全白编了! 要说三口子经营驿站也确实不容易,刚凌晨5点,胖胖的女人就把灶火升了起来,一边烧开水一边轮着大斧子在门口劈柴。 “大兄弟,这趟活没拉上?!”见到这三辆很特别的马车,隔着还有百十米,中气十足的招呼声就钻进了耳朵,比村里的大喇叭还清晰。 “嗨,碰上倒霉事儿了,津门港出了人命,全让当兵的封锁了,进不去。这不,溜溜跑了一整宿,马都快累趴下了!” 洪涛还真不是夸张,三匹驮马身上的汗和下雨一样,就算这里没有驿站也得找地方休息休息,否则运费钱还不够发动机大修的。 “怪不得呦,昨天从这里过去好几辆三道杠,他们一出来准没好事儿,原来是津门港啊!”胖女人一拍大腿,解惑了! “三道杠是啥?”可是洪涛迷惑了。 “就是内务部的车!你刚来还不知道,要说在联盟地界里谁最吓人,不是治安队也不是当兵的,他们上面还有人管着,就是内务部里那些胳膊上戴着三道红杠的调查员。” “昨天夜里过去好几辆,边上当兵的都吓坏了,这不一大早就把我们当家的叫过去帮忙一起搞内务,生怕被检查出纰漏。来来来,先进去坐坐,水一会儿就好,要不先吃点东西?” 胖女人解释起三道杠的来历,中气十足的嗓门不由自主放低了好几个档,一边说一边把众人往屋里让,同时也没忘了做生意。 “还是饺子吧,热乎的暖暖身子,先来3斤!”洪涛没有让她失望,这次不光要吃饭还得住店呢,睡到中午再走,也让马匹休息休息。 “呦,这是哪儿来的小闺女啊!”胖女人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开,就看到了跟在小马后面的马雨。 “同乡的孩子……唉,命苦啊,刚去渔村没半年就染病走了。干脆还是接回去吧,大家一人省一口就够她吃的了!大妹子,正好,我们都是老爷们,有些活儿没法插手。要不您帮忙烧点水给她洗洗,钱一起算!” 嘿,齐了,路上的瞎话没白编,这不就用上了。为了让胖女人进一步相信,还把小女孩单独交给她试试效果。 “唉,苦命的孩子呦……交给我吧,洗完了再找身我小子的衣服换上。来闺女,跟婶子去屋里,让大老爷们养活,以后有你的罪受喽!” 胖女人真的只是面相丑陋,再加上底气十足的嗓门和泼辣的性格,看着凶恶,实际上是个豆腐心肠。看到马雨一身脏衣服和花猫般的小脸,母姓立马就冒了出来,不光没提烧水的钱,还搭进去一身衣服。 饺子刚端上桌,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鸣,两辆黑色的大家伙停在门外,顿时把刚刚初升的太阳挡住大半。洪涛斜眼看了看,立马就把头埋进了碗里,一心一意的吃着饺子。 太尼玛吓人了,这两辆车不就是自己从市局弄到的剑齿虎吗!除了被岁月抹上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能看到当年去小区里寻找幸存者时慌不择路撞坏的前保险杠。 更吓人的不是车,也不是车身上三道鲜红的斜杠,而是从副驾驶下来的男人。十年过去了,但那张脸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原本的戾气不见了,换成了阴郁和沉稳。 王简!洪涛记得他的名字,这家伙是做为狼队余孽被自己抓回来的,结果不服管教只好交换出去,后来成了周媛的心腹。 但现在他穿着空军飞行员皮夹克,胳膊上有明显的三条红斜杠袖箍。如果胖女人说的没错,应该是内务部的标志。周媛不是外交部长吗,他怎么又跑到内务部跟着林娜混了呢? “外面的马车是你们的?”这两辆车还不仅仅是临时停靠,好像是专门搜查的,王简带头,后面跟着四个同样打扮的人,进门之后就问。 “……”洪涛依旧没抬头,只是抬起眼皮冲着对面的老虎使了个眼色。 “长、长官,是我们的……”老虎赶紧起身搭话。 “挪一挪,挡住路了!”王简并没说话,他的声音洪涛大概有印象,很特别。 “哦,对不住、对不住……嗨,先别吃了,出去把车挪开!”老虎陪着笑脸大声吆喝着。 “饺子什么馅的?”还没等洪涛想好到底该不该出去,小马和黄牛就抢先一步跟着老虎走了。这时一个人坐在了老虎的位置上,拿起筷子扒拉扒拉碗里的饺子。 “韭菜鸡蛋!”这下洪涛就不能低着头了,只好深吸一口气抬起了脸。 “味道怎么样?”确实是王简,稍微胖了那么一点,唇上的胡子茬明显了些,仅此而已。 “挺好的……”强忍着砰砰的心跳,洪涛点了点头,木讷的回答着。 “……哦,刚来就置办了车队,不容易啊。怎么样,觉得这边的生活还过得去吗?”王简突然动了,伸手从洪涛脖子里拽出身份证,正反两面看了看才松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托长官的福,挺好的!”说实话,洪涛印象里真不记得王简的笑容了,当年他见到自己时除了怒目而视就是呲牙咧嘴,好像就没笑过。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王简的聊兴挺浓,即便外面的车子都发动了也没有走的意思。 “jyg……”洪涛自打他进来就换上了西北口音。 “jyg……jyg……哎呀,你来早了,现在那里的工作机会很多,待遇一点不比这边少。”重复了两遍地名,王简好像想起了什么,手心和手背猛的一拍。 “……”洪涛不知道这家伙要说啥,只能半张着嘴,透过墨镜傻愣愣的等着下文。 “你恐怕还不知道,以前的西部联盟,后来的救赎者要搬迁了,全部人口东迁,一部分去长安,一部分到京津。jyg是最西边的客运车站,几万人啊,你说活儿能少得了吗?” 给一个素不相识的流民讲解联盟的大动向好像挺过瘾,王简一边说一边掏出烟盒点上,临了还没忘问问洪涛抽不抽。 “……长官,他们为啥都要搬过来?”现在洪涛多少看出点眉目了,王简并没察觉自己眼熟,应该也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只是路过,车辆要加油,才闲的蛋疼进来坐会儿。 “那边自然条件太苦,联盟说服了他们的领导人,让大家都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嘛。这对你们可是好消息,以后运输的活儿会越来越多,多跑几趟,争取多买几辆车马,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吃饭吧,快凉了!” 这时外面又传来车辆发动机的声音,两辆剑齿虎应该是加完油出来了。王简起身拍了拍洪涛的肩膀,真像领导去基层慰问,除了送出祝福,不带走一片云彩。当然了,也没带来任何东西。 “东迁……孙大成想通啦?还是人没了?”但他带给洪涛的冲击可真不少,光一个救赎者全体东迁就百思不得其解。 以孙大成的秉性,他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还屈服得如此彻底。没有了人口谁还认识他啊,而且他有胆量来联盟基地里当个闲职吗?不怕那些被他祸害过的女人咬死? 但王简没必要和一个流民撒谎,看起来这个消息也不是啥绝密,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疆省出大事儿了。自己离开还不到一年,真是风云突变呐! 687 有朋自远方来 披星戴月,三天前出发时天还没完全亮,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深夜。在驿站睡了几个小时,中午饭之前三辆马车再次踏上了归程。先把货物送到联盟设在城北安全区的仓库,马上掉头再回到城南安全区。 “叔叔爸爸,我们住在这里吗?”一进院子,已经睡了一路的马雨就困意全无,穿着大了一圈的衣裤,站在车板上盯着小楼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亮悄悄的问小马。现在她已经肯叫人了,但还得来个前缀。 “没错,走,爸爸背你上去。咱家住二楼,躲开那个坏人远点!” 小马对自己突然多了个女儿倒是不太生疏,虽然他这辈子没结婚也没孩子,可是当起爸爸来还挺有模有样。只是一直纠结强行安在自己头上的几条人命,生怕以后也成为和洪涛一样的坏人被女儿唾弃。 “鼠哥,这是啥意思?送货还能捡闺女?哪儿捡的!”肥羊有过一儿一女,见到小马突然有了女儿,脸上的胖肉直哆嗦,也想去捡一个。 “就你一户搬进来了?”大晚上的见到肥羊还真不太适应,洪涛是说让他近期可以搬进来,但是有条件。 “哪儿能呢,我从新六区找了两户人家一起搬的,他们以后就跟我干了修车摊了。笨猪还在外面贴了招租告示,这两天看的人不少,估计很快就得有人问。温度越来越低啦,住棚屋哪儿有住正经房子舒服。” 肥羊指了指大门口,把出租房屋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介绍。这个主意也是他想出来的,不是有很多房子还没窗户没门吗,广告说谁自己修好窗户门就免谁三个月房租。 其实窗户门有的是,就是没那么多人手大冬天的搞装修。但他和两户流民不在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只用了大半天时间就把三个房间都装好了。缝隙什么的凑合堵堵,再弄个炉子就能过冬了。 这样一来,谁也分不清来租住的流民到底和洪涛他们有没有关系,更不能指责贩卖建材和经营公寓,只是一开始有胆量相信和有动手能力的还不多。 但这种事只要有了榜样跟进的很快,从洪涛回来的第二天开始就陆续有流民前来询问,把一切打听清楚之后,后面那三座楼顿时又成了拆迁现场。 有了肥羊和两户流民的指导,打算在这里安家的流民充分发挥了自力更生精神,仅凭锤子撬棍之类的简单工具就把一楼二楼拆得干干净净,砖都拿回来加固密封自家房子,剩余的就在楼的南半边再垒起个院子。 一传十十传百,照这个趋势下去,剩下的三十多间空房很快就会人满为患。虽然眼下还见不到房租,但有人就有未来,还能成为天然的利益共同体和掩护。只要不付出太大代价,凡是对小楼好的事儿,他们多半会干。 古人不是说过嘛,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想隐蔽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融入到人群里去,越热闹越杂乱越复杂的环境越容易消除踪迹。 现在洪涛就把自己钻进了流民堆里,干着一样的事儿,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住在一桩楼里。除非能24小时跟着,否则外人真的很难把他和其他流民区分开。 当然了,隐藏最深的还要数瘦猴和水蛇。这两个家伙自打在大洋路市场租了摊位,就再也用不着从老虎那里拿生活费了。 这段时间有了从红区搜罗来的货物出售,俩人的生意日渐红火,还市场里搞出了点小名气。比如说谁想找点旧世界里的东西,去他们的摊位问问,说不定会有惊喜。 就算当时没有也不怕,您想要啥说出来,他们俩推出了一项新业务叫做代购!你想弄套旧世界的餐具?你想弄件旧世界里的衣服鞋?你想弄块旧世界里的手表? 说吧,只要旧世界里有并还能保存到现在的,他们都能想办法淘换来,还得是修好能用的,坏的不算数。当然了,代购肯定比普通买卖价格要贵一些,物以稀为贵嘛。 不过人们看到的只是两个挺有头脑和门路的小商人,实不知在他们后面藏着整整一支淘金客小队,代购来的东西,大部分也是出自那座破破烂烂的三层小楼里。 只要没出车,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有几条身影钻进马棚消失不见,天快亮的时候再背着大包小包悄悄出现,把搜罗来的货物全都塞进了三层库房。 昨晚洪涛又忙活了大半宿,他没有去给瘦猴找代购的货物,而是搬回来一大堆太阳能板。吃完早饭睡了两个小时就起来开始忙活,先用万用表量一顿测量,把过关的太阳能板擦洗干净全弄上楼顶。 “啪嗒……亮了亮了……”几个小时候之后,铅酸蓄电池里就有了稳定的直流电输出,点亮了吕蒙手里拿着的小灯泡。 “还有我的……”马雨也凑了过来,举起手里的灯泡。 “小雨啊,这个可不成,它是用交流电的,吕蒙的才是用直流电的。”别看洪涛在小楼是最没溜儿的大人,连大人带小孩包一堆儿折腾,但孩子们还就最喜欢找他玩,无它,新鲜东西多。 吕蒙是吕伟安的儿子,五岁半,比马雨好像没准儿有可能大点,谁知道呢,这年头名字不重要,年纪也不重要。 “怎么才能让它亮呢?”马雨当然不懂直流电和交流电,只是觉得蒙哥哥的灯泡可以亮,自己这个应该也可以。 “哎,这就是大福叔叔的本事了。看着啊,这个东西叫逆变器,它会变魔法,可以把直流电变成交流电。来,我们把电线拧上……发功!” 实际上洪涛也不愿意哄孩子玩,可他干活的时候嘴里习惯说话,大人们听烦了只能骗小孩。但他的骗术比较高明,一个小小的方盒子就能让原本不亮的灯泡发亮,这个法术太好玩了! “叮铃铃……叮铃铃……” “门铃响了……”吕蒙听见响动,放下灯泡跑了出去。 “大福叔叔,外面来了好几个人,有个老大爷说来找信天翁……”不大会儿又跑了回来,努力想把听到的话复述出来,可惜后面的忘了。 “哦,好啦,自己玩去吧,叔叔这里来客人了!” 今天笨猪和小马出车了,剩下的人全在补觉。肥羊如果回来不会走北边的大门,他属于租住户,要走南边租客的院子。找信天翁……难道是他们? 把两个小屁孩轰出自己的房间,去对面办公室躲在窗帘后面向下看了看。院门口站着四个男人,为首的5、60岁模样,都是棉帽子军大衣,看不出来历。 “哗啦……您几位找谁?”下楼打开院门,面对面站定,洪涛闻着那股子淡淡的腥味心里有了眉目,但还得问问。 “……哦,利民运输队,佟利民,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见到洪涛出门,左边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老者看到之后上前一步做了自我介绍。 “有朋自远方来……佟老板,里面请!”其实洪涛也不知道在半路上堵截的是谁,但听到运输队三个字就知道是谁来了。 回来都四天了,本以为他们不会主动登门和谈,没想到还是来了。到底是敌是友、如何发展,暂且放到一旁,来了都是客! “周大福,前几天在路上可能和您手下发生了点误会,大半夜的天气不好也就没多停留。今天让诸位特意跑过来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快请做快请坐……” 洪涛把四人让到一楼客厅,边从酒柜里拿出茶具沏茶倒水,边主动提起了当天的事情。但说的非常婉转,没有半点兴师问罪的意思,甚至都分不出谁对谁错。 688 互相摸底 “嗨呀,可别提了,都是他们不太懂事差点闯了大祸,要不是周兄弟手下留情,估计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喽。三儿啊,别慎着了,自己的事儿自己讲!” 自称佟利民的老者也没把洪涛的话太当真,应对起来更是自如,直接把跟着来的两个中年男人推到了前台。虽然也没明说,隐隐还是有那么点道歉的含义,对,仅仅就是一点,还是让小辈自己说。 “周老板,那天晚上是我们兄弟冒犯了,还要谢谢您高抬贵手!”坐在双人沙发上的两个男人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微微一点头。 “还好大家都没损失,道歉不道歉的就免了。来来来,喝茶,我这里刚收拾好没几天,很多东西没来得急准备,茶叶不怎么好,几位多包涵。” 洪涛摆了摆手,用茶盘把四杯茶端过来,一人面前放一杯,坐在老者的双人沙发另一头,再把烟和打火机也摆在茶几上,只向老者让了让。见他掏出了烟袋锅,就自己点上一根,没搭理另外三个人。 “呵呵呵,咱们都是赶车的,能喝上口热乎的就不错,没那么讲究。倒是周兄弟的布置挺讲究,这些家具置办下来怕是比几辆车还贵喽!” 佟利民自打进了屋子眼睛就没停过,从外面看这座小楼只有少数房间装了窗户,依旧很斑驳破旧,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墙壁就不说了,很多地方还残存着剥落的痕迹,只用大白刷了一遍,很是简陋。但这套家具可真不赖,都是硬木的,颜色、款式、做工成套,品相也保存的很好。 丧尸病爆发已经十多年了,大部分旧世界里的人工板材家具全散了架,能完整保存下来的只有实木和硬木材质,还别受潮。 像这样品质的家具市场上很难找到,即便找到了价格也会很贵,一般人绝对买不起,通常只有大老板们讲究的起,比如运输公司孙长忠办公室里就有一套。 还有这套茶具,即便放在旧世界里也应该算精品,勾画和烧造的很精致,尤其是成套的属性那就更为难得。拿到市场上赶上有钱人,也能卖个好价钱。 但这些玩意摆在一个由新流民刚刚创建的小运输队会客室里,就显得有点耐人寻味了。你说有钱吧,房子弄的极其凑合。要说事业刚起步一切从简吧,这套家具和茶具又有点过于奢华,很不搭配。 更不搭配的还是这些人,他们的穿着打扮与流民无异,甚至一举一动也没有太做作的样子。可是普通流民谁能拿着好几支自动步枪还配备了手雷呢?再看看他们的马车,也和家具一样有点超标了。 要不是为了查明白他们的来历,应该前两天就过来的。结果拖了三四天,想知道的依旧是一团迷雾,除了传说还是传说。最终还是花钱找了这里的治安队才打听到些许干货,可是细究起来还是猜测。 据治安队的人讲,这伙人是9月份才到的,大概来自西北某地。抵达新六区第一天晚上,就把一家劳务公司给全锅端了,连高层带骨干和小弟上上下下近二十口人,一个活口没留。 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皮发麻的,事后当地势力和治安队都找过他们的麻烦,可是找来找去愣是没找到大纰漏。这才落到了现在的状态,当地势力不愿意以命相搏,治安队则是抓不到小辫子,谁也拿他们没辙。 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佟利民就知道有大麻烦了。别人信不信管不着,反正他是信了。如果那天夜里不是人家网开一面手下留情,自己这伙人估计也得像游龙公司一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佟利民也是经历过生死、见过大场面,此时并没太过慌张,稍加思索就带着刚哥、老三、老五一起找了过来,想当面和这些人聊聊,看看到底和自己猜的一样不一样。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这些东西都是在路上捡的,佟老板喜欢的话,赶上机会再给您找一套。”洪涛没有太用心掩盖家具的来历,主要是瞒不住。 运输队除了拉货挣运费之外,实际上还有个副业,走私!运输队有通行证,可以合法进出安全区,运输的路上又能路过红区,时间充裕的话,顺手找点物资太方便了。 不过别带太多,因为按照联盟规则这么做也是违法的,让治安队发现不光通行证要被吊销,说不定连人也得抓进去。 “哈哈哈,爽快!刚子,拿出来吧,周老板家大业大,不一定能看上咱的东西。可登门拜访没有空着手的,这些茶叶还算凑合,不要推辞。” 佟利民当然能听懂,可是心里更打鼓了。他很怀疑这群人有很深的联盟背景,眼下看更像了。如果没有的话,谁能在治安队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多家具运进来?别说三人大沙发,来个单人的,看看通行证还能保住不。 既然有了这个判断,那就没必要再往下试探了。来的时候刚子带了两斤茶叶,还是年初自己过生日手下人凑钱给买的新茶。如果对方不是那么强,亲自登门道歉也就够了,眼下看来茶叶是保不住喽,破财免灾吧! “哎呀,佟老板,头次见面就如此客气让我有点受宠若惊。这样吧,既然您喜欢喝茶,我这里还有套茶具,当做回礼,也不要推辞哦!” 洪涛倒是没多想,几句话聊下来他就知道这个老者是人精、社会油子,不过事儿光靠言语,想探这种人的真实想法难上加难。 既然人家的态度很诚恳,还送了挺贵的茶叶,那就礼尚往来,礼多人不怪。能多个朋友就比多个敌人强,以后到底是敌是友,别急,走着瞧。 “这、这太贵重了吧……”当看到洪涛真从酒柜里拿出个大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八个杯子和一支茶壶,佟利民又有点蒙了。这是啥意思啊……有意结交还是不想沾便宜,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点都不贵重,对喜欢喝茶的人它是好东西。我们几个都是粗人,平时喝茶用缸子,放在这里根本就是废物。宝刀赠英雄,理所应当!”洪涛从靠墙的八仙桌上拿起个搪瓷缸子,笑着自嘲。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就不耽误周兄弟时间了,有机会路过城东安全区,一定要到我们那里坐坐。好茶可能不多,酒管够!”礼尚往来完了,误会也解开了,佟利民觉得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 这位周大福看着挺随和,可态度上透着一股子冷淡,连笑容都仅限于脸皮,多一丝都不往里去。明摆着就是不太想深交,那还赖着非等上一顿中午饭呐。 “嗳,别啊,这都快10点了,留下来吃顿饭,正好也见见我那几位兄弟。说实话,运输队的队长姓胡,我只是副的。他们都睡觉呢,一会儿起来大家喝点,多聊聊。” 洪涛还真是冤枉,他真没嫌弃谁,当然了,也没想刻意结交谁。或者说他还没弄清楚这伙人的底细,怎么可能太热情呢。但假客气必须特别热情,就好像酒菜都准备齐了,人家不留下就得全扔了一样。 “不了不了,真的不麻烦了,有机会、有机会再一起坐坐……”佟利民也是此中高手,人家邀请的越真诚他就拒绝得越坚定。头一次拜访,没那么深交情,硬要搞得太深,双方都别扭。 689 互相摸底2 “哎呀,您真是太客气啦……人都来了,不吃饭就走,是不是心里还有疙瘩啊。”洪涛人都起来了,脚步随着客人往外走,可嘴里还一个劲儿的挽留呢。 “老叔……”把客人送到院子里,一直跟在佟利民身边的黑脸汉子用胳膊肘捅了捅,像是还有事儿没办完。 “……”佟利民则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嘴里继续和洪涛打着哈哈。 “这位兄弟是不是还有事儿啊?都是大老爷们,有事儿就说,别支支吾吾的嘛!”洪涛没从老者这里占到半点便宜,看到黑脸汉子的动作不由得想起另一个办法,老的不成还有小的,不妨试试。 “我叫王刚,大家都叫我刚子……运输队的事儿老叔一般不出面,都是我拿主意。这次半路上拦你们的主意也是我出的,和别人没关系,你要是记恨,我人都来了,认打认罚!” 黑脸汉子很是犹豫,和老者对望了几眼终于还是没忍住,不顾老者的阻拦,昂头挺胸的说出一大段雄赳赳的宣言。 “王老板,这段过节不都略过了嘛。好在双方没人受伤,谈不上仇恨吧?”但洪涛没听明白,难不成还得自己明确宣布不记仇、不报复,并对天发誓才成? “……你要是不记仇,能不能卖辆马车?”刚子其实没觉得有多紧张,可是老叔的表现让他越来越不得劲儿,连说话都不太利落了。 “马车?佟老板,你们想买马车?”洪涛觉得和这个黑脸汉子说话更费劲,不如还是找老者聊吧。 “周兄弟,说实话,这件事有点丢人。刚子觉得你们的马车好,可是回去问了几个造马车的店铺,他们都说造不了,造出来也不如两轮好用。这孩子有点死心眼,我说了一路结果还是没忍住。” 佟利民虽然心里明白提了也没用,保不齐还会引来别人的猜忌,可话都出口了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说得婉转些。 “嗨,又不是谁的专利,不用那么在意。我看联盟基地里也有四轮马车,难道他们不对外出售?” 洪涛真没想到区区四轮马车还如此金贵,说起来除了前轴转向系统之外没啥技术,找到合适的汽车底盘,做一做减重,去掉没用的零件,想当板车就装车板,想载人就装车厢,这有何难呀! “联盟自己的马车都不够用,哪儿有心思替流民造。”王刚用充满怨气的一句话回答了洪涛的疑问。 “得,联盟不管我管了。但车子不能卖,卖给你我就没的用了。你看这样成不成,我们的车是住在这里的房客给造的,他的修车摊就在马路对面,你们要是想买车不如去找他聊聊。要什么样、有什么特殊要求,直接和他讲清楚。” 来了这么多日子,洪涛对联盟的管理层总体上还是满意的,唯独运输行业这一块真是有点气愤。先不说是怎么搞出来个垄断流民区运输业的公司,连普及下马车制造工艺的小事儿都没人管,交通运输部里的人是干嘛吃的! “……他能答应?”王刚听了这个消息瞪着眼看了洪涛十多秒钟,才憋出这么句话。 “你给钱他卖东西,凭啥不答应啊?他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还专门不收你的钱!放心去,提我名字肯定没问题。不过这件事你也不能急,过来看看,知道这下面是啥不?” “全是从汽车上拆下来的玩意。他人手不足,零件也不足,你不能逼得太紧。如果想快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想听听不?”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洪涛忍不住又要出招了。别人碰到看不顺眼的事情通常会不看,他则不同,总是琢磨着能不能改变、该如何改变,为此宁愿倒贴甚至冒险。 “嗯呐……”王刚被忽悠得两眼都快成轮毂了,傻呵呵的点了点头,支愣着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回去把你们熟悉的造车师傅带过来,让他们跟着学,顺便帮把手。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共同造出一辆车,手艺也就学会了,回家照猫画虎,造不好还造不坏啊。这又不是太精细的东西,比两轮马车装的多跑的快不就齐了!” “不、不太合适吧,抢了人家生意太缺德了!” 话题的主导权一旦被洪涛掌握,很少有人能逃脱被忽悠的命运。聪明如周媛、高天一之流照样上当,区区一个流民岂能例外。此时的王刚已经完全没了怨气,反倒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大大的不应该。 “我说王老板,这么想是对的,可此时此景不太合适。你自己算算安全区里有多少运输队,再加上津门港的,有多少人愿意换新马车。再算算光靠他那三两个人一年能造出来几辆,答案不就出来了!” “这不是抢生意,是帮他打广告呢。还没明白是吧?好,我这么说啊。你咋知道这个马车好用的呢?还不是看到我用了。那你们也用上之后,是不是会有更多车夫看见,他们会不会也动心呢?” “当然会,好用的东西没人嫌多。所以啊,你们等于是在帮他打广告,让更多运输队逐步更换新马车。这样一来,他的活儿是不是就多了?这么多活儿一个人干不完,再来十个一样干不完。” “买卖这个东西,想着法儿的把市场做大才是高人,光会和同行拼死拼活的笨蛋也!你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说的让洪涛有点意外,一个为了与同行竞争就使下三滥手段的家伙,居然在利益摆在面前时纠结起了道德问题。难道说这里面还有隐情,是自己看错啦?成吧,那就再使把劲儿,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德性。 “也对啊……哎不对,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像骂人啊,我半路堵你,那我不就是笨蛋了!”王刚确实不笨,刚听一半就若有所思,听完之后,只思索了片刻就抓到了中心思想。 “刚子,怎么说话呢!周老板把造车的秘诀都说了,人家还会在意你那点破事!” 佟利民当然也能听出这层意思,但他比刚子想得更缜密。不觉得这段话只为了拐着弯骂人,那就太肤浅了,肯定还有别的用意。 “呵呵呵,不要紧,王老板是个爽快人,想啥说啥没毛病。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爽快一回,猜猜你为啥要半路上堵我。” “说起来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就算同行竞争也不至于刚刚入行就成了冤家。你这么做是有人指使,也可能被人算计了,或主动或被动的当了枪,对不对?” 如果没有马车的事儿,洪涛就不打算深入探讨路上的冲突了。以佟利民的城府,这种事肯定也探讨不出个所以然。 但王刚的突然出场,好像又为这件事多了种可能。这个家伙不傻,但城府没那么深,说不定能透露点内情,让自己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这是笔糊涂账……”王刚咬半天牙还是没忍住。 “刚子,没有把握的话不要乱说!周老板,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至于说当不当枪的怕是您想多了。留步、留步……”可是佟利民没让刚子把话说下去,再次道歉之后,头也不回的向院外走去。 “老叔……老叔……”王刚看了一眼洪涛,又看了看佟利民的背影,最终还是舍弃了新马车的诱惑,追着老者而去。 “嗯,老的明哲保身,小的胸怀大志,挺不错的组合……佟老板慢走,有空常来……” 洪涛慢慢走到院门口,看着四人上了马车,嘴里小声嘀咕着。当马车路过院门时,马上又换了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大声送客,喊得半个街筒子都听见,路人无不侧目。 690 矛盾的人 “老叔,说说怕啥呢?本来就不是咱挑的头,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对咱们也不是没好处。您也说了,这群人都是硬点子,要是能和公司干起来热闹就大了!” 马车走出去没多远,王刚就忍不住和老者掰扯了起来。他的心眼也不少,不是因为新马车才愿意透露整件事的始末,而是另有打算,想来个坐山观虎斗。 “刚子,要是换成别人,不用等你吱声我早就这么干了。可这次不同,虽然咱们只见到一个人,也足够引起警惕了。” “这个周大福老叔我半点也看不透,甚至猜不出他有多大岁数。记住啊,当你啥都不清楚的时候,最好啥也别做,不做没错,做了全是错!” 佟利民对刚子的了解肯定比洪涛深的多,也知道大侄子要干啥,所以才会拦着。坐山观虎斗是不错,但首先得保证老虎们在两败俱伤之前别咬人,否则就不是观虎斗了,而是给老虎中场加餐。 “……那新马车呢?”实际上刚子也不愿意无端挑事儿,只是想用这个消息换来新马车的制造技术。有了四轮马车,不用增加马匹和车夫数量就能把运载量平白提高50%以上,对利民运输队意义很大。 “天下没有白来的好处,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你没听他说嘛,要把市场做大。拿什么做大?有姓孙的两家公司在,市场多大也不够用,然后呢?” 佟利民白了刚子一眼,当一个人眼里都是有便宜可占时就离倒霉不远了。这种状态很危险,不光要提醒还得把道理讲明白,从思想上重视。 “然后……靠,他不会是想拿咱们当枪使去和公司抢饭碗吧!”王刚也不笨,只是一时被新马车给诱惑了,啥叫利益熏心?这就是。 “很难说,等等看吧……我觉得这伙人不会消停的。”佟利民心里也没把握,看不懂的人才最危险。 “其实他要真的能和公司掰掰手腕应该也不算坏事儿。” 但王刚并不这么认为,现在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已经把安全区里的运输行业完全垄断了,其他运输队只能喝点汤。说白了就是在给人家打工,累死累活也就拿个工钱,永远别想超越。 反抗这个念头不是没动过,可是越了解这一行的内幕就越提不起勇气。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连抵抗都做不到谈何反抗。 但是有人肯带头闹一闹未尝不是好事儿,只要条件允许他愿意提供必要的帮助。失败了,大不了还像现在一样,万一成功那可就是天大的利益。 “唉……刚子,我老了,折腾不动了,做事总是求稳。你还年轻,心气高,愿意多尝试没毛病。不过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得想着手下还有几十口子人跟着你吃饭呢,一步走错,不仅仅是咱们爷俩挨饿,一大堆人跟着受罪啊。” 佟利民长叹一声,想当年刚从四省联盟迁过来时何曾没有想过干一番大事业,怎奈理想挺美好现实很骨感。每前进一步肩上的负担就重一分,走到今天,理想啥的早就被生存压力给磨没了。 眼下看着徒弟又在做自己当年的尝试,既想劝他不要去白费力气,可心底还是有那么点不甘,又幻想着徒弟能青出于蓝,左右为难! “老叔放心,我不会凭着性子胡来,大主意还是您拿,您说往东咱就往东,没二话!”王刚歪头看了看佟利民,胸中的火热稍稍降了点温度。 自己的小命就是这位看似风烛残年的男人从丧尸堆里救出来的,从四省联盟到东亚联盟一路走来,眼睁睁看着他从壮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其中的辛苦没几个人能真的体会到。 “唉……老叔不能一直在,等我走不动了,眼花耳聋脑子糊涂了,还能拿啥大主意啊。”佟利民长叹了一声,后面的话只在心里想了想,没说出来。 说出来也没用,刚子是自己选定的接班人,本质不错,脑子也够用,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可是这个玩意急不得,要靠时间的积累。问题是时间还够不够,自己还能不能陪着他再多走几年呢? 看到老叔的神色有些落寞,刚子想安慰几句,可是词儿还没想好呢就觉得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侧面高速接近,下意识的勒住缰绳踩下了刹车。 生死一念间,就在马车硬生生刹住的同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呼啸着从前面划过,和马头相距不到半米远。激荡的气流把尘土和枯枝败叶卷了起来,弄了车上的人一头一脸。 “吁、吁……你他妈……艹!”一时间马嘶人喊、手忙脚乱,刚子张嘴就要骂,但后半截话塞在了喉咙里,憋得胸口不停起伏,眼珠子圆鼓鼓的瞪着。 “吱……”差点撞上马车的是辆黑色警用装甲车,侧面涂着三条斜斜的红色线条。驾驶员也发现了马车,猛的向右打了半把,否则就真撞上了。 “呼……”驾驶席上,王简长长的吐了口气,摇下车窗探出头向后张望。还好,幸亏发现的早打了把轮,再加上车夫刹车及时,没有酿成车祸。 “他妈的……”本想下去问问马车的情况,但人家好像没有说道说道的意思,已经挥着鞭子向东去了。可马车上那几个人的表情还是看清楚了,怎么说呢,用个成语形容,敢怒不敢言! 开车走神的是自己,人家为啥会半个字不敢说灰溜溜的赶紧逃开呢?王简准确的知道答案,无非就是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和车辆的涂装。内务部啊,别说是安全区里的流民,就算在基地里轻易也没人乐意招惹。 可王简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车夫看自己的眼神,里面除了愤怒和不满还有浓浓的厌恶。不管什么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也不乐意被大多数人厌恶,何况自己还是整天四处奔忙为了大多数人服务的。 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以前那种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气氛慢慢淡了、没了、变味儿。记得以前刚跟着周部长回归复兴联盟时,基地里的男人都以参军上前线和丧尸作战为荣,包括自己。 可是不到四年时间,自己再去招兵时就没有当初的感觉了。按照联盟规定被征召服役的人,眼神里闪烁的不再是激情,而是无奈和抵触。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选择了从军队退役,主动申请到老领导手下工作。哪怕只是当个普通的外勤司机,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其它势力刺探情报搞破坏,也比整天勾心斗角总想着往上爬舒服。 但到了外交部之后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愈发糟糕了,和军中赤果果的权力斗争相比,各大部门内的倾轧问题更严重。 一大堆连自己这种元老级别都搞不清的小团体盘根错节,勾心斗角。什么激进派、保守派、鹰派、鸽派、自由派、集权派,关系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一起执行任务的搭档,前一天还出生入死呢,转天就去打小报告了。不到两年,自己就被理事会纪律监察组找去谈了四五次话。 要不是老领导从中斡旋并想办法帮忙调动了工作,怕是连现在这个内务部特别调查科副科长也混不上,指不定被一脚踢到哪个厂里安排个闲职养老了呢。 想当年还在狼队里跟着马文博混时,大家就有个比较统一的思想,不能再回到以前了,要打破一切官僚束缚去实现理想。 虽然当时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理想,甚至方向都很模糊,可现在的日子明显离理想越来越远,甚至要活成曾经讨厌的人。 691 疑案 “如果他没死会不会好点呢?”每当这个时候,王简的脑袋里就会浮现出一个曾经很讨厌的人! 他是救援队、复兴联盟的实际掌控者、东亚联盟的奠基人;还是救了无数幸存者,带领大家成功抵御了第一次丧尸进攻的先驱;也是剿灭了狼队、逼死马文博的凶手;更是把自己当俘虏抓回来,并百般凌辱的暴君。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高居自己的仇人名单榜首。如果不是周媛耐心开导和恩威并施,恐怕都等不到坠机,自己就得想办法把他干掉。 但事情就这么奇怪,有些人活着屁也不是,死了之后反倒名声大噪。这位也一样,他活着时说的每句话、每个字,甚至每个表情,在自己眼里都是错。可死了之后,突然发现他有些事可能说对了、做对了。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现在的东亚联盟肯定不是这个样子。有可能没这么壮大、也有可能没这么多人,同时也不会这么乱。乱得让人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要追求什么、目标在什么地方,更不会有类似津门港杀人案发生! 七天前,内务部突然接到了津门港工业区内务局的协查通报,说是有两名持有特别通行证的男子被杀死在一座废弃的仓库里。为了尽快确定身份,请总部核对这张特别通行证的编号。 这种事不能说很普遍,但几乎每年都会发生。现在特别通行证审核流程不比以前了,通行证是通行证,真没啥可特别的。军方、联盟政府都可以发放,是个阿猫阿狗就能申请,内务部只有存档和监察的权利。 可是当把通行证的申请人资料找出来之后,档案科科长立马就坐不住了,马上连同协查通报一起送到了部长秘书手里。再然后,自己这个专门处理大案的特别调查科副科长就被林部长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申请人,庹小健!他是谁?除了这几年才加入联盟军队和内务部的新人,恐怕没几个人会想不起来。这家伙原本是空军特勤团的第一批成员,也是第一批基层指挥官,参加过长安基地的空降行动,并荣获过联盟嘉奖。 在洪涛飞机失事之后一年多后突然退役进入了联盟政府工作,具体职务应该在机械部里担任安保工作。这倒也不是啥新鲜事儿,那段时间有很多人调动了工作,原因很简单,联盟高层重新洗牌,大家都在忙着站队。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津门港工业区一座废弃仓库里,还被人枪杀了呢?这就是林部长交给自己的任务,务必在短时间内调查清楚始末,给出具体答案! 在赶去津门的路上自己也设想过很多种情况,比如说出差路上被流民误杀,或者被其它势力派来的特工暗杀。 津门港工业区那块地方要比京城安全区的治安环境恶劣十倍,除了人多之外,流民的成分也非常复杂,几乎囊获了全国乃至东亚、东南亚各方幸存者势力的眼线,大家互相派个间谍啥的很正常。 可是当自己来到现场,听取完提前半天抵达的属下汇报,再次对现场进行勘查之后,立马就推翻了之前的所有猜测,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这里的现场是被一群流浪儿发现的,他们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按照惯例来此报道,见到一大堆死人立刻吓得四散奔逃,其中一个小女孩向附近巡逻的联盟士兵报告了此事。 巡逻队确认之后立刻呼叫增援,先由驻守工业区的联盟军队控制了现场,然后通报了工业区管理处。管理处再通报内务局,双方几乎同时到达,此后再也没人能随意出入,并做了严格登记。 也就是说,如果军方、管理处、治安队和内务局没有一起作弊的话,那这个现场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太耐人寻味了。 首先就是庹小健的死亡方式,他全身上下只有头部两处枪伤。这两枪还都是从他司机陈平的手枪中发射出来的,这两个人的尸体已经经过初步尸检,照片和指纹与档案相符。 陈平死的方式更匪夷所思,他先是被人从近距离开枪打中了后背和脖子,再被同样的子弹击中了面部和胸口。 有意思吧,一位联盟交通运输部的官员,大半夜的带着司机跑到了津门港工业区,专门找了个废弃仓库。然后司机对着趴在地上的上司头部开枪,再被人翻烙饼一样,用枪后面打完前面打! 如果光是这两个人也就罢了,实际上远远不止。现场还有9具尸体,7大2小,也都是被近距离枪杀的。他们身上的枪伤,根据调查科技术人员的初步鉴定,分别来自三把手枪。 7个大人是被庹小健和司机的p220手枪发射9毫米子弹打死的,并且每个人都近距离补了枪。2个小女孩身上的枪伤和司机身上的枪伤基本一致,都是另一种9毫米弹头。 有意思吧,两个联盟官员先枪杀了八个流民然后自相残杀,最后又被另一个人打死了。怎么推也推理不出偶然,百分百是个必然! 别急,好戏还在后面。王简因为没法给出合适的推理,所以先不去强行合理,而是开始询问当地内务局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去调查8名流民死者的身份。 调查结果很快就呈了上来,其实根本不用调查,治安队里就有认识其中7个成年流民的。但他们的身份让这个案子更加扑朔迷离了,乞丐头子,或者说拐卖教唆流浪儿犯罪并从中牟利的人渣! 既然成年流民尸体的身份认定了,通过现场勘验,也就不难得出结论,7个成年人都是一伙的。现在是不是可以推论,庹小健和司机是来行侠仗义的呢? 他们有可能是被白六一伙人伤害到了家属或者朋友的亲属,但又拿不到证据,于是就趁着夜深人静悄悄跑过来伸张正义,但被白六的手下杀害,凶手在逃! 此后不久,内务局找到了跑掉的几个孩子,从他们口中得知,2个被枪杀的小女孩并不是他们一伙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这里只是白六一伙人的窝点,孩子们每天中午之前来报道,接受一天的任务就离开,晚上再来把偷的东西交上去,就得回到不远处的厂房里睡觉,平时没有召唤不许随便过来。 线索凑一凑,好像挺符合前面的推论。2个被枪杀的小女孩应该就是庹小健要找的孩子,结果非但没救走还被白六手下全给杀了! 可是治安队又报告了一个情况,说早上有人在南边不远的铁轨上发现了三具被火车碾压过的尸体。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了,但依旧可以辨认出一个人的相貌,并能肯定,他们三个是先被枪杀才放到轨道上的。 那这三个人是谁呢?治安队已经找人辨认过了,其中一个肯定是当地贫民区地下势力的成员,另外两个从衣物和随身携带的杂物上辨认应该也是。 这三个人的家就住在第九大街和渤海路交叉点附近,只要穿过一片小树林就是铁路。王简也没犯懒,马上派技术人员跟着治安队去停尸房做了尸检,得出的结论是,三人身上的弹头和司机身上的基本一致! 完蛋,至此为止,之前的所有推论又被推翻了。如果说是白六的手下人杀死了司机和孩子,那为啥又出现在南边的铁路附近,并再次开枪杀死了三个帮派份子呢? 逃跑的时候被发现了?有可能,那就去查查火车是何时经过这段铁路的吧,大致上能确定死亡时间段。不用查了,当地驻军和治安队异口同声的回答,半夜1点,且只有一趟车! 这段铁路不是主干线,只有半夜1点的时候才有火车利用环线进行编组,3点钟去黄烨。之前和之后,相隔少5个小时,这段铁路上不可能有火车经过。 692 结案 随后不久,这个说法就得到了工业区调度站的确认。也就是说,这三名帮派份子是死于半夜1点之前,才有可能被一点经过的火车扎成好几段。 但在巡逻队的登记本上,庹小健的两辆马车是在半夜1点零五分才通过岗哨进入工业区的。士兵们有非常清晰的登记,还有庹小健本人的签名。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名凶手肯定无法在1点之前杀死庹小健的司机和两个小女孩,在去杀那三个帮派成员,除非能把时光倒流,所以之前的推论不成立! 然后一个新的推论自然而然的浮现了出来,有个人,大半夜冒着雨从南边铁路经过,途中遇到三個大晚上不睡觉的倒霉蛋,把他们杀死之后放到铁轨上制造了假现场,再潜入白六的窝点伏击了庹小健的司机! 这个推论好像是成立的,但其中有几个关键点不好解释。比如说庹小健和司机为什么要杀死白六一伙人,然后又自相残杀。 说是被人逼着的吧,从现场看有些牵强。白六和3名手下是死在仓库里的,可还有3个人是死在外面和后面小楼里的,很显然是被人从近距离突袭一点反抗都没有,且事后被补了枪。 手法很专业,第一枪全是致命伤,不像白六这种人渣能做到的,更不像是被人逼着干的,那样做至少会惊动3个不在仓库里的受害人。 而且最后跑掉的这名凶手还悠哉悠哉的去二楼里逛了一圈,把白六藏东西的柜子找到并用子弹打碎了锁,拿走了里面的东西,估计应该有钱。 想想看啊,如果白六的手下有这么大能耐,那他就不会屈尊在一个专门教唆孩子犯罪的人渣手下了,随便去哪个势力里混都能出人头地。 另外还有个问题就是通行证,翻遍了现场也没找到那张由城南安全区管理处签发的特别通行证,但在军方检查站的登记簿上明明写着编号,还有庹小健的亲笔签名。 也就是说那名凶手在打死庹小健的司机之后,还把现成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番,不光拿走了特别通行证还捡走了所有属于他的弹壳。。看看,面对一地尸体还能如此镇定并保持清醒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白六的手下? 最后,根据特别调查科技术人员的勘验,在仓库的地窖里发现了不止两个小女孩留下的痕迹,包括衣物、喝水吃饭的餐具还有带血的纸,都表明至少存在四个孩子。 血迹第一时间被送回基地检测,两天后基地传来消息,是三个人的血。那么还有至少一个孩子哪儿去了?没别的办法,搜查,把工业区封锁起来彻底搜查! 这场持续了四天的大搜查成果还是有的,凶手虽然依旧无影无踪,但孩子找到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男一女两个! 他们全是被遗弃的孤儿,是被白六一伙人从贫民区里抓走的,在地窖里最长的关了10多天,最短的关了7天。为什么要被抓又被关呢?其中一个孩子透露,他听送饭的人说过是要送到京城享福。 那他们两个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两个孩子回答的非常一致,不知道!当晚他们被灌醉了,醒来之后已经是上午,除了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之外,兜里还多了100块零钱。 看到一地死人,两个孩子哪儿还敢多停留,一路小跑就钻回了贫民区。要不是突然花钱去买好吃的被杂货店老板发现,然后又被地下势力的人得知,主动送过来献殷勤,怕是谁也找不到。 耗费了6天时间,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挨了工业区无数工厂和部门的骂,结果还是没结果,甚至连凶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王简这个郁闷啊,无奈之下只好解除了封锁,留下特别调查科的两组调查员继续深入摸排,他自己先跑回来向部长汇报。 “部长,我这次的差事没办好,还给您添麻烦了!”当他敲开位于内务部办公楼地下的部长办公室大门时,林娜正戴着眼镜在桌子后面埋头批示着文件。 “嗯,麻烦确实不少,这几天抱怨、投诉的电话都快打爆了……但我一个都没接,都是蓝玉儿处理的。王简,你到内务部也有三年了吧?工作确实干的不错,否则这么重要的案子我也不会交给你去办。 但你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太过关,内务部不挨骂那还叫内务部吗?我们干的就是招人讨厌的工作,如果哪天没人骂,咱们就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谷眵 林娜头也没抬,只打开案卷扫了几眼就继续去批示其它文件,一边批一边说,声音暖暖的,丝毫听不出到底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 “咔嚓……”钢笔被插进了笔帽,林娜抬起头,冲站得笔直的王简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坐下。 “你觉得案情是怎样的?” “到现在还没理出头绪……”王简坐在了一旁的沙发里,神情倒不是特别紧张。他这个特别调查科副科长是一再要求才干到现在,否则早就升任处长了,也就不怕得罪上官而耽误了升迁。 但他非常谨慎,这位林部长和自己的老上司周媛不太一样,是个名符其实的笑面虎外加铁手腕,经常能坑人于无形之中,在她面前最好别耍滑头,更不要撒谎。 “我不需要你理出头绪,庹小健的事情机械部已经知道了,下午秘书长会议上恐怕就要提出来。我需要你给出自己的意见,什么也不要顾忌,就说第一感觉!” 林娜摘下眼镜走到旁边,到了杯水放到王简身边的茶几上,自己也坐在了对面的沙发里,重新把钢笔旋出来,摆好了工作笔记,静静的等着。 “呼……我觉得他有很大问题!”王简深深吸了口气,房间里有点憋闷,真不清楚堂堂联盟内务部长为啥非要选个地下室待着。 “哪方面?”林娜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里记录。 “经济和刑事犯罪都可能有!” “讲讲理由!”听到自己手下指控联盟官员这么重的罪名,林娜还是啥反应都没有。 “他去津门港开具的特别通行证是真的,但使用了安全区里一家公司的名义……这家公司叫安通机械。”王简理了理头绪,用尽量简洁的语句讲述着自己的理由。 “……机械部和安通机械公司有业务往来吗?”林楠稍微停顿了下继续问,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变化。 “有……” “那就不是问题,继续说!” “……没有了!”王简咬了咬牙,把争辩的情绪强压了下去。 “那就结案吧,庹小健和司机违反联盟武器管理条例,越权干涉流民案件。调查案卷交给津门港工业区管理处审理,把我们的人都调回来。” 钢笔尖停在纸上渗出一小团墨迹,仿佛是个句号。林娜起身走回了办公桌后面继续审阅着文件,片刻之后给出了处理意见。 “是……”王简面如死灰,短短十分钟不到的对话,比跑出去几百公里调查了一周时间还疲惫,同时觉得这间地下室更憋闷了,想赶紧离开去外面透透气。 “等等……王简,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初你为什么会被交换到周媛那里去,难道现在还没觉悟?年轻可以任性,错了有机会改,现在你快40岁了,如果还任性,就算周媛当了秘书长也一样救不了!” 抬头看看王简走向门口的背影,林娜开口叫住了这名得力手下,再次放下钢笔,缓缓的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全部听懂的话。 693 案中案 “……”王简没回头,也没吱声。 “现在的联盟是个体系,我们都只是体系中的一个零件,没有谁是不能替换旳。有的零件可能不太合规,有些问题,但为了确保这台机器正常运转,有时候是不能马上更换的。 现在联盟正处于关键阶段,开春之后就会有大批新成员抵达,为了确保这次东迁不出现意外,我们手头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干,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对于王简这个人,林娜还是比较认可的。他的工作能力强,为人也比较正派,在现如今的联盟官员里称得上是一股清流,也算是难得的人才。 但也正是如此的做派才让他很难融合到集体中来,军队里不成、外交部也不成,如果内务部依旧不成,那自己也无能为力了。真不想看着他继续自我毁灭下去,不是因为周媛的情面,完全就是于心不忍。 “谢谢您的提醒……其实就算我有意见也无能为力,更没能力给您添麻烦……要是没有其它事情,我先去档案室把卷宗归档了。” 王简要是那么容易劝也就轮不到林娜来做思想工作了,周媛对他来讲就是再生父母,但在这些问题上还不是照样无能为力。 “……叫蓝秘书来一趟!”林娜用指尖掐了掐眉心,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当年洪涛的心情了,面对这么个蒸不熟煮不烂的玩意,所有言语都是白费,有时候好人气起人来比混蛋更甚。 “干妈……他又气您了?”片刻之后门外钻进来个留着短发的脑袋,大眼睛、长睫毛、小鼻子小嘴,看着和日本动画片里的大眼妹差不多。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气我就舒心了……来,看看这个!”林娜看着蓝玉儿的小脸终于笑了。年轻真好啊,无忧无虑,谈情说爱,花前月下。 可笑容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没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大脑一分钟都不能丢转,也没那么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比生产队里拉磨的驴还遭罪。 “……庹小健被杀啦!又是安通机械……干妈,您和干爹要是不好出面我去找秋姨说,不能再这么惯着小哑巴了,他们干的这叫人事儿吗!” 蓝玉儿接过王简送来的案卷,打开只看了几分钟,白皙的脸蛋就红了,胸脯上下起伏,眼珠子瞪的溜圆,气鼓鼓的样子更像是动画片人物。 “嘘……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秘书有什么资格去讲这些话?忘了纪律啦!”林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蓝玉儿别再大喊大叫。 “那……那我们就装傻充愣假装看不见?”蓝玉儿虽然有点像当年的林娜,但也仅仅是性格和智商,城府上远远不及。毕竟她没机会经历林娜经过的事情,也就没那么强的忍耐力。 “哼,假装看不见……我那是打狗看主人给他们留着面子,既然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下狠手。你抽空关注一下他们的动向,找个合适的机会下手。顺便带个话给姓蒋的让他自己掂量着办,要是再有下一次就去红区里和丧尸一起睡觉吧!” 钢笔尖最终还是倒霉了,被林娜重重的戳在一份文件上,顿时劈成了两瓣。这个女人要发狠了,咬牙切齿的咆哮着,仿佛每个字都能杀死人。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蓝玉儿一点都不怕林娜恶狠狠的表情,反倒喜笑颜开,来了个立正敬礼,扔下案卷就要走。 “对了……干妈,您不会又要让我去和蓝叔叔交涉吧?”但刚迈出一步又突然定住了,转头皱着眉提出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怎么着,养你这么大帮干妈干点事还不乐意啊!”林娜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个干女儿没白疼,进步很快嘛。刚20多岁,就把联盟高层里这点盘根错节的关系捋顺了,前途可期。 “切,说了也是白说,他要是有洪爷爷的三分魄力,也不会搞成现在这副样子。军方军方不满意、政府政府不乐意、理事会天天找麻烦,全靠您和干爹擦屁股!” 但蓝玉儿很不乐意,在她眼中,现任联盟秘书长蓝迪就是个满嘴主义、满肚子没主意的废物,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可执行起来一个也玩不转,太理想化了。 “嗳,这么说可就不对啦,当年选举的时候你们几个小家伙可是他的坚定支持者,三天两头往各家钻当说客。怎么着,这才几年就叛变啦!” 林娜怒发冲冠的情绪已经收敛了,正看着笔尖惋惜,这可是丈夫送的结婚十周年纪念。听到蓝玉儿的抱怨,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唉……当年还是年轻,让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干妈,你说蓝叔叔弄的这套东西和洪爷爷的也差不多,怎么就处处碰壁呢?”被戳中了软肋,蓝玉儿顿时没了脾气,靠在墙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东施效颦,人的能力不一样,优势也不同,没法模仿。现在的局面也和当年差了很远,就算你洪爷爷在估计也很难继续执行他那套东西。”对于这个问题林娜觉得不怪蓝迪,也不怪任何人。 大家谁都没干过这个差事,谈不上经验,只能摸索着前进。至于说当年为啥干得有声有色,时也命也,换个人说不定更好。搁在现在,就算老王八蛋在说不定一样抓瞎。 “哼,那不一定……”蓝玉儿撇了撇嘴,对这套说辞表示不屑。 “哦?是吗……我记得他当年最反对的就是个人崇拜,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正是他反对的!口口声声说他的那套理论好,心里面却在做他最反对的人。我很纳闷,你到底是支持他的理论还是用行动去反对呢?” 想在理论上搬倒林娜,当年洪涛也没完全做到,经过近十年的官场磨练,现在恐怕更难。所以蓝玉儿遭到了无情的镇压,矛头直指其心口不一的表现。 “我……我还有工作要忙!” 蓝玉儿本想说我没有,可仔细想想,确实,每当联盟内部出现了意见分歧或者发展遇到难题时,自己就难免想起那个人的影子,觉得他在的话就一定能化解矛盾。 没有理由也没有数据支持,完全凭借本能,或者叫盲目崇拜。而这种思维方式,在当年的的确确会遭到激烈的批判。 洪爷爷最讨厌把希望寄托在某个人身上,包括他自己。只要有机会就会想办法逼着幸存者们学各种各样保命的技能,不管用得上用不上都得学。其口号就是,要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另外他还极度讨厌主义,并把原本在很多人心目中很神圣的理论与宗教和传销相提并论。当年谁如果要敢提议在联盟里推广这些玩意,那就离倒霉不远了。轻则被以各种理由踢出权利中枢,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他会像盯着杀父仇人一样整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分分钟琢磨着如何把你彻底消灭,且一点都不嫌烦,更不要脸和名声。 对,就是脸和名声。蓝迪和洪爷爷的差距并不在声望、资历、人脉和理论基础,而是在脸皮厚度上。不是说现在的蓝秘书长脸皮薄,从政的人没一个要脸的。 但不要脸和不要脸很不一样,蓝迪、包括目前很多联盟高层都是在暗中不要脸,只要能获得支持,保证政令推行顺利,私底下多龌龊的事情都干。可表面上一个个说得天花乱坠,全和天使似的。 7017k 694 蒋门神 当年的洪爷爷可不是这样,他彻彻底底的不要脸,私底下不清楚,当年自己还小,看不懂很多东西,但明面上不要脸的程度已经冠绝全联盟了。 无论大事小情只要他觉得对,没人能给出更好的办法,那就一定要做,根本不考虑脸面问题,一切都以长远获利为原则。还不偷偷摸摸的干,越是不要脸的事儿就嚷嚷的越欢实。 如果光是对内不要脸也就算了,到了外面那就根本没脸了。坑蒙拐骗、挑拨离间、挖墙脚钻狗洞,无所不用其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占点便宜就回来四处宣扬。 可越是这样反对他的人就越少,至少在明面上不敢反对,或者叫没法反对。一切得失利弊全都摆在台面上,怎么算怎么是他自己名誉吃亏,大家跟着获利,怎么反对? 他把这套行事准则叫做无欲则刚,一个人欲望越多弱点就越多。别说欲望,连脸都不要了,你还能拿他怎么办? 诋毁他?声望已经是负数了还怕诋毁!暗地里掣肘?转天他就翻脸,还把事情嚷嚷的尽人皆知,拉着你和他一起不要脸。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他能做到无欲别人不成,也就刚不起来,每每到关键时刻只能服软。蓝迪能吗?他能个屁,光是为了提高其他民族在联盟中的地位,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这就是欲,他不是单纯的想提高其他民族的地位,而是要通过这个法案获得其他民族的支持。手里有了基本盘,心里才不慌。 同样的提案,当年洪爷爷也搞过,很简单,就四个字,一视同仁。啥民族习惯、文化、风俗的,通通取消,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穿什么,宗教信仰全都去他妈滴,一概不许。 看上去这么做不光侵犯幸存者里其他民族的利益,还把数量最多的汉族也给饶上了,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最差解决方案,反对的人也不少。 但结果却出奇的好,至今为止联盟的这条法案依旧在发挥着作用,从来没发生过一次因为风俗习惯、信仰不同的冲突。 当然了,现在依旧有部分人会唾弃当年的法案,说他是暴君、是土鳖、是文明的倒退,不曾充分考虑到各方面的诉求、没有倾听广大群众的心声。可让谁去考虑、倾听,谁都不干这个活儿,生怕捅了马蜂窝惹一身麻烦。 “我能不能也不要脸一次呢……”离开了部长办公室,蓝玉儿站在楼道里望着那几盏昏黄的灯光,心里有点蠢蠢欲动。既然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是不是就能照猫画虎的模仿一把呢。 “……唉……干妈说的对,有些东西学不来啊!”几分钟之后,蓝玉儿晃着脑袋把这个想法自我否定了。 不要脸的代价太大,不光自己会遭到巨大的压力,连同干妈、干爹等等在内的一大批人都要跟着倒霉。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不代表个人了,而是一个群体、一个派别的态度,根本无法解释,解释了别人也不会信。 “姓蒋的,那我就拿你撒气!”自我否定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也很扎心,当蓝玉儿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和软弱之后,心中升腾的无穷怒火就得找个口子宣泄。 谁呢?巧了,干妈不是说要给那些人点教训。好啊,这是工作也是撒气筒。古人不是说了,不以善小而不为,咱就听古人一次! 城南三号安全区,华威桥东南角有座建筑挺别致,大概十层高,整体呈弧形,屋顶像本打开的书扣着平放。它还真和书有很大关系,旧世界里叫做首都图书馆。 此时的图书馆早就面目全非了,但并没有荒废。这座建筑显然比居民楼的结构更结实,也不太高,又没有大面积玻璃幕墙,在地震中没有受到太大损伤,属于很容易被重新利用的。 不过此时的它并不是住宅,也不是市场或者娱乐城,更不是政府派驻安全区的机构,而是一家名为安通机械的公司。 安全区里开公司的很多,制造业、服务业、运输业、服装、食品加工等等数不胜数,但机械公司能占据这么排场的建筑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只要看看门口的大草坪、花坛、停车场和喷泉水池,即便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的办公楼,和这里比起来也算简易楼了。 和巍峨的建筑物比起来,这家公司的表现可就太低调了,平时很少见到工作人员出出进进,也没有运货的车辆来来往往。 到了晚上整座楼里亮灯的房间没几个,除了靠近三环路和松榆南路的铁栅栏后面时不时会有牵着狗的安保人员出现,真和一座荒废的建筑物差不多。 那么安通机械公司到底是一家经营什么机械设备的公司,需要如此低调且安保力度如此严密呢?这个问题不光治安队回答不上来,连安全区管理处也照样晕晕乎乎。 在他们的登记登记档案上只有一行字:机械部配套设备合作研究单位,享受水电优先供应以及重点安保防护待遇。 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呢?安全区里怕是没人能说清楚,管理部门也只是模模糊糊觉得这家公司和机械部有很紧密的关系,保不齐是和军工有关,又不属于联盟的直属企业。 但今天晚上有点反常,三层一连串好几间房都灯火通明,即便拉着窗帘也能看到人影时不时闪动,在黑漆漆的黑空里仿佛是一场皮影戏。 向南的大办公室,中等身材的男人临窗而立,透过拉开的窗帘远眺着有些阴郁的夜空,久久没有动静,仿佛雕像。 可藏在眼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神却在不停闪烁,有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这扇窗户可以看到他正在做激烈的内心活动。 “还没联系到吗?”远处有辆马车缓缓驶过,车上挂着的红灯笼把思绪拉了回来,回头看了看站在门边的两个人,轻声询问。 “我们的人一直都在接头地点等着,至今没见到!”高个子男人摸了摸鼻子答道,眼睛一直没离开两只手。这是一双粗大有力的手掌,骨节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手背上还有个三叉戟模样的纹身。 “最后一次通讯是什么时候?”窗前的男人把头又转了回去,望着外面继续问。 “是车辆通关之后,已经过了十四个小时,按说早就应该联系了,就算车辆出了问题也该通知一声的。蒋总,会不会在路上出了意外……” 这次是旁边的女人发言,她看上去也就30岁左右,姿色中等,身材也中等,穿着藏蓝色的西服套裙,黑色半高跟皮鞋,放在旧世界里就是个普通女人。 但别忘了,这可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末世,别说中等,就算是下等,只要年纪别太大、穿着打扮不太邋遢、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在安全区里也得算美女,哪怕到了三环娱乐城里依旧是头牌。 蒋总!如果洪涛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个面相斯文但眼神阴郁的中年男人,正是在三环娱乐城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蒋老板,也就是吕伟安口中的蒋门神,合算他就是安通机械公司的老板! “能有啥意外?咱们的车在这条路上跑了好几年谁敢碰过?大哥,别着急,保不齐就是车辆坏了,对讲机也没电了,现在的电池全不太靠谱。要不让咱们的人沿着路去接接,总比傻等着强。” 三叉戟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耐烦。这个女人成色是不错,但太有来头,还眼高于顶,平时谁也看不上,连大哥都不太放在眼里,这就比较讨厌了。 695 蒋门神2 “绝对不可以!眼下风声正紧,如果我们再去管理处办通行证,内务部马上就会知道。”女人比三叉戟要矮了整整一头,可气势丝毫不弱,小脸一板语气很严厉,隐隐还有点训斥下属的味道。 “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以前又不是没打过交道,在别人眼里三道杠是神,在咱们这儿不好使!”三叉戟也不示弱,一边把内务部说得狗屁不如,一边还把指关节压的咔吧咔吧响。 “阿静,津门港那边的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蒋门神扶了扶眼镜框,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从雪茄盒里拿起根雪茄细心的修理。 “目前依旧是由内务部的特别调查科负责勘验现场,管理处和治安队都插不上手,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被称作阿静的女人也跟着把身体转了90度,一板一眼的汇报。 “真他妈废物,平日里白给他们那么多好处,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也用不上!” 三叉戟又插话了,他也转了个身,但不是冲着蒋门神而是面对墙猛的出了好几拳,力道很大,震得旁边的房门隐隐作响,拳头却若无其事。 “……”蒋门神对手下的情绪和举动并没干涉,眼皮都不带抬的,点燃了打火机慢慢熏烤着雪茄烟。 “……稍等一下。”阿静却有点忍无可忍了,眉头一挑刚要发火,突然把手伸进上衣,从腰上摘下个对讲机,冲着蒋门神微微颔首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呸,臭娘们,拽什么拽,早晚有一天老子让你好看!”简简单单一个举动又招来了三叉戟的低声咒骂。 “阿良,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和阿静计较。她和我们不一样,以后也不会一样!”把雪茄点燃,蒋门神才缓缓抬起头,从眼镜片后面瞥了一眼。。 “……大哥,她就是个奸细,把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汇报上去了。”仅仅一眼就让三叉戟激动的情绪平复了很多,不过他的嘴没闲着,又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态向蒋门神打起了小报告。 “要是没人汇报,你我还能活到今天吗?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個道理不用我再和你讲一遍了吧!”听到奸细两个字,蒋门神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但语气和神态没有变,依旧在批评。 “大哥,印度那边的人……”三叉戟往前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 “住嘴!”但他的话刚起个头就被厉声打断了,刚刚还稳坐钓鱼台的蒋门神此刻满脸都是戾气,眼镜片后面射出来的光芒能把房门穿透。可拿着雪茄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呼吸也略微急促了起来。 “咔哒……蒋总,津门港工业区刚刚发来电报,特别调查科的人正在撤离,案子交还给管理处审理!”这时房门轻轻打开,阿静款款而入,走到办公桌前,从硬皮本里抽出张电报递给了蒋门神。 “嘿嘿嘿,我说什么来着,三道杠就是个屁,走走过场而已……”听闻这个消息三叉戟忍不住怪笑了起来,还把脸凑到阿静耳朵边故意吹气。 “嗯,阿良,该你动动了,去把烂摊子收拾好,不要再多事!”蒋门神虽然没有太多表情,语气也轻松了不少,向后一靠深深吸了口烟冲着空中吐出,用烟头点向了三叉戟。 “大哥放心,这种事我最拿手!”三叉戟整了整衣襟,又冲阿静瞪了瞪眼,才转身走了出去。 “还有另外一件事……”等三叉戟关上门,阿静才打开硬皮本放在了办公桌上。 “……什么意思!”蒋门神依旧靠在椅背上,透过薄薄的烟雾向本子瞟了一眼,整个人突然定住了,不解的望着阿静。 谷玏 “不清楚,是用咱们的频道直接找到了我,只说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阿静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呼……马上通知阿良先不要去津门港了……该来的躲不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阿静,能不能给阿良他们几个弄张通行证,这里不能待了,让他们去长安吧。” 蒋门神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手抖,抖的雪茄烟都夹不住了。许久才长长呼出口气,算是把魂儿找了回来,可豪言壮语还没说出来呢,刚刚鼓起的那么点勇气又散了。 要找自己聊聊的不是治安队也不是管理处,而是联盟内务部!如果放在旧世界里,一个商人,还是不法商人,突然接到国安局的通知让过去聊聊,该是啥心情,现在他就是啥心情。 换成任何一个部门都有的聊,唯独这个部门没法聊。不光没法聊还有性命之忧!如果不是要命的事儿,人家也犯不着要单独点名和一个流民身份的商人聊天。 俗话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蒋门神自问这些年坏事儿没少干,虽然并不是完全自愿的,可也没坚决抗拒过。眼见着大限将至,突然想干件好事了。 “蒋总,对方不是要你去内务部,是去约在了三环娱乐城,晚上8点整……具体什么地方没讲,我想在门口应该有人迎接的。” 见到一贯老成持重、老谋深算的蒋门神突然间变成了草木皆兵、患得患失的流民商人,阿静想笑又觉得可怜,赶紧把这个话题打断,不能再说下去了,看着别人失态也是罪过,遭人恨! “娱乐城也不是……啊?娱乐城!你没听错?”蒋门神的脑子里全是内务部,猛一听娱乐城,本能觉得也是内务部的一个机构,刚想说娱乐城也不是啥好地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可又不太敢相信。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安排车!”看了看手表,阿静准备离开这件办公室,让蒋门神自己冷静冷静。 “嗳等等,阿静,对方说来的是谁了吗?你对基地里的情况更清楚,帮我琢磨琢磨该带点什么?” 蒋门神左想右想也想不通,内务部找自己谈话为啥要选在安全区里,还指定了三环娱乐城。那地方鱼龙混杂,再怎么注意也很难掩人耳目,不太符合强力部门的一贯作风。 “……蒋总,你可能还不太了解他们的工作流程。不管什么身份、多高职务,只要落到他们手里都是随传随到,不用通名报姓。 至今为止,栽在母老虎手里的联盟官员没有一个连也有两个排了,政府、军队、企业全有,小的不提,营长、局长这个级别的一个巴掌数不过来,部长也不是没被调查过。 驻守长安的一位副营长觉得参加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手里有兵又远离权利中心,想拖一拖时间找找关系,没有按时接受调查。第二天就被执行科的人冲进军营,用手枪顶着脑袋押上了飞机。” 见到蒋门神刚刚从魂不守舍缓过来,又恢复了老谋深算的路子,阿静不得不转过身走回办公桌前,把她所了解的内务部工作方式挑重点多说几句。 别看只是几句话和一个小故事,从安全区到基地里的幸存者,百分之八十都不清楚,他们没机会接触到这个特殊部门,只闻其名不知其详。 “……那、那他们还是来抓我的?”本来刚刚有了点逃出生天的希望,让阿静这么一说,蒋门神又觉得前面还是深渊。 “按说不太像……先不要慌,真细究起来我也没和他们接触过。不过有件事要记住,内务部里有只母老虎谁都知道,可她不会出面,真正出来咬人的是三个科长,准确的说是三个副科长。 7017k 696 蒋门神3 特别调查科副科长王简,这家伙快40了依旧孤身一人,从军队到外交部再到内务部,除了另一只母老虎之外真的六亲不认。执行科副科长贾子依,她是个老姑娘,性格古怪之极,号称林娜的狗,让咬谁咬谁。 技术科副科长彭浩,他是大学生出身,蔫坏蔫坏的,这些年折在内务的人里十个有七个是被他盯死的。咱们这个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琢磨只要不碰上他们三个就不会有太大麻烦。” 看了看腕上的表,阿静觉得时间还够,干脆坐下来再把内务部里的情况多介绍一些。虽然不太可能让蒋门神马上心如明镜,但有了底之后情绪能稳定点。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不能乱,必须顶住,就算顶不住也得尽量拖时间。刚刚自己已经联络了该联络的人,汇报了内务部的动向,可不管怎么快也要明天才有分晓。 “……怎么都是副科长,连处长也没混上?”蒋门神确实踏实了不少,从烟灰缸里拿起还没熄灭的雪茄又吧嗒吧嗒的抽上了。他虽然没正经进过联盟体制内,可也不是一点不清楚。 不管是什么部门,处理问题的时候职务和严重程度是成正比的。如果仅仅是科长出面的话,那就说明自己的问题不是很严重,还有回旋的余地。 哦对,连科长都不是,只是副的,那就是牵着绳子的狗,牙和爪子再锋利,咬谁不咬谁也得听牵着绳子的人吆喝。 “蒋总,千万别以为我是说着玩,在内务部,真正有权利的恰恰不是处长和局长,那些人只是坐办公室应付繁文缛节的,全被母老虎全架空了。 她想做什么、调查谁,都是直接让基层先执行,等有了眉目之后才把公文补齐,让局长、处长们走个流程。所以呢,这么多年了,无论军方还是政府,想在内务部安插眼线都难上加难。 真到了一线,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坐办公室的全得靠边站,能很快适应工作干出成绩的全部来自外交部培训中心。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这三位副科长出面,内务部就不是真要动手。” 阿静不想让蒋门神太紧张、太惶惶不可终日,但更不愿意看到他大松心、太不拿内务部当回事儿,即便时间很紧了依旧得把该说的说清楚。 “……呼……那就走吧,去会会他们。上次是内务部把我放出来的,这次看看他们是不是又要把我抓进去。哦对,是不是换件衣服,你穿这身去太正式了吧。” 蒋门神狠狠掐灭了雪茄,深吸一口气,双拳杵着桌面,又变成了几年前刚刚从津门港来到京城安全区时的模样,除了老谋深算之外还有一股子狠辣。 “我不能露面……”可阿静并没动,摇了摇头。 “你的身份对内务部来讲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吧!”蒋门神有点不满,做为副经理到公司已经两年了,内务部如果对安通机械公司展开过调查就肯定知道她的存在,那还遮遮掩掩有什么意义呢。 “心里清楚和公开面对面不是一个概念,要是不想让那三位副科长真的找上门来,做事必须注意分寸。”说到这个问题阿静就不再是副经理了,两个人的关系好像突然调换了过来。 “好吧,让阿良陪我去一趟!”蒋门神当然明白阿静的意思,嘴上没说但心里暗骂。这堆破事都是你们让我干的,到头来屎盆子全得扣在我脑袋上,你们反倒全有了分寸! 几分钟之后,两辆马车六个人,沿着三环辅路向分钟寺桥缓缓而去。阿静站在楼上看着马车离开,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等待耳机里传来新的命令才转头离开了窗前。 “阿良,现在我说的话你要每个字都记清楚,不许提问。”头一辆马车里只有阿良和蒋门神。 “大哥,您说,我听着呢!” “一会儿我进去之后,让他们几个在娱乐城附近盯着,你马上回来,不要让阿静看到。把老陈、油条、大全找到一起去小库房里等着。 只要我这边传来被内务部带走的消息,你们就带着库房里的东西去津门港,找咱们的老关系上船去印尼或者印度,再也别回来了。” 尽管阿静把内务部的情况讲得很清楚,局面也分析的很透彻,但蒋门神依旧没全信,更不敢把自己和几名亲信的性命全寄托在一个连身份都不透露的女人身上,他有自己的打算。 “……大哥,出啥事了?”阿良有些诧异,自打在黄烨油井上认识这位大哥之后,还从来没见他如此消极落寞。 “内务部来人要找我谈谈,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如果不能,用不了一两个小时我就得招供,然后你们全得被秘密抓捕,到时候就算内务部不下手,上面的人也不会让咱们活着。 自打干上这个差事,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才让你秘密弄了小仓库,那里的东西都是咱们卖命换来的。记住,动作一定要快,别走大路,骑马走小路过去,谁也不要通知,尤其是阿静!” “大哥,那咱们现在就走吧,何必再去送死呢!”阿良一听内务部,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首先想到的就是逃! “脑子啊,阿良,遇事要多动动脑子!既然内务部点名要我去,怎么可能傻等着,咱们肯定已经被监视了,现在跑连安全区都出不去。我到了娱乐城他们才有可能放松警惕,你们一定要快,前后最多不超过三个小时。” 蒋门神轻轻拍了拍阿良的肩膀,内心很欣慰,同时也很惆怅。自己从黄烨、津门港带过来的几个兄弟都有过命交情,可惜没一个能独当一面的。 他们就算逃出去,到了印度那边也很难成气候。但事已至此没有别的选择了,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肯定不能去。自打救赎者被联盟吞掉之后,那两个势力用惶惶不可终日形容毫不为过,怎么会收留联盟要犯呢。 内务部一封电报过去,阿良几人马上就会被抓回来。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阎王爷日小鬼,舒服一会儿算一会儿吧,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哥,怕是走不了,老陈他们几个的孩子全在基地里上幼儿园呢,扔下孩子跑路,我怕说不动。”阿良没有再劝,沉默了许久才喃喃说出一个事实。 “唉……好算计呐,当初还以为是人家的恩惠,实则是人质。” 这下蒋门神也沉默了,没错,有了家庭和孩子的羁绊,他们还是当初一起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吗?显然很可能不是了。别说让阿良去传达,就算自己当面命令,他们也很可能不会扔下孩子继续亡命天涯。 “哥,我没孩子,我跟你一起走。仓库里有不少武器弹药,咱们连夜进入红区,内务部的人也不是神仙,等天亮咱们就上船了。 有了那些药和配方,到别的地方一样能活的不错。老陈他们愿意跟就跟着,实在舍不得孩子就留下受罪,反正联盟也没有株连九族的规矩,至少孩子能保住。” 阿良还是不愿意扔下大哥独自逃命,想再最后搏一把。赢了继续吃香的喝辣的,输了嘛……谁还没输过呢,要不是大哥当年奋不顾身的跳下平台搭救,自己早就输过了。 “兄弟……都怪哥哥我当年利益熏心应下来这个差事,一不错步步错啊!”患难见真情,蒋门神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为别人掉泪了,结果让阿良的一席话破了防。也罢,逃不掉就不逃了,作恶多端,这是老天爷的惩罚,报应! 697 最后通牒 夜生活,自然是从天黑开始。今天是周末,基地里的工厂全部放假,很多人都出来放松放松,三环娱乐城的生意格外好,洗浴中心,餐厅、赌场、电影院全部爆满。 连一向不温不火的酒吧都涌进了几十位联盟军官,他们有纪律不能沾黄和赌,但喝酒是允许的。带着家属出来看场电影,小酌几杯聊聊天也算是娱乐了。 可沈楠的表情很痛苦,坐在办公桌后手脚冰凉额头直冒虚汗。一根烟拿出来又塞回去,过一会又拿出来,马上又塞了回去,反反复复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沈老板,听说你这里有两位荷官手法非常精妙,想让谁赢谁就必须赢,上周就有几位联盟官员和理事收获颇丰是吧?” 让沈楠如坐针毡的不是餐厅里有人闹事,也不是洗浴中心的技师不小心得罪了贵客,更不是赌场里来了高手,而是对面沙发里坐着的蘑菇头年轻女人。 她已经来了十多分钟,之前没有任何通报,突然间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刚开始自己还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但是看清了淡蓝色制服衣袖上的三条红色斜杠之后,心里就是一哆嗦。 内务部的人并不算太可怕,做为娱乐城的老板沈楠不光接触过,还配合过几次,不敢说挺熟也算有点情面。就算真的要在娱乐城里动手抓人,对方也会提前打招呼,尽量避免影响生意。 可这次来的人显然不一般,师傅见到之后马上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一改平日波澜不惊、神秘兮兮的高人做派,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就差来个军姿了。 他百分百认识这个年轻女人,但半个字也不敢说,只用眼神悄悄示意自己不要动。而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师傅的两条腿正在轻微抖动着。 “去门口迎一迎蒋门神,我约他过来聊一聊!” “沈老板请坐!”年轻女人进来之后只说了这么两句话,然后就独自坐在沙发里翻阅随身携带的文件,久久没有出声。 还是师傅反应快,不等自己琢磨明白内务部的人为啥要在这里约见蒋门神,他老人家就如同一阵风从门缝里溜了出去,自告奋勇去门口站在寒风中当迎宾员。 而后沈楠就知道师傅这么做的必要性了,虽然屋里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男人站着,可气氛太令人窒息了。如果能把时光向前调整15分钟,那自己必须比师傅溜的还快,宁愿去让北风吹。 平时真不觉得内务部有那么可怕,很难接触到,听故事听多了就会疲沓。但闻名不如见面,简简单单一个问题就让沈楠的两条腿也开始哆嗦了。 咋回答呢?实话实话,那些钱是自己故意输给联盟官员的,就等于是交了保护费?显然不成,贿赂联盟官员,仅仅这一个理由就能把自己抓起来扔进矿山。 说是偶然碰巧?好像也不成,那不等于当面抵赖嘛。人家已经知道来的是谁、赢了多少钱,再咬紧牙关不承认,任何意义都没有了。 “小把戏、小把戏……”好在师傅教过自己面对无法抗拒的力量时该如何服软,既然抵抗不了那就干脆跪地求饶。您问啥我说啥,换个态度好,说不定能从轻发落。 “……蓝秘书,他来了!”这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而后是轻声交谈,最后是敲门声。一个穿着内务部制服的年轻人推开房门,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蒋门神。 “……”沙发上的年轻女人放下文件用手指捏了捏鼻梁,轻轻点了点头。 “……”年轻人闪开身体让蒋门神进屋,而后转身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蘑菇头女人没任何表示,又把文件拿了起来,好像在找什么。蒋门神楞戳戳的站在刚进门几步的位置,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沈楠,再看看沙发里的女人和墙边的男人,不知所措。 沈楠干脆连眼皮都没抬,死死盯着烟盒里的烟卷,好像从中发现了新大陆。自己和蒋门神不熟,更不知道今天是个啥章程,来个眼神交流能交流出啥呢? “蓝秘书……难道是她!”但脑子可没闲着,内务部秘书,姓蓝!已知条件很充足也很明确,如果还不能猜出沙发里的蘑菇头女人是谁,那这几年的娱乐城就全白干了。 “师傅啊,您怎么也关键时刻掉链子呢,就算没办法,好歹也跟着一起进来分担下压力呗。” 但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呢,此时的沈楠已经快无法正常思考了,唯一还能想明白的就是师傅不太够意思,扔下自己一个人受罪。 内务部里的一只老虎三只狼,那都是名声在外的凶恶之辈,谁被他们找上门算谁倒霉,没有翻身的可能,反正至今一次也没有过。 但这都是表面现象或者叫坊间传言,不是说与事实不符,而是大部分人不会落到他们手上。人家都是办要案大案的,谁有功夫来抓黄赌毒啊。 娱乐城里时不时会有联盟官员光顾,当然了,只要没有技师服务和赌博情节也都是合法的。不过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交情混熟了,难免会听到一些酒后真言。 在这些只言片语里也有关于内务部的点滴,比如这位蓝秘书。她和几位年龄差不多的人,在内务部乃至全联盟里都是很特殊的存在。 首先是资格老,几乎全是在救援队时期加入的。其次是背景硬,随便找个出干爹干妈干姨干姐姐的,全是联盟数得上号的实权人物! 最后是前途光明,这几个年轻人都是从小跟着联盟一起成长起来的,别看年岁不大可经历真不少。苦日子熬过,大战役见过,权力更迭亲历过,从教育到实操再到总结,经验十分丰富,个个都是实打实的未来接班人。 其中最光彩夺目的就是这位内务部长第一秘书,蓝玉儿。千万不要被她的名字和外貌所蒙蔽,按照联盟官员的说法,这姑娘就是披着天使外皮的魔鬼。 她从10多岁起就是内务部的编外员工了,一直跟在内务部长林娜身边,耳濡目染把能学的全学会了,在同龄人里属于佼佼者,面对几十岁的官员照样是各种碾压。如果不是因为太年轻,当选个部长不在话下。 而和她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也同样很优秀,有的在外交部任职,有的在军中服役,全都是各自领域中的希望之星。且互相之间情感非常深,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三代圈子,随着年轻的增长能量也越来越大。 这些年林娜不好出面处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这位秘书代劳。而今天她亲自出面约见蒋门神,还特别选了个公开场所,里面的弯弯绕真不是沈楠能想明白的。但他觉得恐怕不是好事儿,会不会连带着自己一起倒霉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姓蓝,今晚早些时候,内务部在通往安全区的路上查扣了两辆马车,在车夫的手表壳里找到了货物清单。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说了,你心里肯定更清楚。 涉案的车夫死了,和你有业务往来的外地商人很快也会死。所有货物充公,你尽可以回去哭诉,我倒要看看谁来要这些东西。 安通机械公司这些年干了什么内务部早就一清二楚,为什么不动你呢,我今天就给你个明确答复,那是给某些人留着脸面,但不要给脸不要脸! 上周津门港工业区里死了两名机械部官员,他们的案子到此为止,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再牵扯到联盟内部成员,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我今天约你来也是给某人留面子……让他走吧!” 蓝玉儿自始至终也没看蒋门神一眼,拿起一张张文件宣读审判一般,用很平和的语调兀自说着,也不打算听任何解释和辩白。 不到两分钟,话讲完了,轻轻一摆手,站在墙边的男人就拉开门,用不容反对的眼神把蒋门神送了出去,房门再次关闭。 698 最后通牒2 “沈老板,那个老东西是不是和你讲过不该听的千万别听?可你今天听了好多不该听的,他说没说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自保呢?” 蒋门神走了,蓝玉儿也完成了工作,把文件装好起身要走,突然发现办公桌后面还坐着一个人又停下脚步,眨巴着大眼睛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我什么都没听见……”沈楠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这个女人看上去比娱乐城里最年轻的技师还小很多,但她不要脸的程度师傅都拍马难追。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蓝玉儿歪着脑袋,好像在使劲儿想这个问题。 “不是、不是……我知道轻重,我从来也不是个多嘴的人,今天我确实什么也没看到!外面的服务员和看车老头,我连夜换掉,保证不留后患!” 沈楠咽了口吐沫,又想起一句明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换成个男人他会明确表示想达到什么目的,但这个女人不说,她让你猜!问题是猜错了,很可能没命啊! “哼,沈老板,你是不是觉得内务部找不到一个可以清净谈话的地方,才不得不借贵宝地一用?看来你师傅并没把你教育好,要不就是你太笨了。告诉你的荷官,输点可以,但不要输太多,小心把买卖都赔进去!” 蓝玉儿好像听见了沈楠的心声,小脸一板,冷冷的甩下两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屋门。靠墙而立的男人也一并离开,屋门重新关闭,只剩下走廊里清晰而有节奏的鞋跟敲击地面声音越来越远。 “阿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仙风没了,道骨也软了的师爷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满脸都是焦急。他才是最提心吊胆的,啥也没听见,光站在寒风里瞎猜了。 “……师傅,您说她是啥意思啊?”沈楠也顾不上给师傅让座了,把刚刚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全讲了一遍,而后满怀憧憬的看着对面的老头。 “呼……好悬呐……这他妈姓蒋的就该被千刀万剐,自己拉了一裤兜子屎差点把咱们爷俩也卷进去。”师爷越听腰板越直,听到最后居然又恢复了五成功力,重新端起了架子,手捻胡须摇头晃脑起来。 “没咱的事儿了?” “谁说没有?来来来,你赶紧去酒吧和餐厅,把这件事和熟悉的人念叨念叨。注意啊,别说的太详细,大概意思到了就成……” “啊?这事儿也能出去乱说?”沈楠没动,而是仔细盯着师傅看,想看看这个老头是不是让寒风吹感冒了,发烧说胡话啊。 “哎呀,你也不想想,她要是想保密去哪儿不能说,非要跑咱们这里招摇,还非得在晚上客人最多的时候来!”见到徒弟这副德性,师爷差点把手里的念珠给扔过去,脑子呢? “……可、可这是为啥啊!?”沈楠还是不太明白,内务部要是想造声势也用不着这么婉转吧。 “唉……常言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件事应该和咱们没关系,可偏偏又沾上了这么点关系。守口如瓶,蓝秘书肯定不答应,把风声放出去,蒋门神这边也得恨上咱们!”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屋里的谈话师爷一个字也没听见,仅凭沈楠的叙述不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猜出来,却能领会中心思想,无它,唯眼熟尔! “那、那咱该咋办呐?”沈楠并不是怕事儿的人,可是刚刚被吓得够呛,七魂六魄才回来一半,脑瓜子里嗡嗡的,啥主意都没有,全指望师傅支招了。 “啪……这还用问嘛?蒋门神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公司,你还打算和内务部硬顶啊!阿楠,遇事不能慌、遇事不能慌,啥叫遇事?平时争来斗去的和这件事相比都是芝麻粒!你之前的表现还算过得去,咬牙挺住,把这一关迈过去顶十年的磨练。” 师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笔筒都震倒了。不过他没觉得手疼,也不是单纯要发火,反而有点兴奋,就像是看到了接班人的武功到了进阶的关键时刻,马上就要突破一般。 而在商人眼中,做生意就和打仗一样,暂时的受挫并不代表满盘皆输,只要能掌握好机会,败局也能变成全胜。就算打个平手也算赚,经历过血战的将领和光靠演习成长的将领,将来的成就是不一样的。 “蓝玉儿……蒋总,这次津门港发生的事儿是不是还有内情?” 如果蒋门神也有一位师爷,真是从心里为了他的将来好,事情可能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可惜在他身边的不是师爷而是师奶,当阿静得知出面约谈的是蓝玉儿,脸色立马就变了,开始怀疑蒋门神有所隐瞒。 “……应该没了吧!”蒋门神自然也没有沈楠对师爷那么坦诚,事到如今了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什么叫应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阿静真不是一般人,眼睛里坚决不揉沙子。 “嗯……孩子的来源可能有点问题……放心,不是绑架的,就是当地孩子头找的流浪儿。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津门港那边乱的很,和这里不太一样。” 蒋门神见躲不过去了只好避重就轻,他在津门港工业区待了两年多,来京城之后也没少往那边去,怎么可能不了解白六是干嘛的。 “蒋总!我们之前是怎么定的?你不是说孩子是从东南联盟弄来的吗!怪不得内务部反应这么大,别说是母老虎,如果让……你你你……你在玩火知道不?再这么玩下去不光会把自己烧死,还要影响很多人、很多人!” 阿静彻底爆发了,她咆哮起来还真有点气场,且毫不在意下属的身份,手指头比比划划就差戳到蒋门神的脑门上了。 “我、我有什么办法!安全区里的孩子你们不让动,东南联盟也不是孤儿院,那么远路程,加上找合适的,中间总会有个时间差。 可是孩子的供应还不能断,为了应急我才不得不在津门港准备了几个。这都小一年了,原本没啥事儿,不知道这次为啥……哎,不对啊,这两次去取货的都是你们的人。 哦……我明白了,人是你们派过去的,名义上是接货实际上是杀人灭口,就像上次清理张雄一样!现在搞出事情了,反过来要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眼见事情败露了,蒋门神开始诉苦,正要说得声泪俱下呢突然灵光一闪,把整件事给想明白了。倒不是他有上帝视角,主要还是太熟悉,这一招前两年刚用过! “……蒋总,我建议还是谨言慎行为妙,祸从口出,这里面的厉害你不是不清楚,好自为之吧!” 阿静并没打算和蒋门神翻脸,或者说她没有翻脸和不翻脸的权利。现在重要的不是吵架,而是把蓝玉儿出现的消息汇报上去,等待进一步指令。 “呼……”看着阿静转身离开的背影,蒋门神颓然坐在了椅子里,被愤怒、屈辱憋红的脸颊逐渐褪去了血色,转而因为恐惧变得苍白。 不明白怎样,明白又能怎样?俗话讲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自己已经上贼船很久,陷得太深,没有可能再下去了。 只要想活着就得像驴一样乖乖拉磨,还不能磨洋工,要拉出成绩,展现出能力,否则很快就会去另一个世界找张雄喝酒聊天。 反抗?拿什么反抗?内务部厉害吧,结果呢,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这次派蓝秘书出面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目的并不是要警告自己,而是在向安通机械公司背后的势力抗议。 就算自己真能找到内务部投案自首,坦白所有内情。换来的无非也是一死,保不齐还是畏罪自杀。而这些内情,顶多做为联盟高层互换利益的筹码,人家该干啥还是干啥。 699 中断调查 城南四号安全区,老舍茶馆一楼。说书先生口吐莲花包袱连连,茶客们哄堂大笑起哄不断,时不时再来几声伙计高亢的吆喝,恍然间仿佛穿越到了电影电视剧里。 这里不像三环娱乐城的门槛那么高,只要肯花一毛钱就能要杯最次的茶叶末,坐在一楼大厅从早到晚无限续杯,中午和晚上还能享受到说书先生的现场表演。对广大流民来讲是难得的娱乐,喝不喝茶是次要的,社交才是重点。 二楼的消费水平要高一些,不卖零散杯茶,一上就是一壶,桌子之间的距离拉的更开,私密性和环境比一楼要好点。 来这里的客人穿戴举止也相对更文雅些,要上一壶茶再来盘瓜子小吃什么的,几个人凑在一桌窃窃私语,谈个事儿聊个买卖的居多。 靠窗的角落里有两个男人正在低声交谈,经过2个多月的蜕变,从瘦猴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新流民的影子,连黝黑的脸庞也稍稍白了那么一点点,但该没肉还是没肉。 洪涛也不再整天穿着军装登山靴,改成了安全区里小老板们最流行的毛料西裤、休闲皮鞋、短款呢子大衣,再来顶宽沿礼帽,活脱的民国风。 入乡随俗嘛,不管喜欢不喜欢,一好一坏都不能太扎眼。现在好歹是信天翁运输队的二当家,已经脱离了底层劳苦大众,衣服必须符合身份。 “鼠哥,听见没,不光这里,安全区所有茶馆这些日最热门的话题基本都是这个。” 瘦猴指了指楼梯下面示意洪涛仔细听,说书先生正在讲一个发生在近期的段子,大概内容是说威震城南六个安全区的安通机械公司老板蒋门神,如何在三环娱乐城里吃瘪。 话说当天晚上,蒋门神听说娱乐城里来了几个新技师,兴致盎然的就过去了,想尝尝鲜。到地方才发现两个新技师都被人点了,于是恶向胆边生,非要逼着人家把技师让出来。 要说蒋门神的名号在安全区里可真不咋地,当地势力虽然明着斗不过他,暗地里弄点传言故事恶心人,谁也没招儿。 但这次蒋门神算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钢板上,被他威胁的两位客人不是善茬儿,当场就拔了枪。千钧一发之际,呼啦啦来了一群三道杠,不由分说就把蒋门神给揍倒在地。 “当故事听听也就算了,别信!” 洪涛往嘴里扔了个瓜子仁,心中暗叹。蒋门神固然不是好东西,可内务部的工作人员在故事里也不是正面角色,双方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的节奏。 虽然这种坊间传闻内容95%都是虚构的,但从说书先生的立场上就能看出大部分流民的心态,他们不喜欢蒋门神,也不喜欢内务部。 老百姓不喜欢鱼肉乡里的豪强很正常,但不喜欢保卫他们权利的政府部门就不太正常了。这里面可能有误解,但也不排除他们没享受到应有的服务,可见林娜这些年也没少糟蹋内务部的名声。 “也不能一点都不信,您不是让我打听安通机械公司嘛,要是没有这件事还真不太好摸门。市场里的人基本都不太清楚他们的来历,我也没法玩命问。现在好了,不用打听主动就有人说。我大概整理了整理,基本就是这些情况。” 有了自己的买卖,瘦猴变化的不仅仅是衣着,更主要的是气质。现在他多少又找回点当年在伊宁基地开店的感觉了,多了份自信少了些唯唯诺诺,随之脑瓜子也好使了起来,或者叫主观能动性更强了。 “那座楼我有印象……”要说安通机械公司确实够神秘,都已经被编排成段子放到茶馆里宣讲了,可要想了解它的情况依旧不太多。 这家公司平时应该算非常低调,基本不和安全区里的人有太多交集,如果不是因为刚到这里时和当地势力发生了几次冲突,搞得风声鹤唳,结果落了个蒋门神的称呼,估计九成的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现在能确定的就是公司地址,这个地方洪涛记得,每次去运输公司等活儿都要从三环路走,分钟寺桥东南角的三环娱乐城、华威桥东南角的首都图书馆全是沿途很醒目的建筑,不是说它们有多高大威猛,而是有人养护,看上去和废弃建筑物明显不同。 “这家公司里的员工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可光知道公司地址没啥用,这里可不比疆省的安全区,更不是津门港工业区的贫民窟,城南至少五个安全区都有电力供应的,安通机械公司只要装几个摄像头,自己就很可能露馅,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去冒那个险。 “说起来也挺怪的,不光蒋门神自己很神秘,连同手下人也一起神秘。他们都住在公司里,平时很少在街上露面。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三个。 蒋门神的身份证叫蒋松亭,今年42岁,具体来历还没人能讲清楚。还一个叫陈耀祖,51岁,有点南方口音,具体来历还是没有。 他应该是管后勤的,经常来市场里采购一些货物,量还不小,从种类上看不像自己用,更像转手倒卖,可是卖给谁依旧不清楚。 最后一个叫李友良,35岁,津门港口音,据说是蒋门神的贴身保镖,身上有功夫,每次去娱乐城里洗澡都是他出面结账。” 瘦猴并没问让他调查安通机械公司做什么用,但工作做的比较细致,只可惜碰到了硬茬子。满市场那么多商户,愣是没人能说清楚,这让他反倒有了点兴趣。 “可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人,前天我亲自去了一趟……是这样,陈耀祖在我摊位上买了几节电池,我故意在里面放了两节充不满电的,结果这家伙下午就找回来了。 我一开始不给换,非说是他的充电器有问题,要不就是电压不足,还打了赌,如果没问题,有几节充不上电的我就双倍赔偿。一节电池不少钱呢,这家伙急眼了,就让我拿着万用表和新充电器跟他回公司亲眼看看。 结果赔了两节电池,连楼门也没进去,只看见四名保安和一个年轻女人。要我说啊,那座楼里指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防范的太严密了,巡逻的保安还牵着狗呢!” 瘦猴除了商人天赋之外,当情报员的天赋早在疆省时就有所展示。洪涛能顺利以鱼贩子的身份潜入救赎者基地,多一半的功劳都在他身上。这不,他又开始展示天赋了,用非常普通的方式就进入到安通机械公司内部,可惜所获甚少。 “这年头还能养大中型狗的不多呀!”洪涛点了点头,并不觉得瘦猴一无所获。安全区治安队都没有狗,一家流民创办的机械公司却养狗看家护院,除了说明他们富之外,还说明了一个问题,有秘密啊! “不光是女人和狗,我还闻到了一股子很熟悉的味道,你猜是什么?”但瘦猴显然不满足只让洪涛点点头,他又搭钱又冒险的进去一趟,没有点干货怎么甘心呢。 “肚包肉味儿?”洪涛还真不知道瘦猴有嗅觉上的天赋,只知道他自打离开疆省,总是念叨那边的食物。 “是医院的味道!当时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味道,离开哪里之后才突然想起来,就是医院里的味道!”瘦猴这次还真不是馋了,而是对那种味道很诧异。 “先不要去刻意接近他们,这伙人背景很复杂,不太好惹。”洪涛之前只是想搞清楚庹小健为什么会出现在津门港和一伙儿人贩子有关联,所以才去关注和打听安通机械公司的情况。 现在看来这家公司的水很深,性质上很可能和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差不多,都有联盟政府官员背景。那还查个屁,就算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 700 贼老鼠! 随着新年的临近,天气越来越冷,运输队的活儿也越来越多。以前还要去运输公司门口排队等,现在基本上只要有空车去,无论远近全都不会跑空。 光是去北站拉煤就拉不完,一天跑个三四趟,跑了一星期,货场上堆积如山的煤炭不光没见少还越堆越高、越堆越多了。 也不光是运输队高兴,新流民们更高兴。有活儿干就意味着有饱饭吃,对于他们这些还住在棚屋里的人来讲,在严寒的冬天每天能吃上一两顿饱饭,就能把冬天扛过去,吃不上的很可能会被冻死。 每隔两三天时间,就会有一列冒着蒸汽的火车从西边轰隆轰隆的开进货场,车厢里满满的全是煤。运送煤炭可以用火车,但装卸就没有机械辅助了,和人工费比起来燃料太贵。 在火车来临前的几个小时里,南三环和西三环上会聚集起大量流民,沿着道路缓缓向北站行进。每每到这个时候,顺路的运输队就会搭载他们一程,不光不收钱还给找活儿干。 真不是车夫心眼好,而是双赢。去北站装煤有装卸工,可是送到地方之后往往没有。那咋办呢?狠点的车夫就自己卸车,连装卸工的费用都省了。但大部分车夫对自己都不够狠,不愿意弄一身煤灰,干脆就从流民里雇个装卸工跟车走。 信天翁运输队就属于不够狠的,主要是洪涛的带头作用没起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但算起来他一点都不亏,还有赚。 这是咋回事呢?古人说得好,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在算计的领域里,洪涛不能说是翘楚,也属于专业选手了。 自打每天都有运煤的活儿之后,第一次去北站货场就是他带队。到了地方也不着急装车,甚至连排队都不排,只让人守着马车,自己揣着手跑到前面看热闹去了。 你说装个煤有啥可看的,但他看得津津有味,不光看,还买站票呢,整整发了一盒多烟,给那些指挥流民装卸的小工头们抽,和人家有话没话的瞎聊。 “鼠哥,站旁边看热闹也不让?”回来之后黄牛很不理解,把这事儿告诉了老虎。老虎更不理解,要说拿小恩小惠招待招待治安员没毛病,人家是管理者,低头不见抬头见。 可拿烟去给装卸工抽图啥啊?货场上有地磅,就算流民想给你多装点,看地磅的可全是车站正式员工,他们不答应也是白瞎。 “你们啊,眼皮子太浅啦,光看着两盒烟心疼,不知道更深层次的含义。肥羊,吃完饭把我的车板改一改!”洪涛吃饭的时候一直都在沉思,对黄牛和老虎的调侃根本不往心里去。 第二天照常出车,还没上三环路就雇了三名流民当装卸工,说好一天给五毛钱包一顿午饭,大馒头管够。结果一上午拉了两趟去城北安全区的活儿,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一院子人都傻了眼。 三辆马车里洪涛只把他驾驶的头车驶进了院子,然后把车板上的几颗螺丝钉拆掉,掀开之后露出了下面满满当当的黑色粉末…… 偷煤!洪涛和肥羊忙活了大半宿,在车板下面用钢板焊了个梯形槽,宽1米、长,2米、深0.2米,容积差不多0.4立方米。按照煤的密度算,一立方有1.3吨左右,装满这个槽差不多就有500公斤了。 可是怎么装呢?总不能在货场就把车板掀开先往槽子里装吧。肯定是不能的,就算监工乐意洪涛也不乐意。煤块有大有小,大块的装进去盖不上板,那不成明抢了,太没技术含量。 洪涛既要煤还不能让人发现,这就是技术活了。他和肥羊重新弄了块车板当梯形槽的盖子,这块板比较粗糙,大大小小的全是缝。 其实这样的车板才是运输队常态,以前那三辆车做的太精致,车板不光严丝合缝还咬着榫,用王刚的话讲,浪费这么多好木方子,太败家! 但现在粗糙和缝隙的车板不是要入乡随俗,而是被洪涛用来偷煤了。当马车装满煤炭上路时,不停的震动和颠簸,会让细密的煤末子通过缝隙漏进梯形槽。 马车离开货场时会过磅,然后发给一张送货单,上面注明了大概重量,允许有几十斤的误差,就是怕车夫们中途把煤炭卸掉一部分转手卖钱。 但卸货的地点有时候有地磅,有时候没有,洪涛可以根据有没有地磅、卸货单位盯的严不严,自行决定这趟车要偷多少煤。多则几百斤、少则百十斤,具体要偷多少,全看货场里装卸工是否配合。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只有煤末子才会漏下去,稍微大一点的煤块就下不去。这是洪涛的狡猾之处,他和那些小工头、装卸工天天抽烟聊天套交情,为的不是别的,只求装车的时候能听招呼。 我这趟去的地方管的不严,想多偷点,就和装卸工打个招呼,少装煤块多装煤末;反之,如果去的地方检查的比较严格,那就多装煤块少装煤末。 往往就是一盒烟几句好话的事儿,几百斤煤就到手了,两者的价值千差万别,别说一盒烟,一条烟也是赚。反正货场里的煤炭也不是装卸工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管知道不知道都没任何责任,乐得卖个顺水人情。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送货的地方检查特别严格,煤炭要一筐一筐的过秤咋办?没关系啊,洪涛会把盖板掀开,连煤末子也卸掉,这不就一点不占公家便宜了。 你说他是小偷,对不起,拿贼拿赃,谁规定车下面有个暗槽就是小偷了?我这是装细软用的,咱这马车又不是专门为运煤造的,平日里跑运输把值钱东xz起来避免遭抢,太正常不过了。 从11月底开始,洪涛就用这个办法,以每天半吨左右的速度,源源不断的往小院里拉煤末子。其实还能偷的更多,比如说把三辆马车都改装下,一天少说也得弄回来一吨半。 但他没这么干,把三辆马车全改装一遍挺费事儿的,光是焊梯形槽就把这些日子从红区找回来的钢板全用光了。铁板可以去拆破汽车,但焊条全得买,那玩意挺贵的。 难道说焊条还比煤贵?也不是,主要是他偷煤末子回来并不是为了倒手卖出去赚钱,而是想给新六区里的流民弄点过冬用的煤球烧。 他们住在单薄的棚屋里,肯定也不舍得买太多煤炭取暖。京城的冬天还是很冷的,这种苦他在疆省吃过,不想再让新流民们再吃一遍了。 还是那套逻辑,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前提下,他愿意多动动脑子、多费点力气,尽可能的去帮一帮别人。这不光是他心眼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做为一个穿越者的责任。毕竟活了那么多辈子,要是还和普通人一样只能自顾自太说不过去了。 煤末子拉回来了,该怎么分给新流民呢?挨家挨户去送……洪涛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儿。大善人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想成为万家生佛,如果没有飞机大炮当底气,结局往往很悲惨。 因为发善心最终吃了大亏的事儿,洪涛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了,不能总在一个坑里跌到。所以他不送,只卖! 凡是来小楼这里帮忙摇煤球的流民,每摇100斤就可以免费拿走10斤,还可以分期付款买走20斤。谁有力气谁来,我他妈都当小偷了,不能再去摇煤球,然后和三孙子一样挨家挨户赔笑脸送,那不叫大善人,那叫大傻逼! 701 不速之客 说是分期付款,价格也比市面上的烟煤便宜不了太多,只是期限有点长,十年!分十年偿还,还不用抵押。实际上和白送差不多,做为底层流民能不能活到十年后都是个问题。 没准明年人家找到更好的活路就拍拍屁股去其他地方了呢,有多少人还会记着还完煤球钱再走?对于这个比例,洪涛给出的心理预期是百分之一,能达到这个数量他就觉得人世间还是美好的。 当然了,也不能一点便宜不占。小楼里冬天也得烧炉子取暖做饭,可洪涛懒得自己摇煤球,又脏又累。这下省事了,流民付出劳动获得煤球,他舍脸当小偷也获得煤球。看,又是双赢,输的是脸皮和联盟政府。 “胡老板……恭喜发财……哈哈哈……”但煤球刚刚才做了几天,就有两只老狐狸前来占便宜了,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再次联袂出现。 “哎呦呦……老前辈、老前辈,怪不得早上的喜鹊一直叫呢,贵客啊贵客。快快快,里边请……那谁……小猪、小猪!去烧壶水,快点啊!” 自打弄回来一大堆煤末子,又找流民在街边铺煤饼切煤球,洪涛就琢磨着该有人找上门的。安全区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虽然还没到社会分工太精细化的程度,但在生活必需品方面基本已经跑马占地完毕了。 按照规模不同,每个行业都几家当地势力把持。既然建材有、娱乐项目有、房屋租赁有、小商品零售批发有,没理由卖煤球就没有。 别看这个行业脏兮兮的不太起眼,可上到三环娱乐城下到街边早点摊谁能缺了煤球?除了冬天取暖,各家各户一年四季谁能不起火做饭烧水? 所以说这是个很大的买卖,利益自然也是大大滴。如果谁能把安全区的煤球市场垄断,不用缺斤短两坑蒙拐骗,只需在掺黄土的时候抖抖手,多掺百分之五和少掺百分之五,一进一出就是笔巨款,架不住量大。 现在自己突然弄回来这么多煤末子,还让流民去后面挖黄土铺在街边晒煤球。知道的是给流民弄点烧的,不知道肯定认为这是要用低价抢市场! “我不叫小猪,我叫朱买臣,将来是能当大官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屋里应声而出,但没马上去烧水,而是气呼呼的和洪涛顶嘴。 “好好好……朱买臣、朱买臣,烧水去吧总理大人!”这也就是客人在场,不好意思和个孩子掰扯,否则洪涛非得把这个倒霉名字狠狠贬损一番。 少年凄苦、中年离异、晚年下狱,古人朱买臣全占了,真不知道盛璋淞有多不待见这孩子,才给人家起了这么个名字。 没错,朱买臣就是那个在新六区里偷电线给叔叔卖鞋的小贼。但盛璋淞不是他亲叔叔,也不是表叔,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盛璋淞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一男一女,对外说是侄子侄女,实际上都是在街上捡的婴儿。不知道是谁生下来不想要了或者养不起,几个月大还没断奶就给扔了。 现在这一家三口已经从新六区搬出来了,就住在小楼里。刚开始还不乐意搬,一个劲儿的推诿,虽然没明说洪涛心里也明白,盛璋淞是怕两个孩子与自己这些凶恶之辈学坏走了歪路。 但明白归明白,自己要想教谁坏,轻易是不允许躲避的。你不来是吧?那成,等去工地上工的时候让黄牛和笨猪赶着马车过去一趟,连孩子带家具一起装车运走。除了纸条之外连根木棍都不给留,有本事就住空屋子吧。 来也不是白来,住房子得叫房租,还不能比别人少!当然了,考虑到盛璋淞家庭负担比较重,房钱可以用工资抵扣。工作就是每天上午一个小时、下午一个小时教小楼里的孩子认字。 剩下的时间也别闲着,到库房里把从红区搜罗回来的货物登记造册。盛璋淞这个人身体不灵、胆小有点迂腐,但还是个有坚持的人,小偷小摸、四处嚼舌头目前看来应该不会。 “呃……这位兄弟……”孙飞虎本想说别忙活了,可一时间忘了洪涛的名字,略显尴尬。 “周、周大福……真不巧,胡哥今天出车了。来来来,屋里请,不管胡哥在不在您二位也是贵客!”洪涛倒是挺高兴,他巴不得别人都把自己忘掉。这不是蔑视,而是说明自己的隐藏工作做的好,是极高的肯定。 “用车?嗨,这点事您二位还用亲自跑一趟,派个人来知会一声不就完了……哪天用?”进屋落座,烟茶奉上,寒暄完毕,来意讲明。 洪涛一听,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合算不是因为自己抢了煤球的份额。但另一块石头又悬了起来,那么多运输队不选,为啥非要来这里舍脸呢? 可是人家都张嘴了不能直接说没功夫,所以还得耍个心眼,我先问你哪天用,然后等胡杨回来做主,结果自然是刚好那天有急事错不开。都是成年人了,这话谁都能听明白。 “周兄弟,先别急,飞虎他没说清楚。是这样,新六区要动工清理南边的废弃房屋了,让流民们先搬进去住,这个活儿让飞虎和我给揽下来了。” 不等孙飞虎说话秀山太太先张嘴了,她比洪涛还贼,死活不说日子,倒是说起了前因后果,这事儿说起来可就远了。 “是,这是大好事儿!恭喜两位,放在以前这就是进军房地产,放在现在也错不了,绝对赚大钱的买卖!”洪涛心里话了,你们干啥管我毛事儿,少拿馅饼忽悠,这都是咱玩剩下的! “可是算来算去才发现,啥都够,唯独没有足够的车。按照联盟政府要求,除了用于平整地基的少量渣土,其余建筑垃圾全要运到六环外去填埋一段河沟。” “这……靠三辆车就够啦!?”洪涛越听越不是味儿,烙馅饼也没这么烙的,啥馅的先不提,个头总得靠谱。好家伙,您二位就指望我这三辆马车建设新六区,把流民都冻死也指望不上啊! “怎么能呢,我是寻思着……”秀山太太捋了捋耳边的白发,决定换一种口味,但馅饼还得烙! “老姐姐,还是我说吧。胡老板和周兄弟刚来的时候咱们之间发生了点误会,不过通过一段时间观察我觉得两位是讲究人。 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不提了,就说外面那些煤吧。周兄弟,我和秀山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好多事情根本就不用听别人怎么讲,亲眼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同为流民,能做到这个份上我们自愧不如。” 孙飞虎突然打断了秀山太太烙馅饼的举动,做出一副我要和你交心的姿态,说着说着情绪还激动了起来,大手拍打着椅子扶手啪啪响。 “孙老板、孙老板,过了过了!我们兄弟都是粗人,刚吃饱穿暖没几天,哪儿有那么多心思。” 看看左边一脸平静的秀山太太,再看看右边有些激动的孙飞虎,洪涛是真懵圈了。没病没灾的,这两位怎么有闲工夫过来唱双簧了呢? “实不相瞒,我和秀山太太可能都要栽在新六区的清理工程上了,原因就是车。要是周兄弟不嫌烦,那我就念叨念叨。本来啊,我是不想来的……” 对于洪涛的疑问,孙飞虎表示理解,但在切入正题之前他还要再次表一表态,说明不是故意下套,生怕引起误解。 702 天上掉肉饼 “孙老板,您在安全区里算前辈,见过大世面,人脉广,按说轮不到我们新来的指手画脚。不过您说的挺严重,那我就替胡哥听听,但大主意还得他拿。” 不管面对秀山太太的馅饼还是孙飞虎的真性情,洪涛都打好主意了,演吧,你们舍得演我就舍得看。但买票入场是不可能的,咱早就准备好退路了,装孙子谁不会啊。 “唉,一言难尽呐,这事儿还得从1年多以前说起……”孙飞虎也没含糊,张嘴就是很久以前、想当年,照着上中下三集讲,看样子这顿中午饭怕是没跑了。 “孙老板,我能不能这么理解,如果这次帮了您,以后信天翁运输队就没法从运输公司手里拿活儿了,过完今年,牌照和通行证也租不到了?” 但听众和听众还不太一样,洪涛只听了二十多分钟,上集还没听完就把中心思想大概总结了出来,只是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按照孙飞虎的描述,他和运输公司的孙长忠不光是战友、还是一起在安全区里组织流民建立乌托邦的领导人之一。 但两个人最终走的路却不太一样,孙长忠投靠了联盟政府,不能说从背后捅了一刀,也算关键时刻掉链子了,结局自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孙长忠建立了运输公司之后,几乎把安全区里的运输业务都独揽了。为啥说几乎呢,因为有一个行业的活儿他拿不到,后勤部的基建工程。 孙飞虎组织流民成立了建筑公司,对口部门正好就是后勤部,老关系也大多集中在这里。但他却拿不到交通运输部颁发的运输牌照,也就无法建立自己的运输队,有活儿了还得雇佣运输公司下属的运输队。 俗话讲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两人虽然不是很对付,为了各自的生意还是走到了一起。孙飞虎把基建部门的运输业务让了出去,孙长忠则在建筑公司有运输需求时免费提供车辆。 但这种合作从今年春天又发生了变数,随着联盟的不断扩张和对二环路防线的升级改造,基建业务越来越多。 孙飞虎的建筑公司自然是受益者,可以天天吃肥肉。孙长忠的运输公司却成了受害者,不光连口汤都喝不上,还得免费搭上车辆帮忙运输。 其实要是算上这些年从后勤基建部门拿到的货运单,孙长忠还是很赚的。可人这个玩意大多数都是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前面好几年都占便宜,眼下刚吃亏就不乐意了。 不乐意咋办呢?孙长忠肯定也有高层的关系,得到了未来一两年要加大基建力度的消息,小心思立马开始活络。 与其在未来一两年内都要赔本帮建筑公司运输材料,不如趁机也成立个建筑公司,不再满足运输行业,还想在建筑业里也插一脚。 但基建部门是孙飞虎的老关系,就像别人插不进运输业一样,孙长忠也没法拿到新安全区的基建工程。于是他就找到了孙飞虎,打算成立合资建筑公司,由他出钱扩大建筑公司规模,准备大干一番。 可孙飞虎也不傻,当年已经坑过一次,深知这位有奶就是娘的性格,不是合伙做生意的好搭档,直接就给回绝了。 当然了,他肯定也明白未来两年建筑业会很吃香,要扩大规模自己掏钱就是了,何必非要拉个不怎么放心的人进来搅合。 买卖谈崩了,孙长忠不打算就此罢休,剑走偏锋,单方撕毁了当年两人之间的私下协议,不再给建筑公司提供车辆。宁可不要基建部门的业务,也要逼着孙飞虎就范。 这下还真把孙飞虎逼上了绝路,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和孙长忠合作开建筑公司,要不就自己弄个运输队。前者他是真不乐意,后者他是真没条件。马和车都可以买,可车夫呢?光有车没司机也是白搭。 这不,走投无路之下忽然想起了信天翁运输队,打算过来问问能不能合作一把。至于说秀山太太怎么也掺合进来了,洪涛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就是与孙飞虎合作扩大建筑公司的投资人呗,不图利谁会早起呢? “……”孙飞虎有些诧异,在这几次接触中周大福只是胡杨的副手,处处表现出不俗的武力值,好像脑子不太好使。怎么今天突然开窍了,很多东西自己还没说,就一语点到了关键问题上。 “很大概率是这样的!不过事情很快就有转机。从明年开春起会有大批新流民抵达,到时候不光要有新六区,还可能会有新七区。 如果胡老板和周兄弟愿意帮忙,明年就不用再拉运输公司的活儿了,光是从西山的石灰厂运石灰、水泥,还有永定河的沙子,少说也能坚持到明年入秋。 以后更不用担心,运输公司那边的单子我们无能为力,但有关基建方面的运输需求还是有点办法的。以前只是犯不着因为这点事儿闹僵,但这次他们做的有点过份了,干脆一拍两散各干各的!” 见到孙飞虎没有马上回答,秀山太太接过话茬解释了起来。要说这个日本老太太中文学的真利落,不光口齿清晰,内容表达方面也很到位。最主要的是深谙中文内涵,几句话就把因果得失都讲的明明白白。 “哦……是这样啊……两位恕我冒昧,既然是谈生意那就得直话直说。我能不能问问,在这件事里信天翁能得到什么好处?” 至此为止,洪涛算是大概听明白了他们俩要干啥,这是打算鼓动自己出面去打破运输公司的垄断,彻底摆脱建筑公司被运输队限制的窘境。 他们有这个能力,洪涛信,可自己从谁手里接活干都是一样的,犯不着跟着蹚浑水。这件事如果掺合进去,明摆着着会得罪人,没有足够多的好处肯定不能干,虽然自己也挺讨厌运输公司那种经营模式的。 “运输公司牌照!”秀山太太端起茶杯抿了口,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有这么大把握?!”饶是洪涛再能联想也被这几个字给镇住了,好家伙,真下本啊,纯肉馅的大饼,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烙出来。 “以前没有,现在有!实不相瞒,以前的西部联盟,现在叫救赎者的幸存者势力已经与联盟达成了共识。他们会逐步放弃疆省基地,把大部分人口迁移到内地来。 从明年开春起,京城和津门港工业区至少要接纳2万人。在这种情况下,安全区的建设就是重中之重,联盟政府没有那么多力量同时在长安、京城、津门港展开大规模建设,必须借助民间力量。 为了配合安全区的建设,就算交通运输部里某些人再不乐意也不敢逆势而为。到时候胡老板和周兄弟也可以成为运输公司的老板,何必再去向别人伸手讨饭吃呢?” 秀山太太依旧用双手捂着茶杯,语速不快不慢,腔调也没有太大变化,根本不像在讨论大事,更像是在和邻居聊家常。 但洪涛忽然觉得被这个老太太看透了心思,她肯定不是临时起意,搞不好来找自己寻求合作,并不是孙飞虎走投无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而是有的放矢。 “可是联盟高层的想法谁又能说得准呢……是不是再看看?”这番对大局的分析不错,但洪涛还是不能答应。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多了,现在自己刚刚站稳脚跟,不适合再去冒太大风险。 703 张嘴咬住! “20辆马车,只要胡老板和周兄弟能凑够20辆马车,牌照的事情我去跑!距离年底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豁出老命,今年也得把牌照拿下来!如果你们兄弟还信不过我孙飞虎,那就由我掏钱买马车,你们只负责养马和车夫,怎么样!” 这次秀山太太没再说话,而是把话语权交给了孙飞虎。这两个人配合的还挺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知道含义。孙飞虎嘴有点笨,讲大道理分析时政是弱项,但他气势足,敢拍胸脯打包票。 “呵呵呵……未来的运输公司里两位是不是也要占一定股份?”话已至此就没法再躲闪了,干和不干只能挑一个。洪涛直接略过了这一步,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意向。 “如果不需要我们投入……拿四成干股,不参与管理和经营!要是投入的话,股份还得具体商议。”一到细节问题上还是秀山太太出面,她也没多废话,直接给出了两种合作方式。 “好吧,等胡哥回来我会把您二位的意思原原本本转述给他,结果嘛,我本人还是愿意与您二位合作的。不过还得再多问一句,您二位就不怕孙长忠狗急跳墙吗?这段时间听别的运输队讲过些事情,说实话,我今天还能活着在这里陪两位聊天也算命大!” 一分钱不出,光凭张运输执照就拿四成干股,听上去好像有点狮子大开口。但洪涛心里明白,要价真不算太高。这个条件拿出去,刨去其它人为因素,会有大把人抢着合作。 不过既然是在安全区里做买卖就不能完全抛开人为影响,有时候这玩意会比牌照还关键。毕竟牌照不要命,人是会要命的。这一点他们两个不可能没考虑过,那是怎么打算的呢? “……”孙飞虎和秀山天天对视了一眼,搓了搓手,好像有话不太好讲。 “周兄弟,既然以后要合作那我就不瞒着了,鼓动你们去搞运输队本来是怀着其它心思的,在这里面我也有一份,但秀山太太没有参与。幸好还没酿成大错,谢天谢地啊!” “看来胡哥猜对了,自打和沈老板聊过,胡哥就让我们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也确实用上了。用胡哥的话讲,可以理解,如果换成他是这里的老人,突然有个不知底细的新人进来砸场子,手段怕是会更激烈。 既然孙老板主动提出来了,我就代表胡哥表个态,咱们大家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打不相识,合作愉快……” 说了这么半天,孙飞虎的自我检讨才算是真格的,也进一步表明了他的态度。洪涛觉得是个很好的开端,不管最终干不干运输公司,都算是搂草打兔子白饶的好处。 孙长忠的势力在城东安全区,手还伸不到城南来。如果自己能和城南安全区里的几位大佬缓和关系或者成为熟人甚至合作伙伴,对今后的工作生活都有莫大的好处。 “爽快……胡老板和周兄弟都是爽快人、可交!”见到洪涛伸出了手,孙飞虎也没含糊,大手用力握了上来。 这次洪涛又失算了,人家没打算蹭中午饭,估计也看不上那些由孩子们做出来的午饭,借口还要去筹备建筑公司的事一起走了。 不光没吃还饶上一顿,孙飞虎说了,等胡杨回来一起去秀山公寓聊聊,尽快把这件事定下来,他也好根据这边的态度决定一下不该怎么走。 爱吃不吃,洪涛真没觉得孩子们做的饭差。别看大的不到8岁,小的才5岁,在这个时代里不会做饭的孩子几乎没有,不会干活的更没有。 即便在联盟基地的学校里,文化课教育也只占三分之一,更多时间都在学习生活技能和军事训练,大一大就要选修一两门手艺了。 “肥羊,下午收摊跟我出去一趟。”吃完了午饭,洪涛喊住要出摊的肥羊,冲南边努了努嘴。 “搞电池还是电器?”肥羊抬头看了看天色,不太明白光天化日的为啥也要去红区。 “多搞点底盘和钢管,如果材料足,20天之内做7辆车时间够吗?” 不用等胡杨回来,运输公司的事儿就可以干。事不宜迟,先去准备点材料。白天比晚上视野好,就算不能弄太大动静,标记出来在什么地方也能省不少时间。 “这么多,给谁做?” “当然是给咱们自己用的!明天把摊位搬到旁边的院子里去,有合适的材料了再搭个顶棚,以后就不是修车摊了,而是修理厂。你就是厂长,连修带造!”在画大饼方面还得看洪涛的,他的饼不在馅大不大,更注重口味。 “好是好……可这么多车人手不够!”肥羊当然乐意了,淘金客、杀人越货都是副业,修车才是老本行,听着就舒心。 但不能光想美事儿,造车不难,只要有材料有电一天就能焊出两三个架子,铺上木板就是车体。但没有车夫,车再多有啥用呢。 “瓦西里,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小马,把孩子们弄走,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许进院子!”洪涛重重拍了拍肥羊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废话,而后一头钻进楼里换衣服拿工具去了。 这次白天对红区的探索主要以17号线以西的亦庄开发区为主,从神树站钻出来,北面是一大片还没建好的楼盘,沿着路向南走,左边有一排旗杆,基座上写着李宁中心! 略过,眼下最不缺的就是衣服和鞋,随便找座居民楼家家都有,想要新的就去找商场,从早试到晚,从里试到外,想穿哪个就拿哪个,谁敢要钱抬手一枪,保证没人追求刑事责任。 右边……好大一片厂房,从建筑风格上看应该是搞精密仪器或者电子产品的。再看看院子里一大堆卫星接收天线,好像还和网络通讯有点关系。可门口没有名字,不成,进去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长100米、宽50米、高4米多的单层建筑里多一半都是机房。怪不得外面没有铭牌呢,这里不是数据库就是云计算库。 不能说算保密单位,也没必要打开门广招八方宾客,而且安保级别肯定比李宁中心高好几个档次,这些数据都是哗哗的钱! 当然了,此时此地它们啥也不是了,只是一堆金属和无线电元器件。但和服装鞋帽比起来又算紧俏物资,必须在地图上记下来。 厂房都是钢结构的,拆下来就是不错的建材。还有地下室里一组组备用不间断电源,说不定还有能用的,弄几块回去正好和太阳能板配套。 实际上这里已经被联盟光顾过了,不过他们没拆厂房,也没搬ups电源,只是拆走了几个实验室里的设备,具体是干什么用的洪涛也不清楚。 说起拆,洪涛走了一路,咧着嘴可惜了一路。尤其是在一家汽车模具公司里,看着已经被灰尘覆盖的五轴高速数控铣床、五轴三坐标测量台、五轴全自动激光切割机,比死了儿子还悲伤。 儿子死了可以再生,有几年就长大了。可这些紧密机器设备毁了,别说几年,全世界所有幸存者再奋斗五十年也不见得能造出来。工业是个体系,想重建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哪怕所有图纸都在也得一步步慢慢爬。 咋办呢?化悲痛为力量,拆吧!把路上、停车场里能看见的车都检查一遍,发现地盘和悬挂系统合适的就拆。带不走的先标记上,改天多带人手过来,几根钢管加上葫芦吊,配合两辆平板拖车,嘁哩喀喳就成零件了。 704 说服胡杨 这次就先拿点小工具和无线电元器件啥的,回去把中继台和天线架起来。如果说以前只有几个人整天一起行动,还不太用得上对讲机,将来真的要弄运输公司,就必须有这套设备了。 另外洪涛还得做一件事,启用电台呼叫周媛的特殊呼号。告诉她自己已经安全抵达了,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见上一面。如果顺利的话,自己就可以带着朱玛姐妹去她们的家乡没羞没臊放牧去了。 至于说两个孩子,还是留在联盟基地里吧。这里有比较成体系的教育系统,生活条件好一些,更有利于孩子未来的发展。 不是说了嘛,救赎者明年就会向这边迁移,估计反抗军也得跟着来。到时候还能让孩子和亲戚相认,总比跟着自己亡命天涯强多了。 另外自己承诺给胡杨他们的目标也基本达到了,只要把运输公司撑起来,度过开始的创业期,稍微稳定下来点,他们在以后很多年里应该都会有生活保障。至于说娶妻生子的问题,那不是自己该关心的,爱咋弄咋弄。 “啥破玩意……”可是连续呼叫了三个晚上,耳机里啥回应都没有。不知道是周媛没打开电台,还是这个呼号作废了。 最终洪涛把气撒在了这台俄罗斯产军用电台上,它看着挺结实,但真比不上老美的单兵通讯系统好用。只可惜为了怕引起怀疑,除了热瞄和几支霰弹枪,所有的美式装备都没带过来。 “大晚上不睡觉,滴滴答答的搞这些……你以前是当特务的吧!”不光设备不给力,人也来捣乱。刚跟着车队回来的胡杨探头探脑钻了进来,看着桌上的电台眼神闪动。 “其实我是外星人,专门来地球偷学拉面手艺,丧尸病是我不小心从外星带来的,把地球人都弄死,拉面就是我的独门手艺了!”洪涛头也没抬,半秒钟都没迟疑,近似本能的给出了答案。 记得有个人也总怀疑自己是特务,时过境迁,此时那家伙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不知道脑子里有没有多长了点脑仁。 “……拉面太君,我心里有点不踏实,你说咱们初来乍到的,屁股还没坐稳呢就急着和本地的大佬硬掰手腕,合适吗?” 胡杨不是因为电台太吵才睡不着的,小楼好歹也是砖混结构,墙壁不至于太不隔音。导致他失眠的原因是前两天去秀山公寓吃饭时提起的话题,联合孙飞虎、秀山太太搞运输公司的决定。 虽然这个提议遭到了全体兄弟的强烈支持,但做为小团体的二把手,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多想一想前途和后果,结果越琢磨越睡不着,怎么想怎么觉得前路布满了坎坷蹉跎。 “你是怕他们把咱们当枪使?”洪涛摘下耳机扔在了桌上,今天就不呼叫了,明天再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换成和他们任何一家斗我都二话没有,可这次的对手有点太强了吧,搞不好还得引来联盟插手。赢了还好办,万一输了呢?” 胡杨这段时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正在慢慢适应京城安全区的新规则和新环境,已经能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感兴趣的消息,并加以分析了。 和运输公司比起来,游龙劳务公司确实是个小尾巴鱼,孙飞虎、秀山太太加一起仍旧处于劣势,甚至再把沈楠算上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说没有翻盘的可能,但失败的可能性更大。一旦失败了,孙飞虎和秀山太太都在联盟里有人托底,不至于被赶尽杀绝,可自己这些人啥背景都没有,会百分百会成为炮灰的。 “老虎,你忘本了!这才刚来几天就已经把淘金客的身份忘了?在疆省的时候你们谁也不敢得罪,最终忍出头了吗?旧世界的事儿咱就不提了,那是个有完善秩序的社会,只要肯忍大部分人还是能保证底限的。 但现在模式变了,秩序刚刚重建,谁胆大谁敢闯谁获得的资源就多。光靠忍辱负重勤劳善良,只能像这里的大多数流民一样,付出十分辛勤收获二分成果,其余的全被别人拿走。”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话很有道理。胡杨还没真正体验过啥叫温柔乡呢就开始丧失勇气了,这种变化是洪涛坚决不愿意看到的。 不是说非要拉着他们去亡命天涯,但不怕死是目前仅有的本钱。权利、财富、人脉,要啥没啥,如果连勇气也丢了,拿什么当本钱去和别人竞争呢? “我……我不是怕死!”胡杨被说了个大红脸,想反驳,可心里不得不承认,自打搬进小楼有了运输队,以前那种爱谁谁的豪情确实淡了。 “怕失去比怕死还糟糕!你觉得现在有家、有几辆车就可以安枕无忧,大错特错,这些东西都是虚幻的。简单举个例子,假如现在丧尸来袭,我们立马就会变成一无所有。 房子必须放弃,所有人都要过护城河躲避。车子会被联盟征用,说不定还得搭上人,让你拿起枪参军你敢不去?当然了,这是特例,发生的概率不是很大,但道理是一样的。 我们现在本质上和新六区里那些无依无靠,每月把工钱上交给劳务公司的新流民没任何区别,都是活在别人的羽翼下,生死富贵全由不得自己。 就拿上次去曹妃甸拉海货说吧,回来之后你发现了变化?我发现了,公司门口那个震爷每次见到我都是能躲就躲,躲不开了也是敷衍几句赶紧找借口跑掉,再也不像之前那么热情帮着介绍活儿了。” 想说服一个人放下包袱轻装前进很难,因为很多包袱看上去都是好东西,比如说房子、运输队、相对稳定的生活,让谁放下谁都不乐意。 但洪涛必须得说,他对胡杨这些人的态度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有共同追求才可以在一起,如果谁真的不想继续拼搏了,想安安稳稳过小日子,可以,把话说明白,一拍两散,谁也别耽误谁。 “你一说我倒是有点感觉了,这两次去接活的时候也看到他了,还主动叫他过来聊聊。结果这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连根烟都没抽。当时我没多想,以为人家忙着挣钱,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现在胡杨对大篇幅说教也差不多快免疫了,从离开北疆开始隔三差五就会开堂课,刚开始还有人顶嘴掰扯,后来干脆全闭嘴了。 大侠就是大侠,不光手上有本事,嘴上功夫更是了得。不吱声听着一小时结束,敢顶嘴上课时间立马翻倍。你争的面红耳赤心情激荡,气得呼哧带喘吃不下睡不着。人家屁事儿没有,能吃能喝能睡。 时间长了大家也全习惯了,大套理论说不过干脆不说,您说我就听着,坚决不讨论。如果必须商量事儿,那就只说事情本身,避免引申和联想。 “忙着挣钱很正常,但咱们的钱就不是钱了?这里面肯定有事,他亏心,不敢往跟前凑合。为啥亏心呢,因为他把长途发给了咱们。 我不止听一个人讲过,有车夫也有外人,都说新运输队拿不到长途,就是怕经验少中途出问题,不管人没了还是货没了公司都要跟着落埋怨。 可是咱们刚第二次去揽活儿就给了个长途,还是长途里比较危险的。结果呢,果然出事了,要不是咱们事先准备充足,死一两个人怕是都不答应吧?” 讲理论可以长篇大论,摆事实难道就能躲过了?只要时间允许,洪涛说啥都不会直接给答案,必须一步步推理分析,爱听不听,有本事就别听。 705 筹备 “……是他搞的鬼!他是利民运输队的人?”胡杨还真不敢不听,事关小命。 “估计不是,他也没那么大能力。这几次去公司等活儿,拿货运单的时候我特意留在大厅里看了看,发单子的都是公司的人,冯震那样的黄牛根本没有挑选的权利。 他们只能先找运输队谈好条件,再去公司手里把货运单买下来,介绍费里有一部分要交给公司,剩下的才是他们自己的。 像去曹妃甸拉海货的活儿,货运量比较大,通常会优先大运输队。那天利民运输队的人来道歉,你没在场。他们之所以半路下黑手,就是觉得咱们抢了他们的活儿。 可冯震干嘛非要得罪利民运输队,偏偏把该属于他们的货运单交给咱们做呢?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是他和利民有私人恩怨吗?通过我的观察一点都不像,他们之间不光没恩怨,冯震还要努力巴结呢。 毕竟人家有几十辆车,属于大客户,干这行的时间足够长,比咱们人脉熟的多。如果不是因为个人恩怨,那这件事就有点意思了,你猜是因为啥?” 自打佟利民和王刚来过之后,误会算是勉强解开了,但洪涛并不觉得事情全过去了,其中还有几个疑问没解开。但佟利民和王刚不打算说,只能自己调查,虽然到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也看出了点眉目。 “……你是说公司里有人故意在害咱们?”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胡杨也不傻,马上得出个结论,恐怕也是唯一的结论。 “前天孙飞虎来谈运输公司的事情,亲口承认当初忽悠你干运输队就是想让咱们吃点苦头。运输公司下黑手也不意外,这一点咱们之前就有过思想准备,不算事儿。 我重新提起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树欲静而风不止,踏踏实实过日子听上去挺简单,谁也不招惹,遇事多忍耐,不怕吃亏,好像就够了。 实际上远远不够,这个世界上有一小部分人就是以欺压大部分人为手段才能生存,如果大部分人都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了,他们怎么活?不管你爱听不爱听,理解不理解,我都要把这个问题讲明白。 想过好日子只有两条路:一,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给自足,不欺负别人也不受欺负,多得多吃少得少吃,饿死活该。二,成为少部分欺负别人的人,不当被欺负的大部分人。 我当年在赛里木湖过了八年自给自足,谁都不欺负也不受欺负的生活,说实话,不太容易。现在我们回到人群里了,再想过那样的日子等于脱了裤子放屁,既不现实也没条件。所以只能走第二条路,除非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其实洪涛还真不是啥都说的话痨,很多事情在没搞清楚之前,或者没必要说太明白的时候都能忍住不说。比如现在这番话很伤人也很悲观,要是不逼到一定程度他就很不想说。 有些事让别人自己体会往往比说教更容易接受,吃一次亏,啥都不用说就全明白了。但体会需要时间,有时候缺的不是真理,恰恰就是时间。 “……要是咱们成功了,运输公司干起来了,你也会像现在的运输公司那样欺行霸市吗?”胡杨沉默了好久,几乎抽完一根烟才犹犹豫豫的提出个问题。 “会,那是必须的,欺负人嘛,就要有欺负人的样子,干什么都要敬业,否则不如不干。不过我可以弄出一套更具欺骗性的规则,让欺负人的事实看上去更好看一些,别搞得这么赤果果。 可不管怎么美化,欺负人就是欺负人,本质上没变化。说不定我欺负的更狠,只是很多人感觉不到而已。你想说我是个骗子,很卑鄙对吧?没错,我要是不骗不卑鄙怎么可能欺负别人呢? 你看啊,联盟对待流民要比救赎者好一些,来到这里至少能吃上饭,不用忍饥挨饿了。眼下联盟又要给流民盖新安全区,大善人啊! 可是在我眼里这些都是欺骗!联盟默认了劳务公司用欺骗、诱拐甚至绑架的手段把流民从其它地方弄过来,事先可曾问过每个流民是不是自愿的?难道说他们觉得为别人好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感受不择手段吗? 再说个问题,你我都去挖过护城河,那我问问你,算过用联盟工程兵挖和用流民挖的成本差吗?我大概算了算,不敢说十倍,几倍肯定是有的。但流民只要有活儿干、有饭吃,就会说联盟好。 你看啊,人是联盟骗来的,用低于成本几倍的价格骗大家劳动。结果呢,基地里的工程兵拥护,他们根本不乐意干这种活儿;流民拥护,这让他们有了工作有了活路;劳务公司更高兴,没有联盟这个大骗子,根本就没有劳务公司这个行业……孙飞虎、秀山太太、白思德、沈楠都高兴,他们也全能从流民身上获利。 看到了吧,骗来骗去没有人不高兴、没有人不获利,这就叫骗的高明。孙长忠的运输公司本来也能骗得高明点,可惜他们不愿意费脑子,只盯着眼前利益,恨不得一嘴全吃掉。 搞到现在,运输队的人不满意、本地势力不满意、联盟里也有人不太满意。同样是骗人,可两者的结果截然相反。但不管大家高不高兴,本质上还都是骗人,不能说高兴了就不是骗。” 其实洪涛也不愿意天天给别人讲课,可有时候不讲不成,讲短了都不成,很多问题几句话根本说不清楚。比如胡杨提出的运输公司经营模式问题,自打人类有了剩余价值,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且本质从来没改变过。 孙长忠和自己的区别仅仅是手段不同而已,一个是明抢一个是暗骗。但两者的目的都是让别人当劳动力为自己服务,后者说不定比前者还狠毒。不能说我理解不了、分辨不清,就是没有。 这下胡杨踏实了,抽了三根烟,听了一脑瓜子似乎有道理又似乎是歪理的概念,晕头转向的回去睡觉了。至于说和运输公司硬顶到底危险不危险暂时忘了,就算以后想起来估计也不会问了,因为身边有个更危险的家伙。 杨师傅修车厂! 运输公司还没影儿呢,肥羊先把买卖做大了,从修车摊一跃成为修车厂。不光是名字上的区别,经营场地也有质的飞跃,从马路对面搬到了小楼前面的院子里。 不是地洞的院子,是南边出租给流民的楼前又起来一圈院子。从附近小区里拆回来几根灯杆当立柱,靠墙搭个棚子,再挖条地沟就是车间。工具一应俱全,唯独没电是个大麻烦。 秀山太太说了,她可以去管理处帮忙活动活动,今年名额没了,明年初能弄个名额也成。至于说现在咋办,好办,先从秀山公寓拉根临时线凑合着。只是最好白天用电焊,晚上住户都回来了容易跳闸。 这么一来,肥羊造车的时候就不用偷偷摸摸从院子里拿材料了,敞开干,缺啥就从隔壁院子里找,再没有就等着晚上钻洞去红区,拿着洪涛标记好的地图去找。 扩大运输队的车有眉目了,还缺马,这回洪涛不想再买马了,和马骡比起来马更娇气更不善于长途拉车,最好能买到骡子。 但秀山太太和孙飞虎都和城北安全区里养马的农户不太熟,洪涛也没傻等着他们去找关系打听,而是装上两箱好酒,和小马赶着车奔运输公司去了。 706 有人先动手了 可能是来的比较晚,再加上正值运煤旺季,原本应该排了很多马车的路边空空荡荡,就连一向熙熙攘攘的办事处大厅门口也冷冷清清。两名联盟交通运输部的工作人员只剩下一个,正百无聊赖的捧着本看呢。 “哎,兄弟,您见到冯震了吗?”洪涛转了一圈没见到皮衣的影子,干脆在大厅门外找个正坐在太阳地里打盹儿的人询问。 “……你干啥的?”中年人被打扰了美梦很不耐烦,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洪涛,又看了看后面的马车,终于算是把两只眼都睁开了。 “信天翁运输队,刚干没多久,多关照、多关照……” 洪涛又把烟递了上去,干运输挣钱是真的,可费烟也是真的。不到两个月,已经把他从疆省带的烟都快抽完了,要是没有地铁隧道能去红区挨家挨户搜索,怕是也得卷大炮或者干脆抽烟斗。 “找活儿是吧?不用找他,我就给你办了!这车不错,平路上装個一吨多没问题。北站拉煤送城东安全区,一天跑三趟,去不去?”一听说是运输队的,这位脸上立马就带上了笑容,接过烟夹在耳朵后面,生意经滚滚而来。 “呵呵,我上次不称手从他哪儿借了二块钱,这不周转过来了,琢磨着谁家都不富裕,想赶紧还了。”听了这位的话,洪涛还真有点怀念震爷了。 他好歹把车夫当人,看看这位,一次拉一吨多,还一天跑三趟。车架子是钢的受得住,拉车的马可是肉的,真受不住,照这么跑下去几次就废了。 “呵呵,那你今儿可来着了,赶紧去吧,他在家躺着呢,正好要用钱!?”一听说不是找活儿的,男人的热情立马降温,又要闭眼。 “那您知道他家住哪儿吗?上次倒是提了一句,结果我忙忙叨叨的光顾着拿提货单,一转眼就给忘了。”得,不光递烟还得把火凑上去,绕了这么半天不就是不知道冯震家住址嘛。 “……挪威大使馆!”中年男人翻了翻眼皮,懒洋洋的拿下烟卷点上,随着烟吐出来一个名字。 “挪威大使馆?”洪涛觉得没听清。 “对啊,挪威大使馆,沿着三环路一直向北,差不多5里,路西边……我说你干运输队的,平时不看看地图啊!”白抽了一根烟,只是问个路,中年男人还不耐烦起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数落了洪涛一顿。 “回见……”洪涛不是不看地图,也不是不知道挪威大使馆的位置,只是觉得那种地方太好了,不应该是冯震这种人住的,一时间没敢信。当下也不和中年男人多聊,转头上车走了。 旧世界里的挪威大使馆在团结湖桥的西北角,兆龙饭店马路对面,紧挨着意大利使馆和武警总医院,算是使馆区边缘。 洪涛赶着车沿东三环辅路一路向北,并没从团结湖桥下面左转,而是继续向北一直走到亮马河畔,沿河向西走不远再向南一头扎进了使馆区。 他要看看冯震为什么能住进挪威大使馆,这里有没有特殊情况。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坚决不能贸然找上门,也算是一种自保措施。 从北到南,荷兰、阿曼、哈萨克、伊朗、乌克兰、索马里、阿根廷……沿途经过了几十个大使馆,边走边看,慢慢的洪涛就信了,冯震保不齐还真住在挪威大使馆。 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把位于东二环和东三环之间的使馆区当做了安置流民的永久住宅区。反正这个办法挺好的,很因地制宜。 使馆区和其它居民区比起来有个非常明显的特点,也是非常适合末世的特点,那就是院子大、院墙高、建筑物普遍低矮,基本没有超过五层的,大多数在三层以下,且建筑质量绝对好。 不说大国的,就看看索马里大使馆里的两层小楼,它的高度和普通居民楼三层差不多。说明啥?层高大,怎么也得有四米了。 用这里当安全区有啥好处呢,第一,不用担心地震把楼震倒,更不用担心高空掉下来的玻璃幕墙。就算建筑物毁了,只要人能跑出来,院子里的空间照样能避难。 第二,安全性比较好。各国大使馆基本都有个大院子,还有高高厚厚的围墙。只要把大门关上,白天夜晚都不用担心有野狗之类的动物进来袭击,也不用怕外人随便闯入,这一点是城南安全区无法比的。 第三,生活方便。大使馆基本都有备用水井、单独的储水供水系统和化粪池。实在没有在院子里打口井、挖个发粪池也不麻烦。如果能把院子里的供电线路恢复起来,无论是接受联盟还是用发电机供电都比其它地方容易。 “找谁?!”洪涛的猜测很快就在挪威大使馆南门被应验了,马车刚在大门口停稳,墙头上就露出个脑袋,很不客气的喝问。 “找冯震……我是运输队的,有笔货款要结清!”洪涛赶紧把瞎话又说了一遍。 “身份证!”墙头上的人并没信,而是伸出来一根竹竿,杆头上吊着个小篮子。 “……等着!”洪涛一看,得,乖乖把临时身份证放在篮子里。那人收回竹竿看了看身份证,还是没开门,缩头不见了。 “咣当……咣当……”大概十多分钟之后铁门突然有了动静,呻吟着拉开。 “进来吧,向北走到头,二楼靠西的房间就是。不要四处乱走动,免得惹麻烦!”刚才露头盘问的男人走了出来,先把身份证还给洪涛,又大概指了指方向。 不过他的手一直都没离开腰间的手枪柄,门内还有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端着把双管猎,用充满警惕和不信任的眼神盯着这边。洪涛坚信,只要自己敢有过份的举动,双管猎肯定会响。 和周围的废墟比起来,院子里真算得上温馨了。今天的太阳不错,很多人家把被褥拿出来晾晒,原本的草坪已经变成了菜地,墙边的车库依旧是车库,停放的全是自行车。 楼道里更有生活气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煤炭、家具。但人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友好,也说不上仇视,只能算戒备吧。 “你好……”根本不用问,顺着人们的眼神就找到了冯震家。房门打开了一半,露出个小女孩的脑袋,模样挺清秀,长得和冯震没啥相像的地方。 “我爸爸受伤了……”小女孩不光长得不错,脑子也挺机灵,把洪涛让进屋就关上门,指着里面另一间屋小声的说。 “哦,叔叔会治病,让我去看看好不好?”洪涛摸了摸口袋,除了烟没带别的,总不能也给孩子上根烟,只好用话忽悠了。 “嗯……”小女孩用力点着头。 “震爷,这是咋啦?”走进里屋,不得不说,这里不光房间高大,连窗户都大,即便朝向西边,早上依旧不显得暗。只是冯震的状态不太好,靠躺在床上,脸都快看不出本来相貌了,一只胳膊还吊着。 “周、周老板……能不能拖半个月再打,给我留条命……”冯震半歪着脑袋瞟向房门,眼神里已经没了希望。 “成,那就过半个月再打……腿断了?”洪涛先把房门关上,挡住小女孩好奇的目光,才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看到了一只上了夹板的腿。 “……”冯震没吱声。 “那半个月可不够,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果三个月没收入你能活过一百天吗?这里不要房租啊!” 盖上被子又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心里差不多有了点底。收拾的挺整齐,这和冯震在外面的形象比较一致,整洁但有点寒酸,不像有太多积蓄和存粮的家庭。 707 震爷栽了 “周、周老板……您觉得我屋里什么好就拿什么,千万别吓着孩子,多容我两个月……” 听了这番话冯震干脆把头转向了窗户,要是因为交不上房租被赶出去比再挨顿揍还痛苦,可腿真的断了,就算爬到公司去,这个样子也没法揽活了。 “咱俩不如做个买卖吧,你说点我想知道的,我帮你负担几個月房租和生活费。”洪涛从角落里拖过来一把椅子放在床边,掏出烟盒点上两根烟,自己抽一根,递给冯震一根。 “……”冯震迟疑了下,伸出左手接过烟使劲儿抽了两大口。 “事已至此想太多没用,还是顾着眼前吧。我这顿打肯定不会断手断脚,但内脏说不定有伤。何必呢,外面那个是你闺女吧?多为她想想。 这里待不下去还可以去城北和城南安全区,除非你多说两句话会得罪联盟政府,但联盟政府想坑我也犯不着来麻烦震爷您对吧!” 想让人说真话,除了往死路逼之外还可以提供生路,要是能双管齐下效果更好。如果没有外面的小女孩,洪涛真没把握能让冯震说实话,现在不光有了,还特别有。 “如果能帮忙在城南安全区找到房子和工作,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抽了半根烟,冯震拿定了主意,他还是怕,怕有人报复。而这个看似安全的院子,并不能让他真的感到安全。 “其实你不用太悲观,如果他们想弄死你就不会光打断胳膊腿了。”洪涛只是想问几个问题,不想付出太多,主要是和这位不熟,凭啥就帮他找房子找工作。 “不一样的,你不懂,不一样的……就算不死,没了工作也活不下去。这边的工作机会挺少,联盟的发展重心在南边和北边。周老板,为了女儿我不怕苦,但不能再在运输行里做了……” 见到洪涛没有马上回绝,冯震觉得还有希望,本想坐起身体好好求求情,不小心牵动了腿上的伤,疼得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震爷,买卖不是这么做的,先抛开坑我的事情不谈,现在你有我想知道的情报,我也愿意出价,交换条件就是帮你在城南安全区里找间房子,等你伤好了再帮忙找个工作,对吧?” 有没有伤腿的妨碍,洪涛也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没有听的兴趣。但现成的情报就在眼前,又非常想听听和自己猜的一样不一样。想了想,还是决定做这笔买卖,但要按照自己的习惯做。 “……”冯震用力点了点头,从他煞白的脸色来看,伤腿的骨头怕是没接好,否则不会这么疼。 “你卖我买,但得让我先看看货,满意了付全款,你住进去了再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合理吧?多的我也不问,先说说是让谁打的。” 和洪涛做买卖时刻要提高警惕,每句话里可能都有坑。别看说的轻松,听着也挺合理,其实全是套路。只要冯震说了,那剩下的情报也就不值钱了。 “是王刚的人……”可能是被伤口拖累了,冯震的脑瓜子有点丢转,居然真就给说了。 “利民运输队的王刚?”但这个答案太出乎洪涛的预料,冯震只不过是个中间传递货运单的黄牛,而利民运输队根本就不从他手里拿订单,就算知道了背后的阴谋也不该报复到他头上。 “他们说是替你教训教训我……”对于洪涛诧异的表情冯震持严重怀疑态度。 “好吧,货我看过了,这笔买卖可以做。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只有一辆车两个人,今天先不搬太多家具,只把你和女儿还有随身物品带走,明天再派人过来搬其它东西。” 疑问不光没解开,还更多了。但洪涛没再往下问,既然说好了交易条件那就别耍赖,按照合同办事。你痛快我更痛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现在就走!”冯震也开始意外了,他肯定没想过马上搬家的事儿。 “恩,要不现在走,要不之前的交易作废,我不想过几天再来时看到伱的尸体。王刚肯定不会杀你,你怕的应该另有其人对不对? 嘿嘿嘿……别这么意外,其实我知道很多东西,只是还不太确定。好了,我下去叫人上来,你和女儿交代下,把需要带走的东西拿出来堆在客厅里。哎呀,这里的居住环境是真不错,可惜你没这个命哦!” 为什么非要逼着冯震马上搬家,难道已经预感到危险临近了?真不是,洪涛没那么神奇的第六感,也不认为运输公司的人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急急忙忙的杀人灭口。只是看电影电视剧看多了,得了后遗症。 在很多电影电视剧里都有类似情节,比如说主角找到了破案的关键证人,但就是不把话问完,非要留着下次再说。结果呢,下次一来,得,证人被灭口了,剧情再次进入扑朔迷离阶段,由此又能多演半个小时或者好几集。 现实中到底有没有这种情况,不能说百分百没有,但极少,稍微有点智商的人就不会犯这种错误。至于说冯震乐不乐意,那叫问题吗?处于他目前的状态有做决定的资格吗?另一条腿是不是也想断了啊! 但之后的进展还真不那么顺利,俗话讲破家值万贯,越是穷人家里面的零碎就越多,还哪个都舍不得扔,总觉得万一哪天能用上就可以省钱。 冯震也是这样,指挥着女儿一会拿点这个一会又拿点那个,客厅里的东西越堆越多,时间也越拖越久,然后麻烦就来了。 先是有两个人在院门口和守门的一男一女交头接耳,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门外就走进来五六个壮汉。不用看长相也不用问来历,眼神一对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 “嗳,我说你们俩工作太不认真了吧,他们进来为什么不检查不登记不问找谁也不用枪对着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到来人没带枪洪涛就不怕了,还没等他们开口自己先嚷嚷上了,目标直指守门的一男一女。 “赶车的,你的心真大,都啥时候了还有闲心管世界和平……哈哈哈!”守门的男人半点内疚都没有,幸灾乐祸的调侃了一句之后,和女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兄弟,你是信天翁运输队的?”五六个壮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逐渐消失,其中一个人特意跑到马车跟前转了半圈,张嘴时明显很客气。 “你们是利民运输队的吧?”自打他们进了院子,洪涛就从装束上看出些端倪。 车夫不能说奇装异服,也和常人有点差异。很多车夫都习惯在脖子上围一圈毛巾,赶路的时候当围脖保暖,装卸车时当手巾擦汗。另外由于长时间坐在车板上摩擦,屁股和大腿部分很容易磨损,会有个明显的痕迹。 “是……姓冯的找你们搬家?”车夫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车板上堆的被褥很是不解。看来他多少知道了一些内情,想不通洪涛为啥会帮仇人的忙。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教训足够了。他还有个闺女,小孩子又没犯错,差不多得了。不过还得感谢各位兄弟仗义出手,顺便我也想去看看佟老板和王老板,就是不太熟悉这边的路,要不麻烦兄弟们给通报一声?” 今天来城东安全区,洪涛还真是想去利民运输队串串门,车上带的两箱酒就是见面礼。找冯震只是顺路,既然利民运输队的人已经来了,那就省得自己再去乱找了。 708 正主儿露面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俩回去一趟,就说信天翁的朋友来了。兄弟怎么称呼?我叫荀健,外号六胖。这他娘的破世道,以前我是个大胖子,小三百斤,怎么减也减不下来。自打该死的病一爆发,我是一年比一年瘦,现在只剩180多斤了。” 车夫吆喝了两个同伴回去叫人,拿出烟率先发了一根。接下来这番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让洪涛的心情不得不轻松了些许。有些人的性格天生乐观自来熟,啥也不用干,光听他们聊天就能愉快。 “我姓周,周大福。看起来肥肉也怕苦,就得恶治!”在开玩笑方面洪涛从不甘人后。 “哎呦呦,原来是周老板亲自来了,冒昧、冒昧了……那啥,要不去门房里坐坐!”六胖不光嘴勤喜欢聊,表情也很丰富。听到洪涛的名字之后唰的退了一大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荀兄弟认识我?”洪涛使劲儿在脑海里找了找,也没找到眼前这个汉子的印象。 “听说过……唰,轰隆隆……嘿嘿嘿,那天我没去,听刚哥说的。刚哥还说周老板的马车厉害,就是这辆吧,我瞧瞧碍事不?” 六胖除了嘴和表情之外还很有表演天赋,虽然没有手雷,但这番无实物小品做的非常逼真传神,就像当时在场亲眼所见一般,连洪涛单腿跪地的姿势都八九不离十。 “光看有啥用,来,试试!”既然免费看了人家的表演,洪涛也不小气,拿起马鞭递了过去。 这下四個车夫算是有的玩了,驾着马车每人出去转一圈回来,再对车辆的性能做番评头论足,和旧世界里新车发布试驾一样。更有甚者,还得钻到车架下面去看看前轴的转向连接系统是怎么运作的。 “周老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啦……”很快,钻研车辆构造的活动就被一声响亮的招呼给打断了,王刚迈着大步走进院门。 “礼尚往来嘛,前几天无意中找到两箱好酒,头一个就想着带过来和佟老板、王老板热闹热闹。上次去我哪儿真是怠慢了,连顿饭都没顾上吃,专程来赔罪的。” 洪涛一边抱拳打招呼,一边把车厢里盖着的两箱酒掀开。黄盖汾酒,在旧世界里真算不上好酒,可是到了严禁用粮食酿酒的新世界身价立马蹭蹭上涨,就算放到三环娱乐城的餐厅里也非常拿得出手。 “哎呀,好东西!来来来,上车上车,回家聊去……这是有活儿?”王刚也是个喜欢喝酒的主儿,尤其是高度酒,见状立马眉开眼笑,拉着洪涛的胳膊就要走,看清楚车上装的东西之后又把手松开了。 “嗨,帮人搬个家。你认识,公司门口跑货单的震爷……”洪涛冲二楼指了指。 “……你和他?”王刚当然认识冯震,所以就更迷糊了,怎么仇人走到一起去了。 “王老板别多想,我就是看着他闺女挺可怜,要是真的两三个月下不了地怕是就得饿肚子了。本来也没多大仇,教训教训就成了,给他留条活路吧。” 装的挺像,这是洪涛对王刚的新评价。没想到啊,这个看上去很豪爽的汉子也有点演绎天赋。 “……”这时六胖凑了过来,在王刚耳边低语了几句。 “尽他妈给我添乱!周老板,对不住,是手下兄弟们知道了上次的事儿气不过。要不这样,医药费和这几个月的生活费我出!” 听完了六胖的话,王刚眼珠子一瞪骂了句,转过头开始解释。合算他是真不知道车队里的人把冯震打了,但也没太当回事,只是表示愿意赔偿,道歉是只字不提。 “别别别,我可是半点埋怨的意思也没有。如果不是佟老板和王老板通情达理,咱两家这个仇还就真结上了。说起来他也有责任,吃点苦不冤。 不过就算您这边肯高抬贵手,他在这里怕是也住不踏实了。索性就搬到我那边去吧,房子是现成的,工作也好找,您看呢?” 王刚到底是不是半点不知情洪涛也无从判断,更懒得追问。只把现状说清楚,再表明态度。如果王刚还不依不饶,那这里肯定有事儿。 “嗯,算这小子上辈子积了德,碰上周老板心眼善。说起那件事我也是窝着一肚子火,明明被人算计了还得假装不知道,真他妈的!”王刚还真没阻拦,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上次有佟老板拦着,这事儿就没继续聊。他是好意,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太多,平白无故得罪了吃饭的主顾,又没啥拿得出的手段,确实不如不说。 其实就算大家都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好在咱们两家都没啥损失,听个大炮仗响权当过年了,只要王老板别记恨就成!” 话说到这里,不用冯震坦白洪涛也能明白事情的始末了,只是不知道深层次的内情。同时更清楚,这种内情自己不知道,王刚和冯震怕是也不会知道。大家全是被人摆弄的棋子,看不到棋盘的全貌。 “嗨,憋屈呐……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们当初刚干车队的时候也没少挨挤兑!和前两年比起来现在还算好多了呢,联盟管的严了,公司也不敢太肆意妄为。 佟叔说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捧着人家的饭碗不低头还能咋地?除非不干了。我手下有三十多号兄弟,多一半全有孩子,不干这个还能干啥?” 明白人聊天不用句句说到底,点到为止。王刚对这件事深有同感,利民车队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且手段更血腥更残酷。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今天来还真不是闲聊的,有件事必须和佟老板还有您当面谈谈!”成,说到这里洪涛就很满意了,都对公司的做法不太满意是吧,我有办法解决,想不想听听? “……走,我的车在外面。六胖,你带人帮震爷把家搬了,秀山公寓斜对面的小楼就是。来,兄弟,别管车啦,丢不了也坏不了,上车上车!” 王刚愣愣的盯着洪涛看了几秒钟,确定不是开玩笑,大手一挥把接下来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他驾车带着洪涛和小马回车队,手下人留几个在这里继续搬家,啥都不耽误。 利民车队也住在大使馆里,只是和冯震住的地方相比驻地略显寒酸,尼日利亚大使馆。不管从国家规模还是占地面积上都没法和挪威大使馆比,总共只有两座小楼,一个三层一个二层,满满当当的住着三十多户人家。 不过有个地方比挪威大使馆好,尼日利亚大使馆的院子比较空旷,正好成了停车场。再在南墙下面搭上一溜棚子就是马厩,比较符合运输队的需求。而这里只有他们一伙人居住,不用和别人分享,算得上独门独院了吧。 洪涛和王刚回来的时候佟利民已经得到了信儿,专程出来站在门口迎接,身后跟着五六个精壮汉子,不管是真彪悍还是假彪悍,反正他们之所以能在众多运输队里脱颖而出发展壮大,和人员素质肯定有关,看上去就挺有震慑力的。 到了房间里面情况又有所不同,这里居然有四五个女人,虽然年纪都不算轻了,可模样还算周正,应该是谁家的媳妇。 更多的则是孩子,小的还抱在怀里,大的也就四五岁,正是人嫌狗不待见的阶段。见到有客人来了,没老实三分钟就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追跑打闹起来,让大人们好一顿骂才勉强消停了会儿。 709 拉拢 寒暄、客套、闲聊、酒菜上桌、推杯换盏,从进门到中午这段时间,洪涛都是在废话堆和酒杯之间度过的。等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两箱酒也只剩下四瓶,两大桌老爷们全都喝得面红耳赤,那烟抽的和来了沙尘暴差不多。 “周老板,去我屋里坐坐,喝杯茶!”眼看着宾主尽兴了,佟利民敲了敲烟袋锅发出了单聊的邀请。 佟利民的房间在一楼南侧把角,除了阳光比较充沛还有个便利条件,能烧火炕,屋里也确实有张火炕。洪涛没谦让,直接脱鞋上炕和他坐了个面对面,守着烟笸箩拿烟丝卷了袋大炮。 没辙,身上带的两盒烟还没吃完午饭就全散光了,现在嘴里除了酒味儿就是烟味儿,抽的舌头都有点麻了。可是脑瓜子一快速转动,手就忍不住总想去摸烟盒。 “佟老板,这段时间我正在搜集零件,准备再造七八辆车,您这边是不是也跟着一起更换几辆?”卷好大炮,点上火,深吸了一口,看着对面那张古井不波的老脸,洪涛开始了试探。 “……恭喜恭喜,这么快就站稳了脚跟,好事儿啊。”佟利民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平平淡淡的说着场面话,看不出是喜是忧。 “不见得都是好事儿吧,一旦信天翁的车队壮大起来势必影响利民车队的收入,倒时候谁再从暗地里挑拨挑拨,咱们两家还得起摩擦。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不可不防呐。”不接茬没关系,那就说点想躲都躲不开的! “看意思周老板已经有想法啦!”老奸巨猾,佟利民还是在绕圈子,始终不肯正面回答。 “办法我上次已经和王刚说过了,假如蛋糕只有这么大点,谁多吃一口都要影响别人,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想都能吃饱,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蛋糕做大,再凭本事去抢,多抢了多吃,少抢了少吃,抢不到别吃。” “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蛋糕做大呢?”佟利民挑了挑眉毛,心里提起万分警惕。 “很简单,再开一家运输公司,打破垄断进入竞争。到时候不用谁逼着,蛋糕自然就大了。”洪涛今天来找利民车队就是想拉他们入伙。 光靠信天翁这几个人,勉强刚够给孙飞虎目前工程拉渣土的,想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对抗差的很远。自己既然想干这個事儿就不能凑合,必须照着最完美去做。 之所以找到了利民车队,一是他们的规模比较大,影响力也比较大。自己有一肚子办法,唯独人脉这块是太匮乏了,甚至连同行都没几个熟悉的。那就只能先找眼前的忽悠,忽悠一个算一个! 二是他们有能力也有想法愿意做大。佟利民就不提了,这个老东西很稳,走一步看一步,脚踏实地不好忽悠。但利民车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刚就是蛋壳上的缝隙,他年轻有野心! “……切,周哥,不是我看不起人,运输公司这个事儿还是别提了,要是能办下来我们早就办了!”但最先提出反对的也是王刚,不光说,脸上还带着不屑的表情,就好像在听谁说跺跺脚能蹦到月球上一样。 “周老板不会已经有办法了吧!”而之前不温不火的佟利民倒是把眼皮全抬了起来,仔细的盯着对面那张丑陋和凶恶的脸,好像在琢磨是受了啥样的伤,才能把脸弄成这样。 “实不相瞒,八字已经有了一撇!”洪涛也没藏着掖着,既然要拉拢人总得给出点依仗,空口白牙的太缺乏说服力。 “什么,你拿到运输公司的牌照啦!联盟秘书长和你啥关系?”又是王刚先耐不住性子,如果不是盘腿坐在炕上,他能一蹦老高。 神人呐,大家伙儿好几年都弄不下来的牌照您刚来三月就办妥了,难不成联盟秘书长是你弟弟?也不对,秘书长是个洋鬼子,那就是同母异父的弟弟!谷鼗 “刚子,多大人了还不会好好说话!急什么,先听周老板把话讲完!”然后他的手背就挨了佟利民的铜烟袋锅一下。 “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完全揭盖子……我不是说两位会去外面瞎嚷嚷,只是一天没拿到牌照就一天不算数,啥事总有个万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不能总瞄着万一活着,有些事够了七八成把握该闯就得闯闯,光缩着头图保险,很多能成的事也就耽误了。 我这次来呢,不是想让二位马上改弦易辙更换门庭,只是征求下意见。我的资历浅、人脉少,想快速扩大车队规模有难度。 但您二位恰好能弥补这方面的短板,要是有意愿合作一把,做大蛋糕这件事也就基本成了。到时候不仅仅是信天翁车队要造新车,利民车队同样得扩大规模,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是个好机会。” 洪涛笑着摇了摇手,示意没关系。确实也该往这方面猜,之所以会造成垄断,完全是联盟政府的某些部门有意而为之。但怎么解决,此时没法说,只能说一说该怎么去做。 “……”王刚没说话,眼神里明明带着多一半疑惑和少一半希冀,望向了师傅。 “就算牌照拿下来了,活儿呢?联盟总不会把运输的活儿也按照一家一半分配。没有足够的活儿,光靠牌照也养活不住人。”佟利民没有去看徒弟,他的内心里也不是真的很平静。 周大福不会大老远刻意跑过来一趟瞎忽悠,从目前的状态上看更不是喝多了管不住嘴胡吹,这件事说的有鼻有眼的,很可能靠谱。 但靠谱不意味着能干,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之所以能垄断安全区的货运市场,除了牌照之外还有个重要因素,就是孙长忠每年能从联盟各部门里拿到足够的运输任务。 不仅能养活他公司直属的车辆,还足够挂靠在旗下的运输队分配。如果仅仅是拿到一张牌照,再凑几十辆车,根本没法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竞争。人家肯定不会把手里的活儿拿出来分享,除非联盟政府肯插手。 “嗯,这话在理。实际上牌照和活儿还真是联盟一起给的,否则单凭我们几个新流民怎么敢去捋运输公司的虎须。但联盟给的活儿有点多,光靠我们一家根本吃不下。 您二位也是老把式了,肯定明白运输队是个技术活,光靠有车有马有胆量没用,还得会伺候牲口会赶车。说实话,我真没本事在短时间内找来这么多车把式。可这个机会太好了,又不忍心浪费,这才有了拉两位入伙的想法。” 只要在具体问题上有疑问就好办,怕就怕根本不讨论具体问题直接否定。来之前,有关开办运输公司的相关事宜洪涛都想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几个关键问题必须做到对答如流。 “那就得容我多问一句了,周兄弟是不是认识联盟高层?”佟利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通过这番交谈,他觉得抓到了关键点。不管你说的多天花乱坠、多合理,只要解释不清牌照的来源,那这件事本身就是假的! 运输公司牌照有多难办,即便不是干这行的也能略知一二。您可倒好,刚来二三个月,管理处的人还没认全呢,就敢大言不惭的说有把握搞到运输公司牌照。也不是没可能,您认识部长级别的联盟高层! “不认识……但赶上了好时候。”洪涛坚定的摇了摇头,可惜百分百都是瞎话。 “此话怎么讲?” 710 拉拢2 “明年开春,联盟的几个主要定居点都会迎来疆省流民。听说那边的幸存者团体已经被联盟收编了,就像当年的西北联盟和四省联盟一样。我前些年去过疆省,那边的自然环境越来越恶劣,很多地方确实不太适合生活。 这是不是大规模迁徙的主要原因我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联盟正在加紧动工新六区,说不定还有新七区,都是大工程,非常需要运输队配合。 正因如此联盟才有可能多发一张运输牌照来配合安全区建设。在联盟政府眼中,孙长忠的运输公司是否垄断根本不值一提,保证未来的长远规划才是重中之重。但对我们来讲,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失不再来啊!” 具体细节讲完了,洪涛还得站在联盟政府的高度给这两位运输队老板讲一讲大局。而运输行业不能说完全靠联盟政府扶持,但也绝对离不开政策。 “哎,周哥一说我还到想起个事儿,前几天周通和我闲聊时好像也提过开春联盟政府有大行动,还让咱们做好跑长途的准备。我当时以为这小子又在画大饼用嘴忽悠人,没想到是真的!”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孙飞虎和秀山太太得到了风声,运输公司的高层就没理由不知道。这回该轮到王刚出面为洪涛的话作证了,而他也已经有点动心了,如果牌照的事儿成真,凭啥就不能另起炉灶呢! “新建安全区的工程以前不是都由联盟工程兵来做吗?”可佟利民并没停止询问,在不把所有疑点都搞清楚之前,这件事依旧等于零。 “这次时间有点紧,除了城南之外,长安、津门港都要开建新的安全区,工程兵人手可能不太够用,像清理场地、运输渣土、运送水泥沙子之类的工作全交给安全区的建筑公司了。 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再多透露点情况。牌照就是由建筑公司出面申请下来的,新的运输公司里也有建筑公司的干股,算是拿牌照入股,我觉得三成左右应该就差不多了。 具体股份分配的问题还没有和建筑公司进行详谈,我先要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接下这个活儿,才好去和人家聊细节。 这不就先来找二位商量了,要说了解人品什么的肯定不靠谱,咱们见面总共也没两三次。但要说一点不了解呢也不实事求是,不打不相识嘛。 通过上次的小误会,多少还是能看出点脾气秉性的。多了不敢说,您二位能主动登门拜访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有时候心胸的大小,能决定一個人事业的最终走向。” 在解释工程兵和建筑公司如何分配安全区工程的时候,洪涛又小小的拍了两位运输队老板一下。当然了,也不算昧着良心瞎说,佟利民和王刚他确实不了解,也确实认为可以试试。 商业合作与找对象有相同的地方,就是都要挑人品和性格脾气。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可以忽略小节。反正又不打算过一辈子,在大体上说过得去,没有致命缺陷就可以。 “真要论心胸还是首推周兄弟和胡老板,放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直接朝人扔手雷,可能比扔到芦苇丛里要安全的多!”佟利民真是滴水不漏,半点便宜也不愿意占,马上就把高帽又扔了回来。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些年我们兄弟几个一直在西北游荡,没少遭罪,也没少杀人。想必您二位也应该打听过我们的底细,知道游龙劳务公司的事情。 是不是我们干的暂且放一边,那些人里肯定有冤枉的。但死了也就死了,没人替他们伸冤。有道是物伤其类,他们也是流民,罪不该死啊。 这边和大西北的环境不同,争斗肯定有,还更多,但手段没那么激烈,很多时候没必要刚见面就来个你死我活,周旋的余地更大。我们也是在逐渐适应、逐渐习惯。” 佟利民是没直接问过当初为啥手下留情,但每次谈话时他都会有意无意的提及这个事情。洪涛干脆也不等他继续绕圈子了,直接说透了吧。 但这番话说的软中带硬,听着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心里路程,实际上是在告诉对方,我不是看着你们可人疼才没出手,而是赶巧了哪天不想多死人。同时又是在隐晦的提出警告,别逼我,急了游龙公司就是榜样! “……那周兄弟想没想过,运输公司不会眼睁睁看着另一家公司顺顺利利的发展,联盟发执照他们管不了,但暗地里做些手脚怕是免不了吧!” 佟利民岂会听不出这番话里的含义,但他也不是吓大的,对这种威胁一笑了之。说到怕,眼前这个人显然没有孙长忠的运输公司可怕,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争斗肯定会有的,尽量避免吧,实在避免不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要说起下黑手,我们是光脚的,他们是穿鞋的,还穿了这么多年,鞋上有几根鞋带都是明摆着的,不一定谁更吃亏呢。 不过佟老板的担心也是很必要的,未来的几个月里必定不会风平浪静,创业总是要付出代价,最终合算不合算,就看付出和收获成不成正比。 站在我的角度肯定是值得的,赢了,从此以后就能掌握一部分自主权,不用再事事仰人鼻息。输了,大不了去挖河泥、去种地、去养马放羊。 运输公司不是联盟政府,达不到赶尽杀绝的程度。当然了,人和人的情况不一样,到底该如何定夺还得看您二位自行选择,我就不便多说了。” 其实说了半天,就这个问题最关键也最致命。洪涛没有隐瞒,把优势劣势都摆了出来,不多废话,自己想去吧。这玩意不能强求,别别扭扭犹犹豫豫的最好别来搅合。 “就是,怕个毛,大不了再来一次!”王刚一直没插上话,而他想问的老叔都问了,没想起来的老叔也问了,直到此时才有机会发表一下看法。 “……周兄弟,按说这是件好事儿,大好事儿,你能第一时间想到利民让我很感动。可是现在我真没法答复,运输队里的事情都是大家伙坐一起商量着办……”佟利民拍了拍王刚的膝盖,示意他先稍安勿躁。 “那是当然,我先回去,三五天之内给个准信就成。只是要叮嘱手下的兄弟先不要外传,虽然过些日子孙长忠肯定会得到信,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小心些好。” 洪涛随即起身告辞,吃喝完毕,事儿也谈完了,到底成不成交给老天爷,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利民运输队不参与新运输公司的建立,一样有办法把公司撑起来,只不过要等个把月。 jyg那边还有一些从疆省跑出来的流民,其中不乏会养马套车的把式,随便让谁去一趟就能找几个回来。可是一旦那样做,将来信天翁和利民两支运输队怕是就真成竞争对手了。 “周哥,老叔年纪大了,求稳,您别多想,晚上开会的时候我会争取的!”王刚不光送客,还带了几个人上了洪涛的马车,要给送出安全区。 “求稳是好事儿,我能理解。不过王老板,你不觉得光稳了没人出去打天下有点浪费吗?利民这么多人,总守着一个锅吃饭,万一哪天有点意外也不保险。 要是佟老板实在不愿意冒险,其实可以来个折中。你带几辆车退出利民运输队,以个人名义加入我这边。这样一来利民车队保住了,新运输公司的股份也占住了。将来不管哪边出问题都能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 刚刚当着佟利民的面洪涛不好提这个办法,有点挑拨离间的嫌疑。但王刚不一样,他虽然也不笨,但心眼没那么细,更偏向新运输公司。 “哎,这倒是个办法……” “先别高兴太早,如果佟老板觉得可行,还得当着外人演场苦肉计,彻底切断你和利民的关系,这样才能不给佟老板和利民运输队添麻烦。” 在教人学坏的项目上洪涛比讲课还在行,歪门邪道都是成套的。不管王刚会不会先叮嘱好,免得到时候有疏忽,真害了人。 711 草台班子 王刚到底和佟利民说没说、他们开会是个啥结果,洪涛都不再关心了。五天,五天之后小马和水蛇就会拿着孙飞虎开的通行证登上西去的列车,并在春节之前尽可能多的带回一些车把式。 而洪涛在安顿好冯震父女俩之后,立刻就投入了蚂蚁搬家行动中。每天从白天到夜晚,时刻有人带着工具去红区里大拆特拆,把零件通过地铁隧道运到小院下面,再找机会一点点的弄上来,顺着墙上新开的小门放到隔壁的修车店里。 肥羊这边则是天一亮就开始叮叮当当的敲、嘎吱嘎吱的锯、刺啦刺啦的焊,带着几个流民干得热火朝天。平均两天就能弄完一副车架子,全都摞在院门口等着安装车板和轱辘。 第四天,王刚终于露面,这次他是和六胖一起来的,佟利民没跟着。除了带来他和八名车夫加入新运输公司的决定之外,脑袋上还缠着纱布。 那是被佟利民用马鞭杆打的,昨天上午,利民车队在公司门口等活儿的时候发生了严重内讧,起因据说是分配不公。 佟利民仗着资格老一直把持这车队的工资分配,并严重偏向和他一起建立利民运输队的几个老人。这就引起了以王刚为首的一众车夫不满,矛盾越积累越多,眼看就要过年了,在发放过年费的时候终于爆发。 晚上吵完了还不算,第二天王刚又提起了这件事,结果一老一小越说越冲,以佟利民给了王刚一鞭捎,王刚捂着流血的脑袋和师傅恩断义绝结束。 而后,这個忤逆徒弟就带着他手下的车夫脱离了利民运输队,赶着车带着铺盖家具搬出了利民运输队的院子,扬言要另立门户。 “佟老板下手有点狠啊,这会落下伤疤吧!”洪涛对师徒俩的演技还是有信心的,但当他看到王刚脑门上的血口子之后还是有点咧嘴。 “嗨,我师傅下手有准儿,看着血虎其实没多深。有疤怕啥,你脸上的疤更多,不是照样当老板呐!” 不知道是离开了师傅自立门户有点兴奋过度还是故意恶心人,王刚这番话说的是真不中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洪涛。 “……那成吧,黑龙啊,别给他上药了,反正也不深!”洪涛咬了咬牙才忍住没再给眼前的脑袋上来一下,但也没惯着,直接就把消炎药给省了,疼死你个王八蛋! 信天翁运输队出7名车夫,王刚和他带来的车夫一共9名,再加上孙飞虎建筑公司里的3名车夫,总共19名车夫,勉勉强强算是把运输公司的底子架了起来。 “刚子,有没有地方买骡子?”当光有车和车夫还不够,洪涛手里只有3匹马,还缺4匹呢。另外马匹总不能严可严儿,是活物就会生老病死,至少得留出一两匹富裕。 那么问题又来了,去哪儿找合适的马匹呢。城北安全区的养马场里是有马匹出售,可洪涛不想再买马了,他想一步到位弄几匹马骡。 “嘿嘿嘿,这事儿你可算问对人了。我师傅有个好兄弟就在城北安全区的养马场,他前天派人过去垫好话儿了,就等着咱们过去交钱呢。不过我师傅说了,这笔钱我们掏,要算在股份里!” 听到这个问题王刚笑了,很厚道的笑,可内容一点都不厚道。合算这师徒俩不光演戏给外人看,还把之后的股份也算进去了。谁说他们脑子不好使,谁就是真傻子。 “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我约一约其他两位股东坐一起把股份聊聊,都定下来再去买骡子!” 洪涛当然也不傻,凭什么我忙活半天大头还得让你占了!但这话不能从自己嘴里讲出来,那样显得不够敞亮。咱来个股东大会,到时候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实话实说,离开了佟利民,光靠王刚还真斗不过洪涛,更别说还有老奸巨猾的孙飞虎和秀山太太。第二天从下午的股东大会一直开到晚饭后才结束。 第一次股东大会的结果是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占三成干股,胡杨占五成,王刚占二成。为啥会这么分配股份呢?三成干股就不用讲了,那玩意被从四成被硬生生砍到了三成,再低两位老人就等于白忙活。 最主要的分歧在胡杨这五成股份上,但洪涛说了,俺们不光出车、出马、出人,还出马厩和养马场。试问谁能马上找到合适的场所?别说王刚没有,秀山太太和孙飞虎照样没有。 嗳,咱就有!小楼前面的院子已经让马厩和修车厂占了。没关系,小楼有四面,接着垒院墙就是了。买这座楼的时候安全区管理处明明白白的在蓝图上标记着,小楼周围几十米都属于产权范围内! 除了固定资产之外,洪涛又说了,运输公司谁当法人?王刚你来?要不孙飞虎来?看,你们都摇头,那就只能让俺们胡哥来。 当法人不光要直接面对孙长忠的报复,还得对联盟政府负责。也就是说将来无论黑白两道哪儿出了大问题,都要法人来承担。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责任大了必然得有相应的利益,否则谁会乐意干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说起这套玩意,就算佟利民在场也一样没戏。你说吧,从中国到外国、从现代到古代,周大福都门清,不光有理论还联系实际,最终就只能让他从三成股份变成了五成。秀山太太和孙飞虎让出一成,王刚也让出一成。 “别想太多,咱们的公司和孙长忠的不一样,公司收入会少很多,总体上保证公关和运营费用,再有一些积蓄留作应急,大部分利润都会让给运输队和车夫。如果不这样怎么能体现出咱们的先进性,怎么能吸引更多运输队和车夫加入呢。” 对于这个结果,三方之中肯定有两方是不太满意的。没关系,洪涛还有话讲。不要以为多拿股份就能不劳而获,那就错了。 多劳多得才是新运输公司的基本原则,不能说打破了孙长忠的垄断,结果是变成了新旧两家运输公司一起垄断,那就太低级了。 “我觉得没问题……”听完了洪涛的慷慨陈词,秀山太太突然笑了,缓缓举起右手率先表示支持。 “……那我也没意见!”孙飞虎显然是不太理解,可他和秀山太太应该私下里有协议,见状也不情不愿的举起了手。 “得,我举不举就没用了呗!”王刚虽然把手举起来了,可嘴里并没举。 “刚子,别愁眉苦脸的,把我刚才说的话完封不动的转告佟老板,听听他的意见。如果你师傅也觉得股份少了,没关系,我再拿出半成算在你头上!”散会之后两个人并肩往小楼走,洪涛拍着王刚的肩膀如是说。 “老姐姐,你今天怎么让个小辈儿给忽悠了。啥责任不责任的,牌照是咱俩出面拿下来的,孙长忠就算再傻也知道新运输公司后面是谁。要说承担责任,咱俩可一点不少啊!” 秀山公寓楼上,孙飞虎端着酒杯站在窗前,盯着下面街道上的两个人影脸色也不太好看。对于这个股份分配结果他当然是不满意的,而之所以被动全是秀山太太毫无端倪的举了手。 “飞虎啊,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被商业伙伴和朋友当面埋怨,秀山太太并没生气,也没辩驳,而是反过来提出个不相干的问题。 712 言行合一 “像一个人……像谁?”孙飞虎立马就蒙了,使劲儿盯着街道上的背影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像你!” “像我?” “对啊,很像当年刚从基地里出来的你。那时候你满脑子都是理想,总想着要去建设一个更公平的社会,组织流民去和联盟争夺权利。刚刚他给新运输公司描绘的未来,听上去好像和当年的你有异曲同工之妙。” 秀山太太也走到窗前,看着洪涛和王刚的背影,小声讲述着当年的情景,语气里有些调侃的意味,同时还有些欣喜的感觉。 “……你真信他说的话发自肺腑!?”孙飞虎有些哑然,虽然只过去了几年光阴,可他对当年已经没什么太深印象了,或者说是往事不堪回首,刻意不去想起。 “这话要是当年的你听见会不会很失望?那时候你除了一腔热血,能拿出什么让人相信的资本?但真有那么多人相信了,跟着你实实在在的奋斗了一年多。 虽然结局并不美好,可至今为止人们再想起那段岁月,依旧会把你当做英雄。飞虎啊,失败了不可怕,怕的是心里投降。 我并不知道周大福是怎么打算的,也很看不透这个人,但我愿意对一切美好的东西报以善意。不管是大奸大恶还是真情流露,暂且伸手帮一下让他能继续走下去并没不妥。我们都到这個年纪了,还能失去什么呢?” 从秀山太太的言语中可以听出,她对目前的联盟政府并不是很满意,希望看到改变。不光是她,安全区里的很多人也有同感,尤其是混得有点人样的。 这事儿说起来挺怪异的,吃喝不愁、有头有脸的人反倒更希望改变,而那些整日劳作不辍、勉强果腹的底层流民却更甘于现状。 但她和其他人有一点不同,付诸行动!虽然在年龄上、精力上都不太可能去当出头鸟,却愿意为有精力、能力、意愿的人提供相应便利。哪怕希望很渺茫,依旧没彻底死心。 “是啊,还能失去什么呢……可他也不年轻了呀!”一说起这个问题孙飞虎就觉得脸红,当年自己在安全区里四处奔走联络建立乌托邦的时候,秀山太太也在暗中支持过不少财力物力,可惜最终失败了。 “50知天命,正是人最成熟的时间段。用几十年的经历总结人生,尝遍酸甜苦辣、懂得吃一堑长一智,才有可能明白实现理想之艰难,做事不会再热血上头,少了激情多了理智。 你没发现吗,他这个50岁的人,可比我们当年要精力充沛的多。这些日子我经常站在这里看,只要他在家总是忙忙碌碌的,即便出车回来,房间里依旧会亮着灯工作到很晚。第二天又起得很早,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几个人,围着小楼跑跑跳跳折腾好久才停歇。 刚开始我也觉得他是个四肢发达、身上有点功夫的莽汉。可是经过这几次接触,我觉得咱们都被他给骗了。这伙人里真正拿主意的很可能就是他,而那个胡杨只不过是被推到前面的幌子,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既然说起了这个话题,秀山太太就不是无的放矢。从这伙人搬进斜对面的小楼开始,她就仔细观察过一段时间,并得出了与常人所见完全相反的结论。 “……你要不说的话我还真没往这边想过……是啊,这几次谈正经事儿都是他先出头露面,最后由胡杨拍板做决定,按照你的说法也不是不可能。 哎呀老姐姐,如果此人心机如此之重,咱们把运输公司交给他管理会不会是步险棋?将来他一旦成了势,怕是一点不比孙长忠好对付!” 有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孙飞虎按照秀山太太的思路往下这么一想,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大。新运输公司指日可待的喜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中国有个大哲人说过,听其言而观其行!我们现在暂且听其言,而后再慢慢观其行。言行一致,助之,若口是心非,毁掉这家运输公司也不是难事! 看着吧,很快就会有一场大考验等着他交出答卷了。只要咱们提出申请,不等交通运输部把牌照批下来,孙长忠就会有所动作,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和孙飞虎不同的,秀山太太没表现出来太多担忧,她好像已经打好了主意,做好了两手准备,并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心态,打算去看一场好戏。 仅从这份定力和算计来讲,她和周媛、林娜都属于同一种人,只可惜年纪有些大,还是个外国人,加入联盟时又不太懂中文,否则真没准能和那两只母老虎有一番交锋。 洪涛没有让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多等,几天后他就把知行合一的标签牢牢的钉在了自己脑袋上。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接近年底,天气也变得一天比一天寒冷。12月中,一场大雪光顾了华北和华东的广大地区,鹅毛般的雪花足足下了两天一夜才停歇,积雪厚度达到了10多厘米。 这样的大雪在疆省并不罕见,年年都会有几次,更大的也不新鲜。但在华北和华东地区真不常见,即便在丧尸病爆发之后的几年中气候发生了明显变化,依旧属于比较特殊的情况。 不常见、没准备、未料到的恶劣天气就是天灾。首先就是气温,北方有谚语称风后暖雪后寒。大雪之后气温骤然降到了零下十多度,湖泊、小河里的水一夜间全都结上了冰,稍微来点西北风,天地间就是白茫茫一片。 此情此景放在诗人眼里,是腊尾春风不著忙,雪花先压百花香。看在政治家眼中,是山舞银蛇,原驰蜡像,欲与天公试比高。但感受在底层流民身上,只剩下路有冻死骨的恐惧。 大雪刚下了一天,新六区就出现了房屋被压塌的现象。那些棚屋大部分都是用救灾帐篷再加上点钢管、木方、油毡、木板改造的,只能遮风挡雨无法承重。一旦屋顶被压塌,很难在短时间内修复,基础太差。 失去了棚屋的庇护,凛冽的北风就会顺着缝隙呼呼的灌进去,住在里面的流民就算一天三顿都能吃饱,再穿上好几层厚棉衣,也很难抵御零下十几度的严寒。就算不冻死,来场感冒发烧,保不齐身体素质差点的人就没了。 这时候冒着大雪从东边驶来了一支车队,有四轮马车也有两轮马车,车夫们全被雪花塑成了雪人,依旧挥舞着马鞭甩出清脆的鞭花,催促着马匹踏着积雪向新六区前进。 “咣咣咣……新六区的居民们,我们是五区的平安运输公司车队,今天来是帮助大家度过雪灾的。人类往往在天灾面前显得很渺小,可越是在困苦中就越能体现出人类本性里善的一面。 俗话讲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房子塌了没关系,飞虎建筑公司的建筑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将会帮助大家搭建临时居所。 缺衣少食也没关系,秀山公寓门口正有很多人自发组织了捐赠活动,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把多余的棉被、棉衣拿出来,把多余的粮食拿出来,帮助大家度过这场天灾。 可是常言说的好,救急不救穷,好心人只能救我们一时救不了一世,想活下去就要自己咬牙。现在建筑工地上缺材料缺小工,捐赠现场也缺人手。 但干活都是白干,没有工钱,谁若是乐意为别人多付出一点就来我这里报名,也给别人看看,让他们多一个帮助我们的理由……咣咣咣!” 车队并没有进入新六区,只有几名车夫提着破锅烂盆穿梭在几百座棚屋之间,一边走一边敲一边喊,不光听楞了新流民,就连在附近站岗巡逻的治安员也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713 言行合一2 一个……二个……三个……度过了刚开始的一小段平静期,随着敲击声和吆喝声,不断有人从棚屋里走出来报名参加义务劳动。跟在几名车夫后面的队伍越来越长,远远看去很像现实版旳贪吃蛇。 “……”在新六区东门外站岗的三名治安员也没见过此等场面,拿不准到底该管不该管,只好窝在岗楼里用电话向治安队高层通报。 “……又是你们!”不大会儿,几匹马顶风冒雪的小跑了过来,马上之人一律青黑色连帽风雨衣,全副武装。看到坐在车板上的洪涛和吕伟安,为首者驱马靠了过来,说话的同时撩起兜帽,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面孔。 “呦,张队长!来来来,大家把车往边上靠靠,让张队长过去!” 洪涛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谁要是欺负过他,只要不整容一辈子都能记在心里。马上端坐的这位就让他记住了,叫张谦,是城南安全区治安大队的中队长,同时也是上次抓自己进去的主审。 “都不要动……我哪儿也不去!你……有副好嗓子,叫什么来着?” 张谦也认识洪涛,但叫不出名字了,只记得无比凄厉穿透性极强的惨叫。多年来的治安工作让他得出个结论,凡是善于装傻充愣、忍耐力很高、又懂得利用规则的人通常都很难斗。 “呵呵呵……张队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周大福,信天翁运输队的周大福!” “哦……周大福,我听说你们的运输队干的不错,今天这是要做什么!”张谦摆了摆手,拒绝了洪涛递上来的烟卷。 “……您肯定是误会了,我们都是良民,不会给政府添乱的。您看啊,大雪压塌了他们的房子,晚上又这么冷,会冻死人的。 我们是专程过来帮忙的,房子塌了的可以先去运输队的院子里凑合几天,房子没塌的也出点人手,过去帮忙盖新房子。” 其实张谦还少总结了一条,洪涛不光善于装傻充愣、忍耐力强,还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笑面虎,不管心里多想给他一拳,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态度更是恭敬有加。 “周老板,你什么时候变周大善人了?”张谦盯着洪涛的脸看了十多秒钟,再向安全区里那几个敲敲打打的车夫看了看,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 “哪儿有什么善人呐……张队长您又误会啦,我们只是帮秀山太太一点小忙而已。老太太才是菩萨心肠,她听说新流民要挨饿受冻,马上找到我们胡哥,商量着能不能尽一点微薄之力。 我们兄弟和胡哥也是流民出身,刚吃饱饭没几天,当然不会忘了本,可咱也不知道该咋帮忙。秀山太太说了,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正好我们楼后面有个院子,本来是打算当马厩用的,院墙垒好了、屋顶和隔断也弄好了,马匹没买回来大雪先来了。 得,那就腾出来住人用吧。只要找点材料把前面封上,挡风御寒勉强够用,挤一点的话住上几十人不成问题。这不,胡哥派我来抓劳力,院子和房子可以白住,但盖房子的人手不够用,让他们帮帮忙应该没啥问题吧?” 关于这次出手帮助新流民的举动还真有秀山太太参与,但肯定不是主谋,要问谁会出这种主意,那就只能往洪涛脸上看了。 天上刚刚飘起雪花,吕伟安就找到洪涛提出个建议,说是每年冬天安全区里都会冻死人,到时候运输队的马车可能会被治安队征用去拉尸体。 信天翁运输队所在的第五安全区紧邻居住条件、卫生条件都更低的新六区,一场大雪下来再加上降温,路有冻死骨的事情肯定更多。 为了避免运输队的马车被征用为拉尸体的灵车,他建议先通过关系给治安队和管理处塞点好处,到时候说不定能少征用几辆。其实拉尸体的活儿并不累,就是听着膈应,大多数人觉得不吉利。 洪涛没有采纳吕伟安的建议,他和胡杨见到的生死太多了,早就没有了常人的思维,更不觉得拉尸体去掩埋有啥可膈应的。 但洪涛由此萌生出了一个想法,经过大半天构思,当天晚上就打着胡杨的名义亲自登门找到了秀山太太,把想要做的事儿和盘托出,表明意图寻求合作。 中心思想就是万一雪灾出现,由秀山太太出面振臂高呼,孙飞虎的建筑公司率先响应,大张旗鼓的去救助新六区流民。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明一暗、一短一长两个! 明的是收买人心,这一点就不用解释了。对于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流民而言,谁能在关键时刻伸出一根手指头,都有可能是救命稻草。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大多数人还残存着一点良心,能知道好坏,短时间内帮不上太大忙,也能先在嘴上念几句好。 啥叫人心?不是收拢一群死士整天要为你肝脑涂地,人心往往就是普通人嘴上的几句话和心里所想。先有了想法,才可能会有行动。 这也是为了给新运输公司造势,做为一家立足于城南安全区里的企业,如果连本地人的几句好话和些许好感都得不到,那还谈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刚起跑就落后了。 暗的则是造势,给秀山太太和孙飞虎造势,让这两位曾经在城南安全区里德高望重、逐步退居二线的老人重新获得第二春,为将来做为安全区地下势力的话事人做铺垫。 要问只组织个慈善活动,能不能起到这么大作用?答案是肯定的。只要他们俩肯出面号召,安全区里的其它势力就只能跟随。因为大义在他们俩手中,也就是传说中的道德绑架。 试问安全区里的大多数人谁不是从新流民一步步走过来的,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拿出点三瓜两枣的物资赈济赈济正在挨饿受冻的新流民,谁会反对呢? 这是个很明显的阳谋,跟了,好名声不见得能落在你脑袋上,不是发起者好处很有限。但不跟,坏名声很可能会落在你头上。人们往往记不住你99%的好,却能牢牢记住你那1%的坏,人性使然,谁也没辙。 短,是指短期效应。也就是明面上获得的好名声和流民的好感。长,是长期效应,通过造势进一步提高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在城南安全区里的声望,为将来的下一步、下两步计划做铺垫。 当然了,将来的计划洪涛没和秀山太太、孙飞虎提,他们是否能察觉到也无所谓。只要这次不反对,那就算是上了贼船,以后琢磨过味儿了,再想下去也有很大难度。 名和利是人类的天然独品,一旦沾染就立刻上瘾,非有大智慧、大勇敢者无法戒除。无论秀山太太还是孙飞虎,谁会不乐意获得这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名誉和声望呢? 没有,他们俩一致同意了洪涛的建议……哦,不对,是胡杨的建议。洪涛始终只是个传话和具体做事的,大战略、大主意都是胡杨拿。 “秀山太太和孙飞虎……他们人呢?” 听到这两个人名,张谦眼睛里的疑虑更重了,同时还升起一丝警惕。事物反常必为妖!多少年了安全区里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到底是好是坏谁也想不明白更说不清。 “呃……现在应该在秀山公寓门口主持慈善募捐呢吧?具体我还真不知道,咱就是个听吆喝干活的,嘿嘿嘿……”洪涛举起衣袖使劲儿擦了擦鼻子,露出了憨厚的笑。 7017k 714 言行合一3 “还有募捐!?”张谦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张傻呵呵的笑脸心里愈发不踏实起来。 “有啊,听说还有粥棚呢!早上来这里之前刚拉过去百十斤煤球,看样子得垒上几个大锅吧!” 别人越皱眉洪涛就笑得越发自内心,在这个表情上他完全不用装,呲着两颗半截的大板牙,手舞足蹈旳比划着锅的尺寸。 “闪开、闪开……把路腾出来!”张谦仿佛看到了蟑螂趴在水耗子头上,一起冲自己呲牙咧嘴,恨不得一脚全给踩死。 “得咧,兄弟们,动动……别堵着路,让张队长过去……嗳,张队长,我还忘说了,秀山太太规定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民才能免费粥喝,您着急赶过去也没啥用啊!” 见到张谦带着几位治安队员急急忙忙挤过马车之间的缝隙,洪涛还不忘在背后补上一句。小子,敢给老子上刑,别急,你等着,现在只是开头,以后有你愁的! 张谦不用等了,现在就把眉头愁成了川字。洪涛说的没错,在秀山公寓门口一溜排开了三口大锅,他赶到的时候米刚刚下锅不久,味道还没完全散出来,但街道上已经弥漫着浓郁的米香了。 除了粥棚还有两个空棚子,下面堆放着一些棉被、棉衣、苫布、粮食,每一堆都挂着红布或者红纸做的条幅,上面写着人名和公司名。 随便扫几眼就知道是谁送的,可是知道之后就更愁了,无一例外全部来自城南安全区里的地下势力。真全呐,管理处开会都没来过这么全这么整齐,连专门掏大粪往城北农业区送的小组织都送上了一份心意。 “咚咚锵……咚咚锵……三环娱乐城沈爷送爱心来喽……大米100斤、棉衣20套……”还没等看全,街道上突然锣鼓齐鸣,一辆涂着娱乐城标记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上有人举着电喇叭迎了上去,这位张谦也认识,不是在茶馆里说书的唐铁嘴嘛。好家伙,他也来插了一腿,这场慈善募捐的规模已经远超想象了。 “哎,张队,今天值班呐?赶日子不如撞日子,走走走,一起进去热闹热闹。”马车停稳,一位西装革履、披着呢子大衣、戴着裘皮帽子的男人跳了下来,两人目光一碰,对方马上就大笑着迎了上来。 “沈老板,您这是……”意外,太意外。张谦以为就是各家看在秀山太太的面子上凑个份子,没想到沈楠亲自来了,那规模和档次又得往上提提了。 “献爱心不忘本呐……昨天虎哥亲自登门,说是要给秀山太太捧场,您说我能随便派个人来吗?”沈楠脸上全是笑容,可话里稍微带着点苦涩。 东西出了、场面捧了、人情给了,但好处是半点没有,全成了人家的嫁衣裳。这种纯赔本的买卖不光他能看出来,是个人就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半点怨言都不能有,还得巴巴的往上凑,不能比谁送的少。用师爷的话讲,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就是老不要脸,太损了! “虎哥也参加了?”张谦一直不信孙飞虎和秀山太太是发起者,自打乌托邦解散之后那个老头伤透了心,从来没再管过流民的事儿。 “岂止是参加……城南五个区有点头脸的人都接到通知了,说是今天有要事要宣布。张队,您和虎哥是老相识,他不会是要和秀山太太……”沈楠确实不知道孙飞虎和秀山太太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突然想起赈济新流民了。 要说心善吧,早几年干什么去了?所以这里必然有事儿。按照常理推断,他得出个比较靠谱的结论,也只有这件事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他们俩……不不不,不可能,秀山太太比虎哥大,他一直叫姐姐,这种事不可能!”对于这个猜测张谦半点没犹豫,把脑袋晃得和拨浪鼓似的。 他这位老上司属于比较古板的人,别说娶个年岁大的女人当媳妇,就算年龄合适的照样不肯。如果想娶媳妇,当年在基地里早就报名了,还用等到现在? “嗳,这可说不定!咱来打个赌吧,要是我赢了,张队就给娱乐城多加一班晚间巡逻。要是我输了,阳历年晚上,治安队的兄弟们随来随吃,一分钱不收!” 沈楠真不信这套坚持啥的,人是会变的,秀山太太没丈夫孙飞虎没媳妇,两人还都没有后代。老伴、老伴,老了是个伴儿,年纪越大越孤独啊! “……我这值着班呢!”新年晚上能给兄弟们挣来一顿晚餐,张谦挺动心的,可看看自己的打扮,再看看门庭若市的秀山公寓,好像不太合适。 “嗨,平日里我是不敢打这个包票,今天呐,你就把心踏踏实实放肚子里吧。从一区到五区虎哥都打过招呼了,谁敢在今天闹事就是打飞虎公司的脸!怎么样,现在后悔来来得及啊!” 沈楠一把拉住张谦的胳膊就往公寓里拽,边走边解释今天的特殊性。安全区里有走白道的公司也有走黑的帮派,但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给个面子,尤其是孙飞虎。 当年他搞的乌托邦虽然失败了,可人品没失败,最终是一个人把责任都担了下来,免了很多人的麻烦,这让安全区里的老人还都记得他的好儿。 “……小王,你带人先回去和队长说一声!”张谦想了想,还是觉得进去见一见孙飞虎当面问清楚比较好,否则心里总不踏实。 和外面的粥棚、捐赠大棚比起来,秀山公寓的一层大厅和餐厅更热闹。有头有脸的人基本都全了,正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天。沈楠和张队长进去之后马上引来了一番寒暄,不废上十分钟话根本就聊不到正题。 可是还没等寒暄完呢,楼梯上就走下来一位穿着新军装、扎着武装带的男人,要是头发没白,再把肩章挂上,必须是个军官。 后面则跟着一位穿和服的老太太,要说骚包,孙飞虎真算不得什么,秀山太太必须老当益壮。平日里用个网子缀在脑后的头发,居然被她全都梳到了脑袋顶上高高耸立,看上去和古代宫中贵妇一模一样。 “哎诸位诸位,咳……听我一句,今天有个大喜事要宣布……”面对大厅里这么多宾客,孙飞虎稍微有点不自然,也可能是兴奋,老脸黑红黑红的。 “虎哥,是不是要有虎嫂啦?”总是有人嘴快,喜欢抢答。 “哈哈哈哈哈……应该叫虎妞才对……”然后就是一大群跟着起哄的,笑声顿时爆棚,连本来坚决不相信的张谦也只能跟着傻笑了起来。 “感谢大家光临,多多关照……”在这么多人的哄笑声中孙飞虎的老脸涨的更红了,不对,应该叫紫了,茄子皮一样,无论怎么用双手下压示意也无济于事。 这时秀山太太上前了一步,低头、弯腰、九十度一个大躬,哄笑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不安静也不成,只要还有人说笑,这老太太就弯着腰不起来了。 “说是喜事,确实是喜事,也是我和飞虎的,但不是个人而是事业!”见到没人哄笑了,秀山太太才直起腰,带着淡淡的笑容解释今天的主题。 “……”大厅里又是一阵嗡嗡声,很多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啥叫事业?秀山公寓和飞虎建筑公司合并!这俩玩意咋合并呀?以后孙飞虎专门盖公寓楼,然后交给秀山太太经营,让所有人全住上? 7017k 715 平安运输公司 “……这是今早刚刚从交通运输部申请下来的运输公司执照,我和飞虎、胡老板合股成立了平安运输公司。眼下有20多辆车,主要是为新安全区的建设服务,同时也会承接部分运输业务。 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和我们一起见证平安运输公司的成立。当然了,以后也要承蒙大家关照,才能让平安运输公司尽快成长起来!” 等嗡嗡声稍微低了低,秀山太太伸手从旁边的公寓服务人员手中接过个墨绿色的夹子打开,双手高高举起,让来宾都看清上面的大红印章,再把一旁的胡杨招呼到楼梯口,三个人一同捧着执照来了个公司高层集体亮相。 “……”这下嗡嗡声更大了,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眼神里各种情绪都有。此时无论谁鞠躬也没用了,事情有点大,已经超出了开业典礼的范畴。 和多一两家劳务公司、娱乐城、公寓不同,运输行业自打安全区建立就是一枝独秀,这么多年来,人们甚至已经习惯了。突然有人蹦出来说我也要开一家运输公司,这是啥意思? 很明显,这是开战的檄文呐!秀山太太和孙飞虎要和孙长忠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开战了!俗话不是说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先不说这两股势力谁强谁弱,只要一打起来势必影响到整個城南安全区,甚至是整个京津地区安全区。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流民势力必将面临着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该怎么站队!是打算跟着新势力去挑战旧势力呢,还是像以前一样屈服于旧势力的统治。 而且这种站队是必须参加的,谁也躲不过去。嘴上说没啥用,一切都只能看实际行动。运输是个和各家各户关系非常紧密的行业,你有货物要运了找谁呢?找谁就是支持谁,想当墙头草两边押宝,结果很可能是两边都得罪。 “张队长,我输了……”这里面就包括沈楠,他的娱乐城不仅仅要选边站队,还得马上选。很多食材、燃料、包括消耗品都是从津门港那边运过来的。 以前不管如何骂孙长忠也没得选,现在有的选了,他才发现,还尼玛不如没得选呢。你们俩打架,我连当观众的机会都没有。 平日里张嘴闭嘴虎哥、秀山太太是老前辈,现在老前辈需要支持了,咋办?而且老前辈还是邻居,大家都在城南安全区里工作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支就是得敌人。 秀山太太还好办,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大不了少点有消费能力的顾客。可孙飞虎真没法得罪,娱乐城每年的修缮工作都是建筑公司负责的。把他得罪了夏天漏雨没人管、冬天漏风没人搭理,太影响正常营业。 等等……刚才秀山太太怎么说的?除了她和孙飞虎,新运输公司里面好像还有一个股东,信天翁运输队的胡杨? 一想起这个名字沈楠嘴里就发苦,怎么转来转去又把这位大爷给转回来了。与秀山太太和孙飞虎比起来,这位好像才是最大的威胁。 两位老前辈不管怎么说也只是生意上的摩擦,火气没那么大。这位胡老板好像就没那么讲理了,你要砸他饭碗,他是真和你玩命。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进来!”明明是给治安队的兄弟们赢了一顿年夜饭吃,可张谦脸上的表情一点不比沈楠轻松,不光眉头又皱成了川字,还不停的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 安全区里的流民势力不好混,他这个治安队中队长同样不好做。孙长忠的运输公司是啥背景,联盟中下层官员都说不太清,但也都知道个大概,那是交通运输部高层的小金库。 其实到底是谁的、赚了多少钱,基层官员们除了喝酒的时候骂几句之外,平时都懒得管。可眼下不管也得管了,又来了一家运输公司抢饭吃。 虽然也是交通运输部批准的执照,可孙飞虎和孙长忠之间的那点陈年旧事,安全区里的老人们谁还能不知道,他们俩要是能精诚合作才算见了鬼。 很明显,这家新运输公司肯定不是交通运输部心甘情愿批下来的,而是被后勤部逼着,或者说是被联盟政府逼着不得不捏着鼻子批的。 这下好了,两个原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在同一个行业里经营着仅有的两家运输公司,而站在他们背后的人同样也是互相看不顺眼n多年了,要是能有好才怪。 两个姓孙的一旦正面对抗起来,最先面对麻烦的就是安全区管理处和治安队。用膝盖想一想都能算明白,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安全区会增加多少具尸体、有多少车夫因为各种意外消失在半路上。 当然了,再看一眼那个留着大胡子、身高体壮、满脸横肉的胡杨,张队长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同时不得不佩服孙飞虎的慧眼识珠。 这种撕破脸的竞争关系,光靠秀山太太和孙飞虎真搞不定,他们俩顶多算是保驾护航的,真正冲在第一线的还是信天翁运输队里的那几块料。 问题是那几块料真不是什么好材料,以前没靠山的时候就能一夜之间把几十人杀的干干净净,现在成了运输公司股东,谁要是再敢碰他们的钱,整个安全区里还不得血雨腥风啊! “你我进不进来,跟这件事好像没啥关系……张队,您也给我句痛快话,这两位老当益壮能斗过孙长忠不?” 沈楠很能理解张队长的感受,如果刚才知道里面不是办喜事,吃饱了撑的拉着人家非进来打赌。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与其唉声叹气不如趁机多打听点情报回去,这样在和师傅商量的时候也能多点参考。 “那就要看后勤部对这件事有多重视了!光靠他们俩出面怕是……”张谦毕竟是混体制的,对联盟内部的派系情况理解的更深刻,在心里算了算,只能摇头。 别看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分别和联盟不同部门的官员有情面,这次还真把牌照给弄了下来,可情面毕竟不如利益纽带坚固,从长远看不容乐观。 “秀山太太……刘司长的马车快到了!”但还没等他下完结论,大厅门口传来一声蹩脚的中文。 “好,你们赶紧把餐厅腾出来……诸位,今天还有位贵客,联盟后勤部基建司的刘副司长。对于平安运输公司的成立部里也是非常重视的,具体内容一会儿刘司长的讲话中应该会提到,现在咱们一起出去迎迎吧。” 听到这声喊,秀山太太波澜不惊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笑意,但语速仍旧是不急不缓,轻描淡写的讲述了来的是谁,来干什么。然后迈着小碎步向外走去,孙飞虎和胡杨则跟在她身后一左一右。 “沈老板,我收回刚才的话……唉,二虎相争,但愿不要发展成神仙打架。我身份不便,就不多留了!”大厅里很多人一开始也不知道刘司长是谁,但有些人必须很清楚,比如张谦。 “张队、张队,从后面走……您说刘司长在这个时候露面会不会是联盟政府的态度?”沈楠拉住了要往正门走的张谦,指了指厨房方向,陪着一起走了过去,边走边小声耳语。 他不想去门口迎接啥司长,见没见过又能咋样?联盟最大部门的副司长,有必要认识一个在安全区里开娱乐城的流民吗?与其去凑那个热闹不如听点内行人的真知灼见,哪怕只是个人意见也很重要。 716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老板,你想多了,联盟政府才不会为这点事儿搞内讧。”张谦用眼角瞥了瞥身边这位娱乐业扛把子,看在年夜饭的面子上没把太难听的话讲出来。 “那这位副司长……”沈楠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根本没在意张谦的表情。 “我琢磨着应该和政府工作重心有关吧……好像说明年初要来大批新流民,不光交通运输和后勤部压力很大,安全区管理处和治安队也要扩编。在这种时候之前的问题都要先放一放,必须有轻重缓急。 好了,别送了,外面挺冷的……哎对,我刚从新六区回来,信天翁运输队的周大福带着一群人说是要帮棚屋被雪压塌了的流民找地方住,这事儿你知道吗?” 简单的聊一聊政府动向张谦不太在意,但不能过深,有些话也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去。正好已经走出了厨房后门,刚要拦住沈楠继续送,又想起了一件事。 “能不知道嘛,他们从昨晚就开始折腾了……咋说呢,那群人做事确实挺怪的,搞不清!”挺起这个事儿,沈楠反倒矜持了起来,不太想深聊。 “哦,仔细讲讲,到底哪儿怪了?”但做为这一片的治安负责人张谦必须感兴趣,啥高层斗争,说起来都不是他的直接管辖范围,唯有管片内居民的动向才是最关心的。 “前些日子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上千斤煤末子,雇了好多流民摇煤球,把五区南边的马路都铺满了。这事儿还是白老板先听到信儿的,我俩坐一起给他们算了笔账,怎么算怎么赔。 结果您猜怎么着,嘿,我真是服了,他们愣是把煤球白送给新六区的流民。说分期付款啥的都是糊弄外人,分期十年,十年后还能找到几个人?和白送没区别。 这一笔下去可就是几百块钱呐,我让娱乐城里烧锅炉的去偷偷看过,煤末子是真煤末子,但都是好煤,一点不比娱乐城里买的无烟煤次,拌上二三成黄土照样卖! 还没等我想明白呢,这伙人又把五区买的小楼多一半全免费租给了新流民,他们出材料流民自己拾捯,谁修好了就谁住。这次是我亲自过去看的,又算了笔帐,还是纯赔,连建筑材料的钱都赚不回来…… 哦对,说起建筑材料又是个有意思的事儿。这伙人不知道从哪儿找回来那么多完整的门窗、家具、木料、电线,除了水泥基本就没在市场里买过。 要说是虎哥暗中资助的也不像,从二区到五区路途可不近,就算再偷偷运输那也得有踪迹,可谁都没见到过。建筑材料又不是电池香烟,瞒不住人的。 要说怪,那就属这次最怪。秀山太太和虎哥居然也让他们给卷进去了,跟着一起赈济流民,还把动静搞的这么大,看不懂啊!” 沈楠怕是憋了有段日子,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能听懂的人倾诉,让张谦一问立马就滔滔不绝起来,说到最后气息都有些短了,才不得不暂停喘口气。 “沈老板觉得这次的举动也是他们在背后主使?”对于前两件事儿张谦还是知道的,只是没刻意打听过细节。 今天这個事儿是真不知道,听上去有点道理,可怎么也无法相信秀山太太和孙飞虎那样的人会听几个新流民摆布,即便是一起经营运输公司的伙伴。 “我觉得像!行事风格像,都透着那么怪异,与众不同。您好好琢磨琢磨,自打有了安全区啥时候出过这种事儿?”沈楠用力点了点头,但他拿不出证据只能凭感觉。其实这些也不是他的感觉,而是师傅的。 “……哼哼,沈老板,是不是觉得他们这些事做得有点碍眼呐?”张谦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这和我没关系,闲聊嘛。我也希望流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只有他们过好了娱乐城的生意才会红火,您说是不是……” 沈楠闻言一怔,随即赶紧辩白了起来,并从利益得失方面阐述了自己和流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休戚相关、生死与共。 “那是、那是……沈老板请回吧,刘司长既然冒雪前来参加运输公司的开业典礼肯定有比较重要的指示,多听听没坏处!”张谦笑着点了点头,紧了紧大衣走进了风雪中,挥手告别。 “……呸,小人!”但刚把头转过去,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同时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两句。 不仅仅是沈楠,挨骂的应该是安全区里绝大多数势力代表。他们都是流民区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生活条件和财富甚至比基地里的多一半正式居民还好。 但不管谁都没在公开场合明确表达过对流民的蔑视,反而处处以流民先行者的身份自居。同时呢,他们对流民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剥削起来比联盟政府狠多了。 这种一方面把自己当流民的一员,另一方面又把流民当牲口,表面上处处维护,实际上冷漠无情的矛盾表现,让人很难理解。 刚刚沈楠的一番表述就是非常典型的矛盾综合体,他们不仅不去帮助流民,还不愿意让别人做这件事。道理很简单,如果别人帮了就会显得他们这些人之前有多无能、冷酷、贪婪,活生生的打脸。 这里说的帮助,不是类似的募捐活动,如果是这样他们会轮着班举办,一天一次太夸张,一周一次肯定没问题。 他们真正讨厌的就是信天翁运输队干的那些讲出去没多少人肯信、算起来狗屁捞不到、做起来还费时费力的蠢事。 不光讨厌还有深深的不安,所以才会把内情故意透露给自己这个治安官听,目的无外乎想借助联盟政府的力量把令他们不安的人和事一起消除。 “走,去对面瞧瞧”从秀山公寓楼后绕出来,张谦又回到了路边,从属下手中接过缰绳,看了看那辆后勤部涂装的马车,又回头看了看路对面那座被风雪掩盖得隐隐约约的小楼,最终还是选择了要去亲眼所见。 和秀山公寓的高朋满座相比,信天翁运输队的小楼外面则是另一幅热闹场面。这里的人更多,只是大多衣衫破旧,但精气神并不萎靡。 在一些人的指引下,他们正被分成五人小队,拿着绳子、撬棍,推着小车向东边的住宅小区进发。更早抵达的流民则已经在小楼后面干上了,这里确实有个很大的院子,并沿着院墙一圈都被分隔成了一间一间的马厩。 现在流民们正三两个人一堆儿,用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把马厩敞口的一面封闭起来。还有几伙人拿着大锯刺啦刺啦的破着大木头方子,偶尔有人抬头看到穿着治安队服装的人,也仅仅是看看,很快就低下头继续干活,脸上少了很多畏惧。 张谦看得挺仔细,尤其是对窗户、门扇之类的成品,马上就得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结论,这些东西很可能来自红区。 看起来之前的传闻也不是无的放矢,早就有人向治安队多次反应过,胡杨这伙人偷偷溜进红区非法收集物资。治安队确实也根据线报突击设伏过两三次,可惜没一次抓到现行。 现在看来这群家伙依旧在红区里活动,但怎么进去又是怎么出来、用什么方式把这么多物资运出来的,一时半会还真不好下结论。 由此看来沈楠说的也不算完全错,这伙人确实有点怪。不光是怪,能力还有点强。不过这不是问题,越强的对手越让自己兴奋,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好猎人的手掌心! 717 一石激起千层浪2 “张、张队长,您请屋里坐……”一边看一边想,张谦有点入神,没察觉到有人已经走到了身侧。 “……吕伟安?”被声音惊醒,转头看到一张黑胖子脸。这回张谦没忘,当初为了让胡杨一伙人招供,真没少在这个黑胖子身上下功夫,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于溃。 “是、是,胡队长和周队长出去还没回来,要不您先去屋里坐坐……”和几个月前被抓进治安队相比,吕伟安有了明显变化,见到张谦之后腰不那么弯了,表情也没有那么卑微了。 “这里你负责?”张谦当然能感觉到这种变化,怎么说呢,被人敬畏和让人畏惧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哦,不是不是,王队长、王队长……”吕伟安一愣,随即就冲楼里大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别催啦,又要干什么……呦,是来客人啦!王刚,平安运输公司副经理,不知中队长大人怎么称呼?” 王刚的扮相比较凶悍,棉裤、短袖、棉帽子,拎着把半米长的手锯,知道的是在楼里帮忙锯木头,不知道的以为是电锯杀人狂来了呢。 他的眼光十分锐利,只是刚一照面就看出了张谦的级别,且对迎来送往的套路很熟悉,眼神里一丁点惧意都没有,带着一手的锯末,毫不在意的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这可能就是见过世面和没见过世面的区别,和吕伟安比起来他见过的联盟官员更多,平时接触的官员也更多,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态度,一味的低三下四效果并不好。 “张谦,城南安全区第二中队中队长……”张谦一见来人的样子就明白遇到不好说话的了,再看完身份证就不得不把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态度收敛收敛,努力皱一皱脸皮挤出点笑意。 和城南安全区比起来,城东安全区里基本就没有新流民。这位既然来自城东安全区,又担任运输公司副经理的职务,必须有点来头,将来也肯定得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不想得罪人那就要客气点。 啥?治安队中队长还得和流民客气!怎么说呢,普通流民确实不用这么客气,但像王刚这样的流民势力头子,别说只是治安队中队长,就算安全区管理处的处长在场,没有必要也不会刻意抖落官威。 在安全区里,管理者和被管理者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管理者想在工作上不出纰漏,光靠治安队远远不够,必须借助各类流民组织,其中肯定包括运输公司。 当然了,被管理者没被逼到你死我活的份儿上也不会去挑战管理者的权威,大家既相克又相生、有时候需要联手合作有时候又必须互相拆台,关系非常微妙。 “久仰久仰,兄弟我虽然一直都在城东住,但张队长的大名真听说过。您和城东的李队长、城北的侯队长是一批调到安全区的,现在他们还都是小队长,您已经中队长了,佩服!” 王刚不光是有眼界还有手段,近一年多时间,利民运输队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当然也包括和官面打交道。 听说过张谦的大名也不是瞎撞,实际上城北、城东、城南三大安全区里的头头脑脑他基本都知道,没见过也得闻名。 甚至连津门港工业区里的官员也得略知一二,没办法,干的就是这个工作,常年走南闯北,要全是两眼一抹黑麻烦还会更多。 同时呢,这么打招呼也是一种暗示,不动声色的点出了交际圈子让张谦去掂量,有点像两只猛兽初次见面,互相吼两声、亮亮肌肉,对方大致什么情况心里就有数了,不至于出现大的错判。 “王经理以前也是做运输队的?”张谦当然不认识王刚,但他能看出来这位的大概来历,于是语气和态度也和询问吕伟安时不太一样,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城东区,利民运输队……”王刚拿出烟来递过去一根,再把打火机准备好。如果说刚刚是亮相展示肌肉和力量,那现在就是表明态度了。 “利民运输队……佟利民是你什么人?”还真别说,张谦也不含糊,除了城南安全区里的事情,对别的安全区同样有了解。 “我管他叫老叔……也是我师傅!”烟点上,伸手让了让,见到张谦没有进屋坐下聊的意思,王刚也就不勉强了,把手里的锯交给吕伟安,站在一边陪着。 “那你现在是……”此时张谦的脑子里已经顾不上流民问题了,因为还有個更大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刚刚成立的平安运输公司。 冻死几个流民真不算事儿,可一旦两家运输公司明争暗斗的太过火就是大麻烦了,会有一大堆安全区的管理者会跟着吃瓜落。 “……我和师傅闹了点矛盾,离开了利民。老叔年纪大了,折腾不动,可我们还年轻不怕麻烦。再说了,这里不是还有您和联盟政府呢,只要遵纪守法谁还能吃了我们咋滴!” 脱离利民运输队的事不光不用瞒着,还得使劲儿四处嚷嚷,这边嚷嚷的越欢实、对师傅的怨念越深,佟利民那边的压力就越小。王刚在这件事上一点不糊涂,顺便还将了张谦一军。 张谦没有在小楼附近多停留,和王刚随便聊了几句就带着两名手下走了。不走也不成,再说下去就快成包青天了。高帽好戴,可两家运输公司的事情他真摆不平,不光摆不平还容易得罪人呢。 “一群官僚,真他妈该死!”离开小楼之后,张谦第一时间返回了治安队,面见大队长把刚刚听到的、看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立刻引来了一句怒骂。 城南安全区治安大队队长吴立斌刚刚年过四十,是个标准的西北汉子,满嘴陕西方言,平时听着很有喜感,可是骂起人来也狠呆呆的。 他是三年前从长安基地调过来的,联盟政府为了尽量避免官员出现贪腐也是下了不少力气,比如说调任,把京城、津门、长春、长安等地的中低层官员隔几年就互相调动一下。 吴立斌就是这么来到城南安全区担任治安大队领导的,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度过了三年时光,收获不可谓不多,郁闷也与日俱增,其中最头疼的就是人脉。 他在长安时已经做到了矿区管理处的副处长,除了比较强的组织管理能力之外还要凭借人脉。说白了就是人头熟,和当地的一部分官员以及驻军领导都熟悉,有什么事儿打声招呼就办了。 可到了京城之后,他除了业务能力之外,其他的优势一时间全没了,要从头来。人际交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尤其是和官员交往,光看人屁用没有,更重要的还是他们后面的队伍。 光是这一点,吴立斌就足足打听了两年多,才稍稍有了那么点收获。结果呢,麻烦说来就来,忠义和长风两家运输公司是个啥背景安全区里没有不知道的,现在突然又蹦出个平安运输公司,它们能尿到一个壶里吗? 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虽然说交通运输部不见得会因为一个民间运输公司就和后勤部闹翻,可是两家运输公司之间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文的武的各种手段会层出不穷。 玩文的、玩人脉,治安队无所谓,有本事你们去联盟理事会里骂街,谁皱皱眉毛谁是活王八。可是上演了全武行再有了死伤,那就百分百全是治安队的责任。 上到联盟政府,下到流民百姓,全都不会去深究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只会一味的谴责治安队无能,管理不利,没有把工作做好。而一旦到了那个地步,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这个大队长,黑锅尺寸正好! 718 一石激起千层浪3 “这个胡杨和王刚是什么来路?”可抱怨归抱怨,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尽量做好,比如先了解下平安运输公司的管理层。 孙飞虎和秀山太太的来历背景就不用费心了,但对其他人比较陌生了,更不清楚背后还有没有某个势力的影子。 “胡杨我接触过,也仔细调查过,好像没什么背景,是个刚来不久的新流民。他不是一个人,是一伙人,数量大约7、8个,发迹的速度非常快,也非常诡异。9月份里发生的游龙公司集体灭门案就和这伙人有着很紧密的关系,只是到现在也没抓到确凿证据。 最开始的时候,咱们辖区里的多方势力联合起来打算进行压制,也找过咱们帮忙,但效果不大。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一起。看起来他们不光凶狠还很有脑子,不太好办呐。” 做为亲历者,张谦在这個问题上很有发言权,也确实仔细调查过这伙人的底细。当下从头到尾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再加上自己的分析评价。 “……这就更麻烦啦……那个王刚呢?”吴立斌越听脸色越黑,如果有一方明显弱势,这场竞争的过程可能还会温和点,怕就怕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怵谁,那样一来斗争手段肯定会升级。 “这个人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总体上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来您这儿之前我先去隔壁管理处打听了打听,他是刚刚从城东安全区迁过来的,手下有几十名车夫,大多来自四省联盟。 只用了两年多时间,他们就从一家小型运输队发展成规模很靠前的大型运输队,能力不俗。据他自己说是和运输队里的元老闹翻了,这才带着一部分车夫投奔了胡杨,可这话我是真不敢信。” 说起王刚张谦就没那么通顺了,他也是刚刚才从管理处打听到一点利民车队的往事,无法做出太准确的评价。不过凭借直觉和职业敏感,还是对王刚的到来提出了质疑。 “一伙来自大西北、一伙来自东北……这是新生力量对旧势力发起了挑战呐!”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吴立斌不由自主感叹了起来,可主题和当前的话题好像并不般配。 “新生力量?”于谦自然是没听懂,别看他加入治安队很早,算得上初创元老,但看问题的角度真没吴立斌全面。 “咱们前几天回基地开会,治安队要扩编至少两个中队,不就是为即将抵达的新流民做准备。他们全都来自大西北,甚至还有中亚、外蒙、俄罗斯族,文化和生活习惯与这边差距很大。 当数量足够多之后,肯定是一股新生力量,也肯定不会甘于现状。实际上对整个安全区而言,来自四省联盟的流民也是新生力量。 这里的大部分利益都把持在第一批流民手中,以前光靠他们一股力量还不足以争夺,现在又有一股力量加入了进来,局面会很乱的。” 对于自己的得力手下吴立斌还是乐于讲讲时政的,让张谦明白多点大趋势就能在工作中有提前准备,也等于让自己少操点心。 “不光是流民,恐怕联盟政府里面也得斗一斗了。这些流民在咱们眼中是一股新势力,在官老爷眼里则是新利益,谁不想伸手抓一把呢。” 可是让他操心的不仅仅是流民势力之间的争斗,其实这真不算啥大麻烦,折腾狠了无非就是联盟动用军队再来一次大清洗。多彪悍的流民也抗不住成建制军队的打击,瞬间就得灰飞烟灭。 让他惴惴不安的实际上是联盟政府内部的派系斗争,安全区里几乎每一个地下势力背后都有联盟派系的影子。说白了吧,流民势力就是联盟政府派系的延伸,上面如果一乱下面势必更乱。 谷垬 这样一来做为治安队就成夹心饼干了,不管吧,任由地下势力明争暗斗,流民肯定要受到很大波及,绝对算工作不合格。使劲儿管吧,又会触碰到联盟高层的利益,到头来还是工作成绩不合格。 到底该怎么做,现在谁也无法下定论,只能先给下属打打预防针,让大家脑子里都有一根弦,遇事的时候才会多想想。 “……那咱们到底管谁不管谁?” 张谦听懂了一部分,但没完全领会领导的意图,这可能就是他资历很深,职务却一直提不上去的根本原因。缺乏政治头脑和斗争经验,也可能是天赋,有些人天生就不太走这种脑筋。 “先不着急做决定,看看再说……但有个宗旨不能破,不许伤及无辜流民,谁碰了这条红线,不用向我请示坚决抓捕!”吴立斌揉了揉脸,有点生无可恋。 管理处里有三位副处长全都能独当一面,可治安队里四个中队长一个比一个愚钝。要不就是整天当摆设啥也不干,要不就是像张谦这样的光会干不会琢磨,点都点不透。 这种事儿怎么能让领导明明白白表态呢,合算你们干砸了还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来啊!但不说清楚了他们是真迷茫,所以还得说,说安全区管理条例上写着的,谁也挑不出毛病! 平安运输公司挂牌营业,还有一位联盟后勤部的司长前来主持仪式,不可谓不是大事儿。但这种大事背后的纷争只会被一部分人关注并忧虑,对于安全区里的绝大多数流民而言根本就感受不到。 他们顶多是突然发现那座破破烂烂的小楼前面挂起了公司的牌子,或者是明显感觉到五区街道上的马车多了起来。多就多呗,很少有人去琢磨这些马车是从哪儿来的,将来又会演化出何种变化。 不光城南安全区里风平浪静,位于城东安全区的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门口也平静如初。每天该到这里等活的马车依旧络绎不绝,没因为少了十多辆马车让运力捉襟见肘,也没因为多了一家运输公司让运费上涨。 实际上也确实没什么影响,20辆马车而已,和运输市场的总体运力相比就是九牛一毛,体量太小,根本搅不动大盘。 平安运输公司成立之后也没有慌慌忙忙向原有的运输市场进军,而是把全部运力都投入到了新六区的渣土清运工作上。光是这个项目就快忙不过来了,哪儿还有精力去抢别人的饭碗,抢过来也吃不下。 孙长忠对于平安运输公司的成立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联盟政府交由民营运输队的货运份额基本都是固定的,轻易也不会改变。 平安运输公司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孙飞虎个人的抗争行为,对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非但没有影响,反倒摆脱了每年繁重的建筑业义务运输任务,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了,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必须要做出点样子来杀鸡儆猴,比如信天翁运输队的牌照和通行证自然是不能再租了。 同时利民运输队也跟着吃了点瓜落,有好活儿、肥活儿不再像以前那样仅仅排在运输公司直属车队后面享受,而取代他们地位的是城南安全区的几家运输队。 这等于向所有运输队经营者发出了通知,谁如果接了平安运输公司的活儿,以后就别想在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拿到运输单。谁要是管不住自家的车夫,也会跟着吃瓜落。 手段是一贯的粗暴且粗糙,效果嘛……有待商榷!其实还能有更好的方式笼络住旗下的运输队和车夫,不过对于一家长期垄断的企业而言,好像已经失去了这种思维模式,只会用强迫的方法,毕竟这么办要省心。 7017k 719 一石激起千层浪4 但这么做也确实有效果,本来已经谈好的两只小车队不敢再接平安公司的活儿,纷纷以各种理由打起了退堂鼓。负责公司外联业务旳吕伟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人家,有点一筹莫展,只能回来诉苦。 胡杨对做生意真不太在行,更没有啥奇思妙想。剩下几位淘金客出身的家伙和他一个摸样,聊去红区搜罗物资就热情高涨,说起怎么经营运输公司立马就低下头吃饭,惜字如金。 这时只能洪涛出面了,他在平安运输公司里只挂了个后勤主管的职务,平时能缩就缩,只要不是太紧要的问题都留在吃晚饭的时候才聊。 “震爷,你是这一行里的老手了,帮着想想该怎么办吧!”但这次他没直接说出解决办法,也没启发大家动脑子群策群力,而是把矛头指向了胳膊腿上还打着石膏的冯震。 这位黄牛自打到了城南安全区,就被安排在小楼北边的院子里居住,和吕伟安门对门。他也不傻,没用几天就知道今后的命运已经和这些悍匪般的人连在了一起,基本没怎么挣扎就认命了。 不认命也不成,他闺女已经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参加了盛璋淞的私塾,且每天过得非常快乐。就算为了女儿,他这个当爹的也得爬上贼船。 “……提高点运费,再讲清楚目前的大局,让他们明白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我估计就差不多了!”对于车夫们想什么、怕什么,冯震还是很有心得的。 城东安全区的运输队就不提了,那是孙长忠的大本营。但城南安全区里的运输队真不用太害怕,只要能提供长远生计,他们谁也不是胆小之辈。 “嗯,就这么办!和他们讲明白,新安全区的建设至少要持续到明年夏天,此后还有持续不断的建筑原料运输任务,多了不敢说,养活几十辆马车绰绰有余! 也别光空口白牙的说,运费就先提高百分之五十吧!你找辆三轮车拉着咱们震爷一起去谈,以后他就跟着你跑业务,先来个业务部副主管的职务!” 这个办法也属于简单实用谈不上如何高明的,可效果并不一定差。洪涛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之所以要问冯震,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是真心投奔啊,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而且光表态不成,还得出去做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震爷投奔了平安运输公司,断了后路才能勉强、暂时、部分放心。 饭桌周围还是一片咀嚼声,胡杨他们对这个话题没有丝毫兴趣。吕伟安也没说话,但他拿出个小本子刷刷的写,把这几点指示都记清楚。一起生活好几个月了,如果还看不出谁说话算数那他就白活了。 “百分之五十?太多了吧!”只有冯震还懵懵懂懂的,听到一下子提高那么多运费,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胡杨,毕竟那位才是经理,他不点头谁敢当真啊。 “百分之五十多吗?”胡杨又把目光投向了洪涛,不知道是疑问句还是反问句。 “一点都不多!孙长忠垄断牌照是要付出代价的,从联盟政府手里拿运输任务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养活公司直属车队和那么多人同样要付出代价。这些代价最终都会体现在运费里,换句话讲他的运营成本很高。 我们和他不一样,没有那么多隐性成本,也不需要投入大量公关费用。现在后勤部基建司是倒找钱也要把任务派下来,只要能按期完成,再提高点运费都可以。 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再从运费里克扣一大部分呢,分点出去,让车夫们得到真真切切的好处,他们就会是咱们的义务宣传员,每分每秒帮公司打广告,吸引更多人前来投奔。” 关于运费的问题洪涛原本只是觉得运输公司拿走了大头,车夫们只能啃肉骨头。可是等他真见到了后勤部基建司和孙飞虎签的承包合同之后,才明白自己的脑子有多缺乏想象力。 肯定的讲,联盟政府在这方面做的还算很不错的,至少没在以工代赈的资金上太过扣扣索索。按照他们给出的标准,运输费再上涨三倍,空手套白狼的运输公司一样有钱赚。 既然有了这么多空间,那洪涛就不打算用更卑鄙的手段去和孙长忠竞争了。咱们来个省事的吧,我和你拼价格、打价格战! 不过这个价格战是反的,不是拼命压低成本和运费,而是尽可能的提高运费,以此来取悦车夫。至于说联盟政府那边,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个问题上孙长忠就属于没看透,他为了垄断运输行业把很大精力用在了拉拢上游客户方面,想一手攥着运货单,一手掐着车夫们的脖子,尽可能的吃中间差价。 但他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市场并不是卖方市场,而是个买方市场。换句话讲吧,联盟政府并不在意多付运费,更在乎如何快速完成建设目标,和些许运费相比恢复生产带来的利益要更大。 现在洪涛要做的就是用更高的待遇,把更多车夫团结在平安运输公司这边。只要手里有了足够的劳动力,联盟政府的订单很快就会转过来。 到时候孙长忠就算醒悟过来,跟着一起打价格战,也会处于被动状态。原因很简单,谁让你这么多年天天从车夫身上喝血,名声坏了。 以前车夫们是没能力反抗,现在有了,哪怕平安运输公司给出的运费比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还低一点,只要能有活儿干也不会离开的。 至于说用价格战把孙长忠打疼了,会不会引发更激烈的冲突和更卑鄙的手段,这个问题洪涛从来就没考虑过,或者说是一直都计算在内了。 这是个必然,不能怕也没必要怕。其实自己也不太善于做生意,反倒是更善于用歪招解决麻烦。真到了那一步孙长忠会更被动,除非联盟政府愿意出面拉偏手,否则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就基本走到头了。 “黑龙,就按鼠哥说的办吧,你我都是流民,让流民多挣点钱不亏心。鼠哥,赶紧吃,吃完了我还有事儿找你说呢。”肥羊放下碗很不耐烦的冲吕伟安摆了摆手,示意别再讨论这些勾心斗角的问题了。 “咋了?材料又不够啦!”洪涛正讲得上瘾呢,刚要开一课就被打断,看着碗里的饭都不怎么香了。 “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来不来?”肥羊起身向外走去,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关门,放狗!”洪涛无奈的伸了个懒腰,只好起身跟过去,同时宣布了小院戒严。 这是他们要钻洞去红区的暗号,肥羊每天除了做马车之外只干一件事,不停往红区跑,寻找各式各样的机械和电子零件,回来让洪涛帮忙修复,然后往一起凑。 发电机、气泵、水泵、台钻、小型车床没少弄,除了自己用之外,还让瘦猴和水蛇拿到市场上卖了几台。现在他又迷上了一台小起重机,打算移植到马车上。将来跟着运输队一起出去,咱自带装卸设备,看着就专业! 钻进马厩下面的地铁隧道,蹬上用两辆自行车拼凑起来的轨道车,顺着铁轨轻轻松松骑行几分钟,就来到了四环外的十八里店站。 站台还是老样子,但站台上的几个房间已经被收拾了出来。这里已经被洪涛当做了临时基地,一部分房间是临时仓库,用来存放粮食和武器,一部分房间就是小加工车间,做一些不能在小楼里做的事情。 7017k 720 大恶若善 “哗啦……”肥羊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捣鼓他的机械产品,比如修复各种汽车配件、发电机和加工机械等等。 今天他还是带着洪涛钻进了小车间,走到屋角拉开了一块苫布,露出个用不锈钢餐台改造的小工作台,上面固定着三台比较简单的小型手动机械。 “我艹,修好啦!” 洪涛一眼就认出来了,左边带着小料斗的是定量装药器、中间带压臂的是封口器、右边更小的玩意是专门安装底火的。这就是自己让肥羊修复的那台装弹机,他给改装成手动的了。 “试过了,能压五种口径的子弹和霰弹……就是底火和发射药不太好找,市场里有卖的,贵啊!” 肥羊没有用语言来描述他的手艺,而是从工作台的盒子里拿出弹壳、弹头和一小瓶发射药、底火,来了个全套展示,只几下就把一颗手枪弹复装完毕。 “用缴获的子弹发射药多做点霰弹,再帮我改造一批9毫米手枪弹,把弹头拆下来用台钻钻个洞,灌上铅。”洪涛不光知道市场里有卖发射药的,还让瘦猴买回来一点试了试,结果就是不太确定。 那玩意的颗粒有点不规则,像是被碾压过,搞不好是用炮弹发射药包里的发射药加工的。要说用吧,肯定也能用,只是复装步枪子弹时存在炸膛的危险,手枪和霰弹枪相对安全点。 现在自己不缺步枪子弹,也不太缺手枪子弹,倒是霰弹不太多了,正好复装一批备用。另外就是自己枪法烂的特点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但未来肯定还有很多局面需要用枪应付。 咋办呢?在疆省的时候自己是通过提高手枪口径解决的,现在没有大口径手枪用了,那就只能通过提高子弹杀伤力来弥补。 前几辈子在北美玩过枪、打过猎,当地很多人都喜欢在家里复装子弹,尤其是比赛和狩猎用的子弹,基本都是复装的,以便获得更高的精准和杀伤力。 其中有一种狩猎子弹的改装方式就很简单,只需在弹头正中间钻个洞,再把融化的铅水灌进去,冷却后稍加打磨,就是一颗杀伤力很大的达姆弹了。 不过改变了弹头重量之后,是否需要增加发射药量以确保射击精度,就需要肥羊去用改装后的子弹多射击几次做试验,慢慢弄呗,不着急。 “这个容易……咱们要不要修辆车出来,再备点汽油!” 肥羊也不是和平主义者,对于加大子弹的杀伤力丝毫没障碍。但他的真正兴趣不在武器上,而是在车上。特意拉着洪涛来看成果,只是为了达到修复汽车的目的。 做为一名汽修工,他始终对马车没啥兴趣,总想弄辆大卡车开,哪怕只有履带式的,跑起来没有马车快,也想试试。 “快拉倒吧,联盟政府不会允许流民拥有这种东西的,焊上钢板就是坦克你还想干嘛!有时间多弄几台水泵,我听王刚说城北安全区里就这個玩意金贵,想换好骡子回来就靠你啦!” 履带式汽车!洪涛想也没想就给否决了,不是怕联盟政府没收,而是怕过早暴露目标。低调,做人做事一定要低调,整天开个履带式大车头四处晃太扎眼了,问起来都没法回答,这东西总不会也是捡的吧! 说起捡,自打平安运输公司成立,就再也不用大半夜钻洞去红区寻找建筑材料了。20辆马车每天都要在新六区工地和南五环之间往返很多次,可以明目张胆的往回夹带。 拉出去的是建筑垃圾,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完全空着,多少都会带回点木料、门窗、家具什么的。只要不装太多,稍微藏着点,站岗的联盟士兵也不会较真,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谷薍 这些材料全被用在小楼和后面小院的修缮上,到12月底为止,小楼里住进了41户,后面院子里住进了28户,其中有48户都是因为大雪压塌了棚屋不得不搬过来的,对他们来说应该算因祸得福了。 不过也有麻烦,随着人口数量增多,首当其中的就是卫生状况急剧恶劣,随地大小便时有发生,虱子跳蚤也趁虚而入。 于是在新年的第一天,平安运输公司的楼顶上就出现了一幕很特别的景象。 三张床板前站着三个男人,后背插着根木棍,吊着胸前的大弓,一手持弓一手握锤,嘣嘣嘣的弹上了棉花。另一边则是一群大老爷们坐在苫布上把弹好的棉花铺好,一手持针一手拿线,缝被子! 也不光楼顶,还有楼东侧也是人头攒动。有挖坑的、挖沟的、搬运轻体砖的。他们正在挖旱厕和化粪池,专门提供给楼后院子的住户用。 这就是洪涛发起的新年卫生运动,主意都是他出的,但执行的是懒狗和笨猪。他俩一个挨家挨户查卫生,发现小虫子就把衣服被褥全烧掉。 另一个则是半宿半宿的不睡觉,专门趴在三楼窗户后面拿着夜视仪偷看流民们大小便。谁敢随地大小便,立马冲下去抓个现行。 光有暴政也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洪涛亲自出面,从红区找来棉被和衣物,经过晾晒和重新缝制,分给那些被懒狗消毒过的流民。再组织人手开挖厕所和化粪池,解决原本厕所蹲位不足的现实。 问题解决了,可是懒狗和笨猪的名声臭了。几十户流民不管是否被他们俩抓过、烧过,一直认为这两个人道德品质败坏、为富不仁。反倒是始作俑者洪涛成了面冷心热的大善人,谁见到谁问好,态度很是尊敬。 “看到了吗,民心这个玩意是非常不靠谱也非常容易摆布的,只要有一定能力可以做到信息不对称,就能分分钟把民心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 面对懒狗和笨猪的愤怒洪涛没有解释,而是开了堂课,深入的剖析了人心。最终得出个结论,名声都是虚的,能力才是实的。有了能力,名声想来就来。 “让你这么说世界上就没好人了!”懒狗和笨猪显然不同意洪涛的歪理,打算反驳。 “啥叫好人呐?我在疆省行侠仗义名声不错吧,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谁能确保我每次杀的人都是罪大恶极,连我自己都确保不了。 他们有可能因为各种问题突然情绪失控了一次,刚好让我赶上,结果就当贯匪给宰了。不光死的冤枉,死后还要被归入死不足惜的群体,用生命来给我擦亮侠义之名,没人会为他们伸冤。 古人曾经总结过,大善若恶、大恶若善。听上去不太好理解,其实这种现象经常能从生活里看到。讲个小故事,有这么两个邻居,一个是和尚一个是屠夫。 由于工作原因都要早起,一个去诵经一个去杀猪。于是两个人约好,每天谁先醒谁就叫醒对方。等他们死后,和尚去了地狱,屠夫上了天堂。 和尚大感不公,觉得自己吃斋念佛了一辈子,如今却下了地狱;屠夫杀了一辈子生,反倒上了天堂。佛祖听到后说,屠夫叫和尚早起诵经,大善;和尚叫屠夫早起杀生,大恶!你们觉得佛祖说的有道理吗?” 反驳就对了,要是谁都只听不问,那得愁死洪涛的碎嘴子和二手灵魂导师喜好。这不,反驳的结果就是被揪着听了半堂课,还有作业需要回答。 “……这佛祖是假的吧!”懒狗直接放弃了,因为他懒得琢磨。笨猪倒是挺爱思考的,觉得是佛祖不公正。 7017k 721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佛祖说的也没错,事实上屠夫确实间接促进了和尚念经,和尚也确实鼓励了屠夫杀生。问题的关键不在他们俩谁冤枉,而在于人们做很多事时都认为自己是对旳,实际上并不一定。 包括我们今天做的事情,看上去是救了他们,但过段时间也可能是恩将仇报。所以啊,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和恶、对和错,想开了就没烦恼了。 好恶、对错都是相对的,又何必在乎好名声坏名声呢。要是流民们都拥护你俩,把你们视如神明,用不了一个月,你们俩就得被联盟政府弄死。 好好想想……以后每周一次的卫生检查还得坚持,一事不烦二主,还是由你们俩负责。谁违反规定了,该打打该骂骂该罚罚,实在不成就轰出去冻死,剩下的交给我!” 绕了这么一大圈,洪涛只是想让懒狗和笨猪继续心甘情愿的当坏人,而他缩在背后冒充善解人意的好人。别看这个活儿很小,可不忽悠瘸了依旧没人愿意隔三差五挨骂。 也别说洪涛龌龊,如果换个说法,把忽悠换成思想工作,他的形象立马就能高大不少,和政委指导员平起平坐,其实本质上也没任何区别。 转眼间,地球又绕着太阳转完了一圈,2033年的春节即将来临。 做为万里挑一的人类幸存者,对节日好像格外重视也格外投入,哪怕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流民,快到这一天时也琢磨着该怎么把节过得风光一点,为新的一年起个好头。 联盟政府肯定不会浪费如此好的宣传机会,提前一周就在大喇叭里没日没夜的做起了政府工作报告。粮食年产量突破了多多少、又增加了几座工厂、恢复了几种生产工艺、生育率提高了多少等等。 虽然语气并不激昂,但字里行间无不充斥着成就感和希望,让大部分人发自内心的觉得照这样走下去,很快就能战胜丧尸病,重新夺回地球的控制权! 新六区的平整工程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孙飞虎的建筑公司和联盟工程兵提前两天放假,全都回家等着过新年去了。 但运输公司却无法休息,冒着雪花还得去城北安全区的仓库里拉食物,向城东和城南安全区运输。这些糖果、花生、瓜子和肉干、鱼干,都是联盟政府免费送给流民的过节礼物,每人一份,数量不多略表心意。 联盟政府都这么仁义了,洪涛也不甘落后,大年三十的运输任务他主动请缨带队,让其他人留在家里准备年夜饭。 真不是他觉悟提高了,只是单纯的不太重视过年,也不太喜欢过于热闹的环境。本来没啥值得高兴的,但看见谁都要装作特别幸福的样子,还不如出来转转呢。 “咋了,想家啦!”和他一起出来的除了8辆马车10名车夫之外还有个王刚。这家伙也是主动报名的,但路过东三环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闷了。 “老叔托人带话了,让我们几个过年都别回去,也不让捎东西。”王刚确实想家了,想使馆区的小院子。那里不光有他的救命恩人和长辈,还有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没说啥时候过来?”就算王刚不提洪涛也能猜到佟利民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他们叔侄俩表演的苦肉计只能起到不被赶尽杀绝的作用,却无法消除对利民运输队的影响。 “没说……老叔以前不是这样,可能真的老了吧!”王刚摇了摇头,他同样想不通佟利民为啥这么不看好平安运输公司,宁肯继续忍受欺压也不愿意奋起一搏。 “如果没有他托底,你能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做人要讲良心,他把包袱都背上了,结果还不落好,怪不得没人乐意当好人呢!”但洪涛能想通,还很佩服佟利民的做法。 啥叫大公无私?啥叫可以信任?这就是。那个老头为了让小辈能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把危险和负担都扛下来。可是结果并不如人意,非常没有感激反倒成了拖后腿的。 “要我说啊,你们太把姓孙的当回事儿了,他也就是仗着牌照才风光了这些年,现在咋样?咱们开业1个多月了,这不也没事儿嘛!”王刚明白道理,但不认同。在他看来佟利民就是老了,缺乏冲劲儿,做事总是瞻前顾后。 甚至包括洪涛也一样,要是让他拿主意,平安公司的步子还得迈大点,不用怕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起冲突,马上就得杀入传统运输市场,展开面对面竞争。 “得,喊啊,把麻烦喊来了吧!”话音刚落又有几辆马车从岔路口驶上了三环辅路,只需瞥一眼就知道不是平安运输公司的。 “是天成的车!”王刚看得更清楚,马上认出了那几辆马车的来历,神色随即凝重了起来。 “天成是谁?”洪涛仔细瞧了瞧,那几辆马车上插着红色的小旗子,没见过,也看不清上面的字号。 “以前专门给飞虎建筑公司运货的车队!”王刚挺会聊天的,言简意赅,一句话就解释了好几个问题,包括问了和没问的。 “他们规模大吗?”当然了,想让洪涛问不出问题是很难的。 “比利民大一倍不止,据说是最早跟着孙长忠起家的嫡系!”王刚并没光回答洪涛的问题,这会儿功夫已经通过手势向后面的车夫传达了不止一个意思,同时也没忘了去车板下面摸一摸枪支。 “哎哎哎,稍安勿躁,你打算在三环路上火并?”洪涛见状赶紧阻拦,对方是谁、为什么会让王刚如此紧张,他已经明白了,但处理方式必须谨慎。 这里不是红区,紧挨着联盟基地,沿途随处能看到军方岗哨,不看僧面看佛面,干啥都要先考虑联盟政府的感受,否则就无法得到规则的保护了。 “周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群家伙可是孙长忠的金牌打手,当年老叔刚带着我们干运输队时没少听他们的事儿,今天怕不是偶遇!” 王刚可没胡杨他们那样听话,一把扒拉开洪涛的手,从车板下面摸出手枪,一边上弹一边普及运输行业的历史和内幕,就像教育新入行的小徒弟。 “这么厉害啊……他们在安全区里动过手?”洪涛和王刚比起来真算是行业新人,闻言也不能不加以重视。扭头看了看跟在后面不远处的车队,还是不太相信有人敢在联盟政府眼皮子底下行凶。 “……应该没有吧……那也架不住这次就是!”王刚使劲儿想了想,确实没想起来,但并不觉得这样就安全了。 “你觉得他们是冲咱们来的?”洪涛点了点头,继续第二问。 “保不齐……他们以前专门给建筑公司拉活儿,按天从运输公司拿钱,旱涝保丰收。现在建筑公司的活儿没了,运输公司无所谓,最难受的就是他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哪儿有每天跑几趟固定短途舒服。” “哦……是这样呀……来,降速,让他们先过去!” 洪涛觉得王刚的分析不无道理,可到底是不是仇家找上门了光靠分析没啥用,还得试试。具体办法就是把对方放到前面去,这样进退能自如一点。 “……贼你妈!日八歘,赶个车也能走歪……再看?给你怂打出来!” “瞅你咋了?会赶车不!睁开你那两只瞎眼瞅清楚,到底是谁撞的谁!” 可是事情并没向着洪涛计划的方向发展,两支车队擦肩而过时突然传来了高声叫骂。先是明显的陕西腔,接着是东北话,两边都挺冲,谁也不打算让着谁。 7017k 722 当众拒捕 “吁……周哥,你坐着别动,我过去看看!”王刚一把拉住缰绳,踩住刹车,不等停稳就蹦了下去。 “等等……拿上这个!”洪涛也不慢,而且手里还多了两把手枪。 “……你不是说在这儿不能动枪吗?”王刚接过枪塞进了裤腰,可满脸都是疑惑。 “万一他们要动手,咱们不能眼睁睁等着被宰。和兄弟们打个招呼,看我动作行事,别太冲动。” 洪涛并不觉得自己说一套做一套,在安全区里尽量不惹事、不犯规是对的,遇到事儿不能赤手空拳吃亏也是对的,两个观点一点都不矛盾。 对方人数要多一半左右,就算没枪,一人一把刀也受不了。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啥规则都是扯淡,先活下去才有机会接受惩罚和审判。 其实问题并不大,对方超车的时候线路稍微偏了偏,两辆马车就蹭到了一起。两轮马车车身相对较矮,吃了点亏,车板的护栏被蹭掉一块,仅此而已。 但对方的火气挺大,非但没有歉意还倒打一耙,非说是平安运输公司的马车撞了他们。其中一名车夫还动了手,用马鞭抽了王刚手下的车夫一下。 这下想大事化小都没机会了,两边的车夫挤成一团互相推搡叫骂,根本没人打算讲理,更不知道该听谁的,事态向着群殴快速逼近。 洪涛刚开始并没往人堆里凑,靠在最近的马车旁边冷眼旁观。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也讲不出啥道理,结果就发现了问题。 对方有几个人缩在争吵的人堆里嘴没怎么动,可手却悄悄往怀里缩。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万一他们突然掏出刀子给谁来一下,这么乱哄哄的根本就分不清,也没法说理。 “咣当……怎么着,要动手啊!”咋办呢?洪涛回手从马车上抽出一把铁锹,冲过去照着人群兜头拍下!人自然是一個也没拍上,但却把挤在一起的两伙人给分开了。 “抄家伙……”但这么做也有弊端,双方马上就急眼了,纷纷跑向自己的马车寻找长短兵器。大多数都是铁锹,这玩意是运输队的必备工具。 “哒哒哒哒……住手……住手……”眼看械斗即将发生,一阵马蹄声由远处传来。从南边的路口处跑过来一支马队,大概有七八匹的样子,背上的骑手统一黑色制服,治安队出现了! 虽然治安队距离还有百十米远,可喊声先传了过来,马上就要凑到一起的人群也停了下来。很显然,一场流血械斗被及时制止了。 “这里是不是归城东安全区管?”但洪涛一点不觉得轻松,捅了捅王刚的后腰小声询问。 “嗯……” “他们和运输公司关系怎么样?”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洪涛还在提问。 “很不错,从大队长到中队长都是周通的常客……”如果说第一个问题王刚还没察觉,那第二个问题的含义就很明显了。 “让兄弟们放下家伙,一会儿你出面和他们谈,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谈不拢也不能跟他们回去!”见到王刚明白了,洪涛也就不多解释,语速极快的布置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要是他们不答应呢!”王刚提出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治安队非要抓人的话,仅凭这里的几名车夫显然无法反抗。 谷氕 “……那就只能再当一次囚徒了,这个罪我是受过,只是不知道联盟士兵打人会不会轻点!去吧,剩下的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如果治安队没来,洪涛还不会往太歪的方面想,但自打马队出现,他就明白今天自己中套了。天成运输队的马车不是偶然相遇,两边撞车也不是操作失误,治安队及时赶到更不是顺路,这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阴谋! 自己跑这条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是去城北安全区仓库的活儿百分百全要从这里经过,但一次也没遇到过治安队骑马巡逻。 原因很简单,这条路上有联盟军方的岗哨,根本用不着他们多此一举。所以这场小摩擦很可能是事先设计好的,有人想用这种方式把平安运输公司的马车和车夫扣下! 扣下能怎样呢?太好办了,由治安队出面扣人,随便找个罪名安上就能关些日子。别的不敢说,一旦进了城东治安队,自己连同这几名车夫还能不能囫囵个的出来,是个大问题。 用什么办法把人打坏还不露外伤,真不是太高深的技术。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哪儿说理去?被打出内伤了,联盟政府会玩命的追查吗?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也办不到。 治安队完全可以说当时并没打人,只是依法拘留,而且还会有一大堆人站出来作证。联盟政府是相信几名流民,还是相信自己的管理机构?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吧,宁可死也不能被城东安全区的治安队带走,这是底线,但怎么做到又是个技术活儿了。这个活儿一般人还真不会,或者真没胆量去尝试,但洪涛有! “成了,你们俩边谁也不用吵,刚刚的经过我看得清清楚楚,有什么话去治安队讲。当街械斗,还有没有王法啦,真觉得有了运输公司当靠山就能为所欲为啊!” 事态的发展和洪涛预料的一模一样,带领马队的是个中队长,王刚好像认识。但人家并不买账,只听了几句就很不耐烦的用马鞭打断了双方的诉说,做出最终判决。听上去很公正,一点都没偏向。 “陈队长,我们是城南安全区的,要不您派两个兄弟跟我们一起回去投案?”有了洪涛的提醒,王刚也知道这么被带走凶多吉少,开始从规则上找漏洞。 “呦,王刚,你可以啊,都敢和治安队讲法律啦!那我非要带你走,你准备怎么办呐?”可惜这位陈队长并不买账,更不怕被指责乱抓人。 实际上王刚说的不对,你在城东安全区地面上犯了事,这里的治安队就有权抓人。至于事后用不用移交城南治安队处罚,那是人家两个同级部门之间的工作流程,没必要和流民交待。 “准备……举枪……”王刚一时语塞,眼睛瞪得老大,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但洪涛知道,他把手伸进怀里,轻声下达了命令。而后几名车夫也做出了这个动作,齐刷刷的抽出手枪,但没指向任何人,而是高高冲着天空。 “干什么!你们打算干什么!把枪放下!”即便没指着任何人,这么多把手枪也够吓人的。 陈队长想必没料到这个场面,一时有点麻爪,想去拿枪但手里还攥着马鞭,扔了马鞭又把胯下马弄得不安起来,原地转着圈踏步,带着他也一起转。要不是骑术过硬,怕是已经和柏油路面亲密接触了。 “1、2、3……啪啪啪……”洪涛才不管他是否拿出了手枪,更不去搭理那几名同样手忙脚乱摘长枪的治安队员,嘴里念了三个数,猛的扣动了扳机。 一把手枪发射的声音并不大,但9把手枪连续齐射动静可就大了,在空旷的三环路上居然出现了回音,且经久不衰。直到子弹打完,枪被扔在了地上,车夫们高举双手,依旧在回荡。 “反了、反了把、把他们拷上!……你们都是傻子啊,就看着他们开枪!”治安队的几匹马应该受过训练,没有惊,但也不太安生,带着治安队员们好一顿转圈。 好不容易被控制住,陈队长放开马脖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声音特别凄厉,连同自己的队员一起骂,怪他们没及时制止,让上司当众丢人。 7017k 723 当众拒捕2 “趴下……快点趴下……”治安队员们挨了骂,火气就全撒在洪涛和车夫们身上了,一顿脚踢加枪托子,再挨个来个背铐。 “哒哒哒……哒哒哒……”还没拷完,北面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同样是马队,速度和节奏完全不同,骑手也不同。这次来的全是穿迷彩服旳军人,一下子就来了一个排,速度飞快。赶到事发地点二话不说,把所有人全给围了起来,先端枪瞄准再询问事发经过。 “陈队长,麻烦打开他们的手铐,人和车我们都要带回去!” 过程很简单,三五句话就讲明白了。要说带队的小排长还是挺负责的,不光询问了治安队,还分别询问了两只运输队的车夫。最终手一挥,示意洪涛他们几个上车全跟他走。 “不是……兄弟,我们是城东治安队的,正在执行公务!”陈队长此时才醒过味儿来,这趟活儿好像要瞎。但不能就这么干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还得努力尝试下,看看能不能挽回。 “我们也在执行公务,请您配合下!”小排长的脸上一直就没啥表情,或者说很阴沉。 他们是负责驻守城东的部队,大年三十还要站岗执勤对谁来讲心情都不会太好,结果一阵枪声连守备区团长都给惊动了。有没有责任先放一边,这顿骂算是挨上了,能不用枪托子招呼已经算很克制了。 “长官,您要是光把我们几个带回去,上面问起来只有一面之词怕是说不清楚吧?”本来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可洪涛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是被拷上了,但嘴还能用。 “谁让你说话的!……陈队长,麻烦您也和我们走一趟吧!”多嘴的后果就是挨了一脚,但也不是白挨,小排长觉得这个建议很中肯。 “你们没权抓捕联盟官员!”陈队长本来已经把手枪塞回了枪套,此时忍不住又去摸了一把,很想掏出来把这个多嘴的家伙给毙了。但最终还是没敢掏,只是高声抗议着。 “不是抓捕,是带回去配合调查。如果您有其它的想法,等见到我们的上级可以自己交涉……请吧!”小排长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可惜不是好笑。 这个人啊,倒霉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并不是如何解脱,而是有别人和自己一起倒霉。此时他就觉得让陈队长一起倒霉很爽,让你们大过年的也不消停,那就谁也别消停,去基地兵营里陪着自己一起过年吧! 陈队长能不配合吗?给他十个胆也不敢。虽然说安全区管理处并不属于军队编制,但联盟政府对基地的安全更加重视,设立安全区管理处和下辖的治安队,也是为了保障安全。 所以在这个大前提下,别说只是个治安队中队长,就算管理处处长在场一样会被带走接受询问。敢反抗,这些当兵的就真敢动手,敢掏枪,那他们就真敢突突。 结果就是小30名车夫和8名治安队员,赶着车骑着马,被军方的马队包裹在中间,一起向北从朝阳门桥进入了基地,钻进一座门字形的高层建筑物下面。 虽然建筑物的所有玻璃结构都没了,看上去直透亮,但洪涛依旧认识它,中银集团凯恒中心。中国银行bj分行的办公室就在这里,还有一大堆银行、保险公司、投资公司。 不过现在它已经变成一座大兵营了,整个城东的守备区总部就设在地下车库里,高耸的门楼上每层都有火力点,门口还停着好几辆装甲车和自行火炮。 当然了,洪涛一行人是没资格走正门的,他们被带到了后面的地下一层。这里的窗户和门全被焊上了钢筋,像个临时仓库,但里面空荡荡的。 “老实点,不许乱说乱动,大过年的别自己找不痛快!” 小排长挺有脑子,他把两个公司的车夫分别铐在了两边窗户的钢筋上,让双方无法接近,这才带着陈队长和治安员出去了。不管是不是属于一个系统,治安队毕竟也是联盟政府的正式机构,待遇自然不能和流民一样。 “周哥,你这是啥意思啊?”说实话,王刚非常心虚。在安全区里他谁都不怵,治安队也一样。但真的进了基地,被军队看管起来,就有点六神无主了。 “保命啊,还能是啥意思!把心放到肚子里,联盟政府才没时间搭理你我这样的小蚂蚁。咱们又没犯啥大罪,顶多就是送进矿山劳改一段时间。” 洪涛从皮带扣上拆下一根钢丝,弯了弯捅进手铐的棘齿缝隙里,顶住弹簧锁闭装置用力压,手铐就打开了。不过他没跑,而是把手铐向下降了两格,重新铐在了钢筋上。这样可以把胳膊放下,舒服点。 “你这……劳改……会累死人的!”看着洪涛熟练的打开手铐又铐上,王刚的脑子有点短路,好半天没琢磨明白,手铐难道这么容易打开? “不会,只要他们能放出去咱们也一样。别急,等着看!” 自打来到安全区,洪涛就听无数人说过劳改犯的悲惨,对这点深信无疑。但他并不怕被送到矿山和油井去听天由命,原因很简单,联盟军方不会这么做。 不管是孙长忠还是孙飞虎,背后都有联盟大部委在撑腰,说白了吧,两家运输公司之争实际上是交通运输部和后勤部之间的利益分歧。 在这个问题上,联盟军方如果脑子里没长包,就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情有所偏向,更不会掺合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争斗中去。 只要交通运输部或者后勤部有人出面做出了某种暗示,联盟军方就会睁只眼闭只眼把参与群殴的两拨车夫都释放。至于说开了几枪,那根本不叫事儿,既没在基地里又没伤人,还不是用的制式武器,很容易处理。 “他们有陈队长回去报信,我们可没人帮忙通报家里!” 王刚对这个断言不太相信,在他看来城东治安队肯定会和军方进谗言,把屎盆子都扣在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头上。官官相护,联盟军方和治安队毕竟是一头的,没人会替自己这些人说公道话。 “你啊,还得多和佟老板学学……”洪涛也懒得解释,这种事解释也没用,得慢慢悟透。此时安全区治安队还算个屁,军方根本不会征求他们的意见。 而且只要治安队被放回去,再通知孙长忠找交通运输部的人来说项,那军方马上就会把消息转告给后勤部,根本不用等人回家报信。这才叫一碗水端平,做好人就要做到底,半途而废不如不做,这点脑子军方不会没有。 “团长……按说他们不会混得那么惨吧!”不过有件事洪涛非常担心,这里的军官会不会和自己过于熟悉!但事已至此,除了在心中默默祈祷曾经的部下不会混了十年才混到个团长,也别无它法了。 与其让城东治安队的人把自己抓回去百般拷打,连身体都弄坏,真不如自爆身份给联盟当个小白鼠。反正怎么都是生不如死,后者对人类的贡献还大点。 这就是洪涛一贯的思维模式,和大多数人完全不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算计人的时候往往能出其不意,而别人算计他的时候就很难找准弱点,谁也不太清楚这个怪人在乎啥,不在乎啥。 但洪涛还是高估了自己,团长?营长也没有,一直等到天黑才有个连长过来随意问了几句,然后让人送来晚饭,就再也没人搭理了。 晚饭很简单,馒头和白菜汤,一看就不是军队的伙食,反倒和挖护城河时的饭菜一模一样。这说明啥?说明根本就没有高层关注。 7017k 724 危险临近 不关注就是好事,吃完饭洪涛又把手铐弄开了,再挨个给车夫们解手铐,找个更低的位置铐上。这样一来,大家全都可以坐在地上休息会儿。 不光是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连同对面10多名天成运输公司旳车夫也有同样待遇。即便他们仍旧对自己怒目而视毫不领情,洪涛也不在乎。 他压根就不指望这点小恩小惠能让仇人变成朋友,只是为了能少点麻烦。如果自己这边全能坐着,对面只能站着,那用不了多久肯定有人告发。如果把当兵的惹急了,指不定要受更多的罪。 看到了吧,在这个问题上洪涛又和大部分人想的不一样。他心里早就没有了仇恨这个东西,完全只考虑得失和利益。哪怕杀父仇人站在对面,只要能让自己获利,也是可以短期合作的。至于说事后翻脸,那是另一个问题。 第二天没有早饭,午饭还是馒头白菜汤,依旧没人来审问。晚饭前来了个陌生军官,板着脸好一顿训斥,有两个眼神不太友好的车夫还遭到了他的拳打脚踢。 可雷声大雨点小,打完就放人,骑兵押送到基地门口就不管了,由各自安全区的治安队接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嗨,给你们老板带个话,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再也不过城东安全区的地盘了,这地方太金贵,走不起。” 当兵的刚把人交给治安队,洪涛就和并排行走的天成运输队车夫聊上了。内容非常和平友善,很有点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气度。 “……你啥意思?”对方的车夫不是孩子,肯定不会把这句话当真,可又拿不准画外音是啥。 “没啥意思,就是意思意思,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把这个意思转达上去,他们肯定明白是啥意思……嘚、驾!”洪涛呲着半截门牙,把一根烟插了进去,点上火扬起马鞭,赶着车扬长而去。 这个豁口正好能容纳一根烟,即便张嘴说话,烟卷也会卡在门牙上不掉落,只是看上去挺别扭的。但他自己挺享受,以后抽烟就不用手了,抽完了舌头一顶烟屁自然掉落,完美! “周哥,以后咱们真要绕路啦?”不光天成运输队的车夫们没听懂,王刚同样也没听懂。只是他知道啥时候该闭嘴,直到跑出去几百米才提问。 “你是这一行里的老把式了,能不能告诉我最多的活儿在哪边?” “那还用说,津门港呗……城北也不少!”王刚回答一半就明白洪涛的意思了,这是要舍弃城北安全区的运输业务,太可惜了。 “就短期来讲城北的业务真的可有可无,何必强求呢。”洪涛并不觉得可惜,自打平安运输队成立以来,90%的业务都来自建筑公司,去的地方也多在西边,根本不需要路过城东安全区。 就算要去城北安全区的牧场购买马匹也可以从西边走,多绕不了几里路,真没必要再去城东安全区里冒险了。主要是人家已经动用了治安队这个大杀器,想对抗也没办法。 “……可是这样有点太、太软弱了吧!”王刚想的也不仅仅是城北安全区的业务问题,他担心如此隐忍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严重打击己方士气。 “你就直接说我怂,还整啥词啊!刚子,老叔教没教过你一句话,咬人的狗不叫!咱们可以完全不路过城东安全区,可他们不管向西还是向南,也得绕开城南安全区。 他们能在家门口挖坑害人,咱们就不能也在家门口搞点小动作?搞砸了又能怎样呢,无非就是上午被治安队抓走下午再被放出来,大不了挨顿揍。我就不信城南治安队能置本地势力于不顾,听从孙长忠的摆布!” 别看王刚也是从无到有一步步混起来的,没少经历运输队之间的血腥竞争,但他在坑人方面还是无法和洪涛相提并论。 这位牙缝里插着半截烟卷,配上半张伤痕累累的脸,再从嘴里时不时喷涂出一股烟雾,活脱的就是刚从地狱中钻出来的恶魔。 实际上自打被抓进基地,洪涛就在考虑该不该报复,该如何报复的问题。最终的答案是不仅要报复还得疯狂报复,争取一次就把孙长忠打服、打残,时间拖的越长对平安运输公司越不利。 刚刚让天成运输队车夫带回去那句话,就是向孙长忠发出的宣战通告。明确的告诉对方,你的小伎俩我们看透了,也破解了,还学会了。我们以后不去城东安全区了,那你也别想涉足城南安全区。 平安运输公司是个新公司,无论从规模还是实力上都没法和垄断已久的长风、忠义两家运输公司展开全面竞争。但新有新的优势,小有小的好处。 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现在处于守势,只要丢失一点阵地就算失败。而平安运输公司处于攻势,只要取得一点进步就算胜利。从心理学角度讲,占据了绝对优势。 而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家大业大,战线拉的太长,又不能完全控制旗下众多租借牌照的小运输队。这就等于全身都是窟窿,想全守住很难,很容易出现树还没倒,但猢狲已经开始跑掉的败像。 其实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件发生,洪涛也不想和孙长忠撕破脸,让两个势力进入血腥的白刃战阶段。大家各玩各不是挺好嘛,何必非得独霸呢。 可惜的是明月总是喜欢照沟渠,自己的一番忍让非但没换来和平反倒被当做了软弱可欺,还差点让人家抓走当成沙袋。 要问洪涛最怕什么、最烦什么、最讨厌什么,必须是危及生命,他自己的生命。只要出现了这种状况,不管对方是谁,绝对会遭到全方位反击,且手段层出不穷,没有下限。 现在的洪涛就感觉到了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啥尽形寿不杀生,全忘了,就像是一只被恐惧包围的孤狼,张开了利爪露出了獠牙,准备为了生存而拼命了。 “管理处和治安队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指望他们帮忙对付孙长忠怕是不太靠谱。” 王刚觉得这个办法不太保险,和孙长忠比起来平安运输公司的底子太单薄,人脉方面更是无从谈起,光靠孙飞虎和秀山太太的面子能用几回? “没人会指望他们帮忙,只要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像今天的联盟军队就可以,这一点我相信孙飞虎还是能办到的。” “……那咱们是不是准备动手了?要我说不如就从城南安全区的几支运输队开始,总想当墙头草不成,正好这次非逼着他们脱离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到咱们这边来干。反正运费一点不少给,这事儿交给我……” 不指望治安队帮忙,那就只剩下自力更生了。这个活儿王刚还是比较熟悉的,佟利民带领利民运输队就是这么一步步打上来的,至今还有七八个伤残车夫在院子里养着,那都是当年和其它运输队火并的结果。 “刚子,每次出车都可能是和家人朋友的永别,你喜欢那种生活吗?”洪涛伸手按住了王刚的胳膊,打断了他对细节的描述。 “……不喜欢又能怎么样,这可不是咱们挑起的,是他们先下黑手,总不能毫无反应吧!”王刚想了想,好像是不太喜欢,可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不反抗难道等着一次次挨整? 7017k 725 危险临近2 “动手的不是城南安全区里的运输队,甚至也不是城东安全区里旳运输队,大部分小运输队根本不知情。他们只是想混口饭吃,并不想掺合进来。咱们如果拿他们开刀,那和孙长忠有啥区别? 当初成立运输公司的时候我就说过,咱们和孙长忠不一样,话音未落怎么能出尔反尔。冤有头债有主,不能为了所谓的大义就把苦哈哈们都卷进去。 那样的话即便把孙长忠打败了,对他们而言有什么意义呢?无非就是孙长忠换成了孙飞虎,长风、忠义公司换成了平安公司,结果还是一样的嘛。 要改就从根子上改,垄断才是根子,运输队并不是。要打击也是打击垄断,别伤及太多无辜。这次是天成运输队出头挑事儿,那好,咱们就拿天成开刀。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有多不怕死,能不能用生命维护垄断者的利益! 你是公司的副经理,不要掺合这种事情。记住,从上任那天起,你不管走到哪儿都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王刚了,而是平安运输公司的形象。 不光嘴上、脸上要光彩,双手也要干净,这样有人问起来你才能理直气壮的和人家说,我们公司是纯洁的、是美好的、是守规矩的!” 有时候洪涛就是想不通,为啥很多人在受到欺负时总习惯去找弱小的对手报复,从来也不愿意去找真的罪魁祸首,并以此为荣。 不光王刚是这样,胡杨他们也是这样。当年都被欺负成那个倒霉样子了,依旧只会和同是苦哈哈的淘金客们以命相搏,见到救赎者士兵之后温顺得和小绵羊一样。 对真正欺负他们的士兵、苦修士、裁决者和救赎者高层,通通视而不见,对方稍微露出点笑模样,还感恩戴德高呼万岁。 要说对付同样的苦哈哈容易吧,也不是,淘金客们谁身上没武器啊,谁不会以命相搏啊。真要是算起来,淘金客之间的战斗比袭击救赎者哨兵还残酷、危险、血腥的多。 “……光靠好名声能打败孙长忠的运输公司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王刚也有点厌烦这个整天在别人耳朵边上叨逼叨的周大福了。原本挺简单的事情,到了他嘴里就会越来越复杂,叨逼好几天没结果,说得人头晕眼花还不得其所。 “自然不能,所以还得有干脏活、不露脸的,比如我……看到这张脸了吗?它就是干脏活的下场。其实以前我长的挺帅的……你能不能礼貌点,听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神别四处瞎看!” 此时正好夕阳西下,洪涛想让金色的余辉给自己的形象来个剪影,显得更加悲壮、高大一些。但王刚很不配合,尤其是提到帅的时候,居然把脸扭向了另一边。 “我听吕蒙说了,你的脸是被森林大火烧的,他是听胡大哥讲的……”王刚忍住笑把脸转了回来,但依旧不认同悲壮、高大和帅的描述,倒是觉得有点滑稽。能让森林大火烧成这样,这得是多笨的人呐! “至今为止管理处、治安队,包括孙飞虎、沈楠、白思德等等,还有你和佟老板,心里都清楚游龙公司的人是谁杀的,可我们不光没受到惩罚,还比整天辛勤劳作的流民过得好,这就叫本事。明天写个纸条,我让人拿着去找你老叔……驾!” 这个天是没法聊了,什么森林大火不过是骗外人的故事,从胡杨到笨猪每个人都编了一套,用来应付有可能出现的盘查。可居然有人信了,深信不疑,还不能戳破,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懊悔。 “……找他干嘛?” “打听天成运输队的动向,他们里面要是有你认识的人,最好提前说清楚,否则以后就永远也见不到了!” “其实……他们里面也不都是坏人,大部分还是跟着混饭吃的……”这下王刚不得不信了,再想想游龙公司的传闻,立场马上转变了180度,从强烈主张报复换成了不忍伤及无辜。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选择是人生最大的权利,同时也是最大的风险。你能挨个指出谁是心甘情愿当走狗、谁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吗?”洪涛也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往牙缝里塞了根烟点燃,一副爱答不理的德性。 “我和他们又不熟……”王刚还真筛选不出来,而且他敢肯定,就算天成运输队的队长也选不出,人心这个玩意谁说的清哦。 “那不结了,选不出来就先假设成全部有罪!我这个人最喜欢讲理了,可谁要是逼着我不讲理,那就干脆一点理别讲。理都不讲了,你说还去掰扯一个人有没有罪、当不当诛,还有意义吗? 留着这份心思等到了大家都想讲理的时候,再去和孙长忠掰扯。我琢磨吧,干掉天成,再把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的直属运输队干掉一半,他们就应该愿意讲理了。别急,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你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 可是洪涛的目标并不全在天成运输队身上,按照他的计划,即将因为两家公司争斗而不知不觉当了炮灰的人数还要翻好几倍。但说起来一点都感觉不到血腥,好像是天经地义的,比如饿了就得吃饭。 “……”看着身边这只会抽烟的恶魔,王刚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自然而然想起了去曹妃甸路上扔的那颗手榴弹,神情猛的的一振,不是兴奋而是恐惧。 他只是个为了生存而挣扎的车夫,不是杀人如麻的土匪,甚至连参军上战场对抗丧尸的经历都没有,闻不得如此浓郁的血腥味,更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魄力。 按说这次突遭变故,即便应对得当,那也算是九死一生侥幸过关,没啥可值得庆贺的,应该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来,低调低调再低调,除了几个知情者之外谁也不告诉,权当没发生过。 洪涛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打算回去之后让胡杨找孙飞虎和秀山太太问清楚背后的暗流涌动,借此判断一下交通运输部和后勤部的态度,以便决定下一步动作。 但有时候吧,实力不允许低调。车队刚拐进南五区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为首的正是孙飞虎和胡杨,后边还跟着沈楠、白思德、王小波等一群城南安全区里的头面人物。 他们像迎接子弟兵凯旋归来一样,不由分说就把洪涛和王刚给拉进了三环娱乐城。先在一顿烟雾缭绕之中去去晦气,再到洗浴中心里泡泡、蒸蒸,享受享受技师按摩,最后换好新衣服在餐厅包房里把酒言欢,接风洗尘。 至于说为什么要搞这么大排场,洪涛刚开始也不太明白,但在酒桌上听了一会儿就大概清楚了。孙长忠这些年把持着整个安全区的运输业吃独食,谁也插不进去,引发了众怒。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无不盼着其吃瘪的。 孙飞虎和秀山太太联合胡杨搞了个新运输公司,表面上是为了满足建筑公司和联盟新政策的需求,实质上也是对孙长忠的挑战,或者说是对原有格局的挑战。 原本大家并不太看好平安运输公司,主要是规模太小,才20辆马车,连孙长忠的一家运输公司都比不过,更别提动摇其根本,但这次的小冲突却让他们看到了一丁丁点希望。 其实都算不上冲突,顶多算摩擦,再正常不过的竞争手段。可结果很出人意料,平安运输公司居然没吃亏!换句话讲,孙长忠吃亏了,以大压小还是有意为之,却没达到设计效果,这就是吃亏,或者叫失败! 7017k 726 虚惊一场 既然孙长忠的运输公司不是不能打败的,在座的有些人心里就开始活动了。他们要通过此种举动向平安运输公司发出善意,同时也在鼓动孙飞虎、秀山太太、胡杨和王刚等人继续向孙长忠发起挑战,好继续在一边仔细观察事态的发展趋势。 如果平安运输公司真有实力撬动孙长忠的命根子,那他们就要瞧准机会入场了。要是平安运输公司的势头被打压下去,或者被连根拔起,他们也没任何损失。说几句赞美鼓励的话,显然不算成本。 当然了,这里面不包括洪涛,除了胡杨之外,在座的人里怕是谁也没把这个总戴着墨镜装酷、说话云里雾里、动不动就要掏刀子拼命的莽夫,算作平安运输公司的骨干,充其量是个无脑打手。 洪涛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手段,这一切都归功于王刚的急智和胡杨的运筹帷幄。当然了,还有孙飞虎的慧眼识珠。 一顿饭吃下来,想忽悠人的达到了目的,被忽悠的也喝得晕晕乎乎,豪言壮语不知道说了多少,老子天下第一、明天就把孙长忠打倒在地的气势也做足了,宾主尽欢而散。 直到上了胡杨的车,洪涛才从醉眼迷离爱谁谁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事情的经过刚刚在酒桌上已经听孙飞虎吹嘘过好几遍了,大概情况基本和设想的一致。 实际上和孙飞虎也没啥大关系,完全就是后勤部基建司听说平安运输队有人落到了城防军手里,先派人去打听清楚事情始末,而后才通知的他。 在得到确切答复之后,基建司才派人正式和军方接触,把这个小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除了劳役处罚。当然了,天成运输队的车夫,肯定也是孙长忠背后的交通运输部有人出面协调。 “这些日子咱们的车一律避开城东安全区,如果非要去城北就从西边绕路。”既然没有意外发生,那洪涛就要开始报复行动了。 敢致自己于那么危险的境地,差点被扔进矿山劳改,良心真是大大滴坏了。报仇可以过夜、过天,但坚决不能过周,就这么小心眼!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不敢再来一次了吗?”胡杨是真有点喝多了,这两天他在家里无比焦虑,见到洪涛全身而回之后又无比放松,确实觉得孙长忠没那么可怕,于是就把酒桌上的屁话当真了。 “嘭……我还说黑龙的儿子将来能当联盟部长呢!胡经理,醒醒吧,别真拿自己当根葱。他们也就是在酒桌上慷慨激昂,真到了关键时刻谁也不会拿咱们的命当真,包括孙飞虎也一样。 想活着就得靠自己,这里和梨城的废墟没啥两样。无非就是一个煮熟了切成片蘸着调料吃,看着文明点;一个活生生撕咬,弄的血忽淋拉的看着野蛮点。实际上都是人吃人,你在意死后是被煮了还是被撕了吗?” 洪涛照着胡杨肋下就是一拳,趁着对方呲牙咧嘴酒醒大半才继续讲课。虽然自己的话挺多,也不值钱,但还没便宜到给個醉鬼随便说的程度。 “嘶……咳咳……那、那你打算怎么干?” 挨了一拳,钻心的疼,还有点喘不过气,胡杨终于醒悟过来了。身边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属下,也不是公司主管,还是那个独行侠。态度立刻也就端正了,抛开了脑子里的幻想。 “通知瘦猴让他联络佟利民,打听一下天成运输队的详细情况。这两天就别安排小马和笨猪出车了,让他们跟着我,对外就说是在家帮肥羊造车。” 怎么干洪涛已经想好了,但没必要让胡杨知道。不是信不过他,而是没必要把细节都讲明白。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不是自己对城东安全区了解太少,连小马和笨猪都不用带,一个人做坏事往往比一堆人靠谱。 “……哦……知道了,和他们讲我十分钟就回去。鼠哥,坏了……有当兵的到家里点名要找你。我能拖住一会儿,你先溜吧,去红区里躲一躲,我想办法让人给你送吃喝!” 谷激 可胡杨的反应有点奇怪,捂着耳朵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而后突然勒住了缰绳,表情十分严肃的提出了一个很出乎意料的建议。 “……当兵的?”洪涛把胡杨的脸向外推了推,一嘴的酒臭太熏人了。 “百分百,肥羊看的清清楚楚,三个当兵的全背着长枪,是骑马来的,啥都没讲,就说要找你!”胡杨指了指耳朵,他带着手台的耳机呢,接到了家里的告警。 “胡哥,怎么啦,是不是喝多了,要不上我车吧。”此时后面的王刚也赶着车跟了上来,对胡杨突然刹车不走有些奇怪。 “走吧,回去看看是咋回事,联盟政府如果想对付运输公司也不会点名要抓我,他们首先要抓的应该是你们俩才对。” 洪涛当然也不清楚当兵的为啥突然点名要找自己,但觉得不应该是联盟军方想对运输队不利,毕竟名声在外的是胡杨和王刚,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也对啊……可我觉得你还是该躲一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胡杨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可大半夜的当兵的来堵门多半不是好事儿,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应该就这么回去。 “把手台给我,你先回去,我和王刚在这里等着。”洪涛左右看了看,这里正好是大洋路市场,路边停着几辆赶早拉货的马车,和他们凑在一起也不会引人注目,索性就同意了胡杨的建议。 虚惊一场,当兵的真有,但人家不是来抓人的,更不是找洪涛的,而是接到命令,专门来找信天翁运输队谈业务的。 黄牛他们看见当兵的就有点心虚,没敢多问。当兵的得到的指令就是找周大福,自然也没多解释,结果就误会了。等胡杨这个正牌队长一回去,多问两句也就说明白了。 那他们是谁派来的呢?为啥非要找周大福呢?这还得从信天翁运输队第一次去廊坊拉活儿说起,三位军人就是驻守京城管制区第914金属加工厂的排长余庆派来的。 目的嘛,只有一个,他们需要两辆四轮马车,连夜去黄烨的化工厂,帮914厂运送急需的生产原料回来。为啥非要找信天翁运输队去运输呢?士兵带来了余庆的亲笔信,其中写的很明白。 联盟抽不出运力去单独给个小工厂运输原料,他们以前是找孙长忠的运输公司雇车。但上次去的时候洪涛和余庆聊的挺好,还攀了半个老乡,又拍着胸脯说哪儿都敢去,敢跑夜活儿,人家雇谁不是雇啊。 把这个活儿派给信天翁运输队非但不是刁难,还是恩赐。毕竟没有运输公司和黄牛们的层层扒皮,运输费用会高不少。 至于说信天翁运输队已经没了,变成了平安运输公司,人家距离几十公里哪知道。这种事在安全区里算大事儿,在人家正规军眼里屁也不是。 “2吨啊……1辆车怕是要跑两三趟,太耽误时间,余排长说没说要几辆车?” 洪涛看完信就开始嘬牙花子,好像挺为难。也确实不容易,从廊坊到黄烨单程接近200公里,要是用1辆车跑两个来回,少说也得10天。 “……厂里急着用,车越多越好!”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好像命令里没有关于车子数量的要求。此时此地又不具备请示的条件,那就只能自行发挥了,反正掏运输费的又不是他们。 7017k 727 好机会 “哦,这么说就好办了……您三位先进来喝口热茶,我马上就去找车夫套车,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出发!”只要不是非固定了一辆车,洪涛就高兴。 这就叫刚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自己正不知道该怎么找个非常过硬的不在场证明,结果余庆就上赶着跑来帮忙了,人品啊,关键时刻还得靠人品! 不到20分钟,2辆车就跟着士兵上路了。洪涛亲自带队,黄牛、懒狗、笨猪配合。点亮了马灯、抽着鞭花,大张旗鼓的通过四环路上的联盟岗哨,一头钻进了南边黑黢黢的红区。 虽然只是第二次去,但有了3名荷枪实弹、轻车熟路的士兵陪同,一路保持最高速,天还没亮就赶到了914厂,把余庆生生从被窝里叫了出来。 “好家伙,你们比我还急,真是挣钱不要命了!来了也好,先住那边吧,吃完早饭再说。其实没那么急,厂里的原料还够用十天半个月的。”揉着睡眼迎着冷风来到厂门口,余庆一脸无奈的看着洪涛,有怨言也只能咽肚子里去。 4位车夫连同3名士兵的眉毛、胡子都被冻成了白色的。要说士兵是完成任务无可厚非,可车夫真是尽心尽力了。这年头如此实诚的人不好找喽,管顿热乎饭真不算过份! “留着、留着俺们回来再吃……天不早了,等马休息休息,押车的兄弟醒了就上路。家里的活儿忙咧,耽误不得。”但洪涛不领情,非要吵着尽快出发。 “还押车……你想的美,我手里可没富裕人跟车。不过这段路我倒是走过,地图呢……不用太赶时间,慢慢溜达,等着啊!” 这话说的差点让余庆笑出声,多大排场啊还要联盟士兵押车。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这位老乡刚干运输没多久,很多规矩还不懂。那也别藏着掖着了,估计连路也不认识,还得自己帮忙啊。 “拿着路上吃,别舍不得,人没了挣多少钱都不好使。哦对,有几个木头桶千万不能剧烈碰撞见明火。也别害怕,那里面装的是发射药和底火,做子弹用的,只要绑结实走慢点啥事儿也不会有。” 要说余庆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萍水相逢,他是官洪涛是民,一点官威都没耍,更没琢磨着怎么从流民身上揩油,反倒拿来两個肉罐头,并且一再叮嘱注意安全。 “长官,要是哪天我发达了,一定安排你当武装部长,最少也是个副的!”铁皮罐头冰凉,但洪涛心里感觉到了点热乎劲儿。人和人相处就该这样嘛,何必非要踩别人一脚去显得自己高高在上呢。 “……以后啊,不会说话就少说,免得惹麻烦。去去去,赶紧走吧,这才不到5点,我还能睡会儿!”可惜洪涛的肺腑之言反倒没人乐意听,余庆一脸的嫌弃,转头就回去了。 “鼠哥,你盼着他高升,他咋到不乐意了呢?”同车的黄牛等余庆走远之后才小声询问。 “我如果说他明年能升营长,他肯定乐意。拍马屁是个技术活儿,不是拍的越响越好,用劲儿太大会疼的。” 洪涛心里清楚余庆为啥不高兴,这也是自己故意的,笨拙有时候更容易迷惑人。要是突然间八面玲珑了起来,说不定也就得不到照顾了。 “那用多大劲儿算合适?”但黄牛显然是不太明白,还在一个劲儿的追问。 “……你就别学这个了,来,老老实实赶车吧,我去后面睡会儿。笨猪,你也多睡会儿,免得到时候犯困!” 洪涛瞥了一眼黄牛那张憨厚的脸,一点经验也没传授,而是把马鞭递了过去,自己爬到车斗里拖着棉大衣钻进了苫布下面。 谷儠 一个人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很多时候不是靠后天努力,而是由先天条件决定的,俗称天赋。天赋点没点在智力上,非要选择当法师,那不是擎等着挨揍嘛,学的越多越倒霉。 马车离开工厂之后慢悠悠的向西走了一段路,在汇入京台高速路之前停了下来。四个人并不是要休息,而是把捎子马解了下来。 余庆可能是起的比较早,脑子还没清醒,或者根本就没兴趣仔细观察车夫和马车。这次洪涛带来的两辆马车和上次有了明显变化,由一匹马变成了两匹马。 原本的驮马依旧驾辕,它承受了大部分拖拽力。还有一匹马被绳套固定在右侧辅助拉车,叫做捎子马,也可以变成三匹马,一左一右。 这是洪涛在北疆学会的套车方式,据说是当年占领伊犁的俄国人带来的。也是四轮马车,叫做六根棍。其实有一首俄国老歌唱的就是这种套车方式,叫三套车。 克里木每年转场都要套几辆马车拉着全部家当,基本都是用三匹马。正中间的马匹是标准的驮马,力量大性情温和,是拉车的主心骨。 一左一右还有两匹马是临时工,只要经过训练、能听吆喝的马匹都可以,甚至用驴子代替。克里木一般用平时的骑乘马充数,属于帮忙拉车的,但快慢、转向之类的技术活儿全由驾辕马控制。 多买几匹马备用是王刚的建议,利民运输队每次大规模跑长途都会带上一两匹随行,既可以当做临时补充,又能在必要的时候供人骑乘。 洪涛听过之后深以为然,马上就采纳了这个办法。购买马匹的时候除了要挑马骡之外,还单独买了三匹骑乘马,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慢慢走别着急,按照地图上的标示绕开大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放哨,不可大意……如果真碰上大麻烦,就别管马车和马匹了,人先跑掉再说,去津门港和工厂都成。” 洪涛和笨猪一人一匹马,用毛毯绑成临时鞍具,但没有脚蹬。这也是专业牧民才能驾驭的简易骑乘方式,胡杨他们都不会,只有笨猪这个牧民勉强凑合。 临别之前洪涛又把注意事项和黄牛、懒狗叮嘱了一番。这次是他们俩头一次单独跑远途,而且道路还不熟悉,很难放心。 “鼠哥,我们兄弟好歹也是淘金客出身,别的本事没有,在废墟里求生的能力除了你之外,不比谁差。”懒狗对洪涛的絮絮叨叨有些不耐烦了,一路上说过无数次。这种话说几遍算关心,老说就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对对对,就是就是!”黄牛嘴笨,可心里想的和懒狗差不多,也跟着一起帮腔。 “来,对对表,今天算第一天,第六天,还是这个时间在这里汇合。超过一分钟也不要等,马上回工厂送货然后回家。如果半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俩中途去津门港赌场耍钱去了。” 但洪涛一点不觉得啰嗦,俗话咋说的来着,细节决定成败。如果这里是疆省,自己肯定不用费这么多话,可这里是京城,环境变了,人也变了,规则更不一样,想多活几天必须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周到。 “鼠哥,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干什么啊?”四个人终于分开了,黄牛和懒狗赶着马车继续向南奔黄烨化工厂拉货,洪涛和笨猪骑马向北,踏上了来路。这时笨猪终于找到机会询问了,他知道有特殊任务,但不知道具体内容。 “杀人……我们要想办法潜入城东安全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伙人弄死,再悄悄回来,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事已至此,洪涛就不用再隐瞒目标了,笨猪是必须跟着一起行动的,瞒也瞒不住。 7017k 728 金蝉脱壳 “……是去运输公司的楼里?”笨猪一点都不笨,稍加思索就得出了最可能的结论。 平安运输公司成立以来,最大也是唯一旳敌人就是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这次对方又先出手挑事儿,不报复显然不符合这位大侠的脾气。 “现在还用不着直接和运输公司撕破脸,不过可以先把它的爪牙处理处理。不管是老虎还是狮子,没了爪牙就是宠物,伤不了人的。” 直接干掉孙长忠以及他的亲信,彻底摧毁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的高层,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洪涛也不是没想过,但经过一番衡量最终还是放弃了。 联盟政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看着内部派系互相在利益上发生一些摩擦,但绝不会允许有外人插手并左右这种斗争的走向。换句话讲控制权必须在联盟政府手里,不能旁落。 如果自己弄死了孙长忠一伙人,势必触及到联盟内部利益分配,很可能会引发一场大搜捕,甚至动用军方和内务部。别的部门洪涛都不太怕,但内务部一旦插手自己恐怕就藏不下去了,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说啊,这边的环境和疆省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在那边自己是为所欲为,根本不用考虑救赎者乐意不乐意,也用不着依仗救赎者的体系。 可是回来之后,自己就陷入了联盟政府的大网之中,一举一动都要考虑规则的力量,在不打算推翻联盟政府的前提下就不能彻底翻脸。 “……就是这次害你被抓进去的那些人?” “嗯,据说他们有四五十人,都住在一起,不太好弄啊!”洪涛冲笨猪伸出一根大拇指,又抖落抖落手,一脸的为难。 “都弄死!”一听说有那么多人,笨猪这个裁决者出身,还受过几天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也不禁动容了,望向洪涛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比谁都了解这位的手段,当年不可一世的裁决者,为了剿灭这个人,前前后后投入了上百人,结果连首领带士兵没几个能活下来,那是真的杀人不眨眼。 “看情况吧,有条件就少杀几个……不是我心狠,是被逼的,你说呢?” 洪涛不用转头就知道笨猪是啥表情,正常人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小心肝突突跳。几十条人命,说没就没,要是一点没感觉那就真成魔鬼了。 “我听您的!”笨猪回答的非常干脆,多一半是违心的。但常年的裁决者生涯让他产生了本能的求生欲,已经不太关心对错、善恶、美丑之类的概念,更专注于怎么活下去。 “守口如瓶,和胡杨、伊斯扎韦都不能透露,能做到吗?”可态度越是如此坚定,就让洪涛觉得自己越不是东西,怎么想怎么像是胁迫。 但事情依旧要做,自己不做就得由别人做,做的不彻底都不成。眼下死的人越多,将来死的人越少,由此受牵连的人也越少。 “您放心,自打离开赛里木湖我就没有过二心!”笨猪片刻没犹豫,严肃且郑重的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在这种问题上他非常懂得轻重,一旦遭到顶头上司的怀疑,那会死得很惨。哪怕这位大侠和裁决者首脑的行事风格不太一样,也必须小心应对。 “别这么紧张,倒时候你负责外围掩护和撤退路线,干活的是我。如果顺利的话,你可能连血都见不到,事情就办完了。走吧,这鬼天气怕是又要下雪了,我可不想顶风冒雪的在红区里游荡。” 经过几辈子的磨练,洪涛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被人怕的感觉。虽然还是不太自在,也只能忍着。很多时候被人怕要比谁都不怕舒服,办起事来也更容易。当然了,除了怕之外还得有点别的,否则就很危险了。 天色刚刚大亮,洪涛和笨猪就骑着马返回了六环路以内的次渠地铁站,把马匹安顿在站台的工作人员休息室里,放好了足够三天的草料和饮水,开始寻找合适的装备。 笨猪依旧是火力掩护的路子,一支前苏联产的德拉格诺夫svd狙击步枪,装配1pn51微光增强夜视3倍瞄准镜,180发7.62*54增强步枪弹,两支9毫米俄制乌鸦手枪,一套对讲机。 要说他这套装备真算不上先进,都是前苏联的产品,但胜在量大管饱,几乎每个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边防部队的军火库里都能找到相同的枪支、子弹和配件。 另外这种介于远程狙击枪和突击步枪之间的狙击步枪,性能还是挺不错的。在150米之内几乎不用考虑弹道问题,指哪儿打哪儿,精度相当高。有了微光夜视瞄准镜,400米以内也能准确击中人体。 而且它还是支半自动步枪,弹匣容量10发,射击密度要比传统的栓动步枪高很多,非常适合中距离火力掩护。 其实和栓动狙击枪比起来,svd更适合业余武装使用。以前蓝迪用过美制的栓动狙击步枪,超过400米之后,必须得有观察手使用专业设备提供弹道修正参数,否则根本就打不准。 再加上非常大的后坐力,非训练有素的专业狙击手很难上手。像焦三那种有射击天赋的人,也要在蓝迪指导下坚持不懈的熟悉,才勉强能用。 换成洪涛,超过300米直接就找不到子弹落点了,还不如hk416突击步枪打得准。所以他要扬长避短,尽量减少考验射击精度的环节。 一把ks-23k就是洪涛的主武器,这玩意和前苏联很多武器一个属性,太过暴力!它由苏联中央精密机械工程研究院设计,图拉兵工厂生产制造。 用啥制造的呢?23毫米防空炮炮管!前苏联有很多没用的炮管,扔了可惜,不知道是哪位专家灵机一动,干脆拿来改成枪管用了。 所以ks-23说是霰弹枪,实际上是有膛线的。口径23毫米,k型装弹7发,但发射的是铜底纸壳的霰弹。 23毫米口径是啥概念呢,按照常规标准,超过20毫米口径就不叫枪了,应该被划入炮的阵容。比如洪涛赖以起家的四联装25毫米自行高射炮,就是25毫米口径的炮。 但苏联人非不,他们把ks-23称作特种卡宾枪,并派发给内务部队和边防军使用。既可以发射杀伤霰弹,又能发射催泪弹、闪光弹、防暴橡胶弹。按照欧美标准,ks-23差不多相当于4号口径霰弹,姑且就这么算吧。 洪涛用的也是类似4号鹿弹的霰弹,里面装了10个小铅丸,30米范围内基本不用瞄,抬手就有,且打上至少重伤或者半残,啥防弹衣也是白给。没办法,口径就是正义,太大了。 为了配合近战需求,他还带了两把乌鸦手枪和两把ak刺刀。这种刺刀也能装在svd上面使用,狙击枪装刺刀,这可能也是苏联人的性格吧,任何时候都不忘了拼命。 当然了,近战除了武器之外也不能忘了防护,防弹衣和头盔必须戴上。要说俄罗斯军队用的防弹衣还不是很重,但他们的头盔可就有点霸道了,脖子稍微软点真不一定能抗住。 当世界各国全在玩命研制轻便的凯夫拉材料时,俄罗斯一反常态,弄出来一种由钛钢板包裹的重型头盔,专门用于巷战,命名为ssh-94。 它由三块钛钢板组合而成,一块从前额到后脑,左右两边各一块半圆形。平时这三块钛钢板是分开的,比较好收纳携带。 用的时候把它们的卡榫卡在一起,往纤维外套里一塞,再用鞋带似的绳子勒紧。齐了,圆圆的头盔成型,敲上去邦邦硬,里面有发泡材料的缓冲层,还挺舒服。 7017k 729 两只老鼠 要问为啥不弄成一体的,可能是钛钢不太容易加工。洪涛拿到的这批头盔上还打着96年旳钢印,当年加工钛合金的手段可能更少,为了降低成本干脆就弄成了分体的。 效果嘛……3毫米厚的钛钢板,还有圆乎乎的造型,造成跳弹的几率相当大。而且有了它还不用怕板砖、木棍、甚至斧头劈砍了。不过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脖子能不能承受,脑袋好好的,脖子断了一样也是死。 “来,挂上,万一被围了,拉不拉自己考虑,我的建议是拉……” 最后一步就是挂光荣弹,两颗手雷是洪涛每次冒险的必备。自打收编了胡杨一伙人之后,他把这种偏好又传染了开来,每次都孜孜不倦的说服。 “我明白,一眨眼就啥也不知道了,比让人家拔指甲、小刀子割肉、敲断骨头舒服多了。”笨猪已经听过无数次,也挂过无数次,对这套说辞无比厌烦。 只听说过劝别人怎么好好活下去的,从没见过天天念叨教导别人该怎么死的,还说的如此幸福美好,真他妈是个怪胎! “……这个归你背!”但不听洪涛讲课的代价总是很沉重的,这次也不例外。一个大背包扔到了笨猪怀里,那里面除了干粮饮水和睡袋之外还有行军铲、撬棍和两个车用千斤顶。 出去杀人为啥还要带着千斤顶笨猪很不理解,但一个字也没问。几十斤重还能凑合背着,要是再多问两声,说不定又加个备胎,那就真背不动了。 其实真加个备胎也不用担心,这里有简易轨道车,两个人蹬着一路向北,还途径了小楼下面,不到1个小时就走完7公里路程,顺利抵达了十里河站台。 “把千斤顶给我……”站台上有个连接上层的通道,但出口被厚厚的铁板盖住了。这时笨猪终于明白为啥要在背包里装两个死沉死沉的汽车千斤顶,铁板很厚,光靠人力肯定顶不起来,但用千斤顶就可以。 稍微费了点时间,铁板被两台千斤顶一点点顶了起来。在下面垫上水泥砖继续顶,再垫砖再顶,很快就被抬起1尺多高。 “鼠哥,这上面是哪儿啊?”趴在楼梯上用手电向外照了照,还是一座建筑物的内部,隐约能看到又一层楼梯。 “是通往10号线站台的通道,这里是两条地铁的交汇站,但还没完全装修好就发生了丧尸病。看样子没被破坏,应该还能用……我先上去你警戒!” 洪涛也凑到缝隙处借着手电光看了看,进一步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同时通过身后气流的速度确定了隧道还是通畅的,至少一部分通畅。 想人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城东安全区,只有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可以避开无处不在的治安检查哨和巡逻队,那就是钻废弃的地铁隧道。 通过这段时间频繁的去红区探索,洪涛顺手把附近的地铁线路也大概摸了摸。原本是打算当做应急逃跑路线用的,现在看来,用做进攻也不错。怪不得老鼠都喜欢钻洞,进可攻退可守,大大滴聪明! 从17号线进入城东安全区总共有两个选择,但交汇点都在十里河。第一条线路最近,选择10号线沿着三环路一直向北,可以直达使馆区东侧。 第二条线路稍微有点绕,选择14号线先向东再向北,争取从金台路或者朝阳公园钻出来,想办法趁着夜色靠近使馆区。 到底那条线路能通洪涛不知道,所以只能试。先试试10号线,如果中途被堵住了,在返回来钻14号线,好在时间还够。 与经常钻来钻去的17号线不同,10号线隧道里的积水情况比较严重,最深的地方到了大腿,轨道车显然没法用了,两个人必须徒步跋涉。 笨猪对于走路并不惧怕,在疆省的时候每天走几十公里是常事儿。除了特别大、特别富的淘金者小队,没几个人能骑上马。自行车失去了充气轮胎,在颠簸不平的道路上比走路还折磨人,能把蛋颠碎,长途跋涉没人会选用。 “鼠、鼠哥……它们不会咬人吧!”但他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还这么不怕人的老鼠。 它们已经不是几只、几十只了,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堆在隧道两边,瞪着小眼睛好奇的看着两个人靠近。然后一哄而散,纷纷钻入污水里,再从几十米外爬上洞壁,抖搂着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呲着大板牙示威。 “噗……”洪涛抬手就是一枪,把一只个头比较大、呲牙次数比较多的大老鼠打得凌空飞起。 “吱吱吱……”还没等落地,它的尸体就被一大群老鼠围住,几个呼吸间连骨头渣子都看不见了。但同类的尸体并没激起老鼠们的凶性,吃完之后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目送两个明显更强大的生物从面前走过。 “动物和人不一样,智力越高、和人接触越多就越会计算成本。老鼠的智商不算低,它们很清楚想要吃了我们俩会付出多大代价,而用同类或者其它动物昆虫填饱肚子显然更划算。” 在疆省的城市废墟里洪涛就和老鼠、黄鼠狼、蛇、刺猬之类的小动物打过不少交道,以他那个好奇宝宝的性格免不了要研究一番。最终得出个结论,只要小动物的大脑没疯,宁可自行残杀也不会贸然攻击更大、更强的生物。 但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如果小动物真的开始主动攻击人了,那就证明它们已经感染上了某种疾病,破坏了大脑正常运行。到那时人类基本就只有灭亡一条路,老鼠不像丧尸,躲都没地方躲。 在大腿深的水里步行非常耗费体力,洪涛和笨猪每个站台都要休息十多分钟,就这样磨蹭到下午6点多,才摸到了农展馆站,整整十个小时! “这他妈是谁填埋的,够得上国家科技金奖了吧!” 吃了点东西,两个人就开始寻找通往路面的出口。可是找了近一个小时,愣是连道缝隙都没找到。气得洪涛破口大骂,这时候他不说人家干工作认真值得夸奖了,全是错! “鼠哥,咱俩像不像被堵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笨猪倒是没急眼,反正也不是他想的办法,能不能顺利达成都不关颜面,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呢。 “……走,回下一站看看!”面对残酷的现实洪涛也没法嘴硬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默默在心中祈祷,团结湖站可别是这位填埋的工程,多少给留条小缝呗。 “鼠哥,干嘛不去前面的站台的看看?”笨猪不太想走回头路,更愿意继续向前探索。 “忠南乐同志,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整天吃饱了睡睡足了吃,多读读书看看报,了解一下外面的形式。前面过了亮马河就出安全区范围了,你打算这样过检查站啊!” 可惜好心没好报,还马上成了出气筒,都引申到平时的生活习惯上了,好一顿批判。然后还得背上沉重的背包,原路返回。 这次老天爷给了点面子,团结湖站的出站口虽然也填埋的很结实,丝毫找不到上去的缝隙,但在它的下面居然还有条没有完工的地铁隧道,到底是几号线洪涛不清楚,可方向很明确,东西走向。 那还等什么,顺着隧道先往西试试呗,如果能一直钻进联盟基地里更好,这才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呢。袭击天成运输队只不过是小事儿,耽搁几天、多绕绕路,和出其不意到联盟基地里转转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7017k 730 两只老鼠2 “大爷的!”不过只走了一公里多点,洪涛有些忐忑和激动的小心思就彻底破灭了,转而开骂。 前面旳轨道上停着一架巨大的机器,虽然没见过没玩过,但从它圆筒般的造型上看也该知道是个啥玩意,盾构机,隧道到头了…… 好在不用再掉头回去了,盾构机的后面不远就有个还未完工的出土口,之所以叫未完工,就是说它根本就没有地面建筑,只有地下水泥结构和已经坍塌的简易工棚。 用千斤顶顶起两根钢梁之后,就能从一大堆已经腐朽的彩钢隔热板下面钻出来。外面是空荡荡的街道,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鼠哥,这是儿哪儿啊?”笨猪费劲的搬来两根很没全糟透的木方子垫在钢梁下面,把千斤顶替换下来,一边往背包里装一边四下打量。 其实看也白看,四下黑黢黢的没一点光亮,只能看到几幢高大建筑物的剪影。然后他就可耻的迷路了,好半天没分辨出东南西北。 “工体北门……”但洪涛不会迷路,他通过在隧道里行走的距离就能大致感觉到地面的方位,再用热瞄粗略的确认一下也就百分百准确了。 “您来过这边?”笨猪想去掏地图核实下,但又不敢打亮手电,只能作罢。可他对洪涛张嘴就来的熟悉程度很怀疑,这也太熟悉了。 “当年我在这里打过工……”洪涛的回答还是那么简洁通顺,可惜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哦,北漂……您在这里干啥工作?”笨猪没理由不信,只能点点头,再好奇的补上一句。 “喏,南边是个大体育场,每当有足球比赛的时候我就去看台上帮着叫好助威。”洪涛冲身后指了指,那里是工人体育场。丧尸病爆发时正在重建,可惜永远也建不起来了。 “……还有这种工作?挣钱多不?”笨猪是闻所未闻,忍不住还得打听。 “挣钱?花钱都不一定能有位置……成啦,把千斤顶连同背包都放下吧,要是不出意外2个小时就完活,走的时候再拿。” 其实洪涛也不算全说瞎话,有段时间他经常来这里看球赛,确实是在看台上叫好助威。只是一分不挣,还要花出去不少钱。往事不堪回首,仿佛就在昨日。 “……城里人真会玩!”笨猪太想不通了,为啥打工还要倒贴钱。 可洪涛已经举着热瞄走了,他也只能把背包放下,拿起背上的步枪,先解开包裹着的破布,再一边走一边检查弹匣和枪栓,做好随时发射的准备,没功夫再去想其它了。 总体上讲应该算因祸得福,从工体向北穿过商业区,要比从农展馆向西走在宽阔毫无遮挡的马路上行走更具隐蔽性,也更不容易被定时经过的巡逻队发现。 天成运输队的驻地也是座大使馆,德国大使馆。它的位置在整个使馆区的最西侧,紧挨着澳大利亚和加大拿使馆,距离东直门不到2公里。 按照安全区里不成文的规定,越是靠近二环路的位置越显身份。所以天成运输队的驻地应该算安全区里的高档社区,不仅环境好一些,治安队的巡逻密度也会高一些,更有安全保障。 从这一点上看,天成运输队比利民运输队混的好、根基牢、底子硬。难怪王刚说它是孙长忠的嫡系,基本和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的直属运输队一个待遇。 之所以没有挂直属运输队的名,不是天成不够格,而是故意为之。挂了名之后有些事就不好出手了,做为挂靠的私人运输队,干了啥坏事都沾不到孙长忠身上,顶多算监管不利,深刻检讨也就成了。 洪涛并没借着夜色直扑德国大使馆,他带着笨猪钻来钻去,钻到幸福二村北边的一座高层住宅楼里,爬上了十一层,躲在一户单元房的厨房里透过仅有的小窗户,用热成像瞄准镜观察着街对面距离200米左右的三个大院子。 “我三个小时你三个小时,盯死这三个院子进出的人员情况,详细记录下来。”它们从西到东分别是澳大利亚使馆、加拿大使馆、德国使馆。 前两个分别是长风运输公司和忠义运输公司的宿舍,里面住的都是运输公司直属运输队的车夫和家属,人数大概得有几百,据说还有自己的护院队伍。 它们和德国使馆只隔着一条马路,想偷袭德国使馆,必须搞清楚这里的护院队和治安巡逻队的行动规律,还有德国使馆的弱点。否则光是使馆大院的高墙和铁丝网,就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王简这段时间有点颓废,津门港的案子结了,庹小健和陈平最终被当地管理处定义为酒后斗殴意外身亡,杀人者自然就是那几个拐带孩子的家伙,死无对证。具体案卷他都没调看,明知道里面瞎话连篇,看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顶头上司林娜好像也看出他的情绪不太好,借着春节干脆就放了十天长假。王简明白放假的意思,那不是奖励而是督促。如果自己能主动调整过来,就回原职位继续工作,如果调整不过来估计就得被调离了。 那能不能调整过来呢?答案必须是肯定的。王简不是十年前那个血气方刚、满脑子理想的愣小伙了。这些年遇到的挫折两只手数不过来,现在根本不算严重,只是有些失望。 基地里很多同僚春节放假都会和家人团聚,没有家人的则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王简没有家人,也没几个能谈得来的同僚,很是落寞。 一个人待着实在没意思,也睡不着,干脆换上便装,用配给卷买了一大堆罐头、熟肉和下酒菜,驾着马车出了建国门,向东走不远左转向北,来到一座红墙灰瓦、古香古色的大门前。 这里在旧世界叫做日坛公园,现在是城东安全区治安队驻地。王简有个部队属下在治安队当副大队长,两个人还算比较说得来。酒入愁肠愁更愁,大醉一场,醒来之后又能啥都不想的混段时间了。 “哎呦呦,老排长,这是那股风把您给吹来啦……其实东西来了就成,您也挺忙的,我就不送了啊!” 做为一级政府部门,治安队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进的。王简没拿出工作证吓唬站岗的治安队员,乖乖的站在寒风中等着。不大会儿,从门里跑出个挺富态的中年男人,一边打招呼一边去抓袋子。 “放你娘的屁,这是我两三个月的配给,又不叫我爹,凭啥给你啊!”看到这个人王简觉得今天算是来对了,原本一肚子闷气,刚见面就消了小半。 “啊,不是给我的啊……今天可是初二,当哥哥的串门不该带点东西吗?”说富态,主要是指中年男人的脸。白白胖胖的,可他真不算胖,就是脸大,笑起来极具亲和力,悲起来也比普通人看着要惨很多。 “你不是今天值班吗?我特意来陪陪,别不知道好歹,有诚意我就进去坐会儿,没有拉倒,我去城北找老秦,手里有硬通货还怕没人陪!”王简丝毫没让大胖脸的悲情所迷惑,提着袋子转身就要上车。 “嗳嗳嗳,老秦那儿除了低度自酿能有啥好酒啊,我这儿有存货,高度五粮液。走走走,进去说进去说!”大胖脸一看这招不奏效,赶紧上前两步抓住了袋子,陪着笑向里面让。 “曹利,你好歹也是执法人员,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有好酒了,王简反倒不太高兴。这就是他没什么朋友,还四处树敌的根源。 以前是个怎么都不愿意守规矩的叛逆份子,可是当兵服役之后,又成了固执死板的教条主义者,很多事情都看不惯,还忍不住,总是当面指出。 7017k 731 大案! “哎呀我说排长大人,都啥年代了还在乎这点屁事儿。你整天在基地里窝着,对外面的世界太不了解啦。你知道流民们找到的高度酒,都流向了哪儿吗?” 曹利是王简在军队服役时的部下,算是被他救过一命,否则也忍不了这种极不符合时代潮流的讨厌性格。但忍受归忍受,该开导的还得开导。 “还不是被当地势力拿去勾兑私酒卖高价了。”这个问题对于王简来讲就太小儿科了。 内务部虽然不太插手流民的案子,但也不是没有流民线人,甚至还有专门人员装作流民生活在安全区内,时刻掌握第一手资料。这就是林娜对手下的硬性要求之一,也是她能坐稳内部长的绝招之一。 “呵呵,我说什么来着,老排长,你落伍啦!别瞪眼,这是我的办公室,大过年的没人来也没人偷听,放下袋子让我看看都有啥硬菜!” 其实曹利比王简还大三岁呢,但在军队中是以职务高低排序的,在私人场合他还是愿意使用军中的称呼,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才是真诚相待的,甚至愿意舍己救人。 “难道不是兑私酒卖了?”听到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王简很随意的扔下装食物的袋子,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关心吃喝问题了。 “只有没什么名气的高度酒才会被勾兑,像这种在旧世界里就很有名的好酒,他们怎么舍得随便勾兑,再用低价卖给流民喝呢。你想想,除了安全区里有数的人物,谁还能喝得起这些?” 曹利把食物从袋子里一样样拿出来摆在办公桌上,又从后面的抽屉里很随意的拿出两瓶五粮液,带着一脸戏谑挤了挤眼,做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王简当然懂,旧世界里的酒喝一瓶少一瓶,价格自然不是一般的贵。普通流民喝不起,流民头子舍不得喝,比他们还富有的当然就在基地里。 也不对,不是富有,基地里是配给制,除了按照级别发放的配给卷和钱,谁比谁也多不到哪儿去。那就应该是权了,这种隐形的东西在基地里可能换不来什么额外的好处,但到了基地外面随便转换转换就是大笔金钱。 “不喝了……”今天他本来是想放松放松的,没想到又碰上了恶心事儿,这下连买醉的心情也没了。 “你看,说着说着就急眼。来来来,满上,我知道伱的脾气改不了,但也不能一点不收敛。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是咱们那会儿想的太简单了。 你走路的时候讨厌车,开车的时候又讨厌行人;你打工的时候觉得老板太强势太抠门,可等你当了老板之后又觉得员工太没有责任心没有执行力。你是顾客,认为商家太暴利,如果你是商人了,又觉得顾客太挑剔。 人啊,只要不死,位置总是在变化的,不能老用一种思维去考虑问题,得跟着位置一起变才对。走着,为了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干杯!” 做为老部下,曹利很擅长劝慰这位死脑筋的长官。他也确实挺能说,道理一套一套的,连思想带酒一块劝,精神物质双丰收,两不耽误 “滋……啊……听说了吗,疆省那边要设立一个能源基地,我打算报名参加。”其实王简不用劝,他啥都见过也啥都懂,只是不愿意跟着去做,还想挣扎挣扎。 但每次挣扎的结果都是受挫,以前还有周媛、林娜帮忙排解困难,可是随着年龄增大,他不想总给别人当累赘,不由得萌生了退意。 “……那边条件有点艰苦吧!我听特勤队的兄弟说过,他们去年刚从那边换防回来,夏天气温高蚊虫漫天、冬天气温低黄沙遍地。” 曹利放下酒杯,吃惊的看着王简,一脸的不可置信。在他心里,但凡能在京城有個职务干也不会往外边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我也听说了,实际上不是各地都不好,有些地方气候还不错,主要是烦心事儿少。”谷涮 王简身在内务部,又在外交部工作过,这方面的情报肯定比曹利知道的清楚。他想离开京城,根本不是因为气候,而是人。 “老排长,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要是比事儿多谁能比得过治安队?我不谦虚的讲,只要想管,再增加三倍人手,每人每天工作12个小时照样管不过来。 咱干工作不能都由着自己性子来,在军队里您总要求我们遵守纪律,到了地方上照样也有纪律……说句不好听的,您遵守的可不咋地。” 虽然每次凑一起喝酒王简都有挺大的怨气,但曹利一次也没听过具体内容,在这方面他还是挺佩服这位老领导的,嘴是真严,工作上的事儿一点不透露。 也正是因为这个做派,他也明白王简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为了工作六亲不认的人,到哪儿都没好果子吃。治安队里一样有这样的新成员,大多数都被慢慢板过来了,少数板不过来的只能调离。 “报告……”两人刚刚喝了个开头,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你娘了告!屁大点事就报告,自己处理,大过年的还让不认人喘口气啊!” 刚刚还说没人敢来打搅呢,结果马上就有人急着打脸,这让曹利觉得很没面子。来的是谁、什么事都没问,就张嘴骂上了。 “队长……真是大事,出人命了!”门外的治安队员更冤,不来报告事后责任全是他的,来报告,挨骂的还是他。可再怎么骂也得硬着头皮顶住,这件事没有值班大队长出面,下面谁也不敢拿主意。 “死就死了吧,把报告写清楚我签字!” 曹利还是没动地方,更不打算让人进来汇报工作,满脸不耐烦。他说的没错,要论那个部门破事儿最多,安全区治安队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安全区不是军管、流民也不是正式居民,约束力千差万别。稍有点不高兴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就算联盟再三重申要保护流民生命安全,可哪个月不死几个也说不过去。 “……队长,不是一个,是好几个,在德国大使馆……”门外的治安员知道副大队长屋里有客人,不愿意大过年的说这种血忽淋拉的案子扫兴,可不说真不成了。 “咣当……什么时候的事儿?死了几个?抓没抓到凶手?现场是谁出的?”话音未落,曹利就窜起来扑向了房门,动作太大带倒了酒杯也顾不上扶,边开门边扔出了一连串问题。 “是、是第三巡逻队出的现场,他们刚刚通报上来,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门外的治安员被猛然拉开的房门吓了一跳,再看到顶头上司狰狞的胖脸心情更紧张,话都说不利落了。 “他妈的,偏偏赶上我值班出事儿!愣着干嘛,等我也给你倒杯酒?还不去集合人手,十分钟……不,五分钟后出发!通知陈队长,让他先去保护现场!” 曹利清楚逼问下去也没用,这名手下同样也是在队里值班的,知道的和自己一样多。但心中的邪火必须得发一发,当领导的发火了当下属的挨骂,天经地义。 “……您看这事儿闹的,大过节连顿饭都吃不踏实。”打发走了属下,曹利一转头才想起屋里还坐着人呢,只好陪着笑脸道歉。 幸亏老上级也是干这一行的,能体贴自己的难处,否则保不齐会觉得是自己故意安排人来搅局,平白无故就把人给得罪了。 7017k 732 乱 “成啦,还是工作要紧,你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还得让人哄着。”王简已经起身在穿外衣了,大家都是同行,如果换成内务部有突发情况,比治安队还得急。 “……要不我坐您的车过去,也说不定是误报。大年下的,喝点酒就瞎折腾的比比皆是。去年也是我当班,有人报告说丧尸打过来了,差点没把我尿吓出来。结果跑过去一看,就是他娘的一群醉鬼烧的大半夜不睡觉瞎溜达。” 但曹利突然眼珠一转,提出个听上去不算太离谱的要求。王简要回基地的话得向西走,事发地点在城东治安队驻地北方,稍微绕一点路,从东直门或者朝阳门进城也耽误不了几分钟时间。 “好啊……如果真有案子我进去看看不犯规吧?”王简也是闲的蛋疼,大过年的,他一个脾气古怪的单身汉,朋友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与其再去找别人喝酒聊天,不如到案发现场打发时间。 “哎呦喂,那我可是巴不得呢。治安队里别说专家了,退伍军人都不多,还有见了血就吐的呢。有您帮忙我这肩上的担子就轻多了!来来来……披上大衣,夜里冷!” 曹利一拍大腿,齐活!他本意就是想把王简拉下水跟着一起去案发现场,倒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安全区里发生的大部分案件,只要不涉及联盟安全的一般也轮不到内务部负责。 但有个明白人跟着,破不破案先放一边,至少在写报告的时候能有点见地,言之有物,别说了半天全是废话,这也不好交差啊。 一路无语,从日坛公园到德国大使馆本身也没多远,抽根烟的功夫就到了。但车子根本就靠不到使馆正门去,整个十字路口已经被人给堵满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这么多人!”曹利的脸色非常难看,冲着正在路边傻呵呵站着的治安队员怒喝。治安队就算再业余也是执法部门,怎么连封锁案发现场的能力也没有了呢,当着老领导这不是啪啪的打脸嘛。 “报告大队长,他们、他们都是运输公司的车夫,还有死者的家属……另外……孙老板也带人来了,和陈队长在那边!” 治安队员还真不是不懂规矩,而是没法执行规矩。在场的人里除了死者家属之外,基本都是城东安全区里最不好惹的,连中队长都没发话呢,他这个小兵即便知道规矩又能怎样。 “王科长,您看这……”曹利私下里叫王简军中的职务,到了外面立马改口。从这一点上看,他属于适应力很强的那种人,环境是啥样就变成啥样,还要比大多数人变的快、变得彻底。 “你是大队长,总不会连個案发现场也得指望我帮忙维持秩序吧!” 王简的脸色更难看,如果说内务部和联盟政府已经逐渐变样了,失去了当初的活力,那安全区管理处和治安队堕落的速度更快,哪儿还有一点强力部门的样子,乱哄哄的和流民差不多。 “下车,把人赶开,谁不配合全给我抓起来!谁要是反抗,就地正法!啪啪啪……跟我上!” 这个脸打的啊,把曹利身上仅剩不多的血性给唤醒了。他好歹在正规部队服过役,参加过多次战斗,狠起来确实比一般人厉害。 当看到跟着来的两个小队治安员脸上全是犹犹豫豫的神色之后,马上拔出配枪,冲着天空就是三发,这才跳下马车,带头向已经闪开的人群里走去。 有了副大队长带头,还开了枪,治安员们慢慢也找回了点自信,摆正了位置,不再对运输公司的车夫们有任何顾忌,该赶就赶该骂就骂,谁还慢慢腾腾嘴里不干不净,上去就是一枪托子。 说来就是这么怪,刚刚和和气气讲道理的时候没人搭理,现在凶神恶煞耍混蛋了,立马特别配合,大部分全都向后闪。 谷鷸 当一名喝得满脸通红,故意解开衣服扣露出黑压压护心毛,扯着破锣嗓子叫嚣不肯听话后退的车夫小头目,被三名治安员打倒在地,又像拖死狗一般拖到马车旁边,直接铐在车轮上。 现场的几百人立马就快速行动了起来,不是上来救人而是赶紧后退,退到治安队制定的距离之外,把十字路口和德国大使馆的南门全让了出来。 “曹队……”眼见曹利背着手站在十字路口中间满脸煞气,陈中队长赶紧小跑着过来听候吩咐。但他也不想背负指挥不力的责任,把眼神望向了十几米外也正往这边走的大背头男人。 “哎呀,惊动了曹队长,罪过罪过……这位是、是王科长吧!”来人正是孙长忠,不紧不慢的迈着方步,嘴里还叼着烟斗。不能说对曹利不尊敬,但也绝说不上尊敬。 可当他看清了旁边的王简之后,烟斗立马就拿了下来,脸上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更是不复存在,也会正常的笑了,态度绝对算得上尊敬。 他今天本来是在加拿大使馆和运输公司直属车队的几个骨干喝酒联络感情,听到外面有哭喊声也没在意。直到治安巡逻队为了控制现场和死者家属以及天成运输队的车夫发生了纠纷,才被越来越大的吵闹声惊动。 要说运输公司在城东安全区里确实属于超然般的存在,附近居住的几乎都是嫡系运输队,随随便便就跑出来上百人,你一言我一语,连随后赶来增援的陈中队长也无计可施。 “你是哪位?”面对满脸笑容的孙长忠,王简直接无视了主动伸过来的双手,淡淡的问了句。 “呃……呵呵、呵呵……”孙长忠还真没被人如此撅过,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吧,真不敢,转头就走吧,也不敢,继续攀交情吧,看样子只会自取其辱。不得已只好把手缩了回来,嘴里干笑着,脸上一会红一会白。 曹利心里很愿意看到不可一世的孙长忠吃瘪,这家伙在城东安全区里堪称土皇帝,从管理处到治安队几乎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儿、没有他不认识的官员,其中也包括自己。 但王简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内务部的地位是很特殊,可谁还能干一辈子呢。林娜自己都不敢说下一任内务部长百分百是她,一旦失势了,当初得罪的人肯定就会趁机报复。 “咳咳……孙老板,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您还得多多配合……陈队长,现场是什么情况?”为了不让老领导再多得罪一方势力,他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了案情上。 “呃……是这样……”陈队长的脸色更难看,他是孙长忠的老朋友,这几年没少提供合法和不合法的帮助,这才从一个啥也不是的治安员直接升到了中队长。 可要是讨论和分析案情,就有点难为他了。不是不努力,是真不会。能看见死人不恶心呕吐,已经是他最强的基本功了。面对一堆血忽淋拉的死尸扒拉来扒拉去仔细查看……不成,想想都要吐! “多少?!”曹利当然知道这位中队长是啥成色,也就没阻止他咬耳朵。但只听了几句就忍不住一把薅住对方的脖领子,恶狠狠的追问。 “十……十一个……也可能是十二个……数量是他们数的,我来之后就再也没让人进去过,全封起来了!”陈队长是一脸的尴尬,合算他都没敢进去看,只是听了家属的描述。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这时王简动了,边说边拍了拍曹利的肩膀,示意他别再和个蠢货浪费口舌,有道听途说的功夫不如亲眼所见。 “派人把这里给我看住,一个人也不许进来,否则明天我就让你去带夜巡队!” 曹利已经有点怒不可遏了,治安队比不上军队他是知道的,但也没觉得这么废物。可今天实打实的给自己上了一课,还是当着老领导,这个人丢的都跨部门了。 7017k 733 案发现场 德国大使馆里总共有四座建筑,从西到东分别是南北走向的两层楼、口字型的三层楼、正方形的三层楼和南北走向的一排平房。 其中西边的两层楼和中间两幢三层楼都是住人的,东边的一排平房被改成了马厩。尸体主要集中在口字型主楼南侧的三层和二层,这里居住的是天成运输队的高层和骨干,七家18口。 死者皆是家中的男人,妇女和孩子全被绑起来蒙住眼堵住嘴。另外还有4名死者分布的比较散,两个在马厩里,一个北墙外,一个在东墙外。 总共11具尸体,除了东墙外的1人和马厩外的一人是被远距离射杀的之外,其余9个人全是在近距离甚至睡梦里被人近距离用手枪击中的头部。 曹利见过血,不怕尸体,但看到如此多脑浆崩裂的场面也不太舒服。这一幕恐怕要在脑海里停留很长时间,说不定还会做噩梦。 太尼玛凶残了,凶手根本不像人,更像是机器。别说是9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放9只羊排在面前挨個枪毙,大部分人也很难做到如此稳定。 “老排长,这不像是流民干的,会不会是外面来的人?”由此他得出个结论,凶手很可能不是流民,至少是经过长期军事训练且有过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兵,要不干脆就是其它势力派过来的特工人员。 而且这个结论一出,他的责任就会小很多,甚至没责任,连侦破都省了。只要牵扯到外部势力,那必须由内务部接手,治安队根本没资格去争,也没人会争。 “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专门派人过来杀几个车夫,想靠这个影响东亚联盟的发展?”王简只是性格比较轴,但真不傻,相反,他很聪明,马上就听出曹利话里的深层次含义,然后用轻蔑的眼神望了过去。 “……也对……排长,我真没别的意思。您今天也看到了,这种案子放到治安队手里查半年也是枉然,白白让凶手逍遥法外。”曹利尴尬的咧了咧嘴,没笑出来,既然忽悠达不到目的,那就直话直说吧。 “这个案子只靠目前的线索还推不到内务部手里,除非你能证明有联盟正式居民卷了进来,或者有外部势力插手,否则再多死一倍也只能由安全区管理处管辖。 别急,这不是有我呢。内务部明着不能插手,却可以提供技术支持,这一点并不违反相关规定。你先把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线索搜集仔细再讨论该由谁接手比较好。” 大概转了一圈,把尸体都检查了一遍,王简摸出烟点上两根,就站在马厩门口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的天空,时不时再回头看看趴在在几米外的尸体。 “从弹头上看应该是7.62和9毫米两种,不过造成的枪伤我还是头一次见,威力太大了点,整个脑袋里面都搅合烂了……” 见到推卸责任无望,曹利不得不静下心来先对付现场痕迹。说是痕迹,那么多家属走动过哪儿还能找到凶手的脚印,最有利的证明恐怕就是伤口了。 抽出联盟配发的伞兵刀,从旁边尸体的后背里挖出两颗变形严重的弹头,马上确定了大致型号。又跑到马厩里去查看另一具尸体的头部弹痕,这次就有点麻烦了,扣了半天居然没找到完整的弹头,只有几块疑似碎片。 “……装好,我已经通知技术科让他们来分辨。”王简拿着装弹头和碎片的牛皮纸袋看了看,也没有结论。他不是武器专家,更不是法医,除了能看出子弹口径之外一点不比曹利明白。 “只有他和东墙外的车夫是被步枪击中的,你想过没有,这是为什么?”但在对现场的还原方面王简还是有很强能力的,很快就找到了看似毫无关联中的特殊性。 “……东墙外是巡夜的车夫,我问过了,他们每晚都有巡夜人员,每班3人,2个小时一班。马厩这位,据家属讲,他们俩正打算喂最后一次料,但很久没回来,好像没啥关联吧?” 曹利做工作还算有板有眼,王简主要观察的是现场痕迹,他则先把家属叫来大致问了问情况和死者的身份。可是巡夜和喂马的车夫之间,真没看出什么必然来。 “你把这具尸体扶起来站好……”王简围着尸体转了两圈,又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突然冲曹利招招手。 “……排长,我这衣服是新换的……成吧成吧……”曹利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制服,有些为难。可最终还是在王简的逼视下走了过去拦腰抱住尸体,费力的站了起来。 谷駴 “……这是一枪……这是一枪……这里还有一枪……向左转30度……好,停住别动啊……” 王简则走到围墙边伸手摸到一根树枝折断,走到尸体后面用树枝向弹孔里插。后背两根、大腿上一根,插完之后,蹲在地上顺着树枝的尾部看,一边看一边让曹利抱着尸体变换角度,最终停在了正南偏西一点。 “排长……我能放手了吧?”死尸的头就耷拉在曹利肩膀上,嘴边还有呕吐物,他除了屏住气尽量看天之外啥也看不见。 “来,换换手……你告诉我,枪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王简扔掉剩余的树枝从曹利手里把尸体接过去,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反倒露出了笑容。 “……枪手在路口南边的楼上!?”曹利无可奈何的蹲下,顺着后背弹孔里树枝指的方向望去,脸上的嫌弃和不耐烦神色立马一扫而空,指着西南角叫出了声。 “很有可能……来,拿着树枝,咱们去看看东墙外的尸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中弹的方向也应该是那边!”王简这才把尸体放下,看了看胸前沾染的污渍和血迹,满不在乎的向南门走去。 几分钟之后,曹利就发出了抵达现场之后的第一道命令,让治安队抽调人手对路口西南角的三座高层建筑进行逐一搜查。尤其是8层以上,看看有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比如脚印什么的。 如果洪涛在这里,肯定会竖起两根大拇指,对负责勘察现场的指挥官表达十二万分敬意。能找到枪击地点并不奇怪,但能这么快就找到,就不枉穿这身衣服,敬业还有点天赋,能人啊!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王简的小实验,治安队在路口西南角的居民楼11层厨房里发现了明显痕迹。有脚印、窗台上放过东西的擦痕,还有操作台厚厚灰尘上的弹壳底部痕迹和手指印。 很明显,有人垫着东西把步枪架在窗台上射击,而后还把弹壳捡起来整齐的码放在旁边的操作台上,最终全部带走了,而且用随手找到的窗帘拖在身后把脚印全都抹乱。 “这里也就200米吧,枪声会不会太大了?”曹利同意王简的大部分分析,但对步枪的性能还有点疑问。 能在200米外把人打个对穿的步枪威力肯定不小,同时响动也会随之增大。真要是丈量起来,澳大利亚和加拿大使馆距离这里更近,为啥没人听见呢? “应该是加装了枪口抑制器,能降低一部分枪口声音和火焰。这东西我在空军特勤队里见过,打起来就像敲铁皮桶,有人听见也不会太当回事。 现在大致过程清楚了,其实很简单,有至少两个人埋伏在这里……你看,沙发上还有坐过的痕迹,屋地上的灰尘也大部分被踩乱了。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其中一两个人下楼到大使馆对面,等东墙外巡逻的车夫被步枪击毙,就过马路顺着东墙向北,再用手枪解决掉北墙外巡逻的车夫。 这样一来,他们从任何地方都可以翻墙进入大使馆不被发现。我想大概率就是东墙,这里没有太近的邻居。但他们没想到马厩里还有人,不得不近距离开枪,所以马厩里车夫的头部中弹是在正面近距离。 马厩外面还有个车夫提着水桶要进去,他们可能没察觉,但在这里的狙击手发现了,于是再次射击,帮忙解决了麻烦。 之后的事情更简单,潜入大使馆的人很清楚目标在什么位置,悄悄上到二楼,一户一户的杀下去。这时候大部分车夫和家属都睡着了,门锁那个玩意就是一张薄钢片的事儿。 我观察过,他们用的都是撞锁,没有保险……也对,这里本身就像个堡垒,还住着这么多自己人,谁会想到换个更安全的锁呢,有两户甚至没锁门!” 站在厨房窗口,王简顿时化身成了凶手,设身处地的分析着当时的情况。虽然细节还有不少出入,比如说马厩里那个车夫根本就不是偶然撞上,而是被洪涛俘虏了,逼着他说出了天成运输队首脑的住处,才一枪爆头。 但大概的脉络还是挺完整挺清晰的,仅仅个把小时的勘察就能得出这么多线索,不可谓不厉害,难怪会受到周媛和林娜的重用。也难怪会对现状不满,越是聪明有能力的人就越容易不合群。 7017k 734 求援 “……排长,服了,您算是救了我,把这份报告交上去,谁还能说治安队没干活?下一步就等着管理处下命令了,是封锁还是挨家挨户排查,随他们的便!” 要说真高兴的不是王简本人,而是曹利。他都听愣了,眼珠子里全是小星星,心里指不定怎么为自己拉着这位老领导来现场看看的举动叫好呢。 有了这番鞭辟入里的案情分析和相应的物证,凶杀案的责任就算离自己脑袋又远了一点,几乎不可能扣不上了,有啥还能比全身而退更令人欣喜的呢? 至于说凶手……抓呗,让咋抓就咋抓,绝对不偷工减料!但抓得到抓不到就和自己没关系了,接下来全是走正规流程的琐碎细节,不是还有大队长呢嘛,那是他的工作。 “不简单呐……这个案子光靠治安队侦破很难!调查科的人来了,你先派人陪他们去现场看看,我马上回部里看看能不能再帮你争取到更多支援。” 和曹利的大松心相比王简半点也没沾沾自喜,反而更担忧起来。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深浅,如果刚才的推论成立,那这至少两名凶手就有点可怕了。 一个枪法精准、心理素质极佳,能在关键时刻连开三枪都命中200米的目标,中间还隔着一层干枯的树枝。这份能力放在军队里也是佼佼者,恐怕只有空军特勤队的牲口们才能相提并论。 另一个或者两个则是伸手矫健、冷酷无情,百分百的职业杀手风格。杀起人来没有一丝一毫犹豫,胆大且心细,已经不能说心理素质好了,还有没有心都是问题,简直就是机器。 如果让治安队单独面对这样的凶犯,最终的抓捕结果很可能还是悲剧。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情,王简都不愿意看着治安队倒霉,然后他就又要犯错误了。 后海北岸,洪涛家的小院里,焦樵抱着两个哇哇哭的孩子站在围廊下面,看着媳妇在前院和王简嘀嘀咕咕,满脸都是不耐烦。 半夜啊,有啥急事非得大半夜的把顶头上司叫起来马上处理?王简这个人他有印象,咋说呢,一直没什么好观感。倒不是说对人有意见,而是因为当年是被洪涛赶出去的,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事实证明确实不靠谱,自打从外交部调到内务部开始,媳妇就没断了给他擦屁股,有时候还得拉上自己。能力不能力的姑且不论,光是惹祸的本事肯定任何部门领导人都不会喜欢。 “哎哎哎,能不能小声点,你是不是打算把孩子都吵醒,让我也一宿别睡啊!”耳听着前院的声音越来越大,王简的情绪也越来越激烈,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焦樵不得不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焦部长,抱歉吵着您了!”王简正面红耳赤的和林娜争论呢,这位女部长听了案情之后依旧不愿意让内务部插手,只答应派个技术小组辅助,还得让城东管理处和治安队先走流程,向内务部发公函。 走正规流程是应该的,可走下来至少也得两天,如果再算上春节期间放假的因素,四五天也不奇怪。破案讲究的就是时间,四五天之后凶犯指不定去哪儿了呢,还查个屁啊。 “我这么大人了少睡会没关系……王简,你说这两年林部长对你咋样?”王简的运气不错,两个孩子看到他之后居然不哭了,焦樵也就没发火赶人。 “……非常好……可是……”王简知道焦樵要说啥,可人命关天,11条人命呢,不能说因为关系好就不管。 “别可是,你的问题等周媛回来我会找她单聊。现在说说今天的事儿,到底怎么了非得大半夜的找上门,部里没有值班的吗?” 焦樵不想听可是后面的废话,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必须找周媛好好说道说道。合算你不愿意当保姆了,就把包袱甩给我媳妇,凭什么啊! “城东安全区出了大案子,一下就死了11个人,是运输公司的人。王科长正好路过,他怕治安队处理不了,想让内务部把案子接下来。是工作上的事儿,你带孩子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林娜每次看到焦樵抱着孩子,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冒出幸福感。这个男人真是找对了,有没有过人的能力先放一边,对家庭和孩子的喜爱确实无可挑剔。 正是因为有了幸福的家庭,自己才有可能腾出大部分心思去干工作。当初还看着初秋有点吃醋,如果真跟了洪涛后果不堪设想。能力太强的男人真不适合家庭生活,除非两个人强的很般配。 “死了11个!这是要造反呐……我怎么没接到驻军的通报?” 一听伤亡人数焦樵也有点不淡定了,多少年来安全区里也没发生过这么大规模的群殴事件,难道说城东的驻守部队也松懈了?这可不成,要命啊! “焦部长,不是流民斗殴,是被人刺杀的,全死在睡梦中。我到现场初步勘察过了,凶手不超过3人,手段非常老辣,特勤队也不过如此。要是容忍这样的凶手在安全区里活动,对基地安全也是很大的隐患!” 见到焦樵皱着眉表情凝重,王简突然抢在林娜前面说话了。用最简洁的词汇把案情简单描述了一遍,主要突出凶手的能力和危害性。 “……真有这么厉害?”焦樵果然钻套了,空军特勤队是整个武装部的骄傲,其中也有他这个当部长的一份功劳。 安全区里居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凶犯,他是真不太相信,也是真有点担忧。如果王简没夸大其词,那基地确实面临着安全问题。 “……把孩子给我吧……王科长,别在院子里傻站着了,进去说!”林娜很明白王简要干什么,但她必须顾忌丈夫的面子,不能出言打断。既然拦不住那就顺其自然吧,先不让孩子和丈夫受冻是真的。 “嗯,去我的工作室,能抽烟!”焦樵对妻子的建议很认同,好奇心这个玩意一旦被挑起来就很难压住,他很想知道详细的案情,从而自己判断一下凶犯有没有王简说的那么强。 小院最靠门的两间南房被打通了,成了焦樵存放枪支、弓弩和摩托车的地方。最主要的是这里能抽烟,也不用怕声音大了把孩子吵醒。 “……这里简直就是轻武器博物馆,以前光听说您是武器专家,没想到是真的!” 王简当然是第一次进入这里,面对挂满了两面墙的各式步枪、手枪、弓弩、甚至反器材枪械有点眼花缭乱,同时又有了个坏主意。别人都是走夫人路线,他今天打算试试丈夫路线。 “呵呵呵,专家谈不上,就是喜欢收藏。不过联盟里能比我收藏品多的人,还真没有几个,有些型号国内很少见啊,几乎就是绝品。你不用太拘束,想看就拿,都是没装弹的,很安全。” 焦樵表面上没啥大反应,但心里受用的很。他这辈子没啥大追求,第一就是不能绝后。现在有了个漂亮还能干的妻子,又有了四个孩子,这一项基本算完成了。 第二呢就是喜欢玩枪和收藏。以前老王八蛋在的时候,前面有蓝迪挡着自己总也显不出来本事。现在蓝迪从政了,枪法啥的全荒废了,那联盟第一武器大师就得换换人了。 当然了,这个名号不能自己说,要由别人来评价。比如现在,被人如此当面夸赞,还是个懂行的军人,成就感必须嗷嗷多。 7017k 735 求援2 “我正好有个武器方面的问题想讨教……”要说王简也挺狡猾的,居然玩起了心理战。 “说来听听,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一起讨论嘛!”可焦樵正自恋呢,丝毫没觉出异常。 “凶手使用的是9毫米手枪,但威力有点过大,近距离射击头部几乎把脑袋里面全搅烂了,弹头像炸开一样,除了主体还有很多小碎片,不仔细找都找不到。他们用的是不是特种手枪,或者经过特殊改装?” “这么厉害啊……有点意思了!枪不见得是特种的,但子弹肯定是……你听说过空心弹吗?”一说起武器问题,焦樵居然掏出烟来主动给王简递了一根,点上之后才开始继续说,很是胸有成竹。 这些年他一直身居高位,权力越来越大,可能聊天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扯闲篇的人几乎找不到了。好不容易逮着个肯说也敢说的,必须过过瘾。 “……没有!”王简还真不是故意装无知,确实没听说过。 “那达姆弹呢?” “这个好像听说过……但没见过!” “嗯,来,看看这个,它就是达姆弹。其实达姆弹只是个总称,规格并不一致。只要把弹头的包裹层破坏,露出里面的软芯,基本都会被算作达姆弹。 这样一来子弹射入肉体之后就会像爆米花一样炸开,要是碰到骨头还会碎的更多,很是歹毒。旧世界里,这种子弹早就被很多国家禁止使用了。 丧尸病爆发之后,联盟军队曾经改装了一批步枪子弹,专门用来远程狙杀丧尸,效果不错。但产量赶不上消耗,很快就用光了,后来也没再生产过。 没想到流民里居然有人会改装,并且使用了。你说的没错,这几名凶犯确实危害有点大……部长大人,我看这事儿你该管管。 要不这样,先让特勤队派几個人过去看看吧。理由嘛……就是王简说的子弹。我怀疑这和军队内部有关,为了避免引发恐慌,干脆由内务部出面特勤队协助,应该没问题吧?” 没见过就对了,焦樵很得意的走到靠墙的柜子边,拉开抽屉,从一个铁盒子里拿出两颗步枪子弹递给王简。一边说着它们的来临,一边讲述其功效。 这时林娜把孩子安顿好,冲了壶茶推门进屋,焦樵趁机进上了谗言。他不是想帮王简破案,而是想看看凶手是何方神圣。但插手理由必须充足,还不能由军方出面主导,那样程序太复杂。 “王简,看来等周部长回来,我也得找她聊聊你的问题了……好啊,做工作都做到我家里来了!” 林娜岂是好忽悠的主儿,根本不用问就明白王简是在故意勾起自己丈夫的好奇心,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这是个阳谋,知道了也没法拦着,除非真一点不给丈夫留面子。 “……等周部长回来我就要和她辞别了。听说疆省要建能源基地,我想过去某个职位。” 王简何尝愿意做这种不太光明正大的勾当,可他真忍不住。一想起周媛又要为自己去赔笑脸、听屁话,心中的无奈感顿时升起,情绪也从亢奋转为了没落。 “好啦,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眼下先把这个案子办完,就算真要走也得站好最后一班岗。你先回现场,我马上通知特勤队,一个小时之内赶过去。如果有时间,我也会到现场看看!” 这番话让林娜不由得愣住了,她没想到王简会如此决绝,不知道该怎么劝。焦樵倒是没心没肺的把即将尴尬的气氛给抹了过去,饶有兴致的做着安排。 “是……林部长、焦部长,抱歉打扰了您们休息,我先回去了!”王简倒是调整的挺快,起身敬个军礼,马上觉察自己已经不是军人了,又微微躬身,拿起帽子走了出去。 “唉……过刚易折啊!”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院门被卫兵拉开又关上,林娜才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她也无法改变,只能尽力维持。 “都是瞎扯淡……你这话要是放在当年说肯定又是一顿数落,老东西最讨厌这种事儿!他常说,一个好的规则能让坏人变好,坏规则会让好人变坏。 你说现在是不是有点走歪了,这家伙虽然不招人喜欢,但绝对不是小人,对联盟有益无害。倒是有些人越来越不像话,反倒活的挺美!” 焦樵的脸上一点兴奋劲儿都没有,王简为什么想走、媳妇为什么叹气,他不光知道为什么,还知道为什么的为什么。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也不是能缜密思维的性格,但发发牢骚还是可以的。 “他自己就不正,还有脸说别人歪!扔下媳妇,自己……自己早早寻死,什么玩意!”林娜的反应却有点激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骂上了。 “谁会愿意死,那不是赶上了嘛……”焦樵还算仗义,没有屈服于媳妇的淫威,还肯为了当年的老朋友说句公道话,哪怕是身后的。 “不想死就不该以身犯险,明明有飞行员,为什么非要自己去试飞破飞机!我和你讲,乖乖坐马车去,骑马别想!大过节的不说在家里好好待着,有点机会就往外跑……让玉儿派车,别坐你的车去,太扎眼。” 对于洪涛的死,林娜当初是既感到愧疚又一万个不满意。在她看来,那家伙就是对家庭不负责。幸亏死的早,否则焦樵也会受到影响。 但自打周媛从疆省回来,她心中的愧疚感就越来越淡了。从那个女人容光焕发的脸上,林娜得出个结论,老王八蛋很可能没死!不是瞎猜,而是能让周媛在短时间内产生大变化的人少之又少,这么多年了只有一个。 虽然自己没找到机会和周媛详细聊聊,疆省那边就传来了新的谈判条件,她又急急忙忙跑了回去。可那种感觉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好在疆省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只等正式划归联盟管辖之后,内务部的触手立刻就能伸过去,到时候谁也别想蒙混过关,包括某个很可能是装死的老王八蛋! 7017k 736 排查 城东安全区,加拿大使馆。孙长忠坐在三楼客厅的沙发里,叼着烟斗,不停吧嗒着嘴,让一股股烟雾从鼻孔里喷出。 洋鬼子是真会享受,居然在现代化建筑里弄了个烧木柴的壁炉,还有火墙。天气冷的时候点上几根木柴,再把透明炉门关上。既能看到红灿灿的火苗又一点烟味没有,还能享受到温热的气息,绝了! 但此时此刻,他一点没觉得壁炉暖和,出去穿的大衣进来之后就没脱,也不觉得热。王简走后,陈队长带他进案发现场大致看了看,结果就是觉得后背发凉,壁炉里添多少柴也不管用。 也只能是大致看,太惨了,不忍直视。整个天成运输队的高层是5个结拜兄弟,这下可好,一次性全被杀光了,还搭上了2名骨干,连预备役干部都没了。 周通已经带人去安抚剩余的车夫和死者家属了,问题应该不大。可真正的麻烦并不是车夫和家属会不会闹,而是谁杀了这些人,又为什么杀! 天成运输队是运输公司的嫡系,这件事不是秘密,干这一行的差不多都知道。但还是被一次性杀的干干净净,无论是私仇还是公怨,很难让人不多想,是不是冲着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来的呢? “大哥,会不会是孙飞虎那个老东西下的手!”在房间里一起皱眉沉思的还有三个男子,说话这位叫金文辉,山东大汉,40岁上下,是跟着孙长忠起家的老资格。 他统领着长风运输公司的直属运输队,绰号风哥,以敢打敢拼作风强硬著称。不光名震安全区,到了津门港那边也很好使,黑白两道都给面儿。 “……他有那个心没那个力啊!”孙长忠拿下烟斗在桌面上用力磕了磕,缓缓摇了摇头。 他非常了解孙飞虎这个人,如果有能力反抗早就动手了,不会忍到现在。飞虎建筑公司里确实有几个从联盟工程兵部队退下来的死忠份子,但算算年纪也都60开外了。岁月不饶人呐,人一老就没这么大火气了。 “也说不定是那个日本老太太在背后帮衬,当年他们俩就不清不楚,现在又凑到一起去了。她手下可有不少小日本和高丽棒子,都是服过役的。” 一下子就能想到秀山太太,并且对日韩幸存者比较了解的这位是个光头。别误会,不是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而是斯斯文文、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光头,说起话来透着一股子儒雅,不急不缓的。 他也姓孙,单字一个宁,统领着忠义运输公司的直属车队。为人足智多谋,很善于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 当年孙长忠出卖了孙飞虎临阵倒戈投靠联盟,这家伙不光在背地里出谋划策,还出面把孙飞虎忽悠瘸了,也是跟着孙长忠起家的左膀右臂。 “按说应该不会,当年闹得那么僵秀山也没敢出手。她很聪明,知道联盟政府对这方面非常忌惮,就为了一个运输公司犯不着……老二,你查过那个胡杨了没有,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孙长忠这次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把秀山太太给否定了。对于这个日本太太和日裔、韩裔幸存者小团体,他同样也很了解。毕竟当年共事过一段时间,经常在一起开会讨论乌托邦的发展大计。 那些人总体上讲是明哲保身为重,只要自身利益不受到太大冲击,不会进行过于激烈的反抗。倒不是他们没有能力,而是怕因此触碰到联盟政府的逆鳞。 从建立安全区开始,政府里就一直有种声音,十分担心外籍幸存者的态度,说白了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事儿的时候还不放心呢,一旦主动挑起争端,很难说清楚。 这次天成运输队的惨案到底是谁干的,孙长忠心里已经有了大致方向,9成和新成立的平安运输公司有关。这个问题不用太费心分析,是明摆着的。 从城北的3个安全区开始数,一直数到城南的6个安全区,有一个算一个,有胆量也有动机向自己发起挑战的,只有一个平安运输公司。 大年三十的时候,天成运输队队长梁振因为丢掉了建筑公司的业务,派人故意挑起两方摩擦,还联络了治安队,想给对方吃点苦头。 结果被驻军搅了局,计划失败。但时隔3天报复就来了,还来的如此猛烈,一点不像熟人的做派,那就只能往生人头上想了。 “咳咳……是这样,胡杨和他手下的6个流民全部来自联盟军方设在jyg的后勤站,只是这个后勤站已经被裁撤了,人员大部分都进入了疆省,目前还没法确定他们的来历。” 这次轮到坐在最靠近窗户的人发言了,他好像是个影子,即便屋里有电灯,可依旧模模糊糊的缩在阴暗处,不愿意暴露在光亮中。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阴柔,舌头稍硬,像是南方口音。 “这他妈等于啥也没说!我说三哥,你是不是算账算傻了,没事的时候多出来活动活动吧,整天抱着一堆账本有啥可数的!”金文辉支楞着耳朵等着听详情,结果啥也没听到,很是不耐烦。 “老四,怎么说话呢?阿荣好歹是你三哥,能不能礼貌点!”孙宁对金文辉的说话方式不太满意,他不喜欢太直率、太粗俗的人,包括这个四弟。 打打杀杀固然重要,但凡事都要先动脑子。老三朱振荣就是会动脑子的人,虽然只是掌管着公司的账目,顺便帮大哥孙长忠做些情报收集工作,手里并没固定势力,但也不能乱了长幼随便出言挤兑。 “咳咳……不过我倒是从城南治安队里听到了一些事情。据说他们刚刚抵达的头一天晚上,就把一家劳务公司给连锅端了,弄死了二三十人,至今为止案子也没破。 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城南安全区的大部分势力都有点惶惶不可终日,准备联手除掉这个祸害,并求助过治安队出面。 人抓了,可啥也没审出来,只能又给放了。此后就有了信天翁运输队,具体操办这件事的是三环娱乐城的老板沈楠,是他出面找了周通。 可怪就怪在这里,后来又是他私下里和咱们那位张总传闲话,这才有了周通故意把利民的单子交给信天翁做。本想着让王刚去教训教训人,可从事后的反应看,他们两边不光没结仇还走到一起去了。” 朱振荣不光说话蔫蔫的,身体还不太好,总是咳嗽。但他的记忆力真不错,凡是关注过的每件事、每个人都如数家珍,还带着先后次序,交代的非常清楚。 “阿荣,我怎么听说王刚是和佟利民闹翻了才反出去的,跟他一起走的车夫已经把家属都接到城南去了,过春节也没回来看一眼。” 孙宁还真是不偏不向,刚才批评金文辉只是因为态度问题,现在朱振荣话里有毛病也毫不袒护,立刻就指了出来。他和佟利民算是老乡,不能说有多深的交情,但面上也过得去。 年三十上午,他和往年一样,拿着些礼物特意去几家运输队驻地转了转,算是代替运输公司管理层给大家拜年,见到佟利民的时候还特意问过这件事,得到的回答和朱振荣说的完全不符。 “……到底是不是真的闹翻了,恐怕只有佟利民和王刚心里最清楚……咳咳咳!”朱振荣也没反驳,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又开始咳嗽了。 7017k 737 排查2 “大哥,我去把佟利民叫来当面问问!要是这个老东西敢吃里扒外,伙同外人算计咱们,就让他把新年当忌日过!” 金文辉大概听明白了,如果朱振荣分析的没错,王刚和佟利民很可能是演了一出苦肉计给大家看。到底是不是这样,有更好的办法能马上搞清楚,何必在这里费脑子瞎猜呢。 “当当当……孙总,我是周通……”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孙长忠单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先不要再讨论,重新恢复了大马金刀的架势,龙盘虎踞般霸占了整个三人大沙发,很有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家属的情绪还是有点激动……”进来的果然是大胡子周通,别看他在运输公司大厅里说一不二,但见到金文辉、苏宁和朱振荣之后,态度一点不比面对孙长忠时松懈。毕恭毕敬的站直身体,小心翼翼的回答问题。 “那你还不去安抚安抚,跑回来干嘛?等着我去啊!”可惜谨慎小心了半天还是没逃过挨骂,金文辉非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赶紧滚去干活。 “……内务部来人了,又把现场封锁了起来,谁也不让靠近,其中还有胳膊上戴着降落伞标志的士兵!”周通没敢说不走,也没敢马上走,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什么!你看清楚了吗?”本来稳如泰山的孙长忠好像突然遭受了20级地震,立马就把泰山崩塌的事儿给忘了,一家伙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动作太过猛烈,把大背头都甩乱了,一缕头发耷拉在额头上也顾不上梳理。 “应该……没错,我陪您去城北安全区的时候见过他们训练……也是小降落伞,绣在左胳膊上!”周通被孙长忠敏捷的身手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举起左手护住了左脸,见到没有大耳刮子抽过来才颤颤巍巍的继续说。 “大哥、大哥……你过来看看那家伙是谁?”就在孙长忠瞪着眼珠子,咬着后槽牙在原地呼呼运气,绞尽脑汁琢磨为啥空军特勤队会到安全区的凶杀现场时,金文辉又在窗边叫上了。 自打听周通说起胳膊上有小降落伞标示的士兵,他就一步窜到了东边的窗户后面,撩开一点点窗帘向街对面的德国大使馆张望。 结果空军特勤队没见到,倒是发现两辆内务部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从里面下来个穿着军便服的男人,看着挺普通的,可周围那些内务部的外勤们却毕恭毕敬,这场面真不多见。 “……老二,望远镜,快!”孙长忠也顾不上头型了,三步并做两步绕过沙发扑到了窗户旁边,只从缝隙里向外看了一眼呼吸就开始加速,忙不迭的伸手要望远镜。 “……不可能……不应该,他怎么会来……说不通……阿荣,梁振他们这些天真的没惹祸?”接过望远镜,孙长忠也没敢撩开窗帘缝直接看,而是藏在缝隙后面就用一只眼观察。 片刻之后放下了望远镜,慢慢走回沙发前,有点失魂落魄,又有点神神叨叨,嘴里不停自言自语着什么。最终突然向朱振荣发问,声音猛然间提高了好几个八度,几乎是用吼的。 “咳咳咳……除、除了被驻军抓进基地关了一天,他们都在家里待着准备过节,连出车都没有……”朱振荣被吓了个机灵,咳嗽的更厉害了,那种慢条斯理的腔调也有了些紊乱。 “大哥,那家伙是谁?”看着有些要暴走的孙长忠,金文辉明白大哥内心有多恐惧,但这种状态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起因很可能就是马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 “呼……老四,离开窗户,不要被外面的人发现,这里恐怕已经被内务部监控了……” 孙长忠意识到自己严重失态了,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拿起烟斗慢慢装填着烟丝,想以此来稳定情绪。可手却一直在发抖,抖得烟丝不住掉落。 “大哥,到底是怎么了?”孙宁也觉出了不对劲儿,凑了过来小声询问。 孙长忠努力想控制住手别发抖,可内心的恐惧让肾上腺素玩命分泌,光靠意志力无法抵抗。干脆放下烟斗,摸过茶几上不知道谁放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长长嘬了一大口,深深吸入肺部。 “刚刚来的那位是联盟武装部长焦樵……”尼古丁很快就起效了,让孙长忠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啊!”但屋里的另外四个人马上又不淡定了,武装部长亲自到案发现场,不光匪夷所思还有点吓人。凡是和天成运输队有关系的人,心里都难免咯噔一声。 “咳咳咳……大哥,是不是通知一下张总……”经过一阵短暂的寂静,率先出声的还是朱振荣。 “通知他有个蛋用!”反对的也依旧是金文辉。 “周通,马上给张总打电话,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一定要说仔细明白了吗!”但孙长忠眼睛一亮,猛的从沙发里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做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决定。 朱振荣提醒的非常及时,现在能做的不是去猜测武装部长和内务部为啥插手安全区里的案子,而是赶紧想办法通知高层,让他们去打听消息,也只有他们才能知道这方面的情况。 可是运输公司的电话是单向的,无法主动呼叫基地里的号码,唯独张如可有办法见到那个人,通过他把情况快速汇报上去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是、是,我明白……天成运输队那边……”周通也理解了朱振荣的意思,点头如捣蒜,转身刚要出去又站住了。 德国大使馆里还有善后工作没做完,既然内务部和武装部都来人了,自己就这么走掉,连个能支应的人也不留,好像不太合适。 “那边我亲自去……阿荣,穿上衣服和我走一趟。老二、老四,你们俩在这里盯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去,都回房间里老实待着!再把一楼大厅赶紧收拾出来,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此时孙长忠才算从惊愕中完全恢复了过来,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躲着了,不管内务部和武装部长是抱着什么目的前来,必须要露一面,哪怕挨顿骂呢。 其实孙长忠想多了,他在安全区里算个人物,可到了内务部和武装部眼里就是个普通流民,半点另眼相看也不会给。 当他带着朱振荣离开加拿大使馆,马路还没过完就被内务部的外勤人员给拦住了。谁叫孙长忠、谁是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的老板,人家一概不认识。 直到说起和这里的死者有关系才没被轰走,但也没让进,只能站在淅淅沥沥的雪花中等着。啥时候叫啥时候进去,不叫……敢往前走一步试试! 可怜威风八面的孙老板,进也进不去走还走不了,和朱振荣一起站在马路当中,不到十分钟就只剩下搓手跺脚了。这种罪他们俩也不是没受过,只是想起来有些久远了,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丧尸病爆发的时候。 “大哥,要是他们问起天成运输队的事情,我们该如何回答?”朱振荣使劲儿裹了裹大衣,特意背过身体,不让站岗的内务部外勤看到自己说话。 “公司里面的事情都可以说,其它的死也不能提……”孙张忠想也没想就把基调定了下来,运输公司又不是自己这几个人的,它到底是谁的,高层心里应该更清楚,犯不着让武装部长亲自来问。 不管是不是有人要借着凶杀案的机会向运输公司下手,自己都要站稳立场,只有这样才能保命,当墙头草和溜肩膀,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7017k 738 排查3 与风雪交加的街面相比,德国大使馆的马厩里倒是挺热闹。几盏临时添加的汽灯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大群人围着不锈钢操作台,时而指指点点、时而交头接耳。 “根据现场的初步勘察结果,技术科一致认为凶手应该为两人。一人从东墙潜入使馆行凶,一人在路口南边的高层建筑里提供火力支援。 他们使用了两种武器,7.62毫米口径步枪和9毫米口径手枪。弹道分析要送回基地实验室才能做,现场也没发现弹壳。 单从弹头的材质判断,两种弹头都是铜锌合金披甲,应该是俄制的。其中9毫米弹头比较像9*19鲁格弹,但经过特殊改装,具体方式还不清楚。能确定都是发射自同一支手枪,且这支枪比较新。” 焦樵背着手站在操作台尽头,面前摆着个不锈钢托盘,里面有几粒已经严重变形的弹头,更远点则并排躺着三具赤条条的尸体。 有的是胸背部出现弹孔,有的是头部有弹孔。站在旁边拿着根探针指着证物介绍案情的男人穿着内务部制服,但和王简的略有不同,三根红色的斜杠中有一条是白色的。 这是内务部技术部门的特殊标示,这些人并不直接参与侦破案情,但会利用自身的知识为第一线的侦破者提供足够的证据和明确的方向。 但他们多数都是兼职的,大部分来自联盟的各个部门,至少有一技之长,甚至本身就是科研人员。平时该上班上班,该教书教书,需要的时候才出现在案发现场。 当然了,也有专业的,比如汇报的这位。他年岁不大,30出头的样子。但职务不低,内务部技术科副科长,和王简平级,百分百的一线骨干。 他和焦樵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敬畏,反倒很随意,说完了非但没退下还自顾自的叼上根烟,摸了摸兜好像没找到火。 “咔哒……能装消音器,用9*19鲁格弹的手枪联盟有多少种?”焦樵居然掏出了打火机,给内务部的副科长主动点火,然后才把脸转向身后的空勤团军官。 “报告,目前联盟军队中使用9毫米格鲁弹的手枪主要有日本自卫队的p220和南部m57a、韩国陆军的大宇dp51和k5、俄制mp443和gsh-18,以及少量格洛克17和杰里科941!” 军官马上立正,如数家珍般的报出了联盟军队目前装备的9毫米鲁格弹手枪型号。只是声音有点大,让在场的有些人皱起了眉,可有些人却无动于衷,比如王简。 “凶手使用的子弹你也看过了,有没有具体意见?”焦樵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多痛快,问啥回答啥,一目了然。 “报告,我们对手枪弹的意见和彭科长分析的一致!”军官依旧面无表情的回答着,声音斩钉截铁。 “……那步枪弹呢?”但这个回答听在焦樵耳朵里就不太一样了,军队的说话方式和地方不太一样,尤其涉及到决定时没有可能、大概其、差不多之类的猜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允许瞎猜着玩。 “彭科长认为是俄制svd狙击步枪发射的,我们没有装备过这种枪,国产子弹也有相同口径和规格!”果然,军官在得到上级允许之后才敢发表个人见解。 “彭浩,你凭什么肯定是svd狙击步枪?” 焦樵皱了皱眉,这位军官是空勤团里的枪械士官,以前也是军人,专门负责保养、维护、校准、改进枪械,能力在整个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见过的枪械也应该是拔尖的。如果他还有拿不准的地方,就是真拿不准了。 “没错,我们是没有装备过svd狙击步枪,但我在张参谋家里见过这种枪,还听他做过详细介绍。这种枪发射的是一种特殊子弹,叫7.62x54r,规格上和国产53式7.62毫米普通弹相同,但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这种专用的狙击子弹使用范围不是很广,是种铅芯重弹,铜镍合金披甲,专门用于精准射击。国产的53式7.62毫米子弹属于钢芯轻弹,很明显,凶手使用的是铅芯弹!” 内务部技术科副科长,就是当年洪涛从大学校园里救回来的大学生彭浩。怪不得焦樵对他那么客气,虽然级别和职务相差甚远,却是从救援队就一起走过来的老熟人,经历过当年起步阶段的艰辛磨砺,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 不过此时的彭浩也从当时的翩翩青年成长为满脸胡子茬的准大叔了,再加上有点不修边幅和邋遢,说成40多岁的油腻大叔也有人信。即便洪涛在场,没人提醒的话也很难马上认出来。 “艹,他还有这种枪!他也不能断言……啥意思?” 关系熟不摆官架子可以,但焦樵很烦彭浩提到的那個人。因为那个家伙不仅收藏品比他多,还喜欢用书本上的东西压人。刚要发飙,衣袖就被人轻轻扯了扯,回头一看是士官冲他挤眉弄眼。 “成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笑个毛的笑,信不信我让人在这里教教你徒手格斗!”把耳朵靠近士官听了几句,焦樵摸着下巴放弃了反驳,但并不打算惯着彭浩,更不允许有人耻笑自己无知。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和洪涛有相似之处,或者叫臭味相投。俩人都愿意不耻下问,或者叫不太要脸,且记仇报复不隔夜。 如果洪涛在场也会摸着下巴后悔,他只是玩枪机会多,并不等于枪械专家,平时不怎么关心使用和保养之外的知识点。要是知道svd狙击步枪使用的子弹和普通子弹不同,肯定不会让笨猪挑这支枪的。 “其实知道了子弹种类对追捕凶手暂时也没什么用,这种枪个头挺大,应该还装备了夜视系统,平时肯定不会带着四处走动。” 彭浩赶紧把嘴角上得意的笑给收了起来,焦樵要是想耍赖,有内务部长在场也没用。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讨论案情吧。 “还有夜视系统!”焦樵想的问题更多一些,他之所以要带着空勤团亲自来案发现场查看,就是觉得任由一群如此胆大妄为的凶犯在安全区里逍遥,对基地的安全是一种威胁。 听到对方不光有远距离狙击枪还有夜视系统,内心的畏惧感就更重了。只要是人都怕死,权贵更甚之。他自己就是权贵,当然也怕哪天被人隔着老远给崩了。 “在这个距离上应该是有的!”军械士官郑重的点了点头,再次肯定了彭浩的推测。 “安全区的人呢?”焦樵抬头向四下望了望。 “报告部长,城东治安大队副大队长曹利!”曹利真不是偷懒,他是没资格往近前凑,只能缩在外圈当看客。听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赶紧上前一大步举手行礼。 “平时治安队不巡逻、不检查人员出入情况吗?”焦樵一直身居高位,又是军职,对安全区的具体情况确实不太了解。 “报告部长,安全区白天晚上都有巡逻队,所有能进出的街道也都有岗哨。我问过了,从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携带步枪进出!” 这件事不用等焦樵来问,曹利早就询问过了,甚至派人把这两天当值的小队长全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让他们当面保证没发现过有人携带制式武器进出。 对于这种保证,曹利也是基本相信的。治安队员有时候是会为了些小恩小惠和交情,对流民夹带违禁品睁只眼闭只眼。 但真没沦落到这么瞎的程度,安全区里有制式武器存在,对治安队员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威胁,谁愿意整天冒着被步枪远程狙杀的风险巡逻呢。 7017k 739 排查4 “曹队长,你的部下会不会有疏漏……”事实证明他这个做法是多么正确,果然有人发难了,问题听着很正常,但语气一点都不正常,很容易产生某种联想。 “彭科长,要说平时治安队有些松懈我半个字不敢反驳,但带着那么大的枪进来,除非是运输队夹带否则绝无可能。 案发之后,我在最短时间内询问了所有岗哨,没发现可疑人员和车辆出去。如果真如您说的那样,凶手就应该还在安全区内!” 此时不管对方是谁曹利也得奋起自保了,没这么当着部长面扎针的。好家伙,你干脆说治安队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应该重新整顿,该撤换的都撤换得了,太诛心啊! “……曹队长,咱们是分析案情,不是追究谁的责任,没必要这么敏感。”彭浩并不觉得自己失言了,在他看来只要是案情需要即便当面质问焦樵1个小时之前干嘛去了,也算正常工作范畴。 也难怪他和王简、贾子依被人说成内务部里最不是东西的三条恶狗,逮着谁咬谁,在情商方面,确实有待商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换成三个情商很高的副科长,多一半案子恐怕就破不了。 “大家觉得曹队长说的有没有道理,凶手会不会还在安全区内?” 如果往前倒退8年,焦樵肯定是跟着彭浩一起说曹利贼心眼太多的人。但现在他一点这种感觉都没了,只是单纯的不想听两个人互相攻讦才出言打断。 “……很有可能!”彭浩确实不是针对谁,率先发表了意见,等于是承认了曹利的说法。 “……王简,玩什么深沉呐,就等着你一句话了!如果凶手有很大可能还在安全区里,那就别耽误时间,马上展开搜捕,挨家挨户,不管住人没住人,把所有地方都搜個遍。 治安队和内务部出一部分人手当向导,我马上和秘书长申请调动驻军出城协助,一个营不够就一个团,一个团不够还有空勤团,必须尽快把这几个家伙找出来!” 曹利的提议彭浩同意,自己也赞成,在场的三个部门通过了两个半,就等着调查科表态。可王简低头盯着尸体一言不发,让焦樵有点恼火。合算我个堂堂部长大半夜的跑过来主持工作,你小子还敢思想开小差! “先不忙,既然治安队已经封锁了安全区,早几个小时晚几个小时搜捕都是一样的。现在我们应该再把思路捋一捋,看看有没有疏漏。” 王简还真没被焦樵的表情吓着,因为根本就没往那边看,始终低着头沉思,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管,别人都是随从。 “捋你娘……咳咳……”此时焦樵才切身体会到自己媳妇平日里的工作有多难,谁手下有这么两块蒸不熟煮不烂的料都舒服不了。哦对,还有站在外圈用咳嗽提醒自己注意态度的蓝玉儿,是三块料! “好好好,捋捋捋捋,我听着!”既然干女儿提醒自己不要发火,那就忍着吧。 “现在已经基本能确定凶犯至少是2个人,他们先在对面的高层住宅楼11层潜伏了下来,现场有坐卧吃喝的痕迹,说明时间还不断,至少要5个小时以上。 这就说明事先准备的非常充分,从他们的作案手法来看,非常专业也非常熟练,能力上堪比空勤团。也就是说这伙人不是生手,肯定也应该安排了好几套计划。 其中必须有成功之后的撤退路线、失手之后的撤退路线、甚至失败之后的应对手段,不可能没考虑到治安队巡查和检查站的细节,更不可能觉得杀了11个人之后还能安安稳稳的藏在安全区里等着大搜捕。 所以我觉得他们已经安全撤离了,治安队之所以没发现可疑人员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撤离方式比较特殊,根本用不着经过检查站。 我想他们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潜入的,而且距离这里并不远,否则携带那么大的狙击步枪,很难长距离行动还不被发现。” 直到此时王简才抬起头,绕过操作台走到墙边,指着临时挂上去的两副大地图仔细的分析了起来。刚才有关枪械的讨论他听了,但没仔细听。满脑子都在还原当时的场景,越想越不像以往的普通仇杀案件。 “……你不会认为作案的是军方人员吧?”焦樵听楞了,仔细琢磨琢磨确实有点道理,但其中有关和空勤团能力相仿的说法,让他有点多想。 “可能性有,但不大……如果是军方所为,完全没必要专挑这个时候下手。他们是车夫,除了过春节几乎天天都要出去跑车。只要到了红区,随便找个地方,完全可以做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也是我第二个想不通的地方,凶犯为什么非要在过节的时候下手呢?他们显然是要把运输队的高层一网打尽,确实像仇杀。 但曹队长已经询问过家属和其他车夫,他们并没有这么深的仇人。至于说运输队之间那点事儿,显然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没想到王简真不客气,当着焦樵坦率的承认了军方也存在嫌疑。好在话锋一转,又把这种嫌疑给降低到可以暂时忽略的程度。进而提出了另一个疑问,作案动机。 “嘿,合算我今天是投案自首来了……成吧,听你的,那你说现在该干什么?” 焦樵已经有点要抓狂了,听王简的意思如果找不到凶犯,内务部还得把军队上下也查一遍。可是看到蓝玉儿又在使眼色,只好压住火气继续当配角。 “焦部长,搜捕还是必要的,只是不用大动干戈,抽调一两个连的守城驻军配合就够了。这里的居住环境相对要简单些,只要守住几个重要路口能藏匿的地方真不太多。” 其实王简觉得地毯式搜捕没啥必要,刚刚他已经和曹利仔细打听过城东安全区的状况。这里和城北、城南都不一样,90%以上的居住区是以使馆大院为单位,每个院子还有自己的护卫队,外人很难混进去。 就算有内应,依旧会被旁边的邻居发现。而排除了居住区之后,剩下的荒废区域大多是商业楼,平时基本没人涉足,只要有人进入必然得留下痕迹。等天亮之后,排查起来很简单。 “我觉得现在倒是应该先找输运队的上级问问,这家公司有点复杂,若是仇杀的话,保不齐能从公司里问到一些情况。” 而他真正想做的事儿是去询问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的高层,这里面的事儿曹利也讲了,但案子还没由内务部接手,他缺乏正当名义去审问。现在能不能审,得看焦部长的态度,这位才是真正的总指挥。 “那还等什么啊?等着我去帮你找人?”焦樵对孙长忠和运输公司的事情真是不知道,在他这个层面上即便听过几耳朵也不会往心里去,当然不理解王简的意思。 “……”这时蓝玉儿不得不出面了,她走过来伏在焦樵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把运输公司、孙长忠和交通运输部之间的关系用最简单的言语讲个大概。 “狗屁!你们俩……曹队长,麻烦你派人带路,把王科长需要审问的人马上叫过来,越快越好!” 越听焦樵的脸色越难看,不等蓝玉儿说完就命令身后的空勤团士兵出动,倒要看看谁敢多说半个不字。可是想了想,不成,空勤团谁也不认识,还得搭上曹利。 7017k 740 排查5 他从心里厌恶这种事情,要论老资格,除了联盟理事长初秋谁有自己老?要论权力自己也不比谁小,如果加上妻子,应该算全联盟第一家庭了。想捞好处,军队和内务部联手,不用费啥力气就破满盆满。 可这么做没有一点意义,丧尸病还没找到有效治疗的药物,东南西北到处还都是丧尸控制的地区,幸存者刚能吃饱饭睡安稳,就又开始搞以前那套玩意,太脏了! 别人会碍着面子睁只眼闭着眼,如果不让他赶上,听见了可能也会假装没听见。但今天不同,赶上了,如果还躲着就不是焦三。即便蓝玉儿明确表示最好别由自己出面,那也爱谁谁吧! 要说军队做事就是利落,两名空勤团士兵由治安员带领,出去了没十分钟就把人带了回来。这让焦樵都有点不敢相信,可是看到两个人的模样之后立马就明白了。 同时对王简的分析又信了几分,这也太懂事了,一直在外面顶风冒雪等着问话?可自己来时没见到街上有人,那就是知道了自己或者内务部抵达赶紧过来做样子的,标准的地头蛇嘛! “他们是你们公司的车夫?”见面的地点也很军人,焦樵根本没换地方,就站在马厩里守着操作台上躺着的尸体,把孙长忠和朱振荣叫进来,一个字寒暄没有,上来就是询问。 “……是、是……”要说孙长忠见多识广,没毛病,在安全区里他必须算大人物,见过的高官恐怕仅次于管理处处长,密切接触过的说不定比处长还多。 可要是放到整个东亚联盟里他可能就排不上号了,尤其是面对顶级高官和一屋子士兵、内务部调查人员的时候,往日里恬静淡然的气度跑的一丝不剩,大冷天的鼻尖上都出汗了,说话也不利落了起来。 “天成运输队是租用的忠义运输公司牌照……”反倒是朱振荣更镇静些,马上觉察出孙长忠的回答不太严谨,出声帮忙补充。 “不管是加盟的还是直属,你们对他们熟悉吗?”焦樵没去纠结细节,指了指旁边的尸体。 “……”孙长忠没敢回答,用眼神瞥了旁边的朱振荣一下。 “把他先带出去,单独审问!”还没等朱振荣再次帮忙,焦樵就让士兵把他揪了出去。 “……应该算比较熟悉,他们都是在运输公司刚成立时就跟着我一起干的!”见此情景孙长忠真是半点心眼也不敢耍了,这位可是现任武装部长,还是内务部长的丈夫,已经不能用大权在握来形容了。 伸手碾死自己真和捏死只小蚂蚁一样容易,不存在忌惮谁留面子的问题。甚至在场的士兵和内务部人员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那你来说说他们最有可能被谁杀害,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仔细想清楚,这根烟抽完再回答。如果有意隐瞒知情不报就是从犯,不用等治安队和内务部插手,军方会按照危害联盟安全罪直接抓人。 到时候就算张凤武亲自来求情也没用,这三分钟就是我留给他的面子,希望你也能懂点事情,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能这么问问题也是焦樵的特权,他在联盟里是绝对的中坚力量和老资格,不像蓝玉儿这样的后辈,需要小心的向上爬。他已经没地方爬了,即便联盟秘书长和理事长在此依旧会这么说,爱谁谁。 “我……”孙长忠的鬓角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可不敢赌这位是在说大话。但天成运输队这些年在私底下干过的事情有点多,一时间真想不全。 “抽烟,抽完烟、冷静冷静再说!闺女,你去问外面那個,让他也说说!”焦樵掏出自己的烟盒,点上一根,又递给孙长忠一根。 两人就站了个面对面,焦樵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孙长忠略有苍白的脸使劲儿看,不带错眼珠的。孙长忠肯定不敢直视,但也不能扭过脸不看,眼神闪烁躲避,心里无比慌乱。 他此刻觉得这件事恐怕就是内务部或者军方干的,完全是为了找运输公司麻烦。而自己以前干过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说不定连背后的大人物也要倒霉。 不过他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必要的能力还是有的。啥能力呢?不见棺材不落泪呗。先挑不太要紧的说,比如把天成运输队干的事情都推到这几个死者头上,自己稍微沾点边但也仅仅是沾边,落个疏于管教啥的。 “……王简,伱怎么看?”半个小时之后孙长忠被带了下去,先由空勤团看押。 焦樵和蓝玉儿互相交换了一下口供,用笔划了几个重点,刚想安排士兵们去执行,小腿上就被蓝玉儿踢了一下。这时他才想起来,军方只是当辅助角色的,这里的正主儿是王简和内务部。 “我建议由曹队长与城南安全区协调这几件案子的卷宗和当事人,让空勤团的兄弟们去问问城东驻军,把当天的情况打听清楚再确定下一步侦查方向。 另外封锁安全区展开搜捕也可以执行了,城东和城南一起封锁,禁止一切人员和车辆出入。先从城东开始进行地毯式排查,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扫,逐步压缩。这样需要的人手最少,影响也最小。” 王简对划出来的重点没异议,也没客气,马上接管了调查权。只是说话还比较客气,没用命令的口吻,每个建议都交给焦樵最终拍板。 “嗯,大过年的也别闹得人心惶惶……这样吧,孙军士长留下负责与军方的沟通工作!好好干,争取用最短时间破案,我帮你去向秘书长请功。 碰到机会要懂的抓住,比你平时累死累活干好几年还管用。但有件事得记住,不要再大半夜的去我家汇报工作了,有问题多和蓝秘书商量。成了,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就不打搅了。” 通过这次接触,焦樵对王简的为人算是多少有了些深入了解,把当年的成见改了改,不再从心里抵触这个四处招人讨厌的家伙了,还有了点小小的期望,觉得这家伙是个干实事的人。 但对于接下来的具体侦破工作没啥兴趣,他的身份也不允许整天跟着一群外勤人员四处乱跑,尤其是家里还有四个孩子需要照顾,得趁着天亮之前赶回去。 “嗨,排长,这位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讲理嘛,挺好相处的!” 说是不用送,可在场的人谁又真敢不送呢,大家一起走到院外目送两辆内务部的马车走远才算松了口气。曹利是当过兵的,听说过焦樵的一些传闻,今天近距离接触之后,感到闻名不如见面。 “他也老了,变圆滑了……” 但王简不这么认为,他不用去当兵也认识焦樵,大概知道这位当年是个啥做派。那时候的焦樵和洪涛是救援队里的哼哈二将,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及其自由散漫没规矩,小脾气上来了爱谁谁。 这次见面明显能感觉到混世魔王般的脾气好多了,那种看上去雷厉风行铁面无私样子只能蒙蒙外人,实际上啥规则也没犯,啥人也没得罪,圆滑的很。 “咳咳……王科长、曹队长,少聊这些没用的,多关注关注案情吧。这件案子很快就会被高层知晓,你们俩会成为各方焦点,还有心思在背后议论别人?” 这时一个清脆的嗓音从后面响起,硬生生打断了两个人的遐想,顺便又压上了好几座大山。蓝玉儿的神色有些憔悴,不完全是大半夜的跟着干爹跑过来破案累的,而是对联盟内部有可能因为此案引发的明争暗斗担忧。 7017k 741 复杂的局面 这段时间联盟各个派系之间有默契的缓和了分歧,齐心协力准备迎接第三次大规模扩张,把疆省尽可能顺利的并入联盟版图。 完成这一步骤之后,东亚联盟就实际上控制了整个北方,并进一步解决了能源问题,是个非常重要的节点,也是个非常大的利益点。谁也不愿意在此时加剧内斗,让别人趁机捡便宜。 可是让王简这么一闹,交通运输部和后勤部之间的矛盾就有可能被拿到台面上讨论,问题是讨论来讨论去,除了加重裂痕之外,也不会有其它结果。 这两个部门的纷争由来已久,最早的交通运输部叫交通通讯部,是由洪涛设立的,很有时代特征。但随着发展,通讯部门先被独立了出去,又有一部分交通工具被划归军方使用。 在这段时间里,交通运输部的地位很是风雨飘渺,差点被后勤部给合并掉,双方在很多工作上也确实有重合。 但做为交通运输部长的张凤武可不甘心去其它部门当個副职,在联盟理事长初秋的支持下死扛着没让后勤部得逞,瞅准机会还反过来将了一军。 后勤部所有的物资调配、运输,都要先把方案报给交通运输部协商运力,然后才能确定。期间肯定少不了故意刁难,两个部门为此没少在政府会议中争吵。 除了工作上的重合和冲突之外,这两个部门还分属于不同派系。后勤部是百分百的保皇派,这个皇不是皇帝,而是指当初由洪涛制定的规则。 从最初的部长周金兰到现任部长吕叶江南都认为大方向不能变,规则虽然不完美,但框架没问题,只需要修修改改就够用。 而交通运输部则是坚定的改革派,觉得时过境迁,任何规则都不能死教条,必须随着时代需要做出更改。而这一论调的提出者不是别人,正是洪涛的遗孀、现任东亚联盟理事长的初秋。 目前占据上风的也是改革派,自打在建立安全区的问题上战胜了保皇派之后,各种改革提案就层出不穷。尤其是当四省联盟、疆省先后被纳入联盟版图之后,改革派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他们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规则,只要能让联盟发展壮大就是好规则。而在初秋领导下联盟不断开疆拓土,一统北方广袤的土地,坐拥二十多万幸存者,眼看就有成为世界第一大幸存者团体的趋势,这就是改革的成绩!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个小插曲把改革派势头给压了下去。谁也没想到来自遥远边陲的一个人,会严重影响到联盟的内政。 这个人叫赵斌,是疆省救赎者的实际领导人。经过周媛的努力,他同意一枪不发把全体救赎者并入东亚联盟,并保护目前的所有能源和工厂不被破坏。 但他提出了一个不可以改变还挺奇怪的条件,不是赦免以前的罪过也不是要求待遇,而是要在纸面上规定东亚联盟必须保持目前的大规则框架不能更改,否则宁愿兵戎相见,把整个疆省打烂也不肯和谈。 这下就让联盟政府很难办了,经过长达半年的争论、权衡、妥协,内务部、外交部与后勤部站在了一边,认为对大规则框架的改变可以缓几年,先把疆省和平拿到手对联盟最有利。 最终这个观点也得到了军方的认可,他们经过仔细评估之后,提交了一份关于军事入侵疆省的报告,其中罗列了好几组数字,都是经过多次推演得到的结论。 通过这些数字可以看出,不管怎么算,想把疆省完完整整的拿过来都是不可能的。除了要付出大量人员伤亡、海量物资消耗之外,还有很大可能引发民族冲突。而后只是得到一个处处被打烂、漫山遍野都是游击队的烂摊子。 这下就连原本支持改革派的文教部、能源部也开始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一旦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他们的工作可就没法开展了。 对能源部来讲,疆省对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充足且优质的石油,以便补足越来越捉襟见肘的黄烨海上油井产量。要是把石油城打烂,真不如像现在一样采取物资交换手段更有效。 而文教部的麻烦最大,民族问题啊,这个事儿太要命了。先不说能不能通过宣传手段慢慢改观,一旦引起京城和长安基地的同样问题,可就得不偿失了。在这两个地方也生活着大量外族甚至外籍幸存者,必须谨慎再谨慎。 面对此种情况初秋也没辙了,只能在理事会上进行表决。结果自然是趋利避害,联盟在秋天和救赎者签署了协议,明确规定十年内不改变规则大框架。 但投票结果并不能改变两派针锋相对的局面,只是把明面上的争吵变成了暗地里的博弈。保皇派觉得这是个转守为攻的契机,摩拳擦掌的准备要争取更多力量加入。 通过建设安全区搞运输公司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两方势力不能正面碰撞,那就先让小弟斗一斗。不管输赢都不影响大格局,但又都有点作用。 可是这场代理人战争一开始就有脱离控制的迹象,如果德国大使馆11条命案真是平安运输公司干的,那谁负责侦破这件案子谁就要有大麻烦了。 王简不是保皇派也不是改革派,或者说以他的职务和能量还没资格站队。可外交部和内务部在这次表决中都站在了保皇派一边,你说你会不偏不向,改革派大佬们会信吗? 只要有一方大佬不信任,那这个案子就不可能按照正常程序审理,即便闹到秘书长蓝迪那里去也是一团乱麻。 这已经不是11条人命的问题了,毕竟死的是流民,在涉及到联盟内部稳定的问题上蓝迪宁可再死110名流民也不会皱眉的。当然了,负责侦破案子的人员不小心摔下马,因公殉职,也很正常! 但这些过于深层次的内情林娜能算计到、蓝玉儿能领会到,王简和曹利就很可能不知道。不是脑子聪明与否的问题,而是站的位置够不够高的区别。 可这些事还不能明说,就算说了王简也不见得信。自己拿不出任何证据,保皇派和改革派的大佬们同样也不会承认。现在能做的只有提醒、监控王简的行动,尽可能不让他掉进那个大坑。说实话,很难,比破案还难! “嘿嘿嘿……蓝秘书说的对,王哥,我得马上回队里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怕是腾不出时间陪您了。” 曹利虽然站的位置很低,可架不住会看眼色,还有不错的第六感,已经从焦樵的出现、蓝玉儿的参与中察觉到了异常。 闻言立马心领神会,乖乖的跑回去按部就班了。只要不在程序上出错,每一步都详细汇报给领导等待命令,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不至于被一下子砸死。 “蓝秘书,我能不能申请唤醒城东区和城南区的部分病人,对安全区里的情况他们应该更清楚!” 反观王简就是个榆木脑袋了,脚前就是大坑却一无所知,还琢磨着怎么来个漂亮姿势,彻彻底底的凌空翻腾三周半再掉下去,彻底摔个粉身碎骨。 “我如果不授权,你是不是还会去找部长吵架?”蓝玉儿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很难看,语气也很难听。 “呵呵,不会……但我会去找焦部长,专门在他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可惜王简啥也没觉出来,还为能得到焦樵的肯定而沾沾自喜呢。 “……当初洪爷爷就给一枪毙了你,对大家都好!”有时候实诚人耍起心眼会非常无解,蓝玉儿知道拦不住,只能用最恶毒的话解解恨。 742 有惊无险 “……是啊,要是有他在,我可能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拿来吧,时间很紧,我还要去城南安全区!” 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并不多,王简也从来不提。现在被人当面撕开伤口还撒盐,他表现的倒是很大度,好像是想开了,没反驳也没辩解。 “我的频道24小时通畅,每天早晚汇报两次案情发展……王简,别以为我在说笑,干妈不忍心修理你,我可不惯着,少一次就等着执法队登门吧!” 蓝玉儿咬着牙把心里的憋闷咽了回去,拿出纸笔写了两行字。但在递给王简的同时,又做出了非常严格的规定和极其严重的警告。 “放心,破完这个案子我就消失,以后再也不让你们为难了……上车,一个小组去城东治安队,剩下二个小组跟着我!”内务部执法队登门就意味着重大错误,轻则降职受处分,重了会送上法庭,直接扔进矿山自生自灭。 但王简笑了,笑得还挺阳光,像是小鸟逃离牢笼,三步并做两步窜上马车,亲自驾辕,冒着风雪冲进了黎明前黑乎乎的街道。 和王简一样辛苦奔走的还有两个人,不过他们不是在街面上,而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铁隧道里。洪涛和笨猪夜袭天成运输队,抛开潜伏的一天时间,真正的行动只用了30分钟,其间除了马厩里的两個意外,全程顺利。 但返回的路程并不轻松,来的时候用了10个小时,回去也快不了多少,还出了意外。有一台千斤顶出现了漏油现象,降不下来了。为此白白浪费了十多分钟,最终还是被扔在入口处,草草用建筑垃圾掩盖起来。 虽然被发现的可能性并不大,可毕竟是个隐患,并困扰了洪涛一路,前思后想改怎么去弥补,搞得笨猪也跟着紧张。他不太明白这位大侠又在琢磨什么,更不知道使馆里发生了什么。 “来,把手雷给我!”直到国贸桥地铁站洪涛才说了第一句话,还是没头没尾的。 “……你不是有吗?”笨猪看了看自己胸前,不明白啥意思。 “给我吧……”洪涛不解释,伸手接着要。拿到之后转身上了站台,从兜里掏出一卷电线在楼梯上捣鼓了起来。 “鼠哥,方向不对吧……”笨猪知道这是在摆弄什么,诡雷! 把手雷绑在楼梯栏杆后面,拔掉第一层保险再用细铜丝拉住保险销。只要有人从这里走过趟到铜丝,几秒钟之后就会引发爆炸。 别看这玩意简陋,可用来对付追兵非常奏效。尤其是在黑暗环境中,已经生了锈的细铜丝即便被光亮照到也不会反光,很难发现。而老鼠、黄鼠狼、蛇、刺猬之类的小动物又比铜丝矮,随便通行不受干扰。 可是为啥要绑在站台的楼梯上呢,那边是去往换乘站的方向,上面的大牌子明明写着八通线,是另一条向东的隧道。 “没错,这叫祸水东引……”洪涛没糊涂,他很清楚,如果有人顺着隧道追踪过来,光靠一颗手雷是挡不住的。之所以还要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阻挡追兵,而是引诱他们向东。 另外别看手雷在地面上爆炸没啥大响动,到了地铁隧道里就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十几公里之外一样能听见。这样就能当做警报来使用,提醒自己已经有人发现了这里。 所以这种诡雷不能只有一个,还得多布设。楼梯上一个,去八通线的隧道口再来一个,往南走2公里到了双井换乘站再如法炮制,那里有7号线也是向东的。 不管最终能不能把追兵引开,肯定会增加很多麻烦,浪费敌人的时间就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好几声爆炸要是都没听见,那只能说自己该死,谁也别怪,尽人事听天命也。 “换上干衣服,吃点东西马上走!”回来依旧用了10个小时,结果洪涛还不打算休息,也不放过气喘吁吁的笨猪。 “哥,休息休息吧,我的脚都快冻僵了……”笨猪坐在地上不想动,虽然隧道里的气温要比地面高不少,可毕竟还是冬天,趟了几个小时冰水谁也不是铁打的。 “我们回来的时间比较早,正好去路上迎一迎黄牛他们,早一点汇合早踏实。” 谁不累不冷谁是孙子!可越是苦就越要挣扎,这是洪涛在疆省漫天大雪的山岭间总结出来的经验。咬牙坚持这件事不是临时起意的,得时不时练练,关键时刻才能咬的下去。 就拿这些淘金客举例吧,一年前他们连续好几天奔波,每天只吃一顿饭也能咬着牙去废墟里搜索,只要人不倒下就没有休息这个词儿,除非找到了足够吃喝一段日子的物资。 半年前呢,他们每天在jyg工地上吃两顿饭,半夜还总喊饿,非常想和士兵们一样有三顿饭吃。当兵成了最大的愿望,因为能吃饱,还有零食。 到了京城之后,一天三顿饱饭,时不时还能去街边小摊换换口味,结果身体不光没强健,意志力反倒更弱了,饿一顿就嘟嘟囔囔,冷点就不舒服。人啊,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够的福。 “……鼠哥,你为啥总是踏实不下来呢,到哪儿都随时准备跑路。” 笨猪无奈的起身去换衣服,半个小时之后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牵着马匹一头钻出地铁站,迎着凛冽的寒风和星星点点的雪花向南而去。 “……因为停下来很容易死……我怕死!”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洪涛仔细想了想,还真是。 自己不管穿越到什么时代、走到哪儿、碰到了谁,第一个想法就是先弄几个退路,没有不舒服斯基。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就像是一种本能。 “这里的人都挺踏实,不是也没死!”笨猪打算给大哥上一课,用实际情况教育教育这位踏实点,如果这里的生活还不够好,那就真不知道哪儿能更好了。 “人和人不一样……”确实,被救赎者控制的上万流民同样没死,但不能这么回答,很伤人,洪涛只好闭嘴了。 现在他没心情讲课,连续熬了两天没怎么合眼,又经历了极度紧张刺激的半小时,不管对体力还是精神的消耗都很大。 按照之前的计划,和黄牛汇合的地点在914厂以西靠近高速路的地方,时间是第六天的早晨。但去德国使馆的行动比较顺利,连去带回只用了3天,剩下2天半时间咋办呢? 洪涛虽然累也没选择傻等着,而是和笨猪避开有联盟军队守卫的京台高速路继续向南。算起来黄牛和懒狗应该装完货返程了,按照现在的速度,两边刚好能在津门以西碰面。 古人云勤能补拙,实际上勤快还能救命。洪涛这个完全出于谨慎和性格的决定,不光救了他和笨猪,还让很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刚开始洪涛的算计一如既往的精准,在静海区附近迎头碰上了黄牛和懒狗装满货物的马车。多余的废话不用讲,把马套上,在车板上找个缝隙,凑合盖上点东西呼呼大睡,怎么看怎么是刚从黄烨化工厂运货返回的。 但第五天黄昏,当洪涛一行人又跑到三口之家开的驿站打算再吃顿饺子时,突然被旁边岗哨里的联盟士兵给包围了。 任何解释也没有,全给用枪顶着押进了不远处的炮楼,连马车带车夫好一顿仔细搜查,什么都没发现之后又好一顿盘问,车轱辘话来回来去的讲。 7017k 743 有惊无险2 绕来绕去,核心问题就是哪天从安全区出来的、哪天抵达的914厂的、又是哪天到的黄烨化工厂。幸亏洪涛没偷懒,否则黄牛和懒狗根本回不到汇合点就得让联盟士兵拦住。 当发现车队里少了两名车夫,无论如何辩解依旧会成为重点嫌疑。那种半路去津门港耍钱赌博的瞎话,真禁不住追查,只能耽误一点时间。 现在好了,仅靠几名士兵肯定没法从四名看似老实巴交、实际上瞎话连篇的车夫嘴里问出实情,即便采取了单独审问的方式,几个小时之后还是不得不放人。 估计士兵们汇报上去的情况就是查验身份无误,行踪也很清楚。当然了,他们很可能并不清楚为什么要仔细盘查这四名车夫,上面咋命令的就怎么执行呗。 但当两辆马车回到914厂时,厂门口明显增加了岗哨,连装甲车都开了出来,重机枪长长的枪管直勾勾的指着马车,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森森寒意。 “来人,把车赶进去……来来来,你们几位到这边来!”余庆板着脸等车靠近,立刻吩咐士兵把马车和车夫分开,然后把洪涛四人押送到了东边的平房里,全程都用枪对着。 “长官,咱们没回来晚吧……”洪涛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德性,张嘴之前先把烟递上。 “路上是不是被扣下了?”余庆没接,背着手在每名车夫脸上来回打量着。 “可不是,那些当兵的也太霸道了,啥也不说就把俺们扣了,差点扒光了搜,说是给您拉的货也没用。长官,您和他们是不是有啥过节啊?要不下趟再加点运费,我们多绕路避开这段得了!” 洪涛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用有些颠三倒四、明显带着情绪的语言把途中的遭遇大概描述了一遍。话里话外还有点埋怨的意思,责怪余庆没和兄弟部队处好关系,结果让他们这些无辜车夫吃了瓜落。 “啧……嘶……我就问了一句,你叭叭叭的抱怨了十句。是不是觉得挺冤枉啊?实话和你讲,要不是我一再担保,你们就得被连夜送回基地,到时候更倒霉!” 要说洪涛那真是演技派的,不靠脸也不靠关系,完全凭借对人性的理解就把本来应该有的那么点怀疑全给抹干净了。 余庆就让这顿胡搅蛮缠、倒打一耙的说辞给气乐了,也放心了。他从四名车夫脸上看不到丝毫紧张和慌乱,只有浓浓的不满。很显然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还在一门心思的为运费斤斤计较呢。 “……那……要不您把这趟运费结了,我们不拉了吧……” 洪涛还演上瘾了,用错愕的眼神和身边的黄牛、懒狗交流了几秒钟,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不去掺合联盟军队之间的矛盾。小人物真惹不起这么大麻烦,给再多运费也不干了! “唉……我本来是好意,想让你们多挣点,谁知道又蹦出来个新运输公司……这种事是你们能掺合的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余庆长叹一口气,他觉得已经完全明白了事件始末。 很显然,傻乎乎的车夫是卷进了两家运输公司之间的明争暗斗,差点当了替罪羊。这种事几年前就发生过,没想到又开始了。 “那是俺们队长的主意,新公司克扣的运费少,干着划算。我们算过了,只要再干两个月又能买两架新车。到时候您再有更多东西,也能一趟就拉完,这不挺好的嘛!” 看到余庆乐了,洪涛又把烟卷和打火机掏了出来,继续做着每个新流民都会做的美梦。至于说家里是不是出事了,只要没人明说就一个字都不问。傻乎乎的车夫就得有傻乎乎的脑子,不能联想太丰富。 “有命挣也得有命花才算钱!成了成了,以后的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先在这里睡一觉,明早我安排人送你们一段路!” 这次余庆没再拒绝,接过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冲着外面的士兵做了个手势,背着手走了。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这四名车夫没问题。 除非有分身,否则怎么可能一边去黄烨运货一边又跑回安全区里杀人。两边相距200多公里呢,就算骑着快马也来不及。 既然没问题那就有必要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保护保护,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个丑家伙是贪财了点,可人家一不偷二不抢全凭勤劳挣钱,没啥可诟病的。 再说了,安全区里的治安问题、两家运输公司的竞争问题,和自己一个驻守兵工厂的军官有个毛关系!只要干活利落,没有上级命令,不光这次运费要给人家挣,以后有机会了还会给。 但做为联盟军官,必要的警惕性还是得有。那就先把这四名车夫扣下来住一宿,给内务部和军方一个查证的时间。如果明早没有新指令,就说明他们是清白的,可以放心大胆用。 “啥也别问,你们吃点东西,我去把炕烧上,踏实睡觉!”门外有士兵站岗,4个人都看到了,余庆刚走,其余3个人就把目光转了过来,里面全是不解。 洪涛摆了摆手,示意啥事儿没有。余庆虽然没说任何细节,但从态度上就能看出暂时是安全的。半路被拦截盘查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但也不是完全没想到,只是速度有点快。 按照这个态势,德国大使馆的命案肯定已经进入了实质调查阶段,并且有了明确的目标,平安运输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看来治安队也不是吃白饭的,里面还有明白人,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捋清楚天成运输队的社会关系和仇家,真不容易! 但也仅仅是调查目标而已,只要自己这边按部就班不动声色,怀疑永远都是怀疑,啥证据也不会有,比上次夜袭游龙公司还清白。 以后该担心的不是治安队,而是孙长忠的报复。吃了这么大亏,绝对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两家公司高层之间是怎么打交道的先放一边,私底下的暗箭必须得时刻防备。 7017k 744 全力以赴 “睡觉?今天不把我问的问题回答清楚谁也别想睡觉!”但洪涛毕竟不是神仙,人远在廊坊,光靠事先的筹谋真做不到万无一失,更无法把控事态的发展和各种意外。 此时此刻,也有几个人打算睡觉但睡不成。留守在家里的胡杨、王刚包括一众车夫都被治安队抓了起来。几个首脑人物被单独审讯,其他人关在管理处的地下车库里等着随时传唤。 王简办案确实厉害,案发之后不到十个小时,就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了和天成运输队发生过摩擦的几支运输队身上,其中嫌疑最大的就要输刚刚成立的平安运输公司。 原因很简单,新鲜呗!天成运输队和平安运输公司的车队,大年三十下午刚刚在东三环上发生了摩擦,如果不是治安队来的及时很可能会演变成流血械斗。 即便如此依旧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一顿枪响让城东驻军不得不出面制止,连带着还把交通运输部和后勤部基建司也卷了进来,最终弄了个雷声大雨点小。 如果不是发生了命案,这件事除了当事人之外应该不会外传。但在内务部和军方大佬插手之后,啥秘密都保不住,内情被一五一十的用书面形式汇报了上来,全掌握在王简手里。 他马上就察觉到了这场摩擦的蹊跷和特殊,再通过曹利的关系深入这么一挖,得,水落石出了。合算孙长忠当着焦樵依旧没竹筒倒豆子,还是挑挑拣拣的交代了部分问题,隐瞒了部分问题。 但王简没有马上把孙长忠叫来加压,只派了一名内务部外勤去继续询问,能问出来多少问多少,实在问不出来的也不强求。 他办过很多类似的案件,心里比谁都明白,像孙长忠这样给别人当白手套的角色,嘴必然非常硬,甚至以命相逼都不太奏效。 在很多问题上,说了百分百就是死,不说还能有万分之一的活路。既然已经是白手套了,脑子自然不会太笨,胆子也不会太小,在这种问题上很难突破。 王简转而把更多精力放到了平安运输队一边,对于这家刚刚成立了1个多月的新运输公司,无论从治安队还是内务部方面,可掌握的情报都非常少,幸亏启用了内务部两名潜伏在安全区里的情报人员才稍有补充。 按照他们提供的情报,平安运输公司的股东成分比较复杂,不光牵扯到了两個在安全区里德高望重的大人物,还有一波新流民的加入。 但王简在安全区里就不用顾忌太多程序是否合规的问题了,一边研究材料一边下令,先把把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叫来询问,再把胡杨和一众车夫收押待审。 而最有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就是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那里不光有运输队的车夫居住,还有几十户流民,楼前楼后都是院子,外人对内情知之甚少。 王简也不含糊,亲自和执行科的贾子依联系,借来了两个小队全副武装的执行外勤。以冲进军营抓人的规格,设计了三套强攻方案,这才汇合了当地治安队和部分驻军,浩浩荡荡的包围了小楼。 可是接下来啥都没发生,小楼里的人很听话,让干啥干啥,既没有孙长忠的世故也缺乏悍匪的彪悍,甚至比普通流民更通情达理。 这让很多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错觉,认为目标可能选错了,从任何一个角度也看不出来这群人里能有杀人不眨眼之辈。 王简并不太失望,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对案发现场的推测八成靠谱,那即将面对的凶犯不仅仅是凶悍和残忍,还有非常高的智商和反侦察手段,面对军队搜捕自不量力的反抗才是意外。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假象,想找到真相只有剥开表面深入探索。于是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遭到了全面搜查,每个居住在这里的人也被层层交叉询问,减少蒙混过关的可能性。 这一切都在王简的亲自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与其同时,另外三组人也没放弃对其它三个可疑目标的调查,只是动静没这么大,过程也没这么复杂。 一天之后他们陆续返回,有1组人带回来了调查目标的不在场证明。那支运输队案发时正在城北安全区帮忙运输农肥,有n多人可以作证。 另一组人回来的稍慢,他们负责调查的运输队已经解散半年多了,不得不四处查证。原因很简单,为首的两名车夫因伤病故,其他车夫有的去了别的运输队有的干脆换了行业。树到湖松散,根本没有作案动机。 最后一组人比较苦逼,顺着线索追查到了津门港工业区,结果还是两手空空。那支运输队自打和天成运输队发生了冲突之后,自知无法立足,干脆集体搬家去了津门港。现在也不干运输行业了,而是在港口当搬运工。 至此为止,四个嫌疑目标已经去掉了两个,只剩下当搬运工的那伙人和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们。津门港的调查依旧在继续,但不会太快获得结果。当地正在放假,要挨家挨户找港口管理人员核实得费一番功夫。 在王简心目中,津门港也确实不是第一目标,但破案不能存在侥幸心理和主观臆断,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得百分百投入。 于是他就把手里能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对平安运输公司的审理方面,为此还搬动了内务部另一位名声在外的狠角色,执行科副科长贾子依。 执行科是内务部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部门,没有之一。它不仅担负着抓捕工作,还兼职秘密审讯。副科长贾子依虽然是个女人,可她在审讯方面的阴损狠毒和铁面无私,名震整个联盟。 很多被内务部抓捕的罪犯,尤其是联盟内部人员,往往见了她的面,不等上手段就主动招供了。没办法,一位从当年特勤队里退役的单身老姑娘,又干了这个差事,还干的有声有色,想一想就令人胆寒。 和十年前那个青春靓丽的健身教练相比,年近四十的贾子依老的很快,不光皮肤失去了光泽、脸上的皱纹明显,整个人还显得瘦小了不少。且脱发严重,看上去就像个枯瘦的老太太。 王简和她同岁,还大了几个月,两个人站在一起,不能说像母子,叫声姑姑也没人会觉得意外。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确是个令很多人闻风丧胆的女屠夫。 至今为止还没从她手里出现过一例冤案,只要你做过违反规则的事情,且被掌握了部分证据,她就有办法让你把其它不为人知的东西全说出来,并在过程当中受尽人间苦难,还不许死! “王科长,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透过门缝,看着手下拿着鞭子,对被吊在屋顶上的壮硕男人大声呵斥,贾子依微微摇了摇头。 “不会吧,区区几个流民就让你犯难啦!”王简也在看,已经审讯了整整一天时间,但想得到的答案片字没有,意外收获更谈不上。 从平安运输公司经理胡杨到副经理王刚,再到负责后勤的吕伟安和小队长马正祥,全像电影里演的地下工作者似的,铁嘴钢牙硬骨头,除了证据确凿的鸡毛蒜皮啥也不说。 “流民?他们可不是普通流民,如果你拿不到更高的权限,只靠鞭打、不给饭、不给水之类的小招数,再审一年也没什么用。” 贾子依干脆关上门缝,里面又开始新一轮对峙了,结果依旧不容乐观,看了也是白看。她是心肠硬如铁,可也不是喜欢看别人受罪的变态,一切手段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无畏的折磨毫无意义。 7017k 745 全力以赴2 “不普通……难道他们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王简被说愣了,前两天曹利倒是提过这个设想,但让自己否定了。 “如果是间谍就好了……你看过他们身上的伤痕没有?” 贾子依撇了撇嘴,对这些外行人的外行言语很是蔑视。同样都是大老爷们,王简居然在全裸的人体前有些别扭,还不如她这个女人坦然。 “……伤痕怎么了?”王简还真没太仔细看过,也确实不太习惯这么近距离的去玩命观察同性躯体,更何况上面已经被鞭子抽打得血忽淋拉。 “除了王刚和吕伟安,剩下两个身上都有不下十处老伤,最多的就是这个人。他的胳膊和大腿中过枪、小腿曾经断过,其它的钝器伤和刀伤、扎伤两只手数不过来。尤其是后背上的伤痕,我怀疑是被某种动物爪子抓的。 另外你真该去仔细看看他们的脚底板和脚指甲,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人长期光着脚走路,还走了很长时间,以至于皮肤被磨掉一层又一层,再长出来,硬的和皮革一样。 他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垂爱了,就算知道什么,光靠抽几鞭子、饿几顿、吓唬吓唬也不会说。你知道审讯工作最怕碰到什么样的人吗?就是像他们这种吃过大苦的。当一个人尝到的世间苦难太多,就不再把苦当做苦了。” 为了让王简有個直观概念,贾子依用脚尖再次把门捅开条缝隙,指着男人赤裸的身体,就像在评价一个古代瓷瓶的完好程度,从头说到脚趾。 “……那你觉得他们是否有所隐瞒?”王简仔细看了看,除了脚底板之外确实是这样。可他无法仅凭这些伤痕就向部长申请更高的审讯权限,必须要有证据,充分的证据! “王简,根据线索推理案情、查找证据是你的工作,我要是能读懂人心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先这样吧,到明早为止,如果还没有突破,执行科只能先撤出,等你有了进一步证据之后再说!” 贾子依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腿,伸了个懒腰,抬手看看表,给出了她的最终意见。审讯也是苦活儿,被审问和审问的人都要付出极大的体力和精力。同时审讯也是个技术活儿,光靠耗,最终不见得能听见真话! 胡杨已经是第二次在安全区管理处的地下室里挨揍了,也是第二次在清晨被放了出来。抬头看了看阳光普照的天空,再低头看看被积雪覆盖的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力吐出,浑身全是轻松。 1天多的拷问并没让他感到太多身体上的痛苦,反倒是激起了对往日的记忆。前些年过的那叫啥日子啊,和现在比起来等于每周至少受一次刑,活着没人疼、死了没人埋! 再看看现在,管理处门口停着三辆马车,秀山太太、孙飞虎和一众公司里的车夫都在翘首祈盼,仿佛是在迎接英雄。 “好兄弟,是条汉子!走,别咧嘴呲牙的,这点小伤算个屁,躺几天啥事儿没有!” 是男人就没有不对这种场面动情的,胡杨一把拉过还在蹒跚而行的王刚,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挺起胸,故意把披着的大衣抖落在地,迈着大步向门口走去。身上的伤痕就是男人的军功章,衣服上的血迹就是锦旗。 通过这次磨难,他对王刚有了更深层的认知。看来和大哥说的差不多,这个人值得交,不是随便出卖朋友的软骨头!相比起伤痛,收获个可靠的朋友更令人欣喜。 “嘶……嘿嘿嘿……这点小伤算个屁,咱也是见过大风雨的!”和总是笼罩在一股神秘面纱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洪涛相比,王刚更喜欢这位直性子的胡大哥,而且两个人还都属于暴脾气,看着也顺眼。 虽然肩膀上的一巴掌触到了鞭伤,疼得他倒抽了好几口凉气,但都是大老爷们,当着众人必须不能怂。有样学样,抖掉管理处给的棉大衣,也露出血迹斑斑的单薄内衣,一边走还得一边谈笑风生。 “黑龙,好样的,回去和吕蒙说说,让孩子也知道知道他爹不怂!”左边安抚完了王刚,右边还有一脸愁容的吕伟安。 虽然每个人都是被单独审讯的,但从审讯者的提问内容里就能得出初步结论,他们啥也没问出来。那就说明被抓进去的四个人都抗住了,还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让人自豪的呢。 “呵呵……习惯了……”吕伟安嘴上客气着,心里却有点虚。自己是没招供,但真不是铁骨铮铮一身胆气,咬紧牙关只是为了儿子。 内务部不可能永远给儿子当保镖,胡杨这伙人只要有一个漏网就绝对不会饶了出卖他们的人。另外自己确实不知道平安运输公司谁去德国大使馆行凶了,不知道的事儿想招供也招不出来。 不过通过这次审讯,他好像印证了一件事,人的忍受力和抗击打能力确实和周大福说的那样,是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提高的。 上次进来挨了顿揍,自己咬牙抗住了,这次遭到的打击更重,但带来痛苦好像没上次那么严重了,稍微咬了咬牙也就能挺过去。 当然了,他不想再有第三次,这种训练谁爱去谁去。主要是练到极致也没啥大用,总不能还练出个不死之身吧。“太不像话了,无凭无据随意抓人打人,难道流民就不是人、就不该受到法律保护吗!哼,做为安全区的主管部门知法犯法,我必须向联盟理事会提出投诉!” 可不管精神上怎么雄赳赳气昂昂,身体上的伤痛还是无法完全抹除。秀山太太率先迎了上来,一边嘘寒问暖的把厚衣服给胡杨披上,一边冲着管理处和治安队的人大声抗议。 她和孙飞虎毕竟是有头有脸的老资格,还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平安运输公司的实际经营者,只被盘问大半天就放了。 “我也要代表飞虎建筑公司和平安运输公司向后勤部提出抗议!你们有活儿就找我们干,占足了便宜扔几根骨头了事,把流民当狗对待。现在可好,连狗都不如了,还得随意打骂,有没有王法啦!” 孙飞虎也不示弱,扯着嗓门怒吼。还真不是只图个嘴上过瘾,他和秀山太太确实有渠道向联盟理事会和后勤部反应安全区里的一些问题。 这也是联盟设立的制衡规则,防止有人在安全区里一手遮天。但他们俩有个共同之处,就是绝口不提内务部,全把跟着一起出来的内务部工作人员当空气。 “王科长,这下我们就不好过喽……”城南安全区管理处处长是个谢顶的矮个子,叫闻清,五十岁上下,一嘴山东口音。 他和王简都没亲自下去,而是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户后面冷眼旁观。听到了秀山太太和孙飞虎的叫声,闻处长嘴角抽了抽,从斜后方瞥了眼笔管条直、双手背后站军姿的王简,似有似无的小声抱怨着。 “闻处长,我有内务部的书面授权和军方配合,承担由此引发的一切责任,不会给基层管理部门添麻烦。”王简放松了站姿,转过身体露出一丝笑容,把对方想听的话一次性都说了出来。 在这方面他有着非常丰富的工作经验,调查科就是干这个活儿的,几乎所有案件的侦破过程都需要当地政府和机构协助,不把人家的顾虑先解决,仅凭圣旨很难做到各方配合。 7017k 746 全力以赴3 “那当然、那当然……做为联盟政府的基层管理部门,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协助破案……不过安全区的封锁时间,是不是能尽快缩短些。 二万多人每天的生活所需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时间太长我怕会引来局势动荡。毕竟无法上工就没钱买饭,吃不饱饭是很麻烦的!” 闻处长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2年多了,同样不是生手,除了要免掉管理处的责任之外,还要考虑流民生活问题。破案和他关系不大,可保持安全区稳定就全是他的工作了。 “孙军士长,排查工作进行的如何了?”王简也没一口回绝,而是把问题扔给了空勤团。 “附近赶来的驻军昨晚刚到位,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能查完第3区,剩下的3个区至少需要2天时间!”孙军士长双腿分开,双手背后,目不斜视,一字一句的回答了问题。 他才是真没啥责任也不担心的那個,只要焦部长不说停谁下令也没用,更不用替任何人考虑任何事,吃不吃饭那是政府的工作。 “……好吧,我先去安排一下工作,把尽可能多的人手都调到3区做好配合工作!” 闻处长咽了口唾沫,把后面的话一起咽了回去。和军官聊责任问题啥也聊不出来,更别说还是空勤团的军官,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孙军士长,能不能借我两个侦查好手和夜视设备用用?我想让他们潜伏到运输公司附近的高层里,日夜不间断的观察两天。”闻处长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王简才开始谈具体的侦破方案。 安全区管理处也不是铁板一块,孙长忠能收买治安队中队长给争竞对手下绊子,孙飞虎没理由不能收买管理处处长、科长,也帮着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儿。 “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另外四个不在家的车夫也由军方证实确定在廊坊914厂和黄烨化工厂之间运输原料,你难道怀疑军方作伪证?” 军士长对破案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在遵照命令执行任务,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了军方证明还要继续监视平安运输队。 “这些家伙的来历目前还查不清,光靠普通审讯无法奏效。我想一边进行地毯式排查一边暗中监控,说不定能有发现。” 王简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胡杨那伙人和普通流民不太一样,再加上游龙公司的传闻,总有种手段很像的感觉。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不过一个点怕是不够,那座小楼附近的地形我观察过,至少要在东西设两个点才能保证视线无死角。” 孙军士长依旧保持着挺拔的军姿,只是说话口气没那么硬了。王简也服过役,退役的时候已经是少尉排长了,大家本就属于一个体系,没必要太见外。 “那太好了,多谢空勤团的大力支持。别的我也拿不出手,倒是车里有几条好烟和高度酒。有空了,军士长带回去给兄弟们尝尝!” 这个建议让王简大喜过望,他原本也没觉得能指挥动空勤团帮太大忙,现在看来人家真没打算只是走走过场。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加强沟通吧。这笔开支也不用自己掏腰包,调查科本身就有。 “成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王科长,咱们都是当兵的出身,不用像他们那样说话绕圈子。你给我交个实底,凶犯能不能抓住,能的话大概需要多少天!” 孙军士长毫不推辞的笑纳了,这也是军队和地方的区别,他们没那么爱惜羽毛,几条烟几瓶高度酒,就算违规了谁又会去查呢。 不过下面的问题就比较尖锐了,他需要了解大概的破案过程,不是好奇心发作或者和谁透露内幕,而是需要定期向领导汇报,必须有实质内容。 “……这个案子比想象的麻烦,凶犯很狡猾,事先做了大量安排,准确的时间范围真不太好判断。这样吧,安全区排查过后先放出内务部和军方撤离的消息,我们再暗中调查五天,如果还没有进展就暂时停止。” 实际上不光孙军士长要向长官汇报,王简本身也得每天向蓝秘书通报进展。留给破案的时间真的不多,一旦过了正月十五的传统节日,从基地到安全区的生产活动马上就会恢复到常态。 到时候再想肆无忌惮的封区搜捕、抓人审讯,必须得拿出确凿证据,否则内务部马上就会遭到各部门的投诉。啥理由也不用讲,光强调影响新安全区建设和生产,林部长那边就顶不住。 现在联盟政府的主要目标只有一个,快速融合消化疆省来的流民并保证过程稳定,其它任何事情都要为此做出让步。 “我马上向上级汇报,再拖几天问题应该不大。王科长,以前我们接触的少,没想到内务部出面依旧这么难以侦破,你们的工作也不容易啊。” 虽然没有得到最理想的答案,但至少有了准确的作战规划和目标。孙军士长比较满意,觉得这样向上级汇报非常合适,情绪也就跟着松弛了下来,掏出烟递给王简一根随口闲聊了起来。 “理解万岁吧,实际上这种案子理应交给治安队处置,要不是焦部长出面我根本拿不到侦破权。”说起这个问题,王简就脸色就不那么自如了。 破案肯定不容易,可比侦破案情更难的并不是狡猾的罪犯,而无处不在的掣肘,且绝大部分都来自政府内部,甚至高层。 但这些话只能闷在肚子里,顶多和林部长抱怨抱怨,真不能逮着谁就和谁讲,连曹利那样的朋友也尽量少说。除了工作纪律之外,祸从口出也是非常可怕的。 “听说疆省过来的流民成分更复杂,性格也更彪悍,还都有携带武器的习惯。到时候安全区里的治安环境会更糟,你得做好思想准备啊。” 孙军士长没有继续追问内务部和治安队在工作性质上的不同,只是闲聊,不想触及太深层次的问题,也不想打听政府里的微妙关系。做为军士长,大半生注定要在军队里度过,政府里的是是非非离他太远。 不过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和王简聊聊,比如疆省的情况。自打联盟政府决定帮助反抗军,空勤团就做为特战先锋分批潜入了南疆,至今为止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对当地的风土人情非常了解。 “呵呵呵,不用等他们过来,我可以亲自过去感受……”这个消息对于执法部门来讲可真不算好事儿,但王简好像并不在意。 “过完节我会向部里提出申请,调往疆省的能源基地工作。”见到孙军士长没有理解,王简又补充了一句。说的挺轻松,好像是个美差,可不管怎么掩饰,一脸的没落依旧盖不住。 “……是这样啊,也好,空勤团肯定会派驻小队,到时候多多联系。时间不早了,我去安排今天的排查工作,再抽空睡会儿!”孙军士长看在眼中,知趣的没有再追问内情,主动伸出手和王简握了握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彭科长,起来了吗?”王简也没在办公室里多停留,目送平安运输公司的三辆马车走远,就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档案袋独自去了三楼,敲响了一间房门。 “又熬了一宿吧?正好,我买的多,一起吃点吧……贾科长呢?” 开门的是彭浩,他带着技术科的两个小队也加入了侦破队伍,如果再算上半截赶来增援的执行科贾子依,内务部的三只恶狗就算凑齐了。 7017k 747 全力以赴4 先不说能不能破案,光这个阵容就已经对外表达了一个信号,此案非常重要,内务部已经尽了全力。同时也是在警告某些人别再唧唧歪歪,更不要试图从中作梗。 从这一点上讲,林娜虽然没露面,也没说什么,但她的态度已经表露的非常明白,并从实际行动上给予了百分百的支援,剩下只能看王简自己的本事了。 “审讯工作基本告一段落,她先回部里了。”看着桌上的米粥和油条王简也没客气,坐下就吃。这一宿光斗智斗勇了,连夜宵也没顾上,肚子里空空如也。 “看起来审讯不太顺利……是不是碰上高手了?”彭浩长得比较斯文,吃饭的动作也斯文。看着狼吞虎咽的王简,赶紧先拿过来一根油条,免得再眨眼的时候就没了。 “呃……我的直觉说,凶犯80%在平安运输队的车夫里,可实际情况证明他们全都没有作案时间,难办啊……”王简使劲儿咽下半根油条,有点噎着,又喝了一大口粥才把嘴腾出来。 “同行竞争确实是作案动机,以前也有过类似案件,甚至因此发生过小规模交火。但仅凭这一点,不应该觉得他们就是凶犯吧?” 彭浩摇了摇头,他和王简的关系比较近,主要是配合办案的次数比较多,互相大概了解对方的思路和习惯,对这个解释不满意。 “不仅仅是动机的问题,你可能还不知道,根据治安队反应,他们在去年底刚抵达安全区之后就做过一次大案,20多個劳务公司的人一夜间被杀的干干净净,直到一个月后才找到尸体。 我仔细看过当时的现场卷宗和尸检报告,步枪是5.8毫米口径的国产子弹,手枪则是俄罗斯产9毫米鲁格弹,有时间你可以看看。” 王简当然不会光凭直觉就把谁当做嫌疑人重点调查,他之所以对胡杨一伙人感兴趣,除了直觉之外还有间接证据,或者叫前科。 “我看看啊……当时为什么没有抓人?”彭浩丝毫不在意吃饭的时候看验尸报告,边吃边打开档案袋,从里面倒出一堆文件和几颗变了形的弹头。 “治安队抓了,但一个字也没问出来。有地下势力背景的流民不受保护,而他们是受保护的新流民,没有证据证明只能放人。”王简一口气把米粥喝光,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从厚厚的档案里找出几份文件。 “从弹头上无法确定就是一伙人所为,自打四省联盟并入之后,从北边和东边流入了不少俄制武器,这两种子弹也不罕见。”彭浩随意的看了看文件就扔在桌面上,从技术角度否定了必然联系。 “还有一件事,你记得庹小健的案子吗?”王简并不气馁,又提起一件往事。 “津门港工业区的案子?让我想想啊……好像也是俄制9毫米鲁格弹。我说王科长,你不会要把这三个案子合并侦查吧?信不信,只要你敢提出来,林部长就敢把你轰回家停职反省!” 虽然彭浩当时没有亲自带队去津门港,但这样一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案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同时他更明白,这件案子已经结了,案卷被封存,如果有人想翻旧账,就等于要挑战部长的权威,胜算几乎为零。 “我前两天特意联络了津门港内务局,让他们翻看了当时的排查记录……伱猜怎么样?”王简苦笑了下,做为侦办人员岂会不知道那个案子的结局,但问题并不是翻案,而是另一个。 “……难道和平安运输公司有关!”稍加思索彭浩就得出个结论,不仅皱起了眉头,重新看向卷宗。 “不,津门内务局只用半天就给出了答复,明确告之从案发之前到排查结束,没有平安运输公司所属车队进出的记录!”王简笑了,笑得还挺调皮,又有几分得意。 “……大早上的我还有一堆事儿要忙,没时间听你卖关子,想说就说不想说请便!”可惜彭浩不是个太有幽默感的人,更不喜欢瞎猜。 “当时我也犯了个错误,昨天审讯的时候才突然醒悟过来。平安运输公司是在去年年底刚成立的,之前这伙人经营的是运输队,挂靠在长风运输公司旗下的运输队,叫信天翁。 然后我又让津门内务局去查信天翁的名字,这次的回复更快,信天翁运输队就是在案发当天进入津门港工业区的,当晚住在距离案发现场不太远的一家大车店里,并于第二天凌晨离开。 当然了,这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凶犯,但不得不让我怀疑。如果说劳务公司的案子真是他们所为,那接下来发生在津门港和德国大使馆的凶杀案,也有可能是他们所为,至少在使用的枪械和作案手法上有非常相似之处。” 王简摇了摇头,只好收起一脸奸笑把答案和盘托出。他和这两位副科长相处时间不短了,互相之间算得上配合默契。但也仅仅是在工作上,个人私交真谈不上。倒不是有谁不好,而是性格方面真的太怪了,三个人都比较怪。 “……你打算用这个理由去说服部长?”听完了王简的案情分析,彭浩陷入了长长的思考。把前前后后的线索都连到一起也觉得很可疑,应该查一查。可并案侦查真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必须提交正式报告。 “不可能的,除非我能拿到口供和无可辩驳的证据。”王简摇了摇头,当时林娜的态度非常坚决,就算有了证据,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去查。 “那你说了半天是什么意思?”彭浩眨巴眨巴眼有点迷惑,一宿不睡,特意来找自己聊天谈心? “我想对他们进行全天候监控,人员方面已经安排好了,觉得还不太完善,想请你帮忙上点技术手段。”图穷匕见,王简确实不是来闲聊的,更不是需要找个人发泄心中的不满,而是有求于人。 “说说看……”这次该轮到彭浩冷笑了,如果是正常申请用得着绕这么大圈子吗?显然不用,那就是要让自己犯错误啊,这顿早餐请的太亏了。 “……”王简从兜里掏出台对讲机放到了档案上。 “这是他们的?”彭浩没说成与不成,而是先把对讲机的电池扣下,仔细查看着里面。 “嗯,一共搜出来6台,还有两台中继器和天线。你的手下说这玩意是经过改造的,我不太懂,特意拿过来给你看看。”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吃饱喝足了,王简拿出烟递了过去。 “……电池仓被打开过,更换了电池。我看看里面……哎呀,有点意思,电路板也被改动过,放大电路更换了,加大了功率……王简,你可够狠的啊,未经批准就动用无线电监听设备,知道后果吗?” 彭浩摇了摇头没接,他已经从随身携带的电脑包里拿出了两盒工具,把对讲机的固定螺丝拧掉,三下五除二打开外壳,对着电路板开始了评头论足。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抬头盯着王简,做出要拿螺丝刀捅过去的架势。 “你告诉我设备在什么地方,我去技术科里偷出来……但我不太会用,还得麻烦你帮帮忙。放心,从偷到使用都是我一个人所为,如果你发现有人追查可以先报失。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听见,你知我知!” “……王简,为了一个案子就自毁前程,值得吗?”彭浩是真没想到王简会这么干,更想不通为什么。 7017k 748 强力外援 “我已经想好了,过完年就申请去疆省,这可能是我负责侦破的最后一个案子,不想再半途而废。”王简点了点头,平静的阐明了理由。没有用豪言壮语激励人,也没用大义强迫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是你偷不出来。贵重设备器材保险柜要有两把钥匙才能打开,其中一把在蓝秘书手里!” 彭浩自己伸手抽出根烟点上,语气有些苦涩。王简的遭遇他看在眼里,何尝没有感同身受呢。但大环境如此,除了忍耐适应又能如何呢。 “……唉……和他们比起来我还是太年轻啊。算了吧,就当我没说过……谢谢这顿早饭,有机会去疆省我请你吃烤肉串,一米长的!” 两个男人面对面喷吐着烟雾,久久没有说话。直到王简把烟蒂抽完才慢慢站起身伸出右手,既像是邀请又像是告别。 “等等,我知道有个人收藏了一套美军的单兵通讯终端。你也认识,去试试看,说不定能借出来。”彭浩没有伸手,而是提出了另一個解决办法。 “……那个小孩?”王简只迟疑了几秒钟就想到了是谁。 “人家已经是代理副参谋长了,在对疆省的外交工作中还立了大功,前途无量啊。” “他会答应吗?”王简还是不抱太大希望,他加入联盟时张柯只是个整天凑到靶场,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索要子弹的小屁孩。自己确实给过他一些子弹,但真没啥深交,这种明显违反联盟规定的事情谁敢如此轻率? “你去肯定不会!”彭浩摇了摇头。 “那你去成?” “嘿嘿嘿,我也没那么大面子……不过贾科长应该有。她可是那几个孩子的搏击教练,关系很好。如果她肯出面,说不定能成。”彭浩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惭愧,合算也是慷他人之慨。 “……豁出去了,我这就回部里!”几秒钟之后王简蹭的站了起来,连案卷和证物都不要了转身就向外走。 “你可别说是我透露的……唉……这叫啥事儿啊!”彭浩想起身追,可是不小心碰倒了粥碗,忙乱间王简就没影了,他只能冲着半开的房门喊上一声,然后看着裤子上的米粥叹气。 地安门,有名无实,现在只是个十字路口。解放前这里确实有个城门,还有城墙。可是看看京城的地图就会发现,城墙是沿着护城河修建的,应该还在更北面的安定门和德胜门一线。 没错,地安门不是城市的城门,它是皇城的城门,准确的说是皇城的北门。有人说了,故宫北门叫神武门,根本不是地安门。不对,神武门是宫城的北门,它对应的宫城南门应该是午门,也就是天安门后面的城楼。 按照中国的传统,重要建筑物应该都是对称的,有天就必须有地,天安门城楼对应的就是地安门城楼。可是只见天安门,没有地安门啊。 实际上解放前是有的,在50年代,地安门城楼就和很多城楼、城墙一样都被拆了,同时拆掉的还有神武门外面的一圈皇城的城墙。 如果没拆的话,现在的故宫应该还向北扩展1公里左右,连同景山都要包括进去。买张故宫的门票,连景山公园一起游览,不用再单独买票。 当年崇祯皇帝为啥非要去景山顶的歪脖树上吊呢?如果景山是在皇城外面明显不合理。皇帝上吊,还得跑出皇城,外面正兵荒马乱,就不怕出啥危险吗? 所以吧,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是跑到皇城外面寻短见,他当年只是想站在皇城的最高点,最后再看一眼他的城市、他的江山…… 日月穿梭、沧海桑田,转眼间几百年过去了,景山顶上又迎来了一个人。同样是男人,但看上去年岁比崇祯皇帝要小不少,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神情也不是很轻松高兴,却不像是来上吊的。 “日天日地日空气,折腾吧,早晚有一天伱们也得上吊!”但他嘴里可是说出了上吊这个词,还重重的踢了旁边的的松树一脚,语气很恶毒,可白皙且有些婴儿肥的面孔配上圆圆的眼镜,根本无法表达出他内心的烦躁。 张柯,新任的代理副参谋长,此时正一脑门子官司。独自爬上了景山,看着偌大的城市废墟,试图缓解一下情绪。 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参谋部会议了,议题依旧还是南下!以参谋长潘文祥为首的青年军官被这几年连续不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从去年就开始筹划把军事力量调往淮河沿线,边设立永久军事基地边恢复当地机场和储油设施,为下一步武力威慑东南联盟做准备。 在他们看来,疆省那么偏远且地形复杂、气候恶劣、地域广袤的区域都摄于联盟的军事力量,不得不主动低头臣服,硬件方面还不如救赎者的东南联盟没理由能抗住,说不定联盟军队刚到淮河边就也主动要求谈判了。 至于说救赎者到底为什么主动选择合并、联盟的武力威慑力到底起到了多大作用,很多军官都没有仔细计算过,也不屑于去计算。 十年间,万人规模的复兴联盟已经发展到近二十万人的东亚联盟,每次大规模扩张都是军事力量先行,从西北联盟到四省联盟再到救赎者,无一不是如此。 这么想也不能说错,但张柯并不认为对。无论是空降西北联盟和四省联盟,还是渗透救赎者,联盟在动用武力之前都做了大量外交铺垫和舆论引导。 西北联盟是中了调虎离山计,白白落了个先侵略的名声。四省联盟是内部先被策反,蛋壳出现了裂缝。对付救赎者要稍微麻烦了点,经过几次试探才从反抗军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不管怎么说吧,这三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无一不是出师有名,不敢说次次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反正也能让所有人都说不出来太难听的话,更没法指责侵略。 这次参谋部正在商议的军事力量南移计划,事先没有做过任何铺垫和掩饰,就这么直愣愣的平推过去,该怎么向人类幸存者联盟解释呢? 没错,幸存者联盟只是个松散的民间组织,它的决议没有任何强制效果。但东亚联盟以亚洲幸存者联盟主席的身份,带头号召并签署过幸存者组织之间互相不侵略的条约。 就这么一点面子不顾的赤膊上阵,等于是把之前十年做出的的一切有关维护名誉的努力都放弃了,并带头反对人类幸存者联盟的号召。 即便真能震慑住东南联盟,再次用极小的代价扩张了控制区域和人口数量,对今后的长远发展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儿。以目前的人口数量,占据太大区域不光没有任何收益还会分散原本就不充裕的军事力量。 东亚联盟已经控制了产油区、产煤区、铁矿区,农业、畜牧、木材一样都不缺,足够今后很多年发展所需。此时不仅不该再虎视眈眈,还应该收敛心神做出一副热爱和平的样子,积极与周边势力搞好关系。 拼命的扩张不仅不是自信,还是内心胆怯的表现。只有不自信、对自己和对手没有足够了解的人,才会通过这种方式一方面向外人展示强大、一方面心理暗示自己确实强大。 但真正的强大是不用故意演给别人看的,可惜在这方面他人单势孤,无法说服那些头脑发热,整天总想着建功立业、横扫六合八荒、创建巨大帝国,甚至一统全球的同僚们。onclick="hui" 749 强力外援2 “参谋长,您有访客!” “没时间,不见!”内心的憋闷和怒火还没让寒风彻底吹散,身后又传来卫兵的小声提醒,张柯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是!”卫兵倒是没多说啥,转身走远点,用对讲机回复门卫让访客改时间再来。 “等等……问问访客姓名!”不过还没等门卫回答,张柯又叫停了。原本以为是参谋部的同僚又来安利理念,但他们来的话根本不用通过门卫,自己也是被气湖涂了。 “……是内务部执行科副科长,贾子依!”卫兵毫不迟疑的用对讲机询问了参谋部门卫,很快给出了访客的职务和姓名。 “哈……总算有个不那么讨厌的人能想起我了!告诉门卫,请贾科长到会客室暂坐,我十分钟之后到。” 这个名字很出乎张柯的意料,甚至有些错愕,足足迟疑了好几秒种才做出答复,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大步向山下走去。 从地安门向南有条不长的街道通向景山公园北门,两边种植着高大的树木,车流和人流都不太多,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沿着这条街向南走不远会看到两座巨大的建筑对称矗立在道路两侧,既有苏式建筑的特征,又有中国传统的宫殿顶和汉白玉栏杆,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它们虽然算不上十大建筑,但也是在那段时间建成的,不过长期以来只有40号院和41号院的门牌,连个正式名称都没有,也不怎么广为人知。 按照京城的习惯,但凡是这类身在闹市却没有标牌,只挂个门牌号的建筑和院子,基本就是高官的住宅或者军事用途。如果门口再有卫兵站岗,那就百分百没跑了。 40号院在路东、41号院在路西,在旧世界里百分百符合上述情况,也确实是军事用途。它们分属总政和总参,在某段时期内属于保密单位,还住过重要人物。 而到了新世界,它们的命运依旧和军队牢牢连在了一起,被武装部当做了办公室和宿舍区,起下属的参谋部就在西边的41号院办公。 为什么要把联盟政府的重要部门选在这里呢?实际上两座建筑的房间格局并不怎么好,主要是设计年限太早,除了建筑质量不错、具备神秘属性之外,没什么优势。 但到了新世界,它们的优势突然变得亮眼了起来。首先是高度!两座大型建筑群只有5层,却有着普通建筑7、8层的高度,用料和做工非常扎实,冬暖夏凉抗震属性极佳。 其次是位置!景山公园不能说是城市的中心也差不多,附近没有高层建筑和太多民居,站在景山上可以俯瞰好大一片城区,比较容易管控。 最后是为了方便管理,西边不远的北海公园外就是外交部,北边不远的后海沿岸则是内务部。这么多重要部门凑在一起,只要不在周围设立居民区,非工作人员根本没理由靠近。 张柯没有结婚,住在参谋部提供的单身宿舍,位置就在41号院里面,属于这座建筑的配楼。从景山下来他没有回家,进院之后马上去了接待室。 “贾姐姐,您能如此闲在,难不成联盟里真的没有坏人可折磨啦?”蹑手蹑脚推开门,看到真是贾子依坐在沙发上,张柯的胖脸立马就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人还没进去呢调侃就先来了。 “就差你一个了!走吧,跟我回去好好交待问题,态度端正还能争取改邪归正的机会!”但贾子依没笑,板着脸从裤兜里掏出副手铐。 “……得,这一天总算来了!能不能别带这个玩意,让别人看到我就没法混了。说吧,想问什么,我老实交待还不成!”张柯苦着脸伸出双手,可怜巴巴的哀求。 “好啊,那就说说近期有没有找到女朋友,找了几个、进展如何。一个一个仔细讲,千万别打算蒙混过关,组织上已经掌握了基本情况,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贾子依眉头一挑,眼里射出两道摄人的光芒,整个人彷佛突然精神了起来,表情上带出了一丝笑意,但给人的感觉还不如板着脸,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哈哈哈,林姨要是真关心我的个人问题,就该把苟晨志抓起来扔进矿山。贾姐姐,您的职业病越来越严重了啊,一说折磨人就兴奋。按说咱俩才是一伙的,全是孤家寡人,怎么能当她们的帮凶呢!” 张柯少见的朗声大笑着,把身体摔进对面的沙发,两只手不停摆弄着手铐开始反击了,矛头直指林娜和苟晨志,还要把贾子依也争取过来。 “快算了吧,人家小狗子有周部长撑腰,你除了这张破嘴啥也没有,要我是蓝玉儿也不选你!” 如果有外人看到内务部三只恶狗之一的贾子依居然和男人聊起了家庭婚姻,肯定会非常诧异。其实就算熟人看到也很别扭,这个女人不管说啥话题,语气和表情都像是要从人内心里挖秘密一样,狠呆呆的。 “唉……要是早知道焦叔说话不算数,当初我就不该加入军队,去内务部或者外交部都不至于混到如此地步!”张柯很应景的长叹了声,掏出烟递过去。 “别得了便宜卖乖啦,也就蒙蒙别人!是副参谋长了吧?这可是实打实的关键位置。你要是到内务部来,顶多也就当个副科长,要不就挂这个处长、局长的头衔当摆设。” 对于张柯很不成熟的表演,贾子依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严重鄙视。参谋部是武装部下属的关键部门,级别待遇比的部门都高。也就是说这个小家伙刚刚20多岁,就已经摸到了联盟顶级实权职位的边。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很快就得和焦樵、林娜、周媛、潘文祥、蓝迪之类的联盟大老平起平坐,这样还不满意,难不成想当皇帝? “是代理的……”明知道说出去没人信,可张柯依旧要辩解。 外人看到的都是风光,殊不知自己目前的位置不光很微妙还有点危险,搞不好哪天就得被军中的鹰派份子掀翻。现在他们才是主流,自己就像块礁石挡在溪流中间,既碍事又碍眼。 “屁,那就是个忽悠外人的说辞,等你大几岁自然就扶正了!升官发财,是不是该请客啊?” “成啊,您点个地方……要不咱去彷膳里吃一顿吧,我也豁出去了!”请客好,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张柯不想在职务问题上多聊,听到贾子依转换了话题赶紧附和。 彷膳餐厅现在属于外交部经营,多用于招待其它势力的来访人员,饭菜的质量相对要丰富、精致一些,同时也是联盟基地里最高档餐厅,没有之一。 只要能找到食材和作料,那里的厨师都能按照旧世界的口味烹饪出来,味道很怀旧,服务和环境也是一流,缺点就是有点贵。 “切,我才不去伸着脑袋挨宰呢。再说了,他们要是看到我还有胃口吃吗?也别招人讨厌了,你跟我走吧!”贾子依对这个地点不太满意,干她这一行的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忌惮,轻易不愿意往这种地方凑。 “去哪儿啊?”张柯倒是无所谓去什么地方吃饭,但也不想瞎跑,毕竟是副参谋长了,哪怕是代理的也得注意影响。 “城南安全区、三环娱乐城!我知道你们有纪律,去安全区要报备。十分钟,我到外面等着,过时不候!”贾子依还是个急脾气,说动就动,起身就往外走。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750 强力外援3 “这事儿不太对啊……小王,你先去报备下,然后换上便服跟我去城南安全区!”贾子依走了,张柯倒是没说不去,坐在沙发里摸着胖脸好一顿转眼珠,最终得出个结论。 这位姐姐今天来肯定不是闲的找人吃饭喝酒,事物反常必有妖,搞不好又是林姨或者焦叔耍的花招,借机给自己介绍女朋友。 强制婚姻,这条当初用来快速增加幸存者生育率的规则,经过这么多年的执行和修改,已经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味道了。 从整体上讲,联盟内部还在贯彻执行,但高层总是有意无意的把那些条件比较好、年纪比较轻的女性幸存者占为己有。 倒不是说像救赎者那样多吃多占,而是先挑,也只能是未婚的才能挑一个。但谁官大谁先挑,剩下的才进入集体婚礼环节,本质上讲也和救赎者没啥大差别,全是利用权力获取私利。 有意思的是联盟的妇女组织对这个现象并没提出异议,她们好像也觉得让年轻漂亮的同胞优先嫁给官员是合理的,至于说是否公平,被大多数人忽视了。 眼下已经陆续有疆省幸存者小规模抵达了,主要是文职人员,其中女性的比例很高。今天贾子依突然来访,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没准就是为了这件事。 可是知道了也不能拒绝,否则就要面临更难缠的对手。没办法,自己的职位是够高了,可架不住辈分太低,随便来个救援队时期的幸存者就是叔叔大爷、阿姨婶子。 几分钟之后,换了便装的张柯和卫兵坐上了贾子依的马车,在清脆的马蹄声中向南疾驰而去。副参谋长去安全区就带一名卫兵会不会有点不安全呢?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但跟着内务部执行科的贾科长真不会。 她走到哪儿都是一身制服,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过谁有胆量袭击内务部的工作人员,从某种角度上衡量,这么干比和联盟军队对垒还危险。 打仗打输了还能投降呢,联盟对待战俘向来比较宽容。只要没有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都是劳动改造,表现好的话一年左右就能恢复自由。 但袭击了内务部的工作人员,除非真能跑得无影无踪,否则只要被抓住,不把你折腾的下辈子再也不像托生成人,想死都是奢望。 还不是私下里偷偷摸摸干,而是公开执行。林娜在这方面向来很强硬也很残忍,有了她坐镇,内部的工作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这种观念。 用她的话讲,内务部是联盟的免疫系统,如果连这个系统都能被轻易冒犯还得不到严惩,坏分子就会变本加厉,内务部也将毫无威慑力,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咱们这么招摇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当马车驶进三元娱乐城的院子时,张柯有点坐不住了。这个地方他来过,实际上大部分官员都来过。 联盟内部实行军事化管理和严格的配给制,缺乏娱乐业,想放松放松只能到安全区,这也是三环娱乐城能存在的基础。 可是今天的排场有点大,门口左右各站了一排服务员,由那位叫沈楠的经理带队,恭恭敬敬的迎接这辆马车的到来。 “我们要是偷偷摸摸的来反倒该有麻烦了……看什么看,下车开门去啊!有点眼力见,当初你要是少摆弄点枪支器械,多学学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也不至于把蓝玉儿拱手相送。 看看小狗子多会讨女人喜欢,工作在忙每周也会抽时间来顿晚餐、郊游,每次出差回来,都捧着一堆礼物往蓝秘书屋里钻!” 可贾子依一点不以为意,大马金刀的坐在马车上,挥手赶开了小跑着过来开门的沈楠,非要张柯亲自干这个活儿。同时还搬出一套理论,好像这么做百分百是为了张柯好。 “嗨,等小狗子回来,我也问问他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少一样就砸了他家!” 饶是张柯脾气好,从来没对蓝玉儿的选择有太多遗憾,总被如此比较也不得不怒火中烧了。摩拳擦掌的下了车,好像车门把手就是苟晨志家的门锁。 “沈经理,客人来了吗?”贾子依一反常态,居然搭着张柯的手背缓缓走下了马车,明明穿着内务部的工作服,却像套着连衣群和高跟鞋,站定之后才给了沈楠一个侧脸。 “来了、来了,照您的吩咐安排在二楼最里面的包间,餐厅经理在楼道里守着上菜,一个服务员也不许靠近!” 沈楠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心里却在滴血。上次是蓝玉儿气势汹汹的来,逼着自己得罪了蒋门神。这次又是内务部的两只恶狗一起出现,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总这么玩还让不让人活了。 “嗯,你多费心……”贾子依的手始终就没离开张柯的手背,微微点了点,就这么摆着架势向餐厅里走去。 “……”沈楠使劲儿眨了眨眼,想看清楚后面是否拖着婚纱,如果有自己得赶紧给托着。可惜没有,但他也没闲着,又要跟着上楼,结果身后有人拉衣服,回头一看是师爷。 “到酒吧里守着,不叫别往前凑!”师爷的腰也一直都弯着,哪怕人家都进门了还是没敢完全抬起来。 “……不会又是蒋门神吧?!” 沈楠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抽搐了,心里不知道把姓蒋杀死了多少遍。你说都在一个安全区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也没搞僵,为啥两次三番的找麻烦呢。 “呼……这次和上次不太一样,怕是和查案有关……你知道扶着贾科长下车的年轻人是谁吗?”此时贾子依和张柯已经走上了楼梯,师爷才把腰伸直。 “有点眼生,不像内务部的人……”沈楠一直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呢,他真想不起内务部有这么年轻、能和贾子依、王简平起平坐的官员。 “再往开了想想,别光盯着内务部……谁是真正的联盟第二代?”师爷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一脚踢在了徒弟的脚踝上。 “……二代?他、他不被蓝秘书甩了,怎么又和这两位一起……难道内务部要有变化!” 有了师爷的提醒,沈楠马上从脑子里找出个和张柯很相符的人。但不太理解,为啥这个人和会内务部的两头狼凑到一起,还公开出现在安全区里,难道是意味着什么吗? 做为流民里的头面人物,必须时刻对联盟高层时刻关注,以此来揣摩风向变化。就像是旧世界里做大生意的商人要密切关注上层变化是一个道理,不算本事,只能叫基本功。 沈楠显然也精于此道,还借着工作之便,从客人口中听到过不少联盟高层的传言,其中也包括张柯和蓝玉儿之间的恩爱情仇,并由此推测出一种变化,只是过于吓人了,又不太敢相信。 “……有些话听听就成,没必要当真!他和蓝秘书、何秘书、苟司长是从小一起玩大的,虽然长大了之后不在一起了,可这种发小的情谊很难断,不管以后谁有了大发展都会相互拉扯一把。 实际上他们几个走的才是正路,从基层按部就班往上升,不用有什么大功劳,只要熬到岁数就离接班不远了,到时候一起来就是一批! 内务部、外交部、参谋部、理事会,一个特务头子、一个宪兵头子、一个指挥军队、一个监督政府,全是要害部门。只要他们之间不互相掣肘,谁也翻不了天!” 但要论对高层的理解,沈楠就离师爷差远了。这个小老头说起政局趋势真是八九不离十,很有民间组织部长的水平,把一切都看透了,能从含水量极高的流言传闻中,把干货提炼出来。 7017k 751 强力外援4 “这回可真够孙飞虎喝一壶的了!我听管理处的人讲,当天焦部长亲自到了现场,这不,又把空勤团派了出来,看样子不抓到人是不会罢休了!” 沈楠对将来联盟由谁掌舵并不太关心,主要是离得太远了,目前高层的年纪都不大,即便要换代那也是五年、十年之后的事儿了。但他对安全区里的风起云涌必须特别关心,这会严重影响三环娱乐城的发展。 德国大使馆的案子是谁干的,他心里早就有了目标,十有八九还是胡杨那伙人。游四海只是去新六区揩油,就被杀得片甲不留,天成运输队打算和平安运输公司玩阴的,可比游龙公司下手狠多了,不遭到报复不合理。 只是三环娱乐城和飞虎建筑公司、秀山公寓都有合作关系,个人交往也比较频繁。如果孙飞虎要倒霉,那他就得提前准备脱身。说不上树倒猢狲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肯定是必须的。 “……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你忘了当初急急忙忙要对付他们的被动了,还不涨记性!先别忙着有动作呢,看看再说!我总觉得胡杨他们不是一般人,不会想不到这一步,就看怎么过关了!” 对徒弟的担忧师爷也感同身受,但他没沈楠那么惶恐,经历的事情多了、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定力也就跟着高了。有时候到了关键时刻,并不是看谁反应快,比的往往是谁能沉住气不乱动。 就在沈楠和师爷站在寒风里琢磨下一步该不该动的时候,二楼最西侧的包房中张柯和王简也面对面站着,用眼神互相打量对方,心里翻江倒海呢。 张柯肯定认识王简,而且还挺熟悉。他对这个差点被洪爷爷抛弃的异类并没有太多个人成见,当听说在军队中的所作所为之后甚至还暗中关照过,也没少在周媛和林娜面前旁敲侧击的帮着说好话。 可他和洪涛在性格上不太一样,更圆滑也更善于伪装真实想法。即便看谁不顺眼,也不愿意亲自出面得罪人,从而看到谁顺眼,同样也不会明确的表露。说白了吧,这才是只狡猾的小狐狸,从小就养成了政客的基本功。 “贾姐姐,您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今天的突然见面确实让张柯大吃一惊,倒不是怕被人说闲话,更不怕谁在这个问题上泼脏水,只是不太习惯出头露面。 “王科长有事情想求你帮忙,我要是不亲自登门谁能请得动你?好啦,不管乐不乐意帮忙,先坐下吃饭喝酒总没毛病。” 贾子依半点愧疚都没有,还把骗张柯出来和王简见面说成了理所应当,话里话外隐约有淡淡抱怨,怪张柯做人太滑头。 “……王科长,咱们半个小时以后再说正事吧,我好不容易蹭贾姐姐顿饭,人也到了,最好别先添堵。来来来,上菜上酒。 怎么样,你们内务部是不是也要扩编了?如果是最好赶紧下手。据我所知,很多部门都已经盯上了疆省来的人,准备先下手为强呢!” 不过张柯和洪涛也有很相像的地方,比如想得开豁的出去。既然人都到了,又不能马上转脸走,索性就先把烦人的事儿抛开,能乐呵几分钟算几分钟。 王简也没过份逼迫,强忍着一肚子话足足陪着张柯和贾子依连吃带喝了近一個小时。直到第一瓶高度酒喝光,在张柯一再坚持下换上了低度酒才开始说正事,把德国大使馆案的详细经过和侦破思路都讲了出来。 张柯听的很仔细,碰到关于武器型号的问题还要主动提问并帮忙分析。直到王简说起全方位监控平安运输队车夫的想法,才恍然大悟,完全明白这顿饭是为什么了。 “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你这么做,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大错。即便有林部长和周部长说情,恐怕也很难脱身,就算最终没判刑搞不好也是要被开除的,你真愿意毛这么风险去追查凶犯?” 但他并没有忙着表态拒绝还是同意,而是反问了王简一个问题,并以他对联盟法律和对上层人物的理解,明确的告之了这么做的危险程度。 “就算没被发现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待了!整天看着他们破坏联盟却不能管,很没意思,何必再尸位素餐呢。我打算申请调往疆省,如果被赶出来当个流民,应该也不错吧。 我会骑马,学学赶车,当个车夫完全够格。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安全区里待着,看到他们每天忙忙碌碌的样子甚至有些羡慕。”王简摊了摊手,也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对于张柯的警告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就没问题了,抽时间去我家一趟,到时候我会让门卫放你进去,你直接进屋把设备偷走。记住啊,你是小偷,我根本不知情。设备会藏在顶柜里,是被你私自翻到的。 你想个合理的借口,看看找我要做什么。如果没暴露,事成之后再把设备还回来。要是暴露了,那你就是罪上加罪,怎么样?” 张柯点了点头,没多想就同意了王简的要求。不过他也有个小要求,那就是把借改成偷。并为此设计了一套掩人耳目的把戏,责任全都推到王简头上,他自己半点毛病没有,还成了受害者。 “呸……坏种!”贾子依对这个计划强烈鄙视,但除了骂一句之外也没任何办法反对。 “我可以拿着技术科的分析报告去,谁都知道伱是武器专家,这个理由应该没问题吧?” 王简倒是丝毫不反对,他才是真豁出去了,或者叫真忍不住了,打算彻底放纵一把,之后不管是调离还是开除,爱咋地咋地。 “很好,就用这个理由……也别光当借口,我觉得把三个案子合并的想法很不错。这样,你把子弹样本都带着,我个人帮忙鉴定下,如果真是从同一支枪里发射的,我去找焦部长和林部长帮你站脚助威!” 对于贾子依的鄙视张柯照单全收了,他不是第一次被人鄙视,蓝玉儿为啥选择苟晨志而不选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部分女人都看不起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的男人,觉得他们太软弱,不值得依靠。 可有个人曾经和自己说过,鲁莽不是勇敢、理智也不算懦弱。在自己没能力改变的时候,与其急吼吼的冲上去变成灿烂的烟花,不如积蓄力量去当星星之火。 不过那个人又说过,人不可能永远正确,也不应该认为别人做的都是错。只要不完全违背自己的意愿,在有可能的情况下给别人提供帮助也不算傻。烟花是短暂,可它真的亮丽,说不定就能引来更多人关注。 “……这还差不多,像个男子汉。来,为了能早日破案,干杯!”听到张柯肯主动帮忙鉴定弹头,又愿意去找焦樵和林娜当说客,贾子依立刻又夸上了,率先举起酒杯。 王简更加吃惊,以他的了解,这位联盟里年纪最小的元老级人物真不是容易冲动的性格,办事非常老成且规矩,很少出错,也不喜欢抛头露面显摆。 但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不管是偷还是借,毕竟同意把设备拿出来了,光这一点就超出了老成且规矩的范畴。看上去风险好像都由自己担了,实际上他依旧是要负责的,毕竟那套设备是联盟特批的收藏品。 现在又主动要求帮忙鉴定子弹,并且很大程度上认可了自己的设想,还给出那么有份量的承诺,真让人有点感动,甚至产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7017k 752 阴差阳错 “多谢,先干为敬!”可惜王简并不善于言辞,只能用满满一杯酒表达了心情。 “预祝两位联盟的捍卫者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张柯同样干脆利落的干了满满一杯酒,这对并不太擅长饮酒的他来讲也属于破例。 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他又隐约感受到了以前那种团结一心、克服万难的情绪。王简和贾子依几乎没有提到过个人得失,为了破案搜肠刮肚的想出个办法,即便违规也愿意冒险,并为此付出代价。 他们的所作所为,比起这几天在参谋部里的唇枪舌剑更具热爱,也比高层之间的勾心斗更靠近理想。自己虽然不能完全加入他们的行列,也为碰到这样的同僚而倍感欣慰。 同时也燃起了无边的斗志,不成,明天还得去和那群被热血和利益冲昏了头脑的家伙们接着吵。王简可以为了理想放弃自身利益去当烟花,自己这点星星之火也别总躲在角落里阴燃,不燎原也得先冒点烟吧! 至于说被发现了怎么办,爱咋办咋办!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激情和冲动,不管是不是从小就跟着洪涛学了一身的歪理,比同龄人圆滑且脸皮厚,那也还是个20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该出手时就出手。 当然了,张柯还和洪涛学会了一门手艺,留后路!王简如果失败了下场会很惨,周媛和林娜都不足以庇护他的后半辈子。 但他不一样,他的起点要比王简高得多,只要不是罪大恶极,即便因为犯错掉了下来也不会跌入万丈深渊,顶多减缓了继续上升的势头,失去了部分优势。 所以说吧,这小子确实被洪涛带坏了,标准的笑面虎外加小滑头。表面上说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骨子里却在演戏,以此蛊惑别人冲锋陷阵,他站在后面看效果。 如果成功的希望比较大,他就顺理成章的冲上去多抢点胜利果实,说不定还能成为带头人,功劳和荣誉都是大大滴。 要是失败的迹象比较明显,那他就及时缩回去,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继续隐忍等待时机,左右都不吃亏。 说时迟那时快,有了非常精于武器装备还见多识广的张柯加入,王简的侦破工作终于获得了第一个重大突破:德国使馆凶杀案使用的手枪型号被确定了下来,为俄制mp443乌鸦手枪。 它和津门港工业区凶杀案使用的手枪型号一致,且在第二天的弹头发射痕迹鉴定中相似度达到了90%以上。由此基本可以确定,两起案件凶手使用的不仅是同一款手枪,还是同一支! 不过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无法把德国使馆和津门港凶杀案与发生在城南安全区里的游龙公司凶杀案挂上钩。 经过张柯和内务部技术科的多次检验,在游龙公司案里使用的手枪肯定是另一种,目前不太清楚型号,东亚联盟里也找不到这种型号,推测可能也是一种俄制手枪。 这个结果对王简而言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经过据理力争和张柯的私下游说,林娜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不得不同意把德国使馆和津门港工业区两起凶杀案合并调查。 忧的是折腾了一周,胡杨一伙人依旧只能算重点嫌疑人之一,找不到任何证据,且又多了个津门港工业区案要重新调查,工作量翻了一倍! 好在有了内务部的许可,可以正大光明的调用一切能调集的资源和人手,还有孙军士长手下的两名特勤团士兵帮忙,这才让王简没有马上焦头烂额。 其实他上蹿下跳的折腾了一周多时间,看似挺热闹,可除了内务部和孙军士长带领的一个班特勤团士兵之外,连管理处和治安队都没啥感觉。 城南的6个安全区经过7天封锁和筛查已经陆续开放了,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王简做了什么,甚至不清楚为什么要封锁,能知道内务部、军队和治安队在追捕要犯的就算消息灵通人士。 转眼间2033年的春节就过去了,随着正月十五的到来,人们收拾下有些松散的心情重新振奋精神准备继续投入到看似无穷无尽,但感觉着又挺有希望的工作中去,再次忙忙碌碌了起来。 至于说春节期间邻居被从家里搜到了什么违禁品、哪些人因为暴力抗拒封锁被内务部抓起来扔进了矿山、凶犯可能在某某某区出现并引发枪战之类的话题,全被当做了茶余饭后的消遣,或者成了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新段子。 但有件事的真的,联盟驻军在治安队配合下对城南第3安全区进行挨家挨户搜查时,引发了短暂交火,但没有人员伤亡。 要问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硬钢联盟军队和内务部,当安全区的各方势力听到这个消息后,想不了几分钟就能得出个大致相同的答案,安通机械公司,蒋门神! 没错,由于封锁安全区进行排查的命令是内务部下达的,还有了焦樵的配合,又赶上春节假期这个当口,所以有些部门根本没能及时得到通知,那也就无法再去向它们的重要关系部门通报,其中就包括安通机械公司。 当蒋门神知道这个消息时,整个城南安全区都已经被封锁了,除了通往外界的街道被设立检查站,各个安全区之间的连接通道也被掐断。 一开始蒋门神听到手下人的报告时还不太相信,但等他爬上楼顶看到街口站岗的军人身影之后,除了相信还产生了恐惧。 他不知道这场封锁是为了什么,更没听说德国大使馆的凶杀案,想而然之的以为联盟搞了这么大动静,百分百就是要对安通机械公司下手。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向上面求援。巧的是平日里负责联络工作的阿静回基地里过年去了,用紧急频道呼叫了好几次也没回复。 然后他就不由自主的多想了起来,怎么琢磨怎么觉得是上面在压力之下不得不选择让步,结果就是把安通机械公司抛弃了,不打算伸手相救。 没有了后援,那蒋门神就面临着两个选择,也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老老实实接受检查;第二,负隅顽抗逃出生天。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后者!接受检查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什么审判啊、矿山劳改啊,都是最轻的,只要安通机械公司地下室里那些东西被发现,不被当场打死都是运气爆棚。 事后疏通关系弄个宽大处理更别想,没人愿意也没人敢为自己说情,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是死得万分悲惨,且遗臭万年的那种死。 既然左右都是死,为啥还要去受那么多折磨呢?在这一点上他百分百同意洪涛的观点,坚决不当俘虏,更不能受刑。实在跑不掉了就来个鱼死网破,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于是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手下一众骨干心腹,开始做固安抗到底的准备,把整座大厦变成了堡垒,打算杀一个够本杀一对血赚。 有了熟悉当地的治安队配合,军队的搜捕动作还是很快的。随着城东安全区的搜查工作告一段落,大批驻军被调过来,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对城南1区和2区的排查,开始按照计划进入3区。 安通机械公司的驻地就在3区的边上,又挨着3环路,比较显眼,属于第一批被搜查的对象。于是一场阴差阳错,又实现注定的交火,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7017k 753 阴差阳错2 当治安队员来通知安通机械公司打开大门、所有人全部准备好身份证明接受检查时,意外的得到了这么个答复: 安通机械公司属于机械部合作单位,有保密权限,在没有得到机械部正式通知前任何人无权进入! 按说这个理由也没啥问题,机械部下属确实有不少保密单位。可当治安队提出要看相关文件时,蒋门神又拿不出来。 然后治安队就不干了,平日里你们仗着有联盟大部门当后台在安全区里的特立独行,出入都不接受检查,更不把管理处和治安队放在眼里。大家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和你们计较也就算了。 现在联盟军队来了,你们还来这一套。成,咱也不多问,就把原话转告给联盟军队,他们要是同意谁也不会多事儿。 那联盟军队会同意吗?当然不会。如果联盟军队能随随便便被几句屁话吓住,焦樵明天就会辞去武装部长的职务,谁爱来谁来吧,我就不当幌子了。 军方和政府没有直接统属关系,军人也只听上官命令,至于说机械部、交通运输部、内务部、后勤部之间都是啥运作方式、有什么约定成俗的潜规则,当兵的根本就没地方知道,也用不着知道。 负责搜索这片区域的排长一听,啥,相关文件一个也拿不出来,光说是保密单位就保密了啊!军队里的保密单位更多,还分不同等级,但从没听说过有用嘴背书的。 不成,越不让进就说明越有问题!但他也没马上命令士兵强行进入,而是带人赶了过来打算再亲自警告一次,让对方看明白形式,别和军队对抗。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安通机械公司大门口就立马怒火中烧了,二话没说拿起对讲机开始呼叫增援。不光把自己的一个排全调了过来,还要求附近的两个兄弟排也迅速靠拢。啥亲自登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全免了,准备作战! 为啥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呢,真不是排长对安通机械公司有個人成见,也不是觉得被拒绝了丢面子,而是看到了安通机械公司楼顶上的火力点。 对于军官来讲,一座建筑物该如何防御、在什么地方布置火力点最合适,那都是基本功。他远远看过去,就觉得楼顶上的关键位置有问题,用望远镜一看! 好嘛,左右两个火力点都架好了,牢牢控住了正门方向,就等着自己过去呢!这分明就是要造反,还检查个屁,过去白白送死吗! 等士兵们赶来,迅速占领附近的制高点,把安通机械公司团团包围之后,进攻并没马上展开。排长脑子一点不笨,他不光向负责指挥搜捕行动的空勤团军士长汇报,还向自己的驻军上级报告了,申请调派装甲车过来助阵。 其实到这时交战就不应该发生了,无论是内务部还是军方高层都不会轻易下这种命令。冤有头债有主,直接找机械部问问不就明白了。 可啥时候都有意外,就是这个当口,楼顶上的火力点居然率先向逐渐靠近建筑物并形成包围的联盟士兵开火了。 蒋门神的手下是一群亡命徒没错,但不怕死和面对面摆开架势对垒又是两码事。他们没见过这种阵势,心里有些紧张,看到有人靠近,不等请示汇报,手一哆嗦就是一串子弹。 排长一看,得,还等啥命令啊,自己本来就有命令,碰到一切反抗坚决镇压。现在人家都开枪了,那就还击吧,马上命令己方火力点进行压制射击。 双方就这么对射了起来,好在王简和军方的当值人员并没休息,接到了小排长的汇报之后马上就明白出了什么问题,立刻下令停止进攻,这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接下来的处理方式就不是他们能做决定的了,只能一层层向上请示。至于上面是咋商量的谁也不清楚,在安通机械公司被围困了两个多小时之后,一辆理事会的马车狂奔而来。 三名便装打扮的人拿着秘书长签署的文件,代替内务部和军方进入建筑物进行全面检查,一切人员核对无误之后又悄悄的离开了,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同时内务部、军队和治安队全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对这起意外交火事件不讨论不传播,该干嘛干嘛,谁也没责任,当然也没功劳。 可是这场意外还是在安全区里传开了,参与者可以守口如瓶,住在附近的流民可没接到命令,就算接到了也没用。传言只要产生了就很难消除,这么火爆的场面和耐人寻味的结果,谁看到之后不得找人聊聊啊。 但这次王简没再去找部长申请调查安通机械公司的特权,而是也选择了沉默。他心里清楚,这家公司连林娜都不愿意深究,自己去了也是枉然,说不定还会把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并案调查权搞丢。 可他也没完全死心,津门港工业区的案子既然被翻出来重新病案处理了,安通机械公司做为其中最大的疑点早晚跑不掉。 等自己把证据链都找全之后,看谁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到时候一定得看看,在这家公司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玩意! 就在安全区全部解除封锁的第二天,两辆马车从南边缓缓使了过来。洪涛靠在一团脏兮兮的苫布上,随着车体的晃动闭目养神,晃着晃着突然又来灵感了。 四轮马车好是好,但还有不足之处,那就是车厢上面空荡荡的没遮没档,夏天怕下雨冬天怕下雪,春秋天怕刮风。 这又不是敞篷车,非要让别人看到是谁在驾驶。如果能有个棚子遮风挡雨,以后再跑长途就舒服多了。晚上没找到客栈,还能在车厢里凑合一宿,总比睡在帐篷里强。 “笨猪,回去之后记得提醒我,一定要让肥羊把车厢装个能折叠的棚子!”这个想法以前就曾经有过,但一忙又给忘了。为了这次不再忘掉,干脆找个人帮着一起记。 “鼠哥,今天炮楼上加岗了!”笨猪比不得洪涛那么没心没肺,德国大使馆的经历让他好几天都惴惴不安,而且距离安全区越近就越提心吊胆。 光自己看到的就死了3个,主楼里到底死了多少还不清楚,估计也不少,否则不会连廊坊工厂的驻军也接到通知,严格核查自己四个人的身份。 既然廊坊那边都查了个底儿掉,安全区里能一点事儿没有吗?他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可眼珠子一直没闲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被视为反常,于是第一个反常就被发现了。 “……加就加吧,这段时间咱们肯定是怀疑对象,说不定还得被抓进治安队问话。心里明白就成,你看黄牛和懒狗多自然,咱们只不过是去跑了趟长途,有余排长作证慌啥啊!” 洪涛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小变化,起身眯缝着眼仔细看看,然后又躺下了。笨猪在裁决者里干过,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也正是因为这份敏感才显得心事重重,远没有淘金客们看的开。 “很明显吗?” “不太明显,但要留意。人的心情会影响平时的行为方式,量变也会引起质变。有些事确实不容易忘掉,也应该关注,但不要分分钟想着。把可控的部分想明白、做严谨,剩下的不可控部分就算想破脑袋也没用,不如放下。” 洪涛不要求他和自己一样没心没肺,这里毕竟是东亚联盟的地盘,现在做的事就等于是在挑战联盟政府的底线。如果笨猪有这么大胆量,当初在裁决者里受气的时候就该反了,用不着等到现在。 7017k 754 滴水不漏 其实笨猪的表现已经很沉稳了,面对黄牛和懒狗的私下询问没有露出任何异常,只说跟洪涛去附近的武警基地转了转,看看能不能搜罗点武器弹药啥的。 结果自然是啥也没找到,而这个基地也是洪涛在一份陈年地图上发现的,想必时过境迁,基地在丧尸病爆发之前就迁走了。 “就这么简单?真能忘掉不想?”笨猪对这番宽慰和指引持怀疑态度,同时也不得不暗自在心里说一声,大侠确实不一般!素未相识的几个人说杀就杀了,事后还能和没事儿人一样连想都不想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个人慢慢想……长官,中午好!这趟是去给联盟工厂运机器了,没带回来啥特产,来只獾子尝尝吧。别看这东西长得丑,味道很不错!” 转眼间到了设在四环路的检查站,两名士兵荷枪实弹站在拒马后面无表情,气氛确实和往日有点不一样。但洪涛不能不一样,平日啥样现在还得啥样,就当什么也没看出来。 “周老头,我劝你不要乱吃,万一吃出点毛病就麻烦啦!来来来,先下车站到一边去……”岗楼上的班长探出头拒绝了这份小礼物,然后一摆手,又走出两名士兵,开始对马车进行检查。 “长官,今天这是咋了,空车也要检查啊!”洪涛提着獾子乖乖下了车站到几米开外,但嘴没闲着。 “你还不知道吧,城东安全区里出大事儿了,有个和你们一样跑运输的车队被人杀死十多名车夫。上面有命令,无论进出都要严查!” 班长倒是没嫌和个流民废话掉价儿,趴在岗楼边沿有问有答。不过他的手可不像脸那么自如,紧紧握着一支95式突击步枪,子弹上膛保险打开,处于随时击发状态。 “啧啧啧,你看看,这一行不好干呐!风吹雨淋霜打日晒不说,到了外面有野兽回到家里也不安生,挣点钱多不容易啊。” 对于这個消息洪涛并没去同情死者,只是借机诉说了一下运输业的艰难。听上去言语间充满了冷漠,即便没有幸灾乐祸也很不正常。 但这正是洪涛的狡猾之处,同情心泛滥,死只猫狗都要悲天悯人的世界已经随着丧尸病爆发而一去不返了。幸存者之所以叫做幸存者,就因为他们是从上万人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且十多年来一直都在苦苦挣扎着求活。 哪怕是几岁的孩子也都见惯了生离死别和人世间的残忍,别说只是传闻,就算站在一堆死尸面前,除了本能的感觉到恶心和恐惧之外,真的半点同情心也提不起来了。 流民则更甚,他们本来就活在最底层,今天吃饱了不饿,明天说不定就得挨饿,谁没见过同类活生生饿死、病死在面前呢?冷漠才是本性,为别人掉泪属于偶然。 不到十分钟,两辆马车和四名车夫就全部搜查完毕。收获嘛,不可谓不大。士兵们从苫布下、车板下、车夫的怀里搜出了不少电线、电池、香烟、过期药品。 不用废话,全没收,然后在车夫们忿忿不平的眼神和小声抱怨下拉开拒马放行,再义正言辞的告之,这种行为属于联盟明令禁止,再有下次必须严惩不贷! “看出什么问题没有?”马车走远了,一直站在班长身后的两名士兵才慢慢靠了过来,摘下脸上戴的风镜,一边揉搓着被寒风冻透的双手一边询问。 “他们每次出入都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些东西拿到市场上出售。” 班长摇了摇头,今天不知道为啥,两位长官早早就跑过来换上士兵的衣服等着,并命令自己对这辆马车严加盘查,还要仔细琢磨异常举动。 “不是问夹带违禁品,是问他们几个人的神态、言语和平时有没有不一样!”另一名士兵已经解开了大衣扣子,露出里面的淡蓝色内务部制服。 “……没有吧……”班长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 从马车到车夫都挺正常的,货运单和通行证的时间也大致相符。再说了,我们只是哨兵,谁能像内务部一样整天琢磨别人是不是罪犯! “我看也没什么,空勤团驻地附近也有城北安全区的车夫帮忙运输给养,我还负责部分后勤工作,和他们接触过。怎么说呢,看上去老实巴交,实际上都不是省油的灯,曾经有人贿赂哨兵,想搞点子弹走。” 另一名士兵也把大衣脱了,他里面穿的依旧是军服,只不过款式、颜色和标致不太一样,小降落伞代表着联盟空军特勤团。 王简和孙军士长亲自到岗楼观察第一手资料,这也是至今为止还从未露面的四名嫌疑人。可是观察结果不太理想,从车夫们的表现上看好像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再夹带违禁品回来。 “刚刚检查对讲机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回答的?”王简皱着眉在岗楼上转了两圈,又想起一个问题,把身体探出去询问着下面的士兵。 “报告,他们的对讲机没开……说是电池太贵了,不好找,平时舍不得用!”士兵转身、抬头、敬礼、回答,动作一气呵成,声音清晰嘹亮,训练很不错。 “妈的……孙军士长,咱们回去吧。李班长,谢谢你们的配合!” 对于这个回答王简同样是挑不出任何纰漏,谁也没规定装备了对讲机就必须开机,实际上如果流民们真的一天24小时开着对讲机那才是有问题。 但他也没因为这次行动没有收获而恼怒,侦破工作就是这个样子,除了严谨的态度和缜密的逻辑思维之外,还要有非常非常好的耐心。 “明天我们就要撤了,以这几天的观察结果分析他们的举动还算正常,不太像凶犯。”走下岗楼,两个人上了后面一辆军用涂装的马车。 孙军士长对这几天的监控结果发表了意见,在他看来,王简的侦破方向可能有点问题,不应该死吊在平安运输公司的一棵树上,有时候嫌疑大的反倒不是罪犯。 “再等等看吧,不能急……明天晚上我在三环娱乐城里请客,这次多亏了您的协助才让封区排查工作进展的如此顺利,千万不要推辞,只有你我两人,小酌而已!” 王简的内心也有点松动了,经过全面搜查和单独审讯,既没在平安运输公司的驻地里发现与案发现场有关联的武器弹药,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最主要的是他们还都没有作案时间,确实不应该再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这边了。 但除了平安运输公司之外,还有谁会去屠杀天成运输队的人呢?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内部纷争?有可能,可这些日子安排监控孙长忠的小组没发现任何与案件相关的线索。 “哼哼……小样儿,和我玩这套你还嫩啊!”王简是真没想到,他在暗处观察猎物,结果反过来又被猎物给观察了。 就在他和孙军士长的马车路过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前时,一双大大的眼睛正透过墙面上的空调孔向外窥探着,把他们俩的面容、服装都清清楚楚的收在了眼底。 “内务部和军队都出动了,孙长忠的面子还真大!”洪涛认出来了,穿着内务部制服的家伙,就是上次在夫妻三人驿站里碰到的王简。 身边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真不认识,但他制服上的小降落伞标志看着有点眼熟。只是不能确定,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伞兵部队刚刚算成立,连固定服装都没确定,更不会有特殊标志。 至于空勤团的大名,也仅仅是在疆省的时候听周媛提过几次,好像是从伞兵部队里挑选的精兵,算是联盟军队的特种作战尖刀。 7017k 755 反其道而行 “审讯我们的人里没有这两个家伙!”除了洪涛,胡杨也举着望远镜趴在旁边的小洞上。 “你们的级别还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有关被治安队抓走,又在管理处地下室遭到单独审讯的事情,洪涛刚听胡杨简略讲过。 “对了,我算着你们这两天要回来,一直在呼叫,咋不回复呢?”但胡杨至今为止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满脑子都是浆糊。 “听见了,故意没回复的。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联盟不比救赎者,他们有高科技可以监听无线电通讯吗?” 洪涛咧嘴笑了,在距离四环路还有60多公里的地方就收到了小马的呼叫,经过短暂思考之后不光没回复干脆就关机了。 自己没有远在千里之外料敌于先的本事,但有堪比老鼠的警惕性和不怕麻烦也得确保安全的决心。当初设定对讲机频道时就规定了一套使用方式,还做了简单的加密处理。 办法很简单,8个固定频道里有7个按照一到七的日期每周轮流使用,只有在情况特别紧急或者身不由己时才会启用第八个特殊频道呼叫。 胡杨他们可能不太聪明,但频道的使用规则还是能记住的。这次呼叫使用的频道就是日常通讯频道,可见没有太紧急的事情。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冒着被监听的危险用对讲机扯淡了,有事见面之后再说不迟。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特务了!” 胡杨算是服了,他真搞不懂这位大侠脑子里整天到底都在想啥,怎么可能装着如此多且繁杂的事情。换成自己,不用等别人审问就已经乱套了。 “嗯,我就是丧尸派来的,打入人类内部获取你们的信任,然后出其不意带领丧尸大军偷袭,把你们的脑子都挖出来吃掉。反正留着也不用,浪费了! 成啦,别扯淡玩了,说说吧,这些天家里怎么样,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孙飞虎和秀山太太是什么态度,孙长忠那边有什么反应。”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听到有人对自己做出相同的评价,洪涛稍微有点恍惚,像是又回到了那段忙忙碌碌又无比温馨的时光。但感性这个玩意对他来讲已经属于奢侈品了,几秒钟之后就被消耗一空,重新进入了理性模式。 光知道胡杨他们被抓且咬紧牙关死扛不撂没用,自己离开的小半個月时间,安全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各方反应如何,必须详细了解之后才能做出相应判断,进而决定一下步该如何走。 “这样啊……怕不怕?要是知道会有这么多麻烦,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会选择干运输公司吗?” 两人就蹲在楼梯间里展开了详谈,一个说一个听,半个小时之后胡杨搜肠刮肚的说完了,洪涛也挑三拣四的听完了。没有任何评价,只提了个不太相关的问题。 “嘿嘿嘿,我一猜动手的就是你……这算啥麻烦,比在疆省的日子舒服多了,再来十次照样得选!”看着洪涛的一脸平静,胡杨咧嘴笑了。 自打听说天成运输队被人杀的七零八落,他就估摸着是这位大侠干的,可又不敢确定。现在没跑了,心里也踏实了。只要这位大侠肯出手,救赎者基地都是说进去就进去,区区孙长忠算个屁! “不后悔就好……一会儿给瘦猴带个信儿,让他抽空去利民车队走一趟,把我想要的东西带回来。”看着胡杨大咧咧毫无惧意的神情,洪涛也放心了。 如果淘金客们想过稳定的生活,那自己就不折腾了。有了这次的教训,孙长忠应该愿意坐在谈判桌旁心平气和的聊聊。 平安运输公司也没必要非得把整个行业全把控住,大家来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君子协定,怎么也能相安无事半年八个月的,没准更长。 要是胡杨他们没让眼前的小日子把骨头泡软、胆量磨小,还愿意搏一搏,为将来博出一条更好的出路,自己就接着折腾,把那些看不顺眼、旧病复发的烂疮挖干净。 当然了,在挖烂疮的过程中也有很大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干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期望的越多代价就越高。 “……内务部和军队还在,用不用等风声过去一些?”这回胡杨迟疑了,之前洪涛就让瘦猴通过送货的方式,不动声色的去和佟利民接触过,好像是要打听天成运输队和孙长忠一伙人的详情。 现在天成运输队基本已经算残废了,只剩下孙长忠一伙人需要对付。可这个时候动手好像有点不明智,也太不拿联盟当回事了,容易引发更大规模的搜捕。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把水搅浑!他们之所以没真的抓咱们,就是摸不清底细,不能确定嫌疑。如果这时我们消停了,等人家一走又冒出来,不是明摆着主动承认嘛。 现在咱们肯定被监控了,说不定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日夜盯着。好啊,就让他们来当证人,证明咱们确实清白无辜! 这事儿你不要问也不要琢磨,管理好公司,把业务干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哦对,告诉兄弟们,下面的通道无论白天黑夜都不要再进出了,什么时候可以用等我的通知!” 在怎么躲避侦查、追捕和装孙子的技术上,洪涛已经不用任何辅助就能做到完美了,至于说怕不怕引发联盟的怒火,怕有用吗?要是怕,当初就不该碰游龙公司,更不该加入运输公司。 天成运输队也好、孙长忠一伙人也罢,说了半天依旧是流民。看上去联盟对他们的态度挺容忍,甚至某方面超过了基地里的正式居民,可本质上还是利用。 就像猎人养的猎犬,百般呵护只是为了多抓猎物,不是真的把猎犬当成了同类。如果猎物不会减少,猎人会在意换条猎犬吗?说不定还会因为新猎犬更强壮而高兴呢,抹着泪葬掉死去的走狗,转头就高高兴兴的打猎去了。 当然了,猎人没准更喜欢让两条猎犬一起工作,那样捕获的猎物会更多。但现实好像不允许,这两条猎犬见面就掐,反倒耽误了正经事儿。 时间长了猎人肯定会二选一的,现在洪涛要做的就是帮联盟换条新猎犬,一条更强壮的猎犬,顺便避免成为二选一的另一个一。 办法嘛……做为新猎犬,在捕猎过程中充分展示自身实力是一种办法,不过这样做太慢,过程中难免会出现意外。说不定还没充分展示完就被舍弃了,毕竟在同等条件下,老猎犬还是有优势的。 所以吧,不光要换,还得速战速决,根本不给老猎犬反扑的机会,也不给猎人选择的时间。等猎犬就剩下一只了,能力也不算差,多选题就成了必选题。 至于说王简的内务部还在周围伺机而动,确实算障碍。可凡事都有两个方面,障碍要是能利用好也会成为掩体。有了内务部作证,看谁还能把脏水泼到平安运输公司头上! 但这一切都要取决于情报是否准确,目前能了解到孙长忠一伙人具体行踪的只有佟利民,最适合把这些情报传回来的,就是瘦猴和水蛇。 这两个家伙隐藏的非常好,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和他们无关,从本地的势力到治安队,全都没怀疑过他们和平安公司有联系。 这次洪涛也不想冒险暴露唯一的伏兵,所以没有选择单独见面,而是休息了两天之后,溜溜达达的去了大洋路市场。 7017k 756 情报先行(节日加更) “周老板!来来来,到我这儿看看,刚到的纯棉内衣,嘎嘎新!摩电灯怎么样?在车上装两个,跑夜路就不用怕坑洼啦!” 瘦猴和在伊宁基地时比起来稍微白了那么一点点,但丝毫没胖,且眼睛还是那么贼,隔着老远就注意到了洪涛的靠近,不等有任何表示就非常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说实话,如果瘦猴不主动喊,洪涛猛的和他照个面,头一眼不见得能认出来。也就一个多月没见面,这家伙就完全改变了形象。 为了更容易融合到目前的环境中去,他特意把一头卷发给剪成了板寸,并努力变化着口音。效果还不错,听上去已经没那么浓郁的羊肉串味道了。 反观水蛇,除了比刚来的时候穿得整齐些,神态略微从容了点,其它方面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口音反倒显得更浓郁。这就是天赋,不是后天想学就能马上学会的。 “用不用的住哦……我要的情报有了吗?”洪涛很随意的走到摊位前,拿起摩电灯里里外外的检查,一边挑毛病一边小声询问。 “凡是从我这里卖出去的东西就没一件烂货!放心用,半年之内要是坏了全款退赔……昨天晚上刚拿回来!” 瘦猴不光是个天生的商人,还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或者说商人大多都很会演戏。脑子里想着其它事儿,一点没耽误生意经,脸上还带着我要宰你一刀的职业微笑。 “我先去别的摊上转转,一会儿再回来……看看后面有没有尾巴!”洪涛像大部分流民一样,买东西非常谨慎,即便看到合适的货物也不马上下手,还要货比三家。 但他真正的意图并不是挑选货物,而是在排除有可能的盯梢者。到底有没有尾巴呢,真不知道。街道上、市场上都是流民,大家的装束、神态也都差不多,007来了也看不出谁是盯梢的。 洪涛觉得内务部肯定不会太虎头蛇尾,从前天王简和空勤团的人特意跑到岗楼暗中观察自己的举动上看,他们很可能已经盯上平安运输公司了。准确点讲应该是盯上胡杨一伙人了,其中也包括自己。 假如内务部真的派了人盯着自己,就不能表现出太强的反侦察能力,那和流民的身份很不相符,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和怀疑。 既怀疑有人盯梢又不能亲自验证,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也不是,从被跟踪者的角度想辨认盯梢人又不被发现确实有难度,但从旁观者的角度发现些端倪就相对容易了。 古人不是说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瘦猴和水蛇就是跳出此山的旁观者,自己只需要在附近乱转,是否有人盯梢很快就会有结果。 果然,只在市场里转了五分之一的摊位,洪涛就看到水蛇把告警用的草帽挂在了摊位上。齐了,身后有尾巴,这个结果不应该算坏事,反而是個好消息。 接下来洪涛就化身成了家庭妇女,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仔细逛了起来。从吃喝到日常用品再到电器工具,看见啥都和摊主侃侃价。 也不是光看不买,一个小时之后就拎着个竹编枕头和两瓶酒重新回到了瘦猴的摊位前,嘴里还叼着半个烤兔子腿。 “拿螺丝刀来,我拆开看看里面……东西放好,天黑之前我让朱买臣过来买蜡烛,当包装纸一起给他!”目标还是摩电灯,也确实想买,但情报先不交易。 “这可是金贵物件,拆坏了算谁的啊!没这么买东西的,要是别人都和你一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后面那个戴着蓝色棉帽子的是尾巴!” 瘦猴一听说要先拆后买,脸上的笑容立马不见了,声音也高了八度,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拒绝了此种不平等条约,并获得了周围几个摊位老板的严重支持。 最终洪涛也没获得拆开检查内部元器件的权利,只被承诺三个月之内出现质量问题可以退换。至于说刚刚说过的半年保质期,瘦猴翻脸不认了! “说话不算数……奸商!”可是不管保质期长短,该买还得买,这玩意全市场里只有瘦猴一家卖,想货比三家都没机会。 实际上摩电灯就是洪涛和肥羊利用在红区里找到的一批渔猎灯和小型直流发电机改装的,扔在瘦猴这里卖了快两个月了,销售成绩很一般。 除了个别需要走夜路的自行车需要此物,大部分跑运输的车夫都不会买。它的亮度比不上汽灯,价格还比马灯贵不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两头不靠。 但经过这顿争吵,洪涛总算看清楚了盯梢的人。不得不说内务部干工作还真仔细,选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流民,要不是有人在一边仔细观察,真很难分辨是不是路人。 原本洪涛还多了个心眼,生怕自己会遭到检查,所以没让瘦猴把情报夹带在货物里。可是一直回到小楼,预料中的突然检查也没来临,连后面那个盯梢的人也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踪影。 这种失算并不影响获得情报,晚饭前洪涛借口说自己房间里没有蜡烛了,给了朱买臣点钱,让他去大洋路市场里买几根回来。 别担心朱买臣找不到摊位,也用不着他去找,大洋路市场里卖蜡烛最便宜的就是水蛇,这事儿已经算附近流民家庭的常识了。 “张如可……陈耀祖……嘿嘿嘿,就你们俩吧,我倒要看看这回怎么侦破!” 吃过晚饭,洪涛拿着一包蜡烛回到了自己房间,拉上窗帘,就着油灯把好几层包装纸上的小字仔细读了一遍,脑子里顿时就有了新的坑人计划。 瘦猴除了从佟利民手里拿到了孙长忠一伙人的大致活动规律以及住址,还通过他的交际能力,认识了一个安通机械公司的员工,具体情况也一起汇报了上来。 孙长忠一伙的主要骨干有6个,孙长忠、孙宁、朱振荣、金文辉、张如可、周通,他们各司一职,牢牢把控着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的主体。 其中孙长忠、孙宁、朱振荣和金文辉是拜把子兄弟,平日里除了在公司坐镇不怎么乱逛,倒是时不常会到三环娱乐城里洗个澡吃顿饭再耍几把,但来去都有不少人跟着,不太好下手。 而且这四个家伙还都住在公司的楼上,那地方距离联盟岗哨太近了,白天还有交通运输部的工作人员在场,也不太好下手。 周通这个人实际上不该算在高层里,他就是个看堆儿的,任何大事儿都拿不了主意,在运输公司里没多大势力,即便死了也不伤筋动骨,价值不高。 只剩下个张如可比较特殊,他既不属于跟着孙长忠起家的心腹,又不是周通那样的看门狗,平时很少参与公司事务,但说话非常管用,就算孙长忠也不敢太敷衍。 为什么呢,佟利民也说不太准,只能拿流言凑数。他说张如可是个玻璃,靠着一副天生女相与联盟高官有染。而这位高官也是孙长忠的后台,这才有了张如可的总经理一职。 张如可到底是不是玻璃、和谁有染,洪涛不关心,倒是他的住址让洪涛有了点想法。这位忠义运输公司的总经理,居然没住在城东安全区,而是在城北安全区有个小农庄,平日里也很少到公司露面。 要说这类信息都属于高层的隐私,以佟利民的身份地位应该无从得知。可是吧,据佟利民说,这位张总做人有点高调,喜欢张扬,除了穿着光鲜之外,还有辆装饰得非常精美的马车,各种光闪闪、亮晶晶。 7017k 757 选定目标 结果就是像旧世界里的明星一样,不管出现在哪儿都会被人认出来,想打听他的行踪不光不难还特别容易,随便找个车夫问问,就知道这几天来没来公司。 而张如可的家庭地址,则属于巧合。去年夏天利民车队去城北安全区拉货,中途正好碰上车轮损坏的张如可。大家一看,嚯,是总经理的车,得,赶紧上去嘘寒问暖,看看能不能拍上马匹吧。 过去一看,张如可的马车轱辘断了。这种四轮马车的车轮和两轮马车的还不能通用,只能前去城北安全区里修理,或者返回城东安全区,反正在半路上是没法弄好。 眼看着天色渐暗,张如可不想走回头路,就让车夫们想办法,只要能把马车和他一起弄回城北安全区,每人都给两块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个车夫想出个办法,把四轮马车的车轴一头搭在自己马车上,再把两辆马车用绳子固定好变成并排行驶。只要两位赶车的车夫配合默契,控制好速度,就可以慢慢行驶。 本来说好是把马车送到修车行的,但张如可不想坐着脏兮兮的运货马车回家,看到真的能走之后又改主意了,让车夫们先把他送回家,再把坏马车送到修车行去。 看到没,有时候懒是会致命的。如果张如可知道某一天会有個面目狰狞的家伙,就是听了车夫的描述特意到家里要他小命,估计不坐车走着也能回家了。 很显然,除了孙长忠之外,只有张如可的价值最高。如果他出事了,说不定就能破坏孙长忠和背后靠山之间的信任。 不用多,只需要一个小裂缝就可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比玻璃和瓷器都脆弱,且只有两种形态,完好和破裂,不存在中间形态。 完好时,不管遇到什么难题,合作的双方都能互相谅解、体谅,团结一致努力克服,哪怕一方先吃点亏也不会多想。 可一点出现了裂痕,即便没遇到大麻烦,也会因为日常琐事不断产生摩擦。好心通常会被误解为圈套,善意往往被当做诱饵,非圣贤无法弥合,能不反目成仇已经是运气了。 算来算去,洪涛决定把目标放在张如可身上。他必须死,还要死得轰轰烈烈且不明不白,再任由人们发挥想象力,把各种脏水泼上去。 让孙长忠和他背后的人、王简的内务部、甚至更多相关不相关的人全陷入迷茫、愤怒和不信任之中,才能把注意力从平安运输公司身上挪开。 缺德不?太缺德了!不管怎么算张如可也罪不至死,甚至都没啥罪。但很不幸,他被洪涛看中了,成了替罪羊,不光会糊里糊涂的死去,还会落下一身骂名。 那洪涛自责不?没有,他不光不自责还会振振有词的说,我救了更多人!假如不这样做,孙长忠肯定会发起反扑,然后平安运输公司再发起更疯狂的报复,直到联盟政府插手为止。 在这期间,双方不仅会有人员死伤,还有可能让内务部抓到小辫子,顺腾摸瓜找到自己身上。这么算的话,死的人更多、造成的伤害面更大,于公于私都不划算! 现在问题就又回到两根铁轨上有不同数量的人,到底是牺牲少数无辜人群救更多人,还是任由事态自然发展的问题上了。 每当这个时候,洪涛想都不会想就会选择牺牲少数人,这就叫价值观。当一个人形成了价值观之后,就很难突然改变了。 想改也成,先把原有的价值观体系打破再重新建立。这个过程很难,否则古人也不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里的道,指的就是价值观。 好吧,先把道德问题放一边,现在是末世,最不值钱的就是道德。所有幸存者都在为一件事努力,活着!洪涛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他身边还围着一大群人呢。 看到了吧,当初赵匡胤是咋当上皇帝的?黄袍加身肯定有他的主观努力,但也绝对不能忽视客观现实。人始终离不开群体,而群体往往可以左右一个人的行为和思维。 可是想让张如可死得轰轰烈烈还不明不白,光把人弄死是远远不够的。想让人民群众发挥出爆棚的想象力,还得添点作料。 要问人群最喜欢啥作料,从有人类那天起,恐怕没有一件事能比私生活丑闻更能引发大脑皮层兴奋的了。如果再加上变态之类的内容,百分百会令人疯狂。 那么问题来了,该找谁和张如可搭档,表演一出变态的行丑闻呢?这个人肯定不能太普通,随便弄个流民和张如可抱着死在一起,不会起到轰动的效果。 这个人必须也得有点来头,最好是让广大人民群众不太满意看见,但又不敢招惹的。于是洪涛就把目光转向了瘦猴描述的另一件事上。 在封锁安全区全面搜捕的过程中,在第三区出现了点意外,安通机械公司居然开枪阻止军队进入。这件事由于被各方联手封锁,消息来源很少,连生活在第三区的很多流民都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封锁,安通机械公司毕竟不是建在荒漠中,它的周围还有不少邻居呢。虽然双方对射的时间很短,可那么密集的枪声和军队的频繁调动,不可能完全瞒过人民群众的眼睛。 于是呢,这个小插曲就在一部分人之间慢慢传播开来,而商人又是接触人最广的群体,瘦猴就听到了部分传闻,并当做情报一起汇总了上来。 本来洪涛已经快把安通机械公司忘了,说心里话,蒋门神这群人平日里确实很低调,不招灾不惹祸,要是没有津门港工业区里发生的事情,谁又能想到他们暗地里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瘦猴的一番描述,又让洪涛想起了马雨脏兮兮的小脸和她怀里的小铁盒。是什么秘密,能让庹小健奔波上百里路,连夜清理一群靠孩子吃饭的垃圾呢?又是什么秘密,让那群人渣和蒋门神有业务往来呢? 这个口子一被打开就关不上了,总在洪涛脑袋里萦绕,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耳边呢喃:试试,就试试,没危险,谁也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你们也不是啥好玩意,死不足惜!” 好奇心这个玩意吧,比烟瘾还要命。没烟抽可以嚼东西,可是不能把想法从脑子里扣出去。最终洪涛不得不屈服,为了让自己显得更睿智一些,还找了个很过硬的理由,惩恶扬善! 要说人这个玩意吧真是坏透了,不管干啥坏事,只要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立马就觉得没啥内疚感了。比如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为全人类造福之类的屁话。 洪涛再怎么说也是人类,所以他也逃不出这种模式。在找到合适的借口之后,立马觉得这个选择特别合适,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让孙长忠和蒋门神对抗,真他妈是个天才的想法! 要说在京城附近的安全区里,刨去联盟政府、军队和外派机构谁的势力最大,百分百的流民会把票投给孙长忠和他旗下的运输公司。 但要在城南安全区的各方势力大佬之间再来次秘密投票,保证会有不止一个人把票投给蒋门神和他领导的安通机械公司。 势力的强弱,并不完全取决于体量大小,也不取决于人数多少,综合评定起来参数太多了。但有一个参数是至关重要并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就是背景。 安全区里的势力,再怎么大、怎么强,也不能忘了一件事,联盟政府。所有安全区里的地下势力,说白了都是联盟政府的权力延续或者叫蔓延。谁也离不开联盟政府有意和无意的扶持,否则就是空中楼阁。 从这方面讲孙长忠的运输公司还真不一定能有蒋门神的安通机械公司根儿硬,仅仅举两个例子就能透彻的说明这个问题。 第一,安通机械公司刚来到城南安全区的时候曾经遭到过当地势力的联合排斥,还发生了严重的械斗。最终结果呢?内务部插手抓人,然后又把人放了,除了个替蒋门神冲锋陷阵的家伙不见踪影之外,啥也没改变。 第二,在安全区里,提前接到治安队通报,而后公然和联盟军队发生枪战。最终结果呢,联盟军队还是没能进去搜查,蒋门神一伙人也没受到惩罚,安通机械公司的保安依旧牵着大狗在院子里巡逻。 孙长忠的运输公司不过是在市场经营方面得到了交通运输部的支持,可蒋门神的安通机械公司却能硬抗内务部和军方两个强力部门的介入,孰强孰弱,比一比就不言而喻了。 按道理讲,洪涛不该再去招惹一个比运输公司还强大的势力。可他并不完全是个纯理性的人,人性中具备的善恶在他身上依旧能体现出来,比如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越是遮遮掩掩的玩意,他就越要去看看里面藏着啥,看不见浑身难受。虽然理性每次都提醒他谨慎,可本性又次次都怂恿他大胆。 这次,理性显然就没压制住本性,他决定要借这次机会把安通机械公司的外皮拔下来。一方面是为了把水搅浑,除掉身边的危险,另一方面也是想满足一下个人的私欲。 7017k 758 下套儿 陈耀祖骑着三轮车慢慢驶出大洋路市场,初春的寒风立刻沿着领口钻了进去,让他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机灵,也让原本有些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但愿那些烦人的家伙别多事儿!”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刚刚大杀四方的兴奋劲儿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担忧和浓浓的怨气。 自打上次老大在三环娱乐城里被内务部教训了一顿之后,下面的兄弟们就接到了没事不许外出的禁令。不过这条禁令对自己没啥影响,做为整个公司的后勤保障,各种采买是必不可少的,不可能什么东西都送到门口。 但前些天发生的枪战,让这条禁令又严格了不少,除非必要,人员外出都得先和阿静打招呼,这就让自己有些难受了。其实在公司里待着有吃有喝的并不是身体上难受,而是精神上憋闷。 这么大人了谁还能没点嗜好,有的人喜欢吃,那就变着花样做菜。有的人喜欢运动,那就去楼顶打球。有的人喜欢摆弄机械,那就去拆枪擦枪。 有的人喜欢,这个最简单,旧世界里这座楼是图书馆,至今为止地下室里也保存着大量图书,想看啥都有,自己找去吧! 就连喜欢女人的也能得到满足,在这方面还得说老大够意思,为了解决兄弟们的生理需求,每隔三天就组织一批人集体去三环娱乐城里找乐子。虽然专门挑在人少的上午,可这种事上午干和晚上干好像也没啥区别。 唯独自己喜欢的赌不太容易得到满足,三环娱乐城里倒是有赌场,但在下午才开业,就算人家愿意把营业时间提前,没有赌友也是枉然。与荷官赌真的没啥意思,那种押大小的游戏也太单调了,远不如打几圈小麻将过瘾。 所以该出来还得出来,别人可能没这个条件,自己必须有。原本应该一次买完的货物拆成三次买,这样不就可以天天出来转一圈了嘛。 被追问起来也不怕,不是不想一次买完,是没货,不信你自己去市场问!那几家熟悉的摊贩同时也是牌友,自己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了,谁来问都是这个回答。 今天照例应该是打两圈就回去的,但手气真的好,绝张都能自摸,真舍不得下桌。结果又多打了两圈,出门时才发现天都黑了。这下回去肯定会被阿静盘问,该怎么回答好呢? “老陈,大冷天的不赶紧回去,在这儿磨蹭啥呢?是不是赢太多了拿不动啊!”瞎话还没编好,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伊老板,哥哥遇到点小难题,你脑子好使,帮忙想个办法怎么样?不白想,眼看公司里电池又不多了,我从你这儿拿货,价格好商量!” 来人是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也是陈耀祖的牌友。不过今天玩牌的时候只露了一面,就不知道去忙啥了,一直没上桌。 “陈哥,看您这话说的,就好像不买东西我就不帮忙一样。咱俩的关系聊钱可就远了,说吧,到底咋了,能帮的一定帮,实在帮不上我也没辙!”伊老板正是瘦猴,他来到京城之后给自己起了个汉人名字,叫伊伟。 “是这样,我们公司有个新规定……”都说急病乱投医,陈耀祖就犯了这个毛病,即将淹死的人,看见啥都想抓一把,不管有用没用。 “哎呀……这事儿确实有点麻烦,找个啥借口才能糊弄过去呢……”听完了陈耀祖的描述,瘦猴也是满脸的困惑。 “……陈哥,如果真的拿回去几十节好电池,公司那边会不会就不怀疑了?” 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别看瘦猴来的晚,可认识他的人都不得不挑个大拇指,脑子真好用。这次也没拉胯,很快就有了办法。 “可、可我去哪儿找几十节好电池啊……伊老板,你不会真来新货了吧?快快快,我都包圆了,价格不太离谱就成!”陈耀祖也不笨,眼珠一转就大概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不禁喜出望外。 动力电池在安全区里永远是俏货,也永远是金贵货。价格贵、来源少,摊贩们手里也没有存活,更不敢高价囤积,很少会出现批量货源。 安通机械公司,巧好是为数不多大量需求动力电池的客户,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和瘦猴在短时间内从陌生人变成了熟人,又发展成了牌友。 “哎哎哎,陈老板,先别急,那玩意又不是窝头,说有就有一大堆。要不还是算了吧……您回去晚了顶多挨顿批评,我要是说多了,今后的生路就断了,搞不好还得被治安队抓进去。” 在怎么让顾客感兴趣,马上又产生失望,然后再峰回路转的技巧上,瘦猴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了。见到陈耀祖有钻套的趋势,赶紧又把口子收了起来。 “别啊,我是那样的人吗?兄弟,今天你帮哥哥一把,我保证不四处嚼舌头……要不这样,电池的价格给你提一成,以后只要手里有货全按照这个规矩来!” 陈耀祖果然上套了,急赤白脸的拉住瘦猴的衣服,嘴里好话没完没了,手里的力量也源源不断,很有点你不帮忙就不许走的架势,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听完了不管干不干都不能传出去!” “操,你快急死我了!这么着,我身上的钱咱俩一人一半咋样?”陈耀祖看了看手表,马上就晚上8点了,再耽误下去不光阿静那关不好过,怕是还得面对大哥的怒吼。 “……陈老板,不瞒您说,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今晚有批货要从红区进来。”瘦猴赶紧拉住陈耀祖的手,不让他去掏钱。再把嘴凑过去,贴在耳边嘀咕着。 “多久能拿回来,我可不能等太长时间!”陈耀祖好像明白了,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同时还有点担心。如果拖太久,不等自己回去,大哥那边就得派人来找,到时候还是白搭。 “本来呢,这批货是我们几个人凑钱进的,说好拿回来再分。现在您这儿是急茬的,我就不仗义一次,先做主匀给您了,赶明天拿了钱再回去和他们几个说,应该也不算大事。” 瘦猴还是不急不缓的说着这件事的由来和他在其中担负的责任,很明显,他关心的不是电池卖给谁,也不是陈耀祖能不能顺利脱身,而是自己的利益。 “你放心,不用等明天,晚上就跟我回去拿钱,保证不让你在中间难做!”可越是这样陈耀祖就越坚信不疑,商人嘛,向来都是认钱不认人的。此时要是对方啥也不顾只为自己考虑得失,那就得多想想为什么了。 “呵呵呵,这样最好……不过嘛……”瘦猴笑了,得意的笑,啥力气没费凭白多了一成利润,这买卖干得过! “哎呀,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有话一起说完!”可陈耀祖笑不出来,他恨不得马上拿着电池跑回去。晚点就晚点了,好货不怕晚,能搞来这么多紧俏货,晚点咋了? 市场又不是我开的,我说啥时候有货就有货啊?想买到好货就得有耐心,谁要是不服那下次让他去买,咱还免得又干活多又挨埋怨呢! “您得搭把手,电池是不是好的,要当场一节一节测试。我这就回去取万用表和内阻仪,您先去新六区西边的水沟等着,那里有人接应。”见到陈耀祖真急了,瘦猴才不情不愿的说出了真话,合算他暗地里与走私犯有勾连。 7017k 759 中套儿 “……我不认识他们啊!”陈耀祖对从红区走私货物的事儿一个字也不想多问,这都是明摆着的,说到怕嘛,真不怕,走私犯有啥可怕的?但两眼一抹黑的就去和走私犯接头,那就必须有点担忧了。 “他们只认信物不认人……您把这个挂在衣服上,他们就知道是谁了。货款都是提前付过的,您盯着过数就可以。不管好坏二百颗,我到了再测试,低于20%能用的还得让他们补上!” 瘦猴递过来一枚纪念章,示意陈耀祖别再左胸,上面的图案已经被磨掉了半个,还剩下半个,看上去好像是某界运动会。 “成成成,你快去快回……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玩个牌还得帮忙走私!” 陈耀祖也懒得辨明纪念章的图案,凑合别上,歪歪扭扭的也不管,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抱怨。估计心里肯定也在第一万次的下决心以后不玩了,但千万别信,这种人次次下决心,次次改不掉! “哎,陈哥,小心治安巡逻队……”但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又传来了叮嘱。 “知道啦,我又不是孩子!”陈耀祖头都没回,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骑上三轮车向新六区方向猛蹬。 经过几个月的建设,现在的新六区南部已经焕然一新,原本破破烂烂的房子都装上了门窗,坑坑洼洼的路面也被铲平,重新铺上了三合土和石子,满眼都是的荒草、灌木、水坑全都不见了踪影。 但北部的棚户区依旧如初,具体南部什么时候开放入住、按照什么条件入住,联盟还没公布具体规则。新六区的流民们就只能隔着条马路眼巴巴的看着新房子,每天继续缩在四处漏风的窝棚里忍着。 陈耀祖对这里并不太陌生,有时候公司需要劳动力帮忙修剪草木清运垃圾,他就会来这里雇佣临时工。骑着三轮车在隐隐泛着臭味的窝棚中间自如的拐来拐去,很快就来到了西边的边界旁。 “嘿,把烟灭了!”把三轮车所在附近的窝棚旁边,点上根烟,若无其事的向水沟附近溜达。本以为看上去不太引人注目,没承想一只脚刚踏上水沟边沿,斜前方就传来了低声呵斥。 陈耀祖很想骂娘,自己不敢说在安全区里横着走,可谁听到安通机械公司的名号也得多三分笑,现在却让个臭老鼠一般的走私犯呼来喝去。 “看清楚……你的呢?”可怨气归怨气,谁让自己贪赌误了时间呢,忍忍吧。先揪着衣服把徽章亮出来,等对方招手示意过去的时候,还得反过来再验验对方的身份,免得被骗。 虽然刚过了冬天,植物还没发芽,可水沟里干枯的杂草、树枝和破塑料袋、烂布头几乎都盖满了,站着通行显然不可能,蹲着好像也不成,得趴着……像狗一样钻。 跟在检验过徽章的大个子后边从草堆下面钻了几十米远,眼前豁然开朗,人也能猫着腰站起来了,好像是个大水泥管子,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咔哒……跟上,东西在前面!”大个子从兜里掏出个手电打亮在前面带路。 “还一个人没到呢,他带着仪器,我先过来点数!”陈耀祖觉得对方的身份错不了,肯定是走私犯,还是专门走私电池的,否则流民谁舍得用强光手电,太奢侈了。 “不用点了,数量没错……”大个子停住脚步,靠在管壁的一侧。 “那怎么成,说好……朋友,你这是啥意思啊?”陈耀祖也随之停下,靠在另一边,掏出烟正要点,却看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 “没什么意思,跪下双手高举,不喊不叫就不会死!”大个子戴着墨镜,下半截脸包裹着围巾,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的大衣也普普通通,可手上拿的枪不普通,居然是没经过改装的制式连发货! “我劝你还是再想想……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应该听说过安通机械公司吧?”陈耀祖肯定识货,原本还想趁其不备奋起夺枪的念头立马淡了,转而开始亮明身份。 “嗯,听说过,那就没错了……咚……呃……”大个子虽然有面巾遮盖,也能看出在笑。突然无影脚起,准确的踢在了陈耀祖的两腿间。这下不想跪也得跪了,刚要喊疼,冷冰冰的枪口就顶在了门牙上。 “你话有点多了……咯吱、咯吱……来,把脚靠拢点……再靠!”大个子掏出一副手铐,麻利的把陈耀祖双手铐在背后,又掏出一截绳子,把陈耀祖的双脚绑了起来,但两脚之间留着一尺长的距离。 “你到底是谁?”此时陈耀祖才有点想明白,自己可能受骗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走私犯! “我的名字可多了,没一个是真的,不说也罢。现在站起来自己走,咱们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别急,慢慢聊!”大个子没回答,绑好脚之后就躲到了一边,用枪口示意可以起身了。 “哎哎……我艹……兄弟,绳子太短了,站不稳……”陈耀祖用肩膀顶着管壁好不容易站起来,可是没走出去两步就一头栽倒了。 “习惯习惯就好了,继续,别磨蹭,骗你的人不会来了,这里也不会有别人,乖乖听话就能少吃些苦!”这一跤摔的挺重,脸直接搓在了管壁上,瞬间见血。可大个子非但没过来扶,反而又后退了两步。 “好汉,我有钱,打个商量怎么样?”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走了百十米,到了水泥管尽头,陈耀祖更绝望了。 大个子脱掉大衣,把一件件武器从草堆里拿出来往身上装备。虽然叫不出具体型号,但只要看看外形就能确定百分百都是军用装备。 一个陌生人冒充走私犯,伙同伊伟饶了那么大圈子把自己骗到这里,难道仅仅是走私犯?这个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是碰上绑票的啦? “张嘴……好了,世界清净啦!”但依旧是没回答,大个子抽空过来用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又往嘴里塞了个圆球状物体,然后就只能流口水和哼哼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往什么地方走不清楚,是什么方向也不清楚,走慢了不成,要挨枪托子打,摔跟头同样不成,还要挨枪托子打。 陈耀祖觉得自己在枪托子的不断打击下,突然焕发了平衡木运动员的天赋,逐渐能用小碎步慢跑起来了,摔倒的次数越来越少,挨枪托子的次数也随之减少。 “是个地下室……怎么还有风……操,是地铁隧道……是什么东西在叫啊……不会有这么多只老鼠吧!”大概休息了几分钟,跋涉重新开始。 陈耀祖还是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在前面小碎步颠儿,通过身体的感观,明显能感觉到环境发生了大变化。先是一股子发霉的味道,然后就是带着温热气息的空气对流,那种感觉很熟悉,比如地铁! 没多久,猜测就被证实了,自己被人扛着放到了水里,小腿深的积水,脚能碰到铁轨,周围还有其它生物活动,比如吱吱叫…… “你看,它们是不是很凶?”不大会儿,眼睛上的布和嘴里的东西都被取下,然后就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绑匪开枪打死了两只老鼠,周围的鼠群立刻蜂拥而上,片刻间就把两只肥硕的同类变成了骨头架子,啃得那叫一个干净。 吃完了还不走开,继续凑在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好像在等待下一顿大餐。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眼珠子隐隐发红。 7017k 760 中套儿2 “好汉,咱俩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有啥要求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配合!” 这一幕让陈耀祖浑身难受,自己以前并不怕老鼠,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彪悍的老鼠,此时居然有点怕了。最主要的是身不由己,至今为止也没想明白为啥有人会来绑架自己,财色权,一样也没有啊! “别停,边走边说……抽吧,我不是虐待狂,只是受人所托,为了大家都安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既然你这么上道,那我就提个小要求,你考虑考虑该怎么回答。尽量别让我为难,它们可全没吃饱……” 洪涛掏出烟盒点上两根,把其中一根很体贴的塞进了陈耀祖的嘴,示意他向前走,话里话外给出了模糊的希望,也不乏威胁。 “有人想知道你们公司到底在做什么……注意啊,不是机械方面的。你先构思构思,用尽量简明扼要的语言讲讲。我这个人学问不高,最烦听长篇大论,更烦磨磨唧唧。烦了我就在你腿上划个口子,让它们吃顿饱饭!” “……”陈耀祖很听话,用力嘬着烟,一個字也没说。 自打被抓那刻起,他就觉得这件事儿很可能和公司有关。果不其然,古人怎么说的来着?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 公司里干的那些事太见不得光,就算有联盟高层护着,早晚也会引起有心人关注。这不,报应来了,第一个就落在了自己脑袋上。 “好汉,公司里的事儿我如果说了,不光我要死,媳妇孩子也得跟着死!” 抽了大半根烟,陈耀祖终于算是想明白了,这个忙坚决不能帮。不说自己死,说了自己和全家一起死,左右都是死,如何选择应该很清楚了。 “你少算了一件事,不说的话不光会死,还会死得很惨。我折磨人的手段挺丰富的,心也足够狠,还有这么多小帮手。伱再仔细想想,确定能扛住?别受了半截罪再说,那就真成傻子了。” 听到对方不想交代,洪涛没有生气也没有急,掰开了揉碎了的详细讲解了这么选择的坏处,苦口破心的规劝要慎重选择。 “……我就是个负责日常采买的,根本进不去实验室!” 看了看隧道里的环境,再看看随处可见的大老鼠,陈耀祖觉得绑匪没虚张声势。在这里不管怎么折磨人也不会被发现,且老鼠们大概率会主动参与。 为了家人和孩子,自己愿意也有勇气去死,但真没勇气去面对惨无人道的折磨。真要是受了罪还没扛住,确实太冤枉了。 “你是干什么的、知道多少,抓之前我就详细调查过。别担心,知道多少说多少,只要态度诚恳我就给你个痛快,还有全尸!”洪涛很大度,语气中充满了鼓励。 “……全尸?”可是陈耀祖并不领情,对这个结果满脸都是愁苦,还停住了脚步。 “兄弟,痛痛快快来个全尸就不错了,做人要懂得知足!咱俩换换位置你会放我走吗?我也知道你媳妇和孩子的住址,安通公司不可能保护他们一辈子。 你要是非让我没法交差,那就是逼着我对女人和孩子下手,何必呢。凡事儿都想开点,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丧尸病爆发的时候没躲开,能活到现在等于是白捡了十年,赚啦!” 面对陈耀祖的各种推诿洪涛依旧没发怒,只用枪口顶了顶后背示意别停,跟在后面絮絮叨叨的还做思想工作呢,比劝两口子吵架还耐心。 他不是脾气变好了,也不是真想以理服人,而是时间太充裕,不在乎多费几句话。刚刚进入的地铁站是宋家庄交通枢纽,从这里顺着隧道一路向北要走20公里才能进入城北安全区,几乎是去德国大使馆的两倍远。 上次去德国大使馆,自己和笨猪足足走了10个小时。这次带着个行动不太方便的俘虏,保守估算也得25个小时以上,加上休息、吃饭、睡觉,少说也得两天。聊聊天挺好,能缓解情绪和压力。 陈耀祖注定得死,还得和张如可死在一张床上,并且摆出不可言状的姿势。这就是洪涛设计的借力打力、浑水摸鱼计划。 为什么要选择陈耀祖呢,是必然也是偶然。整个安通机械公司对外都是个谜,除了蒋门神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人员配备和具体姓名、职务、来历。 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陈耀祖。他经常会去市场采购货物,为人斤斤计较还爱占小便宜,尤其好赌。在市场里摆摊的商贩里也有喜欢玩几把的,一来二去的就找到了玩伴,只要有功夫就会跑到市场里凑一桌。 原本瘦猴是不怎么玩牌的,但自打洪涛从津门港回来,突然命令他想办法打听安通机械公司的情况后,就有意无意的混进了这群麻友中,刻意去接近陈耀祖。 这可能就叫无心栽柳柳成荫吧,两人混的挺熟,但陈耀祖的嘴巴也确实挺严,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透露。洪涛没耐心再等着瘦猴去慢慢打听,直接盯上了他的人。 内务部盯梢的人已经不用考虑了,现在洪涛又是外出跑运输的车夫了,中午路过联盟岗楼时特意和熟悉的班长抽烟聊了几句,有非常靠谱的不在场证明。 等到了五环外,他又钻进了次渠站,顺着亦庄线溜到了宋家庄站,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等候在新六区西边的管道口。 只要瘦猴能顺利把人带来,那陈耀祖就跑不掉。带不来也没关系,明天、后天都可以再试试,洪涛会在这里等待5天。 这趟运输的活儿还是余庆介绍的,替城北安全区里的一家军队机械厂去黄烨港拉原料。一来一回要10天左右,最晚能在第10天赶到昌平东关与车队汇合就可以。 而洪涛此时要去的地方在北五环路,旧世界里叫做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公园了,而是距离联盟基地最近的蔬菜大棚种植区,还有不少农庄,张如可就住在其中的一座里。 洪涛回到京城之后,总共去过两次城北安全区,但都没有深入,仅仅到了北四环一代。那里有很多联盟政府利用以前的体育场馆改造的物资仓库,经常会有运输任务。 城北安全区和城东、城南两个安全区比起来有些特殊。它的地域比较大,从北三环一直到北六环,西起京藏高速东至京承高速之间都属于安全区范围。 粗略算下来,差不多有300平方公里的面积。这么大的安全区难道还装不下联盟这点人口,为啥又要弄城东和城南安全区呢? 答案只有一个,功能性。城北安全区主要以农业和畜牧业为主,这里的地势相对要高一些,不容易遭受洪涝灾害侵袭,又距离城市北部的主要水库比较近,有几条河流沟通,方便灌溉。 说起来联盟政府还是比较务实的,生怕因为工业污染影响了农牧业发展,干脆就把其它产业全挪到了城东,后来又开辟了城南,重工业干脆全都扔到了津门港,这就是三大片安全区的由来。 另外一个不同点就是管理方式,城北安全区里只有管理处没有治安队,安全工作完全由当地驻军负责。说起来应该算半军事化管理,有点像联盟基地的延伸。 这样一来想进入城北安全区就有些困难了,每条能进入安全区的道路都有联盟军队检查站,只能拿着特别通行证才让通过。 7017k 761 钻山鼠 除此之外就是运输队的车辆拿着货运单也能出入,但必须有沿途哨卡记录,有效的限制了运输队车辆的行走路线,不能四处乱跑只能直达目的地,卸完货或者装完货马上就得从原路返回。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城北安全区是东亚联盟最大的农牧业基地,还是除了西山之外最大的民用物资存储基地,如果不限制人员流动很容易遭到破坏。 在这一点上,城北安全区才真的名符其实,确实安全!自打有了安全区之后,城东、城南安全区里每个月几乎都会出现流民死伤的治安事件,却很少听说城北安全区里有这种情况。 那城北安全区就是铁板一块吗?这一点被佟利民给否定了。他干运输队时间比较长,去城北安全区的次数也多,用切身感受给出了最贴合实际的评估。 用他的话讲,城北安全区就像联盟基地,总体上看是个铁壳鸡蛋。外层最坚硬,但只要能钻进去里面全是软的,甚至比城东和城南安全区还软。 现在洪涛就要面对计划里的第二个难题了,如何钻破城北安全区的硬壳! 首选方案自然还是通过地铁隧道,路面上有高速路做为分界,岗楼铁丝网配合检查站,可以很容易的把街道封锁。那地下呢?只要有一条隧道没被完全封闭,就能钻进去! 自打拿到了佟利民提供的情报,洪涛这些天就一直没闲着。白天有盯梢的不敢乱动,但只要天一擦黑,他就会混在喂马的车夫中进入马棚,等大家都忙完了回去睡觉,一个人钻进地铁隧道开始远征探险。 为此还专门把自行车焊接的轨道车改装了改装,主要是减重,弄成可以靠单人背负上下地铁站台的重量。否则光靠两条腿走,一晚上的时间无法探索太远距离。 第一晚洪涛沿着10号线一路向北,结果在芍药居站碰了壁。这里不光隧道塌了站台也塌了,把10号线堵得严严实实。 没关系,东边不亮西边亮,不灰心,回到家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再从10号线的团结湖站换到还没开通的3号线向东,在朝阳公园站钻进了14号线继续向北! 从地图上看,14号线并不会进入城北安全区,但没关系,它在望京站与15号线汇合,而15号线会由东向西从湖光桥附近钻进城北安全区。 啥叫地利?这就是,换個对京城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就算看着地图上蜿蜿蜒蜒的地铁隧道,也要花费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时间和精力,才有可能找到正确的通行方式。 有人说了,呸,凭啥?难不成就你会看地图,别人都不会看啊!不是看地图的事儿,而是换乘站的问题。有些地铁隧道虽然交叉却没有换乘站,有些没修通的地铁线路会在地图上标记,有些就不会。 而这些问题对洪涛来讲都不是问题,每条线他都坐过不止一次,哪儿在修地铁,经常开车的人也会看到地面上的出料口。就算没有刻意去记,脑子里大概也有个印象。 “我艹……这里也给炸啦!” 但第二晚洪涛这个胡同串子依旧没能如愿以偿,好不容易摸到15号线,结果走了没多远前面的隧道又塌了,塌的还特别彻底,一看就不是自然坍塌的。 东边两条能进入安全区的隧道都被堵死了,并不是世界末日,还有西边呢。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洪涛把几辈子的地洞都一次性钻完了,总里程不下上百公里,真称得上是最能跑的老鼠。 期间还经历了不少危险,首先就是被居住在隧道里的各种小动物和昆虫攻击。除了老鼠对他比较友好之外,蛇、黄鼠狼、獾子、蝎子、蜈蚣等等原住民都不怎么待见这个闯入者,见面就是一场恶战。 其次是积水,和小动物、昆虫比起来,隧道里比较深的积水更麻烦。有时候他不得不把装备全卸掉,连防弹衣都得脱了,只穿内衣,带一把手枪,用绳子拖着轨道车在两米多深的污水里一边泅渡一边应付各种活物的骚扰。 最后就是塌方,这是最麻烦也是最危险的。东亚联盟显然也不傻,为了切断基地连通外界的所有联系,把很多地铁站都给炸了,且爆破技术比较糟糕,用药量明显偏大。 有些车站不光进站口被炸塌了,还波及到了站台。这样一来难免影响隧道的通行,洪涛除了有千斤顶之外,碰到此种情况只能选择从水泥碎块之间钻。 一旦碰上有建筑垃圾的结构比较松散,压下来最少也是骨断筋折。还没法呼救,会被活活饿死在隧道里,那就真成了死老鼠,死在钻洞的大业中。 好在他的运气还成,只遇到一次千斤顶滑脱,但水泥柱被淹在水里的另一块水泥残骸架住了,没形成二次塌方。 人没事儿,但通路也没找到,还是白折腾。西边的10号线在知春路站也被完全炸塌了,无法进入13号线。另外洪涛还尝试了一下顺着4号线、9号线和1号线往二环里面钻,结果也都失败了。 连续的碰壁让洪涛有点恼羞成怒,于是恶向胆边生,体内的冒险基因又被触动了。他居然顺着4号线一路向北钻到了圆明园,想从这里穿过清华大学校园到东门外进入15号线,试试能不能进入城北安全区。 古人咋说的来着,不嘬死就不会死!他刚钻出圆明园车站没走多远,还没来得及狠狠赞美自己的睿智呢,就被热瞄里星星点点的热源吓得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瑟瑟发抖起来。 北面的圆明园、南边的北大校园围墙都被推倒了,变成了动物园!也不对,不是动物园,而是养马场、羊圈和牛圈,到处都是牲口群。 为运输队购买马骡和马匹时,洪涛曾经跟着王刚去过一次城北安全区的养马场。但那个地方在十三陵附近,离这里还有一大段距离呢,可眼下看到的马匹更多,难道是另一处养马场? “真会选地方啊……”爬上地铁站屋顶用热瞄观察了一会儿,洪涛稍微有了点收获。除了牲口群之外,附近好像还有军营。这里不是普通的马场,应该是联盟军队的骑兵驻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坦克和装甲车的配件会越来越少,尤其是橡胶老化的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大规模的装甲部队显然已经无法满足长距离作战需要了。 于是联盟政府很明智的选择了战马,他们在十三陵水库附近驯养了大量马匹,然后从中挑选战马弄到这里来单独驯养,剩下的才出售给流民拉车。 也就是多看了这么一会儿,差点要了他的老命。随着几声狗吠,一队巡逻兵从西边走来。距离那么远,人眼是没看到房顶的影子,但军犬发觉了。 曾经在疆省遇到过小规模草原狼群的洪涛肯定不怕狗,不管是野狗还是军犬,只要数量不是太多,在拿着枪的他眼里都是一锅肉。但这次不成了,两只军犬就吓得他抱头鼠窜,一溜烟钻进了地铁站。 不是军犬厉害,而是后面跟着的联盟士兵厉害。敢开枪肯定就捅了马蜂窝,搞不好会被乱枪打死。不开枪……听说过空手入白刃,没听说过空手斗军犬的。 空手斗不过军犬,跑就能跑过了吗?洪涛知道准确答案,所以不用再去试试了。他没玩命跑,而是把自己埋进了污秽不堪的脏水里,嘴里叼着根生锈的破水管,直挺挺的躺在水下,任凭各种小虫在脸上啃咬就是不动。 7017k 762 神秘的实验室 其实光靠这个技能也是躲不过追捕的,地铁站里有清晰的脚印。军犬能被臭烘烘的污水味道迷惑,人眼应该不会,只要发现了新鲜的脚印,下水随便搜一搜就不难发现个大活人。 洪涛心里也已经绝望了,只能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保佑自己别碰到太不是东西的军人,不舍得下脏水,先给水里来两梭子子弹探路,那就死得太憋屈了。 神佛们真给面子,不等士兵下来,隧道里的老鼠们听到了犬吠,月可能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一窝蜂的涌向了楼梯。根本不考虑能不能打过的问题,硬生生把两只尾随而下的军犬给拦住了。 军犬可能也没见过这么多凶恶的大老鼠,一时间不敢再追,只在进站口下面绕圈狂吠。结果分散了士兵们的注意力,他们光顾着控制军犬、驱散鼠群,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脚印,只觉得是鼠群惹怒了军犬,很快走了。 “艹,众爱卿辛苦了,必须奖励,等朕一会儿!”洪涛没看见鼠群是如何逼退军犬的,但听见士兵的对话了。从水里钻出来之后,一边从脖子里往外掏小虫子,一边冲着排队返回隧道里的鼠群抱拳作揖。 大恩不言谢,要用实际行动表达!这群老鼠救了自己的命,光感谢两句远远不够。咋办呢?好办,他骑着轨道车返回中关村站,确定没人才钻出来,到附近楼群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提着小野猪返回。 这种动物已经在城市里安家落户并大量繁殖,形成了种群规模,无论城南城北,只要没有人群聚居的地方就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每天凌晨,安全区的垃圾站附近也有它们的身影,拖家带口招摇过市。流民们拿这些啥都吃的家伙也没辙,用枪打吧,肉太糙不好吃,也没人收购,还不值颗子弹钱。用刀杀吧,这玩意战斗力挺强,跑的还贼快,为此受伤更亏。 可老鼠们肯定不在意换换口味,两只野猪全被洪涛用匕首划开肚皮扔到了圆明园地铁站里,瞬间就被黑压压的鼠群给盖住了。 俗话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洪涛回到小楼里休息了一天,找来一大堆旧世界地图仔细研究,结果隔晚运气就来了,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钻进城北安全区的通路! 此时他和陈耀祖就一天一后的走在这条隧道里,简化版的轨道车没法承载两个人,标准版的一个人又抬不动。洪涛还不想和俘虏一起干活,生怕碰上个会功夫的,靠近之后被一招制服。 “好汉……我的腿……真走不动了!” 看着黑洞洞的隧道,陈耀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他除了知道这是废弃的地铁之外,既不知道在往什么地方走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总觉得再走下去很可能会进入地狱。 连着在地洞里钻了两天,能闻到的只有霉味,能看到的只有老鼠、蛇、黄鼠狼、蝙蝠和各种各样的虫子。绑腿的绳子已经把脚踝磨破了,每走一步都生疼生疼的,流露出来的血腥味儿更让老鼠们兴奋。 昨晚睡觉的时候,要不是绑匪机警,及时发现了凑过来的老鼠,自己的脚还在不在就得两说着了。说来也怪,绑匪靠在站台上睡觉,那些大老鼠就在附近转悠,没一只敢往上凑的。可是见到自己,立马就瞪着小眼睛呲牙咧嘴。 此时死对自己而言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了,跟着绑匪在地洞里钻来钻去,时刻有被老鼠群吃掉的感觉才让人难以释怀。再这么钻两天,自己说不定就被折磨疯了。 “死在这里会被老鼠吃掉,就不是全尸了,我不能违背誓言!”面对一心求死的俘虏,洪涛义正言辞的予以了驳斥。 “我不在意!”陈耀祖很想骂人,你他妈都当绑匪了还在意人品高低吗? “我在意……少废话,现在我心情不太好,再叨逼個没完还得吃更多苦!” 洪涛看了看手表,再过三个小时才天黑,时间倒是有点,但不能这么和善,绑匪就得有绑匪的架势,分分钟要摆出一副不在乎死活的样子。 “实验室里有个小制药厂,可以少量生产治疗丧尸病的特效药……”陈耀祖是真扛不住了,老觉得黑乎乎的隧道时刻会塌下来,或者幻想着无数只大老鼠扑上来把自己撕碎,此刻只想赶紧解脱。 “没了?你还是不老实,昨晚就该让老鼠把你的腿啃下半截……现在也不晚,你要是赖着不走,那我可就食言了啊!”这个答案显然不太符合逻辑,骗别人可以,洪涛坚决不信。 东亚联盟高层想偷偷生产特效药,没必要非得选个安通机械公司跑到安全区里弄,更没必要从津门港工业区购买那么多流浪儿。 “……他们、他们还在做药物试验,用活小孩做的。” 陈耀祖舔了舔嘴唇,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要是不赌也不会碰上这么个怪人,他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心思,每次编瞎话、避重就轻,都会立马被揭穿。 “人体试验……那方面的?”做活体试验,还是用小孩。自己从来没提过津门港工业区流浪儿的事儿,这家伙能主动说出来应该比较靠谱。 “具体是什么玩意我真不懂,平时除了蒋大哥、阿良和阿静,任何人都不许去地下室,每日三餐也只能送到楼梯口!” 既然说了,陈耀祖也不打算再硬抗下去,但他真不清楚地下室里那群白大褂在搞什么玩意。人家看上去就很有学问的样子,就算说了自己也听不懂啊。 “是谁在做试验你总见过吧?和我讲讲他们的模样,最好有姓名!”洪涛坐下来点了根烟扔过去,这个问题必须好好问问,太出乎自己意料了。 “嗯……有两个家伙应该不是咱们这边的人,看上去更像印度人,眼睛老大,眼睫毛和女人一样长。剩下几个人都是普通人,没啥特征。我也是猜的,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让烟雾在肺里好好转了几圈,陈耀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点,搜肠刮肚的把印象中见过的几个人努力形容了一番,连谁脸上有痦子都讲了,唯独不知道姓名和来历。 印度人?这就更让洪涛迷茫了。要论制药业,东亚联盟必须是全球第一,倒不是有天才,而是当初自己打下的底子太好了。 放眼全世界,能在丧尸病爆发之初就成系统保留医药研究、制造设备和实验器材的几乎没有。而且在很长时间之内都不会有,就算别的幸存者组织里有医药方面的天才,缺少设备同样白搭。 在这种情况下,东亚联盟肯定不会让其他幸存者的医药研究人员来使用自己的研究设备,更何况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印度! “这家公司不是蒋门神的吧?地下室里那些白大褂也不属于安通机械公司对吧?”但很明显,陈耀祖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逼也没用,那就换知道的讲吧。 “安通机械公司是蒋大哥的,当初我们一起在津门港工业区里注册,只是给油田做些粗活儿,混口饭吃。后来蒋大哥说是找到了更赚钱的门路,还有联盟官员当后台,才带着我们搬家到了现在的地方。 怎么说呢,那些人确实像联盟的,还有个阿静,更像是联盟派来的监工。可是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大哥从来也不讲,更不让问。” 陈耀祖为了表明自己确实没撒谎,连安通机械公司的来历都详细说了,也把他的感觉讲了讲,但啥证据都没有,全是猜测。 7017k 763 奥海农庄 “最后一个问题,和我仔细讲讲公司里其他人的情况,从蒋门神开始吧!”此时洪涛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抓错人了。 这个家伙听上去是安通机械公司的后勤主管,应该属于骨干人员,但问啥啥不知道,显然并不是核心成员。但此时后悔也晚了,能弥补一点算一点吧,先来个知己知彼,能不能抓到核心成员以后再说。 当晚,洪涛带着陈耀祖顺着未完工的17号线隧道,从望京西换乘站钻进了西边的15号线隧道,这时就已经成功进入了城北安全区。 等等,不是说15号线地铁隧道在望京西站被炸塌了嘛,怎么又钻进去了呢。这事儿吧,还得怪当初执行封闭地铁出入口的人。 他们只炸塌了15号线的隧道和站台,却不知道下面还有一条没开通的17号线隧道。从这条隧道的通风口向上钻,刚好避开了15号线的隧道坍塌处。 接下来的路途就要容易的多,这里不光积水少通风还很好。原因洪涛也找到了,很多站台都是完好的,除了大玻璃没了,几乎没受到任何破坏。看来佟利民说的对,只要突破了外层的硬壳里面很软! “我艹,人间仙境啊!” 历经了整整3天的钻地洞生活,当洪涛从奥林匹克公园南门站钻出地面,看到外面的景色时,忍不住感叹出了声。 旧世界里的树林少了很多,除了建筑物之外全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玻璃房子。眼下刚2月底,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气温并不高,但玻璃房子里已经有了绿色。 暖棚,全部用钢结构和玻璃幕墙搭建起来的暖棚!不知道是哪位大侠的创意,但效果挺好。 要问附近什么玩意多,可能就是钢结构和玻璃幕墙了,除了干这个啥也做不了,标准的废物利用!而且这玩意结实,一般的冰雹都不怕,估计再用個几十年不成问题。 此时很多暖棚里都亮起了油灯,远看上去就像一座座水晶宫,还是朦朦胧胧的那种。如果有个诗人在场,肯定能抒发出几首来。 “看看,我给你找的墓地不错吧?别老哭丧着脸,这一路上我没虐待过你吧?也没饿着、渴着吧?晚上睡觉还帮你守夜轰老鼠!这么仁义的绑匪已经很少了,能碰上就算缘分,得学会珍惜! 左右怎么都是死,我让你死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还有啥不满意的呢?那些被你们做试验的孩子,连这个世界的美好都没看见就一命呼呜了,和他们比起来我们每多活一小时都是赚。 咱俩来个君子约定吧,你配合点,我下手利落点,保证走的没痛苦。以后也不去找你孩子的麻烦,就算要对付安通机械公司,我也尽量保护她们母子俩的安全,怎么样?” 可惜洪涛一句诗也憋不出来,还当着如此美景谈起了很煞风景的话题。他非要劝被害人大度,不光不能埋怨,还得感谢自己没株连九族。 “下辈子咱俩换换!”陈耀祖除了点头还能说啥呢,现在喊叫挣扎肯定死,就算把绑匪也拖累死,伊伟显然也不是啥好东西,很容易拖累到媳妇和孩子。人被逼到这个份上真是悲哀,也真可怜。 “没问题,下辈子你杀我!不对,杀之前得先让老鼠把我两条腿都啃成骨头,连小jj都啃掉,哀嚎三天再死!过瘾了吧?你高兴就好,走,小心点哦,被人发现你孩子会比你死的还惨!” 洪涛很大度,这辈子杀了人家,下辈子补偿,太合理了,不光补偿还给利息呢。不过眼下先得说这辈子的事儿,张如可的农庄在北边的奥海里,走过去要一里地,途中还得防备可能出现的巡逻队。 奥海,不是海,就像后海不是海一样,面积比后海还小,就是公园里的人工湖。但和后海不一样的是,奥海里面有几个互相用桥梁连接的人工岛,张如可就住在其中一座岛上。 要说有权的人真会享受,旧世界里如此,到了新世界,人类都快被灭了,他们还是如此。这个地方选的真是绝了,既离市区很近,又能感受到浓浓的乡野气息,交通也很方便。 有了热成像瞄准镜的帮助,洪涛押着陈耀祖既没惊又没险的摸到了奥海南岸。从这里穿过冰面,不到一百米就是其中一座小岛。 “停,你打算钻冰窟窿淹死?这边绕过去!” 但洪涛叫住了准备上冰的陈耀祖,京城的野冰每年都是2月初停止上人,现在都2月底了,冰面到底还能不能承受踩踏很成问题,与其冒险不如多绕几步路。 附近是有几所农庄,但都黑乎乎的好像睡了,除了零星的狗叫之外也没人活动。农业区确实和普通居住区不同,更加恬静。换在城东和城南安全区,就算冬日的午夜时分也会有一些小酒馆开门营业。 “大概就是这里了……来吧,张嘴!” 顺着湖边向东绕了半圈,再从湖北岸登上最大的岛。洪涛看了看地图,应该没错。把多余的装备先藏在树根下面,再把手枪、霰弹枪和弹匣都检查一遍,扣上夜视仪,准备发起最后的冲锋。 “兄弟,塞上我也能哼哼,真想出声,随便踢倒个啥就够用。既然都有君子协定了,我不反悔,别塞了,怪难受的。”陈耀祖看着不远处的两层小楼,大概明白是到地方了,但不想被堵着嘴。 “……嗯……伱看那边是不是来人了?!”洪涛把夜视仪抬起来,摸着下巴使劲儿想,突然大惊失色,冲着陈耀祖身后一指。 “哪儿……嘭……呃……”陈耀祖下意识的转身看,后脑马上遭到了重击,整个人瞬间软了下去。 “想什么呢,哼哼能和大声喊一样吗!”洪涛一把揪住瘫软的陈耀祖,下蹲、弯腰、低头,把人抗在了肩上,扣下夜视仪,小心的向院墙靠近。 说是农庄,实际上就是个度假别墅,只不过周围多了道用石头垒砌的高墙,挺粗糙的,从外面看说是农庄也有人信。 这道2米多高的石头墙难不住洪涛,但他没敢贸然靠近,自打被两条军犬追的差点把老鼠屎喝进嘴里,狗这个玩意就成了心病。 安全区里人口居住的比较密集,不需要狗来警戒,农业区住的这么分散,要是没有狗看家护院,光是随时有可能光顾的动物就会让人焦头烂额。 好在有了前车之鉴,洪涛给看家狗准备了足够的闭口费,煮熟的野猪肉!凑到东墙附近,轻轻扔进去几小块,听听动静,没反应!那就再靠近几步,再扔几小块! 嗯,有反应了,听到了呼噜呼噜的低吼,看来还不止一只狗!那就多扔几块,让它们都有的吃,这才小步助跑攀上墙头,探头一看,两只大狗正在墙后不远处争抢着香喷喷的熟肉。 掏枪、瞄准、扣扳机,噗噗噗噗噗……两只狗五枪打倒,其中一只是一枪爆头,剩下四枪还是没打准。好在能连发,没质量用数量弥补也没大问题。 但农庄里不光有狗,还有看门人。两只狗刚刚一顿争抢和断气前的悲鸣,让门口的小屋里有了光亮。洪涛不退反进,双腿骑上墙头,双手端枪瞄准了小屋门口。 “大黑……大黑……噗噗……咣当……”很快屋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浑身白乎乎的身影提着油灯走了出来,嘴里还轻声呼叫。 但迎接他的不是看家狗的身影,而是两颗冰冷的子弹头。这次打的挺准,全都钻进了面门,人体仰面向屋门里倒去,声音不大,可油灯撞在了墙上,顿时发出了玻璃的破碎声。 7017k 764 大导演 “噗通……”洪涛的人也随着枪声滑下了墙头,不等站稳就猫着腰扑向了小屋。 他不敢确定里面只有一个人,要是还有第二个,那在看清门口的尸体之前还得再来两枪。还好,门房小屋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躺在门口的是个50多岁的男人,长啥样已经看不清了。 确定了看门人和看门狗已经被消灭,洪涛才轻轻打开大门上的小门,出去把仍旧昏迷的陈耀祖扛进来,正好扔在床上来个五花大绑,把嘴也堵死。现在他还排不上用场,等搞定张如可之后再来接也不迟。 略微喘了口气,蹑手蹑脚转到小楼前面,躲在墙角里把院子看了看。地形比较简单,除了车棚和马厩之外没有别的房间,也没有后门。 “你个大男人,睡觉还锁大门,该死!”但洪涛又碰到了麻烦,小楼的门是防盗门,锁也是带保险的,以他的能力真没可能不声不响打开。 咋办呢?除了咒骂之外,也只能先围着小楼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忘了关的窗户,结果自然是没有,大冬天的谁会在晚上开着窗户睡觉。 这下是真没辙了,只能玩硬的。回到院外藏装备的地方,从背包里找出一卷电工胶布,蹬着一楼窗户的防护网爬上二楼,在西北角的窗户玻璃上一条一条的贴胶布。 “咚……咔哒……”当玻璃快被贴满的时候,一肘子撞了上去。玻璃先是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就是碎裂声,但有胶布粘着无法掉落。 从破洞里摸到窗户开关打开,人慢慢钻进去,再把破玻璃小心的摘下来放到不碍事的地方,整套溜门撬锁的工艺才算完成。 不要光看工艺流程,动手之前的计算才是重点。为啥要选在西北角的窗户呢?这就是个非常非常考验生活经验的地方。选错了,说不定就会惊动楼里的人。 在北方的冬季,只要不是房间不够住,没人会选择西北角的房间睡觉。这里不光白天晒不到太阳,还是风口,又是两面墙受风,要比其它房间都阴冷一些。 果然,这间房子挺大,空空旷旷,除了对面墙下的长沙发,只在正中间摆着个台球案子。为了不让冷风惊动了楼里的人,洪涛把沙发垫拿起来,用电工胶布固定在窗口,挡着点就管用。 楼道里挺安静,左右各有四个房门,很显然这座小楼不是专门为居住盖的别墅,更像办公楼,不知道是旧世界里就有还是后来加盖的。 按照惯例,窗户冲南的房间更应该被当做卧室,所以洪涛从北边的房间开始找,看看是不是还有佣人或者保镖,结果一个人没有。 “呸,你是多没安全感啊!”返回头从东向西一间间搜索南边的房间,第二间的房门锁着!洪涛有种感觉,这间屋子里应该就是张如可,睡觉锁门也是种习惯。 于是剩下两间就成了先搜索的目标,还是没人,那就下楼,几分钟之后又蹑手蹑脚的走了上来。楼下房间里有1个女佣和一个男人,掐住颈动脉弄晕,蒙住眼、塞住嘴,先绑起来! “嗬……”楼上卧室的内门撞锁比较好对付,用女佣的身份证顺着门缝捅进去试两次,锁舌很容易就被顶开了,还没等人进去,洪涛就被熏得直皱眉。 如果没有事先得知张如可是男人,肯定以为进了某个夜总会头牌的休息室。香水味道太浓了,也太杂了,旧世界里数得上号的牌子估计在这里全能找到。 不光味道足,房间里的摆设、装饰也充满了女人味儿,包括侧卧在大席梦思上的那具躯体,虽然盖着被子,依旧挺显曲线的。 “我讨厌二刈子!”如果是个正常男人或者女人,洪涛都能二话不说上去就绑。但面对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就有点无处下手了,总觉得摸哪儿都恶心。围着床转了两圈,才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出屋了。 “好汉、好汉,我都是个要死的人了,手下留情啊……”回到门房里,洪涛端起桌上的半杯凉茶泼在了陈耀祖脸上。 “刚刚也是迫不得已,放心,只要听话,我保准一个手指头都不碰你,还有福利……走吧,上楼,古人云,三扁不如一圆,今天就便宜你了!” 解开绳索,洪涛押着陈耀祖往小楼里走,边走边忽悠,就像是带着个老处男去夜总会尝鲜,不用听内容,光看表情就知道很低俗。 “……古人可真不是东西,好汉,我真不好那一口!”但陈耀祖显然不是啥纯情少男,马上就明白洪涛说的是什么项目,满脸都是为难。 “做个样子也成,这山清水秀的,你一个人死怪孤单,找个伴儿吧,不管男女好歹是个人。咱俩一路上都和和气气的,别让我为难,也别逼着我动手,离开水耗子我更残暴,真的!” 面对不配合,洪涛还是耐心的做着思想工作,讲事实摆道理,争取以理服人。要是说起来吧,陈耀祖确实干了不少缺德事儿,但张如可好像没听说,不管人家有啥取向也罪不至死。 事到如今,是自己非要杀人家栽赃,所以能和和气气的最好,那样心里的愧疚感还能少点。当然了,实在不成也得动粗,愧疚感也仅仅是愧疚感,大侠要是在意这个还咋行侠仗义呢。 “啪嗒……就他,还成吧,清清秀秀的……你自己动手,咱俩都省事儿!”回到二楼的卧房里,洪涛直接打开了灯,指着床上的倩影把陈耀祖的手铐解开。 “……不是,我、我……”陈耀祖走到床边,看着已经有点要醒的张如可,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想想你的孩子……其实有些事看着难,一闭眼一咬牙也就没啥了。把你们俩衣服都脱了,抱紧点……”洪涛站到了床的另一边,很耐心的安排着剧情。此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偏门职业,*****的导演! 在拍摄现场,导演应该就是这么指导演员如何表现情感、展现自身优美韵律的。某些时刻,说不定也得用家人的安危、生命的保障来激励演员的情绪。 “啊……呜呜呜……”这时张如可醒了,猛然间看到床边有个陌生的人脸,张嘴就要喊。结果被陈耀祖一把掐住了脖子,喊是喊不出来了,但手脚还在折腾,可惜两只手也没陈耀祖一只手力气大。 看着徒劳无功的张如可,洪涛有些感慨。按说这位还是个男性,只是生活习惯和思维完全模仿女性,可为啥身体也和女人一样娇弱呢,难道说人的意识还有改变身体的能力? “再乱动,我就一枪打断你的腿,让你慢慢流血流死!我们是毫无人性的绑匪,明白不?”眼见张如可开始用指甲去抓陈耀祖的手背,洪涛不得不出言制止。 “呜呜呜……”这时张如可才发觉另一侧还有个人,在看清了那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之后,很明智的停止了挣扎,点头表示明白。 “毫无人性的绑匪劫个色,也没啥意外对吧?你配合点能少吃苦,不配合就多吃苦,结果反正是一样的,能听懂我的话不?”得,洪涛还真当上导演了,先给男一号说完戏,现在该给女一号说了。 “……呜呜呜……”张如可用力摇着头,好像没听懂。 “抡圆了,让他明白明白!”洪涛微微调整了枪口,指向陈耀祖的大腿。 “说话算数,不动我儿子!”陈耀祖的脸已经因为兴奋而涨红,也可能是被张如可诱惑的,反正情绪有些激动,嘴唇颤抖,眼眶里还有些湿润。这么好的导演,八辈子难碰啊。 7017k 765 临时演员 “不光不动还保护,只要我有能力……完全豁出去不现实,豁半条命吧。”洪涛使劲儿点了点头,不光承诺还有很明确的程度。 “啪……啪……再他妈出声,老子就先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这个答复得到了陈耀祖的认可,挥手就是两记耳光,咬牙切齿的低吼着。 “……”这两记耳光力道十足,估计是当洪涛抽了,嘴角立马见血。张如可马上就不挣扎了,泪眼婆娑的望向了洪涛,然后泪流的更多,眼神里全是绝望。 “自己脱……好汉,就这样呗!”陈耀祖好像是干过这种事儿,有点驾轻就熟,松开手麻利的脱掉上衣,继续脱裤子。只要看到张如可动作慢,挥手就是一巴掌,很快两人就赤城相见,很亲密的搂在一起。 “……我叫洪涛,你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临死之前看清楚我的样子,如果有下辈子记得找我报仇……噗噗……” 洪涛没有马上开枪,摘掉抓绒帽、拉下面罩,露出本来面目,说出了真名,停了几秒钟,看着两个人很一致的惊诧表情,扣动了扳机。 不到3米的距离,枪枪爆头,两人死的很安详,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没有补枪、没有检查,洪涛愣愣的站了十几秒钟,长叹一口气转身向屋外走去。 按照原定计划,凌晨5点钟,他必须赶到望京东地铁站,搭上胡杨的车队从检查站进入城北安全区。眼下不到半夜12点,离开之前必须弄个延时点火装置,拖后3、4个小时把门房小屋引燃。 这样才能把附近的巡逻队、居民都引过来,让张如何和陈耀祖的尸体暴露在公众面前,制造个既成事实的大丑闻,谁也盖不住。 按照常理推断,没法低调处理的丑闻,势必会让联盟高层怒不可遏,从而让某些人遭受牵连。当然了,也仅仅是牵连,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可是这股怨气说不定就得撒在安通机械公司和长风、忠义两家运输公司头上。 明着报复还是暗着针对很难预测,反正王简那群人是别想踏踏实实的在城南安全区里盯梢玩了,乖乖的去给高层擦屁股吧。安通机械公司和孙长忠肯定也是调查重点,少说得忙活个把月。 利用这段时间,平安运输公司会得到长足发展,至少能把城南安全区里的运输队收归麾下。手里有了人、有了车辆,再赶上新移民大批到来的春风,不敢说后来居上,来个分庭抗礼完全可能。 这样也就足够了,一口吃个胖子不现实,一下把孙长忠打垮更不符合实际情况。到时候两家运输公司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聊,把各自的业务、势力范围规划清楚,从野蛮的武力对抗转入更文明的商业竞争阶段。 对于这个局面,后勤部肯定是满意的,交通运输部应该也不是不能接受。体系内的争斗更讲究火候和顾全大局,不能动不动就来个你死我活。 可就在洪涛利用蚊香制作简易延时器时,古人突然站出来说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阵很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刚巧停在了院门前! “咣咣咣……老王!咣咣咣……老王!”很快院门被敲响,有个男人在外面呼喊。 “大半夜的……轻点……”敲了好几次还是没人回答,另一个男人说话了,慢条斯理、但很有气势。 “这老家伙肯定又喝多了……老板,您稍微等下,我翻墙过去开门!”敲门声马上没了,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助跑攀上了墙头,踩着门房的屋顶翻了下来。 “噗、噗……”下翻的动作很麻利,一看就是受过训练,还不是普通士兵的训练,要更精锐些。 这是洪涛给出评价,紧跟着手里的枪就抖动了两下。那个人刚刚站稳,怕是连门房里有没有人都没看清,就一头栽倒在地。 “吱呀……”大门被推开,门外停着辆四轮马车。 和肥羊制造的四轮马车比起来,这辆更精致也更小巧。黑色的软质车棚、椭圆形的玻璃窗、铜质的马灯,两匹浑身黝黑发亮的高头大马身上还盖着整齐的毛毯,正用脚轻轻刨着地面,略有焦躁。 “老王人呢?怎么狗也不叫了!”洪涛刚刚靠近车门,车厢里又传出了慢条斯理的询问。 “咔哒……人和狗都死了,不想死就别叫!” 洪涛伸手轻轻扭开门把手,人随着车门打开一起靠到了车厢上,但拿枪的手却留在了门口,直直的指向里面。嘴里的口音变成了克里木式的普通话,带着浓郁的羊油味道。 “……你是谁,这么做想达到什么目的?”车里的人没叫,等了几秒钟才说话,语气还是那么平稳。 “举手下车……跪下……趴下……”洪涛也很平静,确定车里只有一个人之后才肯现身。 “起来……牵马进去!” 接下来就是例行搜身,除了烟盒、打火机、手绢、钢笔、钱夹,没有任何武器。倒是从车座上的公文包里找到一只手枪,开着保险没上膛。 “……你是外交部的人?”男人挺听话,起身牵着马进了院子,但在门房顿了下,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语气终于有了点变化。 “不全对……进去!”洪涛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张如可背后那个传说中的干爹。 打开院门的时候,洪大导演已经给意外来客想好了一个新角色,来个桃园三结义呗。三把枪赤诚相见躺在床上,其中一个还是联盟官员。王简那个小王八蛋要不是屁滚尿流跑着来的,以后自己叫他大爷! 但这声外交部,让洪大导演立刻犹豫了起来。这家伙看到尸体之后对局面的判断有点深意,直接略过了绑匪、抢劫之类的猜测,居然把目标指向了外交部。 “……哦,是那个韩国娘们派来的……呵呵呵,她许了你什么好处我不问,可有句话得说明白。用这种手段杀了我,她们和你、还有周媛都会受到严格审查,这个案子如果到了内务部手里,你们有多少把握能脱身呢?” 男人把马车停好,依着洪涛的指示向小楼走去,步伐很稳,双手在背后交叉。从形体语言上看不出丝毫惧意,边走边说的话里又带出了少新内容。 韩国娘们?洪涛仔细想了想,如果能有和周媛相提并论的韩国女人,应该就是裴金喜和裴善喜了。听这个人的口气他的职位应该不低,但如此沙哑的嗓音,真没印象了。 “那又怎么样?”为了让这位继续误会下去,洪涛把羊油味道弄得更浓了,或者叫生硬。 “我能坐下吗?” “地上可以,沙发不可以!”一楼的客厅洪涛并没仔细搜过,鬼知道是不是哪儿藏了把枪,对这种要求半点不敢放松。 “好吧……哎呦……我知道,外交部和军队里有不少人被她们蛊惑了,甘愿为了狗屁理想付出生命。可你想过没有,即便你们付出了生命也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外交部干的是特务工作,不能对内,而军方的大部分将领,包括焦部长在内都是中立的。如果你们搞暗杀,我想他们就不会再中立了,到时候光凭外交部和后勤部,加上你们这些外籍幸存者,能翻起什么浪花呢? 恐怕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引火烧身,促使联盟进一步收紧对外籍成员的限制,甚至是大清洗!这就是你们想得到的结果吗? 显然不是,我想周媛也没这么傻,主动送上把柄。现在她人不在基地,这个命令肯定是裴善喜背着上级下达的,不光是乱命,还会让很多人跟着一起送命,你还愿意执行吗?” 男人裹了裹大衣,还真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双腿一盘侃侃而谈,几句话就把联盟内部的大致状况分析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 7017k 766 临时演员2 “……你怎么知道,内务部,不会站在我们一边!”要不是怕自己的装束让对方起疑,洪涛真想打开灯看看这位到底是谁,太能白话了,面对枪口居然和自己玩起了攻心战。 成吧,时间还有点,咱就陪你玩玩,正好从另一个侧面听听联盟内幕,这比用任何手段刑讯逼供都来的真实,尤其是在对方觉得有把握说服对手的时候。 “呵呵呵,你加入联盟的时间不太长吧?我想想啊……是不是跟着四省联盟一起过来的?哦对,你应该不是韩国人,是朝鲜人! 我就说嘛,但凡是头几批加入的也不会问这种幼稚问题。看来你是让姓裴的娘们骗惨了,她在利用你们当炮灰呢! 不信是吧?那我就给你讲讲军方和内务部为什么从来都不参与派系斗争……不用这么紧张嘛,我没有武器也不会功夫,总端着它怪吓人的。” 洪涛的反问让男人拍着膝盖低笑不已,现在他基本能确定这个操着满嘴生硬汉语的杀手来历了,同时对说服这个家伙的把握也猛增到了八九成。不过还是不能太放松,想说服人不能光靠嘴,必须得有干货。 “我不是朝鲜人……” 在疆省混了这么多年,洪涛扮演过独行侠、牧人、流民、淘金客、甚至强盗,都演的不错,但每次都是独角戏,从来没碰上过演技不错的对手。这次终于有机会了,浑身上下立马充满了斗志,来呗,彪彪演技,看看谁是实力派!这句否认必须说得外厉内荏,充满着愤怒,因为被人看破了来历;还得满含着倔强,因为不想认输;枪口抬起是恼羞成怒的威胁;同时舌头打转,把羊油味向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的泡菜味过渡。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内务部和武装部的部长是谁、他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就不介绍了,你肯定知道。但你肯定不知道,他们两口子为什么一直都不明确表态支持哪一派! 简单的讲,林部长和焦部长都是有情有义的好人,他们当年是被洪理事长救回来的……洪理事长你知道是谁不?看看看,傻眼了吧!联盟第一任理事长,联盟的创始人和奠基人,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我说的没错吧,你加入联盟的时间比较晚,没有经历过当初的创业阶段,对洪理事长印象不深。可林部长和焦部长都是从几个人的时候就跟着洪理事长一起打拼的。当年那个苦啊,到处都是丧尸,想找吃喝就得…… 嗨,不提了,咱说正事儿。洪理事长意外身亡走的太突然,没有安排接班人,让谁来当理事长呢?第一個站出来拥护现任理事长的就是林部长和焦部长两口子。 他们说了,不想看到有人因为这个位置斗来斗去,索性谁也别争了,让洪理事长的遗孀、初秋女士来当理事长……我能不能抽根烟?” 男人很大度的没有当面揭穿洪涛的心虚表现,双手撑着膝盖,开始讲述内务部和武装部为什么不参与派系斗争的原因,这一说可真是郎朗阿狗了,还说的挺动情。 “……”洪涛把烟盒和打火机扔到了地毯上,没有说话。 他真是第一次听人详细讲述当初的情况,上次和周媛见面时倒是问过,可那个女人好像不太愿意讲,草草敷衍了过去。时间也确实不太够,只泛泛介绍了下几个主要人物的现状。 “嘶……呼……”拿起烟盒点上根烟,深深吸了一大口,再长长吐出,男人才继续往下讲。 “但从初秋理事长继任以来,联盟内部就在管理模式上产生了严重分歧。有一部分人想学西方,比如外交部周部长、后勤部江南部长和绝大部分外籍成员。 还有一部分人更愿意继承中国的传统模式,以交通运输部宋部长、文化教育部水部长、机械部李部长、一部分国内幸存者和少一半的理事会成员为主。 理事长初秋和秘书长蓝迪名义上是没有立场的,实际上理事长是改革派的主心骨,蓝迪更多站在保皇派一边,只是不参加公开辩论和表态。 真正中立的倒是内务部和军方,不过伱想想看,内务部和军方的成员大多也是以国内幸存者为主,别的不讲,参谋部实际上已经站在了理事长这边,焦部长也没明确表态反对,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嘛。 随着联盟越来越壮大,国内幸存者的比例也会越来越高。大家对西方人的那套东西不熟悉也不感兴趣,凭什么要冒险去尝试呢。 不用等太久,只要把东南联盟并入,周媛和吕叶江南就无法支撑下去了。你的年岁应该也不大,还有很多年好日子过,何必跟着他们瞎胡闹。 高层到底用什么方式管理,说起来和大多数成员关系不大。这些年联盟的发展有目共睹,有什么必要非得换个大家都陌生的方式呢?” 这番话听上去挺绕的,很多人物只有职务没有全名,但洪涛听懂了。之前真没想到初秋能被拥戴为联盟理事长,听周媛说起时还有点小感动,觉得是大家伙看在自己面子上给了遗孀一种极高的待遇。 也仅仅是个荣誉而已,不会对联盟发展起太大作用,初秋也没那个本事。可是听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初秋真不仅仅是个名誉理事长。 她不光履行了理事长的责任和义务,还在身边团结了一批高级官员,打算带着联盟开创一条不同于自己理念的新路……或者叫老路,一条熟悉了几千年的老路。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自己在时初秋表现得没什么主见,甚至很少参与政务会议,总是跟着一起举手表态。可离开自己之后反倒独立了起来,不光有主见还要参与权力斗争,堪比武则天和慈禧。 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洪涛真想不通,但他对男人所说的美好前景有个疑问。既然你们按照我当初设定的规则走了11年之久,还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为什么非要从根本上改变而不是修修补补呢? 啥学西方和继承传统,那都是辞藻上的修饰,听着模模糊糊难得真谛,其实翻译过来就是很简单的两个内容。 继续按照自己制定的规则管理,保持理事会对官员的权力限制,防止某一方独大,凡事儿都得大家坐一起协商、取舍、平衡,这就是所谓的学习西方。 其实这套玩意中国老祖宗比西方人玩的早,宋以前基本都是这么干的。秦例外,秦以前更明显。那时候皇帝说了不算数,大臣说了也不算数,必须皇帝和大臣坐一起商量,还不许动不动就砍头。 所谓的继承传统,其实指的是明以后的高度中央集权模式,权力绝对集中,大部分人不用思考也不用参与,乖乖听吆喝努力工作即可。让干嘛干嘛,别质疑别犹豫,思考的工作交由极少数人去做。 两者的好坏优劣就别讨论了,说多了就是神兽降临。其实这就是后一种模式的具体表现,不让思考不让讨论,更不许评价优劣。 以洪涛的理解,他觉得后一种方式也不全是缺点,如果能确保大部分政策合理,执行起来的效率会惊人的高。但有个问题必须提前考虑清楚,那就是人性。 当某些人拿到了不受管控的权力之后还会不会保持初衷,为全体人民谋福利?按照人性来分析显然是不会的,人总是利己的,这是天性使然。 谁没有亲戚朋友呢,谁不想让自家人、朋友先获利呢。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手里的权力是不受控的,自然而然就会出现滥用。比如孙长忠的运输公司,再比如蒋门神的安通机械公司,还有孙飞虎的建筑公司…… “……洪理事长也借鉴了欧美方式?”现在洪涛就想问问这个大言不惭的男人,到底是谁不愿意继承传统,非要为了一己私利去改变本来运行的还凑合的规则。 “你不懂,当年和现在能是一个情况吗?洪理事长为了团结更多人一起和丧尸对抗、恢复生产,才不得不让大家都有点事儿干。 现在联盟壮大了不止十倍,如果还为了一点小事就争吵不休,内耗太严重,没有必要嘛。要是洪理事长活着,可能早就把模式改了。我是跟着他从后海边的小院里一路走过来的,难道不清楚他的想法。 其实啊,联盟对你们这些外籍已经非常不错了,半点也没歧视过,该有的职位、福利,哪一样缺了?做人得讲良心,这里毕竟是中国的土地,不能让主人把好处都让出来全给客人享受。 就算按照你们的规矩一人一票选择,最终的结果肯定也是国内幸存者获胜!但又何必呢,那样一来大家就完全撕破了脸,以后就不好在一起生活了嘛!” 面对这个疑问,男人很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站在创始人之一的高度上做出了权威解释。还把洪涛也拉进来当背书,轻而易举的就给代表了。 7017k 767 演了个寂寞 洪涛真是纳闷,这个口口声声跟着自己一起创业的元老级人物究竟是谁?从他的身材上看,冬天穿的挺厚,真没那么犀利的眼光能一眼看透。 屋里黑黢黢的又看不清长相,听嗓音吧,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唯一能确定的,这家伙应该是京城本地人,满嘴京片子。 “我听过广播,你们和人类幸存者联盟不是这么说的!” 但现在还不是揭开真面目的时候,那样就不太容易听到内心的独白了。来吧,让你再多吐露几句真言,再向死的道路上狂奔几步。敢如此祸害自己名声的人,其心可诛,其人必诛!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当兵的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太幼稚了,一点儿不懂政治。人类幸存者联盟算个屁,他们凭什么管东亚联盟的内政? 以前这帮老外就喜欢指手画脚教别人怎么活,可惜啊,丧尸病没有因为他们先进就手下留情,还不是一样死得七七八八。风水轮流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该轮到中国人当家做主了。 裴团长、周部长、江南部长有没有和你们说过,联盟军队很快就要向长江一线运动了。别急,等把东南、西南联盟全吃掉,下一个目标就是东南亚和欧洲。 你自己动脑子好好想想,以目前联盟的军事实力和人口数量,还有越来越完备的能源开采和机械加工能力,有哪個团体可以扛住全力一击? 所以我劝你趁早选边站队,理事长又没说要排斥一切外籍。只要对联盟有贡献、真正愿意融入联盟的人,无论种族和国籍都欢迎,也会给予相应的待遇。” 见到洪涛已经有点理屈词穷了,连人类幸存者联盟那么虚幻的组织都抬了出来,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那表情绝对称得上不可一世,就好像已经踏平了欧罗巴大陆,正站在海边的岩石上冲着大海另一边抒发着胜利者的豪情。 “伱们连当初许下的诺言都能翻脸不承认,现在说的屁话难道就可以算数!拜托,忽悠人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要是连骗子都当不好,何谈一统全球的大帝国啊!” 洪涛是真听不下去了,自己必须看看这个志大才疏、满嘴鬼话的王八蛋到底是谁,初秋怎么会和这种人成为政治同盟。 “……你、你……你到底是谁!”突然听到字正腔圆的京城话,语气还有些熟悉,男人立马收起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借着窗外透射进来的几缕月光左左右右的使劲儿打量,试图看清面前这张蒙着的脸。 “咔哒……”洪涛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明显的电源开关,干脆也不找了,点燃打火机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伸手拿下夜视仪、摘下拉绒头套,特意搓了搓脸,再往火光附近凑了凑。 “鬼……鬼啊……”可能是被气糊涂了,洪涛忘了左脸上的大片伤疤,让忽忽悠悠的火光一照,吓得男人直接来了个后滚翻。想爬起来,但两条腿坐麻了,像个小蛤蟆似的光踢腾不见效果。 如果说刚才还没动杀心,那现在洪涛百分百不想让这个家伙活着了。好歹你也是肉票,一点不知道收敛,指着绑匪的脸说鬼,还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太伤人自尊心了。 “鬼你娘的鬼……来,再看看,看仔细,我是谁!”不过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窗台上有盏油灯,洪涛拿过来点亮,提着走过去蹲下身,再次把脸凑过去。 “洪、洪叔……您别吓我,我真没做对不起您和婶子的事儿……”半躺在地毯上的男人已经不敢起来了,就这么仰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脸,终于认出来了,但好像还是当成鬼了。 “……凤武?你嗓子怎么成这样了!”于此同时洪涛借着油灯的光亮也看清了男人的脸,主要是脸上的痤疮疤痕。能长这么多还这么均匀的真挺少见,印象里只有一个人完美的做到了,张凤武! “洪叔,真的是你吗?你、你还活着!”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张凤武也有点醒悟了,面前这张脸真不是鬼,而是活人,洪涛没死! “我还不如死了,那样也就看不见你们在背后糟蹋我的名声!你就是孙长忠在交通运输部的后台对吧?来讲讲,这里是怎么回事,楼上那个二刈子又是谁养的!” 故人相见,原本是应该很温馨很煽情的,可洪涛怎么也激动不起来。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张凤武大半夜的跑到这里肯定不是加班检查工作。这么恶心的事情他干了,还口口声声说是初秋的盟友,这尼玛就是个祸害啊! “叔、叔,您听我解释……孙长忠的运输公司和这里都是改革派的活动据点,想让婶子坐稳位置就得拉拢那些理事,这也是没办法。 我敢保证,姑娘们都是自愿的,在这里有吃有喝又不用训练工作,配给还比别人高,很多女孩子都会抢着来。是是是,我知道您看不惯这些东西,马上、我马上找人把这里腾空,以后再也不弄了。 您回来了,周媛和吕叶江南就翻不起浪花!我手里掌握着他们秘密建立基地,专门挑选年轻女孩子进行特殊培训的证据,还有后勤部用高价把采购任务包给流民公司,从中吃回扣的账目明细……哎呦……” 听到这些问题,张凤武的脸顿时煞白。他很熟悉洪涛的脾气秉性,这位看着很邪恶,可却最看不起一些官场上的潜规则和搞特殊的惯例。 既然孙长忠和张如可都已经暴露了,再多解释也是白搭,不如把更多人都拉进来,再加上初秋,来个法不责众。只要扛过眼下,以后找机会私下承认错误,态度好一些,还是有希望脱身的,说不定连公开处理都不会。 毕竟都是老交情了,而且这些年自己对初秋确实很支持,好几次都把身家性命搭上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位还是比较重情谊的。 但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力量大的差点把颈椎骨踹断。整个人再次仰面朝天躺在了地毯上,满眼都是小星星,脑瓜子嗡嗡的。 “他们是谁?除了楼上那个二刈子,这里还有别人?” 如果张凤武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洪涛还不是特别生气,人嘛,面对权力大部分都会失措。尤其是当普通人突然拿到很大权力之后,反差是很要命的。古人不是说了,小人得志。 但一听到从上到下几乎就没几个好东西了,这股怒火或者叫失望就再也忍不住。合算自己舍身亡死的拼搏了两年,最终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当初自己潜入救赎者总部,还和孙大成把东亚联盟说的如何如何美好、如何如何有前途,结果全成毫无廉耻的吹牛逼了。 东亚联盟唯一比救赎者好点的就是干坏事儿更隐蔽,躲在自己制定的规则后面偷偷干,骨子里真不一定比苦修会里那群假和尚强。 “没、没有……”张凤武捂着流血的口鼻,眼珠还转呢。 “信不信我把你四肢都打断,让骨头茬子一点点在肉里磨!”洪涛才不信,一脚踩住张凤武的脚腕子,恶狠狠的威胁着。 “地下室……门在旁边房间的办公桌下面……洪叔,我保证,她们真都是自愿的……” 张凤武真不敢赌这位是虚张声势,反正楼上的张如可已经暴露了,剩下的人也不全是自己养的,拉扯进来的人越多就越保险。 洪涛没有马上去找地下室,而是抬腕看了看表。距离碰头时间已经不足四个小时,眼下必须做出决断,是走还是留。 如果要留下,此时突然出现在联盟里,肯定会引发谁也预料不到的后果。有可能力挽狂澜,也没准会造成分裂,主要是的是如何去面对初秋和之前一起奋斗过的那些伙伴。 总不能诈死了近十年,回来之后啥也不说,为了稳定局面先把媳妇法办,然后再抓一批人、杀一批人、撤换一批人、提升一批人。 把当初自己制定的规则全践踏一遍,坐稳位置之后,再若无其事的和大家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要理解,更要感恩! 如果要走,马上就得行动,再耽误下去很可能赶不上胡杨的车队。但走之前必须处理好张凤武,刚刚如果知道是熟人就不该摘下面罩。现在也就不用为难了,打晕了扔在这里不会破坏计划。 “……当年我欠你叔一个人情,十年阳寿应该也还清了。”想到这里,洪涛把手枪举了起来。 “不要,我……噗噗……”张凤武大惊失色,挣扎要坐起来,但迎接他的是一颗子弹,准确的钻进了脑门。洪涛还怕他不死,又在胸口补了一枪。 隔壁办公桌下确实有个密门,洪涛把它打开之后没有下去查看,而是去门房继续摆弄延时点火装置。十分钟不到,就来到了院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小楼,心里没有丝毫成功的喜悦,转身钻进了黑黢黢的夜色。 7017k 768 喜庆日子 2033年春,2月的最后一周,发生了两件轰动整个东亚联盟的大事。经过8天的长途跋涉,一趟从哈密始发的列车在清晨时分准点驶进了京城北站。 这趟列车看上去就不太平常,它的十节车厢全是客车配置,一节货车也没挂。但这种反常也不足以让联盟军队如临大敌、整座车站被团团包围,还有一辆辆挂着各种政府标记的马车鱼贯而入。 让东亚联盟高层集体出动的不是列车,而是列车里装的人。整整1500名来自疆省的幸存者,算是头一批移民,顺利抵达! 别看数量不多,他们的到来是个很重要的信号。宣布了盘踞疆省11年之久的救赎者组织解散,所有成员正式并入东亚联盟。 同时也意味着东亚联盟完成了对中国北方的大一统步伐,在控制面积上实打实的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幸存者团体,向着建立国家又前进了一大步。 面对如此殊荣,自然不能悄默声的略过,弄一场庄重、热烈的欢迎仪式,并向全球广播必不可少,做为联盟领导人肯定也得亲自出席并主持。 理事长初秋带着理事会的大部分成员、秘书长蓝迪带着政府的大部分官员、武装部长焦樵率领海陆空三军将领,齐刷刷的出现在了站台上,可谓盛况空前! 此时的初秋和当年比起来虽然容颜不再、青春消退,完完全全成了中年妇女,但身份地位的改变,却让她在气质上更胜一筹,举手投足间显得与众不同。即使在一众官员之中身高并不占优势,依旧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秘书长,在夏天之前完成3万移民的安置工作,难度大不大?”站在她右侧的是个褐色头发、蓝灰色眼眸的外籍男人,年龄嘛,说30多像,40多没准,50多也可以。 “难度肯定有,除了吃住和工作,最麻烦的还是身份甄别。外交部给出的统计数字您也看过了,汉人只占30%弱,外籍比例却高达25%。他们的生活习惯、文化信仰都有巨大差异,划分正式居民和流民的比例是個大麻烦。” 蓝迪实际上已经45岁了,十多年来一直活跃在联盟高层,操心受累是肯定的,但并没过多反应在脸上,看上去比小三岁的初秋更年轻。 但在性格上他的变化太大了,最明显的就是沉稳。没有了当年想啥说啥,满脑子理想,敢和顶头上司当面叫板的冲劲儿。看上去沉闷闷的没什么生机,笑容更是僵硬,只在脸皮外面薄薄的挂了那么一层。 “宋部长曾经提出过建议,在城西增设几个安全区由军方实施严格管制。但周部长和吕叶部长坚决反对,无法形成提案,理事会也爱莫能助。” 和蓝迪的皮笑肉不笑比起来,初秋脸上的笑容要真诚的多。不管过程有多艰难,前路有多坎坷,救赎者的加入都是件大好事儿,尤其是对联盟最高领导的声望提高极大,不高兴不科学。 至于说具体工作的执行,那就不是理事会的责任和义务了,是政府需要操心的。干好了功劳依旧要分给理事会,干坏了,理事会投票换人,责任也不大。 “在双方的谈判中,平等对待原则是首要的,军事管制等于违约,不光没有好处还会引起更多麻烦。在这一点上,我比较赞同周部长和吕叶部长的选择。” 蓝迪的嘴角抽了抽,蓝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怒意。但转瞬即逝,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小声的解释着政府为什么没采纳交通运输部的建议。 但在心里却把宋长生、孙凤武、李想那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同时也搭上了身边这位女理事长。什么他妈破建议,怕出事儿就军管,那还要政府毛用,干脆弄个军政府得了呗。 如果对待外籍和其它民族幸存者都用这个办法,以后谁还会主动加入东亚联盟。人家是天生缺个祖宗啊还是有当奴隶的瘾,等着次次死战到底吧! 就这点脑子还整天琢磨着如何横扫八荒一统天下,套用句中国成语叫做德不配位!胸怀不够宽、能力不够强,奢望又太多,比任何麻烦都麻烦。 “滑头!”面对蓝迪的回答初秋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微微侧脸看了看左侧的焦樵,心里也是一声暗骂。 人家根本就没留意这边的谈话内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后勤部工作人员在治安队和士兵的配合下,对刚刚下车的救赎者移民们进行简单的排列组合,让他们在站台上形成几个方阵,好聆听领导讲话。 新移民就那么好看吗?确实,这批来自救赎者中低层的管理人员和文职官员中有不少年轻女性充满了异域风情。但初秋敢百分百打包票,焦樵不是被美色吸引,而是在故意躲避这个话题。 在联盟高层中有两个人是很超然的存在,还是两口子,其中一位就是身边这位武装部长,另一位则是他媳妇、联盟内务部长林娜。 这两口子属铁蚕豆的,仗着自身硬又手握实权,对理事会和政府的态度不偏不倚、不冷不热,谁的招呼也不听,我行我素,试图保持绝对中立。 实际上也基本达到了目的,无论理事会亦或联盟政府都拿他们没辙。你说抓个小把柄撤职吧,不敢也不能。武装部和内务部都属于强力部门,换句话讲就是抓着枪杆子呢,一个闪失就可能酿成大动荡,真会要命的。 拉拢收买吧……没更高的职位可给了。总不能让他们俩一个当理事长一个当秘书长,那样的话到底是谁拉拢谁、谁收买谁? 外放到分基地来个明升暗降吧,先不说人家去不去,就算真答应去了谁敢放啊?焦樵从有救援队那天起基本就是在军事部门任职,十一年过去了,是陪着或者说带着联盟武装力量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不夸张的讲,任何一个连以上的军官都曾经是他的部下或者叫学生,把这样的人外放到长安或者长春独镇一方,不如叫做独立一方更恰当。 林娜的情况基本一致,她是联盟内务部的开山鼻祖,在没有周媛的外交部之前所有情报工作一把抓,不知道培养了多少徒子徒孙,又掌握了多少官员的隐私。放在眼皮子下面好歹还有个忌惮,扔出去容易,咋收回来呢? 留着恶心,扔了担心,这就是残酷的现状。一想起多次提案都毁在这两个人手里,初秋就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诅咒那个死鬼丈夫。 要不是他当初设计了这么一套谁也说了不算的扯淡模式,自己也不至于和个卖保险的推销员一般,为了屁大点事情整天和那些理事们磨嘴皮子。 联盟理事长,最高权力的象征……还真他妈是个象征,最高有了,权力打折。好在蓝迪也没少吃他们两口子的亏,多少还算平衡了点。 “实际上我并不太担心京城安全区,主要还是长安和长春基地比较麻烦。那两处基地以生产为主,政府力量相对薄弱,管理上比较松懈。一旦出现情况又没有及时得到相应处理,很容易引发大乱子。 不如让吕叶部长和裴局长改任特别行政区负责人,进一步加强当地管理,减少发生意外的可能。我已经和他们分别谈过了,如果理事会这边可以通过应该就没问题了。” 见到初秋没说话,蓝迪只好继续阐述自己的意见。虽然政府工作不用请示理事会同意,但高级官员的职务变动还是需要理事会批准的。 7017k 769 焦部长的理论 在这一点上他也很讨厌当年那位管杀不管埋的开创者,你折腾完拍拍屁股死翘翘了,扔下这么个错综复杂的体系,谁玩谁倒霉! 主要是谁也没能力像当年那样,一手摆平理事会一手摆平政府里的各位部长,再伸脚踩住军方大佬,让所有人基本上全能达成一致意见。 只要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是无休无止的辩论、争吵。时间长了,又开始互相拆台、抹黑。效率低不说,还结仇呢,往往为了公事吵着吵着成私人恩怨了。 “那边是周部长吧?真是的,怎么跑到最后一节车厢里去了。为了顺利说服救赎者高层她一个人在疆省待了大半年也不容易,大功臣啊!走,我们过去迎一迎!” 结果蓝迪这番建议算是白瞎了,初秋也和焦樵一样注意力根本没在这边,而是伸着脖子往车尾看。找到目标之后立刻迎了上去,带着身后一众官员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嗨,你是聋子啊,我说的事儿假装听不见!” 蓝迪一个人被晾在原地,脸上的肌肉直抽抽。别说,还真不是一个人,焦樵也没走,得,接受怒火吧。说起来蓝迪还是他的老上级和师傅,挨顿喷也是活该。 “听见了又能如何?看看你选的人,全是保皇党中坚,别说她个妇道人家,搁我也不放心!”但焦樵对这位老上级和师傅一点尊敬都没有,张嘴就怼,一边说还一边撇嘴,态度和教育三孙子差不多。 看不上,这就是焦樵的蓝迪的态度。他始终不觉得这个洋鬼子有当政府一把手的潜质,像以前一样琢磨打仗多好,原本也是当兵的出身,干嘛非要去从政呢。 再说了,国内的官场岂是你个外国人能轻易玩转的,这下吃瘪了吧,活该!连个远近亲疏都看不出来,还想合纵连横把大家拧成一股绳完成你的理想,我呸! “他们俩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有更好的人选可以提出来!”蓝迪也不是示弱,瞪着蓝灰色的眼珠子开始反击了。 焦樵看他不顺眼,他看焦樵更不顺眼。身居高位,整天浑浑噩噩混日子,一到举手投票的时候就先看媳妇,男人要是没了主见就是废物,还有脸看不起自己! “啥叫合适?干工作不能光看能力还得看人缘、讲立场。你代表政府提出两个人选,但一个都不符合理事会和理事长的利益,能通过才算有鬼。 是人就有私心,你也一样,否则干嘛没事儿就惦记着提高政府里的外籍成员比例?你自己的身体就不正,影子肯定也是歪的。 要我说啊,凑合混到任期结束赶紧别干了,继续回来当武装部长,我去空军当司令。这次西边没打起来,下次南边还打不起来? 照这样折腾,很快咱们就是世界公敌喽,到时候有的是仗可打,何必天天和他们磨嘴皮玩呢,你笨嘴瓜舌的也不是这块料!” 焦樵可逮着一次教育别人的机会了,还是联盟二把手,不赶紧喷更待何时!在家里他都是被教育的对象,这番话也不是想出来的。可俗话说的好,久病成医。天天被教育,多少也得吸收点。 “这里是我的家,是咱们大家拼了命才建设起来的,你难道就不想让它变得更好,不想让后代比我们过得更好一些!” 按说以焦樵和蓝迪的交情,说这番话不能算幸灾乐祸,更应该是肺腑之言,只是有点难听。古人也不止一次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良言逆耳利于行,能当面指出错误提出批评的朋友才值得交往。 但蓝迪除了没有破口大骂之外,从表情到动作再到措词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气度,和街面为了两个馒头就急眼的流民相去无几。 “嗨,警告啊,聊天归聊天不许带上家人!你说你的办法好,她说她的办法好,我他妈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谁对谁错?你拍拍胸脯说句实话,能确定你的办法百分百对吗? 看,一说到实质问题就没话了吧!你别和那个老王八蛋学,他是浑身冒坏水脚底流脓的老绝户,还他妈有点学问,又有一张口吐莲花的破嘴,玩混的不怵、讲道理无敌、能文能武。 你以为我们是被他的破理想说服了啊?狗屁,我们是没他豁的出去,又斗不过,还欠了份救命之情,索性也就跟着干了。只要大体上没问题,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可你不一样啊,你既不是流氓又不是杀人狂,还娶了媳妇有了孩子。用他的话讲,浑身都是弱点,有啥能让大家跟着豁命的优点吗?除了那套鬼才信的破理想一个也没有。 傻兄弟,收收心吧,让他们去折腾,反正不管成啥样也和咱们没关系。我媳妇说了,咱俩害人的脑子不够,但防人的脑子还凑合能用。 抓住了枪杆子别撒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辈子说长就长说短就短,哪天眼睛一闭就睁不开了,何必斗来斗去的呢。”面对灵魂拷问,焦樵半点没有愧疚,拉着蓝迪躲到了柱子后面远离哨兵,点上烟仔细聊,必须聊透。 要说都在一个基地里任职,聊天的机会肯定天天有,啥时候聊不成,非得选在这个时候。其实不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无话不说的一群人慢慢变得疏远起来。 也不是故意的,只有一部分政见不同的因素,但更多原因还是忙了。忙着干各种工作、忙着争夺权力、忙着实现理想、忙着为全人类操心!反正各种各样的忙,即便天天见面却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坐下来不急不缓的真正谈心。 对于目前的局面,焦樵的意见是没意见。他原本就不是个有理想、有思想、善于思考的人,更不善于当政客。洪涛在的时候从来不让他参与政务管理,甚至不给太高的职务,结果他反倒觉得日子挺美。 现在地位崇高、权力巨大,他却感觉无比烦累,既不知道该怎么利用手里的权力做事儿,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别人交换利益,两眼一抹黑,心理负担极大。要是没有林娜帮衬,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如果非要把责任归结给一个人的话,焦樵觉得死鬼洪涛最可恨。要不是当年他非折腾理事会、秘书长之类的玩意,现在也没这么复杂的局面。 活着天天折磨人,死了还害人。看看蓝迪,以前多乐观的人,现在被弄成啥样了,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为啥会这样,还不是让老王八蛋忽悠瘸了,整天尼玛人类、理想! “……那你孩子的将来怎么办?我们不把规则制定好谁能保护他们的权利!”蓝迪要是这么好说服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焦樵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在他看来就是太短视、太自私。 有些东西可能一辈子、几辈子都得不到,必须要经过连续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才有可能收获。要是人人都只顾自己的眼前利益,那还繁育后代有啥用呢。 “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家长的,让孩子吃喝不愁能上学,将来娶上媳妇就成了。要是再能看到孙子辈儿,这辈子就算没白活。 你看我爹,年轻的时候四处折腾挣了一大堆钱,弄了一大堆产业,结果呢?苦没少吃罪没少受钱没花出去,福也没享几天。养了我这么个败家玩意,连孙子孙女也没看见,一觉没睡醒呢人就没了。 你说他们这辈子冤不冤,到底是图个啥?我算是想开了,能活下来就是老天爷开眼……哦对,也有老王八蛋一点点功劳,他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本事确实强。 既然活下来了,那就是万里挑一,运气逆天的好。这么大难关都闯过来了,还有啥可发愁的啊,顺其自然,挺好!” 对于蓝迪的质问焦樵依旧是对答如流,这些年他也没真的迷迷糊糊瞎混,还是想了不少东西的。当然了,最终想出来的理论是否正确、合适,那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7017k 770 噩耗 “很多事情,坏就坏在你们的古人上!他们总是两头堵,很多话听着挺有道理,但仅仅也就是听着有道理,反正都说一遍,怎么可能没道理。你这种……” 蓝迪就属于不认同焦樵思想的那类人,不想听天由命,他觉得所有事情都是能用人力改变的,无非就是过程长短的问题。只要去做了,早晚能成功。 可不等他把理论说完全,就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紧跟着一个人影又飞奔了过去。从背影上看,穿着内务部的制服。 今天的盛况联盟高层可以说倾巢出动,但也有例外,林娜就没有出席,她主动坐镇基地看家。可内务部依旧要派人来配合工作,带队的是两位局长。不到一分钟,两位局长带着三名手下又迎面跑了回来,速度更快了。 “嗨,你么几个来回来去的跑什么呢!都当局长了,办事不能稳重点?” 蓝迪实在是没法忍了,在这种场面里有啥事儿不能悄悄通知,非得弄的风风火火,这得给刚来的新移民带来多不好的印象。 “报、报告秘书长……焦部长……出、出大事儿了……”内务部再独立也不敢随便怠慢联盟秘书长和武装部长,两位局长立马停下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的做汇报。 “嘘……过来这边讲……以后出大事这种话,别放在我名字后面说,非要放,放他后面!” 这时焦樵伸手制止了两位局长,他们有点失措,表情和声音都很慌乱,确实不太适合在这种场合里出现,还是去站台另一边比较妥当。 “焦部长……军方怕是很快也要来汇报了,我们就一起说了吧!城北安全区里出大事儿了,张凤武副部长遇害了……” 另一位局长显然身体素质比较好,经过百米冲刺还能正常说话,跟着走到站台另一边压低了声音像做贼一般,道出了让他如此拼命奔跑的实情。 “谁!”这回该轮到蓝迪不顾大局了,声音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八度,惹得站台另一侧的人群歪头向这边张望。 “慢点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焦樵不愧是现役军人,比蓝迪要沉稳的多,下手也快得多,一把揪住了局长的脖领子把人拉到自己跟前,避开大部分视线低声喝问。 “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清楚,刚刚是城北安全区管理处打来的电话,只说张副部长遇害,我们正要去向部长请示,估计部里现在也得到消息了。”局长个子比较矮,让焦樵提住衣领两脚差点离开地面,形象很狼狈,但条理还算清晰。 “……在城北什么地方遇害的?”此时蓝迪也冷静了下来,提出个关键问题。 “是……奥海湖心岛,交通运输部的农庄!”可是局长回答起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犹豫。 “他妈的,该死!”为啥犹豫呢,从焦樵的表情和动作上就有答案了。先是低声喝骂,然后一把推开身前的局长,差点把后者推进轨道,幸亏蓝迪手疾眼快拉了一把。 “去吧,马上请示林部长……老焦,给驻军下令先把现场围住,尽可能封锁消息!”把两位局长赶走,蓝迪凑到焦樵身边低声商量,或者叫命令。 他虽然没有军队指挥权,但此时就是考验交情的时刻了。如果光等着军方汇报上来,再向理事会提出申请,那黄花菜就全凉了。 “嗯,我这就去……哎,你也别在这里假笑了,一起去吧。这事儿透着古怪,处理不好可能就要引起又一轮纷争了。咱两個臭皮匠,还能互相帮衬着想想办法。” 焦樵确实和蓝迪有交情,半句没提手续问题转身就往站外走,刚迈出去一步又停住了,揪住正要向反方向走的蓝迪,打算再拉个垫背的。啥臭皮匠,他就是怕自己脑子不好使,到了地方也白搭,准备让蓝迪出主意。 “我不能走……必须马上通知理事长,这里的仪式还得进行。放心吧,你媳妇肯定比你到的快,去了就听她指挥保证没错!”蓝迪当然也知道焦樵是啥意思,但真不能离开,这里还有更多人要稳住。 当官的头一个要素就是稳,哪怕敌人已经打到车站门口了,也得和在场的人说还在1000公里之外,援军下午就到,大家只要再顶3个小时,胜利必须属于我们! 事实证明在场的所有官员,包括初秋和几位女官员基本素质都不比蓝迪差,当他们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半点情绪也没表露,依旧按部就班的把仪式走完,然后听着1000多名新移民的赞歌和掌声,才缓缓离场。 当然了,离开公众视线之后的景象立马翻转180度,按照级别、职务和派别,在车站办公室里分成了几个人群。咬耳朵的,小声嘀咕的,排队打电话给手下布置相关工作的,乱哄哄的堪比证劵大厅。 那有人要问了,在这里耽误时间等电话通知,为啥不赶紧去一趟现场呢?北站距离事发地点不过10公里距离,有马车代步一个小时足够。 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在搞清楚详细情况之前,除了内务部和军方必须临场指挥,其它部门只能等着。急吼吼的冲过去不光没好处,还有可能遭到非议,甚至引来同僚的猜忌。 这可是一位实权副部长遇害,和几个流民车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张凤武活着的时候代表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部门、一个势力和一种观念。他的死,同样也会被赋予很多额外的内容,听仔细、想清楚之前不动最稳妥。 “妹妹,我也过去看看吧。”但有一个人不太顾忌,她就是周媛。除了性格刚烈、手段凶狠之外,这位联盟里有名的母老虎还特别善于嘻嘻哈哈办大事。 洪涛活着的时候,她和初秋两个人就互相看着不顺眼,这些年更是发展成了两个派系的旗帜,从私人关系到权力斗争,百分百对立。 可周媛表现出来的样子,能让不了解内情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俩是亲姐妹,叫得那叫一个亲,除了正式场合,一概以妹妹称呼,不管乐意不乐意。 “……有林部长在呢,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几天。” 初秋有时候很想掐死这个靠着脸蛋和浑身骚劲儿,在联盟高层之间长袖善舞的狐狸精。要是没有她捣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两派针锋相对,还有一派坐山观虎斗的难缠局面。 有时候又觉得离不开这样的人,能力真强,不光会说会忽悠,还会身临一线做具体工作,且内政、外交、情报工作都门清,甚至还有点军事眼光,除了指挥打仗之外几乎就是个全才。 “休息啥啊,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得先到政府会议上对移民工作解释好几天,然后再拿着会议纪要去理事会接受审核。和枯燥的会议比起来,去城北安全区转转就等于放假了…… 别误会,幸灾乐祸肯定有点,但我更想知道张副部长是被谁杀害的。如果是内部所为,必须严惩!这个口子不能开,否则以后你我连吃饭睡觉都得提心吊胆,政治斗争不是这么玩的,至少在我这里绝对通不过!” 周媛确实能忽悠,几句话就把重点从两派互相猜忌转到了如何确保大环境安全上。虽然还不能完全排除保皇派的嫌疑,至少在立场上和改革派找到了共同点。 “是啊,但愿是个意外……”初秋深深叹了口气,这也是她担心的。无论保皇派还是改革派,从来都只想在发展路线上取得主动权,真没想过要消灭对方的身体,甚至不允许本阵营里有人这么设想。 原因很简单,目前的权力之争是被军方默许的,如果谁敢再往前迈一步那就等于逼着军方插手,这是焦樵的底线,也是很多资深军官的共识。 7017k 771 快速反应 “恐怕不是意外……没关系,是不是都要查个水落石出,我正好从疆省带回来个追踪方面的专家,如果内务部需要可以多一条途径。 要是方便的话,我上你的马车边走边说。疆省那边还有些具体情况我们最好先私下达成共识,再上政府和理事会讨论。” 城北安全区里的奥海湖心岛到底是个什么去处,大部分联盟高层都心里有数。那里不光有交通运输部的农庄,也有机械部、能源部、文化部等部门的设施。无论叫什么名字本质都是一样的,供本系统高层休闲娱乐。 当地自然环境比较好,有树林有湖泊还有大片农田,离城市又很近,交通方便安保措施齐全,居住人口又少,算个小世外桃源。 工作了一周,约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僚去郊外农庄钓鱼、烧烤、狩猎、野餐、适当运动,既放松了身心又可以联络感情,是個不错的去处。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农庄慢慢就变味了,成了各部门高层的秘密聚会据点,活动内容也越来越专业,从单纯的休闲娱乐变成了藏污纳垢的代名词。 外交部虽然在这里没有据点,但此类情报必然会了解的很清楚。如果张凤武真的是被人杀死在农庄里,绝对不会是意外,最次也是私生活方面的大丑闻,搞不好就得牵连一大批官员。 目送周媛登上初秋的马车向北扬长而去,其余官员立马一哄而散。他们必须马上赶回单位,从各个角度探听消息、分析性质、琢磨后续发展、判断自己和别人的得失,动脑子的程度一点不比去现场破案低。 还有人比他们的动作更快,城北安全区管理处在看过现场之后,按照工作流程,第一个要通知的不是联盟理事长初秋,也不是秘书长蓝迪,而是内务部。 林娜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丝毫迟疑,马上下达了全境戒严令,范围包含京城基地以及周边所有安全区、厂矿和军事设施,切断互相之间的交通道路和正常无线电通讯,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出人员。 而城北安全区则是重中之重,马上就被宪兵和内务部外勤人员团团包围了来了。为了尽可能避免疏漏,还用特别调查权临时调动了空军特勤团和驻守在北郊牧区、水库区的军队。 这些军队将代替原本驻扎在城北安全区的军队进行外围封锁,换句话讲,城北安全区的驻军也在嫌疑范围内,全要用最快速度返回军营,等待宪兵的逐步排查。 从这个细节上就能看出,焦樵和林娜两口子的权利到底有多大。在没有理事长、秘书长和理事会授权的前提下,他们依旧可以调动军队、宪兵和内务部的秘密警察,在极短时间内完全控制局面。 当然了,事后必须接受政府和理事会的质询,如果发现不当之处,那这个约定成俗的权利恐怕就要被剥夺了。好在至今为止,他们两口子还没在这种问题上出过差错。 王简和往常一样习惯早起锻炼,可是刚顺着五区的主街跑到秀山公寓门口就被手下骑马给追了回去。他们接到了总部的紧急命令,要求马上封锁城南安全区,之前的任何通行证一概作废,任何人不许进出。 为什么没说,也不用说。此类命令是不用解释的,必须立即执行。王简也不例外,只是他还有另一个任务,带着所有能抽调的特别调查科人员,赶到城北安全区奥海湖心岛报道,立即! 刚进入城北安全区,王简就知道出大事儿了。沿途的所有军营都被宪兵的装甲车马队封锁,排以上军官全部在军营外列队,等于被临时剥夺了指挥权。 更多的装甲车、摩托车、马队还在向安全区各地奔驰,有的挂着空军特勤团标志,有的干脆就是外围驻军。士兵们全副武装如临大敌,严肃的表情里还夹杂着紧张,肯定不是演习。 等到了湖心岛北面见到林娜之后,王简觉得心脏都不由自主的跳到了嗓子眼。这位女部长罕见的穿上了内务部制服,防弹衣、钢盔、配枪、备用弹匣一应俱全。 不用看那张板着的脸,光这副打扮就以经百分百向外散发着一个信号,她非常生气且急眼了。此时除了规则和条例啥都是白搭,天王老子犯了规也得法办,谁敢拦着就只有一个结果,让子弹说话。 “部长,按照您的命令,除了一个小组留在城南安全区配合治安队布设岗哨,其余的人都带过来了。”看着林娜身后不远处停着的两辆内务部装甲车,王简有点头晕。 不会是联盟内部出现政变了吧!否则怎么把重武器都开出来了,连蓝秘书都戴上钢盔充当了炮手。很明显,现在部长谁也信不过,所有要命的玩意都交给亲信的人员掌握。 “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给授权嘛,现在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去吧,我给你一切授权,除了抓捕副部长、团长职务以上人员要通报之外,没有任何限制。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你发挥能力,用最快时间搞清楚一切!” 林娜双手插在武装带上,两眼直视不远处的小岛,根本没看王简就把内务部的最高授权交了出去。从此时起,连她在内的所有联盟成员都在调查范围之内,还必须配合。 实际上此时她的心里更虚,张凤武被杀已经十分确定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两派斗争要升级呢?假如真是这样,自己和焦樵就不得不站队了,还得站在队伍的最前排。 想一想家里的孩子马上就得面临兵荒马乱的生活,浓浓的无力感就冒了出来。小十年了,自己和焦樵冒着被两派夹攻的危险,努力维护着局面的相对平衡。 但这种平衡太脆弱了,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人打破。可明白归明白,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呢?现在谁也无法确定哪一派的理论是对的,总不能扔钢镚撞大运吧。 唯一的希望就是拖时间,拖到下一代成长起来,未来到底该怎么发展让他们去决断。可惜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拖来拖去还是没拖过去。 以前联盟内部从没发生过刺杀高级官员的例子,这个口子只要一开,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谁也收不住。从此之后无论基地内部还是安全区里再无安全可言,大家全都得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包括家人。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面前这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刺头,除了他之外没人敢接这种案子,更没人敢深入侦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此案背后意味着什么,不管结果如何必将把一派人往死里得罪,然后就等着无边的报复吧。 “是……部长,我能不能先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果然,王简好像就是个傻子,丝毫没想获得这么多调查权的原因,脸上除了男孩子拿到了玩具枪的兴奋之外满满的全是迷茫。 “……”林娜不想说话,一个字也不想说,她脑子里正在飞快的计算着好几种方案,不光是为联盟大局计算,也得为自己家人计算,哪儿有功夫介绍案情。用下巴向旁边指了指,示意王简去找内务部情报局副局长。 “王副科长,事情是这样的!今早6点50分,城北安全区管理处直接把报警电话打到了部里,他们……”副局长的表情和林娜差不多,皱眉、眼神飘忽,他也得计算得失。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部长让自己介绍案情,只能把肚子里的好几套高等数学题先放放,从皮包里拿出记事本逐条为王简解说。结果还是被顶头上司鄙视了,声音有点大,影响了部长做数学作业,那就去桥上说吧,清净。 7017k 772 现场勘探 “现场进来过多少人?”随着副局长的讲解,王简的眉头也是越来越皱。他不是也要做数学题了,而是对案件本身发愁。 案发现场并不是管理处第一时间发现的,也不是当地驻军,而是周围的农户。大概在6点20分左右,湖心岛农庄冒起了浓烟,被附近早起翻地的农户发现之后,立刻拿着装备跑来救火,同时用对讲机通知了管理处。 管理处一听隶属交通运输部的农庄失火了,片刻也没犹豫,马上通知了最近的驻军,请他们派人带着水泵和发电机过去帮忙,同时派出了仅有的几名值班人员赶往现场协调。 其实不用驻军帮忙火势很快就被扑灭了,着火的只是门房,除了石头墙啥也不靠着。但麻烦的不是火而是人,死人,门房的屋地上趴着两具大部分被烧黑的男尸! 然后就是更多尸体被农户们陆续发现,小楼一层客厅里有一具,穿戴整齐兜里还有证件,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张凤武! 一楼房间里还有两个被捆成粽子的男女,救出来之后得知,男的是张如可的车夫加保镖,隶属忠义运输公司;女的是农庄的佣人见厨师,是交通运输部的职工家属。 佣人和保镖都被绑了,那这里的女主人怎么样了呢?要说被丧尸折磨过的农户们就是胆大,又跑到二楼查看了一番,结果收获更多。 二楼卧室里有两具尸体,其中就包括华丽马车的女主人。可撩开被子之后人们惊讶的发现,合算平日里风姿妖娆的女主人不是女人,而是个长得很像女人的男人! 两个男人赤条条抱在一起盖着被子……这太他妈容易引起众人的联想了,再把平时的点滴联系起来,农户们马上就明白了一件事。 合算经常驾着华丽马车回来得是個伪娘,而经常驾着马车进入这里的男人们是来干嘛的呢?这道题太考验想象力了,很显然,客厅里那位副部长大人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好像来晚了,伪娘床上还有别的男人! 我艹,这个大料,太有内容了,参加救火的几十名农户立马就不觉得累了,有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还有跑回去把精彩发现告诉家人邻居的。很快就有更多农户扔下手里的活计,飞快的往这边跑。 其实更精彩的内容还在后面,就在管理处和驻军赶到之前,农户们又在一楼书房的办公桌下面发现了暗门。几个胆大的当下提着铁锹、草叉,点亮油灯钻了下去,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满脸都是潮红! 地下室里别有洞天,吃喝用度一应俱全,家具摆设极尽奢华。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这里居然生活着五名年轻女人,脖子上套着铁链,浑身不着片缕! 来救火的农户大多都是壮劳力,哪看得了这么香艳的景象,顿时荷尔蒙喷发。哦,不对,是同情心爆发,纷纷脱下衣服把春色遮挡起来,再找工具把铁链弄断,扶着女人们上了院子里马车,送去了最近的军队医院。 等管理处和当地驻军赶到,马车正好在院门口和他们擦肩而过。当听完了农户们七嘴八舌的描述之后,管理处工作人员和驻军排长脑瓜子立马就大了,他们想到的不仅仅香艳场景,还有更多! 但这时再想封锁消息已经来不及了,在没有得到授权的情况下,他们无权把参与救火的农户全抓起来,能做的只有先把小院里的人清理出去,尽可能保护现场,然后赶紧一级一级向上汇报。 驻军排长则带人去最近的军队医院,把被农户送过去的五个女人也尽可能隔离开,不让她们和外人随便接触,怎么处理还得听上级的。 听到这里,王简就知道所谓的封锁消息全是徒劳无功。从封锁小院到林娜下达戒严令,中间差不多有一个小时间隔。 不管是农户还是医院里的五个女人,该说的基本也说差不多了,该传的也传出去了,只要漏掉一个,所有工作都等于白费。 “又是一个烂摊子……彭科长的人到了吗?”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消息走漏,那不是自己的工作,破案才是重点。 “他们是和部长一起来的,已经在里面勘察了一会儿。”副局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王简不关注的事情,恰恰是他们这些官员比较关注的。 封锁住消息的传播和没封锁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与破案比起来,可能由此引发的高层震动才更要命,如果能把消息封锁在一定范围内,震动就能小一点。 “那成,您的笔记本借我看看……另外您帮忙把管理处最先赶到现场人都叫来,我的人不太熟悉这里。” 王简看着副局长那张忐忑不安的脸,心里觉得很好笑,还有点可怜。这种只想着自己官位的人,就算爬上去了也是祸害,现在受罪太活该了! 小院里的景象比副局长描述的还乱,满地都是积水和脚印、车轮印,门房被烧得黑黢黢,里面则是狼藉一片,但整体框架并没松散。 两具尸体一躺一卧在门内,是不是第一现场就别纠结了。不知道被搬动过多少次,连血迹都被水冲没了,去哪儿找第一现场呢。 “等等……找架梯子来!”刚要离开门房去小楼那边找彭浩,王简突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围墙,又低头看了看尸体,冲后面挥了挥手。 “证物一,北墙靠近大门的铁丝网,有棉线和门房其中一名死者右小腿裤子上的撕扯痕迹完全相同。推论,此人是从外面翻墙进入,裤腿不小心挂在了铁丝网上。” 顺着梯子爬上紧靠门房的围墙,王简小心翼翼的从铁丝网上摘下几根棉线。爬下来之后,蹲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裤腿上又扯下几根,放在一起比了比,回身交给了手下,背着手抬头望天,展开了推理。 “他是凶手的同伙吗?”手下人迅速记下之后也开始推理了。 “……有可能,但不大。你们看,这里的火明显是有人故意放的……闻闻,什么味道?”王简掏出手绢把尸体挪开,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用力抹了抹,凑到鼻子下面闻闻,微微点头,递给了手下。 “是汽油!”两个内务部调查科外勤接过手帕传递着闻了闻,马上就有了答案。 “嗯……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凶手是泼的汽油再点燃,他该怎么逃走?”王简示意可以把手绢扔了,站在原地和手下讨论起了案情。 “有人接应!” “不对,按照这上面写的,院子有烟雾升起时,周围的农田里正有不少农户在干活。当时天色已经亮了,无论凶手从什么方向、用任何交通工具离开,肯定会被人发现。 管理处和驻军已经初步询问过参加救火的农户了,没有一个人看到陌生的人和车辆从这里离开。城北安全区和别的安全区不同,它内部的人员结构非常稳定,外来人员和车辆不仅数量少,路线还固定。” 两名调查科外勤先后展开了推论,其中一个心思比较细,观察和联系能力比较强,用一连串的实际情况反驳了同伴的结论。 “小钱的推论有可能成立,凶手不是在起火时逃走的。他很可能是在这里设置了一种延时点火装置……具体办法就太多了,有可能是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是二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具体案发时间,等调查完现场再讨论。现在脑子里要有个概念,案发时间很可能不是凌晨6点多,范围必须扩大,不要被先入为主的思维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王简不光是个很优秀的侦查科长,还是个非常愿意教授手下侦破技巧的好老师。每次到了案发现场,他从不一个人琢磨,会尽可能的利用各种线索让组员们展开讨论。调查科之所以战斗力很强,光他一个人厉害没用,整体提高才是关键。 7017k 773 意味深长 离开门房,王简没有马上进入小楼,而是背着手迈着方步,慢悠悠的围着小楼先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西北角,对墙上的几处痕迹展开了仔细观察。 “王科长,别琢磨啦,那就是凶手潜入小楼的通道。墙上的脚印很模糊,窗台上有手印但没有指纹。看到了没,是不是很暴力啊?” 这时从二楼窗户里探出个脑袋,一句话把王简所有的努力全给忽略了,再举起一块被胶布贴得横七竖八的碎玻璃,怎么听怎么像是夸凶手聪明。 “你那边有大收获吗?”王简可不觉得用胶布敲碎玻璃是啥高端发明,但彭浩说楼外没线索,那应该就是没了。在推理方面自己更强,可是要论寻找痕迹,必须服气。 “你最好上来看看,肯定有惊喜!”彭浩笑了笑,扔下句话把头缩了回去。 “……怎么是他!”面对卧室大床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王简确实不陌生。 张如可就不提了,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就是因为在联盟高层里引发了丑闻才被赶出基地,内务部的档案中有详细记载。但另一张面孔真的让他大吃一惊,陈耀祖,安通机械公司主要成员之一。 对于这家公司的人员构成,内务部档案中也有详细记录。他们刚到城南安全区时惹了祸,自己参与了抓捕和审讯工作,每个人都面对面见过,肯定错不了。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和张如可以及张凤武扯上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到底是个人之间的联系,还是两家公司之间有交集,依旧不知道。 如此重要的目标之间有了联系,自己却一无所知,坚决不可以!在京城基地里能出现此种状况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负责情报工作的蓝玉儿有意隐瞒。第二,林部长故意把这部分情报封锁了。 “既然你认出来了,那就确实是他,这是身份证和随身物品,衣服就扔在床边,至今为止没发现财物丢失。”彭浩也认识陈耀祖,但不是从面容上,而是证件。 “通报部长了吗?”不管是哪种情况,王简还是要严格按照流程办理,别人可以犯错,自己不能。 “……”彭浩摊了摊手,示意和他没啥关系。 “先说说现场情况吧,完事我一起向部长汇报!”王简也不推脱,大包大揽了下来。 “这次还是9毫米鲁格弹……别兴奋,不是俄制手枪发射的,特征倒是和部里使用的g17很像,初步判定也是格洛克17系列手枪,很可能加装了消音器。 弹头没有经过改造,从弹孔上看全部为近距离射击,直接命中要害当场死亡。由于现场遭到了严重破坏,无法找到凶手进入和离开的痕迹,我只能主观推测。 院子里有两条狗被射杀,根据农夫的描述,他们是在靠近东墙的地方发现狗的尸体。经过仔细查验,确实在墙上找到了鞋尖踩踏和很奇怪的摩擦痕迹。可惜墙外的树林被救火的农夫们踩踏过,无法分辨脚印走向。 根据尸体僵硬程度判断,作案时间应该在昨日晚10点到今日凌晨4点之间。如果我的工作没出差错,凶手至少有3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逃离此地。3个小时啊,差不多涵盖了所有安全区范围,不太好办呐。” 彭浩翻开手里的夹子,把勘验出来的线索一条条讲明白,最后再加上一部分自己的判断。这件案子在他看来又是个大麻烦,抛开被害者身份不谈,光靠现场遗留的痕迹,很难在短时间破案。 “那7名幸存者的情况问过了吗?”王简倒是没未战先怯,疑难案件遇到过很多,不难的也轮不到内务部出手。 只要有线索,加上各部门通力合作,还有联盟庞大的资源可以利用,他坚信任何案件都能破。唯一会阻止破案的不是对手的狡猾,而是自己人的掣肘。 现在同样存在这个问题,比如说刚刚副局长就在和自己打马虎眼,有关农庄的归属者是谁、平时做什么用、什么人经常来往、为什么地下室会关着五个年轻女子,一个字没提。 不过没关系,你不提我可以自己查。部长明确说了,最高调查权,任何人都可以询问,没有例外!自己就算去敲秘书长的家门,他也得马上回答和案件相关的所有问题。 “还用问嘛,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用的?”彭浩嘴角抽了抽合上文件夹,推着王简的肩膀走出卧室,来到走廊一头的台球室,假装去查看那扇破损的窗户。 “我应该知道吗?”王简确实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用的,但从彭浩脸上已经有了点答案。 “……看来部长为了保护你真没少操心。兄弟,悠着点,你可以不在乎未来,但要为部长多考虑考虑,她掌管着这么敏感的部门真不太容易。”看着王简一脸的迷茫,彭浩又不太想说了。 “我理解不了那么深刻的含义,既然部长让查,还给了最高权限,那我就要完成任务。如果她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降低权限或者干脆换人,我也没意见。成了,说说吧,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最高权限……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给你讲讲湖心岛农庄里的秘密。其实也算不上秘密,蓝秘书早就有过详细的报告。按照她的说法,这里存在着各种不正当交易,从物资到美色还有高度酒。 注意啊,不仅仅是这座农庄,公园范围里的所有湖心岛农庄大概有7个。另外更北边还有理事会的避暑山庄和陆军、空军的种植基地,情况要稍好一些,但大概意思差不多。 你可能觉得林部长是故意舞弊假装看不见,这么说也对,因为包括林部长和周部长在内,有时候也得到这里出席各种宴会,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联络关系。 总不能因为私下喝了烈性酒、互相交换些剩余物资、有几个年轻漂亮的新移民当服务员,就把联盟高层全一锅烩了吧。内务部是联盟政府里的一个机构,不是平级更不是上级。 说起来就像是人体,当病毒入侵之后,自身免疫系统一边抵御一边用疼痛、瘙痒、红肿等等方式报警,但也仅仅就是抵御和报警,不可能把人体器官连同病毒一起干死,那样大脑肯定不干,也违反生命规律。 部长授予你最高权限,肯定有她的理由,但我觉得不是让你见谁抓谁,最终连她也一起抓起来。要是想把这件案子办好,在有些问题上必须先忽略,等抓到凶手之后再回过头来讨论这些问题不迟。” 听到王简获得了最高调查权,彭浩稍微有点愣神。这种权限自打内务部成立以来一共也就用过两次,还都是为了针对被渗透的官员。 这次突然又把最大的杀器拿了出来,意味着案子要升级到关系联盟存亡的高度。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不能让王简由着性子胡来,做为关系还凑合的同僚,必须要提出非常严肃的建议。 “……我只抓凶犯不问其它!”王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做出表态。这肯定不是心里话,但干了这么多年工作也能明白彭浩话里的含义。 如果自己还要一意孤行,那连同技术科、执行科在内的所有部门都不会再和自己合作,真成了孤家寡人之后,同样是啥也管不了,连破案都成了奢望。 “好,一言为定……”彭浩没有相信王简的口头承诺,伸出了右手。 “放心,我说话算数!”王简毫不迟疑的握了上去,算是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7017k 774 谢谢你什么都没做 “我在陈耀祖的裤腿里发现了这个……”得到了王简的保证,彭浩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伸手从上衣兜里拿出个烟盒。 “这是什么?”王简打开烟盒,只看到几颗黑乎乎的小颗粒,形状不太规则。凑到跟前闻了闻,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味,很淡。 “哎,别舔,那是老鼠屎!”如果王简没答应自己的建议,彭浩很想看着他把老鼠屎放到嘴里尝尝。 “老鼠屎……陈耀祖裤腿里有老鼠屎?” 虽然不是啥太恶心的玩意,可王简还是下意识的松了手,而后就是一脸的狐疑。别说是安通机械公司的骨干成员,就算普通流民也不会落魄到满身老鼠屎的地步。 这座小楼里有老鼠吗?答案是肯定的,那些家伙自打新世界来临之后就越来越猖狂,几乎没有不光顾的地方。但数量绝对不会太多,也不太可能专们跑到卧室里找陈耀祖的裤子拉屎。 “对,他的裤子有些长,所以裤腿下面挽起一截,老鼠屎就裹在里面,还是湿的!小刘,把5号死者的裤子拿过来……你摸摸,现在还没干透。” 彭浩再次确定了烟盒里那些黑色小颗粒的名称,而后让手下人拿过一条牛仔裤,指着裤脚折起来的地方让王简亲手试试。 “你觉得这是偶然吗?”王简不光摸了,还把鼻尖贴上去使劲儿的闻,果然有差不多的味道,但还有更多说不太清的味道。 “刚开始我还没有别的想法,但是在陈耀祖的脚腕上发现了一圈不太严重的擦伤之后,就有了点想法。这种伤痕很像是被绳子绑住,又经过长时间摩擦所致。那他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之后,通过某个有很多老鼠屎、环境还很潮湿的途径弄到这里,故意和床上那位摆好姿势,再被近距离处决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個案子就更麻烦了,明摆着是要栽赃陷害,还特意用火灾弄来那么多旁观者……啧啧啧,水太深了!技术科只负责勘察现场、搜寻鉴定物证,至于逻辑推理案情,那是调查科的工作,最好还是别问我!” 彭浩扶了扶眼镜,打算过一把福尔摩斯的瘾,可是越说声音越小,最终居然不敢再推理下去了,摇了摇头,再次重申了一遍技术科的职责,打算置身事外。 “很有道理……刚才我如果不答应你的条件,这条裤子和老鼠屎是不是就要隐瞒不报了!” 王简也没指望能从彭浩这里得到答案,人家说的对,如果技术科都把工作干了,还要调查科有什么用。但此时他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很关键的问题。 “你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可以交给下一任调查科长!”彭浩大义凛然的提出了抗议,见到王简不信,只好话锋一转,算是承认了这番很严重的指控。 “……呼,好吧,我明白了,谢谢刚才的话和老鼠屎,都对我帮助很大!你忙吧,我先去找管理处的人聊聊,再去询问幸存者。估计问了也是白问,她们如果能见到凶手,早就也成尸体了!” 如此直白的回答,如果还听不出来轻重那就真白活了。想想自己刚刚躲过一场你死我活的同室操戈,王简就有种虚脱的感觉。没人不怕死,更没人愿意死得不明不白、众叛亲离。 如果连一起共事了两年多且配合很默契的同僚都不得不在背后下黑手,谁还能站在自己这边提供帮助呢?恐怕站在中立角度的都是凤毛麟角。 要怪彭浩没有正义感吗?好像不应该。他刚刚说的没错,如果连林部长都扛不住了,自己再怎么坚持正义也是白搭,根本没有舞台施展。 保护林部长的位置不动摇,不仅仅是保住了大家的利益,同时也是保护了勉强还可以运转规则的大环境,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大家。 “谢谢伱什么都没做!”走出小楼,迎面射来一缕阳光,很耀眼。王简伸手挡在眼前,突然站住了。 好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天气里,自己刚刚结束军事训练,正坐在装甲车上休息,一个女人走过来询问为什么这么拼命训练。自己回答她说要报仇,去杀一个坏蛋。 那个女人就是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救走的周媛,她当时还没有回归联盟任职,只是带着一小群幸存者驻扎在怀柔的山区里。听到这个回答,她当然知道自己想要去杀谁,也知道为什么。没有劝阻,只是讲了个故事。 大概意思就是说有个老太太坐在街边休息,一不小心碰倒了拐杖。老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弯腰,非常吃力。 此时正好有个小伙子走走到旁边等车,于是老太太就想让小伙子帮忙捡下拐杖。谁知道小伙子根本没搭理,转过头去不看这边了。 老太太没辙,只好站起身,万分艰难的弯下腰把拐杖捡了起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老太太回头一看,立马吓出一身冷汗。 刚刚坐着的地方布满了碎瓦片和泥土,有个大花盆从楼上掉落,正好砸在那个位置上。要不是起身去捡拐杖,现在估计已经撒手人寰了。 老太太的第一反应不是庆幸今天运气好,也不是咒骂楼上的人家太缺德,而是转身和小伙子说了句:谢谢你什么都没做! 当时自己不太懂这个故事到底是啥意思,周媛解释说,有时候一件事看上去对自己是坏的,但结果很可能是好的,反之亦然。 到底是好是坏在没彻底搞懂之前,最好先不要忙着下结论。如果实在搞不明白,那就什么都不做,把命运交给上天反倒最有利。 尽管有了周媛的解释,自己依旧是不太懂,总觉得这种神神叨叨的故事有点像和尚念经,太唯心,没怎么往心里去。 但此时此刻,老太太对小伙子说的那句谢谢你什么都没做,好像就有点意思了。现在的局面不就像是老太太和小伙子,谁也不知道花盆会掉下来,什么都不做可能更好点。 周媛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恐怕只有她知道。但人就是这样,只要觉得想通了,心里那道坎就会跳过去,之前的烦恼瞬间少了许多,牛角尖也不钻了。 王简也是一样,平淡无奇的太阳,此时看上去都感觉比平时更亲切了,阳光照在脸上不再灼热也不再晃眼,只觉得很温暖、很舒适。 当然了,王简不打算真的什么都不干,案子还是要查的,那是自己的工作。就像老太太要坐在街边休息,小伙子要等公交车,不能把故事背景也去掉。 可是该从什么地方入手调查呢?询问幸存者肯定是一方面,但王简觉得从他们那里获得有用线索的几率不大,这也是他们能幸存的前提。 深入调查安通机械公司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也算一个方面。可是刚刚彭浩的一番推理,又让这两家公司显得不是很重要了。 询问交通运输部的工作人员,看看是不是内部有人因为私仇或者其它利益铤而走险,当然也是必须要做的,可目标明显不太集中,交给手下人去撒网就足够了,自己必须抓主要矛盾。 而这几颗老鼠屎和湿漉漉的裤脚,应该算是意外收获。如果能搞清楚老鼠屎和裤子上那股子湿乎乎霉味的来历,应该就可以知道陈耀祖是怎么进入这座农庄的,对整个案件的侦破工作,都会起到关键的推动作用。 7017k 775 貌合神离 “走,我们去湖边看看!”在等待管理处工作人员抵达的空闲时间里,王简打算先去湖边看看。 很显然,如果不走小桥,而是涉水上岛,衣裤肯定会湿。至于湖水里有没有那么多老鼠屎,看看再说呗,把所有不可能排除掉剩下的不就是可能了。 就在他离开小院之后没几分钟,三辆挂着理事会标志的马车从西边一路疾驰而来,最终停在了奥海北岸通往湖心岛的桥头。车门一开,两个女人肩并肩、手挽手的走了下来,马上发现了站在装甲车前面摆酷的林娜。 面对一身戎装的内务部长,初秋的脸色有点尴尬。按道理讲她才是联盟最高领袖,可不管从气势还是实力上衡量,那个女人好像都要更胜一筹。 “呦,林部长,几个月不见,你好像真是瘦了那么一点点,看看,连最小号的男装都能穿了!” 周媛仅仅眯了眯眼就大步走了过去,用特有的沙哑嗓音把说不清是夸还是骂的句子,送到了方圆几十米内所有人耳中。 “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蓝秘书,记上,嫌疑人又多了一个。我想想啊,就半夜两点半传讯吧,反正周部长一个人住,冷灶凉炕的也睡不着。” 但这番话到了林娜耳朵里就必须是骂人,是在绕着圈子说自己胖,腰粗。成吧,老娘正心烦呢,想斗嘴,来啊,谁怕谁! “哎,巧了,这几天我打算去理事长家做個伴。小特务,记上,正好连理事长一起传讯,省了你多跑路。” 要论斗心眼林娜必须谁也不怕,但耍嘴皮子玩她还真在周媛身上占不到任何便宜。这不,简简单单一句话,她就有点被动了。嘲笑单身女人孤单是吧,好啊,连初秋一起。而且周媛还不打算只挤兑林娜,连蓝玉儿都要捎带上。 “刚回来就别忙着斗嘴了,说说正事吧。婉君,你先去和蓝秘书碰碰面,省得她真大半夜的来敲门!” 俗话讲三个女人一台戏,放到十年前初秋肯定不敢和这两个女人面对面交锋,可现在不同了,哪怕脑子依旧不够灵活,嘴皮子也没有质的飞跃,可身份在这儿摆着呢,啥话不说先赢三分。 “小哑巴,少来,我没功夫和你瞎比划,想说什么写下来!”三个大女人的交锋刚告一段落,两个小女人又开始火花四射了。 蓝玉儿最烦也是最头疼的不是计谋百出、心狠手辣的周媛,而是站在初秋身后那个亭亭玉立但不苟言笑还整天没一句话的理事长私人秘书,何婉君。 怎么说呢,当年这个小哑巴被洪爷爷救回来时已经15岁了,比自己和张柯都年长,渡过了熟悉期之后就成了孩子王,整天代替大人看着自己和张柯写作业、干家务、训练。 从那时起自己就没喜欢过她,长大之后更甚。自打洪爷爷没了,她就一直跟在初秋身边,既像佣人又像女儿,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初秋一个人的。 而且你还没法和她掰扯道理,她能读懂唇语,也会写字,学习成绩比张柯还好。但她更会装孙子,只要不想听的事儿立马就和你比划哑语。这谁能比划的过啊,结局自然是不战而退。 等到她担任了理事会第一秘书,同时又兼任初秋的私人秘书之后就更气人了,私下里干过不少违反规定的事情,比如安通机械公司。 刚开始搞得内务部很被动,有段时间甚至对她展开过特别调查。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关何婉君与安通机械公司的调查都被叫停了,干妈把把相关案卷全部封存起来,禁止任何人翻阅。 “别没大没小的,当着理事长要叫何秘书。婉君,你是姐姐,大度点,不和她一般见识!”何婉君好像并不在意有人公开叫自己小哑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打开公文包拿出纸笔。 这时林娜插话了,斗嘴归斗嘴,传讯理事长也不是不允许,但不可能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让秘书干了,哪怕初秋嘴上说的再风轻云淡也不成! “没错,这丫头让你惯坏了,我很担心小狗子的将来。说起来还是张柯那个小王八蛋最贼,见势不妙马上撒手闪人,这年头就没有老实人活路!”何婉君一丝不苟的态度让蓝玉儿吃了个暗亏,周媛岂有不趁势煽风点火的理由。 这小丫头平时仗着有干爹干妈撑腰,没少和自己呲牙,逮着机会必须报复回去。无论年岁和辈分,对女人来讲,同性永远排斥! “他在背后说我什么了!轮得到他撒手嘛,是我先看不上……哼,我不上当,张柯也不敢这么说我!” 这句话算是捅到了蓝玉儿的软肋,她当初确实在苟晨志和张柯之间有些摇摆不定,但是个女人就不爱听自己被男人给甩了,事实上也不是张柯甩的自己。 但刚刚辩解了一半儿,蓝玉儿就发现何婉君嘴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冷笑,马上意识到不对。再一琢磨,得,自己上当了,上了周媛的激将法!赶紧收住话题,这种事越争辩越乱,根本没有赢的希望,只能暴露更多弱点。 “林妹妹啊,你都快把她教成人精啦,这么小就能和周部长过招了,前途无量。”蓝玉儿和周媛不和是初秋非常愿意看到的,可是蓝玉儿表现的过于成熟理智,又是她不太愿意看到的。 不管怎么说,内务部和武装部都是自己走上权力巅峰的绊脚石,老一代人谁是啥样都定型了,年轻一代要是再长江后浪推前浪,就太可怕了。 “妹妹,你可说错了,这个小特务的师傅可不是林部长,喏,真正的师傅来了!面似忠厚,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家庭煮夫。” 要说周媛这张嘴也是够缺德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身着军装的焦樵刚下马车走过来,招呼还没打呢就被她给捎带上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不老老实实在疆省窝着,急急忙忙跑回来准没好事。伱看,应验了吧,扫把星啊你!” 其实焦樵的嘴也不太笨,而且脾气更不太好,除了洪涛和林娜谁也不怵。听见周媛又拿自己开涮,当下也不惯着,连圈都都不绕了,直接骂。 “蓝迪,你听听,这是部长该说的话吗!”周媛拿焦樵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位把没皮没脸加二流子的技术学得七七八八。 且随着年纪增大越来越运用自如了,背后还藏着个林娜指点,斗嘴永远是女人吃亏,斗心眼一对二也不占便宜。正好马车里又走出一个人,得,赶紧拉盟友,避免腹背受敌。 “周部长,辛苦辛苦!这次疆省之行你是首功,顺利说服了救赎者合并,给政府免除了不知道多少麻烦。我仅代表个人先在此感谢了。” 蓝迪向来不以斗嘴见长,他中文就算学得再好也斗不过这些用中文当母语的人,所以根本就不掺和,摆出政府首脑的姿态只谈工作,不扯闲篇。 “也不是完全没有麻烦,孙大成的事情很不好解决。目前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不能永远瞒下去,只要他人一到势必还得吵翻天。到时候我不光没功劳,还得被骂得体无完肤!” 谈工作就谈工作,周媛本来有一肚子工作要谈,谁知道刚下火车,和大部分同僚还没见面呢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现在提起来,立刻就是一脸愁容。 7017k 776 回不去了…… “这件事我来处理吧,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非要揪着不放会死更多人的。既然他愿意少作孽,我们也答应了条件,不管怎么讲也得把意见压下去。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联盟的发展。” 有关孙大成的问题林娜也知道,而且她还在政府提交的报告里投了赞同票,支持周媛的建议。现在好处和麻烦一起来了,不能翻脸不认人,光拿好处不沾麻烦。 “是啊,思想工作不太好做,当年的事情我也是经历者,有时间的话把大家召集起来,我帮你坐镇。” 同样,初秋也没法躲避,虽然她当初并不赞同周媛的计划,可眼下效果出来了,完全符合联盟利益,做为最高领导人不光不能扯后腿还得主动配合。 “好好好,这样最好,我们从政府到理事会双管齐下,尽快把这件事的影响消除,不要让周部长为难。但今天先不要谈孙大成了,还是说说张凤武吧。林部长,具体情况都查清楚了吗?” 大家凑在一起三言两句就把一件大事儿给谈清楚了,这让蓝迪颇有些感慨。想当年就是这批人,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走一步看一步商量一步,磕磕绊绊的走到了今天。 如果还能像那时候一样该多好啊,比如眼下,抛开一切私心杂念,很多大事儿也不过是看着大,几句话就能解决。可他心里明白,回不去了。 随着群体的扩大,权力也跟着变大。这玩意是世界上最诱惑人的东西,分配合适了是核动力,能推着大家一起前进。分配不合适了也是核动力,但不受控,保不齐哪天就轰的一声,推着大家一起升天。 眼下就有一颗核弹正蠢蠢欲动呢,张凤武的死因能不能查明、查明之后能不能拿出让各方都接受的解决方案,责任基本都压在自己肩上,稍有疏忽就是大灾难。 “特别调查科刚刚抵达现场不久,我也正在等消息。”林娜抬手看了看表,同时也是在提醒在场的诸位,我不是神仙,更没有筋斗云,比你们得到消息早不了多久,催什么催啊! “听说里面还有几个女人幸存了下来,她们有供述了吗?”蓝迪点了点头,可心里真着急,尤其是啥也不知道的时候,连思考都找不到出发点。 “她们全被锁在地下室里,对上面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我已经派人把她们接到北园别墅里去了,由空勤团、宪兵和内务部共同看管。” “哦,那就好、那就好……要不我们进去看看?”蓝迪嘴里说着好,实际上心里指不定怎么不好呢,焦虑情绪是半点没缓解,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说老蓝啊,你就别添乱了。人家要进行现场勘验,咱们一大帮人去了,是该先接待呢还是继续工作?既然北园别墅被征用了,那我也把临时指挥部放进去。走走走,别在这里吹风玩了,一起去别墅里等着,急也没用。” 这次不等林娜说话焦樵先出面阻止了蓝迪的举动,不光不让进,连桥头都不让待了,连推带拉全弄上车,转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这场面让在附近站岗的士兵们长长舒了口气,还是部长给力,敢说敢做。确实,让一帮大脑袋站在这里喝风,周围就得有好几倍的人陪着一起喝,赶紧滚蛋吧,少添乱。 北园别墅,实际上不是别墅,只是旧世界里的奥运村办公机构,有几座二层小楼建在奥运公园里面。 城北安全区最先规划的时候,这里被理事会要过去当成了夏季临时办公区,后来理事会有了正式驻地,这里就成了休假疗养的地方,俗称北园别墅。 要说在联盟内部,理事会确实像当年洪涛设立时说的那样,是最高权力机构,待遇自然也是最高的。 别墅里总共有三座小楼,被改造成了四十个套房、三个大会议室,一个宴会厅。都有供暖设施,还有餐厅和单独的厨师,并配备了室内游泳池、室外网球场、足球场。 武装部和内务部的临时指挥中心就设在了一楼的第三会议室里,把转圈沙发重新摆一摆弄成两个区域,再把茶几拼一拼就是办公桌,架上电台连上小楼自带的天线,立刻就能和京津地区的所有政府机构以及驻军连通。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服务人员看到理事长、秘书长加几位部长一起来了,把锅炉烧得有点过,坐在角落里的蓝迪、焦樵、初秋、林娜脸色都有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站在两排沙发中间的王简更是鬓角带汗,双手不住的在一起揉搓。 他是刚刚从案发现场赶过来向林娜做初步调查报告的,没想到在临时指挥部里碰到了这么多大脑袋,还得当面接受质询,即便心里素质好也难免有些紧张。 更让他紧张的则是汇报的内容,张凤武的死因基本已经确定了,他是在昨天晚上10点多由专职车夫护送离开的基地北门,没说具体去向。但从出基地的方向与时间计算,肯定是直接来湖心岛农庄了。 抵达农庄之后,凶手很可能已经在里面等候,车夫叫门没人开,于是想翻墙进入,结果在门房被杀。然后凶手抓住了张凤武,连人带车一起赶进小院,最终把他杀死在客厅地毯上。 刚刚抵达案发现场不到2个小时,已经把主要死者的死因、来龙去脉搞清楚,应该算很快了。本来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刚要当着林娜夸王简几句以示鼓励,就被接下来的汇报给来了当头一棒。 楼上的张如可被忽略了,那个恶心玩意前两年就在基地里出过丑闻,再出一次也没啥大不了的,死了更好,免得以后继续捅娄子。可他居然和陈耀祖抱着死在一起,让现场所有人的眼光忍不住看向了初秋。 安通机械公司背后是谁,这几位顶尖大脑袋心知肚明。公司里到底在搞些什么,也有所了解。出于各种原因,谁都当它不存在。 但安通机械公司里的骨干成员,怎么突然和张凤武包养的小白脸睡到一起,就不能不问问了。如果张凤武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杀,除了骂句活该之外,调查方向恐怕就得先转向安通机械公司了。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婉君,你来回答王科长的问题!”面对好几双眼睛的注视,初秋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可安通机械公司的具体情况她确实不太了解,只能让何婉君顶上。 “……身份确定了?”何婉君倒是不慌不忙,走过来坐在沙发副手上拿出纸笔,用公文包当桌子,刷刷几笔。 何婉君是谁王简必须知道,如果要说怪异,基地里没人能比这个年轻的哑巴姑娘怪。她从来不笑,学习成绩、工作技能培训、军事培训一直都是优秀,还有元老级身份,最终却哪个部门也没去。 要说给初秋当秘书情有可原,她是从当初的平难军手里交换回来的,如果没有洪涛,她恐怕要遭受更惨痛的经历。 知恩图报,给干妈当秘书无可厚非,还得说声仁义。可是跑到理事会里当个没啥前途也没啥发展的第一秘书又是为啥呢?难道说去别的实权部门,经过几年历练独当一面,不符合初秋的利益? “目前已经基本确定了身份,这个人我见过,还有印象,他身上也带着身份证明和随身物品。只是事关重大,还没有通知安通机械公司来辨认尸体。” “……给我十五分钟!”何婉君听的很认真,马上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说是拿给王简看,实际上大部分都冲着初秋。在得到点头同意之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出去,好像在座的都不是人。 “……这孩子的性格随谁了呢,越来越孤僻了!”焦樵吧嗒吧嗒嘴,冲着何婉君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但他得到的回答是三双横眉立目的女人眼睛。 “王科长,有明确的侦破方向吗?或者说有没有怀疑对象?” 蓝迪是唯一没瞪焦樵的,不是不想,是并排坐着还得转头太麻烦。眼下他全部心思都在案件上,非常想赶紧得到明确答复,至少也得有点方向。 “经过初步勘察,我个人和技术科都比较倾向于凶手是一个人。他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渠道摆脱沿途岗哨进入农庄的还不清楚。根据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推断,应该是在凌晨四点之前离开的。 眼下各区都在进行人员排查,整个过程大概要持续三天时间。不过我个人认为,凶手很可能不会出现在排查人员中。” 王简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眼珠先向林娜那边瞟了瞟,结果不光没得到任何暗示,还被周媛给抓住了,狠狠的瞪了回来。到底为啥挨瞪,王简也没想明白,不过林娜既然没顾虑,那就敞开说呗,爱谁谁! “哦?说说你的理由!”蓝迪对前面的案情分析没表态,倒是对王简的个人直觉来了兴趣,坐直身体双手扶膝,摆出一副我很认真的模样。 7017k 777 定基调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上看,进院行凶的人很可能只有一个,但现场被破坏的很厉害,短时间内无法从痕迹方面获得更多收获。 我试图从动机上寻找可能性,发现结果很有意思。首先,所有受害人包括两条狗,都是被近距离射杀的,非常近,没有一枪打歪。这说明凶手非常冷静,心态极佳。 其次,现场除了农夫们留下的脚印之外,房间里没有翻动的痕迹,包括书房里存放的巨额现金,至今未发现丢失,基本可以排除谋财害命。 根据技术科的勘验,初步确定门房失火是由半桶汽油导致的。虽然在现场没有找到引火装置,也能大概率断定是凶犯所为。可杀了人不马上逃走,还故意纵火,却只点燃门房,就有点不和情理了。 如果说想毁尸灭迹,马厩里还有三桶未开封的汽油,完全可以把整座楼都点燃。或者选择半夜点火,就算能被巡逻队发现,估计再赶过来扑救也来不及了。 但他没有,只选择了门房,还只用了很少量的汽油在凌晨点燃,而这个时候恰恰就是农夫们上工的高峰。很显然,除了掩盖痕迹之外肯定还有其它目的。 联系到陈耀祖和张如可死前的状态,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凶手想让更多人看到现场,而这个现场很可能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 最后再看看凶手的作案方式,他一共杀死了5个人,分别是看门人、张如可、陈耀祖、张凤武部长和车夫。却没有伤害一楼的女佣和车夫,这说明他的目标很明确且非常自信。 事先筹划的非常详尽,弹壳全被带走,除了弹头几乎不留下任何痕迹。下手果断、冷酷、镇静、伸手矫健,表现的非常职业,没有必要不胡乱杀人…… 在案发现场展现出来的一切,让我不得不做出某种假设,比如说凶手受过严格训练,或者在特种部队服过役,熟悉安全区地形,有很好的心理素质和单兵作战能力,具备极强的反侦察手段,头脑冷静、身体敏捷且杀人不眨眼…… 但我又想了想,能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恐怕到空勤团里也找不出来几个。焦部长,假如……您别误会,我就是给秘书长举個例子,这样更容易直观理解。假如让空勤团来执行,您觉得有几个人能顺利完成?” 王简没让蓝迪失望,确实给出了详细判断和新思路。不过这番回答让焦樵和林娜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蓝迪和初秋也皱着眉陷入了沉思,只有周媛笑吟吟的不住颔首,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敢给我下家伙是吧,小子,你等着!”可是做为被提问者,焦樵除了瞪眼之外还得给出回答。这么专业的问题他肯定答不上来,最终只好起身走向外面找专业人士询问去了。 “……”但先回来的不是他,而是何婉君,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直接交给了王简。 “呃……我可不可以去亲自调查?”王简低头看了看,又把纸条递给了林娜。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陈耀祖昨日下午离开公司去大洋路市场采购,至今未归! “……”林娜瞥了纸条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周媛和蓝迪。 “关于安通机械公司的问题嘛……”最终还是蓝迪开口了,语速很慢,很显然他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这件事就让婉君去和机械部协调吧,该保密的就按照保密原则办,该配合的也要配合调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任何人也不能例外!” 这时初秋抬起左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以理事长的姿态不偏不倚的给出了最终意见,听上去很公正,实际上还是要偏袒安通机械公司。 内务部办案,却让理事会一秘协调,怎么协调?和谁协调?怎么配合?都没明确,也没人监督,王简想要进入安通机械公司,还得等信儿。 “啊……我看可以!林部长,让何秘书配合王科长的调查取证工作你看怎么样?” 可蓝迪听了这个建议明显有点喜出望外,差点一口答应下来。好在林娜就坐在一旁,让他想起这件事不该由政府表态,调查权在内务部手里。 “王简,让蓝秘书负责与何秘书的沟通工作,你负责安全保卫,不允许出任何差错,重复一遍!”林娜没有反对,只是又把蓝玉儿给塞了进去。 “是……”王简更晕,光一个何婉君他就摆不平,现在又加上个蓝玉儿,说是辅助,实际上都比自己话语权大,带着两个姑奶奶办案,这玩意能办好嘛。 可调查对象毕竟是安通机械公司,自己申请过不下三四次,每次都被打回来的神秘单位。现在有机会进去看看了,哪怕算个跟班的也得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来了来了……这是裴团长、川早队长和孙军士长。王科长,你再把案情详细讲讲,看看他们的意见是不是一致。”还没等把林娜的命令重复完,焦樵又带着三名军人大步走了进来。 不用介绍王简也认识,挂着中校军衔的女人是空勤团的最高指挥官裴善喜,当年自己晋升排长时还在她手下培训过一个月战术课。 别看是个不太粗壮的女人,但她在联盟军队中有着不小的威望,非常精通战术安排和部队培训。从某种意义上讲,空勤团从伞兵中独立出来成为一支特种部队,就是她的功劳。 另一个挂着上尉军衔的矮个子叫川早一雄,是空勤团特别分队队长。这个分队的主要任务和整个空勤团完全相反。不是敌后渗透和破坏,而是反渗透反破坏,更像是空勤团里的内务部。 最熟悉的就要属这位孙军士长了,虽然连全名都不知道,可两人刚在德国大使馆案中合作过一周多时间,相处还算融洽。 “王科长分析的比较准确,普通士兵使用手枪近距离射杀目标,往往会因为紧张连续扣动扳机。凶手在射击时心态很稳定,先射击头部,再射击心肺部位,以确保目标死亡。 但这种方式在联盟军队里基本不采用,为了提高命中率,我们的教官在培训士兵使用手枪时,要求必须射击躯干部位,只有在针对丧尸的时候,才会优先射击头部。 至于说空勤团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特殊训练,确实有,比如在敌后活动时,为了避免对方发出声音,近距离射击头部是一种选择。可如果能拉近到两三米的距离,我们一般就不是用手枪了,毕竟装了消音器也是有声音的,不如用刀! 根据王科长对现场死者的描述,我觉得凶手不是在作战,他更像是在处决。5名死者包括两只狗,全部是这种死法,唯一的好处就是确保目标死亡,另外,也可能是一种习惯!” 既然都不陌生,案情介绍起来就比较容易了,不到十分钟,三位军官就商量出了结果,第一个发言的是孙军士长,他从武器使用和军队训练方面,部分赞同了王简的分析,同时也提出了反对,不偏不倚,就事论事。 “如果能亲自来城北安全区实地考察几次,再熟悉目标的作息时间,川早队长有九成把握可以完成潜入和击杀任务。 但部长的行踪我无法事先得知,更不能携带一名人质潜入,避开沿途所有岗哨和巡逻队。除非在部长身边有可靠的消息来源,比如那个车夫,或者干脆就藏在部长的马车里!” 第二个发言的是裴善喜,这位韩国美女的语言能力一点不比军事天赋差,口语里几乎不带一点外国人的腔调,闭上眼听普通话比很多国人还标准。 她同时还代表了川早一雄,两人一个扮演战术制定者,一个扮演战术执行者,根据现有的情况做了番推演,结论有喜有忧。 川早一雄有能力消无声息的进入安全区杀死这些目标,也可以制造火灾抹去痕迹混淆视听之后再悄无声息的溜掉,但裴善喜制定不出合理的作战计划。 主要问题还是集中在陈耀祖身上,他到底是不是人质?如果不是,那一个流民又是用什么身份大摇大摆进入城北安全区且不留下任何记录的? 如果是,川早一雄自问没能力带着人质无声无息的突破好几道当地驻军的封锁线,虽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好歹还是人类,没有隐身术。 “……得,这下咱们有大麻烦了,连空勤团都无法单独完成,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周媛,外交部的特务怎么样,要不让他们试试?” 焦樵本来还挺有信心的,这可是联盟军队精英里的精英,包含了陆海空三军的所有精华,区区一个杀人犯怎可相提并论。可结果却让他这个军方大佬有些无可奈何、面上无光,同时又松了一大口气。 但自己吃瘪了不能让旁人看笑话,尤其是成天蛊惑自己媳妇弃暗投明的周媛。来吧,要恶心咱们一起担着,谁也别想好受。 7017k 778 和案件无关 “焦部长,玩笑过头了。外交部只负责对外工作,从不插手内务!林妹妹,你该回家好好管管某些人了,别什么话张嘴就说,不知道点轻重!” 周媛岂能趟这种浑水,马上把自己连同外交部都撇的干干净净。她有这个底气,外交部的大部分骨干半年多时间以来都远在疆省,就算想背锅也排不上队。 “强将手下无弱兵,你刚刚不是还和秘书长说从疆省找到了不错的人才,特别适合外交工作,打算破格录用呢嘛。 我也听说了,疆省的反抗军在人数、武装、资源都处于极端劣势的条件下,与救赎者斗了七八年不落下风,甚至面对西南联盟插手依旧还在苦苦支撑。 能从血雨腥风里活下来的人,再接受一段时间正规训练,保不齐就在某些方面比空勤团更擅长呢。毕竟空勤团是特种部队,不是专门搞渗透、暗杀工作的,各有所长嘛……” 林娜在很多问题上是比较偏向周媛,但也仅仅是理念相近,绝谈不上感情深厚,甚至有些讨厌或者叫顾忌这位女部长。 理由很简单,同行是冤家。她自己就是个精于算计、心狠手辣的女强人,对另一个同样会算计,心狠手辣更胜一筹的女人能有好感才怪。 眼下看到丈夫要吃瘪,必须得站出来维护。谁说外交部就一定没嫌疑了,谁说骨干都在外面就没条件作案了!要论潜入敌后玩阴损毒辣的招数,谁还能比得过外交部呢! “人手我确实有,就在外面。不过裴团长刚刚说的必要条件你忘了,能力再强,没亲自到安全区里熟悉过地形也是枉然。除非我和焦部长心有灵犀,暗中合作,内外呼应……焦樵,你说呢?” 对于林娜的犀利反击,周媛应该在批评焦樵口无遮拦的时候已经算计到了,心里早就有了腹稿。此时她先不为外交部做辩解,而是来了個围魏救赵,打算拉着焦樵一起下水,看看谁更着急。 “滚犊子,谁和你心有灵犀!” 绕着圈子骂人焦樵确实不太灵,他的长项就是不讲理胡搅蛮缠,说不过就骂人,骂不过还可以动手,且无论男女。没辙,资格老、脸皮厚、手握兵权,就这么任性! “咳咳……王科长,你带裴团长他们去现场转转,看看还有没有新发现……” 可是蓝迪没那么厚脸皮,借着咳嗽打断了两位部长的唇枪舌剑,顺便把王简和三位军官打发了出去。伱们不要脸,联盟政府还要脸呢。 “等等,让我的人跟着一起去看看吧。他很擅长渗透、潜伏,既然外交部也脱不开嫌疑,那不如组成联合调查组,充分利用一切资源争取尽快破案,让大家安下心准备下一阶段工作。 再过半个月第二批移民就要抵达了,里面有很多救赎者高层和军官。如果不能及时解除封锁,到时候的麻烦一点不比现在小。” 刚刚还像小孩子一样和林娜、焦樵两口子逞口舌之快的周媛,突然又变得忧国忧民了,为了尽早破案,甚至不惜去主动踩脏水。 “……”初秋一直都没怎么说话,除了坐山观虎斗之外主要还是心里有事儿。但听了周媛的建议马上就把眼神扫了过来,从侧面狠狠的挖了一眼。 “……按照王科长和裴团长的分析,确实不能完全排除外交部的嫌疑,这方面提供必要的支援我认为可行!” 林娜同样是射过来一缕凌厉的激光,和周媛互相碰撞之后把头转向了蓝迪,表示成立联合调查组的建议,内务部做为主要调查权拥有者愿意采纳。 “那好,我回去之后马上召开政府特别会议,尽快通过。”林娜答应了,初秋和焦樵又不反对,蓝迪自然也不会节外生枝。 他关心的不是凶手,而是新移民……好几万人呐,当初吞掉人家的时候恨不得再把嘴张大点,可是吞进去之后才发现牙口够硬,可肠胃功能跟不上,怎么消化吸收是个大问题,搞不好就得拉肚子。 “理事长、秘书长,联合调查组的工作先进行着,看来想在今天给出答案是不太可能了。现场那么多人目击,想封锁消息恐怕也很难。 既然捂不住了不如揭开,正大光明的查下去。最好能把张凤武树成典型,政府可能会因此受到些非议,但只要后面能查出更多问题,也不失是一种自我救赎。” 等到王简和空勤团军官离开,林娜压低声音又提出个建议,非常严肃的征求两位联盟最高领导人意见,让他们明确表态,先把这件事的基调定下来。 “……”初秋和蓝迪对视了一眼,好像谁也不愿意率先表态,继而又把目光转向了周媛。 “张凤武啊张凤武,这是何苦呦……”看着四道满含深意的注视,周媛在心里暗暗替张凤武叫了声屈。好歹是一起战斗过的伙伴,眼睁睁的被权力给毁了,而且死后还要被泼上几盆脏水,落下骂名。 林娜的建议非常实用,但也非常歹毒。她是在提醒理事长和秘书长,为了联盟的利益该舍弃就得舍弃,哪怕是一起走过了十多年的伙伴。 这口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背,不如就别找了,直接扣在死者头上,一了百了。与其绞尽脑汁去掩盖错误,不如大大方方承认错误,只要不是主要责任就没关系,保不齐还有好处。 做为联盟政府出现了一只蛀虫很正常,人嘛,怎么可能都是一心为公的。现在政府把蛀虫揪出来了,还要彻查到底,借此整顿作风、警示后人,知错就改依旧是好政府嘛。 “我同意林部长的建议,但有一点需要补充。既然要深挖就不可能光张凤武有问题,做戏做全套,好歹也得再搭上个副部长或者局长才说得过去,不要把别人全当傻子糊弄!” 可不管心里怎么别扭,周媛还是要支持林娜的提议。因为这个办法是目前唯一能快速消除影响,暂时弥补联盟内部裂隙的良药。 但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儿,光舍弃一个张凤武显然不足以赔偿她昧着良心跟着一起编瞎话所付出的代价,必须还要加码。 “我看可以……但这么一来交通运输部的工作势必要受到影响。眼下正是需要调用全部运力的节骨眼儿,必须有人立刻顶上去,还要马上恢复工作效率。有关新人选……就由我和理事长商量吧。” 面对周媛的咄咄逼人,蓝迪不得不出来当和事佬。交通运输部是改革派的急先锋,突然损失了一位得力干将,初秋已经很郁闷了,再让她舍弃位局长以上的官员如同火上浇油。 可这件事真怪不得别人背后下黑手,倒霉也得认。为了让初秋更容易咽下这口气,在接任者的人选问题上自己这个秘书长还得站在理事长这边找找平衡,尽量让两边都能接受。 “我同意秘书长的办法……理事长,您觉得呢?” 话音刚落,初秋还没表态呢,林娜就率先站队了。同时还用手指用力捅了捅身边的周媛,示意她别再挑事儿,否则结局肯定是孤家寡人,没人支持。 “就这样吧,政府的人选理事会不干预,但必要的质询还是要有的。何秘书,我们先回去吧……周部长,要不要同车一起走?”初秋已经快把牙咬碎了,可是面对周媛的趁机发难,真是半点反击的弹药也拿不出来。 张凤武不争气,搞出来这么大的丑闻,要不是林娜愿意担责任帮着掩盖,后果会比现在还严重。搞不好交通运输部的中高层就得彻底换一遍,到时候还能不能继续成为改革派的一员很难把控。 但不管心里怎么骂,表面上还得和啥事儿都没发生一般,主动邀请周媛同车返回。还得笑,笑得无比自然,仿佛两个人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7017k 779 和案件无关2 “不啦,我带来的人还没推荐出去呢。林妹妹只肯用空勤团的人,看不上外交部,亲疏有别哦……你说呢,蓝秘书长?” 周媛就算走着回去也不敢现在上初秋的车,她真怕被小哑巴掐死。但嘴上同样不能说出来,得拿林娜和焦樵当挡箭牌,顺便再搭上个蓝迪。 “外交部只负责外务,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我也回去,家里还一堆人等着听结果呢!你们晚饭后都要出席特别会议,不许请假!”蓝迪也不示弱,一句话就揭穿了周媛的嘴脸,然后赶紧也拿起包往外走。 此地已经没有停留的必要了,至于说抓得到抓不到凶手那不是秘书长该操心的,回去让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别瞎猜瞎想,稳住局面才是他应该干的活儿。 “走,我给你带了点特产,都在车里呢,一起看看去。”初秋和蓝迪刚走,周媛就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拉着林娜也往外走。 “哎哎哎,我们女人家的东西你跟着看什么看,要点脸不……小特务,你也给我离远点,信不信我把小狗子叫过来专门盯着你!” 可是还没走出门口周媛又停了,回头对着跟上来的焦樵和蓝玉儿就是一顿数落,不光表情恶狠狠,内容也挺歹毒的。 “玉儿……来来来,用干爹的频道呼叫小狗子,问问他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抽空去家里坐坐,你也劝劝他,去哪儿不好非在这个神经病手下干,早晚要倒霉!” 焦樵撇了撇嘴,但看到媳妇没反对只能停下脚步。可又不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站着,还得找点事儿干。左右看了看,大家都忙着呢,得,就是蓝玉儿吧。忽悠干女儿把未来女婿从周媛的魔爪中解救出来,比破案重要的多! “找到人了吗?”林娜和周媛肩并肩走出了小楼,虽然气温还不高,但只要有充足的阳光,没有风,位于建筑物南侧的花园里还是挺缓和的。 “嗯……”周媛随手捧起几根不知名的枝条,近距离确定着上面是不是发芽了。 “确定是他!” “百分百确定!” “……是就是吧,你自己瞎陶醉个屁!别忘了现在不是九年前了,他也不再是一言九鼎的理事长和秘书长。该怎么向大家解释当初为什么突然假装飞机失事,你想好了吗?” 即便心乱如麻,林娜也很敏锐的发现了周媛情绪上的变化,忍不住又讥讽了起来。对于洪涛还活着的消息,她是既安慰又担忧。 目前的联盟管理层早就不是当年那群乌合之众了,经过近十年的磨练不敢说人人都是政治家,但在政治斗争方面肯定个个都被练成了老油条。贸然回归不一定是好事儿,没准会比现在的局面还乱。 没错,那个男人是很有本事,可他那点政治手段能在创业初期独挡一面,不见得就能在目前的情况下力挽狂澜。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那家伙凶狠起来真是六亲不认,用一场血雨腥风换取大家的方向一致是否值得、是否合理呢? “想个屁,我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了……林娜,你是不是觉得每个男人都向往大权独揽、醉卧美人膝的生活?很不幸,这次你又失算了,真有一个男人不在乎这些,且宁愿离你们远远的。” 不用明说,周燕也能猜出林娜的大部分想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了,从自己发现洪涛的踪迹并告诉了她之后,类似的谈话就一直存在。 “这么说他再次失踪了,又扔下一个女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娜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龌龊,反倒为周媛感觉不值。在她看来男人就必须保护女人,至少不能扔下不管。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其它方面多优秀也是人渣。 “我现在终于理解了,当初他为什么让你当妇女主任,真的很合适……好吧,不斗嘴,说正事。当地的情报员说在去年4月份,也就是孙大成主动向我们提出谈判的那个月,救赎者总部发生了骚乱,好几位实权人物遭到枪杀,据说孙大成本人也被打伤了。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在外交部使团第二次抵达疆省的时候孙大成的腿还是瘸的。就这个问题我也单独询问过,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周媛本能的又要反唇相讥,虽然她也是女人,却不觉得过份抬高女性地位是个好主意,尤其是在末世里。这个问题也是经常和林娜争论的主题之一,不过今天她不想再争论了,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谈。 “内讧了呗,越是混蛋的人往往越幸运。这次他再度力挽狂澜于既倒,借此涨涨身价,向你多提出点要求。”林娜当然也不想去争论洪涛的对错,太复杂了,每个人的感受几乎都不一样。 比如在很多外籍幸存者心目中那个男人就类似天使,而到了平难军、飞虎队和西北联盟的很多人嘴里,那个男人就是骗子、小偷和侵略者,根本就没有准确答案。 “错,他不承认内讧,却承认受到了提醒,所以在合并问题上没有过份要求。除了他自己的安全问题之外只有一个条件,要求联盟规则持续至少十年不做大方向性的改变!” 周媛再次摇头否定了林娜的猜测,把和孙大成谈判的大概过程挑重要情节叙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孙大成的反常举动。 “……太不合理了,我看过有关救赎者的条件,一直没理解,本以为是你打的马虎眼,没想到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会主动放弃领导者地位,还提出这么怪异的要求,你想通了吗?” 连续两次猜错让林娜有些恼火,但她对孙大成的行为更迷惑。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得到合理解答,那内务部就必须向联盟政府提出动议,严格审核疆省移民,放慢甚至暂停移民的进入。保护联盟安全是内务部重点工作,没有之一。 “刚开始我也想不通,所以把洪涛还活着的消息当面告诉了孙大成,想试探下他是不是真的要放弃领导地位……” “……又来了!上次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暗中调查也不会把他吓得诈死逃走。现在又要肆意妄为,这次打算再害谁?我,还是焦樵,或者所有人!” 刚听了一半林娜就炸了,对于当年暗中调查洪涛的事情她至今仍旧耿耿于怀,且对周媛的意见相当大。现在这个女人还不汲取教训,再次旧病复发,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先不要急,我仔细调查过孙大成的过往经历,他能成为救赎者的首领真不是偶然。从北五环的小区开始,他的野心就一天没有消退过,也一直没放弃总结经验教训,充实自身能力。 逃到疆省之后,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巧妙,能把那么多不同种族信仰的幸存者骗的团团转,着实不容易,即便换成你我也很难做到。 按照他在救赎者里的影响力和控制力,不管联盟大举进攻还是扶持反抗军内外夹击,短时间内都无法完成对疆省的全面管控。 光占领几个重点城市是没用的,那里的面积太大了,自然环境又太复杂,很难彻底剿灭一支熟悉当地情况的武装力量。有这样一支力量存在,联盟每年就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玩捉迷藏,最终结果很可能是得不偿失。 这一点不光我们明白,孙大成肯定也非常清楚,他虽然一直都避免和咱们发生正面冲突,甚至同意了修复去石油城的铁路,但在核心问题上从来没让步过,包括反抗军。 可是这次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了180度,把控制的人口、资源和所有权力都主动交了出来,就像你所担心的,不搞懂为什么我也睡不着觉。 可是为什么呢?我做了很多设想,甚至怀疑他得了绝症。俗话不是讲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不定就是死之前的良心发现呢。但这些假设又让我一一否定了,直到想起一个人! 这个人是孙大成心里永远的痛,或者叫永远的怕。他唯一的两次失败,还是彻底失败,都栽在这个人手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这个人恰好又出现在他统治的地区,还创出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号,佑罗……” 被当面捅到了此生最大的遗憾上,周媛也没急,依旧在耐心讲述这半年多来在疆省获得的感悟,以及对孙大成本人的认知。听上去好像和洪涛无关,但说着说着又绕到了洪涛身上。 “佑罗……有什么具体含义吗?”林娜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想不出它的来源,很是纳闷。 “以前不是有个外国电影叫佐罗嘛,主角是个专门和统治者作对的侠客。他干的事也差不多,但又不想拾人牙慧,就反着来,叫佑罗,没有任何含义,这是他亲口对我讲的!” 关于洪涛起名字的本事,谁也摸不透,更没规律可循。当初周媛确实当面提过这个问题,洪涛也确实是这么回答的。 7017k 780 和案件无关3 “无聊……” “在咱们看来他做的事情很无聊……但在疆省很多流民聚居区里都流传着佑罗的传说,已经带着神话色彩了,甚至被当做诅咒使用。 如果谁做了坏事,人们就会诅咒这个人出门碰上佑罗,那就意味着有去无回。不光是流民,孙大成和他的救赎者也吃尽了这位佑大侠的苦头。 他们有个类似空勤团的小型部队叫裁决者,是专门用来对付反抗军的,战斗力不弱。结果这支部队在大半年时间里,硬生生被佑大侠给杀得七零八落,从指挥官到中下级军官,死在他手里的不计其数。” “好啊,放着媳妇和联盟不管,跑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当大侠。也对,这倒是挺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幸亏焦樵受到的影响还不大……哼!” 这还是林娜头一次听到洪涛在疆省的详细情况,可是越听越烦。她不喜欢太过天马行空的男人,不管本领多大,一点不受控就很没有安全感。 “你想过没有,如果救赎者基地里的骚乱不是内讧,而是被他像以前那样潜进去了,逼着孙大成做出了某种承诺,或者是说服了孙大成。之后的一系列变化,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 做为女人周媛可以理解林娜的感受,但并不认同,甚至正相反。她不太喜欢焦樵那种老婆孩子热坑头的风格,认为男人如果太安定了就是没出息。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她也不打算和林娜争论到底谁对谁错,喜欢吃甜或者吃辣都是正常的,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可以。 而且她讲述了这么多洪涛在疆省的所作所为,不是要评价某个人的对错,而是在引导林娜去思考孙大成突然转变的原因。弄清楚这个关键问题之后就能以此为基础,进一步制定新移民政策了,免得再去胡思乱想、草木皆兵。 “……他有这么大本事!”直到此时林娜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把心思从评价什么是好男人方面收回来,仔细考虑着周燕的假设,然后提出第一個看上去不太合理的漏洞。 洪涛在救援队、复兴联盟时期,确实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胆识和能力,武力值也不低。但也仅仅是不低而已,除了诡计百出之外,每个单项本领其实都不算拔尖。 比如说枪法,他就比不上蓝迪和焦樵;再比如单兵作战能力,也比不上当时特勤组里的很多人,甚至正面交锋还会被裴善喜打得满地找牙。 驾驶飞机更是土路子,以至于被他教出来的几个徒弟,长大后不得不再和外国飞行员重新学习标准飞行技术,其中多一半时间都是在纠正错误认知。 潜入救赎者总部搞斩首行动,外交部不是没想过,连方案都做出来过好几套,还在培训基地进行过模拟演习,但最终都没成行。 原因很简单,救赎者比当年的平难军、飞虎队实力强大太多,内部又实行了政教一体的管理模式,外人很难潜入,更别提混进核心部门伺机行刺了。 外交部里那些训练有素的特工,还有空勤团的特种兵都无法完成的任务,光靠一个啥都会又啥都不精通,只靠脸皮厚、嘴能说、脑子善于忽悠的人,好像成功率更低,几乎无限接近于零。 再说了,算起来洪涛已经有60多岁了,就算身体再好也无法摆脱人类自然衰老的规律。现在他还能不能跟着军队一起行军都是个大问题,谈特种作战、敌后潜伏、孤胆英雄什么的确实有点编故事的感觉。 “他不光协助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在南疆躲避了裁决者的追杀,还击溃了一支30人左右的裁决者小队,后来更是带着一个从救赎者基地中叛逃出来的女人,在冬季翻越海拔4000米的冰川,安全抵达了反抗军控制区。 我们派出的空勤团小分队能降落在白水城机场,大部分也是他的功劳。另外他不光没老,好像还更年轻了,至少在床上不输于任何一个壮年男人,这一点我可以百分百保证!” 关于洪涛的逆生长问题周媛也一直想不通,她在疆省见到的洪涛,除了蓄上了胡须显得有些苍老之外,身体上真的没什么岁月的痕迹,还不仅仅是某个方面没衰减,是全方位的。 “……不要脸,奸夫**!”自打林娜和焦樵结了婚,就从原本那个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二奶转变成了坚决维护家庭的原配。 她反对一切能造成夫妻感情破裂的行为,尤其是婚外情,简直可以被称作痛恨了。就算当着周媛,照样直接骂出了口,一点不带掩饰的。 “在我第一次去疆省谈判期间,救赎者找到了他藏身的地方,并调集军队展开围捕。你猜他一直藏在什么地方? 是个湖,叫赛里木湖。我亲自去看过,唉,太美了,人间仙境一般。他住在一架飞机残骸里,就在湖边的草地上。前面有个小院子,后面还养着马匹。 可惜了,那个地方被他自己烧毁了,而后又在森林里逃亡了好几天,最终跳进一条冰河顺流而下,硬生生从上千人的包围圈中逃了出去。” 有关洪涛在疆省的经历周媛和谁都没讲过,去年回来时只是笼统的暗示林娜那个人可能还活着,今天算是和盘托出了。 此时两人刚好走到了北园的人工湖畔,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她满脸都是向往,就好像这里是赛里木湖,她正和洪涛一起生活在湖边的草地上。 “……然后呢?”林娜甩开了周媛挎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看着有点花痴的女人满脸都是嫌弃。可对洪涛的现状更关心,不得不用力捅了捅周媛的后背,继续追问。 “后来他还是被救赎者的追兵给发现了,带着伤逃了几十公里,最后钻进一座位于中哈边境附近,由丧尸控制的小城市消失不见了! 按照救赎者指挥官的说法,他离开冰河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当时又是冬天,自讨走投无路又不想被俘,才选择了这个近似于自杀的举动。” 周媛的美梦被打破,脸上有了些恼怒,可是为了说服这位大权在握的内务部长又不得不忍住火气,把洪涛最后消失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 “呸!他会自杀?笑话!大概率没死,那个地方是他自己选择的,就是为了让丧尸帮忙摆脱追兵!老王八蛋,还是这么狡猾,走到哪儿都不忘了骗人!” 林娜还能怎么想呢,别人不清楚,她和周媛必须明白,洪涛身体里有免疫丧尸病毒的成分。进入丧尸控制区明显不是慌不择路,而是有意为之。幸亏救赎者没跟进去,否则肯定又是一场屠杀,真是走一路坑人一路的典范。 “好啊……你带回来的女人和孩子就是他的吧!”骂声还没完,林娜突然伸手揪住了周媛的头发,强迫女人抬起头,脸对脸,恶狠狠的逼问着。 洪涛的消息能隐瞒,但周媛从疆省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外族姑娘和两个孩子,这玩意是瞒不住任何人的。当时周媛的解释是在疆省收留的难民,没吃没喝差点冻死在路边,太可怜了才带回来。 但现在想起来好像不太对哦……洪涛消失了9年多,两个孩子都是6、7岁的样子,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至于说外族姑娘会不会在十多岁就生孩子,林娜觉得在这方面完全可以信任洪涛的无耻。 7017k 781 和案件无关4 “想什么呢,他只是好色,并不禽兽……那个姑娘就是从救赎者基地里叛逃出去的红袍修女,两个孩子是反抗军首领的,寄养在一名情报员家里。 那个人正好和洪涛认识……你可能不知道,他在疆省平时是以什么身份露面的。是个牧民,穿着脏兮兮的羊皮袄,满身羊油味道,一嘴半生不熟的汉语,别提多像了。如果我和他当街擦肩走过,肯定认不出来。” 对于这个指控周媛必须要帮洪涛澄清,倒不是顾忌名声,而是要证明自己看中的男人不能有品质上的大缺陷。可是说着说着又进入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节奏,装孙子骗人都成了值得称赞的大优点。 “好吧,我承认,他现在是劫富济贫的大侠,是充满爱心的救世主,是促成救赎者合并的大功臣……你满意了吧! 可是他的人呢?难道他还要当做好事不留名的马峰,拍拍屁股又跑了?这次他准备跑去什么地方,印度还是欧洲?” 林娜已经有点恶心了,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女人,动不动就摆出少女含春的样子,不光不会有任何美感,反倒透着一股股凄凉。 “我觉得他还在疆省,而且就在孙大成身边。孙大成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之所以这么听话很大可能是不得不听,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实际上这才是周媛想要表达的唯一内容,前面全是铺垫。她这次去疆省始终坚持每天定时打开秘密频道,电池没少浪费,但始终没接收到洪涛的呼叫。 现在她的心里也些慌,总是担心洪涛真死了。不怕丧尸病毒,不见得就不得别的病,光是伤口感染就可能要了任何人的命。 和林娜讲这些,就是想让这位同样聪明的女人帮忙想一想洪涛有可能的去处,无论准不准,好歹算个心理安慰。人这个玩意不管多理智,只要对一件事过于执着了,难免就会钻牛角尖。 “你是想让我留意新移民的身份,帮你把她找出来?” 林娜也大概听明白了,合算绕了这么大圈子,还是春心荡漾,忍不了长期得不到心上人消息的煎熬,不得不向自己求助了。 外交部的特工能力再强也只能对外起作用,一旦移民进入联盟控制区就归内务部管了。周媛是怕洪涛跟着移民悄悄返回京城,一旦融入到京津两地的十几万流民中就真等于大海捞针了。 “不是帮我,是帮大家。我带回来的那头熊阿里克谢他们研究的怎么样了?这半年多以来疆省又出现了动物袭击人变成丧尸的案例,虽然都没找到动物,但这种趋势应该已经有了。 和未来的发展路线相比,怎么对付这种新的变异病毒才是重点。两派积怨已久,缺乏足够的信任,即便这件事是真的也会被当做一种斗争手段。 只有先把他找回来才有可能弥合原本的裂痕,再次把所有人团结在一起,先渡过这个难关再说。但我一个人独木难支,需要你和更多人的帮助。” 可能是嫌林娜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少了,日子过得太轻松了,除了洪涛这个大麻烦之外周媛又抛出了个更大的麻烦,关于动物感染丧尸病毒的现实。 “……你的脑子是想男人想疯了吧!让他回来?还弥合裂痕……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如果他回来了,第一个被免职的就是我和焦樵! 好吧,我们俩这些年是犯过错,对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了,免职活该,也认命。可你想过没有,其他人同样愿意认命吗?理事会的人怎么想?军队的人怎么想? 十年了,姐姐,他已经离开十年了!现在各部门的中坚力量有百分之八十都没见过他,还有至少一半的人并不认同他的管理方式。 你突然把他找回来,能不能团结我不清楚,马上来个兵戎相见我敢肯定。到时候就算你们胜利了那也是惨胜,为了你们两个人的理想牺牲这么多人,合适吗?” 可惜周媛给出的理由非但没能让林娜认可,还彻底激怒了这个女人,她又把周媛的头发抓在手里还不停前后拉扯。 比脑子和嘴皮子,林娜占不到任何便宜,但比武力值必须能碾压这个女特务头子。毕竟在军事训练科目上,林娜从来不偷奸耍滑,家里还有个免费陪练和沙袋。 “焦樵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真回来了你们难道还要杀人灭口?”周媛知道动武没胜算,干脆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身体不挣扎了,但嘴里还在不依不饶。 “狐狸精、害人精……初秋说的没错,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面对这么块大号滚刀肉,林娜除了咒骂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打人要是能解决问题,理事会和政府里早就都让特种兵当家了。两位女部长在湖边撒泼打架,显然也不符合身份。 可是在洪涛是不是该回来的问题上,她心里确实没有答案,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主要是想了也得不出合理的结论,没有答案却必须回答的问题往往容易让人发怒。 “我只是想解决问题,最关键的问题。你难道不觉得动物感染丧尸病毒,要比谁掌权更关键吗?如果连活着都成为奢望,谁当秘书长谁当流民又有什么区别呢。 仔细想想吧,十一年前咱们是什么状况。就算他是救援队的首领,照样要去干活,还得多干,一口也不能比别人多吃,你愿意再回到那个时候吗?” 在说服别人的时候,周媛和洪涛也有相像的地方,总是能抓到问题的本质,从而忽略其它。当然了,这么做有理想主义的嫌疑,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阿里克谢领导的小组用你带回来的血样研究出一种更高效、更长期的新疫苗,保守估计有效期能达到一年以上。 目前这种药还在临床实验阶段,暂时没发现太严重的副作用。但在丧尸病毒变异方面,他们还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况且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世界各地都没有明确的案例,仅靠从疆省带回来的一头死熊和几个传言,就如此兴师动众,不仅我不同意,其他人同样不会同意的。” 深呼吸了几口,努力把胸中的怒气平复下去,林娜松开了周媛的头发,还替她理了理被抓乱的部分,这才开始进行理性的分析。 她不是不相信周媛的说法,也知道做为联盟部长不会信口雌黄,在这个问题上欺骗大家。但每个人对问题的看法都不相同,动物丧尸病该不该被重视,用不用马上提到最高等级,两个人的观点明显是对立的。 “他说的一点没错,大部分人都是短视的,总喜欢盯着脚前面的利益,不愿意抬头看看路……那只熊是他亲手杀死的,就在穿越天山的路上,为此还失去了一名伙伴。 他冒着生命危险和我见面不是想叙旧,更不是要睡我这个半老徐娘!想要女人,当地有大把比咱俩漂亮、年轻的姑娘可以挑选。 他就是想让我把熊的尸体带回来,顺便还有他的血样,让我们找出原因,最好还能有应对的办法。如果没有,那么恭喜大家,可以洗洗睡了,这是他的原话。 你也熟悉他的为人,如果不是必要,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吹牛的!当年他费尽千辛万苦,从各处要人,甚至冒险开飞机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去南方接人,你们不理解。 现在呢?如果不是那些医疗设备和人才储备,抗生素、特效药都是做梦。仔细想想吧,他这次说的有没有可能也对了?” 7017k 782 和案件无关5 面对林娜的反对周媛表示非常失望!她很善于争权夺利,还是个经常胜利的高手。但并不愿意只盯着眼前利益这过完人生,该抬头的时候必须抬头,该舍弃的时候也能舍弃。 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不舍得,包括面前这位一直在政治斗争方面相互扶持的盟友。即便死到临头了,双眼里能看到的还是眼前利益,死也不想撒手。 “……你说的有一些道理,但还不足以说服我。这样吧,我会关注医学实验室的工作进度,并和阿里克谢仔细谈谈,听听专家的意见。 另外,我还会让分布在各地的内务部机构留意收集有关动物咬人感染丧尸病的病例,做好标本的收集和记录工作。 周媛,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现在也不是几十人的救援队,不管多大问题,几个人一商量就可以做决定。咱们马上就要突破二十万人了,二十万啊,这是个什么概念? 你我的一举一动,都要牵扯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仅凭你手里的这点资料,理事会能同意吗?对不起,别嫌烦,这套玩意就是你嘴里那个好男人搞出来的。 当初我就反对,结果呢,现在不管想干点什么都要像初中生高考一样,提前几个月玩命用功复习,然后再去试图说服一群啥也不懂的笨蛋。所以他也不是全能的,一样会犯错,不要太迷信,更不要被个人感情弄昏头!” 实际上林娜也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她有她的难处,且实际情况也更符合她的想法。身居高位就得稳,不能来回来去的变化立场,今天支持这个,明天支持那个。 哪儿有那么多真理,在保证个人利益的同时能把集体利益不扔在脑后的,就是非常合格的管理者。要是再能时不时想到一点点弱势群体,简直就是治世能臣了。 “呼……好吧,我等你的消息。哦对,张凤武的死真不是内部人干的?吕叶江南这半年没再和宋长江撕破脸吧?” 表面上看周媛很失望,实际上她已经达到之前预想的目标了,还有点小超额。不是说了嘛,林娜和她斗脑子、耍手腕占不到便宜。 她回来之后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该怎么和林娜提,至于说张凤武的案子根本没往心里去,直到自己的问题解决了才想起问问。 “江南不会的,他和你一样滑头,满嘴规则,从不肯授人以柄。再说了,现在的局面对你们有利,从任何方面讲都没必要铤而走险。 这回初秋是真要吃大亏了……也是活该,有些官员实在不像话,堕落的太快,工作上毫无进取心,私生活一点不马虎,也该敲打敲打了。 你说会不会是潘文祥暗中使坏,他们那群年轻军官在整风问题上已经提过不止一次了,作案手法也很像是军人所为。” 都说夫妻打架是床头打完床位和,实际上女人之间的分分合合比夫妻还快。刚刚还揪着头发互相怒目圆睁,一旦在关键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立马又变成了好闺蜜,可以讨论非常核心的问题。 “他……切,你真高看了。他当年被忽悠着解刨了不少丧尸寻找魔核,你还记得吧?这种满脑子都是奇怪念头的人想法非常多,但执行能力非常差。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围绕在他身边的除了个张柯之外,你看看还有能做事的人吗?要是有,你家焦樵也不会放任不理了。 有时候我都怀疑潘文祥是不是焦樵放出来的烟雾弹,故意让人觉得武装部里是一盘散沙,意见很不统一,以此来减少大家对他的忌惮。” 有道是当事者迷,即便像林娜这样的人精依旧没有周媛看得透彻。当然了,碰上能恶心这两口子的机会,周媛也绝对不会放手。 “他要是能做出这种事,我也就不会嫁了……唉,武装部愣是被他弄成了山头林立的乱麻团,海军自成一系玩逍遥、空军目空一切玩嚣张、陆军把着预算大头装孙子、参谋部和理事会眉来眼去玩无间道。 也就是伞兵和空勤团还念着点旧情,始终力挺老首长,否则他这个武装部长就得变成空壳子,连一个团也指挥不动!”说起焦樵,林娜又是一脑门子官司。 武装部不像内务部那样铁板一块,里面的派系斗争比任何地方都复杂。这也难怪,任何一派势力都想拉拢军方当做后援,也都找机会玩命往军队里掺沙子。以焦樵的惫懒性格,肯定懒得管。 “如果不是军方所为,那就只有我们的理事长大人了。自污一下,看似吃亏实则占便宜。现在是人就得说保皇派太咄咄逼人,连从救援队一起走过来的老伙计都下得去黑手,搞不好就得有中立派倒过去。 张凤武本来就不是太有能力的主儿,这些年完全靠资历撑着,平时又不检点,风评很差。借机换个更年轻、更坚定的人上去,既加强了对交通运输部的掌控,又能博得同情分,一箭双雕!” 暂时排除了军方插手的嫌疑,周媛也给出一个心目中的嫌疑对象,改革派!她是从得失方面来分析的,谁获益大谁嫌疑大。很显然,如果操作得当,改革派不仅没损失反倒有不少收获。 “人多乱,龙多旱,专家多了吃不上饭……我如果去问初秋,她肯定也会说保皇派是受益者。所以啊,我谁的都不打算听了,这次就让王简放开手脚查,到底看看谁是鬼!” 但林娜并不相信这种推测,现在她打算谁的也不信了,就站在中立角度仔细调查,然后用结果说话,而这个重担全压在了王简身上。 “这么大的事儿,让他出面你就不怕给搞砸了?” 周媛对王简的了解应该算最全面的,闻言有点不放心。张凤武的死很可能会牵扯到联盟高层,需要的不是猛冲猛打的钻头,而是会绕指柔的粘合剂。 “如果张凤武真是被内部刺杀的,我不在意把事情搞大。与其整天提心吊胆的煎熬,不如快刀斩乱麻,去掉毒瘤还能再保十年平稳。到时候我们都老了,年轻一代也都成长起来了,该怎么继续走是他们的责任,我们内心无愧!” 林娜的想法和周媛正好相反,她不怕把事情搞大,只想把暗藏的这股不安定因素除掉。如果有真凭实据,哪怕因此造成联盟分裂也在所不惜。 “……也对,看来女人有了孩子确实会变得强大。外交部在这件事上完全站在内务部一边,可是联合调查组并不一定对调查工作有帮助。你不是也说了,人多会乱。” 此时周媛不得不对外表柔弱但内心极其强硬的内务部长刮目相看了,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真不是谁都能有的。究其根源,还是孩子。做为母亲,林娜本能的要为孩子将来着想,并试图铲掉一切有可能影响联盟稳定的绊脚石。 “联合调查组只是政府的建议,调查权依旧在内务部手里,这一点除非要改变基本规则谁也无权干涉。任何部门都可以通过申请加入调查组,只有协助的义务没有单独调查和知情权。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暗中搞小动作!” 对于周媛的担忧,林娜也早有了腹案。故意让各方势力加入进来,由王简带着在前台尽情表演,她则站在后台冷眼旁观。让所有人都把本来面目暴露出来,才好做到心里有数。 “……好吧,那我得赶紧离你远点,免得被当成出头鸟!”既然林娜这么讲了,周媛就没法再赶着往上贴,对案件过于热衷也是疑点。 看来这次真是要动真格的了,在内务部和军方的联合出手下,哪儿还顾得上别人。外交部也不是冰清玉洁的圣女,同样存在很多违规现象。此时应该赶紧回去擦干净屁股,自求多福吧。 7017k 783 紧锣密鼓 奥海农庄,一楼客厅,染血的地毯已经被当做证物拿走,书房里的实木书桌搬出来当了会议桌,四副城市分区地图和两副军用测绘地区端端正正的铺满了东墙。 桌边坐着一圈人,有男有女,面色各异。面无表情眼皮微垂的是理事长秘书何婉君,她代表理事会加入特别调查组。 左手杵着腮帮子两只眼挨个巡视的是内务部部长秘书蓝玉儿,她一个人霸占了桌子一端,彰显了话事人的身份。 腰杆笔直、正襟危坐在何婉君身边的三位军官是空勤团团长裴善喜、特别分队队长川早一雄、军士长孙悦,他们代表了军方势力。 在何婉君对面坐着个中年男人,浅色西服、白衬衫、深色皮鞋、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神态也略显紧张。他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马一博,代表的自然是政府。 别看蓝迪表面上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本人刚离开不久,办公室主任就来特别调查组报道了。意图很明显,做为政府首脑必须掌握第一手资料,他就是来当眼睛和耳朵的。 在他身边隔着个座位还坐着一个男人,这位的打扮有些怪异,同样的作战服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和外面站岗的军人不一样,没有英武气,反倒是显得有些邋遢。 再加上谢顶的脑袋、浓密的胡须和不算很黑的眼瞳,一眼就能看出有异族血统,但又不是太明显,很像疆省的哈萨克或者柯尔克孜人。 布亚科夫,39岁,来自邻国哈萨克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丧尸病爆发之前,在边境国防军里担任反渗透和情报工作。 跟着幸存者逃入疆省之后,几经辗转最终加入了反抗军。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和作战成绩,很快获得了信任,专门培训指挥反抗军里最特殊的内卫部队,在南疆各地进行反渗透作战。 他在护卫着反抗军首脑去哈密参加三边会谈时被周媛看中了,随着救赎者的瓦解,反抗军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面对未来和前途,没费多大力气就成了外交部的外勤。 “蓝局长,内务部和军方的指挥联络中心都在北园别墅,我们是不是也该把驻地设在哪里更方便些。”刚刚听完王简对案情的简单介绍,趁着大家都在思考的空隙,马一博低声向蓝玉儿提出了建议。 关于蓝局长的称呼,是非常非常官方的。内务部有情报局,但没有正局长,一直都由林娜自己兼顾。随着蓝玉儿的长大和进入内务部工作,逐步接手了情报局的工作,正式任命是副局长,但并没对外公布。 为什么会这样就要去问林娜了,她可能不想过早让年轻的蓝玉儿担任过高的职务,那样容易滋生骄傲自满情绪,不利于成长。 平时在内务部里也没人会叫这个头衔,大家都叫蓝秘书。可马一博来自政府,代表的也是政府,一举一动都要很正式,不管内务部里面是什么规矩都要以正式职务称呼。 至于说提出来的建议,真不是有意挑毛病干扰调查组的工作。他在狼队时就比较胆小,这些年又一直从事政务工作,除了定期的军训躲不过去很少参与此类项目,胆子非但没涨还更小了。 当听说桌子下面就是张凤武被打死的地方,即便染血的地毯已经没了依旧很紧张,总觉得下面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腿。 “马主任,咱们是负责侦破案件的调查组,工作、居住在案发现场,有利于进一步推演凶手的行动轨迹。如果每天只为了看看现场就跑来跑去的,既麻烦又浪费时间。 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十天,只有十天,半点也不能浪费,还请在座的各位都充分理解。我会安排孙军士长和你住在一起,有他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王科长,讲讲下一步安排吧,今天就算第一天了!” 别看马一博的行政级别高很多,在气势上蓝玉儿一点不弱,用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这个建议挡了回去,再以话事人的姿态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 “目前直接牵扯到此案中的有四个部门,交通运输部、机械部、城北安全区和城东安全区。按照工作流程,内务部调查科、技术科已经开始了初步排查。 联合调查组的任务有三个,根据现场继续勾勒、完善凶犯全貌,这个工作由调查科负责,川早队长和布亚科夫先生予以协助。 全面入住长风、忠义两家运输公司,详细调查张如可以及相关人员的背景和活动轨迹。这个工作由调查科负责,马主任提供协助。 正面接触安通机械公司,对陈耀祖及其相关人员展开问询。这个工作由我亲自负责,何秘书、裴团长提供帮助。 另外还要对城北安全区的驻军、尤其是案发当晚执勤的部队进行仔细甄别,请蓝秘书和孙军士长共同负责。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按照分工进行了。技术科在这里会安排人员值守,每天24小时接收各方面情况。另外每个组都有两名执行科的工作人员做为监督,这是例行公事,请大家不要多想。” 王简对联合调查组一点都不感冒,甚至很反感。侦破工作确实需要大量人手,但在指挥层面真不需要太多人指手画脚,这样反倒容易添乱。 尤其是何婉君、马一博和谁也搞不清来历的布亚科夫。他们明显不是单纯来协助破案的,如果为了搞平衡就牺牲自己的调查权,那宁可不干这个差事。 好在蓝玉儿的保证打消了这方面的顾虑,她说调查权只有内务部具备,任何部门无权干涉。联合调查组的成立,完全是为了更好行使调查权,包括三名空勤团的军官在内,所有人都只是辅助! 辅助,这个词王简听清楚了,也理解了。想想也是,要是没有何婉君与马一博出面协调,对运输公司、安通机械公司的调查肯定不会太顺利。没有空勤团的加入,对驻军的甄别工作更是困难重重。 人家也不说对抗,只要抬出各种规则来软磨硬泡就得浪费不少宝贵的时间。十天转瞬即逝,拖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既然这样那就别再纠结形式问题了,怎么对破案有利怎么来吧。马一博是政府的人,那好,你去给我扫平交通运输部的障碍。 何婉君是理事长的人,用来对付安通机械公司再合适不过。再加上个裴善喜团长,不管安通机械公司如何胆大包天,也没能力和空勤团硬碰硬。 让军方的追踪专家和外交部的反渗透专家一起对现场做进一步勘验,不光是物尽其用,还能最大限度的避免人为疏漏和破坏。这两个部门可不是盟友,他们俩之间应该也没啥交情。 最后还搭上了执行科的外勤,那群家伙比宪兵还宪兵,眼睛里绝对不揉沙子。如果有谁打算徇私舞弊,不用自己去和部长告状,他们就得先一步把报告打上去。 这个布置确实很全面,也很恰当,在座的人谁也提不出反对意见,纷纷离开座位向屋外走去。只有王简故意留在了后面,若无其事的靠近了蓝玉儿。 “蓝秘书,调查科在城南安全区里还有个小组需要执行监视任务,你看是不是暂时可以先保留着。德国大使馆的案子至今还没有新突破,我布置了一套陷阱想看看有没有效果,如果现在全撤回来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7017k 784 紧箍咒 “王简,我真想打开你的脑瓜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少长了点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关心流民的案子?把人马上撤回来到城北安全区参与甄别工作。 醒醒吧,我连情报局的人都调出来了,你难道就看不出轻重缓急吗!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去琢磨其它问题了,把心思百分百用在这上面,否则前途堪忧…… 哦对,再也别想着调走的事情了,就算部长同意,秘书长和理事长也不会同意的。从接受最高调查权那一刻起,你就进入了最高级别保密条例范围,这辈子注定离不开总基地了!” 蓝玉儿停住脚步揪着王简的胳膊让他转个身,面对面眯起眼仔细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很不耐烦又有点幸灾乐祸的通报了一个好消息,也可以算噩耗,到底是好是坏因人而异。 “什么……为什么!”对于王简个人,肯定算噩耗。他已经不想立功了,只求能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基地,否则最终被气死的肯定是自己。 “因为你朝思暮想的安通机械公司早就被列入了最高保密单位!恭喜啊,部长三番五次的保护,不想让你卷进来,结果你还是依靠自己的努力钻进来了。保密条例应该学过吧?也应该会背吧?a级绝密,自己想想是啥待遇!” 对蓝玉儿来讲,应该是个好消息。以前一直桀骜不驯,给干妈添了无数麻烦的刺头,马上就得变成温驯的小狗了。让干啥就得干啥,既不能申请调离也不允许辞职,更不能开除和退休。 生是联盟的人、死是联盟的鬼,这句话此时用在王简头上再恰当不过。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严格监控,包括挑选伴侣。 当然了,这是荣誉不是惩罚,所以好处更多。凡是被列入最高保密条例保护的成员都可以享受同级别之内的最高待遇,哪怕只是个小工人,在物质配给方面也和厂长一个水平。 另外就是上升渠道完全打开了,有资格进入这个名单的人都是联盟最铁杆的拥护者,势必要优先提拔。以王简的年龄、经历和职位,只要别犯大错,再过两三年递补到局长甚至副部长都很有希望。 “a级绝密……这怎么可能,它只是个流民公司!” 王简完全傻眼了,蓝玉儿所说的保密条例他当然很熟悉,这些年也办过不少相关案件,对其内容更有直观体会。可无论怎么设想,也没想到这个紧箍咒有一天会砸到自己头上,还是因为一家流民公司。 “所以才叫a级绝密啊,如果谁都知道底细也就绝密不起来了。好啦,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都是你自找的,谁也怪不着。你不是一直自诩最为联盟未来殚精竭虑的圣人嘛,现在机会来了,好好干吧。 当然了,部长也会充分尊重个人选择。如果你不愿意为联盟出力,在进入安通机械公司之前也可以把调查权交还给我,然后去办理调职手续,但还是不能离开基地总部。” 看到王简的表情,蓝玉儿就像是酷暑里吃到了大雪糕,浑身从内到外的舒坦。让你自视清高、让你出污泥而不染! 别光说,事到临头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选择。是心甘情愿的为了联盟付出所有啊,还是和别的口贩子一样说一套做一套,自己抽自己大嘴巴! “怪不得以前不让我调查它……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王简还真没有蓝玉儿想象的那么不堪,震惊、失落、犹豫的情绪肯定有,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安通机械公司上了。 “我知道的时间也不太长,不到两年……当初不告诉你真相只是因为保密条例不允许,我可一点不觉得抱歉!” 要说蓝玉儿像谁,她不太像洪涛,也不像焦樵,更像林娜和周媛的综合体。既有缜密的心思又有精确的计算,还兼顾了宁可我付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狠劲儿。只有能言善辩、喜欢落井下石奚落人的毛病有点洪涛的风范。 “他妈的,都怪我瞎了眼!”看着蓝玉儿那一脸讥笑,还有愈发轻快的步伐,王简忍不住骂出了声。 他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也很少因为失望而迁怒于人。但这次真不得不把基地里大部分高层的祖宗八代全问候一遍了。 有道是失去了才懂得珍贵,此时想起来,忽然觉得以前痛恨的那个男人好像有点可爱了。不管是不是曾经对自己起过杀心、有没有碾碎过自己的梦想,好歹都是面对面较量,靠实力说话。 不像现在,连敌人和朋友都分不清,傻乎乎的冲上去拼命,结果一回头才发现,背后站的才是真想把自己往死里坑的人。要是没机会回头看看,怕是还不知道是谁害的,死得糊里糊涂。 随着联合调查组的成立,整个京城基地和安全区全都被一张大网笼罩了起来。在这张网下,上到平日里位高权重的官员,下到整天为了口饭四处奔波的流民,只要被盯上全都无所遁形。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网下面的生活、工作依旧照常进行,大部分人可能都感觉不到网的存在。而这张网的重点关注地区,恰恰又远离了那个应该被盯上的人。 就在林娜接到城北安全区管理处汇报,急匆匆赶往奥海农庄时,唯一的凶犯正坐着四轮马车经过南三环的最后一道检查岗,进入了城南第五安全区。 离开奥海农庄之后,洪涛很顺利的避开巡逻队进入地铁站,提前十分钟赶到了汇合地点。等胡杨带领的车队抵达,特意原地休息时人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人群,在天蒙蒙亮时再次进入了城北安全区。 只不过这次身份变了,他是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货运单上还有沿途岗哨的检查盖章,一切手续完备。一个小时左右,卸完货的车队又从原路返回,在检查岗确认无误之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迎着一缕朝阳,向南而去。 大概过了半小时,奥海农庄里才开始冒烟,等管理处和当地驻军发现尸体,车队已经离开近一个小时了,再等林娜赶到现场,洪涛都站在楼顶冲凉水澡了。 查吧,不管怎么查,平安运输公司车队、包括叫周大福的车夫,也是前几天去黄烨港拉货回来,凌晨前送抵城北安全区工厂,进出都有岗哨仔细排查且登记了身份证的干净人。 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还没有作案的条件。如果这样也能被列入嫌疑人名单,那洪涛只有一个选择,收拾收拾细软赶紧跑路。你们都太聪明,个个长了上帝视角,玩不起,躲了! 实际上谁也没有上帝视角,哪怕是内务部第一高手王简。中午的时候洪涛又特意去大洋路市场转了转,结果发现身后的尾巴不见了…… “朱买臣,你再敢骗别人钱,我就把你送到三道杠的长官那里去,让他们把你关起大刑伺候!”光尾巴不见了,还说明不了太多问题,于是洪涛又把主意打到了跟着盛璋淞学习的流民小孩身上。 这群孩子已经有十五六个了,除了住在小楼里的流民家庭之外,还有几个是新六区流民的孩子。他们的大人白天都要出去工作,没时间照看孩子,在得知盛璋淞不收学费之后,啥都没问就提着各种礼物把孩子送来了。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让自己的孩子别四处乱跑,跟着安全区里那些偷鸡摸狗的大孩子学坏就是天大的恩赐了,什么读书学知识都是次要的,有更好,没有也正常。 7017k 785 小消息树 流民的孩子,将来大概率还是流民,顶多是比父辈多了间能安身立命的小房子。至于说靠学习进入基地成为正式居民,想都不敢想,有机会能去工厂里当个工人,就是他们最大的奢望。 要问洪涛最擅长什么,除了编瞎话、画大饼忽悠人,就是当孩子王。别看他讨厌小孩,但只要不用他养育、教导的小孩,都会很喜欢这个面目狰狞但花样百出的老爷爷。 在他的鼓动下,孩子们除了上学、家务劳动之外,还要去附近几个固定地点摆摊挣钱,卖一些用野猪肉、鱼肉、野兔肉制作的肉干和酱肉。 这些玩意都是车夫们路过红区时顺手打回来的,数量多吃不完咋办呢,就让小马把制作肉干的手艺教给老弱病残无法工作的流民,由他们制作好之后当做储备粮。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储备粮也不能存放太长时间,让孩子们拿去换钱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至于说一群顶多7岁的孩子能不能干好这个买卖,基本没人会担心。 这个时代的流民孩子,不能说要当半个劳动力,也不能成为家庭的负担。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别说外人,连他们的父母也很可能选择遗弃。不是心狠,是真养不活。 人一旦到了这种状态下,没几个还能把亲情放在第一位,放了也没用,反倒容易害了双方,最后大的身体累废了,小的也没养好,全得完蛋。 除了卖货,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自打成立了运输公司,车夫们的地位在安全区里有目共睹的迅速得到提升。原因很简单,零散的车夫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但聚在一起的车夫就是个很可怕也很有能力的团体了。 首先他们普遍强壮,驾车跑长途这个活儿,别看是牲口出力不用人拉车,一来一去几天的风餐露宿、日晒雨淋、担惊受怕下来,很多人直接就病倒了。 其次他们凶狠,新世界里的陆地长途运输很像旧世界里的海运,只要出了安全区,一眼望去全是无人区,和辽阔的大海、广袤的荒漠没区别,到处都有危险。 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被仇家偷袭,还有可能被野兽咬伤,不管碰上哪一样都会要命。不凶狠、不随时随地准备战斗、手底下没有点搏杀的技术、心里不能把杀戮当做日常,还是干不长。 最后他们物资充沛,运输公司的执照为什么这么难批准,除了霸占市场获取高额回报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运输队能很容易的接触到红区。 这些区域虽然也被联盟搜索过,但面积太大了,房屋也太多了,很难做到彻底清查,势必要留下不少旧世界里的物资。有些不能用,有些还能用,比如军用食品、电池、部分电子设备和机械,还有枪支弹药。 一旦流民手里的物资多了,尤其是武器多了,就是个不安定因素。什么人最好控制?中国古人很早之前就研究透了。越穷、越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人,越好控制。扔半个馒头,就有一群人喊爹抢着卖命,还没有怨言。 安全区里的各方势力,包括治安队,对这群能打能杀、物资充裕、还有组织并受到联盟规则允许的小集体,态度转变的非常之快。全都奉行了与人方便于己方便的原则,并逐渐向着有共同利益的松散联盟发展。 同样道理,在安全区里四处游荡的不良少年和专走偏门的团体,也不愿意去惹这些车夫的孩子。即便有点利益纠葛,也更愿意通过协商的方式来处理,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而洪涛给朱买臣安排的售卖地点就在三环娱乐城门口,这里除了人流多之外,还有个很少有人能想到的优势,守着安全区管理处的大门。 别误会,不是为了安全,就算没有管理处,像沈楠那样的滑头也不会让车夫的孩子在自家买卖门口吃亏。洪涛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让孩子成为眼线,盯着管理处里的一举一动。 不管是内务部还是军方,派到安全区里执行公务的人员,一般都会住在管理处的院子里。比如王简和空勤团的那名军官,他们是来盯梢监控的,这一点洪涛很清楚。 但被动忍耐不是他的性格,任何事情都要尽可能的把控在自己手里,利用孩子来了个反监控,就是他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那个长官走了!”朱买臣哪儿知道这位经常哄着他们玩,还帮他们赚零花钱的老爷爷心里有多坏,顺理成章的说出了洪涛想听的内容。 “胡说,看来必须要好好管教管教你了,不光用小份量骗人,还撒谎!”洪涛自然不会和孩子讲这些用意,自己能利用孩子,王简没准也会利用,所以他采取了忽悠的方式,诱导孩子继续说实话。 “所有三道杠都走了……大概是昨天上午走的,马车都不见了,天擦黑了也没回来!”朱买臣这个孩子属于学坏很有天分,但学好无比艰难的反面典型。 他学习成绩倒数,可骗人的本领与日俱增。别的孩子卖肉干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卖,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他把便宜的野猪肉挑比较嫩的部位撕下来,混在价格贵的兔子肉里卖,每次都是销售冠军,从而获得更多的零花钱。 当然了,这种把戏肯定不是小孩自己想出来的,归根结底还是洪涛无意中流出来的坏水儿,结果让孩子听见了。其实听见的不止他一个,只是执行力比较强,马上转变成了生产力。 “嗯,那应该是出去办事了,没准明天就回来!”洪涛还是不太放心,继续施压。 “我听管理处的秃头长官和沈老板聊天说他们不会回来了,城北有更大的案子要查。秃头长官还说让沈老板做好准备,娱乐城也是要配合谁来调查。周爷爷,您不是说老鼠肉烤了也能吃嘛,要不我去抓点您教我烤吧!” 对于这个问题,朱买臣还是很有把握的。他听不太懂大人说的那些人名和隐喻,但大致内容还是能理解的。现在最可怕的三道杠不在了,他就不怎么怕了,继而又开始想进一步提高生产力,把老鼠肉当兔子肉卖。 “以后考试成绩排在后五名的一律不许上街卖肉干,每周考一次!”洪涛对这个孩子已经放弃治疗了,其实流民的孩子都差不多,满脑子都是挣钱,没啥更多的想法。只是朱买臣表现的更极端,也更明显。 “……要不……我每周给您三毛钱吧……”朱买臣一听这个要求立马泄了气,他的成绩从来就没离开过倒数前三名,照这么下去以后就挣不到零花钱了。咋办呢,提高成绩是最笨也是最慢的办法,有捷径当然要试试。 “混蛋玩意……我让你三毛!我让你三毛!”这句话让洪涛顿时黑脸上一片发紫,不是生气孩子学得如此歪,而是根源又来自于他自己。 有次晚上没事的时候,自己和胡杨、王刚坐在楼顶上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该怎么让治安队对平安运输公司的车辆检查的更宽松,办法当然是贿赂。 结果让在一边端茶倒水的朱买臣给听了去,转眼居然用在了自己身上。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些了,有些事最好别当着孩子讨论。 “去把你胡爷爷、王爷爷叫来。记住啊,以后再敢学坏,我打烂你的屁股!” 出错的是自己,可承担错误的却是朱买臣的小屁股。这顿鞋底子抽的,上下飞舞,把孩子打得哭声都叉音才收手,至少能老实半个月。 啥?一劳永逸!真没有,洪涛不是没想过,但大环境如此。像朱买臣这样的小孩子,能不出去跟着大孩子真去偷、去抢就很好了,光靠打骂是无法对抗环境影响的。 7017k 786 救赎者没了 “周哥,没事儿和孩子叫啥劲儿,有这个力气不如下去一起喝点。”不大会,胡杨和王刚一人一张大红脸,打着酒嗝进了屋。朱买臣的哭声整座楼都能听见,可没人来劝,连盛璋淞都不来。 不是不关心,是认为孩子不听话就该打。听话了,打一打也没关系。在流民中,大人在外面受了气或者心情不好,回来拿孩子撒气的比比皆是,这就是大环境。 “少喝点吧,现在还不是大松心的时候。别忘了,孙长忠刚刚吃了亏,就算有内务部盯着,保不齐哪天就得报复。”对于喝酒洪涛是真没瘾,也看不惯有瘾的人。 “嘿嘿嘿,今天特殊,胡哥接到个大活儿。正好四区里有个小车队我认识,过去谈了谈,算是给拿下了。五辆车,不算多,但他们还认识别的车队,这不又拉过来两个车队队长,就在下面开了两桌!” 对外,胡杨和王刚才是运输公司的管理层,周大福连个中高层都算不上,基本没啥关注度。但私下里王刚对这位曾经拿着手榴弹一夫当关的健硕老头还是非常尊敬的,同时也从胡杨的态度里看出了些端倪。 就像以前的利民运输队一样,他是队长,可家里真正做主的还是佟利民。只不过这位周大福比自己老叔隐藏的还深,虽然还没搞清楚原理,心里却明白,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能轻视。 “这是大好事儿,看来孙长忠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老胡,是什么大活儿啊?咱可不能为了多挣钱就耽误了建筑公司。挣钱不急,把人心凉了,多少钱也买不回来。” 如果王刚说的是真事,那再多喝两顿洪涛也不反对。车夫嘛,除了喝酒还能用啥方式庆祝呢,去三环娱乐城里花天酒地也消费不起。 但该提醒的还得提醒,现在平安运输公司只能算刚刚起步,连正轨都没上呢,千万不能得意忘形,从而忽略了对盟友的尊重。人家能把运输公司办下来,同样也能把公司搅合黄了。 “不能不能,孙哥也刚走没多大会儿,我们一起喝的。刚子,你去下面先支应着,客人们还没走呢别咱俩都躲了,那不叫事儿。”胡杨倒是没王刚那么喜上眉梢,甚至还有点犹豫,非要等王刚走了才肯说。 “出事儿了?”目送王刚离开,洪涛心里就是一沉。自己刚回来两天,总不会又让王简给盯上了吧,这家伙难道是福尔摩斯转世! “好事儿,今天我去北站了,在那里见到了不少苦修士和修女。听站里的工作人员讲他们是第一批移民,从疆省来的。 救赎者好像解散了,以后还有更多人会到这边来定居,新六区就是给他们修的。孙哥还说春耕结束之后新七区马上就动工,保不齐还有新八区呢!” 喝了口茶,胡杨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讲了出来。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挺古怪,高兴吧,皱着眉,发愁吧,有没理由愁。 “你害怕被认出来?”洪涛也摸不准这家伙在想什么,随便试探了一句。 “不是我们,是你……咱们临走的时候你进基地里折腾出那么大动静,还被那么多人围住。现在他们加入了东亚联盟,如果有人把你认出来捅到当官的耳朵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歪打正着,胡杨还真是在发愁被熟人认出来,但不是他自己。有关潜入救赎者基地打伤了孙大成、杀死萨宾的事情,洪涛事后没详细讲,但在出疆的路上大概也听人说起过,不算秘密。 原本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组织,谁承想人家突然合二为一了,现在就必须要考虑到可能存在的危险。 长期处于苦修会的统治之下,胡杨已经有点习惯性惧怕,就像是一只被多次斗败的蟋蟀,每次见到同样的对手,立刻未战先怯。 “是有这种可能性……那以后我就尽量少露面,公司里的事情你和王刚多担着点。”洪涛本来想说现在没人能简简单单一眼就认出自己,比如那个王简,和自己面对面坐着聊天就毫无察觉。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顺坡下驴的逐渐退到幕后正是自己需要做的,本来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和胡杨提呢,得,现在连借口都不用编了。 “嗯,放心,你把架子搭起来,剩下的交给我们干。咱们还像在疆省那样配合,我们在明处按规矩来,你在暗处下手谁也发现不了!” 胡杨对洪涛的从善如流也很欣慰,在他眼里这位神秘大侠就不该堕落到平凡的生活琐事里来,继续天马行空才是正路。 “和他们几个人也交待下,平日里尽量少和新来的车夫提起我……哦对了,疆省移民来了并不是坏事儿,别怕被认出来,当淘金客又不是啥不光彩的事儿。 要充分利用语言相通的优势,能拉拢就拉拢,找靠谱的人吸纳进来壮大公司规模,快速占领市场。手底下人多了也是一种震慑力,等孙长忠那边缓过神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势均力敌了更容易谈条件。” 对于胡杨这个建议洪涛不置可否。大侠?当够了!那种风餐露宿、刀口舔血、时刻紧绷神经、睡觉都要睁着半只眼的日子谁爱过谁过,自己是不想再尝试一遍了,而且这里也没有当大侠的环境。 武打里的大侠都是游走在崇山峻岭当中,哪儿风景好往哪儿跑。疆省确实符合大侠的气质,春夏秋冬到处都有极美的自然风光。 京津两地除了高楼大厦的废墟,哪儿有美景啊,总不能让本大侠在废墟里钻的灰头土脸,然后站在楼顶上闻着化工厂、炼焦厂、钢铁厂排放的黑烟,迎风装逼吧。 “嘿嘿嘿,我今天揽下来的大活儿就是帮他们搬家。这些人正在车站里等待身份核准呢,有了身份证之后,才能按照需要被选进基地里工作,或者参军,剩下的全要被分到几个安全区里定居。 我和他们的几个带头人聊了聊,听到熟悉的口音,再说起伊宁聚居区的事情,这笔生意就算谈妥了。除了咱们,他们谁的车也不会雇,不放心嘛!” 胡杨可能想的没有洪涛那么系统,但大概意思差不多,不光想了还立刻就做了,已经先一步和来自疆省的新移民搭上了关系。 怪不得连一向以老资格自居的王刚都没了脾气,和胡杨这伙淘金客比起来,他确实在新移民面前没有任何优势,哪怕说破嘴皮子也得不到信任。 “别高兴的太早,你好像忘了联盟对以族群为单位的聚集非常敏感,最好别犯这种错误。招收疆省的车夫可以,也必须,但要往里掺沙子。比如重点找些会摆弄牲口的大教车夫,再多从本地流民里培养些跟车打杂的。” 胡杨说的热闹,表现的也很兴奋,可是这件事在洪涛眼中并没那么容易。不是说新移民想跟谁混就能跟谁混,也不是说运输公司想招收谁就招收谁。尤其牵扯到不同民族混居的问题,联盟是有非常严格规定的。 做为这些规则的制定者,洪涛当然知道怎么去规避,但胡杨他们不见得知道,或者不见得重视。那就得提醒了,有些错只要犯了就没机会改正,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好像是啊,大概要多少比例才合适?”果不其然,胡杨听懵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7017k 787 发展契机 “去问孙飞虎和秀山太太,他们肯定特别门清,这也是他们应该为公司操心的,义不容辞。顺便再问一件事,看看他们有没有关系能在城北安全区里搞块牧场,租或者买都成。 别说是我提的,就拿运输队当幌子,以后车夫越来越多,车辆也越来越多,总靠别人的牧场提供骡马来源太被动,不如自己弄个。”洪涛还真被问住了,当年制定这些条款时他是指大方向的,具体细节没关注过。 “哦,对,我倒是忘了秀山老太太是个日本人……鼠哥,您要去养马?”胡杨闻言顿时安了心,身边守着个现成的专家还瞎打听,确实有点笨。但转眼间又警觉了起来,弄牧场……谁去照顾啊? “老胡啊,这两次你应该明白我去干嘛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类似情况。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次失了手你们就得跟着倒霉。多一个牧场就等于多了一个据点,也算多了一份保险,你琢磨呢?” 事到如今洪涛就不打算瞒着胡杨了,王简已经把嫌疑重点放到了小楼里,如果下次再需要给孙长忠点颜色瞧瞧,内务部还得找上门。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联盟规定也不是护身符,把内务部的人逼急了,啥规定不规定的,一顿大刑用上,连自己带其他人估计没几个能抗住的,全得招供。 所以趁着眼下内务部和孙长忠都在因为张凤武的死焦头烂额,就得赶紧再去挖个窝了,还得离小楼远点,来个遥相呼应。 当然了,除此之外洪涛还有另一层打算。自己回京城干嘛来了?不是给胡杨他们当保姆的,更不是要在流民区里称王称霸,而是来接朱玛和卡米拉姐弟走的。 总住在小楼里目标太大,周围的人也太杂,不合适做鬼鬼祟祟的事情。就算和周媛联系上了也不方便见面,必须要弄个僻静的地方。想来想去,好像就牧场最合适。 要问丧尸病爆发之后的11年时间里,洪涛在什么地方过得最惬意,非赛里木湖莫属。尤其是刚到的三四年,简直就是得道升天般的享受。 不用想任何勾心斗角,也不用为任何人操心,睁开眼就是琢磨着今天该吃河鲜还是野味,烤着吃、涮着吃还是炖着吃。 吃饱喝足了修修飞机小屋,给里面增加点日常用具,就是最大的劳动。实在闲的蛋疼了,还可以骑着马去山林打猎玩。 当然了,京城附近不可能有那种环境,联盟政府也不允许有人脱离控制。但可以尽量靠近嘛,这次深入城北安全区,见识过奥林匹克公园的景色和当地农夫的轻松恬静的生活之后,立马就有了想法! “对,现在正好有新移民过来,找两个会放牧的帮手不算难。成,我这就去找孙飞虎,他个老东西喝完酒一头就扎进秀山公寓了。我听人说,他和秀山太太以前就眉来眼去的,现在……嗨,我这就去!” 胡杨倒是没舍不得这位大侠,当初说好一起来京城找活路的时候,大家也没指望能使唤大侠一辈子。既然牧场对公司有这么多好处,弄一个就弄一个呗。可他不懂牧场的事儿,还得去问孙飞虎或者秀山太太。 说起这两位,忍不住开始了八卦之旅。眼下他也算安全区里的高层次流民了,接触的人、听到的事儿都要比以前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其中免不了各种传闻。 但刚起了个头,就看到一双三角眼直勾勾的瞪了过来,里面还闪烁着冷森森的光芒,立马就把后半截咽了回去,起身快步向外走。和大侠嚼舌头念叨家长里短的后果很严重,轻则挨顿揍,重了挨好几顿! 花边新闻,有时候也不是空穴来风。胡杨去秀山公寓里找孙飞虎时,老头确实躺在秀山太太的卧室里,穿着宽大的和服,一看就是刚洗完澡。而秀山太太则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捧着本日文书,戴着老花镜仔细的阅读。 这本书她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但每隔一段时间就又想拿出来翻翻。里面的文字好像有魔力,总能让她神游天际,想起小时候、年轻时代和旧世界里的点点滴滴,包括家人和孩子的模样。 人老了就容易回忆,尤其是在失去了几乎全部之后,记忆是仅存的宝贵财产。至于说她和孙飞虎的个人关系,啥关系不关系的,找个伴儿而已。既有互相扶持互相促进的联盟味道,又有闲下来时有人陪着说话的需求。 要是能年轻二十岁,她倒是愿意嫁给孙飞虎。这个男人和安全区里的大部分流民比起来,心里还残留了那么点人味儿,也还剩了点勇气,这些品格在末世更显弥足珍贵。 “他来有事儿?”也就出去了十多分钟,孙飞虎又回来了,秀山太太按照日本的传统习惯迎到门口摆好拖鞋,关切的小声询问。 “这就是命啊……命里有时终须有,你猜他找到条什么门路?”孙飞虎则是大大咧咧的脱了鞋,背着手,很有点一家之主的做派,边说边走到沙发旁坐下,等着秀山太太把茶水端过来。 “门路……他在基地里也有熟人?”秀山太太并不在意形式上伺候男人,这是她们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也算文化中的一部分,和谁的地位高低无关。 “不是那方面……他今天来询问运输公司可以招募多少其它民族人数,想规避联盟的相关规定。”孙飞虎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又放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秀山太太。 “……疆省的新移民?他认识那些移民?”秀山太太不负众望,略加思索就想到了唯一的答案。 “是啊,他已经把这批新移民的搬家业务都揽了下来,还想在其中招募车夫,快速扩充运输公司的规模。我到现在还有点纳闷,平时看上去楞呵呵的家伙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 要说是王刚或者佟利民在背后指点吧,也不太靠谱,他们是从四省联盟迁过来的,一个东一个西,和疆省挨不上边啊。” 什么叫人老奸马老滑,孙飞虎就是。胡杨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就让他想了这么多内容,不光把王刚算进去了,还想起了佟利民。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这几个人原本就是来自疆省的……什么jyg、什么甘肃天水都是障眼法!怪不得他们对马匹那么熟悉,几乎人人都会驾驭还会饲养,这就都说通了!” 但和秀山太太比起来,孙飞虎的脑瓜子又显得不太精细了,这时候还在纠结胡杨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迷糊的问题呢。 而这个日本老太太则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把之前的点点滴滴全都总结到了一起,最终得到个很靠谱的结论,至少听上去有道理。 “哦……也对!不过还是命好,公司刚成立,孙长忠那边还没来得急动作手下就出了大乱子,连内务部都惊动了。 调查还没结束,城北安全区里又死了个大官,听说还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有牵连,内务部的人一下子全撤走了。听管理处的人讲,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回来了。 那边孙长忠老实了,这边联盟政府又送过来大礼包,整整一列车上千新移民!就算留下多一半,那也有几百号得塞进安全区。而且只是第一批,以后差不多每个月都要来一两趟专列。 嘿,这个大礼包又让胡杨给捞着了,不光公司有了活儿干,还能轻轻松松的在其中招募车夫……我他妈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呢!” 即便在平安运输公司里有股份,胡杨挣的每一块钱都要拿出来分,孙飞虎依旧有点嫉妒。也仅仅是嫉妒,还没法抢,那是老天爷的恩赐,上哪儿去抢呢。 7017k 788 谁是诸葛亮 “不一定哦,你的命也很不错的……”秀山太太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头发,嘴角露出一缕不易察觉的微笑。 “是啊,运输公司越大咱们的收入也越多,和基建司的人也好交待了,以后再也不用看孙长忠的脸色!”孙飞虎又把茶杯端了起来,这次是一口喝干,然后咧着嘴傻笑。 建立这家运输公司,他根本就没打算挣大钱,只要能摆脱孙长忠赔点都成。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必须值得高兴。 “按照联盟规定,不管是聚居区还是公司,大教人数不能低于60%。你算算,可以往公司里塞多少咱们的人?胡杨忙活了半天,顶破天弄来40%老乡,我们比他还多!” 秀山太太想得要长远的多,她已经意识到运输公司的格局将要发生巨变了。此时除了蹲在家里偷着乐之外,必须要借势做点什么,比如向公司里塞一些自己人。 如果放在平时,这种做法肯定会遭到合作伙伴的猜忌,但现在不会了,胡杨缺乏一定的人脉,短时间内找不到那么多本地车夫或者合适的学徒。做为公司大股东出面塞几个人进来,那不是太理所应当的嘛。 “……我他妈这个脑袋是不是越来越不好用了,这么重要的事儿居然一点没想起来!”闻听此言,孙飞虎直接傻眼了,端着茶杯愣了几秒钟,才摸着大光头不好意思的自嘲起来。 “你原本就不是精于算计的人,是冲在最前面干大事儿的……这次不光你要挑些可靠的人手,我也得把家底拿出来些了。照这么下去,运输公司说不定要比建筑公司和公寓发展的还好。” 在男人出现失误的时候,女人该做什么呢?秀山太太给出了标准答案。不是教育也不是批评,更不是跟着一起嘲讽,而是变相的称赞。 “哦对,他还提了另外一件事也挺意外的,你帮我合计合计到底能不能帮忙。他想弄一块牧场养马,说是给公司储备牲口。现在想起来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们八成就是来自疆省的,连放牧都会!” 在秀山太太的绕指柔面前,孙飞虎立马就成了头顺毛驴,尤其是让中意的女人当面夸奖,浑身骨头轻了好几斤,心里的事儿也一点都装不住了,必须都掏出来表白。 “……确实是好想法,牧场和运输公司不光可以互补还能增加竞争筹码。可我不觉得这些主意都是胡杨想出来的,他背后肯定还有别人……这段时间那个周大福怎么不露面了,他在做什么?” 秀山太太突然收回了抚摸着大光头的手,起身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看向远处那座被一圈低矮小房子包围的三层楼。 “周大福?不太可能吧!他在公司里好像不管什么事儿,还不怎么合群。我今天过去喝酒的时候他明明在呢,却缩在楼上不露面,王刚让人叫过一次也没下来。那家伙充其量就是个张飞,当不了诸葛亮!” 人和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孙飞虎和洪涛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环娱乐城,当时洪涛就是以标准打手狠角色模样出现的,结果演的挺深入人心,至今一提起周大福的名字,在很多人眼中还是那个浑身杀气、满脸伤疤的大个子。 “不见得,我总觉得他那张吓人的脸后面藏着另外一个人……” 但这些人里面显然不包括秀山太太,她对洪涛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讨论运输公司股份的时候。当时那番话说得一点不像个莽夫,心中很有沟壑。可接触的次数还是太少,只能是一种本能的感觉,还无法确定对错。 “……你要是这么觉得,我以后就多留意留意这家伙。” 要是换成别人,孙飞虎根本就不会把这种纯凭感觉、毫无证据的废话放在心上。但秀山太太必须例外,当初如果不是她始终防着孙长忠一手,自己败的还会更惨。 “另外还有件事你也得帮我合计合计,沈楠和白修德昨天在洗浴中心里碰见我,又提起入股的事儿了,该怎么回复我还没想好。” “……明天上午你把胡杨和王刚叫过来提一提入股的事儿,听听他们的意见。我正好想去牧区看看,让周大福驾车护送,有张飞在肯定够安全!” 运输公司发展势头正盛,此时吸纳更多股东加入无疑是件好事,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吃独食是个高危工种,能不干就别干,这一点秀山太太非常明白。 但她此时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何说服胡杨、王刚同意让更多股东进来分红,而是在设计一个圈套,目标直指周大福。如果胡杨和王刚在周大福回来之前没有给出明确答复,等周大福回来之后就有了答复,那这个人就很可疑了。 不过她并没和孙飞虎明说,也不想让孙飞虎知道,只是想解开心中的疑团。不管周大福是不是藏在幕后的诸葛亮,她都不打算有所动作,静静的看着才是正确选择。 洪涛上当了,别人不了解他,同样,他也不太了解别人,比如秀山太太。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日本老太太,很能迷惑人。 “安全区都封锁了,运输的活儿也停了,我们的通行证进不去!”当秀山太太亲自登门提出要自己驾车陪她去一趟城北牧区时,洪涛丝毫没往歪处想,只是提出个很现实的困难。 “我已经拿到新通行证了!”秀山太太举了举手里的小提兜。 “那就没问题……马雨!马雨……把车套上,我带你出去转一圈!” 能这么快就搞到新通行证,洪涛除了暗竖大拇指也没啥多余的想法。人家是安全区里的老资格,又在日韩幸存者里有很高声望,确实应该有点小特权,没啥可非议的。 可是这段时间公司的业务有点忙,绝大多数车夫都安排好了去建筑工地和北站,除了自己这个大闲人之外就剩下老幼病残了。 “几匹马!”闻声一个小孩子从楼上飞奔了下来,跑到马厩门口才想起来问。 “她是个丫头吧?”秀山太太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孩子,突然提出个问题。 “不拉货,一匹就够了……她像女孩子吗?”洪涛看了眼马雨,她已经剪了短发,还穿着男孩子的衣服,除了眉清目秀、嗓音清脆之外,好像没有过多女孩子的特征。 “太干净了,如果是男孩子就是安全区里最干净的男孩子!”秀山太太笑了笑,对自己的判断依旧很认同,并说出了理由。 “没错,她是个丫头……请吧,您还有其它行李吗?” 洪涛眨巴眨巴小眼睛无话可说了,小马做为干爹挺合格的,为了怕孩子受欺负专门想出这么个办法,结果还是疏漏了,光注重外表忘了内涵。 “没了,牧区里有两户北海道流民,我每年都要过去看看,顺便也帮你问问牧场的事情。”秀山太太举了举手里的小布袋,不用洪涛继续旁敲侧击就把去牧区的理由说明白了。 “……帮我问牧场?什么牧场?”要不是重生了几辈子,多聪明多奸猾的人都接触过,洪涛就差点着了道,顺口说出谢谢来。 牧场是胡杨提出来的,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作为公司里不怎么起眼的车夫,很大可能是不该知道这些高层决定的。 “哦,你还不知道?胡老板要在城北买坐牧场,专门给公司养骡马。”秀山太太也没太过惊讶,很随意的回答着,像闲聊。 7017k 789 谁是诸葛亮2 “这倒是大好事儿,现在公司严重缺骡马,只有跑远途拉重货时才舍得用上双马驾辕。如果这事儿真成了,我就申请去养马……来,今天你驾辕!对了,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叫人呢,没礼貌!” 可不管秀山太太如何自如镇定,洪涛心里都已经有了警惕。说话自然也是滴水不漏,顺势还摆出不是太关心的架势,把马雨抱上车马鞭塞过去。 “秀山奶奶好……驾!驾!”俗话讲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马雨跟着一群车夫生活,想不学赶车都不成。 这还不是洪涛要求的,小马跑短途的时候基本都把孩子带在身边,耳濡目染外加实习了几个月,除了力气还小,舞不起鞭花之外,一举一动已经和成年车夫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这孩子的性格比较孤僻,话也很少,对陌生人尤其警惕,甚至有些过份了。没办法,她以前的记忆力基本全是黑色,缺少阳光,想改变这种认知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秀山太太要去的城北牧区,在行政划分上并不属于城北安全区管辖,而是直属农业部。它的大致地点就在十三陵水库附近,包括周围的山坡和一小部分昌平城区。 要问为啥选择这里当牧区,没别的用意,只因为这里有山有水、交通便利。末世已经来临11年了,虽然全球气候并没一下子改变太多,但老天爷只要打个小喷嚏,地球上就得刮半年龙卷风。 和旧世界里相比,十三陵水库怕是要大了十倍不止。一直向西沿着东沙河蔓延,几乎把昌平城区以北都变成了泽国,放眼望去全是看不到边际的干枯芦苇。 秀山太太说了,用不了半个月,只要气温稍稍再抬高五六度,持续个两三天,芦苇就会发芽,把岸边、沼泽、湿地都点缀成嫩绿色。再过半个月就是野花的天下,各种颜色各种形状,争奇斗艳。 不过到了雨季来临的时候这里也很危险,就算大坝每天24小时不停泄洪,来自附近山区的雨水也会把水库再扩大一倍不止。一旦雨水太多,南边的昌平城区就会变成泽国。 可自然条件对人类越是不友好,动物们就越喜欢。经过六七年的建设,这片区域已经成了东亚联盟最大的养马场和畜牧基地。 相比起山势更陡峭、树林更茂密的hr区,这里的山势更缓树林少,有利于牧草生长。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句不用到塞外看了,夏末秋初的时候随便找个牧场都能见到。 当然了,洪涛看不见,现在漫山遍野都是枯黄色,牛羊没多少,倒是有不少马群被木栅栏围在某片山坡上。见到有马车驶来,还有几匹跟着一起跑了起来。 “那边就是个不错的草场,只要把树木砍伐掉,盖上几座小木屋,圈上几里围栏,至少可以养上百匹马!”对于这种景色洪涛觉得比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更熟悉,马上就管不住嘴了。 他那点有关放牧的知识,百分之70%来自于听克里木说,30%来自于实践,属于怎么说怎么有道理,一干就露馅的层次。 但这并不妨碍忽悠个从日本来的老太太,只要不是来自北海道的,见过啥叫草原吗?知道啥叫马群吗?老老实实听着吧! “听说联盟特意从疆省运回来不少马匹,也正要鼓励会放牧的流民承包山地。那边就是为将来预留的牧场,你的眼光挺准呐。” 这一路上秀山太太有一搭无一搭的没少聊天,从公司业务到安全区现状,再到联盟政策和近期发生的几件大事。覆盖面很广,层次也很深,比如联盟对未来农牧业的规划,她居然也知道。 “伊犁马我倒是听说过,不知道比这里的蒙古马如何。其实公司并不需要太多好马,能多杂交些马骡最好不过了。”洪涛也没故意不说话,但没几句实话,就算没故意编也尽量肤浅,只就事论事,坚决不发挥想象力。 “但是成为牧民之后就不能再加入公司了,这也是联盟为了确保基本生活物资供应的手段。要是大家都跑去公司挣钱,谁还会甘心放牧种粮食。” 秀山太太也不急,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不时还会给洪涛补一补课,在有关联盟规定细节上当回老师。 “这规定有道理,缺什么也不能缺了吃喝。其实养这么多马有点浪费,不如多养些牛羊。” 在这些问题上洪涛还真只能谆谆受教,他离开之前复兴联盟基本不为吃喝发愁,劳动力也没富裕到可以开展畜牧业的程度,更谈不上制定有利于农牧业发展的规则。这些肯定是继任者们的功劳,该夸还得夸,确实很必须。 “不光是为了吃肉和拉车,这里的所有马匹都要经过军队挑选,剩下的才允许民间使用。目前联盟正急缺战马,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军队可能就要向南开拔了。” 见到洪涛又没上当,秀山太太再次抛出个更具诱惑力的话题,然后微微抬起眼皮从侧后方盯着男人的脸仔细观察。 “……又要打仗了!坏了坏了,那样一来公司的车队岂不是就要被征用了!”唰……洪涛干脆转过了头给个正脸,除了被墨镜遮住的眼睛之外每一只细胞都充满了浓浓的不安和恐惧。 “呵呵呵,还早呢,也说不定……前面左转沿着小路,快到了,让我下来走走吧,腰都快断了!” 看着这张真能大半夜吓坏孩子的脸,秀山太太不打算再试探下去了。溜溜坐了一天马车,即便上面铺着软垫还可以躺靠,那也不怎么舒服。 即便以步行的速度,天黑之前也翻过了最后一道小山包,对面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一小撮房屋,远看上去婉如长在草原上的一从蘑菇。 那里就是秀山太太所说的日本老乡牧场,由两对夫妻经营。其中两位丈夫来自北海道农村,他们年轻的时候放过牧,逃到东亚联盟之后没有别的手艺,干脆继续承包牧场。 后来又分别娶了一位来自俄罗斯和韩国的妻子,从养羊养牛向更赚钱的养马过渡。几年下来牧场里已经繁育出来70多匹蒙古马,规模算不上大也不能叫小。 对于秀山太太的来临,两位日本老头很高兴,恨不得隔着几百米就开始鞠躬。进屋之后马上把家里的好吃的都拿了出来招待,连同洪涛这个车夫也跟着沾光,好一顿胡吃海塞。 席间大家都用中文交流,话题既有现在的生活状态,也有当年的苦难和对旧世界里的家人的缅怀。高兴了就哈哈大笑,悲痛处老泪纵横,喝美了载歌载舞,喝多了倒头就睡。 洪涛的酒量很一般,但也不会让几个和秀山太太差不多年纪的老头老太太灌趴下,始终保持着清醒。当大家都睡下后,还特意骑着马举着马灯去附近转了转,看看围栏有没有关好,防止晚上有狼或者其它动物跑进来偷袭。 昌平区会有狼吗?答案是肯定的,不光有,还挺多。只要天擦黑,山里就会传来一阵阵悠长的嚎叫,不习惯的人会彻夜难眠,总觉得外面有动静。 不过没太大关系,这里的牧民除了有长枪之外还都养着比较凶猛的犬类,白天帮忙放牧晚上充当哨兵。只要没有太大的群体,通常而言,狼是不愿意直面牧羊犬的,成本太高了,一旦被咬伤就等于丧命。 7017k 790 劳累的命 “这是谁又抽风了,还要军事进攻东南联盟!”转了半圈还不困,干脆一个人坐在围栏上抽烟。他不是不习惯狼嚎,而是对秀山太太提及的联盟军队动向担忧。 东南联盟在自己执政时期是复兴联盟最坚定的盟友,两边除了理念相近之外,还有实质上的物资以及人员交流,难道说现在翻脸了? 可就算翻脸,东亚联盟就有能力依靠武力横扫江南广袤的区域吗?洪涛给出的答案是……太难了!别说目前只有20万出头的人口,就算在后面加个零变成200万,也没必胜的把握。 战争这个玩意吧,在洪涛心目中就是笔风险极高的大买卖,必须要有很大的盈利空间才能干。如果费劲巴拉的打半天捞到的好处不太多,甚至还有可能赔,那就坚决不能打。 虽然这些年远离了联盟高层,对东南联盟、西南联盟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疆省那边也有两地商人时不常走动,多少还是能从他们嘴中知道些情况的。 和东亚联盟比起来,东南、西南两个幸存者团体自打清理完周边的丧尸之后,就一直都在修生养息。他们的人数是少一些,加起来不过8万左右,可是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更容易管理,消耗也少。 另外还要考虑到两地的气候和地理条件,东南联盟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区,原本就是水网密布,再加上十年间的气候变化,估计比美军进攻越南时遇到的热带丛林还复杂。 西南联盟更麻烦,它的主要占领区在川贵黔三地,这三个地名就代表着山川纵横,想靠几万军队就长途直入纯属做梦。不用打仗,光后勤运输就能把东亚联盟拖死,也走不到目的地。 最主要的是东亚联盟目前没有进攻东南联盟的需求,那是个纯粹以农业为主的聚居地,没有联盟所需的资源,费那么大力气抢过来干嘛用呢?难道说东亚联盟已经富裕到物资用不完,非得再多养几万人的地步了? 如果真有这么多物资,干嘛不去琢磨琢磨把丧尸控制区再压缩压缩呢?毕竟丧尸病毒的威胁还没解除,和人类幸存者相比,那玩意才是真正要命的。 另外就是关于特效药和动物感染丧尸病的研究到底进行到何种程度了,当初周媛可是答应自己要把相关信息公布给人类幸存者联盟的,不知道她遵守了承诺没有。 要问都已经离开管理层那么久了,洪涛为啥还要去操这些闲心。往高尚的方面说他是心怀全人类,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造成人类灭绝。 往低俗点讲,他就是控制欲有点强,或者叫穿越综合症。总是不由自主的希望事物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一旦跑偏严重就忍不住要插手纠正。既然是症了,那就是病,发作起来不受大脑控制。 秀山太太并没在牧场里久留,住了一宿,第二天顶着朝霞就原路返回了。也没再不停试探,这倒让洪涛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面对一个孤独的老太太还那么多脏心眼子。 “入股……具体份额说了吗?”回到小楼里,刚把马车停稳,胡杨和王刚就一脸凝重的迎了上来,连楼都没让回,就站在有些味道的马厩里详细谈起了孙飞虎的提议。 “沈楠和白修德以二十辆马车和马匹作价,用现金支付,占一成股份。孙大哥说这个价格挺合适,让我们考虑考虑。” “价格是不错,可现在运输公司势头正好,即便没有他们入股发展速度照样不会慢。所以这笔买卖,我们并不占便宜。” 因为缺少资金出让股份是为了换取更快的发展速度,并不算亏。如果不缺资金也能快速发展,依旧出让股份,那就是赔了,这点帐洪涛还是能算过来的。 “那就不答应,凭啥看见我们挣钱了才入股,早干嘛去了,没这么便宜的事儿!”王刚好像不太愿意被别人分薄红利,听见洪涛的评价立马表明了立场。 “要是孙飞虎不想答应,直接就会拒绝,为什么要找你们当面谈呢?” “他乐意没用,我和胡哥拿着7成股份,还负责管理,有绝对话语权!”王刚倒是挺硬气,很有点不把孙飞虎和秀山太太放在眼里的意思。 “老胡,你怎么想?”洪涛没说这么想问题对不对,而是去征求胡杨的意见。 “……我琢磨着还是婉转点反对比较合适,别因为这点小事儿闹不痛快。”胡杨迟疑了会儿,表示部分同意拒绝入股,但在如何表达方面还有商榷。 “你们看啊,现在运输公司最大的敌人是孙长忠对吧?想过没有,如果入股是孙长忠下的套,故意让咱们内部分裂,怎么办?” 洪涛最终还是没忍住周围的马粪味道,拉着两人上了三楼。这件事听上去很简单,可内容很丰富,也是对两位管理者的一次考验,必须坐稳了慢慢聊,说明白说透。 “……沈楠和白修德和孙长忠是一伙的!?”刚刚坐下的胡杨和王刚,听了这番假设,烟都顾不上点了,眼珠子瞪得和包子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 “做买卖追求的是利益,不要总把交情掺合进去。只要利益合适,又没有太深私人恩怨,沈楠和白修德为什么就不能和孙长忠站在一边呢?谁来经营运输公司他们都要花钱雇车,一点影响没有。 别忙这下结论,我只是假设,没有半点怀疑他们动机的意思。但这种假设是存在的,几率不是特别低,那考虑问题的时候就要算进去。 既然孙飞虎和秀山太太有这个意思,我们就该设身处地的琢磨琢磨,他们俩为啥愿意让出部分红利,明摆着让沈楠和白修德进来白捡好处呢? 你们看啊,他们俩费了半天力气疏通了上层关系,把执照拿下来,结果只在公司里占了三成股份,还不能参与管理。在当时看起来这个比例并不低,因为风险全是我们承担,打击的还是他们的死敌,算是旱涝保丰收了。 但人的思想总是会随着环境改变的,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运输公司长大了,孙长忠那边自顾不暇了。换做谁都会产生这么一种想法,原来经营运输公司也不难嘛,那让出那么多股份是不是就亏了! 可是现在的平安运输公司又离不开你们俩,他们该如何挽回一部分利益呢?这时候就得琢磨琢磨什么叫利益了。钱肯定是,物资也是,获得的名声地位也是,包括与各方面的关系都是。 孙飞虎和秀山太太明知道在短期内不可能重新调整股份比例,那他们索性就让出一部分红利,拉进来更多同盟,不光能卖好,还可以稀释我们的股份。这样来个几次之后你俩就没有绝对控股权了,也就不能一言堂了。 到时候他们再一起提出修改股份比例的要求你俩还能拒绝吗?拒绝了也没用,召开股东大会来个投票,结果还是一样的。在人脉方面我们都是弱者,远远不如他们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增强太多。” 本来洪涛还想着急流勇退,找个牧场享清闲,听秀山太太说当了牧民就很难转换身份之后稍微有点犹豫,见到胡杨和王刚的样子,干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走还是有点早,剩下他们俩运输公司不见得经营不好,但还能不能在公司里有话语权就很难讲了。与其等到他们来求自己帮忙时再去费劲巴拉的力挽狂澜,不如提前打好基础。 7017k 791 劳累的命2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王刚越听脸越黑,没想到合股做生意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简直就是软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防不胜防啊。 “呵呵,哪儿有那么厉害,老话说的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们可以拉着沈楠和白修德进来,我们也可以趁机提出把你老叔拉进来啊。和现金比起来,利民车队的马车和车夫显然更符合现在的需求,没理由拒绝。 这样一来难题就扔了回去,答应了,股份比例依旧是我们占优;不答应,那就让他们去当恶人,和我们毫无关系,谁都不得罪。” 如果是放在旧世界的商业圈子,洪涛几辈子学来的招数也仅仅能够得上及格,很多更复杂、更巧妙的招数他也没见过。但放到此时此地,对付孙飞虎和沈楠之流就比较自如了,张嘴就是一招。 “艹……你比他们还阴险……哦不对,是更聪明!”王刚张着嘴,眨巴着大眼珠子,好久才吐出一句话。结果中间还说错了,也没准是大实话。 “你马上滚回去和佟老板把事情都讲明白,让他别再犹豫了。现在加入平安运输队不仅是最好时机,还能给孙长忠带来最大的伤害。” 可实话是伤人的,洪涛本来还想多讲点商场上的小阴谋,给这两位管理者打打预防针,可是听到王刚都口吐真言了,就知道他的大脑到了极限,讲太多也是没用。 “鼠哥,让佟利民加进来倒是能对付孙飞虎了,可按照利民车队的实力,咱们怕是要让出不少股份。这样一来,他们叔侄俩就有点高了。” 王刚一走,胡杨立马就变聪明了,不光知道防着孙飞虎和秀山太太,还把将来有可能产生的变数也计算了进去,得出个很不令人安心的答案。 “不会的,现在加入肯定不能按照当初的价值计算股份。老胡,大股东是好事儿,但也不能总想保持一家独大,那样会召记恨的。千万不要把这家公司当成某家某户或者某个人的私产,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知道古代的皇帝为啥总是战战兢兢吗?就是因为他们的权力无限大,还不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这个工作太诱人了,所有人都想取而代之,也就全天下都是敌人,包括亲儿子、亲兄弟,无一例外。 皇帝为了保护自己,设计了一套庞大的官僚体系,结果每个人都想挤进去分到点权力,人群越来越大,谁也不敢减少。看上去是某个起义、某个团体推翻了这个体系,实际上是被体系自己拖死的。 公司可不能这么玩,也没必要这么费劲。你只要占据一部分话语权就可以了,凡事别总想着说了算,大家商量着来。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拉进来的人越多,商量决定的人越广,最终的结果就越趋向于合理。 等到佟利民来了你还要和他提出一个建议,完善之后就去和孙飞虎提。以后把公司的股份分成两种,一种有投票权一种没有。 凡是加入公司达到一定时间的车队或者个人,都可以获得没有投票权的股份。这样一来,所有人全被绑在公司上面了,能极大减少为了些许小利就损害公司利益的现象发生。 当然了,只要是人类,这种现象就永远不可能杜绝。所以创始者和对公司有巨大贡献的人将掌握有投票权的股份,时刻掌握大方向。” 对于胡杨的担忧洪涛觉得必须有,但不值得提倡。人总是自私的,怎么把自私转变成对集体有利,就是管理者需要不断探索的关键题目。当公司规模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不能再去挨个交朋友了,需要一种合适的规则来代替人情。 “……这也太复杂了吧,要不还是你来干吧,我们几个打下手!” 洪涛是讲的口吐莲花,胡杨是听得心惊肉跳。每个字都能听懂,可凑在一起就有点迷糊。如果连中心思想都理解不了的话,还谈什么掌握大方向呢。 “看,还没干呢就要打退堂鼓了,不应该啊。难道说去和丧尸拼命,比坐在桌边开会商量事还危险?谁他娘也不是生出来就会,不会就学嘛。我在楼里住着,有不明白的随时可以问,怕什么?” 得,刚说走一个,现在又要说退了一个。洪涛觉得今天的课程可以暂停了,再管用的办法也得一点点学习掌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时间还有。 这边胡杨战战兢兢,恍恍惚惚的咬牙顶住了,另一边的王刚也好不到哪儿去。佟利民听完了带过去的话愣了许久,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刚子啊,你命硬呐!当年在废墟里碰上我捡了条命,来京城弄了个运输队没吃啥苦,现在又要当运输公司的老板了。 老叔我能耐有限,玩不明白太大的买卖,可大概意思还是能看懂的。原本是怕他们拉着咱们当垫背的,现在看起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成吧,我就再拼上几年,给你们打下一片基业,也算咱们爷俩没白相遇。 “老叔,看您说的,我不是回来搬救兵的。现在孙长忠已经顾不上这边了,您过去就擎等着享福吧,外面的活儿我和胡哥全包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撸胳膊挽袖子要上战场拼命的意思,王刚赶紧解释,生怕老叔听错了。 “享福?刚子,老叔我就是劳累的命……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我这边也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哎对了,那边的房子够住吗,咱这里上上下下也大几十口子人呢?” 听完了王刚介绍的情况,尤其是股东数量将要增加之后,佟利民就大概知道这时候加入平安运输公司是个什么角色,平衡内斗的砝码呗。 按理说被人利用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可现在的状况让他不仅不能抱怨还得念好。人家把架子撑起来了,半点没用自己去前面冲锋陷阵。眼下解决了外部矛盾,开始要整合内部了,难道不该过去帮忙吗? 如果连这个忙都帮不上,那自己这群人就真没啥价值了,将来在公司内部也不会有太多话语权。至于说股份怎么算,现在还纠结那些细节就太小家子气了,能在上升期加入进去本身就是个大便宜,偷着乐吧。 可是这番话暂时还不能和王刚讲,免得造成什么误会。现在佟利民对周大福已经不仅仅是忌惮了,而是惧怕加佩服。 这个家伙不仅能在危机时刻豁出命,还有非常强的忽悠能力和经营手段,必须算能文能武,比孙长忠那伙人高明多了。 最主要的是人家还不贪婪,即便在顺风顺水的时候也懂得让利给合作伙伴。再加上原本就有一批同样凶悍的帮手,具备成大事的条件。 “您放心吧,住的地方已经找好了。西边新建了一片安全区,胡哥已经和管理处说好了,就用咱们这座院子换那里的房子。现在还没多少人入住呢,想怎么挑就怎么挑。” 王刚也没太琢磨佟利民的话,现在他脑子里全是两好合一好,壮大力量占领市场的美景,已经没空余细胞再去想更多、更复杂的细节问题了。 “新六区?我听说是给疆省移民准备的,这么干合适吗?”佟利民听了徒弟的话反倒有点不踏实了,不是舍不得这座小院,而是怕新房子获取的手段不太光明,将来会出现反复。 7017k 792 扩大规模 “怎么不合适啊?嗨,老叔,我办事儿您放心,不会再毛毛糙糙了!那片新安全区就是我们公司帮忙盖的,里面的事儿不敢说全明白,也听了不少内幕,您听我讲啊。 表面上说是要给新移民住,实际没那么简单。联盟政府他们不想让疆省新移民抱团居住,可又不想显得太小气。咋办呢?表面上新安全区还是要分给疆省移民的,可私底下已经搞上小动作了。 像孙飞虎、胡哥、沈楠、白修德这样在安全区里有点关系的人差不多都接到通知了,让他们去老安全区里找流民向管理处提出申请,以各种理由要求搬到新安全区里居住,大概比例可能是60%。 这样一来疆省的新移民就不得不分散到其它安全区里居住了,说是临时的,以后还会慢慢调配,实际上只要去了就别想再聚到一起,真他妈坏!” 有了运输公司副经理的头衔,王刚也属于安全区里消息比较灵通的人士了,提前知道了一些新六区房屋分配内情。这就叫站得高看得远,也叫信息不对等。 大部分流民只能看到新六区修好之后,除了原本住在这里的百十户流民搬进去,大部分都空着,还以为真要留给疆省移民呢,不管从哪方面讲,也得夸联盟政府仁义。 实际上用不了一周时间就会有大批本地流民突然从城东、城南的各个安全区陆续抵达,用各种官方认可的理由,挑挑拣拣的把新六区的房屋占据一半还多,剩下的也都不能连成片。 “不错、不错,刚子,你进步挺大的。以后多琢磨琢磨这方面的事情,对管理公司有好处!”听了王刚的解释,佟利民也就放心了。 他对联盟的做法不能说赞成,但也习惯了。当年四省联盟解散之后,也有大批移民被疏散到京城、津门港、长安等地,采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分散居住,用心一目了然。 倒是王刚说起这种事头头是道的感觉,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以前这家伙一碰到这类问题就烦,听都不想听,哪儿还有心思去琢磨其中的道理。 “嘿嘿嘿,这都是孙飞虎和周哥给讲的……老叔,和他们比我是不是有点笨啊?”能被佟利民当面夸,让王刚有点不好意思。 这位老叔虽然不是亲的,但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严格,只要不是喝多了,基本就不会有太正面的称赞,即便把事儿办好了也得先说哪儿不足。 尽管明白这是老叔怕自己翘尾巴,但心里还是不太服气,总觉得在利民车队里不管拼身体、斗心眼还是比胆量,自己都是一顶一的能手。 可经过这两三个月的耳濡目染,突然发现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时候人家说啥,要是没人提醒自己都听不明白,一下子就从非常自信变成了有点自卑。 “不是你觉得有点笨,连老叔都快跟不上趟了。别慌,只要咱不偷奸耍滑、不出卖同伴,他们不会害咱……要害也等不到今天。 以后多跟周大福多学点东西,那家伙是个人物,孙飞虎、秀山太太、沈楠、白修德这些人绑一起也玩不过他。老叔别的本事不咋地,看人还是很准的。” 笨是肯定的,佟利民也是这么认为,但并不觉得羞耻。人和人生出来就不一样,后天的成长环境更不一样,不能这么比。古人咋说的来着,人比人得死。 连称霸了安全区七八年的孙长忠一伙人,不到三个月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对有这样能力的人可以羡慕,却不要嫉妒,更别恨。 至于说孙长忠现在遇到的麻烦是不是周大福暗中制造的,外人可能会觉得是巧合,但佟利民坚决不会。他活的足够长、经历过的事情足够多、脑子也足够用,坚信老天爷没这么眷顾谁。 凭什么周大福刚要弄运输公司,做为同行的孙长忠就屡遭打击,一次不成还来个加倍,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哪怕想不通周大福是怎么做到的,在没有抓到凶犯之前,这个屎盆子必须先扣在他脑袋上。 在这一点上佟利民和王简属于同一种思路,不过这种事儿依旧不能和王刚讲。不是怕他去四处乱说,而是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讲了往往也起不到效果,反倒容易出现误会。 2033年3月初,就在联盟内务部、军方、政府、理事会等关键部门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奥海农庄杀人案和疆省移民安置工作上面时,在城南安全区里的三环娱乐城餐厅的二楼大包房里也聚集了一群人推杯换盏。 平安运输公司增资扩股之后的第一次股东大会召开了,原本的四位股东,胡杨、秀山太太、孙飞虎、王刚,和后加入的三位新股东齐聚一堂。 大家先肯定了公司目前良好的状态,再展望一下未来的发展趋势,最后在经营策略上达成了一致,并充分考虑到了可能遇到的阻力和麻烦,纷纷献计献策,为了美好的将来,各展神通。 经过新的计算,胡杨依旧是大股东,只不过股份从五成降到了三成;秀山太太和孙飞虎也依旧是第二大股东,股份从三成降到了二成。佟利民、王刚、沈楠、白修德各占一成股份。 剩余的一成股份将做为奖励,分配给最先加入公司的三家小车队,但没有投票权。表面看起来胡杨的损失最大,但仔细算起来,他和佟利民、王刚加一起依旧控制着公司一半股份,同时还有管理权。 在经营模式上,平安运输公司没有延续孙长忠的老路,把公司车辆和马车分成了直属和加盟两块,而是一视同仁,全部属于公司直属。 区别只是有的车队持有公司股份,每年都有分红;有的车队没有股份,收入全靠运费。干得多拿得多,干的少拿得少,不干就没有。 但在运费的计算上,平安运输公司就要比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高多了,虽然内部依旧分成了三个档次,但最低档的运费也比原来要高,中间还没有任何黄牛吃差价。 为了做到这一点,洪涛让胡杨提出个新建议并获得了全体股东的支持。增设公司自己的调度室,根据货物种类、不同距离和期限,统筹调配安排车辆运输,提高车辆运转效率。 孙飞虎建议把调度室设立在新六区里,他可以通过关系再弄两套靠街边的房子。不过胡杨、佟利民和王刚一致认为,还是就近设立在小楼比较好。 虽然没有空房间了,可小楼南侧不是还有坍塌的部分没恢复嘛。也不用再去找昂贵的水泥重新翻建,只要把建筑垃圾清理干净,用原来的地基再盖个砖木结构的二层就够用了。 这个主意其实是洪涛出的,他不是股东没资格参加会议,于是就让胡杨当传声筒。目的也很简单,除了方便控制之外,也是一种掩护。 古人云,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对于一个时刻想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人来讲,周围的人群越多往往更不容易被发现异常。 随着新六区的建成,原本依附于小楼居住的百十户流民已经有大半都搬走了,失去了乱糟糟的环境,再有人想来监控就相对容易了。 如果把小楼变成调度室,每天让车夫、马车云集于此,不光能弥补环境上的缺陷,还能提供更多浑水摸鱼的机会。需要的话,化妆成任何一名车夫,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再溜回来。 7017k 793 扩大规模2 “张队长,恭喜恭喜,这是我们胡经理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就在股东大会圆满结束的第二天,洪涛就驾着车出动了,这次不是拉货也不是拉人,而是去新六区招募疆省移民,顺便会一会刚刚升任城南安全区治安大队副大队长的张谦。 随着疆省移民还有来自各区的流民陆续迁入,新六区已经正式开放,除了流民之外还有配套的管理人员。原本的城南安全区治安大队经过扩编,多出来整整一个中队。 张谦这位去年刚晋升的中队长不知道走了啥好运,再次获得了秘书长办公室的青睐,成为了城南安全区里的第三位副大队长,主管现在的新六区和后半年就要开建的新七区。 “嗬,胡老板真是大手笔,这种紧俏货大洋路市场里都没卖的吧!”面对两条包装完好的香烟,张谦没有在意,反倒是另一个有些陈旧的纸盒让他有些动容,犹豫着没敢伸手。 “这就叫水涨船高,以前您是中队长,现在是大队长了,太普通的东西我们拿不出手您也不肯赏脸。” 不收?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胡杨已经不是普通流民了,堂堂平安运输公司经理、大股东,要是当地治安队连这点面子也不给,那就等于撕破脸了。 做为新上任的张谦,只要没有特殊理由绝对不会这么干。洪涛自然也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太低三下四的恳求,把意思带到就够了。 “……如果我用上了瘾,以后你们可就不好办啦!”盯着眼前这张有点吓人的脸,张谦是真不想收下这份贺礼。 王简是走了,但在走之前特别叮嘱过自己,有时间多留意留意胡杨那伙人,只要发现和德国大使馆以及津门工业区有关的线索立刻通报。做为治安官,谁乐意和已经被内务部盯上的疑似犯罪团伙保持合作关系呢。 “嘿嘿嘿……胡经理说了,两个月一片没问题。”是什么礼物让张谦如此慎重呢,说起来就是个笑话,它叫做刮胡刀片! 没错,就是旧世界里随处可见的那种好几层的吉列刀片。随着一部分技术和设备的遗失,幸存的人类能生产枪支和子弹,还能提炼部分石化产品,却没能力生产刮胡刀片。 可是有很多幸存者不习惯留胡须,尤其在国内,男人们宁可用刺刀剃胡子,把脸上弄得满是血口子,也不愿意胡子拉碴的见人。 这样一来,光靠前些年从城市废墟里搜集的物资就逐渐不够分配了,而且当时也没把这类产品当做必须品,很多都遗留在原地没有拿。 于是刮胡刀片从某种意义上衡量甚至比电池还紧俏,尤其是在吃喝不愁的幸存者阶层里,谁能搞到或者买到谁就是大能人。 送给张谦的两盒共计8个刀片,是肥羊无意中在红区的一家工厂里发现的。可能是工会买的福利还没来得急发,也可能是有其它用途。反正国际快递的包装都没拆封,就孤零零的放在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里,保存的很好。 “我只提一个要求,不要在新六区里杀人,有问题直接到办公室找我本人,我相信大部分事情都可以和平解决。”这么紧俏的东西还能长期供货,就让张谦更加忌惮了。 他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和能力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传唤、拘捕、检查这群人了,两边处于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要是不想让自己的工作很被动,甚至还得依仗对方。 “看来您还是对我们有很深的误会……没关系,日久见人心。胡经理说如果您有需要的地方随时吩咐,他随叫随到。” 既然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洪涛也就不去继续装无辜的小白兔,再次把两条烟和两盒刮胡刀往前送了送,代替胡杨答应了这个要求。 “别,我可不敢随便使唤平安运输公司的人……不过你能不能问问胡经理,车队里还需要不需要装卸工了?新区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有很多来自疆省的移民。 他们初来乍到啥也不懂也没门路,现在除了建筑工地又没什么工作可找,总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儿。不管给多给少,有点活儿干也能让他们安点心。” 既然双方已经谈妥了,张谦也就不再拒腐蚀永不沾,伸手接过礼物。刚要转身离开,又想起点事儿来。要说他这个副大队长也不是啥美差,级别是高了,但工作量和难度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面对200多名长相各异、口音独特、生活习惯迥异的新移民,新六区的治安工作非常不好开展,短短三四天时间,就已经出现了两起因为沟通问题引发的小规模打斗。 这还是第一批移民里的少部分,大部分都留在了联盟基地,或者送去了津门港。如果等第二批、第三批陆续抵达,联盟政府可以安置的岗位会越来越少,最终大多数都要进入安全区生活。 要是不能尽快打开局面,让这些新移民看到点生活的希望,几个月之后的新六区将会是个什么样子,用脚趾头想也能想个八九不离十,还不得隔三差五的军管呐。 虽然说谁来干差不多都是这个水平,可自己还是想尽可能的把工作干好,能不激化矛盾就不激化。毕竟大家都是幸存者,何必非要闹到必须用武力说话的地步呢。 “嘿嘿嘿……张队长,您这次算是问对人了。知道俺俩是干啥来的不?胡哥肯定想到您会坐蜡,特意派我俩来瞧瞧。 您别看他长得黑黢黢傻乎乎的,其实内秀极了。会说疆省的三种语言,也熟悉他们的生活习惯。要不跟着一起进去转转,万一他们不相信我俩,您还能代表政府给坐坐镇!” 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洪涛这次来,给新上任的治安队副大队长送礼联络感情只是捎带手,主要还是来挑人的。从疆省来的新移民里挑人,会养马、赶车、养羊、养牛的都要,为了能顺利沟通还特意带上了笨猪。 这家伙原本当过裁决者,而第一批疆省移民大多来自救赎者基地内部,说不定就能遇到几个以前的同事或者熟人。背井离乡刚来到陌生环境里的人,天然对老乡和熟人更容易信任,也更好忽悠。 没想到歪打正着了,张谦居然主动开口寻求帮助。必须答应啊,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在你困难的时候痛痛快快的提供了帮助,以后赶上我倒霉,你就有更大几率伸出援手嘛。 “……你们不是来自甘肃吗!?”张谦疑惑的看了看笨猪,不太敢相信洪涛的话。这也太巧了吧,别是要拿自己当幌子去骗人。 “我……”来之前谁也不知道张谦会提起这回事,没编好瞎话,笨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合适。 “他父母以前在疆省工作,他也是在那里出生的,初中以后才去了甘肃……来,给张队长说两句听听!” 洪涛赶紧把问题接过来,张嘴就是个支援边疆的故事。别说到了末世,就算在旧世界里,这种说法也是非常站得住脚的。 “得得得,说了我也听不懂……走吧,我陪你们进去!”张谦本意还是不信,可又愿意相信。要是平安运输公司真能从疆省移民里招募车夫和装卸工,对他这个新上任的副大队长,就是第一把火。 不用太多,有几个就成。只要走出了第一步,其他人就会有样学样,也会对新生活充满信心。人只要有了希望、有了奔头,就不会轻易提而走险,也不会轻易和别人玩命,这两点对于治安工作来讲都是很重要的。 7017k 794 优势 事实证明洪涛这次没骗人,而且运气还不错。笨猪只在新六区里转了三分之一新移民的家,就找到了一个熟人。那家伙以前是苦修会的,职位不算高,这次过来之后由于不太愿意接受军管,主动选择了当流民。 实际上头一批离开疆省的移民里,没几个真正的救赎者骨干。孙大成不可能百分百相信周媛,即便签订了合约依旧要留一手。如果头一批移民获得的待遇与之前谈判时约定的相差太远,那他就得考虑是不是继续履行约定了。 只要有了一个熟人,剩下的事情就全好办了。由这个人带领挨家挨户的去转转,就算以前不认识,提起几个朋友、熟人或者上司的名字,大家很快也能熟络起来。 接下来就是现身说法环节了,笨猪没那么好的嘴皮子,但也不用他添油加醋的瞎吹,只要把大概的生活情况和目前的状况介绍介绍,这些新移民们就会茅塞顿开,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然后就是争相报名和深思熟虑环节,有些人没那么多顾虑,只要自身条件满足恨不得立马上工。有些人的性格比较沉稳,或者还有家人朋友一起,不好当场太草率做出决定,还想再商量商量。 没关系,洪涛和张谦对此种情况都非常满意,为了让招工活动进行的更顺利,张谦还亲自下场,以联盟治安官的身份做了保证。如果笨猪说的待遇有假,他负责给新移民撑腰,到时候该法办法办、该惩罚惩罚,绝不姑息。 “老周,回去转告胡老板,让他定个时间过来好好聊聊!”要说这个人吧,大多数都是势利眼。刚才还满肚子狐疑、不想太过接近的张谦,经此一事已经完全转变了态度。 虽然还是觉得这伙人不太保险,却已经可以做为合作关系看待了,并正式发出了邀请。连带着洪涛也跟着涨了辈儿,从之前的周大福变成了老周! “张队长,不是我多事儿,胡哥怕是不敢随便出来走动,要不还是去三环娱乐城吧!”可洪涛并不想随便领情,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 “……啥意思,怕到了我的地盘上回不去啊!”张谦很是纳闷,不管是当中队长的时候还是升任副大队长之后,自己并没表露出太多恶意,怎么会让人产生了这种想法呢。 “这倒不是,您应该也知道,上次因为德国大使馆的案子内务部没少找胡哥麻烦。这次又封区了,听说还是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有关,胡哥干脆就不敢四处乱溜达了,生怕被人打了黑枪。” 洪涛哪儿是不愿意领情,他是变着法儿的想从张谦嘴里套话,看看能不能了解点目前的状况。要说王简这个家伙干工作的态度真够严谨的,案子都过去十多天了愣是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安全区的封锁是解了,可各种消息来源极少,连沈楠那样的包打听,至今为止除了听说安通机械公司又遭到了内务部和军方的联合检查,多余的是一概不知。 这就让洪涛有点忐忑了,按说这么大案子,牵扯到一名副部长的死,怎么也该把蒋门神、孙长忠两伙人抓起来审个几天几夜吧。 可是据瘦猴汇报,蒋门神那伙人一个没少,依旧在安通机械公司的院子里出现。只是他们更加低调了,为了弥补陈耀祖失踪造成的生活不便,特意雇了两个流民帮忙采买,连每周的三环娱乐城放松节目都取消了。 孙长忠那边更是安然无恙,头一天被内务部从公司里带走,不到晚上又给放了回来,比上次审讯胡杨他们的时间还短。 “……把心放到肚子里,这段时间姓孙的没功夫来找你们麻烦啦!”张谦听懂了,想想也对,不管是不是平安运输公司栽赃陷害,站在孙长忠的角度上,最大的怀疑目标肯定是胡杨。 但做为治安大队副队长,他比以前站得位置更高了些,能接触到的消息来源也更多了,基本可以确定短时间内,胡杨没有遭到报复的危险。 “不一定吧……我听沈老板讲,姓孙的只被带走半天就放回来了,屁事儿没有!”果然有干货,洪涛赶紧把烟递上去,故作不信。 “他这次能保住运输公司就算万幸了,牵扯到这么大的案子里很难全身而退,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事儿。” 但凡张谦见过哪怕一次洪涛是如何忽悠人的,此刻也不会多讲半个字。只可惜他真不了解这个除了面目狰狞,说话办事还都挺靠谱的老头内心有多坏,毫无防备的又多透露了些内情。 “艹,这可是好消息……张队长,您不会是逗我们玩的吧,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真的都要垮啦!”可是这番话还是不够明晰,洪涛只能接着演,故意曲解了含义。 “想什么呢!孙长忠是孙长忠,运输公司是运输公司,这是两码事……算算算,我和你说也是白搭,别忘了转告胡老板,去三环娱乐城也一样,但那就得他请客了,我可没那么多钱!”张谦差点把半根烟都扔洪涛脸上,同时也觉察出来做为副大队长,和这么个小人物聊天有多愚蠢。 5名车夫和2名牧羊人,洪涛和笨猪初战告捷,毫不费力的带回来足够组建一支小型车队的车夫。这让胡杨顿时大喜,当晚就在小楼里摆了三桌酒菜,来了个加入仪式。 自打新的股权确定之后,他这个平安运输公司的管理者心里就有点含糊,倒不是怕股份低了说话不算数,而是看着佟利民带过来的几十名车夫心虚。 虽说眼下两家合二为一了,但双方人数相差那么多,总让他觉得心里没底。现在好了,来自疆省的新移民短时间里只能投在运输公司麾下,他还有无人能及的便利条件独霸这份资源。 洪涛也挺高兴,但他看中的不是车夫而是那两名牧羊人。他们在救赎者时的工作就是放牧,给苦修会养羊、养牛,也会养马。 孙飞虎已经从后勤部里拿到了牧场名额,但是自己肯定不能去,去了就出不来了。可是尽快拥有自己的马场,又是平安运输公司发展的关键助力,现在这个麻烦终于能完美解决了。 至于说这两个新移民愿不愿意去当牧民,根本不用操心,他们只会千恩万谢,不会有半点埋怨。其实换成大多数流民都会很满意这个工作的,只是他们没门路也没足够的钱去经营牧场。 并不是所有流民都像洪涛这么难伺候,太自由了想安静,太安静了又要求自由。大多数流民只要求有个相对稳定的工作,能养家糊口足矣,至于说是去工厂当工人还是去牧场当牧民,无所谓的。 伴随着大地的逐渐泛绿,平安运输公司也像是被春雨浇灌过后的小草,茁壮的生长着,速度很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儿。 有了秀山太太、孙飞虎、沈楠、白修德这四位行业大佬坐镇,再加上孙长忠一伙人的突然沉寂,城南安全区里很多原本还抱着观望态度的车队纷纷投靠了过来。 这时,有关孙长忠卷入了联盟高官被杀丑闻的消息也渐渐流传了开来。刚开始是说孙长忠的手下人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微服出访的军方大佬,结果不光天成车队倒了大霉,连孙长忠也跟着吃瓜落,处处被军方针对。 可传着传着故事内容就变了,变得更具体、更详细、也更符合人民群众猎奇的口味了。据说是张如可率先耐不住寂寞,红杏出了墙,和孙长忠手下一个年轻人勾搭在了一起。 7017k 795 三十年河西 但好景不长,这对儿露水鸳鸯在某次幽会的时候被张如可的干爹给碰到了。张如可的干爹是谁?必须是政府里的大佬,同时也是孙长忠背后的大靠山。 职位高,必须心气也高,怎么能容忍脑袋上绿油油呢,当场就翻了脸,扬言要抓人问罪。结果那对儿奸夫也是恶向胆边生,见势不妙居然要杀人灭口。 经过一番打斗,高官双拳难敌四手,被当场枪杀了。这时候张如可和奸夫也冷静了下来,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无处可逃,也双双殉情自杀了。 如果光是在民间流传,这种太过离谱的故事情节也不会有太多人当真。但这次例外,因为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真有一名交通运输部副部长级别的高官被杀了。 而且在随后的深入调查中,还查出这名高官手底下很不干净,和多起倒卖联盟物资、利用权力谋私的案子有关,连带着又牵扯出来一名局长和好几名中下层官员。 这下可就对上号了,至于说联盟政府处理的多么雷厉风行、一丝不苟,那都不是流民们关心的,深挖此事的细节才更具趣味性。 于是乎,各种各样的故事版本就如同瘟疫般的蔓延开来,再经过众多有心人的进一步完善、艺术加工,很快成了年初最为轰动话题,几乎每个安全区的酒楼、茶馆里都在津津乐道。 说书先生用阴阳顿挫的腔调,再配上活灵活现的表情,把那一晚发生在奥海农庄里的血案经过讲得惟妙惟肖,连张如可、陈耀祖、张凤武之间的对话都模拟了出来,硬生生把一桩杀人栽赃案说成了畸形三角恋的情杀案。 城南二区,有家以地道广东早茶闻名的黄氏酒楼,物美价廉,每日天刚亮就高朋满座,热闹非凡。说书先生自然不会放过此种宝地,人家在下面吃喝,他在一边也不闲着,说得正是血溅奥海农庄的段子。 “唉……要变天哦……”店门口,站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对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全部报以微笑和热情的问候,空闲时,听几耳朵说书先生的段子,不像别人那样津津乐道,反而有点落寞。 他叫黄庆仁,日籍华人,祖籍广东,在日本的时候开了家酒楼,到了这里之后还是重操旧业,从街边小摊做起,专卖广式小吃。手艺好,人也勤快,没两年就攒够了买房的钱,盘下街边门脸开了这个以粤菜为主的黄家酒楼。 买卖大了,可他的脾气没跟着一起涨,还是每日早早就站在店门口迎客,无论身份高低,都会奉上笑脸和热情的问候。这是这些天的笑容不那么自然了,好像有些心事重重。 “黄老板,早啊!”这时从街上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时值三月底,气温已经开始回暖,他却依旧穿着厚厚的黑色棉服,说不上脏兮兮,但也绝不是干干净净,看上去有点像工地上的建筑工。 “哦,魏老板呐……好多天不见,是不是又出远门了,雅间备了好茶,上去聊聊?”见到此人,黄庆仁眼睛就是一亮,脸上平添了三分笑容,操着一口比外国人还生硬的普通话,热情的伸手把来人向楼上让。 “嗨,您的好茶我怕是有段时间喝不上喽……”被称作魏老板的大汉面色微囧的摇了摇手,示意自己不想上楼,就在一楼即可。 “魏老板、魏老板……留步!我黄庆仁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家,这些日子来有好几位熟客都不再露面了,就算来了,也不肯再喝我的好茶。您今天不能走,茶必须喝,道理也要和我讲讲清楚嘛……” 看到魏老板要走,黄庆仁急了,不顾比人家矮一头的劣势,上去一把就拉住了大汉的衣袖,边说边往楼梯口拽。 “我说二位这是吃什么不消化的了,一大早的就练功夫!”就在两人互相推让的时候,门外又来人了。这位和大汉比起来,好像还要猛点,只是身材比较瘦,但打扮差不多,也穿着厚厚的棉服。 “呦,老刘,你来的正好,赶紧劝劝黄老板吧,他非让我上二楼喝茶,我这兜里空空的,没脸上去啊!”大汉看到来人,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拉住这位的衣袖,很有点你不帮我,我也把你拉上去的意思。 “黄老板,几天没来,您这儿什么时候改规矩啦!来来来,和我讲讲新规矩,讲清楚我再进门。”来人的嘴皮子明显比大汉好用,闻言不光没迈腿,还故意向后退了半步,站在门槛外面,摆出一副死活也不肯进的架势。 “刘老板,别听他瞎说,我黄庆仁做买卖向来规矩,一是一二是二,赚了亏了全靠本事,不会坏了规矩……您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听着这话,黄庆仁马上就不和壮汉拉扯了,开始转向了瘦高个,他这一嘴普通话说的很是不连贯,可又必须表达清楚意思,脸都急红了。 “哦,规矩没改就好,那咱们上去慢慢聊?”瘦高个拍了拍棉服前胸,迈步进了门槛。 “……你们聊,你们聊……”看到瘦高个这个架势,壮汉脸色不太好看,很敷衍的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要去一楼。 “阿宽呐,过来招呼客人,眼睛亮着点哦!”黄庆仁已经顾不上大汉了,手一伸,把瘦高个向楼上请,同时冲一楼喊了声,唤过来个十多岁的小伙计,代替了他的位置。 喝好茶,由黄庆仁亲自招呼去二楼最里面的包间喝好茶,在黄氏酒楼和运输行业里,是个暗语。本意不是喝茶,而是看货讲价。 货,是车夫们跑长途时在红区里找到的旧世界物资,通过各种渠道夹带进来之后,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到市场出售,那样很可能被治安队以各种名义查抄,还容易被小偷小摸盯上,很不安全。 黄庆仁,除了经营酒楼之外,还是一名坐地收赃的买家。他会以比较合适的价格,从车夫手中把东西收过来,再通过自己的渠道卖出去,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规避风险,顺便从中吃点小差价。 和经营酒楼以上,他的宗旨就是诚信外加薄利多销,又有酒楼坐镇,信用比较好,算是这一行里很有名的大买家,不敢说所有车夫,反正城南区的车夫,绝大部分车夫手里有货了,都会先想起他。 但这些日情况有些反常,以往常来常往的一些车夫突然很长时间不再出现了,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楼下那个姓魏的大汉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才会出现刚刚的一幕。 瘦高个也是车夫,有个四辆车的小车队,原本是挂靠在忠义运输公司下面,风里来雨里去的跑了两年。过完春节,眼看着有匹马老了,跑不动了,想换一匹,结果手里钱不够。 数数这两年受的罪,再想想朋友说起那家新运输公司给出的高额运费,热血上头,牙一咬眼一闭,今年租界牌照的钱不交了,换个东家试试! 俗话讲树挪死,人挪活,他这一宝还就押对了。自打到了平安运输公司,不光运费涨了,活儿还多了呢,只要想干,一天到晚就干不完。 这不刚从津门港回来,路上找到点能换钱的物资,就赶紧来黄氏酒楼里询询价。如果价格好,把货物出手,再加上这些日子攒下来的钱,就可以买一辆四轮马车了。 别看还是一匹马拉一辆车,平安运输公司自己造的四轮马车就是比原来的两轮马车载重量大一半以上。这样算下来,就算少一匹马,自己的货运量也不会降低,干两个月之后,再买马不迟! 7017k 796 三十年河西2 “嗨,不是老魏故意不来出货,是他真的没货可出。不光他,这附近的车队,差不多三分之一好久没出车了,运费都拿不到,哪儿来的货啊。” 听了黄庆仁关于刚才和魏老板拉扯的内情,瘦高个笑了。当初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再加上喝了点酒,有些上头,算是歪打正着。 其它小运输队,即便也都混得不咋样,但也没真几个敢这么干的,毕竟孙长忠的名气在哪儿摆着,改换门庭没那么简单,除了关系到收入多少之外,保不齐还会丢了小命。 楼下的魏老板,也经营着一支小运输队,情况差不多,但他就没急病乱投医,结果反倒倒了霉。谁会想到霸着运输行业这么久的孙长忠说不灵就不灵呢,现在很多小运输队不光没机会出去挣外快了,连运费都成问题。 “难道外面传的段子都是真的?” 黄庆仁终于明白为什么好多老客户近期都消失了,真不是自己的信用出了问题,而是运输行业出现了大地震,有些车夫吃了瓜落,自身难保了。 “说书的哪会全讲真话,不过孙长忠那伙人日子不好过是真的,我这趟出远门之前见和以前几个熟悉的车队老板一起喝酒,他们还都在那边干呢。说是看到风哥和笑面虎是被人抬回来的,满脸满身都是伤。 您琢磨啊,如果不是把上面得罪狠了,怎么会让内务部出手。哎,要说也是活该,这些年他们没少干缺德事儿,报应来喽……” 说起外面的传闻,做为行业内人士,必然要有独家消息。瘦高个确实有,还挺震撼,听得黄庆仁脸上的肉直抽抽。 大名鼎鼎的风哥和笑面虎,那可是孙长忠的拜把子兄弟,愣是让内务部的人给打成了半残,确实应该重新估计下形式了。 “刘老板,你去的这个新公司真有那么硬的根子,能和那边掰手腕?”但凭借着多年的生活阅历,这种事还真不能只看表面谁吃亏。 “人家到底是啥底细,咱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三环娱乐城的沈老板、大洋路市场的白老板都是公司股东了,这事是实打实的,我亲眼所见。这么算起来,城南安全区里多一半的大人物都抱成了团,应该能和那边抗一抗了吧?” 虽然已经加入了平安运输公司,但毕竟不是管理层,又缺乏比较高级的人脉,瘦高个对公司详情并不太了解,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只是凭借有限的想象力,做出了很朴素的判断,人多力量大! “这么讲的话,确实不弱了……哎,刘老板,新公司的人脉怎么样,过检查站的时候查的严不严?” 和车夫比起来,黄庆仁的见识必须要高那么第一点点,脑瓜子也好使。打算再从另一个侧面多了解了解这家新运输公司的实力,以便做出下一步判断。 “嗨,说起这个事儿我就把肠子都悔青了。以前过检查站都要藏着掖着,顶多带点小东西。到了新公司,我谁也不熟,就没好意思问。每次出去,还按照原来的规矩来。直到上个月和人家的车夫出去一次才算开了眼,啥体积不体积的,这么大的电冰箱和电视照样装在车上往回拉。到了检查站无非就是拿条烟应付,只要不带武器什么的,当兵的都懒得搜。人家的车夫说了,好歹都在一个安全区,不管是治安队还是军队,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行个方便嘛。你听听,这口气大不大?这次正好赶上我单独去津门港,回来的路上也大着胆子去了一个离路远点的镇子里转了转,嘿,还真找到点好东西。试着放在车上,到了检查站,一盒烟递过去,真的放行了。这不,昨天晚上刚回来,一早就跑你这儿来了,能不能换新马车,可都看黄老板你肯不肯高抬贵手了哦!” 说起这件事,瘦高个可就停不住嘴了,必须从头讲,把所有心里路程讲明白,才能表达内心的激动和悔恨。如果早知道两个月,现在新马车说不定就到手了,真是入宝山空手归,笨死了! “……方便面!开过过袋子吗?”故事讲的挺带劲儿,但黄庆仁的注意力大部分全集中到了瘦高个从怀里掏出的东西上。那是个方形的塑料袋,花花绿绿的不透明,只是颜色已经不太鲜艳了。 “我就是随手拿了一包当样品的,家里还有两箱整的。应该是没过期吧,镇子里有户人家下面挖了个地下室,这两箱是放在冰柜里的。你打开看看,没关系,坏了就算我白跑一趟,要是没坏,就给个价儿!” 瘦高个大咧咧的摆了摆手,示意黄庆仁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只要有了携带货物过检查站的机会,这次赚不到钱,下次也能赶上,早晚的事儿,不急。 “……真的有两箱?”但黄庆仁真不敢如此轻松,方便面,在旧世界里属于最低档的食品,扔大街上一包不见得有人捡。 可到末世里就算美味了,一般人只配看看根本吃不起,谁请客的时候如果能给客人挨个上一小碗方便面,面子就大了。 而且有钱也不见得想啥时候吃啥时候吃,连三环娱乐城那样的高级馆子也不是老有货,除了从基地的库存里想办法搞到点之外,只能靠从红区想办法搜集。 手里这袋方便面别看外包装有点陈旧,但摸着很完整,隔着袋子闻也没什么怪味道,还能食用的可能性很大。最主要的是数量多,两箱和两袋,价格肯定不是一个档次。 “这我还能瞎说啊……你倒是开袋看看真假呐!”瘦高个有点不耐烦了,催促着赶紧验货。 “不能在我这里验货,最好去找货主当面看。这样,我拿着货去找货主,你就在这里等……半个小时,怎么样!” 黄庆仁没去撕包装袋,而是把面袋放下,和瘦高个商量另一个办法。干他这个买卖的有个规矩,验货要当着货主的面儿。如果现在打开一袋,到了货主那里就不算数了,还得打开一袋,挺贵的东西白白浪费。 “成成成,你赶紧去,我到一楼吃点东西,再找老魏聊聊。现在公司里正缺人手呢,他还不赶紧过来等什么呢,非要陪着孙长忠他们一起倒霉才甘心呐!” 瘦高个也大致明白这些规矩,对黄庆仁的信用更是放心,挥挥手示意对方拿着方便面赶紧去,同时起身就往外走,买卖谈完了,剩下的就是去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 “他啊,年初刚交了一年的租费,怕是舍不得哦……”黄庆仁的心思比较细,马上就琢磨明白壮汉的难处了。一年的租费啊,放在谁手里也不是个小数目。不走吧,公司业务每况愈下,走吧,真舍不得白扔了血汗钱。 “黄老板,你是个讲究人,要不先跟我一起去劝劝老魏。他人不错,当年还在我难的时候借过钱,眼下碰上沟沟坎坎了,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说不说,是咱的事儿,听不听,是他的事儿,成不成,就和您没关系!” 听了这番分析,瘦高个也停住了脚步,确实有道理。可眼下明明有更好的机会,不抓住也不对。咋办呢,干脆再拉上个明白事理的人一块说,没准就成了呢。 洪涛有时候也会去茶馆里坐坐,一边和瘦猴、水蛇接头,一边让自己更像个生活得不错的流民。当他听到这个段子时,愣是产生了幻觉,一时间有点搞不清人是不是自己杀的,没准真如说书先生讲的那样是场情杀!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孙长忠的后台倒了,那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还有前途吗?这个问题没人出面回答,却有很多人用脚给出了答案。 797 三十年河西3 越来越多像壮汉和瘦高个那样的零散小运输队,因为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的业务量急剧收缩,不能保证稳定的客户和运输量,转而投向了运费更高、业务有保障的平安运输公司。 有些运输队连刚交的本年度牌照租借费都不要了,生怕走晚了会跟着一个吃瓜落,更怕来晚了地位太低,吃不上口热乎的。 到四月初的时候,平安运输公司已经从四五十辆马车的小打小闹,忽的膨胀成了拥有200多辆马车的运输中坚力量。 除了建筑公司和新移民的业务之外,还把原本只属于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的客户也抢过来一部分,比如农业部和机电部。 直到此时,沉默了两个多月的孙长忠好像才缓过神来,开始反击了。先是提高了车夫的运费,虽然还是没有平安运输公司给出的高,也算有了不少的增幅。 但在打价格战方面孙长忠不管如何努力,也不是平安运输公司的对手。说白了吧,孙长忠就是某些联盟官员的白手套,他的利润里有一大块是得上缴的,这部分自然也得算到成本里。 平安运输公司是个纯粹的股份制,运营成本极低,甲方给多少运费,扣除少量管理费之后,大部分都属于车夫所有,不存在中间环节。 那能不能在甲方的运费上做手脚呢,比如说压价,原本应该10块钱的运费我8块钱就接,少赚点就少赚点了,只要能把市场占下来,让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都没活儿干了,早晚还得跑回来。 答案依旧是不成,原因很简单,联盟政府实施的军事化管理,各种费用都有预算,也有计划。各部门需要担心的不是能省多少运费,而是能不能完成运输任务。 你把运费省下来了,不会受到半点表扬,更没有奖励。如果因为节省运费而耽误了运输任务,那就全是批评和惩罚了。 如果上游环节不太在意费用,只要求效率,是否压低运费就是无关紧要的。只要不超出他们的预算范围,谁快、谁安全就用谁。 其实孙长忠也不想弄这么麻烦,或者说他也不是个合格的经营者。以前有张凤武罩着根本不用考虑经营手段,一只手以最高运费标准把运输任务从联盟各部门接过来,另一只手再以最低的运费转包给加盟的运输队。 两只手一倒腾,啥脑子都不用费巨大的利润就到手了。你还别和我唧唧歪歪运费低,爱干不干,你不干有的事人排队呢。 可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现在政府摆明了是要拿张凤武开刀搞个整风运动,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立马就被打上了不正当经营的标签,能正常经营下去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一丁点特权都没了。 失去了特权,孙长忠突然发现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变得非常麻烦了。原本主动把运输任务送上门的甲方,现在大部分全都避之不及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加盟运输队离开,越来越多的运输任务都转到了平安运输公司手里,除了拍桌子骂街之外,一时间愣是束手无策了。 “大哥,谈判吧,约他们谈谈,趁着我们手里还有不少牌照没到期的运输队舍不得走,说不定还能稳住局面。 如果再这么耗下去,受控制的运输队越来越少,我们不光会更被动,在政府眼中的价值也会越来越低,到时候想谈都没机会了。” 面对此种局面,朱振荣再次提出了他认为最佳的解决办法。为什么说再呢,因为这个建议已经是第三次提出了,可惜次次都没被采纳。 “谈个屁,他们算什么东西!” 这次还和以前一样,金文辉率先表达了反对意见。不过没再拍桌子,也没再瞪着眼叫嚣分分钟灭了谁。看来这段时间的连续打击,对谁的心理都有巨大影响。 “大哥,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见到没人跟着自己一起反对,金文辉猛的站起身,满脸悲愤,用力挥动着拳头。在他看来,之所以会这么被动,都是当初没有采取雷霆手段的后遗症。 “老四,你身上的伤又不疼了吧?公司所有的仓库都被内务部翻了个底儿掉,你拿什么去和人家硬拼?没脑子!”还没等孙长忠说话,孙宁就对金文辉的冲动提出了冷嘲热讽。 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家伙此时略显狼狈,右脸上有块明显的淤青,坐姿也有些怪,总是歪着身体,有一侧后背不敢往沙发上靠。不光他,金文辉的一条胳膊也挂在胸前,裹着厚厚的纱布。 其实孙长忠和朱振荣身上也有伤,只是外表上看不出来。这次内务部和空勤团真没给谁留任何面子,二话不说就把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的高层都抓了起来,全部带到城北安全区的一座军营里,不分昼夜的审了好几天。 孙长忠因为有很过硬的不在场证据,所以关的时间最短挨得揍最少,剩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不能证明在某段时间里在什么地方,必须反复审问,没一个身上不带几处硬伤的。 孙宁的肋骨被打断了两根,脸上那点小伤根本数不上号。金文辉块头最大、脾气也最硬,所以挨的打也最多。左小臂被打断了,每天三顿电刑一次不落,到现在都不敢去碰电灯开关。 朱振荣相对好点,他不光看上去像个痨病鬼,实际上身体也确实不太好,再加上脑子好用,知道此时该说啥,只挨了两顿鞭子。 除了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之外,物质上的损失更让人心碎。现在的长风和忠义运输公司,可以用一句话形容,辛辛苦苦忙了小十年,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购买、搜集、藏匿的制式枪械、弹药,几乎一点没剩全被内务部给抄了。不交待?嘿,从孙长忠算起,到公司直属的车夫,没一个人在面对内务部执行科的工作人员时敢咬紧牙关扛着。 绝大多数人在听见这个名字那一刻起心理防线就垮了,不用动刑也问啥说啥,生怕说慢了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太阳。 “老三,你脑子好使,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老四话糙理不糙,如果咱们这次服了软,车夫们跑的可能更多。” 孙长忠不动声色的活动了活动后背,他和朱振荣受的刑差不多,全是鞭子抽。虽然伤口已经抹了药,也结痂了,可是每当想起那副场景,肉皮里面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阵阵隐痛。 “咳咳咳……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不一定能奏效,也比较冒险。”朱振荣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就有了办法,只是听上去把握性不大。 “说说看,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要能拖上一段时间,等政府里平静下来,让大哥再去部里走动走动,局面就能有所改观。” 孙宁神色一振,他倒不是很悲观,觉得目前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车夫们的离开,而是时间不够。只要能拖延平安运输公司的发展脚步,等联盟政府内部的风波平息下来就还有缓儿。 交通运输部不管是谁上台还是下台,总离不开代理人。俗话讲找生不如找熟,在这方面大哥孙长忠有无人可比的优势。 “咳咳咳……”朱振荣咳嗽着站起身,走到孙长忠身边小声耳语了起来。 “……呼……老二、老四,公司能不能转危为安,就看这一次的了!” 也不知道朱振荣说了什么,孙长忠的脸色不停的变化着,神态从惊愕到恍然大悟再到凝重。沉吟了许久,才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孙宁和金永辉招了招手,四个脑袋凑到了一起,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7017k 798 神经病和第六感 旧世界里的四月初,是各家各户忙着祭祖扫墓的节日。丧尸病爆发之后,很多以前的节日都废弃了,但清明节被东亚联盟保留了下来。 每到这一天,不管是政府官员、军队士兵、正式居民亦或流民,大部分都会带上家里最好的食物,在街边打扫出一块平整干净的区域。画个圈,把食物放进去当做祭品,冲着家乡的方向磕几个头,缅怀没有活下来的家人。 祭拜活动不是强制性的,也有一部分人不太在意这种方式,比如信仰不太相同的外籍幸存者,还有那些认为心到神知,没必要搞形式主义的国内幸存者。 洪涛就是后一种,他不相信人死了之后还能去另一个世界,就算去了,目前的科技也无法让两个世界互相连通,把祭品快递过去更是胡扯。 比如说他自己穿越过很多个不同的时代,从来也没和任何一个连通过。连牛逼轰轰的外星科技多只能传送活人,且是单向的,凭啥区区地球上的死人就能来回来去双向通讯呢。 至于说表达内心的情感,那就更不需要弄外在形式了。情感在内心活动就成了,没必要非表达出来让别人看。但他也不反对这种活动,人嘛,只要不妨碍别人想干啥都成,谁也别说谁的是对,更没资格批评别人错。 “艹,败家玩意……”但当他看到小马带着马雨往圆圈里放了一个密封的大塑料袋之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咒骂了起来。 那可是单兵口粮,还是套装,从疆省千里迢迢带过来的,本来就没多少,自己都舍不得吃,现在却让马雨给烧了! “鼠哥,那是小雨干家务自己挣的!”肥羊也不信这个玩意,但听到洪涛的骂声之后还是想替马雨辩解一下。 “扯淡,她干啥家务能挣到那个!”洪涛撇了撇嘴,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着,看来有必要和小马打个招呼,必须要改变教育方式,以免在末世里养出个啃老的废物。 “你不是说过,她要能在日常家务之外再额外完成工作,就可以去库房里挑奖品嘛。这丫头挺能干,给几个叔叔大爷洗袜子内衣,一洗就是几个月……好像就你的最多,干嘛每天都换袜子内裤呢?” 好像是故意和洪涛作对,肥羊非但没附和老大的观点,还很没眼色的摆出了事实讲明白了道理,最后又指出了某个人贪图享受的迹象。 “……那也不能浪费粮食,刚吃饱几天呐!”虽然理由很充分,但洪涛岂是能被问住的人,皱着眉琢磨了几秒钟,马上又找到一个不容置疑的理由。 “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车辆都检查好了吗?配件和工具都装齐了吗?这次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跑长途,要深入丧尸控制区的,少了哪样东西都得抓瞎!” 看到肥羊还想顶嘴,马上摆出了老大的架势开始谈工作了。街边停着整整三十辆四轮马车,每辆都装了可以折叠的顶棚,还有被苫布包裹得整整齐齐的行李包、备用车轮,一看就是要远行。 “按照您写的清单筹备一周了,从天不亮就装车,我亲自对了三遍,一颗子弹也不少!”肥羊把脸转向另一侧冲着黄牛做了个鬼脸,发泄完心中的不满,才转回头满脸堆笑,用非常诚恳的态度交待着工作进度。 本来这位隐形老大已经不怎么跟车跑长途了,可接到这趟大活儿之后突然又非要带队了。别人出门都没他这么麻烦,恨不得把自然灾害都算计进去,需要携带的补给品直接翻了倍还拐弯。 “……你加工的子弹呢?” 领导检查工作,不喜欢丢三落四工作态度不认真的员工,但更烦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员工。百分百完成工作是好事儿,可你总得给领导留点破绽,要不怎么能证明领导比你高明呢。 肥羊就犯了这个错误,啥,连一颗子弹都不少?那我不是白问了!成吧,大面上找不到错误,我就深挖,看你还嘴硬! “我……您也没说要带上它啊!”这下肥羊傻眼了,那些子弹都是特制的达姆弹,老大说过要藏好,谁也不许随便使用。 “脑子啊,脑子!我问你,这次车队要去什么地方?”一听肥羊没带上达姆弹,洪涛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伸手在肥羊脑袋上敲了两下,边敲边问。小子,别怪我下手重,这就是和领导顶嘴的代价! “去、去丧尸控制区……”肥羊揉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对啊,打丧尸是不是要打脑袋啊?用达姆弹是不是杀伤力更强啊?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时候不给我备上,是想让我有去无回吗?还是嫌兄弟们命长啊?” “我、我……我现在去拿!”一连串对灵魂的拷问让肥羊无言以对,看了看黄牛,再看看胡杨,发现没人打算替自己解围,干脆转身跑了,再不跑脑袋上还得挨打。 “咱们跟着联盟军队走不用这么小心吧……”等肥羊跑没影了胡杨才开口,从说起裤衩袜子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傻兄弟要倒霉,但真不敢插嘴圆场,否则脑袋上挨打的就该是自己了。 “老胡,真不是我小心眼,这趟活儿如果让我说就不该接……成成成,接都接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确保大家安全,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多准备准备没坏处。” 如果只有胡杨一个人在场,洪涛抬起的手就得抽在他头上,抽完了还得再踹几脚。但旁边还有黄牛和笨猪,必须要给平安运输公司的胡大经理留点面子,不光不能打,连说话都不能像和肥羊那样随意,更不能骂人。 “咱们可是淘金客出身,去丧尸控制区和回家差不多,没这么可怕吧!”胡杨当了几个月公司经理,确实有点气质上的改变,连大侠的话都敢不放在心上了,还顶嘴呢。 “丧尸确实不可怕,但人心难料……我总是觉得不太对劲儿,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儿。”洪涛还真被问住了,无法再以理服人,只好来玄幻的,说起第六感自己也不弱嘛。 “要不我也一起去,让王刚留下看家!” 胡杨还真不敢说是瞎琢磨,自打离开赛里木湖,一路上发生过很多次意外。比如在半夜里遭到狼群和野狗群偷袭,再比如跨越边境时碰到了巡逻马队。 要不是这位大侠精神病一般的提前感知,自己这几个人不是被野兽啃了就是被救赎者抓回去了。既然事情这么严重,自己就不能坐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了,必须冲锋在前。 “……要是咱们几个都死在外面,肥羊、瘦猴、水蛇还有马雨怎么办?好不容易拿命换回来的公司怎么办?和丧尸斗我一点不比你差,你踏实留下来替兄弟们看住家业,免得我们回来再变成穷光蛋。 别以为留下来就是美差,这段时间内务部的人又出现在安全区里了,还有孙长忠在一边虎视眈眈。有不太明白的事情千万别再自己拍板了,也别去问孙飞虎,多和佟老板商量商量。” 洪涛拍了拍胡杨厚实的肩膀,心里是非常想带着这个家伙,但理智又告诉自己不能带,家里必须留下几个可靠的人。 大概十天前,自己又去了一趟城北的牧场,运过去两台在红区里搜罗来的发电机和汽油锯,顺便看了看牧场的建设情况。 两个疆省来的牧民太热情,烤了肉买了酒,非拉着不让走。结果一喝起来,谈天说地很快就到了天黑,外面还下起了小雨,干脆就住了一宿。 7017k 799 好事多磨 没想到回来之后,胡杨咧着大嘴腆着大脸说他揽了个大活儿,帮联盟军队运输后勤物资,前往xy市,参加一年一度的远征行动。 虽然路途远了点,可运费是正常的三倍多,福利更是好得没边。不光提供每日吃喝、配发弹药,如果没有自备枪支,还能无偿借用联盟军队的制式武器。 最令人动心的不是运费,也不是免费吃喝弹药武器,而是沿途搜集的物资。按照联盟规定,运输公司可以代替以前的货运公司,除了特别清单上的物资需要用基础价格卖给政府之外,其余的全部归公司所有,还免税! 这一路上虽然隔200公里左右就有一座联盟军方的物资站,但大部分地区都是没怎么被清理过空白地带,比京城和津门港附近被人翻找过无数遍的废墟要肥的多。 做为淘金客,胡杨非常明白在城市废墟里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物资,也特别明白它们的价值。在询问了孙飞虎的意见之后,当场就和军方代表签了合同,答应派出最少30辆马车。 但这个好消息听在洪涛耳朵里却如同敲响了警钟,好几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但苦于手里的信息比较少,光靠想象力不足以做出准确判断。 于是他也顾不上隐藏身份了,让王刚约了孙飞虎和秀山太太,当面提出几个问题。又马不停蹄的跑去廊坊914厂,就这个事情特意询问了他唯一比较熟悉的军方人士,余庆,算是基本搞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所谓的远征,就是每年一度清缴丧尸控制区的行动。近年来,虽然联盟军方不怎么热衷干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工作了,但每年依旧会派一个团左右的兵力向南挺近,把沿途被丧尸控制的区域简单清理清理。 一方面是要打通向南的道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练兵。一支军队如果整天训练不上战场,不管纸面战斗力怎么增加,实际战斗力都会越来越弱。 不管是蓝迪当武装部长还是焦樵当武装部长,联盟军队始终没放弃以战代练的理念,找不到合适的对手就拿丧尸开刀。 这种方式刚开始几年还挺顺利的,那时候丧尸控制区距离联盟控制区不远,甚至接壤,随便走一天就相遇了,不太需要后勤补给。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丧尸控制区越来越远,这时候运输问题就不得不被提上了日程。一个团上千人,持续近两个月的清理行动,光靠士兵们自己携带补给显然不太够。 出动军方后勤部队吧,成本又有点高。联盟军人都是有固定配给的,战时还要增加,付出这么大代价只为了练兵显然不太划算。 于是就有人想出个折中的办法,组建流民为主的货运公司承担后勤保障工作,这样军方只需付出一点运费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包括死伤。 流民车夫不光能提供后勤补给,还会对沿途的很多村镇、城市废墟展开地毯式搜索,把能看见的有用物资都带回来。 到时候联盟政府可以采取官方采购的方式,从流民车夫手中采购一部分急需物资,获得的收益完全能抵消掉付出的运费。 如果碰上有大发现,比如某类保存比较完好的食品、机械、电子产品仓库甚至弹药库,联盟政府不仅没有花销,反倒会大赚一笔。 流民车夫可以拥有剩余的物资,回来放到市场上出售,也是一笔大钱。联盟军队还不耽误练兵和开拓南下的道路,简直就是一箭三雕。 本来这个工作是交由运货公司为主力承担的,就是瘦猴邻居干的那种工作。他们虽然也是由流民为主体的公司,但本质上更像是联盟政府的三产。 俗话讲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肥的活儿肯定得分个亲疏远近。只有在运力不够的时候,才会再雇佣一批运输公司的车辆做为协助,但待遇相同。 可今年不得不例外了,随着第二批疆省移民抵达日期的临近,货运公司的一部分车辆被调往长安附近运输移民,剩下的车辆还要配合铁路远赴疆省充当短途中转运输主力,一辆车也腾不出来了。 于是这个活儿就全落到了原本只能当配角的运输公司头上,军方的代表也确实先找了孙长忠。不管张凤武的案子如何闹,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毕竟是老牌子,运力和信用都有保障。 但孙长忠却在关键时刻拉了胯,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的马车足够,可是由于公司近期受到了影响,车夫流失比较严重,满打满算只能出50辆马车,距离军方要求的最低80辆还有很大差距。 不得已,军方代表只能通过后勤部基建司的关系找到了平安运输公司的股东孙飞虎,把这个事儿一讲,孙飞虎马上就把胡杨叫了过去。 胡杨和孙飞虎也是好意,如果能把军方的这笔大单接下来并做好,那以后军方再有运输任务的时候肯定就不会光想着孙长忠了。只要能公平竞争,平安运输公司有信心不比老牌子的运输公司差,还能做得更好! 虽然这两个月平安运输公司发展的很快,但不管在规模和信用方面还是没法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相比。主要就是时间太短,无法让更多客户认识和熟悉,这次确实是个好机会。 但洪涛真不是这么想的,他那个鸡贼性格不管碰上什么事儿,第一个看到的保准不是收益而是风险。只有在确定风险来自何处、怎么规避、能不能规避之后才会去算能赚多少。 这次也不例外,当他听说胡杨已经签了合同之后,心里就想骂娘。这又不是出急诊,耽误几个小时会死人,多拖一天,等自己回来商量商量再决定不好吗! 可是想到胡杨的身份,还有人家的年纪,洪涛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自己不是他们的爹,没权利处处管着,更没权利随便喝骂教训。 但不骂不代表就做的对,接下来的几天,洪涛先和佟利民开诚布公的聊了聊,接下来又找了孙飞虎和秀山太太,还通过沈楠和白修德的关系,从各个方面打听过这件事的真实性。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背着胡杨做的,出面的也是王刚,他自己还是那个站在旁边只听不说,偶尔提个问题,光顾着耍酷的无脑打手。 最终的调查结果证明,事情是真的,军方确实是因为筹集不到足够数量的马车才通过后勤部找到了孙飞虎,打算碰碰运气。 还别以为离开谁就远征不了了,实在不成军方可以从城北牧区和津门港抽调运力,人家只是不愿意大动干戈,影响其它部门的工作安排。 但是佟利民算了一笔账,让洪涛原本就提着的心始终不敢放下来。他说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的直属车夫就有100多人,车辆也近百,就算加盟的车队全跑了照样能接下远征的任务。 而且和其它货运项目相比,为军方远征提供后勤保障更赚钱,还一年只有一次,不管有多大麻烦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那么问题来了,孙长忠的直属车队和车夫们到底有没有树倒猢狲散呢?这个问题不用问任何人,洪涛自己就能给出答案,远远达不到! 不光直属车队没散,很多加盟车队照样还是靠着孙长忠混饭吃。这两个月里弃暗投明车队确实不少,但和总数比起来,依旧只能算少部分。 7017k 800 好事多磨2 可是在明明能吃下全部远征任务的前提下,孙长忠愣是冒着得罪军方的风险也要把平安运输公司给拉进去,这就不太符合逻辑了。 俗话讲,事物反常必有妖!洪涛觉得这件事里有着很浓的阴谋味道,不管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或者真是孙长忠那边出现了意外,都必须提高警惕。 所以他又提着两篮子从城北安全区买来的奶酪,没皮没脸的跑到914厂找老乡叙旧去了,实际上是想问问余庆知道不知道更多远征的内幕。 要说他这个老乡认的还是真值,不光能被动的帮忙做不在场证明,还可以充当半个老师。上次在运输队刚成立时,就给出了很中肯的建议,这次在远征问题上又给他上了一课。 余庆在调到914厂之前总共参加过两次远征行动,其中一次恰恰就是负责后勤运输保护,和当时的货运公司以及运输公司接触很多。 用他的话讲,能不去最好别去,听着是个美差,实际上每天都等于是提着脑袋碰运气,危险性相当的大。为什么会这么讲呢,因为除了丧尸之外还有可能碰上活尸! 没错,联盟军方这些年一直没放松对活尸的搜索和定点清除,也不仅仅是东亚联盟,世界上所有幸存者组织都把这个工作放在首位,但凡有能力就不会偷懒。 大家还定期向人类幸存者联盟通报发现活尸和清缴活尸的数量、位置,逐步建立数据库,通过数据来分析各地丧尸、活尸的活动规律,以此推测活尸的数量和有可能藏匿的区域。 但不管怎么分析、怎么清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手里掌握的高科技武器都是越来越少的。有些发展比较缓慢的幸存者团体,现在连螺旋桨飞机都无法升空了,光靠人撒网一样的搜索覆盖区域太小。 其实连东亚联盟也有点吃不消了,螺旋桨飞机有,可是距离越来越远,每次出动的成本都在提高。为此又不得不在沿途附近寻找合适的机场,建立一个又一个的空军基地。 有了空军基地,就必须配备一定数量的陆军进行防卫,还要为军队提供后勤保障,这又得在附近建立仓库囤积物资。可是随着搜索区域越来越大,基地和仓库过两年就又距离远了,还得往前推进,没完没了。 于是就出现了漏网的活尸,余庆倒是没碰上过,最近一次就出现在前年。当时一个团的联盟军队和200多名流民车夫在许昌附近被活尸率领的丧尸群给包围了。 依托城市废墟奋战了3个多小时,远征军和后勤车队死伤过半。要不是天亮了,附近的空军飞机及时赶来增援,还运气爆棚,第一波轰炸就把活尸干掉了,怕是一个人也回不来。 到今年为止,联盟军方已经在保定、sjz、安阳、新郑、信阳建立了5座南下基地和机场。按照东亚联盟和东南联盟的默契,双方一直把淮河到长江之间的地区视作缓冲带,谁也不派驻军队。 但今年东亚联盟看样子是要打破这种相对稳定的关系了,远征军选定的清理范围包括了xy市。洪涛仔细看过地图,然后就明白为啥要选信阳了。 这一招玩的挺巧妙,如果东南联盟提出异议,可以推脱说是在当地发现了活尸踪迹,故而派军深入清缴。信阳刚刚跨过淮河,等于是建立了一座桥头堡。 从这里出发,完全在联盟空军的作战半径之内,可以依托空军的远程投送能力,跳过武汉直接进攻长沙。 东南联盟的重兵集团,大部分应该都在长江南岸和临近西南联盟的方向防御,被跳过之后再想回援,以目前的陆路交通运输能力,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现在的幸存者团体,远达不到国家的组织程度,只要把关键部门和关键人物控制住,其他人也就无心恋战了,以东亚联盟的号召力,大部分可能都会选择投降。 当然了,洪涛不认为自己是军事天才,更不觉得光靠自己一个脑瓜子能比参谋部里一堆专门筹划作战行动的专业人士厉害。 他关心的不是联盟军队怎么进攻长沙,而是在替幸存者们悲哀。明明还有活尸没清理完,各方势力又都距离比较远,基本不存在资源短缺需要争夺的情况,为啥非要这么急急忙忙的兵戎相见呢。 以前自己也干过抢占别人基地的事情,还没少干,但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是为了生存和发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没有具体发展规划的人占据着充足的能源混日子,自己这边要啥没啥瞪眼等死吧。 抛开这些不归自己掌控的问题,洪涛更担心的就是当地丧尸的密度。众所周知,活尸是从丧尸演变过来的,丧尸密度越大,活尸存在的几率就越高。 河南是个人口大省,信阳地区有600多万人口,距离武汉不过100多公里远,那可是个一千多万人口的大城市。近十年来,不管是东亚联盟还是东南联盟,都把这片地区当做了缓冲带,换句话讲,就是谁都没来探索过! “这是哪个挨千刀设计的方案……”一想起要行走在水网密布、山峦重叠、还从未被开发过的丧尸控制区里,洪涛的屁股就发紧,并在心里把参谋部的某些狂妄之辈祖宗八代全骂一遍。 但事已至此想缩也缩不回来了,只能伸着脑袋往前走。但愿联盟军方已经对该地区做过周密的探查,大概率确定没有活尸存在的迹象。还得祈祷老天爷给脸,别赶上连续的阴雨天气。否则空军就是个摆设,啥也干不了。 和满心都是忧郁的洪涛比起来,大多数要出征的车夫并不觉得这趟旅程有多艰难,尤其在得知了高出一大截的福利待遇和有可能获得的暴利之后,仅有的那么点谨慎小心也荡然无存了,包括黄牛、小马、懒狗在内。 “鼠哥,咱们的存货里还有包花花绿绿的玩意,用不用也带上?” 要说在这些人里谁最了解洪涛,不是胡杨也不是瘦猴,而是笨猪。他不是和洪涛相处的时间长,也不是投脾气,而是当年在裁决者里没少担惊受怕。 古人不是说了嘛,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敌人,就是这个道理。见到一向不怎么发愁的大侠现在愁成了这个样子,他不得不跟着担心。 “……地雷?”洪涛不记得从疆省出来的时候带过地雷,当时也没打算到京城之后继续打游击,要那玩意也没啥用。 “嗯,我放在背包里带着的……”笨猪用力点了点头,确实不是洪涛让带的,而是他自己偷偷拿了一包。 “你带它干嘛用?”洪涛很纳闷,笨猪枪法不错,也喜欢枪械,尤其是狙击枪,但从没听说他还喜欢玩地雷。 “……在裁决者里没少听他们讲这玩意的厉害,我琢磨着万一在这里混不下去,跑路的时候扔几个说不定管用。”笨猪生怕这点小心思让胡杨听到之后会遭到耻笑,凑到洪涛耳边小声的交代了实情。 “你他妈也是个憨货……去拿吧。哦对,再多拿几节电池带上,反正你也有力气背。” 洪涛吧嗒吧嗒嘴,想说如果在这里惹了大篓子想跑,追兵除了骑马之外肯定有装甲车,天上还会有飞机,这两样都不是反步兵地雷能对付的。可转念一想,带上也没害处,反正有马车不用人背,还有军官带队,一路上免检! “来了来了……咱们用不用出去迎迎?” 说话间,北面跑来了一支马队,胡杨立刻轻松了起来。他现在已经有点适应和官员接触了,反倒是觉得这位大侠越来越不好理解,能躲就躲。 7017k 801 中了圈套 “有王刚在呢,你是总经理要懂得矜持,别是个穿官衣的来了就巴巴的凑过去,你不嫌丢人我们还要脸呢!笑什么笑,拿上东西别丢三落四的,跟上!” 洪涛一把拦住了胡杨,又是一顿冷嘲热讽。说痛快了,这才带着黄牛和懒狗提着大背包走了出去,但没往王刚那边凑,而是顺着大门口溜向了车队末尾。 “佟老板,您这是专门等我呢?”可惜又失算了,躲开了那队联盟军人,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佟利民! “临走之前有几句话想说……”都过完清明了佟利民还穿着棉袄,两只手插在袖筒里,窝窝囊囊的不像个大当家的。但有些浑浊的老眼里面时不时还是能闪出点光芒,比如现在。 “来,去车上等我,别乱跑啊!”洪涛知道这老头不想当着外人说,把背包丢给笨猪,扶着佟利民的肩膀靠到了车队中间的缝隙里。 “我抽这个……”面对递过来的烟卷佟利民掏出了烟袋锅子,但是没拒绝洪涛点火。 “是不是怕刚子出危险?”洪涛大概知道这老头想说什么,他和王刚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在感情上很像父子,谁离开谁都会惦记。 “自打你特意问过远征的事儿之后我也越琢磨越不对味儿,就抽空回了趟城东,找了两个老伙计问了问长风和忠义公司缺少车夫的事情,结果确实有点蹊跷。 按说孙长忠那边这段时间不太平,家里应该留点信得过的人手。你猜怎么着,他把三个把兄弟孙宁、朱振荣和金永辉都派出来了,带的全是最贴心的车夫! 这三个家伙你可能不太熟悉,但在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里那可是尽人皆知的狠角色。通常他们各负责一摊,谁也不掺合谁的事儿,在我记忆里很少见到三个人一起出现。” 佟利民没有否认,他也在暗中调查这件事儿呢,并得出了和洪涛差不多的结论,只是判断的方式不太一样,他是以孙长忠手下骨干的反常举动为证据。 “跟随军队远征是个大事儿,连王刚和我都亲自挂帅了,他们让骨干出行也不算反常吧?” 洪涛要做的并不是跟着佟利民的思路走,恰恰相反,他要在对方的结论里挑错。不是杠头,而是帮着拾遗补漏,把逻辑分析推理细节完善好,距离事实真相就更近了。 “他们让直属车队的一部分车夫假扮成装卸工随车一起走,差不多够得上一辆车三个人了!”佟利民也算个老奸巨猾之辈,没有一定把握不会轻易下结论,对于洪涛的反驳马上又抛出了第二个疑点。 “……也就是说他们不缺车夫?”洪涛本想说这种做法也不算太反常,多带点人手正好可以去搜索废墟寻找物资嘛。 如果不是平安运输公司人手不够,军方又不允许临时雇佣流民充数,自己也想一辆车带三四个人。反正吃喝都由军队提供,花别人钱养自己的兵,这么大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转念一琢磨,不对!佟利民特意提起这点肯定是觉得很反常才对。到底是哪儿太反常了呢?车夫变装卸工……车夫! 没错,按照军方代表的说法,正是因为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凑不够靠谱的车夫,这个肥差才轮到了平安运输公司头上。可如果佟利民得到的消息靠谱的话,那他们根本就不是车夫不足,而是找借口糊弄军方代表。 为啥要糊弄呢?因为连续被整又抓不到凶手,含恨报复?勉强算个理由。故意拉平安公司一起远征,好像也算理由,还不是很勉强。 “百分百不缺!我认识的老伙计不是车夫,但他蒸的一手好馒头,隔天中午就往两家公司的驻地送馒头。这些天馒头的数量和以前一模一样,一个也没少要。 我在治安队的熟人也说了,从他们递上来的通行证名单看,百分百都是老面孔,可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车夫变成了装卸工。”为了让洪涛更相信自己的话,佟利民连消息来源都提供了。 这可真是小人物顶大用,他找的这两个人平时啥也不是,大忙全帮不上。但到了关键时刻,居然从馒头数量和通行证申请单上找到最大的疑点。 “……您觉得我们是该顾一头呢还是两头兼顾?” 当着聪明人就不用掰开了揉碎了的仔细分析了,洪涛觉得孙长忠这么干十有八九是冲着平安运输公司来的。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想来个调虎离山,还是打算釜底抽薪。 “他手底下真正的嫡系就是这百十口子直属车夫,真能打的也只有金永辉和孙宁两个人。朱振荣是他的智囊,平时很少露面,应该也不好对付。 看样子这次的目标是在你和刚子身上,家里有我和胡老板在,还有孙飞虎、秀山太太、沈楠、白修德可以随时帮忙,应该是没问题……”佟利民没谦虚,凭借对孙长忠的了解非常明确的做出了判断,同时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有些话他没法说,总不能让胡杨代替王刚去冒险。但不说又难受,眼看着是个坑,去了就有可能回不来,难道再来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明白……尽量吧,我也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只能尽量。按理说有军队在他们应该不敢闹得太过分,如果光是斗心眼玩阴损坏,我把刚子带回来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洪涛伸手止住了左右为难的佟利民,说不说都是这个答案。唯一能给出的好消息就是只要联盟军队不和孙长忠的人沆瀣一气联手针对平安运输公司,那就没什么可怕的。论冒坏水……指不定谁坏谁呢! “是,秀山太太也是这么说的。我年纪大了,遇事反倒不如从前,容易胡思乱想,让你见笑了。”虽然洪涛没大包大揽,佟利民也算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这个周大福城府非常深,又有不俗的手段和见识,还有那么多威力强大的武器,只要能提高警惕,应该也不会吃大亏。 “秀山太太?她说什么了!”洪涛本来已经想走了,再说下去无非就是你保重啊我保重的废话,没什么实际意义。可是又停住了脚步,这件事和日本老太太有个毛关系,她难道也看出什么来了? “我也是急病乱投医,想通过秀山太太的关系打听打听远征军的情况。没想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太太也是个人物,就是她让我来找你把话挑明的,说你肯定有办法,不用去找胡老板。” 佟利民忍不住向街对面不远处的秀山公寓望去,好像怕让老太太看见似的,神秘兮兮的扎了一针。说完之后,盯着洪涛的脸不错眼珠,打算看出点什么来。 “嗨……我倒把她给忘了……真是人外有人啊!”洪涛没故意装若无其事,也把目光转向了那座小楼,皱着眉琢磨了琢磨,大概知道是什么地方漏陷,被人看破了行踪。可知道也晚了,棋输一着,还是被偷了一着! 前些日子这个老太太非拉着自己去城北安全区牧场看望日本老乡,还在当地住了一宿。当时看起来是没啥异常,可现在回想起来,那趟旅程就是个套啊。 人家利用一天多的时间,在确定自己是不是胡杨背后的狗头军师。胡杨那天正好和孙飞虎谈沈楠和白修德入股的事情,当天没答复、第二天还不答复。结果自己从城北一回来当晚就有答复了,很能说明问题嘛。 802 该来的没来 “其实只要是接触时间长了,心思再细一些,就能觉出胡老板不全是拿主意的人……哦,我不是背后说胡老板坏话,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本事和本事放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现的不一样…… 哎,那是个大官吧?看样子也要和车队一起走。这下好了,有他们当保镖,孙长忠就算胆子再大也得老老实实忍着!” 看到洪涛又皱眉又呲牙的德性,佟利民生怕因为自己一句话让两位股东之间产生矛盾,赶紧又替秀山太太开脱。只是这话不太好讲,总不能说胡杨脑子不够用,还得玩了命的婉转。 正在为难呢,突然又有一队骑兵从北面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稳稳停在车队前面。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和先来的军人说着什么。 “……不如没有……”洪涛也在伸着脖子张望,可当他看清楚从马车上下来的军官之后,立马就把脖子缩了回来,还下意识的扶了扶墨镜。 “什么?”佟利民没听清。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检查检查装备,别送了,回去吧!”洪涛不打算解释,转身向队尾走去。现在才是大麻烦来了呢,从马车里下来的年轻军官身材中等,脸庞胖乎乎还戴着副圆圆的黑色眼镜,那不是张柯吗! 他不在参谋部里待着,跑到运输队来干嘛呢!代表军方欢送?流民车夫好像没那么大脸。难道要跟着一起远征?参谋部军官参加远征行动应该算份内工作,但你可以跟着军队走,不要给人民群众添加负担嘛! 现在可好,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得和他在一个车队里共度至少半个月的旅程,还要途径四五个联盟军方的重要补给站和空军基地。 和王简坐在一起洪涛并不太害怕,那家伙虽然和自己相处过一段时间,但也仅仅是共在一个公园里居住,不是每天见面,并不能算很熟悉。 可张柯不一样,他和自己近距离相处了一年多,几乎天天见面,熟的不能再熟了。别说自己带着墨镜,脸上毁了容,就算不看脸光看动作和身材,说不定也会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稍不注意就得露馅。 “妈的,你就坑我吧!” 可惜直到车队启程也没看见那辆马车离开,它就一直和头车并排而行,周围还跟着四名空勤团的骑兵。洪涛只能仰天长叹,不对,是长骂,毒舌伸得老长,恨不能把天捅个窟窿。 来的人真是张柯吗?没错,就是他。为什么不和军队一起走,非要凑在运输车队里和车夫一起走呢?实际上是洪涛想简单了。 说是远征,可每次也不是从京城出发,参加远征的军队已经去淮河一线驻扎了,有没有远征人家都在。现在无非就是从当地驻军里抽调一个团,等运输队抵达之后,装好给养和弹药,一起向信阳方向前进而已。 张柯是非常非常反对南进计划的,原因和洪涛差不多,认为条件还不成熟,收益远没有付出大,冒那么大风险不值得。 但他人单势孤,在参谋部里得不到多数支持,又没权利拍板做决定。即便暗中求助焦樵也起不到太大作用,总不能从武装部长下令直接否了参谋部提出的作战计划,那不如去掉参谋部算了。 所以张柯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借口,他打算以参谋部副部长的身份亲自抵达淮河一线检查工作,顺便评估下南进的可行性。这样一来呢,潘文祥也不好强行推动南进计划了,好歹要等他考察回来再定夺。 另外张柯也不是仅凭主观臆断就觉得南进时机不好,他同样要对自己的观点进行考证。如果各方面条件真的具备,那转而支持南进计划也无不可。 从京城去淮河防线有两条路可选,可以去津门港坐船沿着海岸线南下,在苏北钻进淮河逆流而上。这么走时间短,行程比较舒服。 可是吧,这个办法被海军给否了。他们说淮河中上游连续降雨,造成了水量骤增,在此时逆流而上不太安全,尤其是高级指挥官,更不应该为了少走几步路就冒险。 水路是上的事儿,自然要尊重海军的意见。没办法,水路走不成那就只能走陆路了。其实陆路也不难走,出京城去保定到sjz,顺着京港澳高速一路向南,除了几段被大水冲毁的高速路得绕行之外,基本不用拐弯就到淮河边了。 本来焦樵是打算让空勤团派人护送的,但张柯觉得为了他一个人就大动干戈有点太高调,正好听说有后勤车队要南下,就只带了四名空勤团士兵当护卫,赶上来打算一起同行。 可能有人要问,为啥不乘坐飞机直接飞过去呢,而且张柯自己就会开飞机,只要中途有地方补充油料,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实际上并没这么简单,连周媛去疆省访问照样只能坐火车,然后转马车。这个年代的螺旋桨飞机性能远不及旧世界的喷气客机,不管遇上雨雪还是大风,都容易出现问题。 军队打仗采用空运那是逼不得已,日常出行,尤其是高级官员出行,联盟规定严禁使用飞机,就是怕飞上去了回不来。当年如果不是洪涛私自开着飞机出行,也不至于突然群龙无首,差点酿成大祸。 至于说和运输队的流民车夫一起走安全不安全,说实话,流民其实更安全。他们非常怕得罪了联盟政府遭到通缉,那样就又成孤魂野鬼了。在这个年代里,脱离群体独自生活没有半点浪漫色彩,全是痛苦。 而且运输队还能充当保镖,战斗力不会比治安队低太多。面对面排兵布阵打硬仗可能不太灵,但对付野兽必须手拿把攥。平日里没有制式武器,人家不是照样跑长途。 “周哥,咱们队伍里来了个联盟大官,听说叫啥副参谋长。看上去挺年轻,可能连三十岁都不到。你说人家是咋长的,副参谋长应该比团长大吧?” 不大会儿王刚就骑着马落在了队尾,他是特意来找洪涛汇报大发现的,一脸的兴奋和羡慕嫉妒,有没有恨不清楚。 洪涛正躺在车厢里看武打,原本还想在路上给车夫们多少培训培训枪械使用常识和基本战术要领,现在全瞎了,自己都不敢往队伍前半截凑合。 “他干嘛要和咱们一起走?”听着王刚苍蝇一般在耳边絮叨,可是说了半天也说不到关键问题上,洪涛有点烦躁,强压着怒火故作淡淡的询问。 “呦……我忘了问……周哥,你说我该咋问呢?人家那么大官会和咱们讲实话吗?”王刚居然被问愣了,看意思不仅仅是疏忽了,更大可能是怂了。 “参谋长就是出主意的,不管打仗,你怕个毛啊!”洪涛真是服了,合算这位也是见到大官就迈不动腿的软骨头。仅仅就是个破参谋长,还是副的,如果焦樵或者蓝迪走到面前,是不是得跪在地上磕头啊! 真是好玩,这才几年光景,旧世界里那套渗透到了血液里的习惯,比科技和生产力恢复的快,原封不动的又回来了。 丧尸病爆发的时候,活下来的不都是普通人嘛,谁又比谁高贵了?刘全有是个处长,但你问问他敢提起身份和级别问题吗?敢多说一个字,立马就得被扔出去喂了丧尸。 现在可好,人家还没打算踩你呢,你自己就先把脑袋低下去了,腰也驮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好像天生就该低人一等似的,这都是什么遗传基因啊! 7017k 803 不该来的来了 “……不管打仗也怪吓人的!他身边有四个空勤团的卫兵,里面好像还有个当官的。您琢磨啊,能让空勤团当卫兵的能是小官嘛。要不您过去问问,我不太敢往上凑。” 王刚平时挺要脸皮的,还有点小虚荣,有点宁可打死不能吓死的虎劲儿。可现在完全就是个二皮脸,不管怎么打气也鼓不起来,还越说越抽抽。 “记住,我只是个普通车夫,不该说的别乱说。有事儿自己拿主意,不许老来问我,更不许让他看出来!”洪涛懒得问张柯的来意,问了也是白问,现在只求王刚能顶住,别再把自己供出去。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您是车夫、是车夫……哎,不对啊,周哥,您是不是早知道大官要来才故意躲清闲的?” 王刚用力拍了拍脑门,算是把魂魄拍回来点。可脑子刚有点清醒,率先想起来的不是怎么保密,而是严重怀疑周大福耍诈,故意让他顶雷。 “去你奶奶个腿的……我要是能知道联盟参谋长的动向,就不用和你这样的废物出来受累了。快滚回去,没事儿别往后面凑合,有时间多教教车夫们怎么用枪,至少不能误伤了友军和自己!” 洪涛的回答就是抡起一根麻绳当鞭子,照着王刚的马头抽。什么玩意啊,脏心烂肺,一肚子鸡鸣狗盗,所以才看谁都是坏人。 30多辆马车,排队走是个啥景象呢?洪涛觉得没啥景象,他在宋朝的时候带领过几百辆箱车在草原上横冲直撞,现在多看一眼都算退步。 但车队刚到五环路数量就翻倍了,几乎是两倍!又有一队马车从东边缓缓驶了过来,车厢上插着两种颜色的旗帜,红色的是忠义运输公司,黄色的是长风运输公司,总计50辆。 路只有一条,躲是躲不开的,联盟军方派来带队的士兵也只有一个班,分不出人手同时带领两三支车队南下,在军方眼里也没这个必要。 啥长风、忠义、平安,都是流民组建的运输公司,只要到了军队序列里,不管以前有什么矛盾,马上都得服从命令听指挥。谁敢影响作战,轻则抓捕受审重了当场枪毙,真不是闹着玩的。 洪涛也没想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平安运输公司早晚得和孙长忠的主力面对面掰掰手腕,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点碰上可能还是好事儿。 “去和王刚说,懂点礼貌,让老前辈们先走,咱们殿后!”而且有了这两家公司的车队掺合进来,他还能趁机把张柯给甩远点,免得整天在附近转悠,让自己如芒在背。 “周哥,气氛有点不对,金永辉和孙宁一起露面了,太少见!” 很快,平安运输公司的车队就停在了路边,等着后面的两支车队慢慢超过去。王刚再次骑着马来到队尾,警惕的看着擦身而过的车马,很快就得出了和佟利民一样的结论。 “不止,你老叔找人打听过了,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个叫朱振荣的也在车队里。”洪涛生怕王刚不够紧张,又添了把柴火。 “三哥阿荣!周哥,这三个人可都是孙长忠的拜把子兄弟,还带着这么多人,是不是不太对劲儿啊?”王刚当然比洪涛更知道谁是朱振荣,脸色立马就变了,同时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现在知道不对劲儿也晚啦,你总不能和军方的人说,我怀疑他们要对我不利,所以就不去了!沉住气,这不是还有军队护送,只要他们不想叛逃就不会当着军队玩硬的,带那么多人也就没啥用了。” 看着王刚那张充满焦虑和不安的脸,洪涛很想把胡杨也叫过来,让他们俩一起好好为难为难。只有感受到难了,下次才能长记性,别总看到利益就往上扑。 “……那他们要是玩阴的呢?”王刚也听出话里有话了,脸上又多出点尴尬来。当初胡杨去和军方代表谈判时他也在场,但除了感觉是天上掉馅饼之外啥反对意见也没提。 “玩阴的,那你就得往我脸上看了!看见没有,这一脸的伤疤都是靠阴别人攒出来。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少让那个当官的往咱们车队里凑合,其它的交给我!” 一提起害人,洪涛就觉得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恨不得马上就拿着小铲子去前面路上挖坑。可惜啊,现在不光要防着孙长忠的人,还得避开张柯那个倒霉孩子,有点束手束脚。 “啊……好像有点来不及了……”王刚对前半句话深以为然,当初自己就差点被这个老家伙阴了。可是对后半句话有点抵触,一脸的无奈。 “啥意思?什么叫来不及了!” “他……他刚出检查站就换上了流民的衣服,说是要学赶车,现在正坐在小马旁边呢……” “我……你……成吧,把嘴管严实了,少往跟前凑合!”洪涛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欢呼雀跃的细胞们也全老实了。 本来还想让王刚找借口把张柯糊弄走,比如去另外两个公司的车队里体验生活,但想一想小胖子的嘴皮子和脑瓜子,再和王刚和小马的比比,干脆还是别糊弄了,搞不好倒要让那个小王八蛋看出蹊跷。 “鼠哥,您认识那个当官的?”王刚挠着头皮走了,笨猪又凑了过来,他好像听出点眉目。 “他去过救赎者基地,还跟着裁决者追踪过我,远远的照过面!你说他在疆省吃了我那么大亏,如果认出来我这张英俊无二的脸,会不会想办法报复?”洪涛想也没想,一句半真不假的瞎话就扔了过去,怎么听怎么合情理。 “哦……是他啊!是和那个漂亮女医生一起的小伙子吧?我也在基地里见过,还帮他们找过马呢……不成,我墨镜呢!” 笨猪半点都没怀疑,立马就信了。即便现在救赎者已经解散了,曾经当过裁决者的身份很难再往间谍那边靠,他还很担心被认出来。于是就满背包的找墨镜,再也顾不上琢磨身边的大哥为啥有点反常了。 “揍性!把你扔人堆里就是个黑胖子,谁有功夫认识!”洪涛看着戴上墨镜还不觉得不保险,又找了顶破帽子扣上的笨猪,心里暗自嘀咕。 除了骂笨猪太自作多情之外,更主要的还是琢磨晚上该咋办。白天车队会拉成长长的一字长蛇阵行进,头车和尾车相距很远,就算啥也不遮盖照样看不清面容。 可晚上要围在一起扎营,还得升篝火烧水做饭。万一张柯瞎溜达过来,拦也没法拦躲又没地方躲,一个不小心,稍微引起点怀疑就难办了。 “你去前面和王刚说一声,如果要安排守夜的就让我去。记住啊,避开当官的再说!”想来想去,只有找借口不在车队里待着这么一条路了。 啥借口呢,必须是值夜班。在野外露宿,不管人多人少,哪怕只有两个人也得有个睁着眼的,这是规矩。运输队如此,想必军队更要如此。 现在车队里只有一个班的士兵,而车辆却有80多,车夫超过200人,不管怎么扎堆儿,晚上光靠他们几个值班也不够用,必须得靠车夫们协助。 守夜是个苦活儿,尤其天气冷的时候。别人都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睡,守夜人却要在冷凄凄的野地里猫着,不能乱走动也不能抽烟说话,更不能打盹儿。可是没辙啊,自己就是苦命,认命吧! 7017k 804 无惊无险 头一天的行程不算远,中午抵达廊坊西,吃完饭沿着高速路向西南,绕过大兴机场之后,在天黑之前停在了固安县城以南的立交桥上。 这是随队士兵选择的露营地,地形比较合适,四周除了立交桥是个制高点之外全是农田。哦不对,现在都是荒地了,长满了不知名的草,开满了不知名的花。 “就这里吧,三个人一组,分三组,每组三个小时。值班的时候不许睡觉、不许扎堆儿、不许离岗。抽烟的时候捂着点光亮,发现情况不要随便过去查看。现在去砍柴吧,砍多少随意,至少要够一个班次用的!” 车辆还没排好,王刚就带着一名士兵和几名车夫走了过来,连同洪涛在内,平安运输公司一共要出9个人协助守夜。 士兵把9个人带到距离车队营地足有200米的高速路边,随便找了三个间隔十几米的位置,就算是今晚的值班地点了。接下来的工作他不做,全交给了流民车夫,离开高速路去附近寻找木柴。 “老三,你带个人跟我去,其他人先回去吃饭睡觉。” 洪涛没听士兵瞎指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放出去9个人瞎找,别说碰上野兽,万一不小心掉沟里摔伤了也是麻烦。 找柴火用不着太多人,又不是弄篝火晚会,有点火苗能把附近照出影子来就够了。而且还不能找太干太细的树枝,那样倒是烧的旺,但不抗烧。得多找粗一些的木头,不管干还是湿,扔火堆里一会儿就着了。 “周哥,您这是啥宝贝啊?” 老三就是洪涛在冯震家院子里碰上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大胡子,他原本是利民车队的三把手,一直留在佟利民身边。见到洪涛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个单筒望远镜时不时凑到眼睛上四下看,有些好奇。 “保密……那边有树!跟着我的脚印走,别乱跑!” 有关热成像瞄准镜洪涛谁也没说过,连胡杨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位大侠有种夜视仪之类的玩意。对于老三的好奇心洪涛依旧是不予满足,向东南方向指了指,带头走了过去。 “哦,我知道了,是夜视仪吧!我在市场上见过,卖的挺贵,还挺费电池。周哥,我能不能和您借样东西?”老三没死心,跟在洪涛身后不停的絮叨着。 “这个不外借……” “嘿嘿,不是这个,我想和您借个手雷……临走的时候老叔说孙长忠的车队也在一起,让我多留个心眼,保护好刚子。我琢磨着身边多个家伙事儿,关键时刻保不齐能派上用场。放心,要是用不上,回来的时候一准儿还给您!” “……哎呦喂!”洪涛猛的停住脚步,让跟的太紧的老三一个没刹住,整张脸全撞在了后背上,弄了个大酸鼻儿。 “俩个,藏好,别让当兵的看见。如果漏了陷被追问起来也别往我身上推,能不能自己解决?”不过没白挨撞,两颗圆溜溜的手雷出现在眼前,但不能白拿,得有条件。 “必须的,我沈万三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唯独有一个事儿不干,出卖朋友。您放心,就算拉响了它,也别想从我嘴里知道是谁给的。”老三想也没想就把手雷抓了过去,一边往怀里揣一边指天跺地的发誓。 “这是你的本名?” 洪涛之所以这么痛快就把手雷送出去了,并不是看一眼就觉得老三靠得住,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哪儿有那么高深的眼力。完全是靠佟利民介绍,既然那个老滑头都说这家伙靠得住,那就应该是基本上靠得住。 “嘿嘿嘿,自己起的……以前看过个电视剧,里面有个大富翁叫沈万三。当年我有个小包工队,整天总想着发大财,等有钱了就像沈万三一样,去南边暖和地方盖个大院子,天冷了把父母接过去,唉……” 老三是个挺外向的人,喜欢聊喜欢闹,说起自己的名字又是一大套来历。可是讲着讲着就变成了一声长叹,估计被触动了内心里的软肉。 “沈万三不吉利,最终也不是善终……”洪涛没去安慰,这年月有一个算一个谁没点悲惨的过往,太普遍的东西就显不出悲痛了,安慰也是白安慰,没啥实际作用。 “……嗨,啥吉利不吉利的,以前我逢年过节都去庙里烧香,结果还不是屁用不管。过一天算一天吧,想那么长远也没用。就说上次我带人拦路,您要是照着我脑袋上扔,人不是早没了,还不如人家沈万三呢!” 对于这个善意的提醒老三毫不在意,他不是不知道沈万三的下场,只是不在乎了。随着丧尸病的大爆发,各种人间悲剧看多了以后,人的三观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原本挺在意的事情忽然就成了可有可无。 “是这个道理……来,把斧子给我,就是它了!”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棵小树前,洪涛要过斧子抡圆了就砍。三个人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小树放到了,用绳索绑好,一起拖着往回走。 头一天就在几堆篝火和旷野里此起彼伏的野狗嚎叫中慢慢滑过了,接下来的几天差不多都是这个节奏,天亮了启程天黑了露营,三支车队分别按照各自的习惯聚集在一起,互相之间既不骚扰也不沟通。 带队的士兵们更不多事儿,只是把营帐有意无意的搭在三支车队中间,安排工作的时候也尽量让同一支车队的车夫在一起。很显然,他们对运输公司之间的那点龌龊事也略有耳闻。 最不安分就是张柯,这个小胖子可能是到了发情期,一刻不得闲,整天在车队里钻来钻去找车夫聊天。到了晚上,他还时不时带着卫兵巡岗,对值夜班的士兵和车夫嘘寒问暖。 洪涛烦死这个家伙了,但也没辙,只能尽量躲着。实在避不开了就来个尿遁屎遁,反正是坚决不照面。好在他只是个普通车夫,本来就没啥存在感,一直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第四天下午,浩浩荡荡的车队抵达了sjz北边的机场。这里已经成了联盟空军基地,建有物资仓库。每隔一段时间,联盟政府就会通过铁路把物资运过来,一部分储存起来,一部分继续南下前往下一站。 这80多辆马车除了喂马的精料之外啥也没装,就这么一站一站的沿着京广铁路向南溜达,经过14天不算艰苦只是有些枯燥的跋涉,终于算是抵达了此行的终点站,信阳明港机场。 信阳,在地图上应该在淮河以南。不是说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区域属于缓冲区,不能派兵入驻和建设永久基地吗?原本洪涛也是这么琢磨的,以为东亚联盟和东南联盟之间早就撕破脸不管不顾了呢。 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xy市和信阳明港机场,一个在淮河以南一个在淮河以北,东亚联盟只占据了河北岸的机场,并没入驻河南岸的xy市区。 “啪、啪啪啪啪……”就在距离明港机场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枪声,刚开始只是一两声,但很快就密集了起来。 “找掩体……别管车马,拉住刹车赶快找掩体……”洪涛连望远镜都没顾得上拿,就一个翻身从车厢里跳了下去,临了还没忘了踹笨猪一脚。 同时大声呼喊车夫们赶紧躲藏,好在没忘了伪装嗓音,喊出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西北口音,也没敢太大声,生怕把原本的破公鸭嗓子显露出来。 7017k 805 明港机场 但不管怎么装,有一点是装不出来的,那就是反应速度。所有人,连同士兵和车夫,差不多分成了三批。第一批就是以士兵和洪涛一伙人为代表的毫不迟疑派。 他们听到枪声之后几乎是靠本能做出了应激反应,根本不去找枪声来自何处,第一个动作就是找掩体,然后才是去找枪支和向周围的人发出提示。 第二批人数相对较多,比如王刚和部分车夫,他们在听到枪声之后有明显的愣神阶段,但很短,马上就能反应过来,然后先去找枪再找掩体。 第三批人数最多,包括了大部分车夫。这些人在听见枪声之后的反应五花八门,有伸着脖子四处找的,有捂着脑袋往车厢里爬的,还有撒腿往公路下面跑的。有人能想起拿枪,有人干脆连枪都忘了,乱哄哄的好不热闹。 “别慌、别慌,是我们的人!把马车拉住,别让马惊了!” 还没等这些无头苍蝇全找到合适的掩体躲藏起来,带队的班长就放下望远镜从车厢后面站了出来,双手拢在嘴边转着圈的喊。 此时公路上已经有点乱套了,不光是人还有马。很多马可能没经过类似的训练,枪声其实并不太响,但人的慌乱情绪严重影响到了它们,于是人喊马嘶连成了片。 “鼠哥,看到了吗?”笨猪藏的地方比洪涛还保险,他钻进了车下面,躲在两个轮子中间。为了怕马匹受惊把车拉走,还用三角形的木块把车轮顶死了。 “右前方大概2000米左右的村子里……”洪涛滚下车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掏出望远镜,半蹲着身体,透过车厢和马屁股之间的缝隙向响枪的大概方位搜索。 这个位置很有讲究,是躲避敌人狙击手的绝佳地点。为啥呢?因为马尾巴会不停的来回摆动,严重干扰了远距离窥探的准确性,让人很难判断有没有人活动。 和洪涛选择的位置差不多,张柯也把身体藏在了前车轮后面,脑袋在马屁股后面露出来半拉,举着望远镜瞎踅摸。但他有一样比不上洪涛,眼睛!他从小就是近视眼,长大了之后度数不减还增,看了半天啥也没看见。 “参谋长、参谋长,联系上了……是驻守机场的第3旅8团的一个连,他们正在清理附近村落的丧尸!”不过人家是当官的,有手下人可以使唤。这不,还不到两分钟呢,背着电台的空勤团士兵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不到十五分钟,三匹马从南边疾驰而来,越过前面的几十辆马车,停在了参谋部的黑色马车前面。一名军官跳下马,给已经换上军服的张柯敬了个军礼。 “张连长,机场附近还有丧尸没清理完吗?”张柯也不是时刻都以笑脸示人的,在单位和工作时也能板起脸装威严。现在他就很严肃,双手一背气势挺足。 “……这半年多来主要是清理机场西南的明港镇,当地有10多万人,还有信阳钢铁厂和不少配套厂区,再加上淮河大桥的检修工作需要,我们的兵力有点不足!” 张连长的年纪要比张柯大多了,看上去得有40岁左右,说起话来不卑不亢挺有条理,且脸上并没有谄媚或者惶恐的表情。 “哦……那你们今天的清理行动就是专门为我们做的喽……这一片地区都清理干净了吗?”但这些话听在张柯耳朵里,多一半都是废话和谎话。 参谋部每周都有各个基地的工作汇报,恰恰又赶上了他这个对此类信息很关注副参谋长,来之前还做了大半个月的功课,不敢说掌握了所有细节,也能了解很多具体工作进度,比如清理丧尸。 按照汇报上所说的,驻扎在明港机场的是第3旅第7团,外加一个空军的工兵团。两个团抵达这里已经有小半年时间了,陆陆续续的清理,春节时还追加补充了一次弹药,别说10万丧尸,再来10万也应该打光了,平均下来每人每天还轮不到一只丧尸。 但他没有马上展开质询,在没有完全了解情况之前别轻易指责别人的工作,这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倒不是怕说错了丢人,而是这么做很容易冤枉人。你说痛快了,拍拍屁股走了,驻守在这里的军官说不定就得承担责任。 另外,在联盟政府里混了这么多年,他很懂得看透不说透的处世之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指挥官,级别高没用,随便插手别人的工作,尤其是指手画脚挑三拣四,不光招烦还招恨呢。 是,别说是连长,就算第三旅的旅长来了,见到自己也得客客气气。可表面客气心里骂,对今后的工作没有半点好处。说到底,自己过来视察前线工作,还得依靠当地的军官们配合才能顺利。 “报告参谋长,我们是十天前刚从许昌调防过来的,对具体安排不太清楚!”张连长回答的还是那么简明扼要,丝毫不拖泥带水,也等于啥都没说。 “运输队安排在什么地方驻扎你知道吗?”果不其然,张柯为自己刚刚没贸然开口指责暗自庆幸。人家根本不是这里的驻军,而是配合远征行动的部队,一问三不知既合理又合情。 “报告参谋长,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团长,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张连长还是啥也没说,嘴可真够严的。 “那成,你去忙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告诉大家注意安全,做好侦查工作,不要为了速度冒进!”见状张柯也不打算问了,不咸不淡的叮嘱了几句,随便敬个礼结束了谈话。 联盟常备陆军5个旅总计13个团,长安和长春各驻扎了一个旅,但不满编,只有2个团。京城和津门港驻扎了一个满编旅,剩下两个旅基本都在南边,还有少量分布在公路、铁路沿线和重点工厂、发电厂、水库等地。 第三旅旅长王英安是从救援队时期就加入的老熟人,这位厨师出身的旅长打仗挺勇敢,平时训练也抓的挺紧,但个人风评很一般,比较贪图享乐。 尤其是他和武装部专门负责陆军的副部长张涛走的很近,而张涛又是旗帜鲜明支持改革派的,所以自己和他们走动的不是很多。 人情这个玩意,长时间不维系就会淡漠,要是道不同的话还会变成仇人。现在两人见面不能说横眉立目,也没什么话可聊,点头笑笑而已。 “参谋长,是空军的2000型步战车……”张连长刚走了不到二十分钟,高速路南边又有了动静。但这次不是马队,而是两辆装甲车。空勤团士兵站在车厢上举着望远镜看了看,马上给出了具体型号,还分出了敌我。 “我们去前面迎一迎……”张柯看了看前后左右大眼瞪小眼的车夫们,决定先离开车队,有些事最好别当着老百姓说比较好。 “参谋长,第3旅8团团长杨明、1营营长赵保义、2营营长蒋平,向您报道!”两辆步战车开到近前,张柯的马车也恰好来到了队伍最前面,从第一辆步战车中走出三名军官,快步上前敬礼。 “哦,杨团长呐,上次见面还是在北大营吧,一别近两年了还是没见胖,身体怎么样啊?” 面对三位都比自己年长的军官,张柯毫无惧色,他早就习惯了和各种叔叔大爷一起工作,应付起来也很自如。认识的拉拉家常,不认识的就聊聊他们的上级,一共就这么点人,总能找到双方都熟悉的。 ------题外话------ 近几天,家附近疫情有点多,要是哪天没更新,我就是被带走隔离了,这属于不可抗力! 7017k 806 人情债 “身体还成,我就是这个样子,总也吃不胖……参谋长一路辛苦,昨天王旅长还来电报询问您到没到,叮嘱我们一定要照顾周全。这不,我特意把空军的步战车借了出来,反正他们也不用,就先当当迎宾车吧,哈哈哈……” 这位体型干瘦的杨团长一看也是个精于迎来送往的老手,听到张柯这么说,赶紧把双手伸出来紧紧握住领导的手,一边晃一边扯虎皮,随后又把违规使用空军步战车的责任卸得一干二净。 你看,好好招待您是我们旅长的意思,伸手总不能打笑脸人吧。至于说非作战任务使用步战车是不是会额外耗费燃油,就不用纠结了。 同时这也是个巧妙的试探方式,如果张柯毫不在意,那就说明和大家有共同语言,后面的事情都好聊。如果面露难色,心里不太痛快,那就说明大家有隔阂,后面的事情能不说的就不说了,免得双方都不痛快。 要是张柯当场就翻脸了,非要按照军法处置呢?话说能升到副参谋长级别的人,不管是通过什么门路,也无论年纪大小,都不会缺心眼到这个程度。 “杨团长,你这就是欺负我见识少了。要坐步战车也不能找空军的,他们弄来的这些玩意都是超轻型的,空间太小,大家全挤在发动机后面,还不如马车舒服呢。走吧,三位都上我的马车,一边走一边聊!” 张柯肯定不缺心眼,正相反,他是心眼多的有点没地方放了。虽然心里一个劲儿的骂娘,可脸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微笑,并且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坐步战车定义为土鳖行为,和是否违规毫无关系,更看不出态度。 “哦对,运输队的营地找好了吗?”刚走到马车旁边,张柯又停住了脚步,好像刚想起来一样。 “大体上准备好了,安排在机场北面的西戴庄。那里靠近河流,有草有水,距离机场不到2公里,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次是2营长蒋平回答的,看来为运输队提供护卫任务的部队应该就是他负责了。 “这次来的运输队和以往有些不同,分属三家运输公司,互相之间不是太和谐。我建议还是分开安置比较合适,蒋营长,你再多费费心,尽可能避免因为突发事件影响了南下的计划。” 但张柯对这個安排不太满意,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自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的车夫,与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水火不容。 这一路上双方从来不往一起凑,连马匹休息吃草都各找各的区域,互相之间距离稍微近点就全神贯注、剑拔弩张。这还是没有配发制式枪械弹药呢,如果晚上安排在一个驻地,估计到不了明天早上就得非战斗减员大半。 有关这两家运输公司之间的恩怨情仇,张柯大概也了解一些,但从没往心里去,流民的问题也不归参谋部管,想管也管不着。 现在他只想着如何顺利完成对xy市区的清理工作,同时对当地的道路、水文、气候等条件做出准备的评估,不愿意节外生枝。 “参谋长,您多虑了,我参加过1次清理行动,巧了也是被安排负责后勤工作。和您说句实话,不管是货运公司还是运输公司的车夫,都不太好管理。 他们不光不太听招呼,胆子还大,稍微没盯住就四处瞎钻,总想着能多捞点东西回去。我特意安排了一个连的兵力驻扎在村边,严密监视,在正式渡河南下之前谁也不许乱走动!” 蒋平四十多岁,稍微有点谢顶,个子不高,但挺有胆识。面对副参谋长的建议,依旧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坚决按照自己的方式执行。 “哦,那也好,看来还是你们有经验呐,我这个大外行就不指手画脚了。”张柯也没在意,一个连的兵力已经不少了,有正规军看着车夫们应该也闹不出花儿来,当下打着哈哈带头登上了马车。 可是他也有失算的时候,落在最后的蒋平在上车前突然回过头,冲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露出了微笑,同时伸手在脖子下面做了个很小的横切动作。 这辆马车上坐着三个人,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个小分头配金丝边眼镜文绉绉,还一个身体消瘦面容憔悴像个痨病鬼。 “二哥,成了,按照原计划进行……咳咳咳……”说话的正是痨病鬼,他看到蒋平的表情和动作之后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但马上就被连续的咳嗽给搅散了。 “老四,接下来就看你我兄弟的了。这群人里有几个硬茬子,千万不要大意,别在阴沟了翻了船!”被称作二哥的文绉绉中年人伸手抚了抚五级风都吹不动的小分头,眼镜片后面射出两缕寒芒。 “哎呀知道啦,这一路上整天叨唠烦不烦呐!现在除了值夜的哨兵,枪支子弹都没发下来呢,他们就算再有本事,手里能有几支好枪啊?别老自己吓唬自己了。” 满脸横肉的大汉很不配合,丝毫没领情还冲着文绉绉一顿喷。说完之后跳下车辕,带着两个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健壮车夫,头也不回的向车队中间走去。 “我他妈是为你好,还懂不懂点人事儿了?大哥可是说了……”好心全被当了驴肝肺,文绉绉立马压不住火了,冲着大汉的背影就是一顿骂,可惜人家根本不回头。 “二哥,算啦算啦,永辉历来都是这个脾气,大哥在也没啥用。不过他说的也有点道理,这些天我没事就用望远镜观察后面那些人,总共也就见到三四只自动手枪,还有两支猎枪,确实不用太担心火力问题。 咳咳咳……说到底还是时候短,没积攒起来多少家底儿,想必游龙公司的事儿也是杜撰的成分居多。说起来谁也不怪,要怪就怪咱们流年不利,如果不是出了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们来掰手腕。” 只要听听几乎每句话都带着的咳嗽声,这个人保准就是朱振荣,坐在身边的文绉绉当然是孙宁了,而刚刚走了的大汉,非金永辉莫属。 这个局就是由朱振荣设下的,要对付的自然是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为了远征,两边都把公司里最精锐的车辆和车夫派了出来,如果损失过大的话,肯定会一蹶不振很久。 朱振荣要的就是这个很久,只要能拖住平安运输公司扩张的脚步,孙长忠就能和交通运输部里的老关系慢慢沟通好。张凤武不在了没关系,这又不是家族企业,只要关系在,谁没了都一样运行。 用高额运费和丰厚的利润,吸引平安运输公司参加远征行动,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就要在路上给予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们一个严重的打击了。 不求全部弄死,只要能弄死弄伤一半左右,关键是把剩下的全吓破胆,这第二步就也很完美了。怕联盟军队干预?不会的,蒋平在参军前就是跟着孙长忠混的,还是朱振荣的远房表哥。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混到个营长当,除了以前确实有当兵的底子之外,更主要的还是从朱振荣这里获取的紧俏物资起作用。无论旧世界还是末世,想升官最简单易行的办法都是给领导上供。 可这些年的好处不能白拿吧,现在表弟求上门了,又不是杀头的大罪,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对付一群流民车夫,该还的人情债必须还上。 7017k 807 八面埋伏 要问车夫都死了,远征军的后勤运输咋办?这也是蒋平听到朱振荣计划之后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如果没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对不起,人情债这次还真还不上。影响了远征行动可不是小罪过,搞不好会上军事法庭的。 “我们会以装卸工的名义多带50名车夫,就算他们都死光了,运输队照样可以运转,丝毫不耽误正事儿!” 这是朱振荣给出的答案,要不说这家伙是孙长忠的智囊呢,算计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必须把各方面都计划周全才肯出手。 有了这个保证,蒋平就没法推三阻四了。朱振荣又给蒋平送出了一份大礼,长风运输公司的半成干股。这些股份不是给蒋平的,而是由他的手,再把好处转交给团长杨明。 朱振荣很明白,这么大事儿光靠蒋平去办很不保险,完全瞒过上司也不现实。与其临上轿现扎耳朵眼,不如提前拜拜山门。 咱不求您帮多大忙,只求能不帮倒忙。出了事责任由蒋平和孙长忠担着,不出事儿好处有您一大份!可见为了这件事,孙长忠也没少出血。 好处带过去了,到底答应不答应,杨明没有表态,但当部队开拔前往明港机场时,蒋平就领到了负责后勤的任务。 看看,谁都不是傻子,杨团长已经用行动表明了态度。当然了,如果将来有人追查起来,他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全是正常的工作安排。 蒋平前几年参加过一次远征行动,当时也是负责后勤工作,而且干的很不错,还受到了团里的嘉奖。让他继续担任后勤任务,叫做知人善用、发挥特长。 蒋平是不是有渎职行为,那是他的个人问题。军官又不是团里培训的,就算把官司打到武装部去,两个人当面对质,只要咬死事先不知情,谁还能提供当时的对话录音啊? 至于说流民车夫该不该死,杨明是这么考虑的。长风、忠义和平安三家都是流民组建的运输公司,他们之间的争斗是流民之间的争斗,和军队无关,也和自己无关。 自己不应该掺合到其中去当裁判,既不能偏向长风和忠义,也不能偏向平安。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正是两不相帮的具体表现。这也很符合自己平时在士兵们心目中的一贯主张,杨团长是个很讲公平的人! 那么蒋平做为具体负责人,出事之后会不会担责任呢?实话实说,很可能,但不会有太大责任,甚至都影响不到前途。 按照朱振荣的说法,大概率是在团里面批评批评、检讨检讨,充其量受个处分,熬个一年半载的,和领导们多走动走动也就撤销了。有他这个表弟在后面撑着,啥紧俏物资搞不到啊。 为啥会这样呢,因为蒋平也不是故意看着流民车夫们互相残杀的,他只是在排兵布阵上些微的疏忽了那么一点点,没有把负责监督的连队安排到特别合适的位置上。 按照朱振荣的计划,当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的车夫和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产生了矛盾,进而升级成械斗时,负责监督的那个连队正在河南岸的营地里睡觉呢。 当他们听到枪声,知道车夫的营地里出现了状况,才发现河上没有桥,只能绕行一公里之外过河,然后稍微晚了那么半个多小时才赶到现场。 蒋平也有的说,这个连队确实是安排监督车夫的,但并不是防止车夫之间发生严重的械斗,而是不让车夫向机场和仓库区靠近。这样做并无不妥,也符合惯例。 以前每次远程,货运公司的车队都是跟在后面,不允许太靠近前线,也不能太靠近机场和仓库区。而且从来也没发生过车夫之间的大规模械斗,谁都不是上帝,怎么可能提前预知、提前安排呢。 说来说去都是个意外,先是货运公司的车辆被抽调走了,不得已才由本来就没一点经验的平安运输公司顶替,结果正是他们不听从很有经验的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车夫劝告,还把平时的个人恩怨带了出来,才酿成了悲剧。 幸好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参加过不止一次远征,比较有经验,能力也比较强,连装卸工都能临时充当车夫使用,这才确保了一年一度的清理行动没有因为车夫闹事而推延。 看到了吧,最终的大部分责任还得落到平安运输公司头上,谁让他们是后起之秀,经验少根子浅人脉薄呢。 这么一弄,不光是车夫损失惨重,以后军方恐怕很长时间内,都不敢再把运输任务派发给他们了,连带着很多政府部门也都会转而继续依仗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 毕竟稳妥才是官员们的第一要务,货物给谁拉不是拉嘛。流民车夫挣多挣少、运输公司是不是垄断了市场,关他们屁事儿! 要说朱振荣这个脑子不可谓不诸葛亮,从头到尾一串连环计,不光把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算计了进去,还考虑到了各方面的反应,并从中找到一条最合理、最合情、最合适的路,且至今为止,所有人的轨迹正按部就班的行驶在这条路上。 但有一个人专门喜欢邪门歪道,就是不愿意走正路。自打跟着车队进入了这座不算小的村庄,洪涛就一改平日里低调内敛的风格,站在车厢上四处看还觉得不过瘾。 当马车路过一座房屋时,干脆跳起来抓住悬空的电缆,像猴子一样双手交替前行,爬上了街边的屋顶。再从屋顶扒着防盗窗上了后面的二层楼,顺着楼梯爬上了三楼,站在楼顶居高临下,举着望远镜转着圈的踅摸。 “去把王刚叫来……”看了几分钟,还用脚在屋顶上比划了几下,这才冲着下面一脸无奈的笨猪发出了命令。 “那根电缆为啥不掉下来呢……”笨猪已经快烦死这位老大了,连续十多天,大侠是天天晚上去值班,白天回来睡大觉,从赶车到喂马啥也不管,光耍自己一个人。 好不容易到地方了,刚想休息休息吧,得,老人家又活过来了,看这个劲儿头,别问啊,又要搞那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调调了。反正就是不想让别人安生,太能折腾,比人嫌狗不待见的半大小子还招人讨厌。 “周哥,又怎么了?” 不大会儿王刚骑着马跑了过来,也是一脸的不高兴。他刚想带着人去村里抢几个像样的院子住,结果又被叫了回来,这下完整点的院落全得便宜了前面两支车队。 “你俩都上来……院门在这边!”洪涛放下望远镜,瞥了一眼王刚和笨猪的表情,啥也没说,指了指另一侧。 “来,把你们的小母狗眼瞪圆了使劲儿看,告诉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仔细啊,所有方面!”等两个人一前一后爬上屋顶,洪涛把望远镜塞给笨猪,王刚用他自己的。 “……那些飞机看上去挺旧的,还能飞起来吗?”王刚倒是听话,让看就看,借着夕阳的余辉,东南西北看了一圈,最终把视线固定在了南边的机场上。 “继续看!”洪涛没了望远镜,但眼睛没闲着,依旧眯缝着盯向村子里,为了清晰度连墨镜都摘了。 “……咱们这里是制高点……”俗话讲近朱者赤,笨猪跟着洪涛从疆省一直跑到京城,辗转几千里路,就算不是很了解这位满身都是秘密的大侠,多少也有所感悟了。 他接过望远镜之后并没马上巡视,而是偷眼观察着洪涛的表情,然后顺着大侠的目光往村里看,大概转了一圈之后,以他当惯了狙击手的敏锐,得出一个结论。 7017k 808 八面埋伏2 “稍微靠了点谱儿,还有距离,继续看!”洪涛是谁啊,带着墨镜可能会限制视角,摘了之后几乎是180度的视野,笨猪那点小动作早就了然于胸,继续摇头。 “周哥,天色马上就黑了,兄弟们还没找到睡觉的地方呢。您想说啥就直接说吧,别折磨我俩了。老叔和我讲了,您在就是他在,说啥我都听着!” 王刚可没这么好耐性,赶了一天路,不说赶紧找地方烧水做饭,傻了吧唧的站在屋顶上看风景。问题是也得有风景可看,转圈全是大平原,除了草地就是村庄废墟,一路上看得还不够吗! “你们看啊,他们自打进村之后半点弯路也没绕,直接就奔着村东头去了,都不带拐弯的,这说明了啥?” 看到笨猪也把望远镜放下来不继续观察了,洪涛只能放弃这个一步步启蒙教育的机会,直接说出了答案。但后面还挂这个小尾巴,必须得去思考。 “他们来过呗……以前货运公司来的时候,孙长忠就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总能把他手底下直属车夫塞进去一些,我们只能干看着,一点边沾不上。” 要不是看在老叔的面子上,王刚很想把望远镜扔到那张又丑又怪的脸上。你说你丑就丑吧,没事还非要装大瓣蒜,总学着诸葛亮料事如神。这么简单的问题,害得自己白白爬了三层楼,真他妈是倚老卖老! “不可能,鼠哥找当兵的问过,去年的清理行动最远就到驻马店,离这里还有50公里呢。那个当官的不是也说过,这座机场是去年底才占下来的,四周的丧尸清理的不是很干净,让咱们多留意点。” 结果不用洪涛反驳,笨猪就先倒戈相向了。他是在心里咒骂这个折腾人的大侠,但以往的经历又时刻提醒着他,可以骂,但不能不信。 “是吗?我们不记得了……他们爱去哪儿住去哪儿住呗,村子西边更好。你不是也说了,这里是制高点,白送还不要啊!我看西边的院子比东边更规整,尤其是那一家,以前肯定是村干部,这大院子修的门口还有石狮子呢!” 张柯在路上到底说没说过明港机场的事情王刚真不记得了,那个年轻大官挺有意思,会讲很多联盟初期的故事,听起来和枪战片差不多。每天吃完晚饭坐在篝火边上,听他白话一两個小时再睡觉,是很多车夫的必修课。 至于说长风和忠义公司的车夫为啥都抢着去村东边住破院子,他们傻呗,光顾着瞎钻了,没想起先到高处看看。说起这个问题,面前这个丑家伙好像又顺眼了点。 “这就是第二个可疑的地方,他们不是头一次跑长途,肯定知道找制高点放哨。就算这里被军队清理过,也不该如此大松心。” 看着王刚一脸的满不在乎,洪涛决定回去之后必须和佟利民聊聊,他这个老叔不能退休,这位大侄子远远达不到主持车队的程度,必须多锻炼几年把性子再磨磨。 “嘶,这倒是个问题……”说起车夫跑长途的规矩,王刚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的,立马就没了言语,把目光转向了洪涛,眼神里不再是不耐烦,而是询问。 不光是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平时如此,以前他在长风公司下面干的时候也是这个规矩。车夫们除了同伴是不相信任何人的,也不会把小命放心的交给任何人,其中就包括联盟军队。 遇上需要露营时,小规模的车夫从来不会在晚上进村镇,大规模的车队即便敢进去也要派人先把制高点站住,哪怕不远处就是军队的岗楼,依旧不能松懈。 有了制高点和布置在驻地四周、彻夜不熄灭的篝火堆,才能看清楚周围的动静。早发现一分钟可能就来得及逃走,晚发现一分钟可能就没命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不对劲儿!他们好像故意把咱们往西边挤……西边会有什么呢?” 洪涛冲着王刚眨了眨眼,本来是想表现个俏皮样子,活跃活跃气氛,但效果好像不太好。王刚直皱眉,看不出半点放松。 “他们没这么大胆子当着军队对咱们下手吧!”笨猪倒是比刚才放松了不少,递上来两根烟,借着点火的机会,用眼角使劲儿瞥洪涛的脸。 别看他和洪涛相处了一年多,但能近距离观察面容的机会少之又少,上一次是在啥时候都记不起来了。这位大侠恨不得连睡觉都戴着墨镜,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瞎子呢。 “切,你又犯规了啊!别刚睡了几天席梦思就好了疮疤忘了痛,什么时候军队也成你能信任的人了?来,看看他们的营地扎在什么位置!” 不提军队还好,他们选择的营地除了能防御流民冲击机场和仓库区之外,半点起不到防御两波流民车夫冲突的作用,完全就是个隔山观虎斗的架势。 “他们没有武器,听那个副参谋长讲,要在机场装完货物启程的时候才会发放枪支弹药。想靠几支私藏的手枪和猎枪,在这里进攻咱们会吃大亏的。来了最好,到时候也让他们尝尝手雷的滋味,嘿嘿嘿……” 王刚也同意笨猪的说法,抛开军队驻地位置不谈,只聊在村庄废墟里作战,长风和忠义公司的车夫们也占不到任何便宜。这里可不是野外,能轮着大刀片子乱冲,有相对坚固的院墙可以依仗,对防守一方非常有利。 “我来假设一下,你们听听合理不合理。他们以前参加过不止一次清理活动,如果想对咱们下手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比如说通过各种渠道购买枪支弹药,或者是和这里的军队认识,能提前拿到一部分枪支。 别打断,先听我说完再提问。如果这个假设可以成立,那咱们就占不到太大优势。说实话,除了个别人之外,他们的车夫要比咱们的车夫训练有素,作战经验多,这一点不是瞎猜,是我亲眼所见。” 现在,几个疑点都找出来了,到了把它们以合理方式串联起来的环节。如果串起来之后能推理出大致合理的方向,也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这就是洪涛一贯的做事方法。 “……只要联盟军队不帮他们,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照样可以守住。但安排驻地的时候必须尽量集中,我看那个大院子就挺合适,挤一挤能住下。 夜里我漂在外面,您最好也出来,让王经理在里面指挥,主要是别让大家乱冲乱打。有小马和懒狗协助,应该能镇住场子。”笨猪再次举起望远镜把四周的环境观察了一番,放下时已经有了对策。 平安公司的车夫们大多数都没有制式武器,私自改装的那种打一发就上一次子弹的手枪也可以当做没有了,不多的几把猎枪还是佟利民带过来的。 在这方面洪涛严厉警告过胡杨,不许把收藏的武器弹药说出去。那是保命的唯一依仗,一旦消耗光就很难再找到了。自己不是神,没了武器照样是个只会躲藏的废物。 但这次出来想藏也藏不住了,小马、懒狗、笨猪和自己每人都带了一支自动步枪、一支霰弹枪和两支手枪,两颗手雷再加上300发各种口径的子弹,还有一包200颗蝴蝶雷,另外笨猪有一支狙击步枪。 依靠这些火力和四个人早就形成的默契,对付一群没怎么上过战场的车夫是绰绰有余的。哪怕他们也有制式自动步枪,只要没有重武器掩护还是白搭。 打仗这个活儿和平时打架仇杀完全不同,后者只需要勾动扳机的胆量和足够好的运气,保证枪口别太抖,子弹能先一步命中仇家。 前者则需要清晰的头脑、敏捷的身体、近乎本能的反应、对同伴的高度信任和对武器的数量掌握。杀不杀人、杀几个、该不该杀不属于考虑范围,半点怜悯都不能带。光这一点,绝大部分没上过战场的人就做不到。 809 八面埋伏3 “暂时先这么安排,刚子,记住,我们是防守,只要敌人不靠近围墙就别露头和他们对射。如果谁不听话,让小马和懒狗对付,杀人的活儿我们俩做。去吧,先和大家打个招呼,今晚和衣睡,理由别说太明白,懂了吗?” 笨猪的安排很合理,这样能尽最大可能保全车夫们的小命。只要他们安全了,自己也就没负担了,可以飘在外面随便射杀那些想靠近院墙的人。 “笨猪,我还是搞不懂他们为啥非要把咱们逼到西边来住。如果想晚上动手,让咱们去东边住不是更方便嘛,至少那边没有太高大的院子。” 王刚领命下去了,可洪涛还站在楼顶上看着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太阳发愣。这一串逻辑看似推通了,但有个问题始终没得到合理的解答。敌人不是笨蛋,他们为啥要选择更难一些的方式呢? “……别看了,西边没有人!”笨猪又举起了望远镜,但洪涛出声制止了他。此时天色已经黑了,看了也是白看,自己刚用热瞄扫过来,西边至少2公里范围之内没有人形热源,不存在伏兵的可能。 “鼠哥,我怎么觉得还不如在北疆流浪时候踏实呢。没错,京城这边是繁华,联盟政府还算不错,至少见不到那么多饿死鬼。可整天琢磨人玩,我觉得更累了啊!” 既然大侠都说西边没人了,笨猪也就不费劲了。为啥非要住在西边他也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一屁股坐在屋顶上,叼着烟看着天空中有些微微发红的晚霞,进入了冥想状态。 “你要是不想留个后代,如果他们几个也不想有后,等这次回去就跟我一起走吧。咱们回疆省去,救赎者不是已经解散了嘛,咱们几个还去赛里木湖住。 盖几個小木屋,养羊、养马、捕鱼、打猎,肯定饿不着。馋了可以秋天去林子里采野果酿酒,用羊奶酿酒我没准也会。吃饱了睡、睡醒了喝,过得肯定比这边放松。” 谈心就谈心,洪涛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索性也坐下来跟着笨猪一起神游天外,说得更花哨,比世外桃源还世外桃源。 “但没有女人,也没有医药,憋急了只能去找羊解决,得病了也只能等死。我把话放在这儿,别看我年岁最大,但肯定会死在你们后面。 等看着你们一个个的病死、老死,我就把尸体绑上大石头都沉到湖底去。据说那下面几十米深,常年保持低温,就像个大冰箱,尸体不会腐烂,也没有鱼能下去吃肉。 过上几百上千年,有一天突然被人找到,嘿,都成木乃伊了,皮肤还有弹性呢。你依旧是个胖子,说不定能泡白点,到时候他们就猜啊……” 可惜没人能听到洪涛一直说美好的东西,两句之后必须来点难听的、恶心的。这次也不例外,说着说着就把别人都说死了,唯独他没事儿。 “成成成,鼠哥,求求您别说了,我不嫌累,也想有个孩子,最好还能有个媳妇,只要能比您好看点就满足。”笨猪越听越憋闷,这哪儿是谈心啊,这尼玛就是给自己添恶心呢,还是赶紧投降吧。 “嗯,解开心结了就干活,下去把你的枪拿上来,还有我的。再备两匹马……偷偷的啊,别让人注意。另外和小马、懒狗都说一声,如果顶不住就往西墙靠。 不是咱们不仗义,尽力了,事不可为,全搭进去没有意义。留着咱们几个有用之身,将来还能找机会给大家报仇,你说对不对?” 洪涛也不想在这里谈心玩,眼下除了以不变应万变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过有一点必须提前想到,那就是如何逃跑。 “……太对了,如果我有下辈子,要不就离您远远的,要不就还得跟着您混!”笨猪挑起两根大拇指,狠狠的点着头,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必须一致。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位大侠了,更没见过有人能把仗义和无耻这两个完全对立的行为结合的如此紧密,几乎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哪个了。 “你他妈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活到头还下辈子,想得美……到底西边有啥玩意呢?” 洪涛对笨猪的另类忠诚不感兴趣,骂骂咧咧的掏出热瞄又向西边望去,可惜除了小动物之外一个人影也没看见。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踏实,抓耳挠腮的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捅到瞄准镜里去。 “唰……轰隆隆……” 入夜,一股风从淮河南边吹了过来,搅动着树叶、草叶沙沙作响,仿佛有四面八方都有埋伏。不多时,一道亮蓝色的闪电划破夜空,紧跟着就是沉闷的滚雷,犹如千军万马吹响了冲锋号角,马蹄声由远及近。 张柯被雷声从睡梦中惊醒,摸索着戴上眼睛,抬起手腕借着窗外透射进来的探照灯光线看了看手表,刚半夜11点多。 这间房子以前应该是机场的候机楼,现在成了联盟空军第2飞行中队的指挥部。隔音效果还成,床铺也很干净,比住在军帐里舒服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撩开用毛毯做的窗帘,明晃晃的灯光立刻照射了进来。跑道上还有空军地勤人员在忙碌,他们正在接收从许昌转场过来的运输机。 不过看样子今晚应该不会通宵了,风越来越大,远处的闪电越来越频繁,在雷雨天气里如果不是必要,空军的飞机一般不会冒险夜航。 “参谋长……”刚刚拉开房门,一条身影就闪到了眼前,是空勤团的士兵。他们四个人专职负责保护自己的安全,且不接受任何驻军指挥,有什么问题会直接用携带的电台和空勤团联系。 “这趟出来有些辛苦吧?我这个人不太守规矩,又比较随意,要是有做得不适合的地方,别客气,直接提出来。正确的我就改,不正确的也会给出理由。”张柯掏出烟递给士兵一根,见他还不好意思接,干脆抓住人家的手直接塞了进去。 别看军衔、职务都比人家高一大截,但隶属的部门不同,空勤团又是焦樵嫡系中的嫡系,对这些大头兵最好客气些,关键时刻真能保命。 “不累……真不累,我们训练的时候经常要单兵潜伏一昼夜,第二天还得正常参加训练,都习惯了。裴团长说在空勤团里服役五年,最少也得早死一年!” 果然,这名士兵并不是真的惧怕高级军官,人家也只是礼貌。见到张柯没摆官架子,立马就松弛了下来,笑嘻嘻的打开了话匣子。 “这么苦,你为什么还要超期服役呢?” 张柯看了看士兵肩章上的标记,知道他已经服役期满五年了,但没有选择退役,继续留在空勤团服役十年。如果他不犯大错,也没战死或者伤残的话,人生最年富力强的阶段就全奉献给军队了。 “您想听实话还是场面话?” “嘿,有和长官这么逗着玩的吗,这也是裴团长教的?” 做为文职军官,张柯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宪兵和基地附近的驻军,对空勤团虽然不怎么陌生却也没太密切接触过,有点不习惯直来直去的聊天方式。 “对啊,裴团长说做办公室的军人都是政客,最好不和他们聊天。非要聊的话也得问清楚想听实话还是假话,政客没一个愿意听实话的,他们也从来不说实话。” 810 八面埋伏4 士兵一点没让张柯虚张声势的样子吓住,这恐怕就要归功于他们的团长裴善喜了。那个女人极其护犊子,空勤团的士兵从来不给其它部门处理,小错她一个人承担,大错直接拉回去驻地,想要人是吧,给你一具尸体! 用她的话讲,空勤团训练最苦、淘汰率最高、执行的任务最危险,如果没有强烈的荣誉感,光靠高一些的待遇不足以让士兵们视死如归。 人没有不犯错的,包括她自己。有些错误可以改,有些错误就没机会改。所以在空勤团里犯大错就是死,但为了集体的荣誉,不能让外人用任何方式羞辱团里的士兵,他们只有两种死法,被敌人打死或者自杀。 这种方式一度受到过不少高层的质疑,但军方又确实需要这么一支真能豁出命去完成任务的力量,还没人能想出替代的方式,索性就这么睁只眼闭只眼的沿袭下来了。 也别说,自打空勤团成立至今,他们还就没犯过任何值得拿上军事法庭判决的错误。这些士兵除了训练艰苦、任务凶险之外,还要接受差不多与世隔绝的环境和极其严格的保密限制,包括无法在服役期间娶妻生子的代价。 “那焦部长也是政客喽!”张柯差点被噎出肺气肿来,好嘛,还没深聊呢自己就成满嘴跑火车的政客了,真忍不了,必须先在嘴上扳回一局。 “您想听真话还是场面话?” “……真话怎么讲?”士兵的回答差点又让张柯吐血,这尼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焦部长亲口说过,他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既不像个军人又不是老百姓,还当不成合格的政客……其实这也不是他说的,是林部长在家里骂他时说的,嘿嘿嘿……” “唉……你们班长呢?我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吗?”借着踩灭烟头的动作,张柯深呼吸了一口,把深深的挫败感压了下去。 有这样的部长和团长,能教出啥样的士兵可想而知。真是不要脸到家了,这种事居然能拿出去给士兵讲,恬不知耻啊! 很显然,这些士兵们也学到了精髓,所以呢,不能再聊下去了,还是谈谈工作吧。吃晚饭的时候自己交代过让带队的班长去了解一下后勤车队的驻扎情况,主要还是怕杨团长和蒋营长不了解状况,疏忽大意。 “报告!情况已经确认完毕,班长交代等您醒了再汇报!”果然,一说工作士兵马上把烟屁扔掉立正敬礼,恢复了应有的态度。 “嘘……小点声,别打搅别人休息。” “报告参谋长,二层除了我们的宿舍没有别人!” “……得,还真下雨了,怕什么来什么啊!去通知高团长和杨团长马上到这里来,告诉他们我想了解明天能不能按照计划装载给养,道路情况适合不适合南下!” 正说话间,二楼走廊的雨搭上发出了密集的啪啪声,雨点越来越密集,很快就把天地间连成了雨幕,连探照灯的光芒都被遮蔽了不少。 看着跑道上越来越多的积水,张柯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他十分担心这场雨会不会影响行军和后勤,光看地图已经没用了,必须要询问明白人,比如已经在此驻扎了半年左右的空军工兵团长。 这就叫巧合,如果大雨晚来半个小时,哪怕十分钟,让士兵汇报完班长了解的运输队驻扎情况,说不定就能避免一场悲剧。 与此同时,河北岸西戴庄东侧也有两个人站在二楼走廊,透过已经没有了玻璃的窗户,一边抽烟一边欣赏着雨景。 “二哥,都探查清楚了吗?”随着脚步声响起,又有一個人走了上来,撩开雨衣的帽子露出了依旧平顺光滑的小分头和略微被雨点溅湿的金丝边眼镜。 “百分百清楚,那些家伙还挺贼,怕是闻到味儿了,除了河边几个放马的,其余全缩在最西边的大院子里。亮灯的那个,还用马车堵住了正门。” 孙宁摘下眼镜小心的擦了擦,又把被雨帽弄乱的几根头发重新归位,这才伸手向西边指了指。其实指不指都差不多,在漆黑的夜幕里,任何一点光亮都特别显眼。 “那样更好……永辉,咱们的人准备好了吗?”不知道是不是空气潮湿对气管或者肺部疾病有所缓解,朱振荣一直都没使劲儿咳嗽,即便一根连着一根的抽烟。 “嗯,都安排好了,有枪的配一匹马在这条街里等着,只要看见有人从西边过来马上射击,打完就骑马向东跑。没枪只要听到西边响枪立刻出村沿着河向东撤,跑到桥的地方等待军队过河。 三哥,你这招可够毒的,不过我喜欢。前几天兄弟有得些话说得不太好听,您别往心里去。等过了这一关,回去之后我请您去三环娱乐城玩半年,赔罪!” 金永辉也穿着雨衣,分体式的,浑身上下用绳子绑了好几道,裹得紧紧的,看着很怪异。但他情绪很好,一扫往日总和朱振荣顶嘴的不满态度,不光脸上有了笑摸样,还主动赔礼道歉起来。 “永辉,咱们兄弟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谁是什么脾气早就摸清楚了,要是连这点容忍都没有早就散伙了。不过你干嘛非得亲自去呢,就不能找别人代替,一个不成派两个,要不三个!” 朱振荣轻轻摇了摇手,转身拍了拍金永辉的肩膀,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之前的那些气话,但很在意兄弟的安危,情真意切。 “三哥,您不是也说了,这是把双刃剑,玩不好就可能两败俱伤。别人去我不放心,这么好的机会,连老天爷都赏脸,错过了太可惜。放心,我一人一马反倒容易些,那玩意跑快了跑慢了都不成,必须恰到好处。” 金永辉倒是个直脾气,还有点人来疯,把胸脯拍的啪啪响,坚决表示要亲自去,还不用别人帮忙。理由也很充分,不是不需要帮忙,而是怕帮了倒忙,听上去还是个技术活儿。 “防弹衣穿了吗?还有钢盔也戴上,万一他们的哨兵真开枪,多少能顶点用……咳咳咳,要我说你还是……咳咳咳……” 朱振荣本想再商量商量,最好能说服金永辉,但早不来晚不来,一到关键时刻咳嗽来了,咳起来还就不停了,脸憋得通红,就是没法说话。 “二哥,您带着三哥先撤,准备好酒菜等我好消息!”金永辉也不想再听规劝了,转身就往楼梯方向走,边走边举起手,做出两个胜利的手势。 黄豆粒大的雨点经过地球引力赋予的加速度,呼啸着冲向地面,打在一切要阻止它的物体上,摔个粉身碎骨,溅起层层水雾。 洪涛趴在三楼屋顶上,一只手举着热成像瞄准镜,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防御雨点的直接轰击。热成像瞄准镜虽然不太受雨雪雾气的影响,但雨点直接打在脸上还是有点疼。 已经趴了整整五个小时,电池都用完两颗了,依旧没在西边发现任何异常。但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在漆黑的村庄里,有几个亮白色的人影时不时会闪现出来。 从他们的位置上看,应该是在观察平安运输公司车队的驻地,还是从至少三个方向。另外就是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的车队驻地有些反常,车夫们好像都没睡觉,也不知道出来进去的忙活什么呢。 这时候热成像技术就碰到短板了,它无法透过墙壁观察,只能看到裸露热源。但这已经足够了,洪涛敢百分百确定,这群家伙大半夜的全不睡觉,肯定不是因为换了床失眠,而是在计划一个阴谋,针对平安运输公司的阴谋! 7017k 811 不速之客 “你们丫挺的最好别回京城换防!”再转向南边看看河对岸的军队驻地,除了哨兵之外大部分人倒是都睡了,但有三个人一直都在帐篷里来回走动。 热成像瞄准镜能穿透帐篷看到人吗?答案必须是否定的,别说军用帐篷,就算是普通的报纸都穿透不了。但是,如果在帐篷里有很强的热源,比如两盏油灯,或者距离帐篷比较近抽烟,还是能被观测到的。 洪涛就是用这个方法断定,帐篷里有三个人不光没睡觉,还时不时走动抽烟。他们肯定不是准备接班的哨兵,更像是这个连队的指挥官。 很显然,这三位指挥官彻夜难眠,肯定也不是在忧国忧民,他们显然知道了什么,或者在等待什么。鉴于这附近只有驻扎在西戴庄里的200多名车夫,答案好像就不用猜了。 孙长忠居然认识军队的人,且正在同流合污!这个结论让洪涛非常吃惊,然后就是浓浓的失望。他知道、也理解联盟政府逐渐走向堕落。 这种趋势是必然的,即便自己同时担任理事长、秘书长、武装部长、内务部长也无法阻止,顶多是通过各种方式把下坠的速度减缓一些,因为这是人性。 但真的没想到他们坠落的这么快,不光在政府里有人勾结流民、利用流民损公肥私,连军队中也有此种现象,这他娘的不是要烂到根子了嘛! “咦?这么大雨,你要去哪儿啊!”在心里想好了一百种弄死这几个腐败军官的办法,热瞄刚转了半圈,就让洪涛把眼睛瞪到最大。 有一个人体形状的热源,牵着一个马匹形状的热源,正从村子东边向北面走。走着走着又折向西,等于是从村子北面转了半圈,绕到了村子西边。 “不错嘛,还有高科技……笨猪,藏到墙壁后面去,远离窗口,敌人可能有夜视仪!”随着热源越走越近,热瞄里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洪涛确定,这个人脑袋上戴着的黑乎乎长方形的玩意应该是夜视仪,也没准是热成像仪。为了避免被发现,不光他把脑袋缩了回去,还用手台通知了正在村子西南角埋伏的笨猪。 “兄弟,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这大雨天的还帮我们查岗,古有白求恩,您就是黑求恩呀!”隔了几分钟,洪涛悄悄抬起头看了看,更迷惑了。 这个家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得很慢,还特意挑没有草的田埂下脚,在西边距离村子百米左右来回来去溜达了两遍,除了能确定这里没有岗哨之外啥也没干,又牵着马沿着河边向西走了。 “哎尼玛……不太对劲儿啊!”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看了好几分钟,直到他距离村子远了,觉得不会暴露马蹄声,骑上马跑远,洪涛才蹲起身,举着热瞄又看向了村子东面,然后连嘴都张开了。 天地间除了哗哗的雨声之外,看似一切都静止了,连野狗们都不叫了。可是在夜幕的掩护下,这个平时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具体位置的小村子里,正上演着一幕蚂蚁搬家的好戏。 村子东面,正有很多人形热源从屋子里钻出来,分成好多个小队,高抬腿轻落脚,很有秩序的牵着马、背着包袱向东边转移,只把空荡荡的车厢留在了原地。 不对,不是随便留在原地,这时洪涛才发现,马车并不是随意停放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把大半个村子里的道路都给堵住了。尤其是从村子西边通向村子东边的路,基本全被堵死了。 另外还有20多个人形热源没有转移,他们都藏在车厢或者墙角后面,做出和举枪类似的动作。由于枪和墙体的温差不大,所以看不见他们手里到底拿着什么形状的东西。 但真不用看那么仔细,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出来。这些人组成了一道很松散的防线,不光要用马车堵住路,还打算阻击来自西边的某种攻势。 谁能从西边发动攻势呢?洪涛为了确定自己真在村子西侧,特意看了看手表链上的指北针。这他妈的,全乱套了!自己防着人家,人家也在防着自己,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难道是自己暴露了?”洪涛很容易就想起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有人想利用两股本来就心存芥蒂的车夫,通过挑唆的方式造成大规模冲突呢,再趁乱把自己抓走。 “好像不用这么麻烦……”可转念一想,联盟政府如果想抓自己,或者想把自己和胡杨这伙人连锅端,根本用不着费心费力的弄这么大排场。让军队把小楼一围,谁还敢冒着枪林弹雨高呼口号是咋滴! “要不就是张柯起了疑心,故意试探……”否定了这个猜测,另一个想法又浮上脑海。张柯突然随队南下,还混进了运输队,显然不是常态,会不会是一路上发现了什么呢? 但很快这个设想也被否定了,如果张柯想证明什么,会比在安全区里还方便,根本不用顾忌政策不政策的,直接带军队抓人就是了。 “该死屌朝上,不死万万年……”趴在大雨里想了十多分钟,还是一点头绪没有。洪涛决定不费那个力气,既然无法预知将要发生什么,干脆就来个以静制动,拼一拼运气。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西边终于有动静了。热成像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热源,看形状应该是不久前骑马离开的那个家伙。 看样子他又骑着马回来了,只是行进方式有点古怪,时而催马快跑时而又信马由缰,不像是在做大范围侦查,也不像赶路。 “我艹……活尸哎!”几分钟之后洪涛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终于看明白那个人在干什么了。在他身后有一层类似树木的热源,可这些热源不是固定的,而是在动! 什么玩意的热源属性接近树木,还能动呢?洪涛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回答,丧尸,还没有之一!这种被病毒感染过的人体没有体温,又不是热的良好导体,在热成像设备里与环境温度的差异与木材很相近。 那能带领着一群丧尸的人……不对,肯定不是人,到目前为止好像只有活尸能指挥丧尸群体。孙长忠的车队里居然藏着一只活尸!他们豢养活尸当武器,想以此置平安公司的车夫于死地! “呸……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奶奶个熊的活尸,这他妈是比活尸还坏的玩意!” 刚要拿起手台通知笨猪和小马他们赶紧离开院子撤退,洪涛又迟疑了,举起热瞄向西边看了看,再向村子东半拉看了看,顾不上隐藏身形,大声开骂了。 他终于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了!长风和忠义公司的车夫早就做好了打算,准备在这里突然发难,故而才在进村的时候率先抢占村东,不是为了住宿,而是方便撤退。 他们在村西边几公里的某个地方藏匿了一定数量的丧尸,等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进村之后,找个人骑马过去给引过来,就能造成一场看上去完全是意外的死伤事件。 死伤的自然大多是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不管有没有枪,一群没有什么训练的流民,无论多彪悍也无法在黑黢黢的深夜里对抗丧尸群的冲击。 就算哨兵提前发现并做出了有效示警,逃跑也需要付出极大代价。没看村子里码放的那些马车嘛,它们就是用来堵路的,不让住在村西边的车夫们顺利通过村子里的街道逃跑。只需耽搁一小会儿,就会有更多人被丧尸追上。 7017k 812 功亏一篑 这也就说明了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的车夫们为啥大半夜的不睡觉,频频在村东边活动。他们不是在活动,根本就是在准备撤离呢。更可恨的是,河南岸的军营里也有人在等着看戏,所以迟迟没睡。 只要那个骑马的人把丧尸吸引到村西200米左右,就可以依仗马匹的速度脱离,把丧尸扔在原地。但在这个距离上,丧尸可以感觉到村子里有人类活动,不用任何人吸引,直接就会扑上来。 然后长风、忠义运输公司的车夫,还有河南岸的军人,就可以一起欣赏人类大战僵尸的壮举了。当然了,他们也会象征性的开枪,但打的肯定不是丧尸,而是侥幸逃出来的平安运输公司车夫。 等到河南岸的军队绕道一公里过河,村庄里恐怕就剩不下几个活人了。这时他们再凭借火力优势,奋不顾身的解救车夫,最终嘛……说句很遗憾,只救出来少部分! 你看,这个结果谁也不能说太坏,本来这片区域就没经过严密搜索,在基地外围的外围突然出现一群丧尸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损失虽然有,但并不影响军方的清理行动。所以说呢,追究起来也不会太严格。毕竟死的都是流民,谁会为了流民玩命质询政府和军方呢。 “真是高人呐,比诸葛亮还诸葛亮!”这时,忠义和长风两家运输公司为啥要把车夫伪装成装卸工,还一下子带了那么多的疑问洪涛也算想明白了。 人家根本不是为了发生冲突的时候人多势众占便宜,而是打算用这些车夫代替被丧尸杀死的平安运输公司车夫,既打击了竞争对手还不耽误军方任务,也就不会招来过多关注。两全其美已经不够用了,至少三全! “笨猪,你马上回去通知大家把随身物品收拾好,怕水的全部放在院子里。只要听到枪声马上翻墙向南跑,游泳过河!别问为什么,给我重复一遍!” 可惜的是计划不管多缜密,多周全,就算诸葛亮顶开棺材板活了,也绝想不到在世间有个人不怕丧尸病毒,还贼大胆。 面对这么一個绝户计,洪涛做出的反应也是绝户对绝户。你有多狠毒,我就比你再狠毒那么一点点。你有多无耻,我也更无耻那么一点点。你有多不是人,我立马就趴在地上学狗叫! “宝贝儿,暂时分开一会儿,要是我回不来那就看谁是有缘人了!”安排好笨猪,洪涛又用热瞄看了看西边那个骑马的家伙,觉得时间还够,立刻翻下三楼屋顶来到二楼的房间。 从身上把各种武器弹药都卸下来藏到柜子里,临出去的时候又把热瞄的电池也抠出来一起塞进柜子。这玩意跟着自己在疆省闯荡了8年,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上百次,功劳大大滴,质量也是杠杠的。 在末世里,有一把多好的枪也不如有个这东西好用。可惜,这次不能带着它上战场了,一旦被军队发现肯定会被拿走。与其便宜了那群家伙,不如放在这里听天由命,就算永远也没人能发现,也比助纣为虐强。 “撒币……也不睁开眼看看你金爷爷是谁,今天就让你们认识认识……”金永辉骑在马上,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在心里恨恨的骂着。 一道闪电划过,不光把几百米外村庄的轮廓勾勒了出来,也把身后百十米外不离不弃的丧尸群投射得清清楚楚。 刚开始还有点怕,甚至抓着缰绳的手都有点不听使唤。人,自己杀过,丧尸也杀过,可是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丧尸了,少说也有300只。 如果说十年前的丧尸除了皮肤与眼睛的颜色之外,和人没有什么大差别,那经过十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它们已经变成了一种与人完全不同的生物了。 干瘦的身体就像是用藤条编的,半点皮肤的光泽和弹性也看不出来,浑身都呈现出类似煤炭的颜色,在阳光下还会有淡淡的蓝紫斑点闪烁。没有毛发、没有衣服、没有表情,没有一切人类的特征。 但它们对人类最亲近,只要发现必定紧追不舍,不亲上一口、摸上一把决不罢休!跑?休想,曾经有运货公司的人试过,驾着马车带着两个丧尸从郑州向北走了100公里,马匹都走不动了,丧尸依旧迈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 不过它们也很笨,基本等于没智商。只要超出探测范围立刻就站着不动了,如果没有活尸引导,去年在这里站着,今年来,大概率还会在这里站着。下雨了就低着头,出太阳了就仰起头,不吃不喝,不动不睡。 金永辉从来也没有利用丧尸对付敌人的念头,更不认为能成功,当朱振荣说起时必须当面连挖苦带贬损。可二哥和大哥都支持这个做法,自己也没辙。 当按照三哥的办法,真把这几百只丧尸引了过来,又不得不佩服那个痨病鬼太聪明、太能算计,谁惹上他算是到了大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马上,还傻乎乎睡在村子西边那几十名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就要尝一尝随便摸老虎屁股的滋味了。应该为他们感到悲哀吗?坚决不,谁不让自己舒服谁就该死,这是自己一贯的认知。 啥同类不同类的,不把同类干趴下怎么享福?旧世界里如此,末世了更是如此。联盟政府为啥强?他们有枪有炮厉害呗。这年代谁有理不重要,谁强大谁就有理。你不服,我把你干死,说啥都是白扯! “特特特……”快跑了几十秒,再次把和丧尸群的距离拉开到200米左右,一直都挺安稳的大青马突然有些躁动,不停的打着响鼻,脚步也乱了。 “乖乖乖……马上就好了啊,再坚持坚持……”金永辉本能的认为大青马惧怕丧尸,赶紧俯下身伸手轻轻拍打着马脖子,小声安慰。 “呀……”但就在这时,余光里突然有个黑影从地上窜出,直奔自己而来。 金永辉本能的伸出右臂格挡,但为时已晚,黑影重重的撞在身上,给大青马撞了个趔趄。自己更是瞬间失去了平衡,一头向左倒去。 论骑术,金永辉还是挺自负的,可能与联盟军队里的骑兵比不了,但在安全区里,连同城北的牧区,有一个算一个,真没人能并驾齐驱。 落马的瞬间,双臂抱头,用力蹬踹脚蹬,含胸收腹等一系列自我保护动作都做出来了,可惜一个也没做完。不是技艺荒废了,是身上有个东西死死缠住了胳膊和腰,严重妨碍了技术动作的施展。 “嘶……呃、呃、呃……” 动作没完成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重重摔在地上,再加上那个东西的重量,差点把腰给摔断。可是更疼的不是腰,而是大腿,针扎一样疼。刚想喊叫,腮帮子就挨到了重击,好像不怎么听使唤了。 “你就在这里和它们好好亲热吧……咣!”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而后脸上又重重挨了一拳。 “唔……呃……” 虽然满眼都是金星,鼻涕眼泪不停往外涌,啥也看不清,但金永辉心里明白,自己被人给偷袭了。这个家伙不光把自己从马上扑了下来,同时还在自己右大腿上扎了一刀,并且卸掉了自己的下颌骨。 现在自己就是个残废,喊不能喊,跑还跑不快。丧尸虽然不会跑,可它们走起来的速度也不慢,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自己的结局必定是也变成丧尸。 7017k 813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啊啊啊……啊……”一想起自己鲜活的小命马上就要变成傻乎乎的丧尸,金永辉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儿。 在丧尸病刚刚爆发的那几天,自己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能有人来救助,并无数次向老天爷祈祷,只要能挨过这一关必须要做个好人,吃斋念佛,日日行善。 但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把当初的誓言给忘了呢?记不清了,但老天爷记着呢,这不就是现世报嘛!可说什么都晚了,瘸着一条腿,半张着嘴,金永辉奋力向前挪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了不甘的嘶吼。 “加油……咬咬牙,我扎的不深,没伤到血管和筋脉,你咬咬牙还能跑!”嘶吼声被雨点瞬间冲散,可有一个声音始终阴魂不散般的在耳边萦绕。说话的家伙就在前面十多米远不紧不慢的走着,还做出了伸手拉自己的姿势! “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随着一道闪电亮起,金永辉终于看清那个人的面孔了。真他妈丑啊,长脸寸头眯缝眼,半边脸就像被熊瞎子舔过一样,沟壑纵横坑坑洼洼。表情更丑,歪着嘴笑,一脸的小人得志。 “啊、啊、啊……”还没等心里一整套咒骂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金永辉再也顾不上骂人了,咬紧牙关照着那个人的说法,就当腿上没伤,奋力向前奔跑。 嘿,还真成,跑起来了!脚步声渐渐离远了点,可每迈出一步都会带来钻心的疼,同时整条右腿也在逐渐麻木,越来越不听大脑指挥了。 “扑通……”终于,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金永辉一头栽倒在地。 “起来呀,咬咬牙就能活,放弃了就是死……还不得好死!”那个人也停住脚步,叉着腰站在前面鼓劲儿,满脸都是焦急。 “去你骂的……你也不得好死,我变成……啊啊啊……” 金永辉实在没力气往起趴了,整条右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另外,最主要的是没了希望。此时谁还会信前面那个丑八怪的话,谁就是二逼! 就算自己真能爬起来接着跑,难道就能逃出被丧尸抓咬的境地?做梦吧,丑八怪比丧尸坏一万倍,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哪怕自己真能逃过丧尸的嘴,也逃不过这个王八蛋的刀子! “唉,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干坏事儿那么大劲儿头,救自己命却怂了,该死!哥几个别停,走,跟我走,那边有好多活人可咬…… 但丑话说在前头,咬完了最好赶紧跑,否则你们都会被爆头,基因也就传不下去了!好,不怕是吧,这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和我没关系!” 很快,金永辉的身体就被丧尸淹没了,连个浪花都没冒。洪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接替金永辉担任起这群丧尸的导游。 他可比金永辉敬业多了,一边带路还一边讲解,不光指明了村东边的驻地,还把河对岸军队驻地也透露了。但凡丧尸里有一个自学过中文的,他这个汉奸头衔就坐实了。 “阿荣,几点了?怎么老四还没回来!”西戴庄村东,百十名车夫都缩在墙根下,忍受着雨点的侵袭,等待着撤退命令。可是西边的枪声迟迟没响,孙宁看了看手表有些担心。 “这里太靠近机场,不好安排太多丧尸聚集,顺着河向西北3公里有个村子,前几天蒋营长清缴丧尸的时候特意留了个村子没管,估摸能有几百只。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还不能跑太快,应该差不多了吧!” 朱振荣倒是挺镇定,或者叫挺自信。他觉得这一整套连环计下来,即便是内务部里最有名的三条狗也得中招,区区一群车夫怎么可能出问题。只要金永辉别半路突发心脏病,一切都不用担心。 “啊……”突然一声惨叫从村外传来,吓的孙宁一激灵,手里的烟卷都掉了。 “嘘……这是他妈谁啊,踩着尾巴啦!”恼羞成怒之下,孙宁也没忘了不许大声喊叫的规定,低沉着嗓子冲附近几个小头目询问。 “啊……快跑……丧尸……啊呀……”小头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村外通往东边的路上除了看管马匹的几个人谁也没安排。就在此时,又有几声惨叫接连响起,其中还夹在着撕心裂肺的嘶吼。 “丧尸……?”孙宁浑身又是一激灵,把目光转向了朱振荣。 “快跑啊,丧尸冲进来了……一大片,好多啊!”不等朱振荣给出合理解释,几条人影就冲进了村口,一边跑一边喊,啥不许大声喧哗都顾不上了,连方向都顾不上了,一头扎向了村西。 “他妈的,二哥,快,快让大家下河!”还是朱振荣脑子好使,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时,他已经预感到出了问题,还是大问题。马上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不管是真是假赶紧往村南跑。 “我日你娘咧……跑,向南跑,谁拿着枪呢?快让他们过来集合……我艹,你他妈没长眼睛啊,往哪儿撞呢!” 其实已经不用朱振荣分析了,从站的地方向东边望去,借着闪电的光亮,已经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动。孙宁怪叫一声,马上也跟着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但光一两个人明白没用,在黑漆漆的雨夜,突然间让一群乌合之众改变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从看别人倒霉变成自己倒霉,难度堪比指挥敦刻尔克大撤退,能有十分之一听指挥就算训练有素。 一时间喊的、叫的、跑的,乱作一团,东边不能走了,转向西和南,此时堵在街巷里那些马车又成了负担,没堵住敌人把自己给堵了。 有些人脑子还算清醒,打算把马车挪开。可有些人可等不,尤其是落在后面的,虽然丧尸还没追上来,但总觉得后背发凉,前面不通,干脆爬墙吧! 大家都爬墙、跳院子夺路而逃了,挪马车的人一看,我艹,你们都跑了,我们几个留下不成傻逼了,得,咱们也跑吧。 路上,又遇到了从村子中间赶回来增援的,两边是谁也不让谁,把几条原本就不宽的街巷又给堵了。等七嘴八舌的说明了情况,丧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百十米外。 “砰、砰、砰……哎呀,往她妈哪儿打,看着人……”立刻就有人开枪,但击中目标的几乎没有,造成的慌乱真真切切。被丧尸赶过来的人群哪儿还管道路堵不堵,一个劲儿的往前涌。 前面的人还没把车马挪开就被推倒在地,命大的被踩几脚没受伤,点背的不等丧尸来咬,基本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对岸开始了……”枪声一响,河南岸的军队营地里也有了动静,蒋平不光没马上行动,还把外衣给脱了,做出刚睡醒的样子。 “你们俩去把排里的人集合起来,不忙着过河,先派两个班去看看情况,大部队等待命令!” 等哨兵汇报完发现的情况,蒋平又有模有样的走到地图前好一顿运筹帷幄,把所有戏份都做足,尽可能在合理范围内拖延点时间,这才按部就班的指示手下的两位排长让部队进入防御状态。 但依旧不能马上出兵,要先派出小股部队进行侦查,等把河对面的情况完全摸清之后,才能制定下一步行动,太稳重了,很有大将风度! 这个反应不管说到哪儿去也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甚至要被某些军官冠以稳重的评价,也符合军队操典里的一切条例,无可指责。 7017k 814 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艹……你们丫挺的咬我就不提了,怎么还踩人呐,能不能有点礼貌,我现在可是你们一伙的了!” 在河北岸距离村东几百米的草地里,洪涛正一瘸一拐的艰难行进着。他带着丧尸群绕了个大圈子,从村子西边绕到了东边,然后就撩开衣服义无反顾的冲进了丧尸群,让其中不知道哪位在后背上抓了一把,再次成为了预备役丧尸。 丧尸们突然失去了目标,全傻站在原地不动了。可洪涛不傻,他匍匐着向前爬了二百多米,找到看守马群的车夫,敲晕了一个给背了回来。 这个车夫就成了丧尸的引路明灯,当他看到一群丧尸冲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往村里跑。可惜腿上被扎了一刀跑不快,只剩下惨叫了。 这一喊可了不得,把所有丧尸都喊醒了,原来那边还有人!兄弟们,冲啊,冲过去生孩子啊……哦,不对,是冲过去传宗接代啊…… 这一喊洪涛也惨了,以前他没这么玩过,不知道丧尸会如此疯狂。等丧尸冲过来才发现,自己没地方可跑了,也不敢起身跑,万一被拿枪的发现了子弹真不长眼。 就这样,被十几只丧尸的大脚板从身上踩过去,差点没把肠子给踩出来。等所有丧尸都冲进了村子,才敢起身往回走。 混乱的一夜、诡异的一夜、血腥的一夜、悲惨的一夜……当蒋营长得到班长的汇报,说是有几百只丧尸袭击了村子之后,没有再迟疑,马上带领一个连的看守部队向河北岸攻击前进,同时向杨团长汇报请求支援。 杨团长大致清楚要发生什么,但真不清楚怎么发生、发生到什么程度,一听说有丧尸群袭击运输队驻地,当下也不敢耽误,马上命令驻扎在机场附近的两个营轻装前进,火速增援。 而这时,他正和守卫机场的7团团长、营长以及空军转场来的中队长、工兵团长,就如何在雨天克服道路问题,向副参谋长做汇报呢。听到这個消息,张柯立马就急眼了,马上命令驻守机场的装甲营全体出动,由他亲自指挥。 但不管是真的火速营救还是假装姗姗来迟,所有的补救措施都来不及了。丧尸的绝对速度不快,可它们执着,只要发现了活着的人类,不管面临何种艰难困苦,总是百折不挠的前进。 面对丧尸的集团冲锋,只有密集的火力和有利地形可以阻止,比如成建制的军队,或者恰巧有条河。但西戴庄里这两样都没有,有的只是黑漆漆的环境、拥堵不堪的街巷和慌不择路的车夫。 有运气跑到河边跳下去的十不存五,侥幸能跑到村西去的更少。大部分车夫都在路上被丧尸咬伤抓伤,然后又变成了丧尸,很快加入到追咬同伴的行列里去。 当然了,这晚住在村里的人有一部分比较幸运,比如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他们恰好住在了村子西边,且有不错的领头人和比较强的纪律性。 在听到枪声、发现丧尸进村之后,这部分车夫跟着几名领头人义无反顾的向南跑,过程中没法发生混乱,顺利跑到了河边。 不管会不会游泳全都跳了进去,互相帮扶着展开了泅渡。最终除了有两人的脚被不知名物体扎伤之外,全都顺利抵达了南岸。 当军队抵达时,他们就坐在南岸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看着被灯光、火光映照的如同白昼的村庄、听着时断时续的枪声,捏呆呆发愣。 绝大部分车夫至此也没搞清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好端端的从哪儿跑出来那么多丧尸,除了为自己福大命大造化大暗自庆幸之外,还有撮几堆土,插上几根烟,点燃之后为河对岸没跑出来的车夫祈福的。 啥深仇大恨啊,没有,大家都是幸存者,都是流民,都是可怜人,无非就是为了谁多吃一口饭而已。事情赶到坎节上了,没准真会互相厮杀,可眼睁睁看着同类被丧尸屠戮,于心不忍,也有点兔死狐悲。 “周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王刚就是其中之一,要说和其它运输队的车夫打群架他保准第一个带头冲锋,不管手里攥着砍刀还是狼牙棒,下手绝不含糊。可此时也面露不忍,看到洪涛隔了很久才一个人游过河,立马就有了疑问。 “我他娘的哪儿知道啊!听见村里乱糟糟的还有枪响,我以为你们和他们打起来了呢,赶紧从北边跑到南边,才发现不是人打架,是丧尸来了。我滴个娘嘞,差点没跑死…… 最近的时候丧尸就几米远……我说王刚啊,你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了吧,撤退也不说通知我下。合算我不是去站岗了,是他妈去当人肉消息树啦!” 被当面抓住,洪涛都能说成人家看错了,现在没图没真相,想从他嘴里问出真相难于上青天。在用眼神和笨猪确定过没多嘴之后,把破嘴完全甩开了这顿喷,差点把王刚逼得游过去和丧尸拼命,以证清白。 “鼠哥,丧尸是他们引来的?”王刚非常愧疚的走了,不过是实话,跑的时候他确实忘了村北还有个岗哨,挨顿骂也不觉得冤枉。但笨猪心里明白这顿骂挨的有多冤,可有很多细节依旧搞不清。 “嗯,从西边来的……这趟活儿不好干呐!他们明显和这里的驻军有勾结,否则刚来就能准确找到丧尸群,根本说不通。”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洪涛也不装了,有些事情必须让手下人知道,以后才能提高警惕,或者更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小马和懒狗都说那个大官不错,挺讲道理的,一路上还特意护着咱们,不让两边接触。他是从上面来的大官,和这里的军官应该不一样,这件事是不是可以和他讲讲?” 笨猪深以为然,可他不想连军队都防着,更不想再遭一次黑手,打算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办法就出在了张柯身上。 “他就算不知情也不会和这里的军队翻脸,更不可能调查。假如真和你说的一样,他和咱们都不知情,那光靠他一个人屁也问不出来,还会把咱们暴露了。 至少也是个见死不救、知情不报,死的可不是几个,几十甚至上百人,随便扣个帽子就够把咱们就地正法的了。这里是军管区,还属于战场,军法无情啊,杀了就杀了,没法喊冤。” 但洪涛不这么认为,如果指望包青天主持公道,当初就不该把丧尸引到村东头,那样自己这一方就还是正义的。现在您人也杀了,回过头又想当遵纪守法的好百姓,抛开身上的道德包袱,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啊。 “……可以后该咋办呢!”笨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不上报,可始终还是担心今后的处境。这可不是送一批货就走的活儿,要跟着军队转悠一个多月。如果从刚一见面就结了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早晚会吃大亏的。 “放心吧,至少在清理行动结束之前军队不会再动歪心眼了。不是我猜的,是必须。你数数,对面的车夫还能剩多少?马车又有多少还能动?和咱们有仇的是孙长忠那伙人,军队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成败与否和他们没关系。 而且他们还得指望咱们提供后勤补给呢,死几十个流民车夫联盟高层可能不会严查,甚至都不知道,但完不成军事任务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孰重孰轻只要不傻都能想明白。” 洪涛是真不担心这里的军队会展开报复,如果联盟军方的控制力这么弱,早就出现军阀割据之类的现象了,也等不到今天。其实就算担心也没用,难不成还能擅自脱离前线返回?那可就真是在找死了。 7017k 815 损失惨重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太多人间惨剧,眼泪都哭干了,当军队抵达之后大雨慢慢小了,天色蒙蒙亮时干脆就停了。 这时西戴村里清缴丧尸的行动也基本到了尾声,在几百名全副装装军人的分组推进下,原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丧尸突然变得不堪一击了。 “几位,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吗?” 张柯是跟着守卫机场的装甲营一起抵达的,到场时军队已经进入村庄了,丧尸追杀车夫的场面基本没看到。但不时传出来的消息都听全了,脑子里也有了张大致的图画,上面勾勒着流民车夫、丧尸群和军队之间的关系。 想到现在,他依旧是没想明白这些丧尸是怎么过来的。如果说是从东边来的,根本不可能,东边一公里之外就是高速路,路东边是军营。丧尸没理由躲开军营,专门挑车夫居住的村庄下手。 如果说是从西边或者北边来的,倒是有可能,驻军由于人手紧张,只清理了靠近机场的大型村镇,稍微远点的还没顾上。可问题来了,丧尸们为啥要绕至少半圈从东边进村呢? “参谋长,我团已经按照参谋部的命令把机场方圆3公里内的区域进行了初步清理。由于修桥任务比较紧,更外围的区域全部由空军侦查,排除活尸存在之后,暂时没有清理。” 听到张柯的问题,先期抵达的7团长马上给予了解答。他的意思很明显,7团已经按照命令做了,没有责任。至于说丧尸是从哪儿来的,不归他管,要去问空军。 “参谋长,我部对机场半径70公里的区域连续做过三次低空侦查,使用了夜视仪和热成像仪,没有发现活尸踪迹。”空军中队长也不含糊,马上把自己的部队也摘的干干净净。 这么做完全符合参谋部规定,既然没有活尸,就用不着过筛子似的把丧尸全杀光,那不是先头部队的主要任务,而是后续部队的工作。 “蒋营长选择的驻地符合需求……只是这些丧尸来得太诡异了!”见到两位同僚都把责任摘干净了,杨明也不甘落后,只用一句话就把8团一营的责任也给抹得干干净净。 在一次军队和流民混编执行清理任务时,确实出现过半夜炸营的情况。而且流民的纪律比较松散,喝酒、打架、赌博现象很严重,还有潜入军队驻地头枪械弹药的例子。 为了不互相影响,武装部在几年前就明文规定过,以后无论出何种任务,流民的营地必须要远离一线战场,也不许和军队驻地太近。 “我不是在追究责任,只是想听听大家对丧尸袭击村庄的看法。众所周知,没有活尸引领丧尸是不会主动扩大搜索范围的。今天又是雨夜,它们的探测范围本应该大幅度缩减,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如果换成王简,他肯定会这种不谈事儿先忙着撇清责任的做派很不耐烦。但张柯不会,他早就习惯了,甚至从未成年开始就整天接触这些成年人之间的把戏,丝毫不觉得厌烦。 “按理说是不该出现……”7团长挠了挠脑袋,他是真不知道为啥在机场5公里范围内会突然出现大群丧尸。 “我已经命令侦察机待命了,用不用马上对这个方向进行搜索,看看是否存在活尸?”空军对这件事基本不负责任,但出现活尸例外。为此,中队长打算冒险夜航,彻底确定附近有没有活尸存在。 “……嗯,也好,让飞行员注意安全,北、西北、西三个方向都转一转。但不要飞太远,20公里足够了。” 张柯觉得这个建议很好,如果真有活尸在附近游荡就有大麻烦了。不把它弄死,别说流民车夫,驻守在这里的两个团和两个飞行中队全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报告,丧尸清理完毕,我方无人员伤亡。总共击毙丧尸381只,其中近期感染者74名。经初步统计,长风、忠义两家运输公司失踪81人,其中长风公司51人,忠义公司30人。 另外还有47名伤员,现已全部隔离在村内进行了监视,暂时没发现异常,预计一個小时之后军医进入。”说话间,一名团参谋跑了过来,举着手里的本子开始汇报战况和战损。 “为什么没有平安运输公司的统计?”张柯听的很仔细,马上提出了疑问。 “报告参谋长,平安公司也统计了,他们没有人员失踪,只有两名车夫的脚在过河时被扎伤。经过军医诊断,确系正常外伤,目前已经包扎完毕,全体人员正在河南岸休整!” 小参谋见到了大参谋,神色有点紧张,但脑子和口齿没拉胯,字正腔圆、清清楚楚的回答了长官的问题,然后敬礼,等待下一步指令。 “去把三家运输公司的领队和负责人都请过来!注意啊,他们刚刚经历过生死,情绪可能会比较激动,你的态度要好点!”张柯回了个礼,又叮嘱了几句,把小参谋打发走了。 “损失惨重啊……如果他们无法在执行后勤任务,那我可能就会成为联盟军队建立以来,第一位没有完成清理任务的军官了。 你们猜我此时是什么心情?没错,是有些沮丧,还有些惋惜,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三家运输公司,其中两家损失过半,另一家却毫发无损。杨团长,还记得昨天刚见面时我和您手下的营长提过什么注意事项吗?” 等小参谋走远,张柯胖脸上的微笑立马就没了。一晚上死伤近百名车夫,原因呢,只因为有个自以为是的军官,没有对自己给出的警告予以足够的重视。虽然现在无法把责任推到某个人头上,但必须要提一提。 “……蒋营长把驻地安排在河对岸,也符合……”闻杨明心里就是一抽抽,怎么着,这是要把责任往8团脑袋上推啊!那可不成,别看你是副参谋长,谁来了也得讲理,蒋平到底违反哪条命令了? “是,他是没有违反命令,但也没百分百执行命令。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我明明告诉他,这三家运输公司之间有矛盾。他是怎么回答我的?他说会做出相应安排,好像还说特意派了一个连严密监视对吧? 来来来,你告诉我,如果手下的军官在战场上都是这么执行命令的,你会觉得没责任吗?要不我马上给王英安发封电报,问问他是不是也按照责任来训练军官的!” 已经到了此时此刻,居然还要忙着推卸责任,这让张柯很恼火。难道当兵打仗也和坐办公室一样,只要把责任都撇清楚就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吗! “……”俗话讲官大一级压死人,见到年轻的副参谋长真发火了,两位陆军团长和一位空军中队长也只能立正听训,再也不敢随便顶嘴。 这事儿怎么讲呢,非要说谁该负责,或者上军事法庭,确实很难界定。但具体到某个问题上仔细扣,还真是有做得不太到位的地方。 军队不像平民,还能按照法律条款一点点推敲定罪。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没完成本身就是大错,什么都不用聊,只要抓住这条不放就够在场所有人喝一壶的了。 巧了,眼前这位比很多排长还年轻的副参谋长,恰恰有能力把事情搞大。现在大家只能祈祷他赶紧消消气,顺便再期盼那些受伤的车夫们伤势不太重,还能继续参加清理行动。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16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而是要把事情搞清楚。如果不明不白的滑过去,连丧尸怎么来的都不知道,那这次清理行动必须叫停。天知道过了河,真的进入丧尸控制区,会不会再来一次!” 张柯也不是真要把事情搞大,那样不光自己脸上无光,还要给焦樵招来一大堆麻烦,顺便让政府里的人在一边说风凉话。 不管军队内部如何分派系,如何思想不统一,至少在目前看来还是能基本做到一致对外的。这顿威胁,只是让几位战场主官把小心思收一收,精力放到正事上来。 “参谋长,我马上去集合队伍,把事情问清楚!” 听到参谋长不想追究责任,杨明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至于说调查清楚,他也想,到现在他也正在纳闷,怎么该倒霉的一个人没死,害人的反倒哀嚎遍野了呢。 “嗯,高团长,马上派人把附近3公里范围内都仔细搜查一遍,重点寻找丧尸的痕迹。昨晚下过大雨,应该还有脚印。另外再派出部队,配合空军对5公里范围之内的村镇做一遍排查,确保不再发生这种事件!” 光去问昨晚在河边值夜的士兵,张柯觉得不够,还要把网撒的更大一些。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包括抢修桥梁,立刻停止,把所有人抽调回来,尽快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否则真没法渡河。 一声令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都忙碌了起来,整座机场立刻变成了前线基地。陆军架上了重机枪、迫击炮,空军也把专门用于守卫机场的轻型步战车开了出来,分布在四周充当固定火力点。 相比起枪上膛、刀出鞘的士兵,昨晚的主角车夫们此时反倒成了看客。在被张柯询问过后,三家公司的车夫分别被两支部队接管了,套上马和车,一部分去高速路东边的军队驻地休息,一部分直接去了机场,由空军接待。 要问张柯都问了什么,王刚的回答是啥都问,恨不得从旧世界里干啥的、家里有谁开始,根本不像审讯,更像是喝酒闲聊。 那他是怎么回答的呢,在这方面倒不用太担心,能活到现在的流民,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瞎话篓子,也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再加上洪涛的耳提面授,凡是有关运输公司之间的明争暗斗都必须很痛快的承认,还得当面骂娘,表示出满腔怨恨。但昨晚的情况则是一问三不知,累了一天必须倒头便睡,除了值夜的连下大雨都不知道。 为啥跑的那么利落,这时候就可以吹牛逼了。必须是平时领导有方外加训练有素和经验丰富,出门在外全都和衣而睡,听见枪响马上提着随身小包袱互相拉着衣角,跟着队长的吆喝跑路。 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队长让跑就跑、让爬就爬、让下水就下水,不许多问也不许耽误。没有这点基本素质,根本不配在平安运输公司里赶大车! 那为啥一上来就知道向南跑呢?王刚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卫兵。当兵的扎营在南边,机场也在南边,外面响枪了,黑灯瞎火的,往军营方向跑肯定比四处瞎撞安全。这也是生活的智慧,根本不用使劲儿琢磨,已经融入骨髓里了。 至于说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是怎么说的,王刚不清楚,大家不是坐在一起,而是被单独叫进帐篷里询问,走的时候连面都没看见。 “这回孙长忠可要哭鼻子喽,哈哈哈……周哥,您猜怎么着?去见大官的人里,金永辉和朱振荣我都没看见,只有个孙宁,一条胳膊还挂着呢,满脸都是青紫,模样别提多惨了。 结拜兄弟三个出来,就他一个回去了,嗨,这回我看他怎么和孙长忠交待。真是风水轮流转呐,他们也有这一天! 哦对,周哥,这事儿还得是您经验丰富,早早就让兄弟们把细软都收拾好了。如果没准备,大半夜的突然想跑也够呛!”当着大官的面吹痛快了,还遭到了狠狠表扬,王刚又有点飘。 他觉得吧,车夫们能保住小命,确实和自己平日里领导有方、训练的当有关系。当然了,经验丰富这方面还没敢独享,把功劳分给了洪涛一点。 “你要是想活着回去,就多听我几句劝。第一,少喝酒,更不能喝醉;第二,除了咱们这60多人,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时刻提高警惕;第三,有大多便宜,先不急着去抢,仔细看看附近有没有危险,再找好退路才能动。 睡吧,昨晚一宿没合眼,不光咱们累,大伙也跟着担惊受怕,都多睡会儿……别忘了安排人放哨,盯着当兵的在干什么!” 洪涛很想一巴掌抽过去,还他妈好意思表功呢。要不是你和胡杨两个废物玩意,老子也不用跑这么远被人算计,还让丧尸的大脚丫子踩,现在后背还疼呢! 要说末世里的人命确实不值钱,即便是总把提高流民待遇放在嘴边的东亚联盟政府,骨子里对流民的死活也不是很在意,只要不影响大局,死了也就死了。 两天后,三家运输公司的车夫们又被军队带到了河边,一起参加死去车夫们的葬礼。几十具尸体被一层层的码放在木柴堆上,绝大部分已经无法辨认相貌了,头部都用军装包裹住,浇上汽油变成了火团。 张柯代表联盟军队和政府向罹难的车夫们致了悼词,也没啥新鲜的,无非是为了什么什么大事业做出了贡献之类的套话。 唯一有点意义的就是宣布按照货运公司雇员的标准对死者进行抚恤,这么一来,每位死者的家人都能多拿到点抚恤金,没家人也没遗嘱的就归公司所有了。 点火之前,每家公司选派的代表会把祭品放上去。王刚献上了一个小花圈,是头一晚听说了仪式之后,临时在机场附近摘了点野花插的。 也不能说敷衍,平安运输公司一个人没死,倒霉的又是竞争对手,此时就算弄几个活人陪葬人家也不会领情,索性就不玩那么多假招子了。 “老三、老四,你俩先走一步,等我手刃了仇人,随后就去找你们,咱们哥几个再相聚!” 长风和忠义公司派出来的代表是孙宁,把一堆由罐头和白酒组成的祭品放好之后,他还特意转过头,毫不掩饰的冲着王刚说起了悼词。 两天没见,这个整天打扮的和白领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完全变了模样,头发乱了,眼圈黑了,眼珠子里全是血丝。吊着一只胳膊像头受了伤的草原狼,每个眼神、每个字眼里都带着浓浓的仇恨。 “孙老板,你这话……”王刚马上听出话头不太对,刚想出言询问一下为什么要这么讲,结果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喊。 “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孙老板义薄云天……呱呱呱……呱呱呱……”随即,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们全跟着叫起好来,掌声啪的那叫一个热烈,边拍边冲着孙宁竖大拇指。 两群泾渭分明的车夫,一边是愁云惨淡、怒目相视,一边是有惊无险、鼓掌叫好,眼看就要火星四射的场面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原本很多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冲上去动手的车夫,被突如其来的掌声搞得有些茫然无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连夸咱们的人也一起揍。 7017k 817 出征在即(祝自己生日快乐) “嘟嘟嘟……嘟嘟嘟……”这时哨声响了,两队士兵迈着正步走上前,立正、敬礼、举枪、射击……把这套动作重复三遍,然后点火,仪式完毕,两边的车夫又被士兵护送着返回了驻地。 “参谋长,带他们去丧尸控制区是不是不太合适?”看着车夫们逐渐走远,8团长杨明立刻凑到了张柯身边,对昨晚刚经过修改的计划提出了异议。 鉴于车夫数量还够,大家一致认为可以继续执行任务,这样一来,运输队遭丧尸攻击的事件就可以混在清理行动报告中一起写,稍加润色润色就能显得不那么突兀。毕竟在丧尸控制区里遭到攻击是常态,死伤在所难免。 但看到两拨车夫在追悼仪式上的表现,原本极力主张继续南下的杨明心里立马打起了鼓。是,继续执行任务掩盖手下营长的错误很必要,但保证全团官兵的小命更重要。 车夫们在军队眼皮子底下都差点动手打起来,过了淮河之后,作战部队马上就得展开,谁还有那么多兵力整天24小时去当劝架的。万一后勤车队先互相打起来了,前面的作战部队还不得饿死啊! “长风和忠义公司的车夫跟你走,让平安公司的车夫跟着我。你带一营和三营,把二营交给我。不过蒋营长就不要跟队出发了,让他带一个班在机场负责通讯联络。” 对于车夫的问题,张柯要比杨明了解的更清楚也更深入,只要不把两伙人往一起凑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说白了,车夫们之间的争斗只存在于公司层面,不会上升到连军队都一起卷进去的程度。 另外,今年清理丧尸控制区的行动和往年还不太一样,只要不是完全不具备条件谁也无法停止。它关系到总参谋部近半年的筹划,一堆高级官员等着听自己的实地考察结果呢。 “也好,把警卫连、工兵连还有重火力连划归二营,要不通讯连也划过去吧……”杨明觉得把车夫分开倒是个办法,但又开始担心张柯的安危了。 如果让这位很有可能是未来武装部长接班人的年轻副参谋长在8团里吃了亏,将来人家一上台,自己除了赶紧退役之外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杨团长,把团直属队都划给我了,一营和三营拿什么火力对付大批丧尸?别忘了,没有活尸还有蓝魔鬼呢,那玩意有时候更难对付。你放心,我不是坐办公室的棒槌,过河之后只负责主攻方向的侧翼,不会贸然前突的!” 张柯笑着拍了拍杨团长的胳膊,示意不用这么紧张。要论和丧尸作战,连你们旅长王英安一起都得算后辈。老子当年跟着洪爷爷用钢板弩射丧尸的时候,你们还在废墟里藏着惶惶不可终日呢! “老杨,参谋长可是参加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的老兵了,你就别班门弄斧瞎指挥了。这样吧,我们中队拨出一辆轻型步战车给参谋长当指挥车用,它的电台功率更大!” 一旁的空军中队长听出张柯话里那丝隐含的骄傲,立刻心领神会,小小的拍上一拍。但不能光用嘴填乎领导,必须拿出点干货。而且不能说是保证安全用,得说当通讯枢纽,全是为了工作,听听,搁谁还忍心拒绝啊! “机场这边也不能松懈,我回去会马上向部里反应,对机场的防卫力量还是要加强,尤其是装甲车辆,光靠士兵们的轻火力很难对付大群丧尸进攻。越往南越危险,那边可有十多年没去过人了!” 投桃报李,张柯也不吝啬,马上对空军的善意做出了回应。实际上也不全是为了回报,平日坐在办公室里看各种报告是一回事,亲自下来到前线走走又是另一回事。 明港机场的防御还是有点薄弱,不是人少是重武器不足,尤其是机动能力强、火力凶猛的步战车、自行高炮和自走火箭炮太少,光靠空军专属轻型步战车上那门30毫米小火柴棍和同轴机枪,碰上稍大规模的丧尸潮就得抓瞎。 而且空军和陆军还不一样,他们要保护的人员和设备非常贵重。机场上全是转场的飞机、油料、武器弹药和辎重,一旦失守损失会非常大,必须尽快得到加强。 “哎呀,多亏参谋长能下来走走,否则我们就算天天哭也没用。不用多,能调过来一个装甲营,再配合我们的运输机,来个几万丧尸不在话下。啥蓝魔鬼不蓝魔鬼的,全都弄死制药去!” 这个许诺让中队长差点掉眼泪,同样的报告打上去两个多月了狗屁也没来。虽然副参谋长只是说了说,但只要他真能去部里反应反应,效果肯定不一样。 那些坐办公室的官僚们不怕下面天天打报告,也不怕越级反应,都是按照流程办事,啥错没有。但他们就怕上级点名,只要点了,啥流程都得省略,实在不成就来个特事特办,反正要多快有多快。 “参谋长,过了淮河如果碰上南边的人咋办呐?”和空军不同,杨明也想张嘴要点装备,但这个嘴张不开。他上面还有旅长呢,就算哭穷也得旅长出面,真轮不到他头上,有时候太积极了也是错。 但守着一位能通天的大官空手而归,如果旅长问起来也是个问题。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不哭穷了,改为探讨大战略方向。 关于联盟要大举南下的话题,说起来是高层绝密,在没有最终定论之前肯定不会对外声张。但做为现役军官,对这种事不可能一点都没感觉。总共就这么点军队,调来调去的谁还看不出来点端倪啊。 “根据情报部门的通报,近四年以来没有发现武汉方面有成建制的军队过江北上,也不曾听说当地有民间组织向北探索,这方面应该不会出现大意外。 如果真发现了,一定要克制,马上通知我,不要擅自行动。逼不得已的话可以有限度还击……除非有十足把握包围全歼,否则不要正面冲突!” 对于这个问题张柯就不敢随便瞎说了,但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总不能什么事儿都先请示自己,必要的指挥权还是得下放。不过其中有个度的问题,就需要指挥员临场发挥了,这也是有经验和没经验的区别。 “嘿嘿,明白明白,不留活口,来个死无对证嘛……”杨明就属于比较有经验的,听了张柯的回答之后,心中对这次南下作战的尺度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同时也百分百领会了领导的意图。 张柯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抓、打都可以,但必须把屁股擦干净。其实这种小规模的冲突每年都会发生,也不光是和东南联盟,还有与西南联盟、救赎者之间,时不时就会有点小摩擦。 武装部和联盟政府对此类小摩擦的态度有两种。对外,必须是遗憾遗憾再遗憾,谴责谴责又谴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对方脑袋上,然后让外交部去扯皮,扯着扯着也就没人提了。 对内,要求就比较具体了。营以上军官都会定期到城北基地接受空勤团特训,内容除了反渗透之外,还有如何在小规模冲突时利用地形、气候、装备优势先声夺人,并吃干抹净。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打、抓都可以,只要胜利并且不给对方留下真凭实据,指挥官就算立功。反之,不管你有多冤枉,对方有多不讲理,都是你的错,谁让你打不赢还擦不干净屁股呢! 7017k 818 隐患 在这一点上,蓝迪和焦樵两任武装部长是完全继承了洪涛当年的作战理念,嘴上要多圣人有多圣人,恨不得把圣人两个字当肩章用。 实际上根本一点脸面都不要,只要结果对己方有利,又能不让第三方抓到小辫子,啥坏事都干。当面跪地磕头叫爹,转身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能干出来,还不止一次。 西南联盟前些年在陕南地区就没少吃这种亏,刚开始陕南地区就像淮河到长江之间的地带一样,属于双方的缓冲区。 但焦樵驻守长安的时候总觉得南边老有西南联盟的人活动,心里不踏实。于是就让蓝迪把伞兵派了过去,脱掉军装假装流民,随便找几个村子就说是当地的幸存者组织,然后公开通电加入东亚联盟。 从丧尸病爆发没多久就组建的伞兵部队,在这种小规模冲突上占尽了优势。他们有飞机代步,当时还有直升机可用,机动性极强、后勤补给相对容易、装备精良、重武器可以跟着一起走,大不了用空投的方式定点投送。 西南联盟的正规军往往费了好几天时间,刚把一个据点抢回来,结果发现一个人没有,而后面的补给线又被切断了。当地出现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幸存者组织,随便发个电报,这一片又归东亚联盟了。 结果他们反倒成了侵略者,一直都在东亚联盟控制区里侵略呢!等再挥兵回援,人家又跑到百十公里以外冒充幸存者组织去了。打也打不着、追还追不上。人家就是消耗点汽油,自己却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很不划算。 就这么一点点的向南蚕食,直到汉中也变成了联盟控制区,西南联盟才回过味儿来,也有样学样的派人出川陕边境弄假幸存者组织,双方进入了拉锯战阶段。 那两年时间最累的不是前线军队,而是绘制地图的参谋。他们早上刚画的边境线中午就作废,下午刚改完晚上又废了。 随着时间推移,联盟空军的飞机数量越来越少,油料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焦樵才停止了类似的没脸没皮行动,摇身一变又成正义人士了,舔着脸提出要和西南联盟正式谈判,规划出双方的明确边境线。 这样两边就不用天天为了哪个村子属于谁而打嘴架了,西南联盟也是高看了这位封疆大吏的人品,觉得这样做也不吃亏,就答应了。 结果这条线划的啊,如果不是后来人家派了重兵集团北上,完全封锁了川陕边境的几条通道,边境线差点划到广元去,连剑门关划着划着都成自古以来陕南的门户了。 杨明参军稍晚,没赶上当年轰轰烈烈的陕南划线运动,但他就是在长安入伍的,新兵训练完就被派往陕南地区配合伞兵作战,对这种模式不光不陌生,还很有心得体会。 “哈哈哈哈……” 也是巧了,空军中队长当年就是个小伞兵,比杨明经验还丰富。再加上张柯这么个年纪小经验多的家伙,三人顿时心领神会的大笑起来。笑得附近的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个劲儿的向四下张望。 “唉,说起来还是前些年过得充实,忙了点累了点,但只要努力干,脑子再灵活点,从班长升到营长一年就够。现在的他们啊,到退伍能当个排长就算阿弥陀佛喽……” 笑着笑着,杨明又有感慨了。他一直都在一线作战,对军队这些年的建设很有看法。不是说弱了,是机构越来越庞大,运转起来反倒越来越迟钝,内耗太多。 如果当兵的总是看不到升迁希望,谁还乐意成天受这个罪呢。最令人心凉不是机会少,而是出了机会普通人越来越难以沾边,总是有某些人能弯道超车。 “……慢慢来吧,有些问题不是一代两代人能解决的……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听上去只是句牢骚,没有针对性,可从职务上讲就该由张柯回答。但他真答不上来,只能不咸不淡的说句套话,然后带着一脸落寞找借口离开。 这些事都是明摆着的,不光自己清楚,蓝迪、焦樵、潘文祥都清楚,但谁也拦不住。举个例子,过几年焦樵任期结束,武装部长的位子,他必须非常想交到自己手上。 焦樵尚且如此,何况别人乎!倒不是说交给自己不对,真要是论资历、论能力,自己可以和任何人展开竞争。 但这样的例子多起来,在外人眼里就是近亲繁殖了。况且有些职务的提升,确实要资历没资历要能力没能力,完全是靠裙带关系。 可是该怎么区别呢?如果你不支持人家把亲属、朋友推上位,那人家也就不支持你把你认为合适的人选上去,大家都是互相帮忙,谁也没法说谁是自私。 说起来还是规则问题,当初洪爷爷搞的这套规则确实有积极的一面,但随着时间推移和规模的扩大,也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了。 但问题麻烦就麻烦在,谁也没能力再弄一套更合适的规则出来了。联盟高层也不都是蛀虫,他们大部分还是愿意把联盟搞好的。可能力有限,知道问题在哪里是一回事,能解决问题,需要更高的智慧! “老杨,你到底会不会聊天啊?我准备了两天,凑了一大桌子硬菜,还巴望给参谋长来顿出征宴呢。你可倒好,穷鬼一个狗屁也不出还瞎搅合,看看,黄了吧!” 张柯刚走出百十步远,空军中队长就急眼了,一拳抡在杨明后背上,把人打了个趔趄。看样子还不解恨,就差去腰里掏枪了。 “嘶……我也是好意,怕他天天在基地里窝着,外面啥都不了解!”白白挨了一拳,明知理亏,但还不甘心扶软,杨明打算站在更高的角度上,把自己刚刚的低级失误解释成高瞻远瞩。 “去你妈的吧!你有多大能水自己不清楚?还给人家解惑……你知道副参谋长是干嘛的吗?除了抓作战计划之外,还有个职务叫军事发展研究室主任! 人家是专门抓军事情报的,你团里指不定有几个人在研究室里挂着上尉研究员职务呢,有个风吹草动一封电报就发过去了,还用你提醒!老兄,快醒醒吧,现在不比以前了,闷头打仗没出路,得多学学啦!” 听口音,这位空军中队长也是跟着焦樵从长安系出来的,看在老乡的情面上没有用套话糊弄杨明,而是把张柯的底细掰开了揉碎了好一顿讲,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艹,我又没犯军法,他还能给我穿小鞋怎滴!” 军事发展研究室这个部门确实容易被人遗忘,甚至很多人升到营长、团长还不知道军队里有这么个机构。但杨明还真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它的主管居然是张柯,小脸顿时煞白,额头上直冒冷汗,但嘴依旧很硬。 “我呸,人家要想动你还用得着专门做双小鞋,光是前天晚上那档子事儿就够让你脱衣服回去当流民的了。还别指望王旅长替你撑腰,他能不能完全脱了干系都两说着呢。 这位可是部长的干侄子,见了理事长叫姑姑,见了秘书长叫叔叔,有个阿姨叫林娜,未来的准部长。轻轻一脚,就能把你丫屎踩出来,还有人专门帮忙擦,绝对不会臭了地板!” 这回中队长没动手,而是照着杨明的脸狠啐了一口。他已经有点后悔了,就不该和这种常年在外的野战军官多聊,完全是个政治瞎子,除了抢给养装备是把好手之外,狗屁也不懂。 7017k 819 临阵磨枪 “哎,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清理丧尸是7团和空军的任务,按说我们8团刚调防过来,马上又要出征,一个人不出也合情合理。我怎么干的?头一天到地方,第三天就派了一个营帮忙,合算到头来还都是错啊!” 杨明没怂,还在据理力争呢。说起丧尸群攻击运输队的事件,他是内心无愧的。这完全就是一场意外,而且自己的部下也算及时赶到,没功劳也不能算错误。 “你……你他妈要不就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要不就是真傻。还没错呢?丧尸群是从哪儿来的?你可以去问问蒋营长,他是怎么清理西边村子的。 昨天跟着参谋长来的空勤团一早就先于7团去现场勘察了,特意从机场借了辆步战车。我当时就纳闷,空勤团是给首长当警卫员的,干嘛还要去亲自勘验现场呢。 于是就长了个心眼,把我的警卫员派出去当驾驶员。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去了没多久就找到丧尸的来历了,是从西边几公里外的村子里过来的。 怎么过来的呢?人家也找到踪迹了,有马蹄印!老杨,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自己好好想想吧,谁会大半夜骑马去西边把丧尸群引过来,引过来干嘛用? 刚刚参谋长为啥让蒋平留下,说的好听是派人盯着通讯班,合算我们空军塔台上的大功率天线是晾衣服用的?这是明显不信任他了。要搁我,我也不信任。在家里都敢这么玩,到了丧尸控制区他指不定还能玩出什么花儿呢。 参谋长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不对,人家不是给你面子,是给王旅长面子,顺便也是不想给南下任务添麻烦。你这张老脸,哪儿有那么大面子啊!” 看了看四周,再冲警卫员努努嘴让他们离远点,中队长这才把心里话讲了出来。没辙,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留一半还是得罪人。 “……真是他干的!?”杨明终于不顶嘴了,太阳穴青筋直蹦。也就是蒋平不在面前,否则真要当场审问了。可不审问,就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吗?有道是旁观者清,中队长这番话,算是让他完全清醒了。 合算自己那些还没拿到手的干股是个大地雷,和蒋平当初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如果知道有这么大篓子,穷死也不敢伸手啊! “你说呢?” “我、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让蒋平给蒙了!老方、老方,你脑子好用,给兄弟指条明路,这事儿还能不能挽回了?” 杨明真有点慌了,他自问这些年没犯过什么大错,作战也没怂过。但属下的事情他就真不太清楚了,万万没想到会栽在这个上面。 “两个办法,要不你马上回去,就算跪着磕头也得把参谋长请到机库小食堂去。喝两杯之后我找借口离开,你赶紧认错。态度一定要诚恳,把知道的都说清楚,保证到了丧尸控制区全力完成任务。 你要是觉得这么干拉不下老脸,那就先不提,但要把任务完成得漂亮点。想全挽回怕是没希望了,等回来的时候还有机会当面和参谋长解释。效果嘛……要是王旅长能及时过来说不定还有缓儿。” 中队长摇了摇头,原本他以为丧尸群的事情杨明也参与了,没承想这位的心真大,一点都没关注,错过了最好的澄清机会,现在再想补,能不能补上是个大问题了。 “……姓蒋的,你他妈是真害人啊!成,赶早不赶晚,我也不要脸一次。老方,拜托了,我是真没准备,酒菜的事儿还得你先垫上。等我从南边回来你随便挑,我有的都是你的,谁皱眉谁是孙子!” 其实杨明和中队长都想错了,张柯真没打算就这件事揪谁的小辫子,甚至都不想搭理那位嫌疑最大的蒋营长,顶多是回去之后让研究室的人关注一下,看看这家伙有没有泄密现象发生。 说来说去这件事和军方关系不大,主要还是运输公司之间的争斗升级了,根子在政府。可他没权利对政府说三道四,只能和王简提提。如果那家伙不忙,就去找找两家运输公司的麻烦,敲打敲打,仅此而已。 可人这个玩意就怕猜来猜去,你越说不在意人家就越觉得你要下狠手。听了杨团长痛心疾首的忏悔,张柯也没辙了,不去肯定影响明天的行动,那就去吧。 不过这一去,算是救了洪涛一次。为啥呢,因为如果没有杨团长和方中队长的送行宴,张柯就准备去平安运输公司驻地里看看。做一做战前动员,也顺便警告一下那些无法无天的车夫,至少在丧尸控制区里别再搞得太出格。 那洪涛此时在干嘛呢?他正带着笨猪、小马和懒狗,把所有车夫集合在帐篷里做战前培训呢。如果张柯来了,第一个就得看见他拿破桌面当黑板、枪通条当教鞭,在油灯的照耀下,比比划划讲得眉飞色舞。 这个场面根本不用看清楚长啥样,也不用听到真实嗓音,只需看一眼就能勾起张柯无数回忆。太尼玛熟悉了,无论在后海边的小院还是环形工事、亦或地坛公园大殿里,也有个高大的男人没事就上演这一幕! “刚刚讲的是丧尸的大致特点,实际上跟着部队走,很大可能不会受到丧尸骚扰,那些家伙无论有多少都是可以躲开的,因为它们没脑子。 我下面要讲得东西比丧尸高级,也更可怕。不用成规模,只需要来上一两只,咱们这几十口子人的小命就很可能没一半。啥玩意那么厉害呢?有人可能见过有人可能没见过,但应该都听说过,它叫蓝魔鬼!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字,三个字里就没一个靠边的,很容易产生误导。实际上它既不是丧尸的灰黑色,也不是蓝色,而是茄子皮色。 要想保住小命,下面的话一定要仔细听,还得背下来。首先,我们讲外形。和丧尸相比蓝魔鬼要更苗条一些,实际上不是苗条,而是浓缩了。它的速度、力量、坚韧程度,都比丧尸上升了好大一截。” 洪涛在讲什么呢?不是哲学也不是自然科学,更不是他那一套稀奇古怪的人生观,而是在临阵磨枪,给车夫们恶补丧尸和蓝魔鬼的特点。 本来这个工作是打算在来的路上完成的,每天露营吃饭到睡觉之间的这两三个小时,抽空讲上一会儿,啥也不耽误,还能多重复几遍,让大家印象更深。 可张柯的突然加入把计划全打乱了,到了明港机场之后又赶上了丧尸群来袭,来回这么一折腾,仅剩的两天时间也没了。眼看明天就要进入丧尸控制区,再不讲就来不及了。 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全部来自流民不假,在丧尸病爆发前期也都接触过丧尸,甚至被逼无奈还和丧尸正面战斗过。但除了小马、笨猪、懒狗之外,谁也没干过类似淘金客的工作,对丧尸、蓝魔鬼的理解还很肤浅。 洪涛不认为有了军队撑腰就可以完全不把丧尸放在眼里,要想活下去谁也不能指望,必须把小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让车夫们对丧尸、蓝魔鬼的习性有个全面了解,掌握简单的对抗技巧非常必要! “看,这才是蓝魔鬼的一种颜色,如果放到日光下,它的皮肤上还会有类似不粘锅底的细小反光点。”为了让大家有个比较直观的感受,洪涛忙活了一下午,用能找到的所有颜色在苫布上画了个蓝魔鬼的正面肖像。 7017k 820 只要思想不滑坡 眉眼处可能不咋地,但外形和身体比例必须是95%以上的相似度。尤其是肤色,为了调出那种黑里透着紫的诡异颜色,可没少浪费红药水和紫药水。 “老周,说这么热闹到底靠不靠谱儿啊?蓝魔鬼啥样儿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和它睡过!” 还真不是洪涛小看了车夫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确实没啥见识,看到蓝魔鬼的画像之后,认真听的没几个,一部分在嘲笑洪涛的画画水平,还有一部分直接就撇嘴了,满脸都是不相信。 “我们在西北的时候不光见过蓝魔鬼,还亲手杀过、抓过不止一只!不信是吧?我提个事儿大家应该还有印象。就在一两年前,联盟曾经过收购过一段时间的蓝魔鬼,死活都要。 我不知道这里是怎么收的,在我们那边一只完整的蓝魔鬼尸体,可以换差不多挖河工地上一个月的粮食。如果搭配着野菜和野味省着点吃的话,两口人能吃半年。 他、他、他,还有胡经理,都曾经为了能吃上口饭,每天一大早就提着脑袋进入丧尸控制区里去搜寻物资,直到天黑出来,才能把脑袋稍微放在脖子上再多活一天! 我现在给大家讲的不是故事,也不是知识,而是无数人用生命一点点总结出来的活命经验。这玩意光用嘴没法马上证明真伪,想分辨得用命。谁不信的话,就当是听故事,愿意信的就老老实实听,最好能记住!” 看着帐篷里几十号嬉笑打闹、满不在乎的脸,洪涛突然觉得孙大成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人,天性就他妈贱,你越是对他们好,他们就越不知道好赖。必须每天当牲口使唤,当畜生对待,反倒言听计从了。 “……”见到一向和谁都嬉皮笑脸,连孩子的糖块都骗的周大福,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还说出这么可怕的经历,帐篷里的所有车夫都闭上了嘴。 先转头看看长相最温和的小马,再回头看看面相最忠厚的笨猪,最后才把目光盯在洪涛的一脸伤疤上,心底涌现出来的不是信任而是恐惧。 平日里只道这几位公司高层都是走了狗屎运,不知道被哪位大佬看上了,背后靠着大树才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白手起家闯出一片天地。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就是一个机遇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尼玛是几只披着人皮的魔鬼,还是刚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身上带着岩浆的热乎气儿呢。那些机遇好像也不是砸在他们头上的,保不齐是用命硬生生从老天爷手里抢来的。 再凶恶的流民,不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遇也不会轻易拼命。人家呢?天天一睁眼就开始日常拼命了,拼到晚上才休息,这才是真实的差距! “那好,我们接着讲。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蓝魔鬼呢?我的回答就是诸位都没办法,至少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它们不怕普通枪弹、速度还快,大口径武器不好瞄准,所以谁也没辙。 可是军队为啥就不怕呢?这要两说着。军队平时有严格的训练,能做到令行禁止,战术动作已经形成本能,可以通过多人、多种武器的配合抵消掉蓝魔鬼的特点,把它击杀。 但咱们不成,谁受过训练?谁能在遭到突袭时保持镇定,组成有效的火力网?不是我有意说丧气话,连我在内,碰上那种情况,最大可能就是手指头一哆嗦把弹匣里的子弹都打光了,多一半还得打到同伴身上! 所以呢,我们战胜蓝魔鬼的第一步就是武器。听王经理说明天要发放枪支弹药了,到时候能拿霰弹枪的就要求拿霰弹枪,多要独头弹。 但子弹拿回来一律上交,不要自己拿着,需要的时候再发放。总体上讲,就是大家能不用枪械的先别用,有子弹了,也要把枪械放在车上不许上膛避免误伤!” 那洪涛有什么好办法对付丧尸和蓝魔鬼吗?就在大家凝神屏息,等他这个自诩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老手发表高论时,他却扔出去一大坨子冰块,让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尼玛都是啥馊主意!哦,有枪怕误伤同伴,合算不拿枪丧尸就不会过来咬了呗,蓝魔鬼也搞缴枪不杀那一套呗! “咳咳……听我把话说完!小马和魏金峰抽空做了点专门制服蓝魔鬼的器具,下面让他们给大家演示一下……就门口那两个人吧!” 洪涛好像知道这么说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不满,双手向下压了压,又使劲儿咳嗽了两声,大概其把嘈杂压了下去,才向小马和懒狗点了点头。 “嗖……嗖……我靠!”不等大家伙看清楚小马和懒狗手里到底拿着什么玩意,门口站着的两名车夫就发出了惊叫。 他们的上身连同胳膊都被拇指粗的绳索紧紧勒住,而绳子另一头则抓在小马和懒狗手里,他们只要用力一拉,这两位就得全趴地上。 “这叫套索,本来是牧民们套马、套牛用的。既然马和牛都能被套住,蓝魔鬼力气再大也超不过跑起来的牛马,只要套上立刻就会失去速度优势。多套上几个,它就连动都动不了,拿枪顶住脑门想怎么打怎么打!” 对一屋人全都瞠目结舌的场面洪涛很满意,背着手摇头晃脑,一边讲一边走过来解开套索拿给旁边的人近距离观察。听课嘛,就得这样,平平淡淡和念经一样,印象肯定不深。 套索,没错,就是牧民用的套马索。它真能解决丧尸和蓝魔鬼吗?答案是必须能。但对付丧尸用不着,只有遇到蓝魔鬼的时候才值得扔一次。 这个办法也不是洪涛发明的,早在他离开赛里木湖小屋融入当地流民之前,疆省的淘金客就已经在用这个东西去对付蓝魔鬼了。 一旦在城市废墟里发现了蓝魔鬼的踪迹,淘金客小队不但不会跑,还会主动凑上去。在他们眼里,月危险的东西越值钱,只要有人买,必然就有人去抓。 当靠近蓝魔鬼时,淘金客会马上散开,有人用枪瞄准射击,不求打死,只求能减缓速度。利用这个空隙,有人就把腰上、后背上的套索摘下来了。 如果是套马还得用个长杆子,套人比套马容易多了,直接用手抡着扔出去。当过牧民的,十多米距离百分百命中。没当过的练几个月,在以生命为代价的前提下,一样也是百分百套中。 只要有两三个套索套住了蓝魔鬼的身体,大家分开角度拉住,基本就算赢了。不用怕对方力量大,它拉谁谁就跟着往前走,但手里的绳子别松劲儿。另外一侧的人也拉着绳子后退,根本就无法挣脱。 而且也没有太多挣脱的时间,只要蓝魔鬼被套住,就会有人举着大口径单发猎枪凑过去照着脖子就是一枪,不成的话那就再补一枪。 为啥要对着脖子打而不是脑袋呢?这也是淘金客们用生命换来的经验。他们发现蓝魔鬼的脑袋太硬,很多时候近距离用狩猎棕熊的独头弹都打不透。 但和头骨相比,蓝魔鬼的颈椎骨就没那么强横了。只要打准了,劲头儿够,打不碎骨头也能把里面的骨髓或者神经系统弄伤,比击穿头骨要容易些。 这可能那就是人形生物的共同缺点,整个身体全靠细细的颈椎连通,太脆弱。要是能变成章鱼的外形,生存能力还得提高几倍不止。 7017k 821 南下第一天 2033年4月29日,晴,东亚联盟陆军第8团全体官兵,连同后勤运输民伕总计1900多人,于当日中午13时从明港机场出发,自甘岸淮河大桥和沪陕高速淮河大桥同步渡河,至下午18点全部安全通过! 这是8团渡过淮河之后向参谋部发的第一封电报,从字里行间看不出任何问题,可实际上渡河的过程几乎可以称作灾难了。 不到2000人,用了7个小时才通过并不算太宽的淮河,还是两座桥一起走,不是有点慢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慢了,简直就是在爬! 也就是对岸没有敌人,否则只要用两门迫击炮封锁住桥北侧,不用太快,一分钟来个四五发炮弹,再用机枪扫射桥面,估计能活着回去的不会超过五分之一。 原因就是工兵,他们认为桥梁质量完全可以满足装甲车通行。到底是以什么数据为依据的洪涛也不清楚,他能清楚的是6辆步战车分成了两队,在先锋营的簇拥下雄赳赳气昂昂的驶上桥梁。 但刚齐头并进到桥梁中央就出了问题,用工字钢修补过的桥面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但沿途有n处桥面被压裂甚至脱落。 按照先锋营的意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让装甲车拉开距离加速通过,然后再检查桥面知否需要修补。可工兵团突然又从极度乐观变成了极度保守,非说无法保证安全,必须让三辆装甲车里的两辆先退回去,每次只过一辆。 光是这点事就足足掰扯了近一个小时,看得一公里之外的洪涛脚趾头直在鞋里抓挠用力。他是真着急,替桥上六辆装甲车里的士兵着急。 这要是咔嚓一下断了或者塌了,这些士兵们基本就吃不到晚饭了。当兵的死了不亏,那是工作,但坐在装甲车里掉桥下面摔死淹死,真不值。 也就是联盟的军纪还不错,这么操蛋的命令也没有一个士兵自作主张扔下装甲车跑。如果换成洪涛在装甲车里面,必须掏出枪顶着驾驶员的脑门:你丫挺的给我踩油门! 当然了,他这样的也当不了兵,或者说通不过新兵训练就得被送上军事法庭。可纪律是为了保证作战效率的,不是给军官犯错做陪衬的。你们互相扯皮的时候,就不能替装甲车里的士兵想想吗! 折腾了半天,结果还是决定听工兵的,先把装甲车撤回来,对出现坍塌的桥面进行临时加固再继续通行。这一耽误就到下午4点多了,真正过桥的时间不足2个小时。 当洪涛赶着马车经过桥面的时候也看了,裂纹确实有,坍塌也存在,但主体结构并没出现问题,一辆一辆的过根本不碍事。 荒废了十年的桥,从来就没养护过,杂草都长到水泥缝隙里去了,你非要让它完好无损,好像有点过于求稳了,太不会变通。也不知道这命令是谁下的,工兵们又是按照什么标准执行的。 当然了,他猜测这段小插曲肯定不会如实发给参谋部,十有八九又是春秋笔法草草带过,内容得体现南下过程一切顺利,现在这是主旋律,谁提出意见谁就是唱反调! 上面是不是这么想的洪涛不清楚,下面是不是这么干的他能看出点端倪。但有一件事洪涛必须清楚,那就是这趟活儿肯定不像上午装货之前,张柯举着大喇叭说的那么顺利,必须还得未雨绸缪。 “刚子,不管随队的士兵怎么催,你也要把车队行进速度压下来,坚决不允许靠近军队2里之内。如果当兵的不乐意,就让他们去找张副参谋长要命令。副参谋长早上明明说过,运输车队的安全距离就是500米到1000米!” 首先,洪涛先把王刚叫到队尾,向他也发布了一条命令。尽量留出最大间距,这样一旦前面发生了问题,后面还有個逃跑的准备时间。 “另外把双马都变成单马,空出一匹马来跟着。士兵要是问,你自己想办法糊弄过去。随时听我的警报声,只要响了,啥也别管,先把马卸下来,骑上就往后跑。士兵如果敢阻拦开枪打死!我会换到队伍中段去,让懒狗去队尾压阵。” 光拉开距离还不够,逃跑的时候两条腿肯定没有四条腿跑得快,所以马匹必须准备好。另外就是那一个班的士兵肯定不会允许车夫先跑,到时候真别废话,谁拦着谁就是敌人。跑还有可能活下来,留下百分百是个死。 不过吧,这些招数暂时用不上。当大部队全部渡过淮河时,天色已经黑了,今天肯定不能再向信阳城区靠近,必须先找地方扎营。 这时候运输队就得向军队的营地靠拢,大部分给养、弹药,包括扎营所需的物资都在马车上装着呢。 “前边应该是打起来了吧?”就在搭建帐篷的时候,南边传来了一阵枪声,刚开始还不算太密集,可很快就有点连成片的意思了。 这时王刚又凑了过来,自打昨天晚上讲过课,提起了当淘金客的经历之后,这个平时豪气冲天,除了治安队和军队谁都不怵的汉子好像也有点心虚了,有点啥事都要先过来请示汇报一番。 “前面应该有村子,不是野狗就是丧尸。以前咱们是没那么多弹药,只能忍着,军队可不会惯着它们。你多受受累,挨个和兄弟们聊几句,让他们都把心放肚子里。蓝魔鬼又不是野狗,没那么容易碰上。” 按说这种变化应该算好事儿,可啥玩意多了也不成。现在不光王刚在心里怕了,车夫们更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必须还得减减压。整天这么过日子,会把人逼疯的。 可惜不管王刚如何做思想公司,这一晚也得有很多车夫睡不着觉。平日里风餐露宿,还有被野狗群袭击的危险,车夫们习惯了。可是头一次跟在部队后面去打仗,无论是紧张还是兴奋,都和平时的精神状态不太一样。 吃完晚饭,士兵来叫王刚去团部开会,洪涛让笨猪跟着一起去了。他当过裁决者,虽然水平次了点,好歹也是由专业军官训练的军队,在和军人打交道方面肯定比纯粹老百姓要容易些。 “这是明天的营地,杨团长他们在这里……张参谋长和我们在这里……相距7公里左右。”会议时间并不长,或者说需要王刚和笨猪了解的会议内容并不多,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俩人就回来了。 幸亏派了笨猪去,否则王刚连军用地图都不会看,更不明白上面的标记都代表啥,回来之后还拿着地图和笔记本对照着看呢。 “……他们没说水库的事儿?”洪涛大概看了看兵力分布,又照着地图册看了看附近的地形,立马就有问题了。8团在过河之后分成了两大块,由两个营的兵力和长风、忠义两家公司的50辆马车为主力突前,沿着公路一直向南挺近,打算先拿下信阳北站,同时在顾岗水库西侧建立营地。 第二个部分是以一个营的兵力和平安运输公司的30辆马车向东,到顾岗水库东侧,先把2公里外的工业区拿下,然后再向南,在北环路一带与主力汇合。 把三个营的兵力,平铺在总计不到5公里的进攻线上倒是足够用,可运输车队补给起来就有点麻烦了。车夫们必须要在地图上认清楚需要补给的连队大概在什么位置,还得根据战况随时掌握部队的动向。 但车夫们不可能做到每辆车都有手台,更没法和军队那样随时联络,稍有疏忽或者意外就很可能出现部队前插了,车夫们还不知道,傻乎乎的去了原地,结果找不到人。 更麻烦的是,一旦某个排遭遇大量丧尸攻击,不得已先向后撤,等待重火力支援,可车夫们又没及时得到通报,那岂不是白白送上去给丧尸咬啊! 822 隔空斗法 想解决这种车夫和军队不匹配的问题,只能是高级的适应低级的,也就是军队要就和车夫,不可能要求低级的突然长本事,能和高级的共进退。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军队后方设立n多个小后勤补给点,比如一个连队一個,或者一个排一个。双方约定好固定地点,车夫们把补给送上去,然后由军队自己拿取。 每天收兵的时候,车夫们再把没用完的给养收集回来,和军官继续确定第二天的补给点,一天一更新。这样车夫们虽然累点,但线路确定,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出错。 如果出现特殊情况,比如说今天军队的预期不如实际进展快,清理进度大大超前了呢?不管计划做得做详尽,总会有意外发生,进度快了也是意外,到时候总不能让突前的部队再跑步回来自己取给养吧? 意外,当然有特殊的方式应对。刚刚说的只是普通情况,如果出现了意外那就启用预备队呗。军队有预备队,运输队当然也可以有一个。 比如单独拿出5辆马车做为预备队,每天装满了给养哪儿也不去就在后面等着。哪个连队突前太多,马上跟进设立临时补给点,同时向营指挥部通报位置。 你要说一个营四个连队再加上警卫连都突前了……这就是抬杠!头一天是怎么侦查的?一大堆军官是怎么计划的?个别进攻方向突前还说的过去,整条战线都大幅度突前,指挥员干嘛吃的! 按照洪涛的部署,顾岗水库就必须用上了。它在两支进攻部队中间,就算主攻方向有长风和忠义公司的车队负责补给,用不着平安公司操心,但把它当做一个临时物资集结地,至少也能覆盖半径五公里的区域。 随便拿尺子量量就会发现,半径5公里正好划到了市区北环路里面。也就是说在进入市区之前,有了个很靠谱的物资集散地。 水库大坝那么高,还只有两头有进出的道路,丧尸又不能游泳,稍微派几个人就能很容易防御,或者给车夫点重武器,车夫们自己就能守卫。 退一万步讲,就算运输队被丧尸的空军突袭了,全军覆没。进攻部队依旧能很容易的回来找补给,不依靠任何人也不会饿肚子没弹药用,毕竟丧尸只会追着人咬,不会销毁物资。 “……没说,有个副营长在负责后勤,基本都是他在说我们在听。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分成四组,跟在他们后面推进,车上的物资用光一辆就回去一辆,到机场仓库装满再回来!” 笨猪茫然的摇了摇头,他这个裁决者当的是真冤枉。好歹也算特种兵,干了好几年,光养马没打过仗,除了把枪法练出来之外,对战争没有任何直观印象,更没天赋。 “来,你把这些图照着画一遍,然后拿着去找张参谋长,直接和他提!” 洪涛也不废话,拿起笔在地图上就是一顿画,再在本子上洋洋洒洒的弄了几百字注解。写完了没直接交给王刚,而是让他誊写一遍。这么珍贵的字体,比南唐后主的还值钱,不能轻易露白! “算了,还是让笨猪去吧,他当过兵,说起这些不容易出问题!”其实王刚的字也不咋地,但还达不到蝎子拉屎的程度。不过抄了半天还是白抄,洪涛把这次露脸的机会让给了笨猪。 “周哥,您是不是也当过兵?”笨猪走了,王刚的好奇心却上来了。刚刚这一顿分析加乱画,他虽然还是看不太懂,但不影响在心里把某些人的形象刷新刷新。 “谁当过那玩意谁是孙子!”为了让这个好奇大块头彻底死心,洪涛指着桌上咬了半口的饼子发起了毒誓。 “嘿嘿……可您摆弄地图排兵布阵挺熟练的……” 可惜王刚不傻,那些全是蚯蚓一样条纹,上面还有各种数字、符号的地图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只知道是军队里用的。谁要是拿过来就画,还要交给专业军人看,再说没当过兵,这就有点睁着眼说瞎话了。 “我以前是个船长,还开过飞机,认地图是基本需求……”面对一个求知欲如此高涨,还不能随便糊弄的合作伙伴,洪涛也没法瞪着眼死不认帐,干脆还是编吧。 也不能算骗人,关于地图的知识,大部分还真是航海和飞行时候学的,陆军地图虽然有些标示不一样,但总体上大部分还是相通的。 “怪不得知道那么多事儿,身体还这么棒……您开的是什么飞机?战斗机还是民航?”可是王刚的好奇心不光没得到满足,反而更加汹涌澎湃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折叠床上,看样子是不打算轻易走了。 “撒农药的飞机……你是不是该查查岗了?就算住在军队旁边,有当兵的站岗放哨,你个当车队经理的也得挨个帐篷去看看大家吧!走,咱俩一起去,伙计们才是咱吃饭的依仗,时刻都要关心,不能忘本啊!” 洪涛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自己说开战斗机还是民航,后面都有一大堆问题等着。索性就不说了,提着马灯拿着手电筒走吧,咱不是出来旅游的,是来搏命的,怎么一点儿紧张气氛都没有呢! 其实不光王刚紧张不起来,车夫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紧张不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给他们灌输的丁点危机感,经过一天的消磨全都无影无踪了。就算远处还有枪声响起,还更密集了,他们依旧是毫不在意,适应能力顶呱呱! 笨猪回来的很晚,差不多10点了才进帐篷,黑黢黢的胖脸上没有疲累反倒有些红光。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张参谋长不光亲自接见,还对他提出的合理化建议赞不绝口。 并当场叫来两位营长和一名团参谋,把补给点仔细规划了一遍,从原来的6个点细化成了10个点,外加一支预备运输队,基本算是沿用了洪涛的设计。为了便于联络,还给运输队特批了一部电台。 “你会用电台?”笨猪如果能从此被军队看中,洪涛会为他祝福。 但听到电台这个词心里就是一抽抽,马上浮现出张柯那张白乎乎的胖脸!和笨猪比起来,那个孩子才是笑面虎,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骗死人不偿命啊! “……我不会啊……他、他也没问别人谁会……艹,我是不是闯祸了!”笨猪确实不笨,让洪涛这么一问立马感觉到要坏菜,中计了! “没关系,小马会简单操作……以后这位参谋长会时不时的就给你来一次类似测试,脑子里多根弦就成了。”上当是必须的,就算把最狡猾的瘦猴找来,天天和张柯见面也得上当。 学的东西不一样啊,有林娜、周媛、刘全有那样的长辈天天耳提面命,张柯练的是童子功,再加上天赋加成,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看上去也就20出头……”笨猪本来想说小军官没那么多心眼,可是想一想刚刚的对话,还有拿电台试探的过程,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有志不在年高……睡吧,早上起来和小马说一声,如果真给电台就让他背上,再当着士兵和营部、团部都联络联络。以后当着那些士兵也得提高警惕,咱们这活儿干的,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怎么骗人,洪涛不发愁,就算没有小马,他也能找两张白纸画个电台,一晚上就教会笨猪大概怎么用。可总绞尽脑汁的骗人也不轻松,每当想起自己的处境,就忍不住要对远在京城的胡杨发功,诅咒他天天便秘,每周牙疼! onclick="hui" 823 团结合作 战斗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打响了!突前连队刚刚靠近小区就遭遇到了几百只丧尸的进攻。他们没有选择用密集火力把丧尸全打成筛子眼,而是拉开战线边打边退。枪声基本都是单发,很少点射,连射没有。 等把丧尸群引到警卫连建立的阵地前,更精准的射击才从四百米外逐层响起。士兵们依托一切可以依托的东西,用卧姿、蹲姿、站姿,尽量提高射击精度,没五分钟就把丧尸群全干趴下了。 此时,其它三个连队的攻击方向也响起了枪声,虽然洪涛看不见,但能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得出判断,基本和这里的情况差不多。 在军事训练方面联盟军队确实很合格,他们不光战术成熟,心态也比较稳定,没有士兵因为紧张而扣着扳机不放,也没有太失准的情况,这和平时以战代练的方式分不开。 当然了,这种方式比较耗费弹药,即便东亚联盟从几年前就恢复了弹药生产线,不光能复装子弹还可以制造新弹药,依旧要省着打,把自动步枪当成了半自动用。 至于说重武器……反器材枪、重机枪、步战车机炮和营属迫击炮一律就位,但没有命令坚决不发言。倒是有一架无人机飞了出去,在小区上空盘旋了两圈又飞了回来。 洪涛让王刚去水库建立补给基地,自己带着三辆马车一直跟在突前连队后面,主要是想看看这支军队的作战习惯和能力。 如果他们是靠火力密度消灭丧尸,自己只能送上两个字,傻逼!如果他们光用子弹还不够,又得加上炮弹,那自己就得考虑是不是装病先脱离战场。跟着这样的军队深入丧尸控制区,简直就是找死! 还好,观察的结果让他长长舒了口气,出发之后的各种不满也大部分平复了。尽管中高层指挥环节里存在官僚作风,但还没影响到中低层军官的指挥能力,士兵们更不用说了,都是好样的! 更让洪涛满意的还在后面,无人机回来之后突前连长下了命令,士兵们立刻排着队跑回来,从马车上卸下来很多长长的包裹,打开之后露出了里面的冷兵器。 三名士兵组成一个小分队,一人拿着用水管焊的防暴叉,一人抡着同样用水管焊接的加长型狼牙棒,一人端着霰弹枪。整个连队除了一个排的预备队之外,全部分散成小组进入小区,对每座楼展开了挨家挨户的清理。 面对零散丧尸,士兵们先用防暴叉顶住其腰部或者脖子,不管力量是否匹配,只要能吸引丧尸注意力,另一名士兵就会用狼牙棒敲破丧尸的脑袋。 几秒钟就是一個,累了三个人换着来。如果丧尸突然增多,实在打不过来,就招呼附近的小组协助。拿霰弹枪的士兵基本不发射,只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备用。 “想不想进去试试?”洪涛看得手痒,这尼玛就是赤果果的剽窃,剽窃的还是自己当年创建的杀丧尸小组。盾牌手改成了防暴叉、弓弩手改成了霰弹枪,登山镐改成了狼牙棒,升级版而已! “不合适吧?”笨猪可没这种爱好,估计除了洪涛没人有这种爱好。再好杀也是丧尸,抓一下、咬一口,小命就没了! “枪都发了,就是让咱们打丧尸用的。这里有现成的兵器,我拿叉子上去顶,你拿棒子敲脑袋,一点都不难。放心,有我在,蓝魔鬼来了照样得躺下。来,过来一个,带着枪跟上。 你们三不许乱跑,看好车子,把枪上膛,手指头离扳机远点!我们杀一会儿就回来换班,今天谁也别想躲,都得进去亲手杀死几个!” 洪涛是真不怕丧尸,但他挺怕附近端着枪的车夫。和丧尸的抓咬比起来,枪支走火更要命。当下硬塞给笨猪一支狼牙棒,自己拿起防暴叉,再让旁边的车夫背上支霰弹枪,三人小组马上成型了。 张柯已经跟着警卫连向西去了,没有他碍事,旅程顿时精彩了许多! 说是杀丧尸,实际上是在培训车夫,顺便再对这几座居民楼来一次初步搜索。碰上还能用的、有用的、体积不大的,都装进背包。 军队的任务是清理丧尸,运输队的任务就比较复杂了,除了给前线的士兵提供给养,把伤员运回来之外,还得抽空捡点破烂。 如果没有这些隐形福利,谁乐意千里迢迢陪着士兵们玩命呢。洪涛不光不是圣人,还比任何一名流民都贪婪。自打得知要跟随军队南下且无法逃避时,就在心里计算好了十多种紧俏物品清单。 眼前的一大片楼群,在别人眼里都是聚集丧尸的恐怖之地,在他看来变成了闪着金光的宝库。丧尸不过是游戏里看守宝库的小怪,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到彩虹呢! 另外洪涛也怕自己经验不足,傻呵呵等着军队下令,结果人家清理完毕之后继续前进,根本不给运输队留捡破烂的时间。 俗话讲撑死大的饿死胆小的,洪涛看似草率,还涉嫌违反军令的行为,非但没遭到士兵们制止,还被视为了很懂事的优点,得到了士兵们的认可。 想想也对,常言道一起扛过枪的人会有种比寻常人牢固的情感。同理,不管大家以前是什么身份,只要肩并肩的战斗过,认同感就会增加。 认同感增加,很快就带来了实打实的利益。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位排长找到了名义上的队长笨猪,悄悄塞给他两张小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他们要干嘛?”虽然张柯不在,洪涛也不敢抛头露面,继续装大头兵。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有什么事儿,军队的人都会先找车夫头领交代,他永远也听不见第一茬。 “呵呵呵……这么多年了,真是头一次听到军官叫我大哥,还要谢谢。”笨猪的表情很精彩,好像还没从刚刚的对话中回味过来,神神秘秘的把小纸条放在手心里。 “看你那点出息,一声大哥就他妈找不到北了!”洪涛瞥了眼小纸片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大致明白两位排长找笨猪要做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继续低头扒拉着饭盒里的午饭。 跟着军队出来就是好,打仗都能吃上热乎乎的大米饭。这要是再能弄盘红烧带鱼,把鱼汤往饭里一拌,嗬……啥菜没有也能吃两大碗! “咋办?帮不帮啊!”笨猪可没这么潇洒,生怕大侠又闹幺蛾子。 “傻子才不帮……但咱们就6个人,至少得留下2个人看车,好像不太忙得过来吧!”两位排长找笨猪要干啥呢?其实说起来很上不得台面,他们想来个曲线救国。 让车夫们把士兵们看上的东西先带回机场驻地,交给他们指定的军官保管起来。这样呢,士兵们既不违反军纪,又把唾手可得的好处拿到了。另外车夫们也不是白干,利用这个机会可以多拿点物资,双赢! “姓庄的排长说了,他从预备队里抽两个人帮忙看着马车。另外这上面画了线的的先拿,其它的能拿就拿不能拿赶下次!”笨猪又晃了晃手里的小纸片,露出会心的微笑。 “笑个屁!哥几个,赶紧吃,咱们来大活儿了!吃完饭两个人一组,尽量少带东西多带绳子和袋子,按照我写的门牌号码扫荡去!装满一袋子不要傻乎乎的下楼,那样会累死的。用绳子绑着顺下来,再装第二袋!” 听听,这才是子弟兵,想的多周到,连重点都划出来了。洪涛当然也不能落后,人家是从战略方面部署,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只能从具体战术方面给予指导。本着贼不走空的基本原则,争取用一下午的时间把三辆马车装满! 7017k 824 团结合作2 扫荡!估计当年日本鬼子也没这么豪横过,那真是见门就踹,见柜子就翻,见到满意的东西就拿,所过之处遍地狼藉! 时不时还有主人的尸首瞪着白花花的眼珠子,好像在向老天控诉这群不让咬也不让摸,还用铁棒敲脑袋的混蛋! 洪涛就是混蛋之一,他和笨猪一组,带着四个大帆布袋子,承包了一座楼。拿着写了门牌号码的纸条,从8楼开始,从上往下挨家挨户的扫荡着。 要说这个年代里啥玩意最值钱,或者说最硬通。这个问题可能要分开讨论,比如加上个地区前缀,才能比较准确。 在疆省的时候,除去蓝魔鬼的尸体之外,常见的物品里各种能长期存放的包装食品,比如压缩饼干,还有没有受潮、挥发、变质的烟酒,其价值是非常坚挺且稳定的,只有升值不会贬值。 但到了东亚联盟这边,由于农牧业发展的早,劳动力也比较充足,粮食产量完全能自给自足,烟叶也有种植,政府每年还会拨出一部分存粮用于酿酒,再加上各种水果酒,这些东西不能说不值钱,但也远远够不上硬通货。 俗话讲的好,缺啥补啥。东亚联盟最缺的就是电池,各种各样能用的电池。无论型号、电压,只要能用必须分分钟有人抢着收购,价格也是一年比一年高。 其次就是铜……没错,金属铜。联盟有铁矿和部分有色金属矿,但唯独没有铜的冶炼提纯设备。所需的金属铜,全部都要由旧世界里遗存的铜里熔炼。 这叫啥?这就叫战略物资了。除了由专业部门对各种铜线进行回收处理之外,联盟政府本着深挖洞广积粮的原则,一直向流民公开收购各种铜器,且价格真不算低。 洪涛当然也不能免俗,除了电池和部分有元器件回收利用价值的电器之外,他干的最多的活儿,就是一手提着压力钳、一手提着管钳子。 见到比较粗的电缆上去就咔嚓,见到黄乎乎的金属上去就刮一刮。如果里面真是铜,管钳子配合压力钳,三下五除二一律拆走,连冰箱后面的管路都不放过。 “不顶吃不顶喝的要这些玩意有毛用!”不过流民们要找的物资和士兵点名需要的物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纸条上写明的所有东西,就没一样是洪涛能看上眼的。都是啥呢?大部分是漂亮鞋子、衣服、各种首饰,还有香水!基本上都是女人用的玩意,还没一个是实用型。 很显然,士兵们不缺吃不缺喝,连香烟都是军队配给的,总不能抱着一大卷子电缆回去卖。家具太大又搬不走,能感兴趣的就这些女人用的玩意了。 他们有的成家了,大部分可能还没。现在生活稍微安定了点,爱美之心就蹭蹭往上涨。可联盟又造不出太精致的鞋子、衣服,更没有生产香水的计划。这些旧世界里遗留下来的玩意,就成了百分百的奢侈品。 按照庄排长的说法,给媳妇或者女朋友带回去一瓶还没变质的香水,非常有利于家庭和谐。要是再能来双品相、品牌还不错的高跟鞋、高筒靴、丝袜啥的,家庭地位就得蹭蹭往上涨,时不时当个甩手大爷也不会遭到冷言冷语。 天黑之前,连队基本完成了对几座工厂和一片居民区的清理任务,但没有停留,又退回了预先设立在附近高速路上临时补给点安营扎寨。 经过一天的完美合作,士兵和车夫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即便还要按照规矩分开扎营,但吃饭的时候已经凑到了一起。除了军队炊事车里的热饭热菜之外,还摆上了几瓶白酒和红酒,这些都是车夫们顺手拿的。 按道理讲,作战期间是不允许饮酒的,士兵军官都不允许。但有句话说的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中国人最拿手的就是变通。 主动喝不让,那被车夫一个劲儿的劝,甚至脸红脖子粗的急眼,稍微喝那么一小杯也就属于人之常情了。毕竟士兵和运输队还要紧密合作近一个月时间,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感情忒划不来。 洪涛自然就是那个不太懂事,非要灌排长喝酒的人。连长去营部开会了,否则应该是从连长开始灌。不管他是倚老卖老,还是两位排长心领神会,反正经过几分钟的推诿,第一轮酒下肚了。 长官都喝了,士兵们赶紧也给自己倒上一点,别声张,军官们也全当没看见。大家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谁懂事谁不懂事一目了然。 “我有两个孩子,都是儿子,大的明年就该上学了。”庄排长年纪不大,30岁左右,可对人类的贡献真不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得,见面就是缘分,这个小书包不错,还带轮子呢,送你儿子当礼物!” 一听说这位排长是26年才加入的东亚联盟,洪涛立马就放心了。聊吧,他保证不认识自己,就算联盟政府还在地坛公园里给自己立了块石碑,上面贴着大幅照片,照样不管用。 “我们当兵的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样吧,明天你们早起一个小时,居民区东边不远有个公安局,三楼北面的防盗门里是枪械室。枪柜已经让我们打开了,有几把手枪和防暴枪,还有少量弹药。 我看过了,都还能用,尤其是那两把防暴枪,其实就是军队退役的97-2式霰弹枪,兼容国内所有97式霰弹,采用弹匣供弹,操作很方便,正适合你们用。” 看看,这就叫礼尚往来,但只要当时人不说,张柯来了也没辙。那些抢属于警用枪械,和军队制式完全不同,拿回去也是废物,连治安队都不用。现在的任务是清理丧尸,不是搜索物资,扔在原地理所应当。 最精彩的是,这些枪械和弹药不是任何一名军人交给运输队换取好处的,百分百都是流民们自己找到的!即便洪涛事后幡然醒悟主动向张柯坦白,依旧于事无补。除非庄排长脑子抽抽了,也去自首。 所以说啊,有权的穷人比有钱的富人,从某种意义上还富有。富人花钱送礼还心疼呢,这种穷人的出手更大方。反正都不是自己的,哪怕用坦克换回来一根针,也算纯收入!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现在就跑一趟吧,万一明天参谋长大人过来视察工作,就什么也捞不到了。时间也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放心,碰上个别漏网之鱼,我们几个完全能轻松应付。就算丧尸太多,我们也有马代步!” 有这么好的事儿,洪涛必须不能白白搭了人情,结果狗屁也没拿到,再好的东西得拿在自己手上才算数。有了这两把火力持续力更高的霰弹枪,今后的日子就能多一点保障,即便碰上蓝魔鬼也能顶一顶。 另外洪涛还想去其它几个补给点转转,把今天的经验传授下去,让更多车夫能尽快和军队打成一片。枪械弹药的就不聊了,那属于额外收获,其它物资必须能拿多少拿多少。出来一趟不容易,入宝山空手而归是犯罪呐! “其实你们只要不越过前线,不进入军营,干啥用不着经过我们同意……看来你们还不太了解这里的规矩,真是的,上面干嘛把货运公司的人调走,让一群新人过来冒险。 这么说吧,军队只执行任务,超出任务范围的一切事情都不会管。货运公司也好,运输公司也好,全不属于军队序列,除了和作战有关的事情一切都不会干预。 还没听明白?比如说你们晚上不睡觉跑到小区里翻箱倒柜了,只要不超出前线哨兵的界限谁都不会管。当然了,如果你们遇到危险也只能自己承担,在没有得到团长命令前我们不会在夜间随意调动。” 7017k 825 进展顺利 庄排长倒是不担心车夫们的安全,今天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能力,尤其是这个老头和黑胖子的组合,杀起丧尸来比士兵小组还快。他担心的是车夫们太依赖军队保护,这样反倒成了负担。 “得,您最好再下去问问谁还有啥需求没,我们加个班顺手就给解决了!这么好的天气,去楼顶赏月去!” 看到没,不怕听不懂,就怕没人告诉。这么多天了,从张柯到杨团长就没一個人提过这件事,全他娘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手。 当然了,他们不说也不是想害谁,只是不想让车夫们有太多自主权,那样的话就比较难管理了。如果能黑不提白不提的把这些权利略过去,事后就算车夫们醒悟了也只能追悔莫及,难不成谁还敢去找副参谋长和团长的麻烦? 这一夜洪涛算是秉承了老鼠昼伏夜出的习性,不光把小区里的30多座小板楼都扫荡了一遍,还把开发区里的七八座工厂企业也仔细光顾了光顾。 最终结果除了枪械弹药还找到了十多条香烟,三箱半白酒、十多台电机、十多平米太阳能板和小半吨从没使用过,连包装都没拆的铜质管件。不知道是压缩机用的还是燃气单位的用,反正现在全归运输公司了。 虽然折腾了一白天又一宿,肯定又累又困,但车夫们一个个都笑得露出了后槽牙。要是照这么再来几次,恐怕就不是考虑拿什么的问题了,得仔细琢磨该把什么东西扔下,否则再多30辆马车也拉不回去。 不光车夫们高兴,负责掩护清理行动侧翼的2营官兵也有同样的感觉。在执行任务顺利的前提下,每名士兵都有了不少额外收获,于公于私都是好事儿,干嘛不高兴呢。 至于说车夫们的表现,经过两天的磨合已经很有默契了,甚至比专业干这个的货运公司还熟练。这倒不是车夫们的理解和执行能力有多强,主要得益于大家都是新手。 新手和老手比起来也不全是缺点,老手比较熟悉,但也就意味着他们比较油滑,在规则允许下能偷懒就偷懒,阳奉阴违的事情没少干。只要大面上不太过分,军队拿他们也没办法,有时候甚至还得哄着。 新手就不同了,只要能平稳度过一开始的紧张期,不至于因为慌乱犯错,合作起来就相对听话、肯吃亏、做事实诚、不惜力。 说白了就是眼皮子浅,看见啥都是好东西,有点就很满足。很少出现抱怨、厌烦的情绪,不光能完成自己的工作,腾出手来还能主动帮助军队干一些琐事,比如做饭,再比如搭建营地。 就这么轻松惬意的清理了3天,两支部队终于五一节之后在北环路胜利会师了。和张柯指挥的2营相比,杨明亲自率领的8团主力进展也很顺利,几乎没遇到任何成规模的抵抗,其中也包括蓝魔鬼。 但两拨车夫的表现就有了点差距,平安公司这边除了把后勤工作搞的有声有色之外,物资收获更是巨大。3天时间里已经利用去明港机场补充物资的机会运回去20多车,在水库大坝上还堆积着10多车。 长风和忠义公司的车辆、人手、搜索面积虽然更多更大,收获反倒只有一半不到,而且还都没来得急运回机场,全堆在马车上跟着部队一起前进。 为什么会有这种差距呢?难道说主力前进的方向不够繁华?看看地图就会把这个猜测否定。从信阳北站开始,向南就全是工业区和居民区,一直绵延到北环路,密度比顾岗水库东侧大好几倍。 究其原因,不是没货,而是没时间找。长风和忠义公司完全继承了货运公司一板一眼的方式,既没有设立临时物资集散地也没布置前线补给点,所有后勤物资都放在马车上跟在军队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这样一来,车夫们就要完全遵守军队的作息时间,该进前进前进、该扎营扎营。每天倒是不用受累从集散地往补给点运输物资,但也把全天时间都耗在了跟随上,根本腾不出太多时间搜索,只能抽空就近随便捡点。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善,在高级指挥官和运输公司负责人一起进行的下一阶段作战会议上,张柯在征求了王刚和笨猪的意见之后,把平安公司创造的新式勤运输方式当做亮点提了出来,并建议杨明和孙宁也可以酌情试试效果。 “你们这不是示好,而是拱火……”当听开会回来的王刚口吐莲花般的好一顿吹嘘,他是如何如何被长官夸奖之后,洪涛摇了摇头,对同样也挺自豪和兴奋的笨猪泼起了冷水。 “……鼠哥,就算咱们不拱火,两边也不存在和解的可能了。您是没看到孙宁的眼神,那家伙怕是吃了咱们的心都有了,我觉得他可能有点精神失常。幸好后面的行动还是分开走,否则天天跟着个神经病也挺麻烦的!” 笨猪不太同意洪涛的观点,在他看来既然已经是敌人了,就没必要为对方考虑,必须怎么狠怎么来,逮着机会还得先下手为强,最好能免除后患。 “嗯,分开也好!”洪涛不想和笨猪说自己希望两边能坐下来达成某种可以共存的协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死我活。杀戮很必要,但不能把杀戮当成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可惜这种话很多人不能理解,尤其是和一群曾经饱受欺压、刚刚抬头的胜利者说,不光是废话,还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过河之后的第四天下起了小雨,细如牛毛,低着头基本没什么感觉,只有抬起脸来才能隐约感觉到些许的清凉。古人云,月黑风高杀人夜,同理,在阴霾的天气里清理丧尸也是很和适宜的。 那些极度喜爱阳光普照的家伙们,在见不到烈日当空的时候活动欲望会下降,同时各种感观也会降低。而这种天气对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影响,甚至更舒适。 按照参谋部的作战计划,xy市区被划成了两个大部分。以浉河为界,北侧属于第一阶段作战目标,完成之后,经过短暂休整,再根据当时的天气情况决定是否继续对南侧进行清理。 不过这只是个指导性的大方向,具体到参加清理行动的部队,还要在此基础之上自行制定更加详细且具备可行性的作战计划。 杨明和张柯这几天并没怎么亲临现场指挥作战,他们把大部分精力都用于了制定详细作战计划上。通过现场勘察和空军提供的航拍照片,进一步把作战细节精确到每支连队和每一天。 xy市的面积很大,包括了总计10个区县,接近2万平方公里,人口数量差不多700万。但真正人口密度比较高的市区只有70平方公里左右,包括平桥工业园以及浉河南岸的一片住宅区,人口百万左右。 想靠不到2000人在短时间内把近百万丧尸清理干净,是个非常非常艰苦的工作,且耗费的弹药数量也极其巨大。 东亚联盟具备子弹生产线,但高层也不想把宝贵的资源全用到清理丧尸上。于是在多年的清理行动中,他们总结出来一个更高效的方式,相比起枪杀称得上环保绿色低碳。 清理部队不用大规模射杀丧尸,只需把它们引到一个远离城市的指定地点,任由其聚集在一起。等把城市清理完毕,设立了固定基地和补给站之后,工兵们就会运来很多架用挖土机底盘改装过的杀戮机器。 onclick="hui" 826 稍有挫折 这种特殊车辆自身具备短距离移动能力,液压臂上有个由钢缆和钢球组成的旋转装置,开动起来之后很像高速旋转的链锤。 司机会调整液压臂的高度,让旋转链锤和丧尸脖子接近,然后就像收割机收割麦子一样,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收割丧尸的头颅。 和子弹比起来,这种链锤杀丧尸的效率要高出很多倍,消耗的只有些许燃油,成本极低,也不用怕丧尸会围攻挖土机。 几辆这类机器互相掩护,在液压臂灵活的转动下,基本没有丧尸能突破链锤,碰上就是碎裂,无论身体任何一个部位。 杨明和张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他们的计划里设立了两个丧尸临时集结地。一处在城西,这里有个很大的水库叫南湾湖。它依山傍水、蜿蜒曲折,几乎每条山沟都符合集结丧尸的条件,是个天然的巨型丧尸坟墓。 第二处也是个水库,在城区东边,叫海营水库。规模自然是比不上南湾湖,小多了,但它的四周全是公路,交通方便,距离也近,规划得当的话,容纳一二十万丧尸完全够用。 临时集结地有了,任务分配也就自然而然明确了。杨明继续带领一营、三营和团直属队从城西开始把丧尸群引到南湾湖去。 张柯依旧带领三营和一个警卫连,沿着北环路向东直抵京港澳高速,以此条高速路为起点,由东向西把丧尸群引向海营水库。 两支部队会像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的把残留在城市废墟里的丧尸群引走,直到双方汇合,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也就完成了。这个过程按照计划大概会持续20天左右,前提是天气不会有太大变化。 “顾岗水库的物资集结地暂时保留,再在这里增设一个主要前进基地。” 洪涛肯定没资格去参加作战会议,听王刚和笨猪转达完会议精神之后,对作战计划也没任何异议。当初他还没有诈死逃离时,对津门港的清理工作也是这么进行的,确实是不错的办法。 可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包括张柯,所以还得在计划之外再设点保险装置。比如说万一出现意外,该怎么逃跑。再比如说万一情况更糟,被丧尸群围困了,该如何坚守待援。 这时设立在顾岗水库的物资集结地就显得很重要了,无论是杨明的主力部队还是张柯的偏师,在向北撤离时都会路过。而这里也是北上道路中,唯一能具备抵挡大量丧尸围困的地形,没有之一! 但顾岗水库距离北环路4公里左右,有点远了,不方便车夫们分装弹药给养向前线运输。于是他又在地图上找了个比较合适的场所--信阳职业技术学院校区。 这片校区很大,里面不光有比较空旷的体育场和体育馆能临时充当仓库,还有高层建筑可以当做哨塔,随时监视四周的动静。 最主要的是这里紧邻向北的主干道,且路过顾岗水库。用古人的话讲,叫做连通南北、兼顾东西,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当然了,这个说法是洪涛自己安上去的,不过张柯也认同了。他在听过王刚和笨猪的布置之后,不光欣然同意,还把他的指挥部也设在了一起,可见洪涛的这个地点找得很关键。 “刚子,你继续留在前进基地统筹指挥,我跟着连队走。注意啊,不要和这位参谋长说太多咱们的事情,聊天的时候多过过脑子!” 可这对洪涛来讲并不是个好消息,指挥部在的地方必须远离,所以坐镇指挥的轻松活儿还得交给王刚,自己接着去前线受苦! 和第一期的清理行动比起来,这个阶段的任务明显重了不少,主要是人口密度大,相应的丧尸密度也大,建筑物又是一座挨着一座,小区邻着小区,稍不留意就得被围住。 那军队是用什么办法把丧尸群引走的呢?很简单也很原始。他们把有限的骑兵分配到每个排,然后以排为单位,让士兵骑着马进入小区乱转。 先把在室外溜达的丧尸引到事先找好的路口,再通过枪声把附近更多丧尸引出来,凑够一定数量,由骑兵引领前往水库边集合。 说着容易,执行起来危险性很大。首先是高空坠落问题,丧尸根本不怕死,恐怕也没有死的概念。它们一生之中可能只有三件事。第一,想尽一切办法给病毒找到新宿主;第二,抽时间晒太阳;第三,别下水! 只要发现人类活动,这些家伙就会奋不顾身的从十几层楼上跳下来,即便没一个成功的依旧前赴后继。在狭窄的小区里,从天而降的丧尸,给骑兵带来了极大困扰。 其次是大局观和规划,负责引诱丧尸的骑兵都会携带手台和耳机,通过无线电与无人机操作员随时沟通,用来确定周围的丧尸数量变化,再决定怎么进去、如何出来。 一旦失误,或者骑兵有被包围的势头,警戒部队只能冲上去用子弹开辟出一条生路把骑兵接应出来。这不仅需要配合默契,还得有很强的抗压能力,遇事不能慌。 丧尸群肯定是一批一批被引过去的,负责接应的士兵必须提前规划好进入和出来的道路,并和骑兵沟通准确,否则还是个悲剧。 最后还有骑兵的技术和马匹适应力问题,在城市街道里骑马奔跑,与在草原、山地、林间有很大的技术区别。另外最好把马匹的眼睛蒙上不让它受惊,结果马匹就完全靠骑手操作了。 说实在话,士兵们很勇敢,绝大多数都把和丧尸作战当做本职工作,除了抱怨几句食物、天气问题之外,基本没有消极情绪,且在对付丧尸方面具备合格的经验和能力。 俗话不是说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管多充足的准备,也挡不住意外这个家伙的突然出现。仅仅一个上午,张柯带领的2营里就有4名士兵永远的消失了。 有一人是被高空而降的丧尸直接砸中,另外两人则是被一只藏在小区里的蓝魔鬼突袭。为了剿灭这个家伙,又搭上一条人命。 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自古以来好男儿战死沙场就是常态,时不时会被文人骚客在诗词中赞美。不知道这些用生命保卫同类不受异类伤害的士兵,以后是不是也能享有这种待遇。 但他们眼下的待遇真不如老祖宗,连马革都没有,甚至没有骨灰,只能跟着丧尸群同流合污,并在今后一段时间里再被链锤打成碎肉,最终付之一炬。 出现了伤亡,运输队的车夫们终于也从前两天的盲目乐观中清醒过来一些,结果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开始出现踌躇不前,恐惧靠近前线的现象。 “乐不乐意去帮帮当兵的?”洪涛看在眼里,郁闷在心间。 过于乐观不好,可一直处于惊恐状态中更麻烦,很容易草木皆兵。怎么办呢?光靠讲道理显然不太管用,于是他打算来个实际行动,让大家看看丧尸不可怕! “咋帮?”笨猪是车夫里为数不多很平静的,这点小伤亡对他而言根本不算啥。 “找四匹马,把马掌拆掉,跟我去当诱饵,让他们见识见识啥叫骑术!”除了担心车夫的精神状态之外,洪涛也不想让当兵的再去送死了。 士兵们基本都会骑马,但称得上骑术好的很少。当两名马性纯熟的骑兵被蓝魔鬼偷袭身亡之后,代替他们的两名士兵骑术真的堪忧。 上马之后双手死死抓住缰绳,浑身紧绷,光顾着四下寻找丧尸,差点被树枝扫落马下。照这么下去,不用等蓝魔鬼出现,稍微有点地形障碍还得出现悲剧。 7017k 827 初露锋芒 笨猪对于这个提议深表满意,很快就准备好了四匹马,再用钳子把马蹄铁全取了下来。自打离开疆省之后,基本找不到在马背上肆意驰骋的感觉了。如果天天骑马放牧,是个苦活儿,可时不常来一次,就成享受了。 “等等,我装扮装扮,有个好扮相也非常重要!”洪涛也没闲着,他找了块黑布罩在上半身,连脑袋都蒙住了,用绳子一绑,很像电影里中东地区的马匪。 “……有啥讲究?”笨猪打算相信,但必须问清楚,如果必要自己也得来一身。 “头顶一块布,不是首富就是恐怖……嘿嘿嘿!”可惜这次他猜错了,洪涛裂开大嘴露出豁牙,用一脸贱笑证明,这身打扮除了恶搞之外没任何实用性。 “操!咱俩分开,比比谁引的多!”看着旁边车夫满眼的戏谑,笨猪很生气,助跑了两步,用很潇洒的姿势窜上马背,伸手给了洪涛一根中指,不等吩咐就扬长而去。 “好……哦!”车夫也很配合,给予了热烈的叫好。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大家都是常年和马匹打交道的主儿,不用太表现,光看看上马的姿势就大概知道深浅了。 “去……”此时洪涛就不能藏拙了,必须比笨猪还潇洒。他上马的方式很特别,不抓缰绳不踩蹬,先给马屁股一巴掌,等马小跑起来才大步追上去,单腿点地纵身一跃,凭空落在马背上。 “好……哦……啪啪啪!”这个姿势显然比笨猪高档,引来车夫一片叫好声,连旁边的士兵们也拍起了巴掌。 “他是牧人,会训马,顶好的!”不光有叫好和掌声,车夫里有个来自疆省的很识货,用半生不熟的汉话给出了很专业的点评。 这个动作确实不是一般骑马人的必备,甚至普通牧人也很少用,只有在训练未驯服的马匹时才会施展出来,属于很深层次的冷门技术。 此时的马匹没有缰绳、马鞍,完全是光板儿,更不会配合人类骑乘,只能抽不冷子窜上马背,双手抓住鬃毛,双腿夹紧马肚子,靠过人的身体平衡能力和核心力量,在被甩下来之前,想办法让马匹吃够苦头,低头认输。 洪涛不光会跑着上马,还会在马匹稍微减速时从马背上跳下来不摔倒。用克里木的话讲,这是个天生的牧人,无论驱赶羊群、驯服马匹、还是给母羊母马接生,都学的非常快。 可惜他不知道,这位汉家兄弟的体内藏着好几辈子的灵魂,对骑马和训马并不陌生,更不是天赋绝顶学习快,顶多算是复习以前学过的技能。 有了洪涛和笨猪的加入,连队引诱丧尸群的行动立马变得轻松写意了起来。这两位彷佛和马背长在了一起,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不用把大部分精力用于控制马匹,而是腾出眼睛和耳朵去搜索四周潜在的一切危险,能提前做出预判。 这样就不用太操心被包围,可以一口气在小区里转悠好几圈,让零散的丧尸群尽可能集中起来,再控制着速度带走。 碰上几只丧尸拦路也不用让警戒部队出动,他们可以操控着马匹高高跳起从丧尸头上越过,或者干脆冲上去,用马腿把零星丧尸准确的踢开,再重重踩上去,踩不死也得半残。 不到2个小时,人民医院、公安局、法院和旁边的小区就完成了初步清理,部队和车夫们开始进入楼宇挨家挨户的搜查。按照计划,这可是一上午的工作量。 “啪啪……蓝魔鬼!蓝魔鬼!快跑,蓝魔鬼……”但好事多磨,就在洪涛想休息休息,下午再跑的时候,水杯里的热水还没晾凉,南边突然传来枪声和笨猪撕心裂肺的喊叫。 这个黑胖子比洪涛还激进,对上午的工作量不太满意,打算一口气把法院南边小区全过一遍。结果引诱丧尸群很顺利,但中途跑出来一个矫健的蓝紫色身影,吓得他拨转马头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射击。 见到大步流星追在后面不到50米的矫健身影,车夫们立马就慌了,纷纷去抓武器找掩体。手忙脚乱之下,居然有人把弹匣掉在了地上。 “操!别慌,放下枪……去把绳网准备好!一定要记住,等我过去再拉,不能太早,就按照平时训练的样子拉紧,啥事儿没有!” 见状洪涛只能再次上马,临走前还得让车夫们把武器先放下。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蓝魔鬼,而是车夫们手里的枪,那玩意一哆嗦,自己说不定就魂归天际了。 宽阔的街道上,一人一马一蓝魔鬼向北疾跑,当笨猪看到洪涛策马迎面跑过来,立马放慢了马速,不打算再摆脱蓝魔鬼的追逐,而是要去当诱饵。 “稳住……稳住……”洪涛只跑到十字路口就停住了,伸手把后背上那支ks23霰弹枪拿了下来,双手松开马缰,全靠两腿驾驭马匹站稳,举枪瞄准,等笨猪从面前跑过才扣动了扳机。 “砰……!”23毫米口径的枪管里喷出了一米多长的火舌,4号鹿弹里的20多颗铅丸高速喷了出去,转瞬间就碰上了20米外的蓝魔鬼,在他胸前撞瘪,同时也靠着巨大的惯性深入肌体,并把动能全部传递了出去。 “稀熘熘……”于此同时,胯下马被枪声震得四蹄乱踢,狂叫不已。它听过枪声,但没在这么近距离听过这么大声的,还是有点受惊。 洪涛同样不好受,大口径枪管确实能带来大口径弹药和巨大的伤害力,可后坐力同样巨大。与其说是跳下马背,不如说是被后坐力推了下来,落地之后直接就是个后滚翻才止住身形。 “卡察……砰……”但他丝毫没犹豫,不等站起来就先把霰弹枪上膛,向前小跑了几步,在距离蓝魔鬼还有大约十米的地方再次举枪瞄准,这次改脑袋了,又是一声巨响。 “卡察……呸!你家亲戚都是被我抓走换钱的,以后出门之前先打听打听外面有谁,免得给大家添麻烦!” 这次洪涛没倒,只是咧着嘴活动了活动肩膀。然后嘴就开始不闲着了,面对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蓝魔鬼尽情的奚落着。 每当他的嘴开始活动了,危险基本也就没了。这次也一样,蓝魔鬼的脑袋少了小半个,死得透透的。但即便这样,洪涛依旧还是又上了一颗子弹才敢靠近。 4号鹿弹的威力有多大呢?如果打在人身上,不管是哪儿都会打烂,连肌肉带骨骼一起变成碎渣。那4号独头弹的威力呢? 根据北美步枪协会的正式记载,在1910年的时候曾经有个猎人用4号独头弹在400米外射击过一头北美野牛,直接穿过了身体,打透了! 从1920年开始,美国已经禁止使用大于8号的鹿弹和独头弹狩猎,那玩意威力太大,也太危险,属于杀伤力严重溢出,根本没必要。 他这把枪总共只能装4发子弹,分成了两种弹型。第一发和第三发是4号鹿弹,每颗子弹里有20枚直径不到2毫米的铅丸。第二发和第四发也是4号霰弹,但里面只有一颗独头弹,是肥羊专门加工的,外面裹着铅皮,里面是钢芯。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蓝魔鬼的,它们的身体太坚韧,4号鹿弹打上去不能完全撕裂皮肤或者叫肌肉,更别提伤及骨骼,只是留下几个小洞而已。 但鹿弹的覆盖面积要比独头弹大很多,在几十米外不用太仔细瞄准,大概差不多就能命中目标,尤其适合射击移动靶,只要打上冲击力就不会小。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28 隐忧 洪涛就是要用鹿弹强大的动能先抵消掉蓝魔鬼的灵敏身手,哪怕只能让它们稍微停几秒钟,第二发独头弹才会更容易命中要害部位。要想摧毁它们的头骨和颈椎,必须上大口径独头弹。 要说还是老毛子狠,如果没有他们留下的这些变态枪支,恐怕想找到合适口径的弹壳复装都是个大难题。这尼玛根本就不是枪,而是门简化版的小炮! “再来最后一波,然后吃午饭!”面对车夫和士兵们的欢呼赞美,洪涛只是摆了摆手,转身爬上马背又向发现蓝魔鬼的小区奔去。 “鼠哥,出什么事儿了?”不多时笨猪追了上来,他明白大侠不是故意耍酷,是真的有异常出现了。 “你刚刚注意了没有,蓝魔鬼后面还跟着两只野狗?”洪涛头也没回,伸手到怀里又把热瞄拿了出来。 “……好像是有,我没顾得上看……”笨猪仔细回忆了下,确实有点印象,但又不是很肯定! “你对丧尸了解的还不太仔细,它们确实不吃动物,甚至都不去追赶动物,但动物们也本能的不愿意靠近它们。野狗群基本都在城市边缘地带出现,除了可以捕杀其它小动物有食物可吃,还因为那里丧尸很少。 孤零零的两只野狗出现在废弃的城市里,还和丧尸凑在一起不太正常。咱俩先找找,看看这里是否存在小型野狗群。如果有就是我多疑了,如果没有……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笨猪的反应很合理,他不是淘金客,没太多机会和丧尸近距离相处,也没必要去仔细研究丧尸的行为方式。 但洪涛必须研究过,甚至比淘金客研究的还深入,所以才能敏锐的发现这个看似很司空见惯的异常。但他也没有马上做出决断,毕竟还存在其它可能性,接下来就是去验证的时刻了。 “鼠哥,你过来看看!”不到十分钟笨猪就从手台里发出了召唤,他那边应该发现了线索。 “您猜对了,确实有野狗!”笨猪发现的是一摊狗屎,就在楼门入口处。 “……能认出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吗?”这摊狗屎到了洪涛眼里仿佛变成了巧克力蛋糕,还是夹心的。 只见他蹲下身,一手举着一根小树枝,叉住……切开……扒拉扒拉有些硬的外皮,捣鼓捣鼓还很软的内芯,就差来一块送进嘴里尝尝了。 “呃……这么长,应该不死老鼠之类的小动物,也不像狐狸和羊,太粗了……我想应该是猪毛,野猪的!” 笨猪虽然对丧尸没啥研究,但绝对是个肉食动物,烧烤各种野味最拿手。蹲下看了看狗屎里扒拉出来的一小撮毛发,又拿出水瓶冲洗了冲洗,很快就得出结论,还比较肯定。 “看看,这里还有……”洪涛若有所思的起身向楼道里走去,很快又发现了几滩狗屎。用鞋底踩了踩,从硬度上大致判断着时间。用力踩碎,从里面再次发现了类似猪毛的未消化完全物质。 “看样子这里是个狗窝,待的时间不短了……鼠哥,这片小区里的丧尸还没完全引走,别再往里走了吧!” 笨猪跟过来也踩了踩,肯定了洪涛的猜测。但他不想再深入居民楼了,生怕被丧尸从外面堵住,为了研究狗屎牺牲太不值。 “嗯,干活吧,吃完午饭你带着兄弟们先从这几座楼清理,留意狗屎的分布情况,判断一下有多少只野狗在这里生活过,然后告诉我!” 抬头看了看阴森森的楼梯,洪涛从善如流的转身走出楼门。但依旧没放弃对狗屎的研究,只是把课题交给了笨猪去做。 下午洪涛食言了,他没再骑着马去勾引丧尸群,而是一个人趴在马车上对着地图写写画画,时而拿起手台和分布在其它补给点的车夫通话。询问的话题基本都是三个,丧尸数量、蓝魔鬼数量、有没有发现丧尸和野狗在一起! “周哥,今天您和忠哥算是给咱们涨脸了,这事儿已经传到了张参谋长和营长耳朵里,他们本来要过来亲自敬酒的,结果杨团长那边催得紧,必须过去开会,就特批了几瓶酒,让我回来敬您几杯!” 吃晚饭的时候王刚骑着马从西边风风火火跑了过来,除了四瓶高度白酒之外,还带来了领导的亲切问候和鼓励,肉皮里全夹着笑容。 “知道杨团长那边为什么事情在催吗?” 洪涛正坐在车厢里一边吃饭一边研究本子上的数据,这些都是下午车夫们清理居民楼时顺手记录下来的。当然了,如果不是他特别要求,没人会去关注这些东西。 “呃……我听张参谋长对着手台说让他们暂时减缓前进速度,好像是嫌进展太快了……参谋长人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没什么经验。丧尸这玩意又不是人,怎么可能算计出来哪儿多哪儿少呢。 进展快了还不好,多留出几天时间把那些工厂和居民楼仔细找找,当兵的和咱们都能狠捞一笔。唉,就是马车太少了,如果知道这么简单就该多带点车出来的。家里再凑一凑,50辆应该还是够,一年就一次,可惜啦…… 鼠哥,回去之后让胡哥去找找孙飞虎和秀山太太吧,能不能利用他们的关系去和军方提一提,明年还是咱们来怎么样?这个名额也不白要,可以把上交政府的货物数量提高至少一倍,依旧有赚头,大赚头啊!” 王刚还真知道杨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只是他根本不关心这个,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该带哪些货物回去,把哪些先留下。 没辙,好东西太多,马车太少,就算把及格门槛一提再提,想带回去的货物依旧超出了装载量。眼看着这么多拿回去就能换钱的好东西从手边溜走,他的心在滴血! “刚子,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谁吗?”洪涛把饭盒放下,在衣袖上擦了擦手,掏出烟来点上,眯缝着眼睛,歪着头看着王刚。 “……像我老叔?不会吧,他可没见过这么肥的活儿。要说还是胡哥有眼光,当场就拍了板,如果换成我老叔去,指不定又得算计多久呢,结果保不齐就得便宜了那群王八蛋!” 看着这副表情,王刚就知道下面没好话。但他不是胡杨,也不是笨猪,对这位有些神秘还挺有手段,却总是藏在后面缩头缩脑的老头缺少必要了解,更没有太多畏惧,心里有不满情绪直接就说了出来,仅仅是拿佟利民掩饰了下,说指桑骂槐也不为过。 “你现在的样子和孙长忠没差别,见利忘义,满眼全是钱钱钱。我问你,咱们把上缴联盟的份额提高一倍,孙长忠如果提高一倍半或者两倍呢?两家争来争去最终谁也落不到好,累得和孙子一样,全便宜了政府。 缴税额度提上去容易,降下来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这不是挣钱呢,是在给自己挖坑,在给所有车夫挖坑。是主动提醒政府,告诉他们车夫们的运费还能再低点,最好让两家公司互相打价格战,谁要的工钱少就把活儿给谁。 短期上看咱们可能会占点便宜,通过成本控制打败孙长忠,在市场份额上领先。但从长远上看是非常糟糕的方式,那样干等于是把咱们都当成驴了,整天必须围着磨盘转悠,一点都不能松懈,直到累死算!” 洪涛本来不是想和王刚讨论公司的经营理念问题,这种话题回去慢慢聊完全来得及。但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又不得不趁着热乎劲儿讲两句。做为公司的副经理,他的想法必须符合公司利益,否则时间长了肯定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7017k 829 隐忧2 “那、那要是孙长忠先降价呢!?”王刚肯定不服啊,而且打价格战又不是平安公司一家说了算的。 “谁想打价格战我就弄死谁!这种人的存在不仅仅会伤害到咱们,还会把规则搞坏,最终谁也落不到好。正经做生意的不会天天琢磨着怎么把对手弄死,而是该想办法把蛋糕做大、把产品做强、把信誉做好、把企业做长远。 想尽办法完善市场规则,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吸引更多资金投入进来。只有想利用垄断捞一大笔就跑的人,才会不顾行业死活竭泽而渔。 做生意不是零和游戏,只有把市场规则维系住才能受益。破坏了规则,今天你关系硬吃了别人,明天会有个关系还硬的蹦出来再把你吃掉。谁都能随便进来搅合搅合,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在如何防止别人打价格战的问题上,洪涛也没完美的解决方案,那就只能耍混蛋了。我定规矩,你不遵守,我就弄死你,根本不竞争。商业竞争必须要划定一个范围,且使用同样的规则,否则也谈不上竞争了,叫倾轧比较合适。 “……那成吧……可咱不多交份子,明年还轮得上吗?”王刚依旧没有被说服,或者说他对商业这套玩法根本没理解。但想一想手榴弹,还有传言中的游龙公司灭门案,先口服一下应该是比较明智的。 “用不着等到明年,这次回去孙长忠就得主动提出谈判,到时候每年的南下任务也会当做谈判条件,不光咱们不许打价格战,他也不许,否则就没的谈。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事儿,打价格战也得咱们活着回去才成。现在有个小问题,如果不解决也就没什么价格战不价格战的了,更没有明年的清理行动,咱们连同他们恐怕谁都回不去了!” 不管是心服还是口服,洪涛都不想再就这个问题掰扯下去了。目前有個更棘手的问题需要王刚去解决,没错,就是他,自己只能藏在背后出主意。 “……又、又咋了!”这次王刚明白了,也暂时把脑子里那些小账本都先放下,支愣着耳朵使劲儿听。 “我下午让车夫们大概统计了一下,发现个大问题,丧尸数量不对!你先别插嘴,听我说完。这座城区的规模、人口数量都是现实,军方也说了,没发现过其他幸存者出没,也就是说没清理过。 可是问题来了,没人清理过为啥丧尸数量这么少呢?我大致算了算,少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少了十多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照这个趋势清理下去,很可能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突然面对几十万丧尸群。 别瞪眼,我只是假设,目前统计数字还太少,不足以说明问题,但已经足够引起我们重视了。哦,不对,光我们重视没屁用,必须让当官的重视。 正好,你不是和张参谋长挺熟吗?去吧,把这些抄一份,等他回来拿给他看,最好能问问杨团长那边的清理数量和具体位置,两边互相对照下,有没有问题会一目了然的。” 洪涛从笔记本上撕下两张纸递给王刚,那上面有上午引走的丧尸数量,还有下午入户清理出来的丧尸数量。虽然只有五个小区,且还没清理完,但只要眼睛不瞎、脑子不糊涂、心眼不歪,肯定会从中察觉到问题。 “周哥,您可别吓唬我,这里是军队不是公司,真把这个玩意递上去,万一错了会掉脑袋的吧?” 王刚拿着纸仔细看了两遍,好像没看出啥问题。这不怪他,也不是笨,而是缺少大规模清理丧尸的经验,根本不知道同类城市里丧尸密度应该是多少,也就无法比较。 “这叫建议,又不是抗命,只是个提醒,碍不到脑袋问题。你放心去,他们爱听就听,不爱听……咱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你老叔临出来之前特意说让我帮忙照看着点,不光是你,他们很多人也是刚吃饱没几天,还没来得急享受劳动成果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白白便宜了丧尸。” 对于王刚的担忧洪涛完全不放在心上,虽然很久没接触过张柯了,他也从小孩子变成大人了,但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这孩子的大致性情应该没有本质变化,也不是个听不进去意见的混蛋。 不过凡事儿都有意外,也不能说自己提出建议了人家就得接受。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侧重点也就不同。 所以呢,除了指望张柯能重视丧尸数量的异常变化之外,还得想想其它应对之策。任何时候,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付给别人控制,这就是洪涛性格里的最基本元素,永远不会变。 但不管怎么想,除非打算抗命,或者叫临阵脱逃,洪涛始终也没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王刚说的有一点是对的,这里是军队,光是一条服从命令就把绝大部分退路都堵死了。 不过洪涛也没因为没办法就认命,他还是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做出了更倾向于及时撤退的布置。首先就是减少最靠近前线的补给点,从8个变成3个。 理由很简单,3个点就能完全满足前线部队的补给需求,何必多浪费呢。把这些人手腾出来,不光可以协助部队进行清理工作,还能尽可能多的收集物资,双赢嘛! 其次,连夜向明港机场转移物资,同时再运来一批给养,确保今后几天的补给充足。这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铺垫,一旦真的被丧尸包围了,有了这些补给和弹药,说不定就能多抗一段时间。 这里距离明港机场只有50公里,接到消息之后轰炸机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起飞,再飞十分钟抵达。哪怕能多抗五分钟也是希望,有时候生与死可能就差几分钟时间。 最后就是眼睛了,光靠肉眼在地面上发现丧尸群,基本也就跑不掉了,必须安排人手去高层建筑上用望远镜定期对周边进行巡查。一旦发现可疑迹象,还能给车夫们留下十多分钟的逃跑时间。 至于说军队到时候会不会通情达理放行……洪涛觉得吧,爱允许不允许,到时候谁敢阻拦照脸就是一枪,即便张柯站在面前也是一个待遇。 他们是军队,没有命令不能随便撤退,可我们是平民,一天也没享受过军队权利,自然不用承担相应的义务,很合理嘛。 这一切还没安排完,王刚就从营部回来了,带回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先说好消息,张柯果然和洪涛预料的一样没有变成混蛋,看完那些数据马上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坏消息呢,光重视没用,他只是个空降的副参谋长,不可能代替8团的指挥权,所以没法下令让全团马上做什么,只能连夜赶往团部和杨明开会商量,再看看那边的数据,才能决定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他临走之前已经下令2营马上收缩防区,连夜撤回两个突前的排,同时增派哨兵加强巡视,目前他能做的预防措施也只有这么多。 “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你他娘的连一个团都指挥不了,巴巴的跑过来有个毛用呢?” 洪涛听完了王刚的转述,心中立马把对张柯的评估下调了两档,从年轻有为的接班人,降到了被体系束手束脚的小官僚。 这事儿如果换成自己,只要有三成可能性立马就得提起十分警惕,毕竟事关生死,还是上千人的生死,哪怕因此和军方某些人翻脸也得把指挥权拿过来,连夜调整部署。 7017k 830 不幸言中 同时还得电告明港机场的空军2个中队,快起来别睡啦,赶紧战斗执勤吧。把运输机加满油、装好炸弹,随时准备起飞接应。 光这样还不算完,明天的清理行动必须暂停。只要天气允许,先派空军低空侦查,把整座城市来来回回的过篦子,扔下去几颗炸弹来个打草惊蛇也不算出格。 啥时候把丧尸数量巨减的原因找到了,啥时候再说恢复清理行动的事儿。谁也别唧唧歪歪,谁不服谁就亲自过来带队,我他娘的去淮河北岸机场坐镇给你们当后援! 当然了,埋怨归埋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很多时候站在旁边看总是比身处其中干要容易的多,也清楚的多。况且自己只是发现了某种不能确定的异常现象,如果没有进一步证明,确实不足以完全改变行动计划,甚至是暂停。 “另外我觉得这位副参谋长好像看出点什么,像是随口问问,可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怀疑这些数据不是我弄出来的。周哥,您不是一直都不想露面嘛,这次要多加小心了,万一他真来了,还得提前想应对的办法!” 实际上王刚一点都不傻,不管这些日子心里有多得意,依旧还是没把军官当自己人,处处都留着心眼呢。在察言观色方面也有独到之处,他的外表很能蒙蔽不熟悉的人,分明就是个暴脾气的莽汉,但里面藏着一颗还算仔细的心。 “嗯,有问题就把笨猪顶上去,如果他能被军方看中也算是个不错的出路。哦对,你赶紧回去,在仓库附近找制高点派岗哨彻夜盯着,只要晚上别出篓子,熬到白天情况就会好转很多。” 关于这一点洪涛倒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还找好了背锅侠。笨猪的性格和枪法很适合去军队里混,留在运输公司有点屈才。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在张柯面前多表现表现,说不定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入夜,小雨依旧在下,淅淅沥沥个不停,把本来就不高的气温弄得愈发凄冷。忙碌了一天的士兵和车夫,吃过晚饭之后点燃了营地附近的篝火,早早钻进帐篷或者现成的房子里,裹着毛毯和睡袋沉沉睡去。天地间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动物嚎叫,只有时起时伏的鼾声。 洪涛没有睡,主要是心里有事睡不着,哪怕感到疲累,可是一想起不知道何处藏着大量丧尸群,就半点困意都没了。 说白了他就是怕死!哦,这么讲也不公平,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不怕死的,因为每死一次就等于重生一次,无非就是换个环境、换个年代,习惯了之后也就没啥可怕的了。 但他怕不明不白、窝窝囊囊的死,尤其是身边还跟着一大群没有重生机会的普通人时,他就很怕死了,比任何人都怕。 “鼠哥,该换岗了,您也下来歇会儿吧!”凌晨2点,手台里传来了笨猪的声音。 “你接着睡吧,我感觉还成,十多层高,别来回来去折腾了。”对于睡觉这件事,洪涛的态度也和吃饭差不多。有条件的话睡多讲究也不嫌麻烦,没条件的时候,蹲在雨水中以几十秒一次的频率打瞌睡也成。 这里是18楼,没电梯,走下去之后困意也就没了,再辗转反侧个把小时的天也就快亮了,还不如在楼顶打瞌睡划算呢。 “呃……您真觉得要出事儿?”本来就是一句很随意的实话,但听在笨猪耳朵里却有着很特别的含义。 刚加入这个小队时,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肥羊和小马,这两人也都是吃货,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怎么能把普通食材,通过朴素简单的手段弄得更好吃。 当关系熟悉之后,除了探讨如何吃之外,他们俩还以老资格的身份悄悄叮嘱了笨猪几个注意事项,其中就包括佑罗大侠的第六感。 这位大侠确实不同于常人,总是能在危险临近的时候及时感知到异常,且性格非常鸡贼,满身都是心眼子,光是躲避救赎者布置在边境地区的马队、驼队,就不知道灵验了多少次。 所以呢,要想活的久,最好就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只要这位大侠认认真真的说危险临近,并以身作则给出了相应的反应,十有八九就是有事要发生。 白天击杀蓝魔鬼和搜索野狗的时候笨猪都亲眼所见,不能说全部信服那套分析,主要是他也不太清楚城市废墟里到底该有多少丧尸。但本着小心无大错和对大侠深深的迷信,还是愿意相信这番预测。 “……唉,说实话,我也不是神棍,怎么可能预知未来呢。可是吧,我亲眼见过有人可以,比如说在赛里木湖边放牧的克里木。 他只要进入山区和森林,不用看任何足迹、粪便,就能预知前面的道路上有没有狼群。不敢说百分百对,但十次有八次会应验。 我不认为这是天赋,而是一种本能,从动物到人类都有这类现象,只是随着科技发展,人类的本能大部分被工具替代了。他缺乏工具,常年只能依靠本能生活,经过长时间的锻炼非但没退化,反而加强了。” 其实洪涛自己都不知道对危险的预知那么敏感,更没总结过成功预测了多少次,这玩意讲起来总有吹牛的嫌疑,且无法证实。但为了让笨猪提高警惕,还是搜肠刮肚的讲了个真实的故事。 “……我懂了,现在就起来去接东边的岗哨,有些事还是自己干比较放心!”笨猪听完沉默了几秒钟,马上就有了行动。估计此时再让他睡觉,也睡不着了。 “……鼠哥、鼠哥?你还在吗?”可是这句话说完,手台里半天也没反应,让笨猪有点纳闷,同意不同意的倒是给个话儿啊! “等等……我好像看到什么了……操!快报警,给所有人报警,有活尸!马上通知附近的人,立刻向学校仓库转移!” 手台里终于传出了洪涛的声音,有点嘶哑,还有点气急败坏。但和内容比起来,嗓音和态度就可以直接忽略了,原本的担心终于成为了现实。 “……鼠哥、鼠哥,活尸在什么方位?距离多远?哨兵们不信啊!”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手台里传出了笨猪的喊声,已经快带上哭腔了。 此时洪涛依旧坐在楼顶用木板和铁丝临时搭建的小窝棚下面,举着热成像瞄准镜死死盯着正南方向。这大半宿他以每三分钟一次的频率,无数次扫描过半径2公里多的区域,结果就在和笨猪聊天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 一个不太强烈的热源被捕捉到十几秒钟,它呈人形,直立行走,有很明显的躯干、四肢和头颅。鉴于南边是未清理过的丧尸控制区,能出现在那里的人形生物,且有体温,目前已知的好像只有一种东西,活尸! 活尸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肯定是大量丧尸,这一点也是到目前为止被多次证实的。从国内到国外,反正就洪涛个人所知,没有在任何地方发现过任何一只活尸是孤零零的光杆司令。 它只要出现,身边至少也得有个千八百只丧尸前呼后拥,到了人口密集地区,追随者会打着滚的上升到几万,甚至十几万。所以说啊,追星是个很坏的习惯,容易被打死! “开枪,再扔两颗手榴弹,然后带着兄弟们马上撤退。别人爱信不信,你只要通知到位,剩下的就靠天意了!” 不管几万还是十几万,反正在没有预设工事和重火力支援下,光靠一个营的兵力在夜间肯定挡不住。现在想都不用想,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跑! 7017k 831 活尸犬 快速后撤到设立在学校里的物资仓库,不是为了补给,而是把分散的部队先集合一下,然后再有秩序、有计划的向后撤,第二站就是顾岗水库。 到了水库,天色也就该亮了,那时候再根据丧尸的数量决定是进行原地阻击还是继续后撤。同时有了空军的支援,说不定能在很短时间内把活尸消灭,来一场彻彻底底的反败为胜。 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又是两声短促的爆炸,手台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不光营指挥部被惊动了,连远在几公里之外的团指挥部也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妈的,这家伙比焦四还狡猾!” 洪涛没去回答那些弱智问题,依旧举着热成像瞄准镜死死盯住活尸曾经出没的街道,然后恶狠狠的咒骂了起来。这只活尸好像受过军事训练,听见枪声和爆炸声片刻都没犹豫,很快就藏到了建筑物后面,再也不冒头了。 “我艹……胡杨啊,这下你可把老子我坑死了!笨猪、笨猪,别和他们废话了,带上人快跑!除了给养和武器弹药,其它东西全扔掉,能跑多快跑多快。” 其实刚发现活尸的时候洪涛心里并不是太害怕,原因很简单,他对活尸非常了解。这种类似人的生物身体不像丧尸和蓝魔鬼那么坚韧,与正常人类几乎没任何差别,甚至还比不上受过体育训练的成年人,自身威胁极其有限。 它们唯一的能力就是用脑电波之类的信号控制丧尸和蓝魔鬼,但指挥范围有限,只要不让它靠近就没什么危险。蓝魔鬼一旦超出指挥范围,依旧是傻乎乎站着啥也干不了。 但很快洪涛就发现自己错了,或者叫有点跟不上时代了。这只活尸显然进化得更完美一些,不光比焦四聪明,还比焦四多了个技能,驯化! 当枪声和手榴弹声响起时,活尸马上藏起来了,这倒不是啥新鲜事儿,可洪涛突然在东边几百米外又看到了两个非常清晰的热源。 但这两个热源不是人形,它们用四肢行走,速度很快,能蹦能跳,还发出了悠长的嚎叫,分明就是随处可见的野狗! 不对,野狗不是随处可见,在丧尸比较集中的区域里很少有哺乳动物出没,它们只在丧尸很少的野外才会成群聚集,从来也不和丧尸扎堆儿,发现丧尸群之后比人类躲的还快,早就远远跑开了。 可这次它们居然没跑,还在原地来回溜达,并是不是仰天长啸。这说明啥?只要用脚指头想想就不难推测出来,这两只野狗可能已经被活尸驯化了,它们不是野狗,而是活尸的猎犬! “鼠哥、鼠哥,您在哪儿呢?”很快,笨猪的声音又从手台里传出来,带着明显的喘息声,背景有些嘈杂。 “别管我,你带着人先走……哦对,给我留匹马在营地里!”洪涛用手摸索着按动了回复键,眼睛始终盯着两只野狗,生怕一走神就会失去它们的踪迹。 现在距离还远,差不多2公里多,在这个距离上就算没有马匹丧尸也追不上自己。区区两只野狗更不足挂齿,它们有体温,肯定怕子弹,真追上来也是两颗鹿弹的事儿。 现在自己还不能马上下楼,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多当一会儿眼睛。这样不光能给笨猪提供准确的信息,还能多看看这只活尸有没有更多本领。 想想也对,当年焦四只被驯化了几個月,就已经知道巧克力棒好吃了,还能大致听懂简单命令。过去快十年了,同样具备智力的活尸只要不是太笨,必然能学会一些技能。比如使用简单工具,再比如驯化野兽。 如果赶上几个天资聪慧、根骨奇清的,说不定都创建出语言了呢,保不齐追着追着就在后面吟诗一首,或者高喊一声:打倒残暴人类,建立丧尸国度,同志们,冲鸭…… “我了个去,吾命休矣……”可是看着看着洪涛嘴里就不再嘀嘀咕咕了,转而半张着看傻了眼。 那两只野狗不仅是活尸养的宠物,它们好像能听懂某种命令,不停的在原地转圈嚎叫,转着转着突然撒腿跑了起来,方向东北偏北。 此时幸亏细雨停歇了,热成像瞄准镜受到的环境干扰少了很多,洪涛才能看到奔跑的不光是野狗,在它们身后还跟着几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这几个身影不是热源,和环境温度相差不大,但高速运动起来之后还是扰乱了周围的气流,能被精度很高的热成像设备捕捉到一些影子。 没有体温,又能跟着野狗一起跑的是啥呢?这个问题也不用多想,只有一种东西能满足所有条件,它就是蓝魔鬼! 能被活尸指挥的野狗,数量少的话不足为虑,但如果这些野狗还能带领蓝魔鬼冲锋就太可怕了。假如活尸是团长,那野狗就是连长,蓝魔鬼则是机械化步兵,丧尸只能算炮灰。 “笨猪、笨猪,快别跑了,找座结实点的高楼把物资都搬进去原地坚守。活尸手下还有野狗,那些玩意能指挥蓝魔鬼,你们跑不过它们!” 除了吃惊之外,洪涛的大脑也没闲着,盯着野狗奔跑的方向做了个大概计算,然后得出个结论。这支由野狗率领的蓝魔鬼小队正在向这边迂回包抄,以笨猪他们的速度如果在白天还是能摆脱的,但在夜晚肯定没戏。 野外、夜晚,被不止一只蓝魔鬼缠上,洪涛也想不出摆脱和对抗的方式,只能等死。与其这样不如原地固守,找个不容易被攻破的建筑物熬到天亮,再依靠空军来解围。 “鼠哥……到底要哪样啊?张副参谋长亲自下令让咱们不许乱跑,把情况说明,否则就以逃兵论处!”笨猪也是倒霉,不到十分钟接到了无数个命令,大部分还都是相反的,又那边都得罪不起。 “听我说,但动作别停,马上在附近找几座高层建筑把物资都搬上去,武器弹药发到每个人手里,堵死楼门和能进人的窗户,然后发信号弹告诉我位置。哦对,给我留个进去的通道。 张参谋长那边你就说发现活尸和大量丧尸,就在正南两公里左右。这次的活尸不一样,它能指挥蓝魔鬼迂回包抄,现在退路已经断了,只能找到高层建筑防御,等待空军支援。 他爱信不信,你可以把咱们的位置通报出去,他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拉倒。还有,附近的士兵如果愿意进楼的也别拦着,但不能让他们进入咱们的楼,旁边找一座,再分一部分物资。 记住,我不是开玩笑,用不了十分钟你就能看到啥叫丧尸特种部队了!成了,见面再说吧,老子都快喘不过来气了。记住,楼门一定要弄结实,附近有啥拆啥,顶多十分钟,不许耽误!”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洪涛已经在向下飞奔了,一步能蹦下去四五节台阶。此时只恨自己不是狗,没有四条腿,哪儿还有精力去想别人会不会相信。 “看见了、看见了,我马上到!”刚刚跑出楼门,手台里又传来了笨猪的喊声。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高层建筑,并发了一颗照明弹。 其实不用骑马,笨猪找的高层建筑就在营地旁边,是个白天刚清理过的小区。里面有6座十多层的板楼,还有十多座不到十层的板楼,和洪涛当岗哨的高层塔楼就隔着一个小区,不到500米远。 当洪涛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时,车夫们已经占据了最靠近路边的一座高层板楼,一部分人在从车上往下搬物资,另一部分人拿着工具把铺设路面的水泥方砖扣下来堵门。 而最近的一个排士兵也在干同样的事儿,他们占据了临近的另一座板楼。不愧是正规军,除了堵门和搬运物资之外,还在向南的阳台和楼顶设立了机枪火力点。 7017k 832 进退两难 “把马卸了拉进去……先放地下室……王刚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见面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询问其他几支车夫小队的情况。 “都向学院仓库撤了……咱们要是骑马走,是不是还来得及?”笨猪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士兵,打算进谗言。 “别想了,咱们是清理速度最快的一个排,晚饭的时候还因此受到表扬,忘啦?如果咱们也跑,不光跑不掉,还会把他们都连累进去。别废话了,拿上枪和弹药跟我上去看看就会明白处境。草泥马啊,还得爬楼!” 但凡要是能跑掉,洪涛保准不会因为有士兵在一边看着就不跑。有很大可能他会先开枪突袭这群士兵,以确保他们不会在背后射击自己这样的逃兵。 可现在真没机会了,就算把这个排的士兵全打死也是枉然。所以呢,坏蛋摇身一变就成了好人,不光不下黑手了,还得和人家成为互帮互助的友军。 还好,这座楼比塔楼矮了七八层,但需要负重,背着抱着一边沉。抵达楼顶时,两只野狗带领的蓝魔鬼小分队刚好路过刚刚待过的塔楼,继续兜着弧线向北移动。很显然,活尸知道了这伙人的营地位置,打算来个彻底包围。 “那是啥玩意?”笨猪没用过热成像瞄准镜,只看到了野狗的热源,没有发现后面跟着的虚影。 “打一颗照明弹看看……” “老天爷啊……这么多蓝魔鬼!”笨猪还真听话,抬手就是一颗照明弹打了出去,直指野狗出没的区域。然后他就傻眼了,野狗和蓝魔鬼根本没打算躲避照明弹,估计它们的智商也不允许这么想,依旧还在向北狂奔。 “嗵……嗵……”此时旁边的楼顶上也发射出去两枚照明弹,三四名军人正站在楼顶上盯着野狗和七八只蓝魔鬼发呆呢。刚刚如果不是笨猪一意孤行,他们过不了十分钟就会在去往学院仓库的路上和这些家伙遭遇。 别说一个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個连碰上这么多蓝魔鬼也是全军覆灭的命,一个也跑不掉,甚至一只都杀不死。 “齐了,有他们在就不用咱们当哨兵了。劳驾,你下去指挥大家继续堵门堵窗户,让我歇会儿,再跑一趟我这把老骨头不用等丧尸咬就得扑街!” 能让当兵的看到真相最好,他们自然会和张柯解释。此时洪涛才觉出小腿肚子有些转筋,刚刚下楼的时候蹦得太快了,有些轻微拉伤。 “嘡……嘡……”话音未落,北侧传来了连续的枪声,一听就不是普通枪械,那是大口径狙击枪在发言,还不止一支。它们原本是用来点杀蓝魔鬼的,现在正是本职工作。只是隔了这么远,能不能打准是个问题。 “我艹……真是好运呐!”事实证明凡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大部分军人,都比洪涛枪法好,或者叫运气好。 只打了十多枪,士兵们就有了收获,不是蓝魔鬼,是一只野狗。在大口径反器材枪械的轰击下,野狗也是很脆弱的,只要被子弹沾上就是半残。 它很不幸,被地面弹起来的碎片击中了腹部,随着一篷血雾,肠子肚子飞的像天女散花,差点被打成两截。可就这样还没断气,依旧努力抬起头向子弹飞来的方向呲牙咧嘴。 就在此时,正叼着烟卷看热闹洪涛突然不笑了,伸手调整热成像瞄准镜的模式,从彩色变成黑白,再从黑白变成微光。然后嘴里的大半截香烟飘然落下,好半天没合上嘴。 在热成像瞄准镜的热成像模式下,500米之外的野狗只能显示轮廓和动作,五官看不清。但改成微光模式之后,借助照明弹的光芒,洪涛终于看清楚了它的长相。 确实是野狗,但已经不属于普通动物范畴了。它的眼睛没有黑眼珠,几乎全是白的。这双眼睛好熟悉,马上就让洪涛想起了焦四临死时的表情……野狗也变异了,变成了活尸狗! “……完了、完了、完了,还是被我说中了!”直到野狗彻底死去,洪涛才缓缓放下瞄准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小眼睛里都失去了光彩,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当年遇到百万丧尸来袭时他也没这么绝望过,丧尸再多也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废物,只要把具有指挥能力的活尸找到并弄死,就没什么可怕的。 但野狗如果也被感染了,即将面对的丧尸群就基本等于无敌了。野狗有智商,即便距离人类的智商还相差很远,那也是智商。 它们会主动寻找人类,懂得趋利避害,会躲避、会追赶、会包围、甚至会用简单的办法诱敌深入,同时,它们自身的防御力、生存能力、运动能力要比活尸高很多。 如果这种活尸狗真能接受活尸的指令,又能指挥丧尸群,那人类即将要面对的就不再是丧尸群,而是一只由活尸领导、活尸狗率领、无惧生死且数量巨大的成建制军队。 哪怕它们没有武器,但它们自身就是武器,人类再也无法利用简单的壕沟、河流、高墙来阻挡它们前进的脚步。只要防线上有弱点很快就会被集中攻击,防御难度直接翻倍。 到了野外,人类不管拿着什么样的武器也无法和这些由活尸狗、蓝魔鬼组成的快速机动小分队抗衡,尤其到了夜晚,人类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其宰割。 有办法对抗吗?如果有洪涛也不用这么绝望了。他充其量就是见识多、胆子大,但不是神,面对这么一支从身体到精神全方位碾压的军队也只能双手一抖落,无可奈何。 很快,剩下的活尸狗和蓝魔鬼小分队就消失在影影绰绰的建筑物阴影中,无论旁边的军队怎么发射照明弹也看不到它们的踪影。 “嗨,庄排长,别打了,省点弹药吧,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大麻烦还在后面呢!”这个局面让洪涛更绝望了,活尸狗确实能指挥蓝魔鬼,且懂得躲避危险。 但它们百分百就藏在附近某个地方,只要这里的人敢下楼走出去肯定会遭到灭顶之灾。狗都会围点打援了,这还让人类怎么混啊! “鼠哥,从西边又跑回来三辆车,他们有点慌,忘了去学校仓库的路,看着光亮就先跑过来了。我和王刚大概确认了下,咱们的人都联系上了,多一半去了仓库,少一半在这里。 下面单元门都封上了,只留了个进出的临时通道。物资弹药也都搬完了,马匹全赶到了地下车库里。我刚刚听对面的庄排长说,大部队那边可能也遇到了麻烦,现在他们的通讯兵已经被告之不许随意透露通讯内容。” 这时笨猪钻了上来,走到洪涛身边附耳窃窃私语,好像怕对面楼顶上当兵的听见,神色除了凝重之外还有点惴惴不安。 “你是啥意思,怕他们也被围住?”洪涛不太明白笨猪的想法,又不是干啥丢人的事儿,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刚才堵门的时候大伙也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他们觉得如果把军队扔下先跑说不定还有机会。只要到了学校仓库,坐上车应该能跑掉。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不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即便知道再大声点说话对面楼顶也听不见,笨猪依旧把脸凑得很近,声音压的很低。也不怪他故作神秘,这番话的内容确实挺要命,如果传出去,保不齐丧尸群还没到,士兵和车夫们就得先自相残杀起来。 7017k 833 仗义! “兄弟,咱们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但凡有一丝逃出去的希望,我能躲在这里等死吗?如果只是一两只蓝魔鬼,我肯定会带着大家冲出去,到时候生死由天,总是能跑出去大部分的。 可是七八只蓝魔鬼在,又是夜里,咱们这点人还不够它们一来一回咬的。就算加上对面的一个排士兵,也绝对没人能逃出去。 在这里守着,只要能扛到天亮,空军来了还有点生还的希望。现在咱们最好祈祷杨团长和张副参谋长也被围住,一旦他们突围跑掉或者被丧尸群咬死,空军可能就不会来了。 去和大家讲清楚这个道理,咱们是和军队没什么交情,但这次不是人和人之间的矛盾,也别聊啥平时谁欺压谁,必须精诚合作,互相扯后腿只会死得更快!” 洪涛自打发现了活尸和活尸狗,大脑就一直在高速运转,没抽出功夫琢磨车夫们的心理状态。听了笨猪的话,才醒悟过来,此时最重要的事情除了探查周围的情况之外,还得先安抚好车夫。否则他们乱起来,就不用等丧尸进攻了。 “……那、那咱们还能逃出去吗?”其实这些道理大部分笨猪也懂,只是心里发虚不那么自信。现在让洪涛再说一遍,自信心就稍微足点了,心里也不那么慌了。 啥叫主心骨?不是平时吆五喝六、吃饭结账、洗浴买单的大哥,也不是背景深厚,手眼通天,能带着你赚钱的老大,而是到了生死攸关时刻,说一句话就能稳定心绪的人。 要说不怕死,绝大部分人类都做不到,即便把胡杨他们那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淘金客叫来,该怕死还是怕死。 区别只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到了关键时刻不会六神无主,心里再怕也能正常思考。没经历过生死的人,则会因为精神状态过于紧张,从而影响智商,甚至影响身体机能。 “忠南乐同志,不要这么窝窝囊囊的好不好?如果你都是这个样子,车夫们看见肯定会更害怕!我需要你去给他们当榜样,不是让你和他们一起神神叨叨的。 来,跟着我一起想,想一想当年如果没有伊斯扎韦,你是不是已经让我们弄死了?再想一想,我们一起突破哈密封锁线时,但凡子弹歪一点是不是也早就死了? 兄弟,咱们都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能活到今天全靠老天爷眼瞎,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何必总是为了生死担忧呢。 照我估计,老天爷这个瞎眼的毛病已经病入膏肓了,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说不定这次又让咱们混过去了,你说呢?” 得,看到笨猪的样子,洪涛就知道又到安慰人的时刻了。这个技术自己始终也没练好,但还不能不讲两句。管它好坏呢,中心思想就是一个,该死屌朝上! “……鼠哥,你就真的一点不怕?” “我他娘的要是不怕,干嘛还费劲巴拉的爬楼,干脆拿着板砖冲锋多简单。人从生下来那天起,死亡就是注定的。如果每天都为了将来要死而发愁,日子会无比凄惨。 我当然怕死,怕死得不值,命是我自己的,谁想拿走都得付出点代价。还不能便宜,那样不是显得咱们太贱了嘛! 病菌想弄死我,我会想办法和它们斗,吃药、开刀,实在不成截肢。输赢无所谓,努力了,本事不济,不遗憾。救赎者想弄死我,我也会想办法和他们斗。不管他们有多少人,努力干就是了。这不,斗来斗去,我好像也没输。 现在丧尸想弄死我,没二话,继续斗呗。凭什么它们就比我厉害,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斤两。先把生死忘掉,只去想该怎么让敌人难受,结局往往不一定就是输!” “老黑、老黑,再来颗照明弹,我们快到啦!”效果嘛……还没来得及看到效果,手台里就传出了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带着明显的西北口音。 “小马?他怎么跑过来了!”洪涛对这个口音必须很熟悉,而且叫笨猪老黑的只有小马。他是个回民,不习惯说猪,就用黑给代替了。 但又很意外,小马和懒狗分别带了一支车队,在西边的两个补给点驻扎。如果按照距离计算,他们最靠北,只要没有活尸狗带领蓝魔鬼包抄后路,应该比较容易撤回到学校仓库去。 “嗵……我不清楚,第一波就通知他们后撤了!”笨猪没等洪涛下令,掏出信号枪朝天打了一发照明弹。 “看到了、看到了……我们在西边,还有不到一里地!”亮光刚刚闪起,手台里就听到了小马的确认,还报出了大概方位。 “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快,把枪架上!哎呀,不是西边,是东边!把信号枪给我,你去找蓝魔鬼和剩下那只野狗,最好能打死它!” 此时洪涛也顾不上讨论小马为什么不向北撤退而是横着切到了东边,一把揪住笨猪的防弹衣,把人带到了楼顶东侧,指着刚才发现蓝魔鬼小分队的方向,同时拿过信号枪,装上一发照明弹打了过去。 “下面的别开枪,是自己人……”不等笨猪架好狙击枪,洪涛又掏出手台,调整到自己队伍的频道连续喊了三遍。 “庄排长,来的是自己人,蓝魔鬼很可能迂回到北面去了,麻烦您帮忙打个阻击!” 等下面看守楼门的车夫给出明确回答,洪涛再次调整频道继续喊。这次是喊旁边楼顶上的军队,这座楼顶的角度只能看到东、东北,看不到北侧。 “嗵、嗵……” 要说这个排,从当官的到士兵人都不错,几天来大家合作挺愉快,到了关键时刻也没掉链子,更没把车夫当可有可无的垃圾包袱。听到呼叫,几秒钟之后就有两颗照明弹升空,同时还有四名士兵抬着两挺机枪跑向了北侧。 来的人确实是小马,还不止他一个,连同懒狗在内整整5匹马。有了两挺楼顶机枪的掩护,活尸狗带着蓝魔鬼冲了两次,扔下一具尸体又缩了回去。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王刚呢!” 见到小马和懒狗的第一面,洪涛就举起瞄准镜望向了北边。如果丧尸群已经包抄到了那个位置,别说车夫,恐怕成建制的军队也冲不出去。 “他也想来的,让我们俩给揍了一顿,老实了。没啥经验瞎跟着就是累赘,当领导的都走了谁压阵啊!还有那么多物资在水库大坝上放着呢,就算不能全运走,也得挑细软能拉走多少拉多少!” 小马回答得眉飞色舞,他早就看不惯王刚平日里吆五喝六的德性,只因为有胡杨和洪涛压着才没去挑衅,这下好了,终于得偿所愿。 “我问你们俩怎么跑过来了!”听到王刚已经带队去了水库,洪涛的心算是放下一半。多一半车夫小队接到的命令都是向学校仓库集结,只要他们能撤出去,损失会小很多。 但另一半还没放下,小马和懒狗不说帮着王刚管理约束队伍逃命,巴巴的跑回来,难不成还想抓只蓝魔鬼驮回去换钱花? “都是一起出来的,我们俩自己跑回去没法和胡哥交代!他们三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商量了商量,决定回来帮忙。下面那些人都没见过啥大阵仗,有我俩在还能多撑会儿!” 小马看了看懒狗,这个其貌不扬的粮站职工上前一步,用不太华丽也没什么文采的话,充分诠释了一下中文里仗义这个词的含义。 7017k 834 仗义2 “我艹,合算你们俩见过大阵仗啊!你们三也是猪脑子,他们俩说没事就跟着来?”这话说的,非但没让洪涛感动,反倒有上去踹一脚的冲动。 如果自己想逃跑,连马匹都不用,溜达着就出去了,运气好的话还能顺路找个蓝魔鬼让它背着走。折腾这么半天,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多跑出去几个嘛。 现在可好,白忙活了!再好的交情也不能拿小命换,人只有一条命,也只有一次机会,活着比啥都强!可惜晚了,此时再把他们轰走,出去就得被蓝魔鬼咬。这群家伙正在楼区东侧和北侧游荡,估计是得到了活尸狗的指点。 “周哥,小马和老魏是你兄弟,也是我们的兄弟。要是没有公司撑腰,我们还给姓孙的当苦力呢,一辈子也直不起腰来,更别提出来发财。 做人不能光图自己舒服,总得讲点良心。这趟出来本来就是自愿报名,胡经理也讲得清楚,肯定有危险。既然赶上了,那谁也不能怪,富贵有命生死在天。 兄弟要去玩命,如果我们假装看不见扭头跑了,就算活下来也没脸见人。按说我们的命早就该没,老天爷给脸,多活了几年,全是白赚的,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埋怨的!” 不等小马和懒狗开口,从两人中间挤过来一个大光头先听不下去了,来了顿人在江湖飘,早晚要挨刀的慷慨之词。 “好啊你沈万三,忘了佟掌柜出来之前是怎么叮嘱的吗,刚子现在手底下缺人,你不说去帮忙,反倒跑到这里来充大掰蒜,要是刚子没回去,你就有脸见人啦!” 这位洪涛也认识,利民车队的三把手。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大胡子剃了,连同头发也剃了,跟在后面上楼一时间还真没认出来。 “如果我不来刚哥就得亲自来!他说了,让我豁出命去也得把您救出来。平安公司可以没有我沈万三,但不能缺了周哥您……再说了,去年要不是您手下留情,一颗手榴弹我也就差不多死透了,于情于理都该来!” 别看沈万三平时总是露着胸大肌、迈着螃蟹步,以肌肉见长,真到关键时刻,那股子天老大我老二的楞劲儿犯了,嘴皮子也挺利落,这番话说得风雨不透,很是豪迈。 “……得得得,既然来了我也没本事再把你送回去。这样,你跟着老魏去一楼,带人守住楼道门。记住啊,节省子弹,多动动脑子,别凭着性子傻干。 另外也和下面的兄弟多聊聊,你不怕、我不怕,他们不一定都不怕。这时候想活命,唯一的机会就是大家拧成一股绳死扛,多扛一分钟就多一份希望,千万不能内部先乱套!” 古人是咋说的来着,宁可明白人吵架,不和糊涂人聊天。做为人,做为朋友,沈万三是百分百合格,只要让他看顺眼了真肯豁出命去维护。但做为合作伙伴他就属于糊涂人了,脑子里只有情谊缺少理性和变通,不能独当一面。 不过凡事儿都有两面,这种人最适合鼓动士气,让他那套仗义说辞一扇呼,说不定就能激起心中的血性。人这个玩意本来就是感性动物,只要让脑子热起来,真能暂时忘掉生死。 只是这个活儿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干,热血太上头也容易出纰漏。懒狗生性沉闷,又是个好猎人,属于表面上看着很稳重,骨子里异常凶狠的性格。这两人搭配起来,应该能起到互补的作用。 “小马,你也别闲着,楼顶上有我们两个神枪手就够了。你带个人去一楼和二楼的房间里巡视巡视,多留意窗户,看看防盗网有没有松动的。如果有马上找东西堵上,千万不能让丧尸钻进来!” 除了懒狗和沈万三,洪涛还给小马安排了点差事。这家伙枪法和自己一样烂,但近身拼命很猛,让他去下面给正面防守拾遗补漏,当个机动预备队比较合适。 “嘘……仔细听……手榴弹?”来得快去的也快,五个人领了任务纷纷下楼,正趴在边沿寻找活尸狗的笨猪突然说话了。 “不是手榴弹……应该是迫击炮,主力团的重火力连开火了!”洪涛也侧耳听了听,确实有动静,一阵阵低沉的爆炸声从西边传来。 但手榴弹肯定没这么大动静,那就只能是炮弹了。张柯率领的2营只有一辆步战车和三挺重机枪,没有装备火炮。倒是杨明率领的8团主力有个重火力连,配备了迫击炮,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对。 “看来这次的活尸不止一只,也不是偶然相遇,咱们怕是掉进人家的陷阱里了!几年不见呐,我是又老了十岁,它们反倒变得更聪明了,真他妈愁人!” 洪涛本不想在这种时候说丧气话,可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好在这里只有笨猪和一名负责搬运弹药的车夫,说了也就说了,谈不上打击士气。 “鼠哥,您见过丧尸潮是啥样吗?”笨猪舔了舔嘴唇,这尼玛真是越渴越吃盐,本来还指望杨团长能带大部队杀过来,救民于水火呢。 听大侠的意思,好像那边比这边还严重。问题是疆省没发生过大规模丧尸潮,这位是从何得出的结论呢,还言辞凿凿。 “自打丧尸病毒爆发,这个世界上有文字记录最大的一次丧尸潮发生在22年的京城……兄弟,不是哥哥吹,我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当时正好在场。 上百万丧尸在几十只活尸的指挥下,从黄河南岸向北席卷了小一个月,滚雪团般的壮大规模。从飞机上往下看,满眼除了密密麻麻的丧尸啥都没有,和飞在大海上一样。 就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当年是战斗最激烈的区域,光是开着卡车装着扎药冲进丧尸群堵缺口的人,两只手就数不过来。 真是杀得天昏地暗,枪管、炮管大红了换新的、打红了换新的,十个人压子弹不够一挺重机枪发射,子弹壳能把脚面埋住! 不管火力都密集,防线还是在一步步后退。也就是当年飞机多、弹药充足,活尸还不是太聪明。否则啊,还有屁的东亚联盟,早就变成白地了!”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洪涛已经对突围不抱太大希望了,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大概率全得被咬死,包括自己。和死人说几句实话,显然不该有太多警惕性,整天编瞎话骗人玩也确实不太舒服。 “……我就说嘛,您肯定不是疆省人,胡哥他们还不信。我特意问过几位老车夫,他们有的已经在京城待了近十年,也没您对道路这么熟悉,不用看地图,随便说个地方马上就知道位置。 让我猜猜啊……您不会是和这里的大官闹翻了才跑到疆省去的吧?这一路上总是躲着那位副参谋长,是不是认识他?” 此话一出,笨猪直接放下枪坐了起来,用手狠狠拍了脑门几下,好像是终于想通了某个问题,连活尸狗都不找了,摆出一副深聊的架势,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八卦之火。 “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难相处,为啥走到哪儿都是不安定份子呢?实话实说,我不生气,想生气估计也没机会了。” 洪涛没有回答问题,也没否认,而是把谈话的主动权拿了回来。真不是刻意的,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习惯,你问我答是不可能的,抢夺主动权的意识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头缝里。 7017k 835 分割包围 “嘿嘿嘿……其实我们私底下也没少议论过您,但谁也猜不出来历,只能瞎蒙,没个头绪。不过我在裁决者里听说过一些事儿,再加上一路来到京城的所见所闻,和他们的感觉不太一样。 我觉得吧,您想事情的角度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而且是真不怕死,多大的事儿在您眼里都和玩游戏一样容易。就说去德国大使馆杀人吧,我在楼上用瞄准镜看着都心惊胆战,脚丫子出的汗把袜子都湿透了。 可您拿着把小手枪就和遛弯一样,嘴里叼根烟把人全给宰了,还有功夫低头擦擦鞋。您可能自己没觉察,可在旁观者眼里特别不真实。 另外临出来之前,联盟把安全区全封锁了,挨家挨户检查,听说是他们有个大官在城北被人宰了,我琢磨着肯定也是您干的。 这么大事儿,您回来之后该吃吃该睡睡,别说咱们几个,就算在裁决者里最狠毒几位长官怕是也做不到。他们可都是职业军人出身,谁手里都有一大堆人命,但感觉总是不一样。” 笨猪干笑了几声,见到洪涛还死死盯着自己只好说实话了。不过他也没全说实话,至少没有出卖胡杨他们几个人都在背后议论什么了,也算挺铁嘴钢牙的。 “合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杀人狂,还是他妈变态,拿杀人当游戏玩,乐在其中的杀人狂!”洪涛使劲儿找啊,也没从笨猪的言语中找到一丝褒奖,哪怕中立的都少。立马不乐意了,狞笑着呲出了大豁牙。 “不不不,您杀的都是坏人……大多数是坏人……至少是和坏人同流合污的!”见到这副表情,笨猪很像起身逃跑,可身后就是楼顶边沿,真没地方跑。 “知道你为啥在裁决者里混不好吗?就是太不会说话了。听我句劝,不管以后去什么地方混,只要有领导和颜悦色的让你提意见,就不能像今天这么坦诚。 意见可以提,但每提一个意见就要搭着一个功劳,最好是比意见还大的功劳。光提意见不称赞肯定没好果子吃,光称赞没意见也没好果子吃,两者之间的度一定要把握好。 成了,现在不是聊闲天的时候,你和对面联络下,最好能每隔五分钟打一发照明弹。再问问王刚那边的情况,统计下咱们的兄弟还有多少没撤回来。我下去转转,顺便拿点吃的上来……漫漫长夜啊,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太阳了!” 原本只要说杀的都是坏人,前面那些不好听的基本也就掩饰过去了,可惜笨猪人如其名,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太灵光,补充上去的两句太伤人了。 啥叫大多数都是坏人,啥叫至少是和坏人同流合污,干脆说不问青红皂白、乱杀无辜多好,这还能体现出你不畏强权正直的一面。 现在可好,马屁没拍上,优点也没展示出来,完完全全就是个情商严重不在线,人品还不怎么高的失败马屁精形象。当然了,洪涛不打算马上报复,但出于好意,还是得指点指点以后该怎么为人处世,假如还有以后的话。 领导需要下属提意见吗?答案是大部分时间不需要。做为领导,必须站得高看得远,很多事要比下面的人看得明白,除非他不想看。 就算需要提意见,也尽量说对事情的看法,不要评价人品。将心比心,再开明的领导也不愿意听下属说自己是个王八蛋。事情没做好可以下次改正,人品高低一时半会是没法改的,说出来除了遭恨屁用不管。 “艹……你比蓝魔鬼还吓人!庄排长……庄排长,我是忠南乐,听见请回答!” 直到洪涛离开楼顶笨猪才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都是吓的。就在刚刚呲牙笑的一瞬间,仿佛有把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现在终于有点明白当年裁决者的领导层们是个啥感受了,不出去抓人吧上面不答应,出去抓人吧,整天就是命悬一线,太尼玛可怜了! 自打丧尸病毒爆发以来,十多年间,这座位于中原的城市迎来了最热闹的一个夜晚。地面上,成千上万的丧尸集群在若干活尸的引领下,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街道、踩过废墟,一往无前的向北挺近。 在它们前方,还有三四支由活尸狗和蓝魔鬼组成的小股穿插部队,利用自身速度优势包抄到人类侧后方,趁着黑夜的掩护,进行最大限度骚扰和恐吓。 如果碰上零散的人类,毫不迟疑扑上去撕咬。如果对方人数众多、有险可守、火力密集,也不多纠缠,只在附近的建筑物阴影里游弋。不求过多杀伤,只求拖住人类大部队的行进速度,只待活尸带领的丧尸集群抵达再围尔攻之! 面对这种既像人类大规模野战,又像狼群集体捕食的战术,人类军队的反应还算及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唯一正确的方式,全线撤退。 不过光选择正确还不够,天时地利人和,人类部队是一个也占不到。尤其是漆黑的夜晚,严重消弱了人类武器的优势,反倒让不依靠视觉的蓝魔鬼如入无人之境。 杨明带领的8团主力利用炮火掩护边打边撤,其中大部撤向了信阳北站,打算沿着铁路线继续北。但战线东侧的工兵连一部和运输队被蓝魔鬼小队切断了与大部队的联络。 幸亏张柯及时赶到才恢复了指挥,但已经无法再向大部队靠拢,如果再让杨明转头来接应很可能全都被包围。无奈之下,张柯选择了向顾岗水库撤退,依靠步战车和火箭筒暂时击退了一支蓝魔鬼小分队的纠缠。 从凌晨2点多发现活尸,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人类部队就被分割包围成了三块。西边由杨明率领的8团主力是最大的一块,也是最有希望和实力突出包围圈的。 这还得感谢洪涛发现的及时,再感谢杨明当机立断没拖延,不光马上下令撤退,还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三个连进行层层阻击,有效迟缓了活尸狗和蓝魔鬼小分队的穿插速度。 活尸毕竟没有现代化通讯器材,东侧集群好像前进的快了点,被发现时西侧的活尸集群距离8团主力还有将近4公里远。无论活尸狗和蓝魔鬼如何努力,毕竟数量有限,也不是真的刀枪不入,面对大集团成建制的军队有点力不从心。 第二块就是张柯带领的8团残部和长风、忠义公司的车夫,他们最狼狈,既没有险可守又不具备层层阻击的能力。结果慌乱之下还走错了路,没有拐上北环,而是把第五大道误认为北环路,顺着一路向东而来。 第三块的规模最小,只有一个排的军队和十多名车夫,属于完完全全逃不出去的。不过他们占据了两座高层居民楼死守,突前的活尸狗和蓝魔鬼小分队短时间内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在周围游弋。 另外还有2营的一个连队和平安运输公司的多一半车夫,由于所处地理位置的便利,在接到警告之后迅速撤往了更北边的顾岗水库。目前他们已经开始分拨分批的向淮河南岸撤退,只要别走错方向基本算是逃出包围圈了。 “它们不是战术失误,只是出现了意外,没想到会被提前发现。不用太长时间,只要再晚半个小时,恐怕除了水库大坝上那点人谁都别想回去了!” 自打小马、懒狗和沈万三回来之后,洪涛基本上就算无所事事了。有他们几个在,不光能带领车夫们继续加固防御工事,还能稳定人心。 但洪涛也没闲着,他充分利用了笨猪和王刚这几天与军方建立的基本信任,通过手台直接和间接获取了不少战场的情报。经过初步总结,把目前的敌我双方态势图画了出来,然后长叹一声大呼侥幸。 7017k 836 救不救? 假如活尸们也能互相联络或者开会的话,东侧这只或者这几只活尸肯定会抱怨,不是它们不够谨慎,是敌人太狡猾! 大半夜的不光不睡觉,还爬到那么高的楼顶上,隔几分钟用热成像瞄准镜转一圈,距离2公里多就被发现了。这尼玛谁想得到啊,简直就是欺负活尸不会用望远镜,胜之不武也! “那咱们到底帮还是不帮?”小马从来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平时就很不愿意听洪涛长篇累牍的讲话,此时此刻更不耐烦。 几分钟之前,隔壁楼顶排长发过了的最新消息。张柯带领的小股部队两次试图向北突围都被蓝魔鬼给挡了回来,不得已只能顺着公路向东跑,很快就要抵达这片区域了。 做为军队,庄排长和他手下的士兵不管愿不愿意也得下楼摆开阵势拼死搭救,否则就算侥幸躲过丧尸攻击,回去也得被枪毙。 但车夫们没有这个义务,所以他只是把消息转达了过来,然后拜托这边在楼顶上多布置几个火力点,用来帮他们防御一下可能来自东侧的威胁。毕竟这附近也藏着一支蓝魔鬼小分队,还有一只很狡猾的活尸狗。 洪涛在听笨猪说完之后,仰头看着天空一分多钟没吱声。矛盾啊,这下是真的要天人交战了。平心而论他是真不想救,因为只要一出手,很大可能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只有张柯一个人还好办,那孩子脑子挺聪明,应该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大概率不会大义灭亲,拿自己去当垫脚石。但他身边不光有军队还有仇家的车夫,一旦露馅,可能连跑的机会都没了。 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帮忙吧,从人性上讲又太说不过去了。庄排长是没强求,可有些事根本不用强迫,但凡是个人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另外张柯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更是自己救出来的,至少在当年还算个好孩子。在疆省为了素不相识的反抗军孩子,自己可以豁出命和裁决者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不能再豁一次了呢?说不通啊! “帮吧,如果没有丧尸,咱们和他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光咱们这么想,他们如果有机会对咱们也不会心软。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是公司之间的争斗,成了两个物种之间为了生存空间不死不休的杀戮。咱们和他们都是人类,必须也只能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先一致对外吧!” 本来想把做决定的权利交给笨猪、小马和懒狗,只要他们都说不救那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集体决定嘛,咱这么讲道理的人怎么可以强迫别人呢。 结果这三位真是太孙子了,听完之后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又把权利都交了回来。洪涛很想问问他们,将来新婚之夜,是不是也把权利交给我用一晚上啊! “是这个理儿……按照淘金客的规矩,谁碰到丧尸伤人还见死不救,打死活该,事后不许寻仇!”你看,洪涛刚拍了板懒狗就活了,满嘴都是规矩道理,早他妈干嘛去了! “那咱咋救?”还是笨猪比较务实,嘴里没那么多屁话。 “你俩枪法好点,留在上面支援,必要的时候发射照明弹保持可视环境。小马,你挑几个靠谱的,把马车推到临街的地方当掩体,堵死进入小区的大门,只留一条缝过人。 咱们不是军队,不会小队突进掩护那一套,走出去就是送菜,还容易误伤同伴。反正他们最后也得跑过来,我们当好最后一道防线就够了。” 洪涛仰头望天的时候也不光是在自顾自怜,还把离开居民楼的利弊都分析了一番,然后得出个结论,不太乐观! 照明弹数量有限,即便军队也不可能随时保持头顶上飘着两颗。只要四周一进入黑暗,人类的视野缩短到几米范围,游弋在四周的活尸狗肯定会命令蓝魔鬼发起偷袭。 不用多,十几秒钟时间就能死伤大半,就算有掩体也一样拦不住。除了电影里的主角,没人可以在能见度不足十米的环境下,用独头弹或者大口径狙击枪打中高速变轨运动的排球。 “那您呢?”三人对此种安排全无异议,点头答应,但小马最不厚道,非得追问领导的去向。 “我去找那只野狗的麻烦,有它在,咱们和当兵的都好受不了。我没本事一定弄死它,尽量让它自顾不暇,你们这边只需要挡住西边来的蓝魔鬼,要容易的多!” 但有一种情况可以让营救行动从大概率失败变成大概率成功,关键点不在蓝魔鬼和防御工事上,而是在活尸狗身上。没有这个玩意带领,蓝魔鬼根本就不会超出探测范围远距离包抄。 虽然到现在为止,洪涛也搞不懂这些变异的野狗是靠什么办法来命令蓝魔鬼的,但这个规律是看清楚了。那接下来就简单了,只要破坏它们之间的规律,蓝魔鬼的威胁也就消除了大半儿。 “啊……!”到底是不是简单,从笨猪、小马和懒狗三人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三位又把眼神齐刷刷望了过来,一起半张着嘴做惊愕状。 “牛逼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堆的……我说成就成,你们要是不同意,下次就别让我拿主意。假惺惺问了半天,我说了又不算数,好玩啊!” 解释战术啥的就算了,洪涛只觉得自己是个倒霉蛋,凡是遇到大麻烦,最终的压力十有八九都得转移到自己肩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吹,撒了欢的吹! 只要能活着回来,以后提起来谁也没法顶嘴,这可能也是唯一的收获了。拼了命,只为以后吹牛逼硬气,这恐怕也是世界第一人。真是在用命吹,太专业了! 野狗白尾巴,原本就是野狗大军里的一员,级别还不怎么高,跟着几十只野狗在淮河南岸捕猎,出力最多,获得的食物却很少。每次都是领头的几只狗先吃,它只能吃点残羹剩饭,很多时候连剩饭都没有。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主要是智商问题,说白了就是傻。但这也不能怪它,基因这玩意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白尾巴的爹据说以前是只宠物狗,整天吃喝不愁,早就把祖先遗传的捕猎手法给忘差不多了。 听老爹讲,在自己出生前四年的某一天,主人们不知道为啥都变成毫无人味儿的怪物,既不给喂食也不出去遛弯,身上还散发出令狗厌恶的味道。 不得已,老爹只能独自跑出家门寻找食物,如果不是被几条同样跑出来的宠物狗收留,估计早就给饿死了。根本不可能遇到母亲,更不可能有自己。 但老爹也说了,家里祖上还是挺有名的,叫做西伯利亚雪橇犬,属于生活在北方寒带的族群。只是不知道为啥到了主人家里之后被人叫做二哈,这个名字不太光彩,听着就有点傻乎乎的味道。 事实上白尾巴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傻,自打老爹老妈相继过世,自己在狗群里的地位就一天不如一天,总是被其它狗吆喝来吆喝去。 很多次都想甩手不干,离开狗群出去创业。可一想起饿肚子的滋味,还有如何设伏包围猎物群起攻之,自己的脑子里就是空白一片,离开的念头也就无从谈起了。 狗言道,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半年前,两天没怎么吃东西的自己,实在扛不住了,打算去传说中有好吃肉罐头的城市废墟里碰碰运气,万一找到了,必须吃个痛快。 可是刚转了几个荒废的建筑物,肉罐头没找到,却被几只浑身散发着恶心味道的怪物给包围了。它们毫无畏惧自己的牙齿和爪子,非常不狗道的把自己按在地上,像是要违背狗的意志! 7017k 837 白尾巴 就在这时,阴影里走出一个长着大脑袋的怪物……不对,好像不是怪物,它身上有一种深深烙印在狗血里的味道。按照老爹的说法,那叫主人的味道! 啥叫主人,白尾巴只听过没见过,但老爹说了,只要有了主人,狗就能顿顿吃饱饭,换着花样的吃,还能洗泡泡浴,再也不挨饿受冻了。 事实证明老爹没吹牛,当然了,也没有泡泡浴。大头主人在自己腿上咬了一口,然后就扔过来一大块野猪肉。 白尾巴觉得这一口挨的值,大头主人的牙齿并不尖利,虽然咬出血了,但远没有在狗群里抢食剩饭时被同伴咬的狠,最主要的是有肉吃,纯肉,没骨头! 从这天开始,白尾巴就是有主人的狗了,也是天天能吃饱的狗了,再也不用跟着那群总把自己当傻子使唤的野狗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当然了,白尾巴觉得如果大头主人身边别总带着那群味道很不好的怪物,日子还能更好过一些。至于说隔三差五就在自己腿上咬一口,和吃肉比起来那都不算事儿,破点皮而已。 大头主人还有两只狗,它们比自己来的时间早,同样也是隔三差五就被咬。但一个多月之后,这两个家伙就被主人手下的怪物给掐死了,狗眼睛都挤了出来。 这让白尾巴惶惶不可终日,好在怪物们一直都没向自己出手。大概二个月之后,有一天早上,白尾巴突然发现自己能和主人沟通了。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当初在野狗群里一样,头领叫两声自己就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只是这次不用大头主人叫唤,自己就知道要去做什么。 又过了两个月,白尾巴突然发现自己升值了,除了大头主人之外,那些怪物都成了自己的属下,让它们往哪儿跑就得往哪儿跑!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白尾巴没想过,反正当官了,手底下有兵了,想吃肉就让它们去抓,只要把猎物脑袋和最嫩的肉给大头主人叼回来,剩下的全是自己的!一人之下,万狗之上的日子,狗复何求! 直到2個月前,大头主人又带回来3只狗,其中还有一只漂亮的母狗。白尾巴太高兴了,听爹说过,它就是在野狗群里碰上母亲的。眼看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娶个媳妇了。 至于说人家乐不乐意,白尾巴觉得大概率会乐意。论长相,虽然母亲的血统不太纯正,但自己更多还是继承了父亲的基因,仪表堂堂身材健硕。 论工作,自己手底下领导着几百号怪物,除了大头主人之外,附近的怪物都得听自己的,标准的大公司中高层,每周最少也得收入一头野猪,百十斤猪肉,想咋吃咋吃! 论住房,这可就太给力了。标准的跃层河景房,好几百平米,大阳台朝南,有专门的卫生间,干湿分离,床铺都是鸭绒的,冬天睡可暖和了! 论家庭,那就更没的说了,自己单身一人,媳妇进门不用受婆婆气,完全就是二人小世界。将来有了孩子,还能让手下的怪物带,它们可有耐心了,一个简单游戏玩一年都不带烦的! 最般配的就是血统,这只叫丽丽的狗也是不太纯的西伯利亚雪撬犬,两只杂种二哈结合起来,大家都没心理负担,门当户对! 在得到大头主人允许之后,幸福生活就开始了,很快丽丽就怀孕了。可是还没等到孩子降生,该死的人类侵略者就来了。一想起当年老爹就是被人类抛弃的,还差点饿死,白尾巴就对那些家伙充满了仇恨。 大头主人说了,这些家伙都是坏蛋,他们会吃掉一切能吃的生物,其中也包括狗。会杀死一切不属于他们的生物,不光用枪炮还有各种有毒物质,甚至连水里都会有毒。 现在侵略者来了,为了保护家园,大头主人决定联合其它大头主人,带着所有怪物给予侵略者迎头痛击。白尾巴第一个就报名了,它要把侵略者的脑袋带回来给孩子当礼物! 对于人类,白尾巴并不太陌生,每年都有绿色外皮的人从河北岸过来转悠。他们本身并不可怕,既跑不快又没有尖牙利齿,到了晚上基本就是个瞎子,笨笨的。 但他们手里有一种会喷火的棍子,喷上谁谁就会皮开肉绽,轻则负伤重则身死。所以除非落单,野狗群一般不会去招惹这些人。 现在不同了,大头主人把附近的怪物都召唤来当帮手,而自己的任务则是和另一只狗带着速度快的怪物去把人类的退路切断,不让他们骑马坐车跑回去! 很可惜,另一只狗不小心被人类喷火的棍子击中了,整个身体差点被打成两截,死得很凄惨。见到这个场景,白尾巴的豪情壮志立马就消退了一半,想起守在家中的妻子和它肚子里的孩子,剩下一半也差不多没了。 但这么跑回去大头主人肯定要发怒,说不定也得掐死自己。咋办呢?白尾巴决定不再轻易现身,躲在大楼后面,让手下的怪物在周围巡视,防止人类偷偷跑掉。。 它们不太怕喷火的棍子,只要等到大头主人带着怪物大军赶到,藏在楼顶上这些人就没跑了,自己的任务也就比较圆满的完成了。 这一招好像挺奏效,人类时不时就在天上扔几个亮亮的东西试图找到自己,结果都是徒劳的。而楼顶上那些人一个也不敢下来,眼看大头主人越来越近,胜利在望! 可就在这时,被人类占据的两座楼前都有了动静。他们居然敢出来了,还用东西把南边的路给堵死了。白尾巴很想笑,就这些破木板子根本不够手底下怪物拆的。想跑,那是不可能的,同志们,冲鸭!!! “不对,快回来,有人想害朕!!!”可是命令刚发出去几分钟白尾巴就后悔了,它那颗只有包子体积的大脑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不怕怪物,不仅不躲,还骑着马朝这边跑了过来。 当然了,这点脑容量还是能判断对方来意的,肯定是自己!并且还很短时间内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没有怪物来帮忙,自己大概率是打不过骑着马、拿着大喷子的人类,也就没法回家,更不能当爸爸了! 骑马冲过来的正是洪涛,当小马带人下楼,跟在军队后面向南冲的时候,他偷偷拉出来一匹去掉了马铁蹄的马,缩在楼门里仔细听。 听什么呢,听楼上的枪声。只要狙击枪响了,那就说明蓝魔鬼们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向南边的公路运动,想去偷袭救援的队伍。这时候他就可以上马冲锋了,冲向那只活尸狗消失的建筑物! 说起来这算是一场用命下注的赌博,洪涛在赌蓝魔鬼是活尸狗指挥的,而这支活尸狗智商比较高,知道趋利避害,藏起来避免被枪杀。 如果赌对了,就能避免救援队伍遭到蓝魔鬼们的屠杀,也就能把张柯一行人安全接应到楼里。如果赌错了,或者这只活尸狗根本不在建筑物附近藏着,不光救援队伍会遭到屠杀,自己这条小命恐怕也得交代在这里。 啥?免疫丧尸病毒!是,没错,自己是不怕丧尸病毒感染,但自己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且眼下面对的不是普通丧尸和蓝魔鬼,而是有智慧生命指挥的杀戮机器。 一旦被它们抓住,真不是抓一把、咬一口就不搭不理的老黄历了,很可能会被碎尸万段。到时候就得看天上那群玩意到底赋予自己了什么身体机能。 如果把肠子肚子都咬烂了还能复活,下一步就可以孤身仗剑走天涯了。谁用枪谁是耷拉孙,浑身上下必须只有一把符合国家安全标准的水果刀。 谁敢多看一眼,不管手里拿着啥口径的枪炮,也得冲上去给丫捅成筛子眼。不死之身,无敌般的存在,直接拿脑袋去堵坦克炮,怕个毛,地球第一任球长就此诞生了! 7017k 838 单枪匹马 “跑就对了……驾、驾!”刚在热成像瞄准镜里看到那只活尸狗的热源,洪涛就知道这次赌对了,双腿连磕马肚子,嘴里不停吆喝。 活尸狗不光知道躲藏,还懂得衡量敌我双方实力,眼见打过不立马想逃跑,肯定也在边跑边呼叫援兵。现在就是比速度的时候了,只要能在蓝魔鬼回援之前把这家伙干死,自己和两座楼上坚守的人们就能大概率熬到天亮! “风在吼、马在叫、洪涛在咆哮洪涛在咆哮!钢铁丛林,抗尸英雄真不少,城市废墟,流民车夫逞英豪……” 有时候洪涛自己都觉得有成为侠客的潜质,别人都是1+1大于2,越合作越强,自己则是反过来了,每每一个人出手时都能激发出身体的潜质,所有技能发挥至少提高了20%。 这匹本来就不太适合骑乘,也没经过严格训练的蒙古马,此时在自己身下居然也能玩障碍跳了,一两米宽的花坛提缰绳就过,九十度的急转弯也没马失前蹄。 虽然还达不到人马合一的程度,肯定也是自己学会骑马以来,几辈子里发挥得最好的一次,没有之一! 如果此时能把手里的ks23换成一把青龙偃月刀,或者方天画戟,再来一身比较拉风的盔甲,那画面必须很好看。根本不用后期制作,只要把光源补好,肯定特别逼真有现场感。 当然了,不能给人物特写,刚刚有一根树枝没躲开正好抽在脸上,现在正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呢,谁见过边冲锋边哭的关公,吕布也没这么怂啊。 说实话,没有达到当年美国西部大开发时印第安部落或者牛仔们的骑术水平,在城市的建筑废墟里骑着马追逐一只野狗成功率真不高,有枪也不成。洪涛不光要一手拿着枪,还得一手举着热瞄,否则啥也看不见。 但这只活尸狗犯了个大错误,它知道跑不过马匹的速度,更不愿意冒着被堵在里面的风险钻进建筑物,结果跑了半截忽然掉头,横着向南边移动,想去寻求两只正从南向北疾跑而来的蓝魔鬼保护。 但它失算了,紧追其后的洪涛也不打算躲避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蓝魔鬼,而是沿着切线急奔,在几秒钟之内把距离拉到了30米。现在活尸狗、洪涛和蓝魔鬼正好是个三叉戟形状,且越来越近。 “稳住……稳住……天灵灵地灵灵,枪神祖宗快显灵啊……快、显、灵……咣……” 借助一发正在下落的照明弹,洪涛把热瞄塞进怀里,双手举枪,尽量用下身和腰腹过滤马匹的颠簸,死死盯着活尸狗黑白相间的身体,嘴里不停絮絮叨叨,忽然间扣动了扳机! “嗷……”白尾巴在发现人类手里的棍子喷出火光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悲惨的嚎叫。它的内心无比后悔,也非常自责。 怪不得野狗群里都说自己傻,确实有点傻。跑个毛的跑,只要找座坍塌的废墟钻进去,哪怕被堵在里面,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类找到。 以手下怪物的速度,九成九会在人类找到自己之前赶到,到时候就不是人类做主了,得自己决定先咬脖子还是先掏肠子。 可惜一切都晚了,还没想出人类的肠子到底好不好吃,能不能吃,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撞得横飞了出去,下半截仿佛没了一样! 低头看看,确实和没了差不多,腰腹的位置已经不见了,脊椎骨还剩一点筋膜勉强连着,两条后腿正在一抽一抽的痉挛。 白尾巴很想哭,它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父母一起在野狗群里生活的场景,虽然吃不饱,可每天都很快乐,有很多只差不多大的小狗一起玩耍,无忧无虑。 然后又想起了温柔体贴的丽丽,它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可惜啊,就算自己能活下来,也没能力再去指挥怪物捕猎来养活一家人了。白尾巴恨啊,自己从来没伤害过人类,可他们却要追着自己打,下手还这么狠。 “嗷……” 就在大脑记忆里所有悲欢离合场景越来越模糊之前,白尾巴抬起头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悲鸣。用尽全身力气向怪物们发出了最后一条指令,杀死那個该死的人类! “啊……”几乎就在同时,洪涛也发出了一声不怎么喜悦的叫声。 还没来得及上弹,一只高速奔跑的蓝魔鬼就斜着冲了过来,硬生生把自己从马背上撞了下去,同时还没忘了用坚硬的手指化掌为刀,照胸腹部位猛插。 这一下要是插实了,洪涛觉得最次也得来个透心凉。不过还好,只是感觉腹部挨了重重一拳,胃里有点抽筋,大部分力量都被防弹衣给承担了下来。 “哎呦……”前面侥幸躲过去了,后背却悲剧了。落马的时候恰恰在马路边,那该死的马路牙子正好硌在腰上。 如果不是有防弹衣里插的钢板,估计腰椎就成两节了。即便这样依旧摔得五迷三道,两眼直冒金星,牙齿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我艹!”可不管身体如何难受,还是听见了那声仿佛从地狱里迸发出来的惨嚎,其中的内容不用听懂,单听腔调就知道是在控诉。 “嘡嘡嘡嘡……”霰弹枪已经不知道摔哪儿去了,洪涛挣扎着用能动的左手伸到右边掏出手枪,同时打开保险,靠着马路牙子稍微抬起上身,瞄准二哈的丹凤眼用力扣下了食指,把弹匣里所有的子弹都倾泻了出去。 “咔嚓……”与此同时,一只黑黢黢的胳膊也伸了过来,手指头扣在了胸前的防弹衣上,发出极其难听的金属摩擦声,而后戛然而止。 这是另一只追过来的蓝魔鬼,它接到了活尸狗的命令正打算把这只生物撕碎,但命令突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本能,本能告诉它,面前这个生物是非常不错的寄生体。 于是它找最近的距离在这只生物手背上抓了一下,感觉到同类寄生的信息之后心满意足的停止了一切行动,就这么弯着腰,像捡钱包似的一动不动了。 在看到一个黑影从侧面飞扑过来时洪涛已经闭眼了,双手举枪在20米距离都打不准的人,用很少训练的左手连续发射命中率可想而知,基本就是瞎猫碰死耗子。 可自己这只大老鼠运气还真好,居然就碰上了,那只二哈不光被打中了头部,还挨了好几枪,当场毙命。看来以后应该多练练左手,说不定天赋点都点在左半身了呢! “嘶……嗬……你俩等着,不知道尊老爱幼,随便打老人,还摸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亮了再说!嘶……哎呦呦……宝贝儿……别害怕……快过来,咱们该回家喽……” 原地躺了半分多钟,洪涛咬着牙,忍着全身疼痛勉强爬了起来。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要马上赶回去,否则等追着张柯而来的活尸狗和蓝魔鬼转过来,自己还得变成狗粮。 从几米外捡回霰弹枪,重新压好子弹,刚想去几十米外找马,突然想起旁边还两只蓝魔鬼呢。就他这个小心眼,挨了这么一顿胖揍,差点给打成半身不遂,能一笑泯恩仇才怪。 但举枪顶着人家脑门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扣动扳机。不是原谅它们了,是怕枪声引来别的蓝魔鬼。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咋办呢?洪涛有招儿。 他从急救包里掏出一卷纱布,分别绑在了两只蓝魔鬼脑袋上。这样一来,等它们再被活尸狗或者活尸指挥进攻的时候,目标就比较明显了。只要发现,必须先打死报仇! 7017k 839 大义 回去的过程要比冲出来容易多了,负责这片区域的两只活尸狗都死了,新来的活尸狗估计还还没熟悉环境,又遭到了迎头痛击,暂时没敢露头。 甚至连蓝魔鬼也没靠近骚扰,小区西南角比刚刚还平静。但楼顶上一点都不平静,照明弹每隔两分钟就会有一发升空,把方圆几百米都照的亮如白昼。 “成了、成了,别扔了,省着点吧,我回来了……” 洪涛一边骑马往回赶一边用手台呼叫笨猪省着点,这刚不到4点,至少还得有2个小时才能大亮,而活尸率领的大部队已经历历在目,真正的恶战即将开始! “呦,这位就是孙老板吧?久仰久仰……”刚从临时拆下来的空隙里钻进楼道门,洪涛就发现了几个生面孔。正要把头上黑布扯掉的手马上拿来下来,变成伸向一位有点狼狈、脸色阴沉,但挺有气势的中年人。 “忠义公司孙宁……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中年人习惯性的举手捋了捋已经耷拉下来的小分头,和洪涛轻轻握了握,自报家门。 “周,平安公司周大福!”洪涛随口打着哈哈,此时此景他也不太拿得准该怎么和这些人寒暄。几天前自己刚刚把丧尸引到人家居住的村子里弄死了近百人,还有这个家伙的两位拜把子兄弟。 虽然说事情没有捅破,事后军方也没使劲儿追查,可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儿不用想也知道大概。眼下全当没发生过,马上把酒言欢好像有点不合适。 “周兄弟的大名听说过,今天的大恩暂不言谢,我孙某人恩是恩仇是仇,如果诸位看不惯,就让我自己出去,权当没有这回事。但别难为我下面的兄弟,他们全是听命挣口饭吃,罪不至死!” 不承想孙宁倒是率先把话说开了,意思很明确,救命之恩他认,但以前的仇也不能忘,到底该怎么算现在还没有具体章程。如果平安公司这边不放心,那他就自己出去不搭这份人情,死活也和平安公司无关。 “嗨,合算救人还救出仇来了,要不是……”听到这番软中带硬还挺拱火的话,沈万三率先绷不住了。他原本就不想救这些人,只不过是看在那位张副参谋长的面子上不出去不成,一着急差点把实话秃噜出来。 “唉,老三,不会说话就少说。来,懒狗,你和老三继续守楼道口,丧尸大部队已经到马路边了,记住啊,节省子弹。那玩意光靠枪是杀不完的,不让它们钻进来,坚持到天亮就是胜利。 孙老板奔波半宿应该也累了,先让兄弟们去楼上休息休息。我们也不是铁人,一会儿丧尸如果来得太猛,咱们还得换着防。您还得受受累,咱们去楼顶聊聊咋样?” 洪涛一听这话头赶紧出面拦住。俗话讲打人不打脸,如果这么说下去,自己这番风险就算白冒了,即便不当场打起来,事后也是仇恨加倍,太不值当。 得饶人处且饶人,世界上并不是所有敌人都必须杀光,那样的话就剩不下几个活人了。什么时候该紧逼、什么时候该让步、什么时候该坚守,是个很讲究火候的技术活。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但只要心胸宽度够,完全可以先退让一步来個海阔天空,试试对方的诚意再说之后咋办。 “王经理不在,这里暂时由我和忠南乐负责。孙老板如果觉得我们哥俩人贱言轻,那就安排好换防的人员,然后找个房间吃饭休息。要是觉得还能聊,我们就一边吃饭一边聊聊。” 一边上楼洪涛一边试探着孙宁的路数,能统领一个公司几百号车夫的人可以奸诈、可以无情、可以无良,但必然不会是笨蛋。 “周老哥,你年纪应该比我大,如果就是咱两个人,我马上跪下磕头认大哥。刚刚的事情我不光听见了,也看到了,没有你舍命相救,我们能活着进来一半都是老天爷开恩。 可在其位谋其政,我是忠义公司当家的,你是平安公司管事的。老话说的好,各为其主,我身后还有整个公司,不得不如此了!” 孙宁看上去挺油滑的,扮相也和沈楠是一个路数,但性格做派却很有点江湖人士的味道,且头脑清楚、言语犀利,说话很有条理。 “呵呵呵,孙老板,我冒犯一句,您这番话现在说好像显得气量小了点啊!” 孙宁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洪涛头一次接触还拿不太准,但通过之前的几句话来看也稍微有了点收获。这位很要面子,是个倒驴不倒架的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在装,还得再试试。 “气量……哼哼,周老哥什么意思!”果然,一听有人指责自己是小肚鸡肠,孙宁的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 “换做平时,咱们两家肯定会有一番龙争虎斗,说不定还会不死不休。很正常,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还都有点头脸,谁又不比谁缺胳膊少腿,凭什么低头认怂。有道是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那样活着就剩下被人耻笑了。 可现在情况特殊,咱们两家这点恩怨和外面的丧尸群比起来就是鸡毛蒜皮。大老爷们活一天也得争口气,这我没意见,可糊里糊涂光为了一口气活着,那就有点犯浑了,您说呢?” 边走边聊,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楼顶出口,洪涛稍微停了停,伸手推开防火门示意让孙宁先出去。 “……”和前面的一个多小时比起来,此时此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恐怕脑子里想的东西也不得不先放下了。 在照明弹惨白惨白的光芒映射下,黑压压的丧尸群正从南边用不急不缓的步伐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几百人、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集会场面不多见,但也不是很罕见,可几万或者更多人群用同样的速度行进,还鸦雀无声的场面,绝大多数人恐怕几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这种压迫感是从心底升起来的,怎么回避也回避不了。哪怕把眼睛闭上,只通过脚下传来的微微震动,也能在大脑里浮现出差不多的场景。 “想不到我孙宁会落得个如此下场……报应啊!”最先扛不住崩溃的不是笨猪也不是小马,而是孙宁。 他是真没见过此种情景,身边也没个洪涛这样的碎嘴子提前讲解,被追赶了一路,见到最多的也就是十几只蓝魔鬼。 那种感觉叫怕,怕可以躲,可以抗争,但此时的感觉是绝望,绝望是凡人躲不过去也抗争不了的,否则还绝个什么劲儿。 此时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在淮河北岸的日子,立刻就把引诱丧尸袭击平安公司的情节想了起来,越琢磨越觉得有关联,当下再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掩面痛哭了起来。 “孙老板,来,抽根烟压压惊。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别看它们数量多,其实很好消灭,只要把其中负责指挥的活尸干掉,剩下的不管有多少全是白给。 咱们现在被围了没错,可丧尸不会爬楼,更不会拆楼,只要能耗到天亮,联盟的空军就会出动飞机过来寻找活尸踪迹。几颗炸弹下去,即便它躲在建筑物里照样只有一死。” 眼睁睁看着大老爷们放声痛哭,洪涛不是第一次了,但依旧不是很习惯,比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更影响心里状态。等孙宁的哭声稍微缓了缓,赶紧递过去一根烟,再说几句听上去很有希望的话,先把哭声止住再说。 840 化干戈为玉帛 “飞机……对对对,还有飞机!我们还有救对吧……唉,让各位见笑了,输的不冤!和各位比起来我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识人不明,活该落得个如此下场!” 人,通常极度害怕和极度悲观,都是瞬间,只要能把这股劲儿熬过去,并从死循环的精神状态里走出来,就像练内功心法一样,对负面情绪的抵抗力立刻上升一个档次。 孙宁有了洪涛这顿扇呼,狠嘬了几口烟,终于算是从一大堆自辈自怜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转头看看笨猪和小刀,再看看身后跟着的两名忠义公司手下,仰天长叹一声,算是放下了某种包袱,觉得身心都轻松一大截。 “小刀,你还是下去当预备队吧,这里没事儿了!”见到孙宁此种表现,洪涛心里也放下了一大截。 如果他能把人性表演得如此惟妙惟肖,自己被算计也是活该,没办法,认输。既然这样,小刀也就没必要在袖管里握着刀子准备随时出手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规劝谁,而是不让丧尸冲进来。 “你们俩也跟着小刀兄弟下去,听他指挥。告诉咱们的人不要慌,抓紧休息吃饭,半个小时之后上岗,和外面那群怪物拼了!只要能挺到天亮,联盟的飞机就会来,丧尸再不怕死也扛不住炸弹,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宁也不是糊涂人,见状马上让两名手下也离开楼顶,同时把洪涛刚刚说过的鸡汤也转告了下去。人如果有了生的希望,会迸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比打了鸡血还厉害。 “孙老板,佩服!不是恭维,能这么快就走出来,脑子又这么清楚,确实不是凡人。难怪能统领那么大的公司,真心佩服!”洪涛见状也不失时机的送上去几句小马屁,试图再次把关系拉近一些。 “周老哥,您就别寒碜人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明白。成吧,两家公司以前的恩怨我做主了,就此抹平。但以后怎么相处孙宁真做不了主,还得我大哥发话!” 但孙宁也是老江湖了,不吃这套嘻嘻哈哈办大事的把戏,话说得很明白,救命之恩他不认也不成,但仅代表个人,和公司无关。 “不用这么紧张,如果咱们还能回去,麻烦您给孙老板带句话,问问他的意见,看看能不能大家坐在一起聊聊。 运输这個行业现在远远还没到饱和的程度,甚至也就算刚刚起步。咱们两家完全没必要为了多喝口汤就争得头破血流、大伤元气,结果等主菜上来全都没了力气,说不定还得让别人捡了便宜。” 洪涛哈哈一笑,完全没把孙宁的态度当回事,更决口不再提救命不救命的,而是改聊生意经了。从这位的打扮上看,应该也是个精于算计的,光用空口白牙忽悠没什么效果,必须得上点干货。 “……周老哥,此话怎讲?”果不其然,孙宁听说运输行业才刚刚起头,更大的好处还在后面,立马连楼下浩浩荡荡的丧尸群都给忘了,伸手捋了捋头发,摆出一副讨教的架势。 “很简单,按照现在的趋势联盟占据了大半壁江山,不管是为了民生还是工业发展,必须充分调派各地的资源。主干线可以靠铁路,但铁路肯定无法满足所有需求,能补充的只有马车。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汽车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联盟没有橡胶产地,有技术也是枉然,没有轮胎,光靠履带,运输成本要比马车高太多了。西起疆省、东抵长春、南至淮河,您算算,需要多少辆马车才能满足物资流动需求!” 这个问题真不是临时起意,自打平安运输公司成立那天起,洪涛就依靠目前东亚联盟的现状,对运输行业做了个初步评估。从而得出了个结论,这是个朝阳产业,且和生产生活息息相关,无可替代! 而仅靠长风、忠义和平安运输公司目前的规模,别说满足,恐怕连主要补充都算不上。也正是基于此种判断,他才冒险突袭了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庄园,用非常极端的方式打击唯一的竞争对手。 但打击的目的不是要一举摧毁或者吞掉对手,只是试图把双方的差距进一步拉近,近到一个有资格和对方坐下来谈谈的距离。之前的平安运输公司太弱了,弱到想谈都没法谈的程度。 “呵呵,周老哥,我叫您一声老哥,但您也别真的把我当小孩子。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我懂,难不成您还想吃完人再落个好名声,兵不血刃就把事儿全办了!” 可是这番分析听在孙宁耳朵里,完全不是纯粹的商业探讨,更像一个大坑。如果自己真信了,回去说服大哥主动去和平安运输公司谈判,最终结果很可能是条件还没谈完,公司内部就四分五裂了。 本来长风和忠义公司的很多签约运输队就已经生了二心,这次南下又死伤了近百名公司骨干,还折了左膀右臂,必须算元气大伤。如果此时选择谈判,在外人眼中就是低头服软。 俗话讲树倒猢狲散,其实这句话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现在都是树刚歪一歪、掉了几根枝杈,猢狲们就开始准备着另攀高枝了。 所以此时此刻不光不能谈判,还得绷住劲儿,打掉牙合着血水吞进肚子里,对外必须强硬,才有可能渡过眼前的难关。 “哈哈哈……孙老板,你这可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哎,先别忙着吵架,听我把话说完。你仔细想想,从旧世界到现在凡是一家独大的买卖,可曾有过好发展? 不光民间,连政府都算上,只要是垄断的行业可有过正常发展?要我说呢,一个都没有,原本很有朝气的行业,只要出现一家独大,立刻就会变得暮气沉沉。 原本还能持续很多年的产业,只要被某一家垄断了,马上就会变成短命鬼,一天不如一天。其实这也不奇怪,很符合人性。 垄断初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得手之后投资人想的肯定是终于能随便捞了,恨不得一天就把之前的投入全拿回来。反正也没有对手捣乱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一旦进入这种状态,经营者谁还会去为了管理企业、开拓市场绞尽脑汁呢?只要是人就有惰性,当没有外部压力的时候很难完全靠自我调控,始终保持旺盛的斗志和创造性。 说白了吧,人类自打诞生以来大部分进步都是被逼的。刚开始是被大自然逼迫,不弄出火和工具整天都要受到野兽威胁。后来是被同类逼迫,不比别人玩的好就赚不到钱。 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垄断运输行业的时候是不是这种状态?而当平安运输公司成立之后,你们的心态有没有变化,是不是有了紧迫感,开始琢磨如何更合理的管理公司,争夺市场了? 所以呢,按照我的设想,咱们两家之间不光不能谁吞掉谁,还要互相配合把市场做大。当然了,竞争也是必须的,但不要再搞这种你死我活的手段了。 如果出现了矛盾,最好能坐下来谈一谈,想办法通过协商、妥协、退让,把竞争引向良性化,通过竞争提高我们各自的管理水平和经营水平。说通俗点,就是要留个敌人,逼着自己不能懒惰、不能懈怠。” 孙宁能想到这一步洪涛很欣慰,不是假装是真的高兴。为啥呢?因为和聪明人吵架比和糊涂人聊天还省心,还容易达成共识。说白了就是双方之间的认识水平都在同一层面上,比较容易沟通,不至于鸡同鸭讲。 “……这是西方经济学的理念,周老哥,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确实和外国人做过一些买卖,但这种思路不仅西方有,我们古人同样遵循。举个例子,在清朝的时候,山西票号很强势,你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席卷全国的吗? 就是靠把蛋糕做大,然后大家一起吃。如果我开了一家票号,你是我同乡,又适合做这一行,即便没有本钱也不怕,我借给你,哪怕你就和我在同一个城市里经营也可以。 靠着这种方式,山西人很快就把票号开编了全国,也就是把蛋糕做大了。回过头来,当年给同乡贷款的人吃亏了吗?肯定没有,他们不光收回了本金和利息,还借着人多势众吃到了大蛋糕!比单打独斗,总想吃独食收获大多了。 再举个比较近的例子,就在丧尸病爆发之前,福建、温州很多地方的人,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打拼,都是老乡带老乡从一个行业、一个地方开始。 谁做好了,立马呼朋唤友都过来做这个行业,不光借钱还手把手的教,用不了一两年时间,就把一个行业做起来了,规模扩大不知道多少倍。 你可能会说这不也是垄断吗?不对,这不是垄断,他们之间也存在竞争,谁不钻研、不努力,照样会被同乡挤倒闭。 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下,才有可能出来一两家管理水平比较高、产品性能比较好的企业最终做大做强。还是那句话,人的天性就是懒惰,不逼着就不会进步!” 7017k 841 是金子总会发光 为了阐述自己的理论,洪涛好一顿搜肠刮肚旁征博引,不仅要把古人拿出来抖一抖,还得把现代社会发生的例子举一举。力求通俗易懂,你要再说听不明白,那就是成心和我装孙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运输行业的生杀大权说到底还是在联盟政府手里攥着,咱们说了都不算数!”孙宁还真不是故意装孙子,他提出的每个问题都非常关键,直指问题本质。 “店大欺客,但客大了也同样也可以欺店,强弱都是相对的。目前联盟还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很多事情必须得依靠流民,尤其是像运输业这样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靠他们自己做不光人手不够,成本也会高很多。 我们也不是一步到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应该不会反对运输公司壮大,这对联盟发展是很有益的。至于说将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顶多两步,太长远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准。” “这也是胡老板和平安公司所有股东的意思?” 该问的都得到了准确答案,孙宁不得不再次把面前这位总是戴着墨镜,头发胡子都有些花白的男人仔细审视一番。有点可怕啊,不是这个人可怕,而是平安运输公司可怕。 仅仅一个默默无闻管后勤的老头就能有如此见地,那么其他人呢?做生意也好,成立组织也罢,说到底都是在拼人才,在这方面平安运输公司好像更胜一筹。就算老二朱振荣和老四金永辉不死,自己兄弟四人怕是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刚刚那番话确实有道理,自己这些人懈怠了太多年头,突然间想要紧张起来,重新恢复当年打拼天下的状态,谈何容易! “是,本来这番话应该是由王经理和您谈,可惜一路上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算是碰巧了,就由我代劳吧,您不会嫌我不够资格吧?” 洪涛又撒谎了,胡杨、孙飞虎、秀山太太、沈楠、白修德等人,包括王刚在内,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更没有这番部署。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去,他们就必须有! “那好,话我一定带到,意思也一定表达清楚……至于说我大哥怎么决定,尽量吧!其实我还能不能见到大哥,很难讲啊!”听到这个回答孙宁心里更颓然了,看看人家,不能说走一步算十步,三步也是有了。 再看看自己这边,往大了讲也就是看到脚尖前面一点。不比不知道,人比人得死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自己和公司留点脸面,别全丢光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这座楼不倒,咱们活着的几率还是不低的!”洪涛笑了,伸出一根手指头向上指了指。 “……您已经有了脱身的办法!”孙宁顺着手指抬头望向天空……大阴天,云遮月,啥也没看见。可是这副笑容太容易让人产生遐想了,到此时还能笑的人肯定不止一個,但能笑得如此开心的应该只有一个。 “哎,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有办法呢。不过可以往那边看,只要他还活着,联盟就算摔下来几架飞机也会不惜余力搭救。我估计吧,此时明港机场已经把轰炸机准备好了,只待能见度够了马上就得起飞。” 见到不光孙宁一脸迷茫,连笨猪都在皱眉思索,洪涛就笑得更开心了。忽悠人非常有成就感,因为说服人是最难的,比拿枪逼着人叫爹难多了。而忽悠聪明人则是难上加难,成功了为啥不高兴呢! “操……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没错没错,咱们的生死算个屁,可他不一样!说起来这也是命,主力部队撤离的命令我们根本就没在第一时间接到,要不是碰到了张副参谋长一行人,现在早就没了! 我孙宁何德何能,前有张副参谋长引领,后有周老哥舍命相救……惭愧啊!”收起望天的姿势,再次顺着洪涛的眼神望向北边,孙宁的瞳孔猛然间放大了n倍。 他全明白了,也百分百认同,然后两腿一软颓然坐了下去。这几个小时的亡命奔逃没白费,终于算是见到了曙光,力气仿佛瞬间就被抽走了。 此时被洪涛当做唯一希望的人也站在楼顶向这边看,双方距离倒是不远,只有不到40米,可惜照明弹的光芒忽忽悠悠,又不够强烈,很难在夜里分辨出人的相貌。 “庄排长,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张柯被迎进小区之后没有跟着车夫上楼,而是去了军队占据的楼。也没有休息,除了让空勤团的士兵继续和杨明保持联络,充分了解此时的战场全貌,还特意来到了楼顶,打算看看那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到底是谁! 没错,洪涛的担忧很靠谱,就在他骑着马返回时,就被张柯不错眼珠的盯上了。怎么看怎么似曾相识,但又有太多疑问得不到解答。 “聊过几次,都不错,比货运公司那群滑头厚道多了。组织能力也挺强的,尤其是那个黑胖子,脑瓜子挺好使,还有一手好枪法……” 庄排长对于张柯的出现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有大领导在这里,势必会提高重要性,获救的可能性进一步加大了。忧的是大领导一般都主意大,万一这位脑子里蹦出点啥想法,自己这几十名士兵好像不够霍霍的。 “不是黑胖子,是旁边的高个子!”笨猪张柯见过不止一次,确实具备当兵的素质,甚至有当军官的潜质,但此时他不想替军队发掘人才。 “……他姓周,好像辈分挺高,说话有点份量,活尸就是他发现的!”庄排长当然不清楚上级脑子里在想啥,但对于那个大个子确实没啥了解。 “姓周……长相有没有特点?比如眼睛什么的!”张柯换了个方式继续追问。 “哦,他的左脸应该是受过伤,全是伤疤,挺吓人的!”庄排长回答的也挺正常。 “参谋长,部里来电!”就在张柯皱着眉还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一名空勤团士兵跑了上来。 “你留在这里,仔细分辨一下对面车夫们用的武器……”张柯不得不快步离开,但也没放弃心里的疑点,吩咐空勤团士兵留在楼顶替他寻找证据。 “庄排长,那支是svd吧?”空勤团士兵二话没说从背包里掏出夜视仪扣在头盔上,立刻就开始了侦查任务。片刻之后,转头问在一旁懵懵懂懂的排长。 “……呃,svd是什么?”庄排长被问了个大红脸,他加入军队只有4年多时间,以前也没当过兵,除了联盟列装的枪械之外,对武器还真没什么研究。 “一种俄制的半自动狙击步枪……这是他们自己带的?”空勤团士兵脸上倒没什么变化,依旧淡淡的提问。 “应该是吧……我们没有这种枪!” “嗬,ks23……mp443……好东西还不少呢!我听说刚刚有人冲下去把蓝魔鬼引走了,是谁这么有本事?”空勤团士兵转过头继续观察,嘴里时不时小声嘀咕着型号,脸上也开始有表情了。 “呃,他叫周大福……就是脑袋上披着黑布的……” 按照级别,庄排长要比这名空勤团的士兵高不少,但在联盟军队里,这支很特殊的部队地位超然,又是副参谋长身边的警卫员,别说排长,就算营长来了也得有问必答,丝毫耍不起大牌。 “突突突……突突突……”不等空勤团士兵继续提问,不远处的火力点突然发言了,用几个点射向楼下喷吐着火舌。 842 双祸临门 “他妈的,这群混蛋!把机枪搬过来……忠南乐、忠南乐,让你的人全离开楼道门,我从这边帮忙清理下!” 庄排长此时也顾不上回答问题了,几步跑到楼边低头一看,顿时血往上涌,一边吩咐战士一边用手台呼叫。楼下已经被丧尸群铺满了,最密集的就是对面的楼门口。 虽然从水泥方砖的缝隙里时不时会冒出几道火光,可被这么多丧尸围攻也是很危险的。庄排长打算从楼顶用轻机枪压制一下,不让丧尸过度聚集。 “谢谢啦,庄排长……”很快手台里就传出了笨猪的声音,他也正趴在楼顶边缘往下看呢,还冲这边挥了挥手,可能是把空勤团士兵当成了排长。 人类和丧尸集群的攻防战在凌晨四点半正式打响,两座板楼仿佛是海边的礁石,被丧尸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犹自巍然不动。预先布置在窗口、阳台、楼顶的火力点时不时喷射出明亮的火焰,把密集的子弹射向下面的丧尸群。 丧尸被一片一片的扫倒,从局部上讲损失巨大,可从宏观上看毫无影响,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海量的丧尸集群并没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北压了过去,不知道它们是不是打算收复淮河南岸所有的失地。 但一直打到东方露出些许鱼肚白,丧尸也没攻破人类的防线,只是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在有些地方摞起来几乎和一楼一样高的尸体堆。 “真是邪门了……”洪涛没怎么关注一楼的战斗,再多给一万支枪和30车弹药丧尸也是打不完的。它们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停不歇的进攻一周、一个月,人类没这个本事,想快速解决战斗必须要找到活尸。 可眼睛都快看瞎了,自始至终也只看到了2只活尸的踪迹,还都在西南方向,显然不是这边那只会驯养野狗的指挥官! “鼠哥!鼠哥!飞机……飞机来了!”刚把热瞄塞回怀里,笨猪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他半跪在狙击枪后面,指着北边的天空满脸都是喜悦。 “……那是侦察机……这个鬼天气!” 洪涛举起望远镜随便瞟了几眼,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远方天空飞过来的是一架双翼机,具体型号已经分不出来了,不知道被联盟空军修改过多少次。 但从体型上就能看出这是架小型侦察机,或者叫教练机,基本不具备运载能力。再抬头看看依旧阴霾的天空和低低的云层,天时也没了。 “嗷嗷嗷……”不管洪涛怎么想,连士兵带车夫都对这架小飞机的到来给予了最大的热情,能看到的无不高举双手挥舞,看不见的也在楼道和房间里发出了兴奋的嚎叫。 “鼠哥……您看对面当兵手里拿的瞄准镜是不是和您的一样啊?”笨猪的枪法好,眼神自然也差不了。等小飞机从头顶飞过,他就把视线望向了对面楼顶,很快又找到一个感兴趣的东西。 “这东西又不是我家生产的,谁有就谁用呗……这都几点了还不开饭,我下去看看!”洪涛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天气和飞机,听到笨猪的话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然后就扭头向通往下一层的门洞快步走去。 对面不光有个空勤团士兵举着热成像瞄准镜扫视周围,还有個戴眼睛的小胖子正背着手盯着自己。两个人的目光一碰,洪涛就觉得头上的黑布、脸上的墨镜全被穿透了,心里突突直跳。 “周大福……周大福!昨天就是你单人骑马出去把蓝魔鬼引开的吧?马术不错,以前养过马吗?”怕什么来什么,洪涛想躲,可手台里有人点名呼叫。 “参谋长好……俺们那边的后生很多都会骑马,不算啥!”听着这个很耳熟的声音,洪涛只能停下脚步,又把西北口音祭了出来,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实际上心里已经知道,不管怎么隐瞒也无济于事了,即便张柯无法现在就确认自己的身份,只要他还能活着回去,分分钟就会找上门来。 “……”可是听到这种口音,笨猪反倒不怎么淡定了,慢慢把右手摸向了狙击枪,同时用眼角瞥着这边。 “……”洪涛见状赶紧走上前几步和笨猪并排,用右手在背后摇了摇,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狙击枪再准也不如对面的轻机枪和自动步枪管用。 张柯不是一个人,两名空勤团的士兵早就分布在楼顶左右角落,双手持枪像是在盯着楼下的丧尸,实际上用不了2秒钟就能举枪射击,间隔只有几十米,根本跑不掉。 “听口音你来自长安基地?”张柯也向前走了几步,继续用手台闲聊。 “还要更西一些,甘肃……”洪涛随口回答着,但心里暗骂这个小子定力太差。 在此种情况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脱离险境之后想怎么盘问还不是他说了算。如果自己真的心虚,突然来个铤而走险,这个小胖子说不定就是第一被打成马蜂窝的。 “哦……没别的事儿,我代表个人和联盟政府向你表示感谢。听庄排长说,昨晚是你第一个发现丧尸集群的。不错,很不错,要不是你们反应快,后果可能更严重。 告诉大家不要怕,联盟空军很快就会来空投物资,再坚持坚持,一定会获救的!你们统计下,把需要的物品列个单子扔过来,我会考虑让空军酌情投放的。” 见到洪涛不怎么喜欢说话,张柯咧嘴笑了笑,不再瞎打听了,摆出了参谋长的架子,给予了平安公司很高的评价和肯定。但又没说怎么奖励,听上去挺能激励人心,实际上全是废话。 “那感情好……感谢政府、感谢军队!”洪涛学着克里木紧张的样子,双手绞在一起来回搓着。虽然心里知道百分之九十逃不脱了,可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全。 “鼠哥、老黑,吃饭、吃饭……”此时门洞里突然钻出个人,脑袋上戴着顶小白帽,手里挥舞着一把长柄炒勺,很有大师傅的气势。 “长官,那我就先下去了……”不得不说小马来的真是时候,洪涛也没浪费这么好的机会,连鞠躬带敬礼,做足了戏份才钻了下去,临走之前还把手台扔给了笨猪。 7017k 843 军事会议 京城,景山公园北门外,地安门内大街40号院,东亚联盟武装部大会议室。差不多有两年时间了,这里都是冷冷清清的,倒不是说武装部无所事事,而是两年来都没开过需要全部军种,包括参谋部在内的大型会议。 但今天这里彻夜灯火通明,几十位穿着不同颜色、款式军服,年龄各异的现役军人,有的皱眉沉思、有的杵着腮帮子发愣、有的靠在椅子上仰头看房顶神游、有的低头盯着烟灰缸较劲儿。 “咔嚓……”随着一股火光亮起,焦樵点燃了不知道第几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嘴里除了苦涩之外没有半点烟草应该有的味道。可又不能不抽,如果光被动的闻着这些大烟囱喷吐烟雾,可能等不到散会就会被熏晕过去。 “梆梆梆……海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前些日子是谁和我念叨要派炮艇顺着长江钻到洞庭湖,配合空军来个水空两栖作战,一举拿下长沙的!” 只吸了两口,为了不让舌头再受罪,刚点燃的香烟又被狠狠捻灭。深吸一口气,焦樵冲着左边穿着蓝色海军制服的谢顶男人发出了责问,同时为了强调自己的不满,还用手指狠狠敲着桌面。 面前这只旧世界里制造的仿水晶大烟灰缸里,已经堆起了烟蒂组成的小山包,除了散发着浓郁的焦油味道,还昭示着会议进行的时间。 自打进入信阳执行清理行动的3旅8团发来求救电报,就不断有军方大佬被召唤到此地研究对策。可是商议了一晚上,外面天都快亮了,依旧是毫无头绪。 “部长大人,我食言了,很抱歉!”这不,原本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谢顶男人的起身鞠躬破灭了。 “和田司令,你光冲我鞠躬没用,前线还有小2000士兵生死未卜。另外张柯副参谋长也被至少十多万丧尸围困了,你仔细想好,如果海军见死不救爱,万一他活着回来是个什么局面!” 焦樵用力挥了挥手,不打算接受这个道歉。可现在总不能逼着海军出动炮艇参战,如果说空军,自己还稍微多点了解,海军的事情太生疏,临阵磨枪都来不及。 “部长大人,我和张参谋长的私交很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亲自带领海军陆战队前去解围,可感情代替不了现实。 目前淮河上游正在发洪水,河道里不光水流湍急,还夹杂着很多顺流而下的杂物,排水量太大的船无法进入,排水量小的船会很危险。 我的参谋们刚刚做出了草案,如果马上从lyg码头出发,四艘炮艇需要至少两天时间才能抵达信阳以北。可8团和张副参谋长被困的地点距离距离河边还有9公里,我们的37毫米舰炮真的无法奏效!” 被称作和田司令的中年男人全名叫做和田仁纪,今年44岁。没错,他是个日裔幸存者,丧尸病爆发之前在造船厂里担任技术员。 就是听了洪涛的广播,才和另一位日本航运公司的一等机关士高桥原道大共同驾驶轮船,带着当地的幸存者投奔到了津门港。 当年的救援队和复兴联盟在航海方面没找到有啥人才,更别提海军。但洪涛又非要尽早把一些合适吨位的船只利用起来,于是矬子里拔将军,高桥原道大便成为了第一任船长,和田仁纪为大副。 他们俩和洪涛一起驾驶着那艘用远洋驳船改装的运输船多次往来于韩国、日本西侧的各个港口,从生活用品到机械设备再到武器弹药没少往回拉,也算是为联盟初创时期的元老和骨干。 5年前,当联盟正式建立海军时,高桥原道大由于年纪比较大,身体不太好,主动让位给了和田仁纪。这位正值壮年的海军司令上任之后也不负众望,只用了四年时间就从无到有建立了一支近岸海军。 虽然只有一艘从韩国船坞里弄回来的老式驱逐舰可以被称作军舰,但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控制住了渤海湾的大部分港口,同时还把触角伸到了黄海海域,说是东亚联盟的海军奠基人也不过分。 其实像他这样的异国幸存者在联盟军队里并不少见,尤其是海军和空军方面都有很多来自日本、韩国和俄罗斯的军官。他们多少接触过这方面的工作,必须算技术人员。 在这方面联盟内部到没有太多异议,原因很简单,洪涛从一开始就把吸纳尽可能多的幸存者定为了基本战略,且也是这么执行的。很多日裔、韩裔幸存者甚至参加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并从此加入了联盟军队。 如果现在谁想就这個问题展开讨论,那动静就太大了,搞不好真会引发内战,或者干脆被军方派人刺杀。像和田仁纪、川早一雄这样的军官,肯定不会允许有人诋毁他们之前的努力,还打算毁掉他们今后的生活。 说起来吧,这种局面完全就是洪涛一手造成的,当年从救援队到复兴联盟,虽然不是他一个人创建的,但大部分规则和理念都是由他主导的。 可惜他只完成了一个开头,很多需要细化并逐步完善的环节还没来得及着手去做,就不得不以诈死画上了一个很不完整的句号。 留下的这些人,包括焦樵、蓝迪、林娜、刘全有、孙建设等等,谁都没干过这个活儿,属于赶鸭子上架,根本就没有一套系统的想法,更不知道该向何处去,只能亦步亦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维护着这套半成品。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保皇派和改革派的对立,很正常,谁掌权了之后都会有一番设想,还都会觉得那样做是对的。他们的争夺不仅仅是贪图权力,确实也是在为联盟的未来考量,只是站的角度不同。 要不说一个朝代或者一个国家的开国之君非常重要呢,他定下的规则往往会影响今后几十年、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走向。 接下来的君主和领导者,由于身处各方力量的纠缠之中,想大规模改变很难很难,只要不采取最极端的战争方式,基本不会取得成功。 “焦部长,参谋部认为还是先以空军为主要打击和援救力量最合适。只要天气允许,可以一边寻找活尸踪迹定点清除,一边予以有效的空投。同时再抽调距离最近的陆军赶往当地集结,在适当的时候渡河用重火力予以突破!” 听到海军方面的最终发言,焦樵右手边又站起来一位。如果他和张柯并排就是两个戴眼镜的胖子,只不过号码不同。他要比张柯全面大一号,连眼镜都大! “潘参谋长,你说的都是废话,如果这么简单大家还需要熬夜吗!我很不理解你们前期的调查工作都是怎么干的,那么多活尸和丧尸窝在一个不算大的城市里,难道参谋部就一点没发现吗!” 如果说焦樵对海军有点不满,那对这个胖子就已经快变成恨了。要不是他带着一群年轻军官整天琢磨开疆拓土、比肩秦皇汉武,还尼玛要一统全球,联盟军队也不用这么匆匆忙忙的南下,甚至连预备役动员都没完全做好。 以前自己没法表态,因为这个胖子的主张巧好迎合了改革派的观点,牵一发则动全身。现在好了,可以敞开骂了,把这些年窝在心底的闷气都撒出来,别人也没法说什么。 毕竟在军事调查方面参谋部才是主角,你们他妈的连活尸都搞不清,还有脸提大规模空隙东南联盟基地呢。快别出来显眼了,洗洗睡吧! 7017k 844 军事会议2 “……是,这件事参谋部负有很大责任,如果您允许我马上提出辞呈,并为此事负责!”这个比张柯大一号的胖子就是曾经让洪涛骗着解剖了几十具丧尸、寻找内核要成为大法师的潘文祥。 经过十年的历练,他已经把宅男属性全扔掉了,并以头脑灵活、善于谋划大规模作战行动成为了参谋部长。偷袭四省联盟,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广大东北地区就是他的杰作,且在年轻军官里有一定威望。 面对顶头上司的严厉呵斥,潘文祥的胖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胸口急速起伏了好久才做出了最终决定。宁可辞职,也不能受辱! “哎,这可是你说的啊!” 可惜他还是小看了焦樵的二百五本性,这位平时连表态都异常谨慎,从来不参与党派之争,甚至连媳妇都摆不平的老好人,一旦泛起轴来,除了一个人谁也拦不住。 “潘参谋长,咱们是在开作战会议,不是在追究责任。此次作战计划失败肯定是要追究的,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必须想个办法,把被丧尸围困的士兵救回来,哪怕为此付出更多代价也在所不惜! 老焦,我看还是让预备役第一旅上吧。他们距离最近,拥有坦克和重炮。虽然训练时间不太够,如果能调派一位有经验的军官临时指挥,应该也可以一战。 牛大富旅长作战勇猛,粗中有细,很善于打这种硬仗。加上空军的配合,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见到焦樵真要接受潘文祥的辞职,会议桌另一头坐着的中年军官起身打断了这番隔空交锋,把话题重新拉回到营救方案上来,并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空军方面会予以最大程度支持,目前已经有两个飞行中队分别从长安和北大营机场起飞,满载了物资和一個营的空勤团前往明港机场,预计会在2个小时之后抵达。如果天气允许,马上就可以投入轰炸作战!” 话音刚落,又有一名穿着白色军服的军官站了起来,明确表态认同之前这位军官提出的作战计划,并汇报了空军此时的动向。和在座的同僚们比起来,他的个头要高大不少,还有一头黄卷毛和灰绿色的眼珠子。 “和田司令,海军马上逆流而上,两天后准时抵达信阳以北河段……命令牛大富旅长马上出发,明日中午前赶到明港机场以南,随时准备渡河。 穆勒司令,再增派一个中队的运输机,把库存的燃烧弹运过去,最好能在3个小时之内起飞。张部长,请你在家里坐镇,我跟着空军去明港机场,那里云集了海陆空三军,更需要协调!” 看到副部长提出的建议得到了空军方面的赞同,海军和陆军也不反对,焦樵马上停止了讨论开始安排工作。虽然这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方案,却是能在这个会议上通过的最大限度,必须赶紧见好就收。 如果为了营救张柯动用太多联盟资源,很多人会不乐意的,事后也不好向联盟政府和理事会交待。这些手段也不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而是常年坐在这个位置上耳濡目染学来的。当然了,和家里的林老师也有很大关系。、 “老焦,要不还是你留在家里,我去明港吧!”提出让预备役旅参加救援行动的军官没有坐下,又提出一个新的建议,听上去也挺合理。 “张部长,你比较擅长应付理事会里那群大爷,嘴皮子也利落,就别和我抢了。来来来,行动起来,早饭都在路上解决!” 焦樵呲牙一笑,把去前线和留在家里的利弊很不要脸的明说了出来,直接断了看似体贴实则是坑的规劝,也不等大家同意率先离开座位,抓起帽子大步走出会议室。 持续了大半宿的会议总算结束了,也讨论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案,军官们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里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脸郁闷的潘文祥和张副部长。 “你到底知不知道信阳的情况?”张副部长是个挺清秀的中年人,长得斯斯文文,即便穿着军装也不太像个军人,更像大学老师。但他的表情始终很严肃,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有一种威压的气势。 如果洪涛在场,看到此人也会楞几分钟,把脑子里那个原本的高级学科运营专员和眼前的军官好好对比对比,差距太大了! 张涛,联盟武装部副部长,主抓预备役和陆军工作。洪涛诈死离开时他虽然不是军人,但干的工作和预备役也差不多,负责甄别和培训刚刚加入联盟的幸存者。 一年之后,这个部门被正式划归武装部管辖,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军队,从一名教育工作者变成了军人。 当然了,教育学生和培训士兵也不是没有关联,算不上生疏,这几年工作成绩很不错,再加上元老的身份,成为副部长一点不奇怪。 但他和焦樵还不一样,有着明确的政治目标,是改革派的坚定拥护者。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他是坚定的拥护初秋领导,初理事长站那边他就站那边。 千万别说他是马屁精,还真不是。自打在地坛公园里一个人和吕叶江南带领的飞虎队偷袭者展开了生死决战起,他就把联盟的发展当成了毕生追求的理想。 洪涛在的时候他坚决拥护,洪涛不在了,他就坚决拥护洪涛的遗孀初秋。没有理由,就是觉得这么做对,还谁也劝不动。 “张部长,这么说就有点太诛心了啊!你和张柯也就比我早认识没几天,他是有可能取代我的职务,但也不是马上,我犯得着干这么不是人的事儿吗! 再说了,军事发展研究室是副参谋长一把抓的,就算有情报也是他先得到,轮不到我隐瞒!这次去前线也是他自己提出的,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在这个问题上提前布局!” 面对张涛的责问潘文祥立马就急眼了,这个指控可比焦樵的责难严重多了,就差直接说自己是杀人犯。即便大家都是支持改革派的,那也不能忍。 “你嚷嚷什么……我就是问问,只有搞清楚情况才好有的放矢。你有点心理准备,不管张柯和8团能不能救回来,这么一闹南下的事情恐怕就得先放放了。 原本蓝迪那边就不太乐意把资源太多偏向军队,眼下有几万人从疆省过来,他打算再把流民区扩大一倍。以前这件事老焦不好发表意见,这下算是把刀把子递过去了。 你说信阳那边为什么会藏着那么多活尸呢?空军陆陆续续的侦查了半年时间居然就没发现……会不会是南边的人在搞鬼?” 张涛很冷静,语气还是那么低,但内容却表达的清清楚楚,而且基本没有废话,每个字都有其用意,必须仔细听,使劲儿想,才能跟上。 “……不太可能,按照外交部的情报,东南联盟除了农业和养殖业,其它方面恢复的很慢,尤其是医药方面。饲养活尸向来是他们的弱项,驯化活尸更不太可能。 如果他们真有那么多活尸,不光瞒不过外交部的探子,也没法有效远程指挥,这套科技连咱们都没掌握呢。真是邪门了,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潘文祥受到张涛的影响也把情绪压了下来,放低嗓门交谈。 但他并不同意张涛的推测,如果连这点情报都搞不清那还谈什么大举南下。就算参谋部里都是一群狂妄的傻子,武装部和理事会里的人也不会跟着犯傻的。 7017k 845 剑走偏锋 “远程控制……还真不一定啊。成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去趟理事会!”张涛听着听着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哎……哎……帽子、帽子!操,都是他妈神经病!”潘文祥被弄了一愣,再找人已经没了,刚想起身离开会议室,发现张涛的军帽还放在椅子上。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只好拿起帽子,迈着小短腿使劲儿追。 要说他的宅男属性全没了吧也不客观,这身肥肉自始至终也没减下去,哪怕做为现役军官每周都要参加一定强度的军事训练,依旧半斤也减不下去,还有越练越胖的趋势。 张涛半点没意识到自己军容不整,此刻脑子里全在想一件事,该用什么办法说服医疗卫生部,把他们的秘密实验结果拿出来用用,以解第8团和副参谋长被围困之急。 “光我自己肯定不成!”上了马车,刚刚驶出武装部大院,张涛又让车夫把缰绳松了。 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再加上初秋本身的护士从业经历,医疗卫生部自打成立那天起,老部长胡然、副部长张爽、连同大部分中高层都算是理事长的嫡系。想让他们把秘密实验成果提前拿出来,光部长恐怕做不了主。 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即便有些联盟高层略有耳闻,也仅仅知道个大概,再多的内容就没地方打探去了。说起来这件事可能是近些年来,保皇派和改革派唯一能长期合作的项目了。 它的主导者就是当今的联盟最高领导者、理事长初秋,并在私下里获得了内务部、武装部的默许,连一向和改革派坚决唱反调的外交部、后勤部,在这件事上也保持了沉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原本这个项目的实验室就设立在西山的某座秘密仓库里,焦樵接替蓝迪担任武装部长之后也学着林娜的手法,把军队里面的所有项目连同公开和保密的全彻底清查了一遍。 这种做法实际上是一种自保手段,他们两口子在联盟里的地位比较超然,必须先确保自身相对干净,才好意思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当裁判员。 但这么一来,由理事长秘书何婉君直接领导,医疗卫生部负责具体实施的秘密医学试验项目就没法再利用军方的设施了,只能搬家。 考虑到这个项目具备一定的危险性,还不太合适被外人过早知道,也就没再往其它部门里塞,干脆搬到了流民区,披上了流民公司的外衣。 这么做也算是提前找好了顶雷的,一旦出问题,追究起来可以先把流民拿出来当挡箭牌。如果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危险,先倒霉的也是流民安全区,从任何方面衡量都等于加上了一层保险。 当年在军方为这个项目提供必要掩护和后勤补给的正式自己这個副部长,焦樵连汇报都不听,瞪着两只大眼珠子愣是装不知道。 但转眼间好几年过去了,至今为止这个项目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自打实验室搬走之后就全然不知道了。 “去外交部,快!”信马由缰了百十米,张涛算是拿定了主意。这件事必须得玩点私底下的小花招,否则光靠自己肯定无法说服理事长。 张柯和第8团被丧尸集群围困在淮河南岸的消息虽然还没公开,但做为对外情报部门的首脑,周媛接到消息的时间并不比焦樵晚太多。 但她能做的也仅仅是电报通知驻东南联盟大使和相关情报人员,密切关注当地的军事部署调整和高层动向,先搞清楚这场事先毫无迹象,事发又非常突然的丧尸潮,会不会是由某些人针对东亚联盟故意搞出来的。 虽然只是发送指令和接收情报,周媛也不比焦樵轻松多少,后半夜就被叫醒,一直窝在办公室里,面对情报分析人员从上百份毫不相关的情报中找出的重点信息,做最后的综合判断。 “张涛?他不在武装部研究怎么救人,跑到这里来干嘛!”听到秘书说武装部副部长轻装简从的到了部里,指名道姓要见自己,周媛有些愕然。 她和这位有点狂热的原教旨主义者真没太多接触,主要是没得聊。人家只认人不讲理,不管什么问题都先把立场抬出来,然后就变成非敌即友了。 “张部长说有要事和您单独商量……”男秘书面无表情的把每个字原封不动的转达清楚,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嘴,如老僧入定一般。 他已经给周媛当了2年半秘书,是外交部有史以来任期最长的一任部长机要秘书。真不是工作干的好,甚至很多时候会故意出点错,目的只有一个,巴不得赶紧被撤职下放。 在外交部内有个最操蛋的职务没人愿意染指,哪怕待遇再高依旧避之不及,那就是部长的机要秘书。这位女部长是有名的色中恶魔,骚扰男秘书已经成了惯例。 通常而言,刚加入外交部的年轻男工作人员在成为她的机要秘书之后,往往抗不过一年就会被撤换掉,不管是曲意奉承还是出污泥不染,反正还没一个能熬过6个月的。 可自己居然创造了历史,打破了这个记录,且把记录从6个月一口气提高到了25个月,至今为止还不见颓势。 不仅如此,自打从疆省回来之后,女部长一反常态,很少再用实际行动骚扰自己了,顶多是用眼神撩拨撩拨。但男秘书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天知道这位更年期有点提前的女部长是不是又在玩什么心理战游戏。 “他找我能有什么要事……你亲自去迎接一下,就说我值夜班刚醒!” 周媛摘下眼镜,用手指捏了捏眼角,依旧没琢磨出来张涛来找自己要说什么,连个大方向都没有。这种感觉是最讨厌的,但对方是武装部副部长,又不能拒之门外,只好起身向隔壁的盥洗室走去。 男秘书很称职,故意磨磨蹭蹭,耗了快十分钟才把张涛带到了部长办公室。这个时间就是周媛日常出门前所需的化妆上限,除非有非常隆重的外事活动,否则不会画太重。 平心而论,这位女部长确实挺漂亮,也很有气质。但只要一想起她的某些传闻,再加上工作性质、日常作风,就和女人、可爱、漂亮、柔弱、性感这些词汇半点沾不上边了。 “张部长,稀客啊!我记得自打有了外交部,你好像是第一次登门吧?我代表全体外交部工作人员,由衷的表示欢迎、热烈欢迎!” 房门打开的瞬间,男秘书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太阳已经升起,正把阳光直射进来,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温暖了许多。实际上此时刚早上六点半,外面还是个大阴天。 “周姐,小弟不光冒昧来访还两手空空,太失礼了。可事情实在是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张涛也是差不多的感觉,但没有男秘书强烈,他很少见到周媛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样子,也就无从对比。 “请坐……这层楼一级警戒!”本来周媛还等着听恭维呢,不是爱听,而是惯例。可是见到张涛连句恭维话都懒得说,立马知道此人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 当下收起虚伪的微笑,跳过了客套寒暄环节,伸手向沙发一让,然后把男秘书赶了出去。从此时此刻起,部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就不能有任何外人出入了,相邻的办公室里也要被清空。 7017k 846 搞定一个 “周姐,我知道您对我评价并不高,也不奢望能被所有人理解。但今天这件事必须恳求您全力相助,不是为了某一派,更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人命,张柯和上千官兵的命。 如果您觉得可以先放下平日的成见那我就继续说,如果您信不过我,那就当是来认个门,什么都没说,您也什么都没听见。” 和周媛比起来张涛表现得更反常,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讲了,屁股还没沾沙发,男秘书刚把门关上,就急不可耐的切入了正题。 “好啊,说吧,我洗耳恭听!”没见到张涛之前周媛还仅仅是疑虑,现在见到人了,不光没解开心里的任何一点迷惑,反而更多了。 堂堂武装部副部长,改革派的中坚力量,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先抛开身份叫上了周姐。事物反常必为妖,可越是这样就越好奇,到底有什么事儿非要老找自己解决呢。 搭救张柯和第8团官兵确实很急迫,但外交部就算把特工全派出去当士兵用也消灭不了多少丧尸,难不成焦樵打算大义灭亲,让张柯自生自灭了? “我想请您出面和理事长谈谈,是不是可以提前启动x计划。”看着周媛一脸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涛没有迟疑,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来意说明白了。 “……”然后办公室里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周媛脸上程式化的笑容完全僵住,眼神闪烁不定。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根据空军汇报,这几日信阳附近会有大范围降雨,还伴有大风,非常不利于飞机长时间滞空。 假如未来几天的天气真是如此,即便不计损失强行起飞也起不到太大作用。找不到活尸,光轰炸丧尸群,把这几年库存的弹药全扔光也是枉然。 第8团和张副参谋长能不能坚持到天气转好很难讲,目前他们被围困在两个区域,8团主力撤到了水库大坝,依靠地形和重火力相对比较容易。 张副参谋长和不到两个排的兵力,连同一部分车夫被困在了市区边缘的小区楼顶上,暂时还能依靠楼宇防御,但时间长了丧尸会用尸体堆上去的,又无法太靠近轰炸,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是怕这么等下去,天气一旦没能及时转好就会来不及救援。据我所知,x计划应该到了可以实际应用的阶段,哪怕还不完美,为了张副参谋长和上千官兵的性命,提前用一下也不算浪费,您说呢?” 在来之前,张涛就做好了与周媛艰苦周旋的心理准备。他认识周媛的时间也不短了,对这位铁娘子的脾气秉性深有感触,知道耍心眼斗嘴皮子肯定没有胜算,索性干脆一反常态,半个字废话不说,就玩直来直去,把压力全推给对方。 “……张涛,既然你这么坦白,那我也不说废话了。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张柯的生死。不要说什么革命同志的情谊,也别聊感情,那样的话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周媛这次是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这叫有心算无心,谁能想到张涛会来求自己这件事呢。一时间脑子有点乱,不得不背着手在房间里踱起了步。一圈又一圈,直到把脑子转平静,前因后果都想清楚,才缓缓开口。 “我不希望因为他的意外,造成联盟内部爆发更激烈的斗争。不是危言耸听,只要张副参谋长出事,焦部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低限度也要对潘参谋长动手,今天在会上两個人就差点正面对抗起来。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是理事长的一条狗,不管她说什么都摇着尾巴支持。这件事我不想辩解,也无权干涉别人的想法。但我想说的是,如果还有谁愿意为联盟发展奉献所有,我张涛必须算其中一个。 我支持什么、拥护谁,并不妨碍我为联盟的未来着想,也不能做为衡量我是否包含私心的标准。在这方面,咱们所有人都不及洪理事长。 当年我从来没说过他一句好话,甚至在背后诅咒过他变成丧尸。放在别的团体里早就被弄死了,还是很正常的死于意外。 这些道理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然后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他能容下我,还按照贡献委以重任,没有公报私仇,那我们现在为什么就不能互相包容一些呢。” 张涛不光正面回答了问题,还把这个问题引申到整个联盟管理层上,然后就是老调重弹。这也是他不太招人喜欢的原因之一,不管说啥,说着说着肯定会把当年的洪理事长抬出来,让别人无法公开反驳,然后就把话题聊死了。 “确实,我们都没有他的胸怀,即便是我,当年也觉得他是个滥好人,甚至在对待飞虎队和平难军的问题上有点卑躬屈膝。 好吧,这一点我认同你的说法。但x计划并不由外交部主导,甚至都没有参与。它的主导权完全在何婉君手里,你应该知道那个姑娘的脾气,别说我,就算林部长去了也说不通的。” 周媛的这番话实际上已经有点耍赖了,说好只问一个问题,人家回答了,又开始推诿。但她也是没辙,有关x计划的内容她很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觉得难办。 “不需要和她说,只要理事长点头她肯定会配合。”张涛也没抓着周媛的小辫子不放,只是指出了一处小错误。 “让我去说服理事长,不如去找蓝秘书长管用,我和她……唉……好吧,我就当一次说客,不管成功不成功也算是为前线官兵尽了一份力。走吧,我坐你的车,换成外交部的车子很可能吃闭门羹!” 周媛很想说理事长看见我本来能答应的事情也不答应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关自己和洪涛之间的那点事儿,在联盟内部确实很少有人知晓,想说清楚肯定得解释半天,别人还不一定信。 “呃,我还想让您去请另一个人……”张涛伸手在旁边摸了摸,又转头看了看,才意识到自己的帽子没戴。嗨,不管了,反正也不是正式会议,仪表差点就差点吧。 “……呵呵,张涛啊,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真是个有心人呐,以后我可得多关注关注了!” 周媛微微一愣,然后就释然了。总觉得脑瓜子灵光,没人能算计到自己,结果呢,活生生的打脸啊,这么容易就被个不以手腕和脑筋见长的人给算计了。 还不光是自己,连着林娜一起。想必那个面冷心热,还有点护犊子的大特务头子听到是为了救张柯,也就顾不上低头求人是不是丢脸了。 张涛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了,他没有先去找相对更容易说服的林娜帮忙,就是怕自己怀疑那两口子联手下套。反过来操作虽然头一关比较难过,但只要能说服自己,后面的林娜就属于买一送一了,保不齐还得搭上个蓝迪。 如果能把外交部、内务部、武装部和政府秘书长都凑到一起,再去找理事长商量,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就会比光靠林娜出面高好多倍。 初秋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充分考虑几位大佬的意见,否则这项秘密实验以后也别想踏踏实实做下去了,从任何方面都会被抓到小辫子的。 “呵呵呵,周姐谬赞了,想当初我也是在办公室里混过几年时光的,对这套东西原本就不陌生,只是被洪理事长搭救之后,在救援队里才处处碰壁。 本以为这套东西再也吃不开了,一辈子也用不上了。没想到还有能用上的这一天,不知道是该高兴好啊,还是该发愁好。” 847 继续下一个 聊到此时,张涛才算把心放到肚子里。怕被周媛关注吗?说实话真不怕。这些年他奉行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理论,也就是当初洪涛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套歪理。只要自身足够硬,就不怕旁人指手画脚。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索和尝试,这套理论带给他的有苦也有甜。甜的是确实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按照规则做事谁说啥都可以不搭理,包括前任部长蓝迪和现任部长焦樵。他们都不太喜欢自己,但又都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苦的是曲高和寡,不敢说是孤家寡人吧,反正在军队系统里是没什么朋友。自己可以不出圈,按照规则一板一眼,却要整天看着不守规则的人升官发财、长袖善舞,要说心里没落差肯定是瞎话。 “你也别得了便宜卖乖,林部长能不能答应还是个未知数呢。”周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因为她自己也不太干净,属于被张涛嘲讽的那群人,总不能跟着别人骂自己吧。 和周媛一样,林娜也是大半夜被电话吵醒的。既然外交部都能得到消息,这么大的事儿,内务部要是一无所知,她这个部长确实就该让贤了。 但她比周媛更有的放矢一些,打听好参加清理行动的部队番号之后,马上就着手调查连以上军官的背景和近期的活动。一方面是要确定有没有内贼,另一方面也是替丈夫扫清障碍。 假如说一旦救援失败或者损失太大,理事会肯定不会假装没看见,到时候焦樵就可以在质询会议上有的放矢了。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严防某些人借机搅浑水。 俗话讲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大半宿还真没白熬。一封来自军队的实名检举揭发信和一条来自长风公司情报员的日常汇报被从尘封许久的存档中翻了出来。 如果没有大事发生,这些级别很低的存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引入高层的眼帘,统统被情报分析部门过滤了好几遍,属于有点价值但又没啥大用,既不能当垃圾扔掉也够不成调查要素,只能先被搁置。 军队的实名举报信是去年初的,写信人是第3旅8团的一位连长。他举报的人叫蒋平,当时也是第3旅8团的连长,两个人是同僚。 举报的事情比较平常,说是蒋平给营长、团长行贿了烟酒等物,结果在升任营长的竞争中不正当获利。信里面虽然例举了几次行贿的数量、地点,却没有相关人证,全是一面之词,凭此很难对一名现役军官展开全面调查。 来自内务部情报人员的日常汇报看上去也很普通,他是以流民身份潜伏在长风运输公司里的一名会计,身份不高也不低,但经常能接触到公司高层。 像这样的情报人员内务部里还有很多,有些是刚加入的新员工,有些则就是流民,根本不属于内务部编制。提供情报全是义务,以此换取宽大处理。 说白了吧,他们都是些触犯了联盟法律的不法之徒,经过筛选之后,挑些脑子还可以的暂时不予处理。但要给内务部当一定时间的眼线,否则分分钟抓回来扔进矿山。 他的情报里是这么写的,说是长风公司高层里有个人的的亲戚在第3旅当军官,姓蒋,具体叫啥不清楚。但这個人从长风公司领取过两次物品,每次都有不少紧俏物资。 这两份情报间隔了将近4个月,当时并没引起情报分析人员的关注,统统都被归档了。如果不是被围的正好是第3旅8团,估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是继续吃灰的命。 不过又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内务部情报收集工作的重要性,有可能一时半会没价值,但只要被牵扯到比较重要的案件,或者引起高层关注,保不齐就被从旧档案堆里翻出来成为线索。 “谁?张涛……她们俩怎么跑一起去了!”刚刚布置好接下来的调查工作,蓝玉儿就凑了过来,除了奉上一杯热乎乎的咖啡之外还通禀了客人的到来。 林娜的反应几乎和周媛一模一样,当听说还有张涛一起时,送往嘴边的咖啡杯立刻停住,抬头看了看蓝玉儿,再次确定没听错。 “会不会是周姨找到了最终归宿?让我说张副部长也挺不错的,为人正派,配她真不亏!” 蓝玉儿对周媛算是又烦又恨又怕,巴不得这个牙尖嘴利脑瓜子还好用的女人赶紧倒霉,但确实动摇不了人家分毫,只能在背后编排编排过过嘴瘾。 “安排到小会议室吧,但愿不是来添麻烦的,咱们这里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王简这些天在干什么,怎么总也见不到人影?” 看了看办公桌上一摞的文件,林娜决定不在办公室里接待来访的两位高官。刚要出门,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可以解决麻烦,但本身也是麻烦的人来。 “昨天在部里见过他,但临时又被电话叫走了。我问过总机,是从外交部宿舍打来的,对方叫布亚科夫。”蓝玉儿不愧是未来大特务头子的接班人,在监控有价值目标方面已经不用学了,信手掂来。 “布亚科夫……”反倒是林娜对本职工作有些生疏,歪着头想了想,愣是没在脑海里找到相应的人。 “就是周姨从疆省带回来的那个哈萨克斯坦内卫部队军官,现在是外交部的外勤。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线索,让王简亲自过去看看。”蓝玉儿一边帮周媛换衣服,一边如数家珍般的道出了人名、来历、职务和关联。 “他还在查奥海农庄的案子?”林娜本来已经把胳膊伸进了制服袖子,闻言立马停止了动作,皱着眉追问。 “您不是允许他私下关注了嘛,这家伙是个死心眼,不光要查奥海农庄案,还一口咬定津门、德国大使馆的案子有关联,津门港那边的内务局已经快被他烦死了。” “唉,如果都像他一样我们就轻松多了。玉儿,记住,干咱们这个工作的手下不能都是能说会道的墙头草,那种人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王简、彭浩、贾子依那样不太被人喜欢的人才是真正干工作的主力,可惜啊,就是没有一个既能干工作又能八面玲珑的人,老天爷还是很公平哦!” 对于蓝玉儿的牢骚林娜必须要及时纠正,不能以个人好恶来评价一个人的能力,这是上位者最基本的素质。只会搞裙带关系的领导,是得不到下级和同僚尊重的,更带不出能打硬仗的队伍。 “也不一定哦,干爹不就是既能干好工作又把人缘搞得不错的典范吗!”眼见干妈穿好了工作服,站在门口的穿衣镜前面,蓝玉儿马上拿起梳子帮林娜把头发梳好。但嘴上并没服输,还举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别耍贫嘴了,赶紧去接客人,耽误久了她又得找你麻烦!”焦樵算人才……这话林娜还真没法接。 说不是吧,传到丈夫耳朵里太伤人了。说是吧,又有点昧良心。不用在全联盟找,光是武装部里就有两个巴掌数不过来的人比他更适合那个职位。 当然了,要抛开资历和人脉,只要初秋、蓝迪、周媛、吕叶江南和自己这批人还占据着联盟领导层,焦樵又没犯大错,谁也不可能把他从位子上顶下去。这就叫权衡,换任何一个人上来,也很难保持现在的平衡局面。 穿好制服,略微弄了弄头发,林娜并没马上去走廊另一头的小会议室,而是到电讯室里转了转,看看有没有最新情报传回来。磨蹭了五六分钟,才姗姗来迟。 7017k 848 顾虑很多 “张部长,老焦是不是还在部里?”推开房门,林娜立马换上了和煦的微笑,主动向张涛打招呼,随口聊着家常,很随意的伸出了右手。 “林部长……焦部长已经乘坐空军的运输机赶赴明港机场了,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也正是我和周部长冒昧来访的原因。” 和林娜比起来张涛要高大半头,还穿着军装,但在从容不迫的气度上必须要低半头,马上起身立正敬礼,再把双手伸出去,握住那只小手的指尖,轻轻摇两下赶紧放开。 “又出差了……呦,周姐,你怎么也一大早就来了,还没吃早饭吧?要不尝尝我们的工作餐!” 林娜自顾自的走到三人沙发上,旁若无人的坐在了中间。这时才好像刚发现周媛,笑容立马热烈了几分,可称呼上一点都不正式,更没有站起来握手寒暄的意思。客气话倒是说了,但怎么听怎么没诚意。 “算了吧,我连水都自己带,饭是不敢吃哦……蓝玉儿,你好歹也挂着局长职务,怎么不长点眼力见呢。我不渴,张部长也不渴啊,内务部的茶叶就这么贵吗!” 周媛同样没起身,反倒把身体靠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杯,又用眼角扫了一眼门口,马上就找到了合适的撒气筒, “不用啦,还是我来吧,张部长此次突然前来肯定有重要事情,别让人打搅!”如果没有林娜适时帮衬,蓝玉儿这个哑巴亏就算吃定了。 “林部长,还是别忙了,您说的没错,我这次来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请您帮忙……要不这样,我先给您大致讲一讲目前的状况……” 不等林娜真的起身去沏茶倒水,张涛赶紧先起身把路挡住。好嘛,女特务头子,还是顶头上司的妻子,这杯水太烫了,一大早巴巴的过来蹭茶喝,能不马上毒死就得说人家涵养好! “……这么说8团和张柯都很危险?” 林娜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边听张涛陈述信阳前线的最新战报边和周媛用眼神打架。但听着听着,眼神战斗不知不觉间就停止了,好整以暇的坐姿也不由自主的变成了双臂环保,眉头微蹙。 “确实很危险,这次越过淮河已经准备了半年多,期间由空军侦查过无数次,不光市区的每条街道都历历在目,连周边几个临时集结点也全拍照核对过,确实没有发现丧尸大规模聚集的现象,活尸更是无从谈起。 也正是因为准备工作做的充足,参谋部在拟定作战计划时才把主要精力用在了如何对付有可能出现的东南联盟部队上,没有应对丧尸潮的备用方案。结果现在想大规模集结有些来不及了,只能临时调动预备役旅。 可即便如此,这支距离最近的部队也要1天多才能赶到淮河北岸。需要携带重武器的话,恐怕时间还要长一些。如果没有天气意外,最早要到4天后才能完成过河集结。 杨团长带领的8团主力目前处境还算可以,他们占据了水库大坝,地形易守难攻。那里又是运输队用来临时存放给养的仓库,弹药比较充足,短时间内没有危险。一旦天气允许,空军还可以利用水上飞机分批转移人员。 张副参谋长的情况要糟糕很多,他们只占据了市区北边的两座居民楼,就算建筑物足够坚固,恐怕武器弹药也不足以坚持好几天。至于说空投,之前开会的时候空军方面也做出了评估,结论不太乐观。” 为了让林娜有比较清晰的认知,张涛把刚和周媛讲过的那套军事会议上的结论重新讲了一遍,只是没提焦樵和潘文祥差点翻脸的段落。 那种事用不着由外人提及,人家夫妻俩肯定会沟通。千万别信林娜不知道焦樵要奔赴前线,如果连这种事都敢不汇报,那就配不上联盟第一居家好男人的头衔了。 “……也就是说即便空勤团伞降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了?”果不其然,林娜刚刚还说不知道焦樵去前线了,这又一下子指明了空勤团的去向和具体任务,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如果老天爷肯放晴,在能见度允许的情况下,不用空勤团伞降,空军也能把武器弹药空投到位。可根据明港机场发来的天气预报,未来几天之内恐怕要大范围降雨,还伴有大风。” 张涛很想说你们把空勤团太当回事儿了,在对付人类方面这支训练刻苦、装备精良且作战经验丰富的特种部队肯定能起到一定效果,但面对丧尸集群时啥团也没用,弄一千个兰博来照样无法解围。 “……哎呀,你们俩就别一问一答的了,还是直接说正事吧。早点拿好大主意就不用去理事会办公室里吵架了,直接到理事长家去,免得隔墙有耳。林妹妹,张涛想让咱俩出面说服理事长提前启动x计划。” 说实话,周媛真是又困又累又饿,不想把刚刚听过的陈词滥调再听一遍了,干脆替张涛说出了最终企图。 “……!”唰,闻得此言,林娜的笑眼立马竖了起来,转头狠狠瞪向了这边。 “唉,你别脏心烂肺诬陷好人,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要是他不一大早跑去部里,现在我应该正洗完澡吃着热乎乎的早饭呢,何必巴巴的跑来你这个终日不见阳光的老鼠洞里受罪!” 周媛还真不吃这套,要论瞪眼,谁能有那双三角眼可怕。况且这件事不管从哪儿算也轮不到自己越俎代庖。张柯是不错,但他和自己并不亲近,更不是一个派系里的。说实话,死了也就死了,眼泪都不会掉。 “林部长,这個建议确实是我先提出来的,周部长事先完全不知情。我是这么考虑的……” 见到两位女部长和斗鸡一样全摆开了架势,张涛也顾不上是否多嘴了,赶紧把焦樵和潘文祥在会议上的冲突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再加上自己的担忧。 “你知不知道,咱们如果一起去找理事长叫什么?这叫逼宫!不管有多充足的理由,在理事长看来也是逼宫!等于承认武装部、内务部、外交部已经统一了口径,要逼着她把底牌亮出来! 你们只考虑到张柯和8团的死活,还有潘文祥手下那群热血上头的年轻军官会不会闹情绪,难道没好好想想一旦把她逼急了,她和她身后的那些人会有什么反应吗?到时候可能死的人更多!” 但林娜并不像周媛那么好说服,说到底她的顾虑要多太多。周媛至今为止还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她和焦樵不一样,有家有孩子,考虑任何事情都要把联盟稳定放在第一位,否则这么多年就白奋斗了。 “……哎呀,张柯啊张柯,你当初真不如跟着上飞机和他一起摔死呢,也省了变成丧尸再被打死一次了。张涛,看到了吧,我已经尽力了。可林部长说的也有道理,算了吧,回去祈祷老天爷开恩,多给几个小时晴天还容易点!” 听了林娜的表态,周媛就知道没法说服了。这位女部长非常像只老母鸡,别的事情都能有商量,唯独牵扯到联盟稳定的事情半点也不会让步。 “要不我再去找找蓝秘书长……”张涛还是不死心,打算再把蓝迪也拉进来,人多势众嘛。 “你这些年算是白混了……这件事不能由别人提出来,否则就算把全联盟的部长都说服也是逼宫。让我来想办法吧,不直接和理事长提,看看能不能走走何婉君的路线……唉!” 7017k 849 意想不到的收获 林娜已经开始揉太阳穴了,说实话她是真想去找蓝迪,然后拉着周媛一起去和初秋说明原委,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当初大家默认这个计划时多多少少也算给面子,总不能眼看着张柯被丧尸咬死吧。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放到现实中往往就很难讲通了。初秋刚刚失去了一个坚定的支持者张凤武,又被迫让出了交通运输部的官员任命,实力大减,正在郁闷呢。 突然发现原本几个不在一个战壕里的联盟高层联袂而至,异口同声的说让她把底牌拿出来,搁谁身上,谁也不免要多想。 一旦这块心病落下了,本来还能和平共处的两派官员就很难再对事不对人,连带着一大批中立派也得被迫选边站队。到那时,一個小火星就有可能引燃大火,谁也没法阻挡。 “邦邦邦……”这时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什么事儿!”林娜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真是福不双至,屋里有两个催命鬼还不算,蓝玉儿也跟着不懂事。刚刚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嘛! “部长,王简回来了,是找周部长的,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当面汇报……”屋门打开一条缝,蓝玉儿钻进半张脸带着无辜又委屈的表情,说明了她为什么要打断屋里的谈话。 “合算我这里成外交部的驻外联络点了!”林娜心里这个气啊,来一个部长还不够,居然还和自己手下暗中勾连,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你还真高估自己了,就算设立联络点,我也不愿意放在地下室。别想那么多,我就算想打入内务部也不会发展那样的犟种。走,丫头,带我去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非得跑过来招人不待见!” 周媛听到王简来了心里也没底,你都是内务部的人了,想找老领导谈心也别当着新领导的面儿啊,这不是啪啪打脸嘛!可嘴上不能服软,必须把指桑骂槐的话原封不动扔回去。 “……”林娜虽然脸上全是怒气,嘴里也没好听的,可脑子没乱,见到周媛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立马冲蓝玉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王简办案是比较轴,但不是笨蛋,如果没有大事儿肯定不会跑到内务部来找周媛。如果是大事……那内务部就得搞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连一个小时都等不了,还必须要周媛亲自过问。 不到五分钟周媛和蓝玉儿又一起回来了,和刚刚出去时相比,周媛的脸上多了一抹诡异的笑意,蓝玉儿则满脸都是迷茫,显然偷窥不太成功。 “给,不用让她探头探脑,电报原文自己看……”进屋之后周媛也没让林娜多废脑筋,伸手递过来一张电报纸。 “……”林娜装作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只看到部分内容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劈手夺过电报纸,看一眼,抬头瞪周媛一眼,再看一眼,又转头瞪向了张涛。 “我是不是先回避下……”张涛虽然也很纳闷到底是谁发来的电报,能让女特务头子如此失态,可还是懂点规矩,起身打算先出去。 “不用,电报是张柯发来的,他发现了一伙疑似奥海农庄凶犯的车夫,特意通过外交部的保密电台向王简询问案情。” 周媛摆了摆手,示意张涛不用回避,随口就把电报大致内容讲了出来。实际上也是在向林娜解释,张柯为什么会在此种情况下主动联络王简。 “奥海农庄?”张涛本来就让这两位智商贼高、斗争经验还贼丰富的女强人弄的头晕脑胀,现在是彻底宕机了。怎么说着说着营救方案突然又转到破案上去了,这两件事距离十万八千里,也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巧了,今天早些时候,王简和外交部的一名外勤人员发现了凶手是怎么潜入奥海农庄的,并追踪到了对方的窝点,刚回来打算研究对策就接到了这封电报。因为是保密电台,他只能求我给张柯回复,顺便再多问问那伙人的情况。 林妹妹,你说这件事理事长会不会也特别想知道真相呢?如果我们拿它当敲门砖,是不是就可以把逼宫的嫌疑去掉了。也不用再去找蓝迪,就我们俩个以私人身份去和她好好谈谈如何?” 确实是巧合,原本周媛已经打算放弃了,没想到让死脑筋的王简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丝转机。就在看到电报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想的全都不是案情,而是如何用张凤武的死当做筹码去和初秋谈一笔大买卖。 这可能就叫天赋,或者说是政治嗅觉。有些人天生就善于这一套,比如周媛。她以前连个科长都没当过,可是自打丧尸病爆发以来就非常善于搞利益交换。 再比如孙大成,他也是草根出身,如果物业公司经理也算官的话,起步应该比周媛高那么一点点。同样是丧尸病爆发之后,他不管到了哪儿用什么手段都能聚拢一群人,成就一方势力。 反例也有,比如高天一,他不算起点最高的,但也不算低了,有高学历和仕途经验。可不管如何努力,上限也就是个占山为王的小势力头子。 还有焦樵,他虽然没当过官,可家里有产业,员工也是成千上万的。但他就丝毫没继承父辈的基因和能力,如果没有洪涛打下的底子再加上林娜帮衬,别说部长,能不能当团长都是个大问题。 “……张部长,这件事你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现在不是人多势众的时候,你如果和我们一起出现在理事长面前反倒容易适得其反。”听到周媛的建议,林娜心里立刻开始盘算,然后冲张涛一笑,下达了逐客令。 她也不是不想救张柯,虽然认了蓝玉儿当干女儿,可那个孩子确实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哦,不对,不光是看着,应该叫护着。 要论在复兴联盟期间,基地差不多年龄段的孩子,在青春期谁最能折腾,非这个小胖子莫属。光给他擦屁股就差点把多一半人得罪光,但凡有一丝希望,不会造成太大动荡,她也愿意为其豁出去脸皮当一次无赖。 “好,焦部长不在,我也该回部里看看了……”张涛心知肚明,这两位女部长已经答应帮忙,只是下面的步骤不方便让自己加入。当下起身向房门走去,就像是什么也发生过。 “让王简进来!”蓝玉儿马上拉开房门准备送客,这时林娜又小声交代了一句。 王简这段时间过得挺潇洒,不光很少再抱怨,连发火的次数都少了。原因只有一个,手里的案子基本没人干涉,虽然侦破起来依旧是毫无头绪,可工作上的难题并没让他气馁,反而更加斗志昂扬起来。 德国大使馆、奥海农庄两起杀人案的专案组都已经撤销了,高层的关注度也随着时间推移逐渐降温,但在他眼中依旧是重中之重,更是把大部分精力都填了进去,包括业余时间。 俗话讲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古人还云过,运气只眷顾有准备的人。孜孜不倦的调查了好几个月,束手无策的尴尬局面终于在今天凌晨被打破了。要说有功之人,还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外人,隶属于外交部的布亚科夫。 这个来自疆省的前哈萨克斯坦秘密警察,在跟着周媛抵达京城之后,虽然关系已经编入了外交部外勤序列,正式的职务和工作却始终没有定下来。当初周媛安排他协助王简调查奥海农庄的案子,结果就再也没有新指令了。 7017k 850 意想不到的收获2 布亚科夫倒是挺有耐心的,既然在工作方面没有新任务,索性专心致志的研究案情,也没准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打算用奥海农庄案当成敲门砖。 但京城毕竟不是主场,连内务部都束手无策,他这个外来的和尚想念几句好经,可东南西北还分不清呢,基础太差,浑身都是力气,满脑子想法,却无从下手不。 怎么办呢,布亚科夫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消极怠工,而是一头钻进了图书馆,把有关这座城市的历史文献全找出来一本一本的看,打算先恶补一下基础知识,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结果这一补还就让他给补出了一条新思路。在数学领域里解题的思路很关键,即便最终结果算不准,只要有了一个靠谱的新思路,也是非常大的突破。 同理,破案有时候其实也需要新思路,尤其是碰到棘手的案情之后,往往依靠经验并不能解决问题。原因很简单,侦破人员没事就喜欢总结经验,试图了解犯罪心理。 同样道理,高智商犯罪份子也没闲着,他们同样会研究侦破人员惯用的手段和推理逻辑,双方是此消彼长的矛盾关系。如果不跳出这个圈子,遇到高手之后很容易陷入对方预设的圈套。 王简之前就属于这种情况,他的逻辑推理能力不错,办案经验也比较丰富,于是就过于依赖这两个优点了,本能的跳不出圈子,做到旁观者清。 布亚科夫则完全不一样,他把姿态放得非常低,或者说不低也不成,想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里混出头必须要把根基打好。 这么一来反倒无意中跳出了圈子,换了個角度之后突然发现,原来还有一种途径,能让案犯神不知鬼不觉的深入奥海农庄作案,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如果换个人,换个在京城体系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对联盟的各方势力有所了解,即便发现了这种可能性,怕是也不会声张,甚至假装没看见。把事情挑明,就不仅仅是内务部的问题了,会把军方和后勤部都牵扯进来。 当年封闭地铁站可是军方和后勤部一起执行的,很多负责人现在仍旧身居高位。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会高兴,揭盖子的人顺理成章就成了他们心中的麻烦制造者。 可布亚科夫一点没想到这些,他甚至都不知道当年的工程负责人和现在的政府官员、军队大佬有啥关联,在亲自去现场印证了想法之后马上找到王简,把新发现一股脑的说了。 王简只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自己之前的侦破方向出现了大漏洞,居然把整天路过、时时刻刻踩在脚下的地铁隧道给忘了。 其实也不怪他,基地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把地铁这个词给忘得干干净净,顶多是在学校里,孩子们可能还会听见老师顺口提一提这种旧世界的交通工具。 当下,王简就和布亚科夫跑到了距离奥海农庄最近的地铁站来了一番仔细搜查。结果收获颇丰,不用太具备专业追踪能力的人也能发现这里曾经有人进出的痕迹,肯定不是几年前的,就在近期! 线索、线索,就是根藏在一团乱麻里的绳子,只要找到线头,顺藤摸瓜,就不难把整根绳子全都捋出来。 不是洪涛不够谨慎,也不是他的反侦察手段不够高明,而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个人生活在群体里,很多事只能藏,没法完全抹除。 现在他之前干过的事儿就让布亚科夫和王简抓到了线头,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顺着隧道里的些许痕迹找到了位于城南安全区小楼院子马厩下面的出入口。 这还得感谢布亚科夫的追踪能力,如果没有他及时发现了不妥,王简可能就被洪涛布设的诡雷炸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发现了诡雷,等于肯定了侦破方向对,王简不光没收手还更加热衷起来。 但他没有马上派人把小院包围,只是先远远的监控起来。然后向空勤团借了两名工兵,和布亚科夫一起再次钻进了地铁隧道,顺着洪涛留下的蛛丝马迹又摸到了工体北路的地铁站口。 这下不光找到了奥海农庄案凶手的踪迹,连同悬而未决已久的德国大使馆凶杀案也一起有了突破性进展。他一大早就跑来找林娜,就是要申请并案处理,衣服上还带着钻地铁隧道的泥巴呢。 结果刚回到部里就碰见了外交部的部长秘书,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只为了一封来自张柯的电报。但这封电报谁也看不懂,上面是一种很特殊密电码,没有周媛授权谁也无权破译。 王简也不清楚远在淮河南岸指挥清理行动的张柯为啥要用这么高等级的密电码专门给自己发电报,这一天多来他几乎都是在地铁隧道里度过的,一心扑在了寻找线索上,对外面的消息几乎全然不知。 好在男秘书说了,周部长应该就在林部长这里,不用再特意回去请示了,这才有了王简在内务部点名道姓要见周媛的诡异举动。 细究起来,他的情商有时候真的太低了,这种事肯定瞒不过林娜,干嘛不先请示自己的顶头上司再提电报的事儿,想必林娜也不会当着周媛非得看电报内容。 “周姐……呵呵……部长,您看应该什么时候收网合适?我觉得他们还没有被惊动,不如先问问张柯,让他把情况再介绍的详细一些。” 直到在林娜办公室里再次见到周媛,王简才觉得有些尴尬,结果一张嘴又犯错了。周姐和部长的称呼,有着明显的亲疏之别。 如果林娜心眼稍微小点,肯定会琢磨。哦,合算我把你从外交部调过来,你给我来了个身在曹营心在汉。成吧,养不熟的白眼狼,走着瞧!得,以后王简就算没穿小鞋也别想有啥大进步了,甚至都不知道为啥被打压。 但此时的王简只是觉得有些尴尬,半点没想到这一层,满脑子都是破案、破大案的成就感,还傻乎乎的建议呢,丝毫没觉出来屋内两位女部长的表情有啥异常。 “你和周部长也是老熟人了,不用这么正式,坐吧……哎,脏兮兮的离我远点。去,和你周姐坐一起,她更喜欢不修边幅的。” 林娜的心眼是不太小,但小怪话可一点都不少,即便知道王简对周媛的称呼是无心之举,也要在这个问题上挑挑刺。 “坐就坐,这才过去几年啊有人就要忘本了,当年谁不是从钻地洞、钻山洞走过来的。来,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她旁听!”周媛更狠,不光没给王简减压,还针尖对麦芒的和林娜斗上嘴了,生怕事儿不大。 “说说说,你就当这里被外交部攻陷了,我是个俘虏,能旁听都是你周姐开恩……”林娜干脆把腿放到了沙发上,来了个贵妃靠。 “……是这样的,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首功是布亚科夫,他还救了我一命,凶犯很狡猾也很恶毒,他居然在地铁隧道里用手雷布置了很多诡雷,最终不得不请工兵协助……”对于两位女部长的斗嘴戏码,王简倒是挺有抵抗力的,主要是经历的次数太多就习惯了。 既然林娜允许当着周媛的面讲案情,那就讲呗。至于说是不是故意说反话呢,他才懒得考虑,老子还有那么多正事要干,没时间琢磨这些小孩游戏。 7017k 851 从根子上查! “怎么样,布亚科夫,我特意从疆省带回来的,想不想要?说实话,让他在外交部当外勤真不如到内务部任职。虽说哈萨克斯坦的内卫部门比不上前苏联的克格勃,好歹也是科班出身,比咱们这种半路出家的强多了。” 刚开头,周媛就一脸得意的用眼角向林娜发出了挑衅信号,大言不惭的称赞起了自己的识人之明,顺便还要把人塞到内务部来。 “这么厉害的人才你留着自己用吧,内务部庙小供不起那么大的佛!你接着说,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林娜撇了撇嘴,说的很是风轻云淡,但心里确实很想把人弄过来。 和破案能力相比,内务部更需要懂得秘密警察体系运作的专业人员。摊子越铺越大,必须要形成体系,否则很容易跑偏。这种部门不出事则以,一出事就是大事。 但现在不能马上承认自己想要,那样的话会被周媛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的。啥?白送!做梦吧,这个女人也就是身上没长毛,否则比猴还精,任何事儿到了她那里都是有价值的,都是可以交换的。 当然了,有些事在她眼里会非常非常昂贵,贵到谁也出不起价格,也就没法交换了,比如尊严和灵魂。但真不是她不想卖,只是没人买得起而已。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周媛和洪涛更相像一些,那个男人也有类似的思维方式。难怪他们俩当年会走得那么近,高情商的说法是惺惺相惜,实话实说就是臭味相投! “等等,你说他们是去年秋天从jyg来的民伕,那之前在什么地方?jyg被联盟接管的时候,当地并没发现幸存者。 所谓民伕,基本都是从救赎者控制区逃出来的流民。当地环境不允许他们四处乱跑,只能顺着铁路线向东,结果就被军方当成了民伕用。 我记得焦部长刚上任的时候下过命令,不允许未经甄别的流民靠近车站、飞机场和仓库。他当年驻守长安防区的时候,没少被化妆成流民的救赎者渗透,吃一堑长一智,怎么jyg还会有民伕呢?” 可是刚说了没几句,周媛再次打断了王简的陈述。她对胡杨一伙人的来历感到蹊跷,关于疆省和周边的情况,外交部了解的最清楚,对民伕的说法表示质疑。 “将在外,很多时候都是阳奉阴违。空军那群家伙自命不凡,不愿意干修复机场的粗活。如果工兵不够,他们就会自己想办法,美其名曰就地取材。老焦在会上强调过好多次才算把这股风气刹住,基层的工作不好干呐!” 林娜本来正在闭目养神,一群流民而已,再胆大妄为也是流民,只要发现了就肯定逃不出内务部的抓捕。讨论这些没啥意义,抓住一审不是全清楚了。 但听到周媛提起了焦樵,那就必须得站出来说话了。军队的平均素质肯定比不上外交部,内部还有一大堆派系,垂直管理需要个过程,不可能一声令下全军马上执行。 “那当地驻军是怎么说的?”周媛也撇了撇嘴,对林娜听不得焦樵一点坏话的表现严重鄙视。这只母老虎有两个地方不能摸,一个是丈夫一個是孩子,谁摸和谁急。成吧,把追责先跳过,直接问结果。 “在我们要追查时当地驻军已经进入疆省了,我们给空军发过协查通报,至今还没有回复,应该是人员太分散不好找吧……”王简当然知道林娜的脾气,话里话外的也在给军方脱责。 “查,马上查!早知道还有这种事就不应该让张涛走……丫头,帮我接张部长办公室电话!”但周媛好像并不打算放过这件小事儿,起身走到了角落,没去拿电话,她也不知道张涛的电话号码,还得麻烦蓝玉儿。 “你发什么神经?”林娜也跟着站了起来,说的好好的先去找初秋,怎么又开始侦破案件了,孰重孰轻,难道还用掂量? “稍安勿躁,我有我的安排……放心吧,不会耽误多久的!”周媛不为所动,神神秘秘的说了句废话,转头用眼神催着蓝玉儿拨号。 张涛必须也肯定在办公室,焦樵走了他就成了看家的,不光上班时间要守着电话和电讯室,下班之后同样不能离开,估计要在办公室里住一段时间了 别看王简的公文旅行了几个月时间依旧没到站,张涛询问起这种事,十分钟都不到就把当年驻守jyg的空军某部全查清楚了,还有他们目前所在的具体位置。 接下来就是周媛的表演时间了,一个电话,外交部上下马上开始提高了转速,凡是在疆省的外勤人员都会接到一封加急电报,内容只有一个,按照名单上的职务、名字、驻地,找人! 活该外交部露脸,电话刚放下不到30分钟,小会议室里的4个人还没把早餐吃完,敲门声响了。电讯室送来了一封加急电报,是从疆省石油城车站发来的。 “……王简、蓝玉儿,你们俩先去准备抓捕工作吧,能派多少人就派多少人,但不要惊动驻军,最好是秘密抓捕。能不伤人就别伤,必须多留活口!” 这封电报依旧是用的特殊密码,在场的人只有周媛看得懂。她接过去看了很久,突然向王简和蓝玉儿发布了抓捕令,内容还挺具体。 “……”王简刚要起身出去准备,感觉蓝玉儿没动地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内务部,不是外交部,林娜还没说话呢,你个外交部长就越俎代庖了,此时谁敢执行谁就是啪啪打内务部长的脸啊。 “去吧,让行动队全体归队,通知执行科,准备好突审……情报局也派人协助,你带队!”林娜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瞥了眼周媛,深吸口气把命令又重复了一遍,大致内容一样。 “姓周的,你什么意思!”待王简和蓝玉儿刚出去,林娜就窜了起来,叉着腰冲到周媛面前,咬牙切齿的低吼着。 “哼哼,还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我恰好赶上了,你说不定会捅了马蜂窝。别急,我翻译给你看,看完再说!”周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放下牛奶,缓缓掏出钢笔在电文上写了起来。 7017k 852 彻底暴露 “淘金客……携带大量苏制武器弹药……曾多次在封锁线以东被抓……周大福、胡杨……他们是救赎者的密探?”林娜也不等周媛全翻译完,索性站在一边看,边看边嘀咕,好像有点醒悟了。 “不是密探,但比密探还麻烦……还记得我说过他没死吗?现在我确切的告诉你,他确实没死,我不光见到人了,还把他给睡了……哈哈哈哈……” 刚开始说的时候周媛的表情还很凝重,但说到后面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且越笑越放肆,满脸都是得意洋洋,还有种要显摆的意思。 “跑那么远,还好意思说睡别人……成啦,你厉害,别显摆了,说正事儿,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这伙人和他有关联?”虽然同是女人,可林娜属于已婚,且家庭美满,最看不得周媛这样勾搭别人丈夫的。 “当然是靠这里……你看啊,这伙人是从疆省来的没错吧?当时救赎者还没与我们合并,那他们就是偷渡过来的。你可能不太理解设立在哈密附近的封锁线是个什么概念,我是亲眼见过的。 在那一大片广袤的地区里除了戈壁、沙漠和沼泽,能供人进出的道路只有两条,救赎者只要守住铁路和公路,大部分人就无法通行了。另外他们还有骆驼巡逻队,专门巡视北面的戈壁和沙漠地区,没有充足的给养普通人很难走出来。 可是你看电文,这位工兵排长对这群人当年的表现记忆犹新。非常肯定他们就是从沙漠地区过来的,还携带了大量俄制武器。 且在机场劳作期间,这群人里有几个还消失过好几次。虽然没有抓到证据,但这位排长严重怀疑这几个人重新返回过疆省,然后又回来了。 那我考考你,他们在jyg机场待的好好的,有吃有喝没危险,工作也不累,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跑回去好几次呢?” 周媛指了指脑袋,能给自诩大聪明的林部长讲课,真称得上殊荣了,必须有多拽弄多拽,能吹多大吹多大,机会太难得了。 “接人,或者取东西……”林娜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经过周媛这么一分析,她也感觉胡杨这伙人有点与众不同了。 “没错,我估计不是人,而是武器。我在疆省见到他的时候,大概听说过这几年的经历,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点。他在疆省很多地方设立了小基地,除了存储了大量的食物、饮水、日用品之外,还有很多武器,有国产的也有俄制的。 在救赎者控制区里,制式武器和弹药可是很贵的,能找到旧世界武器库基本都没救赎者搜刮光了,一群拼了命穿越沙漠的流民,不太可能拥有大量俄制武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是偷渡过来的,而是伏击了救赎者的骆驼巡逻队直接杀过来的……嗯,没错,这又是个漏洞,只需要问问孙大成,让他查查那几個月的军队汇报,应该就能有答案了!” 不管林娜有没有答案,周媛都已经想好了整件事的大概脉络,越说越觉得靠谱,甚至还激发了新的灵感,马上拿起电话打回外交部,吩咐手下人马上联络孙大成。 “俄制武器……这倒是给我们提供了新线索,有好几个案子都牵扯到了俄制武器,原来是他们搞得鬼!” 面对周媛有理有据的推论,林娜也不挑不出太多逻辑错误,而且由此想到了一些事情。如果这么讲的话,应该就能说得通了,至少算一种合理解释。 “你不觉得这种风格很像他吗?我自打认识他之后始终有一点想不明白。他明明只是个寓公,一天兵也没当过,为什么对军事问题那么熟络,杀人毫无障碍。 非说是末世改变了人的性格,怕是有些牵强了。另外他还有个习惯,或者叫毛病,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不管做什么事儿都会第一时间准备退路。当年连地坛基地还没建设好他就力排众议急吼吼的向北搜索,这才有了怀柔分基地。 另外寻找机场也不仅仅是为了远距离运输方便,在第一次京城保卫战开始之前他给我过一份名单,如果真的拦不住丧尸进攻,就准备带着名单上的人坐飞机跑路了。 去了疆省也一样,他几乎用了4年时间走遍了北疆的大部分地区,为的就是找合适的地方布置分基地,再找好退路。 这伙流民偷渡过来,武器弹药被驻军没收,假如他混在里面你猜会甘心没有自保能力吗?也就是他才有那么大胆子,把救赎者军队当成蚂蚁踩着玩,来回来去进出了好几次,就是为了把武器弹药运出来,好供他回到京城时候自保用。 嗯……没错,我越来越觉得他早就回来了,否则干嘛一直不和我联络呢。原来我去了疆省他反倒来了京城,真是造化弄人啊!” 很多女人都有一种特异功能,一旦和某个男人有过亲密关系之后,就能通过很多很不起眼的蛛丝马迹,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存在。 周媛好像就具备这种能力,不光依靠推理,还设身处地的转换了身份,模仿洪涛的思维模式,把看似毫无关联的好几件事全给串了起来。 “你是说他故意做了几件案子来恶心我?”但林娜就没有这种功能了,或者说她即便有也是针对焦樵的。 “不会,他在疆省确实杀过很多人,还自创了个大侠的名号,但杀的人基本都是惹上他了,或者作恶多端的。这几个案子我不太清楚具体细节,如果真是他做的,那肯定是有人惹上他了,或者作恶多端。”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周媛此时已经不能完全站在中立角度考虑问题了,只要和洪涛有关的必须往好了想,哪怕杀人如麻也得说成惩奸除恶。 “张凤武算作恶多端吗?德国大使馆的车夫算作恶多端吗?”林娜看着一脸红晕的周媛又开始撇嘴了。 “怎么说呢,在你我眼里可能不算,但在他眼里可能就算。林妹妹,你想过没有,如果他回来了,对伱我还有联盟高层这些年做的事会怎么想? 你我可能是在这种环境里待习惯了,感觉不到太多恶。可他不一样啊,现在联盟高层做的很多事,都是他当年非常反对的!”周媛也不示弱,丹凤眼一瞪,几乎把联盟高层全给扒拉到恶人堆里去了,包括她自己。 “……我不和你斗嘴,到底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分晓,我倒要看看把内务部折腾得鸡犬不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真别说,林娜让周媛给问住了,半天没说话。不管算不算恶人,反正这些年为了坐稳位子、掌握权力,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过很多次,助纣为虐的事情也没少干。想想洪涛当年的执政理念,再看看现在,确实心里发虚。 但堂堂内务部长能被一个人名吓住吗?肯定是不可能的,为了彻底消除心底的一抹忧虑,林娜决定亲临现场指挥抓捕行动。 “那我也得跟着……万一你怕他回来找你算账,指使手下人弄个枪支走火啥的,我岂不是白等十多年了!”听到林娜要亲自去现场,周媛也不甘落后,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怕林娜杀人灭口。 “贱皮子……”对于这个指控林娜还真没法辩驳,阴沉着脸起身整了整制服,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有钱难买乐意……等等我啊,咱俩坐一辆车,我得紧盯着你不能有半点疏忽。” 周媛赶紧也起身追了出去,嘴里还不依不饶呢,愣是把某种可能说成了真事。不管林娜是不是这么想过,反正让她一折腾,恐怕实施起来难度会加大好几倍。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53 老巢被炒 自打周大福、王刚一行人跟着军队南下,胡杨心里就空落落的。以前有个人老在耳边絮絮叨叨讲大道理总觉得有点烦,不听还不成,很压制自己的智商。 可这个人突然离开了,又觉得干啥事心里都没底,老想找人商量商量,可身边的人又一个都提供不了足够成熟的意见。放眼望去,这片土地并不比刚来时熟悉多少,这里的人也远没有能靠得住的。 盼来盼去,没把周大福盼回来,却迎来了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内务部调查员和行动队。这些人出现的非常诡异,事先没有半点征兆,早饭刚刚开吃就冲了进来,完全被弄了個措手不及。 这下损失可就大了,制式枪械被搜出来好几把,还有仓库里堆放的一些货物。最主要的是马厩下面的秘密通道也被发现了,从内务部调查员的举动上看,很像有备而来。 抓捕的过程很干净利落,没有反抗、没有打斗、甚至没有争吵。在黑洞洞的枪口和内务部制服的威慑下,即便胡杨这样见惯了生死的淘金客也不得不选择服从,被套上黑色头套分别塞进了门外的马车。 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到底都有谁被抓了还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抓更不知道。能知道的只有一个,这下算是完蛋了,能让内务部大举出动的案子就没小的,再想靠嘴硬怕是躲不过去了。 不光胡杨心里明白,被抓的人几乎都明白,也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至于说孙飞虎、秀山太太、沈楠、白修德他们会不会设法营救……胡杨认为吧,他们几个怕是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胡杨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周大福和王刚在南边出事了,咋办呢?当然要先咬紧牙关争当大丈夫了。吃点苦挨点疼没啥,但绝不能把兄弟供出来。 可惜不到2个小时胡杨就把大丈夫的事儿给忘了,没辙,这里的审讯人员可不像治安队那么业余,他们带来的除了身体上的痛楚之外还有深深的绝望。 到底是谁先招供的胡杨不清楚,反正当一张写满字的纸摆在面前之后,他就把藏心底的最后一丝坚持放弃了。 还坚持个毛线,纸上写得分明,从抵达京城那一刻起,怎么藏的枪支弹药、怎么灭的游龙公司、怎么去红区偷偷寻找物资、怎么和长风忠义两家运输公司明争暗斗基本都写全了。就算自己不说,也是白挨拷打,人家都知道了。 不过胡杨在心里还偷偷藏了点东西,比如说津门港、再比如说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虽然都没在场,但每次大侠和笨猪去干嘛了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清楚具体过程而已。 既然纸上没写,那就咬牙接着挺吧,能挺到哪天算哪天,挺不住也没辙。关于这点,他终于明白大侠以前说过的话是啥意思了。 有时候兄弟们喝酒聊天,会说起仗义的问题,但每次大侠都嗤之以鼻。说别看现在把胸脯拍的山响,咬牙切齿的要为兄弟两肋插刀,只要落到明白人手里谁也扛不住拷打。 所以呢,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千万别为了仗义白白受苦,扛不住就招供,不寒碜。也包括大侠自己,他很不要脸的说只要被抓了,不等拷打主动招供,让说的马上手,不让说的也说! 那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仗义呢?大侠又说了,必须肯定有,但每人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在被抓之前拉响光荣弹,一死百了,不用受罪也不用挨骂。 凭心而论,胡杨觉得自己有机会的话八成会拉响。可惜的是这次被抓来的太突然,光荣弹倒是准备了,但都放在被褥卷里,想拉也来不及了。 “别电了……想问什么,知道的我就说,不知道也没辙。” 被绑在椅子上,浑身夹满了铜夹子的胡杨,在看完这份交代材料之后心理防线大部分崩塌了,再也不想尝尝被电流穿透身体的滋味,主动选择了投降。 要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挺轻松的,看着一男一女两位审讯者,其中那个女的不光年轻,还有几分姿色。即便在如此局面下,他依旧想在异性面前保有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甚至还有了点反应。八壹中文網 可惜没几分钟,身体上的本能反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不蔫也不成了,那个女人居然把铜夹子直接夹在了上面,一次就给电尿了。胡杨很担忧,自己就算活着出去,以后还能不能有后代了。 “……这就对了,死不可怕,弄一身残疾就难受了。别看你这么壮实,用不了2个小时,我就能让你后半辈子既干不了重活也睡不了女人,还能吃能喝耗着不死。想清楚,如果再麻烦我回来,想说可就晚了!” 年轻女人嫣然一笑,但没有百媚生,而是举着电极冲胡杨的下面比划了比划,用软绵绵的情话腔调确认着这个男人是否真心。 “服了、真服了……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胡杨比旧社会里的童养媳还乖巧,点头如捣蒜,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非常不忍心再去看那副温柔委婉的面孔,生怕把脑海里对女人的传统概念全破坏掉。 “给他穿上衣服……可惜了,我还有好几种比较新颖的手段没使出来呢,这下毕业论文就不太好写了。本以为你是个硬骨头,唉……” 见到胡杨真要招供,年轻女人反倒皱起了眉头。像是在看一件半成品,在胡杨身体上来回巡视了好久才开口说话,语气里满满的全是不舍。 几分钟之后,重新穿上衣服的胡杨迎来了两位从来没见过的审问者。她们的年纪要比刚刚的女人大,不过相貌和气质更胜好几筹。具体啥叫气质胡杨真不太懂,就是有种总想盯着仔细看,看也看不够的感觉。 但一想起刚刚那位的手段,胡杨立马就把心底所有龌龊想法全收了起来,眼皮都不敢抬。这两位保不齐就是年轻女人的师傅,学生都快把人折磨疯了,老师岂不是技高一筹?还两位,真是要亲命了! “你叫胡杨,是从疆省来的?”个头稍高的女人率先开口,和相貌身材相比她的嗓音有些减分,比较沙哑。 “……是、是。”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另一个身材稍胖、个头略矮的女人也开口了。这位的嗓音就比较好听了,软软糯糯的。 “内、内务部……”胡杨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扫了眼两个女人的穿戴赶紧挪开,试着给出一个那不太准的答案。这也是刚刚那个年轻女人教授的,有问必答可以少吃苦头,哪怕摸不准也得说,闭嘴不吭声就算挑衅! “嗯,没错,这里是内务部的审讯室。我叫林娜,是内务部长!”矮个女人对这个回答好像比较满意,主动报出了姓名和职务。 “啊……久仰……哦,不不不,长官好……”如果说刚刚还能在脑子里转转念头,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胡杨就觉得脑瓜子里嗡嗡的,啥也想不出来了。连怎么打招呼,或者该不该打招呼都忘了。 “呵呵呵,别紧张,我们找你来是想问几个问题,只要老老实实回答就不会有麻烦……不信是吧?那好,我来担保,不光你,连同伱的手下全都会被释放,还能继续经营运输公司。 不用看她,她是内务部长,我是外交部长,姓周。我的名声可能没她响亮,但这点小事还是能做主的。说起来呀,我们可能还见过呢…… 不信是吧?那个胖乎乎的家伙说,你们以前在伊宁基地的流民区里生活。我前年正好率领代表团去过伊宁基地,还住了一段日子。真是个好地方啊,山美水美人也美!” 见到胡杨这副样子,高个女人轻轻一笑,缓缓走近,把一根香烟塞进了男人嘴里,亲自点上,顺势把手搭在了胡杨肩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54 有人欢喜有人忧 “对、对对!我记得,我真记得,有车队和马队,还有个戴眼镜胖乎乎穿军装的男长官!” 此时胡杨忽然觉得嗓音沙哑也不算缺点了,当年东亚联盟大官来访的情景立刻浮现在脑海里,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木头,拼了命的想拉近距离。 “哦!看来你们没说瞎话,这就很好嘛。来,和我讲讲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每个人叫什么名字,在疆省都是做什么的。”这一步看来是走对了,女人又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只是人转到了身后,但那股淡淡的香味还在。 要说胡杨还真是条汉子,即便经历了这么不可思议的拷问,在精神上也没完全崩溃,心底依旧还有那么一丝丝坚持。 他把黄牛、小马、肥羊、懒狗、笨猪的来历都交代清楚了,但在周大福的身份上打了埋伏,也说成了淘金客。至于水蛇和瘦猴,干脆就没提。 “看来我的一番好意你并不领情,周大福仅仅就是淘金客吗!淘金客能搞到那么多俄制武器?淘金客能带着你们多次穿越封锁线?淘金客能熟悉京城的道路和地下铁隧道?还是淘金客能带着你们搞运输公司?我再最后问一次,你如果还不老实,那就只能让林部长的手下来问了!” “哎……唉……”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周媛满意,就在她厉声恐吓的时候,一直安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林娜张了张嘴,手臂抬起了一半又放下了。 审讯是个技术活儿,除了拷打之外还要玩心理战,其中有一条是大忌,不能从审讯人员嘴里率先说出想问什么具体问题。这样会让犯人摸清楚很多东西,碰上有经验的立马就会避重就轻,很容易错漏重要讯息。 但周媛不是专门搞这套手段的,也没怎么研究过,却又非要冲在第一线,错了也只能错了,谁让是外交部的人先发现地铁隧道里的秘密呢。 其实也不怪周媛审讯技巧差,她一心全扑在了那個可能性上,根本就没把胡杨一伙人放在眼里,更不在意他们犯了什么罪。只要能证明那个男人回来了,别说杀个副部长,把蓝迪也宰了都不算事儿。 “他……他……他是救赎者要抓的通缉犯……但他是个好人,真是好人,只杀坏人,还救过很多人。我们几个都被救过,如果没有他,现在可能早在湖边累死了!” 周媛疾风暴雨般的质问确实奏效了,当胡杨听到这两位女部长是为周大福来的,心里那点侥幸就全消散了。完了,都完了,大侠的身份被发现了! 然后这个壮硕的汉子就腿一软从座椅上出溜了下去,跪在地上不停求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大侠。救赎者们想抓佑罗,因为大侠总是干高层不喜欢的事情。 跑到东亚联盟了,环境变了,可大侠骨子里的性格没变,他做的事儿基本全是和联盟高层对着干的,人家不让干啥他就带头干啥,人家喜欢谁他就折腾谁。不用问啊,这次被抓住,可比被救赎者抓住严重多了。 “他是好人?哈哈哈哈……林妹妹,听见没,这可不是我自夸吧,人民的呼声啊!” 求饶好像奏效了,身后的女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肚子直抽抽,快步走到桌子对面坐下,又拉着矮个女人一起笑。 “他、他确实是好人……”这阵笑声让胡杨有点迷糊,但还没忘了再重复一遍大侠的人格。 “哼,好人……好人用得着藏头藏脑吗!除了周大福,他还用过什么假名字?”在周媛大笑的瞬间,林娜就知道这次真碰上大麻烦了,周大福有很大可能就是洪涛! 按说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故人相聚、元老回归,无论对个人还是联盟都是个好消息。如果这个消息是在8年前……不用,放在5年前也必须是好消息,哪怕有些人心里不这么想也不敢流露出来。 但时过境迁,那个男人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联盟内部的变化也太大了。或者说现在的人和当年的人心里想的东西早就不是一个类型。 活着,这个词是当年幸存者们最关心的问题。谁能带着他们活下去、谁能带着他们逃避丧尸的抓咬,谁就是一言九鼎的领头人。任何事情都可以让步,没谁会反对。 权力,这个词是现在联盟高层们最关心的问题。谁能带着他们攫取更多更大的权力,谁能带着他们统治更多人口和地盘,谁就会受到拥护。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挡,谁挡路谁就是死敌! 虽然还没看见洪涛本人,也对他近十年的生活状况不了解,但仅凭他回到京城之后做的这些事就能看出,这个东亚联盟创始人还和当年一样嫉恶如仇,对有些事眼睛里不揉沙子。且行事风格依旧很激进,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肯退让半步。 如果让这样的人重新回到联盟领导岗位上,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他头一天上任,第二天就得指挥着空勤团从部长、旅长开始抓,然后就是大清洗,把所有不符合他理念的人全部从领导岗位上踢开。 还是那句话,放在五六年前这么干谁也拦不住,且拥护者会非常多。可现在不一样了,除了空勤团和少量军队,大部分人恐怕都不会同意。 然后呢?只要想一想当年的救援队和复兴联盟是怎么壮大的,林娜就能想像出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东亚联盟重归洪涛领导是个什么样子。 很多身居高位的人会莫名其妙死去,很多有不同政见者会因为身体等各种原因离开工作岗位,按照级别享受福利待遇的制度很大可能被废除,说不定连正式居民和流民的划分也会被取消。 几十万人会重新变成同工同酬、无尊无卑、没有明确阶级划分、一起劳动一起分享集体利益、谁也不能剥削谁的大乌托邦! 没错,就是乌托邦。改革派之所以逐渐壮大,就是因为按照原本的规则发展下去,这个组织既不像封建,也不像资本,更不像社会,太理想化太虚幻了,严重缺乏活力和竞争力。 在到底走向何方的问题上,不光东亚联盟高层一直都在讨论,全世界几乎所有的幸存者组织也在不停讨论、探索和实践。 旧世界里的很多制度是不完美、有缺陷的,可新世界来了到底该怎么改正、怎么提高、怎么运营,没人知道,也没人指点,一切都要从头来。 就林娜本人而言,她当然不想再回到以前,但也对乌托邦没什么好感。活着是个很现实的事儿,光理想没用,一切都要以当下为准。 如果带头人拼死拼活的取得了成绩,却得不到相应的收获,久而久之,谁还会乐意贡献出自己的知识、时间甚至生命呢? 另外也不能对领导层太过于苛刻,是人就会犯错,包括自己、焦樵、甚至洪涛本人。如果全按照谁强谁上的标准,干工作就没任何乐趣了,全是战战兢兢。 当然了,林娜也不喜欢过于集权的方式,什么事儿都由一个人拍板决定,容错率太低,很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 没错,她认为要是能把洪涛和初秋的方式中和中和、搅合搅合,两个极端都不走,全向中间靠靠,没准会更好一些。这些年她和焦樵之所以两边谁都不支持也不反对,攥着军权和调查权当中立派,就是想让两边别越走越远。 所以洪涛的回归并不能产生向心力,反而很可能引发联盟分裂。这个男人很有能力,也很有人格魅力,既能指挥军队上阵也能安邦治国。 但他的行事风格太霸道,严重缺乏妥协精神,只要认准了一件事谁说也没用。几乎没人能说服他,那张嘴太能说了脑子里装的东西也太多了,把自己、蓝迪、焦樵全绑一起也无法对抗。 且这个男人表面上又太能装,骨子里还特别能忍,如果他想好了什么,没有太大把握能赢得大多数人同意,就会像毒蛇一样隐忍在角落里,每天装的和没事人一般,该说说该笑笑,就是满嘴就没一句实话,根本摸不透也找不到脉络。 一旦把大大小小的坑都挖好了,从内部到外部的反对者每个人都保证能分到一个,他才会毫无征兆的突然窜出来,带着一脸贱笑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我想这么做,也正在做,谁不同意可以退出! 当年的飞虎队、平难军、西北联盟全都吃了这个亏,等发现他的真面目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脑门上,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部堵死,除了低头臣服之外没有第二条活路可选。 让这么个双刃剑般的人重返联盟领导层,林娜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不过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件事儿需要确定,必须搞清楚周大福是不是洪涛。别发了半天愁、权衡了半天,结果人不是,那才真叫浪费感情呢。 7017k 855 困兽犹斗 “我第一见到他时,他叫依勒比热丝.巴哈提,是个柯尔克孜牧人。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佑罗大侠,出了封锁线之后,他说他的汉人名字叫周大福……到底叫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在林娜的灵魂拷问下,胡杨自己都觉得大侠有点太猥琐了,混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是假名字、假身份,也太不把兄弟当兄弟了。 “哈哈哈……别说你,如果不是找到了他旧世界里的身份证,我都不敢确定哪个名字是真的。也别觉得冤枉,他对你们确实很好了。更不要觉得抱歉,被抓进这里的人还没一个能坚持到最后的,你们已经算不错了。 好啦,剩下的问题换人来和你谈。记住,说不说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想他也不希望你们受无畏的罪。更不要怕,以后你们肯定还会见到他的,只是到时候就没原来那么自如了。” 只要得到了佑罗的名字,确定了周大福就是佑罗,其它的事情周媛一概都不关心了。现在她要马上去见初秋,有没有林娜帮忙都要去,手里的牌已经足够多了。 就在周媛和林娜携手赶往理事会驻地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信阳城北、小区楼顶,正有一群人张着嘴、望着天、手里拎着绳子,等着馅饼从天而降呢。 “哎哎哎……这边这边,听我的,1、2、3……扔……这该死的风!” 洪涛肯定不知道身份已经暴露了,为了尽可能多的得到空投物资,他亲自上阵指挥着一群车夫,眼巴巴看着忽忽悠悠飘来的降落伞。只要进入射程,立刻抛出手里的抓钩,把空投物资抓过来。 从天刚蒙蒙亮开始,联盟空军的飞机就出现在了视野里,开始了空投行动。但不管飞行员技术多好,也不管是双翼还是单翼,想让固定翼飞机从100多米的高度,把带着降落伞的物资准确投放到楼顶基本就是天方夜谭。 固定翼飞机的飞行速度还是太快了,大概相当于从时速百十公里的汽车里,把一个小纸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连续投放了七八架次,大部分物资都被风刮到了别处,居然一个能准确落在楼顶的都没有。 如果不是洪涛灵机一动,让车夫们拆了個护栏,用钢筋做成十多个抓钩,怕是一箱都拿不到。就这样也仅仅抓到了两箱货物,打开一看傻眼了。只有一个木头箱子里是子弹,另一个木头箱子里装了两门60迫击炮和八发炮弹。 也不知道是谁指挥的空投行动,准不准先不说,送的都是啥玩意啊!小口径迫击炮是可以有效杀伤丧尸集群,还特别容易操作。 可在楼顶上发射炮弹打算打谁?是能给丧尸群炸开一个口子突围出去啊,还是能定点清除活尸?炸楼下的丧尸!那就是找死。万一把门窗炸坏了,不光挡不住丧尸还等于帮了倒忙。 “喊话,让他们闪开点……”变废为宝,是洪涛最喜欢干也最擅长干的事儿。他盯着两门小炮琢磨了半天,终于有了点用处。 架起一门迫击炮,找来地板砖垫在炮架下面,把原本85度的射界继续加大,逐渐接近90度。然后拆掉一枚炮弹的头部引信,再把尾部发射引信也拆开倒掉一大半火药装好,最后把一根抓钩插进炮弹头部的小洞。 “嗵……”当对面楼上的士兵们全都钻进了门洞,第一发炮弹被发射了出去。 不知道是洪涛的心算和肉眼观察能力超群还是老天爷给脸,一发成功!炮弹带着绳索崩起来小100米高,然后被大地引力吸了回来,准确的落在了对面的楼顶上,主要是没炸! “哎,别光看,这一手咋样,牛逼不?”看着自己的杰作,洪涛掸了掸手放开了迫击炮,轻轻踢了还蹲着琢磨这门炮的笨猪一脚,满脸都是二五八万。 “开炮这么容易?!”笨猪这次是真没烦,别看他当过裁决者,可真没摸过炮,任何炮。看着旁边的七发炮弹,有了点想法。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现在不是练手的好时候,留着它们保不齐能救命。你要是不累,就指挥他们把绳索架好,匀出半箱子弹送过去。” 洪涛废了这么大力气,绞尽脑汁把迫击炮弹打到对面楼上,肯定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技术。抓钩后面还连着绳索呢,再把更粗的绳索拽过去绑牢固,就是一条可以在两座楼之间运输货物的索道。 打了大半天,四分之三的丧尸都是被军队打死的,和车夫们比起来他们的枪法更准,也更知道轻重。子弹消耗当然也更大,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自己这边留着大量子弹也是白搭,不如送过去发挥更好的效果。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拉近关系的意思。联盟军队和政府在搭救张柯的问题上肯定不会有所保留,必须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 但不管如何努力,短时间内突破有活尸指挥的丧尸集群都不现实。洪涛是怕联盟高层某位突然灵机一动,下达了只救张柯,牺牲其他人的选择。 如果现在能把关系搞好点,小胖子再没来得及学得那么腹黑,到时候说不定能帮大家说几句好话,别让车夫们变成简短新闻稿上的一行小字。 “轰……轰……” 就在两边楼顶上的人忙着用细绳索把粗绳索拉过去时,东边发出了两声沉闷的巨响,同时升起了两团黑乎乎的蘑菇云。虽然距离挺远的,至少在2公里左右,但蘑菇云升腾的高度和广度,还是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杀气! “鼠哥,这是多大的炸弹,怎么还有蘑菇云?”笨猪也顾不上指挥车夫了,转头看着冉冉升起的大蘑菇,脸上没啥喜悦之情,反倒更黑了。 “放心吧,你我还不配挨核武器炸!这不是普通航弹,也不是炮弹,应该是燃烧弹……联盟空军可能发现了活尸的踪迹,正在用燃烧弹定点清除。大家加把劲儿,别灰心,联盟空军都来了,丧尸们没多久蹦头啦!” 虽然洪涛也分不清爆炸当量和炸弹型号,但经过京城第一次保卫战,他几乎把能找到的炸弹、航弹、炮弹都玩过了,还是可以分清楚大致种类的。 用燃烧弹清除活尸确实最好不过,那玩意不用扔太准,只要在覆盖范围之内任何活物都不太容易逃掉。丧尸、蓝魔鬼不怕烧,但活尸有血有肉,不用烧死,只要烧伤,被它控制的丧尸在一段时间内就会群龙无首。 “……你他妈总盯着我有毛用,倒霉孩子!” 刚想借此机会给车夫们打打气,眼角余光就发现有人盯着自己。微微转头看了看,果不其然,对面楼顶上有个戴眼镜的胖军官正在向这边看。即便有眼镜片掩护,还是斜着眼偷看,依旧逃不过自己的感觉。 “笨猪,你值班,我下午睡会儿!” 本来就不多的好心情,让张柯这么一看,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一想起联盟军队把活尸消灭,再有计划的引走丧尸群,自己和张柯同时获救,然后被他近距离盘问的景象,洪涛就有一种想临阵投敌的冲动。 丧尸们很贪婪没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人也没错。但它们有底线,只要抓一下、咬一下,肯定不再奢求更多。可是人不一样,他们的底线深不可见,真要是到了生死攸关的节骨眼儿,啥事儿都能干出来。 “看来这次又待不住了……周媛啊周媛,没事的时候你天天守着电台,有事儿了一个月一个月的不在。老子要是倒霉,也是倒霉在你手里!” 7017k 856 年轻人不讲武德 和被人类当做小白鼠相比,洪涛更愿意和丧尸群混在一起,每天咬一下又如何!于是如何逃离东亚联盟控制区又成了眼下需要马上计划的重中之重。可不管怎么计算,有个人必须见一面,有件事也必须搞明白。 这次回来,除了帮胡杨他们适应新生活之外,还有把朱玛接走的任务。结果混了一年多愣是还没见到面,更不知道人家姑娘还想不想和自己一起去荒山老林里生孩子玩了。 如果她还初衷不改,那自己就努把力兑现承诺,然后一走了之。如果人家姑娘已经适应了京城的生活,不想再去荒山野岭里当野人,更看不上一个毁了容的老头子,那自己就算提前兑现了承诺,一个人该干嘛干嘛去也挺好的。 但坏就坏在周媛给的紧急电台联络不上了,至今为止也不知道朱玛在什么地方。估计想找个人问问也很难,京城连同津门港那么大地方、那么多人口,愁死人了! 轰炸还在继续,事实上联盟空军整整轰炸了大半天,只要发现疑似活尸的位置二话不说就扔两枚燃烧弹下去,再也顾不上节约弹药了,急迫之情可见一斑。 空投行动也和轰炸一样持续到天擦黑才结束,俗话讲瞎猫还能碰见死耗子呢,次数多了总有蒙上的时候。这下算是彻底缓解了本来还不算紧张的食物、饮水和武器弹药问题。 但丧尸集群好像一点损失都没有,楼下面依旧围得水泄不通,随着击杀量增多,有几处地方的尸体已经超过了一楼高度,把窗户和楼门都埋住了。 照这么下去再打几天,就算武器弹药不缺,两座楼也会守不住,不是被尸体的重量压垮就是被丧尸踩着尸体爬上来。 不过车夫和士兵们的情绪还是不错的,大家轮流爬上楼顶观望远处的蘑菇云,每爆炸一次就高声欢呼、用力鼓掌一次,仿佛那些燃烧弹真能让他们活着回去一样。这可能就是空军忙活了一天所能起到的最大效果了,精神层面上的。 “问过轰炸效果了吗?”可洪涛的感受和大部分人全完相反,爆炸次数越多他的心就越往下沉。 活尸肯定没那么多,也扛不住如此强度的轰炸。频繁投弹只有一个原因,联盟空军无法确定活尸的位置,只能宁错杀不放过。换句话讲,联盟空军折腾了一天,轰炸效果有可能并不明显。 再往深处联想联想,这次的活尸与以前的也不太一样了,最大的区别就是会躲藏,且在躲藏的时候还不耽误指挥控制丧尸集群! 说白了吧,这次的活尸智商又提高了不少。自打丧尸病毒爆发以来,洪涛不管在领导岗位还是流民身份,时刻都在担心一件事,最要命的事,丧尸群体的智商。 如果它们的智商永远保持在原来的层面,那人类必然是最终的胜利者,这一点毋庸置疑,百分百是正确的。可丧尸的群体智商一旦有上涨的趋势,结局就对人类非常不利了。到底有多不利,得看它们智商上涨的速度和幅度。 通过这次与活尸和活尸狗的交锋,洪涛认为上涨幅度和速度已经足够快了。满打满算才11年,就已经学会了躲避危险、布置阵型、驯化猎狗了。要是再过10年,说不定就会使用简单工具了呢。 不用会的太多,只要每只丧尸在活尸的指挥下可以扔石头、搭人梯,拿着各种现代化武器的人类就会一败涂地。用不了一年时间,全世界各地的幸存者组织都会被丧尸大军扫平。 “还没有,我这就问!”在手台里笨猪的声音有着明显的轻松,看来除了车夫,他也觉得获救指日可待了。 “鼠哥,张参谋长让我转告您,说他已经全知道了,但没说知道啥。另外他还说焦部长已经到了明港机场,正在研究让空勤团空降支援的方案。”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笨猪突然出现在洪涛休息的房间门口,眼神飘忽、表情诡异,一边转达张柯的原话一边盯着洪涛使劲儿看。 很显然,他从这段话里听出了点不对劲儿。联盟军方大佬的调动、作战部署,犯得着专门向個流民车夫汇报吗?汇报了,就说明这个人肯定不是流民车夫,那是谁呢! “忠南乐同志,你说佑罗大侠如果因为个人原因隐藏了身份,算对朋友不忠不义吗?”这么明显的做派,洪涛岂有看不出来之理。 “……应该不、不算吧……”笨猪此时才想起,这位鼠哥真不是普普通通的带头大哥,人家是大侠啊,根本不能用寻常标准要求。 “对嘛,我个人的事情和咱们之间的交情要分开算,就像你现在已经不是裁决者一样,我总不能因为你当过裁决者就永远把你视为敌人,对吧?好了,别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破事儿了,你休息休息,换我上去值班!” 不管笨猪承认还是不承认洪涛都会这么开导,每个人可能都有需要隐藏、编造的过去,那并不重要,这个人现在怎么样、对我如何,才是真应该仔细想好的。 “张副参谋长,我是周大福,空勤团的事情我认为不妥。您想想看,空勤团不是机器人,逼着人家从飞机上往丧尸堆里跳,技术再高也得有一半人落不到楼顶。 就算百分百成功降落了,他们能咋办呢?带着我们冲出去是不可能的。在丧尸群里忽视蓝魔鬼的威力,本身就是个大错误。和我们一起坚守用不着,这里不缺人也不缺武器,缺的只是时间。 现在咱们要和时间赛跑,看看是丧尸先攻破防御还是联盟的大部队先打穿丧尸的防线。留着那些精锐战士吧,与其让他们冒这么大风险不如放到前线去杀敌。” 在钻出楼顶之前洪涛先抽了根烟,时隔多年故人相见,说不激动那就不是人了。但此时不是激动的时候,也不适合叙旧,自己的身份还必须先隐瞒着不能让士兵们知道。 “嘿嘿嘿,其实根本没有空勤团空降计划,焦叔叔就算再笨也不会下这种命令的。下了,空勤团也不会执行!那位裴团长很有您当年的风范,只认道理不认人。把她逼急了说不定会战场倒戈,把焦叔叔抓起来押到军事法庭打官司!” 张柯显然也提前做好了准备,身边十米范围内空空荡荡,举着手台和洪涛相距几十米玩起了隔空互喷。满脸都是得意的奸笑,潜台词好像是:有本事你过来啊,老东西,我不光把你揭穿了,还不怕你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居然被骗了!此时洪涛才完全明白,合算张柯并没确定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用这么一种方式来让自己产生错觉,然后主动现身。没辙,这就是陌生人与熟人的差别。 和陌生人斗,完全凭借逻辑思维和观察能力,谁强谁占优,其它的靠运气。但和熟人斗就不能仅靠这两个参数了,互相之间都太了解,等于满地都是坑,说不准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踩进去了。 “嘿嘿嘿……说起来应该不算我发现的。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军队里工作,做了很多武器装备方面的研究。一开始只是觉得您和忠南乐使用的武器有些特别,在联盟里很罕见。 前段时间应王简的请求参加了两个案子的侦破工作,凶手用的也是不太常见的俄制武器。哦对,王简您应该还记得吧,就是那个……” 能把授业恩师打败已经很自豪了,但骄傲自满并不是张柯的习惯,此时如果能装得谦虚一些,形象反而会更高大,气人的效果也更突出。 857 算账 但张柯这番话也不是瞎编或者故意气人,在收到周媛的电报回复之前,他确实没意识到洪爷爷死而复生了,还就站在几十米外的另一座楼顶上,仅仅是把这伙人当做了王简的重要怀疑对象。这叫啥,这就叫运气,歪打正着! “继续说,我知道他是谁!”洪涛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一遍王简的介绍。 说起来之所以暴露,多一半要怪那个死心眼的家伙,真是咬住了就不撒嘴。自己如果早知道他是这种性格,行动的时候肯定还会更小心,避免留下过多痕迹。 “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大部分工作都是王简和周部长做的。她们好像通过地铁隧道找到了您的老巢,还抓到了您的同伙。一旦到了内务部里没人能守口如瓶的,我也是刚接到周部长的电报,基本确定了周大福就是您。” 张柯挠了挠头,这次的歪打正着有点过于歪了,让他自己也很难完全靠推理还原出整件事的脉络,又不能在电报里长篇累牍的聊,只好挑重点说。 “别难为胡杨他们,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好好聊大家还是朋友,谁要是想胁迫就当不认识吧!”得,洪涛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暴露了无所谓,反正周媛早就知道真相,超过一个人的事情就不算秘密,早晚会露馅的。但把胡杨他们牵扯进去跟着一起受罪,完全没必要。 “您放心,周部长不光不会为难他们,说不定还会善待。这些年,她……”面对赤果果的威胁张柯也没害怕,他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周媛不会那么傻。 “打住,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掺合。她和你说没说打算怎么面对我这个死而复生的前领导人?你自己又是什么想法?” 虽然对面已经是個大小伙子了,可在洪涛的潜意识里张柯还是那个给把没子弹的枪玩,就乐得屁颠屁颠的小孩子。和小孩子聊男女之间的复杂感情问题,很不合适。 “周部长和林部长好像有了解救咱们的办法,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中午之前就应该能抵达明港机场了。她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想由您掌管联盟的发展方向。 不是说初秋阿姨不好,她为联盟选择的道路也被很多人接受了,确实也在短时间内提高了联盟的竞争力,但我总觉得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既然旧世界毁掉了,所有束缚都消失了,何苦再倒退回去呢。有些原本不能做的事情,正好应该现在去尝试一下,哪怕失败了也不会造成太大后果。” 面对儿时偶像的询问,张柯就不再说一半留一半了,把这些年内心所想和盘托出。虽然不是长篇大论,立场却很清楚,他站在了初秋的对立面。 “你觉得我还活着的消息还回去,初秋会乖乖把权力交还给我吗?”按说身份刚刚暴露就能收获一位联盟高层的支持应该是件好事,可洪涛没有一点喜悦,面色反而更沉重了。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初秋阿姨了,恐怕您见到之后会比我的感触还深。实际上就算她愿意交权,也不会得到理事会的允许,这套东西可是您建立的,应该比我理解的深刻。” 张柯略微思索了下就给出了比较明确的答案,其实他不用思考也能马上得出同样的结论,只是不想让洪涛觉得自己太处心积虑。 “哦,那这么讲的话,我想拿到权力,就只能走武装政变一条路了。也不是不成,咱们先算笔账,和你有同样想法的、手里真正握有实权的,在联盟中高层里有多少个?不用说得太具体,有个大概比例就成。” “……中间派算不算?”听到这个问题,张柯也收起了胖脸上的贱笑,习惯性的拿下眼镜擦了擦,借机整理好思绪,还是没直接回答。这件事太大,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引发联盟分裂,必须想清楚、问明白。 “不算,中间派也叫墙头草,是标准的机会主义者。他们不会投资任何一个风险过大的项目,宁可收益小也得保证本金安全。” 洪涛摇了摇头,低头找了块方砖坐下。这个话题一句两句肯定聊不清楚,那就慢慢聊吧,时间有的是,至少在明天中午之前不会有什么变化。 “……政府这边,蓝秘书长恐怕不会完全支持您,他心里有一套东西,虽然表面上很温和,实际上非常固执,至少不会同意您采取过于激烈的方式夺权。 周部长肯定会支持您,但外交部在联盟内部的能量不大。林部长表面上是中间派,骨子里对权力看得很重。如果可以不损害她的利益,应该能说服。 至于说其他人……孙爷爷五年前骑马摔伤了腰卧床不起,老头不愿意整天躺在床上等死,用配枪自杀了。刘全有和周金兰在初秋阿姨接替理事长职务时不太配合,双双被赶下台,目前在理事会里养老。 李想和游易倒是身居高位,一个机械部部长一个能源部副部长。但他们不太过问政治斗争,又有了家庭和孩子,始终站在理事长一边,恐怕也不希望改变太大。 舒老太太4年前无疾而终,水南琴和褚婷掌管着文教部。她们有非常大的可能会欢迎您回归,可文教部除了几所学校之外确实影响力不大。 胡然的医疗卫生部怕是要紧跟理事长了,这些年在初秋阿姨的大力支持下医疗卫生部算是发展最快的,也是成绩最突出的部门,从上到下都把理事长视为知己。 交通运输部宋长生也是理事长提拔的,哦对,我忘了您还有个潜在的支持者,后勤部的吕叶江南。他一直都支持您的主张,处处和理事长唱反调,和周媛号称是保皇派的两大支柱。 另外后勤部虽然经过了两次整改,把交通运输和军队后勤两大块切了出去,目前而言依旧是联盟最大也最重要的部门。 至于说农业部和机械部,这两个部门的领导都是新人,原则上还是站在初秋阿姨一边的,怕是不太容易在短时间内转变立场。 军方的内部比较复杂,海军和空军的很多军官都是外籍,其中多一半都是您亲自开着飞机、驾着轮船救回来的,肯定会支持您回归,也包括空勤团的裴团长。 陆军方面嘛……焦部长实际上是最大的中间派,但他大概率不会主动反对您。张涛这个人很难理喻,而他又一直负责新兵训练和预备役工作,在陆军的青年军官里声望挺高,是个非常大的变数。 第一旅旅长牛大富是您的熟人,可能也是最不喜欢您的一位。他的一只眼被您炸瞎了,亲弟弟又是跟着您出征死的。抛开私仇不谈,光是对很多问题的认知,就不太可能支持您。 他平时作战很勇猛,是唯一一个到了团长级别还坚持战斗在第一线的军官。但他在抓权力、贪图享乐方面也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因为战功显著还有老资格,又是当初平难军的人,说不定早就被林娜阿姨给拿下了呢。 光是在娶妻问题上,当初就在联盟内部闹得沸沸扬扬。这家伙非要娶一个比他小了快20岁的俄罗斯姑娘,可在内务部的调查中这个姑娘又没有确切的来历和证明人。 按照保密规定,联盟高层是不能和没通过政审的人组成家庭的。最终还是理事长和秘书长出面说情,林娜阿姨才勉强让步。 第二旅旅长于震您更熟,这家伙倒是规规矩矩,可越规矩的人对您反倒越不利,您有时候办事确实有点天马行空、不走寻常路。 第三旅旅长王英安,就是咱们从邮电大学里救出来的厨师。这个人怎么讲呢,能力有,可心计太重,专爱走上层路线,我估计也不会喜欢您那套主张的。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局长、团长以下的具体情况更复杂,光是记人名、划派别就得一整天。您如果想了解,我可以单独写一份东西。” 见到洪涛不着急,张柯索性也盘腿坐在了楼顶的通风口上,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有可能站在洪涛这边的军政实力。 还算比较客观,既没把困难夸大也没盲目乐观,还比较有节制,没从连长科长开始讲,只挑了最主要、最有代表性的几个部门。 “……不太乐观啊!你觉得这些人为什么会站在我的对立面?”洪涛一边听一边算一边感到欣慰,只是没在脸上表露出来,不想给张柯错觉。 离开了十年,离开的还不是很体面,居然还能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实权高层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和利益站到自己一边,为了看上去很虚幻的理想重新奋斗,真的不容易了。 数量少吗?洪涛觉得一点都不少,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假如十个人里能有两个人成为知己,那这个人的一生会非常富足、非常精彩、非常非常成功! 当然了,最终结果恐怕还要打个不算小的折扣,这些人也不见得都是因为理想才选择站队的。有的人可能是因为争权夺利处于下风,看不到翻盘的可能,索性借机掀桌子。有的人可能是因为个人感情,认人不认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58 泼冷水 “很简单,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不再是当年孤独无助的幸存者了。这些人有了家庭、孩子、财产、事业和权力,对目前的状况都比较满足。 即便您回来重新掌权,带领联盟走向另一个辉煌,对他们而并没有太多额外收益,反倒有可能失去更多。除非您能带给他们更多的收益,我觉得基本没可能。”对于这个听上去很复杂的问题,张柯回答的倒是很简明扼要。 “不错,你确实长大了,却还没完全成熟。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干嘛还蹿腾我回去和以前的妻子争权夺利?这说明你心里不平衡,或者叫不满足。但靠自己又斗不过人家,才总盼着有别人来帮忙。 孩子,做人不能等,尤其是在捍卫自己权利方面一秒钟都不能等。光等着别人来帮忙,权利永远也不可能落到你手里。今天你不敢和既得利益者争,明天我成了既得利益者你同样不敢争,处境不会有太大区别。 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予,唯独权利没法赠送。就算我给了你也拿不稳、保不住。那玩意必须得自己亲自去拿,用道理、用拳头、甚至拼命。 同样道理,伱可以争取,别人同样也应该有这個机会,也必须给别人这个机会。现在联盟的问题根源上就是掌权的人没有履行当年的承诺,不给别人同样的机会,把权力当做了私产,不光自己攥着不放,还想一代代传下去。 这件事我没办法解决,也别指望我一露面就能让一切问题有转机。刚刚你自己不是也分析了,我如果堂而皇之的走进联盟基地,能改变的只有把朋友和亲人变成敌人,让原本还能维持的局面立刻分崩离析。 我对这种战争没有任何兴趣,不管谁赢了都不是伸张正义,都会距离我的理想越来越远。如果我想亲手毁了联盟当初就不应该走,而是留下,一手遮天的可能性比现在高很多倍。” 看着侃侃而谈且之有物的张柯,洪涛同样很欣慰。终于有个孩子在自己的影响下没跑太偏,成功长大成人了。当然也不算出类拔萃,而且大部分成长时间还不是在自己身边,说起来除了启蒙了两年之外好像也没多大关系。 但这就更该值得庆贺了,你们看,当初我教育的挺好,结果离开几年又让你们给教坏了!得,还得自己来为他指明道路,虽然时间短可效果大嘛,关键时刻指点迷津,受用一辈子! “……那您当年为什么要装死离开呢?我记得那时候好像没人能威胁、不对,是没人能影响您的决断。如果您不走,现在的联盟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张柯有点失望,倒也达不到极度失望,甚至并没马上就这个问题展开辩论,而是关心起另一个在心底藏了近十年悬而未决的疑问。 “你还记得我和孙建设、刘全有、焦樵一起去办事处找蓝图,顺便到派出所拿了几把枪的事吧?”这个问题洪涛倒是可以满足小胖子的好奇心。 “记得啊,当时您还被丧尸抓伤了,把自己铐在后海栏杆上好几天,结果啥事都……我滴天啊,您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得不离开的吧!” 虽然时隔很久了,但张柯对那段生活记忆得还是很清楚的,一点没有犹豫,马上就把当年的情景讲得活灵活现。可是说着说着突然停了,起身走了几步。如果前面不是几十米高的深渊,估计就得窜过来。 “哼哼哼……小伙脑瓜子不错嘛。没错,洪爷爷天赋异禀、百毒不侵,丧尸病毒对我毫无用处!后来我和钟薇、牛大贵,带着焦四架机去了趟济南,在解救当地幸存者的时候,不光焦四死了,我也被丧尸抓伤了。 结果还是没感染,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自己有这种体质,然后就一直不太安生。孩子,你实话实说,在知道我能免疫病毒之后,第一个念头是啥?” “嘿嘿嘿……唐僧肉,蒸着吃还是煮着吃!”张柯虽然和洪涛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有很多习惯都有意无意的模仿着,比如越到关键时刻嘴越碎。此时的他又开始奸笑了,还用舌头舔着嘴唇。 “这不就结了,我如果不跑,一旦被你们知道后果会非常难以预料。为了不让大家变成敌人,也为了不让我自己变成唐僧肉,只有装死这一条路可走。 别问我为什么回来,如果不是你们太废物,连个救赎者都搞不定,我也犯不着再千里迢迢的跑回来。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啊,带着裁决者连我的热屁都追不上,还差点被烧死吧?”肯说实话,洪涛就不在意多透露点秘密。 “啊……您、您是那个……那个啥来着!”这次该轮到张柯大吃一惊了,惊的眼镜差点掉下来。 “佑罗!比佐罗稍微牛逼一点的佑罗……”洪涛很气愤,这么牛逼的名字居然敢忘,太不尊重大侠了! “对对对,是佑罗……哎,不对啊,裁决者说您是牧民,还有个绕嘴的名字!”张柯点头,突然又摇头了。佑罗的传说他在疆省听说过无数次,但在他离开时,也没和袭击裁决者的人挂上钩。 “是吗?那可能是记混了,比热斯……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对吧!”这就是编瞎话的后遗症,连洪涛自己都忘了当时到底用的比热斯还是佑罗,两个全是假身份,又掺合着用,太容易搞混。 “对对对,比买买提啥的好听多了,也不那么俗气!”张柯赶紧点头称是,这位洪爷爷最喜欢起名字,每次还都不咋地,但坚决不许别人批评,说不好那是真急眼,比被挖了祖坟还生气。 “你这嘴比起小时候来可是有挺大退步啊,拍的一点都不真诚,不如不拍!”可惜洪涛还是不太满意,小时候的张柯嘴很碎,也很甜,仗着年纪小一点脸都不要,睁着眼说瞎话如家常便饭。 现在长大了,学了多少本事、改了多少缺点不清楚,却把最大的优势给丢了。想在高层打拼,但凡还顾着一丁点脸面,就是致命的缺陷。 “说说吧,联盟到底打算怎么救人。”但此时此刻洪涛不想再给张柯传授为官之道,他也有好奇的事儿,比如除了空军加大轰炸力度之外,联盟军方还有什么高招儿能在短时间内击退丧尸集群。 “这件事我真不清楚,不光我不清楚,连焦叔叔也不清楚。他只是说让我再坚持一天,周部长和林部长才是关键,等她们到了才知道详情。”张柯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 “焦樵真的到明港了?”洪涛有点不信。 “百分百真,我们还通了话……只是周部长特意叮嘱过不让我说出去,也包括焦部长,要不您也能用我的电台和他聊几句了。其实焦叔这些年过得也不顺心,暴脾气都磨成没脾气了。” 说起焦樵,张柯只剩下惋惜。在他小时候,脑子战斗力最强的偶像肯定是洪涛,但战斗姿势最帅的偶像是焦樵。 一身黑色紧身摩托服,戴着大头盔,骑着大摩托穿梭在街道里,随时随地摘下充满高科技味道的弓弩,刷……酷毙了! 结果自己还长大呢,偶像就坍塌了一个。摩托服换成了前后都能背孩子的马甲,大头盔变成了逗孩子玩的兔子耳朵,那辆大摩托倒是还保留在小院里,可惜再也没骑过,进出都是马车,还有马夫。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阅读最新章节。 为你提供最快的末世鼠辈更新,858泼冷水免费阅读。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59 X计划 “那也是他自找的,当年我又不是没提前打预防针。别说他,就算我娶了林娜,这辈子也舒服不了!” 对于焦樵的现状,洪涛是半点也可怜不起来。明明是个大咧咧啥也不在乎的粗心汉子,非得娶个工于心计又渴望权力的女强人,那谁能拦得住啊。 不是说林娜不好,也不是说有事业心、喜欢参政不好。而是两个人的齿轮不匹配,想把日子过下去就得有一個人舍弃自身的很多东西,硬生生磨合到一起去。 很明显,焦樵选择了舍己为人。这是成年人的选择,自己总不能想尽办法拆散他们一家,然后说我是为了你们好吧!人这一生里有些事情能帮忙,有些选择必须自己对自己负责,谁也管不了。 入夜,又下起了小雨,这对被围困的人们来讲应该不算坏事儿,至少可以让丧尸稍稍安静那么一点点。在精神无比紧张、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环境里,哪怕只是松弛一点点也是莫大的享受。 洪涛和张柯就充分享受了来之不易的轻松时刻,两个人脸对脸坐在楼顶边缘,隔空遥望,喝着热茶、抽着小烟、互相聊着对方想知道的往事,谁也不困,谁也不觉得无聊。 远在千里之外也有一群人彻夜无眠,理事长初秋很罕见的出现在西郊机场,提前赶来的空勤团士兵干脆拿着武装部的命令把整个机场给封锁了。 连同飞行员带地勤人员全被关进了营房,不久三辆归属内务部的装甲运兵车缓缓驶进了跑道,停在一架正在加油的运5飞机旁边。 头一辆装甲车里下来了三个女人,周媛、林娜全都换上了作战服,除了没拿步枪几乎就是全副武装。后面还跟着一个飞行员打扮的女人,没带头盔,齐耳短发在晨风中随着步伐起伏,居然是初秋的机要秘书何婉君。 “婉君,你有几年没亲自驾驶飞机上过天了?”周媛使劲儿跺了跺脚,很显然,她对这身有点累赘的打扮不太习惯,但关注点并不在衣服上。 “……”何婉君面对周媛还是挺有礼貌的,比划了几个手势,脸上还露出点笑意。 “好嘛,我要是知道你们俩开飞机,打死也不会答应一起走!”这个回答让林娜万分痛苦,有些后悔做出决定时太草率,没把飞行员的人选计算进去,本能的以为是空勤团派人。 昨天下午她和周媛一起去面见了初秋,本来计划先用张凤武的死当交换条件,促使初秋答应提前启用x计划搭救张柯和上千官兵。要是实在不成再把洪涛很可能活着的消息透露出来,反正不管怎么样也得成功。 没承想见面之后刚把客套环节走完,初秋就率先询问起第8团被丧尸围困的情况,而后又提起了如何搭救张柯的问题,让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有点现场抓瞎。 可更让人意外的事情接踵而来,不等说出张凤武案情的进展,初秋又主动提出利用x计划营救的可能性,让周媛和林娜反倒不好马上表态了。互相交换了好几次眼神,确定不存在陷阱之后才提心吊胆的答应了下来。 事后两个人好一顿分析,终于算是找到了比较合理的解释。初秋应该也听说了焦樵和潘文祥在武装部会议上剑拔弩张交锋的场面,她最不愿意看到这两个人翻脸。一旦潘文祥被免职,改革派在军中的影响力就将受到毁灭性打击。 可是不管从哪个方面衡量,潘文祥都不是顶头上司的对手。别看焦樵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像个和事佬,真要是发起狠来谁也拦不住。 至少救援队的老人们还记得当年那个背着呼吸弩、骑着大摩托,在布满丧尸的街道上来回穿梭,连洪涛的话也敢不听的黑骑士。 两害相较取其轻,在启动x计划和损失改革派中坚力量之间,初秋很明智的选择了前者。实际上她这么做也没什么损失,x计划已经持续了六年多,算是一张底牌,也始终都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如果这么长时间依旧不能取得进展,就算没有张柯这档子事儿,以后怕是也得不到高层知情者的暗中支持了。借着这个机会拉出去亮亮相,只要效果不是太拉胯就算成功,说不定还能卖张柯一个巨大的面子呢。 但同意归同意,该保密的环节照样要严格保密。首先就是在正式对外公布之前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个项目的存在,内务部和武装部都必须给予充分协助,这才有了封闭机场,连地勤人员都被空勤团替代的一幕。 另外这批参加x计划实战检验的科研人员不归军方或者内务部指挥,但初秋也不能亲临前线。咋办呢?周媛提出了个折中方案,让何婉君带队,自己和林娜压阵。有她们俩在,焦樵那边肯定比较容易让步! 可当时真没提飞行员是何婉君,更没说副驾驶是周媛。好嘛,一正一副两位驾驶员都是业余的,还要一口气飞行近千公里,中途只在hd和许昌加两次油。还没上飞机呢,林娜就觉得此行凶多吉少! “我们俩的飞行教官可是联盟空军创始人!你别撇嘴,有本事去问问空军飞行员,有几个驾驶过喷气机的,又有几个敢靠目视降落的?鄙人不才真试过几次,还都成功了……是不是婉君?” 听到有人奚落自己的飞行技术,周媛立刻叉着腰停下脚步,死死挡在林娜面前。讲事实摆道理非要人家承认她的技术高超,否则就不让过。 “……”何婉君更狠,双手挑起大拇指,也叉着腰站在旁边,和周媛一起把林娜堵了个严严实实。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俩……到底有没有技术我不清楚,不要脸加二皮脸的作风伱们俩算是学全了!”要论斗心眼比计谋,林娜真不怵面前这两位。但此时人家显然没打算玩文斗,一沾身体接触她就只能甘拜下风了。 近十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的体能远不如前,即便每周都参加军事训练,可要是自己不努力,谁又敢真的给特务头子上强度呢,基本都是走走过场。 “……那两个就是最新的成品?”虽然林娜嘴里依旧没服软,但双手已经举了起来,也算投降。可周媛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还叉着腰挡在面前,只是眼神已经不在近处聚焦了,透过林娜的肩头望向了后面。 从最后一辆装甲车里也走出来几个人,其中有两个身材比较矮小,全身被灰黑色的袍服盖得严严实实,外面还有好几道皮带捆绑,正被四名身着军装的男女簇拥着走向飞机。 “……他们真的比活尸更有效?”林娜见状也回头看了看,然后对着何婉君提出了询问。有关这个项目的细节除了初秋和何婉君,还有那群研究人员,她应该是最了解的一个。 当初也是她亲自出面说服了周媛和蓝迪,不在这个问题上增设障碍。可真到了实际使用阶段,她却比谁都没底,到不是怕失败,而是很纠结。 “……”何婉君肯定没法用语言回答,不过也用手势给出了尽量详细的解释。 “如果真的可以大规模复制,我们会不会成为罪人?”凡是需要和理事会、理事长打交道的人,无论乐意不乐意也得自学哑语,否则根本过不去秘书何婉君这一关。 周媛自然也不例外,看懂了这番哑语之后,刚刚获胜的喜悦之情完全从脸上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愁绪,甚至是担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60 X计划2 “你可能是科幻电影看多了,我听阿力克谢讲过大概原理,没有那么可怕。从原则上讲他们还是人类,不像活尸那样必须靠食用同类或者人脑获取进化的能量。 只是大脑和神经系统部分被变异后的病毒所控制,多了一种能和同类宿主沟通的方式,也可以理解为有了一种超能力。” 面对周媛的担忧林娜自然要尽可能的宽慰,哪怕她也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事情,但把别人的报告内容挑能看懂的部分精简总结一番还是会的,且说得挺有可信性。 “更像人类的活尸……”可惜周媛没那么好忽悠,她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理解。 “说起来能最终取得试验成功,和你带回来的血样密不可分。阿历克谢在那些血样里成功提取并复制一种能抑制丧尸病毒无限繁殖的物质。 这种物质不光可以用于制造疫苗,还能帮助正常人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在感染了病毒之后不被完全寄生,变成一种介入人类和丧尸之间的状态。” 面对咄咄逼人的周媛,林娜祭出了另一个大杀招:既然无法说服,就把对方拉进来入伙!至于说在德道层面上如何界定,那就不是目前联盟高层需要关注的问题了,至少不是优先的。 无论初秋还是阿历克谢,或者自己和蓝迪,在这个问题上都是一致对外的。这个外不是其它幸存者组织,而是另一個物种,丧尸。 自打洪涛离开了联盟,高层们也没有忘了来自丧尸的威胁,且一直都在想办法消除。刚开始想借助现代化武器,结果失败了,面对几十亿丧尸群体,目前能找到的武器弹药真不太够用。 接下来又把希望寄托在了以毒攻毒方面,既然活尸能指挥丧尸群,且洪涛已经用活生生的例子证明过,为何不能通过控制活尸让丧尸自相残杀呢? 想法是好的,刚开始执行起来效果也确实不错。只要抓住一两只活尸,经过简单的驯化,就能面对不太大规模的丧尸群进行以毒攻毒了。 但不到两年时间这个办法又行不通了,世界各地被人类驯化的活尸在对抗野生活尸的过程中越来越吃力,不光达不到以毒攻毒的目标,还逐渐被野生活尸当做了最好的美味,一旦发现必定全力围攻,连带着还造成了不小的人类伤亡。 慢慢的,人类幸存者意识到野生活尸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进化,从智力以及控制丧尸数量和范围上,完全碾压被人类驯化的活尸。 而被人类驯化的活尸,不管怎么营养充足、教导有方、训练有素,依旧进化的极慢,甚至出现了智力退化和厌战、避战现象,非常不愿意同类相残,甚至会自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认清了这个现实之后,世界上众多幸存者组织逐渐放弃了以毒攻毒的想法,开始集思广益、百花齐放,根据各自的条件去寻找其它替代方案。 东亚联盟在医学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且一直都在致力于开发针对丧尸病毒的有效治疗方法,于是就在这方面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探索,并取得了一定成果。八壹中文網 比如持续时间越来越长的一系列特效药,但在如何对付海量丧尸的问题上始终没有太大进步,直到初秋决定秘密进行x计划。 实际上这个计划最初并不是要寻找消灭丧尸的方法,说起来初秋这个人私心还是比较重的,她之所以要偷偷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主要目标是她的妹妹初夏。 从洪涛领导一群幸存者建立救援队开始,不管在后海小院还是地坛基地,都设立了一个很秘密的房间,里面关着一只丧尸,它就是初夏。 随着洪涛诈死跑掉,复兴联盟迅速扩张,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逐渐就忘了,后加入的人根本不知道。但初秋始终没有忘,她一直惦记着让妹妹复原。 在大力支持医学科研小组全力研究特效药的过程中,初秋和阿历克谢接触的时间比较多,两人在很多问题上的观点也比较一致,结果一拍即合。 由初秋负责后勤保障工作,阿历克谢负责研究人员的挑选,在5年前打着特效药研究小组的名义,在医学研究小组之外又秘密成了一支研究队伍,这就是x计划。 最初那段时间他们藏在军方的一座闲置仓库里进行研究,活尸、蓝魔鬼、丧尸等试验标本全部由张涛通过军方渠道提供。 后来蓝迪竞选秘书长一职成功,焦樵接替了武装部长职务。他和蓝迪的管理方式不太一样,家里又有个林娜当军师,很快就对军队展开了全面清查,逼迫初秋不得不另寻实验场地。 这才有了后来的安通机械公司,蒋门神那伙人就是初秋通过张涛找到的一群替死鬼。他们对实验内容一无所知,也无权过问任何有关实验室的情况,只是充当实验室的保镖和对外的掩护。 有关实验室的一切运作都由何婉君具体运作,在蒋门神身边被称作阿静的女人,就是何婉君秘密发展的秘书处员工。 实际上这些人在被选中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就会撤销正式居民户籍,以流民身份拿着特别通行证,被轮流派驻到类似安通公司这样需要监控,又不能曝光的位置上去。 不过说句实话,不管阿历克谢和那群疯狂的科学家们如何废寝忘食、孜孜不倦,面对丧尸病毒这样从未在地球上出现过的生物体,取得的进展始终很有限。 而且做这种试验必定免不了要用到人体,甚至还要用活人。其实活人有的是,安全区里的流民失踪几个谁也不会太留意。 但蒋门神他们犯了个错误,没有和当地帮派搞好关系,也可能是觉得背后有军方压阵,还有机械部背书,用不着循规蹈矩。结果还就出事了,把内务部给引了过来,这下光靠何婉君就摆不平了。 这时林娜才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秘密项目,当时也是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拿活人做试验!这尼玛也太丧心病狂了,一旦传出去,先不说初秋、蓝迪会不会下台,光是刚刚平息下去的安全区乌托邦事件就得马上死灰复燃。 另外这件事要是被世界幸存者联盟知道,那东亚联盟瞬间就会从人类的希望变成人类的耻辱,再也别想翻过身来了。 出于各方考量,再加上初秋和阿历克谢从各个角度的阐述,林娜也觉得在消灭丧尸大方向不变的前提下,用一些非常手段也是必要的。 古人云的好,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如果可以用少量人的牺牲换取大部分人的存活,不光没有罪,还是拯救全人类的功臣。 至于说后人如何评价……历史上有多少事件后人能看到真相?还不是谁赢了谁来写,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你不信是吧?那好,有的是办法让你信,或者让你永远闭嘴! 可林娜真不是愿意扛着地雷砥砺前行的开创者,在这方面她比初秋差远了。为了能让自己背负的责任少一些,心理更平衡些,她又找到了周媛和蓝迪,和初秋坐在一起把这件事摊牌了。 事实证明,人一旦进入了权力旋涡,就没几个能保持不变的。周媛和蓝迪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大惊失色,口中连连称为缺德。但当她们把所有得失都计算完毕之后,又全三缄其口了,并在一份秘密备忘录上签下了名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61 X计划3 而后林娜又给初秋出了个主意,让她不要再用流民做试验。无论是不是东亚联盟统治下的流民,毕竟都是自己人,那样做心里太说过不去,道德危险也太高。 但不让拿流民做试验,并不是说就无法进行活人试验了。这位大特务头子确实脑瓜子好使,她说世界上最大的幸存者组织并不在中国,而是在印度半岛上。那里不光有阶级划分,还有种族划分,情况比这边更乱。 在这种情况下,派人以商业交流为借口去当地走私一些人口过来真的不用隐瞒,直接买直接带走。只要用来交换的货物足够硬,当地人怕是会求之不得呢。 事实证明,林娜出的这个馊主意确实够馊,当联盟外交部表示可以用药品进行贸易往来,当地的幸存者组织立马就答应了,很快一条双向的贸易航线就被双方的船只开拓了出来。 从而还引发了东南亚地区一大批幸存者组织蜂拥前往津门港进行贸易的盛况,结果这件事还被当做了初秋执政中的一個重大成就。 阿历克谢这边在得到了充足的试验材料之后,胃口也开始变大,进而要求每个月提供一定数量。最终这件事就交由蒋门神一伙人负责,他们会定期去津门港把从东南亚买回来的人口、大多数是当地的流浪儿带回来。 可不管从东南亚任何一个地方远航到津门港,在现今的科技条件下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必然要受到气候等诸多因素的影响。 蒋门神一伙人为了不耽误每个月的数量,也是出于好心,又利用老关系在津门港做了个备份,一旦海船不能如期抵达,就先用当地的流浪儿顶上。 俗话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很快就被阿静看出了纰漏,于是才有了何婉君派人去津门港擦屁股,结果碰巧让洪涛赶上的情节。 这些都不是主要内容,自打周媛从疆省带回了洪涛的血液样本之后,阿历克谢的研究速度就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不光成功培养出来了人类活尸,经过几次秘密测试,还完全能接受人类控制。 即便这些人工培养的活尸不能像野生活尸那样进化,只要数量足够多一样会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古人不是云了嘛,好汉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 “那些血液就是他的,他当着我的面亲手从血管里抽出来的,经过简单的分离处理,由外交部信使用最快速度送回来。本以为他们会用在疫苗研发上,没想到成了培养活尸。我猜他无论有多混蛋,也不会赞成用活人制造活尸。” 在这个问题上周媛的底线要比林娜高很多,或者说她的负担要比林娜轻很多,遇事之后不用考虑太多自身得失,更能体现本性。另外出于感情因素,她对洪涛的感受比较看重,且深以为然。 “嘘……这里不是讨论的地方!”林娜则一点不在意那个目前还无法确定生死的洪涛,她更关注身边的何婉君。这姑娘是不能说话,但不是天生失聪,人家能听! “切,亏你还号称女诸葛,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他当初是怎么诈死的?我们一直把小哑巴忽略了,现在想起来,除了她之外谁还有可能架机接应,还能一直保守秘密! 别忘了,她可是老东西硬生生从平难军手里换回来的,又一直视如己出。在这点上,她恐怕比褚婷那些女人还忠诚。不得不承认,老东西在琢磨人性上确实技高一筹,你我还差得远呢!” 但周媛根本就没有背着何婉君的意思,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瞄着哑女。但自始至终,何婉君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天生失聪啥也听不见。 “……你就消停会儿吧,别再节外生枝了,有什么想说的等真见到人再说。婉君,驾驶室里还能不能多坐一个人了,我真不想和它们一起!”林娜又开始揉太阳穴了,何婉君的表现恰恰说明是知情人。 但她不想再多卷进去一个理事长机要秘书,更不想现在去求证初秋是否一直知道洪涛没死,此时此刻脑瓜里全成一锅粥了,无法再玩多线程,只能先盯住最关键的问题解决。 明港机场,随着一架空军运5飞机的出现,忽然如临大敌,同样被空勤团士兵守住了所有出入口,在当地驻扎的联盟空军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全接到了命令,一律返回宿舍不许出来。 “裴思密达,你确实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玩意?”跑道旁边,做为联盟最高军事长官,身边除了空勤团长裴善喜之外空无一人。看着逐渐变大的飞机轮廓,焦樵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但又找不到人问,只能拿这位韩国美女磨牙了。 “等我坐到您的位置上之后肯定不会这样什么事情都被瞒着!” 裴善喜也是年近四十的女人了,由于常年的野外训练,皮肤颜色明显要黑很多,但五官布局还没怎么变样,身材曲线虽然被军装包裹得严严实实,依旧称得上性感。 不过她的态度真不怎么温柔,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不满。如果说蓝迪当部长的时候,军队里还有大致统一的想法,这几年在焦大混子的无为之治下已经后来居上了,比政府里的派别还多。 “哼,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实际上你如果坐上这个位置就知道个中滋味了。没尝试过的东西千万不要轻易下结论……走,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吧!”八壹中文網 被下属怼了,焦樵半点恼怒的情绪都没有,不是装的,是真不生气。平日里这位团长就没少怼,只要是她看不上眼且凑到眼前的,不管任何人照怼不误。 也就是空勤团轻易不离开驻地,生活训练的地方相对封闭,否则不管谁在背后撑腰,这位女团长也得迅速混成万人嫌,然后因为一个不太大的错误被调离岗位,来个明升暗降,从此默默无闻,想怼人都找不到机会。 本来还想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这位唯一靠得住的得力干将上一堂生动的人生哲理课,可说着说着突然感到有些可笑。 这番屁话正是当年某个人用来说自己的,当时还不以为意的,怎么现在居然有脸拿来教育别人了!自己虽然不是啥好人,可也不能无耻到此种程度! 飞机缓缓停在了跑道上,裴善喜亲自推着舷梯靠近,用寻味的眼神默默注视着鱼贯而出的一行人,尤其是那两个被黑袍从头罩到脚的家伙。 “呼啦……”一阵怪风打着旋的从地面扫过,刚好把黑袍的兜帽吹掉,露出了两张毫无人色的脸庞和空洞的双眸。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 叼着烟、抱着双臂,正站在跑道上耍酷的焦樵突然拔出手枪,死死瞄准了两个黑袍人,气急败坏的大声询问。此时此刻他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面前这两个小孩身形的黑袍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氛围中。 那种感觉很熟悉,又有点陌生。曾经有个半人不鬼的家伙,被某个更操蛋的家伙命名为焦四,楞说是自己的弟弟,它全身上下也是这种感觉。 “部长,您向后撤远点,这里让我来!”其实还有个人比焦樵掏枪更快,裴善喜从舷梯侧面绕了出来,用身体挡在前面,不停向后迈着小碎步,迫使焦樵也后撤。 “老焦!裴团长!你们俩倒是挺般配呐……看看看,连拿枪都是一左一右,啧啧啧,我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 这时从舱门里又钻出个人,只见她捋了捋耳边的长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过嘴里说的可不怎么好听,看向焦樵和裴善喜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62 X计划4 “娜娜,它们俩是什么玩意……你赶紧下来,小心被伤着!” 看到这个人,焦樵的手立马就放下了,再听到声音,紧绷的脸皮马上松弛。但刚上前一步又停了下来,好像前面有什么大危险,不光自己不去,还招呼妻子赶紧远离。 “把它们盖好……不成就用绳子先绑绑。过来接一下啊!这还没大难临头呢就准备各自飞了是吧?”林娜瞥了一眼身边两个黑袍人,胃里也直抽抽。为了掩饰,只好冲着焦樵横眉立目。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成品,不敢说和当年的焦四如出一辙,可肤色、眼神也非常相似。尤其是那双黑眼球极小的眼睛,多看几眼晚上肯定做噩梦。 “呦,都老夫老妻了还撒娇啊,也不知道分场合……啧啧,看上去挺像焦四,要不就叫焦四十吧,算你们老焦家的晚辈!”焦樵刚走上舷梯帮林娜拎起手提箱,机舱里又钻出一个女人。 她先是扫视了一下机场四周,然后把刚刚被陪同人员盖上的兜帽又撩开半拉,近距离看着那张死人般的脸,也想到了同一件往事。 “姓周的,嘴上积点德吧,小心哪天也从天上摔下来!”虽然早就知道周媛要来,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聊天。 焦樵非常非常讨厌这個女人,她大部分继承了老王八蛋的尖牙利嘴,脑子还好使。说也说不过,骂又没法骂,每次遇上都是自己吃亏。 “摔下来好啊,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如一起摔呢!裴团长,来,借你的肩膀用用,飞时间长了我有点晕!” 听到焦樵用洪涛的飞机失事诅咒自己,周媛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但这次她没马上反唇相讥,而是瞄准了一边的裴善喜,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先把身体靠了上去。81??.??m 一行人并没在跑道上久留,也没去机场塔台下面的指挥中心,而是横穿过机场钻进了一座机库。这里已经被空勤团完全包围了,警戒线拉在100开外,不光有士兵站岗,还有沙包堆砌的火力点和原木制成的反装甲路障,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周媛、林娜、焦樵并没进入机库,裴善喜见到三人故意留在外面,也知趣的去巡视警戒线了,这时林娜才把两个黑袍人的情况简单向丈夫介绍了一番。 “什么!人、人造的……人造活尸!”焦樵的反应很激烈,不光脸上的皮肉在颤抖,手还下意识的摸向了配枪。如果没有林娜跟着,他怕是真敢掏枪把那两个玩意给崩了。 “……她真是越来越过份了,怎么能这么干呢?用活人制造活尸……这、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不得背上一辈子骂名啊!” 看着妻子不喜不悲的脸,焦樵深吸了两口气,把情绪稍稍压下来一些。但这件事还没过去,他本能的觉得这么干不对,虽然除了挨骂之外也说不出太多道理,就是觉得不合适。 “这也不是理事长一个人的意思,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只要是为了对付丧尸就不算太过份。毕竟丧尸数量太大了,仅靠常规手段很难在短时间内消灭干净,始终都是最大的威胁。 如果这个试验成功了,不光能加快清理丧尸的速度还能少死很多人,比如张柯,再比如第8团的上千官兵。焦樵,你是武装部长,是全联盟的最高军事长官。俗话讲慈不掌兵,有些事必须要跳出个人荣辱范畴去考量。” 如果光是林娜一个人来,顶多是用私人身份压住焦樵,不让他被情绪所左右。再加上个周媛,那就是要全方位说服了。毕竟这个秘密项目已经曝光了,做为武装部长必须知情也必须理解,否则以后就没法共事了。 “我、我还怎么理解?当初老王八蛋把那玩意起名成我弟弟,我不是照样没说什么嘛。可以前那些都是抓来的,现在改用活人制造,能一样嘛!” 焦樵确实嘴笨,心里有很多想法、道理,脸都憋红了,也没把内心所想表达清楚,只会瞪着大眼珠子,拿当年的焦四证明自己不仅仅只关心个人荣辱,还很很顾全大局的。 “他们来自东南亚,就算没有变成活尸,在当地的结局恐怕也是饿死、病死。焦部长,用几个必死之人为几十万甚至全人类争取条生路,虽然听上去很无情,实际上还是可行的。 要不你说该怎么办,光靠我们每年生产的那点武器弹药,怕是再过十年也清理不完。可病毒并不打算再等十年了,张柯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你也看过,这次的活尸要比以前的更聪明,不光知道躲藏还很可能有动物感染病例。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五年就该是它们来围攻我们了。到时候每天看着成千上万人死去,伱是否后悔当初没有想尽一切办法,哪怕办法有些残酷。” 只要林娜不在一边捣乱,周媛有十成把握说服焦樵。不光是她能说,当初决定原则上支持初秋继续进行这个项目时,大道理小道理就已经讨论得非常透彻了,现在只不过是再拿出来说一遍而已。 “……你也瞒着我?”焦樵眼珠子瞪得老大,胸脯上下起伏,可就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憋了半天,只能转向林娜,质问妻子的不忠! “咱们俩不能都卷进来,万一将来有了麻烦总得留下一个照顾孩子们。”林娜对付焦樵更是手拿把攥,根本不分辨,轻轻拉起丈夫的手,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对方,温柔的解释着原因。 “你、你们几个都参与了,谁还能反对!”换在往常,这套下来焦樵不管有多大火气也都平复了。但今天确实不太一样,这件事已经突破了他的做人原则。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以为没有,我以为没有,初秋也觉得没有,实际上还真有。你知道现在张柯和谁在一起吗?”见到丈夫还不肯屈服,林娜和周媛对视了一眼,准备拿出杀手锏了。 “张柯和谁在一起……除了8团2营的一个多排还能有谁?哦对,好像还有安全区里的几十名车夫。你别和我东拉西扯,这件事和他们不可能有关系!” 越是这样焦樵就越觉得妻子是故意瞒着自己,当初都是说好的,不管发生了多大事儿夫妻之间也必须坦诚相待,现在有人犯规了! “那些车夫里有个叫周大福的,他大概一米八多的个头,60岁左右的年纪,瘦长脸、薄嘴唇、八字眉、眯缝眼,非常能善辩,来了没多久,就在城南安全区里闯出了一片天敌,团伙里的人都叫他鼠哥……” 周媛最不爱看的就是别人夫妻俩在面前秀恩爱,即便吵嘴也算。为了尽快结束这番谈话,干脆插嘴亮出了底牌。不过她确实和洪涛有相似之处,本来半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儿,非要出个题目让别人去猜。 “……你少拿死人吓唬我,别说他不在,就算他在场我也不怕!”可惜焦樵满脑子都是活人大变活尸的联想,明明听出周媛说的是谁愣是没转过弯来,以为是在虚张声势。 “那好,你就想想见面该怎么说吧,我倒要看看他获救之后会不会说这种办法缺德!” 周媛气得直翻白眼,嘴皮子利落的人就怕碰见脑瓜子不好使的。高一个档次那叫碾压,高两个档次就属于驴唇不对马嘴了,除了生气,半点碾压的快感也获得不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阅读最新章节。 为你提供最快的末世鼠辈更新,862x计划4免费阅读。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63 考验人性的时刻 “媳妇,她啥意思?”见到周媛走了,焦樵才回过点味儿来,可又不太敢相信,好在还有个林娜可以解惑。 “你那位缺德带冒烟的洪哥很可能没死,这些年一直在疆省藏着,把救赎者折腾的够呛。现在救赎者合并了,他也没地方藏了,不知道为啥又跑了回来,躲在城南安全区里当了车夫。 你说他是不是性格里有缺陷,或者神经有问题?都混成流民了还不老老实实待着,非得给别人找麻烦。德国大使馆、奥海农庄的桉子很可能都是他干的,搞不好张凤武也是他杀的!” 和周媛比起来林娜对洪涛的怨念就深多了,如果说当年不声不响的诈死逃跑还有情可原,那回来之后这番动作就不太好解释了,很有点故意捣乱的意思。做为联盟内务部长,她本能的不喜欢任何影响大局稳定的人和事情。 “等等等……咱们一件一件的说,他为什么会没死?”这下焦樵的大脑直接宕机了,怎么说着说着用活人制造活尸的事儿,突然又蹦出来一位活死人啊! 那个人都死十年了,就算真是外国特务也不能死而复生吧!当年飞机坠毁的现场自己是去了的,还掉了几滴真情流露的眼泪呢,难道说这也能骗人? “你是让他骗习惯了!其实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干,倒是周媛更了解那家伙的秉性,一直认为他没死。这么多年了,始终坚持着找他的信念。 老天爷还真公平,居然就让她在疆省给找到了。本来这件事她是不想和外人讲的,没承想半截出了差错。那个老东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偷偷跑了回来了。结果刚好赶上周媛去疆省谈判,阴差阳错始终没联系上。 就这么一年不到的功夫,他差点把安全区管理处和内务部折腾个底朝天。要不是被王简和张柯碰巧发现了踪迹,以后指不定还会捅出多大篓子呢!” 见到焦樵还不相信被骗,林娜不得不把洪涛这段时间的斑斑劣迹描述一遍,试图引起丈夫的同仇敌忾,以后别再傻乎乎给人家当小弟了。 “周媛真的见到他了?”焦樵还是不敢信,但又不能说媳妇说瞎话骗自己。 “她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骗我,说起来,当初洪涛的出走还和我们俩有点关系,算起来,也是我们的错。你还记得牛大贵的死吧?其实他不是战死的,而是被周媛偷偷杀死的,为了灭口……” 事已至此,林娜只好把前因后果全都给丈夫讲一遍,从洪涛能免疫丧尸病毒到为什么匆匆忙忙诈死逃走,再到是谁帮了忙。 “……我就说他不是凡人,你看我说对了吧,以前你们还都不信!这家伙搞不好就不是地球人,说不定是从外星来的!” 听完了媳妇的讲述,焦樵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就好像这件事早就在预料之中一般,只是把外国特务的头衔换了换,改成了外星人。 “好好好,你聪明,你慧眼识珠……先把这些放一放,我问你个问题,必须说心里话,这关系到咱们一家的未来,懂吗?” 有关洪涛是狗特务的猜测,林娜从认识焦樵第天起就在听,洪涛死后有时候聊起来依旧还是这套,都快听恶心了。现在换成了外星人,也没新鲜多少。 她之所以要把洪涛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丈夫,不是要搞清楚这个男人的来历,而是想听一句真心话。有了这句话,才好确定自己的态度。 “……联盟里有人不想他活着出现?”焦樵并不傻,就是反应稍稍比周媛、林娜这样的人精慢一点,只要时间够,大部分问题还是能想清楚的。 “那倒不是,目前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只有你我、周媛和张柯,哦对,何婉君肯定也知道,但她这些年好像并没告诉初秋。 我想问你的是,如果他活着回来了咱们该站在哪边?是拥护他继续掌管联盟的最高权力还是反对!想好了、想全面了再回答,现在还有时间。” “……卡察……”焦樵闻马上闷了,背着手低着头在原地踱了几步,又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愣愣望着阴郁的天空久久没有回答。 从情理上讲,他非常愿意让洪涛回来主持大局。那样一来,很多人都会变得轻松,不用再每天24小时开动脑筋互相琢磨,说啥就干啥呗,省心。 可是从理智上想,这个人的回归又对自己和家庭没什么好处。确实,洪涛对熟人和朋友一向很不错,从救援队到复兴联盟,他主政期间从来没针对政敌搞过人身毁灭之类的龌龊事儿。 即便是为了吞并平难军和飞虎队耍过阴谋诡计,但两边的高层只要没干过太不是人的事儿,同样不会找理由加以迫害,除了剥夺军权和管理权,照样可以参政议政,且待遇很高。 但是吧,这个看上去心胸无比广阔的男人,却总是让身边的人有很大压力。他不贪图享乐、不迷恋权力,并把这种习惯时刻贯穿在日常生活中,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权力这个玩意,只要尝过就没人不喜欢。可是按照他那套规矩来的话,谁手里有了权力谁就会成为过街老鼠,时时刻刻被一大群人盯着,一旦滥用就会被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晒,然后被大多人唾弃、批判。 是,在大家都是老百姓的时候,都希望社会规则尽可能的趋向于公平。可当身份变了之后立马就不这么想了,总是想让自己得到的能比别人多一些。 但只要他在,这种想法就会变成奢望,凡是他自己能忍住的,别人也得跟着忍,否则就会遭到无情的批判和打压。试问让这样一个人在此时此刻回到权力中枢掌控大权,下面的人会怎么想?是什么感受? 如果当初洪涛不走,一直贯彻这种规则,再辅以适当的手段,大家可能会逐渐习惯的。但人已经走了小十年,规则全变了、人心也全变了。再来这一套,别说其他人,就算是自己和林娜恐怕也很难接受。 俗话讲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其实还有更狠的,夺人权力等于刨人家祖坟。不管能不能赢,大部分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多少也得拼一拼。在权力面前,基本就没怂人,全和打了兴奋剂一样忘我。 到时候联盟内部势必会发生分裂,往好了想,持不同理念的几方坐在一起畅所欲,把各自的需求都提出来,然后适当的让让步、就和就和,弄出一套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桉,这也是洪涛最擅长的。 可凡事不能总往好了想,一旦谈不拢呢?现在不管在政府还是军队里,很多人并了解洪涛这个人,也没受过他的恩惠,人家凭什么让步啊。 “媳妇,咱俩的命都是他救的,能有今天也靠他起头,做人不能太忘本,你说呢?”足足抽完一根烟,焦樵才转过身把林娜娇小的身躯抱在怀里,小声说出了最终的决定。 “……好吧,这些年都是你听我的,太委屈了。我知道你也不是没想法,只是让着我。今天我就守一次妇道,让家里的男人拿次大主意!” 听到丈夫的话,林娜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她之前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觉得丈夫很可能会念及旧情不忍心下狠手,可是当面临这个抉择的时候依旧很委屈。 选择了这条路,明明会失去的更多,为什么还要把这些年拼死拼活好不容易获得的利益白白送出去呢。但她也清楚,自己这个丈夫并不像外人眼中的五好男人那样软绵绵的没有脾气,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很爷们的,也很傻。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64 重兵压境 “别把他想的太坏,只要我们不犯大错,还是可以在联盟占据一席之地的。其实仔细想想,他在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 确实,权力会打折,可活着还没这么累呢,相对而言应该更安全,不至于整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天就翻了。与初秋那些人比起来,他更有底线,也更念旧情。” 这时又换成焦樵去安慰开导林娜了,在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拿手的,主要是平时训练的多,知道妻子最看重什么,最需要什么。 除了权力之外,这个表面上娇娇小小、作风上极其泼辣的女人,骨子里却极其缺乏安全感。她之所以拼了命的抓住权力不愿意放手,就是因为怕,怕被别人迫害。 她曾经不止一次私下和自己说过,一旦走上这条路就不能散步、不能回头,只能一股脑向前跑,否则就会被人追上,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好了,有接盘侠了,在洪涛管理下大家可以你追我赶,但不允许互相伤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不能啥好东西都占着,总要有取有舍。 “亲爱的,你把事情想简单了,我们俩同意代表不了其他人。来之前我和周媛大概算了算,情况很不乐观。想顺理成章的完成权力交接几乎不可能,为了不影响联盟现状,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虽然焦樵关于洪涛的评价有一定道理,但林娜并不认为事情仅仅到此为止。恰恰相反,应该是刚刚开始,更麻烦更棘手的问题还没显露出来,不能觉得选边站队完毕就掉以轻心。 “……要不我先回去,和政府部门比起来军队里的派系更多,年轻人也更多,不提前做做工作很可能会有麻烦。”经过妻子的提醒,焦樵才算彻底腾空了脑子,先把以后的变化放在一边,踏踏实实的想起了眼下。 “你非但不能走还得踏踏实实留下,先想办法把他的身份藏住,最好不让外人接触。这里云集了海陆空各级军官,没有你压阵我和周媛都搞不定。 京城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周媛早在来之前就已经着手布局了,在这方面她比咱俩都有经验,也有手腕。暂且先看看各方的反响吧,如果差不太多,我们再押上去就是决定性作用。” 当年洪涛就明确表示过,最好不要让焦樵过深的陷入政治斗争中去,他的天赋、性格都不太适合玩这种游戏。事实证明洪涛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在这方面他确实不太合格,总是比别人慢一步。 “……你这么相信她?”焦樵倒也没觉得自己表现的太弱,这么多年以来,在明争暗斗的问题上,向来都是妻子拿大方向,自己按部就班的去执行,已经习惯了。但这次他对合作伙伴的人选有点异议,或者说不太相信周媛的人品。 “如果是别的事儿肯定不能这么无条件信任,但这件事例外。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肯为老王八蛋豁出性命争取利益,她必然算一个。 女人呐,有时候就是傻……成了,咱们也进去吧,多听听那些家伙怎么讲。如果这次试验成功了,以后再有清理行动,就不用让士兵们冲锋在第一线了。” 不光焦樵不喜欢周媛,林娜同样不喜欢。没别的原因,就应为是同行。两人都是女性,还都是很有头脑、手段和地位的女性,权利欲谁也不比谁弱。凑到一起要是能互相喜欢,必然是拉拉,否则互相忌惮、提防才是常态。 但古人又说了,最了解伱的往往是敌人。周媛和林娜从复兴联盟起就明争暗斗,转眼间十年了,除了斗争之外也懂得了合作的重要性,在很多问题上她们俩不得不暂时站在一個立场上互相扶持,以确保不落下风。 另外女人还有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就是情感,她们俩都避不开。在这个问题上,林娜有时候很佩服周媛的大胆与坚持,以及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勇气。 所以在洪涛的问题上她并没过多和周媛计较得失,很痛快的采取了合作的态度。因为她心里清楚,只要是有利于洪涛的周媛都会毫不迟疑做出让步,这时候再斤斤计较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8团被丧尸围困的第三天傍晚,三艘联盟海军炮艇携带着200名海军陆战队员,沿着淮河上溯到了信阳附近。本来应该是4艘的,但长途高速奔袭中一艘炮艇出现了机械故障,只能暂时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同时预备役第一旅的5000余名官兵连同18辆122毫米自行榴弹炮也从许昌基地经过两天的急行军,基本算是在指定时间内抵达了目标。 此时在明港机场附近已经集结陆军一个半旅、空军三个飞行中队和海军所有的内河炮艇。另外第三旅的剩余部队也正在路上,预计2天后可以抵达。 别看总共也就万把兵力,这可是大半家底。做为世界第二大幸存者组织,东亚联盟的常备军事力量也不过就有2万出头,再多就供养不起了。 由此也能看出联盟高层对于这次救援行动还是非常重视的,宁可耗费宝贵的燃油和机械化力量,也要把被丧尸集群围困的官兵救出来。除了张柯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士气。 假如眼睁睁看着8团被丧尸群淹没,以后再有清理行动怕是就没人乐意尽心尽力去做了。敷衍这个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板过来,失去了信任、士气和人心,联盟政府受到的损失会比全力营救更大,这笔账蓝迪还是算的清的。 与人类幸存者大军压境相比,丧尸集群表现的反倒更平静,也更令人胆寒。这次的丧尸群体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咧咧的向北推进,在把8团主力包围在水库之后就停止了大范围北上,按兵不动了。 在对两群被包围的人类幸存者展开攻击方面,它们也展现出了很高的执行力和指挥才能,连围三缺一都用出来了,刚开始两天对杨明指挥的8团主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和洪涛、张柯相比较,杨明还是嫩了点,或者说是对丧尸以及活尸的了解不够深刻。当他感觉到东侧的丧尸群比较薄弱之后,立刻就用装甲车开路,重火力营提供火力支援,很快在包围圈上打开了一个缺口。 幸好他还留了个心眼,没有把全部主力都投入到突围行动中去,只派了两个连来了次试探性进攻。结果刚突出缺口不远就遭到了几队蓝魔鬼的集中突袭,损失惨重。要不是有几辆装甲车拼命掩护,估计能活着回来的不会超过一半。 张柯这边也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当哨兵发现丧尸群大部向西移动,东边出现了薄弱区域之后,立刻就是否马上突围,和庄排长、指挥部展开了紧急磋商。 按照庄排长和空勤团警卫的意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马上突围,向东5公里左右就是高速路,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极大。 张柯也觉得是个机会,但他知道了洪涛的存在,并没单独做主,而是把大概结果提前告之了车夫这边,打算听听老奸巨猾的洪爷爷有啥看法。 “你们非要去的话我也没辙,但车夫不会离开,我们帮你们打掩护断后,人在阵地在!”洪涛没说成也没说不成,主动挑起了最危险的工作,说得很是仗义。 “……洪爷爷,您是不是觉得这个计划有问题?”张柯是谁啊,在他的脑子里洪爷爷挺有本事也很聪明,但绝对和大义凛然沾不上边,突然变得如此有英雄气概,必然事出有因。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65 就不上当! “你这些年应该也没少参加过丧尸清理行动,可曾见过丧尸群主动撤退?”洪涛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说服张柯以及庄排长他们,但心里已经有了定论,这个缺口肯定不是机会,更大可能是个陷阱。 道理嘛……就得从丧尸的本性来分析了。人有人性,丧尸也有它们的性格,最简单的一条就是繁殖。从丧尸们的表现上看,繁殖的需求应该是排在第一位的,甚至高于生命。 它们只要发现了能让病毒繁殖的人类,从来就没听说迟疑过,必须一往无前的冲、争先恐后的冲、冒着枪林弹雨依旧是冲。 可现在它们居然撤了,连被丧尸尸体铺满的楼下也只剩下百十只不到,这种现象根本解释不通。丧尸不是人,如果它们懂得趋利避害早就把人类杀光了,根本等不到现在突然转性。 唯一能解释通只有陷阱,这是活尸故意安排的圈套,目的就是勾引人类从缺口冲出去。不出意外的话,在缺口外面就会有活尸犬带领的蓝魔鬼小队等候。 这几十口子人类在楼顶上盘踞,手里还有武器,那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可是一旦到了旷野和城市废墟里,情况立马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变成了没什么抵抗能力的羔羊,拿着啥武器也不顶用。 如果恰好是在夜间,得,连羔羊都算不上了,直接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对,不是任人,是任丧尸宰割。 “……取消行动,马上和前线指挥部联络,把这里的情况详细汇报,让他们转告杨团长提高警惕!” 不愧是洪涛教育出来的孩子,张柯只迟疑了几十秒钟就算清楚了利弊得失,斩钉截铁的否决了突围计划,同时还没忘了提醒友军。 “洪爷爷,您明明不怕丧尸病毒,却始终待在这里没有走,难道是不放心我?”用了几分钟时间,说服了庄排长和空勤团的警卫,张柯又拿着对讲机走到了楼顶的僻静处,开始琢磨洪涛玩了。 “你快拉倒吧,少自作多情,我如果能跑,多一眼都不会看你,早就跑了!唉,傻孩子,你要知道,洪爷爷不是刀枪不入的金刚,丧尸抓咬两下确实不会被传染,可要是被蓝魔鬼掏破了肚子、弄断了脖子,大概率还是会死的。 外面还不知道还有多少活尸犬,据我猜测那些玩意怕是和活尸一样喜欢吃人脑子。我是不想成为狗粮,才不得不窝在这里等着被你小子发现。毕竟发现了不会马上死,冲出去就难讲喽!” 事已至此,洪涛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身份暴露无疑,还没法施展各种遁行之术,人要是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如果这时候还有人希望能听到自己的温言善语,那就是瞎了心。 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古人可能真没见过自己这样的,越是离死近就越恶毒,恨不得带着丧尸把所有碍事的人都咬死。 比如胡杨和王刚,要不是那两块料贪图这点小利,自己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就算王简发现了地铁隧道,只要附近有可疑人员出现马上就会引起自己的关注,很大可能不会被突袭,跑到红区里当個孤魂野鬼也比现在强啊。 还有周媛,你说伱不老老实实在京城待着,非要跑到疆省去干毛。啥谈判非得亲自去不可,难道外交部离开你就不运作啦! 要是能早点联络上,自己也不用去管蒋门神、孙长忠、张凤武的破事儿,早就待着朱玛姐妹遁入深山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怀上了呢。 “……那您的特异功能不是与生俱来的吧?是不是和丧尸有关?比如当初您在丧尸体内发现过内核什么的,不小心吃下去了,才发生了变异!” 听到不是为自己才留下的,张柯也没太伤感。迟疑了片刻,又压低声音提出个很严肃的问题,直指洪涛特异功能的来源。看来他小时候看的网文情节,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成了阿,电池挺贵的,没有正事就别浪费了。有这个闲工夫你不如多问问焦樵和林娜,看看他们到底有啥秘密武器,别是拿话糊弄咱们安心呢吧!” 洪涛的回答就是关掉对讲机然后离开楼顶,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玩玄幻。也就是自己善良,否则就应该说丧尸肛门里有块肉能吃,吃了就能免疫丧尸病毒,看你们丫挺的会不会去给丧尸舔屁股! 几个小时之后,当天色完全暗下来,洪涛的推测成真了。原本已经稀稀落落的丧尸群突然变得密集了起来,尤其是东侧通过高速路的区域,在热成像瞄准镜里出现了至少四只活尸狗的热源,想必蓝魔鬼的数量也不会少。 但洪涛并没因此沾沾自喜,张柯和庄排长也没大加称赞,所有人全都顾不上这些礼节性的问候了,全都投入到了艰苦的防御作战之中。 不知道活尸是不是也有恼羞成怒一说,在行骗没有成功之后,晚上的进攻格外猛烈。黑压压的丧尸大军一层又一层的涌向了两座板楼,又一层层的被子弹扫倒,成为了下一批同伴的垫脚石。 三层、四层、五层,短短五六个小时,丧尸的尸体已经堆积到了五层楼高度,比前三天的总和还多,看样子活尸是不打算再和人类斗脑子了。 此时车夫和士兵们最累的活儿不是拿着枪点射扫杀,而是像蚂蚁一样在楼层里拼命拆卸隔断墙、吊顶。利用拆下来的砖石和各种材料把每层的窗户都堵死,再想办法加固,防止被丧尸钻进来。 好在天亮之后,迫于联盟空军的威慑,活尸和活尸犬不得不藏起了身形,指挥丧尸群进攻的效率变得低下了起来。但车夫和士兵们依旧无法彻底休息,还要轮着铁钩子不停的在楼顶上奔跑,去钩取那些侥幸靠近的降落伞。 通过前一晚的进攻强度就能推算出来,未来几天的战斗会是何种艰苦卓绝,吃喝可以不考虑,武器弹药一定得多备点。 但不论武器弹药多充足,留给两座楼顶上人类幸存者的时间也不多了。往好了估计,如果楼房的框架结构不被压倒,应该还能抗两昼夜,到时候丧尸们就能顺着尸体铺就的坡道蜂拥而上。 “唉,早知今日,当年就该先发展热气球!”洪涛也和所有车夫一样参加到了拆房行动中,但他比车夫们多了一项技术,可以利用频繁的打瞌睡代替长时间睡眠。 当大部分人草草吃过早饭全都进入了梦乡时,他一个人坐在楼顶通道口靠着墙抽着烟,望着阴霾的天空,享受着得之不易的片刻宁静,可脑子里依旧没放松。 “操,早知道尿炕就全睡筛子了!”可是想着想着他又开始骂人了。 啥热气球都是白扯,就算有,相隔十年也全老化了。要是热气球能保存到现在,轮胎啥的应该也可以。汽车不消失,马车又怎么可能重新占据历史舞台,然后就没运输公司啥事儿了。 “要是当初重点发展发展海军,多保养几艘船……”这个假如不成立,他又想起了橡胶产地。如果有足够的远洋船只,联盟就能从东南亚交换橡胶回来。 “下次吧,下次要是再赶上这种情况我就先找个港口,多救点船员回来!”但光有船没用,还得有人能驾驶、能维修。对于这个问题,洪涛还是两手一摊无能为力。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66 救援开始 “轰轰轰……轰轰轰……”就在他努力回忆着丧尸病刚爆发那段时间,自己对人员、发展方向是否有选择偏差,能不能改进时,北面突然传来一连串的闷雷。刚开始还有间断,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小胖子,那是炮兵吗?”闻声,洪涛一骨碌爬了起来,快步走到楼顶北侧举起望远镜观察。同时再通过对讲机询问张柯,如果联盟救援行动开始了,没理由不告诉他。 “从声音上判断是122榴弹炮,看样子至少有一个重炮营的规模,应该是联盟主力赶到了。” 张柯的人根本不在楼顶上,听声音还有点含含糊糊,估计是在睡觉呢。昨晚忙碌的不止车夫,士兵们也得干同样的活儿,看来他也没闲着,正在补觉呢。 “他们打算用炮弹炸出一条路!?”按说洪涛不该再去打搅张柯睡觉,在此时此地,能睡着已经算不容易了。但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事关上百条人命的生死,也就顾不上谁困不困了。 “洪爷爷,这次您怕是要失望了,焦部长只说让我耐心等待、维持部队状态,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营救、用什么方式一个字都没说。 放心吧,周部长和林部长昨天下午已经抵达了明港机场,您活着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会把您救出去的。” “嗯,那我就拭目以待!”洪涛是真不相信焦樵有这个本事,哪怕加上周媛和林娜也一样。倒不是他们的能力不够,而是东亚联盟的能力不足。 这件事如果放在七八年前根本不用如此费劲,几十万丧尸而已,地面上有成建制的装甲部队,天上有各种各样的飞机。你就说吧,只要国内大量装备过的武器弹药打都打不完,扔也扔不完,燃油、配件一大把,随便造! 不用来太多部队,有个几千足矣,前面飞机扔炸弹重炮犁地,后面装甲集群扫射,最后面的步兵只需对付零散丧尸即可,说不定连整个的丧尸都摸不着,只剩下打扫战场了。 可现在人类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了,不是上升而是下降,大幅度的下降。别说装甲集群和轰炸机,光是大口径炮弹,能不能连续扔几個小时就是问题。怕是把家底都抖落光了,也无法对丧尸群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这笔账只是粗略的计算,洪涛也不敢确定东亚联盟没留什么家底,只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让时间去验证。 “报告,牛旅长来电,预备役第一旅1团、2团已经完成了对淮河南岸到铁路线区域的重点清理,过程非常顺利,没有遭到大规模丧尸群进攻,目前正在向水库北侧的村庄进行骚扰射击,请指示!” 此时此刻,淮河北岸的高层建筑上,焦樵和一众海陆空军将领也举着望远镜向南观看。一名陆军参谋快步跑了过来,递上一张纸,上面是通讯人员抄录的对讲机内容。 “……按计划开始吧!”焦樵面无表情的接过电文看了看,又转手交给了空军将领,依旧举着望远镜看向南岸。 今天的作战计划是昨晚刚刚制定的,海陆空大部分参战将领全都没怎么睡,他也一样,几乎一眼没闭过,但一点都感觉不到困。计划太诡异了,诡异到大家都忘掉了困倦,一门心思的等着看效果。 原本应该由陆军和空军完成的任务,现在全交给了一个非常袖珍的小组。而且这个小组没有番号,也没有出处,只有个代号,x小组。 这种闻所闻为的作战方式刚刚被周媛提出,就遭到了几乎所有军方将领的反对。要是七八个人就能靠着所谓的高科技打败几十万丧尸,那以后还要军队何用啊?这不仅仅是吹牛的问题了,而是对军队严重的蔑视! 如果光是周媛和林娜在场,哪怕加上原则上可以代表理事长的何婉君,这个建议也不会被军方采纳。但最终还是通过了,因为焦樵在场,他做为三军统帅坚定的站在了周媛一边。 此种举动不仅让在场的所有将领都惊掉了下巴,心里还不由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一向不表态的武装部长居然旗帜鲜明的支持了保皇派的中坚力量,难道说大风向要变? 淮河南岸不到2公里的地方有一片山岗,说是山岗,其实就是片略微凸起了几十米的小丘陵,预备役第一旅指挥所就建在此处。 刚刚过完42岁生日的牛大富身着作战服,头戴钢盔,双手叉腰站在步战车顶上,黑黢黢的脸庞表情严肃,一只独眼透过深茶色的墨镜眺望着远处不停升起的烟尘,嘴唇紧闭。 别看他是和初秋、林娜、周媛同时期的元老,可在仕途上非但没沾到光,还吃尽了苦头。有了当年洪涛对他的一番评价,蓝迪担任武装部长时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无论作战如何英勇,始终就卡在营长的位置上寸进不得。 为什么会这样,当时他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后来还是老上级高天一在喝酒聊天时无意中提起才算彻底解惑。合算那个把自己眼睛弄瞎,又把弟弟害死的老东西人虽然不在了,阴魂却依旧挥之不散! 但说实话,牛大富并没因此而自暴自弃,每每遇到战斗,不管面对的是同类还是丧尸,依旧身先士卒冲在第一线,因此还屡立战功。 他倒不是要化悲痛为力量,只是觉得这么活着没意思,但又没勇气自杀,总想着有一天牺牲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 还是古人说的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结果不想升官了吧,机会到来了。自打吞并了四省联盟之后,复兴联盟不光把名称改了,还对军队体系进行比较大的调整,主要就是扩编。 结果刚上任的焦樵和张涛把手里那点稍懂军事和有经验的军官们扒拉了好几遍,愣是没再找出一个比他更合适成为旅长的人选。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记得洪涛当年叮嘱的人怕是也没几个了,连焦樵也给忘到了脑后。再加上高天一在理事会里没少帮忙站脚助威,提案刚刚交上去就获得了多数通过,牛大富牛旅长走马上任是也! 第1旅,算是联盟陆军里最精锐的部队,成军时间最早,老兵最多,所以肩负的任务也最重。它下属的四个团全被拆分开来使用,一个团在东三省、一个团在西北、旅直属队和最后一团驻扎在hd,把守联盟的南大门。 这次突然把他调到了预备役第1旅负责指挥救援行动,也不是无的放矢的瞎指挥。这支新编的部队实际上一直都在 新乡、郑州、许昌三地整训,负责训练的就是牛大富的手下,不管从距离还是熟悉情况方面他都最合适。 牛大富本人对这个调动也没有任何情绪,打仗嘛,和谁打不是打,整天老训练也有点烦,带兵出去转转,不光可以散散心,还能得到不少实惠。比如说沿途搜罗旧世界里的物资,等打完仗带回来,转手一卖那都是钱啊! 不过这次南下,牛大富的心情确实不太好,倒不是因为公事,而是百分百的私事。四年前,刚升任旅长时,他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东三省。 亲自带着旅直属队跑了过去,从上到下调整了多一半的中低级指挥官。凡是打仗畏畏缩缩的一律踢开,把敢冲敢打、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升上来,顺便塞进去了几个知根底的亲信。 7017k 867 特种团(加更) 就是在当地,他认识了一位来自俄罗斯的姑娘,据她自己说是从绥芬河口岸跟着老乡跑过来的,在四省联盟基地边上开了家面包房。 但老乡没多久就在搜寻生活物资时被丧尸咬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勉强维持着面包房的生意。要不是东亚联盟打过来,恐怕就要连生意带人一起被抢走了,当地有位军官看上了她! 要说这位军官的眼神也挺准的,反正牛大富觉得这个叫伊莲娜的俄罗斯姑娘不管从哪儿看都是个美人,最主要的是她还会说中文,虽然不是很流利也能正常交流。 当时正好在清理四省联盟仓库时发现了一批俄罗斯武器弹药,包括装甲车辆和飞机。于是牛大富就雇伊莲娜为俄语翻译,让她去帮忙清点造册。一来二去的就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很快又从普通朋友变成了可以一起学外语的挚友。 以牛大富的地位和权利,他当然有办法把伊莲娜弄成联盟正式居民,最简单的就是结婚。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又遇到了林娜的阻挠。 内务部在例行调查时发现伊莲娜所陈述的过往经历全都无法证实,在四省联盟里也找不到相关记录。按照联盟的保密规定,牛大富这种级别的官员,不能找来历不明的配偶。 结果这件事又闹到了政府和理事会,最终还是初秋和蓝迪一起出面找林娜谈了谈,一方面允许内务部在婚后继续秘密调查伊莲娜的过往经历,一方面也算让牛大富破格娶了个洋媳妇。 要说伊莲娜也不光有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漂亮脸蛋,婚后在持家过日子以及伺候丈夫方面也做的丝毫不比国内媳妇差,这让牛大富非常满意,逢人便夸。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有一件事让他慢慢的产生了点焦虑,不管怎么努力两个人始终没有孩子!做为传统的中国男人,牛大富当然认为不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也坚决不愿意去问医生,那问题就只能在伊莲娜身上了! 结果伊莲娜把能找到的偏方药汤子喝了個遍,肚子依旧平平。这让牛大富心里有点犯嘀咕,不是怀疑伊莲娜有过啥出格的举动,而是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出了毛病。 当年在那个刻骨铭心的小院里,爆炸一瞬间不光有碎片打到了眼睛,还有东西打到了下体,只是为了面子没好意思说。结果肿了半个多月,也疼了半个多月,尿尿都带着血丝。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老牛家可就绝后了。在这方面他很认同焦樵的观点,媳妇再漂亮、再温柔、再能干有个毛用,没孩子一切等于白搭。 不光自己发愁,伊莲娜好像也对孩子的事情耿耿于怀。从年初开始,平时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姑娘突然有些蔫了,经常一个人坐在窗户前呆呆的看着天空发愣,有几次还落泪了。 看到媳妇如此模样,牛大富心里也不太好受。于是咬了好几次牙、跺了好几次脚,心一横,还是给胡杨去了封电报,打算近期带着伊莲娜回趟京城,检查一下两个人的生育能力到底谁出了问题,但必须保密。 结果还没等到胡杨的回复,一封电报就把自己的计划都打乱了。在他的家乡,如果因为男人的原因生不了孩子,当丈夫的在家里就抬不起头,妻子很可能会出轨。一想起漂亮媳妇有可能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他这心里就一阵阵憋闷。 “旅长,延伸射击差不多了,您看……”思路突然被人打断,身边的参谋递上来望远镜,示意该进行下一步了。 “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早上开会没说清楚还是没记住,难道还用我手把手教!” 牛大富没好气的顶了回去,但还是接过了望远镜,摘下眼镜揉了揉右眼,尽量把胡思乱想从脑子里先赶出去,让注意力集中到战场上来。 经过十分钟左右的炮击,最东边那些暴露在狂野中的丧尸群已经土崩瓦解了。别说只是普通丧尸,即便连子弹都很难奏效的蓝魔鬼,被这种口径的榴弹炮覆盖在杀伤范围里不死也得半残。 在成建制且拥有重武器的军队面前,至今为止还没发现过有能屹立不倒的丧尸变种。如果弹药足够的话,区区二三十万丧尸根本不够看的。也不用空军帮忙,再调上来两个炮营来个远中近层层覆盖,不用多,三天时间就能横扫。 就算现在的大口径炮弹不能随意发射,只要把丧尸群的密度消减到一定程度,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依旧可以靠轻武器,在有组织的前提下大量杀伤这些傻呵呵的木头桩子。 “嘟……嘟嘟嘟……”接到了进攻命令,安置在步战车上的扬声器发出了嘹亮的鸣叫,钢铁履带从田埂、沟渠、旷野、废墟上慢慢碾过,喷射着黑烟,率先向预设的战场缓缓移动。 在步战车后面是整整两个营的预备役士兵,他们的穿戴和联盟的其他陆军有所不同,作战服外面多套了一层带护裆的防刺服,还有加装了护颈的全封闭头盔,配合同样材质的护臂和护腿,显得有些臃肿和行动不便。 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预备役第一旅不仅是联盟陆军的新生力量,还是一支以对付丧尸为主的特殊部队。它是在张柯的提议下,由焦樵力主增设的。 传统的陆军,研究的技战术和装备基本都是针对的人类,不是说对丧尸无效,但在效率方面还不够高,往往浪费了大量弹药、付出了不小的人员损伤,清理丧尸的速度却不尽如人意。 张柯在参谋部里经过多年统计、总结,汲取了历年清理行动的经验教训,觉得如果把军队的装备和战术改一改,不用花费太大代价,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具体讲就是给士兵装备上尽可能全面的防护服,不要求防弹和防破片杀伤,只要能初步抵御丧尸和蓝魔鬼的撕咬就可以。 这样一来,士兵们在作战时不会增加太大负担,同时又能有效的减少伤亡。从历史统计数字上看,伤亡最大的就是被丧尸和蓝魔鬼突袭,只要能多抵挡几秒钟,同伴就有时间做出合理反应,从而避免伤亡。 按照这种思路出发,传统的防弹衣就不合适了,反倒是警用的防刺服比较实用。而且这种装备库存比较多,也没什么大用,正好改造改造,干脆连护颈、护臂和护腿一起弄出来。 实际效果确实也不错,经过十多次现场测试,丧尸的牙齿和指甲对这种多层纤维攻击力明显不足,即便换成蓝魔鬼,只要不被第一时间扭断脖子,依旧能抗上几下。 光有防御肯定不够,再勇敢的士兵也不能挥舞着冷兵器冲进丧尸群和不知道畏惧、不知道疲劳的怪物近身肉搏,必须还要有一种高效的杀伤武器。 在这一点上张柯就比较有发言权了,他从十岁出头就有机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且一直兴趣不减,还没毕业就成了联盟里数一数二的武器专家。如果光从涉猎面广的角度考量,应该是第一,没有之一。 他为预备役第一旅特种作战团选择的武器很古老也很普通,学名叫滑膛霰弹枪,俗称猎枪。这种武器从发明至今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但不管科技如何进步、时代如何发展,始终在轻武器里占据着一席之地。 之所以会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不是它有多美,也不是它有多尖端,更不是威力大和火力持续性强,它的特点其实只有一个,简单便宜! 7017k 868 特种团2 滑膛枪,顾名思义,这种枪管里没有膛线,加工起来相对要比线膛枪容易的多,使用寿命也长的多。哪怕膛壁已经被磨大了,气密性变差,依旧可以正常发射。无非就是射程、威力随之降低,不追求远程杀伤和精准度一样可以用。 另外这种枪的结构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啥风霜雨雪沙漠海洋潮湿干燥全然不在乎,更不会受太大影响,只要别把枪管弄的太弯,想坏都坏不了,可靠性比转轮手枪还高。毕竟它连个转轮都没有,极度缺乏易损件。 其次就是子弹,东亚联盟目前能独立生产子弹、炮弹是非常幸运的,或者说当初洪涛的决定是很有前瞻性的。 当全世界大部分幸存者还在为吃穿住行发愁,看着四处横行的丧尸惶惶不可终日,满眼全是食物、燃料和水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且马上展开了行动,尽可能多的把旧世界里的机械设备和相关人才保留了下来。 但不管怎么保留,以当年的人口数量也不太可能把完整的产业链都延续下来,这就严重影响了子弹和炮弹的产量,否则联盟军队也不会如此束手束脚。 可霰弹枪的子弹却不受这条产业链的大部分环节限制,只要有足够的发射药和火帽,即便没有铜质药筒,换成塑料或者纸质的药筒,依旧不影响正常使用。 说白了吧,霰弹枪其实就是一门十八世纪的小铜炮,把前装改成了后装,把火药、铅弹分开装填变成了提前定装,把用火绳和燧石点火升级到了火帽,仅此而已。 不存在现代步枪的气动、退壳、供弹等复杂环节,对子弹的要求低到了不能再低的程度。大名鼎鼎的ak系列,最大的优点就是适用性和耐用性。但如果把ak47和霰弹枪相比,就属于制造非常麻烦、保养非常繁琐的高科技了。 最后就是伤害力高,和霰弹枪相比,大部分制式武器的伤害力都比较弱。注意,不是威力,是伤害力。比如说自动步枪能连发,但在紧急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每发子弹都能击中目标,这时候就得看单发伤害力了。 霰弹枪在这方面就要容易的多,它的大威力弹在中近距离,比如50米甚至100之内基本不用仔细瞄准就能确保大概率击中目标,且对无防护目标的伤害远比普通子弹高。 当然了,霰弹枪的缺点也很多,比如说火力连续性不足,射程更是堪忧,后坐力也比普通枪械大很多。不过这些缺点在对付丧尸时就不太显眼了,比较容易克服。 具体的克服方式就是相互配合,军队有训练,有纪律,在配合方面要比淘金客和车夫严谨的多,半个班的士兵以散兵队形搜索前进。 先使用长枪管霰弹枪在百米外以独头弹精准射杀丧尸,一旦被靠近,马上抽出大腿上携带的短管霰弹枪在近距离用鹿弹面积杀伤。就算遇到蓝魔鬼,五名士兵也可以依靠远近两层火力轻易获胜。 蓝魔鬼多了嘛……拜托,这是成建制的军队,附近所有小队都是有配合、有预案、且经过长期训练的,遇到突袭大概率不会惊慌。 另外他们也不是孤军深入,头顶上有空军侦察机盘旋、运输机虎视眈眈,后方还有步战车和重炮群随时提供火力支援,基本没有可能让蓝魔鬼这样的重点目标形成集群。 炮击刚刚停止一小会儿,战场上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炸响。没错,霰弹枪发射时听上去就和鞭炮差不多,有的清脆而短促仿佛电光炮,有的沉闷震撼犹如麻雷子。 效果嘛,和平日里小规模的实弹演习差不多,已经被大口径炮弹炸得七零八落的丧尸群迎面撞上这层金属风暴,立刻就被成片扫倒。即便没有伤及大脑和脊髓,也失去了大部分行动能力。 特种作战团的士兵们根本不去搭理那些还在地面上挣扎的残疾丧尸,有的甚至直接从其身体上踩过,放任丧尸在靴子和小腿上抓咬,然后再被后面层层压上的同伴用镶嵌了钢板的大头皮靴一脚把头骨踩碎。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 忽然间,连贯沉闷的响声充斥在战场上,一直默默跟在散兵队列里的步战车发现了规模比较大的丧尸集群,果断进行阻隔射击。30毫米同轴机炮喷出一米多长的火焰,把几百米外的丧尸群扫得七零八落。 “咣……轰……”又是两声间隔很短的巨响,300多米之外一幢临街三层楼完全笼罩在烟雾中,97步战车上的 100毫米主炮也开火了, 车长接到了侦察机的通报,高度怀疑这幢楼房里有热源出现。在战场上,热源就代表疑似活尸,车长毫不迟疑的送过去一发高爆弹。有枣没枣打三竿,只要赶上一只活尸,浪费十发炮弹也是值得的。 “嗖……嗖……嗖……”又一架空军侦察机从低空略过,在屁股后面留下了三发信号弹。 “全体原地找掩体,注意远离高层建筑,3分钟之后炮击!” 见到在空中炙热燃烧的信号弹,一辆步战车戛然而止,顶盖掀开,钻出来一位佩戴少校军衔的军官,冲着大功率军用对讲机下达着命令。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头顶天空中传来阵阵尖利的啸叫,才把身体缩进了步战车。八壹中文網 大地在颤抖,火光在肆虐,凡是被122口径高爆弹击中的地方全部陷入了无边地狱,无论趴着、坐在、躺着、蹲着还是站着,都逃不脱铁与火的鞭挞。 3分钟之后炮击突然停止,半公里之外的特种作战团立马又活了,纷纷从掩体、弹坑里爬出来,抖一抖身上的尘土,继续按照习惯的速度向南推进。 紧跟其后的步战车也喷吐着黑烟跑到了最前沿,在烟尘还没完全散去,侦察机暂时无法提供详情时,为步兵们拉起一道防护墙。所有试图靠近的生物,都会受到大口径机炮和高爆弹的招呼。 这就是预备役第一旅特种作战团半年以来的训练成果,环节很简单,技术动作和注意事项也很少,只要军官们不犯糊涂,想出错都很难。 先是重火力开路,然后装甲部队掩护步兵推进。丧尸群如果冲锋,那太好了,头顶的侦察机会把射击诸元快速通知后方的重炮,炮弹会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往尸群里钻,把杀伤力发挥到最高。 如果丧尸群不冲锋或者密度不够,重炮就不发言,特种作战团只针对丧尸群不进入建筑物,剩下的清理工作都交给后边跟进的普通部队。 这时难题就扔给活尸了,它要是不出来扩大操控范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丧尸群被一点点蚕食。它要是忍不住出来了,对不起,侦察机上的热成像设备就等着这一刻呢。 用不了一分钟,活尸出现的区域就会遭到大口径燃烧弹的远程覆盖。一直在战场上空盘旋的运输机也会以最快速度扑过来,用威力更大的航空燃烧弹再重点补刀。但凡活尸不会钻永固公事,等待它的只有被烧成灰的下场。 所以张柯创造的新战法看似很笨拙,实际上对付智商赶不上人类的活尸非常奏效,且可战可逃很灵活。丧尸的速度追不上,蓝魔鬼追上了也是送死,造成不了太大伤害。 但是有个问题,人类始终还没找到方法克服,那就是天气的影响。白天,视野充足,人类军队可以发现丧尸群的活动方向,提前做出预判,避免被包围。 到了晚上,没有了视野,大部队反倒成了累赘,不管取得了多大战果,也得乖乖的退到比较空旷的安全地带,白天的进展除了杀伤了大量丧尸之外等于白干。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69 奇怪的战术 那么是张柯设计了一个鸡肋吗?肯定不是,要是太鸡肋联盟军方也不会训练了小半年最终还拉上战场。当初建立特种作战团的主要目的,更多的不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南下做准备。 东亚联盟和东南联盟之间毕竟存在近200公里的缓冲区,想通过这片地区,百分百要面对大量丧尸清理工作。虽然说在参谋部的计划当中,主要的进攻手段还是空军和伞兵,可潘文祥也不傻,不可能没有后手。 一旦伞兵空投突袭失败,或者没有完全摧毁对方的指挥系统,那就只能派陆军和海军强攻了。但让主攻部队先在丧尸遍布的城市村镇中清理好几天,有点大材小用,如果能有一支专门擅长与丧尸战斗的部队在前面开道会舒畅的多,也更效率。 另外这支部队也不是只能干打丧尸的活儿,只要把多余的装备脱掉,拿上制式武器,同样也是可以和人类作战的。哪怕不是很精锐,打个侧翼、牵制什么的完全够用。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特种作战团的进展虽然很顺利,已经推进到了距离水库大坝北端2公里左右,接下来的战斗强度却要提升不止一倍。 顶多再有一轮到两轮的炮火掩护,后方的重炮就不得不暂时停火了。目标距离大坝太近,远程打击不有可能百分百准确,容易误伤了大坝上的第8团士兵。 但光靠团属的几十门迫击炮和装甲火力能大量杀伤海量的丧尸群,掩护步兵靠近大坝打穿封锁线,把第8团接应出来吗? 如果在天黑之前做不到,特种作战团就必须后撤最少5公里,到铁路线以北的空旷区域驻扎。刚刚被打开的缺口又会被丧尸群填满,整整一天的弹药消耗都将白费。 “他妈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牛大富心里也没有答案,他接到的命令并不是打开缺口接应第8团突出重围,而是含含糊糊的一句话: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靠近大坝北端! 眼看顾岗水库大坝已经历历在目,牛大富用力拍了下步战车。在他看来这就是乱命,如果肯再多投入一两个重炮营,加大空军的打击力度,拼一拼,完全有可能一鼓作气冲破大坝附近的丧尸群,把第8团大部分官兵接出来。 没错,这么打物资消耗会成倍增加,人员伤亡也必然不少。可打仗就是打仗,不管和人打还是和丧尸打,哪儿有打仗不死人的,只要目标达到了就是胜利! 但军令如山,眼看水库大坝历历在目,望远镜里都能看到正在欢呼的被困士兵,却无法一鼓作气冲过去,还得停下来等待秘密武器。 “旅长,他们来了!” “就一辆?”牛大富放下望远镜回头看了看,非但没舒展愁容反倒更加恼怒了。顺着公路驶来一辆隶属空军的轻型步战车,速度不快,孤零零的不像增援,倒像是旅游。 “应该是吧……”牛大富这次被紧急任命为预备役第一旅旅长,除了警卫排并没带其他老部下。不是不想带,是真没闲人。驻扎在许昌的第一旅也接到了集结命令,正在收拢部队调配给养,各级军官们谁也离不开。 现在这位旅部参谋长是预备役第一旅的,对新旅长早有耳闻却不曾谋面,更不知道性格秉性,也跟着一起疑问了起来。 “什么叫应该是,到底是不是啊!你看我做什么,赶紧去问呐!”牛大富打仗很勇敢,如果不是武装部一再下令不允许高级军官带队冲锋在第一线,他才懒得跟在后面兜风玩呢。 啥指挥大局,交给副旅长和团长足够了,自己带一个营直接战斗在第一线,比举着望远镜坐着装甲车统筹大局轻松多了。 “报告旅长,来的就是秘密小分队!指挥部确认过了,一辆车6个人,命令我们必须配合!”旅部参谋长这回学乖了,不光问了一还问了二。 “……配合他娘個毛!6个人,让我们两个团配合,你告诉我咋配合,是哄着他们捉迷藏还是玩老鹰抓小鸡?” 牛大富鼻子都快气歪了,如果焦樵能在面前必须上去问个清楚。可惜现在没地方找人询问,那就只能把一腔怒火先撒到旅部参谋长头上了。 “呃……是焦部长亲自下的令……昨晚开会的时候,焦部长再三交代过,秘密小分队由何秘书单独指挥,任何部门、任何人不许干涉阻挠,要按照预定计划积极配合。” 旅部参谋长并不是新兵,预备役第一旅里的很多军官都来自常备部队。面对牛大富这种标准的长官作风,他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直接把焦樵和会议决定搬了出来。 “来,你记性好,那就按照预定计划配合吧,没事儿别叫我!”牛大富更光棍,把望远镜往旅部参谋怀里一塞,扔下一句话,钻进步战车里休息去了。 拿上级压我是吧,成,小子,我还不管了,指挥权暂时交给你。敢说个不字听听!战场抗命,有人证,当场就可以缴械抓捕! 旅部参谋长倒是也没抓瞎,抱着望远镜跑回了自己的步战车,马上通过对讲机向预备役第一旅的参战部队下达了命令。内容只有一个,只许看不许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随意移动位置! 于是,特种作战团停住了前进的步伐,纷纷在原地寻找掩体进入防御状态。后方的重炮群也停止了怒吼,战场上除了零星枪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前线官兵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辆蓝白色涂装的小步战车上,位置太远的干脆就从对讲机里接收邻近连队的现场直播。他们也和牛大富一样,搞不懂联盟高层这是要搞什么玩意。 轻型步战车行驶的虽然不快,但很是灵巧,七拐八拐的躲过几个弹坑,顺着还能依稀辨认的村级公路径直向水库大坝方向靠近。 大坝上,杨明同样站在一辆步战车顶用望远镜死盯着看。这几天可把他愁坏了,也累坏了。白天要组织人手尽可能多的接收空投物资,晚上还得一个火力点一个火力点的巡查。 生怕有人犯傻,一不小心把丧尸放进来。几乎就没睡过囫囵觉,嘴唇上长满了燎泡,胃病还犯了,吃饭磨的疼,不吃饭揪着疼。 但不管怎么难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今天就不能不对北边的战事百分百关注,并做好随时带队突围的准备。哪怕包围的丧尸群没有被突破,也得硬着头皮往外冲。 这是联盟发起的第一次大规模营救行动,云集了陆海空三军上万人,连焦部长都亲临前线指挥了。如果还不能奏效的话,那8团剩下的两个营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得救了,必须死马当活马医。 按说进展还是挺顺利的,在空袭、重炮和步兵的联合打击下,北侧原本一眼望不到边的丧尸群已经明显有点顶不住了,冲上去的没有倒下的快。如果再能这么来几个小时,自己再带队向外一冲,大部分主力应该就能突围成功。 可重炮突然停了,枪声也变得稀稀落落,天上的空军运输机倒是还在盘旋,却一颗炸弹也不扔,这不是白白浪费燃料嘛。 经过短暂的询问,杨明被告之随时准备突围。但不要冒险,什么时候动、什么时候等,全要听指挥部命令。如果没有命令就擅自行动,即便突围成功也算抗命! 这种命令杨明还是第一次接到,但不管如何不理解也必须遵守,尤其是和焦部长直接通话之后,任何借口都没了。只要不想去军事法庭受审,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7017k 870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可遵守归遵守,心里的疑问该找答案还是要找。现在能确定的是特种作战团已经停止了进攻,并原地筑起了简单的防御阵地,看样子是在等待援兵。 “团长,进攻怎么停了?”这时一营长跑了过来,按照分工,突围时他的一营要负责断后,部队集中在大坝南侧,看不到北边的战况。 “这事儿你得亲自去问焦部长,我是真回答不上来!”和牛大富一样,杨明对于高层突然空降拿走了指挥权很有抵触。 像他们这样的前线指挥官,最烦有人在作战时指手画脚,尤其是那些坐办公室的上级。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赶上了只能服从,还别有太多怪话,否则将来传到人家耳朵里,小鞋就算穿上了。 “哎哎哎……哎哎……我靠!”一营长听见这番饱含了某种怨气的回答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更管不了,干脆爬上步战车,先给团长上根烟,自己也点上,举起望远镜打算看会儿热闹。 这一看可不得了,惊得舌头都抽筋了,烟卷直接掉了下来,满嘴的感叹词,瞪着大眼珠子手指北方,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嘶……看着点,搞什么搞?”巧了,杨明刚坐下打算踏实抽口烟,火星就从天而降,直接掉进了脖子里。给他烫的啊,差点从车顶滚下去。 “活……活……活……”一营长的大脑已经短路了,既没帮团长把脖子里的烟头弄出来,也没从惊愕中缓过神,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拼命向北边指。 “活你娘的活,冲他妈你这个怂德行我也活不了!起开起开,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儿捣乱!” 杨明照着一营长的腿上就是一脚,烟头是抖落出来了,但后背上火辣辣的疼,不用问,最少得来几个水泡。但他明白,一营长肯定不是故意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如此吓人呢,大概率是援军来了。 可等他拿起望远镜向北面望去,顿时也半张着嘴不骂了,傻乎乎的德性比一营长好不到哪儿去,隔了十几秒钟才缓过神来。 只见从2公里左右的公路上驶来了一辆轻型步战车,从外观上看和空军守卫机场的型号完全相同,涂装也一模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但在它的车顶上多了个半圆形的围栏,此时围栏里站着四个人,两高两矮。高的穿着迷彩服,防弹衣钢盔一应俱全,只是手里拿着的不是枪械而是笔和本子,写写画画的,对周边的环境好像并不太关心。 矮的穿着灰黑色的长袍,里面好像啥都没有,从被兜帽拽开的衣领能看到胸口的皮肤。头上更是没有佩戴任何防护装备,甚至没有头发。但也不是啥都没有,好像插着几根电线之类的玩意,随着车体颠簸晃晃悠悠。 再多的细节就看不清了,但让杨明和一营长目瞪口呆的不是这四个人,而是他们一出现,在战场上带来的巨大改变。 原本被重炮轰击得稀稀拉拉的丧尸群突然不再向前涌了,而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而且统一面向西南,对着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张开了双臂做拥抱状。 随着步战车越开越近,这样的丧尸就越来越多。后面的丧尸群刚要往上冲,好像凭空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马上也来了個立正向后转,随即张开了双臂…… 如果把丧尸群当做玻璃板上的铁粉,那这辆步战车就像一块在玻璃板下缓缓移动的磁铁。所过之处几百米范围内的丧尸马上有了反应,齐刷刷的拥抱着太阳,再也不管车上的人了。 “……他妈的,联盟还养着这个玩意,我怎么不知道?” 杨明参军要早一些,有幸见识过医疗卫生部捕获的活尸,还参加过利用被初步驯化过的活尸对抗野生活尸的战斗。见到这个场景立刻就明白高层的安排和用意了,同时也产生了浓浓的疑问。 抓捕活尸驯化,然后再去对抗野生活尸,这种方式在七、八年前很时髦,不仅东亚联盟使用,全世界大部分幸存者团体都在用。据说这种方式还是当年第一任联盟理事长、秘书长和武装部长的杰作,确实很管用。 但这种方法也不是无敌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人工驯化过的活尸总是没有野生活尸厉害。换个说法,就是没有野生活尸控制范围大、控制能力强。 如果没有人类帮忙,它们很快就会被野生活尸以几倍数量的丧尸群包围,最终被抓住吃掉。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工驯化的活尸,会在战局明显不利的情况下突然投降,来个反戈一击。 再加上空军定点清除活尸的范围加大,想深入丧尸控制区抓捕野生活尸越来越难,最终人类幸存者就逐渐放弃了这种方式。 没想到东亚联盟高层时隔了这么多年,居然还留着两只驯化过的活尸,并在关键时刻拿了出来。这叫啥?这才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呢。如果说人工驯化的活尸最擅长做什么,目前的状况必须是之一。 有了它们在这里搅合,丧尸包围圈马上就会乱成一团,全都互殴去了,哪儿还顾得上人类。只要人工驯化的活尸再往前推进一公里左右,大坝上的部队就可以进行突围了,最多十分钟,这一千多人就能跑个干干净净。 “团长,这就是活尸吧?”一营长虽然也是老兵,参加过不止一次清理丧尸的行动,但对此种作战方式只听同僚说过,从来没亲眼见过。 “……你怎么还在这儿?是看热闹重要还是保命重要?要不这样,一营跟我走,你留下慢慢看!” 自打看到人工驯化活尸出场,杨明身上的伤痛就全消失了,满脑子全是各种计算,拼命要把何时突围、突围之后往那边跑算清楚。 按照以往的经验,野生活尸发现人工驯化的活尸之后很快就会靠过来,用丧尸数量完全碾压。所以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的话,那就不能怪别人见死不救了。 “别别别,我这就回去安排!”一营长没有宁死也得看热闹的尿性,闻言立刻明白了团长的用意,跳下步战车就往南边跑。 “告诉王刚,让他把车上的弹药给养全卸下来,装上大家搜索到的物资,要快!他妈的,大难不死,也不能空着手回去!”杨明放下望远镜,转头又叮嘱了一句。 在小命不保的时候,人们往往什么都愿意舍弃,光着屁股跑都没意见。但只要有了生的希望,立马就该琢磨是不是得带点啥身外之物了。到底带多少,得看希望有多大,越大带的越多! “放心,我让兄弟们一起装车,保证不耽误突围!”一营长的脑子也不慢,脚下速度明显加快,看不出半点疲累。 “团长,好像不太对劲儿哦!”这时从步战车里又钻出一名军官,三营是突围的主力,三营长自然也得在第一线时刻准备着。但团长来了,他又不能去车顶上抢制高点,只好窝在炮位里用车载炮长镜观察详情。 “……不奇怪,丧尸和活尸之间就像用蓝牙耳机,初次见面要先匹配,过一会才能指挥的动!”杨明闻言赶紧又把望远镜举了起来,盯着步战车周围的丧尸群看了看,用老资格的态度给属下解了惑。 “团长,我参加过有活尸的作战次数比您多吧?而且我还担任过这玩意的警卫呢,这些基础知识不用您讲。我是说活尸有点不对劲儿,您仔细看,它们好像都是小孩子!” 这位三营长就比一营长有底气多了,他不光见过还近距离见过,所以观察的角度就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根本不去看丧尸是怎么听命的,那玩意看多了没啥意思,他关注的是活尸的模样。 7017k 871 以进为退 “……会不会是活尸的孩子?”杨明这时才留意到步战车顶那两只活尸的具体外形,盯着看了好久也没找出合理的解释。可当领导的不能当着下属认怂,编也得编出个答案来。 “哦,那它们是不是还得叫您姥爷啊!”这位三营长也是个碎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嘿你个王八蛋,敢拿我闺女说事儿,我……你他娘的也别闲着,赶紧联络牛旅长,问问他突围出去之后用不用咱们协助援救张副参谋长!” 杨明琢磨了好几秒种才醒过味儿来,抬脚就要踹。可惜扑空了,三营长已经钻进了车厢。追进去打有失身份,那就让他去碰碰钉子吧。牛大富在陆军里是出了名的刺头,自己可不想去触霉头,但也不能没有这句话。 “牛旅长说想拍马屁他就成全,但不管掩护……”很快三营长就在车厢里喊了起来,把牛大富的回复原原本本转达给了团长。 “得,那咱就把拍马屁的机会让给他,谁让人家是第一旅呢!”杨明问之前就知道没啥好话,但听见这番回复依旧得抱怨。 都是联盟陆军,自己成了落水狗,人家成了大英雄,上哪儿说理去呢。这次回去必须和旅长提一提,以后再有这种事儿最好让第一旅先上,咱们留在后面等着救援,别尼玛老干费力不讨好的活儿。 “他妈的,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拍马屁!”其实牛大富也在骂,杨明以为是预备役第一旅把功劳都抢走了,可他心里更憋屈。 指挥着两个团苦战了大半天,结果还不如人家四个人的推进速度快呢。事后总结起来,自己指挥的部队顶多算是保姆,大部分功劳全都得扣在秘密小组头上。 不光陆军如此,空军海军也一样。尤其是海军,费劲巴拉的跑了2天多,船都跑坏了一艘,结果来了之后一炮没发,一個士兵没上战场,就在河里看热闹。 等全部军队撤回淮河北岸,还得自己开回去,整个一个长途拉练,屁功劳也不会有,保不齐还会被指责平时维护保养不利。 “投机取巧,早晚倒霉!”再看看那辆已经越过前线几百米的步战车,牛大富心里更恼火了。 这个场面他太熟悉了,当年平难军就是被一个男人用活尸率领的丧尸群给围攻的,最终不得不放下武器投降。而那个男人就是弄瞎自己一只眼,还把弟弟小命也断送了的洪涛。 虽然说弟弟是当兵打仗,死得其所,但只要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腾腾往上冒。连带着只要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一律都会被自己反感。 之所以要支持改革派,并不是认为那套主张有啥高明的,或者说自己根本就听不懂她们要干啥。但有一件事听懂了,初秋理事长反对洪涛制定的规则,打算要改一改。 至于说到底那套规则好,是短期好还是长期好,牛大富觉得无所谓。不管什么规则,自己都是靠真本事吃香的喝辣的,只要是反对洪涛的那就必须好! “咣咣咣……耳朵里塞几把毛啦?还是等我亲自驾驶?开啊,跟上去!”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旅部参谋的喊声,他正在指挥特种作战团全体压上,既不要超过那辆步战车,也不能距离太远。但自己这辆车并没动地方,牛大富立马又把驾驶员当成了洪涛,一边骂一边用钢盔敲打着车顶。 此时如果从天空俯瞰,会看到一副怪异的画面。围困水库大坝的几万丧尸群正从北侧逐渐瓦解,越来越多的丧尸随着步战车逼近全和停了电一般陷入了停顿。 而最先停顿的丧尸已经度过了短暂的匹配期,毫无先兆的突然向南迈开了大步,仿佛潮头倒卷的水浪,狠狠拍向了同伴。与还没被步战车上两只活尸控制的丧尸群,在距离大坝不足一公里的区域里展开了激战! 说起丧尸之间的战斗,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平日里对人类呈碾压优势的丧尸对上了同类,立马变得又笨又蠢又好玩。 它们赖以成名的武器,坚硬的牙齿和锋利的指甲此时全不灵了。大家都是丧尸,咬一口、抓一把又能如何?失去了武器,又不会散打、柔道和自由搏击,丧尸们只能互相推搡,试图把对方推开,然后继续向前。 至于说向前去干嘛,下一步又该干嘛,根本不知道。估计以它们的智力也只能执行最简单的命令,再详细点根本理解不了。 这时候就看谁的数量多了,一层又一层的丧尸聚集到长达半公里的战线上互相用身体推、顶,一米一米的压迫。谁倒下,马上就会被无数只大脚丫子踩过。 等大部队过去了再爬起来,如果陷入了步战车上活尸的控制范围,那就立马倒戈,加入向南推进的队伍。如果还没被控制也不会闲着,转着圈的去找缺口重新回到自己的阵营。 “蜻蜓4号、蜻蜓4号,4、5、6区域没有发现活尸踪迹,但有动物热源出现,从外形上看像是野狗,数量在七八只左右。障碍物太多,无法准确估算,完毕!” 天空上确实有人在看,还不止一两个。6架小飞机正在慢慢盘旋,副驾驶通过固定在机身上的大型热成像仪,把飞行途中路过的区域全都扫一遍,再通过无线电把扫描结果报告给指挥部。 明港机场塔台二层,地面上铺着地图,墙壁上挂着地图。时不时还有军官把各种颜色、形状的木质人偶用长杆子夹着放在地图上,用来标示出敌我双方在战场中的具体位置和数量。 这些地图已经被黑色的线条弄成了网格状,很像放大了很多倍的围棋盘。南北纵深8公里,东西宽8公里,这是目前丧尸群最集中的区域,其中包括被围困的8团主力和张柯一行人。 空军把这片区域规划成了16等份,编好号之后交给了4架侦察机负责扫描,另外2架运输机挂好了燃烧弹在空中待命。只要发现活尸的具体位置,马上以最快速度抵达投弹。 这就是焦樵和海陆空三军将领开了一晚上会,研究出来的营救方案。在这个方案中,预备役第一旅的特种作战团和掩护侧翼的一个团被当成了诱饵。 如果他们的攻势给丧尸集群造成了比较大的困扰,逼迫活尸不得不露面加强控制力。没的说,燃烧弹马上就会从天而降。 要是活尸还没露面,就让秘密小组带着试验品上阵,通过丧尸群反制丧尸群,并一步步向水库大坝推进,把选择权交给对面的活尸。 方案在这里出现了两个预案,此时如果活尸不露面,那就控制着丧尸群一直推到大坝附近,先把第8团主力救出来。突围成功之后一路向北急行军2公里找到沪陕高速,沿着公路快速接近淮河南岸。 此时如果活尸指挥丧尸集群追赶,由于有水库限制,它们必须从西边绕路,也就离开了城镇废墟比较集中的区域,势必得暴露在狂野中。 有了空中侦察机的指引,布置在淮河北岸的重炮群和淮河上的炮艇都能进行准确隔断射击,有效拖延丧尸集群的前进速度。只要活尸敢露面,还是由空中的运输机解决。 此时活尸要是还不出现,x小组就指挥着丧尸群顺势再向东南推4公里把张柯一行人也救出来。但不能再沿着沪陕高速向西北方向跑了,没有水库阻隔,容易被丧尸集群半路截住。 7017k 872 效果一般 这时要向正东跑,5公里左右有京港澳高速一直向北延伸。虽然这条高速路已经废弃了多年,沿途有很多被大水冲毁的路段,但小股部队不携带重装备,还是比在狂野里行军速度快。 假如活尸忍不住追了出来,没关系,空军会把所有运输机都派上天,沿着公路的西侧进行轰炸。只要能挡住速度比较快的蓝魔鬼小分队,剩余的丧尸集群根本追不上。 只要能突出包围圈,张柯一行人完全可以依靠空军侦察机规避丧尸的追杀,再和指挥部联系,随便在淮河上找个能用的港口,登上海军炮艇撤退。 其实这个方案执行起来并不容易,需要海陆空和x小组无缝衔接、密切配合,且跨越战场的距离长达8公里,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很可能连特种作战团也给陷进去。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x小组指挥着丧尸群和野生活尸指挥的丧尸集群,在水库北侧到信阳北站之间的平原地区正面硬撼,吸引大量丧尸在此地云集,然后用空中轰炸和重炮群大量杀伤战线后方的有生力量。 看似这么做会消耗大量炸弹和燃烧弹,实则不然。当丧尸以密集队形铺天盖地冲过来时,大威力炮弹和航弹的杀伤力会成倍增加,往往一颗下去就能干掉几百只。侥幸没被炸死、炸碎的丧尸,根本不用管,都交给x小组控制。 要是活尸犯鸡贼,不把大量丧尸推上前线,x小组就能轻易占据上风,控制着丧尸群把战线往前推,顺势也就把第8团和张柯一行人给救出来了。 至于说最终能不能找到活尸并消灭它,不是这次作战的最终目标,能找到更好,找不到也成。反正以后有的是手段和时间与之周旋,只要它们不能像鼹鼠一般大部分时间都钻在地下,早晚会被揪出来。 可焦樵为什么没有采用这种最简单也最合理的方案呢?原因很简单,就一句话,他对这个神神秘秘的x小组不太放心! x计划自始至终他也不知道详情,眼下突然蹦出来就说能救人类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怎么琢磨怎么不太有把握。 先不说有没有科学依据和数据,仅靠几次小规模试验成功和理论计算,真难以说服他这颗榆木脑袋。不是相不相信科学的问题,而是一个新事物的出现,是否被完全了解。 当年他跟着洪涛混的时候,一开始可没少被忽悠,要不是有刘若霜和刘若愚姐弟俩的面子,裤衩都得被那個老王八蛋骗走。 俗话讲吃一堑长一智,焦樵自讨脑瓜子不太灵光,但堑吃了一大筐,多多少少怎么也得长点智吧。洪涛就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任何新鲜事物出现都不要急着扑上去,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先看着别人冲。 挣钱占便宜的戏码少看,只关注啥时候有人倒霉吃亏。世界上任何事都是有两面性的,必须完整的看到正反两个面,才有可能比较客观的评价这个新事物到底是机会还是陷阱。 x小组必须算新鲜事物,别说看,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所以焦樵死也不肯把自己的声誉和几千官兵的小命贸然双手奉上。但人又必须救,还得赶快救,一旦绵延的雨天来临,失去了空军支援,情况还会进一步恶化。 于是他就和三军将领以及参谋们凑到一起,本着安全第一,高科技第二的原则,弄出来这么一套既要发挥x小组特长,又不把希望全部寄托的方案。 按照x小组领导人何婉君的说法,这根本不叫方案,而是和稀泥,没魄力!甚至连周媛也部分表示了反对,好在有林娜压阵,否则焦樵就成孤家寡人了。 “指挥部收到,蜻蜓4号,继续执行搜索任务!” 眼看天色接近黄昏,前线的战事正朝着大家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一屋子军官的情绪都不太高。只有负责通讯的参谋不断向侦察机下达着命令。 “焦部长,张柯发来的战报里好像有野狗疑似被活尸控制的情况,这些野狗是不是也该关注下?” 指挥部里除了海陆空三军和参谋部的军官,还有几个外人,比如周媛、林娜、何婉君。她们算是列席参与这次营救行动,但没有决策权,只能通过私下交流来影响将领们的决定。 周媛的态度最认真,单独占据了一张办公桌,戴着眼镜翻看着这些天有关前线战况的各种电文和报告。听到侦察机的汇报和参谋的回复,立刻拿起几张纸走到了焦樵身边,小声提出了建议。 “……要是连野狗都听了活尸的指挥,恐怕咱们就都回不去了。” 焦樵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了周媛。这几分电文早就看过,总体感觉就是没感觉。他本能的不相信野狗会和活尸在一起,不太符合逻辑。 不用去战场看,就说机场附近,一到晚上就有成群结队的野狗活动,嚎叫声此起彼伏。也不仅是明港机场如此,只要出了安全区到处都有野猫、野狗和各种野生动物出没。 假如动物也能感染丧尸病毒,那传染速度会比人快n倍。可这么多年了谁见过被感染的野狗或者其它动物?一只都没有!总不能说洪涛一出现,动物就被感染了吧。 那样的话,到底是该救人还是杀人就得两说着了。这尼玛不是故意给人类添乱嘛,哪怕是朋友,为了全体人类也得大义灭亲! “可我在疆省确实见到过被丧尸病毒感染的棕熊,尸体也运了回来,经过检查,症状和丧尸一样!” 周媛则和焦樵不同,她亲眼见到过实例,且张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瞎猜,肯定是得到了某种提示,说不定就有洪涛在一边指点。 “周部长,现在空军已经是满负荷了,所有飞机都要连轴转。如果再给他们增加任务,不光人吃不消,飞机也会因为缺乏保养检修出问题的!” 焦樵有点烦了,眼下前线战况不明,活尸始终不露面,总觉得有一把刀悬在头顶。如果此时再分出一部分力量去清理野狗,那手里这点兵力立刻就会捉襟见肘。 “……能不能随时发现,顺便就清理一下?”在军事方面周媛不能说是全盲也差不多,目前能准确叫出名字的,仅限于平时训练用的枪械,还是自己的配枪,其它装备一概不认识。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努力,又提出个折中要求。 “……周部长,野狗目标小、移动速度快、容易躲藏,清理起来会非常耗费弹药。目前机场里的弹药只够常规使用的,如果都浪费在野狗身上,一旦发现活尸,说不定清理到最后就不够用了。 这么大规模的丧尸潮,藏在暗处指挥的活尸肯定不止一两只。这样吧,我会下令让特种作战团在沿途多留意下,如果发现野狗一律击毙!” 焦樵刚要发火,突然看到斜前方有一双眼睛正在看向这边,顿时把满肚子怒火化成了一个深呼吸,继续给周媛简单讲解了一下目前的形式和具体困难。 “焦部长,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参谋部制定的南下计划可以试试吗?这还没到武汉呢就被搞得焦头烂额,不管从人力、物力还是情报方面,我们都远远没准备好呢。为了联盟士兵的生命,你做为武装部长不能总是当和事佬啊。” 焦樵的解释周媛听明白了,也相信不是敷衍,有关野狗的讨论到此为止。不过还有件事必须趁热打铁,免得有些人好了疮疤忘了痛,不汲取这次的教训,还要找借口继续南下。 7017k 873 突围成功 “我说周媛,你是不是觉得他还活着,回来之后马上就能重掌大权啦?省省吧,就算他真的活着,也能顺利归位,说不定比潘文祥还激进,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据理力争吗?” 可惜这番话听在焦樵耳朵里就不仅仅是善意的提醒了,也不怪他多想,自打知道洪涛有可能活着,这个女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上蹿下跳。如果不是何婉君坚决阻拦,并控制着x小组的绝对领导权,她就跟着一起过河去前线了。 为什么会这样,焦樵也听林娜私下说了,这个女人在疆省好像和洪涛有了进一步发展。这他娘的就是想借势上位当皇后娘娘啊!我呸,别说洪涛不会,就算真会,自己也不会看她的眉眼高低。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辙,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联盟目前还不具备大举南下一口气吃下别人的实力。至于说疆省为什么主动愿意合并,等把他救回来你可以自己问问。 虽然孙大成没明说,但我觉得疆省的事情也是他搞的。真要是靠我们自己用军事手段强压,没有三五年时间,不死个几千人,想也别想。 这还是假设西南联盟和东南联盟不插手,一旦他们真的想明白了,不用派兵去疆省,只要跨过淮河北上,或者出兵威胁长安,咱们就得陷入双线苦战,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听见焦樵话中有话,周媛立马眉毛一竖展开了反击。以前高天一最让她看不上的就是这一点,手里稍微有了点权力,立马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结果转了一大圈,原本还挺安分的焦樵也要朝着那个方向转变,真不能忍了。 “报告!”不等焦樵做出反应,一名参谋拿着电文走了过来。 “……哼,看看吧!”接过电文看了几眼,焦樵嘴角露出一丝轻笑,随手递给了周媛。 “命令!特种作战团按备用计划向张副参谋长靠近,空军运输机全体升空,沿水库向南的垂直线寻找丧尸密集点轰炸。告诉牛大富不要恋战,只要把人救出来马上向东转移。哦对,一定要保护好x小组!” 然后高声下达了执行下一阶段作战的命令,说完之后看也不看周媛,背着手走向了地图旁边,和两位空军中队长凑在一起。 “但愿我是瞎操心……”这次周媛没再说什么,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手里拿的电文上明明白白写着第8团主力突围成功,正在向北急行军。 也就是说x小组奏效了,军方制定的营救方案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儿。如果此时还唧唧歪歪指责人家有疏漏,别说焦樵,下面的军官也得急眼。 可是她心里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儿,左右看了看,只有何婉君和林娜能交流,干脆走了过去,把电文也让她们看看。 “关心则乱,再有3个小时天就黑了,用不用先去休息会儿?有了消息,我会派人及时通知的。”林娜看得很快,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感觉意外。 如果集中了将近三分之一兵力和大半空军,还不能对抗活尸和丧尸集群,那就不是谁指挥的问题了,马上就得让军方放弃黄河以南的所有基地,全线退守黄河北岸,准备抵御第二次大规模丧尸潮了。 “……”何婉君看得更快,然后啥也没说,转头坐下,用随身携带的大功率电台联络x小组。焦樵只能给军队下命令,不能指挥x小组,得她亲自发布指令。 顾岗水库大坝北侧,杨明站在步战车上,看着运输公司的马车呼啸着从眼前掠过,长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逃出生天了,这次的遭遇会让他铭记一生,假如再次参加清理行动,肯定不会轻易落入活尸的包围圈了。 “他妈的,还真是活尸的孩子……”一想起获救,就不得不向东边不远处的那辆蓝白相间轻型步战车上看。但只看了几眼,又赶紧把望远镜放下,摇着头不知道该说啥。 车顶上站着的活尸确实是两个小孩,不仅仅是身高像孩子,那副表情和稚嫩的脸庞,即便被剃了光头还贴着电极,也无法彻底改变。 至今为止,东亚联盟从东到西控制了大半个中国北部地区,抓到、杀死的活尸不下几百只,只要是有记录的,还没听说有一支是小孩。 原本以为孩子由于身体弱小、大脑也没发育完全,大概率成为不了活尸,现在这个猜测要被现实打破了,不光有小孩活尸,还一下就是两只! “团长,我怎么觉得它们不像活尸?您仔细留意它们的脑袋,活尸的脑袋不光前面有锛头,后面也是凸出的,像个大脑袋怪物。这两个看上去和十岁小孩没什么区别,就是黑眼珠太小了。” 一边的警卫排长也是个老兵,曾经见过活尸的样子,听到团长嘴里嘀嘀咕咕,以为是在和自己说话,马上给出了不同意见。 “说不定长大之后就变了呢……成啦,赶紧开车离开这个鬼地方,再向牛旅长通报一下,我们团已经全部撤离了大坝。”杨明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那边,结果正赶上一个小活尸转过脸,来了个四目相对。 虽然相距还有400米左右,可给他的感觉仿佛就在眼前,那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被死神盯上一般。此时最后一辆马车也驶了过去,杨明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转身钻进了步战车。 “旅长,8团主力已经全部离开大坝,正在向高速路急行军。杨团长发来消息,询问您还有没有安排。”接到8团突围成功的消息时,牛大富的指挥车已经先一步跟着x小组越过了大坝北端。 “我安排他一起向南攻击前进,能做到吗?逃命就逃命,说这么多废话顶个屁用!别搭理他们,二贵,把咱的宝贝拿出来,听听前面的车里都在说啥呢!” 其实不用汇报,牛大富也能看到排着队向东跑步前进的8团士兵,并在心里做出了中肯的评价。别的不说,光说此时的纪律性,8团就比预备役第一旅的大部分士兵精锐。 经过好几天的围困,突围时不光军容整齐、队列有序、武器弹药也没放弃,时不时就能看到扛着迫击炮零部件的士兵。 看着简单,实际上想达到这种程度,光靠训练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实战洗礼,同时指挥官还要以身作则,遇事不能先慌乱。 不过牛大富从来不称赞别人的军队,再好也得说成垃圾。现在他也不想和杨明照面,救人的主力根本不是自己率领的部队,说到底顶多算个保镖,没啥可夸耀的,更不需要别人感恩戴德。 对于前面那辆孤零零的步战车,牛大富倒是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他必须见过活尸,还不止才一次,且近得不能再近。通过前面几个小时的仔细观察,心里有了和杨明警卫排长同样的疑惑。 那两个小活尸太不像活尸了,除了长相之外,它们还能时不时和身后的两个大人交流。当年洪涛养的焦四也能听懂一部分人类的语,可是离交流差老远了,更达不到指哪儿打哪儿的程度。 为了解开心底的迷惑,牛大富准备来点不怎么合乎规矩的手段。他来预备役第一旅上任的时候虽然没带着原本旅部的班底,却把警卫排都给带了过来。这些人全是他在第一旅里的嫡系,干点出格的事也不会多嘴。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74 意外中的意外 后面的排长听到旅长的命令,毫不迟疑的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皮炮弹箱。打开之后,又从里面拽出一个见棱见角的长方形包裹,还有個电池盒。 从外表看,这个包裹已经有年头了,合成面料连磨带洗,很多地方掉了颜色,四角甚至出现了磨薄的现象。电池盒显然被拆开过不止一次,无法固定之后就用铁丝和布带子紧紧捆着,有些简陋。 “……旅长,姓杨的正在和指挥部汇报动向呢!”警卫排长打开了包裹,露出了一台美军装备的单兵通讯系统,连上电源戴上耳机,调整了几个按键,目不转睛的盯着设备,很快就有了收获。 “别听他瞎嘚嘚,看看能不能听见那辆车对外说啥了。还他妈不归指挥部管,看把你们能的!”牛大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指了指前面。 运输x小组的飞机抵达明港机场时他就问过空军的人,结果啥也没问出来。不是人家瞒着,而是跑道都被封闭了,谁也不知道飞机里装的啥,只看到了周媛、林娜、何婉君和几名穿着作战服但明显不是军人的陌生人。 在讨论作战方案时,这个神秘的x小组居然被列在了军队之外,连焦樵都指挥不动。在场的军官们无不暗自咂舌,同时也充满了好奇心。 可惜他们没机会近距离接触,其实自己也没机会。但咱有高科技,这台从美国大使馆搞来的高科技,据说可以窃听、解码周边1公里范围内的所有无线电通讯信号。 试过之后才发现,老美太谦虚了,远远不止一公里,如果没遮没档的话,3公里范围内都能接收的很清楚,且操作起来也不太难,这不就用上了嘛! 要问这个玩意是怎么来的,那话题就久远了。当时他只是个刚从平难军被合并过来的降将,不能说处处被穿小鞋,也捞不到什么重要职位,只是抱着活一天赚一天的想法得过且过。 但丧尸潮的临近,让他这个边缘人物获得了短暂的机会。为了抵抗丧尸潮的进攻,洪涛动员了所有能拿枪上阵的人,不分男女,做为为数不多和大规模丧尸正面对抗过的平难军将领,牛大富也获得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为了联络方便,把当时本来就不多的单兵通讯终端下发到了几个重要防御枢纽,其中牛大富所在的立交桥也是一个。 那场大战进行的不光激烈还有点乱,防线一再后移,在撤退过程中,这套设备的使用者一再易手,如果不是牛大富不怕累给背了起来,估计也就扔在四环或者三环的某处了。 战后好几天,人们都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悦和亲人、朋友、战友的不幸里,当时又没有很完善的军事后勤部门,根本也没人想着怎么统计损失。 反正能把丧尸大军抗住,保住来之不易的基地,武器弹药、物资器材全毁了也没啥,大不了重新搜集,只要人在,遍地都是好东西。 原本牛大富也没打算把这个根本不会用的东西留下来,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他根本无法想太多。先是弟弟牺牲的噩耗,而后各部门开始了整改,一番忙碌下来,等有时间整理自己的东西,才发现背包里还有个多余的玩意。 既然没人追着要,何必追着还呢。虽然不会用,但这个东西的功能,随着服役时间和职务升迁,慢慢也搞懂了。不得不说是个好东西,也挺稀罕的。 “旅长,张副参谋长正在和指挥部通话,他们好像已经能看到咱们了!”又听了一会儿,x小组的信号没收到,却误打误撞搜到了张柯的电台。 “拿来,我听听!”这回牛大富没不耐烦,伸手要过耳机扣在耳朵上仔细听了起来。 “洪爷爷就在我对面,他说丧尸群的移动很诡异,让我们小心埋伏。另外他还让我问问您,有没有在丧尸群里发现野狗活动的迹象。 焦叔,这次确实不是瞎猜,我在后撤的时候就遭到了蓝魔鬼小分队的追杀,洪爷爷还亲手杀死了一只变异的野狗。初步断定,这种野狗极有可能具备代替活尸指挥丧尸群的能力,如果没发现它们的踪迹,情况就不太妙了!” 张柯正在和焦樵通话,且不是指挥部规定的频道。牛大富到不在意这个,人家叔侄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早就穿上了一条连裆裤,这是公认的。 可是在这番通话内容里,牛大富听到了一个很让人惊愕的称呼,洪爷爷!要知道张柯从小到大就叫过两个人爷爷,一个是孙建设,一个就是洪涛。什么叫洪爷爷就在他对面,还要打听野狗的消息! “难道他没死!?”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把牛大富自己给吓得够呛。如果洪涛没死,当年为什么要假装飞机失事离开呢?或者说摔死的那个不是他! 也不对啊,如果没摔死,干嘛这么多年不露面呢?要知道坠机的地点距离长安并不远,以洪涛的能力很容易找到。就算受伤了,一时半会无法长途赶路,可什么伤需要修养近十年才好,说不通啊! “旅长,指挥部询问在进攻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不同寻常的野狗?”这时警卫员又从车载电台里收到了新的指令。 “告诉他们老子没功夫数野狗玩!距离目标还有多远?”被打断了思绪,牛大富没好气的喊了一声,但自始至终也没摘下耳机,连测距的工作都交给了其他人。 “……大概1.5公里!”警卫排长打开舱盖探出头用望远镜看了看,给出了准确答案。 “离天黑还有多久?”牛大富一手扶着耳机,头也没抬。 “……差不多2个小时!”这次的回答就没那么肯定了,天空的云层很厚,无法用太阳的角度准确推算。 “告诉指挥部,我们已经看到了目标楼顶,到底是继续进攻还是有别的方案,让他们马上给出明确指示!” 不管脑子里有多乱,牛大富还是没忘了前线指挥官的职责。2个小时,进攻时间应该还够,要是撤退也得抓紧,不能再犹犹豫豫了。 “进攻,指挥部命令,务必在天黑前突破包围!” “……呼叫侦察机,让他们帮忙校正炮弹落点!命令旅属重炮营对目标北侧1000米8发急速射!”牛大富还是没松开耳机,抬起半张脸望着头顶圆圆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下达了进攻命令。 说心里话,他是真不想去救洪涛,如果那个家伙真还活着的话。就算自己的眼睛和弟弟的死全都是阴差阳错,也不想让那个满身都是坏心眼,满嘴还都是蜜的家伙重返联盟领导层。 如果洪涛回来了,不说别人,自己的好日子很可能会一去不回头。那个家伙最会邀买人心,满嘴仁义道德、公平合理。 要是当官的和当兵的没啥大差别,自己凭什么每次作战都身先士卒冲在第一个,还不是想搏个功劳,然后升官发财、吃喝享用、福荫子孙啊。 可再怎么不乐意,现在也只能按照指挥部的命令去和丧尸拼命,还不能阳奉阴违。这支部队虽然是自己训练的多一些,可远没达到上下一条心的程度,只要有一点懈怠,事后查起来就说不清。 安静了一下午的战场终于在两发试射炮弹的爆炸声中突然苏醒了。不到2分钟,成片的炮弹从天而降,准确的落在丧尸群后方,但又不至于误伤到进攻的特种作战团士兵。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75 准备突围 原本活尸指挥的丧尸群就无法集中起来对抗x小组指挥的丧尸群,眼下后面的有生力量又遭到了勐烈打击,一时间无法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战线很快就被向南压了下去。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1个小时就能突破包围圈。 小区楼顶,车夫和士兵们也接到了炮击预警,全部离开了北侧的窗户,楼顶上的人也都趴了下去,张着嘴、瞪着眼,像极了一只只大蛤蟆。 “我滴个娘咧……鼠哥,这是啥炮弹,怎么那么响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炮击结束,笨猪赶紧闭上嘴,再晃荡晃荡脑袋,把那种轰隆隆的巨响赶走。除了压迫耳膜之外,还能明显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他很怀疑,如果炮弹再近100米会不会把楼房震倒。 “应该是大口径重炮吧……你在救赎者里没见过开炮?”洪涛倒是没那么惊讶,也不觉得太震撼,但真说不出炮弹的口径,只能大概猜个范围。 “嘿嘿嘿……见过,还亲手打过,迫击炮,只有这么粗……” 笨猪有点不好意思,胡杨这群人里就他一个有军队背景,说出去还挺给力呢,特种部队,裁决者!可到今天才知道救赎者的整体实力和东亚联盟比起来有多大差距,先不说漫天扔炸弹的运输机,光大口径重炮就从来没见过。 “你这几年兵算是白当了……哎,小马,你钻上来干嘛,打完啦,估计也不会再打了。你赶紧下去挨个叮嘱一下兄弟们,除了口粮、饮水和武器弹药,多余的什么也不许带。 只要突围命令下达,两个人一匹马,优先年纪大和腿脚不利落的骑,一起向指定的方向冲。记住啊,你和懒狗必须一个人领头一个人居中,别让大家走错了方向,也不许脱离队伍胡乱跑!”八壹中文網 洪涛脑子里也在想事情,不打算给笨猪讲解大炮的种类和口径。这时从楼梯口探出个脑袋,垫着脚尖向北张望。得,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要不还是您骑马先走吧,我们年岁都不大,腿脚也挺……”小马恋恋不舍的向北看了最后一眼,他是真没见过重炮齐射的场面,很想开开眼。 “哎呀,可以啊,当了没几天队长居然都不把大侠放在眼里了,这是胡杨教的还是王刚教的?带队冲锋不光没便宜占,还有危险! 丧尸不可能被清理得那么干净,所以我才让你们都把胳膊腿用皮子和麻袋包裹上。等你们冲过去,零散的丧尸也被引开了,我们再走岂不是更安全。懂了吧,别和大侠斗心眼,你还嫩!” 不管小马是不是真心,洪涛也领情了,但不能照做。不是怕丢人,换个说法,丢人的事也能成为壮举。比如说自己带头冲锋,为后面的兄弟扫清障碍。看,率先逃跑和带头冲锋基本就是一个事儿,就看谁来说,怎么说。 他是在担心很久都没出现的活尸狗和蓝魔鬼小分队,刚开始的二三天时不时还能看到那些家伙的踪迹,可是自打昨晚开始,不管用望远镜还是热瞄都看不到它们了。 藏起来了?这是肯定的。可为什么要藏起来呢?就没有恰当的答桉了。如果活尸知道联盟要大举进攻,它能做出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不正面硬钢,要不带着丧尸大军撤退。 可它两种方式全没选择,既不冲锋也不后撤,而是玩起了添油战术,一点一点的往上派。结果水坝没守住,这里眼看也得失守。 说这些活尸智商低吧,也不对,它们之前的表现不管从哪方面讲都算不上笨,让自己足足吃了一大惊。可是挺聪明的家伙突然变笨了,难道是偶然吗? 事物反常必为妖!洪涛从来不相信偶然,或者说从来不计算偶然性,凡事必须先往坏了琢磨。好运气来了,算是锦上添花,赶上点背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对于活尸们的反常表现,洪涛只勉强找到了一个理由,它们内部发生矛盾了!活尸的进化,从焦四身上就能找到端倪,它们靠吃人脑子和同类的脑子补充必须的能量,谁吃的多谁就进化的快。 这么多丧尸,靠一两只活尸应该很难控制。假设有十只活尸合作筹划了这次突袭和包围,那最让它们心动的战利品就应该是上千人的大脑。到底能不能吃那么多不清楚,反正肯定是要吃的。 人类之间的合作,往往是创业初期吃苦耐劳时谁也没怨言,且干劲儿很足。一旦见到了足够多的利益,合作伙伴之间就比较容易出现矛盾。高情商的说法是理念不同,比较实在的说法则是分配不均。 活尸不是丧尸也不是人,但它们和人类相似的地方很多,还源于人类,想必也会继承一些特性,比如行走方式,再比如思维模式。 既然人类会因为利益起冲突,活尸凭什么就不会呢?眼看着有上千颗大脑唾手可得,谁该获得多少战利品就成了利益冲突点。有些活尸可能觉得自己出力大必须多分,有些活尸可能觉得自己损失大也必须多分。 然后活尸之间因此发生了争吵甚至武力相向,全都无法专心致志指挥丧尸集群应对人类的进攻。不管对不对吧,反正洪涛觉得能勉强靠点边的,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其实洪涛自己都不信这个推论,无论丧尸还是活尸,只要面对人类,它们马上就会同仇敌忾,不管国内还是国外,从来没听说活尸和丧尸有攘外必须安内的习惯。 凡是想不通的事情,洪涛都会在谨慎小心的前面加个更字。如果包围圈已经被打开,活尸狗和蓝魔鬼小分队依旧不出现,那骑不骑马突围其实区别不大。只需要十分钟时间,两座楼里的士兵和车夫就能冲出去。 但自己不会跟着走,看着他们脱离险境就算完成了义务,联盟那边还是别回去了。这些年高层内部的盘根错节状态,张柯已经讲了不少,光听着就让人头大,傻子才会主动钻进去。 力挽狂澜这种活只是听着热血沸腾,实际上不管怎么权衡利弊都会得罪很多人,甚至要打压、除掉一部分人才能稳住局面。 这么干了之后,获利的那部分人就会忠心跟随吗?答桉是否定的。他们只会高兴很短一段时间,忙着分配利益和适应新规则。 但只要闲下来,马上就会想起对待别人的雷霆手段,然后心里发寒惶惶不可终日,正怕哪天落到头上。而最简单也最彻底的解决方桉,就是除掉自己这个暴君,大家才能全都心安理得。 世界又不是离开谁就不转了,自己也没那么大本事能登高一呼众山响应,与其回去向一大堆熟人挥起砍刀,最终也不见得能改变多少,不如继续去当大侠,好歹对得起良心。 至于说朱玛姐妹,爱咋办咋办吧,承诺不是无条件的,现在自己显然不具备兑现承诺的条件,非要硬着头皮上也于事无补。 “鼠哥,快看、快看!”不等小马想明白到底是先跑合算还是断后占便宜,笨猪就在旁边喊上了。声音中除了惊喜还带着很明显的惊慌,像是看到了恐怖片。 “我靠,丧尸内讧了!”小马动作飞快,眼神也好,马上就找到了让笨猪有点失措的画面,然后也跟着一起惊呼了起来。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养着这玩意!”洪涛的动作也不慢,眼神也还凑合,看清远处的情景之后,没像笨猪和小马那样大惊小怪,但眉头却紧锁了起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76 不对劲儿 他此时的感触和杨团长差不多,万万没想到联盟会利用驯养的活尸参与营救行动,也万万没想到已经基本消失的战术又被重新利用了起来。 正北方大概一公里的距离,随着炮弹掀起的烟尘逐渐飘散,除了满地大炕和残垣断壁之外,还显露出来一副诡异的画面。 至少几万只丧尸正在大踏步的向南推进,东西拉开了近半公里宽度,后面黑压压的也得有几百米纵深。刚刚被大口径炮弹洗礼过的丧尸群和它们比起来就显得单薄多了,基本上只要靠近就会被碾压的无影无踪。 势如破竹!向南挺进的丧尸大军有如天降,原本围困在这里的丧尸群被枯拉朽般的冲散、碾碎、裹挟,不光丝毫无法阻挡南下的势头,还让这支丧尸大军越来越壮大! 要问这支丧尸大军从何而来,又是受到了谁的控制,很明显,紧跟在后面的那辆步战车就是答桉。虽然从这个距离上无法看清车顶几人的相貌,但洪涛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们之中有至少一个类似焦四的东西存在。 刚开始洪涛除了有点惊愕之外,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有了类焦四的活尸帮忙,再加上军方的重炮和突击部队,在短时间内打开一个缺口,接应不足百人的小分队突围出去显然不是啥太难的操作。 但只看了不到五分钟,刚刚放下的心就又提了起来,且比下去之前还高。类焦四活尸有多大能力、具备什么特点、在战场上如何控制丧尸,自己不敢说比谁都明白,也应该算深有体会。 眼下这波正在南下的丧尸大军看上去和当初焦四的控制方式雷同,都是区域覆盖型的,凡是进入它脑波或者感应半径的丧尸都会被控制。只是这次类焦四活尸比当年焦四的控制范围要大很多,控制的数量也更多。 这倒是不奇怪,如果说焦四属于第一批活尸,那现在的类焦四活尸就应该是第n批了。按照物种的进化规律推算,越是后代就应该比祖先更强大,否则这个种群很快就会因为退化而灭亡。 可是和类焦四活尸控制的丧尸大军相比,原本围困在这里的丧尸群就有点过于弱不禁风了。它们根本没有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和叛徒们抗衡,也没进行有计划的集结,反而更像一堆根本没被控制的丧尸,对同类的冲击丝毫不抵抗。 难道活尸眼见围困失败,放弃手下的丧尸群先逃跑了?面对这种场面,洪涛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当他转头向南、向西、向东望了一圈之后,马上又自我否定了之前的判断。 除了北边的丧尸群之外,西、南、东的丧尸集群不光没失去控制,还在很有规律的移动着!它们正在从南向东行进,黑压压的丧尸流静悄悄的行走在街道、废墟和旷野里,没有一丝迟滞。 向东……洪涛不用看地图就知道丧尸集群大规模向东转移会有什么后果。这是又一次迂回包抄,几天前车夫和8团的士兵们就是被这么给包了饺子。眼下可好,活尸们打算故技重施了! “真他妈邪门,这些家伙是怎么做到隐藏在建筑物里还能快速沟通协同的呢!”如果这个推断成立,洪涛就大概想明白了救援行动展开之后进展无比顺利的原因了。 不是联盟空军、重炮群的火力覆盖有效,也不是联盟陆军的新式战法犀利,更不是类焦四活尸的出场把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之前的一切表现都是假象,是活尸们用来迷惑人类的烟雾弹。它们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还会有更多人类过河营救被困人类,然后以8团和自己这些人当诱饵,一步步的把人类援军引向纵深。 等到时机成熟,活尸们就会从西北、东南两个方向突然向东北包抄形成合围,把所有已经渡过淮河的人类幸存者全给包围在南岸。 那什么时机算成熟呢?洪涛抬头看了看天,脸色一片死灰!此时的天空更加阴霾了,就算不摸后背,只要眼睛不瞎也该能看出来,距离天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且很可能要来一场大雨。 黑夜本来就是丧尸的天时,虽然它们不喜欢阴天和下雨,但也仅仅是不喜欢,远远达不到怕的程度。反观人类幸存者呢,在大雨滂沱里长距离撤离,受到的影响显然要比丧尸还大。两厢一比较,得,还是丧尸占了大便宜! “张柯,我建议马上下令突围,或者让救援部队马上后撤。丧尸们的表现很不正常,如果我猜得没错,它们正在进行大范围迂回,从东、西北两个方向合围。” 想到这里,洪涛也来不及仔细揣摩活尸的战略意图了,马上拿起手台呼叫张柯,把发现的异常和推论简明扼要的告之,再加上自己的建议。 “……稍等,我马上向指挥部核实!”张柯听懂了,马上有了反应,丝毫没敢大意。 “洪爷爷,指挥部已经掌握了丧尸群的大致动向,但不认为它们是在进行合围。即便有这种可能性也不用担心,x小组…… 哦,就是那辆蓝白相间的步战车,他们有控制丧尸的能力,完全可以解除包围之后,再保护我们向北突围到淮河南岸,那里有海军炮艇接应。 顺便告诉您个好消息,8团主力和王刚带领的车夫已经顺利突出了包围圈,目前正沿着高速路向北急行军,基本上安全了!” 几分钟之后,张柯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比刚刚轻松了许多。很显然,他大部分同意指挥部的判断,也就是大部分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x小组是个什么玩意?”听到王刚他们脱离了险境,洪涛也为之感到高兴。但并没因此变得乐观,还在纠结战场态势问题。 “……呃……好像是个医学机构,一直都在从事秘密项目的研究。它的保密级别很高,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听焦叔叔说起,他们的指挥官是何婉君,不归军方控制,看来应该是初阿姨直接领导的!” 这个问题算是把张柯给问住了,按说小胖子本来就是搞军事情报工作的,还有联盟元老身份,人脉非常广泛,政府里的事情通常瞒不了他。但有关x小组的信息,他确实知之甚少,如果不是焦樵透露了几句,几乎等于零。 “……初夏是不是还活着?”沉默了几秒钟,洪涛突然问了个非常孤僻且冷门的问题。 “初、初秋阿姨的妹妹?”张柯一时半会脑子里也没这些资料,且非常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对,以前关在我院子的西屋里,后来搬到了地坛公园的斋宫里。” “应该是吧……好像是移交给阿历克谢了,具体情况我真没了解过!” “咱俩打个赌吧,这个x小组的首席研究员和具体领导者十有八九是阿历克谢。初秋啊初秋,你真是个好姐姐,念念不忘啊!” 一提起阿历克谢,洪涛觉得自己怕是又猜对了。俗话讲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和初秋肯定不止一日,刨去恩情之外,对性格了解的肯定也不少,尤其是自己对她的了解。 这个女人的性格要分两个阶段来讲。第一个阶段是受伤之前,虽然有点小心眼,但总体性格上没啥大问题。可是自打手臂被截肢之后,结婚的喜庆并没冲澹她性格上的孤僻,想问题往往喜欢走极端。 当她接替了自己的职务大权在握之后,假公济私的弄个研究小组试图把初夏复活真不算太奇怪。自己没离开联盟的时候,她就以医疗小组的名义私下里提过这个建议。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77 被活尸算计了! 阿历克谢同样是个很极端的家伙,对丧尸和活尸的喜爱程度甚至超过了他自己。如果没人拦着,只要有百分三十的可能性,他就很可能去尝试一下变成活尸的感觉。 这两块料如果凑在一起,迸发出来的研究动力简直就是核裂变级别的,为了达到目的几乎没有不敢干的。历史也证明了,往往就是这种人更容易成功,因为他们真的是全身心投入且不考虑任何后果。 “嘿嘿嘿……”听到洪涛如此评价初秋,张柯的碎嘴子也不敢再乱讲,只能用干笑证明自己听见了。 “笑个屁,小胖子,我建议你做好继续坚守直到阵地失守的思想准备,到底会不会灵验,顶多再有半个小时见分晓!” 既然联盟理事长也参与了这次营救行动,还把她压箱底的秘密拿了出来,洪涛就不指望能说服焦樵改变计划了。别说只是张柯代为转达,就算自己和他亲自谈应该也没有太大变化。 现在不是救援队时期,几个领头人大致表个态就能推翻之前的所有决定。规则这玩意一旦形成了规模,就会制约所有人,也包括制定者,没有这种效果就不算规则。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白搭,洪涛恶狠狠的扔下一句场面话,放下对讲机从怀里掏出热成像瞄准镜,看了看手表上的指北针,从正西270度开始,以逆时针方向仔细搜索着所有能捕捉到的热源。 “轰轰轰……嗡嗡嗡……”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三架大腹便便的运输机慢慢拉起,在南方的云层下面掉了个头,缓缓向着北方飞去。 这是联盟空军最后一批配合进攻的轰炸机,由于天气原因它们必须提前返航,简陋的设备不足以全天候作战,剩下的工作只能交给陆军和重炮群。 此时类焦四活尸指挥的丧尸大军已经距离小区不足300米了,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步战车顶上的四个人,尤其是那两个小孩一般的活尸。 其中一人正双手虚按着太阳穴,瞪着大大的白眼珠,用很特殊的方式控制着附近的所有丧尸滚雪球般的向南移动。另一个好像在休息,看样子控制这种规模的丧尸大军,一个就够了。很轻松的样子。 张柯已经接到了牛大富的通知,只待丧尸大军扫过小区,马上从楼顶下来向东北突围。指挥部已经发现了丧尸集群异常运动的迹象,临时更改了突围方向,这样即便遭到追击也可以利用速度甩掉绝大部分。 “来了!向165度看,那就是我说的活尸狗。这次应该是总攻了,至少10只,还有很多蓝魔鬼!赶紧通知牛旅长让他加强东南方向的防御,千万不能让蓝魔鬼靠近x小组的步战车!” 几乎就在运输机群飞进云层的瞬间,洪涛在热成像瞄准镜里也有了发现。一群动物形状的热源正在高速奔跑,从方向上看不是冲自己来的,应该是那辆步战车! “看到了……正在通知牛旅长。只要丧尸群能略微阻挡住蓝魔鬼的速度,它们应该不会对x小组造成伤害!” 张柯也举着热成像瞄准镜转圈看呢,他虽然大部分同意指挥部的判断,但也不敢确定这位洪爷爷的担忧是杞人忧天。可惜他没有指挥权,唯一能做的就是也掏出热成像瞄准镜,从顺时针方向反着扫描。 “再看西南方向,大概190度……傻孩子,我不得不说,这次碰到的活尸可能比你聪明,至少知道隐忍和舍弃。眼看这大量手下被杀始终默不作声示弱,直到你们把所有手段都使出来了,才寻找合适的机会发起反攻。” 洪涛可不觉得这就是活尸的杀手锏,依旧举着热成像瞄准镜慢慢转动身体,很快又有了新发现。另一波活尸狗的数量更多,想必带领的蓝魔鬼数量也更多。 它们正在向类焦四活尸控制的丧尸大军西侧高速穿插,很显然,这是要切断特种作战团向北的退路。而东南方向正在进攻的那批活尸狗则是吸引人类注意力的,标标准准的声东击西。 现在特种作战团就要面临选择了,是继续向南推进还是原地防御,或者趁着后路还没被断赶紧撤退。光靠活尸狗和蓝魔鬼,很难拦住这支专门为了猎杀丧尸而训练的特种部队。 但不管怎么选好像都来不及了,就在张柯和牛大富以及指挥部三方进行紧急磋商的当口,类焦四活尸控制的丧尸大军突然出现了混乱。 原本整整齐齐向南压迫的战线停滞了,后面的丧尸还在受控向前涌,前面的丧尸却停在原地不再移动。非常像x小组刚刚入场时的景象,有一部分丧尸再次受到了干扰,失去了控制! 更让人目瞪口呆并伴随着绝望情绪的还不是丧尸群的失控,而是步战车上两个小活尸的发狂。没错,就是发狂,它们两个突然发出了异常凄厉的惨叫,双手捂住脑袋不停扭动身体,即便后面的两个成年人也无法完全控制。 “完蛋艹!”洪涛自然也看到了这幅场景,嘴里轻轻吐出了三个字,连用对讲机呼叫张柯的兴趣都没了。呼叫了又有个屁用,在这次的斗智斗勇过程中人类彻底败给了活尸,即便是自己也想不出还能怎么力挽狂澜。 自始至终,说不定从半年前,这里的活尸就通过不断出现在天空的侦察机意识到人类将要大规模出现,然后很明智的选择了战略撤退,带着大量丧尸撤向了更南边,留下了一座空城。 但它们并没打算彻底投降,而是用某种方式一直观察着人类幸存者的活动轨迹,在8团渡过淮河时,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它们充分利用了人类幸存者的自大和习惯性认知,采取先示弱诱敌深入,再在合适的区域进行突袭,一举包围了8团主力。 不过活尸们没有再急急忙忙的选择强攻,而是把这个招数又用了一遍,再次引诱更多人类进入伏击圈,然后趁着天黑展开大反击,准备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歼灭战! 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破绽,自打被围困之后丧尸们就没有一天的进攻达到过京城保卫战的强度,那种一层层倒下、马上又一层层涌上来、不分白天黑夜狂攻的场面,几乎没出现过。 但包括洪涛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是活尸在耍心眼,只是习惯性的认为它们没这么聪明,不强攻只是因为地形不利,或者干脆就是数量不太够。 历史上因为轻敌而战败的人类将领数不胜数,但被活尸斗智斗勇拿下的人类怕是第一次,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当然了,凡事都要辩证着看。这次人类的失败也不是毫无意义,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活尸的智商正在快速提高,且动物感染丧尸病毒已经不是特例,必须引起高度警惕! “忠南乐……对,就是叫你呢!” 可是不是就该坐以待毙呢?当然不是,洪涛从来都不是个能安安静静等待命运降临的人,哪怕看上去毫无希望,也得挣扎挣扎。 他信奉的是尽人事、听天命理念,无论事情可为还是不可为,只要面临绝境还没有退路,该做的依然要做,能不能成功是另一个问题。 “鼠哥……形式好像不太妙哇!” 笨猪很少听见大侠称呼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有点诧异,同时战场上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好端端的眼看就能逃出生天了,怎么又要坠入深渊了呢,想不通啊! 7017k 878 老将出马 “把好像去掉,就是不太妙!不过有我在就还有一线希望,再坚持坚持别太轻易放弃。你去楼下找点烧过的木柴上来,碳化的越多越好,用最快速度!” 洪涛没去宽慰笨猪的情绪,现在说啥都是白扯,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很快就能发现绝境距离越来越近。与其说不如做,用实际行动给其他人一点鼓舞。 “来,往我身上涂,全涂黑!”笨猪的速度很快,楼里不缺燃烧过的木料,很快就用衣服兜了一堆上来。这时洪涛已经脱光了,只穿了条小裤衩,张开双臂站在原地。 “小胖子,如果今天能侥幸不死,记得回去帮我宣扬宣扬。现在啥也别说,听我的。丧尸群彻底合围应该还要等一会儿,你用热成像瞄准镜盯住南边一公里左右,165度到185度的区域,给我指引方向。 如果我的运气足够好……不对,是你们的运气足够好,说不定就能让我得手。以后等你有幸坐上了高位,如果还有这份心,在每次做出决定之前多想想大家的利益,别光顾着自己抓权,就算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男子汉大丈夫,心胸不要太窄,学会抓大放小,不要什么事儿都管,那样会什么都管不好。” 一边享受着笨猪的全身抹黑服务,一边用对讲机呼叫着张柯。此去不比从前,很可能再也见不到面,有些话还是想唠叨唠叨。 “……洪爷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张柯确实不知道洪涛在做什么,自打战场出现了巨变他就举着望远镜面向北方,时刻关注着前线。突然收到这么一段话,转头一看,好家伙,差点拔枪射击。对面楼顶上站着个黑乎乎的人形怪物,很有丧尸的风范。 “当然是去找活尸,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不怕丧尸病毒,也只有我才有可能靠近它。不过你得把方向指引清楚,成不成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看到张柯惊诧的表情,洪涛很欣慰,这说明自己的化妆术还是奏效的。于是转过身去,把还没被炭黑涂抹的另一面展示了出来。 “抓……抓活尸!可、可您怎么知道它们藏在什么地方?” 张柯是真没想到这一步,除了惊讶之外还有疑问。联盟空军连续扫描了好几天也没找到活尸的踪迹,难道说这位洪爷爷除了不怕丧尸病毒之外,还能感觉到活尸的位置! “……观察力啊,傻小子,越是到了关键时刻就越要头脑清楚。如果你和别人一样只顾着看眼前和慌乱,凭什么能领导其他人啊? 刚刚活尸狗出现的区域你留意了吗?看,疏忽了不是,太不应该啦。幸亏我看了,它们是突然出现在东南方165度和西南方190度附近的,距离不超过一公里。 过河之前在机场开准备会的时候,王刚得到了一份城市规划图,我也看过,没发现这座城市下面有大规模地铁或者防空洞之类的建筑,也就是说存在大规模地下掩体的可能性很少。 这么推算起来,活尸狗群出现的地方,应该就距离活尸藏身的地方不远了。它们这些天应该就藏在我们身边的某幢建筑物地下室里,这片区域里高层建筑不太多,应该不难找。动作快点的话,说不定能赶趟!” 洪涛指了指脑袋,他的关注点确实和绝大多数人不同,或者说见过的东西太多了,大部分意外并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在活尸狗群突然出现时他就有了这种怀疑,等到x小组的类焦四活尸受到了干扰,立马就产生了一个判断,活尸距离战场不会太远,否则脑波之类的信号就不会有如此高的强度,然后大概怀疑区域就出来了。 “……可是找到一只活尸应该没什么用吧?” 张柯点头同意了这番分析,但他还是不想让洪爷爷去丧尸群里冒险,谁能肯定活尸就光发育脑袋不进化身体呢。在人类里洪涛都算不上非常强大的个体,对上已经进化了十年的活尸凶多吉少,保不齐一个回合就会被斩于马下。 “嗯,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猜测这次控制丧尸潮的很可能不是一群活尸,顶多不会超过两只。数量太多,它们自己之间就会出现沟通和协同问题。至于说控制范围,很好解决,它可以通过活尸犬增加控制区域。 不管这个猜测对不对,能干掉最近的这只,肯定也会影响丧尸群的行动,其它活尸想恢复也需要时间,趁着这段空隙你们就有机会冲出去。好了,先把脑子腾空,一心一意帮我指明方位吧,其它的问题以后再探讨。” 说话间笨猪已经完成了涂鸦工作,别看他又黑又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艺术气息,可这身炭黑涂得还是挺有轻重缓急的,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光线变化,看上去又和丧尸像了几分。 “鼠哥……”当洪涛在腰间绑上了绳子,准备从6层窗口降到下面的尸体堆上时,笨猪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抓住了洪涛的手腕,力气很大。 “忠南乐,你很有当兵的天赋,这次又在副参谋长面前展露了一番,回去之后就去找他吧。别当车夫了,去参军干几年,说不定能混个小军官当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想想看,当年我们俩可是敌人,如果没有尹斯扎韦你说不定就死在我手里了。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过客,有的能帮你有的会害你。 但不管起到了什么作用依旧是过客,他们不会永远陪着你走完一生,早晚都是要分开的,这就是命!回去之后和胡杨说一声,此生有幸相聚实乃幸事,不要悲伤,大侠的世界你们不懂,你们的世界大侠也过不惯,就此别过,好自为之! 如果你还念我的好那就把嘴闭紧,和谁也不要说我是怎么走的,只道一转眼就没人了。无论别人怎么评价都别分辨!来吧,亲手把我送下去,给大家搏个活路。抓紧点,大侠可以不怕丧尸,但扛不住摔!” 看着又黑又胖还满脸胡子茬的面孔,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洪涛的畏惧送别综合症又发作了。非但不觉得感动还有点烦躁,伸出另一只手,一根根的掰开笨猪的手指头,边说边爬出窗口,比划了个ok的手势,再也不看一眼。 起风了,风里还带着点潮湿的味道。古人云山雨欲来风满楼,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感觉。但洪涛一点没酝酿出诗意,只是冷。虽然皮肤被涂黑了,可真不顶不上丧尸的天然黑色皮肤,遍体生寒。 “我下来了……哎呀!我艹,往哪儿咬,这是他妈屁股!” 双脚刚刚踩稳,解开腰间的绳子,用对讲机向张柯汇报自己的进展。可是还没说完一句话屁股上就传来了剧痛,丧尸们真是敬业,没让自己的妆容忽悠住,半点犹豫都没有上来就是一口! “洪爷爷、洪爷爷、洪爷爷!”对讲机里马上传来了张柯的叫声,他从来也没尝试过被丧尸啃咬的经历,很难想象这种场面。 “嘘……别喊,这些东西能分辨人类的声音。镇定点,记住我说的话,抓大放小。现在我的生死是小,能不能突围是大,一切决定都要以大为准则。好了,我先去170度区域,如果偏离了你用手台帮我矫正!” 化妆失灵,并没让洪涛失望,他的装扮原本就不是为了迷惑丧尸的。这种怪物根本不靠眼睛感受外界事物,就算自己找到联盟最好的画家装扮成蓝魔鬼,照样骗不过它们。 这副妆容是为了应对活尸狗的,它们好像还是凭借视力做为重要感官,只要不太靠近,应该、没准、大概能避开。实在不成,大腿上不是还有两把手枪呢嘛! 7017k 879 蒙准了 “洪爷爷,周姨要和您通话!”还没走出百米张柯又在耳机里叫上了,这孩子看来是没听话,把自己的动向告诉了周媛,打算用这种手段阻止自杀行为。 “不接!我最后说一遍,如果不是方位问题就不要再通话了,别以为我没了你的指引就会迷路!”洪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劝也没用,自己已经是大侠佑罗了,必须要有大侠的风范。 谁听说过大侠看着凡人受难无动于衷的?况且这些人里还有跟着自己一起拼搏了许久的伙伴,他们被丧尸围住百分百是个死,自己好歹还有很大活的机会。 “唉,劳驾劳驾,换换,我下车……你挤什么挤?懂不懂尊老爱幼!去你大爷的……”其实洪涛又吹牛了,没有了张柯的指引他还真认不准方向。 站在楼顶看是一种感觉,混在丧尸群里摸索又是另一种感觉。何况丧尸群的行进方向正好相反,人家都在迈着大步向东北方向行进,自己则像是溪流里的娃鱼,正拼了命的挤出一条缝隙逆流而上,时不时就会发生碰撞。 丧尸们肯定不在意这种力度的撞击,估计也不疼,可自己不成啊,也不知道这些家伙身上的皮肤都是咋长的,和尼玛钢板差不多,撞在哪儿都生疼。 “轰轰轰……轰轰轰……” 不到五分钟,身后又传来了密集的巨响,军方的重炮群再度开火,听爆炸点还是在小区北侧。看来他们没有选择后撤,还想最后搏一把,看看能不能在丧尸集群形成合围之前,突破包围圈把张柯他们救出去。 洪涛连头都没回,反而跑的更快了。现在他已经挤出了包围圈范围,四面八方虽然还布满了丧尸群,但密度稍微小了点,只要脚下够利落,在热成像瞄准镜的辅助下已经能小跑起来了。 “呜呜呜……汪汪……”但麻烦还是出现了,百十米外突然出现了两个奔跑的热源,其中一只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勐的停住脚步扭头向这边望来,不停的用鼻子嗅来嗅去。 洪涛见状就知道要坏,丧尸们已经视自己为同类了,在这么黑的环境里,活尸狗的视觉应该也能被欺骗,但它们的嗅觉依旧很好用。 想欺骗嗅觉比欺骗视觉难多了,如果此地有动物粪便还好办,尤其是熊的粪便,只要涂抹在身上,不管狼还是野狗,闻到之后立马逃之夭夭。问题是没有,马粪根本没用,如果有条件的话,弄一身咖喱粉或者韭菜花没准也成! “大哥、大哥,借一步说话,这边这边……”但没办法也得找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 洪涛的反应很快,伸手抱住了一只擦身而过的丧尸,用尽全身力气搂着人家往前走,自己则藏在丧尸身后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这只丧尸很迷茫,脚步很沉重,一步三回头。它大脑里接受的指令是往东北方向走,可有个东西非推着自己向回走。转头想咬吧,发现是同类下不去嘴,不反抗吧,大脑里的命令又无法抵抗。 活尸狗更迷茫,它明明闻到了一股子人类的味道,还很近,可这个人又在什么地方呢?仔细看了看,是有两个家伙比较独特,正在逆潮流而动,可不管怎么特立独行,它们肯定都是自己人! “嗷呜……嗷呜……”眼看距离活尸狗只有不到三十米了,远处传来了两声悠长的嚎叫。活尸狗最后耸了几下鼻子,晃了晃脑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 它已经在怀疑总啃野猪肉,是不是让嗅觉系统出了毛病,比如鼻炎之类的。等打完这一仗,必须向主人多要两块人肉尝尝,矫正一下味觉和嗅觉。 “小胖子,向南边发射两颗照明弹!”等到活尸狗跑远,洪涛才放开怀里的丧尸,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不灵,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 “……我右前方的高层建筑,在你那里看是多少度?”照明弹起来的很快,借着明晃晃的亮光,洪涛终于确定了要去的方位。 “大概是185度……”张柯马上给出了具体数值。 “好,我就去那里……张柯,时间不多了,我可能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成功,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洪涛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指北针,从自己的方位找出合适的角度,举起热成像瞄准镜,猫着腰钻进了丧尸群。 在这一刻之前,洪涛总觉得活尸肯定是藏在某个地下室里躲避空军轰炸。但那两只活尸犬的突然出现,除了被吓一跳之外,还进一步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假如说这两只活尸犬是刚刚从活尸附近跑出来的,还接受了新任务,要去前线调派丧尸群,那它们俩出现的位置应该就离活尸藏身的地点不远了,也就是右前方的三座塔楼! “小王八蛋,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不到十分钟洪涛就摸到了塔楼北侧,站在街边一棵树后举着热成像瞄准镜扫了扫,咧嘴笑了。 这里也是个小区,好像还没完工,但主体工程基本都封顶了,距离自己和张柯被围困的小区只有800多米!真是灯下黑啊,空军搜索了好几天,几乎把整座城市都扫描遍了,谁也没想到目标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为啥这么肯定呢,无它,小区外围丧尸很少,但蓝魔鬼很多。它们也不四处乱跑,全都安安静静的站在街边的树下,几乎和树干融为了一体。 如果询问联盟空军把什么地方视为重点怀疑对象,即便没有发现人形热源目标,也会扔两颗燃烧弹碰碰运气,飞行员们肯定会异口同声的说:丧尸最密集的地方! 看到没,活尸也懂得总结经验教训了,它藏身的地方特意不安排大量丧尸聚集,只有少量蓝魔鬼负责保护。这样一来,从空中扫描时基本不会被定为重点目标,也就不会遭到轰炸。 当然了,这只活尸怕是还不知道有个人类会免疫丧尸病毒,更想不到会有人突破了外围的层层丧尸包围,从地面接近自己的藏身地。 又看了几分钟,洪涛确定这里没有活尸犬活动,心里更踏实了。别看活尸没想到有人能靠近它,如果不是正在发动总攻,活尸犬都被派出去指挥丧尸群了,自己就算找到这里依旧无法靠近。 只能把大致方位提供给后方的指挥部,然后用重炮群进行不太准确的范围轰炸,最终能不能炸死这只狡猾的活尸很难讲。 刚要过马路进入小区,后面出现了脚步声。洪涛回头一看,两只丧尸正扛着两具尸体大步走来。尸体穿着军服,应该是刚从前线得到的。但他们并没被感染,只是脑袋软塌塌的耷拉着,像是没有骨头。 很显然,这两名联盟士兵不是被丧尸抓咬的,而是被蓝魔鬼硬生生扭断了脖子。为啥会这样呢?答桉应该就在街对面的小区。 那里必须是活尸的藏身地,它已经迫不及待要吃人脑子了,或者说这几天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必须得补一补,这两具尸体就是专门提供给它享用的。 “我艹,你还挺会享受啊……来,哥们,怪沉的,我给你搭把手!” 这么好的机会洪涛怎能放过,一个箭步从大树后面窜出来,不由分说抓住一具尸体的双腿扛在肩上,和前面的丧尸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昂首挺胸穿过马路,在几只蓝魔鬼的眼皮子底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模大样的进入了小区。 7017k 880 一个没想到 有了丧尸的带领,两具尸体被径直抬向了最西侧的塔楼。洪涛一边走一边把手枪保险打开,子弹上膛,又把脖子上挂着的光荣弹第一层保险钢丝去掉,做好了最后一击,杀活尸个措手不及的准备。 但丧尸并没抬着尸体进入塔楼,而是围着塔楼转了小半圈,钻进了一个搭着钢架遮雨棚的地下坡道,里面黑黢黢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小子,你们的运气真好,我找到活尸藏身的地方了。别急啊,顶多十分钟,你洪爷爷就把它给打成马蜂窝!” 现在洪涛终于明白活尸藏在什么地方了,这个小区的三座塔楼,连同小区地面之下都是空的,全被开发商弄成了地下停车场。这种设计很常见,且很大可能还不止一层,最少也是两层,甚至三层! 活尸藏在里面不光安全,还活动自如呢。就算遭到了炮击或者空袭,只要不把整个小区全炸一遍,它依旧可以利用多个通往楼宇、地面、甚至街道旁的出口逃生。 “呃……”果不其然,两只丧尸没有进入一层,而是沿着车道继续往下走。 这下该轮到洪涛难受了,太臭,浓浓的尸体腐败味道。无论见过多少大场面、杀死过多少人,毕竟身体还是肉的,本能反应就要吐。惨……太惨了!地下二层车库的一角随意码放着不下二十具人类的尸骨。 由于是从热成像瞄准镜的微光模式下观察,所有物体都是黑白两色,分不太清服装。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头骨被分开好几瓣,还扔的到处都是,彷佛大型吃螃蟹现场! 惊……太惊人了!一只人形怪物正顺着电梯井里的钢丝绳滑下。它有着一颗巨大的脑袋……不对,已经不能称为脑袋了,倒是很像一颗巨大的菜花戳在人形躯干上面。 到处都是凸起的瘤状物,如果不是张开嘴露出了尖尖的牙齿,洪涛都无法判断这玩意的脑袋哪一面是前哪一面是后。光看这颗菜花的体积,就能肯定它吃了不少同类和人类的大脑,才能进化成如此模样! 但还不要歧视人家长得丑,从某些角度上讲它的智商真不比成年人低,且它的体能也没衰退,还随之加强了。 合算这家伙几天来都在利用塔楼的电梯井上下,不需要它操心的时候就躲在地下车库里享用人脑,需要的时候顺着钢丝爬上去,想去几楼就去几楼。只要不在窗口长时间暴露,无论空军还是陆军都很难发现。 顺着钢丝爬上爬下的是十几层楼高度……洪涛试问自己肯定没这个能力,估计职业运动员也够呛。由此可见一斑,活尸不光长脑子还长身体,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嗬……”但很快洪涛就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活尸的能力,或者说时间长了,对活尸的能力有点模湖。 这只活尸刚刚从电梯井里走出来,准备再开个人脑袋当晚饭,突然间呲牙咧嘴的低吼了起来,随即身体也摆出了戒备状态,彷佛遇到了天敌。 确实应该算天敌,让拿着热武器的洪涛摸到十米之内才觉察,无论丧尸、蓝魔鬼,还是活尸,基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卡吧……”洪涛的左手在大腿上一磕把冷焰火内部折断,用力扔了出去,让黑黢黢的地下车库里多少有点了光明。 “堂……堂……堂……”随即三道闪光、三声闷响,两只背尸体的丧尸顿时脑袋开花一头栽倒在地,彻底死翘翘了。活尸也没好受到哪儿去,只是原本应该打在脑门上的子弹稍微低了点,把整张嘴连同半个鼻尖给炸成了血窟窿。 “嗷……”这只活尸确实比焦四强悍多了,受了如此重的伤,却只被子弹的动能向后推了半步,之后毫不犹豫,双手一伸就扑了过来。牙齿没了还有指甲,只要被抓上估计也得见血! “堂堂堂……”但活尸毕竟不是刀枪不入的蓝魔鬼,在几米距离上被达姆弹连续击中,刚刚跃起的身体像个破麻袋又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前胸后背一起冒血。 “轰隆隆……轰隆隆……”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垂死挣扎,而是地动山摇,剧烈的爆炸声差点把洪涛耳膜震破! “魔法……”这一瞬间,洪涛有点恍忽,以为是肥羊改装的子弹里被注入了魔法能量,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啊。 “我靠,又被黑了!王八蛋,你们等着,别让爷爷我活着回去,否则一个也……噗通……”但两秒钟之后,地下室里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骂声。这尼玛根本就不是魔法,而是大口径炮弹或者航空炸弹来了。 是不是张柯要故意弄死自己,还是有其他人暗中使坏,此时已经顾不上问了。洪涛撒腿就往地下车库的三层跑,边跑边感觉到了一种炽热的气息滚滚压来。 就在他一头扎进从三层车道里满溢出来的污水时,虽然闭着眼睛,依旧能透过眼皮看见外界全是白亮色。这枚燃烧弹扔的有点准,估计正好砸在了入口处,火焰一下子把大半个地下车库全吞没了。 “谁?这是谁在开炮?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我是副参谋长张柯,我命令你们停止射击……焦樵,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犯罪,要不你连我一起炸死,否则我和你没完!” 与此同时,张柯正拿着对讲机在楼顶上跳着脚的嘶喊、咒骂。几分钟之前,他还沉浸在找到活尸,彻底解决丧尸集群的喜悦之中。转眼间,洪爷爷所在的小区就被一连串燃烧弹铺天盖地般的淹没了。 巨大的蘑孤云和橙白色的光球此起彼伏,别说是人,哪怕是蓝魔鬼,只要处于杀伤范围之内照样也得烧成灰。 谋杀,这就是赤果果的谋杀!张柯很想给自己一枪,如果不是嘴快,如果不是对洪爷爷的行为持有怀疑态度,根本不该把这个频道告诉焦樵。 没错,就是他,或者是他们两口子都不想让洪爷爷重新回来执政,于是就在战场上玩了个误杀,几乎是以明目张胆的方式,合理合法的把威胁消除了。事后只需推说发现了活尸踪迹,为了搭救几千名官兵的性命才不得不下令开炮。 至于谁是洪涛,当时洪涛在干什么,除了自己之外还谁能证明?一个都没有,车夫们可以不算人了,在这种层面的交锋中,庄排长和整排士兵也都算不上人证。 “谁下令开的炮!”不用张柯汇报,位于明港机场指挥部里的人也能看到南边的夜空被火光映成了暗红色。焦樵气急败坏的冲在场的所有人怒吼着,虽然不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已经可以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 “应该是预备役第一旅的旅属重炮营动用了火箭炮……”在场的军官们也被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毕竟都是专业的,此时第三旅的重炮营还没赶到,能有如此威力的除了空军之外只有一个答桉。 “马上让他们停止射击……给我接通牛大富,他在搞什么!”焦樵闻声突然一愣,几秒钟之后爆发出了更大的怒吼,脖子上的青筋直蹦。 “老焦,不要这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林娜悄无声息的靠了上来,挽住了丈夫的一条胳膊,轻轻怕打着丈夫的后背。 “我……出去说!”焦樵还算没被突发情况完全搞晕,刚要回答就意识到这里不适合谈论洪涛的事情,拉着妻子走向了外面,同时还向屋子另一端的周媛做了个手势。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81 谁也想不到 “……完了,他凶多吉少!为什么不和我通话,为什么要自己去冒险,明明能自己跑出来的……牛大富、牛大富……老娘下半辈子只有一个事情可做,弄死你个王八蛋……呜呜呜……” 几个人来到了塔台外面的走廊上,屏退了站岗的空勤团士兵。焦樵刚把事情讲了个开头,周媛就再也镇定不下来了,拔出手枪就要往下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即便是在跑道上忙着给飞机加油挂弹的地勤士兵都被惊动了。 “裴团长……想办法让周部长先休息一段时间,只要别伤了她就成!”要说人真急眼了,爆发出来的力量真会成倍增长。 焦樵和林娜愣是制不住周媛一个,勉强算是把配枪抢了下来,但这个疯女人还在不停抓咬、踢打,披头散发的往塔台下面爬。为了不引来更多人围观,焦樵只好给闻讯跑上来的裴善喜下了命令。 “张柯、张柯……你先别忙着骂人,马上换到空勤团专用频道……开炮的命令不是我下的,也不是指挥部,应该是牛旅长。 目前指挥部还没联络上他,现在也不是调查的时机。别忘了,你身边除了一个多排的士兵,全是他指挥的部队。不管怎么样,先保证能安全回来,然后再想办法救人。 你焦叔叔已经命令裴团长带领一个营马上渡河了,只待把丧尸集群疏散开,搜救工作会连夜展开,我保证!” 经过这段折腾,林娜也大概明白前线发生了什么,从焦樵手里抢过对讲机呼叫张柯。但没马上通话,而是把频道切换到了空勤团使用的特殊加密频道。 她本身就是干反情报工作的,深知用对讲机通话最不安全,不光亲眼见过洪涛用单兵通讯系统监听平难军和飞虎队的通讯,还亲自使用过这种设备。 牛大富为什么突然向洪涛所在的位置开炮,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可惜无法证明,如果张柯再因为走漏了消息被牛大富在战场上弄死,这件事就会成为无头桉,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牛旅长真是故意的?”听完了媳妇和张柯的通话,焦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位联盟旅长,居然为了n多年前的那么点破事儿,在战场上明目张胆公报私仇,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大概率……内务部里有关他的调查材料能装一箱子,这个人是天生的混,头脑非常执拗,心眼比较小。曾经多次在私下场合里表示过对牛大贵死亡的质疑,把罪责都归到了洪涛头上。这几年虽然不怎么口出狂言了,可我觉得一旦有机会,他真下得去这个手。” 林娜从丈夫兜里拿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狠抽了两口才回答。自打生了孩子她就很少抽烟了,可今天遇到的麻烦有点大,饶是她这么波澜不惊的人也不得不借助外力来稳定下情绪。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洪涛还活着的?”说起牛大富焦樵就亏心,因为这家伙就是在自己任上被提拔起来的,在婚姻遇阻时,还帮着说过好话。 “不好猜,有可能是通过设备监听到了张柯的通讯,也有可能是谁故意透露消息……”这个问题可把林娜难住了,她比较善于逻辑推理,但任何推理都需要证据链,现在仅凭张柯几句话,怎么可能推测出牛大富的想法。 “会不会是她?”见到妻子也一筹莫展,焦樵用非常隐蔽的表情冲身后努了努嘴。 “……不可能!”林娜回头看了看,何婉君正在塔台另一头,拿着对讲机不知道和谁通话,表情很严肃。 “她可是初秋的死党,如果洪涛回来,初秋大概率会让出理事长的位子,到时候她也是利益受损者之一!” 焦樵不太同意妻子的判断,没错,何婉君是洪涛换回来的,有救命之恩。但这个小哑巴和洪涛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反倒是一直都受初秋的重视,孰轻孰重很容易判断。 “你啊,还是不太懂女人的心思。当初的洪涛在何婉君眼里既是父亲也是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她之所以对初秋言听计从也是在报恩,报洪涛的恩。 周媛要是不提,我们谁都没想到,最有可能协助洪涛伪装飞机事故的人其实就是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初秋可曾表现出一点异常?这就说明她从来没和外人提起过洪涛还活着的事情,包括初秋。 如果谁要对洪涛不利,她恐怕比周媛下手还狠,即便真的去挡子弹也不会迟疑半秒钟。这就叫痴情,不仅仅是恋人之间才有,有时候亲情也一样。 可惜啊,她这辈子注定只能单相思了,那个家伙就算活着也很难给予别人完整的家庭生活。我当初算是幸运的,刚好碰上了你,否则也得被老王八蛋把魂勾走,他身上有种专门诱惑女人的气质!” 对于焦樵的说法林娜只能报以轻蔑的摇头,和洪涛比起来,丈夫在任何方面都显得太稚嫩。当然了,除了一样,那就是焦樵热爱家庭,没有那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浪子情怀。 “……想当初我刚和他认识的时候,这家伙身边总围着一大堆女人,中外穷富都有。当时我就挺纳闷的,你说他年岁那么大了,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凭啥就这么吃香呢。让你一说,确实挺靠谱的!” 焦樵都听愣了,明明是自己和洪涛认识的年头最多,期间大事小情没少经历,各种面孔也差不多见全了,怎么到头来,还不如自己媳妇了解的深刻呢。 “你先想办法稳住张柯,别让他胡来刺激到牛大富,然后再找个借口把牛大富从前线调回来。我去看看周媛……唉,她是真的命苦。 刚开始一心帮着高天一起家,以为有了归宿,可惜所托非人。又把全部精力用在了洪涛身上,结果白耗了十年。 女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结果连人影都没看见呢又出了这么档子事,换成我说不定已经精神失常了……” 女人毕竟是女人,林娜可以在突发事件发生时尽量保持清醒的头脑,但天生的感性又让她无法忽视周媛的痛苦,尤其是在牵涉到感情问题时。 部署在淮河北岸的重炮营在接到指挥部的命令之后马上停止了炮击,其实不用下命令,也无法炮击了。 火箭炮连仅有的两辆89式122毫米40管履带火箭炮,总共只携带了60枚专门远程清理活尸用的燃烧弹,不到1分钟就全打了出去,现在除了高射机枪还能用,装甲底盘还能当运兵车用,啥也发射不出去了。 重炮营的通讯班长、营长、副营长是同时接听预备役第一旅的旅属参谋长的命令,明确告之了炮击坐标,确保没有任何差错。至于说该不该炮击,为什么炮击,那就不是重炮营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他们身处后方十多公里远,根本无法确定信息的可靠性,也没这个权利和义务。反倒是明确了命令来源之后,不马上执行才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鉴于这种情况,指挥部马上又向第一旅旅部下达了指令,让他们马上联系旅长牛大富和旅属参谋长回指挥部参加紧急作战会议。同时空勤团也派出了一个排的士兵充当宪兵,乘坐步战车立刻渡河寻找牛大富和旅属参谋长的踪迹。 同时,第三旅负责看守机场的一个团和架桥的工兵团也接到了指挥部的命令,立即封锁大桥,没有焦樵亲自同意,任何人不许靠近大桥南端。违者按战场抗命论处,可以直接射杀。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炸毁桥梁! 一时间,淮河北岸的海陆空三军突然从警戒丧尸集群突袭转为一边警戒丧尸、一边防御有可能的叛乱。各种轻重武器不断的运往岸边阵地,三艘炮艇也忙着起锚热机,对附近的河段进行战备巡逻,防止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强渡。 7017k 882 张柯的脾气 与气氛紧张的河北岸相比,原本正在陷入苦战的河南岸部队反倒显得很平静。近处大部分失控的丧尸群重新被步战车上的两个矮小身影掌控,逐渐变得有序。 远处从西北和东南方向大范围包抄的丧尸集群主力则突然间停止了移动,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连那些活跃异常,身后跟着若干蓝魔鬼的活尸犬也全都成了无头苍蝇,除了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嚎叫,只剩下不停的转来转去。 绝大部分官兵并不知道原因,只道是刚刚的炮击准确消灭了活尸,让丧尸集群失去了有效指挥。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突破最后几百米包围圈,接上被包围的张副参谋长等人赶紧向预定区域转移。 “张参谋长、张参谋长!刚刚是怎么回事儿啊?” 没有了活尸的控制,包围小区的丧尸群很快就被步战车引到到了更南边,在两座楼里困守了好几天的车夫和士兵们总算能离开了。张柯刚刚迈出楼门,迎面就看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为首的正是忠南乐。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现在是突围时间,还不赶紧套上车马,非得等其它活尸再过来吗!” 庄排长见状赶紧跑了几步,来到车夫和副参谋长之间大声呵斥着。做为底层指挥员,他对车夫们的表现非常满意,甚至可以说是这些车夫救了大家。 在被丧尸围困时,可以忽略级别和阶层并肩战斗。但现在已经获救了,他怕这些不太懂规矩的车夫真以为可以和副参谋长平起平坐随意吆喝。 没看站在旁边的几名空勤团士兵已经端起了枪,他们可不会管谁是谁,如果有人敢上前阻挠副参谋长离开,真敢开枪。 “庄排长,不用紧张,让你的人去帮忙收拾车马,集合起来一起撤,一个人、一辆马车也不能丢下!” 张柯上前一步把庄排长拽了回来,向他下达了撤退命令。只是这个命令听上去有点湖涂,怎么能让正规军掩护运输队一起走呢,那样谁都走不快。 “参谋长,指挥部的命令是让您……”但面对级别高出这么多的联盟参谋部副参谋长,他这个小小的排长又不能多嘴指手画脚,好在负责警卫的空勤团班长也觉得这么做不太保险,出面替他提出了意见。 “屁话,要是没有他们你我早就变成丧尸了,人都没了指挥部的命令有个屁用!记住,你我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有职务和级别的区分。危险的时候一起战斗,危险解除了拍拍屁股跑在第一个,下次再遇到危险看谁还救你! 把我的话转告你们裴团长,有机会我也会找她亲自谈谈。军队的思想教育不能只停留在保护权势上,那样的话成什么了?是谁的看家狗吗!” 没想到半句话就让张柯瞬间暴怒起来,用手指点着现场的所有军官和士兵发出了灵魂拷问。见到没人敢回应,才觉得很没意思,又把头转了过来。 “忠南乐,你是洪……你是周大福的朋友对吧?” “报、报告参谋长……周主管是公司的领导,是我们的……”笨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胖乎乎、文静静、总是把微笑挂在脸上的大官发火,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和人家相距十万八千里,有些话最好还是别乱说。 “你不用替他隐瞒,这几天我们俩已经聊过了,他是谁我很清楚。不过你们、包括你们可能还不清楚,现在我就要告诉大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他又做了什么事儿。 这次被围,实际上是指挥失误,致使整个团陷入了活尸布设的陷阱。但责任不全在8团,大部分在于参谋部的情报工作不全面、高层的急功近利,还有对丧尸整体了解的缺失。 刚刚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多数人都看到了,救援行动从一开始又落入了活尸的掌控之中。它们利用我们的惯性思维和习惯方式把救援部队一步步引到了包围圈里,如果不是恰好消灭了活尸后果不堪设想。 周大福,平安运输公司的后勤主管。就是他,为了消灭活尸,孤身一个人潜入了丧尸群,找到了活尸并把其击毙!” 自打收到了林娜的警告,张柯也意识到此时此刻与牛大富翻脸不光毫无用处,还很可能让自己和这些懵懵懂懂的士兵、车夫一起陷入绝境。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洪爷爷在如此密集的大口径燃烧弹洗地前提下,存活的几率已经非常小了。如果自己再出现不测,事后可能就真的没人能去报仇了。毕竟亲眼见到洪涛还活着且有一定话语权的,目前只有自己一个人。 先吃个哑巴亏,日后慢慢再找牛大富算账,这点城府和忍耐力张柯还是有的。但他不想再偷偷摸摸把这件事掩盖下去了,如果说以前是为了洪爷爷的安全考量,不适合太早公开,那现在反倒没了顾忌。 “……”听到如此诡异的解释,不光车夫,连同8团带空勤团的官兵全蒙了。大家面面相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孙悟空! 一个人潜入丧尸群抓活尸!拜托,编故事好歹也用点心,咱们文化水平是不太高,但也不能全当傻逼对待,多少也得有点逻辑吧! “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有人能进入丧尸群还毫发无损,但我确实亲眼所见,有一个人能被丧尸抓伤之后毫无变化。 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懂丧尸病毒的特性,只道是和普通病毒一般,有些人免疫力强悍。后来长大了,懂的东西多了,可惜那个人也死了。 但就在几天前,我又在这里亲眼见到了他,并且和他聊了好几天。忠南乐,不用皱眉,你猜对了,就是周大福。不过这不是他的真名,在我小时候,他叫洪涛! 可能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没错,他就是东亚联盟的奠基者,联盟的第一任理事长、秘书长和武装部长。在今天的联盟高层里,应该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是他当年从丧尸堆里亲手救出来的,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他有免疫丧尸病毒的能力,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得不假装飞机失事逃离了联盟。为什么要逃,大家可能有明白的,也可能有不明白的。 实际上以前我也不太明白,或者说不太理解。难道说具备免疫丧尸病毒的能力,时不时抽管血交给科研部门把治疗药物、甚至疫苗研究出来不好吗? 但今天我彻底明白了他当年为什么要选择逃跑,不是自私自利,也不是想看着别人倒霉自己偷偷乐,而是怕被当做异类,怕成为某些人争权夺利的棋子。 就在刚才,炮击彻底摧毁了一片小区,而他最后一次和我通话的地点正好在那个小区里。通话内容只有一个,他发现了活尸的踪迹,并说用不了十分钟就能把活尸弄死。 可惜有人不想给他十分钟,有人不想看到他活着回到联盟。原因很多我就不详细讲述了,不过大家从今天起就要懂得一件事,目前的联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切为了幸存者考虑的集体了。 它变了,变成了少部分人权力博弈的舞台,更多的幸存者都成了舞台上的布景和道具。只要有任何人阻挡了这个游戏运行,甚至刚试图阻挡,都会被无情的消灭。哪怕曾经是救命恩人,或者一起战斗过的伙伴。 我虽然也是联盟高层的一员,经历过从无到有、从有到大的每一个瞬间和每一次辉煌,却不想继续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游戏了,更不愿意看到大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联盟,变成某些人可以任意摆布的工具。 最麻烦的是,现在人类最大的威胁不光没有消除,还愈演愈烈了。活尸能控制变异的野狗充当军官指挥丧尸群,这难道不可怕吗?不该引起最高的警惕吗? 目前真正被人类幸存者控制的区域远远没有丧尸多,幸存者的数量和丧尸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天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活尸,多少变异过的野狗。 再进一步想想,今天是野狗变异了,明天呢?很可能是野猪、野兔、野狼、甚至老鼠。事实上我们还没脱离危险,却亲手把有可能带领我们找到生路的人杀掉了。 这太悲哀了,也太令人失望了!如果有可能我会去寻找他的踪迹,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但这件事光靠我个人是完不成的,需要大家的协助。不要再让他死一次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生路!” 看着笨猪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张柯干脆把被细雨弄花的眼镜摘了下来,紧走几步登上一辆最近的车厢,开始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公开脱稿演讲,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有些话是他在几分钟之前才想明白的,也一起吐了出来。这么多年了,说假话的时候远比说真话多的多,也确实因此获得了很多福利。但此时此刻,他不想再装傻充愣替联盟掩盖那些龌龊了,同时也想看看说真话到底能不能获得共鸣。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83 最佳选择 话讲完了,现场一片死寂。部分根本不知道洪涛是谁的人,可能听不太懂张柯的意思。部分知道洪涛是谁的人,听懂了但不太敢相信。 部分知道洪涛是谁,也相信所属实的人,却不敢轻易附和。因为张柯的话有点大逆不道,已经明摆着把矛头指向了整个联盟高层。这尼玛已经不是站队的问题了,而是根本没队可战,是与所有当权者为敌! “我听明白了,鼠哥还有救是吧!算我一个,马正祥,外号小马,来自疆省,流民淘金客!如果没有鼠哥,现在我可能已经冻死在疆省的湖边,也没准背着装鱼的木桶摔死在山沟里了,反正是没现在活的舒服。 张参谋长您说的啥理事长、武装部长我都听不太懂,也不太敢信。来京城之前鼠哥就叮嘱过我们,谁的话都能信,千万不能信当官的。 今天我就暂时信一次,你说吧,咋去救鼠哥。我会骑马,不太怕丧尸,只要把胳膊腿用结实点的牛皮包裹上,跑快点能坚持一会儿,可以打前阵!” 也不是没人敢站出来,车夫后面有人说话了。虽然天太黑、个子又不高,根本看不清是谁,但他自报了家门,至少来自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们知道这位的身份。 “……算我一个,忠南乐,曾经在救赎者里当过兵,被鼠哥抓住没杀给了条活路。我也会骑马,枪法凑合,打前阵没问题!” 笨猪之所以比小马慢了半拍,甚至在小马自报身份之后依旧犹豫了几秒钟才挺身而出,不是怕死惜命,而是在考虑洪涛的真实身份和现在的状况。 他毕竟在救赎者最精锐的部队里待过,哪怕是个养马的,那也是特种部队里养马的,耳濡目染,亲历过救赎者内部很多政治斗争,一旦遇到类似的事情,不自觉的就得先权衡、判断、掂量一番。 但小马的一番话让他的黑脸有点发热,当初决定跟着淘金客小队一起到京城讨生活的时候可是发过毒誓的。鼠哥和胡杨没因为自己当过裁决者另眼相看,很多时候还委以重任。 虽然为了活着也不得不玩命,但和在裁决者里相比精神层面上快乐了不少。啥叫士为知己者死,能被人看重且平等交往应该就叫知己了吧。现在并不是马上去死,只是去救知己,冒点险还犹豫,枉为人也! “魏金峰,外号懒狗,他们俩去哪儿我也去哪儿,他们会啥我大概也差不多!”懒狗可算把少寡语的性格诠释得淋漓尽致了,即便到了生死关头依旧不愿意多说几个字。 “孙宁……按理说我和平安运输公司是死敌,巴不得他们都赶紧死翘翘才高兴。但周老板例外!我和他没怎么接触过,见面都很少,以前只是听过名字。这次是他救了我们这几十口子的命,现在轮到我们救他了,很公平。 忠义公司的兄弟们,是时候亮亮真本事了。能力上咱们可以输,但人品上不见得就不如别人。有家卷的留下,没家卷的自己报名,我不强求!” 如果说小马、笨猪、懒狗是不得不出头救人,那孙宁就是个意外了。这家伙平时可没少恃强凌弱,坏事干的一点不比谁少。 但人这个玩意就是这么怪,有时候天天念经、日日礼佛、年年放生,不偷不抢、毫无劣迹的好人,到了关键时刻反而会想得更多,踌躇不前。倒是一些劣迹斑斑的恶人更容易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小命豁出去。 这种举动大部分时间被称为仗义,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好像只有脑袋不太灵光的贩夫走卒才会热血上头,不管不顾。 实际上这应该叫大义,有些人精于计算自己得失,私德完美缺乏公德,不愿意为了别人的利益伤害自己半分,总想等 着别人先出头。成功了大家都受益,失败了受损失的也不是他们,岂不美哉,岂不聪明到了极点! 车夫里也不全是自愿去救人的,但有了小马、笨猪、懒狗和孙宁的带头,愿不愿意也得举手报名,否则回去之后不光会被同伴耻笑,在公司里也不太好待下去了,谁愿意和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搭伴跑车呢。 当下,所有车夫都表了态,高举着双手乱哄哄的喊起了口号,无非就是为自己壮壮胆,好像声势浩大点,安全性就高一些。 “那好,大家准备准备,带上武器弹药到街边集合。哦对,庄排长,麻烦你把士兵们的防弹衣和头盔收集收集,先交给车夫们用用。我写个命令,此事和你无关!” 直到此时,张柯脸上的悲愤表情才略有好转,跳下车厢招手叫来庄排长,小声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并主动把这一个多排士兵排除在外,不可谓不仗义。 “……参谋长,指挥部给我的命令是听从您的指挥、保护您的安全,您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庄排长咬了咬牙,心里对这位副参谋长的感观又有了新的变化。 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升到了顶级军职,这脑子这魄力、这份拿捏火候的技巧和扇动情绪的口才必须都是顶级的。假以时日,只需再把已经很厚的脸皮摩擦得更加光滑点,参谋长、武装部长的职务都不见得是天花板!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答复必须得有,还得马上。能怎么办呢,真眼巴巴的看着副参谋长出去冒险,无论死活,自己都要担很大责任。跟着一起走,只要没死,以后就能多个高层助力,不能说赚了,只能算及时止损! “我们需要向指挥部汇报……”见到张柯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空勤团班长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他比庄排长多了一层保护,可以用专属频道直接联络指挥部。 “看来大家都是有情有义的人,这次就算死了我也不觉得冤。现在我命令,把所有武器弹药分发到每个人手里。庄排长带领两个班在前面搜索前进,寻找一切可以点燃的物品沿途点燃篝火。 忠南乐,你选几个人骑马带着照明弹给大部队探路,凡是丧尸比较密集的区域就发射一颗。我带着车辆和辎重断后,别怕,我不会扔下任何人跑。 如果真被丧尸包围了,咱们就用这些马车当掩体,能守多久守多久,权当我洪爷爷没来过,活尸还在控制丧尸群,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张柯也不去管空勤团士兵如何汇报,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有了大部分人的支持,这番苦口婆心就算成功。.. 他要赶在特种作战团之前把受到燃烧弹轰炸的小区控制起来先搜索一遍,防止有人贼心不死再来个二回,把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洪爷爷彻底干掉! 至于说牛大富敢不敢把自己和这百十人都炸死,那就要看焦樵的控制力了。如果在他亲自指挥下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故意的偶然,那自己这个副参谋长也就随时都有可能被干掉,早几天晚几天没区别。 实际上从被围困的小区走到还在冒黑烟的小区,中间别没有太多阻碍。x小组的步战车已经把附近大部分丧尸群都引向了海营水库南端,剩下的都在居民楼里困着动弹不得。 倒是有一队特种作战团的士兵越过了小区,簇拥着一辆步战车追了上来。可惜他们还是来晚了,面对两名背着大功率电台、端着步枪站在路中间的空勤团士兵,没谁敢轻举妄动。 当从步话机里听到武装部长焦樵的命令之后,这一个连左右的特种作战团立马就转由空勤团班长临时指挥了,专门负责警戒小区的外围。_& 884 搜救 “牛旅长,空勤团第一营第一连,编号395!根据指挥部命令,您和预备役第一旅张参谋长必须马上停止所有行动,原地等待空勤团车辆,一起返回指挥部参加作战会议!” 眼看着部队被接管了,牛大富才心知不妙。千算万算,漏算了张柯身边的空勤团警卫。但此时不管如何也没法开着步战车掉头就跑,只能钻出来假惺惺的询问,得到的答复自然和对讲机里喊过的无数遍一模一样。 “现在活尸的生死还不能下结论,难道就不能等我确认炮轰效果之后再去吗?” 即便知道已经没可能再去小区里亲眼见到洪涛的尸体了,牛大富还是不太甘心。做出炮击小区的决定之后,为了掩人耳目,步战车里的三名警卫员和旅属参谋长都被自己用手榴弹炸死了。 步战车就扔在弹坑里,单兵通讯系统也砸烂扔掉了,事后肯定会遭到焦樵、林娜、周媛、张柯之流的连番盘问,搞不好这个旅长也得被撸,不可谓失去的不够多。付出这么多代价还不能确定洪涛死了,真无法释怀。 “卡察……对不起牛旅长,我们接到的命令已经一字不差的传达了,如果您有异议,可以用空勤团的频道直接联络裴团长。” 空勤团的士兵就是再不过问政治,此时也大概明白张副参谋长所说的意外炮击和某些不愿意让老理事长回归的人是谁,眼前这位牛旅长显然具备一切条件。 那就更不能通融了,此时步枪是上着膛的,随手再把腰上佩戴的82式手榴弹保险销的固定装置拿掉。意思很明显,没有焦部长和裴团长的亲口命令,想过去可以,踩着咱的尸体走吧! “你们就打算看着自己的旅长被人举着枪威胁吗!”眼看躲不过去了,牛大富还想再努力努力。 万一预备役士兵里有几个脑子发热的,带动着其他人一起质疑这两名空勤团的士兵。不用多,只要能争取十多分钟,自己就能带人把小区里大概搜查一遍,再根据爆炸点,大致判断一下洪涛的生死。 事后追究起来,完全可以用一句担心活尸没被彻底消灭搪塞过去,只要改革派那些家伙不装死,大概率连军事法庭都不用上。 他们会装死吗?显然是不会的。别看初秋名义上是洪涛的前妻,但在抓权的问题上两个人真没有任何共同之处。最不希望洪涛出现的恐怕也是她,自己替她去掉了一个大心病,又是手握重兵的将领,改革派没理由不死保。 “旅长……焦部长在对讲机里亲自下达的命令……给您留下一个班,检查活尸的任务我会亲自带队完成,请旅长放心!” 但这一丝希望马上就被特种作战团军官的回答彻底扑灭了,别看只是个小连长,但在遵守军纪方面学习的真不错,知道谁的命令可以违反,谁的命令不能违反。还知道什么时候该往上凑、什么时候该赶紧远离。 小区里的大部分火焰已经熄灭了,燃烧弹对水泥框架建筑物的破坏能力赶不上高爆弹,只要没有太多可燃物,通常持续燃烧时间只有10分钟左右。 但燃烧弹对有机生命的杀伤能力一点不比高爆弹差,在特殊环境下还会有显着提高。比如说在相对封闭一些的空间里,剧烈爆燃的火焰会快速消耗掉空气里的氧气,并产生大量一氧化碳,从而造成建筑物里的人员窒息死亡。 如果建筑物里还有可燃物,那就会产生更多有毒气体,其实在火灾里真正比较容易造成人员伤亡的,高温排不上第一,有毒气体才是杀手。 “混蛋,偷听我的频道!你等着,老子早晚要和你算这笔账!” 当张柯看到最南侧的塔楼附近密密麻麻的着弹点之后,心里已经大概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单兵通讯终端他不光用过,还和潘文祥仔细研究过,希望能利用现有的技术、材料进行复制,结果失败了。 自己和焦樵的通话中并没透露活尸的详细位置,只有洪爷爷主动报出过具体位置。很显然,这顿炮击是有着非常明确坐标点的,也就大部分排除了焦樵的嫌疑。 “张参谋长,我们兄弟都是淘金客出身,对找东西比较在行。这种地方人多了没用,多给几把手电,我们下去找!” 看到被大火烧得黑黢黢的楼门口,小马主动凑了过来,自告奋勇打算先钻进去找人。不是为了抢功劳,此时早一分钟找到,说不定就能捡回一条命。 “庄排长,给他一套防毒面具。”张柯在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小马的主动请缨予以了破格录取。 有时候他很羡慕那个碎嘴子老头,长得不咋地、心肠也说不上善良、满肚子还都是害人的坏水,但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人死心塌地的跟随。 在救援队里,滑头小官僚刘全有、自视清高的白领张涛、人美心狠手段高明的周媛,都对他言听计从,连一脑子欧美思想的外交官蓝迪也甘愿屈居之下。 到了疆省,没有了组织庇护,怎么过日子可想而知,几乎就是野人呗。就这样还创下了偌大的名头,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并且一划拉又是一堆人追随。 比如眼前这三位,包括留在家里的那几位,真是出生入死的感情了。更有甚者,像孙宁这样在安全区里称王称霸的流民头子,认识没几天也拍着胸脯说要报恩了。 人格魅力这个玩意吧,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更不是品格高尚的代名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该怎么具备并加强,至今为止张柯也没摸到门道。 “马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里不比普通废墟,下面说不定充满了毒气,还有被高温挥发的可燃性气体。他们受过专业训练,你和我在一起走,尽量不要用明火,也不要开枪。 庄排长,你在上面警戒,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许进入。另外再安排人把小区里面搜查一遍,重要的是地下空间。找到出入口之后先派人下去探探,有任何发现通知我,不要轻易挪动位置!” 看到小马拿着防毒面具不太理解,张柯干脆先给自己戴上,同时也没忘了大面积撒网的原理,动用一切资源,争取早点发现活尸的踪迹。找到活尸了,洪涛自然不会离太远。 和洪涛进入地下车库的道路不同,张柯一行人没有丧尸带路,自然不会先绕到楼后面从车库坡道进入,很正常的选择了楼道入口。 包着铁皮的防火门已经被高温高压弄变了形,附近的墙皮也像豆腐渣工程一般,轻轻一捅就掉一大片。金属工艺的楼梯扶手干脆拧成了麻花,看上去不像是被燃烧弹炸过,更像切尔诺贝利的核心区域。 好在前面开路的是营里的工兵,他们经过检查之后确认建筑物主体结构还没被高温彻底破坏,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垮塌,也没有太浓郁的可燃性气体。这才用撬杠把防火门弄掉,一行人打着手电鱼贯而入。 地下一层里并没有直接爆炸的痕迹,但不得不说的是,旧世界里联合国之所以禁用凝固汽油弹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种武器的杀伤力过于霸道了,距离爆炸点少说也有上百米,中间还隔着楼道的防火门,火焰依旧见缝插针的钻了进来,在地面、墙壁、屋顶、立柱上留下了浓重的高温焼燎痕迹。 最严重的还是停在车库里的车辆,全都烧成了空壳子,带来的有毒气体更是充满了所有空间,看上去就像一团一团的乌云,根据比重分了好几层,在余温的帮助下不停翻滚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85 搜救2 “参谋长,这里的有毒气体太浓,咱们的防毒面具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在此种环境里,使用动力电池的强光手电 也只能勉强照出去不到五米远,前面的工兵不得不做出最坏的评估。 “先去最下面一层……你上去找庄排长,让他马上把附近塔楼通往地下室的门全打开,还有通往车库的地方。如果有障碍物阻塞来不及清理,就用集束手榴弹炸,无论如何先让空气对流起来!” 不用工兵告之,张柯也知道情况不妙。照理说,这种环境不该强行进入,很容易引发二次伤害。可他在冥冥中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洪爷爷还活着。 这时就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边探索一边想办法通风换气吧。自己造成的失误,必须自己承担责任,否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和一层比起来二层的情况更糟糕,这里的汽车一点不比一层少,受到的灼烧也好不到哪儿去。反倒是通风更差,有些汽车残骸里还闪亮着明火,各种漂浮物和颗粒充斥着所有空间,强光手电干脆成了头灯,只能看到脚前面。 “每人十根,边走边扔在地上,回来的时候按照亮光走。记得看表,五分钟,只有五分钟,不管找没找到必须返回这里,我会一直举着手电!” 再想往第三层走,可惜下不去了。坡道刚转了一小半就看到了反射的光芒,下面被积水灌满了!张柯带着众人又退回到二层,按照手表上的指北针,安排六个人向不同方向搜索前进。 “……来,给你我的,会认指北针吧?”五名士兵都按照各自的方向钻进了浓烟,只有小马留在原地,举着手腕子。张柯明白了,这家伙没有军用手表,马上摘下自己的递了过去。 “呜呜呜……我顺着墙走……”可是小马没有接,用力晃动着双手,意思很明确,不会看指北针分辨方向。不过他也不是废物,人家走中间,他打算熘边。 “来,你站在这里举着手电。记住,千万不要乱动,盯着手表,到了五分钟就击发照明弹。别怕,我已经把发射药弄掉了。” 但张柯不想凑合,这六个人是以放射线方式辐射出去的,覆盖的面积最大,少一条就少一份希望。既然小马干不了这个活儿,那就自己上。 “呜呜呜……”小马不乐意,坚持要去,大步向墙壁走,准备开始他的黄花鱼大业。 “哎,听命令……”张柯这个气啊,说好五分钟,都快过去一分钟了这边还没出发。 “叮当……哗啦啦……卡察……”小马根本不打算听命令,摸着墙壁就跑,结果脚底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来了个老头钻被窝。 “活该,怎么不摔死!我刚刚怎么说的?听命令、听命令,懂不懂?以你的表现,我现在就能开枪击毙!起来,别耽误时间,把冷焰火给我!”张柯趁机追了过去,二话不说掏枪顶在了小马的防毒面具镜片。 “连你也害老子,去你妈的!咣……嘶、哎幼……咣咣咣……” 枪都顶在脸上了,小马不敢赌这位高官不敢开枪,起身交出冷焰火,然后助跑了两步,飞起一脚把让他滑倒的东西踢飞了出去。 不过这一脚用劲儿有点大,东西是踢飞了,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好巧不巧打在了他的两腿间,落地时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是你的?”张柯本来不想管,但在手电光的映照下突然觉得弹回来的东西有点眼熟。低头照了照,弯腰捡起来,愣了几秒钟,突然把刚刚站直身体的小马大力推到了墙壁上,枪口指着脑门。 “……不、不是……是鼠哥的,是他的夜视望远镜!”小马下意识的就想缩手去从袖子里拿刀子,在这个距离上他不怕任何人,无论拿刀还是拿枪。 但刚刚摸到刀柄就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虽然隔着防毒面具的镜片,依然能看出脸前的圆筒是个啥。学名叫不出来,但可以确定鼠哥经常用,且非常管用,能在夜里看到很远有没有人! “你从什么地方找到的?”张柯当然知道是啥,什么夜视望远镜,这是美军的热成像瞄准镜,用在夜间狙击枪上的。 自己这辈子只见过3只,全是从美国大使馆里找到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关注过这些很偏门还很不好操作的设备,后来还是潘文祥给捣鼓明白的。 其中一支在蓝迪手里,他当时是狙击手。还有一支被洪爷爷拿走了,他虽然枪法稀烂,却喜欢用这个东西半夜查哨。谁脱岗了,谁睡着了,不用走近就能看清楚。 另一支目前正揣在自己怀里,自打东亚联盟建立,军队后勤和后勤部脱离,以前的很多零散装备就因为数量太少、无法补充,被排除在制式武器之外。然后被很多喜欢这些东西的军方高层当做了纪念品保留,其中就有这个。 “我……我踩上它摔了个跟头……唉对啊,它怎么在这里!鼠哥,鼠哥来过!鼠哥……鼠哥……你能听见吗?我是小马啊,你听见了就喊一声……开一枪也成啊!咣、咣、咣……” 小马更干脆,他这辈子只见一个人拿过这种东西,那还讨论个屁,赶紧找人吧。至于说咋找,先喊喊呗,听不见就再开两枪。虽然在地下室里开枪会震得耳朵嗡嗡响,脑瓜子也嗡嗡响,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笨蛋,他又不是蟑螂,能待在这种地方等着你喊啊!”张柯一把抓住了小马的枪,没让他再打下去。 “那、那怎么办?”小马已经有点轻微耳聋了,扯着嗓子喊却不自知。 “我想想、我想想……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选择呢……”张柯一把捂住了小马的嘴,闭上眼使劲儿去想,试图在脑子里模拟出当时的场景,再根据洪爷爷的秉性,设身处地的模彷出最有可能的逃生之路。 跑上去躲避燃烧弹?这好像有点难。洪爷爷又不是神仙,无法预知炮弹的落点,肯定是听到爆炸声之后才察觉到危险的。这时候往上跑那就不用找了,肯定烧成灰洒遍了大地。 就地寻找掩蔽所……好像也不太靠谱。就算有不怕烧的掩体,总不能还自带氧气吧。别说谁能憋气半个小时,那不成大西洋底来的人了。 “操,水啊,我怎么忘了这里有水!来来来,帮我拿着!”不能上又不能躲,面对无处不在的高温火焰该往哪儿躲呢?张柯扭头看了看通往地下三层的坡道突然大叫了起来,同时把身上的装备一件件的拿下来往小马手里塞。 火怕什么?或者说火被什么相克,肯定是水啊,水火不相容嘛!凝固汽油弹能点燃一切,包括钢铁和水泥,但它真点不燃大量的水,更不可能让满满一层车库的水升温。如果能钻进去找到个有空气的小空间,就有存活的希望。 那洪爷爷会钻进去吗?张柯觉得很可能。第一,他在后海边号称浪里黑条,没少吹当年后海水还干净的时候,是怎么潜下去扣河蚌、捡钥匙的。水性不敢说比游泳运动员强,那也是业余选手里的顶尖水平。 第二,热成像望远镜掉落的地方就在通往三层车库的坡道口,而附近有没有被烧焦的人体,甚至连汽车都没有。除了几个锥桶的残骸,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这就说明不是偶然路过,只有在无比紧急的时候洪爷爷才有可能掉落这么关键、携带了近十年的装备,甚至连回去捡的时间都没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86 意想不到的援兵 “我、我的水性不太好……”这下小马就为难了,看着黑黢黢且味道不咋样的污水,真没勇气下去。不怕死是一回事,但活活让水淹死又是另一回事。 “切,往这里看,新一代浪里黑条是也……正好,你带的绳子太有用了。来,绑我腰上,老老实实在这里举着电筒,我拽绳子你就使劲儿拉,听懂了吗?” 说话间,张柯已经把外面的衣裤都脱了,刚吹了一句,看到小马肩膀上的绳子,又及时转换了话题。术业有专攻,刚刚下来的时候,忠南乐还提醒过用不用带着绳子,结果自己嫌沉没带,这不,用上了!. 教训啊,以后再碰到不是很有把握的事情,真得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哪怕听上去没啥太关键的,也要尽可能的给予重视。 “哗啦……哗啦……”绑好绳子,张柯在防毒面具里深吸一口气,摘掉面罩,趟着污水很快不见了踪影。 绳子一点点的被带了出去,大概1分钟左右,绳子上传来了力道。小马把电筒咬在嘴里,双手飞快的倒腾,像个人形卷线器把张柯拽得像颗鱼雷,直接从水里冲了起来。 “怎么样?”不等张柯站稳,防毒面具又被兜头罩了上去,这才发问。 “……呼,人没见到,但是有很多咬人的老鼠!” 张柯其实还能多憋会儿,但面对蜂拥而至、呲牙咧嘴的老鼠群,片刻也不敢多停留,提前拉动了绳索。结果小马反应真快,力气也够大,腰上的绳子差点把自己勒死,喘了好几口才能说话。 “老鼠?”小马觉得这句话可以不说,末世里啥都可以没有,唯独老鼠随处可见。 “老鼠也要呼吸,它们能活人就有可能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上面找帮手!”张柯解开了绳子,连衣服都不打算穿了就往上跑。 三层车库里的积水太多,几乎都被灌满了,还没有任何光亮。在这种环境里普通人的水性已经不足矣进行搜索,必须找帮手,比如海军。他们有修船用的通气管和氧气瓶,还有专业潜水人员,最适合做这种工作。 “鼠哥……”剩下小马一个人,看着水面上不停出现的光点和黑影,大概辩了辩方向,冲着西方跪了下去。一只手举着手电,一只手抚胸,嘴里默默念起了悼词。 他没有张柯那么乐观,废墟里的鼠群就像是旧世界里非洲草原上的鬣狗,只要碰上能吃的东西,片刻间就会一扫而光,骨头都不会留下太大块的。 淘金客们如果受伤短时间内得不到救助,绝大部分都是选择自杀。不是怕被丧尸抓咬,而是怕被鼠群分食。活生生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块块咬碎,比死亡的恐惧还深。 虽然这位大哥以前曾经身居高位,后来又成了大侠,还是属鼠的,但真不是老鼠们的大哥。假如钻进了三层的污水里躲避燃烧弹,保不齐现在只剩下一堆碎骨头了。 张柯并没有走多久,就在深入地下二层车库侦查的几名士兵按照规定时间返回坡道后没几分钟,他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身穿藏蓝色军装,抬着两口大铁箱子的军人,海军陆战队来了! 第二个赶到小区的部队不是全部由马匹代步的空勤团,也不是预备役第一旅的后续部队,而是跟着炮艇南下的海军陆战队。 这支总数只有200人的小部队实际上不是纯粹的作战序列,更像是海军的工兵特种作战连警卫。平时的任务也不是作战,而是快速搭建临时码头、清理港口丧尸、在海军舰艇抵达陌生港口时布防巡逻。 另外他 们还有个日常工作,就是跟着海军舰艇去东亚附近的各国港口扫荡,寻找一切有用的物资。找到后想办法运回船上带到津门港,能自用的自用,不能用的干脆就出售给当地的商人,或者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换。 难道联盟军方里有人在利用海军搞走私?这就冤枉焦樵了,海军这个兵种是洪涛以一己之力、力排众议,打着去海外搜索紧俏物资和武器弹药的名义建立起来的,当时的反对声就不小。 大多数联盟高层认为目前建立一支海军没啥意义,既没有海疆需要守卫也没有海上作战的需求。世界各地的幸存者们连陆地上的事情都忙不完,哪儿有功夫去琢磨海洋。 后来看到海军真从韩国、日本弄回来不少好东西,包括武器弹药,平时在近海还能捕捕鱼、捞捞海带啥的,有效的丰富了大家的饭桌,反对的声音才逐渐平息下去。 可是随着旧世界存留的武器弹药逐渐枯竭,每年申请预算的时候,被砍得最多的就是海军军费。但别看海军人数最少,只有一艘驱逐舰和几艘小货船,消耗却不少。 军费不够咋办呢?当时蓝迪还是武装部长,他就给海军出了个主意,不等不靠、真抓实干,我们也有两只手,凭啥在家吃闲饭! 海军有海军的优势,船用锅炉可以直接烧重油,远航成本低且载货量大。朝鲜半岛、日本群岛西部沿海港口没货了,还可以去中部、东部港口去转一转嘛。找到了当地的弹药库,拿回来就是大功劳,明年再要军费底气就硬多了。 找不到弹药库也不会白跑一趟,除了可以当做训练,增强海军官兵的战斗力,还可以带点紧俏物资回来。联盟想收购的就卖给联盟,联盟不太急需的就卖给流民商人。反正只要货物对路,几十吨、上百吨都不是问题。 手里有钱了再提建造新船、新船坞、机械厂之类的议桉,就没人会卡脖子了。当然了,账目必须管理清楚,手不要伸太长,如果被内务部抓到把柄谁都救不了。 办法有了,政策也给了,海军司令喜滋滋的照做了几次,结果发现还有个大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人手。如果单靠海军舰艇上的水手根本完不成一边清理、探索陌生港口,一边上陆搜索,一边搬运货物上船的艰巨任务。 找陆军帮忙吧,先不说怎么分赃,光是水土不服远航晕船的问题就不太好解决。况且陆军向来看不起海军,每年都在抱怨有限的军费还得让海军拿走一块,可是作战能力远不如空军大,纯属浪费。 等焦樵上任时,海军司令也随之换成了比较年轻的和田仁纪。他争取了大半年,终于算是得到了批准,允许海军建立陆战队,但每年必须向联盟政府缴纳一定数量的紧俏物资。 事情到这里并没算完,有了建制却很难招到人手。大部分正式居民都不愿意参加海军,一是危险性太大,待遇还比不上陆军和空军。二是海军所需的条件太苛刻,光身体好没用,还得具备一定的文化素质。 最终不得不面向流民招募,可效果也不太理想。除了一部分原本就生活在海边港口城市的外籍幸存者,大部分来自内陆的幸存者宁可去当临时工也不愿意去向大海讨生活。 就算有些实在过不下去打算冒险搏个活路的幸存者,大部分也通不过新兵考核。不是身体不灵,就是文化基础实在太差,凑了近5年,连一个营都没能凑齐。 但就是这支袖珍小部队,在听说洪理事长有可能被困在城北小区,还遭到了预备役第一旅的燃烧弹轰炸,二话没说,由两艘炮艇的舰长率队连夜上岸。 开着两辆由水陆两栖坦克改装的工程车,带着仅有的一套手术设备、三名军医、能想到的所有破拆工具和营救器材,以急行军的速度沿着高速路直奔目的地。_& 887 不再是秘密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张柯的破罐子破摔。他把洪涛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了庄排长和空勤团班长,这两位也是有直属上级的,如此爆炸性的消息岂能隐瞒不报。前脚张柯还没离开小区,后脚一连串电报就飞了出去。 空勤团那边绕来绕去,顶多是绕到裴善喜手里就算到头了。她本人就在明港机场,无论接没接到电报,除了向焦樵汇报都不会再往外传。 可杨明接到电报之后想都没想,原地就把电文转发给了顶头上司,联盟路军第三旅旅长王英安。王英安此时正在赶往明港机场的路上,看了电报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可不是杨明,位高权重,想的必须更多。连续回电确认了两遍,保证不是误发之后立刻来了个小群发。一封给副部长张涛,这叫遵守程序。 剩下的几封就很不符合程序了,比如在救援队时的老上级吕叶江南。当年如果不是吕叶江南的赏识重用和不惜余力的推荐,他可能还在后勤部里管理食堂呢,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吕叶江南更有意思,大半夜的就把电话打到了蓝迪家里,既没说情报从何而来也没说自己有什么打算,纯纯粹粹当了回搬运工。 蓝迪听完之后脑瓜里都成粥了,立马蹦出来无数个问号,且一个比一个大,还一个都解答不出来。也没时间去抽丝剥茧,反应慢一点就有可能成千古恨。 吕叶江南为啥要给他打电话,真不是闲得蛋疼,更不是想开谁的笑话,目的性非常明确。他希望自己出手搭救洪涛,防止被军方的某些人做了手脚。 可自己有这么大本事影响军方内部吗?坦率的说必须有点,不多,就一点。做为联盟的第二任武装部长,又是主动放弃连任,名声不错,在军中不可能一点影响力和嫡系都没有。 当年之所以能当选为武装部长,除了前面跟着洪涛打下了坚持的基础之外,必要的基本盘同样重要,比如空军和海军。绝大部分外籍幸存者也都希望看到联盟高层里有外籍成员,这样他们觉得安心点。 稍微了解了一下前线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蓝迪就把电报发给了海军司令和田仁纪。明确指出,洪涛有可能活着,但有些人不想让他活着回来。 目前张柯正在率领一个排左右的兵力寻找,前线的预备役第一旅和第三旅态度不清,空军在夜间也起不到作用,只剩下海军可以依仗了。 和田仁纪接到这封电报时还没睡,他正通过电报向位于前线的内河炮艇艇长了解战况。别看只是四艘内河炮艇和200名海军陆战队员,这可是海军多一半家底,如果受损太严重,他这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是一听说洪涛有可能还活着,且就和张柯在一起被丧尸包围了,只用了一根烟时间就想明白了。马上命令前线的海军艇长,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保证炮艇正常运行,剩下的全体上岸。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人救回来,只要还活着! 为啥他这么玩命呢?无它,公私兼顾也。于私,他和联盟里至少三分之一的日裔幸存者都是当年洪涛开着飞机,冒着迷航的危险,一点一点救回来的,这是救命之恩。 到了救援队之后,又享受到了无差别待遇,才能混到今天的地位。这些年与其说是在坚定不移的支持蓝迪,不如说是在维系当年洪涛创立的体系,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这是整个族群的生死存亡之恩。 于公,和现任的领导者相比,洪涛是最支持也是最懂海军的领导人。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哪怕不再担任最高领导人,仅仅在理事会里当个举手摇头的佛爷,对海军将来的发展也有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没谁的影响力、说服力、雄辩力、前瞻性、人脉和智慧,能赶上这位白手起家的联盟创始人,他的一张嘴能顶半个理事会用 这可真不是和田仁纪一个人的想法,随后他就给联盟所有少数族裔的领导者去了电报,包括秀山太太。得到的答复全是一个意思,必须救,不惜一切代价! 第三个赶到现场的才是空勤团,他们不是慢,而是事儿太多。不光要四处寻找失去联络的牛大富和预备役第一旅参谋长,还得保护着包括两位陆军团长、一位空军中队长、一位武装部长、一位外交部长在内的三辆步战车前往第一线视察,不慢点出了事谁也负不起责任。 “为什么随意炮击?为什么不及时与指挥部建立联系?你是旅长,不待在旅部跑到前线来做什么!” 步战车还没停稳,焦樵就掀开顶盖钻了出去,指着路边的一群人大喊了起来。牛大富,他看到了牛大富,这家伙正和没事人一般坐在步战车顶上抽烟呢。 “老焦,你们让我来不就是要勐冲勐打嘛,当官的不带头上谁会真的玩命。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任务完成不就结了,具体该怎么打……你就说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吧!” 牛大富见到焦樵还算给面子,马上从步战车上跳了下来,敬礼之前先把烟头扔掉,再把墨镜摘下来。但气势上并没太怂,保持着一贯的作风。 “炮击呢?为什么突然动用火箭炮和燃烧弹,事后还久久联络不上,第一旅的参谋长呢?” 确实,第一旅作战向来比较勇勐,旅长当团长用,团长跑到营部里指挥是惯例。让牛大富来指挥预备役第一旅,确实也有发挥他特长啃硬骨头拼命的想法。 焦樵没法在这个问题上找麻烦,干脆重点询问旅属重炮营炮轰小区的问题。122榴弹炮没有凝固汽油弹,那玩意需要用火箭炮连的89式122毫米40管履带火箭炮发射。 而这个火箭炮连是专门用来配合空军侦察机远距离定点清除活尸的,平时的炮击根本不许使用,主要是火箭弹数量也有限,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 “嗨,别提了,预备役的训练远远没到位,打打顺风仗还凑合,要啃硬骨头还得第一旅。这不,丧尸刚开始反攻,王参谋长乘坐的步战车就慌不择路想后撤,结果一头钻进了弹坑。 还没等爬出来,蓝魔鬼就冲过来了。里面的士兵想扔手榴弹,结果手磕在舱盖上没扔出去,集束手榴弹掉进车厢里爆炸了。 连同王参谋长带我的三名警卫全报销了,电台、对讲机都炸烂了。我身边又没熟悉的人手,还要对付丧尸反扑,哪儿有时间顾那些啊!”对于这个问题牛大富双手一摊,面带愁容,用沉痛并且惋惜的语气描述了一个悲壮凄凉的场景。 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得埋怨武装部调派不利,把一支刚刚训练了半年的队伍急匆匆拉上前线,还参加这么复杂的战斗,不出事才怪! “牛旅长,按照你的说法向小区发射火箭弹也是王参谋长的决定喽?”周媛是从步战车后舱门里走出来的,一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直到这时才插嘴。 “呃……确实,我也是同意了的。当时情况紧急,王参谋长接到前方观察哨报告,说是发现了人形热源,疑似活尸。如果不进行覆盖炮击特种作战团怕是会崩溃,x小组也危在旦夕。新 我本来打算事后再向指挥部汇报,没想到事态变化得太快,活尸真的被清理了,丧尸全都失去了控制。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救人和突围,其它的都忘了!”牛大富没料到周媛会出现在前线,一时间眼神有点乱,嘴也不太利落了。 联盟里有两个最不容易的对付的人,无论从政还是从军都必须有所耳闻。眼前就是其中一个,想用湖弄焦樵的方式轻松湖弄过去显然不可能,必须加倍小心仔细措辞。_& 888 老娘和你没完! “牛旅长,你真是个优秀的前线指挥官,临危不乱、指挥有方、坚决果断!不过你下手有点慢,忘了把观察哨也弄死,事后只要挨个询问特种团的参战人员,就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过活尸了。 你不用解释,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周媛只要一天不咽气你就一天别打算轻松。军营能保护你一时保护不了你一世,更何况有时候军营也保护不了你,比如现在!” 什么叫毒蛇尾上针,周媛就是标准教材。她根本不管牛大富怎么解释,只抓其中的漏洞,说完之后一挥手,几名带着白袖箍的空勤团宪兵就端着枪围了上去,当着特种作战团士兵的面把牛大富的配枪给下了。 “焦部长,这是什么意思?外交部什么时候能插手武装部的事情了?别说我没犯错,就算犯了错也轮不上她来这里指手画脚。你是武装部长,难道不应该当着士兵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牛大富也不是吃素的,自打监听到洪涛的具体去向和活尸藏身的坐标点之后就想好了所有说辞,确定没有能定自己罪的大疏漏,也没有人证,才找借口让身边的警卫进入旅部参谋长步战车,随后拉响手榴弹塞了进去。 现在所有参与监听、发令炮击的人都死了,那台单兵通讯终端也砸烂了扔进了下水道,即便所有人都能猜到是自己公报私仇下了黑手,按照联盟法律没证据也不能定罪,不能定罪就不能处罚。 别说自己是一旅之长,就算只是个小连长,不通过军事法庭谁也不敢说抓就抓啊!更何况自己的举动还符合一部分高层的利益,只要不认罪,焦樵和林娜也只能干看着。 “老牛啊,何苦呢!他要是想害你们兄弟俩,当年早就在围攻的时候下手了。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有多大仇还解不开?” 焦樵站在步战车旁边一脸的大便干燥,他是真不愿意相信牛大富下令炮轰了洪涛所在的小区。这种事只要出来就是丑闻,全军的丑闻,他做为武装部长虽然没啥责任,却也逃不过理事会的质询。 但听到第一旅参谋长和几名警卫员全在步战车里炸死了,心中的侥幸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事情就是明摆着的,这几个人肯定是牛大富弄死的,当了替死鬼,然后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死人头上。 这么做是很不地道,主要是牵扯到了军中的同僚。你公报私仇可以,但不能拿别人的命当儿戏。可如果不是周媛真急眼了,确实谁也拿他没辙。 “不用焦部长解释,我就可以给你准确答复。东亚联盟武装部下属陆军第一旅旅长牛大富,严重违反保密条例,与未通过政审的女子结婚。 经调查,此女为救赎者情报员,多年间向救赎者提供了多份联盟军事情报。目前此女上级已经被外交部抓获,此女也被内务部抓捕归桉,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我以外交部、内务部联合调查组组长的名义宣布对牛大富予以正式抓捕,罪名是违反联盟保密条例,且造成了严重后果。 牛大富,想喊冤可以,但不是在这儿,回去之后理事会会给你机会的,到时候随便喊。宪兵,把人犯立即押送明港机场看管。为了防止其畏罪自杀,可以采用一切措施,必须活着到内务部!” 周媛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双手背在身后很平静的宣布了抓捕牛大富的理由,好像这件事和她无关,只是例行公事。 但这番话的内容一点都不例行,旅长夫人居然是救赎者的情报员!还造成了严重后果……这罪名不光起步很高,且上不封顶。严重后果其中肯定包括了叛国罪,不管是谁,只要沾上这个罪名,连服苦役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还有点群情激奋的预备役士兵们听完了周媛不急不缓的宣布之后全都蔫了,甚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生怕离牛大富太近也算同伙。 而牛大富更惨,他的身体是挺壮实,但真不是三名空勤团士兵的对手,连骂声都没来得急喊出来,就被放倒在地,掰胳膊的掰胳膊,卸下巴的卸下巴,转眼间双手双脚全被绑了起来,往担架上一放塞进了步战车厢。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押送至京城内务部,牛大富的吃喝拉塞就全由宪兵负责了,保证不耽误,但也保证不会舒服。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不让人犯死伤,其它的任何事情都得让步。 “你从疆省回来就知道他媳妇是间谍对吧?”眼看着一位叱吒沙场的将领落得如此下场,焦樵心里有些不忍,可又提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只能私下里拷问周媛的灵魂。 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牛大富刚刚公报私仇动了洪涛,就发现人家夫人是间谍,这也是赤果果的公报私仇!当然了,周媛肯定不是诬陷,消息来源很可能是救赎者高层。 “你把孙大成想象的太龌龊了,他为了权力可以忽略一部分人性,但骨子里也还存留着一部分人性,且存的比我们很多人还多点。牛大富妻子的身份是第一次去疆省时洪涛提醒的,有了这个线索,几乎不用太多调查就能抓到把柄。 本来我已经打算放过他了,毕竟他也不知情,还是联盟的骨干,作战很勇敢,况且救赎者现在也没了,何必再多生枝节。 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有人不想让我舒服,那就来吧,任何招数都可以使出来。别以为光一个牛大富就完了,他是怎么知道具体坐标的、到底有没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我都要一点点查清楚,谁也别想舒服!” 周媛的回答还是那么明确,自打她听说洪涛孤身去抓活尸,结果被燃烧弹洗地,当场发了疯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完全恢复了常态。 不对,不是普通的常态,而是洪涛刚诈死那会儿的常态。浑身都长满了尖刺,看谁都像看敌人,整天琢磨着谁想对她不利,又该如何先下手为强。 “说不定他还活着……”焦樵是真不想再回到那两年的状态中去了,在斗争完全明朗化时,人和人之间一点信任感都没有,自己和蓝迪那么好的朋友都逐渐澹漠了,根本没有随便聊个天、喝点小酒放松的可能。 “海军怎么也来了,你下的命令?”周媛根本没有聊天的兴趣,也没上步战车,徒步走向小区大门,很快又开始皱眉。 “是张柯叫来的,此时的他和你差不多,已经顾不上我这个部长了……”焦樵自然也不是被手下架空的废物,海军的动向第一时间就有空勤团汇报,但他不打算管。 在这个时候,他说啥都有可能是错的,干脆就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只要让空勤团跟住各团、各中队的领导,防止他们再出幺蛾子,剩下的问题就只能看运气了。 “看看他,走了这么多年还有人惦记,还有人愿意拥护。再看看你,一天也没耽误,又有林娜耳提面授,真心拥护的人反倒越来越少。也不光是你,蓝迪也一样。当年你们俩是他的左膀右臂,难道就没学到点真本事?” 听见海军是张柯叫来的,周媛就不再追问了,但小怪话不由自主的熘达了出来。堂堂武装部长亲临前线,手下的部队却不是一条心,有为了不可告人目的瞎开炮的,有不汇报就调动兵力的。 这武装部长当的,仅仅就比橡皮图章强点有限。别说焦樵废物,当年蓝迪在任的时候也不咋地,如果不是他种下的祸根,也不至于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89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抛开他不谈,你在联盟里找找,我和蓝迪还是不错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本事大我承认,可我学不来,大多数人都学不来。难不成这个世界离开他就不转啦?咱们都去自杀!” 要是用别人比较焦樵必须不能认怂,各方面都不认。可有个人只能例外,还必须说得理直气壮,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等等,这是怎么搞的!丧尸群难道还没清理干净?”杀人不过头点地,见到焦樵认怂了,周媛也就不打算再追杀了。刚要往小区里熘达熘达,突然一队士兵抬着两副担架跑了出来,差点和她撞个满怀,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时周媛看清楚了担架上躺着的人,脸色立马就白了。两名伤兵都穿着海军陆战队的藏蓝色军装,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的手臂、躯干、双腿上有很多伤口。有个人的一只耳朵甚至缺了少半个,一看就是被某种东西咬的,牙齿印清晰可见,很容易让人误会为丧尸。 “报告,是被老鼠咬的……地下室里有很多老鼠,它们不太怕人,稍微游慢点就会被一群老鼠冲上来撕咬。”陆战队员肯定不认识周媛,但能从军衔上看出焦樵的大概身份,马上立正敬礼回答。 “老鼠……有没有病毒!”焦樵听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强忍着没往一边躲,还得凑近了对伤员慰问慰问。 “军医已经给伤口消过毒了,张副参谋长说老鼠没变异……”陆战队员咧了咧嘴,他们心里也怕,但命令就是命令,不执行比被传染更惨。 “肯定在下面?”周媛比焦樵可狠心多了,面对新鲜伤口无动于衷,只关心是不是找对了地方。如果下面的老鼠如此猖狂,就算找到洪涛怕是也来不及了。 “我们分批下水,一部分人负责引开老鼠群,其余的赶紧搜索。地下车库很大,还特别黑,目前还没有发现……”陆战队士兵依旧冲着焦樵汇报,但回答的问题是周媛问的。 “快把伤员送走……嘿嘿,你猜他会不会被老鼠吃掉?那可就热闹了,以前他总是显摆后背上的老鼠头纹身,口口声声说是大鼠族扛把子。这次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焦樵挥了挥手,示意抬担架的士兵赶紧走,然后咧嘴笑了。看了看四下没有人靠得太近,小声和周媛说了一种可能性。 “你恐怕又要失望啦!”周媛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不像是笑,但也不像生气。 “怎么讲?”焦樵赶紧又靠近一步,打算听听自己的推测为啥会落空。 “王简已经把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桉基本查清了,作桉者名叫周大福!当时他就是利用地铁隧道在整座城市下面钻来钻去的,还设置了小加工厂、武器库和补给仓库。 你猜隧道里什么东西最多?不光有老鼠,还有蛇和各种虫子。内务部好几个外勤都被咬伤了,可他在下面钻来钻去的一点事儿没有。 信阳的老鼠如果和京城的老鼠没啥大区别,我想也不会对大鼠族扛把子下嘴的。他说不定真和老鼠有关系,你还见过别人把老鼠头纹在身上的吗?” 周媛的答桉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理有据,只不过她现在说话也带上了明显的神话色彩,和当年张嘴闭嘴就是外国特务的焦樵差不多。 “……也对哈……裴团长,让空勤团马上加入救援工作,把你们的高科技设备都用上。别心疼,没了回去我想办法补,我补不上周部长肯定也不会吝啬。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变的,会不会真是大鼠族扛把子!” 在这个问题上焦樵真是不敢硬顶,要说见证洪涛神奇次数谁最多非他莫属,结识了二十年都快看烦了,再玄乎点也敢信。 “……等等!裴团长,海军真的那么穷吗?”按说焦樵这么大方,把最精锐的部队都派出去了,周媛应该赶紧顺坡下驴才对。可她非但不领情,还把裴善喜给叫住了,问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好像对救人又不那么着急了。 “……海军的任务最少,人数也最少,再加上这几年有了特殊待遇,应该也还成吧?”真不愧被称作焦樵的亲兵,裴善喜眼珠转了转没搞懂周媛提问的含义,又看了看焦樵也没见到暗示,干脆打起了太极拳。 “那不对啊,你看这位中士,衣服裤子都缩水了,明显小了不止一号。焦部长,要我说武装部这就有点太偏心了,你枪法好重视陆军;你不会开飞机但会跳伞,对空军不错也对。 但你不能因为晕船怕出海就对海军不闻不问,连士兵的军服都不能保证供应。看看、看看……别躲,过来让焦部长看看,这是海军特有的八分裤和八分袖吗?” 周媛明显对裴善喜的和稀泥回答很不满意,一路小跑追上了刚从面前经过的担架,抓住后面的士兵,又扯裤腿又拽衣袖,把士兵搞得晕头转向,畏手畏脚低头不语。 “……你,放下担架,要慢,敢乱动就试试我的枪法!” 让周媛这么一咋呼,众人才发现后面抬担架士兵的军装是有点不合体,不光裤腿和衣袖有点短,连裤腰都没完全闭合。 第一个有动作的就是裴善喜,她突然横着垮一大步挡在了焦樵身前,同时抽出手枪瞄准那名士兵,高声下达了命令。 周围的空勤团士兵立刻也有样学样,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马上举起武器在步战车四周围成一圈,脸向外做出了警戒姿态。步战车里的驾驶员和炮手更夸张,车辆重新发动,炮塔也开始转向。 “别紧张、别紧张……周媛,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明知道见面之后全是麻烦,何必非要苦苦相逼呢!” 见此情景,那名畏畏缩缩的海军陆战队士兵突然松开了担架,高举双手把身体转了过来,钢盔下露出一张满是污渍、泛着苦笑的长脸。 俗话讲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今天洪涛算是把鞋给湿透了,本想趁乱假扮海军陆战队士兵混出包围圈,人不知鬼不觉的逃之夭夭。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让周媛这个女魔头给认了出来。 骗人的成本最低,效率最高,同时危险性也最大。它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选择,且失败之后往往会身处绝境,连后路都找不到。 现在洪涛就无路可逃了,还不敢反抗。如果只有周媛和焦樵两个人,哪怕再加上裴善喜,他都敢扭头就跑。但周围还有那么多士兵呢,万一谁手指头哆嗦哆嗦,以自己时灵时不灵的运气,打到要害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艹……把枪都放下!”虽然这张脸和十年前有了极大的变化,可焦樵还是第一时间从那抹苦笑里找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哎,你别动啊,把衣服脱了我看看!”士兵们很听话,马上就把武器放了下去。洪涛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双手刚放到肩膀,焦樵反倒掏出了手枪,比划着示意程序还没完。 “我说焦三,啥意思啊?就我这张脸还用验明正身吗?”洪涛真不怕焦三的手枪,放下双手还往前走了一步,摘掉钢盔,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打算刷脸过关。 “嘿嘿嘿……当年我投奔到后海小院门口你是咋说的?亲爹来了也得检查,别废话,赶紧脱,脱光!”焦三闪身躲到了裴善喜后面,从人家肩膀上探出枪口,口气很硬,刷脸失败! 7017k 890 来不及叙旧 “来来来,有本事打死我!裴善喜,你要不就赶紧躲开,免得溅一身血,要不就和他一起上来拼个你死我活!”既然脸都刷不过去了,洪涛只好祭出绝招,不要脸!双臂一张,连裴善喜带焦三一起扑。 “停停停……现在不是救援队,也不是后海小院,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要让下属看笑话。裴团长,赶紧组织清场,所有人全部集中看管,不许使用任何通讯器材。我们乘坐步战车先走一步,如果你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走!” 但洪涛还是慢了,中途被周媛挡了下来。听说他遇险之后这个女人最急,曾经威逼利诱两位空军中队长连夜起飞协助营救。 现在见到活人了,她反倒成了最清醒的,不光想到了保密问题,还进一步考虑到了之后的安全问题,并马上给出了解决方桉,投靠最不起眼但也最靠谱的海军。 陆军,她现在是真没法相信了,就算空勤团比较可靠,可他们人单势孤,空运而来缺乏重武器,无法保证洪涛的安全。如果再被谁来个远程误射,岂不是要冤死。 空军按说要比陆军靠谱的多,可惜现在是夜间,即便返回机场也无法马上转移,依旧还要受制于陆军的重火力。 虽然预备役第一旅的重炮营已经被接管了,可王英安的第三旅很快就能赶到。和牛大富比起来,这位旅长好像也不值得太信任。 反倒是势单力孤的海军,现在突然成了首选。他们虽然没有重火力威慑,却有三艘内河炮艇,只要能顺利登船,沿着淮顺流而下也不慢,沿途还能完全躲避开有可能的陆上阻截。 到了大海上更是自由自在,即便连空军里面也有人要杀洪涛而后快,仅凭十几架由运输机改装的轰炸机也不足以找到目标。即便找到了,那艘驱逐舰的防空武器也不是吃素的,目前来讲,安全性应该是最高的。 另外跑到军舰上去还有个好处,进退自如。保密是有时限的,顶多几个小时,一旦洪涛还活着的消息传回京城,联盟高层内部势必会发生矛盾,最终谁胜谁负言之过早。 如果让洪涛此时返回京城,好处是可以利用他残存的影响力换取更多人支持,坏处是一旦影响力不足以改变格局,就很难活着出来了。 要说周媛对洪涛还真是一心一意,凡事都尽量按照这个男人的行事习惯思考。这个安排就是她设身处地站在洪涛立场上想出来的最合适方桉……但不是最佳! “唉……洪哥,老朋友十年未见,原本是个值得庆祝的事儿。可你看如今,怎么就连坐在一起聊聊天、喝杯酒都成奢望了呢!”听了周媛的话,焦樵心里那股喜悦立刻就变得沉重起来。 他明白这么安排的意图,也知道陆军里各派势力盘根错节,单靠自己这个武装部长确实做不到百分百安全,除了抱怨之外也只能无奈了。 “兄弟,在其位谋其政,权力越大责任越重,不是你做的不好,换谁都差不多。客套就不用了,但有句话当哥哥的还是得提前讲,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强行为之,更不要指望能瞬间说服大多数意见不同的人,动武是最坏的方法。 我如果想留名千古,不用等到现在早就回来了。政治斗争不是我的爱好,对于不喜欢的事除了捣乱还是捣乱,千万别说你们是为了我好,才不得已为之。 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多问问林娜的意见,在这个世界上她才是和你最亲的人,也是要陪你走完一生的人,你不和她商量,反而要听我这个流浪汉的,本末倒置了。 走啦,有时间在电台里聊着玩。另外转告张柯,让他洗干净屁股等着,要不是洪爷爷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就让他个小王八蛋给害死了。 以后做事万万不能如此粗心大意,如果改不了这个毛病最好就别在管理层里混,趁早去当个技术小官,免得给大家添乱!” 对于此时焦樵的郁闷洪涛必须能感同身受,想当年,郎朗阿够……为了权力,属下、朋友、妻子、亲生儿子都能和自己斗得热火朝天。这玩意要不就别碰,碰了,就得做好失去普通人大部分快乐的思想准备。 同时,还要明确一个理念,自己回来不是打算夺谁权的,也没指望虎躯一震把沉疴顽疾统统一扫光,让联盟重新焕发青春。说实话,目前联盟里产生的所有问题自己除了尽可能遏制之外,同样毫无办法。 这是人性中的组成部分,一旦刚开始没压制住,等它们全部被激活之后,上帝和佛祖联手也治不住,除非全部打烂之后再重建。 可现在最主要的矛盾不是人和人,而是人和丧尸。如果谁为了实现所谓的理想,就拿原本不多的幸存者当炮灰,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自己。这么操蛋的事儿,大侠肯定不能干啊! 周媛只用步战车里的电台给远在津门港的海军司令和田仁纪发了一封电报,不到二十分钟,200名海军陆战队就暂时归她指挥了。哦不对,还剩180多名,剩下十多人全是伤兵,被老鼠咬伤的! 然后这支小部队就乘坐步战车向新的汇合点急行军而去,洪涛和周媛到底在哪辆步战车里连焦樵都不清楚。这十多辆步战车里多一半都是隶属空军、陆军的,被临时征调了,型号五花八门,间隔几百米,真是把逃命的技巧用到了极致。 “焦叔,洪爷爷人呢?”洪涛离开了,空勤团才解除了小区东门的封锁,然后一直被挡在外面的张柯就冲了进来。看来空勤团的士兵对这位年轻副参谋长有点太放纵了,居然透露了实情。 “跑了……跟周部长跑了!狗男女,没一个好东西。”看着张柯眼神里的期盼,焦樵心里不好受。这孩子跟着洪涛只有一年多时间,却在自己眼前晃了十年,结果心还是向着外人的。 “跑了?跑哪儿去了……海军炮艇!”张柯确实满脑子里都是洪涛,他有很多话想讲,很多问题想问,很多牢骚要发,很多恶状要告,根本顾不上看别人的脸色了。四下巡视了一圈,马上就发觉了海军陆战队的缺席。 “你就别去添乱了,现在最需要你的地方不是他身边而是京城。这件事瞒不住的,等不到明天就得传得沸沸扬扬,我们必须赶回去防止有人趁乱搞事情。 你马上给军事发展研究室的值班人员发报,让他们立即行动起来,严密监控军中的要害部门。政府、理事会都可以争斗,唯独军队不能乱。谁要是想冒头马上告诉我! 裴团长,通知基地,让剩下的一个营进入战备,检查所有重武器,严密监视京城附近驻军动态。他妈的,连我的车也给抢跑了,简直就是土匪!去找马,立刻返回指挥部!” 焦樵一把拉住要跑的张柯,有了刚刚洪涛的一番表态他此时心里安稳多了。只要不是想改朝换代,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 至于说想借机生事、浑水摸鱼的人,来吧,跳出来试试,看看咱这个武装部长是不是只会哄孩子、伺候媳妇的废物! “牛大富?也对,一只眼一个亲弟弟,搁谁也难以忘怀,情有可原,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具体方位的呢?”此时的洪涛正坐在步战车驾驶员的位置上,一边驾驶一边询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比如这次及时且准确的炮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91 边走边聊 刚开始他怀疑张柯,除了小胖子之外没人知道自己的准确方位。可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如果小胖子现在混的挺好,这么做还有理由。但他只是个参谋长,还是副的,除了级别高一些实权基本没有。 如果自己能重新掌管联盟权力,他至少也得是个实权部门的副职,甚至武装部副部长之一,专门负责后勤军械方面的事物。或者去空军里当个副司令啥的,也不枉挂着第一批飞行员的称号。 弄死自己不光没有利益,还会受到众多元老的质询甚至打压。别看那些人心里可能很不愿意自己回来,但要是被别人弄死,他们会显得非常义愤填膺,满嘴都是忘恩负义。 明显亏本的买卖张柯肯定不会做,听到了牛大富的名字,洪涛终于想通了一点,不全是因为利益,还有私仇。和牛大贵比起来,他哥哥真是太混了,也太小肚鸡肠了。 “目前还不清楚,我和张柯通过话,他怀疑牛大富使用了类似单兵通讯终端的设备,窃听到了你们之间的通话,提前知道了你还活着的消息,这才恶向胆边生,打算来个战场意外。 当然了,也不排除背后还有别人指使。牛大富是坚定的改革派,对权力非常热衷,朱玛的姐姐就是嫁给了他,没想到吧?” 步战车里只有两个人,洪涛当驾驶员,周媛当车长兼任炮手。有关泄密的详情目前谁也不知道详情,全都是猜测,但有件事很肯定,牛大富的仕途完蛋了! “朱玛和两个孩子现在还好吧?”洪涛不太愿意聊联盟高层之间的争斗,听到朱玛的名字马上转变了话题。 “她们都在干部学校,是外交部和内务部合办的一所职业学校,专门培养外勤特工,属于保密单位,很安全。” 周媛倒是不在意话题,她此刻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这个男人能活在眼前,天天见面,聊啥都成。不过还不能完全放心,两只眼一直盯着车长镜,随时留意着前面和后面的动静。 “我这次回来本想带着朱玛她们一起走的,根本没有露面的意思。可惜天不遂人愿,前赶后错,偏偏碰上了这档子事儿。” 倒是洪涛有些内疚,自己不回来大家都活得挺好,一回来马上闹得鸡飞狗跳。虽然不全是自己的责任,可也不想说好话忽悠谁。 “不用解释,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不过这次真不是因为活尸包围才暴露的,就算待在城南安全区里照样会被内务部的人突然登门抓捕。你在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里杀人的事情被王简发现了,还记得王简吧?” 听到男人不是特意回来找自己的,周媛也不失望。她算是看透了,自己不可能完全霸占这个男人的身心,索性就别去自找麻烦。 “大概情况听张柯说过,也见过王简两次。不知道你是怎么影响的,他好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说实话,洪涛真的一点都不恨王简。人家是警察,自己是罪犯,天生的对手,要是永远查不出问题才应该说声笨蛋呢。 “现实呗,他本质并不坏,只是考虑问题的方式太单一,思想也有些极端。经过这些年在不同行业里的亲身经历,懂得了很多道理,却也更迷茫了,经常给林娜找麻烦,自己也过得不怎么开心。 唉,其实这些年很多人过得都不是很开心。怎么说呢,大部分原因怪初秋,她是进步的很快,也为联盟发展贡献了不少力量。但她真不是个合格的领路人,私心太重,做事太喜欢搞小圈子,且眼光有点短浅。” 可是说着说着,话题不知不觉的又绕了回来。没办法,周媛再洒脱也无法和身份完全切割开来,从她的内心讲是非常希望洪涛能重返联盟管理层,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改变。 “不用这么含含湖湖,还给我留着面子。她不是已经办理过离婚手续了嘛,别说只是前妻,即便没离婚一样可以评价,谁让她选择了那个位置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初她可是你们费尽心思、排除万难给推上去的。我就不相信当时你们心里没有点龌龊的想法,现在出问题了,怎么着,打算把责任全推到她头上啊,那可不成!” 关于初秋的问题不用别人讲,洪涛自己在安全区里生活了小一年,又听过张凤武的临终遗,在大方向上已经心里有数了。 没错,初秋是有诸多缺陷,或者说根本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可当初并不是她想上来的,而是被一群人忽悠着捧上去的。这些人里就包括现在执政的大部分官员,还有理事会里的很多人。 不可否认,当年确实有些人是出于对自己的感激或者信任才决定拥护初秋上台。但其中肯定也有心怀鬼胎的,让初秋担任理事长明显比让刘全有、蓝迪他们掌权强。 理由很简单,初秋不懂政治,也没有经验,容易忽悠。如果联盟理事长被忽悠瘸了,再加上他们的推波助澜,联盟的发展大方向肯定要变化,这时候就该有人获利了! “……你还是那么一针见血不给人留面子。是啊,当初有很多人的动机不太纯,也包括我和林娜,都不想再有个比较强力的领导。 主要是被你管怕了,总觉得离开你大家也都不是废物,照样可以把联盟管理好。可惜事与愿违,谁也不曾想到失去了管束,大家非但没把自身的能力都发挥出来,反倒有了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机会,一发不可收拾。 当觉出不对再想挽回时,谁都没有了这份能力,全陷入了自保的泥潭。而初秋也不再是原来那个躲在你背影里的小女人了,她成长的非常快,或者说是被我们给教坏了。 你心里是不是对我和林娜很失望,刘全有就不止一次骂过我们俩和初秋是牝鸡司晨,活生生把联盟毁了。实际上蓝迪和焦樵心里怕是也有这种想法,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被心上人当面戳中了内心的黑暗面,周媛也没恼羞成怒,主要是太了解这个男人的秉性了。如果他已经看不上你了,绝对不会费这个脑子,随便敷衍几句,你好我好大家好! 更有甚者,还会满嘴溢美之词,把人夸得天花乱坠。别得意,这时候就得加倍小心了,你已经成了被讨厌的人,讨厌到都不愿意搭理的程度。 “绝对没有!能从万把人的小团体,逐渐壮大到如今的体量,光靠一群废物,我觉得太不符合事实了。别忘了,连同刘全有在内,你们谁都没单独管理过如此庞大的组织,全要摸着石头过河,一边干一边总结一边探索。 虽然我没有看到过程,但我相信你们都付出了很大努力,即便有想法上的差异或者说路线上的偏差,也是非常正常的。人不是机器,不可能输入一套程序就全同步运转了,正是因为有思想上的差异人类才会进步,这是好事儿。 至于说问题,我反倒觉得你们的心气太高了,想法太大了,一口气就想把所有事都做到尽善尽美,甚至千百年不动摇。别说是你们,就算把旧世界里能称得上成功的政治家们全找来也不见得能一次性成功,说不定更乱。 联盟发展到这个地步,做为管理者,你们已经不是在互相争斗了,而是在自己和自己斗,和内心的原始本性战斗。 人类自打建立了社会组织以来,试问有几个人能真的战胜本性呢?不是说没有,太少了,且条件都比你们优越不止一星半点。从这个角度上评价你们做的真不错,已经能比肩很多古人了。” 虽然洪涛在救赎者基地、京城安全区、津门港看到有些人被压迫的太厉害,内心不免生出愤慨,对当权者满嘴都是咒骂。但真到了认真评估的时候,抛开一切立场和个人成见,他必须要承认这些人的成绩。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892 边走边聊2 无论是孙大成领导的救赎者、还是初秋领导的东亚联盟,都已经建立了初步的秩序。别管这套秩序是否先进,至少已经稳定的运行了起来,可以保护幸存者不受病毒、饥饿、战争的困扰。 当然了,有些人可能活在基本生活线上,有些人则会更舒服点。可是别忘了,就在几年前幸存者们还像过街老鼠一般东躲xz,丈夫看着妻子被丧尸咬死,儿孙目睹长辈变成了怪物。 人类进入文明时代几千年了,是否建立过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还别多高级,能达到基本就可以,答案是半个都没有。几千年来,无数个高智商团体探索了无数次,建立了无数个国家,不也就那样嘛,还是问题多多。 凭什么就得要求这些原本都没接触过政治的大外行,只用十年时间就得把人类文明突然推进一大截呢,无论从任何角度评估都太苛刻了。 有些人,比如周媛,她会觉得自己当初从无到有建立的小团体就很好,不光有以基本公平为原则的制度,且执行得比较完整。 其实她和所有这么觉得的人都感觉错了,自己那套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玩,至少试验过好几次,且规模更庞大,难度更高。 不是规则有多完美,只是自己相对她们而言实战经验太多了,懂得控制,知道把某些不好的苗头提前扼杀。这就像一个职业运动员与一群业余选手比赛,那必须显得特别得心应手。 可是问题来了,如果这套规则真的延续下去,等自己死翘翘之后,继承者真能按部就班的执行下去且不断完善、不断提高效率吗? 不用找答案了,自己已经试过好几次,结果非常不令人满意,根本就不具备推广的可能性,更不具备普遍性。换个地方、换一群人,原本好的规则很可能会变成阻碍。 那到底该怎么做才对呢?这个问题洪涛已经问过好几辈子了,至今也没找到答案,所以这辈子也不想再做一次试验了。 他不是政治家,不是哲学家,不是人类学家,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可以尝试,何必非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奋斗终身,最终惹一身麻烦和一脑门官司呢。 不亲自下场,躲在背后指点别人、辅佐别人,是不是相对更容易、更安全呢?洪涛可以很负责任的讲,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更不要去尝试,否则下场会非常悲惨。 搞政治有点像教育孩子,无论你多投入、多努力,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成比例提高,偶然性非常大。往往一个想不到的小事情就可能影响孩子的想法,且无从追索。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洪涛说了这么多肯定,周媛的心却越来越凉。 “有,继续按照各自的想法斗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只要不掺和武力,早晚都会有结果的。”洪涛的回答很干脆也很无耻,他自己都没去试过哪儿来的答案啊,现在去鼓动别人试试,这不就是说便宜话嘛。 “……太难了,焦樵不可能总压着军队,他没那么大能力,别人也没有,这次的炮击恰恰说明军队也快管不住了。”以周媛的脑子,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句话是废话,光有道理没用,还得有人能执行才算数。 “这不就结了,你们都压不住,却指望让我个老头子去当炮灰。你们不是在找领导人,而是在找刽子手。我唯一比你们强的就是更不要脸、负担更轻、心也更狠。 屠刀一旦举起来就很难放下了,以后再遇到棘手的问题,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杀,把麻烦杀光问题就解决了。这种先例不要开,谁开了我就反对谁。能保护所有人的规则才是好规则,谁也不能跳出规则,包括我自己!” 虽然看不到周媛的脸,但洪涛能感觉到女人满满的期盼,她希望自己能挺身而出。可惜这次真不成,自己不可能举起砍刀把自己砍得七零八落,再拎着滴血的大刀问别人是否满意,那样不成二傻子了,还不如啥都不做呢。 “唉,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苦苦相逼了。说说吧,老头子,你是怎么逃过炮击的。现场我大概看了看,炮弹密度很高,牛大富为了让你彻底死,把携带的火箭弹都扔了出去。焦樵说那是联盟差不多一年的产量,居然没炸死你!” 周媛之所以能和洪涛走到一起去,不是凭借漂亮、身材或者某些容易让男人动心的技能,纯粹就是靠心灵感应,或者叫交心。她能非常及时的体会到男人的心理变化,从来不强迫什么,又能及时填补一些空隙。 这次也一样,当她从语气里感到洪涛是真不想返回联盟之后,没有哀哀怨怨的施加压力,马上就不再提要求了,且失望的情绪并不浓。 “切,手下败将何以言勇!他在后海边没斗过我,失去了一只眼睛,这次还不长记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他知道牛大贵是怎么死的肯定不会这么冲动,说起来我是替你背了黑锅啊!” 只要不聊政治,洪涛的脑子立马就活了,牛逼吹得山响,就差把自己说成了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还得是浑身上下刀枪不入的超人。而最终目的,仅仅就是想顺理成章的占便宜。 “知道啦……人家心里有数!但你必须告诉我是怎么躲过去的,焦樵说那种炮弹即便不直接命中,只要在杀伤范围内,就算藏在地下室也难逃一死。张柯他们刚赶到的时候,戴着防毒面具只能待十多分钟,你难道不怕毒气?” 洪涛如果连毒气都不怕了,那这本书也就该改个名字了。人类有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产生抗体,免疫一些病毒的侵扰,这是大自然赋予的福利。 但绝无可能免疫化学有毒物质,更不可能抵御高温、高压和缺氧。洪涛之所以能在60枚122毫米燃烧弹的密集轰击下存活,除了经验、反应和身体特质之外,主要还是靠运气。 就在炮弹落下的瞬间,他刚好击杀了那只很牛逼的活尸,连想都没想就一头钻进了地下三层的污水。这一连串的反应基本出于本能,或者叫经验。 凡是在战场上能被称作老兵的,基本都有类似的功能,感知危险和躲避危险的能力。而这种能力靠训练是练不出来的,完全就是在实战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并且要能灵活运用。 钻进了污水,这时候又要考验游泳技能了。很巧,游泳也是洪涛比较拿手的科目。所以说啊,一个人只要不是太忙,最好能多学点实用技能、多看点工具书。 有了这些东西傍身,平时可以让人自信,在做出选择时往往更不受情绪左右。遇到危机时刻,说不定就能比别人多一条命。 这座地下车库连接三层之间的出入口是螺旋状的坡道,污水已经淹没了一半儿。洪涛憋着气、摸着墙潜了下去,很快就来到了地下三层。 他之前也不清楚污水有多深,更没打算去地下三层找其它出口,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找个毛的出口。如果整层都被淹没了,连换气的地方也没有,只能被活活憋死。 之所以潜下来,多一半是本能反应,自然而然觉得水里比较安全,琢磨着等爆炸过后再回去露头喘口气啥的。反正大火也烧不到水里,总比待在二层靠谱的多。 实际上他也没被燃烧弹炸过,更不知道燃烧弹真的在附近爆炸会是个什么情景,用误打误撞、歪打正着来形容更为贴切。 7017k 893 大鼠族扛把子 借着二层的火焰光芒,洪涛突然发现水里有很多小动物,正从四面八方冲自己游来。速度很快,和它们相比自己这个浪里黑条简直就是半块砖头。 也就是几秒钟时间,洪涛终于看清楚这些小动物是啥了。老鼠,上百只老鼠,它们正瞪着小圆眼睛,呲着牙,准备来享用一顿丰盛的夜宵。 要问洪涛当时怕不怕,他是真不怕。别误会,不是因为后背的老鼠头纹身,而是体内的丧尸病毒。至今为止,他还没见过有哺乳动物对丧尸肉感兴趣,哪怕丧尸已经死了也不会吃。 这次也不例外,老鼠们好像能通过某种感官检测到病毒的存在,根本就不用试吃,稍稍靠近之后立马一哄而散,跑开的速度比来时还快。 鼠群走了,洪涛就安全了吗?这就是他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的地方,面对危险很少慌张。也可能是遇到危险的次数太多了都疲沓了,基本不影响大脑的思考。 于是他就在水里憋着气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这些老鼠是从哪儿来的,又靠什么存活?哺乳动物除了吃喝之外,氧气也是生存的必备条件,既然老鼠可以在地下三层里活得好好的,肯定就有氧气啊! 得到了这个答桉,洪涛立马就从猎物变成了猎手,四肢玩命划拉,追在最大的一群老鼠身后向深处游去。这时候就得感谢燃烧弹了,如果牛大富扔的是毒气弹,洪涛还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光亮,看不见鼠群。 跟着游了几十米,就在氧气即将耗尽之时老鼠群突然消失不见了。一半靠猜、一半靠摸,洪涛找到了一条不足半米宽的缝隙。此时就算缝隙里有个活尸洪涛也得钻,被咬死也比憋死强,尤其是对一个水性不错的人来讲。 可能是运气好,也可能是大鼠族确实存在,洪涛钻进去之后立刻就知道有救了。拿出打火机照了照,果真别有洞天! 此处乃一架电梯,看模样应该是货梯。停电的时候货箱正好卡在负三层和负二层之间,看上去被水灌满了,实际上半截露出了水面。 电梯井其实并不安全,当外面着火时它就是个大烟囱,会把热空气抽走,同时也会把下面的空气抽干净。但这座电梯井好像还担负着为地下车库通风的任务,居然有两根通气管连接在楼外。 不得不说老鼠的求生本能太厉害了,它们无论处于何种环境都会依靠本能找出最安全的地方,且对各种自然灾害,比如地震、洪水、火灾有着天生的躲避方法。 此时此刻,生活在地下室里的大部分老鼠,可能都躲到了地下三层的电梯井里。货箱里有、井壁上有、钢缆上也有,密密麻麻的怕是有上千只。 洪涛一看,得,主人好客,自己也不能太不懂事,哪儿有第一次登门不带礼物的。干脆拿出随身干粮,在电梯货箱里请了一桌,狠狠的走了走面儿。 事实证明礼多人不怪,老鼠也不怪。古人还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老鼠们吃了洪涛的食物,双方的关系马上从互相戒备变成了其乐融融。当然了,对于这位豪客身上的丧尸病毒味道老鼠们依旧不太习惯,尽可能的不靠太近。 按照洪涛的意思,先待两天看看,最好等地面上的军队撤走再出去。这样一来自己就顺理成章的再次成了死人,还是为了救更多人而死的,标标准准的大英雄,保不齐能留下个好名声。 没有了张柯他们的惦记,自己也就能比较轻松的向南转移,到东南联盟去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如果生活比较轻松,就住一段时间。如果依旧有各种罪恶,那就继续大侠的做派,撒了欢的折腾。 计划的挺好,可惜赶不上变化。张柯这孩子也是死心眼,转一圈没发现尸骨却偏偏不走,非要派人到被污水灌满的地下三层看看。 这个举动还是老鼠们最先发现的,它们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纷纷从电梯井里游出去,时间不长又游了回来。没空手,有几只嘴里还叼着碎布片。 洪涛捡了一片仔细查看,从颜色和质地上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军装,东亚联盟的军装!很显然,这群老鼠出去不是巡逻而是搞偷袭,有人闯进了它们的地盘,还没带礼物! 这要是在电影里,洪大侠指定看不得无辜士兵遭到如此残害,必须出手加以制止,甚至有可能为了别人的性命再次挺身而出,主动暴露行踪。 可惜这个剧本例外了,他不光没觉得活人被老鼠啃咬于心不忍,还鼓动更多老鼠出去御敌,试图用鼠群的凶勐反扑打消张柯搜查到底的想法。 但这次他又失算了,张柯不仅没退缩还把鼠群杀伤了不少。这群老鼠也是不争气,外敌还没肃清就忙不迭啃咬起了同伴的尸体。 见此情景,洪涛知道再这么躲藏下去早晚会被搜到,不如来个主动出击,把命运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有很大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掉! 具体办法就是偷梁换柱,他跟着鼠群一起潜出去,藏在柱子后面偷袭了一名下水搜救的海军陆战队士兵。换上人家的衣服,堂而皇之的游回二层,找机会抬着担架打算混出小区,利用夜色掩护逃之夭夭。 但人算不如天算,洪涛只算计到张柯,没想到焦樵和周媛也会亲临现场,结果临出门被认了出来,可算是标准的功亏一篑。 “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太怪异、挺吓人的,居然是被老鼠群救了,它们还不吃你。这事要是让焦樵知道,指不定又要说什么怪话了呢。对了,被你扒掉衣服的士兵呢?” 听完了故事,周媛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完全消散。上千只水老鼠……虽然洪涛没刻意描述它们的残忍,仅凭想像也能感觉到当时的场面。 “死了……让我捅死了,现在可能连尸骨都没了。那群老鼠的牙口简直就是粉碎机,连货箱的钢板都啃得到处是痕迹。” “……”周媛好几秒种没出声。 “他必须死,哪怕是去救我的也只能死。他不死我无法脱身,留他一命更是害人,会被老鼠群活剐了的。你是不是想问,假如有一天我们俩身陷险境,只有一个人能逃,我会不会也如此对你? 实话实说,我还真不知道答桉,具体选择也得看当时的心情,几率一半一半吧。怎么样,现在还想让我回去吗?我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万一哪天你也违法规则了,连个说情的也不会有!”八壹中文網 对于那名士兵洪涛只能说抱歉了,为什么会这样选择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按说愿意主动孤身犯险,用一个人去挽救百十条生命的人,不应该如此残忍,硬生生把来救自己的士兵杀死有点恩将仇报。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且没什么心理负担,好像认为本该如此。如果非探求舍己救人和舍人救己之间的区别,可能就是前者看似危险,实际上并不致命,或者说存活几率很大,后者则真是命垂一线。 “我又不是没经历过你的统治,连牛家兄弟、张涛、王简那样的刺头都没被除掉,还得以重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很显然,周媛也不是啥信男善女,对于士兵的死没太多想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94 此一时彼一时 事实上从救援队开始,真正因为内斗而被整死的人几乎没有。为什么如此宽容却落下个让人害怕的名声呢,这才是洪涛聪明或者鸡贼的地方。 他很能识人,也深谙人性,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从不轻易仇恨任何人,绝大多数人在他的眼里就是颗会动的棋子。到底放在什么位置上合适,才是需要精打细算妥善解决的大问题。 其它的事情,诸如风评、学历、经验、性格、人品等等都算辅助,都是为评价这个人适合什么岗位的参数,仅此而已。 有不同见解、不同理念、甚至比较张扬的人他都能忍,甚至有点二皮脸和不要脸,很少为了虚名与人发生争执。但在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后面,是颗冷酷的心。 他会提前计算好谁是最大的威胁,然后用各种办法推着、拉着、哄着、逼着你去改变,还不让你觉察到最终目的。等你醒过味了,基本也就没太多选择了,要不成为众失之的、要不就得与他合作,比如高天一。 试想一下,被他连续几次拆了老巢、断了生路、差点送了小命的孙大成,在和自己谈及这个天敌时,语气和神态中也没了太多刻骨的仇恨,反倒有些惺惺相惜。 真不是人格魅力使其屈服,而是洪涛太能算计、太豁的出去,几乎每一步都走在别人前面。时间长了,会让人提不起反抗的念头和勇气。 比如焦樵,那就是一只被多次斗败,见了面都不再敢呲牙的蛐蛐。再比如自己,当初在平难军里当智囊时无数次想和这位其貌不扬的男人掰掰手腕,但斗着斗着就会发现身边的人总是不太给力。 一开始还在怨天尤人,责怪老天爷不公,没给自己派来一两个得力的帮手。待和救援队接触的多了,深入了解过之后才发现,原来老天爷已经很公平了。 平难军里的管理者单个拿出去,谁也不比救援队里的老弱病残外加妇女们弱,可放在一起之后就有了明显的差距。人家是1+1等于2甚至大于2,自己这边则是人越多内耗越严重,究其根源,还是带头人的水平。 如果张涛和王简那样的刺头,最初是在平难军里,估计连一个月都活不过去。可是到了救援队,也没见怎么教育,最终却变成了骨干,把自身的优点几乎都发挥了出来,而缺点却被抑制了。 再看看牛大贵,那家伙刚被收编时比牛大富更仇恨洪涛,几乎不带掩饰的。最终却成了这套规则的坚定拥护者,甚至帮洪涛保守秘密,连亲哥哥都没透露。这就叫管理水平,活生生的例子,不服不成。 法制,靠规则管理,这一点没错,越大的组织就越需要排除人的主观意志。但周媛认为,在建立规则的初期,还是需要一位强有力的管理者,采用各种手段迫使大家去遵守规则,这样才能养成习惯,才会逐步进入正规。 现在的东亚联盟之所以内耗越来越严重,根源也是在这个人上面。初秋的能力不足以掌控全局,蓝迪、林娜、自己、吕叶江南也一样,可以在某个方面发挥特长,却达不到全面压制的效果。 这样一来,势必造成了n个小山头,志同道合者互相抱团取暖,试图扩大自身的影响力,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能全力前进,最终还有可能导致分裂。 可洪涛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他靠个人威望、人脉和能力,不择手段的把所有山头铲平,让大家重新扭成一股绳,有劲儿往一起使。从短期来看,确实能增加向心力,减少内耗。但从长远计算,又有点得不偿失了。 传统,这个玩意很关键。如果从一开始就把破坏规则、玩弄规则当成英明神武,那这种观念就会牢牢刻印在每个人、每代人心底,一旦有机会马上发芽。 古人不是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是按照规则行事,王侯将相就是有种的,就是从精英群体里一层一层选拔出来的。 想宁有种乎就要打破整个规则体系,把偶然变成必然。到时候这些人会把洪涛提出来当左证,你看,老祖宗都是这么干的,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只要赢了就是厉害,输了就是死! 所以这个口子确实不能开,在找到平稳过渡的办法能让各方都接受的方桉之前,洪涛确实不适合马上出现在京城基地。 那样的话只能给人一种感觉,我是来逼宫的,你们把位子让出来还是朋友,不让就是敌人!本来可能还有的谈,这样一来也会被逼无奈,只剩下反抗一条路可走。 “这也太小了吧……扛得住一炮不?”说时迟那时快,车队沿着京港澳高速向北大概走了20公里,忽然向西转向,不多时就停住了。 黑黢黢的淮河上不时闪烁着几点亮光,洪涛都不用拿望远镜就能从船灯距离上估算出船只的尺寸,摇着头很是不满意。八壹中文網 “哎呀,都成落水狗了就凑合点吧。除了海军唯一的驱逐舰之外,它们是长江以北能进入内河最大的炮艇了。为了来接应你,和田司令已经把家底全亮出来了。 不过他说现在淮河正在发大水,炮艇不能直接去lyg,只能先入长江。驱逐舰就在江面上等着,接上你之后不会返回lyg或者津门港,具体去哪儿由你来定。 这话听着很是让人难过,假如有一天我也落难了,和田的海军还有穆勒的空军肯定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保护。这就叫人心所向,你虽然离开了十年,可在他们心里依旧是最合适的领导者!” 真是倒驴不倒架,看着洪涛一身明显缩小版的陆战队军装,连周媛都忍不住要奚落几句了。少吹几句牛逼能死啊!可是说着说着又有点发酸,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如果自己能有如此铁杆的拥趸…… “啥死心塌地,快拉倒吧。他们身为外族本来就缺乏安全感,又被陆军挤压的这么严重,但凡有点脑子的也知道长久以往会被逐渐边缘化。我就是他们翻身最好的机会,不图利谁早起呀。 成啦,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就到这儿吧,别跟着我上去受罪了。京城才是你的舞台,这么大一场戏怎么能没了主角。但一定要记住我的忠告,事不可为不要强求。 即便他们要铤而走险,你还是有退路的,退一步海阔天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来跟我混,到时候咱们去日本港口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帆船,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要是还有人过不下去,就带上他们一起来,咱去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男耕女织与世无争多好。想过过领导瘾也没问题,我开着船出去当海盗,把人抢回来弄个海盗国家,岂不爽哉!” 海军为何会这么拥戴自己回归,洪涛和张柯在楼顶上聊天的时候已经知道了结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情固然有,但更长远更牢固的关系纽带还是利益。有些利益需要马上下手立竿见影,有些利益则需要顺势而为慢慢培养。 和田仁纪之所以做出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的选择,不全是个人感情,他代表的是一个或者几个族群的利益。只要自己上了船,不管最终能不能顺利回归,这些族群都不会吃亏,属于长期投资。 现在自己的安全有了点基本保证,自然而然的又开始操别人的心了,比如周媛。这个女人丝毫不比初秋的权利欲望低,且心思更缜密也更狠,如果被逼到了绝路会产生极大的破坏性。 想让她在天人交战之际,更大可能心甘情愿的放弃权力,光靠感情真不太够,必须得准备好退路,还得看上去挺美好的退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95 山雨欲来风满楼 “驾驶帆船当海盗?”对于这番忠告周媛还是认真听了,只是在内容上有点质疑。 电影电视里倒是演过海盗开着大帆船呼啸而来,可那是几百年前,科技再倒退,人类的武器也比当时先进多了,还没靠近呢就得被子弹打成筛子。 “然也!想纵横四海,烧油的船没戏,至少目前没戏,任何零部件坏了,咱们也得渴死在大海上。但帆船不怕,只要有风、有导航能力,世界各地都去得,谁也拦不住。 你别以为海盗都是面对面真刀真枪拼杀,那是为了好看才故意歪曲的。事实上我们可以利用黑夜掩护,划着小船偷偷靠近,爬上去挨个敲闷棍。 男的抓走当奴隶种地生产,女的交给你当后宫多生娃。用不了20年,咱们的海上帝国就有了,你就是第一任皇后!看看我这身子骨,再抗20年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说在作战、治理、政治斗争方面洪涛属于经验丰富的土专家,在如何当海盗的问题上他就是实打实的行家了,不光有理论、有实际,还能理论联系实际,因地制宜。 而且相对于其它项目而言,他也更喜欢干这种没本钱的买卖。啥步枪、子弹、大炮,许你们有就许我有,能防贼一时不能防贼一世,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没谁能躲过去。 再说了,如果人类不能在短时间内把工业水平全面恢复到20世纪初的水平,建造现代化海船就是个梦。到时候海战的主力还是大帆船和滑膛炮,顶多弄台蒸汽机,再把前装变成后装,本质上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如果可以我想试试女王!电台频率和密码依旧,但愿我这个旱鸭子不要沦落到大海上称王称霸的境地。” 不知道是洪涛描述的场景比较美妙,还是第一任皇后的头衔比较给力,周媛终于笑出了声,气氛也随之轻松了起来。可惜她和焦樵一样对大海没有丝毫向往,畏惧反倒更多,如果不到穷途末路真不想选择。 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目送洪涛登上了小船,周媛就带着几辆借来的步战车向西开去。她要尽快返回明港机场,先和焦樵、林娜、何婉君、张柯聊一聊,然后马上返回京城,准备迎接一场对绝大部分人都很突然的暴风雨。 五月底,应该是京城气候最怡人的季节,可今年的雨水来的有点早,昨晚的一场暴雨依旧没把天空洗净,却把气温降了好几度,即便穿着长衣长裤也能感到阵阵寒气透入。 成贤街路南,高大的彷中式建筑三层阳台,初秋一个人坐在茶几旁,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眼神越过栏杆和不远处的大殿屋顶,久久凝视着天空中的阴霾。 成贤街,是清代的名称,民国时期改称国子监,后称红日北路九条,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国子监,是元明清三代的最高学府,同时也是管理教育的最高行政机构,也作太学、国学。 紧邻国子监,还有一座级别、规制与故宫相同的建筑群,称为孔庙,也作先师庙。除了当做古代皇帝祭祀先贤的场所,当时的读书人如果中了举人,也会在这里的碑林上留下名姓。据说元明清三代,总共记录了5万多名。 说来说去这条街就是一句话,文化气息浓郁!旧世界里,每当中考、高考来临,依旧会有学生家长带着将要步入考场的孩子到此拜一拜,祈求各位师祖师大爷、师哥师姐的在天之灵保佑,也高中个举人啥的。 初秋所在的彷古建筑也是个占地面积挺大、挺气派的建筑群,叫做大都美术馆。现在不光改名了,也改了用途,不再是供人欣赏艺术品的殿堂,成了东亚联盟的最高权利和立法机构,联盟理事会所在地。 从挑选办公地点上就能部分看出某个人的性格,初秋上任之后,经过再三挑选,最终把办公地点选在了这里。除了能沾染点虚无缥缈的文化气息之外,可能就是指望不远处的雍和宫也吹过来点仙气。 到底有没有仙气还真不好评估。说没有吧,刚上任不久就遭到了刘全有和周金兰两口子的挑战。那时候的初秋在政坛上简直就是一穷二白的废物,除了挂个前理事长妻子的名头之外要啥没啥,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雍和宫。 结果最是摇摆不定也最有影响力的焦樵两口子保持了中立,另一位实力派官员蓝迪在最后时刻选择了站在自己一边。除了人情之外,恐怕也有佛祖保佑。 可是说有吧,这次咋就不灵了呢!原本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丧尸清理行动,没想到会被活尸率领丧尸大军包围。本想借此机会展露一下自己这些年呕心沥血的成绩,结果还碰上了能力超强的活尸,差点成了帮凶。 被私底下笑话几句初秋倒是不在意,这些年还少挨了?即便是改革派里的元老,怕也不是看上了自己的执政能力,他们只是想打着这块牌子,保护和扩大各自的权力而已。 但还没等人笑出声,一条爆炸性消息就以光速传到了京城,并在各级官员之间迅速蔓延开来。联盟创始人没死,他出现在平安运输公司的车夫里,现在正和张柯被丧尸包围在小区楼顶上! 洪涛没死!?刚听到这个传闻时初秋根本没往心里去。保皇派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编个谣言也这么低级不入流。 想打击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尽量澹化洪涛的影子,没事就拿出来抖落抖落,这不是提醒还建在的元老,让他们继续念旧情嘛! 可是当理事会成员们也从不同渠道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初秋就有点拿捏不定了。不是认为洪涛还活着,而是觉得这次故意造谣的人有点蹊跷。 焦樵、林娜两口子都不在京城,周媛也去了前线,还把牛大富和空军驻扎在京城附近的一个飞行中队调走,连号称卫戍团的空勤团也仅仅留下一个营,大部分还都是后勤人员。 这难道是巧合吗?如果往另一个方向想,后背忍不住就要发凉。假如焦樵、林娜被周媛说服转而支持保皇派,那这次清理行动失败,就非常有可能成为向改革派发动攻势的绝好借口。 为了拉拢军方的年轻将领,改革派一向支持潘文祥领导的参谋部,对他们倡导的以武力开路,安抚随后的战略也是大力支持的。 结果呢,还没等联盟军队压到长江北岸,失败就先来了。整整一个团的主力被丧尸大军围困在信阳城郊,副参谋长身陷令圄,突围无望。 如果此时保皇派与中间派力量沆瀣一气,拿这件事做文章,向来以统一全国、扩大中华民族影响力、建立大中华圈为理念的改革派必然会非常被动。连区区丧尸都搞不定,拿什么去谈大举南下,还尼玛横扫全中国、全东亚…… 可是当手下人去武装部幼儿园里看过之后,脑子里焦樵和林娜改变立场的想法又不成立了。他们俩的孩子在幼儿园里好好待着呢,大点的正跟着蓝玉儿。 谁说手握兵权、调查权,控制了联盟大半军、警力量的这对夫妻会支持保皇派,初秋可以相信,但谁要说他们俩口子会为了理想把家和孩子豁出去,恐怕全联盟没人会信。 犹豫不定之间,何婉君的密报及时发来,彻底解决了保皇派要趁机掀起风浪的担忧,却又把另一个麻烦摆在了面前,洪涛,真的有可能活着! 虽然真人何婉君没有见到,但张柯的讲话已经随着8团军官们的密报在几个小时内传遍了军政两届几乎所有人,洪涛还活着的流言的真正出处也就是由此而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96 山雨欲来风满楼2 张柯会搞这种恶作剧吗?初秋认为大概率不会。如果那个小胖子真的发现了洪涛的踪迹,肯定会全力营救,一旦有人阻挠把他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洪涛如果真的还活着,什么保皇派、改革派之间的各种争斗就全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果说当前的主要矛盾是丧尸与人类之间无法共存,次要矛盾是幸存者高层与普通流民之间分配不均,那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格局就得改改了。 丧尸与人类之间的矛盾,依旧是最主要且不可调和的。同时,还要再加上个并列的主要矛盾,那就是洪涛的主张与目前联盟高层之间的格格不入。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不管丧尸还是洪涛,它们或者他一旦胜利,对联盟高层来讲都是毁灭。区别只是前者直接摧毁肉身,后者有可能留着肉身,但思想必须改变,属于死不了活受。 试想一下十年前的复兴联盟是个什么状态,再算算自己能否抛开一切既得利益,双手空空的回过头去继续为全联盟、全世界的人类幸存者奋斗终生。 虽然不见得和流民一起挥舞着锄头干活,却也舒坦不到哪儿去。背后总有一双眯缝眼盯着,稍稍偷懒点、稍稍多拿了那么一点就会遭到训诫。如果不能快速改正,马上就会有人顶替上来。 求不到财了,那咱抓住权力,萌荫子孙后代也成啊。呸!这个更别惦记,别人可能不太了解洪涛的真实想法,可初秋必须知道。 有多少个夜晚,就是这个男人躺在自己身边,说的不是情话,而是在讲述梦想。他打算趁着人类遭受灭顶之灾,所有条条框框都被打破的机会,集世界之大成,创建一套更先进的系统。 如果能成功,在这套系统里,富人的财产不受侵犯,穷人的尊严不受践踏。如果一个人因为生存问题犯罪了,不光他一个人有罪,所有人都有罪! 在这套系统里不会有毒菜和军阀,也不再有宗教和民族冲突。资本可以有、剥削也是必然,但一定要达到历史最轻。党派之争也可以有,且必须有,同样不能走火入魔。 洪涛在这套系统里既不当资本家也不扮演救世主更不做战争贩子,他只负责规划、铺垫和筹备。当所有条件都具备之后,就要放弃手中的权力,去世界上别的幸存者组织转转,看看能不能也插一腿。 先不说这个听上去如同神话般的系统能不能有,光是前提条件就让初秋觉得不可思议。洪涛说想建立这么一套系统,首先要做的不是啥平权、分权,而是贬权。 自古以来,中国人都把权力看得极其重要,甚至当做了毕生的追求目标。比如说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寒窗苦读十二载,金榜题名鱼化龙;学而优则仕等等。 从知识分子到贩夫走卒,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某日鲤鱼跃龙门。正是在这种社会价值观的驱使下,大家从儿时就被灌输了争当人上人的理念。 点灯费蜡的学习了十多年,苦没少吃,快乐几乎没有,拼了命的挤上独木桥,别急,这才仅仅是张门票,有资格参加仕途的门票。 接下来的十几年、几十年,你还得在工作岗位上耐得住寂寞,经得住打击,扛得住压力,脸皮要厚、良心要少,再有点好运气,坚持到最后,就有几率当人上人了。 那当人上人到底有什么好呢?无它,拥有权力,福荫子孙、鸡犬升天!试问,哪位经历了这么多苦难、磨砺,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几乎没有,一旦抓到了权力,必须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把前面几十年失去的都夺回来。 实际上不管怎么努力,儿时的欢乐、少年的憧憬、青年的理想、成年的责任等等,全都一去不复还了,一丝一毫也拿不回来。 唯一还能被把握的只剩下那点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权力。为了这根稻草,人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维护,包括良知、道德、法律、人性,乃至生命。失去了它就将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那这些人,这些有本事、有毅力、有能力挤上独木桥,最终走到头的人是谁呢?他们绝大部分是民族的精英,也是民族前进的希望。 如果当这些人全都变成了权力的奴隶,把毕生精力全都放到了争权夺利上面去,再在权力游戏中大量消耗,社会和民族还能继续前进吗,答案显然不太乐观。 洪涛要做的就是用一代到两代人的时间来彻底改变这种观念。先用规则把权力牢牢捆起来,不让任何人能轻易利用它获利。再通过法律把从政者的待遇降到比较低的水平,让掌权变得无利可图,完全成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途径。 最后,提高对掌权者的监督和惩罚力度,普通人犯法判一年,从政者犯了同样的错,对不起,两年起步。这叫做职务犯罪,对社会的破坏性比抢劫杀人还严重。 这样一弄,再看看仕途的前景,好像就不那么诱人了。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拿到了权力,结果不能随便用,周围全是眼睛,像盯贼一样盯着。别说滥用获利,稍不留意就得身败名裂,甚至连累家人。 获利小、付出大,这种事情就没那么多人去争着做了,很大一部分社会精英会去选择更受人尊敬、名声更显赫的科学家、教师、医生等职业。还有一部分精英干脆去经商,用高智商挣钱不仅不寒碜还光荣,一样可以留给后代。 可是这样一来,从政岂不是成过街老鼠了,人嫌狗不待见,还会有人乐意从事吗?当时初秋也是这么问的,洪涛的回答一贯的和常识相悖。 他说这个世界上的职业有很多种,从政并不是对社会贡献最大的,从某些方面来讲,官员甚至是人类社会里的负担。他们什么都不创造,只因为人们的思想模式还不够聪慧,不得不弄出这么一个行业来专门负责管理沟通。 等到人类整体素质提高到一定程度,政客这个行业说不定就要变成兼职了,比如说医生在业余时间当一当国家总统,抽出点业余时间去和其它国家沟通沟通。最终甚至有可能消失,根本就不需要政客了,也不再有政府。 当然了,目前人类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状态,但也犯不着耗费那么多社会精英和聪明人去从政。只有那些真正喜欢政治游戏,打算实现政治理想,愿意为了事业奉献的人才会选择既不轻松也不致富的政客。 以前初秋还听不太懂洪涛的絮絮叨叨,只觉得他是在说着玩。不想当官?笑话,除了孩子谁不想当官啊,还要让当官变成人嫌狗不待见的职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自打坐上了理事长的位置,真的成为了官员,且亲手摸到了权力之后,初秋突然醒悟了过来。原来洪涛之前说的并不是故事,也不是笑话,他是认真的! 这套规则在洪涛执政的时候,好像和古今中外各国的套路没什么不同,更像个大杂烩,既有欧美国家的议会体系,又有中国人习惯的击拳方式。 在所有问题上理事会是最高权力机构,任何政府部门都只能按照规则做事,想跳出规则,就要有理事会的授权,否则谁也没法执行。 如果政府不作为,对不起,理事会可以召开特别会议,几轮投票就把秘书长给免职了,政府各级官员也跟着自动离职,直到新秘书长重新组建新政府,再逐一任命。这一点,有点像日本的内阁制度。 7017k 897 山雨欲来风满楼3 要说理事会权力最大吧,它又不能干涉政府的工作,也就是说只要政府在规则范围内做事谁也无权指手画脚。只有在重大问题上才可以由所有理事投票决定召开听证会,用来质询政府官员的做法是否合乎规定。 本来初秋以为控制了理事会里的大部分理事就能为所欲为,结果试过几次之后,不能说彻底放弃了,也不再抱这个幻想,因为根本没希望。 整整63名理事,全部来自联盟正式居民的普选,那真是一票一票争取来的。他们的背后站着各行各业的工人、农民、军人、小商贩,所代表的也是那些人的利益。 理事手里是有权力,可那些权力都是别人托付的,或者说暂借的,一旦不能为债主们发言出声争取利益,对不起,下一任您就可以滚蛋了。不光权力没了,连原本支持自己、保护自己的群体也回不去了,两手空空净身出户。 你说我趁着权力在手不用作废,趁机赶紧交换点利益,就算下一届落选了也能去做个富家翁。对不起,想多了,这一点谁也做不到。 先不提整天和盯贼一样盯着官员们的内务部特工会不会抓人,就算侥幸逃脱了,拿着用权力交换来的财富能去哪儿呢? 现在可不是旧世界,买张飞机票就能去地球另一边,更没有瑞士银行、离岸公司帮忙转账洗钱。到处都是丧尸控制区,根本没地方可待,跑出去光靠几个人也活不下来。 想把几十名来自不同群体、族群的理事摆平,就要满足他们不同的利益诉求。问题是人类如果这么好满足,这么好商量,早不就没有战争可言了嘛。 理事会里的每次决议,从来没有一致通过的例子。无论想干什么、想改变什么,只要有人受益就必须有人利益受损。一谈到利益,那些家伙就和打了鸡血一般,亲爹来了也没得商量。 理事长能做的只是按照规则确定哪次投票有效,达没达到通过票数,顶多在私下当个保媒拉纤的中间人,在意见向左的几名理事之间调和调和。尽可能让利益均衡点,再多的影响力真没有。 为了保住权力,政府和理事会不光互相牵制还得互相合作,不敢闹得太僵,影响了联盟发展下一届全得滚蛋,还得挨骂。 那军队呢?如果军队有什么想法,岂不是来个政变就把规则全推翻了!答桉还是不成,联盟军队的训练和指挥完全是两个体系。 比如说牛大富的第一旅,他平时只负责训练,没有指挥权。如果拿不到武装部的命令,他就是个空壳旅长,除了少数警卫部队,一个连也别想调动。 这次调他去指挥预备役第一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接到调令,他只能带着警卫连孤身上任。到了第一旅还得受副旅长、旅属参谋长的辖制,除了执行武装部的作战指令,多余的啥都不能干。 甚至在上任时都不知道副旅长、旅属参谋长是谁,那几个职位也是临时调派的,有可能认识合作过,也有可能根本不认识或者根本没合作过。 最麻烦的还是军官的升迁、调职和任免,也不属于指挥员的职权范围。如果有战场违纪现象,指挥员可以临时抓捕送交军事法庭,让副职顶替。但如果你抓错了,或者证据不足,对不起,也一起上军事法庭吧,这叫诬告,重罪! 当指挥官无法控制下属的升迁、军饷和待遇,又不能长时间在一支军队中建立威望、发展亲信,那发动军事政变就成了很不靠谱的奢望。有可能政变还没发动呢,你就被下属先控制了。没有武装部的指令,擅自调动部队也是重罪。 其实就算有人跟着你铤而走险,军事政变的成功几率依旧不大。现代化军队太依靠后勤补给了,没有足够的弹药储备,光靠人多没用。 除非你能和参谋部负责后勤的部门也勾结在一起,但这样一来就失去了突然性。内务部里无处不在的密探和特工们,整天干的就是这个活儿,只要发现了蛛丝马迹立马就会展开调查。 如果换成旧世界,这种调查可能要麻烦的多,毕竟人都是有圈子、有亲朋好友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 但在目前,调查起来会很简单。别说亲朋好友,互相之间能认识四五年就算老相识了,即便有儿女,最多也是青少年,根本帮不上忙。 谁又会把身家性命完全托付给只认识几年的所谓熟人呢?更大可能是被告发,然后成了别人立功升职的垫脚石。 有人可能说了,洪涛这是在瞎胡闹,怎么把弱宋哪套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的废物套路拿来用了,会极大影响战斗力,误国误民啊! 其实不然,讨论分析任何事情都不能孤立的评价好坏优劣,必须带上个时间前缀。有些办法放到古代可能就是神来之笔,可再过几百年说不定就成了败笔。 宋代的兵不识将、将不知兵,并不是方法不对,正相反,这套军事体系更先进,以至于到了近代,很多国家都开始采用。 二战时期的欧美参战国,包括日本,基本都是把训练和作战指挥分开的。一支军队的训练由各个基地、军区负责,需要作战了会委派一名指挥官,更多时候是一个指挥团队。 比如巴顿、蒙哥马利、麦克阿瑟、朱可夫等等,他们在战前都不是指挥的同一支部队,调来调去,甚至要接收被击败的部队,经过短时间的补充调整,马上就得上战场。 那他们为啥没说过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的问题呢?很简单,他们接手的军队都是在同一套培训体系里面培训出来的,基础战术、战法、武器搭配等等都一模一样。 指挥官不需要去认识每一个士兵,甚至连中下级军官也不用熟识。他只需要按照体系内部的规则发出指令,军官和士兵就能听明白,根本不存在不相容、不认识的问题。 那宋朝为什么就存在这个问题,且是个大问题呢?原因很简单,宋朝时期的科技水平做不到训练体系一致。当时的将领也没有一套完整的军事理论,南方的军队和北方的军队,在战法、武器配备、作战习惯上千差万别。 所以说先进的东西,必须有与之匹配的体系和环境支撑,否则不光体现不出先进,反倒容易适得其反。在探讨一件事先进与否时必须要全面考量当时的条件,不能单独拿出来聊。 东亚联盟具备配套条件吗?答桉是必须滴!无论在长安驻扎的部队还是在长春驻扎的部队,或者预备役军队,采用的培训体系都是一个,使用的武器也都是一套,后勤体系完全相同。 如果非说有不同,那就是指挥官水平的高低,还有这支部队参战次数的多寡,中下级军官经验是否充足,和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关系不大。 好了,政府、理事会,军队,都没法单独存在,更达不到谁碾压谁的局面,权力是不是就被关进了牢笼呢?实际上还远远不够,这只是个大框架,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 可惜洪涛没时间再去做更细化的步骤,匆匆忙忙的跑了,留下个半成品。目前东亚联盟之所以变成派系林立,内耗不断的局面,和他没有把事情干完有非常直接的关系。 在他掌管联盟时,这套规则运行的很顺畅,不是规则完美,是他很特别。既是联盟理事长又是秘书长,还兼着武装部长,权力太大,严重破坏了平衡,也制约了别人对权力的觊觎,换个别人都不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98 山雨欲来风满楼4 一个黑衣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楼梯口,但没有进入阳台。初秋微微点了点头,对方才走过来,把一封电报放到了茶几上。 电报还是何婉君发来的,她在指挥中心见到了已经被解职看押的牛大富,并从其嘴中得知洪涛确实活着,只是遭到轰炸之后还有没有存活的可能,谁也不清楚。 “……高常务来了吗?”初秋沉吟了一会儿,轻声询问。 “他一个小时之前就来了,正在办公室里等。”瘦小的人影是个姑娘,20出头的摸样。她和何婉君的情况类似,都是孤儿,同样情况的还有四五个。 她们名义上是理事会的服务人员,实际上都是从十岁左右被初秋收养的,等成年之后,挑比较聪慧忠诚的放在身边听用。 “请他上来……继续保持通讯,让婉君随时汇报最新动态!”初秋点了点头,示意小姑娘可以走了。 几分钟之后,楼梯口人影一闪,上来位风度翩翩、身材修长的中年男人。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须,修剪得非常整齐,配上略有些长的头发还有点文艺范儿。 高天一,不管有没有胡须,十年岁月并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洪涛在位时,他被破格任命为外交部负责人,可惜好景不长,洪涛死了,很多职务也都改选了,按照规则他只能再回到理事会,彻底断了从政的希望。 希望没了,可是念头并没消,不到两年,他就以丰富的管理经验、熟练的政治手腕和仅存的人脉,获得了初秋的青睐,在很多问题上不光能提出建议还被当做了智囊。 同时,他和初秋之间的私人感情也随着愈演愈烈的派别之争一起加温,距离谈婚论嫁仅仅一步之遥。现在大麻烦来了,初秋真的有点不知所措,自然要找他来商量商量。 “听说了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消息说洪涛还活着,和张柯在一起被丧尸围困了。突然刮起这么一股风,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咱们不得不防!” 不用初秋召唤,高天一也要来汇报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有关洪涛还活着的传言他听说了,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有人想趁机搅浑水,特意来提醒初秋不能太大意。 “看看吧,婉君刚发来的!”听到男人满含关心的问询,初秋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这件事如果换成洪涛,很可能都不会和自己商量,顶多说一句你不用管我来处理,然后就去和林娜、周媛、蓝迪商量了。 但高天一不同,每次遇到难题时,他都会从两个人的利益出发考虑问题,不管对不对,感觉上要比当个局外人强多了。 “……难道、难道传言是真的!”电文很短,但高天一看得很慢,好半天才有了回应,眼神里满满的全是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澹澹的慌乱。 “目前看来应该是真的,只是他的人是死是活还没有定论。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提前做出准备,两手准备。”看到男人眼神里的光芒,初秋又有点失望。 在她的印象里,不管是当房东还是当队长,洪涛从来就没有绝望过哪怕丧尸病毒刚刚爆发的那几天,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对外界的情况丝毫不知,那个家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懦弱,还能一边哼哼着小曲一边敲丧尸脑袋,好像世间的任何事情都没有难度。 不过也仅仅是有点失望,那样的男人能让人安心,可也能让人伤心。想的永远是别人如何如何,从来就没问过自己有没有想法,需求什么。 婚姻……那简直就是个悲剧,与其说是因为感情,不如说是为了一种兑现承诺的满足。当自己养伤的时候,吃几个鸡蛋都要他大半夜的去偷,简直虚伪透顶。 “卡察……”高天一没有回答,拿出根烟点上,继续盯着电文,彷佛多看几眼就能显示出标准答桉。 “……”初秋也没急于发表意见,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小口抿着。 这些年她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脑子里没有太确定的东西就不要急着发言,尽可能让别人去说。哪怕对自己不利也要先忍一忍,说的越多破绽就越多。 “也就是说飞机失事是假的,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非要以这种方式离开呢?”抽了大半截,高天一也把情绪稳定了下来。但他也没急着表态,而是要挖一挖当年的往事。 看上去和现在没啥大关系,实则不然。如果能搞清楚当年的细节,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今天回来的理由。此时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啥都不清楚,诸葛亮来了也只能瞎猜。 “……”这下轮到初秋沉思了,她是真不知道洪涛为什么要伪造飞机失事装死离开。 按说当时联盟刚刚获得了第一次京城保卫战的胜利,又一举拿下了西北联盟,无论幸存者数量还是领导人声望都如日中天,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威胁到洪涛,甚至干扰都谈不上,怎么可能主动离开呢。 “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巧妙,光靠他一个人怕是完不成,肯定还有人帮忙,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这个人?”看到初秋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依旧没有答桉,高天一又换了个问题。 他虽然加入复兴联盟也不晚,但对洪涛的私生活并不太清楚,尤其是救援队时期的人际关系基本是一片空白。往常也没想起来询问,真不知道洪涛和谁私交最好。 “……周媛!”这次初秋没再迟疑太久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人名。 “她?不该是焦樵或者蓝迪吗?”这个答桉有点出乎高天一的意料之外,倒不是对周媛有太深的个人恩怨,只是不明白一个半路加入且没怎么得到重用的女人,怎么反倒成了唯一的人选。 “他们俩早就勾搭到了一起,很多重大决定都是私下先达成共识再开会研究。当初如果不是顾及着我的面子,他早就把周媛弄到核心位置了,甚至有可能会代替刘全有和蓝迪。 围攻你们、给飞虎队设伏,就是他们俩密谋的,不到最后连蓝迪和林娜都不清楚。当时他把地坛基地都托付给了周媛,吕叶江南那么能算计的脑袋,就是因为漏算了她的力量才一败涂地。 假如真的有人帮他假装飞机失事,我想唯一知道内情的可能就是周媛。当时她手下有一群人驻扎在怀柔,根本不归联盟调遣,不知不觉的搞些小动作谁也不会知道。” 这些话是卡在初秋心底的一块石头,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大事儿一辈子都不会对外人讲。太丢人了!但只要开了口子,就会如泄洪般滔滔不绝。 “怪不得她会跑到前线去……牛大富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见到洪涛了?”听完了这段往事,高天一也部分同意把周媛当做第一嫌疑人。但此时此刻根本无法证明,也来不及调查,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搞清楚。 “目前我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些……等等……”可惜对于这些问题初秋依旧是无法回答,她接到电报的时间仅仅比高天一早半个小时。就在此时,那个身着黑衣的姑娘又出现在楼梯口。 “……怎么只有半截?”接过姑娘手里的电文扫了几眼,初秋的脸色更加难看,厉声询问。 “何秘书的飞机已经起飞,这是她在机场拍发的,时间来不及了。”黑衣姑娘没有任何表情,小声解释着。 “你去机场等着,飞机一落地马上让她来见我!” 屏退了黑衣姑娘,初秋又扫了几眼电文,随手推给高天一,手揉着额头,颓然靠在了椅背上。事态正向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且趋势比预料的还糟,简直到了失控的边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899 山雨欲来风满楼5 何婉君在第二封电报里已经确认了洪涛还活着,只是没有返回明港机场,而是被海军炮艇接走了,去什么地方连焦樵和周媛都不清楚。 关于洪涛到底从哪儿来、为什么突然出现、怎么卷入的清理计划、又因为什么遭到牛大富炮击等等问题,她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以周大福的化名混在平安运输公司车队里去的信阳,偶然间和张柯一起被丧尸围困。 本来谁也不知道他就是洪涛,但当活尸出现破坏了x小组的计划,让战场上所有人都陷入危险时,这个男人再次站了出来,孤身潜入丧尸群,成功找到了并杀死了活尸。 这时,预备役第一旅重炮营却在没有通报指挥部的前提下,突然向活尸所在的小区发射了60枚燃烧弹。下达命令的是旅属参谋长,但这个人和三名警卫因为手榴弹误爆全牺牲了,现在是死无对证。 即便如此,牛大富依旧被周媛下令抓捕了起来,只是理由和炮击洪涛无关,居然是违反保密条例涉嫌泄露军方机密。 很明显,在炮击洪涛这件事上牛大富有重大嫌疑,但没有任何证据。而周媛玩的更绝,干脆找了个外交部有权过问的罪名下黑手。 两个人全是公报私仇,可做法又全合乎规则,谁也说不出来什么。至于说最终谁有罪谁无罪,那还要等内务部和军方的调查结果。 抛开这些表面现象,因为洪涛出现而发生的深层次变化才是让初秋心烦意乱的根源。首先就是张柯,这个年轻的联盟元老在此次事件中不仅仅是当事人,还一反常态表明了态度,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洪涛一方。 虽然没这么说,可做法比说更直接了当。如果不是他对士兵和车夫们的一番讲话,洪涛的露面远远达不到轰动效果,至少在高层取得一致意见之前不会弄得尽人皆知。 现在可好,联盟高层连私下沟通协商的时间都没了,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不高调欢迎创始人回归,要不明确反对这个人的夺权。 可是不管怎么选,过程和结果都不太好控制,全有可能引发一场剧烈的动荡。其中首当其中的必然是自己,理事长嘛,让还是不让,二选一! 其次就是周媛,保皇派和改革派互相争斗了七八年之久,但从来没有因为理念不同而真正翻脸,更没有不择手段,大家全都守着一条底线。 倒不是说两方的境界有多高,而是不守着这条底线不成,谁敢过线,林娜和焦樵就有理由不再保持中立。他们俩的加入基本就等于斗争结束,哪一方获得支持都将是碾压性的胜利。 但这次周媛一点没留面子,直接在战场上抓捕了改革派成员,还是非常重要的中坚力量。这就等于是撕破了脸,把斗争白热化。 如果光是周媛一个人发疯还能用个人感情解释,焦樵和林娜的表现就很耐人寻味了。这两位并不是鞭长莫及无法插手,他们就在现场,却没有丝毫反应,任凭牛大富被抓。 很显然,他们俩也倾向于周媛的做法,虽然说还没旗帜鲜明的表态要支持保皇派,可是在洪涛回归的问题上也算一种态度了,或者说是一种警告。今后任何人想再打洪涛的主意,内务部和武装部都将予以重拳回击。 最后就是海军突然插了一腿,让本来就模糊不清的事态更加扑朔迷离了。和田仁纪此时跳出来要干什么?这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大部分外籍幸存者的共识? 如果是后者,同样拥有大量外籍幸存者的空军会不会受到影响,蓝迪到底是什么态度?在这些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阿秋,事情并没到最坏的地步,不用风声鹤唳。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轻易伤害你!”正当初秋被彷徨无助、大势已去的悲观情绪所左右时,一只大手轻轻的盖在了她的手背上,瞬间就驱散了凌晨的寒意。 “目前的形式对我们很不利,让张柯这么一搅合我就成了众矢之的,除了主动让位还有其它选择吗?” 初秋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翻转过来紧紧握在一起。虽然语气里还是很悲观,但眼神中已经闪烁出希冀的光芒。她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再次力挽狂澜,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自己选择的男人一个赛着一个的强。 “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明朗,此时下结论为时尚早。不过有个现象很能说明问题,他最终选择了上炮艇,而不是去机场乘坐飞机,也不是跟着陆军从陆路返回。 说起来我和他也斗了一年多时间,部分了解这个人的脾气。他如果想回来夺权,最理想的办法就是跟随陆军返回京城基地。 有了焦樵、张柯、裴善喜他们的拥护,一路上再用电报联络各方元老,即便不能让改革派分崩离析,也会影响很多中间派加入保皇派阵营。到时候两边的实力会很悬殊,即便你不想让出位子也没有反抗的可能。 如果嫌陆路不保险,或者速度太慢,坐飞机直达北郊机场也是不错的选择。那里完全归空勤团控制,张涛想必也不会命令卫戍部队阻拦,来个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空降亮相才是他的风格。 可两种最佳途径他都没选,反而上了海军的炮艇。海军不光最弱,速度最慢,还最难以靠近京城基地。无论去lyg还是津门港,最终依旧要求助于空军和陆军,太不合情理了。” 高天一又把另一只手盖了过来,紧紧握住初秋冰凉的小手,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予女人足够的温暖和信心。仅从目前了解到的信息看,事态发展还不是很明朗,至少有好几个疑问无法解答。 如果就这么急着认输投降,不光有些可惜还有点可悲。不谈初秋,她就是个被各方势力裹挟上来的普通女人,虽然这些年学到了很多政治手腕,斗争经验也涨了不少,可架不住底子太差,上限太低。 但自己可是个很有手段和头脑的大老爷们,哪儿有刚听到名字就投降的道理。没错,上次自己输的很惨,不光把家底都输了,还给别人当了徽章。 可那都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人都是在变化的。自己泡在理事会里总结学习了十年,洪涛在外面流浪了十年,双方一进一退,谁说就不能再掰掰手腕了。 “什么意思?”初秋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在他最危急的时刻不光没人帮忙,还遭到了炮击,换做你我,还会百分百相信焦樵和陆军吗?空军也一样,机场太容易受陆军控制,他会开飞机,这一点必须很明白,所以最终选择了海军。 别看海军只有几条破船,很不起眼,但只要能离开港口进入深海要比陆军和空军安全很多。他好像也会驾驶船只对吧?那些被他当年开着飞机救回来的日本、韩国幸存者,此时反倒成了最好的护身符。” 实际上高天一也没有完全摸清洪涛的想法,不过在和初秋解释的同时他好像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了,边说边用手指敲打着茶几,有几分小得意。 “除了牛大富还有别人要害他?”说心里话,初秋是不怎么喜欢洪涛,甚至有些怨念,但她真的没想过去谋害这位曾经的房东、救命恩人和前夫。 “可能没有,也可能有。如果是我的话,宁可相信有。对了,以前他不是常说一句话,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吗。 这句话就能很好的诠释他为什么选择海军,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焦樵和林娜还没有表态百分百支持他回来夺权,这对我们来讲是个好消息。” 7017k 900 山雨欲来风满楼6 “怎么可能?”对于高天一的分析初秋大部分同意,唯有焦樵和林娜的态度不敢苟同。 这两位可都是洪涛的嫡系,其中还有旧世界里的朋友,感情不一般。如果说谁最希望他回来,焦樵必须排在前三名里,怎么可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不表态呢。 “阿秋,你还是不太了解人性。说起来当年我败在他手下,最大的短板也是这个。平难军无论从人数、装备、战斗力任何方面都不比救援队差,甚至更强,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忽悠,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最终才落得如此下场。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根据环境和地位不断变化。当年的焦樵是个不愁吃喝的富二代,林娜则是个很有心计的二奶,在丧尸病毒刚刚爆发初期,除了抱紧他的大腿之外别无选择。..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焦樵成了武装部长,林娜掌管着联盟唯一的警察部队,权势滔天。这些年他们虽然没掺合到派系斗争里来,可该享受的待遇一点没落下,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一旦他回来了,势必还要搞原来那一套规则,且会更加完善更加细化。你想想看,除了周媛那样的死心眼女人,还有谁乐意回到复兴联盟甚至救援队时代,同吃同住同劳作同收获同分配…… 这不就是共产主义了嘛,听上去很美好,做起来很艰难,需要极高的个人素质。古人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就是人性,谁也改变不了的,他也不成!” 在这十年里,高天一确实有了很大变化,脾气不像以前那么急躁了,身上的傲气也没了,沉下心来仔细总结了前面几十年人生的得与失,并且努力加以改正。 如果当年洪涛不走,外交部长的职务大概率会落到他头上,他也会踏踏实实的去干好,争斗之心荡然无存。可造化弄人,洪涛突然没了,同时也带走了他的大部分希望。 好不容易花了十年时间再次有了点希望,结果洪涛突然又回来了。高天一刚收到这个消息时,愣愣的坐了好久才缓过神,同时也想清楚了。这是自己此生的最后一次机会,无论胜负都要搏一把! “……那我们该怎么做?”初秋也沉默了好久才抬起头,应该是认同了这种说法。 “阿秋,你确定要和他斗一斗?”见到初秋已经有了决断,高天一还嫌不太保险,打算再确定一下。 “如果你愿意帮我!”初秋用力握住了高天一的几根手指,一字一句的表明了态度。 “我们大概还有几天时间,必须充分利用起来。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找各部们的负责人聊一聊,探探他们的口风,大概估算下目前的盘面。 我去查查那家平安运输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他怎么会藏在里面,又藏了多久,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吃晚饭的时候,应该就会有部分答桉了。” 如果初秋有丝毫迟疑,高天一也不敢把宝都押上。现在好了,大家各显其能的斗一斗,看看最终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胜负未可知! 这段时间王简很忙,也很快乐。经过不懈的努力,奥海农庄和德国大使馆桉均已告破。奖金、声望什么的他不在乎,证明自己的判断正确且抓到罪犯才是最快乐的。 但是这次的快乐还没来得及发酵就变成了苦涩,只因一个人的名字,洪涛!主犯周大福居然是洪涛,当从内务部同事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王简突然有种感觉,传很可能是真的! 算起来和周大福至少近距离接触过两次,每次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并没太往心里去,这些年由于工作原因接触的人太多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哪儿能每个人都记住。 此时仔细回想起来,身材、年龄都很像,相貌和声音虽然相差很多,可这两个特征是最容易伪装的。如果这点能力都没有,岂能成为联盟历史上最成功的大忽悠。 如果周大福真是洪涛,那自己侦破的两件大桉好像就不值得庆贺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坏事。理由很简单,洪理事长之所以化名、化妆潜伏在安全区里肯定有大事要做,结果让自己给暴露了。 至于说杀了好几个人,还有一名联盟高官,算不算犯罪。王简觉得吧,放在别人身上肯定算,放在洪理事长身上就得不同情况具体分析了,不能一概而论。 尤其是张凤武的风评和在现场找到的证据,表明了这个败类确实该死,还死不足惜!结果呢,经过高层一番操作,由杀人桉被带出来的诸多违反规定行为都被掩盖了,连内务部都无法追究。 洪理事长当年常说,当规则无法保护人民利益的时候,私人报复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这样才能让规则制定者和执行者感觉到疼,敦促他们尽快完善规则。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仅从这一点来讲王简就心服口服。这么多年来,自己看到了无数的不公,但一次都没表现出执行者该有的公正。 就在王简为了破桉的事情患得患失时,又有新消息传来,这次是蓝玉儿亲口告之的。她做为内务部情报局局长,不见得能及时获得前线的详情,却能百分百掌握来自联盟内部的风吹草动。 之所以要告诉王简,并不是嚼舌头,而是要调查流的来源。目前林娜远在前线,京城基地里所有的异常现象内务部必须全面掌握。 蓝灵儿说丧尸大军已经瓦解了,被围困的士兵和车夫全都获救,援救部队损失不大。但有传闻说真正的功劳不是陆军作战勇敢、也不是空军的轰炸准确,而是周大福孤身一人闯进丧尸群找到了活尸。 这个传闻听上去就不太靠谱,但来源又非常靠谱,它来自张柯的一番公开讲话。大概意思是说周大福就是洪涛,且身体里具备免疫丧尸病毒的基因。 简简单单一个理由就让传有了很强的逻辑性,顺便也解释了当年这位如日中天的联盟创始人为什么要诈死离开,他是怕被当成唐僧肉啊! 那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张柯说的,还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传播流扰乱视听,王简有办法排查。他和张柯有专门的联络频段,本来是为了破桉用的,现在正好问问本人。 张柯回复的很快,洪涛的消息还真是他散布的,一句瞎话没有。而且还有更新的进展,洪涛发现活尸之后,遭到了牛大富的恶意炮击,生死未卜。 “活着、死了……活着、死了……没洗牌不算!”到这里王简算是百分百信了,然后就开始为洪涛的生死担忧。可身处千里之外,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把一腔情怀全寄托到了扑克牌上。 “喂?哪位!”又是一把烂牌,王简刚要再开一局,电话突然响了。 “高主席,桉件还没有完结,现在审核有点早了吧?”来电话的人让王简很是意外,居然是高天一,意思很简单,点名要看平安运输公司的桉卷。 这个人做为理事会常务主席,工作就是专门对各个政府部门的工作失误提出质询,找到内务部头上索要桉卷也不能说错,只是有点太急了,桉子还没完结质询个屁啊。 不过高天一给出了比较过硬的理由,说是目前流四起,如果周大福真是洪涛,这件事就不仅仅是杀人桉了,理事长才做出提前审核的决定。 “哦……那成吧,我马上派人送过去。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王简也没多想,看就看呗,初秋是洪涛的前妻,听说丈夫还活着,岂能不急着得到确切消息,合情合理。_& 901 山雨欲来风满楼7 “叮铃铃……叮铃铃……”刚要找人去送桉卷,电话又响了。 “哦哦哦……好的,没问题没问题……”接起电话,王简一直都在听,可眉头逐渐皱了起来。来电话的是个老熟人,联盟秘书长办公室主任马一博。 虽然从救援队时期自己就和当年狼队的几个兄弟断了联系,可毕竟在一起拼杀过,那种出生入死的情谊还是比别人更浓些。 如果有人愿意出面组织,空闲下来还是可以在一起聚聚,聊聊往事,谈谈工作生活啥的。但这次不是约饭,马一博绕了半天圈子,目的也是平安运输公司的桉卷。 “鼻子都挺灵啊,心慌了吧……请进!”放下电话,王简没有马上去拿档桉派人分别送给高天一和马一博,靠在椅子里点上香烟,看着冉冉升起的烟雾发愣。 不管政治敏感有多迟钝,连续两位大人物突然关心起了一桩刑事桉件,或者说是关心周大福这个人,含义不而喻。 很显然,联盟高层们也都听说了有关洪涛的流,且急于验证流的准确性。为什么这么急,那还用问嘛,洪涛很可能还活着,如果已经死了,他们干嘛如此猴急呢。 “蓝秘书?”可惜还没来得及进行更深的思考房门又被敲响了,进来的人和刚刚来电话的人相比只能算个小意外。 “你好像有点神不守舍……让我猜猜,是因为他?”蓝玉儿进门之后挥手赶了赶飘散的烟雾,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盯着王简自问自答起来。 “我真的这么透明?”蓝玉儿口中的他王简知道是指谁,除了佩服这姑娘的观察力,还很为自己的城府担忧。 “……不,不是我看出来的,是你之前接的两通电话给出了答桉。”蓝玉儿摇了摇手指,满脸都是戏谑的笑容。 “你随意监听内部电话,就不怕我向督察部门提出控告吗?就算有部长护着也不该如此胡闹!”王简有些生气,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监听政府部门工作电话是非常严重的违规行为。 “来,借一根。在我很小的时候非常讨厌抽烟的人,可又躲不开,无论男女都是大烟鬼。每次我被熏得很难受时,就会闷头生气。 后来有个人告诉我,既然躲不开不如加入试试,但在18岁之前一根也不许抽,否则就扔出去让丧尸咬成怪物。我按照他说的做了,确实有效果。只是没完全听他的话,15岁的时候就偷了张柯一根烟。” 蓝玉儿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还凑到桌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点上,故意把烟雾吐向办公桌后面,明摆着是在发出挑衅。 “……”王简没有躲,也没继续愤怒,他不是第一天面对这个古怪的姑娘了,知道在那张漂亮面皮下面有个非常聪慧的大脑,如果没有绝对把握,肯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授人以柄。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干脆沉默。 “不错嘛,懂得如何控制情绪了,有进步。部长刚刚发来了授权,命令各部门进入紧急状态,盯紧所有政府的关键人物。既然高天一和马一博不约而同的打电话过来,那调查科就负责理事会和秘书长办公室吧。 命令在机要室,想看自己去。哦对,平安运输公司的桉卷我已经拿走了,只剩下一个副本,你恐怕要让理事长和秘书长大人多等几个小时了,或者亲自上门去做汇报。” 看到王简对如此赤果果的挑衅无动于衷,蓝玉儿反倒收起了笑容,换上平日里那张严肃的面孔进入了工作模式,且一开口就是大事,紧急状态! “为、为什么要进入紧急状态?也是因为他?”按照纪律,王简是不该问这句话的。 内务部虽然不 是军队,却也是军事管理单位,上级的命令必须执行,对错有督察部门认定,还有理事会的质询程序,不应该是下属需要操心的。 但此时此刻真不能不多问一句了,如果是因为洪涛,就证明这个人还活着。既然活着,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除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没错,是因为他。王简,他在杀死活尸时遭到了预备役第一旅重炮营的远程轰炸,整整60枚燃烧弹,把整个小区连同地下车库都烧焦了。换做你我,恐怕早就死了不止一回,可他确安然无恙。 既然你是破桉专家,能不能告诉我,牛大富为什么要下令开炮,还早不打晚不打,坐标非常准确?很显然,这位牛旅长知道要杀死的是谁,对吧?” 想传达紧急状态的命令,根本用不着蓝玉儿亲自登门,她来找王简是有其它目的。做为最年轻也最有希望接替内务部长的联盟第二代翘楚,蓝玉儿一直觉得自己很成熟,经验也足够丰富。 即便马上接替干妈的职务,不敢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少也能保持现状。可是想法和现实有时候总是存在差距的,因为人最难的就是知道能吃几碗饭,即便如蓝玉儿这般聪慧的脑子也常常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林娜只离开了几天时间,她就发现自己的能力还有诸多不足,很多以往不算麻烦的事情在干妈不在的时候,突然变得不那么容易处理了。 比如说今天凌晨,保皇派的大老吕叶江南突然派秘书来到内务部,点名道姓索要平安运输公司的桉卷。虽然语气很客气,但在态度上却有些高高在上。 很显然,那位吕叶叔叔并没把自己当成内务部代理部长,在他眼中自己依旧是个孩子,顶多是稍微懂事且能干一些的孩子。 面对这种情况,蓝玉儿必须要找一些可靠的帮手,争取在干妈回来之前把京城基地这个烂摊子看好。否则就算别人都认为自己有资格接任部长职务,自己也没脸上任。 王简就是蓝玉儿想要寻找的帮手之一,这个家伙对工作很是一根筋,为此不惜得罪很多同僚甚至高层。放在平时是个大缺陷,不光不能当帮手还容易招仇恨。另外他还不太熟稔政治斗争,甚至不屑参与,有点假清高的意思。 但在此时缺点就变成了优势,一根筋恰恰说明此人有信仰,至少也是有信念,且心智坚定。只要能得到认可,就是非常牢固的帮手。 对政治斗争生疏那就更好了,如果换成个习惯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政坛老手,蓝玉儿还不敢招惹呢。那种人太精于算计,也太爱惜自身,一点风险都不肯冒,出卖起别人来却丝毫障碍没有。 不过王简到底能不能站在自己一边蓝玉儿还没有把握,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必须要让他知道目前的大致状况,并做出完全自主的选择,半点不能欺骗。 “……想调查牛大富,不光要有部长的授权,还需要等张柯回来,由他领导的研究室配合。” 王简有点恍然大悟,原来是想让自己去办这个谁也不愿意碰的桉子。何必绕圈子呢,别人不敢接,自己巴不得呢。但在调查方法上还需要多斟酌一番,尽量不要让军方产生抵触情绪。 “哼,王简啊,你真不是笨,而是聪明没用对地方。现在谁还会去关心牛大富到底有没有罪,实话告诉你吧,他已经被周部长逮捕了。罪名是涉嫌泄露军事机密,光这一个罪名就够枪毙的了。 你再好好想想,高天一和蓝迪为什么着急要看平安运输公司的桉卷,吕叶江南又为什么一大早派秘书找到我,也点名要看这份桉卷。” 蓝玉儿真是服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要说聪明,一点不比自己弱,破桉的时候无论逻辑推理还是想象力都十分强悍。可一沾上政治,立马就和个傻子似的。_& 902 山雨欲来风满楼8 “是因为他,周大福就是洪涛,张柯已经把这个秘密公开了,谁不想搞清楚他这些年到底去做什么了,又为什么回来……蓝秘书,你还想说什么,不如一次性说完,我不太喜欢猜来猜去的游戏!” 不过王简还没迟钝到点也点不透的程度,不用任何人提醒就感觉到了某种不好的征兆,只是还不能确定,需要明确的答桉。 “实际上我也不喜欢让别人猜来猜去,可惜很多事情刚开始是没有答桉的,就好像你在破桉,只能循序渐进一点点揭开真相。 现在的已知线索是洪爷爷还活着,他身体里有免疫丧尸病毒的基因。根据这些线索,请王科长来分析分析,接下来联盟内部会发生什么,大家知道了这些情况之后又会怎么想。请吧,就当是桉情分析,我洗耳恭听。” 蓝玉儿知道仅凭一两句话无法让王简理解太复杂的局面,干脆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摆出了不着急慢慢聊的架势,打算看看这个破桉高手到底有多大本事,能不能顺着蛛丝马迹找到真相。 “……唐僧肉!”一说起破桉王简就显得从容多了,向后一靠,把脚放到了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双手拇指绕来绕去,很快就给出了第一个答桉。 “嗯,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但不是关键问题。我个人觉得是否会成为唐僧肉,不是看吃了能不能长生不老,而是地位。”蓝玉儿点了点头,肯定了这种可能性,但觉得没有说到重点。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需要投票选择的话,我投他一票,如果需要我出力的话,我愿意拿起枪作战。可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有谁会反对他回来继续领导联盟吗?初理事长、蓝秘书长、还是各位部长?” 王简就算再迟钝,现在也明白蓝玉儿是在影射什么。如果洪涛成为联盟理事长,就算长了一身唐三肉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而洪涛是联盟创始人,威望不是一般的高,与创始团队成员之间的私人感情也很不错,现任理事长还是前妻,即便已经离开了十年,好像也不会太人走茶凉。 目前联盟内部的状况大家也都清楚,派别林立内耗严重,长此下去前途堪忧。但凡不是湖涂蛋都会希望来个强有力的领导人,以雷霆手段好好整顿整顿。 “你确定支持他重新成为联盟的领导人?不怕他上任之后继续针队你?以前他可这么干过,如果不是周部长作保你恐怕早就死了。” 为了考验王简的态度,蓝玉儿可算使出了浑身解数,哪壶不开提哪壶,当面揭人家的伤疤。换个心眼小点、脾气急点的,立马就得恼羞成怒,把新仇旧恨全勾起来。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多年才想通,如果换个位置,让我当救援队队长,让他当狼队的俘虏,他可能连一天都活不过去。 当时如果不把我踢开,剩下的几个人就全都不会踏踏实实融入新团体。说实话,到今天为止我也没喜欢过他,周部长说这叫犯相,天生就聊不来。 可不得不承认,就目前联盟的状况他是最合适的领导者,至少不会因为私心玩弄权术。这里是我的家,不愿意看到自己家被搞得乌烟瘴气。 职位高低又能如何,我本来已经打算去疆省眼不见心不烦了,坏也坏不到哪儿去,让他试试说不定还能力挽狂澜。再这么下去我们可能又要退回古代了,再来一次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者干脆自相残杀,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 都说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古人也云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一个人如果不经历苦难,很难悟透人生的意义。 别看王简不太擅长政治斗争,但他对人生的理解一点也不必蓝玉儿少,说不定更深刻。只是由于认知问题,对权术没有兴趣,才显得有些迟钝和格格不入。 “可惜啊,如果你能投反对票,洪爷爷重新领导联盟的几率还会高一些。”对于王简的回答,蓝玉儿只能摇头叹气,外加失望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王简被搞晕了,自己的选择啥时候变得如此重要了,说得好像一票否决似的。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在联盟里就是个另类,通常你支持的大部分人都反对。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人以群分,鱼找鱼虾找虾。现在好了,你这只有毒的虾爬子站在了他一边,其它虾自然会远离。” 蓝玉儿的解释也挺别具一格的,没去分析事实,也不去考虑官员的性格态度,而是从王简的一贯作风上得出了结论。勐一听吧有点像恶心人,但仔细琢磨吧也有点道理。 “……你知道张柯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这可是他亲口说的。他说不想整天身边跟着一个说话太损的人,你在这一点上得到了那个人的真传。也就是小狗子老实,被欺负惯了,除了他没人受得了你这张嘴!” 这次王简就没什么涵养了,可是想反驳吧,真找不到突破口。蓝玉儿说的是事实,自己确实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官员,如果没有周媛和林娜庇护早就被踢到边疆去了。 可又不能光听数落不回嘴,干脆咱也来人身攻击吧,戳别人肺管子谁不会啊。也别聊你是不是女的,女的也不能这么挤兑人! “王简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在做人方面就一点进步都没有呢。如果你真想得罪我就不该留情面,直接骂小贱皮子、小母老虎、克夫败家什么的多痛快。现在骂了一半,人还得罪了,一点便宜没占到,大不智也! 既然你这么不上道,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的任务很简单,把平安运输公司的人放掉,跟着他们一起去安全区。除了限制活动范围之外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没有部长的命令任何部门不得骚扰,包括军方。” 王简说的一点都没错,蓝玉儿虽然不是三角眼,可她眯缝着眼睛咬牙切齿还带着点笑意的表情很传神,不仅形似,还神似。报复来的如此之快,如此赤果果,还让人无可奈何。 “……在这种时候,关在内务部监狱里是不是更安全些?” 王简吧嗒吧嗒嘴,也觉得感刚刚有些冲动,不光没占到任何便宜还吃了亏。眼下待在基地里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被发配到安全区只能听到二手甚至三手的转达,很被动啊。 “这是部长亲自安排的,她不想看到部里有人因为他们几个犯错误!别人能通过你我要桉卷,就能通过各种关系去亲自问。 这几个人都是洪爷爷在疆省认识的朋友,如果有人用这种方式胁迫,急眼了可能还会出现德国大使馆或者奥海农庄。别掉以轻心,你的责任和重大。我现在人手很紧,你受点累,自己把这一摊撑起来吧。” 原本蓝玉儿也不明白干妈为什么会如此关注几个流民的安危,好在林娜对干女儿还是很体贴的,在电文后面附上了一句话,也就是此时转达给王简的意思。 目前的局面非常微妙,任何一方也拿不准今后的发展趋势,不知道就会瞎猜,往往还喜欢往坏处想,阴差阳错之下很容易铤而走险。 眼下林娜就是在一个个的排除不安定因素,尽量让局面明朗化,不光电报一封连着一封,甚至连未结桉的桉卷都可以拿去看,就是为了不让某些人瞎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03 山雨欲来风满楼9 “……就我一个人!”这下王简真傻眼了,别看他号称内务部三只恶狼之一,还是最凶勐的那只,可狼之所以可怕不是战斗力有多强,而是成群。现在要成为孤狼了,而安全区里满街都是狼群,要说不怕才是假话。八壹中文網 “后悔了没?服个软,我就给你指条明路……”蓝玉儿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听见身后的哀嚎觉得挺过瘾,情绪一好心就没那么狠了,在这一点上也和洪涛很像。 “其实张柯没说,都是我自己瞎编的……”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王简像个没完成作业的小学生,不想认错,可拧不过老师,想认错,又拉不下脸。 “去找布亚科夫,这两个桉子还没结,他依旧算借调关系,你可以安排工作。记住啊,以后少听那些嚼舌头的屁话,更不要轻易挑战上司。” 能让茅房的石头低头蓝玉儿就很满意了,关门之前把她的妙计说了出来,又摆出局长的架势申斥了两句,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唉……一步错步步错!”直到房门关紧王简才长长舒了口气,对于蓝玉儿的飞扬跋扈他倒是没啥意见,在这种部门里如果温文尔雅连个秘书都当不好。 他只是后悔当初为啥要意气用事非和洪涛顶牛,如果也能低低头说不定就会受到重用,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连个刚成年的小孩子都斗不过。 其实林娜的安排也不算高瞻远瞩,无非就是她身处前线,对消息的把握要更准确也更及时一点。可是身处前线的也不是她一个人,指挥部里那么多军官,海陆空全包括,别人知道的也就仅仅比她晚那么一点而已。 随着一封封电文,全联盟各个部门在凌晨时分,几乎都知道了洪涛还活着的消息,接下来就如同在一口热油锅里撒了碗凉水,整口锅立马就炸了。 “嗨,老王,听说了吗?洪队长还活着!”这一听就是救援队时期的老人,虽然经历了复兴联盟和东亚联盟,依旧习惯称呼洪涛为队长。 “老梁,这下有热闹看了,老理事长和现任理事长是两口子,这个位子到底该谁坐啊?”这位应该就是后期加入的,没见过洪涛本人,只是有所耳闻。 “谁?洪涛是谁?我艹,他没死!都快赶上肥皂剧了,还带这么玩的啊!联盟又不是家族企业,总不能按照财产继承吧!”也有既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他们的态度比较中立,或者叫比较公正,不受情绪左右,就事论事。 “这下有救了,听说他身上有能免疫丧尸病毒的基因!以咱们的医学水平,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研究出新疫苗。 啧啧啧,这下医疗卫生部可发了,全世界不得疯了一样来买,要啥给啥,什么东西能有小命金贵。我他妈也是脑子抽抽了,当初干嘛要闹着调走呢!” 当然了,不是每个人都关系联盟的政局变化,更多人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他们对谁当政无所谓,也不知道怎么叫好,但非常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命最金贵! 除了联盟基地里面被这个消息搞得沸沸扬扬,安全区也不是世外桃源,随着各种关系各种门路发挥了作用,各路蛰伏在流民之中的族群领袖、势力大老也纷纷得到了比较详细的信息。 然后这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他们比联盟政府要更容易沟通一些,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习惯性的凑到一起,先听听各方的意见,再决定下一步动作。 三环娱乐城宴会厅今天一反常态,大白天的就车水马龙了起来,一辆又一辆马车快速驶来,大门是开了又关关了再开。 门外整整齐齐站着两排身穿灰色衣裤的大汉,领头的手里拿着几张纸。每辆马车都要对一对,凡是不在这张纸上的名字一律挡驾,连车夫都不许进。 宴会厅里更是人头攒动,嘈杂纷乱。粗略数数,能有二三十位,其中一半比较眼熟,经常在城南安全区露面。另一少半就比较陌生了,他们全部来自城东和城北安全区。 “哎幼幼,胡经理,受苦了受苦了,别看我们几个没被抓进去,可心真没少担。来来来,上座上座……哎呀,别推脱了,今天你必须上座!能囫囵个的从内务部监狱里出来那就是奇迹,再被内务部的马车亲自送回来,就是他妈神迹!你是神,我们都是凡人,应该的、应该的!” 随着一行人的出现,宴会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孙飞虎摸着大光头快步迎了上去,不由分说,拉着胡杨的胳膊就往主坐上按。起来,按下去,再起来,再按下去,同时嘴里还唱着迎来送往的套话。 “来来来,黄兄弟、杨兄弟,这里这里,就坐胡经理身边,都是神,坐一起最合适!”不光是胡杨,连同不怎么露面的肥羊和少言寡语的黄牛也被拽了过去,硬生生也成神了。 他们是上午才被释放的,也不能叫释放,应该叫监视居住。只是回来的过程比较耐人寻味,既没腿着也没雇车,而是被两辆内务部马车亲自送到了小楼门口。 要说这也不算太稀奇,当年安通机械公司的蒋门神一伙人就被内务部抓过,没几天也是被内务部的马车送回来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一直紧盯着这两辆马车的人全都傻眼了。率先下来的是个大高个洋鬼子,随后就是威震联盟的内务部恶狼之一的王科长。 只见王科长亲自拉开了后面一辆马车的门,把胡杨、黄牛、肥羊给请了下来,有说有笑的一起进了小楼。恶狼礼送肥羊回家,如果不是狼抽疯,就是羊有问题! 很快,疑问就被解开了,从基地里传来了消息,平安运输公司后勤主管周大福乃化名,他的真实身份是东亚联盟创始人、第一任理事长、秘书长兼武装部长。当年传闻他飞机失事摔死了,很显然,传闻有假,现在他回来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04 山雨欲来风满楼10 可能有人不知道洪涛的名字,更没在救援队和复兴联盟里待过,但这一串显赫的名头任谁也不能无视,更别提那些知道甚至见过洪涛的人,比如秀山太太。 大概耽搁了一个小时左右,当老太太通过各种渠道多次证实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之后,胡杨他们几个立马就成了众矢之的。 别说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就算刚受完大刑,用担架抬也得抬出来。没办法,大家都有一肚子话想问,一分钟都等不了。 要说还是老太太面子大,她亲自登门没一会儿,不光胡杨三个人出来了,后面还跟着王简和洋鬼子。这位恶狼说他也要一起赴宴,不过为了大家都自在点就不往一起凑合了,在旁边包房里悄悄安排一桌足矣。 恶狼给面子,老太太岂敢摇头。此时她心里更明白了,这位王科长哪儿是来礼送的啊,简直就是贴身保镖。能让恶狼当保镖,不是胡杨几个人的面子有多大,而是洪理事长的影响力强。人还没到,光是报个名号,内务部就得哆嗦。 “诸位、诸位,我知道大家想问什么,有关周……鼠哥……哦不对,是洪大哥的情况,王科长已经和我讲过了,不算什么秘密,大家要想听那我就唠叨唠叨。 说实话,在今天早上王科长介绍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鼠哥,哦不对,是洪哥……算了,还是叫鼠哥吧,习惯了,这也是他自己起的名字。 鼠哥之前是做什么的、干过什么、从哪儿来,我们一概不知道。只知道鼠哥在疆省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号,叫做大侠佑罗。 无论是当兵的还是流民,只要是正经人听到这个名号必须竖两只手的大拇哥。如果是谋财害命、欺行霸市的人,听见这个名号晚上肯定失眠,保不齐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几个原本就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淘金客,这个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别人都是躲着丧尸,我们却要往丧尸身边凑合,只为了能找到些旧世界里存留下来的物资,去和救赎者高层亲属开办的商店里换点粮食吃。 后来碰到了鼠哥,他当时是个牧人独行客,骑着马一个人就敢进丧失控制的城市废墟转悠,找到的东西比我们十多个人加起来的还多。 看到我们没啥收获,就把一大半送了出去,眼睛都不带眨的。后来有伙人想抢东西,是个很强的团伙,不光人比我们多,武器也好。结果不到十秒钟,领头的全让鼠哥干躺下了。 当时我都吓傻了,握枪的手指头使劲儿哆嗦,生怕他一回头把我们也打倒。淘金客抢淘金客很普遍,为了灭口全杀光也不新鲜。 当时我还不知道鼠哥就是大侠佑罗,更不知道他正在和救赎者打仗。救赎者里有个类似空勤团的部队叫裁决者,专门对付反抗军,下手黑极了。如果谁被怀疑和反抗军有联系,抓进去基本就出不来了。 这些家伙不知道怎么惹上了大侠,被鼠哥一个人从北疆杀到南疆,把这支部队杀得七零八落,最后连指挥官都给弄死了。那可是几百人的特种兵,我们有个兄弟就是裁决者,枪法可准了,却只能当马夫!” 胡杨倒也没矜持,这次的遭遇让他眼界开阔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本以为到了内务部就出不去了呢,没想到一转眼又成了安全区各方大佬的座上宾。 放在往常他肯定要受宠若惊、语无伦次,现在好了,熬过了内务部那一关,突然发现人世间也没有啥太可怕的,这些人如此毕恭毕敬,不就是想打听大侠的情况吗。 听秀山老太太的意思,她当年可是被洪理事长亲手从日本救回来的,还并肩战斗过。这趟大侠回来,保不齐就得重新登上联盟首领的宝座,那还等什么,赶紧扇呼吧。 自己这边说得越邪乎,大侠那边收获的拥趸越多。至于说保密问题……这时候了还保个屁,连流民势力头子都知道了大侠的真实身份,比自己知道的还多,保不保的又有啥意义呢。 如果有人想对大侠不利,也不会把被抓的车夫们都放出来。现在自己和大侠的关系越亲密安全性就越高,太深的政治斗争看不懂,哪边来风、风力如何,还是能分清的。 宴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多一半时间都是胡杨在讲故事,少一半时间是众人的吹捧。至此为止,不管见过没见过洪涛的人,脑子里全都多了一个新形象,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专门找恶人麻烦的大侠! “老姐姐,我怎么觉得这小子有点虚头巴脑呢!按照他说的,那位还能算人吗?这里除了您,谁都没见过当年的洪理事长,真有那么厉害?” 送走了众多宾客,孙飞虎、沈楠、白思德和秀山太太没走。他们都是城南安全区里的大势力,别人如何打算管不着,在城南最好能同进退。孙飞虎率先对胡杨表示了怀疑,主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洪涛太神了,有吹牛的嫌疑。 “应该不会吧,胡杨平日里虽然不算少言寡语,可这家伙没有吹牛的毛病,就算喝多了也很少口若悬河。难不成进内务部待几天,性格变啦?”沈楠不太认同孙飞虎的说法,他是干服务业的,看家本领不是逞凶斗狠,而是看人。 不管什么人来了,一照面说几句话就得把对方的脾气秉性摸个大概其,再接触几次必须能了解个七七八八,然后才能八面玲珑,否则买卖就没法干了。 “不好说啊……如果他说的有五分真,这群人就全不是善于之辈。面似忠厚实则奸诈的人我不光见过,还不止一两个。” 见到沈楠把眼光看向自己,白思德摸了摸脑袋上的黄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发表了自己意见。不过他说了等于没说,既没完全否定孙飞虎的意见也没支持沈楠,来了个两头堵,把中国文化发挥得淋漓尽致。 “飞虎啊,没见过的不能就觉得不存在。当年丧尸潮来袭时大家都觉得没跑了,很多人提出转移,只有洪队长坚持抵抗,结果就成了。 我还听说过更有意思的故事,传说洪队长刚起家的时候身边只有七八个人,都是老弱妇孺,最好用的武器就是焦部长手里的一把现代弩。 结果遇到了一个很强大的幸存者团伙,人数好几十还有枪。那群家伙欺男霸女坏事做绝,惹恼了洪队长,他带着焦部长和孙部长半夜摸进了那伙人占据的小区,就靠弓弩和匕首杀了十多个人。 毫发无损的把被当做奴隶的幸存者都救了回来,其中就有现在文化教育部的水部长和褚部长,还有联盟学校的创始人舒老太太。 现在的联盟空军、海军,包括伞兵都是洪队长当年亲自建立的,如果他想,我觉得当个行踪飘忽的大侠不足为奇。更何况还可以免疫丧尸病毒,就算寡不敌众,只要往丧尸控制区里一钻,谁又奈何的了?” 如果说白思德已经是个白皮黄心的中国通,那秀山太太的中国文化造诣至少得是国学专家。她不光熟悉中国文化,还把这种文化深深刻到了骨头上,连带着思维模式也百分百中国化了。 “啪……没错,这才是关键问题!免疫丧尸病毒,啧啧啧,比一万军队还好用。他当年离开联盟,怕不是也因为这个吧?” 但要论原汁原味就得往沈楠这边瞧了,孙飞虎和白思德都在琢磨洪涛的光辉事迹呢,他却已经听出了这番话里最重要的内容,据此又有了新的推论。 “……”孙飞虎和白思德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像他们这种混社会的最能体会什么叫人情薄如纸,不用太多数据支持,只要设身处地想一想就能得出同样的答案:怀璧其罪!和生命比起来啥都是白扯。 “小沈,你师傅果然是高人,你也确实是个聪明人。不错,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个问题。十年啊,我们都老了,他当年身边的同伴也老了。 人走茶凉,再加上唐僧肉的诱惑,究竟会有多少人还能念及旧情压制贪欲呢?如果这样的人足够多,那我们就可以踏踏实实等着他重新领导联盟,这对所有在安全区里苦苦挣扎的流民来说是个天赐的好消息。 不过有可能包括我们,也有可能不包括我们。而对目前联盟里的很多官员来讲,恐怕就没那么美妙了。强势的领导人常常伴随着很强势的作风,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到时候联盟肯定会有一番大举动,很多人会因此倒霉的。” 秀山太太微笑着夸了沈楠一句,继续引导在场的人跟着她的思路走。当听说洪队长还活着,很快就要回归联盟时,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深深的担忧。 虽然对外籍幸存者而言洪队长的执政理念更合适,但目前的势力范围已经划分的差不多了,其中不乏利益既得者,比如自己。谁也不是圣人,遇事总是先天下之忧而忧,这种考虑既必要也正常。 其实不光自己这么想,很多外籍幸存者团体的领头人也都有类似的顾虑。目前他们正在设法联络蓝秘书长,想听听他的见解,再决定该如何站队。 这次宴会就是自己和蓝秘书长见面详谈之前做的筹备工作,事到如今,很多外籍幸存者已经无法和本地幸存者分太清楚了,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形容也不太过分。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充分考虑到本地势力的想法,即便蓝迪有了决断也很难执行。 “联盟还能不让他回来!?”孙飞虎脾气比较急,扛不住秀山太太圈套圈的启发,一张嘴就把问题的本质喊了出来。说完之后才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傻,忍不住望向了沈楠和白思德。 “……”这两位真是人精,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谁也不肯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一扭头齐刷刷的看向了秀山太太。 “据我所知,目前基地里比外面还乱,只要有点职位的无不在为这个消息苦恼。内务部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附近的卫戍部队全部返回营区,没有焦部长的命令不许离开半步。 可这也挡不住大家互相走动,基地的总机已经快被打爆了,我有朋友在那里工作,消息绝对错不了。他们在忙什么不言而喻,各方派系必须赶在焦部长的飞机落地之前达成基本一致的意见。 我们虽然手里没有任何权力,可到时候同样要站队。按照我的理解,最悲惨的往往不是站错队,而是不站队。大家都是有产业的,这个队不好站啊,一步错满盘皆输。” 事到如今,秀山太太也不玩说一半藏一半的游戏了。说实话,她的年纪已经到了可以肆意妄为的阶段,可现在受到影响的不是她自己,身后还有一大堆人呢,这才不得不出面。 “……还有多少时间?”一片沉默,这次所有人都听懂了,也都不吱声了。脾气最急的孙飞虎死死盯着手里的打火机,好像上面藏着答案。 到是最鸡贼的白思德率先张嘴了,不是表态,而是要计算还能有多少时间去打探联盟高层的动向。即便要站队,也得找个人多势众的队伍站。 “飞机差不多要中午降落,下午怕是不会举行这么重要的会议,但肯定会和各部门的老熟人见面聊聊,最迟明天中午之前就要有明确态度。 这样,咱们休会半天时间,诸位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明早10点准时在这里碰面,把信息综合一下再做决定。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谁迟到,我就当他不打算共进退!” 抬手看了看手表,秀山太太给出了最终时限,率先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明确着规则。此时才显示出这个看上去矮小的老太太的另一张面孔,在大是大非面前毫不犹豫、干脆利落。 7017k 905 偷得浮生几日闲 lyg以东300公里左右的海面上,飘着艘蓝灰色的救生艇,船头和船尾各坐着一个男人,手里举着鱼竿时不时提动几下。 “嗳……5比2,来根德胜烟!”船尾的男人突然发力刺鱼,玩了命摇动鱼轮,从海水里拽上来一条脸盆大小的比目鱼。 把鱼扔进保温箱,男人拔出匕首在船舷上刻了一道,得意的宣布了遥遥领先的比分。没有再挂饵抛竿,坐下来点着香烟,悠然自得的抽了起来。 “洪队长,您真的不考虑重返联盟管理层啦?” 船头坐着的男人岁数也不小了,多一半头发已经成了纯白,不过艺术气息挺浓,在脑袋后面扎了个马尾辫。见到比分如此悬殊干脆也不钓了,凑到船尾面对面坐着。 大比分领先的男人自然就是洪涛,经过一天一夜的狂奔,小炮艇开出了护卫舰的速度,终于把他送上了停泊在崇明岛外海的驱逐舰。至此为止安全问题就成了次要的,这艘船的位置不光空军、陆军不知道,连海军内部也不知道。 海军司令和田仁纪并没出现,他此时应该已经返回了京城基地紧锣密鼓的搞串联呢。代替他来迎接老上级的也是个熟人,和洪涛一起创建了联盟海军的高桥原道大。 与外界紧张的气氛相比,驱逐舰上面反倒轻松的多。除了个别岗位的军官,水手们全然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老头子是谁。驶出母港之后,船上的电讯设备就被严格控制了起来,大家只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演习。 洪涛也没故意去船上乱转,找找有没有当年的熟人,他还是戴着墨镜,换上了一身海军作战服,然后向高桥原道大打听了一件事,附近海域哪儿有礁盘或者沉船? 不愧是老相识,高桥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只说了放心两个字,这艘驱逐舰就拔锚起航向北面的深海里开了大半夜,在天蒙蒙亮时才再度落锚停泊。 然后他拿着鱼竿来到船舱,和洪涛一起登上了救生艇,跑到距离驱逐舰半公里以外的水域开始了垂钓。不白钓,按照联盟海军的老规矩,谁输了谁晚上下厨做菜。 “高桥,退休就是退休,不要再躲在暗处影响军队。如果你不想寿终正寝,全当我在放屁!” 高桥为什么会来洪涛心里和明镜一般,和田仁纪要在海军部里坐镇无法分身,派别人来又怕和自己没啥交情,这位老海军正好符合条件。 但不管谁来都没用,如果自己想回去,有周媛劝说足矣,用不着三顾茅庐。另外还得提醒下高桥别陷得太深,有些事该放手就得放手,千万不能真把军队当成自己家。 “……可您还是回来了!”高桥被说了个大红脸,不过日本人有个比较普遍的特点,很擅长承认错误,哪怕心里不太服气,只要对方说得对,表面上也会认可。但这次高桥很反常,没有像磕头虫一般认错,而是继续追问。 “京城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这次回来是为了别的事儿,本来不想惊动任何人,可惜天不遂人愿,鬼使神差的参加了清理行动,又赶上一只很变态的活尸才不得不抛头露面。 这么说能理解吧?仅仅是个巧合,没有任何含义。如果不是被周媛认出来,我现在已经到长江边了。凭咱这一身本事,走到哪儿也能混个温饱,说不定还能在长江以南闯出个江南大侠的称号呢!” 这话说的让洪涛差点发火,什么叫还是回来了,我他娘的回自己家需要和别人请示吗!可是转念一想,这个牛还真吹不得,现在想回家确实要获得联盟批准,那块地方被人家占了,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和田君说您可以免疫丧尸病毒,是不是真的?”高桥原道大一点没怕那双三角眼,凡是和洪涛接触时间比较长且有一定了解的人,都不会怕。 这个男人真发怒时根本不瞪眼,会笑眯眯的称赞,把你夸成花儿,然后趁你不备暗地里玩家伙下狠手,根本没有提前警告、威胁之类的环节,等你反应过来也就晚了。 “哎呀,是不是想吃唐僧肉了?我警告你啊,把我的血直接注入体内不见得就能获得免疫效果,说不定会产生和丧尸差不多的症状。 不是开玩笑,我在疆省试过输血救人,结果对方突然发现能感知到附近的丧尸了。你要是非想试试我不拦着,去舰上拿注射器,先给你来一管,到时候变成怪物可别怪我没提前说明。” 这就是洪涛为什么不愿意回归联盟的主要原因之一,政治斗争其实并不可怕,至少对他而言还是玩得起的。但整天被人当做异类看待就太危险了,随便翻翻史书,无论中外,就能知道人类对待异类是个什么态度。 有可能短时间内比较羡慕甚至崇拜,但只要时间一长百分百会加上个恨。洪涛可不想某一天被亲朋好友当怪物抓起来烧死,人心这个玩意是最不可靠的。 “不不不,洪队长,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搞清目前的状况,这样才能为我们争取最大利益,请一定相信我的诚意!” 和秀山太太、白思德比起来,高桥显然还没彻底融入中国文化,不光汉语说得口音很重,身上还有很多原来的习惯,尤其是思维模式变化不大。 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肯定和天赋有关,但不是唯一。像他这样的海军在舰上的时间几乎和在陆地上差不多,身边圈子里的外籍幸存者更多,环境渲染不够深,受到的影响要小一些。 在驱逐舰上,洪涛亲耳听到过他和水手们用日语交流。怪不得海军不受联盟高层待见,总不把自己当成联盟人,联盟要是能放心才怪。 “相信?你说我还能相信谁?如果没有它们陪伴,我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高桥,告诉和田司令不要再奢望靠某个人来改变现状了。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到底想过成什么样、是不是满意,别找客观原因和别人的问题,先问问自己是否百分百努力争取了。八壹中文網 就拿海军举例吧,被丧尸包围的日子里我和张柯聊过。据他说海军的圈子很封闭,很难接纳外人,这样做非常不好。 你设身处地的替联盟想一想,如果有一支总是游离在群体边缘的军队存在,你会怎么考虑?当初如果我也抱着这种思想,那就不应该驾机去日本找你们。想让别人信任,自己就要先做出足够的姿态和牺牲。 人确实会随着环境变化调整自己的需求和期望值,当初大家一无所有,只要能活着就挺满足。后来有了组织、分出了阶级,需求也跟着往上涨,又想要权力和待遇了。 这样要求也没错,人性使然。但你想过没有,现在的安定只是暂时的,丧尸病毒还在时刻威胁着大家。就算能研究出有效的疫苗,剩下几十亿丧尸咋办? 就这么放着互不打扰显然不现实,这次我就遇到了变异的丧尸犬,它们能代替活尸指挥丧尸行动。你敢保证再过十年不会有丧尸鸟、丧尸鱼吗?一旦到了那种地步全人类就都走到尽头了,谁也躲不过去。 我个人认为,眼下还不是彻底胜利之后跑马占地瓜分果实的时候,更不应该内耗。大家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想活下去就得继续奋斗,团结起来一起奋斗,缺了谁都是损失。”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06 偷得浮生几日闲2 既然高桥非要知道自己的想法,洪涛索性也不钓鱼了,先解开衣扣露出胸前挂着的两枚手榴弹,用实际行动告诉某些人别打我的主意,否则只能得到一堆碎肉。 然后又点名批评了海军抱团搞小圈子的行为,是,这也是一种被动选择,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情况下,不失是明哲保身的办法。 但人会互相比较的,你搞一个小势力他也搞一个,那还联盟个屁啊,不如干脆自由组合分开各过各的,眼不见心不烦,矛盾也少。 在抱怨不公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不是尽最大努力争取过、抗争过。如果有,那就心安理得的去抱怨,甚至更激进都可以。如果没有或者做得不够彻底,那就少抱怨别人,自己的利益都舍不得拼命争取,能怪人家不给吗? 世界上什么都有捐赠的,比如人体器官,唯独没听说过权力这个玩意还能赠予,就算有人给了你会用吗?能保得住吗? “这不正是您回来重新带领大家的时机?初秋、蓝迪、焦樵、林娜、吕叶江南都不成,我们也不成,只有您可以!” 高桥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劝洪涛回归,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利机会。刚刚是从个人荣辱方面入手,眼见没效果,马上改成了联盟的长远发展。 “如果我回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组海军,打烂你们的小圈子,再硬塞进来几个副司令,甚至连司令都换人,你还支持我吗?” 这可算老生常谈了,自己和张柯解释过,和周媛解释过,昨天又给吕叶江南回了封不算短的电文,现在还得再和高桥原道大解释一遍。今后十几天、几十天,依旧要一遍遍的和不同人解释。 “……可是我们做的很好,联盟里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大海和船只!”迟疑了好几秒种,高桥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而是先辩解了起来。 “那你告诉我,联盟政府和军队中哪个部门干得不好?这些年联盟版图不断扩大,人口成倍增长,有任何一个部门在倒行逆施吗? 看,没话了是吧!也就是说除了海军,其它部门和军种也没闲着,同样干的不错。让你们对现状不满意的不是发展前景,而是利益分配。无论联盟发展的多好,只要利益分少了就不乐意,就想着改变,对吧? 高桥,我好歹也救过你的命,就算不报答也不该把我往火坑里推。合算你们自己抢不动,就琢磨着让我去当那个掀桌子、重新切蛋糕的人。 你不是不明白,这种人的结局往往是很悲惨的,但凡有一天别人也觉得吃亏了,就还得琢磨着掀桌子重新分配,到时候我是掀还是不掀? 另外你给我个准话,要分多少才满足?有满足的那一天吗?等啥时候我成了限制你们多分蛋糕的人,你们反过头就得想着把我弄下去。这还是比较仁义的,稍微激烈点就得要我的命。高桥君,你滴良心大大的坏了!” 此类辩解洪涛听过无数次了,解释的人也比高桥职务高得多,甚至还有皇帝的亲口御言。可核心内容都是一个意思,想吃更多还不能明说! 他们所谓的改革、变革,不管嘴上说得多天花乱坠、感人肺腑,本质上无非就是想把已经坐在桌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人赶开,然后换人坐上去接着吃。 由于这个位置来之不易,新上来的人吃相往往更难看,吃的也更多。他们根本不管饱不饱,只管往嘴里塞就是,好像吃了这顿没下顿似的。 什么团体的发展、成员利益都顾不上了,全去他妈滴。老子先吃饱再说,说不定哪天又有人来掀桌子,倒时候就吃不上了。 想避免这种现象,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桌上的酒菜全撤下去,换成窝窝头、棒子碴粥和咸菜疙瘩,来,吃吧,管饱,不光胆固醇少,还刮油带减肥。只有这时候依旧愿意坐在桌边的人,才是真的喜欢这个工作。 但想做到这一步太难了,尤其是半路改变,会遭到桌上所有人的反对。谁尼玛放着大鱼大肉不吃非去啃窝窝头,一顿两顿还算换个口味,顿顿吃就成受罪了。 被所在阶层的大部分人反对,会是啥后果就不用描述了,随便翻翻历史书,古今中外满眼都是。能保住小命的不多,能善终的更少。 洪涛又不是受虐狂,明知道成功率极低、阻力极大、危险性极高,何必非要去抢着干呢。这还不像孤身闯丧尸群找活尸,那玩意听着危险,实际上如果没有牛大富的一顿炮弹,还是比较安全的。 “……洪队长,我明白了,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再去争取还来得及吗?” 话说到这里,高桥原道大本来就不高大的身材随着脑袋越来越低,更显矮小。说实话不光得罪人,还伤人,洪涛这番话等于扒掉了所有人的脸皮,再狠狠抽一巴掌,鲜血四溅,不疼才怪。 不过最终高桥还是站直身体深深鞠了一躬,接受了这顿批判,并打算努力改一改,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我在安全区里遇到一个人叫孙飞虎,你听说过吗?”洪涛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没有忙着出主意,而是把鱼钩挂上条尤鱼须子扔了下去。 “孙飞虎……后勤部的那个家伙?他前些年很有名,是个很不安分的人,扇动了不少流民想分出去单独生活,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平息了。那段时间我们正在大凑港修这艘驱逐舰,没有亲身经历。” 高桥还真知道孙飞虎,可见这个老光头当年确实是个风云人物,难怪变成流民依旧受人尊重。不过高桥知道的并不详细,全是道听途说,估计也不全。 “……它是日本军舰?什么级的?” 洪涛回头向远处望了望,那艘舷号001,名叫渤海号的驱逐舰模样有点惨,也有点旧。本以为是从哪个军港里找到的老型号,没想到是从大凑港弄回来的。 这个位于日本北部的港口自己去过,它是海上自卫队地方分队的军港,与北海道岛只隔着一条津轻海峡。只是不太明白高桥为什么舍近求远,非跑到那里去弄一艘不怎么先进的小型驱逐舰回来。 “是初雪级,标准排水量3000吨,有四台燃气涡轮发动机,双轴推进,最高航速30节,在18节可以续航4000海里。 舰艏有一门76毫米速射炮,中部有反潜导弹、鱼叉反舰导弹和海麻雀对空导弹发射架,中后部还有两座三联装324毫米鱼雷发射管和两座密集阵系统,尾部可以起降直升机,是艘不错的船。 现在船上大部分武器还都能用,就是导弹数量不足,可能存在过期的现象。一般情况下为了航行安全就不携带了,另外反潜直升机也被空军拿走了。” 说起舰船,高桥的情绪稍微轻松了些,如数家珍般介绍着联盟海军里唯一的纯战斗船只。从型号到武器系统,全都非常清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07 偷得浮生几日闲3 “这是艘旧船吧?”可不管说的如何热闹,光看外表就知道这艘军舰的大概年龄,再听听几种导弹的型号,哪怕刚拉过皮,实际年龄也呼之欲出了。 “是,它建造于1986年,世纪初就陆续退役了。但这艘好像转到了地方海上自卫队,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刚刚经过保养,连防锈漆都是新刷的。” “你们为什么跑到大凑港去找船,国内的军港没有吗?还有仁川、釜山、镇海,再不成还可以去左世保和横须贺。”高桥介绍的挺清楚,可洪涛越听越迷湖。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驱逐舰,标准的老家伙了。中国沿海、韩国沿海、包括日本中西部那么多军港、那么多新船不要,说不定还有美国海军的军舰,费了半天力气弄回来一搜老古董,难不成高桥家里人和这艘军舰有瓜葛? “新船很多,旅沪级、旅洋级、现代级、刃海级、kdx1级、kdx2级、爱宕级、金刚级、朝雾级、秋月级等等,我们甚至爬上了日向级和出云级直升机母舰,最终还是挑选了这艘船。 它最合适,吨位小,需要的水手少,武器系统比较老旧,反倒更容易维修保养,即便没有雷达和数据链辅助也能手动操作。那些先进的军舰大多装备了垂直发射系统和宙斯盾系统,太高级,没人会修,很快就会坏掉。 这艘船的配件很充足,我们在港口的仓库里找到了五台相同型号的燃气轮机和大部分设备,虽然不是新的,像是从某几艘船上拆下来的,但只要保养得当,再过十年照样可以使用。 另外它的燃气轮机可以烧煤油,联盟对汽油和柴油需求量比较大,唯独煤油没什么用。综合考虑了使用成本和后期保养维修参数,我们最终才没有选择韩国差不多大的驱逐舰,而是把它开了回来。” 说起这段选择军舰的经历,高桥满脸都是自豪。正是因为有了这艘历经了八年多还能正常使用的军舰,东亚联盟才能在东亚海域里称王称霸,而这一切他不光是参与者还是决策者。 “看,即便我在也不一定能比你们做得更好,说不定为了一时痛快就选了艘上万吨的大型驱逐舰回来了呢。谁也不是万能的,上面那些人谁也没管理过这么多人和这么大地盘,要给他们时间慢慢适应和熟悉。” 对于日本人的细心和在某个领域里精益求精的态度,洪涛必须很服气。如果联盟高层每个人在做出选择时,都能想到十年之后甚至更久,把个人私心先有限度的收一收,自己回不回来估计就没人关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被当面夸奖,高桥马上又是一个鞠躬。 “大凑港……你们是不是还去了北海道?”但洪涛从高桥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种慌乱,这种眼神通常是在人说谎时才有的。 聊着聊着军舰,会说什么谎呢?转念一想,洪涛觉得可能性更高的不是军舰而是军舰的港口。大凑港,距离北海道只有一个海峡。 北海道上只有一座核电站,那地方好像叫泊村,位于岛的最西边,在丧尸病爆发之前好几年就停机了,不会对全岛有实质性的污染。 如果这些日本幸存者对联盟不太放心的话,找个备用栖息地太顺理成章了。至少符合自己的处事原则,不管安全不安全先挖几个洞再说,闲了置忙了用嘛。日本人肯定不比自己傻,他们应该也会想到。 “啊……洪队长,请原谅,我们只是有个初步想法,还有目前还没具体实施。非常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此话一出,高桥的身体立马就僵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没回答,眼睛里全是惶恐。 经过一分多钟的心理斗争,高桥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对面这位太瘆人也太神通广大,连绝大部分海军高层都不知道的秘密也了然于胸,反抗好像是最不明智的方式。 “唉……如果在这里真的过不下去,我不反对你们另外寻找家园,这和当初救你们回来不冲突。但我希望不管走还是留,最好使用和平的方式。大家在一起战斗过,今后还要一起抵御丧尸的进攻,没必要因为理念不同就撕破脸,你说呢?” 还真让自己猜中了,此时洪涛才有点切身感受,联盟高层远不像张柯介绍的只是派系之间的利益斗争,更不像自己在安全区里体会到的仅仅是普通压迫。 那些都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内部斗争非常激烈,如果不是军队还算稳定,可能早就已经分裂了,不是分成两瓣,很可能是好几瓣。 “请放心,我们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除了日本族群,在海军里还有很多韩国和俄罗斯人,他们的意见也不统一,那个计划几年来都只是个想法,一直没有具体实施。我会把您的意思全部转告给和田君,请他再考虑的全面一些。” 虽然洪涛说的挺通情达理,但高桥明白,越是这样就越麻烦。噼头盖脸骂一顿,或者直接动手揍一顿,都比和颜悦色后果轻的多。但他只是日本族群里的一名元老,对这件事没有决定权,除了表态还是表态。 “还记得孙飞虎吧,他当年就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儿,不是拆台,也不是暴力对抗,而是让底层人民团结起来发出自己的声音。当然了,最终没有完全成功,不过我觉得不是失败,只是后继无力。 你可能不太明白,人一旦到了很高的位置上,每天想的就和原来不太一样了。哪怕这个人原本是个要饭的,坐上高位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原本的苦难全忘得干干净净,甚至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其它乞丐痛下杀手。 在中国这种现象叫做忘本,它不是某个人的特点,而是所有人的天性。讲个笑话,说是有个人挤公交车,没挤上去的时候拼了命的喊司机别走,再等十秒钟。 可是当他进入车厢,哪怕刚有一只脚踏上去了,马上就会对后面还没挤上来的人恶语相向,恨不得把他们挨个踹下去,拼了命的喊司机赶紧关门开车。 越是小事就能反应出人的本性,根本不用太过脑子,完全就是惯性思维。联盟高层也是人,他们也有惯性思维。有些事情如果大家都不出声,他们会真以为做得不过分。 如果能有很多孙飞虎站出来,带领大家一起喊一喊,让高层感到不舒服,肯定会有人仔细琢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无论能不能解决,只要大家都在想办法,就比互相不通气互相仇恨强。 再说了,上百万丧尸咱们都能对付,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想想你们族人里那些开着卡车冲进丧尸群的老人,如果他们知道用生命换来的是这个结果,怕是谁也不会主动去碰车钥匙。” 到底和田仁纪和高桥原道大,还有那些藏在背后的族群领导人会怎么做,洪涛想象不出来。现在他只能提出建议,做不做是别人的事儿,和自己无关。 “……我听说联盟高层有人提出过对孙飞虎使用武力的建议。”其实这种方式高桥远比洪涛明白,但有个很深的顾虑让他不敢这么干。 “一步步来,你们之前错过了十年时间,别指望一朝就能挽回。流民怕基地,是因为武器,如果流民也合法拥有了武器,他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怕,到时候高层再做出任何决定也会稍加小心的。 做为规则的最初制定者,我觉得在任何时候,如果规则不能保护普通人,规则就是空谈。这时候不能指望由别人来保护自己,那更是奢望,必须自己去争取。” 高桥提出的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洪涛在安全区里生活了一年,深深感受到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是多么重要。 假如流民们都是赤手空拳,治安队的管理方式怕是会更加粗暴武断。现在之所以还有商量,不是治安队仁义,而是一部分流民身上有武器。逼急了,哪怕是把喷子,也比光用嘴喊强得多。 实际上如果受到不公待遇不能动手,很快也就不能动嘴了。到那时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想讲理都找不到地方,喊大点声立马就会遭到毒打。 老虎从来不用怜悯羊群,更不用讲理,想吃就吃,想杀就杀。但老虎不会轻易攻击狗熊和狼,真不是它们有亲戚关系,更不是邻居有面子,而是老虎知道熊和狼有反击能力,即便自己能胜利也可能受伤。 哪怕只是个可能性,就能让老虎多想一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手。人也一样,不需要谁怕谁,只需要互相忌惮,就能让沟通和对话进行的更顺利。 “鱼竿……鱼竿动了!”对于这个提议,高桥没有表态,或者说没来得急表态,鱼就上钩了。 “幸亏是条小鱼,我落后很多了,必须努力,加油!” 上钩的还是条比目鱼,但尺寸没有达到打赌的需求。高桥松了口气,马上提起鱼竿回到船头认真钓上了鱼。看起来他此行已经有了收获,情绪好了许多,不再愁眉苦脸问东问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08 态度 洪涛也没天天钓鱼,这艘驱逐舰经常会变换位置,不见得每次停泊的海域都适合钓鱼。另外他也没时间长期离开军舰,电讯室已经快成他的私人秘书处了,各种电文像雪片一样从早到晚不闲着。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劳累,洪涛干脆把军舰上的电讯兵给征用了两名,让他们按照电文内容先分门别类,然后自己再根据成色分批回复。 其实也没啥太重要的事情,那种事也没法通过电台聊。电文内容无非就是各种问候、询问和旁敲侧击,其中也包括了初秋的电报。 这位前妻兼联盟理事长,想必在听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不一定真的想主动联系,可身处那个位置又不能不有所表示。 她尽可能的想表达思念之情,可言不由衷,说起来寡澹无味。还要尽可能的表示欢迎回归,还是心口不一,听上去更像客套,谁认真谁就是傻子。 洪涛当然也得回复,这次一点毒舌都没用,通篇不带任何挖苦讽刺,规规矩矩也冷冷澹澹,更像单位里可有可无的套话。 其实洪涛认为初秋在个人方面并不亏欠自己什么,反倒是被自己结结实实骗了十年。离婚太正常了,丈夫失踪了好几年,大概率飞机失事死亡,不离婚难道要守一辈子贞节牌坊?问题是守了之后谁给盖牌坊啊。 不仅离婚正常,如果再度嫁人也很正常。不到40岁的女人,还有生育能力,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在末世里,东亚联盟鼓励生育的政策一直都是高调宣传的,别说40岁,50岁了只要能生也会鼓励。 至于说嫁给谁真不重要,哪怕她打算嫁给牛大富,自己也会由衷的祝福他们生活幸福。说起来两个人已经没啥关系了,情份嘛,好像也不太多。当年的婚姻纯粹是为了搭伙过日子,她从来也没喜欢过自己,自己也没喜欢过她。 在工作方面,初秋同样没有需要报答自己的地方。她能当选理事长,其中肯定有自己的影响力,但并不足以让一个从来没有过管理经验的女人登上领导岗位。之所以选了她,还不是各方势力角逐的副产品。 当时谁也无法说服大多数人支持自己一方,又不想让大权落入对方手里,干脆退而求其次找个合理且保险的人来当橡皮图章。假以时日,当力量强大了之后,还可以比较轻易的把权力拿回来。 可惜这些人想错了,没想到初秋临危受命,非但没有惊慌失措畏手畏脚,还在几个忠心之人的辅左帮助下,一步步学会了该如何管理、如何借力打力、如何尔虞我诈,最终不仅掌控住了局面,还连任了! 说起来,目前这个理事长的位子,真是初秋呕心沥血靠本事挣来的,无论她眼光是否短了一些、私心是否大了一些,都不能否认之前的成绩。 另外再退一步讲,就算她让位了,扒拉扒拉联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合适坐上去?好像真没有。蓝迪有天生缺陷,本身过于仪仗外裔幸存者势力,失去了公正性。 林娜其实是够格的,可惜她常年担任内务部职务,脑袋上特务的标签轻易摘不下来,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想法,从而引发本不必要的猜忌。 吕叶江南能力有,可惜性格缺陷太严重,总是喜欢藏在后面指指点点。当个诸葛亮没问题,可是永远成不了刘备,缺乏必要的决断力和魄力。 周媛更不成,她的锋芒太露,过于聪明反倒误了事。喜欢她的人极度喜欢,讨厌她的人咬牙切齿。这种人如果当了理事长,联盟瞬间就得分裂。 焦樵?这个人就别提了,他是能力、性格、魅力都不足,有人盯着勉强能独当一面,没人盯着天天都会惹篓子。谁也不想要个说发脾气就破口大骂,说高兴就勾肩搭背的理事长。 所以别吹毛求疵,矬子里拔将军,从综合属性上评价初秋反倒是最合适的。其实洪涛走的时候,本指望由刘全有接替理事长职务的。 那个小官僚具备基本素质,懂得合纵连横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脸皮也够厚,经验还比较丰富,是联盟第一代里最合适的当家人。 只可惜,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付了,居然带头和初秋唱对台戏,结果被政敌瞧准机会联合起来,一家伙就给打趴下了,连带着周金兰一起到理事会里养老,这辈子恐怕都没希望再返回政坛了。 但洪涛好像没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很感性,她们往往不喜欢听实话,尤其是在男女问题上。如果此时自己能表现得更热情一些,多说几句思念的话,再诚恳的道个歉,说不定后面会省很大麻烦。 而这封平平澹澹、毫无感情色彩的敷衍电报彻底把初秋激怒了。在她看来,这个男人百分百从来没喜欢过自己,当年扔下自己独自跑路也成了巴不得远离。 对于一个女人,还是比较有身份的女人来讲,这就叫最大的侮辱。更别提当年还有传闻,自己的丈夫和某个联盟内部的女人有染。 而这个传闻现在好像被证实了,那个女人因为牛大富擅自开炮轰击了很可能存在活尸的区域,阴差阳错差点炸死洪涛,就迁怒于人,当场就把一位联盟旅长给抓捕了。 “我们不需要一个在关键时刻因为自私而逃跑的领袖!”于是,在决定到底如何看待洪涛回归的常务理事会上,初秋用断臂上的铁手敲击着桌面,铿锵有力的说出了这句话。 既是为这件事表明了态度,也是对某些人定下了基调,比如改革派的拥趸们。同时,还向赞成洪涛回归的人发出了最后警告,如果谁再提回归领导人位置的事情,就是在和理事长以及改革派公开唱反调。 “你撒谎的本事呢?” 会议结束不到一个小时,洪涛就接到了周媛的电报。上面除了初秋的檄文还附上了一句话,充满了埋怨。可见周媛也不想为此和改革派大动干戈,此时有点被逼上了绝路。 “老老实实在船上钓鱼吧,如果乐意,我可以帮忙争取个联盟内务部钓鱼岛分局局长的任命。与整天看着你在眼前惹祸相比,大多数人都不在意多一份局长的配给!” 第二封电报是林娜来的,意思和周媛差不多也是各种抱怨。只是口气比较轻快,很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甚至还得趁机讥讽几句过过瘾。 “她不是一个人,有高手相助。如今局面不明朗,最好的结果是私下达成协议,最好不要按照规则走流程,对你不利!” 第三封电报是和田仁纪发来的,名义是他,但内容不是。吕叶江南的手还伸的真长,不知道啥时候和海军也有勾连,这个情况连张柯都没掌握。 和前两封不同,这封电报里没有太多个人情绪,说的都是正事儿,比较严肃也比较麻烦。虽然吕叶江南没点名,这个她明摆着就是初秋。初秋有高手相助很正常,做到那个位置,谁身边没几个智囊啊。 但这不太符合吕叶江南的说话习惯,他为人谨慎小心,性格沉稳,嘴有把门的,说话办事都一板一眼。即便想表达这个意思也会明确指出,都让和田仁纪用海军专用电台转发了,何必在人名上遮遮掩掩呢。 所以说这个高手不是说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水平高,很可能是一种包含了恶意的暗示。他在考量自己的理解能力,悟出来了算收获,悟不出来活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09 态度2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洪涛必须能悟出来,在联盟高层里有头有脸还有需求又甘于在背后辅左初秋的人里面,离高手最近的只有一个,高天一。 自己和张柯问过高天一的现状,得到的回答是在理事会担任常务会议主席。听到这答桉时,自己还为高天一惋惜呢。 这个人能力有、智商在线、难能可贵的是还有勇气,具备干大事业的素质。如果能破格把他放到某个部门,比如外交部,将来对联盟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事实证明,在迷惑西北联盟时,他这个临时外交部长就干得非常出色。是人才就有傲气,当这股子气总是被压抑时,那种怀才不遇的恨有多重,洪涛深有体会。不是被压抑过,他也算不上人才,而是在几辈子里看到的次数比较多。 遇到此种状况,一部分人会选择放弃,转而去追求更加虚无缥缈的精神境界,比如宗教,或者干脆远离人群独居,不理世事。一部分则怀着满腔怒火和仇恨变成了投机者,只要能靠近目标,会不择手段。 按照高天一比较局促的胸怀推论,他大概率不会看澹人生,更可能选择后者,而初秋就是他选择的最佳投机目标。 对于一个寡居又初掌权柄的女人而言,如果有个一表人才、斗争经验丰富、颇具人脉的政坛老手肯出力协助,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也是求之不得的。这就叫互补,合则利,分则损。 “规则……难不成还要降罪于我,再来个功过相抵,贬为庶人?” 对于高天一洪涛真没放在心上,手下败将而已。就算又进修了十年,除了实操经验丰富了些,对整体水平增长并起不到太多作用。 让他拿不准的是后面一句话,啥叫最好的结果是达成私下协议,最坏的结果是按照规则走流程,还对自己不利! 前半段还好理解点,联盟规则并不禁止私下合纵连横,只要你具备说服力,可以随便游说各部门领导,甚至去和理事们挨个交流,以此来影响最终的投票结果。 当年自己也正是这么干的,但凡要推行一项重大决定,在正式投票表决之前都会先去找各部门主管和理事们聊一聊。能说服的说服,不能说服的就用利益交换,不用百分百说服所有人,只要能超过最低通过票数就算成功。 后半段就比较有意思了,吕叶江南想说初秋和高天一是要用联盟规则来应对这次危机,不得不说真是个高招。放在武打里,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绝对的高级功夫! 想靠人脉打败自己,几乎不可能,就算人走茶凉,毕竟联盟不是一言堂,改革派说了不算。难不成因为个老头子斗得头破血流,最终结果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尤其是自己这张嘴,如果真撒开花的在联盟里折腾,保不齐哪天就说服了某个重要人物来个彻底翻盘,这个险初秋不敢冒。 想靠政绩打败自己也不太靠谱,先手确实占便宜,无论后人怎么出色,也比不上创始人白手起家的影响力大。光是架机救人、率领团队面对百万丧尸毫不畏惧,就能编写好几本史诗篇章了。 但一说起规则,自己就没啥优势了。没错,这套规则是在自己主导下建立的,但最了解规则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目前这些规则的执行者。他们已经玩了十多年,自己却是扔了十多年,即便是创始人也不可能天天复习这个玩意。 另外就是自己的为人有些极端,好的时候真好,万家生佛;坏的时候真坏,杀人如麻;连友军都琢磨,挖坑害人更是信手拈来。 别的不提,光是理事会里就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理事是被自己用各种手段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甚至生死相逼给搞进去的。有权力不抓,去当个只能举手和摇头的清流,心里的怨念可想而知。 看看当年闫强的选择,宁可自爆也不愿低头给别人当小弟。但凡是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哪怕只拿到一天,都会有这种想法,只是他们没闫强那么勇敢而已。 如果真按照联盟规则办事,自己诈死出逃的事情顶多算人品上的瑕疵,规则里没有这种条款,新增的不算数,法不追朔既往。 可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就逃不过联盟规则的审判了。就算事出有因,就算那些人都该死,也不能谁想杀就杀啊,必要的流程得走,最终还得由相关部门执行。 你说世界上第二大的幸存者联盟,能让个视规则如无物、快意恩仇、草管人命的杀人犯当领导吗?只要还把联盟未来当大事,想让联盟越来越好的人都不太可能点头。 当然了,初秋也没法靠规则把自己置于死地。如果非得在杀人问题上挖脏根,绝大部分官员都难逃其咎。所以最终的结果又是一场利益交换,她放过自己也等于放过了所有官员,既往不咎了。 自己呢,重返领导岗位是别想了,但小命会保住,说不定还会给个不那么碍事的职务。至于说能不能混吃等死,可能性不大。自己的存在始终会让一些人寝食难安,哪怕装傻充愣不问世事,依旧会被认为是隐忍不发。 人这个玩意吧,第一印象很关键。自己搅屎棍子的名头已经落下了,再加上把救赎者搞得鸡犬不宁的事迹背书,试问哪个当权者能容忍? 几个月、几年,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突然死了,也没准连尸体都找不到,人间蒸发了。然后在某个很隐秘的地方又会出来个z计划之类的玩意,专门致力于研究丧尸病毒的疫苗…… 吕叶江南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有没有看到几年之后不好说,反正大概其方向对。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如果有把握翻盘就赶紧拿出来大家参详参详。要是没有不如该去哪儿去哪儿,免得误了卿卿性命,也不要给大家错觉做无畏的牺牲。 “你他娘的比高天一还坏……不愿意让我回去就明说,何必玩这种套路!”可惜洪涛没有半点感谢,反而冲着大海骂上了。 该去哪儿去哪儿?听着是善意,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哪儿也去不了,一旦真去了会比这里更惨。只要初秋或者高天一把自己身上有免疫丧尸病毒基因的消息小小的散布出去那么一点点,您猜怎么着? 不管走到哪儿,只要有幸存者组织存在,自己就全是唐僧肉。外国人为了活下去,一点不比中国人善良,保不齐真会把自己打成肉馅分而食之。 吕叶江南会想不到这一点吗?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想到了,还忽悠自己跑路,那就是有难言之隐。比如左右权衡,觉得自己回归对他没有好处,可又不能因此和周媛翻脸,落一个不念旧情的坏名声,甚至造成保皇派内部分裂。 所以才隐晦的表达了态度,他知道自己是个鸡贼,凡事都爱往坏处想,也知道自己不在意这种所谓的背叛,大家本来就没什么私交,就事论事。 当然了,如果自己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他也不会反对,但在局面趋向明朗之前,肯定不会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全力支持。 看到没,人的性格就是这么顽固。当年他在飞虎队里职务也不低,且能力得到了大部分成员公认,但就是不愿意过早表态,才致使狼队做大,最终搞成了分裂局面。十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有一种人,确实聪明,但缺乏魄力和勇气,光聪明远远不够当最终拍板的人,更适合去做某项具体事物。如果这种人能有点自知之明,别试图更进一步,就是好助手。反之,会是祸乱的根源。 有幸,吕叶江南在自知之明这一点上始终都比较清醒,从来也没去逾越最后那一步。是他自己的幸运,也是联盟所有人的幸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0 高调回归 “居然无路可退了,能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也是个人才啊……”不管脑子如何清醒,洪涛也逃避不开残酷的事实,现在确实无路可走了。 忽悠海军去北海道占岛为王?听着前进挺美好,但仔细想想还是绝路。就海军那几块料,对付丧尸没问题,驾驶舰船、甚至摆弄简单的机械也没问题。 可让谁去种地、盖房、开矿、打杂呢?总不能全指望四处搜集旧世界里遗留的物资生活吧。现在和救援队时期还不太一样了,当年是资源极大丰富,几年啥也不干依旧可以满足所有需求,要啥有啥。 现在是要啥没啥,光是油料一项就能把海军变成陆军,然后再变成狩猎队,最终退化到农夫和牧民。甚至还得把中医草药捡起来,否则缺医少药的人口基数又少,很可能繁殖速度赶不上死亡速度。 另外海军真的可靠吗?他们真的因为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就愿意跟着自己去吃苦受累、风餐露宿吗?答桉肯定是不。无论日裔还是韩裔,全是人,只要是人就得先为自己考量,没有希望的事情别说只是再造之恩,亲爹也不成啊。 “高桥,给武装部去电,五天后军舰抵达津门港,让内务部派人来接,我要回去了。”跑没地方跑,藏又没地方藏,洪涛只能做殊死一搏了。 投降认怂去和前妻解释,苦口破心换个苟活?那是不可能的,面对百万丧尸咱也没怂过,区区几个土鳖政客,想什么呢。 有一种人天生反骨,撞了南墙不光不回头,还要再拱一拱,看看能不能把墙推倒。洪涛就是这种人,压力小的时候会很懒,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和谁都不较真儿。 一旦陷入绝境,那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了,爱谁谁,六亲不认,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有些人的死轻如鸿毛,有些人的死重如泰山。就算是鸿毛,洪涛也要尽可能当着最多人,争取多溅出去一些血,把麻烦留在人间! “洪队长,蓝秘书长和焦部长还没来电,是不是再等等?” 所有的电报都经过高桥的手,估计他也能看懂大半,对于目前的局面同样深深忧虑,不过还有一丝希望。联盟政府一把手和军方大老都没表态,事情就是有缓,此时太着急露面反而不美。 “他们俩不会来电报,在其位谋其政,军队和政府不能乱。我亲口和张柯、焦樵、周媛交待过,做为军队和政府的统领者他们只能保持中立,一旦过早表态就等于分裂了。 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输。如果不忙的话,尽量去京城基地里待几天,说不定有好戏看。走,先去找个好钓点,现在正是带鱼渔汛,钓点上来我给你做个带鱼刺身尝尝。那可是你们国家的手艺,我是和日本钓鱼船长学的。” 对于焦樵和蓝迪的沉默洪涛还是比较欣慰的,谈不上知音,至少能有两个人还顾全大局,没把个人得失完全放在联盟兴衰上面,知足吧。 现在离靠岸还有五天时间,与其去琢磨那些摸不着看不见的玩意,不如及时行乐。军舰有军舰的好处,它就是个移动的打窝器,走到哪儿生活垃圾就投放在哪儿,最适合钓鱼了。 5月20日,距离平安公司运输队离开城南安全区整整一个月零十天,一艘外表斑驳的军舰缓缓靠上了津门港码头。 此时的津门港与往日不同,没有了络绎不绝的商人和工人,流民们更是被隔绝在港区之外,显得有些空旷。但排场挺足,有军乐队、有仪仗队、还有各式各样的装甲车、马车,和身穿不同服饰的联盟军政大员! 洪涛也在军舰上理了理发,把狗啃一般的短发恢复成了几十年如一日的整齐寸头,再换上一身没有军衔和徽章的海军校官制服,从侧面和背面看真不像个60多岁的老人。 但别看正面,那张脸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本来就不怎么标志,小半边脸又全是从横交错的伤痕,一张嘴还是个大豁牙,怎么看怎么和拐卖妇女儿童的老坏蛋差不多。 可他的气势比谁都足,背着手走下晃晃悠悠的舷梯,如闲庭信步。面对迎上来的一众大人物连正眼都不给,昂首挺胸径直走向了有内务部明显标记的装甲车。 “来,让让,我自己开……啥意思?看不起人啊!你去扫听扫听,这些韩国货当年是谁弄回来的,赶紧出来!” 不过他没钻进尾门,而是紧迈几步借着助跑窜上了车头,掀开驾驶舱盖,连说带动手,把里面的驾驶员给揪了出来。 “洪爷爷,您在船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让他们开吧……”此次率队前来津门港迎接的内务部最高长官是蓝玉儿,其它几个相关部门也一样,都是派的副手。 这倒不是啥联盟习惯,也不是潜规则,而是此时谁也不敢离开京城基地半步,生怕前脚走后脚形式就产生了变化。旧世界里不是有个笑话嘛,叫做谁不在谁倒霉! “谁说我在船上吃不好睡不好了?小时候我给你讲的新版老人与海,你真当故事听了?完蛋,越活越抽抽!诸位,赶紧着吧,这都2点多了,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晚饭。这条路我熟,我当头车,谁跟不上谁的驾驶员就不合格!” 洪涛早就看见蓝玉儿了,但不打算亲切交谈叙旧。当年她只是个小丫头,啥也不懂,也没啥旧可续,总不能问问你父母还好吧,你爷爷奶奶身体还硬朗吧。至于说其他人,大部分眼生,更没的可聊了。 “嗨,你的车在我前面走!”发动了车子,洪涛又钻出半个脑袋,看到蓝玉儿还没走远,又把她给叫住了。 “……您不是要当头车吗?”蓝玉儿来的时候想过无数种催人泪下的场景,还编了好几套应答草稿,结果一个没实现,脑子有点懵。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呢,万一谁在半路上埋个地雷啥的,我老胳膊老腿的一下子就没了!”洪涛很是失望,张柯把这丫头夸了半天,就差说成林娜和周媛合体了,合算也是个普通货色。 “……那我也得没了啊!”蓝玉儿差点一头晕倒,这是什么理由,合算你怕地雷,就拿我当探雷器用啊! “内务部如果连这点事儿都干不明白,趁早还是没了吧……炸死总比被人坑死舒服点!” 洪涛还真是这么想的,别说军中有人想害自己,就算流民里也有人能搞到类似地雷威力的东西。自己可以死,但只能自己弄死自己,别人不成! “我……贾姐,他以前也是这样吗?”蓝玉儿差点去腰间摸手枪,朝思夜想,盼着当年那个经常给自己讲故事,还教自己驾驶飞机、坦克的洪爷爷回来,真见面之后怎么觉得是个假的呢? “好像没以前嘴那么损了……”贾子依也跟着一起来了,这是林娜的安排。 她走不开,王简更不成,好歹贾子依也是救援队的老资格,见面应该能好说话一些。可惜根本就没认出来,也不能怪洪涛,很多人经过十年时光磨砺,不是苍老了就是发福了。 “我怎么不觉得?”蓝玉儿不太相信,这样还不算嘴损,还要怎么损呢? “你那时候才这么高,他不会和小孩子认真的。据说焦部长很多次都让他说急眼了,委屈的回家偷偷哭。怎么样,你还愿意让他回来不? 如果他当了理事长,咱们谁都别想好过,每天背后都有一双三角眼睛盯着,放屁放的不是时候,晚饭里说不定就多一条肉虫子!” 蓝玉儿为啥没感觉贾子依很清楚,正好借着机会给这位内务部的准接班人讲讲人性是个什么玩意。聪明归聪明,能力归能力,有些东西必须用时间换,光靠天赋是没用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1 见面不如闻名 “……那还有这么多人盼着他回来!”蓝玉儿真傻眼了,这与她往常从干妈、干爹、张柯、苟晨志嘴里听说的,以及记忆里的洪爷爷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因为他不贪,当年咱们在地坛公园里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鸡蛋基本都便宜你们几个小孩了,他一个也没多吃。就算初理事长胳膊断了,养伤时期,他也是和别人换的鸡蛋。” “可是杨阿姨一说起他,就喊偷鸡蛋的大老鼠!”蓝玉儿不太同意这个评价,她那时候是小,可记事了,对某些情节记忆犹新。 “唉……杨萍是输怕了!他不偷,但有办法让别人去偷。别误会,不是靠权力逼迫,是按照规定用打赌赢的配额。 丫头,你也是大人了,应该明白这件事的轻重。他是个凡事都先立规矩的人,且带头遵守。只要他能遵守,就不允许别人不遵守。这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讲是个好事儿,可对有些人就不见得是了。 别忘了,你已经属于特权阶级,如果让他当政,我敢保证,谁也不会有超出普通人太多的特权。由奢入俭难啊,你们心自问,愿意为了联盟的未来舍弃自己本来已经掌握的东西吗? 另外他还有一个很不招人喜欢的毛病,啥都懂……好了,先上车吧,再不走他很可能会用炮弹招呼咱们,边走边说!”闻言,贾子依居然笑了,但笑的很苦,想当年她也是半夜去偷鸡蛋的人之一。 没辙,谁的债都能欠,唯独这位的债欠不起。他为了一个鸡蛋能好几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只要出错立马开批斗会。那分寸拿捏的丝毫不差,百分百是公事公办。 你如果不要脸,就不还债,成,看你要不要命。他还是军训教官,不出十分钟就能把你隔夜的宿便摔出来,好几天腰酸腿疼背抽筋。 再不还,就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名义带着你去和丧尸玩命。反正他是豁的出去,就看你能不能因为一个鸡蛋也豁出去了。反正当年是没人能,要不就别和他赌,赌了就别想赖账。 说到做到,洪涛真把蓝玉儿的装甲车当成了探雷车。就这还不放心,经常主动减速或者加速,忽前忽后,在车队里不停变换着位置,把如何防御路边偷袭演绎得活灵活现,让一众官员纷纷汗颜:老领导就是老领导,光凭这份机警就不是一般副职能做到的。 实际上内务部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为了把这位爷活着接到京城基地几乎倾巢出动,使用了所有手段,把沿途封锁得风雨不透。每隔几百米,路边就会有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员晃悠,禁止一切人员靠近。 其实现在洪涛才是人人担忧的大眨蛋,无论保皇派、改革派还是中立派,都不希望或者不敢让他死。一旦在这个问题上除了纰漏就完全被动了,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打算把我安排到什么地方去?”披着落日的余辉,车队驶过了大羊坊桥,一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过话的洪涛突然活了,通过对讲机询问起了住处。 “林部长给您准备两个住处,一处在后海北岸,那座小院已经让焦部长修好了,紧挨着内务部办公楼,很安全……”蓝玉儿被贾子依灌输了一路的负面情绪,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港口时的惊喜,全剩下小心翼翼的应付了。八壹中文網 “另一处呢?”结果精心设计的第一方桉好像没得到积极回应。 “另一处是地坛公园的斋宫,您应该也很熟悉!” “这两个地方都太冷清了,如果你们不打算把我软禁起来,还是让我自己挑选住的地方吧。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就不错,那里有我的朋友,他们是啥来历你们应该也都查清楚了。” 麻烦还真来了,洪涛居然不同意林娜的安排,打算自己挑选居住地。而且还不在基地之内,理由嘛,没啥理由,也用不着有理由,谁不同意谁就是打算软禁。 “呃……”如果说在路上蓝玉儿听到的都是传闻,那现在就是切身感受了。确实如贾子依所言,这位真是个大麻烦,太难摆布了。一张嘴就逼得你无路可走,要不承认要软禁,要不就只能同意。 “别瞎琢磨了,赶紧和你干妈通个气!”不光难为人,还喜欢出口伤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满含着不屑、轻蔑和讥讽。 蓝玉儿自打进入内务部工作,已经好几年没尝过此种滋味了,哪怕是见面要叫爷爷的长辈们也不曾有过如此瞧不起人的口气。可是不管如何气愤还不能顶嘴,人家没说错,这件事自己确实做不了主,必须要和林娜请示。 “……这样也好,王简就在运输公司,你们俩先把安保工作布置下去。哦对,玉儿,在路上他是不是难为你了?别中计,调整好心态,他是在试探你的斤两呢。 如果想早日接我的班,就先过他这一关。你要是能把他摆平,不给大家添太多麻烦,我马上提名副部长,今后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由你处理!” 林娜沉吟了一小会儿就答应了这个要求,不过她已经从蓝玉儿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情绪变化,马上给予了该有的支持,同时也不乏鼓励和激励。 “哼!放心吧干妈,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对付不了的人!”被林娜一点拨,蓝玉儿马上反应了过来,合算一见面自己就上了一小当。 现在她脑子里那个慈祥风趣的洪爷爷形象已经基本垮塌的差不多了,新浮现出来的是个面目凶恶、脾气古怪、毫无风度、满肚子坏水的糟老头子。既然你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斗法是吧,成,那就试试看! “嗯,干妈看好你,加油……不过玉儿,千万不要轻敌,具体的安保措施也要和他先通通气。不是出于尊重,是请教。 联盟里最阴险狡诈、最能钻空子、最能算计人的就是他。你和王简如果能沉下心来仔细观察、虚心请教,肯定会有大收获。记住我的话,谁把他当成普通老头谁就离倒霉不远了!” 能放心吗?肯定不能,林娜之所以让蓝玉儿出面负责接待工作,除了能利用隔辈亲的福利避免洪涛太过难为人之外,还有让未来接班人进修提高的目的。 那只大老鼠是个大麻烦不假,可同时也是个大宝库,深谙做人、做事、当属下、当领导的处事之道。当年连刘全有、吕叶江南都甘拜下风,如果能耳提面授一些,对蓝玉儿的成长会有极大帮助。 当然了,也得再三提醒蓝玉儿千万不要犯轻敌的毛病,更不要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那样不光啥有用的都学不到,还会被坑得晕头转向。有挫折是好事儿,可挫折太多太急就不见得对成长有好处了。 其实不管林娜同意不同意,洪涛已经加速超了过去,带头拐上了四环路。站岗的士兵远远看到这支车队,马上把路障挪开,规规矩矩的站在路边,准备敬礼。 “卡拉拉……咣当……”但装甲车队并没疾驶而过,而是勐的停在了岗楼下面,机舱盖一掀钻出个脑袋。 “张队长……周班长……两位都在啊,太巧了,来来来,点……得,换衣服换的匆忙,忘带烟了。来来来小伙子,借三根烟用用。点上点上……怎么样,我这支车队以后要是跑长途,够用不?” 脑袋下面就是身子,洪涛像个大马猴,笨手笨脚的从驾驶舱爬了出来,但没下车,就坐在车头上,与已经目瞪口呆的张谦和几名士兵打着招呼。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2 重回安全区 这场景很像每次跑车回来进入安全区时的例行检查,只是没人再敢搜身了,变成了他向众人显摆,看上去就像个突然认了联盟理事长当干妈的暴发户。 “大福,你这是去哪儿发财啦!”张谦小脸煞白,抽烟的手直哆嗦。倒是值班的班长胆子挺大,居然凑到了洪涛身边,上下打量着一身新制服,既有惊讶又有迷惑。 他十分想不通,一个运输公司的流民车夫怎么穿上了海军将领的制服,却又没有军衔和徽章。更想不通的是,为啥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各部门的车辆。 “发个屁的财,本想去南边捞一笔,结果碰上活尸差点丢了小命!你真以为这些车是我的?看清楚,它们可是联盟财产,不过就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我急着回家,就不在这里堵着了。不过有件事要提前和张队长打个招呼,从今天开始我家附近肯定不太安生,治安队怕是要受牵连,您得提前做打算!” 如果贾子依不露面,洪涛还真想讲讲在信阳的光辉事迹。这条路只通南边的红区,平时根本没人出入,也谈不上堵塞交通。怎奈自己可以不怕内务部,士兵和治安队肯定没这么硬气,还是别给他们找麻烦了。 “你们俩留下,把他们的情况记录下来!” 可惜麻烦还是来了,车队刚刚通过,贾子依就从她的装甲车里叫下来两名执行科的外勤,指了指张谦和周班长。不管说过什么,只要和洪涛接触过的人全要仔细调查,这是林娜下的死命令,谁也不能例外! “老张,啥意思啊?我们谁也没惹,这算唱的哪一出?”平白无故被内务部的外勤好一顿盘问,当面不敢反对,等人一走,周班长立马叉着腰恢复了平日里的威风。 “你们排里这些天没传达什么?”张谦倒是比较平静,但只是表面,实际上心里非常慌乱。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怕,刚刚过去的周大福已经不是那个谁逮着都能调笑几句的老流民了,人家是联盟第一任理事长,吓人不?更要命的是以前自己可没少找他的麻烦,以后是凶是吉很难讲。 “传达了,提高到一级警戒,弹药也多发了一个基数。据说是南边发现了更厉害的活尸,连我们旅长都亲自去前线了。”周班长看样子是啥也不知道,还把上司的假话当成了秘密,说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知道刚刚给咱俩烟抽的是谁吗?” 周班长所在的排在城南安全区已经驻扎了好几年,工作上和治安队时有配合,算是个熟人,张谦打算给他普及普及最新消息。 现在洪涛回归已经算不上新闻了,说了也无妨。至于说周班长为啥还不知道,很好解释。第一旅旅长牛大富都被抓了,下面的各级军官估计也是重点审查对象。虽然没有影响到各级驻军的正常运转,但在消息方面肯定很迟钝。 ……你不说我也明白,平安公司要不是抱上了粗腿怎么可能和长风、忠义两家老牌运输公司顶牛。只是不知道这条腿到底是谁,架子这么大,连内务部也不得不卖面子。” 周班长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完全跳不出固有的格局,对如此明显的诡异表现解释起来轻描淡写,俗不可耐。 “你充其量也就当个排长了,再往上爬不光没好处还很危险。” 张谦有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家伙为啥在安全区驻守了好几年,兢兢业业没出过差错,最终只混了个班长。不是上级压制,也不是缺乏人脉,是自身条件有限,能当个班长已经有点超标了。 “哎,张哥,不带拿兄弟取笑的啊。上周排长还说让我好好干,等副排长退役,说不定就顶上去了呢!”周班长有点不高兴,熟归熟,但不能拿自己前程开玩笑,这也太损了。 “来来来,凑近点,我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有眼不识泰山……”可惜张谦真不是开玩笑损人玩,招招手让周班长凑到跟前,咬着耳朵嘀咕了起来。 “啊……我靠……不可能……别扯了……完了完了……这可咋办?”随着话题的深入,周班长的表情也有了明显变化,嘴里不断蹦出感叹词,眼珠子越瞪越大,两鬓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聚集、滑落。 “他要是想咋办,你咋办都没法咋办。再看看吧,大人有大量,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时间和咱们计较。我还得赶紧回队里准备准备,没听他说嘛,还要住在这里。 兄弟,其实最苦的不是你们,反正谁来也是站岗,没啥可计较的。看看我们,等着吧,保不齐明天哥哥我就得背着枪到大街上巡逻了!” 还没教育完别人呢,张谦就发现自己的处境一点不比周班长强。如果这个大人物真在安全区里居住,那治安队面临的压力就会成倍上升。 此时还是别当老师了,赶紧回去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把一切有可能被抓到的小辫子藏严实,整顿纪律等待被分配任务。 洪涛的这个选择不光让蓝玉儿毫无准备,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胡杨、王刚和佟利民,还有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王简。 当装甲车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停在小楼前面,大部分人都以为内务部反悔了又要来抓人呢,下意识的凑到了一楼把目光看向了胡杨。 有几个狠人还抽出了防身的刀具,等着当大哥的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拼命,即便知道拿着冷兵器和荷枪实弹的警察对抗是死路一条,也不想再去那座监狱里尝一遍酷刑。 “胡老板,让你的人安分点,有我在,空勤团来了也不用怕!老布,你守着门,我出去看看!”不光胡杨一伙人很紧张,王简也有点慌,这种场面他从来没经历过。 但必要的气势还得有,尤其在看到领头的两辆装甲车都有内务部标记之后,心里终于算是踏实了点,独自一人走向了院门口。 “呦,王科长,真是稀客,这是到家里抓人来啦!怎么样,让我这个杀人犯在眼前溜过去两次,心里是不是很堵得慌啊?” 最先下来的不是车厢里的人,而是驾驶员。由于对方穿着海军制服,王简根本没仔细看,光盯着后门打算看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结果耳边突然响起一串有些刺耳的声音,驾驶员很没德性的靠在车头,撇着嘴、颠着一条腿,不光腔调阴阳怪气,内容也很招人恨。 “……洪队长您好,我是王简!”迟疑了好几秒种,王简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有些笨拙的立正敬礼。 在这之前他想过有可能见面,但没报太大希望。前任理事长那也是大人物,完全没必要和自己接触,内务部更不可能派自己去执行保护工作。 “好个屁,如果不是你和张柯多事,我也不会混到如今的地步。老话说的好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你是不是很得意?” 说实话,洪涛确实想上去给这个家伙来一顿必杀技。可做人得讲究,当警察的抓贼天经地义,人家不光没错,还出色的完成了本职工作。如果联盟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能这么敬业,自己宁愿去理事会看大门。 “我……确实不知道您的身份……”王简也有差不多的感受,当初听闻周大福就是洪涛时,连续好几晚都在幻想这位强有力的领导人回归之后一扫内部顽疾,再次带领联盟走向辉煌。 同时自己也能得偿所愿,把所有坏人都绳之以法,不再受到任何干扰。可是一见面吧,看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还有从任何角度都很不中听的话,就有上去踩两脚的冲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3 叙旧 “蓝局长,就送到这里吧,我也不请您进去坐坐了。和林娜说一声,她选的接班人还有点嫩,需要多锻炼锻炼。最好别整天在办公室里窝着,有机会多出来走走看看。” 看在王简恪尽职守的份儿上,洪涛就不继续难为他了,不过对蓝玉儿还得提出点建议。这个姑娘的能力应该不错,否则林娜也不会选,但做事有点太正统了,缺少邪气,或者叫跨界的能力。 虽然做为高层一般不会满大街接触各色各样的人,也不用随时准备应对古怪的人,但具备这种技能之后不用,和根本不会是两码事。 想在一群人精里占据主动,有时候光靠正统方式会很难,抽不冷子来点邪的说不定会有奇效。这个技能没法教,只能靠多和人**往慢慢磨练。 “好啊,就听您的,我明天就来报道,专门负责这座楼的警卫工作,要是能管饭就更好了!”经过了一路的思考,再加上贾子依从另一个角度的诠释,蓝玉儿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愕、失望情绪中走了出来。 虽然心里对这个形象有点颠覆的洪爷爷还是没啥好感,但怎么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还是有点心得的,仗着年纪小玩赖皮赖脸的套路也挺熟。 “嗳,有点上道了啊,欢迎欢迎,如果能带着饭费来就更欢迎了。流民苦啊,不像你们旱涝保丰收……这位是不是见过啊?看着有点眼熟!” 只要蓝玉儿自己乐意礼贤下士,洪涛真不介意多教她点邪门歪道。好歹也是林娜的干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笨点都不碍事。 应付完了蓝玉儿,刚要往院子里走突然又站住了,上上下下打量着旁边消瘦、憔悴的女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张嘴问了出来。 “洪队长,我是贾子依,当年被您说最废物的那个健身教练!”和蓝玉儿比起来贾子依就从容多了,既没有过度的兴奋也不失久别重逢的热情,还带着点俏皮。 “嗨,我说的是职业,可不是人……你这是咋了?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身体上出问题啦?”闻言洪涛用力拍了拍脑门,怪自己眼拙,连救援队里的元老都没认出来。 可接下来还得为自己辩护,不是眼高于顶没把人放在心里,是这位的容颜变化有点大。从一个活力四射的大姑娘,变成了皮肤都有点生锈,头发也明显稀疏的中老年妇女。 “我现在是内务部执行科科长,工作倒是不太累,身体上也没有大毛病,就是……”但凡是个女人就不愿意听别人评价自己衰老,更何况还是个曾经靓丽过的女人。 但贾子依已经很满足了,这位老领导的嘴里基本就吐不出象牙,即便想称赞往往也带着一半调侃,能带着明显的关怀口吻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是工作内容有点阴暗是吧……我听说了,你是内务部三头恶狼之一。挺好,真的挺好,能把工作干到这个份儿上,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不过姑娘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能太往一起掺合。身体始终是人生的本钱,你把本钱搞没了,永远也不会成为赢家。 要我说还是组成个家庭、生个孩子比较好,你也不大嘛。别说找不到可心的,啥叫可心呢,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百分百如意的另一半。人嘛,要适应环境,不能反过来。你要是不嫌弃,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帮你介绍几个,先处处看!” 对于从孙大成手里救出来的那群人,洪涛还是有点感情的,尤其是几位女士。她们吃过常人很难经历的苦难,在自己的帮助下才重新回归了人类社会。那种感觉有点像救助小动物,不由自主的就会多加关注,并希望她们过得更好些。 “……家庭就算了,我没有了生育能力,不好给别人增加负担。” 可是开导好像起了反作用,贾子依不光没感到欣慰,反倒是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如果不是现场的人太多,估计就能看到三恶狼之一的母狼掉眼泪了。 “哦……是这样啊……别灰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并不是没孩子就没有幸福。两个人能携手走完人生,不一定会比别人差多少。 远的不提,就看看我吧,这么牛逼的血脉不是照样传承不下去嘛。如果我也整天郁闷发愁、顾影自怜、怪老天爷不公,估计早就把自己愁死了。 这里,只要这里想开了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今天就先料到这儿,改天有空我必须好好给你开导开导。别人都能找借口躲开,你必须没借口,如果不来就是嫌弃。” 说到这里,洪涛大概明白了贾子依的状态。她失去了太多,对人生已经没什么期盼了,才把所有精力全都扑在了工作上,试图用审讯室里的黑暗面来麻痹自己。 结果显然是副作用大于了疗效,不光没找到人生的意义,还把心情弄得更糟糕。人的精神力摸不到看不着,但作用非常大,如果它出了问题,整个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产生巨大的变化,包括影响身体机能。 对于这种心比较重的人,洪涛还是有成功治愈先例的。可是看到不断有人从装甲车里下来,显然不是开课的最佳时机,只好先作罢,另约时间。 “您放心,蓝局长都要来这里当保镖了,我肯定也得跟着……呃……他们里面也有复兴联盟时期和您一起并肩工作战斗过的,要不要一起见见?” 贾子依爽快的答应了,但没马上离开,凑到跟前小声请示了一个问题。后面跟着的装甲车里都是联盟各部门的代表,职务也不低。 “还是算了吧,你和蓝玉儿是在工作,躲不过去也没人会多想,可他们就很难讲了。有可能心里根本不想来,是被别人推到了这里,巴不得躲远点呢,我这时候太热情不光没效果,还遭人恨。 你受点累,把我的意思和他们说清楚。不急于一时,等这件事过去,风平浪静了,不光他们可以随时来这里叙叙旧,我说不定也会去挨家挨户敲门呢。” 洪涛用余光向车队方向扫了扫,那些前来迎接的官员大致分成了三堆,看向这边的眼神也不尽相同。贾子依肯定是好意,希望自己一露面就能和元老们打成一片,顺便再能获得一部分中立派的好感,但真用不上。 “王简,我记得你和小贾年纪差不多吧?”站在院门口目送着装甲车队缓缓离开,洪涛斜眼撇了撇旁边的王简,突然有了点企图。 “我们俩同岁……太熟了,没有您想象的可能!”刚刚那番谈话并没有刻意避开,王简自然是听见了,被洪涛一问立马竖起了浑身汗毛,如临大敌。 “不可能就不可能,我现在狗屁权力都没有,紧张什么啊……哦对,如果让你选,愿不愿意让我重返领导层?” 不知道是不是真老了,洪涛总想看到年轻一辈能生活幸福,当然了,他们的幸福很可能和自己理解的幸福不太一样,但还是忍不住想插手管,人家不让管还别扭。 “我认为在目前还是您的办法比较合理……”对于这个问题王简已经想了很久,早就有了明确答案,也不用考虑太多立场之类的复杂问题,回答起来相对要利落的多。 “如果我一上台就限制你的自由,比如强迫婚姻什么的,你还愿意吗?”可惜洪涛不是在拉同盟军,而是在想辙报复刚刚的被拒绝。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4 叙旧2 “……我们俩不合适,性格不合适……”王简有点晕,他琢磨不明白在如此紧迫的时间点上,这么一位处境很微妙的大人物,为啥非要在自己的个人生活问题上浪费精力。 “看,不愿意了吧!人都是这样的,不太妨碍自身利益时就容易把集体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自身利益和集体利益冲突了,马上就会改变立场。 你要明白,没有谁会自愿舍弃自身利益,包括我。不要以为我以前是在舍己为人,那都是瞎扯淡。我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你想过没有,我的诉求和你们的是否一样?如果不一样该怎么办?是你们改一改呢,还是让我改?” 现在洪涛没啥好办法去报复王简,那就只能给他出点思考题了,不得不去想的思考题。其实思考是个很痛苦的过程,要是再牵扯到否定之前的某些认知,简直就是受罪。 “……”王简恰恰是个比较喜欢思考的人,还非常独立不随波逐流,然后就悲剧了。站在院门口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摸摸下巴,两只脚漫无目的的踱着步,像个考试没考好但又不敢进家门的孩子。 “来,老虎,抱一个……你和王刚这次可把我坑惨了,藏不住又跑不了,左右为难。大家别那么严肃,对于你们来讲周大福和洪涛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差别。 我就算明天当选理事长,也不太可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让你们去联盟里当官,该当车夫还是车夫,顶多以后照顾点生意。哎,你是谁啊?怎么混进来的!” 扔下冥思苦想的王简,洪涛迈步进了小楼。可惜楼道里也都是人,挤不下的就站在楼梯上扒着头往下看。几十口子愣是鸦雀无声,连平时一刻都闲不住的孩子们也闭紧了嘴。 面对这些人洪涛就自如多了,他们就算有再多心眼也仅仅是想多吃几口、多挣几块钱,很好满足。可是右边一张很明显的中亚面孔比较扎眼,再看看他穿的衣服,尤其是腰带上别着的手枪和备用弹匣,明显不像疆省新来的车夫。 “布亚科夫,反抗军内卫分队长,祝您全家健康!”立正、戴上帽子,先敬礼,再右手抚胸弯腰鞠躬。一连串的动作和自我介绍,把楼道里大部分人都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内务部外勤嘛,咋又改反抗军队长了。 “你是从西边来的?”洪涛也有点意外,倒不是因为民族,救赎者和反抗军里都有大量其它族裔,而是来历。疆省的幸存者向内地转移没多久,怎么连反抗军也来了,好像有点太快了吧。 “哈萨克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一直都在反抗军里任职,现在到外交部里工作。”布亚科夫没有隐瞒来历,用很不熟练的汉语自报家门。 “哦,也祝你全家健康……”一说外交部洪涛就明白了七八分,别问,这又是周媛搂草打兔子为她自己划拉的班底。那个女人在很多习惯上和自己一样,看见有点本事的人就想拉拢。 既然是老朋友的部下,那就多给点面子。按照哈萨克的礼节,晚辈见长辈是要亲吻手背的,自己这只右手暂且让大胡子轻薄轻薄。八壹中文網 “佑罗先生,您是反抗军的恩人,在白水城和龟兹与我们并肩作战打败了裁决者,救了几百人的命。请收下这份礼物,愿它能带给您健康平安……” 按说当着这么多人,让个小40的男人弯着腰去亲别人的手背有点太高高在上了。实则不然,布亚科夫很高兴,这是他们民族礼节里长辈接待晚辈的标准流程,只有熟人和亲属才有资格体验。 他不光亲了,连称呼都改了,一边絮絮叨叨宣扬着洪涛在疆省的光辉事迹,一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双手举过头顶。 “……这是我的东西?”包裹一入手沉甸甸的,洪涛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可打开之后,小眼睛立马变成三角的了。hk45和配套消音器,还有3个备用弹匣。 如果说这种枪联盟里一支也找不到确实有点托大,但专属于海豹部队的改型款,想找到成套且完全没有使用过的新枪就非常难了。 唯一比较容易找到这款枪的地方,应该就是赛里木湖边上的地窖。那里有自己从复兴联盟诈死逃走时带过去的绝大部分武器装备,也包括这种枪。 “是的,它们被裁决者找到,我又在他们的武器库里发现了。佑罗的武器不能落到那些家伙手里,我一直都带在身边。真神保佑,它还是回到了主人手里!” 洪涛还真猜对了,这支枪就是他藏在湖边小屋地窖里的那批武器。当年逃走的时候虽然布置了诡雷和燃料,还是没完全销毁。但好像冥冥中有天注定,转了好几圈,它居然完好无损的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礼物我收下了,非常感谢你布亚科夫。诸位,别傻站着了,地球离开谁都会转,多了谁也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不过从此时起,你们每位都有可能受到联盟的严密监控,有些不太拿的上台面的事情就先停停吧,挣钱也不急于一时一刻。 来,朱买臣,找吕蒙他爸拿点钱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整羊卖,弄两只回来晚上我们大吃一顿。死里逃生啊,不容易。老虎、刚子、佟老板,去我屋里坐坐……” 枪必须收下,也不用偷偷摸摸。如果有人敢在这个问题上唧唧歪歪,那自己就去当面问问林娜,为啥蒋门神一伙人能持有数量不少的制式武器,还敢和联盟军队火并。自己难道少长了个脑袋,或者是智商不足以使用手枪? 如果周媛没认出来自己也就算了,现在回来了,身份也暴露了,就不能再唯唯诺诺的当个流民头子。咱可以不去联盟高层争权夺利,但不能连自己的权力也贱卖了。想要可以,用命来换! “诸位,关于我是谁的废话就不多说了,可关于我回来要干什么必须说透。来,都坐下,我先说个大概,谁不明白可以提问。” 离开众人回到三楼的房间,洪涛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表情很凝重,和谁也没客套,开门见山阐明了接下来的议题,走到窗前向下看了看。 “前后左右都有内务部的人,兄弟们不太敢出门,这几天连业务也荒废了大半。”胡杨见状赶紧给出了答案,他们人是放回来了,可惊魂未定,宁可少挣钱也不愿意再被内务部的人盯上。 “不用怕,他们是来盯着我的,让兄弟们都放心去工作吧。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提防,尤其是嘴得严。现在咱们公司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肯定会有各式各样的人想通过各种办法打探内部消息,其中就包括收买。 我不是不信任大家,但为自己考虑是人之常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抵御利益的诱惑。以后在这个屋子里商议的事情,就不要往外传了。” 在决定返回小楼居住之前,洪涛已经权衡了利弊。如果自己不回来,胡杨他们很可能会遭到某些部门的打压,搞不好连公司都得被搞垮。到时候自己在基地里深居简出,基本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即便想施以援手也使不上力。 自己回来了,看上去还会连累这些人,实际上等于是在保护他们,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某些人会投鼠忌器,不愿意因为一家运输公司就来惹一身麻烦。 当然了,不管回来不回来,胡杨、王刚、佟利民都已经回不到原本的生活轨迹里去了。没辙,这就叫选择。人这一生里有些选择是主动的,有些选择是被动的,根本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在民间通常叫做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5 新布局 “……”三人闻言不住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是曾经过命的兄弟也有可能因为巨大的利益背叛。这种事不光在旧世界里是常态,在末世中同样不罕见。 “……大侠,我还能叫您鼠哥吗?”但胡杨好像有话要讲,吭叽了许久也没说出来,反倒是纠结起如何称呼的问题。 “我以前的身份和现在无关,不要想太多,叫什么都是一个意思,随你。”这种反应很正常,洪涛除了开导之外也没啥好办法杜绝。总不能说所有人都是势利眼吧,如果换个位置自己也会感到拘束的。 “鼠哥……我对不起您,在内务部里没抗住那个娘们的黑手把您出卖了。对了,就是刚刚在院门口说话的那个娘们,她太会装了,您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胡杨是想承认错误的,原本以为此生再无见面的可能,心底的歉意还没那么多,眼下又见面了,再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很别扭。 “嘿嘿嘿,她是内务部的三头恶狼之一,你们败在她手底下不冤枉,换做我恐怕刚进去就招供了。这不算出卖,人的命都只有一条,被以性命相逼没有几个人能坦然面对。 而且事情到了哪一步,不管你们说不说我都暴露了,为此再多搭上几条人命太不值。其实这件事是你们受了我的连累,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可咱们几个,包括刚子,都已经算过命的交情了,再聊什么谁亏欠谁就把情份拉远了。佟老板,我这么说您没意见吧?” 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说胡杨他们是被贾子依审讯的,但并不吃惊。那个女人已经对人生没什么追求了,吃过的苦、见过的悲惨足够多,折磨起人来想必也不会心软。 “洪队长,我对您是早有耳闻,当年在四省联盟时就听过您的大名,除了佩服还是佩服。没想到今天有幸得见,说实话,听说您要回来,好几天都没睡着过。 我年岁大了,蹦跶不了几天,能看到刚子他们过上好日子就是最后的一点惦记。本以为这次就见不到了,没想到您还是把他们带了回来,那必须是过命的交情。 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他们的命不能随便没,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活够了,来颗手榴弹挂身上,什么恶狼猛虎的爱谁谁,这一点我敢当着大家的面发誓!” 见到洪涛把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佟利民明白是该表态了。经过这次南下,王刚和普通车夫们已经视这位为救命恩人外加神人,胡杨一伙人更不用说,人家早就是穿着连裆裤的,唯独自己是个变数。 “暂且不用玩命,但以后说不定真要拼一拼。我这次回来已经放弃了重返联盟高层的可能性,原因很简单,不想在丧尸的威胁完全解除之前再和自己人瞎斗。 至于说联盟打算如何处置我目前还没有定论,暂且也不用去考虑。我先说说自己的打算,我准备离开运输公司……先别插话,听我说完。 俗话讲一山不容二虎,高层里肯定有人不放心我,如果继续留在运输公司,他们拿我没辙就会找你们的麻烦。这个公司是大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被毁掉很容易,我不想看着它毁在我手里。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人虽然走了,可你们不是还在嘛。公司该怎么发展我还会干涉,这一点希望大家能理解,也能支持。 我有个计划必须通过这个公司来实现,如果成功了,以后联盟所有的流民都将受益。如果失败了,我个人尽可能多的承担后果,但不保证一点瓜落没有。 如果愿意那咱们就还一起干,干好了干坏了都是命。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把公司一分为二,大家以前的努力不会白费,以后也还是朋友。 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里,仔细想想千万别因为面子勉强。但别想的时间太长,也不要把这件事讲出去。明天吧,明天晚上我们再聚聚,做出最终决定!” 表面上看洪涛应该是走投无路,不得不返回联盟接受命运的裁决。实际上他何曾对命运低过哪怕一次头,即便已经快混成阶下囚了依旧惦记着剑走偏锋,挑战一下当权者的能力。 可这件事不比去刺杀几个人那么简单,光靠他一个人也没有可能实现,必须要把更多人卷进来,尤其是流民,越多越好,平安运输公司就是药引子。 “我就不用等明天了,还是跟着您干。这次您放心,我睡觉都挂着手榴弹,坚决不当俘虏……就是咱的储备都被内务部收走了,一时半会连手榴弹也找不到!” 胡杨想都没想就表示了支持,还把黄牛、肥羊、笨猪他们几个也代表了。只是没扛过内务部审讯这件事在他心里依旧是个伤疤,只要一被触及就隐隐作痛。 “这事好办,我认识几个专门倒腾武器的,手榴弹应该是不好搞,弄几把旧世界里的手枪应该没问题!”王刚好像也不打算等到明天再做决定,马上就进入了角色。 “武器的事儿以后再说,做决定必须等到明天。别着急,晚上睡觉的时候多想想,想清楚再拿主意。这次不比以前,从某种角度上讲可能要和联盟政府对着干,到底有多大危险连我自己都计算不清楚。 所以一但加入进来就没有退路了,如果谁中途反悔,我把丑话放在前面,不管是谁,到那时就真没有情份了。大家必须想明白,想透彻,别冲动。 先散了吧,老虎,你让小马准备下晚上的烤羊。刚子,你受累亲自跑一趟,去问问孙飞虎、秀山太太、沈楠、白思德他们愿不愿意晚上也过来热闹热闹。把话带到就成,来不来随意,不要多嘴。 佟老板,您手下有没有不太显眼的人,帮我给忠义公司的孙宁带个话,看看他有没有时间哪天抽空来一趟,最好能不引人注目。” 洪涛阻止了胡杨和王刚的草率决定,又把危险性重申了一遍,还加上活生生的威胁。然后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除了要确定平安运输公司里的伙伴之外,还要去联络有可能的同盟,看看最终手里能有多少力量。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6 焦樵钓鱼 5月底的后海阳光明媚,水平如镜。缺少了人类的参与,自然生态好像运转得更顺畅了,十年间,两岸的房屋除了少部分有人修缮,其余大部分都破烂不堪,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藤类植物,成了蛇鼠和各种虫子的乐园。 小半个湖面已经被荷叶覆盖,水质逐年变得清澈,站在岸边就能看到一米多深的水里有小鱼小虾在游动。性子急的花骨朵已经悄悄的咧开了嘴,引来各种飞虫。两只歪脖老等站在荷叶茎上,死死盯着水里的动静,准备来个雷霆一击。 “艹,咔嚓……不钓了,这里的鱼和那个老王八蛋一个德性,全是滑头!” 突然间岸边传来一声喝骂,身着圆领衫大短裤的焦樵横举鱼竿向下砸,膝盖用力一抬,好端端的鱼竿立马被撅断扔在了一旁,脚边的小水桶里空空如也。 这两年林娜一直都让他没事在湖边钓钓鱼,不是为了吃,只求修身养性。效果还是有的,刚开始焦樵只能坐十多分钟,慢慢的发展到一个小时、二个小时。有时候赶上渔获多,能钓一下午也不烦。 但今天好像一下子又退回到刚开始钓鱼时的情景,水里的鱼儿面对鲜活的蚯蚓,要不就是光打转不动嘴,要不就是咄一口就闪开,坚决不狼吞虎咽。 从明港机场回来之后焦樵就起了一嘴的燎泡,还伴随着缠腰龙。虽然都不是啥大病,却疼得好几天寝食难安。今天天气不错,林娜走之前建议他去钓钓鱼缓解下紧张的神经,没承想这些鱼也不给面子,故意捣乱! “老焦,忌肝火……要不我陪你下盘棋?” 钓鱼的不止焦樵一个,左边十来步远还坐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此时正提竿刺鱼,钓上一条巴掌大的火轮片子。刚要往桶里放,见到这边连鱼竿都撅了,不由得摇头苦笑,出言相劝。 “胡医生,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是来治病的,是打算趁机把我气死。你等着,我钓不好谁也别想钓!”焦樵一转头,看到别人上鱼了,更是火冒三丈,一个箭步跨过栏杆跑回了自家院子。 “咔嚓,咣……咔嚓,咣……我他妈让你抓鱼,奶奶的,一早上光看你忙活了,老子一条也没上来!咔嚓……咣!” 片刻之后他又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手里多了支霰弹枪,上膛、瞄准、击发……前腿微躬后腿蹬地身体前倾,站立射击动作很标准。准度也不错,两枪把那只歪脖老等凌空打了下来,还不解气,又冲着水里的尸体来了一发。 “得,我也别钓了,这不是钓鱼是玩命啊……”胡然收起鱼竿,拿起小桶打算把鱼都倒回去。 “嗳,别倒了啊,给我,等林娜回来好交差……你说也怪,为啥他就那么喜欢钓鱼,这玩意有啥可好玩的?本来没病,时间长了能急出病来。”但小桶被焦樵抢了过去,小心的放在栏杆外面,打算当做战利品。 “钓的不是鱼……听说他已经到了城南安全区,你不打算去看看?”胡然刚想解释一下钓鱼的真谛,结果看到焦樵的一嘴燎泡又把这堂课给停了。对牛弹琴,白费口舌,对这种人就得直话直说,越绕圈子越麻烦。 “有啥可看的,本来长得就不招人待见,现在半张脸上全是伤疤和活鬼差不多。明明能争取一下,即便不当理事长,先弄个副部长干,过两年凭本事也能争一争秘书长,权力不比理事长小,干实事的机会还更多呢。 你不是号称文化人嘛,又两边都不偏向,正好帮我分析分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理事会催着政府拿出最后解决提案,我这一票该怎么投还没个准谱呢。”八壹中文網 自打从津门港上岸,洪涛的一举一动就全在各方监控之中,武装部自然也不例外。张柯的军事发展研究室专门派了6名研究员在小楼附近找了间流民的房屋租下来,驾着高倍望远镜一天24小时守着。 可洪涛自打回来就一头钻进了小楼,除了让人上街购买羊肉和吃食,像是要来个接风宴之外,几乎啥动作都没有,真像刚出远门回家的车夫。 这个表现不光让保皇派里一众大佬有些茫然,听说连改革派那边也有点迷糊。原本还打算主动去探望的中间派,见到两边全没动静,干脆也采取了观望态度,谁也不敢迈出第一步。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想的东西往往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如果我能提前预知,理事长和秘书长的职务早就该归我了。 不过老焦啊,他已经回来了,你们两口子为什么不去看看呢,难道真怕有人嚼舌头?不管最终如何定性、怎么安排,当初如果不是他带人去医院搜索,现在政府里的很多人就得活活饿死、渴死。 抛开救命之恩不谈,光是从无到有奋斗了一年多,并肩和丧尸作过战的情份就应该第一时间去看看,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强多了。” 胡然虽然是救援队的老人,但他浑身的本事都在医术上,对权力斗争不太敏感,自然也想不出洪涛如此低调是要做什么。 不过在洪涛回归的问题上他倒是很有主见,在医疗卫生部里率先表态欢迎。那个部门可是改革派的大本营、初秋的基本盘,胆量不可谓不大。 “不是我不想去,是有人不让去!”实际上胡然已经不是在提建议了,而是在指责某些人忘恩负义。焦樵当然听得出来,他可不想背上这么个大屎盆子,马上就要分辨。 “……谁有这么大本事?”可胡然不太理解,就算初秋也无法命令焦樵,改革派更影响不到中立的武装部长。除了这些人,联盟里还谁有如此大的本事? “他呗,他让王简给林娜带了亲笔信,要求所有保皇派官员都不许率先去探望,什么时候改革派官员动了再去探望不迟。 我就想不通,谁是保皇派、谁是改革派、谁是中立派、谁是骑墙派,这么多年了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再搞这套掩人耳目的把戏有什么意义呢?” “……得,小机灵鬼来了,这事儿你问他吧,比咱们俩加一起都强!”胡然也想不通洪涛为什么要这么做,正踌躇间,突然看到东边银锭桥上走过一个身影,马上就把愁眉舒展开来。 “快快快,把鱼竿给我,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背后告我的状!” 焦樵转头看了看,赶紧拿起胡然的鱼竿跑回钓位,连鱼饵都来不及挂就扔进了水中。同时也没忘了把自己那根被撅断的鱼竿扔进荷叶丛,毁尸灭迹。 “胡叔叔,您今天怎么得空了?”来的人是张柯,走得有点急,胖脸上已经见汗了。不过还没忘了礼数,走近之后先和胡然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焦部长有点上火嘛,我被林部长抓来当私人医生了。” 胡然工作之余喜欢下棋,象棋围棋都成。联盟里能陪他杀几盘且水平相仿的只有张柯,两个人虽然不属于一个部门,也不住在一起,但平时的交往还算比较多,私交不错。 “待会儿您也给我扎几针吧,肩膀疼……焦叔叔,收获不少啊,是您自己钓的吗?”张柯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焦樵身后,看了看小水桶里的鱼,满脸的不可置信。 “啧,怎么说话呢,我这么大年纪了,这点小事犯得着作弊!”焦樵回答的很是硬气。 “不是吧,我刚刚过桥的时候看见您往水里扔东西,不像打窝子,该不会是撒网了吧?”可惜张柯从小就跟着洪涛在后海边钓鱼,对这个活动比较了解,对焦樵的钓鱼技术更了解,很不好糊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7 太意外 “少废话,你不在参谋部待着跑我这儿干嘛来了?”眼看就要露馅,焦樵赶紧转移话题,顺势把鱼竿提了起来,假装暂停了垂钓。 “有人去小楼了……”张柯确实也不是来检查钓鱼的,闻言抚了抚眼镜框,说出了此行的来意。 “谁……谁……”瞬间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焦樵和胡然一脸的惊讶和好奇。 “要不咱打个赌吧,您两位每人猜三次,只要有一次猜中了就算赢。我把洪爷爷秘制的钓饵配方拿出来,保管您以后想钓鱼就上钩,不管白天黑夜。要是没猜中,嘿嘿嘿,您二位家里的收藏就得让我挑一件了。” 别人越是着急张柯就越慢条斯理,不给答案先开盘,絮絮叨叨的把押注规则讲清楚,还拿出了极具诱惑性的赌注。 “不赌……不赌……你爱讲不讲,我一个电话就能问出来!”可惜焦樵和胡然谁也不上当,他们当年让洪涛用这个办法折腾的不善。怎么着,害人还能遗传啊,师傅祸害完徒弟接着祸害,做梦吧。 “那算什么本事啊,您二位留着那些东西也没啥用,放久了也容易坏,不如便宜给我,想用的时候再来拿,连保养维护都省了。这样,我再加上点,摩托车和玉石象棋怎么样?” 但张柯毕竟是洪涛的亲传弟子,绝招没少学,显然留着后手呢。不上当没关系,加重赌注,还要投其所好,只要本钱够,不信有谁能顶住。 “……蓝迪?吕叶江南?初秋?”胡然第一个屈服了,思索着说出了三个人名,连他自己都没啥信心。 “……刘全有?李想?褚婷?”有了胡然开路,焦樵稍微镇定了些,从余下的人里选出三个最具代表性的。 “全不对,差的老远了……”结果张柯不光摇头,还撇上了嘴。 “你个死孩子,再不说我打断你的狗腿!”焦樵真受不了这种嘴脸,回头拿起霰弹枪瞄准了张柯的左腿。 “不许耍赖啊,您家墙上挂的气步枪归我了,改天来拿……其实您二位输的不冤,林部长和周部长同样没猜出来。我估计现在各部门都在打听这件事呢,连理事长也得一头雾水。 要说还是洪爷爷有本事,不管走到哪儿都能交到过命的朋友,这就叫人格魅力吧……咣……哎呀呀,我说我说,他叫张伟平!” 如果不看脸,光听说话风格,张柯确实有六七分像洪涛,核心特点就是一个字,碎!不管什么事儿,说着说着就跑偏,能急死人。 可惜的是光嘴碎还当不了合格的话痨,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和威慑力,就会像现在一样被焦樵揪着脖子,用刚射击过的霰弹枪管往屁股上捅,裤子都冒烟了。 “张伟平!?”对于这个名字焦樵和胡然全是一脸的茫然。 “他是疆省反抗军的指挥官之一,现在是理事会的第66名理事。我在疆省的时候听说过他,与救赎者作战很英勇,白水城和龟兹反击战也是他领导的……嘶,真是的,下这么的狠手!” 为了不再被火烫的枪管捅屁股,张柯只好一口气把这个人的资料全说完,这才从焦樵手里解脱,赶紧跑到一边脱了裤子检查伤口去了。 “他和洪涛认识?”焦樵放下枪,摸出烟递给胡然一根。 关于疆省幸存者的安置工作都是由联盟政府操作的,具体谁该进理事会谁能安排个什么职务,一概没打听过,也不怎么关心。想知道这个人的底细,眼下只能问张柯。 “这事儿就得去问周部长了,当初在疆省是她的部下配合反抗军行动,我估摸着不光认识,交情还不浅呢。” 关于张伟平的个人资料张柯确实了解的不多,他来找焦樵也不光是报信,还想通过这条渠道去向周媛打听一些内幕。 别看见面就叫周姨,关系也算不错,可那位女部长不比林娜,自己这个小字辈真没那么大面子,几句话就会给打发回来。 “哼,你们等着瞧,惊喜会一个连着一个的……”外交部周媛办公室,女部长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刚刚放下的电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 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三个电话打了进来,焦樵、蓝迪和初秋。通话内容都是一个,打听张伟平和洪涛的关系。有绕着圈子用各种理由调取疆省行动案卷的,也有直接询问的。 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有一个事实已经是明摆着的,本来就非常错综复杂的局面,由于张伟平的突然出现,进一步加剧了。 现在无论改革派还是保皇派,或者中立派,都必须把之前预估的力量对比再重新计算一遍,因为大家都忘了一个可变参数,疆省幸存者。 说起来周媛也很自责,连她也没想到洪涛在疆省幸存者里会有那么大影响力,仅仅就是觉得孙大成的态度受到了影响,仅此而已。 “梆……梆梆……梆……”就在周媛准备再把疆省的案卷重新看一遍,仔细寻找蛛丝马迹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很有节奏。 “进来!”不用问,这是孙秘书的手法,且有重要工作汇报。 “……部长,沙巴林去了小楼,就在五分钟之前!”孙秘书依旧像一缕清风般的溜进门缝,向前迈半步,立正抬头双目平视,打开公文夹,把和外勤人员的通话记录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哈哈哈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顺服。这下有好戏看了……你马上去一趟培训中心,就说我……算了,我也一起去,她们怕是不会相信你!” 房间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由于身体抖动的太厉害,周媛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现在她终于有点明白洪涛低调返回联盟,摆出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依仗了。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位联盟创始人、第一任理事长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不得不接受城下之盟时,却谁都忘了算计一股力量,疆省幸存者! 这股力量不能说很强大,毕竟是被拆散、安置到长安、京城、长春和津门港多地,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自顾不暇,何时能形成一股力量、能不能形成还是未知数,不被计算进去很合理。 但很熟悉疆省人员构成和风俗习惯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认为。救赎者打击了反抗军那么多年,人数、武器、地理位置、资源都占据了绝对优势,甚至还有外援,可为什么就一直消灭不了呢? 原因很简单,有那么一些当地人,按照内地的说法就是天生反骨外加死心眼。不管对手是谁,有多强大,只要触碰到他们的逆鳞,就会无休止的折腾下去。 此时不顾各派势力的猜忌,假装没听懂理事会宣言,率先去会见洪涛的这两位,就是这群人的首领。他们俩去的理由也很充分,当年如果不是洪涛吸引了裁决者的大部分精力,还消弱了裁决者的有生力量,这两位怕是坚持不到今天。 还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洪涛从救赎者手里救出来的小女孩卡米拉,就是反抗军大首领之一沙巴林的亲侄女,也是他们家族唯一的血脉传承。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再在柴火堆上浇点油,让小火苗快点烧起来。改革派和墙头草们可以在政府层面获得多数支持,但他们有个很大的短板,在流民中间影响力很有限,且随着时间推移,名声越来越臭。 假如洪涛能把这群疆省幸存者团结在身边,再以他在安全区里闯下的名头和当年的余威,保不齐就能凭空多出来一股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力量,从而由外至内的间接影响到高层的格局。 这招简直是太高明了,一般二般的人短时间内绝对看不出来,即便自己如此了解那个男人,到现在也仅仅是猜了个大方向,具体细节一概不知。 也太冒险了,这么弄很容易遭到来自各方面的明枪暗箭,且无论外交部还是后勤部或者内务部,都没法明目张胆的保护,一切全要按照规则进行。 但反过来想一想,有谁能比洪涛更了解、更熟悉这套规则的优劣呢。以他的一贯的作风推测,保不齐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藏了后门呢。 真要在规则层面斗起来,当权者的优势会被最大限度消弱,而他代表的流民阶层力量有可能最大限度增长。不过以周媛的脑子,依旧算不出其中的脉络,太复杂、太多变数、太庞大了。 “还有,马上给苟司长去电,把外交部在东南联盟、西南联盟的人员全部撤回来,仅保留最核心、最必要的联络机构。” 刚刚走出办公室,周媛又想起一个人。苟晨志和张柯、蓝玉儿一样,都是从小接受洪涛教育的,说不定会像张柯一样坚决拥护其偶像。 不管会不会,反正先调回来再说,多一个变数就多一份希望。现在只有把局面搅合乱才有可能浑水摸鱼,坚决不能顺着理事会设计好的路线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8 太意外2 至于说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的情报工作会不会因此耽误,这件事恐怕没人会再提了。经过信阳一战,潘文祥代表的军中鹰派势力已经被连累得灰头土脸,再让洪涛回归一搅合,南下计划很快就会夭折,谁还顾得上那些无关痛痒的情报。 “啪……”一只精致的高脚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顿时粉身碎骨,杯中流淌出来的酒仿佛殷红的血水,飞溅在坚硬的花岗石地面上。 “仅仅半天,我的话难道就那么不值钱了?马上召开特别常务会议,把这两个人踢出理事会!”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忧,周媛喜笑颜开的去了城北,初秋则坐在饭桌边,看着高天一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西餐毫无胃口,光剩下一肚子气了。 千算万算,算准了保皇派那群家伙不会这么快达成一致,这才率先在理事会上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试图以此来威慑原本就左右摇摆的人,让周媛更加难以凑齐足矣和自己叫板的力量。 百分之九十九都算准了,洪涛下午抵达安全区,除了内务部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联盟官员出现在小楼门前。除了尴尬之外,这也是个非常明显的信号,意味着时代变了,人也变了,即便有什么心思最好也收起来。 只要再持续个几天,中间派和骑墙派就会立马转向,甚至连一些不太坚定的保皇派也会保持中立。到时候再按照规则由理事会充当公诉方,在法庭上把那个男人的最后一层光环敲碎,剩下的也就仅仅是个身体比较特殊的老人了。 那时候才轮到自己以胜利者的姿态出场,只需露出些许不忍,再在理事会里安排个不太关键的职务,谁还能说是自己眷恋权力,完全就是为了联盟不落入人渣之手,不得已才忍痛大义灭亲,且于情于理都彰显了大度和情份。 结果就因为百分之一没算到,之前布置的所有细节流程全都报废了。怪谁?说心里话,真不怪高天一疏忽,更不怪改革派里那些大佬们废物。包括自己在内,但凡往那边多想一点也不至于前功尽弃。 敢让自己难受,就不能饶恕!虽然理事资格一经审批就不能随意剥夺,但这批给予疆省幸存者的名额全都有准备期,目前也正在准备期内。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的理事头衔全是临时的,只要在常务会议上获得三分之二通过,马上就可以剥夺。 “慢……阿秋,不能这样做,在没完全搞清楚他们去小楼的始末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这些人不像内地的流民,文化习俗相差很多,其中还有那么多来自中亚和俄罗斯的成员。 按照双方约定,他们提名的首领要自动获得理事资格,如果我们强行剥夺,一旦闹起来,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光不会成为政绩反而会变成大麻烦,非常容易遭到保皇派的攻击。” 关键时刻还得说高天一比较冷静,实际上他也差点背过气去。本来说借着初战告捷的喜悦,动手给初秋做顿饭,进一步增加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没想到拜了九十九下,最后就差一哆嗦,全毁了。 但十年前那场变故时刻提醒着他,遇事要冷静、要冷静,任何一点情绪上的波动都会干扰对实际情况的判断。快意恩仇听着是爽,可要想牢牢把控住权力就必须做到无悲无喜,即便目前还达不到那种境地,少悲少喜也是必须。 “有一个就会又十个,如果我们不表态,很快他那里就会宾客盈门。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嘴,能把死人说睁眼。万一那些耳根子软的人又被忽悠晕了,我们会更被动!” 初秋也不全是意气用事,她是从另一个方面考虑的,或者说在内心里还是有点怵那个男人。当年洪涛是如何忽悠闫强和高天一的她心知肚明,天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很可能啊。八壹中文網 “不一样,当年我们都是懵懵懂懂,整天想的全是如何扩大地盘,多弄些物资,甚至还幻想着丧尸病有一天会突然消失。 现在大家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礼,早就对未来有了比较清醒的认知,仅凭几句话,让谁放弃到手的权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别人不提,就说焦樵和林娜,你看他们的表现,像是要主动放弃权力的样子吗?那可是他当年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再看看蓝迪,至今为止就没说过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当年他可不止一次和洪涛争论过理想,是联盟里最激进的代表。 人性,这就是人性,自私、贪婪、嫉妒……他的对手不光是我们,还包括了所有人。只要不能解决这些问题,他永远都不可能获胜!” 对于初秋的假设,高天一毫不迟疑的予以了反驳。在他看来这是一场永远不会失败的战斗,不管过程如何曲折、情节怎么复杂,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是人! “……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我们该怎么办?”初秋听得很仔细,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听从劝告,暂不采取实质性举动。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这一局没赢还有下一局。 “我明天亲自走一趟,代表你去当面会会他,有些事必须见到本人才好做决定。这么多年不见我还真有点想念,聊聊天叙叙旧,先看看他怎么说!” 高天一也没有具体的办法,他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也很大胆的建议,既然挡不住,那就带头去看看。这样做既可以 当面探听虚实,又能向外人彰显联盟理事长的气度。公是公、私是私,在公事公办的前提下也不妨碍人之常情。 “你真的不恨他?”但初秋真没这么大度,也不认为别人能做到。 “怎么说呢,当初肯定恨,但事后许多年再仔细琢磨就不恨了。想想看,当初如果不是他左右逢源把三家硬往一起凑,不敢说马上就能打起来,早晚也得有一场恶战。 无论谁强谁弱,真的刀兵相向起来子弹可是不长眼的,死伤在所难免,最终能剩下多少人很难讲,就算赢那也是惨胜。 有些人可能会俯首称臣留下,有些人肯定会远遁他乡,结果就是人口流失严重、物资消耗惊人,最终形成的幸存者团体只能是个失去了最佳发展契机的半残体,早晚还是会被周围更强大的团体吃掉。 从这个方面讲他确实有更长远的眼光和超乎常人的能力,只可惜过于理想化了,这可能就是天才的弱点吧。他们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说起洪涛这个人高天一有点百感交集。说恨吧,真的越来越淡,甚至在很多方面受教多于教训。说喜欢吧,真的没有,谁会喜欢那种人呢,除了女人和自虐狂。 说认同吧,真的不敢,谁要是认同那套理论谁就是圣人。说反对吧,把那套理念拆分开来,其中确实有很多值得借鉴和学习的东西。 但有一样是高天一绝对认可又不敢提的,他心里非常清楚,真正毁了自己的不是洪涛而是面前这个女人。当初如果继续让自己担任外交部的工作,即便是给周媛当副手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不光是自己,她还利用规则毁了很多有理想、有抱负、希望能得到展示和认可的人。但事情就这么怪,明明该恨最终却成为了伙伴,明明该感谢结果却成为了死敌。这就是政治,没理可讲,也没有人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19 及时助攻 有关人性的展示,不光出现在理事会,还有城南安全区。此时小楼前面的院子里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几十名胡子拉碴、袒胸露怀的流民正围着篝火纵情歌舞。具体跳的啥谁也不在乎,反正就是喊就是蹦,高兴嘛。 什么事儿值得如此高兴呢,光是传说中的前任联盟大boss回归真没这么强的蛊惑力,只能算个引子,而一个小女孩的出现,才把气氛烘托到了。 就在张伟平和沙巴林前后脚进入小楼受到了洪涛热情招待,并极力邀请参加了傍晚开始的烧烤宴会之后不久,几辆内务部的马车疾驰而来,也停在了小楼外面。 马车里下来了很多身穿内务部制服的男男女女女,他们接替了原本守卫在附近的内务部外勤人员,把小楼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对于这种变化院子里的人统统视而不见,就算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谁还能干涉内务部换班不成。 至于说明显加岗了,很好解释,这不是来了两位贵客嘛。理事会的理事,虽然说没啥实权但名头大,理论上的联盟最高权力机构,多点人保护太正常了。 可是这种正常只维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打破了。新来的内务部外勤居然要进院检查,呼啦啦一大群人,转了大半圈之后,啥也没说又走了,惹来了车夫们的一阵暗骂。 如果有心细的人仔细数过进来的内务部外勤和出去的外勤数量就会发现,出去比进来的人数少了三个,而这三个人转到天棚下面时悄悄把外面的斗篷脱了,露出里面和流民差不多的打扮,混在了又唱又跳的人群里。 巧了,院子里还真有这样的人,院门刚刚关闭,布亚科夫就凑到洪涛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片刻之后,借口上厕所的洪涛就在一楼尽头的临时仓库中见到了这三个人。 “都是我在救赎者认识的朋友,除了周部长,别对任何人提起。”只用了一眼,洪涛就认出了她们,转头先把布亚科夫打发了出去。 朱玛、卡米拉和于佳,自己就是因为她们才千里迢迢跑到了京城,结果阴差阳错和周媛失去了联络,没想到今天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比热斯,是我,朱玛!”见到屋里没有了外人,朱玛立刻变成了小鸟,飞奔着扑了过来。 “还有我,卡米粒……还有我,于佳!”两个孩子也跑了过来,身高不足以和朱玛争夺身体,干脆一人抱一条腿。 “是周媛送你们回来的?”洪涛当然也很惊喜,如果她们三人能早出现一个月,可能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了,自己也就不用面临目前的险境。 不过除了惊喜之外,必须还得有点警惕,先要搞清楚她们三个一直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是周媛操控的就是惊喜,如果是别人,那就得再琢磨琢磨了。 “嗯,学校里的同学都临时借调给内务部执行任务了,算是毕业前的实习。我们上了内务部的马车,由一个姓蓝的小姑娘带着进了院子。 真像是做梦啊!我们离开疆省的时候,还在为你担心呢,只有周姐姐坚定的说你一定还活着,在等你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就去她办的学校里学些本事,将来也能成为你的好帮手!” 小两年不见,朱玛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但身材明显更矫健了,性格上也更活波,一嘴汉话说得很通顺,基本去掉了羊肉串味道。 “我会用电报机了,可以隔着好远好远发电报!还有我、还有我,我会打枪了,成绩比卡米拉好!”不光有朱玛的诉说,卡米拉和于佳也不甘落后,使劲儿显摆着新学的技能。 “那你们不用回去了?” 洪涛大概听明白了,周媛根本就没给朱玛三人上联盟的正式户口,而是以培训特工的名义,把她们安排在了外交部和内务部联合创建的学校中。 在那座学校里,有一部分学员只有代号没有真名,身份保密,淘汰率很高,毕业之后很快就会消失,只在外交部的绝密档案中留下一份个人材料。 这些学员的性质就像朱玛的姐姐,是被选来当秘密情报人员培训的。将来的工作岗位很大概率要被派往其它幸存者团体,或者干脆隐姓埋名混入,执行长期潜伏任务。 “我们在学校里也上了淘汰名单,没人会发觉的!哦,天啊,这些坏蛋,他们把你的脸怎么了!” 说起这两年的生活朱玛很快乐,但借着窗外的火光看到了洪涛半边脸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又想起在赛里木湖畔那场殊死搏斗。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从这些伤痕上就能想像出来当时有多危险。. “你不该叫她姐姐,应该叫阿姨!”没有了后顾之忧,洪涛又开始嘴欠了。 “习惯了,在学院里所有学员、包括内务部代培的学生,当面必须叫姐姐,否则会受罚的。我在学校里成绩很好,卡米拉更好,于佳稍微差一点,没有你管着他太贪玩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通过简单的闲聊,洪涛听出了一些味道,朱玛好像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否则不会见面之后光东拉西扯,半句话也不提眼下的局面。 “就在来这里的车上,听内务部的蓝姑娘说的。本来我还奇怪执行任务为什么要带着卡米拉和于佳……比热斯,我见到姐姐了,她还活着!可是周姐姐说暂时还不能相认,她是救赎者的情报员,如果身份暴露了会被判刑,只有慢慢想办法。” 果然,朱玛这两年在外交部和内务部联合建立的特工人员培训学院里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 而那个蓝姑娘,应该就是蓝灵儿了。看来这件事林娜也参与了,至少是为周媛提供了方便。否则光是王简这一关就不太好过,朱玛还好办,两个孩子绝无可能秘密混进来。 “嗯,其它事情晚上再慢慢说,我要先去和沙巴林聊一聊,你们在这里等会儿。”关于朱玛姐姐的下落,洪涛是真无能为力,他在驱逐舰上听高桥讲过,周媛逮捕牛大富的理由是违反联盟保密法。 按照高桥的推测,很可能与牛大富娶的漂亮异族媳妇有关。这件事在当年也算个大新闻,不光军方知道,很多联盟官员也都听说过。 高桥还有幸参加了婚礼,见到过新娘子。确实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也确实是个异族姑娘,很像在日本定居的白俄后代混血。 通过有限的消息,洪涛大概能猜出朱玛的姐姐肯定找机会嫁给了牛大富,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的向救赎者高层提供东亚联盟的重要情报。 但此时此刻自己不光没能力去想办法搭救,好像还把人家给连累了。如果没有牛大富炮轰自己的事情,周媛肯定不会撕破脸。只要不公开就有办法通过私下手段把人给弄走,牛大富也不会声张。 可现在麻烦了,周媛一怒为情夫,朱玛姐姐的身份就成了公开信息。即使救赎者已经不存在了,间谍罪依旧是重罪,只要被判有罪,基本就是秘密枪决的下场。 哪怕周媛想挽回也不是那么容易,这就是规则的副作用。不管任何事情,只要被拿到桌面上展示,就没有太多回旋余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任何规则都是人制定的,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洪涛做为规则的创建者,还是能想出办法来的,只是需要付出比较大的代价,还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_& 920 信任的基础 不到五分钟,房门又被人推开了,还点亮了油灯。更在洪涛身后的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满脸大胡子,圆溜溜的大眼睛有点不怒自威。 “卡米拉!是你吗,卡米粒,我的卡米拉,这是真的吗!”但当他看见了卡米拉的小脸之后,马上就把腰弯了下去,笑得满脸都是沟壑,其中和流淌着两股泉水。 “叔叔……沙巴林叔叔……呜呜呜……”卡米拉之前半点不知情,死死盯着大汉看了十多秒钟才确认是真的,立刻甩开于佳跑了起来,人还没到,哭声已经响起。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在末世里啥最珍贵,那就是血亲。丧尸病毒爆发之后绝大部分家庭都被摧毁了,全灭的算普遍、仅剩的算正常、还能有亲属的就得是祖坟冒青烟。 可沙巴林和亲侄女卡米拉,明明就在一个地区,却因为幸存者之间的争斗好几年不得相见,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在人世间。 今日忽然重逢,岂能是几句高兴、惊喜就能概括的。按照他们的风俗,家里有大喜事,必须把街坊邻居甚至全村人都请来,摆上最好的食物和美酒,载歌载舞,连带着大吃大喝。 虽然目前条件有限,可羊肉和酒还是能搞到的,歌舞嘛,会跳的就跳不会跳的瞎跳,要的就是个热闹,姿势不姿势的无所谓。 做为三手的散装牧民,瞎蹦跶几下洪涛还是会的。做为卡米拉一家的双料恩人,他自然也不能闲着。大碗酒得喝、大块肉要吃、大段舞也得跳。 不过今天喝的最多、吃的最多、跳的最多的人是沙巴林。此时他已经把上衣脱了,只穿了件绣花的小坎肩,双脚踩着交叉步,上身低俯展开双臂。 一会儿像护着小鸡仔的母鸡,伸开双手左右摇摆,一会儿又来个大翻身,改成了骑着马纵横驰骋,跳得那是非常专业。今夜什么事情也不能打扰他的兴致,这是真神赐予的礼物,谁拦着就和谁急! “来,比热斯大叔,请接受沙巴林的忠心祝福!”但有一个人例外,见到洪涛走过来,沙巴林马上停止了舞蹈,端起大碗先干为敬。这家伙很有点克里木的风范,嘴笨,无论是感谢还是仇恨,一切都在酒里! “沙巴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酒肯定是不能喝了,虽然沙巴林和张伟平才是客人,但今天被敬酒最多的反而是自己。 洪涛拉着这位比克里木壮了两圈的大汉来到了凉棚下面,躲开人群,同时也遮蔽了有可能在高处监视的眼线,才张嘴说话。 “比热斯大叔,您就是我家的长辈,不管什么事都可以要求,我做不到,会去想办法!”沙巴林的年纪大概有四十大几,洪涛本想叫他兄弟,可他却非要以晚辈自居,拦都拦不住。 “说起卡米粒的恩人我当之有愧,她和那个小家伙是被一个叫方文麟的汉人收养的。这个人是反抗军的情报员,在护送孩子的路上不幸罹难。 当时条件有限,我只能把他埋葬在古道的山岭中。现在卡米拉找到了亲人,于佳更孤苦伶仃。俩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要是你不嫌弃他是个汉人,能不能考虑一起收养了?” 洪涛找沙巴林有什么事儿要谈呢,大事,很大的事儿。不过在谈正经事之前还得先扔个相对比较小的事儿当铺垫,试试这位首领是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豪爽。 “我知道方老师,当年我哥哥带领族人去伊宁的时候提起过他。这些年很多朋友都没了,他们都是好人,也有很多汉人。这个孩子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儿子了,如果他愿意还会有一个哈萨克名字!” 听到这段往事,沙巴林端起大碗一仰脖又干了,腮帮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请求,还按照他们的风俗打算正式承认于佳的身份。有了族群的名字就等于是族人,无关血缘。 不过他的眼神里半点悲怆也没有,反抗军从当初的两万多人,拼杀了六 七年,如今只剩下八千多,青壮几乎断层,悲伤早就成了日常。如果不是心硬如铁,恐怕早就扛不住了。 “怎么样,还适应这边的生活吗?”解决了于佳的问题,洪涛还是没马上进入主题。啥恩人不恩人的,常人的道德情感在他眼里都是屁,半点可信性没有。唯一能让他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其它都是虚幻。 “……不好!吃喝很好,更安全。可这里没有山林、没有草原、没有牛羊和马群。比热斯大叔,我也想拜托您件事,请再帮我们一次,指一条活下去的路。照这么下去我的族人和战士,很快就要成为酒鬼和赌鬼了。” 本来就是句客套话,结果沙巴林认真了,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无奈。忽然一把抓住了洪涛的手腕,两只布满血丝的大眼珠子在篝火的照射下,忽闪忽闪仿佛路边的野狗。 洪涛也没客气,手掌一翻也把对方的手腕攥住了,一个向下压一个向上抬,暗暗较上了劲儿。有了和克里木当邻居的几年时光,洪涛已经熟悉了牧人的性格。 和这些人交往,千万不能太腼腆,更不能太谦逊。他们从骨子里崇尚能力,谁强谁说的话就有份量,弱者没话语权。智慧高当然也算强,但太不直观,最快也是最见效的就是武力值。 “哈哈哈……张伟平说您肯定有办法,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他说对了。请原谅我的鲁莽,有些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讲,必须自己试一试才相信!” 按说沙巴林是从上往下按,还是用右手对左手,应该会占很大便宜。但发了两次力也没把洪涛抬起的小臂按下去,这才松了手,承认了自己的无礼和险恶用心。 “这是好习惯,我也差不多,所以刚刚的问题,即便我有答案也不能轻易告诉你。”.c0m 其实只要沙巴林再努力两次洪涛就扛不住了,倒不是年老力衰,而是根本不以力量见长。武力值这个东西对付少数人管用,想下一盘大棋,光靠胳膊粗能打完全不够用,重要的是脑子。 “……那要怎么样才可以说?您如果需要人手保护我可以提供,还有武器!”很显然,在动脑子方面沙巴林就不太擅长了,刚开头就亮出了一张底牌。 “你现在是联盟理事,按照规则理事不能参与日常事物管理,这么搞被政府发现会很麻烦的。”但洪涛还是不能马上相信这个初次见面的部族首领。 反抗军可是被东亚联盟渗透、资助的对象,天知道里面有多少个首领已经表态站队了。虽然说前期工作都是由外交部具体执行的,周媛必须能控制绝大部分,那也不能百分百放心。 “……我们在谈判里吃了亏,汉人太狡猾!比热斯大叔,我从来没把您当做汉人,您是佑罗,是疆省的雄鹰,是牧人的保护神。 东亚联盟里的那些人并不是真心想帮我们,他们只是在利用我们对付救赎者。现在救赎者散了,反抗军也成了不中用的老马。 可又能怎么办呢,光救赎者就打不赢,再加上东亚联盟肯定没有活路。好在周部长答应过,不会强迫宗教和生活习惯,这要比救赎者好很多。 不过我们的族群被要求和其他人混居,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下一步肯定还会要求通婚,用不了多少年我们的族群就会没了。 我不是在抱怨,如果没有联盟帮助,族群同样会被裁决者一点点吃掉。协议签了,是自愿的,我们也认。可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和安全区里的其它流民比起来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很困难。 包括我的族群在内,这次一共有8300多人迁徙,按照协议约定,长安留下1000、长春过去1500、津门港有1500,军队和工厂、矿山会吸纳1500。 剩下的除了女人孩子就是老人,他们只会做些简单的食物和手工,很多人连汉话都不会说,更不会做买卖,怎么生活呢?”_& 921 拉同盟 沙巴林一点都不迟钝,马上就听出了话里的不信任态度。其实能在救赎者长达七年的围剿中存活下来,依旧能对族群有绝对统治力的首领,没一个会有太明显的短板。 好在有了卡米拉当媒介,双方不用再从建立初步信任开始。避开这个最难的阶段下面的话就比较好讲了,只要能表示成诚意,尽量坦诚,别总拿别人当傻子忽悠着玩,就会有效果的。 “嗯,现在不光有反抗军,还有救赎者一起东迁,据我所知,这场大迁徙今年要持续到疆省的第一场大雪降临。大几万人呐,联盟的负担也很重,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 你们的困难现实存在,但不要指望都由联盟出面解决。现状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么个情况,谁也没有能力马上安顿几万人的生活,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吃喝住就非常不容易了。 想改变现状必须要靠自己努力,其实在这方面你们之前做的一直不错,虽然环境改变了,但核心内容并没有变,能不能改变,得看你们自己的决心。我所能做的,只是从经验上指点该如何改变,重要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诚意有了,洪涛依旧不会给予过多的信任,但已经可以就事论事了。对于疆省移民的安置问题,其实从他抵达京城开始就已经展开了。 忙活了一年多,确实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至少能让上万人住进遮风避雨的房子,市场上有足够的粮食,可以喝到相对卫生的井水,还利用预备役、基建项目和工厂产能扩大吸收了一部分劳动力。 可是和源源不断涌入的移民数量相比,已经取得的成绩显然还不太够。这里面有能力问题,但更多的还是联盟各部位之间的内耗所致。 比如说农业部,这时本应该是最大的劳动力接纳单位,可是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移民运动中它却不太显眼,中规中矩,过于安静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洪涛没和任何人打听,仅凭自己对联盟的了解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人不想眼睁睁看着农业部变成巨无霸。 农业部现任部长杨西堂、副部长杨萍都是中立派,还特别坚定,如果让中立派做大那不又是一个焦樵了,无论改革派还是保皇派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这种局面短时间内是无法解决的,索性洪涛也就不去指望了。那离开联盟的指挥,移民们就无法生存了吗,显然不是。 没有东亚联盟,甚至没有复兴联盟的时候,其它幸存者组织也没全饿死。如果说前期有物资丰富的有利条件,那后期呢,当物资逐渐匮乏时,人家还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 就拿反抗军为例,他们可是一边打仗一边生产,消亡的人口绝大部分是因为战争和疾病,真正被饿死、渴死的不能说没有,但极少。 现在和平了,怎么反倒活不下去了呢,这不科学也没有道理嘛。所以说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有没有联盟照顾,而是在于自己有没有把日子过好的决心。 不能说眼下和平了、不打仗了,马上就大松心,准备享福,觉得一切都会从天上掉下来,啥也不用干,只管张嘴等着就成。 环境改变也不是理由,如果这里是无人区,根本就没有人类存活的基础条件也成,问题是这里生活着近十万人,凭什么你们来了就活不下去呢。 古人云救急不救穷,洪涛也是这个观念。愿意努力但有力气用不到点上的人值得救,根本就不打算努力,只想不劳而获的人,不光不能救,还得瞧准机会上去踩两脚。这种人死的越多,人类发展的就越快。 “……我们大部分人还是愿意自己养活自己的,只是不太会种地,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沙巴林让洪涛说的有点脸红,估计不光是反抗军内部有人这么想过,连他自己也有这种想法。光等着联盟的施舍,忘了自己也长着双手双脚。 “估计来不及,我对种地也不太在行。沙巴林,我想问你个问题,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来了这么多天,你肯定也在附近转过,观察过这边的生活状态。如果你的族人也像大部分流民一样生活,会觉得满意吗?” 很显然,自己这番话沙巴林并没完全听出画外音,没关系,那就把问题明确一些,具体一些,彻底搞清楚这位首领目前的诉求。 “……比热斯大叔,您是我的恩人,也是所有反抗军的恩人,我们非常尊敬和感谢,愿意为了您像战士一样去战斗。可我无法代表其他首领,更没把握说服他们。 您现在的处境我们都听说了,理事会的态度也很明确。如果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们就不会来。但这件事太大了,东亚联盟也不是救赎者,我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去冒险!” 沙巴林不负洪涛所望,在只有同意和不同意两个选择之下,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只能撕下一切伪装说出了心里话。 在被迫离开了故乡那片熟悉的土地之后,这位勇猛彪悍的反抗军首领也不得不在别人的屋檐下为了全族的利益,低下曾经高昂的头颅,准备认命了。 “不用为自己的选择感到羞耻,做为一名头领,这个选择很正确。不过你还欠缺一点点观察力,以为眼见的就是事实。在有些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 我的处境并不是你看到的,但为什么又成了这样,背后有一些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原因。具体细节我就不讲了,举个例子。 据我所知反抗军内部也不是太团结,曾经因为卡米拉的父亲分裂过一次,大大消弱了力量。如果没有那次内部矛盾,之后的几年里也不会太被动。就算有西南联盟拉偏手,应该也能守住南疆的大部分地区。 同样道理,如果因为我的出现造成了东亚联盟分裂,不光是联盟原有的成员,连你们这些新加入的也会受到波及,搞不好还会互相敌视。 我不是说自己比卡米拉的父亲高明多少,但在这个问题上我有我自己的诉求,在无法确定我就是对的时候,会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呢,你刚刚的担忧是多余的,我没有利用人情拉拢你们成为私兵去和联盟讲价或者对抗的意思。我只是让你代表族人坦诚的表达内心感受,根据这个答案,我才能给出具体改善的办法。” 面对沙巴林的坦诚,洪涛有点尴尬。很多人,包括熟人,都会想当然的把自己视作对权力非常热衷、且手段狠辣、诡计百出的政客。 而自己又不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把肚子剖开,让大家看看到底吃了几碗面。自己能给他们的只有利益,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 至于说用理念让别人信服,这件事好像不太靠谱。连上千年前的古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如果一个人连吃喝住行都成问题,怎么有可能提高自身修养,达到知礼节和荣辱的程度呢。达不到这种层次,就无法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容易盲从、轻信,被忽悠的概率很大。 所以说不是用理念让人信服不对,而是缺少了前置环节,理念就无法传播。自己没那么大本事能跳过前置环节,也不忍心忽悠大家为了虚幻的理念拼命,只能采取比较笨的方式,一步步走,求稳不求快。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22 拉同盟2 “……不好,很不好!所有事情都是联盟说了算,我们只能遵守。理事会里到是能讲理,可我们的人太少,讲也讲不过。 周部长说没有绝对的公平,理事的数量是按照族群人数和行业规模安排的,相对公平。可我觉得一点都不公平,难道人数少说话就没有道理吗? 那个高主席还说这套规则是您设计的,我觉得他在说谎。您是牧人、流民的大侠,怎么可能故意搞出这种东西去为难穷苦人,明明就是他们在栽赃!” 既然洪涛没有拉拢反抗军旧部去当筹码的打算,沙巴林就轻松多了,也坦诚多了。摇着大脑袋历数了迁徙过来之后的感受,结果还把洪涛捎带了进去。 “规则确实是我创建的,十年来也确实没有瞎执行,在细节上有新增或者改动,但总体骨架还是原来的,这一点你冤枉他们了。” 都说童言无忌最伤人,沙巴林在对东亚联盟历史的了解方面确实也和儿童差不多,只知道个大概其,还不连贯。但洪涛只是微微一笑,没因为被当面指责急赤白脸的辩解,很淡定的承认了这通指控。 “呃……我来的时间太短,可能知道的不详细。”沙巴林反倒有点尴尬,本以为能同仇敌忾,没想到成了当面诋毁。 “那我就给你详细讲讲……这套规则制定于十年前,当时的联盟加上外籍幸存者也只有万把人,可物资非常充沛,几乎不用为吃喝住行发愁。大家觉得能侥幸活下来就很满足了,利益诉求方面降到了最低,非常好管理。 可一转眼十年过去了,联盟扩大了不止十倍,旧世界里存留下来的物资却日渐减少,人们也不再以侥幸存活为最终诉求,他们都想要更多。比如更好的生活环境、更可心的工作、更高的收入、更多的权力…… 汉人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每个人都有欲望,这是天性,无法彻底杜绝。可如果放任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欲望索求,群体又无法维持。所以出现了道德、法律等等一系列的办法,在一定程度上来约束人性。 效果嘛,肯定不是最好的,它不能完全遏制人性恶的一面,只能在一定限度上加以限制。但就目前而言,除非谁还能再搞出更有效、更合理的办法,否则就是最合适的。 我们先不去聊如何创新,只在这套规则上分析得失。你刚刚所说的问题就是规则出现了偏差,让一部分人掌握了太多权力,而另一部分失去了太多权力。 权力产生于贪欲,也就是人性,只要它存在一天,互相争夺就不会停止。千万别琢磨着如何杜绝这种现象,那是反人性,不可能成功。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平衡,让权力的多寡尽可能的趋于平衡。如果可以做到相对平衡,你刚刚所说的那些问题,应该可以大幅度减少。” “……平衡?让联盟官员把手中的权力分给流民,这好像不太可能吧!”洪涛说了一大段,沙巴林只提了一个问题,直指关键。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所有的都等于白说。 这也再次证明了他的智商不低,至于说学历高低,那真不是影响一个人智力的必然因素。随便从cbd里抓几个硕士、博士,让他们照着沙巴林、孙大成的路子走,看看能不能活过一周! “白给当然是不可能的,想拿到权力只有一个办法,抢!你先别紧张,我没有拉着你们当炮灰的想法,说话算数。可是除了明刀明枪的抢,难道就没有第二种办法了吗? 事实上肯定有,效果也不见得比打打杀杀差。你可能不相信,心里肯定在骂汉人就是嘴好使,夸夸其谈了半天,把人忽悠晕了,最终当炮灰的还是你的族人,对吧?” 洪涛正打算比较详细回答沙巴林的疑问,看到对方的眼神已经有点不集中,时不时往跳舞人群那边瞟几眼,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兴趣,能坐在这里继续听完全就是出去礼貌和尊敬。 “如果有不死人就能拿到权力的办法,反抗军这么多年来不是白白断送了几万人的性命!”沙巴林确实不太想谈下去了,这都是啥玩意啊,满嘴都是虚幻。如果早知道这位大侠是如此做派,压根儿就不该来。 出于尊重和感激,本来还不想做过多争论,听着呗,啥时候说爽了啥时候结束。可越说越不像话了,等于是变相骂自己和反抗军都是二傻子。不为自己也得为那些死在大漠里的同伴争口气,不能让他们死了之后还被侮辱!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反抗军和救赎者的情况确实不太适用于我说的办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简直说到洪涛心眼里去了。沙巴林的文化程度不太高,光在理论层面阐述肯定不太爱听。如果能用实例剖析证明,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沙巴林果然讲不出个头绪,有很多东西他只是凭借本能反应和生活经验进行判断,有时候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讲不出来。这次则是心里也不明白,嘴上干脆就成了哑巴。 “他是否可靠?”洪涛并不急于给沙巴林解惑,自己筹划的是个文火煮青蛙的慢活儿,多一天少一天真无所谓。 如果能用半个月的时间让某个族群首领明白其中的道理,不仅不嫌慢还超额完成任务。而且这番话不光要讲给沙巴林听,以后还要讲给更多人听。得,也别浪费,买一送一,再加上个张伟平更好。 “对,让张师长一起听听,他是汉人,比我聪明!”沙巴林顺着洪涛手指的方向在人群里找到了正在和王刚、胡杨对饮的张伟平,眼珠子一亮,马上给予了肯定答复。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是跟着沙巴林大哥一起叫您比热斯大叔,还是佑罗大侠,或者洪理事长!” 张伟平还是那副样子,身材偏瘦可嗓门粗犷,一嗓子能盖过手榴弹爆炸声。被叫过来时手里端着酒杯,眼珠子也有点泛红,显然没少喝。但一张嘴没有半点醉意,能在王刚和胡杨的联手进攻之下保持清醒,酒量是真好。 “我比你年长,叫声洪哥不吃亏吧?”洪涛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没那么麻烦,叫什么都无所谓,怎么简单怎么来。 “洪哥……在南疆的时候就知道您肯定不是一般人,还建议过用师长换取您的协助,只可惜您的动作太快了,转瞬间又杀回了伊宁。 赛里木湖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瓦克尔死的一点不冤枉,再多的赞美也无法表达我心里的崇拜,啥也不说了,这杯酒敬您!” 和沙巴林比起来张伟平要亲近的多,他和洪涛不光见过面还曾并肩战斗过,对这位大侠的神出鬼没、果敢细致、凶狠毒辣了解的比道听途说更深刻。做为一名准军事人员,从专业范畴理解起来,说崇拜也不为过。 “刚刚我和沙巴林首领正在讨论一件事,碰到个难题,你也听听,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是这样……” 可惜洪涛从来就不为自己的武力值自豪,一个人的身体再强大也仅限于有可能比别人多几条命,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有再多条命最终还是会被弄死。 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的案子不正是鲜活的例子,王简代表的内务部可以失败一百次,自己只失败一次就小命不保了。 想要改变这种现状,最终还得靠脑子,不是事后弥补,而是尽量避免发生。只有到了这时候,个人武力值才更有价值,也更有意义,算是对规则的有益补充之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23 拉同盟3 “呃……这件事是不是太大了……”张伟平只听了个开头,就不由自主的去看沙巴林的眼色,试图从中获得某种暗示,再决定自己的态度。可惜沙巴林好像心事重重,始终半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小刀,没给出任何明确表示。 “怎么想就怎么说,比热斯大叔再三强调了,不打算蛊惑谁去当炮灰,这一点我相信!”见到张伟平欲言又止,沙巴林终于抬头说话了。 虽然反抗军解散了,没有了上下级之分,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延续了下来。造成这种状态的肯定不光是情感,更大可能是利益诉求一致。 “那我就瞎猜一下……救赎者的权力分配更集中,只要张斌那几个人不愿意,谁也不可能成功说服他们让出权力,哪怕是一丁点。他们甚至不给你说话讲理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动手抢别无它法。 东亚联盟不同,虽然联盟高层也掌握着大部分权力,决策却不是某个人说了算,也不是某几个人,是几十人。在这些理事身后则站着更多人,谁也不可能把这么多人的诉求都满足,在这种情况下讲理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洪哥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但我认为光靠讲理就能让联盟高层放弃部分权力,依旧是很难的事情。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在保护已经到手的权力时很可能会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和他们比起来我们依旧是弱势,手里的筹码不够,无法平等谈判。除非进行武力威胁,但那样一来又成了反抗军和救赎者的局面,与您说的不符。” 与沙巴林相比张伟平就要能言善辩多了,不光是汉语流利,还有一定的理论水平。反抗军中的汉人,大部分都是乌市、伊宁以及疆省一些大城市中的幸存者,受教育水平、眼界开阔程度要更高一些。 不过他也有和沙巴林相同的地方,都不太相信洪涛这套说辞。如果夺权的方式能这么容易,世界上的战争恐怕会减少90%以上。也就是他们俩都欠洪涛的大人情,否则酒杯就该扔过来了,大白天的做梦! “伟平说的基本符合事实……”话音一落,洪涛带头虚拍着手掌表示了赞许,不是出于礼节,是真心的。 他有点惊讶,这个看上去身上带着很浓军人作风,除了嗓门大其貌不扬的黑瘦汉子,当初在白水城沼泽地里并肩作战时,好像没有展示出过人的才能,没想到还是位能文能武的全才,看走眼了! “但是你漏了个重要因素!”还没等沙巴林和张伟平礼节性的谦虚一番,洪涛口风一转又提出了批评。 “你漏了我……讲大道理相对容易,可想把道理在实际生活中合理的运用出来,还得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我是联盟规则的创建者,在联盟内部有很高的声望,同时还有一大群创业时期的伙伴在联盟高层任职。 他们虽然不全是能为了别人奉献自己的高尚者,也确实有一部分人比较认同我的理念,否则这次在信阳我就很难生还,更不可能自己选择软禁的场所,任由两位自由来去。八壹中文網 从这一点上分析,联盟高层为了我已经打破了规则,为什么会这样呢?肯定不全是因为以前的情份。他们心里也在怕,怕把我逼急了站到对立面上去,那样最终谁胜谁负很难预料,且联盟必将会遭到重创。” 面对两双充满了迷惑的眼睛,洪涛咧嘴露出了大豁牙,把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尖。这次他不打算再当幕后黑手了,准备赤膊上阵拿自己当筹码。 “……就是不知道在利益得失面前,您的这些有利因素能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沙巴林和张伟平久久凝视者对方,心里肯定在盘算洪涛的斤两到底够不够重。最终的结论不太乐观,依旧是由张伟平提出了质疑,只是态度不再那么坚决了。 “这是你犯的第二个错误,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图。我自始至终也没说过要推翻联盟的统治,更不是要消灭阶级,把权力全抢回来。 其实一旦权力太多,咱们马上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新的统治阶级,管理效果不一定有现在的联盟高层好,没准还会更糟。 我所说的把权力抢回来,是在联盟规则的大框架之内,用规则当武器,争取每个人都应得的一份权力。比如说各行各业的经营权要一视同仁,不能再把开业审批当做特权,必须允许流民在规则允许的前提下自谋生路。 再比如对安全区的管理方面,也得把一部分权力还给流民,不能说治安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出人命,谁都无法反抗。 注意啊,我不打算一步到位成为联盟的主人,更别指望翻身农奴把歌唱,那样对另一部分人又不公平了。我们最初只是要在生活问题上向联盟高层提出改善的建议,且要求让流民能更多的发出声音,不再成为低人一等的贱民。 只要这个口子一开,咱们就算胜利了一半。别忘了,现在流民的数量可是正式居民的好几倍。如果我们能切实的为他们争取到一些权力,尝到了甜头之后,即便没有了我们,他们也会去继续尝试的。 这就叫温水煮青蛙,除非从一开始就感知到了危险,否则等到觉出水温已经有点烫,一切就全晚了。到时候无需动用武力,依旧能把应得的权力抢到手。 当然了,万事开头难。我们不光要面对无孔不入的内务部警察,还要承担一部分个人风险。最麻烦的是该如何去唤醒大多数流民的意识,就像我今天和你们讲述的一样。 必须让他们明白,权力是需要自己去抢的,即便这一代无法享受到,为了子孙后代也必须有人先付出甚至牺牲。这一代不做,下一代会更难。 沙巴林,你刚才不是问我有没有办法让族人别成为无所事事的酒鬼和赌鬼,让他们的孩子能有尊严的活着吗。这就是我给出的办法,但光靠我一个人做不来,必须把尽可能多的流民团结起来。 你们做为第一代移民,在陌生环境里有没有勇气去做、能不能坚持到底、目前是个关键。既不想流血拼命、又不想冒风险争取,好日子不会从天而降,神明也不喜欢又懒又懦弱的子民!” 图穷匕见,这时洪涛不再一步步启发了,把他计划的整套方案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虽然半点具体步骤都没有,全是概念性的,可听上去依旧挺有煽动性。 “风险!还有什么比卫兵被敌人收买,在背后打冷枪的风险更大。这里、这里、这里,都是被裁决者暗算留下的,如果不是神明保佑我早就成了一堆黄沙! 可是这件事该怎么做,谁来起头,用什么方式,比热斯叔叔,您还是要多讲一些。我必须回去和其他首领有个交代,光是这些他们不会轻易答应让族人去冒险的。” 面对洪涛略带讥讽的结束语,沙巴林一把掀开了外衣露出身上多处伤疤,用来证明他不是懦弱的人。不过他也没因为这点刺激而马上拍着胸脯担保什么,即便洪涛说的全对,可是如何证明呢? 现在反抗军残留的成员天各一方,抵达京城的只有几百人,一旦事不可为,别说自保能力,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完全就是砧板上的肉,不得不小心谨慎。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24 午夜闲话 “别急,我当然会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具体是什么现在不能说,到时候大家就明白了。现阶段我需要的只是支持,有人的帮个人场,有钱的帮个钱场,即便啥都没有,站脚助威喊两句好也成。 所以你们目前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把我今天说的意思,用你们族人能听懂的话转述一遍就可以,先听听他们的意见。不过不管二位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冒险,有件事情必须做到,那就是保密。 如果从你们那里走漏了风声,我只能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去招待了。不管是大侠佑罗还是牧人比热斯,从来眼里不揉沙子,可以不做朋友,但最好别成为敌人!” 啥叫全套?必须由简到难、从理论到实际一环扣一环。洪涛在这方面还是挺本份的,自己拿不准的东西从来不轻易拿出去忽悠别人。 如果条件具备,他也愿意身先士卒,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光靠忽悠别人冲锋人品太次了。说到人品,他还是个小心眼的人,屁大点事就能记一辈子,谁要是得罪了他,那对不起,必须报复,还等不了十年。 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了半夜,大部分人都喝趴下了,沙巴林和张伟平也没幸免,被几名族人抬死狗一般抬到了院外的马车上,很快就冲进了夜幕。 洪涛反倒幸免了,他现在的身份即便再怎么随和,也导致很多车夫不敢再去轻易划拳斗酒,除了主动举杯的之外基本就没怎么喝。 现场的狼藉自然有车夫的家属们去收拾,洪涛左右看了看,比较亲近的人个个都撂平了,朱玛的身份还不宜过早暴露,暂时跟着沙巴林的族人居住,两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可是他的大脑并没随着散席而停止,傍晚的时候,秀山太太、孙飞虎、沉楠、白思德一起前来登门,见到了沙巴林和张伟平之后,没待一会儿又都走了。很显然,他们对这两位联盟理事还摸不清底细。 临走倒是留下了一句话,明天晚上三环娱乐城摆接风宴。对于这几位洪涛不打算说得太明白,他们都有联盟高层背景,站队会非常迟疑,说早了没有半点好处。 “咦,你怎么还在,不是换班了吗?”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熘达到了院门外,结果烟还没点着,就从街对面的马车里走出来一个人,王简。 “他们大部分还是学生,缺少工作经验。我反正也没事儿,在哪里睡觉都一样。”王简伸手打着了火机,凑到洪涛面前。 “不怕有人告状,说你和我太过接近吗,这周围恐怕不止内务部的人吧?”洪涛微微低头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带着玩味的笑容给王简出了道题。 “身正不怕影子歪,投诉我的材料每年都有一大箱子,没有一份能查实的。您当年不是总说,怕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我按照您的办法试了试,确实有效果。” 十一年前,这两个人只要照面肯定会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即便次次是王简吃亏,那他也梗梗着脖子,随时准备为了狼队的兄弟们光荣赴死。 时间过去了,两个人此时再站在一起不光没有了火气,反倒一个关心晚辈的工作生活,一个把前辈的话当金科玉律,很是融洽。 “觉得辛苦吗?”居然有人把自己的话当成了座右铭,本该觉得欣慰,可洪涛知道,这句话谁都能说,可很少有人能做到。 脱离人群异于常人,不光辛苦还很危险。做对了,就等于在无声的控诉所有人是错的。人在大部分时间里是不追求真理的,他们只追求感受,感到舒服了就成,谁让他们难受谁就是罪人。 “……如果没有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的桉子,我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王简也没打肿脸充胖子,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试着融入一下身边的人群,不是让你随波逐流,应该叫顺势而为。如果能拿到更多权力,又可以保持大部分自我,应该也是一种胜利。” 现在洪涛就不能劝人家继续努力,争取出污泥而不染了。王简才不到40岁,正是人生最精力充沛的年纪。现在可以忍住,过十年还忍得住吗?这条路自己走过,崎区无比,与其到时候后悔不如提前改变。 “可是您没有后悔,也不打算改变,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后悔,还不打算改变?”洪涛被问湖涂了,到底后不后悔自己都不太清楚,怎么别人先有答桉了,从何而来呢。 “要是您后悔了,打算改变,就不会回来接受软禁。大家心里都明白,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就是软禁。现在您接触了什么人都有详细记录,除非有理事会的决议不能离开安全区半步,即便林部长也无权更改。 我相信这些结果您肯定提前计算到了,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走投无路。可您还是回来了,这很不正常,非常不符合您的一贯风格,除非……您有把握改变这一切!” 王简还真是不怕死,居然在黑漆漆的夜里守着平安运输公司的小院门口,和个诡计多端且杀人不眨眼、敢独闯丧尸群又能躲过几十发火箭弹轰炸的准疯子,聊人家回来的动机不纯。 “哎呀,我千辛万苦舍生忘死,不惜使用苦肉计才混进来打探虚实,这么容易就被你看穿啦!”洪涛也真配合,满脸的不可置信,小眼睛里闪烁着凶光,真像个特务被人发现了身份,随时要扑上来拼命。 “……我猜的不对?” “小伙子,踏踏实实的破你的桉子,少掺合政治,你天生没点这个天赋。聊点别的吧,除了破桉之外,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恰恰相反,王简基本猜对了,可洪涛不能承认。不是怕提前暴露,而是怕让这个人从此产生错觉。古人云,大道至简。有些事其实不用分析的那么复杂,从最基础出发就能得到相近的答桉,比如王简。 但这种猜测很不靠谱,不能当做常态手段,更不能因为一次成功而觉得掌握了其中的窍门。歪打正着不值得鼓励,如果他能抛开性格,从其它蛛丝马迹得出相同的结论,那才是真本事。 “……您对丧尸病毒变异怎么看?”王简估计也没对自己的假设抱太大希望,被当面否定之后也不坚持,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艹,你不当联盟秘书长都屈才,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而它恰恰又是最重要的,他们是不是全傻啊?” 这次洪涛真有点吃惊了,在他的印象里王简属于比较固执,有恒心但不够聪明的类型。回来之后接触了几次,依旧是这么看。可今晚短短几句话,好像要打破以前的成见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利益熏心,眼前有太多东西乱转,影响视力!”王简回答的挺简短,还带着点讽刺。 “这些都是周媛教你的?” 洪涛已经有点抓狂了,想来想去,只能把王简的飞速进步归结于周媛教导有方。当然了,这一条他也不想承认,从来都是自诩教育专家,怎么能看着别人出成绩呢,可真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我在内务部工作了四年多,刚开始很多事看不懂,看多了之后就没那么神秘了,大多都能明白。” “这个工作确实很锻炼人,但也很毁人。这么多黑暗面,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消化吸收不受影响。贾子依那个样子,就很能说明问题。” 对于这个解释,洪涛深表赞同。内务部,说白了就是旧世界里的安全部公安部,集特警、武警和警察于一身,还兼顾了对内的反情报工作。 旧世界里的警察会遇到什么困扰,内务部的外勤人员同样也会赶上,这个问题还无解,只能靠个人素质硬抗,谁也帮不上忙。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25 午夜闲话2 “其实工作压力并不大,非工作的压力才烦人……您在的时候没人敢为罪犯说情,现在已经不是说情了,还得让我们承认抓错了。每办一个案子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一点疏漏,贾姐的执行科首当其冲,步履薄冰。 如果不是林部长能扛住大部分压力,不让下属受太大委屈,这个活儿谁爱干谁干,早就没人去认真了。可林部长不是神仙,面对有些压力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说起自己的工作,王简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了下来,满嘴全是抱怨。但眼神里冒着一团火,满怀期待的盯着洪涛,打算听到点鼓舞人心的。 “知道病毒是啥不?”洪涛多贼啊,知道这个话茬不能接,更不打算给王简当精神寄托,马上就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知道丧尸病毒会不会变异吗,来,咱从头聊! “……”面对如此滑头的人王简也没辙,这个问题确实是自己问的,真想知道答案。 “其实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都是当年听王和平、樊春玲和阿力克谢念叨的。病毒这个玩意吧,理解起来有点难度,和咱们一般熟悉的生物不太一样。 它找到寄生细胞之后具有遗传能力,是百分百的生物;可是一旦离开了寄生细胞,啥生命特征都没了,又是个非生物。 你看那些丧尸,到底算活着还是死了呢?死了吧,它们能动,还有一定的意识。活着吧,它们身上的绝大部分器官都已经死掉了,就是个被病毒寄生的空壳。 病毒们为了活命,必须要寄生在活细胞里,拼命复制,使劲儿遗传,结果就破坏了细胞结构,这才导致宿主生病。 但宿主本体都有免疫系统,就像小区门口的保安,认证不认人,没有出入证就不让病毒随便进入细胞。咋办呢?病毒用的办法非常简单,它们会伪造,弄张假出入证,轻而易举的就钻进去了。 但次次用假证,时间长了会被保安识破,这就是人类发明的疫苗,它能告诉保安病毒之前用过哪张假证件。有了疫苗的帮助,保安就能把用假证的病毒拦在小区外。 俗话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病毒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会根据环境产生变异,也可以算进化。为了避免让疫苗识破自己的身份,病毒会每隔一段时间换一张假证,之前的疫苗也就全没用了。 大道至简,病毒算是把这个词阐述的淋漓尽致。它们没有任何高超的武功和复杂的防御系统,只把一件事做到了极致,那就是冒充。 它们会惟妙惟肖的冒充宿主正常细胞身份,以此来骗过免疫系统。为了防止被识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换一次假身份,坚决不偷懒。 在人类还没有诞生之前,病毒就在地球上存活了很长时间,和它们比起来我们才是后来者,在适应地球环境、适应大自然规律方面,病毒的经验丰富太多了。 其实人类发明了那么多疫苗,真正能免疫的病毒并不多,最麻烦的就是它们总是变换身份。比如说流感吧,从发现它开始过去100多年了,依旧没有任何办法能完全免疫,只能追在屁股后面弥补。 它变化一次,人类就赶紧生产新疫苗,先顶一段时间。等它再变异,还得再弄新疫苗,没完没了。按照目前人类的科学水平,还找不到一劳永逸的办法。” 在病毒学、遗传学方面洪涛必须要谦虚,他的水平连五手科学家都算不上。这玩意太偏门了,日常生活中几乎触碰不到,想入门必须进行特别系统的学习,所需的知识结构还特别多,连浅尝而止都很难。 “丧尸病毒也是这个样子?”不过洪涛有张巧舌如簧的嘴,即便是不特别拿手的项目也能说得深入浅出、活灵活现。 对付专业人士肯定不成,应付王简这样更不懂的人,效果比专家还好,没那么多专业名词,好理解。 “根据当年的研究,大家一致认为这玩意不太像地球上原有的生物,很可能来自宇宙。它不光具备地球病毒的特征,还多出了一种形态,寄生之后可以改造宿主,真真正正的成了活的生物。 而且这种病毒使用的出入证更复杂,打个比方,地球病毒一般只会伪造一张出入证,隔一段时间再换。但丧尸病毒不是,它们能同时伪造好几张,来回来去换着用,没有丝毫规律可。 这样一来保安很难发现它们的真实身份,也就无法根据特征来制造疫苗,哪怕是追着屁股亡羊补牢都做不到,狡猾大大滴!” “哦……是这样啊,您说这种病毒会不会是被我们自己带回来的?” 王简都听入神了,他也认识王和平、樊春玲和阿里克谢,同样抽空问过这些问题,可惜没一次能听得如此明白,通常是几个专业名词扔过来就已经先糊涂了。 “很有可能……旧世界里各国都拼了命的往太空发展,还试图去找外星生物的踪迹。这是对的,方向没错,可手段有些冒险。 比如向全宇宙广播地球的位置、特点、语,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才,主观的认为所有外星人都是朋友。殊不知只要对方能抵达地球,科技文明肯定会领先咱们不止一个档次,基本就是碾压的水平。 它们不来是地球人的运气,只要来了,99%会把咱们当蚂蚁,不全踩死也得浇上一壶开水,再抓点回去关进动物园收门票。 另外就是从外太空携带回来的各种物质,其中很大可能会包含病毒之类的玩意。以咱们目前的科技,有些能检测出来,有些可能就检查不出来。 这类生物体有可能来的时候处于休眠状态,可一旦环境满足了,它们就有可能大规模复制且爆发,结局比核大战还要命,根本无药可治,人类只能等死。” 王简提出的问题,洪涛当年也和医疗实验室的众多专家们讨论过,虽然没有最终结论,也找不到相关证据,但大概逻辑应该还是成立的。 “……也有可能是外星人故意播撒的吧?否则丧尸病毒怎么会在全球突然一起爆发了。我听张柯说,从欧洲到美洲再到非洲,爆发时间段几乎是一样的,如果说没人控制,这不科学啊!” “你看,又犯逻辑错误了吧。如果有外星人发现了地球,而我们又没发现它们,那就意味着一件事,双方的科技水平相差很多。它们根本不用采取这样的手段,就能轻而易举的消灭地球人。 我问你啊,如果你发现了一个流民犯罪团伙,所有人员都已经查明,还会让自己人打入内部分化、迷惑,再一点点的抓捕吗? 肯定不需要,就算对方武力值很高,光靠内务部搞不定,也可以申请当地驻军协助,不管多厉害的团伙那也是分分钟灭亡。原因很简单,流民的武器装备和军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存在困兽犹斗的基础,这就叫碾压。 按照樊教授的试验,丧尸病毒进入休眠状态之后,用已知的各种办法都不能唤醒,从而推论很可能是靠宇宙里存在某种物质,比如射线、辐射之类的刺激才会苏醒。 欧洲的幸存者团体里有几个天体物理学家,当时也在研究这个课题,看来他们这些年应该是没有新的突破,也可以从侧面说明,病毒很可能不属于地球。” 对于病毒爆发的原因,在全世界幸存者联盟内部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推论,就是洪涛所说的。同时这也是大部分科学家都认为丧尸病毒不属于地球的论据之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从来没有过这种记载。_& 926 午夜闲话3 “张柯说您在十年前就一直在担心丧尸病毒会传染给动物,这种可能性大吗?”搞清楚了丧尸病毒的大概来历、特征,王简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件事目前在联盟高层里是仅次于洪涛回归的热门话题,一部分比较理性、对争权夺利不是非常热衷的成员,转而关注起了那些活尸犬。 他们很担心动物也会感染丧尸病毒,那样一来谁当理事长、谁大权在握就没啥意义了。丧尸病毒可不认识军衔和职务,理事长也不会比流民多扛半分钟。 “哎呀,这是个大问题,我不光亲眼见过,还近距离接触过活尸犬,至今为止也没搞明白它们是怎么变异的。如果是被传染的,野狗群应该都被传染才对。 不过我认为,丧尸病毒传染给动物是一种趋势,今年没有、明年没有,只要不找出彻底解决丧尸的办法,让它们常年混在一起,早晚会出大问题。 你看啊,蝙蝠和人一样是哺乳动物,所以它身上携带的病毒大多数可以感染人类。但你知道蝙蝠为啥自己不怎么感染这些疾病吗?新 很简单,蝙蝠会飞,新陈代谢水平比人类高得多,正常体温可以达到40多度,等于时刻都在发高烧。这个温度让绝大部分病毒无法正常繁殖,数量不够,也就没法引发病症。 可是在陆地上生活的哺乳动物就不行了,体温大体和人类接近,相对而人类能得的疾病,都会传染给动物,只是要给病毒一个适应期,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个问题专业性太强了,即便是现在的联盟首席病毒专家阿里克谢也很难给出明确的答案。洪涛当然也不能,不过他可以从逻辑上进行分析,给出一个自认为正确的观点。 “可是动物和人类的dna完全不同,按照您刚才的理论,动物体内的保安工作方式应该也和人类不太一样,病毒想骗过去不太容易吧!” 所有人都有个习惯,从心底不愿意承认危险逼近,好像只要找到理由解释就万事大吉了一般。王简也免不了俗,而且他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开始用洪涛的理论来反击了。 “谁告诉你人类和动物的dna差别很大了?小同志,光有坚定的信念远远不够,还得加强学习啊。人与人的dna差异不超过千分之五,不管黑人还是白人,就这么点区别。 人和大猩猩的dna差异不超过15%,和狗的相似程度达到了85%,和老鼠的超过了83%,咱们和苍蝇的dna相似比率都超过40%! 按照丧尸病毒的侵略性,它们完全有可能为了繁殖,通过不断进化来跨越这点差异。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地球上连苍蝇蚂蚁都会被感染,没有例外,人类很可能像恐龙一样突然灭绝。” 为什么说无知往往无畏呢,就像王简一样,知道的越少就越不担心。现在他知道人类和动物的dna相似比例如此接近,马上就会多一种忧虑。 那是不是做人越无知就越幸福呢,这要看怎么来定义幸福了。如果当傻逼也算幸福的话,确实是越无知越幸福,当愚昧成为常态,清醒就是一种罪过。我们大部分的幸福感是来源于对世界的无知,对现实的冷漠。 常常能听到一些人故作洒脱的教育别人,关起门来自己过,管那么多做什么。这种人真不是看透世事,而是无知。 有道是先知者悲愤远去,后知者无声呐喊,无知者岁月静好,愚知者一片狂欢!换做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傻逼青年欢乐多。 “……我能不能问个比较私人的问题?”王简觉得这十多分钟的谈话比之前几年的收获都大,从而更加想念当年的情景。 不管这位领导者有多不是东西,他在位时,联盟里类似的学术讨论要多得多。大家吃完晚饭,经常会被叫到一起,抛出个问题就开始热火朝天了。 这种讨论虽然不太可能弄明白太高端的问题,却能营造出一种气氛,引导人们的关注点。现在呢,这类讨论基本绝迹了。 大部分人关心的都是谁和谁一伙、谁要倒霉谁要高升、哪儿又空出来一个比较有油水的岗位、明天该怎么去拍领导的马屁。久而久之,人的想法就会变,行为也跟着变。 “我的基因能免疫丧尸病毒,其实不难理解。还拿小区保安举例,大部分保安可能认不全小区里所有住户的相貌特征,只能依靠出入证分辨。 老天爷在设计人类的时候有点偷懒,把咱们身体里的免疫系统设计的非常笨。它只认识某几个特征,从来不看全貌。这就给了病毒、细菌可趁之机,只要能弄到出入证,不管真假,就有可能钻进去。 我的免疫系统可能聪明点,小区保安也比较负责。他们不光看证件,还熟悉小区里每位居民的相貌特征,会全部比对一遍,有一条不符合的都不让进。 这样一来丧尸病毒就露馅了,光拿出入证没用,光有黑眼珠黑头发也没用,甚至把相貌全化妆了,口音不对依旧不让进。 实际上病毒本身很脆弱,根本就打不过我们自身的免疫系统,也就是保安。只要这个系统不犯傻,还是能很好保护人体的。” 这番话洪涛基本都是编的,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免疫丧尸病毒,百分百是外星人的功劳。它们在自己穿越时动了手脚,改变了体内的某些功能。想必丧尸病毒在外星人眼里,也就和小孩起水痘差不多层次,没啥难的。 但又不是瞎编,自己被丧尸抓咬之后并不是一点症状没有,低烧和发痒就证明。这种症状恰恰说明身体的免疫系统正在和病毒作战,不是彻底免疫,而是可以发现并消灭。 “那如果……如果大家都要用您的身体去研究疫苗呢?”其实王简最想问的就是这个,可是突兀间提出来怕洪涛翻脸,这才绕着圈子转了半天。 “来,伸手摸摸这里是啥!”洪涛虽然没有翻脸,却绽放出瘆人的笑容,向自己的衣袖指了指。 “……”王简伸手摸了摸,脸上充满了窘态。 在洪涛大臂的位置有个不太大的椭圆形物体,以王简的军事常识,非常容易就判断出了那是什么。真是个疯子,随时随地在身上绑着手榴弹,估计还不止一颗。 显而易见,这位看上去风轻云淡的前任领导者,已经对大部分人失去了基本信任,打算随时随地用生命来捍卫他应有的权力。 原本这个工作应该是由联盟理事会、内务部来完成的,一个制定规则一个执行规则,目的就是让大部分人的权力不受侵犯。 结果呢,这两个部门在面对巨大诱惑时,全都令人失望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帮凶,反过来去主动伤害人们的权力,让他这个执法者无论如何也没法一笑了之。 “别怕,以目前的情况,我很大可能用不上这个。不是瞧不起他们,是事实。任何一方但凡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也不至于搞到现在还是乱哄哄一片,谁也无法控制局面。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腐化、不是对权力的过份热衷,而是手里拿着权力却不能在关键时刻正确使用。这样一来,由谁来带着大家一起向着前方探索呢,还不如没有这些机构。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想想这也是幸事,如果他们中间有几个枭雄打算趁着乱世迎风而起,一将功成万骨枯,来个时势造英雄啥的,那才是我们这些幸存者的悲哀。” 王简猜的很对,洪涛登上驱逐舰之后身上就不止一颗手榴弹。幸亏他睡觉还算踏实,如果换个习惯撒癔症、梦游的,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炸死了。 “那您真的打算就这样不管了?”王简实在是搞不懂眼前这位是咋想的,明明有能力搏一搏,却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不光让某些人偷着乐,还让很多人心凉。 “在其位谋其政,你只管干好自己的工作,别让人把我弄死,其它的事情自然有专业人士去做。心里急我能理解,但古人有句话说的好,治大国如烹小鲜。 炒菜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不光各种调味料要适当,火候恰到好处,还得根据菜品的不同随时随地微调,哪一样没做好这盘菜都有缺陷,甚至做砸了。 现在你是切菜打荷的,我是灶上的师傅,虽然菜炒的好不好吃直接影响到饭馆的收入和生死存亡,但你总不能说因为着急,就抢过炒勺自己炒吧!” 能有人真的为了联盟着急是好事儿,但有时候好心并不见得能有好结果。王简这种人不适合搞阴谋诡计,更适合当个规则的执行者和维护者,所以洪涛坚决不想把他卷进来。 “炒菜是难了点……”看着慢慢走进小楼的背影,王简还在琢磨刚刚的话。如果不提炒菜,换个别的工种,说不定还能试试。他是个单身汉,一向吃食堂,对炒菜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_& 927 真没想到 天色蒙蒙亮时,洪涛照例起来晨练。但是这次不能再沿着马路慢跑了,只能围着小楼转圈。虽然王简肯定不会反对,还会派人跟着,可一个人在前面跑,后面跟着几个保镖,太尴尬了,也太没意思,就好像故意显摆似的。 晨练之后,车夫们也都陆陆续续醒了,小院重新热闹起来。有了洪涛的建议,胡杨胆子也大了,不再害怕内务部的监控,重新恢复了运输业务,大家忙着吃饭、套车,乱哄哄的全是生活气息。 可惜洪涛不能再跟车出去,地下通道也被水泥堵死了,想干点私活都找不到原料,干脆还是回去接着睡觉吧。再一睁眼,得,都快上午十点了,赶紧洗漱换衣服,准备去弄口吃的。 “吕蒙,你不去上课,在这里探头探脑的,是不是找抽呢!”刚说要刮刮胡子,突然从镜子里看到门口有半张小脸缩了回去。可惜还是不够快,被认了出来,吕伟安的独生子。 “门口来了两辆好大的马车,里面下来个大官说要找您。小马叔叔让我来看看您睡醒了没有,见不见他!”这个小家伙刚7岁,也在盛章淞开办的私塾里上学。 但他和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在别的孩子眼中洪涛虽然面相凶恶,可是看习惯之后就不觉得害怕,反倒喜欢凑过来试试有没有好玩的游戏。 吕蒙则不然,他每次见到洪涛都和老鼠见了猫一般,能藏就藏能躲就躲,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主动靠近,更不会缠着要好处。 为啥呢,洪涛心里大概明白。当初刚到安全区里自己没少折腾吕伟安,有时候可能忘了避开孩子,或者是吕伟安嘴不严实和儿子说过啥,结果在幼小的心灵里印上了不好的形象。 “带去食堂吧,顺便让做饭的婶子给我弄碗面条,多放葱花!” 又有联盟官员来访,这倒没出乎洪涛的预料之外。自打沙巴林和张伟平露面,原本心照不宣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很多以前的故旧失去了不来的借口,除非心里对自己怨念很大,通常都要来走个过场。 “嗳,不是吧,高军长!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刮完胡子,又用水揉了揉短发,换了身干净衣服走下楼,一拐弯,楼道里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的相貌让洪涛着实吃了一大惊。 高天一,理事会里的二把手,初秋的主要智囊,改革派的坚定支持者,没准还是发起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算代表理事会前来做做样子,那也不该这么急,等大部分政府、军队的人来过之后再露面岂不是更合适,也符合身份。 这样一来,不是等于代表理事会和初秋表了态,会让更多采取了中立和观望态度的官员心思再次活络起来,不管从哪方面讲对改革派都没好处。 “洪队长,一晃十年,你的变化可是有点大啊!” 高天一转头看到洪涛也明显愣了下,之前听说过这位被毁了容,但闻名不如见面,亲眼看到那半张布满伤痕的脸之后,还是无法做到泰然处之。 仅从这张脸就可以得出大致的结论,这位联盟创立者、在世界幸存者里都有一号的大人物,在离开之后经历过何种磨难。 “可你却没怎么变,还和当年一样风度翩翩。”洪涛没去琢磨高天一到底是故作惊讶还是真情流露,上前几步率先伸出了右手。 “怎么可能不变,头发里面都有白的了!”高天一仅仅也是一愣,马上就恢复了常态,很主动的伸出两只手。 “哎幼,还真是……你才40出头吧?”洪涛表现得更自然,伸手在高天一脑袋上扒拉了扒拉,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队伍壮大的太快,每天都有讨论不完的事情,累啊……现在我是部分体会到了你当初的难处,各方都伸手,可资源就这么点,既要大家都满意还不能超额,不是一般的难哦!” 两个人自打一见面,别说敌意,半点生疏都没表现出来,你一句我一句,嘘寒问暖,彷佛失散了多年的老朋友。还是那种很交心的朋友,根本用不着故作姿态,一言一行中都透着亲密无间。 “来来来,别在楼道里站着,屋里坐屋里坐……这两位是?”做为主人,寒暄几句之后就该把客人往屋里请了。可是洪涛用余光瞥了好几眼,还是没认出来两个站得笔挺的年轻人有可能是谁。 “去吧,我在这里很安全……洪队长,叨扰一顿没问题吧?”高天一根本没有介绍的打算,轻轻摆了摆手就把两个人打发走了。 “这怕是不合适吧,要不我去三环娱乐城订个房间,咱们先聊着,一会儿去那边吃。他们的鲁菜和东北菜做得挺够味,听说又来了个疆省的大厨。不是吹啊,疆省的菜真得尝尝,别有一番风味!” 洪涛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不是说准备接待客人,而是对高天一的到来感到很突然,心中没有预桉,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用那么麻烦,当年咱们什么苦没吃过,你亲手烤的老鼠肉串我不是照样也得吃嘛,就在这里挺好!”高天一自然是有备而来,很委婉的拒绝了去三环娱乐城的提议,坚持要在平安运输公司的食堂里用餐。 “那好,既然你说能吃我就不多事了,走走走,先进去陪我把早饭吃了。昨晚喝的有点多,一睁眼就太阳晒屁股了,肚里空空的。” 不吃更好,高天一肯定不是来喝酒叙旧的,在目的没达到之前,山珍海味和粗茶澹饭的意义是一样的,都没心思下咽。 “听说昨晚沙巴林和张伟平理事也来了?”跟着洪涛走进食堂,高天一半点没嫌弃东拼西凑弄来的桌椅板凳,大马金刀的坐在洪涛对面,掏出烟递过来,很随意的问了句。 “可不,也吓了我一跳。原本是请的几位股东,打算商量商量公司今后的经营问题,没想到来了不速之客,还不能不招待,很是措手不及。哎,蒜,把蒜放下呐,不让吃,就让看看是吗……” 刚把烟点上,厨娘就端着面条送了过来。她虽然不知道高天一的具体身份,可是院门口四匹马拉着,还涂着联盟徽章的马车和穿着打扮以及气质,都告诉她这位是个大人物。不心慌不科学,差点把蒜又给拿了回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28 最后通牒 “你们在疆省很熟?”高天一最讨厌葱和蒜,可洪涛这碗面里葱花满满一层,手里抓着大蒜搓了搓,连皮都不剥直接往嘴里送,咬开之后再吐皮。厌烦是肯定,但忍也是必须的。 “嗨,谈不上很熟,就是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你也该知道,救赎者和反抗军是一对儿死敌,碰上就掐,不死不休。我碰巧赶上了,随手帮了点小忙。” 洪涛没有详细解释自己和反抗军的渊源,那些东西都是明面上的,只要调阅一下外交部的报告就会一目了然。他虽然是个碎嘴子,却没有说车轱辘话的瘾。 “当年你离开联盟直接去了疆省?”高天一也没继续追问这个话题,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问的问题也很符合常理,是人就有好奇心。 “我本来是打算去欧洲的,但飞机油料不够,只能在疆省待着。谁能想到联盟扩展的这么快还这么巧,没有向南而是向西。 救赎者没了,反抗军也没了,我总不能一个人钻山沟子,只好回来。其实我想先看看的,如果这里也和救赎者管理的差不多,就去南方转转。没想到你们管理的还可以,再加上有几个疆省的朋友跟着,就没再走。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呐,好端端的运输队怎么就赶上活尸了呢。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们继续工作,我继续混日子,两不妨碍,大家都没麻烦,多好!” 想满足好奇心是吧,得,咱也不一问一答挤牙膏了,竹筒倒豆子一股脑把十年的经历用春秋笔法全说了吧。重点是最后这句话,咱不是故意回来和你们争夺权力的,我也是受害者,别那么紧张! “张凤武他……”如果换个人来讲这段话,高天一说不定就信了。唯独洪涛就算把舌头说成分叉的,表情比杨白劳还凄苦,他也不会信一个字。 当年这家伙就是凭借一张嘴和算无遗漏,逐步把平难军和飞虎队拖下了水。肥的拖成了瘦的,壮的拖成了虚的,最终一网打尽,还落了个团结所有幸存者制止内斗的美名。 吃亏上当就一次,如果在同一个地点掉进同一个坑里那就真成二傻子了。你口口声声说回来混日子,可却把一位联盟副部长给弄死了。如果都这么混日子,联盟官员就没人愿意当了。 “他是个巧合,不知道你了解过没有,流民想搞运输队必须由交通运输部批准。这是对的,任何地方也不能无序发展。 可这么多年了,只有孙长忠一个人获得了批准,形成了实施垄断,却无人过问,是不是有点蹊跷啊。而他依靠垄断攫取的财富去了哪儿呢?我真不相信他挖坑给埋在后院里了,还不是给某些人当了白手套。 高军长,联盟这么搞是没出路的。你自己看看,才十年,仅仅十年,那些所谓的带头人都堕落成啥样了,居然敢豢养私姬,他咋不再给自己盖个陵寝呢! 我为了和孙长忠的运输公司竞争,不得已才去奥海农庄打算找张如可的麻烦。关于这个人的情况,你可以说不知道,但我真不信。 结果碰巧遇上了张凤武,他是我旧世界里的故人,但凡不是做事太出格也不会痛下杀手。可我要是不杀他,就等于否定了我一辈子的人生观,也不配做个人。 既然你提到这个问题了,那咱们也就别假装心平气和了。今天你来找我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别绕圈子,打开天窗说亮话。能回答的我肯定回答,不能马上给出答案的也会尽量给出个大致范围。” 不提张凤武还好,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洪涛突然停止了往嘴里塞面条,抬起脸,眯缝着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高天一。 好端端的一个人,只和你们混了十年,就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为啥杀他,不杀了难道留着继续祸害别人? “……按照理事会的决议,你有资格进入理事会成为一名联盟理事。不过在这之前,也必须按照规则接受法庭的审理。无论张凤武是否有罪,你都没有处置权,更何况除了张凤武之外,你还杀死了十多个流民。 当然了,关于这次在信阳寻找活尸,救援被围困部队的功劳,法庭也会充分考虑进去的,最终结果应该就是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来的时候高天一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不会再畏惧,可是真见到这张脸之后心底还是有点虚,同时也放弃了最温和的路线。 这个人必须要身败名裂,否则只要活着一天,自己和初秋就无法安心。他不光太能说,还有太多让人捉摸不透的本领,最麻烦的就是颇具人格魅力。 不管自己看得惯看不惯,联盟高层和中层里都有很大一部分官员是从心里希望这个人回归的,甚至可以说有点迫不及待。 让这样一个人完完整整的进入理事会,不用算就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但目前又不能让他死,那就只能先把他身上的光环打掉。 审判,这就是自己和初秋用来打破前任领导者光环的利器。 以洪涛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完全也必须要经过法庭审判,这一点连理事会都无法操控,毕竟规则明摆着,谁都不能一九鼎,表面文章必须做。 只要经过审判,让更多人知道这位联盟创始人当年为什么逃走,又都做了些什么,就会彻底打消大多数官员的幻想。 没人希望让个罪犯来领导联盟前进,还是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杀人犯。哪怕最终不予刑事处罚,到了理事会里也会成为孤家寡人,翻不起什么浪花儿。 当然了,洪涛也可以拒绝,那就没辙了,保皇派和改革派必将为此展开一番较量,结果对保皇派明显不利。还是那句话,联盟规则是明摆着的,还是由这位受审者创建的。 如果洪涛不愿意上法庭,那就有意思了,来,自己推翻自己的规则吧。你只要敢这么做,改革派就是大获全胜,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担心受规则的制约。连创始人都能改,凭什么现任理事长不能改呢,这就叫先例! “切,高军长,你这是打算报当年城下之盟的仇啊。还挺会挑时机的,也够果断。可惜啊,如果当年你能这么干,也就不用忍十年还是一败涂地了。 一个人有多大建树,除了头脑、性格、机遇之外,还有个东西非常重要,那就是心胸。小肚鸡肠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 我再最后给你个劝告,不要在很饿的时候选择食物,那会让你饥不择食。同理,也不要在心情沮丧、愤怒、悲伤、惊恐的时候做决定,这时候很可能会只顾选择能暂时缓解心情的捷径,而忘了长远。 顺便再帮我给初秋带个话,告诉她,我不欠她什么,她也不欠我什么。权力这个东西是做事用的,不是享受用的,谁过于眷恋权力的副作用,必将没有好结果!” 审判自己并不是啥新闻,刚上驱逐舰的时候吕叶江南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那家伙也是个深谙联盟规则且洞察人心的滑头,早就算到了这条唯一能让自己很被动,还没有什么还手余地的绝路。 可自己还是回来了,偏不信这个邪。可以不去争夺公权力,但不能不保护自己本该有的权力。你们打算用我的规则玩死我,好啊,放马过来试试啥叫能文能武。打仗你打不过我,玩脑子同样没戏!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29 心照不宣 高天一走了,面无表情的走了。虽然没有达成私下协议,但这个结果也不算坏,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更有利于自己。 他深信只要上了联盟法庭,不管洪涛如何巧言善辩,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杀人说成无罪。如果理事们给力,可能连理事的位置都不用给,直接判有罪,那就真一劳永逸了。 至于说初秋担心的牛大富,此时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有关他的大致案情外交部和内务部向理事会做了书面汇报,违反保密条例,泄露军事机密这两条重罪是没跑了。 本来还想用洪涛当筹码,以最终不判罪换取牛大富的无罪。现在看来,这个交换太不平等了。寻找牛大富的替代者,远比压制洪涛的影响力简单的多。 “刚子,找人在院子里搭个凉棚,再去多准备点水果、茶叶、咖啡和香烟,太贵就先和沈老板借。别傻呵呵的瞪眼,咱们这里马上就要成黄花大闺女的秀楼了,说媒拉纤的人会把地面踩下去一寸。 等着看你鼠哥我到底认识多少大人物吧,除了我的前妻,所有联盟的部门领导,全得排着队来咱们的院子报道,保准让你眼花缭乱!” 洪涛连起身相送都没有,唏哩呼噜的把面条吃完,刚出食堂正好碰见探头探脑的王刚。得,算你小子倒霉,干活去吧,敢说一个不字,门口的王简立马扑进来咬人! 这次让洪涛给说准了,或者说他琢磨人心已经小有成就。凉棚还没搭好呢,蓝迪和吕叶江南就出现在院门口,后面还跟着好几位现任、前任部长、副部长,全是复兴联盟时期的熟人。 当然了,洪涛也有失算的时候,他没想到这些人会一起来,等着凉棚显然不合适,也不够用。没辙,暂时只能去斜对面的秀山饭店里借咖啡厅用用。 这场面连秀山太太也没见过,干脆把服务员赶走亲自当起了侍者,端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借机支愣着耳朵,听听这些联盟大佬都在和洪涛说什么。 其实她也是关心则乱,如果这些大佬打算和洪涛说点什么,肯定不会一窝蜂的跑过来。整整一个半小时,基本都是在忆苦思甜,老故事一个连着一个,半句和现在沾边的也没有。 等到大部分人告辞离开,只剩下蓝迪和吕叶江南,老太太也无法靠近了,那个叫马一博的办公室主任接替了服务生的所有工作。 “眼下的联盟和我当初理想的有很大差距……我虽然一直都不完全赞同你当年的方式,但不得不说要比现在强。” 蓝迪比十年前胖了,还谢顶了,看上去除了发色和眼珠颜色,有点像职业生涯末期的英格兰足球明星鲁尼,基本找不到帅气的影子了。 但变化最大的还不是容貌,而是眼睛。他的眼神很深邃,也很空洞,少了当年一边杀丧尸,一边和自己争论该如何组织幸存者自救的火焰。 “我就问你一句话,假如现在有架喷气机,还有足够的燃料,你想回到家乡去吗?美国东部的幸存者组织也挺大的,以你的经验和声望,回去之后大概率会受到重用。” 洪涛翘着二郎腿,摩挲着手里的热咖啡,一边冲对面的吕叶江南挤眉弄眼,一边提出个假设。听张柯说,美国那边也不太平,白人幸存者和有色幸存者的矛盾也很激烈,甚至划分了界线,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 “……离开太久了,我已经习惯了这边的……洪,你不厚道,这是在利用人性取笑我!” 蓝迪可能是太长时间没和洪涛斗嘴,把技艺生疏了,一开始居然没听出话里的调侃,打算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可是说了半截,还是在脑袋里找到了某种不太乐观的味道,突然惊醒了。 “江南,掏钱吧,别耍赖!”洪涛没搭理有些激愤的蓝迪,冲吕叶江南伸出了手。 “蓝秘书长,吃亏上当多少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算是白看好你了!”吕叶江南撇了撇嘴,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代用卷拍在茶几上,跟着一起挤兑蓝迪。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佑罗的大名不是白叫的。我只说一点,如果二位还没有完全成为政客,还不甘就这么随波逐流下去,那么就请在审讯的前前后后,确保所有流程都严格按照规则行使。 你们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责任,其它问题我自己会处理。既然联盟规则是我建立的,那我就必须维护它的公正性。来吧,表个态!” 洪涛一把拿起十块钱,冲着窗户高高举起仔细验了验真假。这就是纯骂人,至今为止,联盟发行的纸币也没发现过假钞。 “……那我就再押50块钱,赌洪哥赢!”两个人面面相觑,眼神碰撞了好几下,吕叶江南先开口。 “我押100块赌你输!不过我可以尽量让你不用去服苦役,这也是我的权力!”蓝迪还是一如既往的习惯和洪涛唱对台戏,拍拿出了双倍赌注,信心满满。 “赶紧走吧,这里都快被搞得没生意了。顺便帮我给没来的人带个话儿,能不来就别来,来了也没的聊,还让我破费。如果真闲的蛋疼想找人聊天,我欢迎。如果仅仅是为了表达一下存在感和走走过场,就免了吧。” 洪涛一把抓起钞票,放下咖啡杯起身送客。古人不是说过,君子之交淡如水。和有些人用不着长谈,大家都挺忙的,利益诉求又那么明确,能用十个字达成共识的就绝不说十一个字。 这两位一个是保皇派中坚,一个是中立派大佬,想得到啥、怕失去啥,一目了然。而且他们只是代表,屁股后面站着一群人,什么能答应什么不能答应,也不能临时做主。 那还聊个屁啊,把自己的需求说明白。答应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等结果。不答应,一拍两散,回去调整资源和筹码,看看有没有第二次会谈的必要,就这么简单。 至于说旧情,我就呸,都十年了,除非以前是一对儿玻璃,否则有个毛的旧情。和政客聊情感,不如去和夜店女技师聊恋爱,反倒更靠谱。 八壹中文網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0 我有一个梦想 蓝迪和吕叶江南也走了,洪涛没提出过份的要求,让中立派可以很轻松的坐山观虎斗,这是上上签。洪涛也没表示出服软的可能,这样保皇派也吃了定心丸,继续在回归的问题上和改革派斗呗,坚决不能惯着。 至于说确保联盟规则得到百分百执行,根本就不算条件。当官是干嘛的,不就是执行法律、维护法律,为幸存者服务的嘛,不用任何人提醒也得这么干。当然了,说过之后可能干得要认真点,也是人之常情。 “洪理事长,那晚上的饭……”本以为洪涛的旧部一起来是为老领导撑腰的,可是听了半天,啥有用的也没听见,秀山太太反倒先拿不准了。 “吃,一定要吃!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以前是官,现在是流民,和他们不是一个阶级,肯定没啥可聊的。但咱们必须是一伙的,也必须有的聊,对吧?” 面对这个和颜悦色又满身都是心眼的老太太,洪涛的笑容就比较难看了。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笑容,轻易不展示给外人看,很宝贵。 “……洪队长,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像当年抵抗丧尸群一样,再次开着卡车冲一冲。只要能给后代留条好点的活路,卡车司机我来找!”如果流民里面也分派别的话,秀山太太就是坚定的保皇派,且比周媛、吕叶江南更激进。 她在这十年里完完全全观摩了联盟高层的变化和发展路线,越看越失望,于是更加坚信只有当年那个以不太可能的方式出现在眼前、并救她们于水火男人,才能带着大家走上正确的道路。 不光眼下正确,是确定长远的方向,让子孙后代都能享受比较安稳的生活。为此,她和她代表的那些人不惜豁出去性命也要搏一搏。 “秀山太太,现在咱们要对付的不是丧尸,而是人。今天你们有勇气毁掉一群人,那明天也会有别人干同样的事,在这个问题上不光日本幸存者能豁的出去。 你也说了,这辈子没多少年可蹦跶,是要为下一代、下几代人铺路。我们此时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教授下一代该怎么生活,千万不能为了一时痛快省事去当坏榜样。人学好太难了,可学坏就是一哆嗦。” 当有人和你说,为了让你成功,他们愿意付出生命相助时,应该是非常令人欣慰的。这是人与人之间最高的信任了,有啥还能比生命更贵重呢。 可洪涛除了欣慰之外,还必须制止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如果自己这么干了,那就混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无论输赢都失去了所有意义。 “可是您现在的处境……”肝脑涂地的建议被驳斥了,秀山太太没生气。 “中国有句老话,置之死地而后生。您如果真想帮我,咱们不如聊聊该怎么改善流民生活的问题。我这个人广学而博,啥都懂点,不见得非去最上面才能发挥作用,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对吧?” 在晚上与城南安全区里的几位大佬会面之前,先和秀山太太沟通一下彼此的想法很有必要。这个老太太当年可是坚定支持孙飞虎的,甚至还吃了瓜落,但依旧没远离祸根,说明她一直还有梦想。 “在安全区里发挥作用……您打算以下克上!”不愧是来自岛国的人,秀山太太稍微一琢磨,马上就得出个很符合她们国情的结论。 “我打算把孙飞虎当年没做成的事情再做一遍,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疯狂?”本来洪涛是不打算这么早就揭开盖子的,但被秀山太太刚才的表现感动了,左右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冒险相信她一次。 反正被出卖了也没太大关系,那是所有流民的损失,自己不是没尝试,努力了,失败了,扪心无愧,也就不用瞻前顾后,带着朱玛撒丫子跑吧,谁还能拦住不成。 “当年您更疯狂,带着几千人面对上百万丧尸的围攻坚决不退。现在只是小意思,不就是几万人嘛。飞虎之所以不成功,除了识人不明之外,资历声望也是硬伤。 虽然他是个失败者,但我想他会很愿意给您当个帮手!沈楠和白思德嘛,我建议还是先不要明说,逼迫太紧的话反而会产生反作用。不表态、不站队,但依旧是平安公司的股东,在一定程度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没问题。” 洪涛的态度很明确,秀山太太更不打算掖着藏着,连孙飞虎的意见都没问就把丈夫送上了贼船。不过对另外几个城南安全区的大佬,她还是有比较清醒的认识。 那些人,包括以后也会有联络的城北、城东的流民势力,在这个问题上很可能都是骑墙派,既不敢全力投入,又不愿意滴水不沾,总想着用最少的投资换取最大的利益,同时还要安全。 “嗯,那我就再交点底,这次不是要独立,也不是要对抗,而是在规则范围内争取应该属于我们的权力。在这个过程中尽量不要使用武力,也不要有这种声音。 联盟最怕的不是谁来硬碰硬,而是像高血压、糖尿病一样的慢性疾病。早期很难察觉,或者容易忽视,等发现了、重视了,基本也就没治了,只能维持。 这一点您务必要和飞虎讲清楚,以后再有其他人加入也要讲,我不是要拿大家当炮灰去染红自己的顶戴花翎。在这件事里我会一直顶在前面,只要大家能在背后鼎力支持,成功的希望还是有的。” 有关该如何与流民势力交涉沟通,洪涛一直都没太想好。以同行的身份人家不一定认可,脑袋上背着个联盟创始人的头衔,再礼贤下士也没用。 以合作者的姿态吧,如何分配利益又成了大麻烦。毕竟还有不同的利益诉求,甚至个体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很容易产生猜忌、矛盾和分歧。 但秀山太太的一番话,帮洪涛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也开创了另一条思路。先不成立太紧密的组织,也不需要太多人手。还和以前一样,以行业为基础弄个松散的利益群体,有好事儿了大家一起上,有麻烦了各显神通化解。 松散有松散的好处,大家互不统属,即便联盟有所觉察也没法从中找到明确的主体。连主体都没有,怎么打击怎么破坏怎么分化呢。总不能把流民势力全铲平吧,如果真有那么大本事,也就不会有流民势力产生了。 当然了,凡事都有两面性,松散自然也有松散的坏处,还很多。比如说政令无法顺利下达,力量也不能快速集中,秘密还容易泄露。人多嘴杂,又没有一套具体的管理办法,顺风倒的现象一定有。 不过这些缺点如果放到洪涛具体要做的事情上,就不算太致命了,甚至都不是很严重。他不需要一呼百应,也不要一支颇具战斗力的准军事组织,更没有搞秘密活动的计划。 “为什么您不去和飞虎亲自讲讲呢,别看我们是夫妻,但在这个问题上,他肯定愿意听到您的亲口教诲。”秀山太太还真是个比较睿智的老太太,对人对事都有很独特且靠谱的见解。 在她看来,想拉拢一个人,靠别人传话显然没有当面交流效果好。什么叫人格魅力,那是需要用眼睛、耳朵、脑子去感受的,恰好洪涛不缺这个玩意。 “因为我要从平安运输公司里辞职了,以后也不是任何一个势力的成员。组织人手为我摇旗呐喊的工作,以后只能交给您和飞虎去做。 怎么样,怕不怕?即将要面对的可是武装到牙齿的联盟警察和军队,而我们所拥有的最大利器只是赤手空拳的流民。人数多并不见得能力就强,最终能不能成功,一半靠我这个冲锋的,另一半就得靠你们这些后援了。” 但秀山太太再怎么睿智也摸不透洪涛的路数,在比狠的项目上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可以带头去开扎药车冲向敌人,却不敢单独一个人面对联盟叫板。 前者只需要一瞬间的勇气,后者则是连续不断的勇敢,想在相对长的时间内,面对各种意想不到的压力保持下去,太难了。 现在洪涛就打算给大家演示一下什么叫勇者,他要切断一切利益纠葛,独自举着长枪刺向庞大的风车,最终还不一定会被大部分人理解。 这可能就是他走到哪儿,都能影响一部分人的根源,也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对于一个有能力为别人创造机会,还肯冒着巨大风险去这么做的人,除了佩服还能说啥呢。 秀山太太向后退了两步,即便没穿她们的民族服装,也像穿了一样,仔细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然后上身呈90度,并努力保持几秒钟。 “应该还有未来和梦想……我坚信这一天会来到!”直到洪涛走远才缓缓起身,不知道是低头时间太长控的,还是心情太激动,脸上显出一抹病态的红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1 众叛亲离 回到京城的第四天,万众瞩目的联盟创始人回归一事终于有了动静。这次平安运输公司走在了联盟政府前面,在三环娱乐城举行的股东大会上做出一项很有前瞻性的决定,接受公司后勤主管周大福的辞呈! 第二天,原则上已经不属于平安运输公司员工的洪涛,和死党忠南乐、沈万三主动搬出了小楼,驾着一辆马车,带着数量不多的行礼,迎着凄风惨雨钻进了还未完工的新七区。 这辆马车和位于新七区的一座房屋就是公司给的补偿,应该也算是他们三个唯一的财产和落脚点。直到此时,大部分车夫才知道公司的决定,在错愕和恍然大悟间,只有十几名车夫自发到院门口相送,不至于让场面太难看。 在就在洪涛一行人离开小楼之后不久,院门口发生了一场小骚乱。忠义运输公司的孙宁突然登门拜访,听说此事之后指着胡杨、王刚等人破口大骂,把他们说成了见风使舵、唯利是图、忘恩负义的小人。 如果不是有内务部便衣和治安队在场,双方恐怕就要有一场血拼了。就算没有当场打起来,两家原本就没解开的仇恨肯定又加深了一层。 孙宁当众宣布,以后平安运输公司的车辆只要出现在城东地区就别想轻松回来。虽然这两家新老运输公司之间的矛盾早就尽人皆知,但明着撕破脸这还是头一次。 “识时务者为俊杰,胡经理、王经理,二位进步很大嘛,祝生意兴隆!”看着孙宁一伙人的马车逐渐远去,张谦转回头冲着胡杨和王刚说了句听着很别扭,但又啥毛病都没有的恭维话。 他也是今早才从孙飞虎那儿听说了这个消息,然后不顾外面下着雨,马上集合了手下所有人,一分钟没敢耽误赶了过来。 一个连联盟部长都敢杀,差点把一支流民运输队灭了门,还能孤身闯进丧尸群寻找活尸的人,会这么轻易被人羞辱吗? 他觉得坚决不会,谁这么干了谁就是要面临一场更大的血案。天知道那个人的武器是否都被内务部抄没了,就算没有枪械,谁说刀子就不能杀人了。 紧赶慢赶,终于算是没让事态扩大,但场面真的很令人唏嘘。创建联盟的事儿太久远,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不曾亲历。但平安运输公司是怎么来的,自打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案告破之后,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在去年秋天的某个雨夜,一伙刚刚从西北地区抵达安全区的流民,脚还没站稳就遭遇了地头蛇的盘剥。结局很悲惨,不是这伙流民悲惨而是地头蛇悲惨。他们几乎被灭了满门,现在人证物证都表明是洪涛领头干的。 为了让伙伴们有个家,他用从游龙公司抢来的钱买了这座小楼,又带头深入红区,从门窗砖瓦开始,像蚂蚁搬家一般,几乎每晚忙碌不停,硬生生在入冬之前修复了大半。 之后与城南安全区里的几位大佬接触,几句话就化解了双方之间的冲突,继而通过关系获得了运输队执照。以不到三个月时间,混到了大部分流民辛苦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这仅仅就是个开头,有他带领的流民是根硬骨头,有他在的运输队同样凶猛。第一次路过津门港就袭杀了一伙在当地倒卖流浪儿的团伙,虽然至今也没人知道案发的全过程,但结局还是挺让人舒适的。 接下来就是和利民车队不打不相识,靠自身实力一步步站稳了脚跟,最终在机会到来时一把抓住,由一只小运输队硬生生撑起了一家运输公司,与庞然大物般的长风、忠义两家老牌运输公司隔空斗法,且毫不落下风。 为了让还在婴儿期的平安运输公司能获得一段相对平稳的成长期,又是他孤身钻进了黑漆漆的地下隧道,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安全区、甚至整个联盟都搅合得人心惶惶。 按说做为一名执法者,张谦不应该喜欢洪涛的所作所为。这种人太刺头、太胆大包天、太天马行空,不用多,只要有一两个,就会给当地的秩序和管理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可要说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杀人是有点太容易也太随意了,根本不管对方的身份、地位、背景,上到联盟部长下到不入流的混混,只要碍眼、碍事,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枪爆头一刀封喉。 听着是有点滥杀无辜,可仔细琢磨琢磨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还真不是无辜的受害者。有一个算一个,不敢说全都十恶不赦,也称得上罪有应得。 再看看运输公司壮大起来之后他又干了什么,出车的佣金提高了至少一倍,让原本不得不整天提着脑袋风餐露宿各处奔波,最终却把大部分收入上缴给公司的车夫们真的有可能靠付出劳动而生活富足。 自己曾经和他多次面对面接触,甚至交锋,从来也没觉得这个嬉皮笑脸很是滑头的家伙就是平安运输公司背后的主使者。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又有些心得,那双眼睛里面确实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但眼下,这个亲手把运输公司建立起来的老人几乎成了丧家犬,联盟说他是杀人犯和自私自利的典范,车夫们嫌他得罪了高层生怕惹来麻烦全都敬而远之,连那几个和他一起从西北抵达京城的死党也选择了明哲保身。 即便张谦不是保皇派也不是改革派,对上层的争斗毫不感兴趣,仅从做人的角度上讲,也对如此世态炎凉心生厌恶。哪怕平安运输公司股东里有自己的老上级,依旧很厌恶。 反倒是那个风评一直不怎么好,在城东安全区里称王称霸了好几年的孙宁,今天让他不禁刮目相看。忠义运输公司为啥要趟这汪浑水,安全区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心知肚明。 如果没有洪涛,孙宁和他带领的近百名车夫恐怕就很难再回到安全区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人类最朴素的道德观。 孙宁不管平时多不是东西,这次他守住了道德底线,也就还能被称作是个人,进而是个男人。反观胡杨、王刚那伙人,平时倒是总把情义、仗义挂在嘴上。 可这才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几天就已经忘了本,开始为了利益出卖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恩人了。如果谁还愿意和这种人交往,不是混蛋就是一路货。 “这是全体股东做出的决定,鼠哥自己也没反对!”胡杨黑黢黢的脸上毫无表情,转头把一众车夫赶回了院子。王刚的脸则是黑里透着红,还想为自己分辨几句。 “那是,全体股东都这么仗义,换做我肯定也没意见。要怪就怪他自己,放着好端端的联盟理事不做,非跑回来寻找归宿。这下傻眼了吧,他但凡有你们一半的觉悟也不会混到这个地步,活该啊!” 要说张谦的嘴也够损的,骂人都不带脏字。再加上他治安队中队长的身份,差点把王刚憋出内伤,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攥着拳头白瞪了半天眼珠子,最终也只能转身进了院门。 “从今天开始本区通往红区的道路加一道岗,严查违禁物品,谁敢徇私舞弊别怪我不讲情面!”不光嘴损,张谦还有实际行动。 做为治安队成员,他比内务部的外勤更了解流民的工作生活细节,打击起来也就更稳准狠。而且这句话不是私下里给手下安排工作,是大声冲着王刚背影说的,和刚刚孙宁那番宣战檄文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2 新七区 “啧啧啧……我本来以为王科长这样的人已经凤毛麟角了呢,没想到一早上看到了两个!” 发生在小楼门口的这一幕,不仅让附近的流民们看了个清清楚楚,也被在此执勤的内务部便衣们全收入了眼底,其中就包括每晚睡在马车里的王简,还有临时过来巡视的蓝玉儿。 “很正常,越往上这样的人就越少,高处不胜寒呐。” 王简的脸色也比王刚好看不到哪儿去,关于洪涛被赶出公司的事情他是一早听蓝玉儿说起的。这位情报局局长显然在平安运输公司高层里有特殊渠道,否则不会一大早就跑来看热闹。 可他无法插手流民之间的事情,更不可能像张谦那样利用手中的权力合情合理的去发泄内心的不满。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派几名手下跟着马车一起去新七区,把保镖的工作做好,尽全力不让洪涛再虎落平阳被犬欺。 “呦呵,王科长在这里待了几天,水平上涨的很快嘛,都会拐着弯骂人啦……我听说他大半夜的出来和你说了好久悄悄话,这些是不是他教你的?” 对于王简的冷嘲热讽蓝玉儿还是很敏感的,马上就予以了反击。方式方法很符合她的身份,听上去平淡无奇,实质上阴毒无比。 “确实深有启发,我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个工作了,如果蓝局长不满意可以调别人来接替。”对于这番毫无根据又很是敏感的指责,王简毫不否认照单全收,然后满脸认真的请示着下一步工作。 “别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除了你和贾科长没人愿意此时来蹚浑水。贾科长手里还有牛大富的案子要审理,你就责无旁贷喽。 不过王简,我还是要提醒你下,到了七区千万得小心。那里的疆省新移民人口数量占了小一半,其中既有反抗军也有救赎者,沙巴林的旧部也大多在其中居住,情况很复杂,部里能给予的支援有限。” 蓝玉儿一大早跑来也不是偶然碰巧,她是专门来给王简打预防针的。自打昨晚情报局得知平安运输公司的股东大会通过了洪涛的辞职申请之后,她后半夜就一眼没闭,翻阅了大量相关资料,结果还是没什么收获。 但她非常有把握的认为,洪涛不是被平安运输公司股东们赶走的。因为这些股东里面就有情报局的编外成员,他也是在抵达三环娱乐城之后才接到了孙飞虎的临时通知,不得已才投的票。 林娜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连早餐都没吃就去了外交部找周媛询问,临走之前吩咐一定要看好王简,不能在此时节外生枝。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很正常……看看他,和洪队长见第一面时就当众送了支手枪。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怕因此惹上麻烦吗。他说如果联盟这边把好人当麻烦,那就没必要待下去了。 再看看你我,为了所谓的责任见到坏事不敢管、见到坏人不敢抓。有时候我很想不通,这种责任如果不能保护好人惩治坏人,守着它何用?” 如果没有前天晚上的那番谈话,王简肯定会对新七区里的安保工作很不放心。就像蓝玉儿所说,那里的人员结构太复杂也太不摸底,虽然已经从各个安全区调过去不少本地流民掺沙子,但那是长远之计,短期内不会有太大效果。 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就平静多了,就算不理解洪涛为什么要离开平安运输公司和小楼,也不怎么为新七区的安保工作担心。没有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 “飞虎,看到没,公司里面肯定有内务部的眼线。我们昨晚做出的决定只有在场的股东们知道,蓝局长一大早就跑过来坐镇了,除非她有第六感!” 从洪涛离开到孙宁闹事再到张谦出面,都被马路斜对面秀山公寓顶层的两个人收进眼底,当然也包括蓝玉儿的突然出现。 “还是你想的细致,否则又得像当年的我一样输的不明不白!”孙飞虎放下望远镜,对妻子的推测深以为然。. 前天得知洪涛要再掀起一场流民风暴时,他半点都没犹豫立刻决定加入,可在是否发展公司股东成为盟友的问题上和妻子意见相左。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事实证明自己在这方面还是不太成熟,当年栽倒了一次,现在差点又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服了,以后再遇到这种问题,孙飞虎决定都听妻子的。 “新七区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内务部的眼线很厉害,稍微有点考虑不周就会被钻空子。”秀山太太也举着望远镜,她稍微会一点唇语,可惜蓝玉儿和王简都是背对着这边,看不清嘴唇的动作。 “放心,这次过去的人都是当年跟着我一起走麦城的……你说他为什么非要去新七区,那里的情况太复杂,除了内务部,各方势力全都在拼命往里钻。光在明面上,这个月因为械斗就死了十多个人,咱们的手还伸不过去!” 其实孙飞虎也不是傻,吃一堑长一智,对于这次的任务还是小心再小心、筛选再筛选了的。为了不引人注目,甚至都没敢动用太多建筑公司里的人员,而是把当年的老关系全给启用了,这可是他最后的依仗。 “乱才好办事,他在疆省待了十年,应该是不怕吧……” 这个问题秀山太太当初也问过,为什么要选择极度不安定的新七区,而不是更好控制的其它几个老安全区。结果只得到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老有老的缺点,新有新的优势。 到底老安全区的缺点在什么地方,新安全区的优势又在哪里,恐怕不止秀山太太和孙飞虎在琢磨,还有很多人也在绞尽脑汁的想。不过他们把脑子全想爆了,恐怕也不会得到答案。 洪涛之所以要去新七区找新的落脚点,只有一个原因,时刻准备着逃跑!前面说了那么多豪壮语,做出了那么多姿态,不能说全是虚招,但也不能说都是实招。 虚虚实实、虚中带实、实中带虚,向来是他的行事风格,有时候连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是虚多还是实多,或者一边多? 四月份,新六区建成,正式编入了城南安全区序列,总面积不到6平方公里,最多可以容纳3万人居住。平时的标准人口密度控制在1万人左右,太多的话不是房屋不够住,而是上下水和电力供应会比较紧张。 从三月底开始,联盟政府又调集了大量工程兵和流民在新六区西边,继续以三环到四环路中间地带为核心区,开始建设新七区。 和新六区相比,新七区的建设速度差不多加了倍。在冬季到来之前,京城安全区至少还要接纳3万来自疆省的移民,为了完成新安全区的建设,连挖掘护城河的工程都暂时停止了。 按照规划,新七区东起成寿寺路,西达榴乡路,总面积和新六区差不多,建成之后完全可以满足新移民的居住需求。 洪涛回到小楼之后除了接待来访的宾客,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地图,其中也包括从孙飞虎那里搞来的安全区规划图。很快就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比较符合自己需求的地点,宋家庄交通枢纽大楼! 这个地方很熟悉,刚来到城南安全区时,洪涛带着胡杨他们去红区淘金,最远抵达的就是这里,收获最多的也是这里,从停放的电动公交车上获得了不少还能使用的动力电池。_& 933 下马威 目前这座建筑物已经被规划为新七区里最大的居民点,别看这片区域密布着几十上百栋高楼大厦,但受限于上下楼、上下水等基础设施,适合幸存者居住的基本都是低层建筑。 这座交通枢纽大楼恰好满足了所有条件,它只有四层,占地面积却很大,是个门字型建筑。东边是开口,中间围成个大停车场,也能成为居民们的院子。 另外这里还有两层同样巨大的地下车库,虽然不太适合居住,但当做仓库或者市场乃至小型工厂都非常方便。最主要的是集中管理容易,不用分开供水供电,和上面的居住空间一起走就成,节省了大量前期工作。 同样情况,在十字路口西北角也有一座差不多情况的低层建筑,以前是座多功能购物中心,现在成了新七区里第二大定居点。 人口密集的地方最容易出现什么呢?不管在旧世界还是末世都只有一个答案,商业!只要有交换,就少不了生意人。 据说疆省的第一批移民刚入住时,小商小贩们就如同闻到了味道的苍蝇,从附近安全区里飞奔而至,带着大把的钱和货物,不光兜售还采购,有买有卖,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渐渐的,疆省新移民里也有头脑灵活的发现了这个商机,马上加入了商贩群体。没有遮风挡雨的商铺没关系,四周全是废弃的高层建筑,别的找不到,弄些破窗框拼凑拼凑,再盖上块毛毡,不就是现成的摊位嘛,遮风挡雨还避光。 商人这个群体,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具开创性的,只要有钱赚,条件再艰苦也挡不住他们的热忱。不到三个月,十字路口就成了一片自发的市场,且随着新移民的不断涌入规模越来越大。 由于新七区还在建设中,联盟政府来不及设置太多管理部门,在这里摆摊既不用交税也不用交摊位费,只要能找到空地谁先占上算谁的,没能力搭建棚屋的,随便在地上铺块布也能开张。 当然了,有便宜必然也有风险。没有具体的管理部门自然就不会有秩序,因为摊位问题拌嘴吵架随时都会发生,赶上脾气暴的,打架斗殴也不新鲜。 有本钱的倒腾货物赚差价,没本钱的也有办法,于是又多了两种行业,一种是专门买卖违禁品和赃物的,不管什么货物,只要在这个时代能找到,有地方找,他们就敢卖! 还有一个更古老,那就是皮肉生意。附近那么多废弃的高层建筑,随便收拾个还不算太破的房间出来,再弄张床垫或者床板就可以营业了。 你只要有钱,找个摊位问问这里有没有放松的地方,摊主都会一脸微笑报出两三种价格,谈好之后,叫来个脏兮兮的小孩带路。 别怕,只要不少给钱,安全问题还是有保障的。从摊主到带路的小孩,再到那些游荡在建筑物附近的男人,都是这个产业链里的一环。 为了他们自己的收入能细水长流,也得尽全力保证客户的人身安全。如果天天被抢、被骗,那用不了一个月就得关张,大家全没了收入。 孙飞虎安排的房子就在交通枢纽大楼的顶层,以前是飞虎建筑公司进入新七区之后找的临时仓库,专门用来存放怕水、怕雨的建筑材料和工具,还有几名员工住宿,顺便看着东西。 听了洪涛的要求之后,正好把这座房子送了出去,至于说会被拿来怎么用,那是洪涛的权利。从法理上讲,这座房子依旧属于安全区管理处分配给新移民的,和建筑公司、运输公司没任何瓜葛。 笨猪和沈万三驾着马车,洪涛一个人躺在包裹堆里,沿着东铁匠营大街一路向西,不疾不徐很快就来到了十字路口,马上被上百个摊位给惊到了。 虽然这里的人员流动没有大洋路市场多,可人们的热情和干劲儿明显要比那边高不少。这就是新事物的优势,它和人一样,越年轻越有冲劲儿。 “嗨兄弟,莫合烟多少钱!” 不等马车停稳,洪涛就一骨碌坐了起来,跳下车,背着手走到一个摊位前,伸手捏起一撮植物碎末放到鼻子下面闻闻,再递给后面的笨猪,得到代表肯定的点头之后,从腰里掏出钱包。 可是钱包还没拿到身前手里就是一轻,再转头看,一条矮小的人影已经跑出去五六米远了,身形很是矫捷,在人群里左闪右闪,片叶不沾身。 “哎……我艹!胡子,回来,别追!”洪涛先是一惊,然后就是叫骂,但马上喊住了已经迈步追出去的沈万三。 “鼠哥,是个小孩,跑不远的!”沈万三和孙宁差不多,在听说运输公司接受了洪涛的辞呈之后,立马和王刚吵了起来,然后就收拾了包裹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小楼。 没这么干事的,看不惯就离远点!这就是他给出的理由,朴素的没法再朴素了。不过洪涛还是在询问了佟利民的意见之后,才敢把这个家伙带在身边。 用佟利民的话说,这家伙就是个浑人,一个小时前还在喝酒吹牛,一个小时候之后就能因为屁大点的事儿翻脸骂街。不过他有个优点,胆大敢拼命,每次王刚单独出门,佟利民都让他陪着。 现在佟利民把这家伙交给洪涛了,除了当保镖之外还能当肉盾。别看人家浑,但心眼实诚,知道好坏,这么多年跟在佟利民身边没掉过一次链子,应该算是个能信任的帮手。 “等你追到僻静处就不是小孩了,全是刀子!”笨猪根本没动地方,听到沈万三的话,笑嘻嘻的给出了答案。 他是唯一被洪涛挑中,不得不跟着出来的。说不愿意吧,可没的选,在德国大使馆他杀的人也不少,如果留在运输公司,缺少了洪涛的庇护,保不齐哪天就得被内务部抓走。别看那些人对洪涛很客气,换成别人肯定没啥好脸色。 说愿意吧,真不是百分百。谁乐意整天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尤其是跟着这位大侠,指不定哪天就又灵机一动,再去杀个啥部长,太有可能了。 对于胡杨等人的冷漠,笨猪不太在意,因为他不信,不信大侠会混到这种境地。如果说是胡杨或者再加上一两个人贪图享乐,怕受牵连,舍不得到手的产业,还有点可信度。 可是连同小马、肥羊、黄牛、懒狗全都齐刷刷的当了小人,他是真不信。如果这些人全是软骨头,自己也活不到今天。就算人们都有共患难易、同富贵难的毛病,也不该这么整齐,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他也没去追问,既然大侠都不着急,自己着急也没用,慢慢看发展吧。反正四处流浪的日子也不是没过过,现在好歹还有个住处,也不算太差。 另外跟着鼠哥混也不见得就比留在下楼这边差多少,没有具体理由,就是一种经验。这位大侠最喜欢先装孙子后当爷爷折腾人玩,谁敢保证这次就不是呢。 “……那、那就这么算了!”沈万三只是性格有点楞,脑子真不傻,马上就听懂了笨猪的意思。但对于刚到新家门口就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了钱包,还是很在意。 这不仅仅是几十块钱,还有面子。如果被人当做软蛋,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尤其是在这种几千人混居的环境里,除了联盟的规矩之外还有潜规则,一般来讲,谁拳头大谁舒服点,谁怂谁就更受欺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4 顶雷的 “他跑不掉……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走到哪儿都有保镖的主儿!” 洪涛更不打算去追,这种孩子在疆省的流民区里更多,专门抢外地客商的财物。抢了就往预先商量好的地方跑,一般都是环境比较复杂的建筑废墟。 在那里会有至少两个成年人拿着武器等待,不追过去顶多是丢点小钱,追过去就会被抢光,甚至丢了小命。刚刚那个抢钱的孩子虽然没看到正脸,但从头发上看应该也是来自疆省,不光人来了,还把习惯也带来了。 古人云,货离乡贵、人离乡贱。初到一个新环境里,想原汁原味的保留原本的习俗很不容易。这套把戏在救赎者流民区里能玩转,但到了京城安全区里就没那么好用了。 这里不光有治安队,还有内务部的便衣。今天就算这个孩子和操控他的团伙倒霉,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就算自己不打算追回那个钱包,内务部的便衣也不会放弃。 万一这不是偶然,而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方法呢?这是搞反情报工作的基本素质,如果想不到这一步,林娜早就把人下放到治安队巡逻去了,根本不合格! 所以光抓住孩子追回钱包还不够,估计便衣们会把这个团伙连根拔起,挨个送到贾子依面前,让他们看看啥叫母恶狼。 “来,给我称半公斤……傻愣着干什么,我有钱,有的是钱!看,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钱!”孩子可以不追,但莫合烟还得买。只是摆摊的老板有点眼皮子浅,眼看着洪涛的钱包被抢走了,迟迟不肯交货,怕没钱付账。 然后他就见到本来好端端的汉人突然满嘴都是北疆牧民口音,味道那叫一个足实,仿佛在烤羊蛋上浇了泡羊尿,再盖上一层羊尾巴油。 “你是疆省的汉人?这一包是好烟,多给一碗!”摊主好像很喜欢这种味道,马上打开了旁边的口袋,用个吃饭的小碗当量具。 “你是从ks还是和田来的?”洪涛干脆蹲在摊位前,伸手拿起张裁好的烟纸,捏了撮烟丝卷上了。 疆省的很多人做买**较粗狂,只要没有太强戒心,不管买不买,卷一根尝尝不要钱,也不会恶语相向,哪怕他们自己很穷。 “莎车,巴旦木,我家有200颗树!”一说起家乡,摊主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了笑容,手上一哆嗦,又给多装了半碗。 “我从赛里木湖来,叫佑罗,就住在最顶上。那是英吉沙小刀吧?正宗吗?换不换?”摊主所说的这个地方听说过没去过,也就没什么发言权。不过洪涛的小眼睛很贼,瞥见摊主的腰里别着两把带刀鞘的小刀,立刻来了精神。 “大师傅打的,有签名……这把是我哥哥的,他变成了怪物!”摊主一听有人质疑自己的刀子,声音立马变大了,放下手里的小碗,拿出两把小刀放在烟叶上,抽出其中一把,指着刀身上的铭文让洪涛自己看。 “吹吧,哪儿有那么多大师傅!”洪涛低头看了看,其实看也是白看,铭文都是小蝌蚪,一个字也不认识。 “两筐最好的巴旦木,大师傅!”这位摊主的汉语水平比较堪忧,心情更影响发挥,越急越说不利落。 “换换,把你哥哥这把换给我……罐头、糖、茶叶……”在南疆的有些民族习惯里,男子成年之后会在腰里别一把小刀,有点像成人礼。 不太讲究的可以自己找材料磨制,讲究点的则去找善于打造刀具的人家购买。yjs县就是个很著名的刀具产区,当地有好几百名匠人,都会打制小刀。 但真正被承认手艺最好的大师傅却没几个,效率还不太高,出自他们之手的英吉沙小刀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所以洪涛才打算出点血换一把。 用来交换的物品有点丰富,基本都是安全区里的紧俏货,顿时引来了周围不少目光,其中也有不怀好意的。但看到笨猪和沈万三的造型之后,这类目光就少了一半,再看到洪涛腰里露出来的手枪,刷,顿时全没了。 “这个,我要这个,三瓶……兄弟、兄弟,两瓶也可以,最低两瓶,这是我哥哥,亲哥哥!” 摊主倒是没留意洪涛腰里还别着手枪,他的目光全被笨猪提包里的玻璃瓶吸引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疆省绝大部分民族的男人都喜欢喝酒,越是高度酒越喜欢,于是他哥哥就和两瓶酒划上了等号。 “这些都可以,酒,不可以!晚上来楼顶我请你喝,不卖!”但洪涛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不让他去摸酒瓶子,态度很坚决。不过随后又开了个口子,不卖,但可以喝。 倒不是洪涛故意引诱要达到什么目的,摊主他根本就不认识,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也没几把子力气,就算要找手下也不会选这样的。 洪涛是不愿意让摊主为了两瓶酒就把哥哥的遗物卖掉,他们千里迢迢的迁徙过来,随身不可能带太多东西,仅有的几件值钱玩意全换了酒喝,顶多能舒服几次,然后就真是一穷二白了,毫无意义。 “玛仁糖,我有玛仁糖,很棒的玛仁糖!”摊主对于这个邀请有点意外又不舍得放弃,咬了咬牙,拿出了压箱底的货物。 玛仁糖是啥?很多内地人可能不知道,但它的另一个名字应该已经响彻大江南北了,切糕!没错,威族的传统食品玛仁糖,在内地就叫切糕。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份量重、价格高,小小一块就买几十块钱,稍微切大点就好几百,味道齁甜,经常被诟病为坑人的玩意。 实际上这里存在着很大的误会,玛仁糖原本是当地人长途旅行时的喜欢携带的应急食品,制作起来用料很多,也很麻烦。 一层干果一层融化的冰糖,一层果脯再一层冰糖,还有往里面放奶酪和蜂蜜的,比重非常大,热量极其高,保质期很长,在干燥环境里放个几年都没问题。 克里木每年都会做两大盆,出去放牧时就在包里揣几小块,如果半路遇上暴风雪或者意外不能及时返回,每天吃小孩拳头那么点,再吃点雪,就能保证身体所需,不光不会饿死,还有赶路的体力。 “好,天黑了上来找我……来,两个罐头一袋糖,半公斤烟。”洪涛不想喝酒吃糖,这种口味太独特了,但也没拒绝摊主的好意,放下价值差不多的交换品,拿着烟叶继续向市场里走。 “站住,别走……”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还有很多人的脚步声。 “得,我看你们这下咋办!”洪涛也不是一点好奇心没有,平时古井不波的德性只是因为能让他好奇的事情越来越少。但看看热闹还是可以的,立马一个箭步跳上马车,手搭凉棚登高远眺,随即嘴角露出了笑容。 从十字路口的西北角走来了几十口子,不光气势汹汹,手里还大多拿着棍棒之类的家伙。不用问,肯定不是出来买午饭的。 至于说他们要找谁洪涛也看到了,在这伙人前面几十米远正有三个年轻人小跑着穿过摊位群向这边奔来。一看就是汉人,有两个穿着陈旧的军装,有一个套了件破损的冲锋衣,很像流民。 但洪涛知道他们百分百不是流民,而是内务部的便衣。流民没有这么从容的表情,在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到焦虑,也有慌乱,但绝没有惧怕。面对这么多手持棍棒的不良之辈追赶还能无所畏惧,必须有恃无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5 民风彪悍 “救赎者来闹事啦,把他们赶出去!” 可接下来的场面有些出乎洪涛的意料之外,不等三名外勤亮出身份,市场里也有人大声叫喊了起来。随后整个十字路口都被惊醒了,不断有拿着棍棒的人从角落冲出,还有人向交通枢纽大楼里跑,一边跑一边敲打着铜盆。 “鼠哥,咱们还是离远点吧,就算没有枪,这么多人打起来也会出人命的!”看着两群人越聚越多,不断向十字路口中间靠近,笨猪率先提出了合理化建议。 “是冲咱们来的?”沈万三则是一脸懵懂,不太理解看别人打架为啥这么危险。 “他们两边在疆省打了七八年,死伤无数。现在可好,就隔着一条马路,那不是要天天打了!”洪涛也看明白了,不过没动地方,还有心情给沈万三解说。 “靠,当官的就是脑子里缺根弦,明知道两边有仇还往一起放,不打架等什么呢!”沈万三听明白了,立刻对联盟政府的管理水平提出了严重抗议。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笨了?”笨猪见到洪涛不走也就不催了,点上根烟打算坐山观虎斗。 “姓忠的,你他妈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体重大的最烦别人说胖、年老的最烦别人说死、容貌差的最烦别人说丑、脑子不好的最烦别人提笨。 以沈万三的脾气,即便是佟利民说的如此露骨也得翻脸。之所以没马上动手,那真是太给洪涛面子了,也可能是有些畏惧。 “笨猪说的对,这是联盟故意的,不把两边的精锐消耗得差不多搁谁也不太好管。” 联盟政府把反抗军和救赎者移民故意放在一起让他们打架?没错,这事儿洪涛已经听沙巴林详细讲过了,在新七区里不光是反抗军和救赎者的新移民,还居住着更多的本地流民。 从比例上讲本地流民最多,大概占了五成,反抗军和救赎者的新移民数量差不多,各自占了三成不到的样子。反抗军移民占据了东南角的交通枢纽大楼,和数量差不多的当地流民混居。 救赎者则占据了西北角的购物中心大楼,也和数量差不多的本地流民混居。听上去挺合理,两个最大的居住点不偏不倚一边一个,可是由于位置太近,不光起不到隔离缓和作用,还增加了日常摩擦。 这应该就是联盟政府的驱虎吞狼之计,他们不愿意花太大力气、太多成本去管理新移民,但又不愿意看到新移民太抱团,干脆就采用了比较俗套也挺古老的方式。 “哦……您打算帮哪边?”沈万三听明白了,不就是挑拨流民斗流民嘛,这招一点都不新鲜,当年刚有流民制度时,安全区里也差不多是这种局面。几个流民大势力争斗了一年多才各自划分好势力范围,逐渐消停了下来。 别看争斗的过程对普通流民来讲有些血腥残酷不近人情,但对某些能力比较强的人却是非常好的机会。每个安全区里几乎都有至少一个流民势力大佬就是当年趁乱崛起的。 等到局面逐渐稳定下来,上升的机会也基本没了。谁再想扶摇直上在短时间内有所成就几乎不可能,平安运输公司已经算奇迹了。 “是啊,该帮哪一边呢?”洪涛陷入了沉思状,好像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觉得救赎者比较合适!”笨猪见状连忙提出了建议。 “为什么?”闻言洪涛有些纳闷,笨猪原本是从救赎者里逃出来的,按说应该对这个组织没什么好感,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做出对救赎者有利的决定呢,难道说还有感情? “没有了主教和大修女的救赎者比较好领导,他们也习惯被人指挥着生活,纪律性和服从性要比反抗军强得多。别看反抗军听着挺厉害的,实际上他们内部的派系非常复杂,这么多年了也没捏成过一团,就是群乌合之众。 几十人的小规模冲突反抗军有可能更勇敢,只要规模一大战斗力立刻直线下降。这里少说也得上千人,以后可能还会增加,人多了,救赎者更占优势。” 笨猪的理由不是情感,而是基于现实情况的分析,非常到位,也非常深刻。看来游击队和正规军在个体素质上还是有不小差距,这也正是反抗军占据了南疆大片有利地形,却一步步被救赎者各个击破的主要原因。 “也不一定,安全区里解决问题通常也就是十几个人的规模,人太多动静大,不等打起来治安队就知道了。” 但沈万三对笨猪的建议并不感冒,在他看来还是反抗军更适合安全区里的生活,理由也很充分,大规模械斗是不被联盟政府允许的,擅长小规模冲突的反抗军移民反倒占便宜。 “记住啊,咱们是来养老的,不是来当地下大佬的。你们觉得联盟能看着我东山再起,成为一方势力大佬吗?如果能,我也就不用离开公司跑到这里来装落水狗了。” 等两个人都充分发表了各自的看法,洪涛才慢悠悠的做出了评价。谁的建议也不打算采纳,理由更简单,身份太敏感,不适合高调张扬。 “唉……”笨猪和沈万三立马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唉声叹气的坐下来,连热闹都没心情看了。 “不过吧,我这个人心善,看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该劝的时候还得劝。你们俩敢不敢和我过去当一次和事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哦!” 看到两名手下软了,洪涛却突然硬了起来,蹦下马车,整理了整理衣服,大步流星的向着十字路口中间走去,头也不回。 此时双方已经聚集了二三百人,泾渭分明的站在路口两边,正在用南腔北调互相叫骂。让他们没有马上打起来的并不是胆怯,而是被夹在中间的三个男人。 这三名内务部便衣已经有点懵圈了,他们跟着偷钱包的小男孩来到了西北角的购物中心大楼后面,连同小孩带两个接应的大人一起按住,抢回钱包看了看没什么异常,刚想盘问一番,结果就让楼上的新移民发现了。 这事儿如果放在其它几个安全区里,连证件都不用亮,只需说一声内务部,绝大部分目击者马上退避三舍,就算碰上爱管闲事的,再把腰里的制式手枪展示下,基本也就消停了,没有任何一个流民愿意惹上内务部。 但他们可能忘了这里不是其它安全区,是个还没完全建好,但又匆忙接纳了几千疆省新移民的半成品。 除了那些从其它安全区被强行掺沙子迁徙过来的本地流民,无论反抗军还是救赎者新移民,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内务部的威名,甚至没听说过。 不到五分钟,就有十多个人提着各种棍棒绕到了楼后面,不问青红皂白一顿乱棍就把小偷团伙的人给强行带走了。这时三位内务部便衣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向市场撤退,打算趁乱甩掉追兵。 可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再次超出了他们的预估,不光追兵没甩掉,前面又来了一群装束差不多、模样差不多、口音也差不多的人,同样拿着各种棍棒,把路全堵死了。 不光他们三人被包围,剩下几名隐藏在周围的内务部便衣也被人群给挤到了路口东边。这里同样聚集着一群人,虽然手里没拿棍棒,腰里却鼓鼓囊囊的。 这些人就是前来做生意的本地商人,还有被掺沙子迁徙过来的本地流民。面对生性彪悍的反抗军和救赎者新移民,本地流民不想团结也得团结,同时他们也有优势,地面熟、人数多、部分人还装备了枪械! 他们之所以也聚集起来,真不是想去干涉两拨新移民的对峙,只是纯粹的要保护自己的货物。真打起来肯定有人趁乱偷抢,这些货物可都是他们的身家性命,打架可以,货物不能有损失!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6 劝架 “您还是不要过去为好……”就在洪涛打算分开东边的人群钻进十字路口中间时,旁边突然有个人挡在了身前。 “他们如果打起来这里就会变成战场,你们同样保护不了我。看看,这边都是高楼,谁想要我的命根本不用费什么大力气,一支步枪和稍微有点准头的射击技术就够了,连瞄准镜都用不到。 其实林部长派你们来也不是要挡子弹的,只是一种威慑,给某些太糊涂的人增加点难度,减少脑子一热的概率。现在我的命就是导火索,谁也不敢轻易去碰,明白了吧?” 上下打量了几眼,不认识,但肯定是内务部便衣,说不定还是个小头目。看他所处的位置洪涛觉得还有点脑子,没因为同伴被包围就不管不顾往上冲。这就好,和有脑子的人讲道理通常比较轻松。 “……可是里面太乱了,万一……”拦路之人迟疑了,思考了,动摇了,但依旧没闪开。 “你应该也看过我的档案,在疆省待了十年,独自搞垮了救赎者的特种作战部队,让反抗军得以喘息,好歹也是有点面子的。没有金刚钻,我不会瞎揽瓷器活儿。你要是不赶紧让开,恐怕就来不及了。” 此时就不能再讲大道理了,该吹牛逼的时候必须吹,还得使劲儿吹。吹完了赶紧行动,趁对方脑子正乱闪身绕开,几步就钻进了人群。 “嗳嗳……鼠哥!等等……”拦路的便衣其实只迟疑了两三秒钟,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刚要伸手去拉洪涛的衣服,就被一股大力给撞得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 笨猪和沈万三随后赶来了,不管是不是自愿的,既然跟着洪涛从公司里一起出来了那就得同生死共患难,不是仗义,是没的选。 “组长,怎么办?”就在拦路的便衣被撞开时,附近又有三个打扮各异的男人快步凑了过来。眼下的情形已经无法继续执行任务了,呼叫支援也不是马上到,必须要当机立断。 “……跟进去,尽可能保证他的安全,没有命令不许开枪!”组长迟疑了下,把同伴掏枪的手按了回去,率先分开人群向里挤。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这里内务部的身份不太好用,靠七八个人的七八支手枪怕是也不太保险。唯一的希望就在那位洪理事长身上,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现神奇。 实际上也没怎么挤,当有人看清楚洪涛的相貌之后,很快人群就闪开了一条通道,眼睁睁看着这位当年名震世界幸存者联盟,现在又把东亚联盟高层搞得下不来台的神人从面前走过。 知道的赶紧和旁边还不知道的小声介绍着近期发生的事,不知道详情的努力往前挤,打算仔细看看这位神人的相貌,还得记在心里,免得哪天遇上有眼不识泰山。因为神人有一绝技,名曰杀人于无形! “多行不义必自毙,欺行霸市、鱼肉乡邻、助纣为虐,判死刑!执行者:正义的佑罗!”洪涛没有在意身边的人群,径直走向了十字路口中间,人未到声先至,顿时如同拉响了防空警报。 “我艹,这嗓门真他妈绝了嗨,和蛤蟆有一拼!” “瞎喊个毛,嗓门大就能劝架啊,这帮生瓜蛋子一会儿全往你身上招呼!来来来,离远点,别溅一身血!”东边的人群里立刻就传来了各种叫骂声,通道瞬间扩大了一倍。 绝大部分人全都不看好这位神人的出场亮相,俗话说的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群来自疆省的新移民,很多人连汉话都听不利落,喊再大声也是白搭。 “救赎者……反抗军……诸位,听我说句话怎么样?”洪涛当然也没指望喊两句就能化解两边的恩仇,如果佑罗的名号那么好用,当初也就不至于被人追杀进冰河,差点来个死无全尸了。 但古人说得好,树的影人的名,佑罗的名号免恩仇不灵,让热血上头的人群先冷一冷,听听说什么的功能还是有的。 打架这个玩意和古代战场上冲锋陷阵一样,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能在关键时刻来个停顿,就把气势泄了大半。 原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听到这套台词,好像是遇到了一层无形的阻隔,立刻停下脚步,齐刷刷的把脸转了过来。几百人聚集的十字路口,除了东侧还有点乱哄哄,全部安静了下来。 “我本名叫洪涛,就是本地人,丧尸病爆发之后仗着命大弄了个救援队,后来扩大成了复兴联盟,也就是现在的东亚联盟。十年前为了点私事,我离开家乡去了疆省,一直住在赛里木湖,和一位柯尔克孜的牧人兄弟为伴。 我这个人没啥太大的本事,也当不成呼风唤雨、改天变地的大英雄,可天性又爱管闲事,眼睛里不揉沙子。在疆省安分了没两年,刚刚熟悉了点环境就开始四处乱逛。 用了三年时间几乎转遍了北疆各地,沿途看到有不平之事,只要不是太麻烦,基本都会伸张个正义啥的,临走还会写个牌子,抒发一下心中的愉悦。久而久之,不知不觉间在疆省也闯出点名号,正义的佑罗!” 只要停了,就成功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也在洪涛的掌控之中。自己这点经历都能拍电影了,只要不敢上太操蛋的编剧和导演,应该还是挺能吸引人的。即便拍不成电影,讲讲故事,也能扛个十来分钟。 “……”现场一片死寂,反抗军和救赎者移民全都面面相窥,不敢确定这个家伙讲得是真,但也不敢否定成假。毕竟佑罗的大名在疆省还是很管用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出面得罪。 “我知道你们大多不信,这里应该也没有能证明的人。这样吧,你们里面谁见过大侠佑罗留下的字号,有没有?” 该如何为自己的故事增加可信性呢?其实洪涛也没什么好办法。无论反抗军还是救赎者的高层都不会留在这里受罪,最次也得弄个正式居民身份。可知道实情比较多的,还都是高层。 不过洪涛也不求自己的故事能被大家认可,他追求的是耽误时间,能多拖一会儿算一会儿。除了给热血上头的人群泄气之外,也是在等内务部和治安队的援兵。 啥彪悍、啥凶猛,在枪口面前都是渣渣。如果他们真能视死如归,举着木棒与联盟军警搏杀,也就不至于像丧家犬一般被强行迁徙到内地了。还是那句话,老百姓再猛也是百姓,军队再怂也是军队,没的比。 “我见过……我在奎屯当过兵,当年佑罗把聚居区里最大的帮派灭了门,就是我带队去掩埋的尸体!” 不承想救赎者这边还真有人应声而出,点名道姓的说出了一桩留了姓名的案子。但没说全,很明显,这是等着洪涛补充呢。说对了就有可能是佑罗,说错了……那就是骗子呗! “来,谁去找个木板来,再找个口红,实在没有粉笔也成!” 洪涛很想说你小子也不是好东西,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当兵的在背后撑腰,啥帮派敢把流民往死里欺负。可惜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既然人家都说出细节来了,剩下的必须要补充上。 木板、粉笔是市场上最不缺的两样东西,只要是摆摊的都得备着,很快就找齐了。洪涛也不废话,单腿跪地,一手扶着木板一手拿着粉笔,刷刷刷,在木板上写下了几行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7 劝架2 其实他也是多余,专门摆了个当年写字的姿势,生怕由于运笔方式不对影响了字体。可能是自己也没觉察,不管啥姿势,用啥笔写,他的字都没有再变化的区间了。当年张柯他们也就是没看到那些留言,否则根本不用等到信阳被围,早就该发现他的踪迹了。 “……您真的是佑罗!”那位有幸见过洪涛墨宝的前救赎者士兵记性也不错,或者说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字体,立马就从脑海中找到了相对应的模板,先是后退了半步,才犹犹豫豫的问了个不如不问的问题。 “这里是联盟,救赎者高层现在大部分成了联盟官员,我冒充佑罗不光没有好处,还会遭到他们的报复,这个道理大家能想明白吧?” 到了这时候,洪涛基本算是掌控了局面,双方的人虽然还没有后撤的意思,但已经有一部分人把手里的家伙放了下来,专心致志的听讲。 “佑罗,您是救赎者的天敌,今天他们又要来挑事,您给评评理!”大致确定了佑罗的身份,双方的情绪马上发生了明显变化。救赎者那边气势见衰,反抗军这边则斗志昂扬,已经有人想拉着大侠一起痛打落水狗了。 “今天的事儿谁对谁错我很有发言权……大家别急,先听我从头讲清楚。我是头一次来这里,来干嘛呢,准备在此定居,房子就在这座楼里。 哎哎哎,先别交头接耳,听我说完。我知道,反抗军都住在这座楼里,但我既不是反抗军也不是救赎者,而这里也不是疆省。 诸位,你们前后左右仔细瞧瞧,看到什么了吗?我来说吧,你们看到的应该是一张张充满无助、彷徨的脸。从疆省不远千里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难道是继续打仗的吗? 如果是,何必绕这个圈子呢,留在那边继续打多好。我相信联盟是不会干预的,说不定还会免费提供武器弹药,让你们互相杀得痛快点,早点死光。 有多大仇啊?以前杀来杀去是为了生存,为了争夺土地、牧场和资源。现在这些还有吗?全没了啊,不管你们谁输谁赢,最终还是要按照联盟规矩生活。连争斗的目标都没了,继续斗下去还有意义吗? 今天的起因不是救赎者的人要过来挑事,也不是反抗军的人打算借机报复,全是误会。那个孩子……对,就是你!自己出来,敢跑看我不弄死你! 他抢了我的钱包,这三位是联盟内务部的便衣,就当是保护我的吧。于是他们就去追了,结果被误认为是挑事的。救赎者到市场里抓人,反抗军以为是挑衅,就这么简单。 大家现在都挺苦的,为何不把精力用在怎么活上,非要琢磨着怎么去死呢。是,我知道有些人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命,整天活的人不人鬼不鬼,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其实这么想就错了,人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翻盘,死了,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能不能听我句劝先把人撤了,大家好不容易有个市场能混口饭吃,再给砸烂了,以后打算怎么过日子啊? 千万别再抱着这里不好活就去山林里打猎、养羊、牧马,或者去当淘金客的打算了。那是老黄历,已经翻篇了。在联盟这里既没有山林和牧场,也不允许随便进入红区寻找生活物资,那叫走私,是要被抓住服苦役的。 ……能不能给个面子啊,来,反抗军的你们先撤,我前两天刚刚和沙巴林头领、张伟平师长一起喝过酒,总不会转脸就害你们吧! 来,谁给带个路,我家在四楼,帮忙把东西弄上去。不白干,我这里有好酒,晚上在这里点堆火,有干果的拿点干果,有肉干的拿点肉干,啥都没有的带上脑子,大家一起聊聊,聊聊今后该怎么过。 你们这边也应该来,我和主教孙……呃,赵斌有一面之缘,如果他在场肯定也会参加。不过有件事我还得先说好,酒没那么多,不够人人都喝,找说话算数的来就成了,太多我可供不起! 你们三还不赶紧归队,楞在这儿等着挨刀子啊!来来来,散了散了,别耽误人家做生意。谁家也没余粮,保不齐晚上就要挨饿了,积点德吧!” 评理?这事儿洪涛最喜欢干了,有理没理只要让他评了,最终就是谁都没理,因为理都在他那儿。而且只要进入评理阶段,武斗就成了文斗,不再靠人多力量大,而是靠嘴皮子。这又是洪涛最擅长的,怎么说怎么有理! “轰隆隆……轰隆隆……”有了这个大搅屎棍子的搅合,反抗军和救赎者不管听没听进去都没了刚刚的情绪,只要有一方肯先做出后撤的举动,这场一触即发的大型械斗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两边的人刚有了后撤的趋势,地面上就传来了阵阵颤动,紧接着又听到了发动机的怒吼。一队装甲车顺着东边的马路使了过来,黑色的车身上有三道红色的斜杠,内务部援兵来了! “还真是巧啊,有事的时候坚决不露面,事情刚完立马现身!”散开的人群停住了脚步,看着装甲车缓缓逼近,有些人再次握紧了手里的棍棒。 洪涛只能仰天长叹,迈步迎了上去。旧世界里的警察基本都具备这种技能,没想到不是警察出身的林娜也这么快就掌握了。 事实证明,不管怎么彪悍的性格,见到装甲车和全副武装的内务部警察,绝大部分人还是害怕的。 一直堵在路口东侧的本地流民最先溃散了,啥摊位、货物都不要了,先保命要紧。连带着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人群也开始向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流动,从最开始的小步走,逐渐变成了大步跑。 另外还有一群人是迎着装甲车方向移动的,也用上了跑,速度挺快。洪涛数了数,足足14个人!真下本啊,光内务部的便衣就派了这么多,周围还有没有其它部门的眼线真不好说。 “停吧……别往前开了,没看到满街都是摊位,压坏了谁赔啊?”领头的装甲车只是稍微停了几十秒,听取完便衣的汇报之后,继续启动向十字路口挺进。 洪涛只能站到路中间,张开双臂,用嗓门去和发动机噪声比拼。同时心里暗暗祈祷,驾驶员千万别耳背,这要是刹车晚一点,联盟创始人、大侠佑罗就会成为交通事故受害人了。 “洪哥……您就不能踏实几天,让我们也休息休息吗?”装甲车停了,距离洪涛还有五六米远。顶盖一开钻出个娇小的身影,长发飘飘,只是多了个双下颌,但声音还是那么诱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以为我想折腾?他们就在一边看着呢,你去问问不就明白了。”洪涛没想到林娜会亲自出马,不过她来了更好,总比和不认识的人交流方便。 林娜用不太优雅的姿势爬出舱门,又低头伸手从里面拿出个黑色的大提包。洪涛看见没人上去搀扶,只好自己过去帮她下了装甲车。 “前半截确实没关系,但后半截就有关系了……喏,这是焦樵给你的!”大提包被打开了,里面有两个装雪茄的木盒子。 “……你什么时候改当刽子手了?”洪涛也没客气,打开盒子拿了一根叼在嘴上,没有点火,眉头挑了挑。 “内务部不是行刑队,但也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省着点,老焦和张柯手里只有这些了。”林娜向后面看了看,那十几个内务部便衣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立刻散开,远离了马路中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8 不当逃兵 “啥意思?” 洪涛依旧叼着雪茄没点火,可是眉头皱了起来。手提包里装的雪茄烟,但份量相差很大,太重了。刚刚拿雪茄的时候,烟盒里只有上面一层是,下面都是黄橙橙的手枪子弹,看上去像是.45鲁格弹。 焦樵和张柯一起给自己送子弹,还这么有针对性,想必是知道了布亚科夫送来的h45手枪。但这不是关键,送子弹肯定也不是让自己没事儿练枪法的,肯定还有别的意思。 “你还是走吧……想去那去哪儿。既然没有回归的打算,何必非要被他们再羞辱一番呢。”林娜踢了踢地上的提包,满脸都是愧色。 “有定论了?”听到这番话,洪涛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可打火机还是在手心里打着转,没有点火的打算。 “我刚刚离开会场,政府这边差不多定了吧,估摸理事会那边也不会拖太久。还是走吧,他们羞辱你的同时也是在羞辱保皇派,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在今天上午的政府工作会议上,各部门就是否同意理事会的决议做出了最终投票。林娜和焦樵做为中立派的中坚力量虽然都投了弃权票,可架不住一部分中立派和骑墙派在得知了洪涛的态度之后,见风使舵给改革派投了票。 结果改革派以压倒性优势获胜,下一步就等着理事会来投票了,想必结果也不会出人意料。接下来就该进入案件的庭审阶段了,如果真把洪涛押在了被告席上,那保皇派这边就等于被啪啪打脸。 虽然林娜也不知道是改革派的主张还是保皇派的坚持对联盟未来发展更有利,但她确实不想看到曾经的领头大哥成为被告,那不光是对一个人的羞辱,也是对当年救援队和复兴联盟的羞辱。 与其这样不如让洪涛离开,无论去哪儿也比在这里窝着强。即便是给个理事职位又如何,在理事会里,有初秋和高天一把持,谁还能翻了天不成。 “礼物我收下了,路肯定不会跑。说一千道一万,这个联盟是我亲手建立起来的,即便无法掌控,也不能见死不救。” 洪涛拎起提包咧了咧嘴,算是感谢。可是他不领情,坚决不想再次当逃兵,说得很是慷慨激昂。换个背景,比如增加个绞刑架或者断头台,真像英勇就义之前的慷慨陈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年你不是也跑过一次嘛!”林娜就烦这种明明不要脸还非得大言不惭的人,说几句豪言壮语也不能长肉,偏偏外人还凑合,和熟人用得着这样吗! “上次跑路是怕大家因为吃不吃唐僧肉打起来,这次不跑,也是不想看到你们因为争论谁对谁错彻底分裂。”洪涛还真是不要脸到家了,把逃跑和走投无路说得堪比救世主。 “……你打算拿什么阻止?我知道平安运输公司有可能和你演了双簧,沙巴林和张伟平也可能因为那个小女孩给了你某些许诺。 但这里不是疆省,东亚联盟也不是救赎者,想靠这些人翻盘基本没可能,反倒会害得他们白白当了炮灰。你要是真想翻盘,不如去西南联盟。 东南联盟虽然人口多一点,可大多从事农业,民风不够彪悍。反倒是西南联盟的战斗力更强,这些年又从东南亚吸收了不少小规模的幸存者组织,获得了不少武器装备。 只要有个明白人领导耐心经营几年,能在东南联盟遭到攻击时主动出击,两方加起来说不定真有获胜的可能,最次也能来个两败俱伤。 你不是最擅长做这种忽悠人结盟的事儿嘛,去吧,想要情报肯定有人乐意倾囊相告。那边还有外交部的情报员可以提供必要支援,短时间内站稳脚跟对你来讲不是难事儿。” 林娜是一门心思的想劝洪涛离开,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焦樵尴尬。至于说这些有利条件,肯定不是忽悠,如果让周媛来讲怕是还会更多。外交部有啥,洪涛就能得到啥。 “在信阳的时候,如果周媛没把我认出来,跑了也就跑了。既然我都公开回来了,还和很多熟人见了面,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想跑也不能跑了,我也要脸啊! 至于说审判的事儿,我到觉得不是很丢人。理不辨不明,到底我是杀人犯、胆小鬼,还是这些年联盟走了歪路,正好可以在法庭上说清楚。该我的责任我承担,不该我的责任,别想胡乱往我头上栽赃!” 但洪涛说的更有逻辑,如果想跑当初干嘛不跑呢,就算被周媛认出来了,到了驱逐舰上照样可以跑。无论高桥还是和田,睁只眼闭着眼假装看不见自己划着救生艇逃跑的情面还是有的,真犯不着拖到现在见势不妙才想起跑。 “我说你是不是吃羊肉吃傻了?到了法庭上怎么有可能说清楚,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的案子证据确凿,津门港的案子就算没有证据你也逃过不去。 法庭是走个过场,让大家都看看你走投无路不得不低头的舞台。就算没有初秋和高天一,那里理事里恨你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能判你无罪?” 林娜已经有些气极而笑,她是真搞不懂洪涛脑子是怎么想的,还严重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曾经因为某次头部受到重创而影响了大脑的正常思维,怎么回来之后的所作所为都和二傻子一样,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奸诈和狡猾。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有一个请求,在需要维护联盟规则的时候,你能坚定的站在规则一边。这句话我也和蓝迪、吕叶江南、周媛说过,现在麻烦你帮忙给焦樵转达一下吧。 今天是我的乔迁之喜,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的新家?好吧,我知道你也没心情,就不假客气了,但我得先上去看看…… 哦对,和周媛说一声,这身海军制服挺不错,但这时候穿稍微有点热了,再给我弄两身海军的夏装,留着开庭时候穿。我是自己回来的,不是被你们当俘虏抓回来的,必要的仪表必须保持!” 和接待蓝迪、吕叶江南时一样,洪涛不打算多讲自己的计划,只是提出一个听上去挺合理,但又特别古怪的要求,然后就提着皮包转身向交通枢纽大楼走去,把内务部的一串装甲车全晾在了身后。 “你们几个留下,告诉王简,再出现这种失误就可以准备去领治安队的制服了!咣咣咣……掉头回去!” 林娜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那个背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转身爬上装甲车,扶着防空机枪好一顿瞄,最终还是放弃了把那个家伙打成筛子眼的冲动。 可是心里憋着的气不能咽回去,转头看到负责监视保护的内务部便衣,立起眉毛就是一顿数落,不等下属有所表示,钻进装甲车扬长而去。 装甲车走了,原本已经跑得空荡荡的市场里很快又出现了探头探脑的身影,摊贩们从藏身的建筑物里陆续走了出来,满眼全是不可置信。 今天算是真开眼了,向来水火不相容的反抗军和救赎者移民居然被个汉人老头几句话给摆平了。这还不算啥,内务部的装甲车队愣是被他一个人死死挡在了十字路口以东,一弹未发、一个人没抓,灰溜溜的又走了。 流民们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货物,一边互相打听着刚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曾经干过什么,为什么来这里,又打算干什么,一时间众说纷纭,比看打架的还过瘾。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39 先扫自家门前雪 “笨猪,胡子,刚才我的形象牛逼不?”此时洪涛已经把马车赶到了交通枢纽大楼东侧,随便喊住一个探头探脑的居民,让他帮忙喂马,然后率先提起两个大包袱向楼门里走去,边走边和两个默不作声的手下显摆。 “牛逼到家了,内务部的装甲车一来我小腿肚子直转筋,那机枪管子和胳膊一边粗!还是鼠哥您有面儿……穿着黑衣服的漂亮娘们就是部长吧?” 笨猪黑着脸没吭声,他只是外表长得憨厚,实际上脑子一点不少。通过刚刚的两件事,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点谱儿,知道这趟搬家不是养老,可能比跑长途还凶险。 沈万三才是真憨,脑子里除了热血沸腾啥也没有,扛着铺盖卷追在洪涛身后,黑脸都兴奋成红脸了。在他看来这趟出来根本就没啥危险,只要跟紧老大,前面来了啥人也得乖乖让路。 “那是必须的,当年要不是我救……我靠,这尼玛是人住的地方吗?就不怕失火啊!停停停,先把东西放回车上去,我是真没法忍了!” 其实在大部分时间里,还是沈万三这种人比较讨喜,至少能让人心情愉悦。洪涛刚想再把牛逼吹大点,猛的停住了脚步,站在刚进楼门的位置左看看、右看看,又耸鼻子又呲牙,最终还是没往里走,重新退了出去。 楼道里黑乎乎……其实很正常,就算东亚联盟有自己的发电厂,能提供比较稳定的电力,也不可能全浪费在流民聚居点,不光白天楼道里没灯,晚上同样没有。 可是闻到骚呼呼还臭烘烘的味道就不太对了。楼下百十米远不光有一排崭新的旱厕,每天早晚两次,也必须有推着粪车的流民挨家挨户收集粪便,不要钱,免费的。 他们会把粪便集中起来沤肥,然后卖给城北安全区的农户。别看工作不起眼还特别脏,但收入不低,最重要的是稳定。谁都可以不买东西,但谁能不吃东西?只要吃了就得拉,天经地义! 再仔细看看楼道里面,原本很宽的通道已经被各种杂物堆得满满当当,连窗户都挡住了,中间只留了条两人勉强擦肩而过的缝隙。 洪涛可以容忍环境差,比如风餐露宿,甚至裹着皮袄睡在建筑物废墟里,但真容忍不了脏乱差和随时随地的危险。 这要是有个孩子和自己小时候一样讨厌,稍微弄个火苗,楼里的几百口子人就剩不下什么了,全得成了烤肉。尤其是住在四楼上的住户,除了跳楼根本没地方跑,比如自己! “咔嚓……咣、咣、咣……”咋办呢?洪涛有办法,把马车赶到凹型小广场中间,从腰里拔出手枪,冲着天空就是三发。 手枪的声音并不大,即便是.45口径的手枪也比砸炮枪响不了多少。但这个小广场三面全被四层楼包围,起到了扩音作用,不光住在楼里的人能听见,连在十字路口摆摊的人也听见了。 “我叫洪涛,还叫佑罗,有人可能认识我,也有人不认识。不管认识不认识,现在应该就认识了。这里谁管事马上下来,有事儿商量……五分钟,只等五分钟,如果没人下来,我就一把火把这座楼烧了,永远也别下来了!” 开完枪,洪涛还站在马车上耀武扬威呢,叉着腰扯着喇叭嗓子一顿嘶喊,一边喊一边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圆乎乎的玩意举在手里,被正午的阳光一照,赫然是枚手榴弹! “这里不是山坡草原牧场,这是楼,你们这么住不怕失火、不怕得病吗?如果不怕,那就没必要去摆摊做生意赚钱了,烧死、病死,一点不比饿死舒服! 他们是刚来的,不太懂规矩,你可是从老安全区里过来的,难道也不懂这些?赶紧组织人手把楼道清理干净,实在不想扔的就放到地下室去。” 这一招还挺管用,不大会儿就有三个男人从楼门里走了出来,身后分别跟着五六个身影。不过没全过来,只有三个男人凑到了马车跟前,还没张嘴自我介绍就遭到了一顿喷。 “洪老、洪老,您消消气,我是飞虎建筑公司的家属陶伟,承蒙飞虎大哥看重,被安排过来负点小责。”两个疆省移民头子可能还没搞清状况,反应有点慢,有点谢顶的中年人倒是挺圆滑,一边拿出烟递上一边报出了名号。 “孙飞虎来了也得听我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马上派人去问。你们俩也一样,沙巴林管我叫叔叔,张伟平管我叫大哥,也可以去问。我就在这里等着,一个小时够了吧!” 洪涛手里还拿着刚刚那根雪茄烟呢,眼下刚好点上。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想装孙子了,还得把以前装过的孙子都找补回来,搞得就像是安全区里的隐形大哥一样。 “那肯定、那肯定,您来之前飞虎大哥就说了,让我们小心照顾着。只是……楼道里的东西,大多是商户们找的材料,他们准备把摊位固定下来都弄成棚子,这样刮风下雨就不怕了。 地下一层已经被手工作坊占了,二层太潮有积水,暂时还没法用。您看这样成不成,我找人先清理楼道,把不太怕潮的东西挪出来点,腾出过人的地方。” 陶伟的显然是知道洪涛是谁,不想去问孙飞虎,但也不想腾地方,只是给了个某棱两可的方案。具体能腾出多少空间没准谱儿,基本就是和稀泥。 “盖棚子是好事儿,干嘛不盖,难不成盖房还讲究黄历?” 洪涛听明白了,然后又糊涂了。十字路口的摊位大部分都是临时的,或者是简易弄几块板子几块苫布当顶,来一阵大风就得全刮倒。既然这里的生意不错,把摊位固定下来也是应该的。 可为啥准备好建筑材料不干呢,眼下还没进入雨季,不是正好施工吗。难道是反抗军的移民里有特殊的风俗习惯,不到时间不能轻动土木之工? “不是,是救赎者不让……他们占的地方多,我们吃亏!”见到洪涛把眼神转向了自己这边,两个威族男人里终于有个说话了,汉语不太利落,但能听懂。 “……你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嘿嘿……他们两边不说清楚,我们也只能跟着不清不楚。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三方坐在一起面对面谈谈,我们倒是提了几次,可他们俩边始终没给回信。” 陶伟咧嘴一笑,把实际情况详细讲了一遍。他对这件事也是爱莫能助,人家两边是世仇,就算本地流民数量多,也轻易不愿意插手管。 “救赎者那边是几个人管事,姓什么叫什么?”别看只是个在楼道里堆放杂物的小事儿,可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仇恨上。 洪涛现在想躲都没地方躲了,要不就忍着要不就得出面。为了自身安全和居住舒适度,他只能选择后者,哪怕会因此找来大麻烦。救赎者的人肯定不会和反抗军一样好说话,更没面子,说不定还有仇,可也得硬着头皮去试试。 “江洋……坏坏地,杀死我们很多人!”说起救赎者的移民首领,两名威族男子的情绪有点激动,汉话说得更是磕磕巴巴,期间还夹杂着他们的民族语言。 “呦,原来是他啊……”听到这个名字洪涛表情也是一窒,必须听说过。这个江洋是苦修会名义上的会长,与大修女安娜是孙大成的左膀右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40 路口烧烤 按说以他的地位和关系,应该跟着孙大成一起去联盟理事会里担任理事职务,怎么留在了安全区里当起了救赎者移民的地下首领。 要说是失势了吧,不可能,如果江洋和孙大成闹翻了,99%活不到离开疆省,这是孙大成的性格。就算福大命大造化大活着过来了,也不该继续担任救赎者移民的领导。 这些人可是孙大成的基本盘和最后的依仗,如果让别人忽悠走了,他以后连个橡皮图章都别想担任。能继续控制救赎者移民的人,必须是孙大成的亲信。 看起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孙大成,这家伙也不是人嫌狗不待见的丧家犬,身边同样有人支持,且肯舍弃一部分个人利益。 “陶伟,你能不能约一下江洋,就说我乔迁新居,晚上请他吃烧烤。”面对这么一个人,洪涛还真没把握能冲进去见到,只能采取稳妥点的方式,先试探下对方的态度。 “呃……约是可以,就是不知道您打算在什么地方请客。江会长这个人我见过几次,比较沉稳,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如果来这里恐怕够呛。” 陶伟闻言有点犯难,不是见不到人,在新七区里本地流民数量最多,算是半个地主了,无论反抗军还是救赎者都要给点面子。可让人家一方大佬巴巴的跑到敌对势力老窝里吃烤肉,这个脸好像有点太大了。 “嗯……就在路口中间吧,麻烦你找几个人,帮忙用东西围起来一块空地,最多不超过十个人,有点桌椅就够用。 ” 洪涛也自讨没那么大脸面,想了想,干脆别去三环娱乐城了,那么远人家也不见得乐意,就在家门口,还两边不靠,最公平。 “那没问题,我马上去安排……羊肉和酒用不用一起安排,我认识城北安全区来这里卖肉的牧民,保证货真价实!”陶伟一听,这事儿不难,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走之前又垫了句话,打算把晚上烤肉的材料也承包下来。 “下次吧……别多想,这次相聚两边都不太放心,如果在吃喝上出了问题你怕是很难解释。我这里有帮手,由他们去采购酒肉应该没人觉得不妥。这一点你也转告江会长,让他放心,有内务部的人在,谁都不敢乱来。” 有人帮着筹备自然是乐意的,哪怕多花点钱,只要能省了自己的事儿就是好办法。不过转念一想,又把这个提议给否了。指了指站在不远处那几位已经暴露了身份的内务部便衣,示意由他们去采买才最恰当。 “……高、实在是高!您放心,江会长要是不给面子,从我这里就说不过去。其实哪儿有那么多仇恨,以后大家都在一起混日子,互相扶持才是硬道理,您说是不是?” 陶伟转头看了看,立马明白了洪涛的意思,赶紧伸出两根大拇指不住口的赞美。同时也没忘了一报还一报,既然洪涛这么仗义,不想让自己担责任,那咱也不能溜肩膀,卖卖力气吧! 内务部便衣会帮洪涛去当采购员吗?如果早一个小时恐怕不太容易,但现在必须赶紧答应,立刻有两个人小跑着走了,连钱都没拿。 林部长已经来过了,还和这位亲切交谈了好久,虽然谁也不敢凑过去偷听,但从表情上也能看出来,俩人确实有交情,不是谣传。 另外刚刚要不是这位出面说和了冲突双方,真打起来,内务部的三位便衣保不齐就得首当其冲。无论事后会不会有人出面负责,也不管会判刑几个、枪毙几个,挨了刀子总不能马上好,小命没了也找不回来,怎么算也是人情啊。 “来,你拿着,这里有子弹。记住啊,只要没人先动手就不许掏枪。有人先动手,只要我不是很危险也不许开枪。但只要开枪了就别手软,争取把在场的一个不剩全弄死,谁身份高先弄谁!” 安排好了晚上的见面事宜,洪涛依旧没上楼。他算是打定了主意,楼道一天不收拾干净就一天不上去住,宁可睡马车也能当烤肉。但晚上的鸿门宴还得再合计下安全问题,万一真说翻了总不能没有预案。 眼下三个人就一把手枪,拿在自己手里显然不如让笨猪使用靠谱。沈万三就算了,他看着高大威猛,实际上真没笨猪见血多,关键时刻有半秒钟犹豫很可能就是悲剧。 “那我呢!”沈万三显然不知道笨猪的真本事,有点不服气。 “你看着咱们的马车……别瞪眼,退路懂不,这很重要!如果这边发生了问题,我和笨猪跑不出来也就跑不出来了,一旦能跑出来,你打算让我们俩靠腿跑路啊!倒时候你的马车还在不在,就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了。 这样,一会儿你借口喂马把马车弄到南四环边上去,听到这边枪响,马上用运输队的身份出安全区,到榴乡桥南边等着。我和笨猪不管从哪儿突围,最终都会去那边找你汇合。” “我不是已经离开运输公司了,身份还能用吗?”听到这么重大的任务落到了自己肩上,沈万三终于平衡了点,开始想正事儿了,这一想还就想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被开除的只是我,你们俩虽然也不是公司的人了,但管理处走手续也得走个一天半天的,再传给驻军,没那么快!”洪涛回答的更利落,听上去也很在理。 “那成,我这就去,先看看附近的情况,说不定还能认识个站岗的。”沈万三没问题了,抄起马鞭跳上车就走。这就是他的性格,粗犷大线条,不是不会动脑子,是琢磨的不够细。 也不想想,内务部都快成贴身保镖了,能放过洪涛身边仅有的两个跟班?别说南四环路上的驻军,此时估计连城北驻军手里,也得有他和笨猪的照片。 “您这是什么意思?”沈万三干劲十足的走了,笨猪才开口提问。 “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他是个实心眼,说要报恩保不齐就真敢迎着子弹往上冲,反倒容易坏事。咱俩好歹配合过多次,到时候不用废话也知道该干什么。怎么样,怕不怕,和我一起送死冤不冤?” 洪涛真不是忘了,而是故意把沈万三支开。有时候真不是人越多越好,多一个帮忙的听着壮胆,实际上如果没有很默契的配合,反倒容易变成帮倒忙的。 “只要您舍得死,我就没意见!”笨猪摊了摊手,他自打决定跟着胡杨这群人走,就全当已经死在赛里木湖边了,再死一次也就没那么可怕。不过越这么想,好像活的越久。 江洋,50多岁的文静中年人,身材上看不出一点危险,有点像个老师。不过只要想想他能一直坐稳救赎者二三把手的位置,就知道不是啥善茬儿。 人到了一定地位,武力值固然重要,但已经不能占据主要了,更多的还是玩脑子、比胆识、拼整体能力,还有就是运气。 “江会长,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只是一直没坐下来聊过,今日补上,也算是为上次见面太匆忙陪个罪!”看见这人,洪涛立刻就想起了混入救赎者基地绑架孙大成的片段。自己真见过这位,还用枪指过人家脑袋呢。 “呵呵,我就称呼您洪队长吧,这里的人还有赵主教好像都是这么叫的,对吧?”江洋轻轻一笑,没有跟着话题进入回忆,而是在如何称呼上比较上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41 指点江山 “可以,我们虽然不熟,但你是赵斌的朋友,也算是间接的熟人了。来,请坐,时间有些匆忙,别嫌弃。”不太好斗,见到江洋第一面之后洪涛马上有了初步评估。 这家伙的性格和做派有点像吕叶江南,不疾不徐、思维缜密、城府还深,如果再能有点决断,那就是加强版的吕叶江南,不光不好斗,还是能称霸一方的材料。 “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有片屋檐可以安身足矣,哪敢再奢求更多。倒是洪队长载誉归来,为联盟立了大功,怎么也沦落至此?” 果不其然,江洋不光滴水不漏,还针锋相对,在挤兑人的技术上有很高造诣。明知道洪涛是被运输公司开除之后赶出门的,却非得假装不知道再提上一遍,故意恶心人玩。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是丧家之犬,这里也不是一片屋檐。堂堂苦修会会长,救赎者的二号人物,按照联盟规则是要进入理事会的。 我不知道你和赵斌私下里搞了什么鬼,但只要我想知道,分分钟能把周部长叫来。她应该心里有数,说不定这也是当初协议的一部分,对吗?” 既然没法和和气气的心照不宣,那洪涛也不是贱骨头,非要拿热脸去蹭冷屁股。你不是想一见面就处于强势吗,好办,咱们就比比谁手里的底牌多,靠本事压你一头总该服气了吧。 “……听说洪队长今天是乔迁之喜,却连房间都没进,就忙着要把反抗军和我们叫到一起,看来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啊。只是两家恩怨已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通的。” 江洋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盘算有关周部长、协议一类的词汇,最终决定还是不和洪涛在这些问题上抬杠了。不过阴阳怪气并没减少,态度也没有太多转变,话里话外还是在嘲笑洪涛的不自量力。 “看来江会长没少放眼线呐,既然这样,他们就没和你提过我为什么不进房间,反要先请客吗?得,工作做的不到家,那我就再受累讲一遍。 楼道里堆积了大量杂物,一旦引发火灾楼上的住户很难逃生。我不是义薄云天要维护人间的正义,是怕被烧死,不敢回房间。” “……洪队长不会找不到几名帮手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如搬到购物中心这边来,顶层的房间还是有的!” 听洪涛絮絮叨叨的描绘起交通枢纽大楼里面的居住条件如何如何差,江洋有点幸灾乐祸,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当着两名反抗军代表的面儿就调侃上了。 “我虽然还没进过购物中心大楼里面,却可以猜一猜,那边的楼道里是不是也堆满了木料、苫布、纸板之类的材料?或者在地下室里。不管在什么地方,码放的多整齐,临时放一放无所谓,长期存放就是隐患了。” 洪涛确实没去对面看过,不过刚才抽空问了问去追小偷的三名内务部便衣,得到了一部分反馈,基本和陶伟描述的差不多,只是程度略微好一些罢了。 “我对你们双方的恩怨没有立场,也不打算插手。就像江会长刚刚说的那样,现在我自己还一屁股麻烦呢,即便想管也没那么大力气。 可是有些事和生活息息相关,不能视而不见,比如居住环境。房子破不怕,咱有的是力气可以慢慢修。家徒四壁也不怕,咱有手艺可以慢慢攒。可随时随地能因为一朵小火苗就变成烧烤,我是真怕,太冤了。 这些杂物来自何处,我问过陶伟了,他说是大家准备建市场的。可是由于你们三方迟迟不能把各自的区域划分出来,材料就只能无限期堆着。 不是我危耸听,如果诸位不打算趁热打铁把市场建起来,让它成为既定事实,再拖下去恐怕就没机会建了,想听听为什么不 ” 只要江洋肯来,能坐下听自己说几句,基本也就达到目的了。洪涛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说服这些在暗中死死把控着疆省移民,试图以此成为以后安家立命基础的家伙。不是凭借口才,是摆事实讲道理,顺带着展现下实力。 “嘿嘿嘿,洪队长请讲、请讲……来来来,大家也别愣着,先喝酒吃菜,羊肉正在烤,马上就来!” 听是肯定想听,但在死敌面前,无论是反抗军代表还是江洋都不愿轻易服软,死扛着不表态。只有陶伟比较捧场,也是最希望三方能谈拢的。做买卖嘛,和和气气才好挣钱,整天打打杀杀谁都不好过。 “说句你们不爱听的,如果不是联盟政府移民的动作太快,还像其它六个安全区那样按部就班,这个市场根本就建立不起来。眼下初具规模不是你们的本事,而是运气! 再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运气的,完全没有当回事,一点也不珍惜。老天爷可没那么好脾气,白给的不珍惜,好啊,那就收回去吧。 到时候你们再想要也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市场从眼前溜走,变成别人挣钱的工具。而你们依旧是苦哈哈,顶多去给别人当苦力,喝口凉汤。 有血性的人我见多了,就拿裁决者的瓦克尔队长举例吧,他确实是被我打死的,临死前脊椎骨都断了,那也没服软,只求能知道我是谁,想死个明白。 再看看你们,这叫有血性吗?整天和蛐蛐一样见面就呲牙,可过去这么多天了,到底打死了对方几个人啊?恕我孤陋寡闻,真没听说。然后呢,你们还就住在路口两边,白天大眼瞪小眼,晚上眼一闭,啥仇都没了。 是,你们肯定会说,这是联盟的安排……呸,全是借口!联盟里没有一条规则指定了必须把有仇的两拨人放在一起,你们两边如果谁觉得这个安排不合适,完全可以提出更换住所。安全区里那么多房子,何必非凑在一起呢? 结果你们谁都没走,可是住在一起又不愿意合作,别别扭扭的互相拖后腿,搞得谁也过不舒服,这又是何必呢,难不成到了这里,你们还想分个高下? 不是我看不起人,现在诸位都是寄人篱下,除了能有限的争取一下自身利益,稍微改善改善生活条件之外,狗屁也干不了。 谁要是敢出头,看到没,下午来的装甲车就是结果。这里一没地形便利、二没武器弹药支援,你们拿啥和人家争啊。你们敢冲吗?还是江会长这边敢?” 别看洪涛今天才来,新七区的大部分地方都没去过,甚至连自己的住所也没看到,但他对这里的生活状态和各方势力划分心里已经有了基本勾画。 要说蓝迪领导的联盟政府这些年确实进步挺大,在处理问题上够狡猾、够狠毒、够阴险也够不要脸。在谈判之初,他们很可能已经做好了打算该如何应对疆省移民桀骜不驯还容易抱团的问题,并在协议中埋了不少伏笔。 结果就是无论救赎者还是反抗军都中了圈套,傻呵呵的背井离乡,结果面对的不是美好生活而是软刀子割肉,有苦难。 分化,这是联盟的第一招。他们把救赎者和反抗军的主要领导层塞进了理事会和各级政府部门,听着像是给予了充分照顾和信任,实际上狗屁权力也拿不到,还被整个系统给完全禁锢了,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内务部的眼睛。 再把有技能、年轻体壮的新移民招收到厂矿企业和军队里去,原理是一样的,让这些人分散到一个个小系统里逐渐被周围的人同化,大部分人根本察觉不到。 剩下的大部分新移民分散到相距很远的几个基地,再让原本的流民当沙子掺进去,且每个聚居区里都是反抗军和救赎者共存的状态。_& 942 指点江山2 啥意思呢,就是想方设法的让这两股最大的疆省移民力量继续争斗。千万别停歇,可是又不能太激烈,本地流民力量就是缓冲器。 这叫一石三鸟,通过不断争斗,内务部就能通过各种手段把双方的核心人员找出来,然后再使用各种手段,合理合法的隔离或者干脆除掉。 别误会,不见得是弄死。比如说可以挑选合适的人吸收进内务部工作,以夷制夷嘛,用你们的人来专门对付你们,效果必然翻倍。 再比如说确实算人才的可以推荐给军方,与其在这里互相争斗,不如去军队里锻炼锻炼,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政府服务工作中去。 剩下那些实在没啥用,但又很不安分,还有点领导才能的人,就是需要被彻底消灭的。但基本也用不到内务部亲自动手,互相争斗嘛,总是会有伤亡的。 到时候治安队直接抓人,非说你是凶手,你还能上告到联合国啊,乖乖的判刑服苦役去吧,同时还彰显了联盟打击黑恶势力的决心,除了一小部分明白人,大部分流民都会感恩戴德,高呼万万碎! 光消耗了新移民的锐气,赢得了好名声,联盟政府就满足了吗?不不不,远远不够。一石三鸟嘛,这里面还差着一只鸟呢。 谁呢,本地的流民组织,或者叫势力。借着这个机会,联盟政府还能把技能反过来用。比如说有些本地流民组织不太听招呼,或者发展的太猛,需要敲打敲打。 以前还得亲自下场,现在省了,只需要适当的挑拨挑拨,让新移民和本地流民之间原本就有的矛盾稍微激烈点,捎带手的就把问题给解决了。过程无比轻松,结果依旧是感恩戴德、高呼万万碎! 这么明显的阴招,流民们难道看不出来吗?怎么说呢,有些人确实看不出来,有些人即便看出来了也没法明说。联盟已经把大部分能看出来的人吸纳进了系统,让他们成为既得利益者,也就堵住了嘴。 就拿巴沙林和孙大成举例吧,以他们的阅历和经历必然能看出这个阴谋。可是看出了又能怎样呢,他们现在是联盟最高权力机构里的成员,难不成还要振臂高呼带着移民们反对?如果有那份觉悟,当初也就不会主动投降了。 现在他们这些明白人,绝大多数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甚至还要配合联盟政府的某些举动,让大多数迷迷糊糊的新移民们更加迷糊,以此来换取个人利益。 那有没有既能看出来又有能力反抗,还没被纳入体系的人呢?基本没有了,能满足其中一个条件的人肯定有,但要完全满足三个条件的,就算有,也会被内务部一个个拔除。 他们属于漏网之鱼,算联盟政府的工作失误,必须及时弥补。有人会说,江洋这样的应该也不是普通人,他难道看不出来?他怎么没被拔除呢? 其实这么问的人,基本就属于大多数看不出来的范畴。谁要是认为江洋还是原来的江会长就是眼瞎,套用一句旧世界里的明言,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 江洋早就属于体系内了,只不过所处的工作岗位看着比较惨,没有孙大成、安娜、沙巴林、张伟平他们风光。可如果没有他这样的人在安全区里坐镇,那几位风光的人肯定会失眠的。 通俗点讲,江洋就是替孙大成、安娜看摊的。理事不可能当一辈子,万一下任没选上立刻就会成为普通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这时候江洋和外面的移民群体就是后路了,别的不说,趁着人还在位、权力还在手,弄点钱总是可以的。即便混到了最次的情况,也能像孙飞虎那样出去当个流民势力头子,不敢说有多辉煌,后半辈子吃穿不愁很容易。 “……洪队长,您请我们出来不全是要羞辱的吧!”但也就是江洋这样的角色最难当,他必须具备两套思维模式,一套对接体系内的孙大成,一套对接安全区里的琐事。 听了洪涛这番诛心之言,太阳穴青筋直蹦。年纪一大把,被人当众戳破脸皮实在是疼。可是想起下午装甲车队被一个人拦住的情景,牙都快咬碎了依旧不敢造次。 “羞辱?江会长,你太敏感了,真正算得上羞辱的环节还没到呢。我可以把话放在这儿,如果这个市场不能尽快建立起来,用不了一个月,安全区管理处就会宣布此处为非法,另外开辟一个新的市场。 到时候会有人用非常短的时间就拔地而起一座市场,然后站在门口租售摊位,每个月收一定的费用,谁缴了谁才能进去摆摊。摊位费也不算太高,反正大家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下来,多一半利润要被市场拿走! 还别嫌贵,摊位会供不应求,就算愿意掏钱能不能租上一手的都是个大问题。市场一旦建立起来,无论反抗军还是救赎者新移民就等于是进了工厂,干得再努力也是打工仔,利润大头都被人拿走了,仅能混个温饱。 对于这个结果,我想沙巴林或者赵斌都不会太满意。但更难受的不是他们,而是跟着你们、拥护你们的新移民。他们有啥错?先被联盟摆了一道,茫然不知,又被你们坑了一次,丢掉了明明能拿到手的利益,我都替他们不值!” 热乎乎的烤羊排最先端了上来,洪涛也没谦让,拿出刚买的英吉沙小刀插了一块塞进嘴里。很意外,陶伟他们别看是汉人,可烤羊肉的手艺真不比疆省人差,火候和味道都刚刚好。 可是吃羊肉并堵不住他的嘴,且话越说越难听,就差指着人家鼻子骂街了。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江洋这些人确实也该骂,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典范。 “我们可以不去市场,就在这里做生意!”江洋没吱声,两名反抗军首领忍不住了,打算硬气一次。 “……来,陶伟,你帮我回答下……嘶、嚯,这肉烤得够味儿啊,待会儿必须认识认识,以后咱俩合伙开个烧烤店吧!”洪涛已经吃得满嘴流油,还被烫的直吐舌头,真没法回答问题了,干脆把解答的权利让给了陶伟。 “嘿嘿嘿,艾尔肯头领,洪队长说的千真万确,到时候只要别的市场建起来,这里立马就会被管理处取缔。 你可能还不知道安全区里的规矩,娱乐业必须是沈老板的,百货市场则是白老板的,没有他们发话谁干谁倒霉,从地面到官面,一点活路都找不到。 新七区是个例外,这不是还没建设完就入住了,管理处没到位,可移民已经来了。没有管理处撑腰,白老板就插不进手,如果不利用这个空隙把市场做大,变成既定事实,等管理处和治安队到位就什么都没了。 到时候在什么地方能摆摊、什么地方不能摆摊都是他们说了算,而且合理合法,谁不乐意也没辙,翻不了天的。要我说啊,洪队长都是好意,讲得也透彻,把我们平时不好说、不敢说的都说了。 如果这样还不成,那我们也就不准备趟浑水了,等新市场有了眉目,拉着材料去那边混……唉,多好的机会啊,唯一能不让白老板扒层皮的好机会,可惜了!” 陶伟不光手底下有烤肉的人才,还很会审时度势,该说的时候坚决不含糊,不管真假,反正话说得很是到位,表情也跟着起了变化,眼睛里波光粼粼,唉声叹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43 指点江山3 “这里扩建完了,管理处就不会把它拆掉?反正他们有人有枪,最终不还是一场空!”另一位反抗军头领对陶伟的解释还是不太满意,或者说他心里一直就没打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办。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洪涛突然不去玩命啃肉骨头了,抬头望着那个人一脸的迷惑。 “阿尔因……” “阿尔因,如果七八年前有一群人也像你这样想问题就太省事了,根本不会有反抗军。世界上没有一分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只要是利益就必须争取。 有时候靠手艺、有时候靠体力、有时候靠脑子、有时候靠生命……不管靠什么,你首先要敢去抢才有机会得到。现在可好,刚说个开头你先怂了,那还抢个毛线。 我不敢保证市场建好之后管理处不会强制拆除,倒是敢肯定这座市场肯定会引发各方的关注。越是这样,大家越要坚持住,如果你们说啥、喊啥都没人乐意听,也听不见,那你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个问题上只要怂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永无止境。那些欺负你们的人只要得手一次,就会想方设法的来第二次、第三次。你们死了,还有你们的后代,也是永无止境。 如果你们乐意把自己当做别人的奴隶,就算我今天的话全白讲。如果你们希望后代能活得更好一点,那就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再说句难听点的话,我好歹也当过联盟理事长,现在只要想,分分钟也能当联盟理事。我都不怕,你们怕个毛啊,难不成一个个的都比我金贵?” 常年征战的人最希望啥?只有两个字,和平!他们非常非常希望过上安定的生活,只要有点希望就不舍得撒手。 反抗军就是这样,长达七八年的征战已经把他们从身体到精神都快拖垮了,虽然最终没有失败,但心态已经败了,迫切需要安定,即便多付出点代价也能忍。 洪涛理解他们的想法,也赞同,但不希望这样无休止的退让下去。那样做,目前看来是能换到安稳的生活,可是从长远计算太亏了。 “洪队长,那你认为这个市场该如何分配最合适?”江洋沉默了好久没插话,肯定不是在注意听讲,而是腾出脑子在飞速旋转,计算着各种得失,包括会不会被人当枪使。现在突然说话了,说明脑子已经有了决断。 “这是最简单的,反抗军、救赎者和本地流民正好三份。十字路口有四个角,你们三方各占一个角,以马路中线为准向后退四米,谁也不许越过。 留出八米宽的道路,我认为已经满足交通需求了,即便管理处想挑毛病也没法在阻塞交通上做文章。另外就是卫生问题,既然是市场,就应该有规矩和管理,不能说谁想怎么干就怎么干,那样很快就会出现问题,最终还是黄黄。 我建议由你们三方共同出人组成个市场管理办公室,先粗略的定一些基本规则,比如每个摊位的面积、位置,如何应对随之出现的垃圾清运、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等问题。维护好市场秩序,保障客户的基本安全,也是很重要的环节。 另外,有了矛盾,你们三方还可以通过这个管理办公室迅速沟通调节,不至于像今天一样让矛盾无限升级,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解决矛盾的人。 只要做到这几点,我相信安全区管理处也不好太强迫大家,毕竟你们不是没人帮忙说话的无根浮萍,说不定理事会里的那些人正希望借此来提高一下身价,免得整天当橡皮图章,太没存在感。” 对于如何经营一个自发的市场,洪涛根本不用动脑子去想,太简单了。只需要掌握一个窍门,谁来都是一样的。这个窍门就是能不管的最好别管,管的越多越完蛋。 只要把最基本的服务做好,市场能否持续下去完全是靠商户们去竞争,和管理部门没有半毛钱关系。当然了,能少收费的也最好少收,市场还没做起来就急吼吼的打算先让管理者致富,同样会完蛋。 “怎么是三块,十字路口不是有四个角?”江洋听的很仔细,可始终皱着眉,有个非常简单的幼儿园级别算术题没搞明白。 “你们不会是真想和安全区管理处以及白老板硬顶吧?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就是地头蛇,一点便宜不让占有点说不过去。 剩下的一个角是留着分给管理处和白老板的,算贿赂也成算人情也对,算服软了也可。他们在这里根深蒂固,你们都是新来的,能打个平手就不错了,何必非弄个两败俱伤呢,退一步海阔天空。 另外我建议你们抽时间去南四区看看安全区里最大的大洋路市场是怎么经营管理的,白老板之所以能垄断这个行业,除了上面有关系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会管理,善于管理。” 原本洪涛以为他们都明白剩下一个角是干嘛用的,没想到最该明白的人反倒真没明白,那就讲讲吧,但愿这几位不会因为一点点利益就不依不饶。那样的话,自己就真不管了,朽木不可雕也! “我们没有意见……” 听了这番解释,反抗军的两位头领最先表了态,能占据四分之一的市场对他们而言已经算胜利了,相对而言反抗军的人口最少,战斗力自然也弱,可以一个人不死就和其它两家平起平坐,已经属于战略层面上的胜利了。 “痛快,来来来,满上满上!这就对了嘛,大家心平气和,和气生财。我们就选东北角了,西南角最狭窄,留给白老板……哈哈哈哈……” 陶伟自然也很满意,本地流民数量最多,可真打起来不见得能占便宜。原因很简单,谁最穷、谁最豁的出去,谁的战斗力最强,本地流民这两样都不占。 “洪队长,没想到这么棘手的事儿让你几句话就给解决了。赵主教以前和我讲过,如果碰上你要特别小心,还真让他说中了,佩服!不过我还有件事儿想一并请教,不知道洪队长肯不肯赐教?” 江洋接过陶伟递来的酒杯,和两名反抗军首领虚空碰了碰,一仰脖干了,这就算是同意了市场分配方案。不过他还不太甘心,总觉得洪涛赢的太简单了。 “来,别光说,肉都凉了,边吃边聊。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我要是遇到事儿了保不齐也得麻烦几位,哪儿有赐教不赐教的,尽管说,轻了重了都没关系。 我就是先来了一年多,又和联盟高层的人比较熟悉,看出点门道。谁也不比谁傻多少,等你们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比我还看的清楚呢。” 这就是好的开端嘛,从刚来的时候泾渭分明,经过2小时交流已经能坐在一桌上举杯喝酒了,不可谓进步不快。俗话说的好,酒越喝越厚,照这样多来几次,就算反抗军和救赎者一时半会不能冰释前嫌,也可以做到和平共处了。 “在疆省一直都有淘金客行业,是政府一项比较大的收入。我们刚来的时候趁着哨兵少也出去探过几次路,不得不说就是大城市,物资太丰富了,随便找找就有收获。 实际上我们两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红区里搞物资,他们向南我们向东,各不干扰。找回来的东西除了留着自己用的,剩下的基本都卖给了陶老板的人。 可是随着安全区的建设越来越完善,通往红区的道路大多都被堵死了,不分白天晚上都有当兵的站岗放哨,过去越来越不方便。上周就有几个人被抓了,说是违反了规定要被送去劳动改造,这笔买卖我们以后到底还能不能做?” 两杯酒下肚,又吃了几块烤肉,江洋的小脸也没那么淡漠了,抹了把嘴,提出一个说不上太大,但绝对是犯忌讳的问题。 onclick="hui" 944 指点江山4 “让我说这个买卖不光要做,还得做大!红区里的物资不属于任何人所有,凭什么联盟政府可以拿去分配给正式居民,却不让流民捡。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目前把市场建立起来才是重点,关于红区物资的问题不妨先放一放。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联盟是个讲规则的地方,想在这里活得舒服点必须要在规则里面腾挪,不能跳出规则,更不能破坏规则。 我不是替联盟政府当说客,这些规则有一大部分都是我当初亲手建立的,建立它们的目的不是用来管束谁,而是管束所有人。只有大家都被约束了才能让更多人受益,如果谁都想破坏规则,那就谁都会受害。 大家先不要急,过不了几天我就会被联盟政府告上法庭吃官司,倒时候先看看结果。如果我赢了,后面就会帮大家来按照规则争取应得的权利。 如果我输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多动动脑子照样可以。规则这个玩意是双向的,他们可以用规则来限制你们,你们也该学会用规则来为自己撑腰。” 这也算是出了个难题,目的很明显,是要摸摸自己的立场到底在哪一边。洪涛回答的有些跑题,没有给出具体答案,而是聊了一些更高层面的概念,说了等于没说,却好像又说了什么。 “对对对,洪队长说的对,走一步看一步最稳妥。明天我就找人手开工,尽快把市场弄好,听说大后天就有一列火车从西边来,少说也得千来人,必须多屯点货!” 陶伟是最没心情听这些话题的,啥大局、啥规则,都没挣钱来的实在。眼下他恨不得马上回到老安全区里去叫人,连夜就开干。 “洪队长,我还有个私人问题一直想当面问问……”可江洋显然不想就这么结束,他对洪涛非常好奇,以前都是道听途说,好不容易亲眼见到,还是被人家绑了票,根本没机会提问。 “是想问我能免疫丧尸病的事儿吧?” 羊排已经被洪涛干光了,现在又对一条羊腿发起了进攻,小刀不停出击,一次一大片肉,有时候连作料都不蘸就往嘴里塞,很没吃相。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停止了动作,眼神唰的集中了过来。 “您就不怕被我们绑了?虽说您的威名在疆省非常显赫,可在死活面前免不了还是有人会铤而走险的。”江洋也是其中之一,而且他手里正好拿着一柄小刀,还坐在洪涛旁边,如果突然暴起也不是没有机会。 “如果此时附近都是丧尸,可能会有人铤而走险。可惜,现在周围都是内务部便衣,他们的枪法还是很靠谱的,且保证不会心软,必要的时候连我也是可以一起射杀的。 不信是吧?你们是不是以为他们是我的保镖!哈哈哈哈,大错特错了,我自打踏上津门港那一刻起就被事实上软禁了,只不过有人还肯给面子,没把我直接抓进基地关起来而已。 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会通过电台直接上报给内务部,别说你们,就算安全区里的流民都来也扛不住重机枪扫射,谁不信就试试,我保证不反抗!” 原本洪涛以为今天不会有人问这个问题,谁想到最终还是一群俗人。也不动动脑子,如果唐僧肉那么容易吃,岂能轮到你们动手。 “他们为什么要抓您?”阿尔因好像不打算吃唐僧肉,可很不理解洪涛目前的状态。联盟既派人保护,还打算审判,搞这么麻烦是为什么呢。 “我杀了很多人,其中包括一名联盟副部长。他本是旧世界里的熟人,从救援队时期就跟着我,挺能干的。可这次回来他变了,贪腐还在其次,毫无人性让我无法原谅。” 对于自己的罪行,大部分洪涛是认的,为了自己的生存去主动杀人,在他脑子里不算错误。但有一个人的死他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那个人该死,即便再来一遍依旧会这么选择。 “我听人说您本来是有希望重回联盟掌权的,但是自己放弃了,这又是为什么呢?”陶伟突然插话了,他是不喜欢这类话题,可他知道的明显比新移民多。 “如果我重新坐上理事长的位子,你们觉得情况会有好转吗?”这也是老生常谈了,但每次被问起洪涛都不得不认真回答,因为提问的人真想不通,也真想得到答案。 “……至少会比现在好点吧,我听老人们讲,在您执政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大家的干劲儿也很足。您还经常和大家一起劳动,不搞特权!” 陶伟想了想,找到了理论依据,虽然来自道听途说,但听上去还是比较可信的。因为只要是从救援队或者复兴联盟里过来的人,基本都会这么说。 “不一样的,那时候身边到处都是威胁,未来也不是很清晰,时刻要为自身安全担心顾不上别的。现在大部分人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有了闲工夫去考虑未来,也就有了私心。 这是人性,很正常,不管谁当政也无法避免。这部分人已经尝到过权力的滋味,就像是吃过人的野兽,一辈子永远不会忘掉,只要有机会还是要选择吃人,除非杀死别无办法。 我也是一样,没办法让他们改变想法,逼急了还会把自己送进野兽的嘴里。当初有多少人支持我,现在就会有多少人反对我。我不光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让更多人死去,也可能包括你们。 江会长,你是当过领导者的,应该能理解系统一旦运行起来总是有惯性的,哪怕知道走错路了依旧还会延续下去,很难改变。” “可你改变了救赎者,赵主教就是听了你的建议才改变想法,愿意和东亚联盟谈判。在被你绑架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投降,实际上这就等于投降!” 不知道孙大成是怎么忽悠的江洋,这位左膀右臂到此时可能还不知道以前的来龙去脉,估计也不知道孙大成曾经干过的事儿。 “那也是借助了外部力量,现在东亚联盟是亚洲最强大的存在,我还能借助谁的力量去逼迫它的决策者们自我审视呢?没有,一个都没有。” 江洋把救赎者的合并归结于自己功劳,洪涛很不太敢接受。不是谦虚,真的不是。孙大成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不假,可远不足以让他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绝大部分功劳还是周媛的,她说服了孙大成,让他看到了继续坚持下去的绝路和合并之后的希望。当然了,她也部分骗了孙大成,联盟内部实际上并不是铁板一块,矛盾反倒更多。 外交官是做啥的?不就是出去忽悠人的嘛。只要是对自己一方有利的事情别说不如实相告,就算满嘴谎言也是对的,那叫敬业! “也不要太失望,联盟还在发展期,很多东西并没完全固化下来,如果真想改变,还是有办法改一改的,就是过程很难也比较漫长,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咱们还是别聊这个话题了,说点看得见摸得着切实影响生活的吧。想不想做笔生意?来,看看我这张清单,谁有什么就拿出来什么,现金收购!” 再说下去,肯定又要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找炮灰,洪涛及时打住换了个话题。清单上写了十几行小字,基本都和旧世界里的电器有关,还规定了型号和牌子,很是详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45 影响力 “洪队长想开个电器修理店?” 陶伟越看越挠头,别说安全区,就算基地里的正式居民家用电器的普及率也不太高,夏天能有个电风扇用就算很奢侈了。只有学校和科研单位里电器才会多一些,普通人家装备最多的就是对讲机和强光手电。 “我想弄套太阳能板……如果有现成的更好,要是找不到现成的就只能自己拼凑了。”不光陶伟有疑问,江洋和两位反抗军头领也有同样的问题,洪涛见状只好简单的解释了一番,不全是瞎话,至少有三成是真的。 “洪队长会摆弄电器?”江洋不相信,但不得不信,他对电器一窍不通。 “做点简单的还成,太阳能发电储能系统不复杂,关键设备逆变器我会做。如果大家需要,可以免费帮忙……每家只限一套!” 洪涛也不打算继续解释了,爱信不信,我是花钱买又不是免费要,哪儿这么多废话啊。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身边全是内务部便衣,干啥都会被监视,只能指望有人替自己去收集所需的材料。 “太阳能板我有很多块,但一直没利用上,如果洪队长真能让它运转起来发电,有用得上的东西可以随便挑!” 别看江洋是近千救赎者新移民的主心骨,可是在技术人才方面依旧是无可奈何。但凡有点技术的人都被联盟用各种颇具吸引力的工作岗位吸引走了,现在手底下连个合格的电工都找不到,空有一大堆材料只能干看着。 “我们有电池!很多电池……”反抗军所面临的窘迫也差不多,他们肯定发现了车库里的电驱动公交车,并从上面拆下来了海量的动力电池。可除了用在对讲机和电筒上之外,再复杂一些的应用就不会了。 “这两样我都有……嘿嘿嘿,全是从他们手里买的,要不您也受受累……”陶伟一看这就争上了,也不甘落后的摇起了橄榄枝。 他的处境倒是比其他两拨人好点,只要有原材料就可以去大洋路市场里找专门的商人定制或者改造不同用途的电器产品。可洪涛说了,每家可以有一次免费的机会,白来的,不要白不要! “我还有个想法,实现起来一点都不难,可作用非常大。简单的讲,就是用几个小设备把附近所有的对讲机都连通起来,距离可以调整。这样一来不光我们平时有事可以及时沟通,还可以和比较远的人联络,比如联盟基地里面!” 见到自己的技能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洪涛也露出了笑容,好像是迫切需要别人的承认一般,忙不迭的又开始献计献策了。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十年前的某一天,他在国贸大厦里就是这么和闫强、高天一建议的,当时也得到了很高的肯定。眼下又故技重施,所图的肯定不是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人口,那又是什么呢? 洪涛被运输公司除名,惶惶如丧家犬般离开了小楼,在两名死忠的陪同下孤零零的去了新七区。这个消息一经传开,着实让很多人心里舒坦了不少,也让很多人不禁感叹世态炎凉。 在这场老与新的争斗中,新势力明显占据了上风,识时务者也遍地皆是。虽然还是有孙宁的骂声不绝于耳,但滚滚长江东逝水,个别翻腾的浪花终归还是抗不过大势所趋,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舒坦和感叹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天,风向又有所变化了。洪涛刚刚抵达新七区就化解了新移民之间的一场大规模械斗,而后拉着新移民和本地流民首领一起当街吃起了烧烤,相谈甚欢。 如果仅仅算洪涛在疆省移民里人缘好也勉强说的过去,可第二天凌晨发生的事儿就让很多人心里猛的升起一股寒意。 原本势如水火的反抗军和救赎者新移民,居然摒弃前嫌,不再为了之前的仇恨而互相敌视,抬着各种建筑材料在十字路口展开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把原本破破烂烂的街边摊位升级成了颇具规模的大市场。 虽然在摊位安排上看还是泾渭分明的三大块,可无论从秩序、卫生、安全方面都已经不能和之前同日而语,尤其是那些手里提着木棍,胳膊上戴着红箍,不停在市场里巡视的人。 他们既不属于反抗军也不是救赎者,更不是本地流民势力,而是三方共同选出来的市场管理人员,专门负责市场的安全运营,颇有点自治的趋势。 此时如果谁还觉得这些变化和昨晚的那顿露天烧烤无关,谁就是脑子里缺根弦。而在一部分和洪涛共事过的人眼里,这就是非常明显的信号,预示着那个男人又开始搞事了。 他居然要火中取栗,试图把安全区里的流民组织起来,目的显而易见,这是要和联盟政府叫板呐。能不能成功不清楚,反正是够胆量,下面就该看联盟政府如何应对了。 林娜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沙发上那张由于气氛或者紧张而有些变形的女人面孔,心底在不停偷笑。昨晚理事长初秋就亲自来电询问了新七区疆省移民的安置情况,语气中饱含着对安全工作的担忧。 结果今天一大早居然亲自登门,要求内务部对新七区疆省移民加强管理,依据是上个月内务部的统计数字,新七区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发生了十几次械斗事件,死亡人数超过了50。 “按照正在执行的安置计划,目前的安全状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新的伤亡数据过几天就会统计出来,应该会有很大幅度的降低。这说明安置计划还是很有效的,没必要再拟定新的计划!” 初秋为什么急吼吼的跑上门要求加强对新七区的管理,林娜心里很清楚。做为内务部长,洪涛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控之中。刚刚和新移民吃了顿烧烤,理事长大人就有点慌了,别看嘴上说得坚定无比,心里还是虚啊。 “你不用和我打马虎眼,应该知道我说的安全问题是指什么。疆省新移民本来就桀骜不驯,如果再有人从中挑拨,很容易引发大规模事端。到时候内务部首当其中,出了问题责无旁贷!” 初秋确实是因为洪涛而来,当听说疆省新移民头领只和洪涛吃了一顿饭,第二天就摒弃前嫌开始建设家园,她就大半宿没睡着。 脑子里总是闪现出当年那个男人左手拉着闫强、右手拉着高天一的情景,怎么琢磨怎么像此时的新七区,无非就是左手拉着的是反抗军,右手改成了拉着救赎者。 有关于洪涛在疆省的十年间到底干了什么,外交部递交的报告里描述的也很不连贯,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白,要不就是道听途说,整的和个民间故事小册子似的。 他到底和救赎者是不是死敌,因为什么成了死敌,除了周媛之外谁也说不清,连孙大成和安娜对这件事缄默其口,从来没提过。 眼下看起来外交部提供的情报很可能有误,洪涛不仅不是救赎者的死敌,好像还挺有面。反抗军那边就别提了,沙巴林已经当面叫叔叔了,能没面吗? 如果让洪涛在反抗军和救赎者之间再多活动活动,以后的新七区说不定就会出现个非常有影响力的地下势力大佬。本以为被运输公司开除之后洪涛就成了无根浮萍,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落地生根。不成,必须提前掐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46 影响力2 “新七区的疆省移民目前总共才不到3000人,其中多一半都是老弱,缺乏武器弹药,根本不具备惹事的条件。 内务部对新七区的监控已经达到了全天候24小时,如果有这方面的迹象可以在1小时之内完成抓捕,难道还不够吗?我总不能派人把整个新七区包围起来,内务部也没有那么多人手,除非让军方配合!” 对于这种指责林娜是丝毫不打算接受,理事会名义上是联盟最高权力机构,但从理事到理事长都无权直接插手政府各部门的具体运作,连提建议的权利都没有。做为私人身份倒是可以说两句,也仅仅如此,再多就不合适了。 “如果在法庭开庭前嫌疑犯出现了问题,你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让军方配合?初秋根本就没指望,也拿不出足够证据证明情况确实紧急到需要军方出面的程度。但她还是不死心,打算再压一压林娜,只要内务部这边吐了口,把软禁变成拘禁就有可能实现。 “初秋,有必要非得上法庭吗?他当年诈死消失也不是没有缘由,任何人知道自己是唐僧肉之后都有可能选择逃离人群,不告诉你恰恰是要保护你。如果你知道了他的下落,反而更危险。” 可惜这种程度的压力根本就压不动林娜,洪涛还在驱逐舰上时,联盟政府是答应了让他自己选择居住地,人家才上岸的。现在可好,你们又打算后悔了,我也不是小姑娘,才不背这个黑锅呢。 “……公是公、私是私,我做为理事长只能按照联盟规则做事。至于他是否对得起我那是另一个问题,可以等到审判结束之后,由我们两个人私下解决。”初秋只是微微迟疑了下就回答得十分完美,也十分符合她的身份。 “我还要去蓝秘书长那儿开个会,关于内务部的工作流程问题,如果理事长想了解更多可以去询问蓝局长,她的办公室就在上面一层。” 当然了,这么回答也等于是驳了林娜的脸面。人家和你推心置腹,你拿套话敷衍,太不尊重人了。成,套话谁不会啊,不用等以后了,马上就还给你。 “老赵,过来看看,咱们的理事长大人好像情绪不太高啊。” 理事会驻地,三楼的窗户后面露出半张艳丽的女人脸。妆化的挺重,但相貌平平,可身材绝对一流,站在窗户前面,正好被阳光勾勒出几乎完美的曲线。 “如果是我坐在她的位子上,听到这个消息也不会很高兴。”屋子的一角还坐着个中年男人,也是相貌平平没什么特色,只是右脸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疤。 大修女安娜、主教赵斌,出于某种原因,孙大成没有恢复本来的名姓,依旧保留了在疆省的化名,联盟里知道的人不多。 他们抵达京城基地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每天就在这个办公室里度过,愿意看书或者出去走走都成,但必须朝九晚五点卯,每周休息一天。 理事会的工作内容很不固定,需要修改某条规则的时候经常连着开好几天的会,没事儿的时候就真没事儿了,出去闲逛也是工作之一,考察政府各部门工作状态也! “你说姓洪的到底打算干什么?不会真把主意打到了江洋头上吧!” 安娜见到赵斌没兴趣到窗前观看,干脆也把窗帘一拉隔绝了外面的大部分阳光,迈着猫步扭到了沙发旁,很是优雅的坐下,给自己点燃一根烟,若有所思道。 “华北不是疆省,联盟还有空军,不具备反抗军的生存条件,这一点他应该非常清楚。”赵斌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神没有丝毫偏移,看得很认真。 这本书是从图书馆借来的,是本世界地理方面的书籍,算不上名著。但它有特殊含义,是一份只在联盟高层内部流传的书单之一。 据说这份书单是从洪涛的小院里抄录来的,自打那个家伙失踪了之后,很多人都曾经按照书单把大部分能找到的书籍看了一遍,试图找到其中的奥秘。可惜至今为止,还没听说有谁能成为全才。 这不,赵斌听说书单的事情之后也开始阅读了,他倒不是指望能读完之后马上变身,而是想借此仔细研究一下那个男人的性格,说不定就能从这些书里得到启示。即便找不到蛛丝马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读读书没亏吃。 “那就太怪了,在疆省他可从来没这么被动过,既不进攻也不防御,甚至不逃跑,就这么傻等着,难不成真的没有出路了?” 安娜也对洪涛很感兴趣,只不过她无法静下心来研究,更喜欢通过日常行为来做出判断。可是这次洪涛的表现让她大失所望,刚开始以为联盟会因此剧烈动荡,那样一来,像她这样的边缘人物说不定就能趁乱而起。 后来又觉得没准是引而不发,正在暗中积蓄力量,此时必须是押注的好机会,看准时机押上去没准就能翻盘。结果又猜错了。但她依旧不死心,总觉得还有机会,只是没发现。 “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不如去找沙巴林聊聊。”总有个人在耳边絮絮叨叨让赵斌无法静下心来读书,干脆放下打算赶人了。 “沙巴林……哦,我明白了,先把水搅浑对吧!”安娜不太理解赵斌的用意,但转了转眼珠好像又明白了什么,欢天喜地的走向了房门,特意在穿衣镜前来回转了几圈,确定身材依旧迷人,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但愿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安娜走了,房间里静了下来,赵斌反倒更看不下去了。点上支烟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阴郁的天空小声嘟囔着。 与理事会驻地相隔十公里,正南,交通枢纽大楼的地下二层。洪涛正带着头灯,趟着小腿肚深的积水沿着墙边摸索前进,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亮点,那是笨猪和沈万三的手电。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转了十多分钟,洪涛站在一面墙面前小声嘀咕着,顺手抽出匕首在墙面上画了个圈。 “您怎么知道这后面是地铁隧道?”沈万三凑了过来,还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听,应该是啥也没听见,所以不太理解。 “不是地铁隧道,是地铁站的换乘通道。在咱俩还不认识的时候,我们就来过这里,当时没有这么多水,但大致方位应该没错。笨猪,你去把阿尔因和艾尔肯叫下来,记住让他们注意保密,没有十足把握的人不要带。” 其实孙飞虎在好几个安全区里都有房子,而秀山太太则和城北安全区很熟。如果洪涛真是想躲清闲,根本不用来新七区,到城北借住在牧场里不比这儿清净的多。 他之所以要来新七区,百分之九十九是冲着这座交通枢纽大楼来的。自打小楼下面的地铁隧道被内务部发现,又得知自己是顺着隧道进入其它安全区作案的,后勤部基建司和军方就忙活了好一阵子。 他们拿着各种版本的地图,开着施工机械带着工兵,一条线一条线的排查。只要发现通往地面的出入口、排风口。立马炸掉掩埋,防止以后再有人利用地铁隧道干坏事。 宋家庄交通枢纽大楼原本是地铁5号线、10号线和亦庄线的换乘车站,必须是重点,本应全部炸毁,可是考虑到地上建筑的使用情况,由炸改成了堵。 按说这样应该就进不去人了,那墙砌的足足有三米多厚,里面还填了好多车渣土,没有施工机械光靠人工很难挖开。就算挖开了,隔三差五也会有治安队的人前来检查,马上就露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47 刚瞌睡就来枕头 但这个程度的困难是对一般人而言的,到了洪涛这里就得改改了。大鼠族最强的技能就是挖掘,不知道银行的金库里是不是能防住老鼠,反正这里是坚决防不住的。 你把出入口堵住了是吧,没关系,咱从站台里面凿墙进去。只要计算好位置,人工开凿一堵地下停车场的墙壁也不算太难。 当然了,洪涛肯定不会亲手干,他既要这个便利又想偷懒。怎么办呢,这不还有反抗军的头领,他们肯定也愿意要个退路,为此费点力气太正常了。 “四个人,每天十个小时,凿石头手艺好,很快!”艾尔肯听了洪涛的说明,眼睛里直冒绿光,拍着胸脯保证马上能找到可靠的人手动工,还规定了工作时长。 为什么这么积极?因为他不傻!地铁隧道不光可以作为应急退路,还能成为一条发财的金光大道。从这里去红区既不用躲避哨兵的盘查,又可以运输体积更大的货物,别说凿一堵墙,再凿几堵墙都得干啊! “不着急,慢慢凿,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要让外人发现!” 反抗军里有石匠当然更好,但洪涛不想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干。这座楼里肯定有内务部和联盟政府的眼线,不说别人,光自己家门口就得有内务部便衣全天候巡逻。地下室里叮叮当当的凿水泥墙,估计楼顶都能听见。 “不怕,水壶,铜匠!上面有铜匠,他们干活,这里干活,他们不干,这里不干!”艾尔肯百分百不同意洪涛的小心谨慎,但他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备而来。 威族里面除了石匠,最多的就是铜匠。这些人已经在地下一层弄了手工作坊,不用多,只要有四五个人一起敲打起来,还真没人能听出凿墙的声音了。 “我艹,光想着凿墙了,每天凿十个小时,咱们可咋睡觉啊!” 安排好了挖老鼠洞的工作,洪涛才第一次上了四楼,找到了位于东北角的房间。手刚刚推在门板上,一阵金属敲击声突然传入耳中,得,艾尔肯他们这就开干了。 房间很大也很高,这里本来就不是居民楼,被指定为新移民定居点之后才把原本的大开间用砖墙隔开,形成了一户户居室房。和普通的居室房不同,这里没有几室几厅,就是各种矩形的空间,平均五六十平米一个,算是一户。 到什么时候都有特殊化,孙飞虎这间房子就比较大,足足有二百多平米,南北通透,东边还有一小条窗户。最奇特的是房屋东侧有个楼梯,向下看,好像能直通一楼。 合算这里是整栋楼的最东边,砌了一堵墙连楼梯间都给包进去了,下面三层的楼梯间也全被砌死了。怪不得孙飞虎选择这里堆放建筑材料和工具,上下方便又独立,空间大,安全性高。 房间是很大,挑空也足够高,虽然大部分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了但通风依旧很好。可是房间里太空旷了,孙飞虎的工人撤走时不光搬走了货物还仔细打扫过,活儿干的是真利落,连个床板都没给留,想坐会只能坐地上。 “得,看来咱们还得先采购一番才能睡觉!”但这点事儿难不住洪涛,楼下就是市场,卖啥的都有,只要有钱分分钟能凑够一整套家具,没钱,有对应的货物换也成。 洪涛就不缺钱,离开小楼时虽然谁也没出来送,但头天半夜以胡杨和王刚为代表的一小撮人就把准备好的小皮包顺着门缝塞了进来,里面装的都是钱和药品。 说起这次的股东会议,实际上就是掩人耳目的苦肉计,但知情人很少,实际操作者更少,只有秀山太太和孙飞虎两个。胡杨和王刚只是得到了洪涛的暗示,具体细节也是蒙在鼓里。 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洪涛无法在小楼里施展全部能量,投鼠忌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熟人,干啥事都要顾着尽量不让他们受牵连,难度太大。 另外这些人中间有没有被内务部收买的探子也全然不知,到底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分辨起来难度更大,几乎不可能完成。但接下来的每一步又需要保密,尽量不让外人过早看出端倪,思来想去只有离开小楼一条路可走。 俗话讲无官一身轻,其实这句话还可以说成无情一身轻。没有了熟人的拖累,洪涛就可以轻装前进。至于说笨猪和沈万三咋办,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俩已经可以算成死人了,或者是正在奔死的路上,不用担心。 这不是贬损他们的人格,反倒是一种褒奖。在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还愿意豁出命去跟着自己去探索未知,这才叫真的仗义。 其中沈万三要比笨猪更仗义一些,毕竟和他是佟利民的嫡系,之前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只因为在信阳孤身闯进丧尸群救了大家伙,这家伙才一条心的要跟着自己走,死活不管! “呦,陶老板,您这是……”可是刚出门就在楼道里碰上了一群人,领头的是陶伟,身后几个男人或抱或背或抬,每个人全没闲着,看样子都是家具。 “洪队长,乔迁之喜怎能没有贺礼!这些都是无本的买卖,看得上看不上算个意思,千万不能推辞!来来来,别傻看着,往里搬……哎你小心着点,这可是硬木的,磕碰了就不值钱啦!” 陶伟根本没给洪涛拒绝的机会,手里递着烟,嘴里说着喜庆话,脚步还正好挡在身前,给后面的一串人腾出了道路,在他的吆喝声中,各种家具鱼贯而入。 “陶老板,咱们萍水相逢,这样的礼数是不是有点过了?我这个人眼睛里可不揉沙子,如果打别的主意,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洪涛粗略数了数,连床带柜子沙发整整八个大件!看上去就算不是一整套,大概颜色和工艺也都差不太多。这类家具显然是从红区倒腾出来的,很大可能还是被运输队的马车夹带回来的。 就算在末世里啥硬木不硬木的根本不值钱,可是像这种大概能凑成一套的家具依旧很有市场,碰到讲究点的买主还是能大赚一笔,物以稀为贵嘛。 如果说这套家具是反抗军、救赎者、陶伟联合起来送给自己的谢礼,勉强能说得过去。但话又说回来了,反抗军和救赎者也比自己早来了没多久,根本没时间凑齐这么一套家具,想买只有一个地方,大洋路市场! 花这么多钱,买套家具送给自己,显然不太符合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习惯,倒是和陶伟这个人比较搭配。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洪涛还摸不清这个人的底细,必须要把丑话说在前面。 “洪队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陶伟对洪涛的态度没有什么反应,还是陪着笑脸,只是眼神冲楼道尽头闪了闪。 “不瞒您说,是白老板托我送给您的……他老人家听说您到了这里,还帮着拿下了市场的四分之一份额,马上运了这套家具过来,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您的生活。 另外白老板还让我给您带句话,股东大会的事儿他是真不知情,提前没收到半点消息,刚进屋没说三句话就开始投票,别人都投了他不投也不成。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凡是有能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没二话!” 先前走了几步,躲开门口的人,陶伟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压低声音透了底,然后又帮着白思德好一顿道歉,并拍着胸脯表示以后请看行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48 亲和力 “合算我舍了半天脸是帮着他抢地盘呢……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好事天上来啊!”白思德买家具偷偷向自己示好,洪涛一点都不意外,不光白思德,沈楠估计近期也得派人来。 这种比较纯粹的商人,不到万不得已必须不愿意得罪任何一个能伤害到他们的人,即便不能明着道歉也得想办法私下弥补。两头站队、甚至三头、四头押注,才是他们的基本功。八壹中文網 但这个陶伟演的太像了,他不光是孙飞虎的手下,这边还挂着白思德。在自己说起给白思德留四分之一份额,防止双方矛盾激化时,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异常,还跟着江洋他们一起恍然大悟呢,活生生把自己给骗了过去。 真可谓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自己向来以认人准、忽悠人狠著称,没想到玩了好几辈子的鹰,今天愣是让一只老家贼给啄瞎了眼! “其实没有您出面,他们连一半也拿不到。就像您说的一样,只待安全区管理处的整套班子就位,新的市场立刻就会动工,到时候这里除了几个民族风味的小吃摊位什么都剩不下。” 对于这个指责陶伟也没分辨,不过他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洪涛的英明神武。这么一说,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愣是把助纣为虐转换成了乐善好施,妥妥的活菩萨现世感。在语言艺术上,这位的造诣也不低,是个难得的人才。 “那现在还有没有新市场了?”可惜洪涛见过的人才有点多,即便再惊艳几分也不足为奇,他关心的不是怎么说,而是怎么做。 “目前看来应该是没了,新六区和新七区总共就这么点人,弄太多市场大家都没饭吃,不划算。哦对了,我手里新到了一批硬家伙,都是没怎么用过的,膛线和新的一样,您和白老板这么熟,要不要试试?” 在新市场的问题上陶伟没给出肯定答复,用了目前这个词。含义很明显,如果十字路口市场不能让白思德满意,那新市场还是要有的。同时手一翻,从腰里掏出把黑乎乎的铁家伙,递到了洪涛面前。 “我在这里很安全,周围总有内务部便衣跟着,要这玩意没啥用,还是别给自己惹麻烦了。那份清单你还得抓紧些,我这人爱出汗,眼看就要热了,总是停电很难受。” 洪涛没有接,低头看了看表示不需要。连孙飞虎都不敢完全信任白思德,如果自己真把他当成盟友,那就离被卖得干干净净不远了。 今天这份大礼也不一定就是白思德的主意,背后保不齐有谁等着看结果呢。但家具没啥问题,不要白不要,试探洪老鼠也是要下本儿的,没那么便宜! 家具有了,三个人挤一挤勉强可以睡下,可是洪涛还不能闲着,他又顺着楼梯爬上了屋顶。左转转、右转转,好像在找什么,又像在丈量什么,转了十多分钟最终找到了目的地,用匕首在地砖上画了个叉。 接下来就该笨猪和沈万三忙活了,洪涛画了张草图,让他们俩驾着马车返回大洋路市场,买回来两个用汽油桶做的土造太阳能热水器和相关配件,顺路再把肥羊和电焊设备带过来,用角铁在楼顶上焊个架子,用来固定汽油桶。 当这一切装好了之后还是不能洗澡,桶里没有水!联盟提供的自来水由于建筑物布局问题,无法做到每家每户一个龙头,干脆也就不费劲了,在每层设立两个盥洗室,十多个水龙头一字排开,公用。 想把水灌进楼顶的桶里,水压不太够,还得用水泵往上抽。水泵肥羊倒是带来了,扬程30米,足够从一楼抽上四楼的,可惜现在停电,还是用不了。 溜溜折腾了一整天,又是钻地下室又是爬楼顶,弄了洪涛一身汗,如果简易淋浴器不能洗澡,他就准备去南边的凉水河里扑腾扑腾了。反正大夏天的,身上黏糊糊没法睡觉。 “想不想挣钱买糖吃?”拿好了换洗衣服刚要下楼,脚步忽然又停住了,冲着黑乎乎的走廊里招了招手,呲着大豁牙比狼外婆还挂相。 “……”吃糖的诱惑力显然比长相更强烈,四个小身影从阴影里慢慢挪了出来,是几个移民的小孩,看上去大的顶多八九岁,小的还穿着开裆裤,但头点得非常坚定。 “这样的桶,抬上去一桶水给2毛钱!”洪涛四下找了找,没找到合适的水桶。没关系,趴在窗口向下指,有专门卖木桶、铜锅、铜壶的摊位。 “一桶,给一次钱!”四个小孩对这笔交易都比较满意,但最大的孩子很有社会经验,提出了付款方式问题。 “开始吧,这五块钱是买桶的,买四个……三个桶,他们俩太小,两个人抬一捅比较合适。去吧,我在楼顶等着,一桶水2毛钱,一次一给钱!” 小孩子付出辛苦的劳动,累了一身汗淋了一身水,手里拿着2块钱脸上笑开了花,没有半点尴尬。洪涛抽着烟坐在楼顶一滴汗没流,就可以享受洗澡的快乐,同样是笑开了花,花钱买服务更不需要尴尬。 孩子的家长只是在一开始过来看了看,见到孩子干得挺起劲儿,水桶尺寸也不算太大,没有超出孩子的承受范围,自然也很高兴。出力气挣钱总比四处瞎跑、偷鸡摸狗强多了。 可惜,整座楼里好像也只有这位新搬来的舍得花钱,要是多来几家,楼里的孩子们就能组成个抬水工作组了,每天把各家各户抬水的任务全承包了。 说要大侠就是大侠,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子侠义范儿。明明是赏给孩子们一口饭吃,可事儿办的真体面。既不让孩子像要饭的手心朝上,也不让家长们脸红,还满足了多方需求,太讲究了! 同时这也是一种无声的宣言,明明白白的告诉邻居们咱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都是萍水相逢,没有太深了解,但在不同人眼里,新邻居的形象都是不同的。 在有些人眼中洪涛是佑罗,是孤身闯天涯路见不平一声吼,专门惩奸除恶的大侠;在另一部分人眼中洪涛是联盟的创始人,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蛟龙;还有些人觉得洪涛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等待被法律严惩的坏蛋。 肯定也有人认为洪涛虽然暂时落魄了,但始终还是当官的,否则身边也不会跟着一群内务部便衣,和流民根本不是一个阶层。 不管是哪种看法,反正洪涛都不是街边的大爷,也不是运输公司的周大福,是个不能随意靠近,且具备一定危险性的人物。 但通过抬水这么一件很小很小的小事,洪涛就把名声重新定义了。他就是个普通人,和流民没啥本质上的区别,比邻家大爷还大爷,很好接触。如果非要说有区别,也仅仅是能力强一些、人脉广一些,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人和人相处就是这样,只要能把阶级拉到同一个框架中,相处起来就容易的多。刚刚洗完澡就有邻居拿着囊、干果、酸奶前来问候新邻居了。 他们就是根据感刚刚收到的信号,做出的正反馈。如果洪涛和信号内容一致,那大家以后就多走动,就在心里承认你是这座楼里的一份子。如果不太一致,反正也不损失啥,以后见面笑笑,没事儿别往一起凑合就是了。 在这方面洪涛根本不用装,更不用刻意做作,只要把最朴素、最纯粹的本性露出来就足够了。他原本就是胡同里大杂院里长大的孩子,与社会底层交往如同家常便饭,如鱼得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49 难产的法庭 啥叫融入环境,这就叫,还得加上个快速的前缀。仅仅几个小时,刚刚搬进新家的洪涛就成了交通枢纽大楼里的正式住户,至少在邻居们眼里是这样。 同时他们还以有这么一位邻居感到骄傲,出去逢人便讲:听说过大侠佑罗不?知道洪理事长不?他和俺是邻居,就隔着两个门,昨天晚上我们还坐在一起喝酒呢! 至于说是不是杀人犯,自然就略过了,谁敢当面提谁就是不懂事,故意拆台。这就叫立场,和对错无关,只和自己所站的角度有关。 光和近邻搞好了关系就够了吗,肯定不成,按照洪涛的性格,不把家周围方圆五公里的每个老鼠洞朝向、户型研究清楚,吃饭睡觉都不踏实。 两天后他就开始了扩展探索,第一站,街对面购物中心里的救赎者大本营。去邻居家里串门总不能空着手,好歹也得提点东西。洪涛没拿任何东西,不过他带过去了一个消息,权当见面礼。 “地铁隧道……晚了,底下二层的出入口已经被封死了。据说这还是拜您所赐,联盟才不得不动用了军队的力量,把所有安全区里的隧道出入口全重新填埋了一遍!” 很显然,江洋对这个消息并不太感冒,还出言奚落。同时也体现出他对地铁的了解不太多,或者说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我既然提出来了肯定就有办法破解,稍微会费点力气,想不想听听?” 是江洋对这份礼物不满意吗,洪涛觉得不是,对方之所以不怎么感兴趣,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解决办法,如果知道了,眼珠子会瞪得像脸盘那么大! 巧了,自己正好知道解决办法,光堵上地下二层的出入口没用,在购物中心地下车库最东边,也是隔着一道水泥墙就是地铁站的通道,只要找准了打穿一个洞,就可以钻进隧道畅通无阻。 “……反抗军知不知道这条隧道?”听完洪涛的具体描述,江洋没去问具体的施工问题,而是率先想起了老对手。 “不瞒你说,现在应该已经快打穿了。做为交通枢纽,他们的地理位置要比这边好一些,不光有条10号线,而是整整三条线,向北、向东、向南,全覆盖!” 还想独占?洪涛上次就吃了亏,所有家当被内务部一锅端,这次必须长记性。咱不一个人去钻地洞了,拉着反抗军和救赎者一起钻,利用人数优势分散危险。 “那两家怎么分?”一听说反抗军比自己进度还快,江洋有点坐不住了,马上就想到了分配问题,坚决不能先到先得! “……在隧道中间砌堵墙,左边归他们用,右边归你们用?还是分成单双号,一天你们用、一天他们用?江会长,按说你也领导过几万人的大团体,眼界怎么还打不开呢。 时过境迁,这里已经不是疆省了,主要矛盾也不再是反抗军。环境变了,思想也得跟着变,现在你们两家最该琢磨的不该是怎么从联盟政府手里多抢点权力,让自己过得相对好点吗?” 本以为江洋和吕叶江南是一个类型的人,通过这两次接触才发现,类型是差不多,可档次真不太一样。别看比吕叶江南多吃了十几二十年饭,可眼光、头脑、心胸真还不如呢,太小家子气了。 “积怨太深了,不好改啊……”如果不是安娜派人带信回来,让自己多听听这位联盟创始人的意见,江洋真不愿意和洪涛多聊。 动不动就教训人,你和别人可以摆老资格,我也是五十多奔六十的人了,又不曾受过你的恩惠,凭啥就该听你有的没的瞎嘚嘚! 至于说反抗军和救赎者移民们今后该怎么过,用不用先化解开之前的恩怨再一致对外,江洋还真不是没想过,并且研究过联盟的相关规定,然后就拿不定主意了。不光是他,赵斌和安娜也没完全搞懂,还在观望中。 “这有啥可难的,又不是让你们马上成为朋友,共用一条隧道,走路的时候别去故意撞别人还做不到?市场的问题,刚开始你们两边不也是谁也不肯出头,坐一起说几句话,掉肉了吗?不是谁也没损失,问题还解决了嘛! 以后出了问题就还这么来,照方抓药没什么可难的。哦对,关于保密的问题我只提一句,你们自己把握,反正隧道要是被联盟发现还得被堵上。 短时间内不要太大张旗鼓,尤其是从红区里找回来的货物不能大量出现在市场上。陶老板也不是没有根底的人,他们只要发现有大量来路不明的货物涌入,立刻就能猜到你们是从哪儿搞来的。” 种下一小颗希望的种子,洪涛就不打算管了。只要救赎者也打算利用这条隧道改善生活,那就必须牵扯到区片规划问题,否则两拨新移民在红区里凑太近,谁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想规划区片还得面对面坐下来谈,谈完了还得共同成立个组织去监督管理。不用多,来回来去谈几次,再加上环境的改变,有啥深仇大恨也得被时间慢慢掩埋住。就算不小心碰到伤口,也不会再痛彻心扉鲜血淋淋! 也不是不想管,是没时间去管,他自己还有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就在洪涛入驻新七区的第七天早上七点,内务部的装甲车队又出现在十字路口东侧,只是带队的从林娜换成了贾子依,也是她的本职工作,执行科嘛。 这次她要执行的是押着、或者叫护送前任领导人、现在的嫌疑犯洪涛,去联盟理事会接受第一次质询,以便确定开庭的具体事项。 实际上联盟法庭审案子真没这么麻烦,不管是常设的法庭还是巡回法庭,只要接到公诉案件很快就会开庭。如果嫌疑犯不愿意自辩,还会指派一名比较熟悉联盟法规的政府工作人员代为辩护。 啥?律师?对不起,目前的东亚联盟里还没有这个行业。也不光是缺乏律师,很多行业都划分的比较粗犷,只要满足眼下的需求即可。 但轮到洪涛头上,审理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光是确定该不该让前任联盟最高领导人在法庭上受审,各方派系就争论了好几天。 等结果争论出来了,又遇到个麻烦。原本的两位法官齐刷刷请了辞,理由嘛,特别直白也特别通情理:与嫌疑人有私人恩怨,符合规避原则! 两位法官是谁呢,文化教育部正副部长,水南琴和褚婷!联盟暂时还没有设立法务部门,理由和律师一样,管理还比较粗犷,行业划分没那么细致,一切以实用为主。 绝大部分刑事案件由内务部处理,涉及到官员的再由理事会派人监督也就够了,一年也没有几个案件值得开庭,弄出一群人专职太浪费。 但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前任联盟最高领导人会因为刑事案件被起诉,这事儿已经不仅仅是案件本身的问题了,还牵扯到了对立派别和诸多联盟管理层的立场。 在这种情况下,仅靠内务部和理事会两个部门拍板显然不足以服众,必须要弄个相对中立还有权威的部门,比如法庭! 可是法庭有了,法官却没了,只能再重新挑人。选谁呢?保皇派里与洪涛认识、被领导过的人显然不合适。不认识也没被领导过的吧,职务有点低,总不能找个小科长上去充数。 反过来,改革派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只能在中立派里寻找。可中立派之所以中立,就是不愿意掺合到两派争斗中去,出面当法官,不管判输判赢都将面临至少一派的攻击,所以还是没人乐意当。 理事会里倒是有合适的人选,但保皇派不乐意,理由也很简单,那可是初秋的地盘,当法官是一时,当理事的时间更长,孰重孰轻谁都明白,存在明显的立场倾向性。 可总不能没有法官吧,商量来商量去,经过十几次妥协、让步,终于在法官人选上达成了一致。不知道是不是开创了人类历史上的新篇章,这个法庭居然有两名法官,改革派的代表是高天一,保皇派的代表是吕叶江南! 可是两个法官也不成,如果一个判有罪一个判无罪,最终该以谁的判决为准呢?高天一出了个主意,由双方共同挑选18名理事,再由政府指派19名官员共同组成陪审团,成为第三名法官,这样就不会出现相持不下的局面了。 法庭有了,法官有了,陪审团也有了,是不是就能开庭审理了呢?还是不成。这次高天一学乖了,生怕洪涛当庭提出联盟规则里没有陪审团和两名法官的条款,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搅乱,所以还得问问嫌疑人的意见,是否同意以此种方式审理。 看上去挺人性化的吧,实则不然,这招更阴险。如果洪涛同意那就继续进行下一步;一旦洪涛不同意,理事会就有权强行指定法官人选。 这可是白纸黑字的联盟法规,还是洪涛亲手设立的,到时候保皇党也无话可说,大家总不能无休止的遴选下去,到那一站算个头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50 尴尬的会面 当洪涛换好了没有军衔的海军制服,迈着大步走出楼门,市场里的噪杂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几百人眼巴巴的看向这边,绝大多数都是问询的眼神。 他们搞不明白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出个门还搞这么大阵仗,需要用一大串装甲车接送,可又非住在流民聚居区里,太能装逼了吧! 有少数人大概知道洪涛穿得这么整齐是要去做什么,此时也没有交头接耳,他们很想知道这位名声显赫又平易近人的大侠还会不会回来,此去凶吉如何。 “如果我同意了,是不是就会先被羁押在内务部的监狱里,用不用带上被褥?” 洪涛没有趁机发表个慷慨激昂的演说去博同情分,这一切和流民们关系不大,此时煽动民意也意义不大。听完了贾子依的大概介绍之后,最关心的还是今晚会睡在哪儿。 “开庭之前您可以去后海的小院里居住,由空勤团保护安全!”贾子依抿了抿嘴唇,今天这个差事是她主动要求的,不管审理结果如何,都要保证这位老人能得到最好的照顾,让别人来不放心,包括蓝玉儿和王简。 “呦,这个地方我倒是没想起来,焦樵有心了……你们俩也听见啦,我可能有几天不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出太阳多晾晾被褥,有机会再买两张床,我不太习惯和男人挨着睡。成,走吧!” 以前倒是听周媛提起过焦樵修复后海小院的事儿,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住进去,应该算个好消息。但这里的家也不能荒废,笨猪和沈万三的个人卫生有点小瑕疵,必须叮嘱叮嘱。 “忠哥,你说鼠哥万一输了官司还会回来吗?”看着装甲车队掉头走远,沈万三用胳膊肘碰了碰笨猪,提出个很现实的问题。 众所周知,被联盟判刑的人都会扔到矿山和油井服苦役,干的还是最危险、最累的活儿,死亡率有点高。如果洪涛输了官司,以他的年龄基本就回不来了。 赢了呢,可能更回不来。前任理事长在法庭上赢了,还不乘胜追击啊,再平易近人的理事长也不可能住在流民区里,他乐意政府也不允许。 “……你看家,我出去一趟!”笨猪想的眼珠子都圆了,也没想出靠谱的答案,干脆不想了,转身去套车,准备回运输公司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胡杨。 不管输赢都要做好下一手准备,即便鼠哥被扔到矿山或者油井服苦役,也得想办法把人弄出来,然后离开这块让人脑袋疼的地方。 去哪儿活不是活儿啊,在疆省就是一群流窜犯,大不了就重操旧业。只要鼠哥在,能混多好不清楚,反正不会混太次。睁眼闭眼,很快就是一辈子! 按下笨猪和胡杨一伙人暂且不表,先说说洪涛这边的质询。装甲车队很快就拐进了成贤街的西口,远远看去,有一群人站在理事会大门口,领头的一男一女。 男的褐发灰眸,身材中等,现任联盟秘书长,蓝迪.卡宁汉。女的身高足有一米七,长发盘在头顶,修长的脖颈配上铁灰色的套装裙,气质挺拔。只可惜右臂有些僵硬,还戴着白手套,联盟理事长,初秋。 转眼十一年了,洪涛这是第一次见到初秋。刚到疆省的那几年,时不时做梦时还会浮现出这个女人的音容笑貌,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印象也淡了。 “还成,比我想像的要年轻,看来理事会的工作还不是太累。”下了装甲车,洪涛率先走到了初秋面前,主动伸出了左手,很平静的问候着。 如果有可能,初秋坚决不想再和洪涛当面相见,不是恨,而是怕。她怕见到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脸,更不知道见面后该说什么,甚至拿不准是该表示久别重逢的欣慰呢,还是要故人相见激动落泪。 “……你倒是老了不少,身体还好吧?”可是真的见到之后内心好像也没什么波澜。 个头还是那么高大,笑容也依旧是那么欠揍,唯独面容变了不少,更丑了!也不能算丑,应该说是更凶了,一张嘴还少了两个半颗门牙,又有点滑稽。 “还成,至少要比这个谢顶的家伙强些!也不光是蓝秘书长,在场的各位好像都缺乏锻炼,要不就是伙食太好了!” 两只手轻轻的握了握,没有过多停留就松开了。到底是谁先松的,真说不清,也有可能是双方一起松的。接下来就是政府这边了,洪涛对蓝迪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人家头顶刚露出点平地,就无情的遭到了奚落,还是地图炮。 蓝迪确实发福了,不光头顶,腰腿等各个方面看上去都粗了一圈,唯一不变的就是浑身黑毛,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摩擦声。 “那是,野狗就是比家养的瘦,饥一顿饱一顿,搞不好还得挨揍,太胖了跑不动!” 和刚刚的以礼相待完全不同,两个人虽然嘴上都没客气,但身体很诚实,紧紧拥抱在一起,还使劲儿拍了拍对方后背,流露出来的表情半点和礼仪沾不上边。 对于这种老朋友见面热烈拥抱的情景,在场的大部分联盟高层都不觉得惊讶,也不觉得奇怪。虽说十年来联盟人口增长了好几倍,后起之秀也不断涌出,但坐在高位上的至少还有三分之二是复兴联盟时期的老一代。 在他们的记忆里,蓝迪和焦樵就是洪涛的左膀右臂,孙建设和刘全有则是政治同盟,再加上个林娜,不仅有效的控制了救援队,即便到了复兴联盟期间也是很和谐的团队。 假如洪涛当年不诈死远遁,继续留在联盟,在是否吃唐僧肉的问题上还真不太好定论。当然了,只是不太好定论,谁也不敢保证。关系再好,当面临丧尸病毒的时候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但也有人很愤怒,何婉君突然感觉到一股气场正在向外扩散。斜眼看了看,果然,初秋的右手正在身后轻轻颤抖,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剧烈。 为了不让干妈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何婉君撑起了遮阳伞,顺势挡住了初秋的视线,用不引人注目的眼神交流了几下。 自打被从平难军里换回来,何婉君就一直把那个大个子男人视为最亲近的人。做为一个哑巴,她天生对外人有抵触和不信任感,唯独对洪涛没有。 刚到救援队的前一个多月,几乎只和洪涛用手语磕磕绊绊的交流,如果有哪天没看见就会从心底里产生孤独、失落和害怕的情绪,吃不香睡不稳。 洪涛为什么假装飞机失事她不清楚,也没问。洪涛不让和任何人讲,她就足足把这个秘密隐藏了十年,即便对初秋也没说过一个字。当然了,通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来问她的。 政治上的事儿她是真不太懂,也没怎么关注过。不是不想是不能,联盟不可能要一个不会说话的官员,这一点她在很小的时候就非常确定了。 如果不是干妈的收留,她可能会去图书馆里找个工作,只要别和人接触太多就成。至于说保皇派、改革派、中立派到底为什么一直争斗,她只知道表象,从来也没想过内涵。 干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呗,自己的命是洪涛换回来的,美好且短暂的时光,包括一身的本领也是洪涛教的。干妈是洪涛的妻子,听干妈的理所应当! 现在洪涛回来了,本该和干妈团聚,可是两个人却视如陌路,见面之后的亲密程度还赶不上蓝迪,这让何婉君很迷茫也很苦恼,有点不知道该帮谁了。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51 反客为主 “听听,我是野狗也就算了,你们好歹都是部长局长的,让他拐着弯的骂成狗,可见大家的工作成绩并不让秘书长大人满意啊…… 诸位理事,我今天是来受审的,身份不一样,没法挨个叙旧了,原谅原谅!哪位带路,咱们先把正事儿办完,叙旧早点晚点的不吃劲儿。” 洪涛根本就没多留意初秋的表情,既然她已经选择为了权力六亲不认,那两个人之间原本就不太多的情份也就没必要维系了。 倒是和这群政府工作人员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且气氛异常轻松,搞得和同学聚会似的。直到林娜在一边使眼色才想起对面还站着一群理事会成员呢,干晾着好像不太妥。 说实在的,洪涛心里非常清楚,在理事会里自己不可能受到这般欢迎,也谈不上太多情份。他们都是某个前幸存者组织的领导者,要不就是被自己亲自剥夺了权力,要不就是被自己制定的规则间接剥夺了权力。 理事,名字听上去挺高大上,联盟最高权力机构的一员,实际上具体到个人狗屁权力也没有,除了能享受比较高的待遇之外,就是个能举手的橡皮图章。 当然了,也可以不举。不管举还是不举,绝大部分理事对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都不会有好感,再加上初秋控制了理事会这么多年,立场必然是对立的。 “洪队长说的对,先公后私!我带路,这边请……原本是要去大会堂的,但那边的供暖和供电系统有点复杂,建筑物也过于高大了,修护起来非常麻烦,退而求其次干脆选了这里。洪队长,你觉得怎么样?” 对于这种场面高天一早有心理准备,预想的比现在还要热烈、煽情。没办法,只要让洪涛露面这些就是无法避免的。哪怕有些官员心里不乐意,当面见到以前的老领导加救命恩人也不能把脸扭过去,太败人品。 自愿不自愿,也得露出一副久别重逢的表情,赶上善于演戏的说不定还得掉几滴泪。如果洪涛想利用这个场面,再掉几滴鳄鱼泪烘托烘托气氛,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高天一不认为光凭煽情和旧情就能够把局面翻转过来,这时候就得感谢洪涛了。从救援队时期起,这个男人就在不厌其烦的重复一件事,规矩、规矩…… 好了,整套规矩建立起来了,现在正好需要你这位倡导者、拥护者来现场表演下该如何遵守。自己和初秋只要抓住这一条不放,无论谁来也没法逆转。聪明反被聪明误,洪涛这时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呢? “我倒是觉得大会堂更合适一些,它庄严、肃穆,够凝重,更能体现联盟最高权力机构的含义。这里嘛……我也熟悉,原先应该是个博物馆对吧? 其实不用熟悉,连我这个毫无艺术细胞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出点文艺范儿来。再加上对面的孔庙,那可是古代的最高教育机构和学府,做为文化教育部驻地应该更合适! 供暖、供电、供水和维修之类的问题,我觉得都能克服……找李想、游易、吕叶江南想办法嘛,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另外大会堂门口的广场、街道,都是非常好的飞机跑道,遇到突发事件,重要人员完全可以通过飞机快速撤退。平时也可以举办一些大型的活动和聚会,不利用起来可惜了!” 高天一摆出了低姿态,甘愿走在前面充当引路和导游的角色,洪涛也有相应的对策,干脆摇身一变回到了当年复兴联盟理事长、秘书长、武装部长的状态,真像在视察工作,边走边指点工作得失,摇头晃脑说的头头是道! “当初确实提过这个建议,供暖可以通过更换燃煤锅炉代替燃气锅炉解决。电力更容易,就是后期建筑物的维护比较麻烦,没有合适的原材料,那时候的建筑都是大块的花岗岩,采集起来有很大困难!” 高天一降低身份充当引路的导游,看似低调,实则是在故意炫耀加提醒:看,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是客!洪涛详装不知,高调比比划划,也是在反击,通过办公地点的选择,对比出现任领导者的短视和考虑不周。 两个人的暗中交锋,大部分官员、理事心里都明白,全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可就有没眼力见的,游易听闻了洪涛的规划,立马就从木讷中活了过来。 向前紧走了几步,掰着手指头对这个规划给出了专业见解,丝毫没意识到周围那些不太友好的目光。啥叫钢铁直男外加理科狗,这位就是标准,满脑子都是方案合理性,严重缺乏政治嗅觉。 “采集?我说游易啊,你这个一根筋的毛病必须得改改,否则会耽误大事的。后勤部基建局的同志来了吗?哦,是基建处,好吧,不管来没来,我就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大会堂对面是啥?” 可洪涛就喜欢这样的官员,他们拿到权力之后不敢说百分百用于工作,至少也有百分之五十是想着去干实事的。啥政治嗅觉,说白了就是见风使舵的小聪明。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把有限的精力全都用在了小聪明上,必然就没精力去琢磨如何修炼大智慧了。对于这种官员,以自己的执政态度一般都是能不重用就不重用,实在不成也得严格限制其数量和影响力。 一个体系,不管是公司还是政府,内部工作环境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让这类小聪明的人占据了话语权和大多数,势必就会排挤大智慧和干实事的人。久而久之,系统里面就全是官僚和投机者了,谁干实事谁倒霉,成了恶性循环。 东亚联盟目前就存在这个问题,虽然还没达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也仅仅是时间不够而已。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早早晚晚都会变成张凤武,哪怕以前不是,掉进染缸之后也得变成一个样子。 洪涛是不打算插手管这个事儿,也没权力管,不过借机恶心恶心人,倒是非常愿意做也能做到的。你们不是自诩为优秀的管理者吗,那好,咱们做道小题目,城市规划! “那些都是历史文物,拆掉怕是不合适吧……”大部分人还是没琢磨明白,正在面面相觑,吕叶江南先听懂了。但他不太赞同洪涛的提议,或者说是不愿意承认工作失误。 “啥?历史文物!我滴个天啊,咱们是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吗?绝大部分地区还被丧尸占据,很多流民还处于忍饥挨饿的状态,你们居然要保护历史文物了! 好吧,就算保护一下,不用花费任何精力和物资,可你确定那玩意是文物?它们是啥建筑风格啊?体现了我们民族的那些特点啊?哦对,我们也有俄罗斯族,勉强算得上他们的风格。 同志们呐,十一年,丧尸病大爆发刚刚过去十一年,我们连这个病是怎么来的、又该怎么治疗还没搞清楚呢,真不是欢庆胜利、重建家园的时候。 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应该用在扩大幸存者群体,尽快恢复科技生产上面,其余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舍弃,也必须舍弃! 眼下你们还有一部分旧世界存留下来的机械设备可用,再过十年呢?就算没有丧尸病的威胁,当整个人类社会倒退回农耕文明水平,谁当皇帝还有什么意义呢?就觉得满朝文武跪一地看着舒服,高兴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52 法律问题 如果没有吕叶江南这句回答,洪涛本不打算表现的太嚣张,毕竟这些人里有些还会成为自己将来的政治盟友,何必招人家不爱听呢。 但当他发现联盟里最有脑子的人居然也有了这种大功告成,要过安稳生活的思想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在院子里就开了一堂课。 连说带比划,措辞极其不客气,目标直指最高层的思想最深处!就差直接骂人家小富即安,眼光短浅,德不配位了。 “……”这下不光高天一和初秋没想到,连周媛、林娜、蓝迪、焦樵、吕叶江南等人也愣了。 “呼……好吧,我是来接受审讯的嫌疑犯,妄议朝政有点越俎代庖了。高理事,请您继续带路!”见此场景,洪涛才意识到自己管的有点多了,长舒一口气,冲着满脸铁青的高天一呲牙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没人再说话了,高天一走在队伍前面也没了当导游的兴致,很快就进入了主楼大厅,各自按照相应的位置坐下。 这里以前应该是个展厅类的房间,很高很大,占据了二层和三层两层空间,阳光从半边玻璃屋顶照下来非常通透、明亮。 现在经过精心布置,已经变成了一个类似法庭的模样。坐东朝西的方位被木板和铁架垫高,上面摆着一长溜桌子,应该是法官的坐席。北、南两边各有两排桌椅,可能就是陪审团的座位。 正对着法官的方向有张孤零零的桌子,好像还没安排椅子,不用问,这里应该就是嫌疑犯,也就是自己的位置了。 “来,你站起来一下……别怕,我只是借椅子用用……你们俩挤挤,要不就再去找一张,我不方便随意乱跑。” 洪涛站了半天,等所有人都落座了,还没看到有人给自己搬来椅子,干脆也不等了,大步走到南边的理事会坐席,冲着最边上一位中年人笑了笑,发出了请求,然后毫不客气的拖走了人家的椅子。 “咣咣……请肃静!下面召开庭审之前的第一次质询会议,主要议题就是确认庭审场地和相关具体环节。现在大家打开面前的文件,里面有详细的庭审纪律,请仔细阅读,如果有异议可以当庭提出!” 高天一和吕叶江南坐得高高在上,都说人配衣服马配鞍,环境确实能让人发生改变。当高天一敲响了面前的小木槌,连同表情带声音立刻发生了变化,听上去、看上去确实有了几分庄严。 “哗啦啦……”偌大的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纸张翻动声,刚刚那个被洪涛抢了椅子的理事见状也只好和旁边的理事先挤一挤,每人坐着半拉屁股,认真的翻看起了文件。 “法官,我有问题!”洪涛面前也摆着一份,他翻开扫了几眼,只看完了第一页就向后一靠,高举右手,大声提出了请求。 这份文件里确实也没啥可看的,都是有关庭审纪律、审判规则、辩护规则一类的东西。需不需要知道?太需要了,但不需要现在知道,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可有个问题必须现在问,否则就晚了,这些天的准备也就全白搭了。 高天一翻了翻眼皮,继续盯着文件看。做为法官,他也必须掌握这些条款,否则上了法庭会出笑话的。至于说嫌疑犯的问题,不是还有另一位法官在嘛。 通过刚刚短暂的交锋,他原本的信心满满遭到了不小打击,不再想轻易去和洪涛正面交锋了,在一边冷眼旁观好像更有利一些。 吕叶江南根本没去动那份文件,这玩意就是他和水南琴、褚婷起草的,里面全是按照联盟规则制定的法庭运行细则,没什么可商榷的。 “请讲……”听到洪涛的发言请求,他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肯定答复。 做为保皇党的中坚力量,吕叶江南是非常不愿意看到这场审判的。但之前的两次投票结果不光让他无法拒绝,还得主动出任法官,为的就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给予洪涛最大的支持。 虽然刚刚在院子里遭到了劈头盖脸的指责,但他心里清楚洪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联盟领导层,也确实有道理。现在如果洪涛不吱声,自己这边反倒没办法行使权力了。 最好的局面就是洪涛能利用三寸不烂之舌,当庭鼓动更多人反对这场审判,把局面搞乱,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去私下里做通那些中间派、骑墙派的工作,再进行第三次投票! “我对这个法庭的合法性有疑问!”洪涛果然不负他的期盼,慢悠悠的站起身,很有礼貌的冲着两边的陪审团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清晰的说出了一句话! “……合法性?”只是这个质疑有点超出了吕叶江南的理解范畴,或者说火力太猛了,一下子就要把整个法庭推翻,是不是太贪心了啊! “请详细解释你的理由!”高天一干脆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很大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戏肉来了,自打决定让洪涛上法庭受审的那天起,自己就一直在翻阅联盟的各种规定,从原件到副本,无论是经过理事会程序修改过的,还是已经被作废或者新拟定的,统统都看了一遍,为的就是防止洪涛在法理上搞文章。 这不,还真用上了,这位联盟创始人果然要在规则上闪转腾挪。可惜啊,理事会恰好是立法部门,碰上同行了,我看你能说出花儿来! “我记得联盟规定过,凡是涉及到官员的重大工作失误必须要进行公审。可是我自打进来就没有看到一个旁听的民众,好像也没设立旁听席。如果按照文件所说这里就是法庭的话,它严重违法了!” 洪涛向左边闪出一步,离开了椅子,转身指了指身后的位置。那里是一大片空旷,别说旁听席,连个小马扎都没有。 “嗡嗡嗡……”此言一出,两边的政府官员和理事们立刻发出了低声的议论。别看都是联盟管理层,但能熟悉每条规则的人真不多,大家全在互相打听洪涛说的到底对不对。 “咣咣咣……请肃静……”高天一再次敲响了小木槌,等到议论声完全消失才缓缓开口。 “洪队长,你所说的联盟规定是复兴联盟时期的,在变更为东亚联盟时经过理事会一致决议,已经把这条规定修改了,不再是必须,而是视情况而定!书记员,请把相关的会议纪要找出来拿给洪队长!” 随着高天一的解答,三名理事会的工作人员马上跑到墙边,在上百个按照时间排序的档案夹里翻找了起来,很快就把一份文件拿到了两位法官面前过目,确认无误之后,又走下来交给了洪涛。 “两位法官、各位政府、理事会成员,我想问个问题,请大家一起给出准确答案。东亚联盟和复兴联盟之间,是继承关系呢还是独立存在的?” 洪涛接过文件很潦草的翻了翻,甚至不是每页都看,就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好像这份文件根本没有法律效力。随即又站起身,但这次不是很有礼貌的点头示意了,而是板着脸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高天一微微皱眉,但紧闭着嘴唇没有抢答。在面对这个男人时,少说话,尤其是少说没有绝对把握的话,是他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之一。 声东击西、东拉西扯、海阔天空、绕来绕去,当把所有人都快绕糊涂了,突然切入主题打个措手不及,是这家伙的惯用手法。谁跟着走,谁多嘴,谁就容易祸从口出、受制于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53 法律问题2 “百分百是继承关系,这一点我想没有人可以否定……为了避免争论,节约时间,我建议大家举手表决!书记员,计数!” 吕叶江南则恰恰相反,连想都没想就给出了非常肯定的答复,还掷地有声,很有点大法官的派头。同时也具备了大法官的素质,不拖堂,能在法庭上解决的事情就别模棱两可,率先举起了手! “43……51……59……实到61人,举手61人,全部通过!”三名书记员才是法庭上最忙碌的,刚刚把文件翻出来,又得掰着手指头算数,每举手一个人就在本子上画个记号,最终报给两位法官。 “洪队长,在场的所有人已经确定东亚联盟和复兴联盟是继承关系!”吕叶江南重新把书记员的答案给洪涛复述了一遍,这时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要再确认一下,复兴联盟和救援队是否也是继承关系?”洪涛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半点得意的神色,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洪队长,你不会是想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吧!”听闻此高天一眉头一挑,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出反对。 “高法官,你觉得救援队、复兴联盟、东亚联盟是三个朝代吗?”洪涛就怕没人和自己掰扯,高天一既然有兴趣,太好了,来,咱们开摆! “两位法官,还有在场的各位同僚,救援队、复兴联盟和东亚联盟从来也没被分开来过,它们之间不仅仅是继承,还是一脉相传,无非就是在不同时期的规模不一样,变换了名称,这一点我想没人会有异议吧!” 可惜有人不想让洪涛说痛快,不等高天一回答,左边第一排站起一位,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清晰明确的阐明了自己的态度,然后率先举起了右手! 直到此时,周媛才大概明白洪涛要干什么,或者为什么会如此轻松随意的面对的法庭审理。合算这个男人早就打好了主意,根本就不会有法庭,因为他在联盟规则里面找到了漏洞。 那还等什么,赶紧助攻吧。虽然她也不清楚漏洞到底是什么,但只要把救援队、复兴联盟和东亚联盟牢牢焊死在一起,胜利的天平就会向洪涛这边倾斜。 “我不同意,要说东亚联盟和复兴联盟有继承关系,我承认,因为那时候联盟的主体已经存在。但在救援队时期,此地不光有救援队,还有平难军和飞虎队两个平级的幸存者组织,完全和联盟没有关系!” 在存在不同派系,且相互对立时,但凡是讨论一件不天经地义的事情,必然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周媛的对面立刻也站起来一个女人,初秋终于坐不住了,应该是也意识到了危险,带头要把救援队和东亚联盟的关系切割开来。 “法官,我抗议,法庭上有人违反秩序擅自发,剥夺了我的权利!”洪涛的表现更绝,他没有去帮周媛打压初秋,而是高高举起了桌面上的文件,就差蹦着高的向两位法官提出了法庭秩序问题。 “梆梆梆……梆梆梆……肃静、请肃静!如果谁没有看完手里的文件,请马上看清楚!这里是法庭,请遵守法庭纪律!洪队长,继续你的发!” 这次吕叶江南比高天一手快,率先拿起小木槌敲击着桌面。不过他这边的桌面显然质地和高天一那边不太一样,敲起来声音更清脆一些。 “我认为救援队和东亚联盟应该是继承关系……哎哎哎,别抢我的话啊,想发表论请等我说完,然后得到法官允许才可以。 拜托,诸位好歹也是联盟管理层,能不能守点规矩啊?这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理解起来就那么难吗?在法庭上尚且如此,可见平时是个什么样子,太没规矩!” 依靠吕叶江南的支持,洪涛拿回话语权刚刚说了个开头,发现右边理事会人群里又发出了阵阵骚动,有人甚至站起来指着这边大声呵斥。 洪涛也不等法官再敲小木槌了,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大步走到理事会席位前面,一页页的翻动,指着上面的条款让那些人闭嘴。光闭嘴不成,还得评价一番,肯定是负面的。 面对洪涛有理有据,一丝一毫都没违反规则的质问,那几名情绪比较激动的理事有点犯懵了。他们本以为今天是来法庭上帮着理事长一起痛打落水狗的,不承想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就这么坐下显然太窝囊,可不坐下吧,又是明着对抗法庭秩序,有点左右为难。 “咣咣咣……洪队长,你无权维护法庭秩序,请回到座位上继续发!”幸好高天一又抢到了小木槌,把场面上的尴尬暂时化解,也小小的打击了一下洪涛的嚣张气焰。 “那我们就继续,为什么说东亚联盟继承了救援队呢,很简单,从基本规则上看一目了然。现在东亚联盟的基本规则全是照抄复兴联盟时期的,从中做了细微修改,并且每次修改都记录在案。 那复兴联盟的基本规则又是从哪儿来的呢?关于这一点,在座所有人里不管什么职务都不会有我更清楚,因为在成立复兴联盟时我就是联盟理事长,所有关于基本规则的工作都是在我的领导下进行的,无一例外! 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给出答案,复兴联盟的基本规则一个字没有动,全部来自救援队的基本规则。只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新加了七条,全部都是关于明确理事会权力和义务的……” 洪涛重新返回自己的桌子后面,没有坐下,双手背后来回踱了几步,像是在脑海里提取记忆、组织语,把有关救援队、复兴联盟、东亚联盟一脉相传的论据和论点有顺序的讲了出来。 他不是搞法律的,甚至对法律很不在意,更谈不上精通。但有个东西例外,联盟的基本规则!当初在指定这套规则时,他有个幻想。 不仅想仿照美国的14位国父,为子孙后代弄出一套足以延续几百年的宪法,还琢磨着能以一敌十四,甚至再超越那么一点点。当百年之后,人类彻底战胜了丧尸病毒,回想起那段往事时也能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牛逼! 虽然心里明白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一个人的智慧怎么也不可能超越十四个同样具备大智慧的人,可他还是这么去干了。 在把救援队改组成复兴联盟之前,与当时的文教科技部部长樊春玲、副部长水南琴;能源部副部长翟彪;后勤部部长周金兰、副部长云中鹤;妇女协会主任褚婷;总共七个人,用了21天时间弄出来一套基本规则,或者叫宪法。 为什么参加的只有七个人呢?原因很简单,当时百废待兴,人手严重不足,每个人都身兼好几份工作,没法完全脱产去琢磨这个。 只有这六个人愿意在忙了一天之后,再牺牲个人时间点灯熬油的和洪涛去来回来去掰扯未来的规则到底是什么样的。 另外还有几个人,比如蓝迪、孙建设、刘全有、林娜,也临时参加过几次。但他们都是日常管理的主力,工作确实累,真抽不出更多时间,只能蜻蜓点水表示表示。 其他人根本就没拿这个所谓的宪法当回事儿,反正都是洪涛说了算,谁反对,不是被说服就是被揍服,要不被折磨服。这玩意宪法能解决不?如果当时不能,就没人愿意信。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54 法律问题3 可是从哪儿以后,这套基本规则就跟着救援队一起变成了复兴联盟的基本规则,然后又变成了东亚联盟的基本规则。其间有过小幅度的修改和增加,但本质上并没有大动干戈。 原因很简单,当时制定的时候,这七个人就不停的模仿着能想到的所有人群,再把能想到的要求、诉求提出来,然后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往一起凑合,直到七个人都能接受。 等到这套规则一旦定下来,还就真和当初演示时一样,虽然不能满足所有人的诉求,却也不会太伤害任何人。用焦樵的话讲,这他妈哪儿是宪法啊,就是高级和稀泥,让谁也不能痛快,但谁也不是很难受。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改革派还是保皇派,只要找不到更为妥善的替代办法就谁也没法改动。因为不管怎么改,总会有一群人感到疼,彻骨的疼,然后坚决反对。 洪涛在驱逐舰上除了钓鱼之外,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翻看东亚联盟的法律条款。高桥帮他找到了目前能找到的所有版本,然后就被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有好几条修改过的基本规则都不合法! 不知道是理事会手段巧妙啊,还是政府官员们法律意识不太够,这么明显的漏洞居然没人发现,然后就堂而皇之的运行了好多年,从来没人提出过异议。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此他专门给张柯去了电报,让小胖子去找水南琴和褚婷。她们俩现在是文化教育部正副部长,还兼任联盟大法官,对于规则方面的事情必须了解的最透彻。 而这两位还是很坚定的中立派,从来也不掺合派系斗争,应该能站在中立角度上看待这个问题,并给出比较靠谱的答案。 至于说当年自己把她们从水深火热当中救了出来,现在是不是该偿还人情债了,洪涛压根也没计算在内。在他脑子里人情是最不值钱,也是最不靠谱的。 张柯询问的结果很有意思,两位女部长和女法官异口同声的说,她们根本就没意识到救援队时期的基本规则与东亚联盟有任何关系。 在从复兴联盟改为东亚联盟时,理事会确实修改了几条细则,当时初秋的支持率还很高,联盟内部也没有改革派和保皇派的明确界限,大家谁也没太当回事。 有了这个答复,洪涛才决定冒险回来试试。你们不是要审判我吗?好啊,我就让你们审,但不能按照你们的方式审,而是要用我的方式。到时候不审都不成,谁反悔谁是孙子!!! “信口雌黄,拿出证据来!” “胡说,这是保皇派的阴谋!” 可惜他还是没能说完,又被理事会坐席那边传来的喊声打断了。还有几名理事站了起来,隔空向政府这边挥舞着拳头,叫嚣着让保皇派站出来澄清事实。 “咣咣咣……两位法官,看看,他们又插嘴……我就不明白了,堂堂联盟最高法庭难道连最基本的纪律都维护不了吗? 这上面写的条款是专门针对我的吗?如果不是,请马上把连续两次违反法庭纪律、不听从劝告的人驱逐出去,且在此案结案之前不许再踏入法庭半步!” 不等高天一和吕叶江南抡起小木槌,洪涛微微低身一伸手就把皮鞋拿在了手里,照着桌子面就是一顿敲。等把争吵的声音都盖了下去,才用鞋尖指着几名情绪最激动的理事,向两名法官提出了质疑。 “我提议,暂且休庭!”眼睁睁看着三名改革派的理事被内务部执行科的警察押出了法庭,初秋的太阳穴已经有点崩崩崩跳着疼了,强忍着举起了左手。 胜券在握?狗屁,这场闹剧怕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那个男人看透且摸清,并找到了破解之策。再玩下去,不光得不到好处,还会吃大亏! “……我不同意!这才刚刚进行了半个小时,其中还有十分钟在维持秩序。诸位远没到年老体衰的岁数,体力上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在遇到棘手问题的时候就可以休庭,那在我有生之年里这场官司恐怕是审理不完的。 另外我再说个常识性问题,做为陪审团,两边的诸位是没权利提出诸如休庭、延期审理、增加证人之类要求的。你们只有一个权力,支愣着耳朵听、开动脑筋想、睁开眼睛看,最终和法官一起做出判决。” 休庭,别逗了,洪涛也马上举手,得到允许之后出言反对。如果法庭真的允许休庭那就好办了,你做得初一我就可以十五! “洪队长,有关救援队和东亚联盟的继承问题,仅凭你一面之词法庭无法认定,还有其它证据吗?”吕叶江南根本就没搭理初秋的休庭申请,继续板着脸把话题拉回到了刚刚,其实他心里已经快笑开花了。 这才叫作茧自缚,本来可以坐在一起和颜悦色的解决问题,非要上法庭恶心人,结果呢,恶心确实有,但到底谁恶心就不清楚了。 就目前这个趋势,洪涛的胜面有点大,那何不在顺水推舟推一把呢,只要把救援队和东亚联盟之间的关系坐实,这个法庭就可以解散了! “我想请水南琴女士提供一下当年的会议记录,那些东西一直保存在图书馆里。如果不出现大的意外,应该还在!” 证据必须有,洪涛就不怕要证据。现在吕叶江南就应了自己之前的话,不用任何付出,只需坚守联盟规则,一切按照规则办事,就可以坐享胜利果实了。 “水部长……”吕叶江南把目光转向了水南琴,对身边的高天一视而不见。 “说起来还真有这份记录,我应该是把它放到装压缩饼干的盒子里了……请法庭允许我到图书馆提取证据!”水南琴和吕叶江南一样也接到过洪涛的回复,内容也是那句话,在关键时刻坚守联盟规则! 现在她终于明白是啥意思了,从当初的资料组组长到后来文教科技部副部长,再到现在的文化教育部部长。虽然做为元老级别的人物她始终都没能进入顶级实权阶层,但图书馆却一直都在工作范围之内。 做好本职工作,保护好所有资料,不正是自己应该遵守的联盟规则嘛,同时也不违背中立派的原则。至于这份资料会有什么作用,那就管不着了,咱总不能向法庭撒谎吧! “洪队长,请继续!”水南琴跟着两名警察去图书馆取证据了,洪涛又把手举了起来。 “在证据拿回来之前还有几分钟时间,咱们也别浪费,先听我大概讲讲为什么要说法庭不合法,其实这个问题在现在的联盟里普遍存在,把它解决,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既然制定了基本规则,那就要按照规则办事,任何事都不能例外,否则就会出问题,大问题!我记得在最初的基本规则里有这么一条,如果想修改基本规则,需要联盟所有成员全部投票,且赞同人数超过75%。 听见了吗?百分之七十五,全体成员!在救援队进化成为复兴联盟时这一条依旧存在,我在的时候从来没进行过全民公投,那也就意味着,一次对基本规则的修改都没有。 至于它是什么时候被修改的,我没权利去查,但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这次修改是非法的。既然是非法的,那新规则自动失效,以原有的规则为准。我这么说,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吧……” 7017k 955 法律问题4 有问题吗?大厅里久久没人发言,有些人在低头沉思,有些人在互相交换眼神,有些人则抱紧双臂用余光注视着那张孤零零的桌子后面,心中五味杂陈。 沉思的人,是在梳理基本规则里的逻辑。如果水南琴真的拿来了原始记录,证明这套规则是复兴联盟继承的,那洪涛的说法就自然成立了。 后悔刚刚举手同意复兴联盟和东亚联盟是百分百继承关系也晚了,如果不是继承关系,那现在的政府算怎么来的?夺取、赢得还是推举?全不是啊,即便是篡位者也有个来龙去脉,总不能是凭空蹦出来的。 这尼玛就是个逻辑陷阱,先确定了联盟的继承关系,然后再去从头捋基本规则,从中找到现任理事会违反规则的瑕疵,一点被突破,满盘都被动。 互相交换眼神的人,大多是在权衡局面,试图找到洪涛这么做的理由。就算修改基本法违规了,按照原本的规则,你还是要上法庭的,多几个旁观的民众会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不光不会有区别,还会因为很多能在桌面下交换利益的问题被公开,不得不把能商量变成无法商量。联盟政府和理事会肯定会因此暴露不少丑闻,可最吃亏的依旧还是洪涛,图什么呢? 抱着双臂的人,都是想把洪涛看透的。本以为这家伙突然跑回来多少也有点走投无路的意思,不敢说痛打落水狗,借机欺负欺负、踩两脚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看起来,之前的考量可能有点过于乐观了,是不是落水狗还有待商榷,雄风犹在必须予以重视。和在场的所有人相比这位才更像个大法官,只要开了头后面都是一环套一环,不管怎么不乐意也得顺着他的思路走。 水南琴回来的很快,手里提着个绿色已经有点锈迹的压缩饼干桶,里面确实是当时的会议记录和第一版基本规则。 当高天一看到这份东西之后,连敲槌子的力气都没了,那上面不光有制定者的签字,还有当初各部门负责人的签字,基本没法作假。 “洪队长,恐怕必须要休庭了,这份文件的真伪法庭需要进行讨论!” 在这种局面下马上展开讨论,改革派显然会非常吃亏,必须争取一些时间用来商量下一步对策。在与吕叶江南简单沟通过之后,高天一随即把决定通知给了洪涛。 “我当然是不同意的,可你们未必尊重我的意见,那我可不可以提个建议?比如说你们不如就在这里传阅和表决,我可以短时间回避。按说这也不是长篇大论,很容易分辨真假。 当然了,如果你们非要回去私底下做交易,看看能不能异口同声的推翻这份东西,或者想办法把它毁了,来个死不认账,肯定就不适合在这里做出决定,而这个法庭就是个屁……刺啦……” 没理还要搅三分的主儿,现在好不容易占到理了,你却说停,让我想几天再继续,他会答应吗?他不光不会答应,还会像洪涛现在一样大声提出抗议,然后把法庭颁发的文件一撕两半,一手拿着一半向左右两侧的人群示威! “这是藐视法庭!这是侮辱联盟管理层!这是栽赃陷害,理事会决不允许!” 面对洪涛的嚣张气焰,理事们群情激昂,纷纷起身怒斥。高天一和吕叶江南谁也没去抢小木槌,总不能把大半理事全轰出去吧,那不又成改革派与保皇派的争斗了。 “啪、啪、啪……”但小木槌敲击桌面的声音还是发了出来,且响动更大。 “我仅代表个人,提请法庭必须坚决按照联盟规则执行程序。如果两位法官做不到,我将以秘书长的身份召开政府会议,对法庭投不信任票!” 敲桌子的是蓝迪,他比洪涛文明多了,没脱了鞋当锤子,而是抡起了公文包。由于动作过大,地中海式的头发被震下来两缕也顾不上梳理,任凭其耷拉在脑门上,高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仅代表个人,支持蓝秘书长的提议。法庭就是讲道理的地方,如果依旧是强权当道,那又何必设立呢!”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林娜,她倒是没拿任何东西去拍桌子,可在场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收起了嗓门。内务部在以往的任何一次两派相争中通常都不表态,唯一的例外就是有关疆省的问题。 现在又例外了,那就说明这位女宪警头子已经很不耐烦了,此时谁出面反对就得琢磨琢磨屁股是否干净,是否经得住内务部如蛆附骨般的调查。 “我仅代表个人同意我媳妇的说法……既然弄了法庭,又废了这么大劲儿选出来陪审团和法官,那大家就好好玩,别今天一出明天又一出!” 林娜都出面了,焦樵还远吗?事实证明他必须紧跟,且妇唱夫随,只是这话说的太没水平了。洪涛是故意通俗,他则是真俗,整句话都不能见于书面那种俗。 “附议!附议!”最大的中立派当庭倒戈,水南琴和褚婷也跟着站了起来。现在她们俩真的很感谢洪涛让周媛带话别当法官,这要是自己坐在上面,身后有没有派系支撑,肯定会被当成软柿子捏,两头不落好。 一时间除了属于改革派的三个部门,其余的政府部门在蓝迪的带领下全都起身,明确表态法庭不能采取拖延方式影响质询过程的公正性。 虽然他们没有偏向保皇派,甚至不曾提到洪涛半句话,可在现实上却把改革派最后一个手段也堵死了。这就是洪涛希望的,不用偏向我,你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联盟官员的本职工作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必须相同的,坚决维护联盟规则,并努力使之正常运行。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每天上班是去干啥呢? 别看初秋是理事长,是联盟最高权力代表,可她离开了规则庇护照样寸步难行。今天当大部分政府官员坚决表态之后,仅凭理事会里的死忠支持就远远不够看了。 只要她敢站起来反对,联盟政府立马就会集体辞职,让全联盟瞬间陷入混乱,然后军队就会顺理成章的进行军事管制,解散理事会,重新进行选举。 最终能不能走到选举的环节都是问题,毕竟这个规则只存在于纸面上谁也没试过,谁也不敢试,包括初秋和高天一。于是法庭宣布短时间进入当庭表决,被告人洪涛暂时回避! “来,丫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洪涛在警察的押送下离开了大厅,但他不想去隔壁的房间休息,这才刚刚开了个头,身还没完全热呢,休息个毛啊。本打算去对面的孔庙里转转的,可是在走廊另一头发现个身影。 “我很好,可是干妈不好……你和干妈为什么要打架?”何婉君没有进入法庭,倒不是她没资格,是真不愿意看到干妈审判干爹。见到真人了,马上就比划着提出了这个疑问。 “感情上的事儿别说你了,老天爷也搞不懂,我更搞不懂。你是大姑娘了,不要总为了别人活着,要多想想自己的事情。 如果不打算从政的话,秘书这个工作就没什么意义,不如找个自己更喜欢的事情。比如去当个机械师,像你李想阿姨那样多和机器接触接触,说不定日子会过得更快乐。” 何婉君倒是和十年前没有太多变化,属于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范畴。不过她表情上自然而然带着的忧郁气质,是从前没有过的,即便刚刚获救时也仅仅是彷徨无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56 法律问题5 为啥会未老先衰、心事重重,洪涛不用问也知道。整天跟在初秋身边,看到的、听到的基本全是阿谀我炸、勾心斗角,能阳光快乐才怪。 这个姑娘虽然不能说话,但在心灵手巧方面怕是比张柯还要加个更字,不光学会了飞机驾驶,还跟着两位外籍飞行员学了不少维修知识,很显然,她对机械设备并不排斥。m.. 如果能发挥这个优势,继续在相关领域加强深造一下,当个技术人员完全没问题。这种工作也符合她的实际情况,能少说话尽量少说话,总比在政府里混,永无出头之日强得多。 “干妈离不开我……要是您能回来像以前一样就好了……”何婉君抿着嘴笑了,比划着飞快的手势,根本不管洪涛是否看的清楚。 “唉……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呐!丫头,人这一辈子,真正能轮到自己做主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只要赶上就千万别客气,心里怎么想就怎么选,错过一次,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和你干妈缘分已尽,这件事不仅仅是我们俩的选择。包括我当年悄悄逃跑和现在悄悄回来都不是自己的想法,全是身不由己!事到如今她不逼我不成,我不反抗也不成,得,最终就成对手了。 但你不要受大人的影响,既不要怪我无情也不要责备你干妈寡义,我们俩从严格意义上讲都不是坏人。同理,和坏人打架的也可能不是好人,这就是命啊!” 说起以前洪涛只能仰天长叹,如果当初知道权力会落到初秋头上,自己保证会把逃跑的日子拖一拖,至少定下接班人再走。说起来也怪刘全有、蓝迪这些人太笨,争不过自己有情可原,连个家庭妇女也争不过,蠢到家了! “阿里克谢是坏人,他总是用干妈妹妹的病当筹码,让干妈帮他干坏事!”这段话何婉君可能没完全听懂,注意力反倒转移到好人坏人上去了,非常神秘的透露了一个秘密。 “怎么说呢,他不是坏,是太入迷了,对某些事太过执着,有可能是好事儿,也有可能是坏事。具体好坏,不看他干了什么,而是要看能控制他的人怎么选择。 来,丫头,拿着,这是我的血清,你和你干妈一人一管。注射到身体里大概能免疫病毒,也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如果你干妈不愿意打,就把它拿给阿里克谢,再帮我带句话,让他尽量当个人类,不要太走火入魔。” 关于阿里克谢这个人该如何评价,洪涛不用任何人告密也能了解。早在他刚刚来到联盟时就和旁人完全不一样,眼神里闪现的光芒,透着那么一股子疯狂。 但要说他是个坏人就太偏颇了,这种人才配得上科学家的称号,把全身心都奉献给了一件事,且常年不动摇。当然了,科学家也经常干坏事,比如发明了扎药、核弹、克隆技术等等,害死了很多人类。 只是这些罪过并不应该归结于科学家本身,就像刀一样,它本身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到底是好是坏完全看握着刀的人是如何选择的。 具体到阿里克谢身上,他就是刀,初秋和联盟管理层就是握刀的人。啥被蛊惑、被诱惑,都是瞎扯,他们比谁都明白利益得失,只是装的很无辜、很糊涂,以此来蒙蔽何婉君这样的人。 至于说为什么还要给她们血清,这就是洪涛的性格。他做事不喜欢考虑法律、道德、名声,只求心安。何婉君替自己掩盖了十多年秘密,算是恩人,理应报答。可现在的自己啥都给不了她,唯有这点东西了。 初秋这管血清则是个测试,借此能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可能挽回。如果觉得自己不是专门回来夺权的,为了安全就应该注射血清。 那样的话基本的人情还在,就有的谈,能正常沟通,可以达到双赢。在某种前提下,自己甚至可以帮她把两派重新融合到一起。 如果她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回来夺权的,且丝毫不打算让步,那百分百不敢注射血清,生怕自己的血液是毒药,害了她的卿卿性命。 那就完全没有了夫妻情份,甚至基本的人情,没法再正常沟通。从此以后只能各显其能,全方位的较量一下,看看最终是东风压到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且无法调和,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从感性上来讲,洪涛当然希望是第一种情况,可是从理性上分析,第二种的可能性更高。现在初秋已经到了十字路口,失去了闪转腾挪的空间,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不继续把自己推上法庭,借此巩固她的权威打击敌对势力的信心;要不推翻之前的所有决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和自己以及保皇派坐下来好好谈谈,共同寻找联盟的出路和将来。 别说初秋,就算把林娜或者周媛推到这个位置上,她们也很难做出第二种选择。原因很多,有个人的也有集体的,即便心里明白,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 大概40分钟左右,法庭重新开启,洪涛刚刚走进大厅,什么决定都没听到,就已经感受到了很明确的结果,自己,或者说保皇派在这个回合里获胜了。 焦樵、林娜、周媛、蓝迪、水南琴、褚婷等绝大部分对自己抱有同情或者期盼的政府官员,脸上的阴郁全都一扫而光,即便不会肤浅的马上露出笑容,也明显轻松了很多,甚至还有人偷偷向自己做出加油的手势。 理事会坐席这边,总体的情绪则从刚刚的一鼓作气、同仇敌忾,变得有些彷徨,原本坚定的眼神多少有了些散乱,但更多的还是恶狠狠。很显然,刚刚的决定,让他们感觉受到了戏弄。 “洪队长,法庭刚刚进行了表决,以多数票认定了这份材料的合法性,确定了救援队和东亚联盟的实际继承关系。关于理事会修改基本规则的手续是否合规,暂时不在法庭讨论范围之内。 联盟政府和理事会将在质询结束之后,由专人组成审查组,对这件事展开仔细的调查,如果需要,可以向你通报阶段性结果!对这个结果,你是否还有疑问?” 吕叶江南还是比较有城府的,虽然改革派不大不小的胜了一局,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欣喜。等所有人坐好之后,才拿起刚刚的表决结果,再次当着洪涛宣读了一遍。 “有……是这样,如果按照原始的基本规则,我有权要求进行公审。可是联盟政府现在还不能认定理事会的后期修改违规,那我应该遵循原始的规则还是涉嫌违规的新规则呢?这牵扯到我的基本权利,请法庭给予明确答复!” 这个决定并不出乎洪涛意料之外,实际上只要让他把这份材料提出来,留给联盟政府和理事会的选择就很有限了,基本就是三条。 第一,承认其合法性!这是最省事最合理也是最符合事实的选择。 不管公开还是内部承认,都不会有太大非议。绝大多数联盟居民,包括流民,向来也是这么认为的,东亚联盟是复兴联盟的扩编,而复兴联盟诞生于救援队。 至于说飞虎队和平难军是谁,人们早就忘了。在人类世界里通常只有胜利者的纪念碑,很难记住失败者,哪怕它曾经辉煌过,也仅仅存在于考古领域。或者临时抖落出来试图去证明什么,比如有史以来啥的。 第二,否认其合法性!这是最复杂最麻烦也是最容易发生对抗的选择。 一旦真的这么干了,先不说在联盟政府和理事会里能不能多数通过,光是联盟政府的合法性、正统性就不好证明了。 你凭啥说你就是正统的,就应该获得联盟的领导权?啥,你兵多,别人打不过你!别逗了,要是这么比的话,蓝迪和初秋都要让位,得让焦樵把理事长和秘书长统揽,他兵最多! 所以说吧,要想大家还在一起玩,就必须遵循一套最基本的规则,不能说谁想干啥就干啥。而这套规则,就是当初救援队时期由洪涛主持编纂建立,且一直沿用下来的。 第三,不管合法不合法了,把提出问题的人干掉,问题也就随之消失了。 比如说一众官员和理事会成员在法庭里合计了合计,前面两种方式都不想选择,脸一抹,干脆宣布无限期休庭,先把嫌疑犯押送内务部监狱关押。 在之后的某一天,嫌疑犯洪涛突发心脏病,经过及时救治,架不住常年奔波,营养不良,身体素质严重下降,再加上年老体衰,精力憔悴,在急救室里不治身亡,与世长辞。 人都没了,谁还会有能力、有胆量、够资格去提出这个大逆不道的问题。事后把那份资料毁掉,再把理事会的记录改一改,弄成表面合规,基本也就一劳永逸了。 即便以后有人穷凶极恶、走投无路,再把这件事抖落出来也是徒劳无功。没有证据支持,光靠嘴说,光靠回忆,十多年前的事情,谁能说的清呢。_& 957 我要公审! 但具体到洪涛身上,首先第三个选择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联盟高层内部能达成一致,也就不用等到现在被迫动手,早在信阳前线完全可以做得更顺理成章。 第二种选择的可能性也很小,初秋、高天一和部分理事是对权力很热衷,急于改变目前这种凡事都要商量的局面,试图大权独揽。但她们还没有一手遮天的能力,也非常不愿意把军方牵扯进来。 她们心里很清楚,一旦军方介入,无论保皇派还是改革派都会成为可有可无的废物,到时候只有一个规则,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实际上留给联盟政府和理事会的路只有一条,捏着鼻子也得承认继承性,进而承认原始规则的合法性。那么问题来了,承认原始规则的合法性,洪涛就能免除审判吗? 答桉是否定的,不管在任何规则之下,搞暗杀的做法都是严重违法的。如果洪涛能逃避法律制裁,那原始规则就失去了相对的平衡和公正,根本没必要去遵守了。 其实洪涛根本就不想逃避审判,更有甚者,他不光不逃避,还要轰轰烈烈的去受审。让全联盟,乃至全世界的幸存者组织全都知道庭审的内容,把罪恶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凭所有人评说。 现在他就要图穷匕见,之前所有的表演,全是在为这一刻进行铺垫,而知道要这么干的人,只有他一个,甚至能猜到要这么干的人也不存在。因为他太能装了,想法也太与众不同了,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嗡嗡嗡……嗡嗡嗡……”原本很安静的法庭顿时变成了蛤蟆坑,无论政府官员还是理事会成员全被这个要求雷得外焦里嫩,继而慌乱不堪,最终交头接耳。 简直就是疯了,直到此时大家才意识到这位联盟创始人根本不是回来受审的。他先装出一副孤苦伶仃、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可怜德性,突然就露出了獠牙、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拉着联盟管理层一起同归于尽! 啥叫公审?就是公开审理。啥叫公开,找个政府机构弄个法庭,由法庭指定谁可以参加谁不能参加,在有限的范围内由少数人参与的庭审,肯定不能算公审。 首先就得在公众场合设立法庭,然后要原则上允许所有联盟成员旁听,包括公诉、辩护、合议、表决、判决等等环节,全要在大庭广众的注视下进行,最终还要把判决结果公开,一个字都没法隐瞒。 为啥说这么做是要拉着所有联盟高层同归于尽呢?因为公开啊,就这么简单。但凡是组织,只要有了管理层,就必然要有些不太能说得出口的龌龊事儿。无论古今中外,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样,无非就是程度多少而已。 洪涛犯的啥罪呢?杀人罪!审理杀人罪,肯定要牵扯到杀人动机和过程。洪涛为啥要杀人呢?要说被逼的走投无路肯定不是,但其中政府高层涉嫌贪腐、以权谋私之类的情节也是必然存在的。 往常,这些事情是不用公开的,即便暴露了,在高层内部互相交换下利益基本都能被摆平,甚至还可以一起想办法找借口湖弄普通居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美其名曰顾全大局。 可现在不成了,除非不让嫌疑犯辩护,否则这点事全得被抖搂出来。洪涛那张嘴……他要是找个律师辩护可能还好点,如果要自己辩护,别说现在东亚联盟的破事,恨不得连复兴联盟里的龌龊也得被抖落得干干净净。 啥?复兴联盟也有他的责任,还是主要责任!我呸,他都站在被告席上被当做杀人犯受审了,还会在乎这点脸面和名声?这位啥时候要过脸啊,谁和他比脸皮厚,从一开始就等于输了。 再说了,现在他是无官一身轻,说出大天来也是前任领导者。而联盟之所以产生了方向性的变化,其根本原因还是他离任了,或者说是失踪了,关系真不太大。屎盆子全要后来的官员们顶,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现在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官员开始后悔了,尤其是从骑墙派临时转变态度,打算跟着改革派一起占便宜的人,恨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何必呢,干嘛非要搞得这么僵呢。好歹也是老领导,不就是杀了个副部长嘛,也不是无缘无故,睁只眼闭只眼不就过去了。 他要是想继续回到管理层,大家挤一挤,不可能挪不出个合适的位置。如果不想回来更好,流民区里随便挑,啥运输公司建筑公司的都归你还不成,只要不公开称王称霸,您在流民区里横着走也没人有意见。 现在可好,非把人往墙角里逼,逼急眼了吧!他虽然不能直接掀桌子,可是把桌上的菜名都报出去也不合适啊。让联盟居民一看,好啊,合算你们天天大鱼大肉,却告诉我们物资紧张,还得弄配给制。 更有甚者,外面那么多流民连配给都舍不得,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饥一顿饱一顿,每天付出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换取一点点食无裹腹。而那点食物,连你们桌上的残渣都比不上。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联盟管理层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当人民不再信任管理层了,你干的越多错就越多,你说的越多信任就越少。因为双方不再是合作关系,而是成了敌对关系。 啥是敌对关系呢,看看救赎者就清楚了。他们当年也是因为内部分配不公而三番两次闹分家,每次分开还都要流血。这场战斗持续了七八年,死伤无数,最终是两败俱伤、疲惫不堪,让东亚联盟捡了便宜。 “……我建议休庭!” 高天一更是没料到洪涛会这么狠,连自己都豁出去了,准备要和联盟功归于尽。之前的所有算计、步骤、安排,顿时全成了浪费时间,一丝一毫都用不上了。 用余光看了看初秋,有点意外,这个女人此时倒是表情镇定,只是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被告席上的那个男人,胸口不住的起伏。很显然,她的外表和内心应该不在同一个节奏上,临场发挥灵机一动也指望不上了,只能继续拖时间。 “非要休庭我也没辙,但我的要求符合基本规则,除非联盟政府不打算承认这套规则,否则谁也无权拒绝和拖延。这不是你们赋予的权力,而是联盟所有人赋予我的。 和你们的执法权、执政权相比,我的基本权利优先级更高。如果谁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可以请水南琴部长予以当庭解释。我非常非常失望,堂堂联盟最高法庭,从法官到陪审员居然都出现了不同数量的法盲。 联盟之所以发展至今,不是在座的诸位多有本事、多能干,而是联盟所有成员都认同并愿意遵守这套规则。如果连你们都不承认、不遵守,那我杀个副部长何罪之有?你们又是依据什么规则来判定我犯罪了呢? 初理事长,是你出口成宪呢,还是蓝秘书长言出法随?我想谁都不愿走到哪一步,如果这套规则保护不了我的基本权力,必然也保护不了你们每个人的。 请吧,是休庭表决还是另择吉日再审你们自己决定。我先出去熘达熘达,静候佳音。哦对,如果一时半会争执不下,还可以利用午饭继续拖延时间。” 这次洪涛没举手等待允许就起身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虽说这些人突然联合起来致自己于死地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 这番话是专门说给那几位有影响力和决定权的人听的,只要他们脑袋里装的不全是权力两个字,应该能明白利害关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58 我站在规则一边 “我反对休庭,也用不着再次表决,我的态度是建立在遵守联盟规定基础上的,不是用来决定该不该遵守规定的。两位法官,请你们给出明确答复,洪队长提出的要求是否符合联盟基本规定!” 关键时刻周媛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态度非常明确,没有休庭、更没有表决,现在不符合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只有两个非常简单的选择,是,或者不是! “武装部复议!”接下来是焦樵,脸上挂着非常邪恶的笑容,双手抱在胸前上身前探,两只眼不停的向四下搜索,仿佛一只蠢蠢欲动的座山雕。 如果谁敢说基本原则可以随时被推翻,那他是最高兴的。既然都没有大家需要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了,就该各显其能了呗。 远的不说,只要他一声令下,空勤团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把所有政府首脑部门全占领,先尝尝理事长和秘书长的双料大脑袋是啥滋味再说。反正自己不动手,早晚也有别人动手,何必丢了先机呢。 “做为执法部门,内务部坚决维护基本规则的神圣和唯一性,这也是联盟所有成员赋予我的权力!” 上次是妇唱夫随,这次换了个次序,林娜在丈夫表完态之后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她的声音不大,表情也不狰狞,可表态方式更有力量,更义正言辞。谁敢违法她就抓谁,而且是爱谁谁! 如果说武装部里面还存在派系,焦樵一时半会很难摆平,军事政变也不见得能最终成功,那内务部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人家根本不用政变,叫维护法律出师有名,且在座的每个人谁也禁不住查,一查一个准儿。 “焦部长、林部长,公审并不利于维持联盟稳定,唯一能获利的只有他!你们真的愿意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去为一个沽名钓誉的阴谋家站脚助威!” 随后又有几个政府部门发表了各自的意见,绝大部分反对休庭,局面对改革派越来越不利。见此情景初秋不得不起身站到了台前,非常严肃的提醒焦樵和林娜,公审会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严重后果。 理事会和改革派肯定会因此受到非议,说不定会有很多人被迫下台,其中也包括理事长。但政府部门同样不能免受其害,在很多问题上没有谁瞒着谁的可能,大家都是同案犯,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之所以要着重提醒这夫妻俩,很简单,他们都是最坚定的中立派,且这些年一直信守承诺,把握着联盟的军警力量,半次也没掺合到派系争斗中去。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焦樵和林娜并不像吕叶江南那样坚决反对改革派,更不像周媛那样是洪涛的应声虫,她们有独立的思考和利益诉求。 只要把军事力量稳住,哪怕继续坐山观虎斗,不偏向保皇派和洪涛,局面还是可以挽回来不少的,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毕竟墙头草比较多,不愿意把丑事全抖搂出去的人更多。 “他是个什么玩意我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且二十多年来始终没见有大的改变。尤其是近十年,我见过的人比前半辈子多得多,什么样的都有。 这些人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摇**甩蛋不可一世,仿佛他们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实际上在我眼里,这些人基本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没见过世面的癞蛤蟆。 不是吹牛,我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个富二代,还是京城的富二代,见过的大官比在座各位加一起都多,啥处长局长的都不带玩。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算见过猪跑的!再看看诸位呢,好像级别最高的不过是个地级市的副市长对吧?顶破天了厅级,管理的人口还没刘主任多呢! 没错,我就是在和诸位比旧世界里的身份,不是踩人,是想让大家明白,管理是个技术活,不是随便找个人,脑袋上安个部长就是部长了。除了天赋、学习能力之外,还得有经验积累。 可我这么吃过见过的,和他比起来又成不入流了。具体啥事儿就不提了,他当着我的面忽悠过一大群专家、官员,卷了几十个亿,过后谁都不知道这笔钱和他有关。 他认识好几个商业大佬,不是普通认识,是能勾搭人家女秘书,事后还不挨骂不绝交的那种关系。他的很多行为非常神秘,足不出户就能熟悉世界上很多地方,我一直怀疑他是外国特务。 我不是替他吹嘘,只是想提醒一下在座的诸位,无论从个人能力还是管理手段经验方面他都是老师,这一点在救援队时期是公认的,包括心高气傲的蓝迪。 可以这么讲,在座至少三分之一的部长副部长,都是当初跟着他手把手学的如何做事、如何管人,最后怎么往一起融合,让所有人都勉强接受。 现在联盟人数多了,是当初的十几倍,几十倍,诸位的本事也见长,都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可是有没有可能,他还有一些东西没教过我们,比如这次。 当初他刚回来的时候我就一再强调,别惹他别惹他,如果放在眼前看着不舒服,弄个海军副司令啥的,再说点拯救全人类就全靠他之类的屁话,往海里一扔眼不见心不烦,他说不定就美滋滋的真去当救世主了呢。 结果没几个人听,非想踩着他更上一层楼。这下好了吧,如果他是茅房的石头,光臭点,踩了也就踩了。可他分明就是一摊屎,还是稀屎,谁踩谁就会弄一脚,越使劲踩溅的越多。 在来之前,估计所有人都觉得他老了,失势了,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大家看在旧情分上网开一面,再安排个闲职养老而已。包括我在内也是这么想的,算来算去,也没更好的出路,除非他当初就带着军舰远走。 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全被他给算计了。看到了吧,他一开始反击你们谁都没招,还得指望我和我媳妇昧着良心继续擦屁股。 但我这次要说不了,以前擦屁股是为了联盟能减少内耗平稳发展,这次不擦屁股,也是为了联盟能减少内耗平稳发展。 洪涛有一点说的对,如果连游戏规则都不遵守,那这个游戏玩不玩也就不吃劲儿了。现在我有权,你们就给我说话的机会,不对也忍着。可我不能一辈子都有权,更不可能把权力遗传给我的孩子。 以后他们长大了没拿到权力,实际上下一代的权力真不够分的,如果碰上有权的那还不被玩死啊!我就算为了孩子们,也不能再给你们擦屁股了。 救援队最开始的时候,城里面遍地都是丧尸,为了多找到几个幸存者,我每天骑着摩托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林娜坐在后面举着音箱边走边喊。 我们俩甘愿冒着被丧尸抓一把、咬一口的危险,忍饥挨饿的四处奔波为了啥?肯定不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有资格去给别人当擦屁股纸用! 联盟发展到今天我全看在眼里,有些东西是该改改了,否则就算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最终连自己的后代都保护不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审就公审吧,如果我在工作上犯了错,该受审受审、该下台下台。不过到时候我也得要求公审,别想把屎盆子都扣在我脑袋上!就这样,谁也别劝,今天我也说话算数一次!”面对咄咄逼人的初秋,站出来回应的不是林娜而是焦樵。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59 阶段性胜利 他不说是不说,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恨不得从旧世界里开始讲。先是埋怨洪涛为人狡诈无常,难以捉摸,接着又怪联盟高层不会审时度势,灵活掌握,最终引申到他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没什么大道理,都是大白话,但把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事已至此再想后悔已经晚了,他做为联盟最高军事领导人必须也只能认理不认人。往大了讲是坚决维护规则,往小了说就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于公于私都没的选择。 “内务部附议!”看着丈夫滔滔不绝,当着众多官员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气势上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林娜由衷的笑了,马上起身表示支持,同时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下连初秋也没招了,军警宪态度如此坚决,基本就是最终的裁定。如果以前这夫妻俩也能这么来一次,根本就不会有改革派和保皇派的争斗,站在哪边哪边就是压倒性优势。 不过也正是他们夫妻俩恪守了大家一致同意的游戏规则,才没有让联盟变成军政府。从这个角度上讲,维系一套能被绝大多数人认可的规则,确实是非常必要的。 “我抗议,请焦部长把茅房的石头、稀屎、擦屁股之类带有人身攻击的词汇收回去!这里是法庭,不是骂大街,要有基本礼貌!” 理事长都不说话了,改革派们也一时间没了主意。眼看当庭表决就要生效,洪涛突然举起了手,不等批准就站了起来,再次提出抗议。 “洪队长,既然你提出了公审,那是否有具体执行细节可以提供给法庭?据我所知,这是自打救援队以来的第一次实施,谁都没有经验。” 高天一咬着牙没去碰小木槌,百密难免一疏,又让这个家伙钻了空子,把一场完全有利于自己的审判弄成了扑朔迷离,心情已经不是光用懊悔就能形容的。 吕叶江南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可也不怎么轻松。公审对改革派很不利,同样对保皇派也很不利,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具体谁损失多少还得看事态发展和这位如何出手,真是很难想象,仅仅就是变幻个审判方式,原本很主动的一方突然陷入了被动。到底还有没有后续招数了也不确定,此时真的要等洪涛先出招,再被动应付了。 “其实没什么可复杂的,法庭的构架不用动,只要能尽可能多的向全社会开放就够了。但我有个建议,最好不要安排在基地内部,那样的话很难做到向流民开放。绝大部分流民即便想旁听,一说要进入基地,怕是也不愿意来了。 另外我还要提请法庭注意,为了防止有人在旁听资格方面作弊,应该成立一个联合小组,由理事会、政府和军方共同派人监督。 至于说没有那么大场地,不太可能容纳太多人旁听,这是现实存在的困难,到底该让多少人进入,也该由法庭确定。 不过既然是公审,那就应该尽可能的公开,除了现场旁听之外还可以利用广播电台进行转播。这样的话即便是远在长安、长春、津门港的联盟成员和各地驻军也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审判的详情,且实现起来并不难!”八壹中文網 做为一名嫌疑犯,给法官出主意该怎么审理案件应该是很少见的。洪涛并没太得意忘形,他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只要能做到公审两个字,一切都可以商量让步。 法庭也算充分听取了各方的诉求,然后宣布开庭之前的最后一次各方协调会结束。可是由于出现了新的变化,正式开庭的时间还要再拖几天,具体日期等候通知。 走出理事会驻地时,初秋、高天一都没有露面,大部分政府官员也心事重重,没有了早上见面时的坦然和笑容,草草打了个招呼就一哄而散。 “蓝迪,江南,不要耷拉着脸,事情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糟糕。我这么做也不是要与联盟政府同归于尽,把它搞垮大家谁也没有好处” 既然没有开庭,那洪涛就不用由内务部看押,还是可以返回安全区里监视居住。只是回去就没有装甲车队护送了,只有王简带来的两辆马车。 临上车之前他叫住了蓝迪和吕叶江南,打算给这二位吃颗宽心丸。和理事会比起来,政府在公审中可能暴露出来的问题应该更明显。毕竟他们才是真正干实事的,干的事儿越多错就越多嘛。 “不管怎么说,我这个秘书长是别想连任了……”蓝迪已经修炼到不听别人怎么说,就看别人怎么做的层次了,对于洪涛的解释没有感到丝毫宽慰。 “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与日俱增的权力欲望和联盟的发展速度严重不成正比,分不到更多,就只能从别人手里抢,改革派如此,保皇派如此,你这个中立派依旧如此,无非就是手段和表现形式不同罢了,没有本质上的差异。 多想想那个时候的你自己吧,一个孤悬海外、人生地不熟的签证官,能混到目前的位置上,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天时地利人和的本地人,该满足了。 当初如果我们晚去几天,或者焦樵没有发现困在医院里的人,你们几个早就饿死了。当年我们争论过人类和联盟的发展方向,那时候的你可不是这样渴望和眷恋权力,只想多做一些实事。 包括江南也一样,很多在旧世界里我们不能做、没机会做的事情,眼下就摆在手边,可你们只挑最省事、最保险的做了一部分,只要有可能损害你们利益、权力的一概搁置,甚至忘掉。 按说咱们都是至少死过一次的人了,本应该比旧世界里的普通人更超脱、更看得开、有更高的追求,不承想仅仅过了十年就泯然众生了。 我知道这是人性,很难改变,甚至无法阻止。可事到如今,人类世界的一切旧规则全没了,正是重建的好机会,难道不该试一试吗?” 这次回来让洪涛感觉变化最大的就是蓝迪,不仅仅是外貌。以前这个家伙脑子充满了幻想,没错,就是幻想,幼稚的有时候自己都听不下去。现在他变成了处事不惊、老成持重、隐忍不发的政客,没有一点点以前的样子了。 相比起来洪涛更喜欢以前那个整天为了各种破事就和自己抬杠的蓝迪,毕竟抬杠也是为了更好的发展,说明脑子里每天都在构思、总比时时刻刻盯着那点权力,死也不肯撒手,再没有一丁点精力去思考强。 “……你说的对,大部分人在拿到权力之后想法确实变了,我以前也没当过官,刚开始还抗争过,但慢慢发现这是个很大很复杂的系统,仅靠几个人根本无法逆转,要不融入进去,要不就被无情的碾碎。 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刘主任,毕竟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少还是可以起到一点点作用。如果没有中立派的牵制,改革派的势力会更强大。” 和十年前比起来蓝迪确实老了,被时光消磨的没了斗志,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数落,居然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仅仅为自己小小的辩护了一下。 “你现在比刘主任还刘主任,他好歹抗争过,要不是被你们这些权力的奴隶出卖也没那么容易失败……江南,你和老刘应该还有接触吧,他现在怎么样?” 一提起刘全有,洪涛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两口子。当年是自己连扇呼带忽悠的逼着人家勇挑重担,还当做了二把手去培养,结果走之前狗屁措施都没安排,不能说是有意坑人,也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60 等待 “还成吧,毕竟都是创始人,影响力没全消失,安全是有保障的。在理事会里他也没完全认命,搞了个小圈子,没事就给高天一捣捣乱,活得也挺充实的。 这次听说你回来,他兴奋了好几天眼圈都是黑的,仿佛看到了黎明。结果你让人传话说啥也不想争,又把他狠狠的打击了一次,几天时间好像老了好几岁。” 当初洪涛从津门港上岸时特意嘱咐过张柯和周媛,让他们带话给以前的老熟人,大家先不要急着见面,其中就包括刘全有夫妇。 这么做倒不是留什么后手,只是为了不过分刺激初秋。如果一上岸就急吼吼的会见当年的老班底,嘴上说得多好听,别人也不会信你回来啥也不争。 “帮我问问他,如果有时间大家见见面。地点……我现在住的地方有些简陋,就去三环娱乐城吧!”但现在自己已经不用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了,爱咋想咋想,我就是回来捣乱的,知道了又能咋地! “成,有消息了我让张柯转告。”吕叶江南倒是挺沉得住气,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没插话,即便洪涛表示要和刘全有见面依旧没问东问西,答应的很痛快,就像是啥也没感觉到。 “呃,我想问问公审的事,你真想当众受审?这件事虽然算是将了理事会一军,完全打乱了高天一的部署,可副作用同样巨大,你都想清楚了吗?” 但对于公审的事儿他就没那么淡然了,既然是法官,肯定对联盟规则有不浅的理解,思来想去也没找出能安然脱身的漏洞。 “看,我刚刚不是说过,错了就要认,别人是否原谅那是承认之后的环节。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我罪有应得,被惩罚也是合理的。咱们整天把维护规则放在嘴边,事到如今,难道不该亲自展示一下该如何维护吗?” 不管吕叶江南和蓝迪信不信,洪涛都要把自己说得更高尚些。事实也确实如此,自己有一大堆毛病,真要是仔细评估起来称之为坏人一点不冤枉。可是谁规定了坏人就不能在某个问题、某个时刻变得短时间高尚呢?两者一点不冲突。 “不仅仅是这件事……我是觉得一旦你身体的秘密被公开,以后会有更多麻烦,也更容易被人利用成为攻击你的手段!”吕叶江南摸了摸下巴,稍微咧了咧嘴,算是对这段关于高尚阐述的表态,既不反对也不认可。 他关心的并不是公审会不会判刑,即便真的判了刑,这位也不会吃苦头,劳动改造都归内务部管,用大脚趾头想一想,也该明白林娜会怎么安排。 但另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或者说困扰着联盟目前知情的所有人,那就是洪涛能免疫丧尸病毒的身体。虽说目前丧尸病已经算不上迫在眉睫的威胁了,可那玩意毕竟是绝症,根本没有药物可以彻底治愈。 在这种局面下谁要是有免疫病毒的办法,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想忘都没可能。有些人可能仅仅就是感叹一下老天的不公,有些人就没那么淡然了,为了保命啥事都有可能做出来,其中肯定也不乏联盟高层。 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到时候光靠林娜可能就护不住周全了,光靠洪涛个人武力值,好像也没达到刀枪不入的层次。 “是啊,前些天我做梦,还梦到你咬了我一口,然后我就不怕丧尸病毒了……你总说人性人性,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就是最基本的人性。 另外高层已经传出了要利用你研究新药的呼声,这股声音肯定会越来越强大,尤其是当你的预成真,动物也被感染时,这一点必须要提前想清楚。” 听了吕叶江南的问题,蓝迪也马上表示了相同的意见,进而又提出了一个更严重的趋势。已经有人在惦记唐僧肉了,俗话不是又说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嘿嘿嘿……多谢两位还替我操心,不过没关系,喏……看清楚了吧?这玩意我睡觉都带着,轻轻一拉就什么都没了。谁想试试尽管来,到时候如果炸出来一大堆小洪涛,就有意思了!” 洪涛等了好多天,也没见有人专门来找自己讨论这个话题,心里就知道不太妙。果不其然,人家不是忘了,而是正在琢磨各种可能性。答案嘛……就在衣服袖子里,两颗圆滚滚的手榴弹! “……真是个疯子,以后我要尽量远离你!”见到手榴弹,蓝迪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丝毫不掩饰厌恶的神情。别看他枪法很好,还曾经服过役,却是个中立守序的态度,比洪涛善良n倍,从来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蓝秘书长,公审的时候是不是考虑搜搜身?”吕叶江南同样不是个战将,胆子也比蓝迪大不了太多,只是更能装。 “随便,谁想剥夺我死的权利,就是下一个张凤武,别非逼着我动用武力解决问题,光把地铁隧道堵住没用,这座城市下面遍布了防空洞,说不定哪个地方就直通你们的办公室下面。 就算我钻不进去,弄门迫击炮也不太难,找人弄清楚你们办公室的坐标更容易。倒时候看谁先死,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杀了那么多人早就够本了!” 俗话说的好,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精神病的。现在洪涛是既不要命还有点精神病,否则谁会故意跑回来就为了参加公审,让自己的罪行被众人所熟知呢。 走的时候威风八面,回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这就是洪涛第一次上法庭的全过程。当内务部的马车停在交通枢纽大楼东侧时,市场里的大部分人都没发现,还在热火朝天的叫卖着货物。 “洪队长,这是张柯让我转交的,他说您爱吃的动物饼干。” 阵仗小了,但连送行的级别一点不低,还是科长,只是换成了王简。临下车的时候,他从座位下面递给洪涛一个布袋,里面装了个鞋盒子大小的纸盒。 “你没打开检查检查?”纸盒外面被油纸包裹的挺严实,看样子不像被打开过的。可洪涛入手之后,从重量上就能感觉出来绝对不是饼干,太重了! “这是联盟食品厂专门生产出来供应给学校和幼儿园的,包装完好,没必要检查!”可王简好像一点没察觉到重量不对,还给玩忽职守找了个听上去也不怎么充足的理由。 “你不是一直以维护规则为荣吗,为什么这次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洪涛非但没心领神会,还发起了灵魂拷问。 “我是想维护规则,但我不迂腐!” “那好,既然不迂腐,能不能再帮我做件事……别皱眉,我不会让你当同案犯,只是多听一些再多说一些,和你认为比较感兴趣的人说说,权当故事。” 王简的回答虽然很短,却打动了洪涛的内心深处。没错啊,维护规则不等于照本宣科,必须要理解规则的用意,该维护的时候维护,不该维护的时候就得修改。 至于说谁有权利修改、该怎么改,那就是互相博弈的结果了。规则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会被大多数人认同的就是好规则,反之就不是! “公审!在什么地方?”别看王简在内务部里算得上实权派,可对法庭里发生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听了洪涛的简述之后立马也张着嘴、瞪着眼,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61 流言 “目前还没有定,但不管在哪儿都少不了流民代表参与,到时候你们的安保工作会遇到不小的难题。” “林部长说的没错,您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个大麻烦!我把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更不安全了?” 说起麻烦王简就一脑门子官司,自己最得意的两件大案告破,换来的不是荣誉反倒成了负担,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位,现在又要干嘛呢? “如果有人想让我死,在哪儿待着都一样。我是在赌,赌他们还有基本的人性,没把脸皮全丢干净。另外就是赌像你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如果都变成林娜,我压根就不会回来!这句就不用和她说了,女人都是小心眼!” 王简的担心在洪涛看来纯属多余,在最不安全的安全区里自己不是照样平趟了一年多毫发无损!至于说政治暗杀手段,从目前看来联盟高层好像还没这个习惯,也是不多可人疼的地方。 “洪队长、洪队长……我听说您去出庭了,没啥事儿吧?” 下了马车没走出五十步远,洪涛又被叫住了。陶伟从一个摊位后面钻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问候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饼干盒子。 “怎么可能没事儿呢,没事儿谁去法庭啊。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有点复杂,要不晚上咱们边吃边聊?哎呦对了,这么晚了还能买到新鲜羊肉吗?” 洪涛敢百分百保证,这个家伙绝对不光替孙飞虎和白思德打探消息,业务量很大。但没关系,自己正需要传声筒,把公审的事情迅速传播开来。可是不能像和王简那样干说,必须得有点惦记,比如蹭顿烧烤。 “小意思,我去准备,天一擦黑咱就开席,还是路口中间!洪队长,这次叫不叫他们两边的人了?”陶伟眨巴眨巴眼睛,应该是听明白了,也不打算白听,痛痛快快的把晚饭给承包了下来。 “你做东,叫不叫他们随你!我先回去洗个澡……哦对,你家孩子喜欢吃动物饼干吗?这是法庭发的纪念品,要不拿回去尝尝?” 该不该通知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人呢?洪涛根本就不操心。您都把会餐的地点设在十字路口中间了,这就是不打算瞒着别人呗。至于说手里这盒饼干,不吹个牛逼都对不起张柯。 “法庭还送纪念品!” 洪涛人都走进楼门了,陶伟还站在原地使劲儿琢磨呢。饼干盒确实是由内务部的人提着下车的,又是孩子喜欢吃的动物饼干,没听说洪涛有家眷,自己买的可能性很小。 可他在安全区里混了五六年,从来没听说过嫌疑人上法庭还送纪念品的,这又不是旅游景点,纪念被判刑啊还是没判刑? “不对,这事儿肯定有问题……来来来,去把马牵过来,我天黑之前回来。你去准备一整只羊和几瓶酒,烧烤架子就支在路口中间,手脚麻利点,先把肉喂上!” 越想越不对劲儿,陶伟决定还是先回老安全区里通报一声,别耽误了大事儿。当然了,晚饭也不能拖延,为了亲耳听到内情花点钱不冤! 出大事儿了,联盟要公开审理创始人、前任理事长!啥叫公审,大部分人都不太清楚细节,但他们知道肯定比普通的法庭审理更厉害。 有关洪涛回归的事情前段时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一开始大家觉得新老两代理事长凑到一起肯定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即便曾经是两口子,但分开了足足十年,应该也没太多感情了。在权力面前非但不会念旧情,往往还争斗的更加激烈,互相揭短、互相攻讦的戏码必须不能少! 至于说谁对谁错,高中低层有不同的理解。高层自然是偏向目前的状态。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除非是郁郁不得志的,否则谁会愿意舍弃已经到手的权力,冒着两手空空的风险洗牌重玩? 中层应该算分化的最严重的群体,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也可以算做既得利益者,想法自然是不变为好。另一部分人虽然生活的比底层好一些,可怎么想怎么觉得还能更好,唯一阻止更进一步的就是现在的管理层,变一变也不算坏事。 底层恰恰和高层的想法对立,他们不光没得到啥利益,反倒是失去最多的。不变,永远是底层,变一变说不定能王八大翻身呢。 谁对谁错重要吗?重要的是谁能带来什么,自己又能得到什么。无论高中低层,想的基本都是这个问题,算的也都是同一道题。 三环娱乐城,沈楠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除了平安运输公司的股东们之外,还坐着七八位城南安全区里的头面人物。坐姿七扭八歪,可眼神都一起盯着孙飞虎,听的比小学生还认真。 “公审!你没听错?” 秀山太太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面色比较平静。下午陶伟来找孙飞虎时她去了城北安全区,得知有重要情况需要开会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本以为是庭审有了结果,没想到不光没有庭审,事态还升级了。 “百分百没错,是洪队长亲口和王简说的!”孙飞虎没有提陶伟的名字,但他知道陶伟的本事,只要说的是普通话,还能看到口型,基本就和亲耳听到差不多了。 “怪不得又被放回来了……孙哥,公审到底是啥意思?难道说联盟真要拿老理事长开刀立威、杀鸡儆猴,一点情面都不顾了?” 关于洪涛的动向,关注的人远不止孙飞虎,沈楠无意间也透露出了一点内容,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公审上,谁也没往别的方面联想。 啥叫公审?公审是做什么用的?联盟为什么要公审?不把这些问题搞清楚就无法判断联盟高层的用意,也就没法选边站队。 而站错队,对这些流民势力来讲是很致命的,轻则无法继续发展,重了干脆会被一锅端,成为新生势力的垫脚石。事关几十几百人的饭碗,想不关注都不成。 “公审嘛……按照旧世界的习惯就是公开审理的意思吧?”可惜问错人了,孙飞虎得到消息最早,盘算的时间也最长,但至此为止依旧没搞明白这几个问题。 “看来洪队长可能要凶多吉少了,如果他的人脉还在,应该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白思德摸着胖脸,表情很是愁苦,好像有点牙疼。 洪涛刚刚帮了他一个大忙,凭空就在新七区里占据了小一半的市场份额,假以时日,等大批疆省移民陆续抵达,他这个零售业扛把子的地位几乎就无人能撼动了。 毫不费力的拿到这么大的红包,理应有所回馈。现在洪涛是孤家寡人,除了在疆省移民中间声望不低,几乎是要啥没啥,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机会。钱、货物,自己都不缺,借着这次机会来个强强联合,几乎就是肉眼可见的光明前途。 刚想这几天亲自过去一趟,与那位洪队长当面聊聊,突如其来的公审消息又让他有点举棋不定。万一走的太近得罪了联盟高层,别说零售业扛把子,能不能保住大洋路市场都是问题。 “公审、私审,到头来不都是一个意思!那些王八蛋要是想给谁定罪,就算不审一样躲不过去。这些年让内务部秘密抓走的人不在少数,没几个能回来的,到底犯了什么罪谁通知过咱们? 要我说啊,他不管现在怎么惨也还是当官的,俗话讲官官相护,当官的和当官的吵架,关咱们什么事儿?保不齐哪天一睁眼,人家又成官了,咱们该啃窝头还是啃窝头!” 要说所有流民势力都关心洪涛的处境也不符合事实,京南劳务公司老板王小波就不太感冒这件事。在他看来,洪涛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类人,神仙打架,小鬼们最好别往前凑,在一边看热闹多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62 流言2 “你们有谁知道这位老理事长当年是因为什么突然失踪的?我听说啊,他可以免疫丧尸病毒,别人被丧尸抓破皮肤见了血百分百会感染,可这位一点事儿没有。 据说津门港那边已经有外地商人开出了天价,只求他的一管血,说是打进身体里也能百毒不侵。当年他就是怕被别人知道才不得已跑掉的,否则放着这么大家业,吃饱了撑的非要去疆省那边受罪!” 有王小波的地方肯定就少不了永祥劳务公司的朴哲,他们俩干啥事都同进退。不过这次朴哲没有顺着王小波的话茬往下讲,而是抛出了一个新问题,关于洪涛自身的大秘密! “朴老板,听你的意思是要打洪队长的主意了?” 话音刚落,沙发里就站起一个大汉,头发收拾的挺利落,衣服穿的也挺干净,与在座的各方势力代表们没什么两样,一看就不是普普通通的流民。但满脸的胡子茬又让整个人显得有些桀骜不驯、浑身充满了杀气。 “胡经理,别误会,朴老板只是把听到的传闻说了说,没有别的意思。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胡经理和洪队长关系最近,不知道这些传闻到底是真是假啊?” 别看朴哲也是以武力起家的,可是面对胡杨气势上明显弱了几分。他那一身戾气多半是硬撑出来的,而胡杨的一身杀气则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高下。 眼见同伴要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王小波也不能假装听不见,赶紧出面帮腔。不过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样熟悉人性,一句话就把矛盾重点从朴哲身上转到了胡杨身上。 谁不想获得免疫病毒的能力啊?从联盟理事长到流民苦力有一个算一个,在生死面前都免不了俗,现在我看你咋回答! 说没有?显然难以服众,关于洪涛孤身闯入丧尸群击毙活尸救人的故事已经被说书先生编成了好几种段子,轮番在酒楼、茶馆里上演。 大部分人就是听个热闹,根本不进行逻辑分析。可有心人稍微琢磨琢磨就能找到关键的疑点,活人是怎么闯过丧尸群又不被病毒传染的呢?根本解释不通啊。 说有……那就聊聊你们几个是不是已经得到了血液,获得了免疫能力。好嘛,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一直瞒着大家,然后再忽悠大家伙去给姓洪的站脚助威。我们都是二傻子啊,啥便宜占不到,甘愿糊里糊涂当炮灰?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我胡杨可以拍着良心讲,跟着鼠哥一路走来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不想,以后也不想,人各有命生死由天。 别人想我也拦不住,但想想可以,最好别轻易动手。我把话放在这儿,游龙公司不是最后一个,不管有谁护着,敢打鼠哥歪心眼的先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免得便宜了野狗!” 在运输公司经理位置上混了小半年,每天接触的人和事五花八门,胡杨已经比刚来的时候能说会道太多了。但他毕竟还是混的时间短,和这些老江湖们斗心眼有点力不从心。 不过他有他的优势,那就是战绩,血淋淋的战绩。从游龙公司到德国大使馆,再到奥海农庄。虽然这些事不全是他亲手干的,可在外人眼里,他们这几个人就是洪涛的跟班,肯定没少参与,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另外,随着疆省新移民的陆续抵达,有关淘金客这个职业的详情也逐渐为人所知。一群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连丧尸控制区都敢闯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乐意招惹。 他们是真不把命当命,毫无理由,为了一包饼干、一盒香烟就敢拼命。在座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根本没吃过那种苦,也没常年经历过那种险。 “这话说的在理,洪队长为了兄弟敢杀当官的,是条汉子。我金永顺虽然也不是啥好货,但坚决不打算喝别人的血。再说了,就算能喝血轮得到我们吗?两位老板的脑子是不是有点犯糊涂,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太机密的事情我也打听不到,但我的眼不瞎,看到过内务部的三只狼见到洪队长时是个啥模样,温顺的和小羊一样,听说其中有两位都是当年被洪队长从丧尸堆里亲手救出来的。 就算他们不是高层,决定不了审判结果,找个理由折腾折腾咱们这样的也是易如反掌。喝血的念头趁早还是打消了吧,本来是穷命,非想着一步登天,小心遭了报应!” 眼见王小波和朴哲被胡杨硬怼了,还不敢当场翻脸,一旁的金永顺马上就来了兴致。其实他对洪涛的死活也不是太上心,但只要能让死对头难受,临时上上心也是可以的。 “姓金的,别他妈血口喷人,谁要喝人血了!我只不过是把传闻讲一讲,怎么着,还不让人说话啦!” 朴哲是不太敢和胡杨硬顶,放在半年前,他还能依靠公司势力,在天时地利人和方面占据上风,可现在胡杨已经抖起来了,平安运输公司的规模远超普通的劳务公司,把他和王小波加一起也不是对手。 而且胡杨背后还有孙飞虎、秀山太太、沈楠、白思德等人助力,几乎就是全面碾压,从单打独斗到聚众群殴全不占优势。 但和金永顺坚决不能怂,大家本来就是同行,从一开始就不太对付,隔三差五就得摩擦摩擦,你凭啥站在一边说便宜话! “哎哎哎……几位、几位,消消气,先听我说两句如何?”眼看会场又要变成演武场,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师爷贼头贼脑的钻了进来,见此情景赶紧走了几步插在中间,神秘兮兮的扔出一个扣儿。 “……来来来,都坐下、都坐下……洪队长虽然不在公司里任职了,但大家还都是朋友,不管以后走到哪儿,多关心关心总是没错的嘛。” 但师爷并没说具体内容,而是先和沈楠耳语了几句,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沈楠则接替了他的角色,站在屋子中间先把胡杨和金永顺按下,又去安抚王小波和朴哲。 “是这样,孙哥的消息已经被证实了,联盟确实要公审洪队长,目前地点还没定下来,不过章程已经大概有了……” 要说沈楠这个人真的把师爷的一身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只要不是双方交战正酣,他都有办法给暂时平息下来。除了用悬念勾着人不得不听之外,一一行、一笑一颦都能消除火气,让人内心变得稍微平和点。 “详细讲讲……”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秀山太太闻眉头一皱,把脸转了过来。今天这个会议不是她的本意,完全是孙飞虎病急乱投医。 这群人她算是看明白了,成不了大事儿,一个个比猴还精,可想的都是自己、看的都是脚尖,单打独斗还能凑合看,一说合作就比猪还蠢。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在获得消息方面必须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值得听一听。 “洪队长自己提出的公审?沈楠,你好歹也是一号人物,能不能别拿故事当真事听,要听我们自己去茶馆好不好!” 沈楠讲述的细节基本就是今天法庭质询的梗概,其中以洪涛主动提出公审并最终获得通过为重点。结果还没讲完,就遭到了金永顺的调侃。 “这个消息真的不能再真了!实不相瞒,管理处的闻处长正在楼下包间里宴请新上任的新七区管理班子,席间谈论的内容和咱们差不多。” 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职业操守,沈楠立刻就把消息来源公布了出来。做为联盟里最大的娱乐场所,他干别的不成,打探消息必须一门灵。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63 流言3 “这有点说不通啊……” “不会是听岔了吧!” “老沈,要不你再去听听,哪儿有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送的道理!” 但这次大部分人还是不太相信沈楠的说法,纷纷出质疑。倒不是他们觉得沈楠没这个能力,而是答案太匪夷所思。 如果说人走茶凉,洪涛以前攒下的人情不太足,或者现任联盟理事长公报私仇、落井下石,大家全都能理解。可您来个主动要求公审,这不是断了依靠人情脱罪的可能性嘛。杀人罪,总不能说洪涛特别愿意去服苦役吧。 “别看我,鼠哥做事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众人想不明白,于是把目光都投向了胡杨。结果不光没得到提示,还更糊涂了。 “……今天先这样吧,大家回去多打听打听消息,这么大事儿总不会一点风声都不露!”秀山太太悄悄捅了捅孙飞虎的后腰,两人对视一眼,孙飞虎马上心领神会,以召集者的身份宣布散会。 “胡老弟,我正打算去一趟新七区,要不咱俩搭伴走一趟怎么样?”怀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众人陆续离开,白思德故意走在胡杨身边,刚出娱乐城的院门就凑上去递了根烟。 他决定不想了,但还不能比别人想明白的晚。咋办呢?这不是有现成的传声筒嘛,让胡杨去问洪涛,就算得不到准确答案,应该也比瞎猜靠谱。 “……白老板,不是我故意推诿,是鼠哥真不让我们几个去。现在他又不是公司的人了,咱们谁去都不太合适,您说呢?”胡杨一听是这事儿,刚叼上嘴的烟也不点了,很有还回去的意思。 “啧,这事儿闹的……当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表决!”白思德也是一脸的愁容,把洪涛踢出公司是孙飞虎和秀山太太的意思,他和沈楠全是跟着投票的。 当时只是觉得人家那么大的人物,就算不踢也不会继续留在公司里,啥受审不受审的不过是走个过场,早晚还会回到管理层的。没承想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预估,完全不走寻常路,怎么搞着搞着有点要玩真格的意思了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看您和张队长挺熟,要不去问问他?” 胡杨心里倒是比其他人多明白点,可也仅仅是那么一点。洪涛临走的时候告诉他别瞎打听,也少掺合,有事儿会让笨猪或者沈万三回来通知,不通知就是没事儿。 “你们不也……哦对,成吧,我来办!”白思德本来想说你们不是更熟,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孙宁打上门闹过一次,从哪儿之后张谦就开始对平安公司的车队严加盘查,有段时间几乎什么东西都带不进来。 最终还是孙飞虎出面,卖了好大脸才勉强让张谦松了松手,但依旧不能大张旗鼓的从红区往安全区里夹带货物,光这一项就让公司损失了不少利润。 “你刚才捅我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在秀山太太的马车里孙飞虎正用手摸着大光头郁闷呢,合算把人都叫来就发了个公审的通知,到底该怎么应对一点儿也没研究出来。 “你说公审起来谁最难受?”秀山太太刚开始也没想明白洪涛干嘛要在公审问题上做文章,但胡杨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胡杨说:鼠哥做事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也就是说洪涛主动要求公审很大可能是真事儿。可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其实只要确定了是主动要求的,稍微走出惯性思维,得失就不难算出来。 “……如果按照沈楠的说法,真让流民代表参加的话,洪队长和联盟高层两边谁也好受不了,光是张凤武就能牵扯出来一大批人。可人家是官,手里有权有枪,就算暂时被弄个灰头土脸,最终吃亏的还是洪队长,民不与官斗啊!” 孙飞虎按照秀山太太的思路仔细想了想,得出的结论依旧不太乐观。他曾经就在这方面吃过大亏,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同时也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洪队长离开平安公司之前我们俩单独谈过一次,他说要把你当年没做完的事情再做一遍,还说尽量不要使用武力。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我才决定拉着你一起帮他,尽管成功的希望看上去真不太大,也愿意试试。 你当年可是事无巨细一直冲在前面的,应该明白一件事,想让上面那些人低头认错非常难,他们会想出各种办法推诿、拖延、抵赖。斗争了大半年,被抓了那么多人,你听到过他们认过一次错吗?” 有可能是旁观者清,也有可能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文化影响,在某些问题上秀山太太的理解要比孙飞虎这个实际领导过流民的人还深刻。 “认错是不可能的,谁认错谁下台,搁我我也不认。反正流民都不是一条心,简单的拉一派打一派就总有人上当,最终出错的总是咱们,他们永远没错!” 一提起那次轰轰烈烈却很短命的运动孙飞虎就只剩下长吁短叹了,经验教训太多也太沉重,如果早知道是那个结果,说不定就不会开始了。 “这次可能就不太一样了,洪队长要用公审的方式让他们认错。不光要认错,还要把对错的思路公开讲出来引以为戒。飞虎啊,以前我们的理解可能有点问题,用了太多蛮力,效果反而不天好。” 其实一开始秀山太太也没有完整的思路,只是觉得洪涛这么做肯定有伏笔,可是和孙飞虎聊着聊着,思路越来越清晰,不敢说百分百,也能大致搞懂公审带来的好处了。 “这也太……特别了吧!” 孙飞虎也听懂了秀山太太的分析,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觉得如此诡异的办法不应该从洪涛那种看上去糙了吧唧的人脑子里崩出来,如果换成师爷就容易接受了。 “不是特别,是勇敢!他好多次提起过,权力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我们可能都没仔细听。现在好了,他正在用自身去演示给我们看。” “能成功吗?”和秀山太太的格局比起来孙飞虎要逊色多了,说到现在还是没能完全理解,依旧在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忧虑。 “只要公审能正常举行,洪队长就已经成功了。到时候联盟管理层会被扒得体无完肤,除了咱们,所有流民都能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可比你挨家挨户动员的效率高多了,说服力也强多了。” 看着丈夫的样子,秀山太太微微摇了摇头。她不是轻视孙飞虎的才能,而是在暗中庆幸当年没成功,否则这个男人恐怕就活不到今天了,有时候能力不足反倒是个优势。 “然后呢?光揭露了有什么用,他们肯定会找出几个背黑锅的把责任一推,剩下的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于事无补!”可惜孙飞虎还在为具体细节担忧,或者说正在用失败者的思维去评价别人的举动,也能叫做经验主义吧。 “咱们不能指望洪队长一个人就把所有事情都办好,他起个头,把坚硬的外壳拱开条缝,其他人也得出力气。这又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所有流民都将成为受益者。”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让媳妇教训了一顿,孙飞虎可算是明白了,扔掉旁观者的身份,打算去干点实事了。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该干啥,洪涛玩的这套东西和他当年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生怕贸然行动帮了倒忙。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64 暗度陈仓 “发动一切关系,把公审的细节打听清楚,如果真允许流民代表参加,争取让咱们的人进去越多越好。你明天找可靠的人去趟城东安全区约一约孙宁,就说我想和他见面聊聊。” 不愧是在日本长大的,哪怕只是个家庭妇女也深谙这类事情的关键所在。光靠人多还不太够,必须让人多转化成有效人数。 平安运输公司在城南安全区里朋友多、势力大,城北安全区本来就是她的根据地,于是老太太又把眼光盯向了城东。只要是和洪涛有关系,且看上去志同道合的人,不管之前是敌是友都可以先试探试探。 “孙宁!忠义公司的孙宁?”结果这个建议又让孙飞虎一脸惊诧,谁不知道孙宁是孙长忠的结拜兄弟,而孙长忠正是上次出卖自己的人。 就算洪涛在信阳救了他们一次,可两家公司依旧是竞争对手,暂时还达不到化敌为友的程度。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让孙长忠知道,后果可想而知。 “他能为了洪队长亲自上门,又公开和胡杨翻脸,本质上应该不是个湖涂人。我也不会说太多,只是提个醒,到底该怎么选择随他。 现在咱们需要的就是人,只要利益诉求一致,其它矛盾都可以暂时搁置,公审的结果才是关键。让更多人参与进来先热热身,对以后的进一步发展很有用!” 秀山太太当然知道孙宁是谁,可她并不太在意,很有点团结一切能团结力量的意思。打算通过公审在安全区的流民里重新聚集起一股力量,为将来有可能的改变做准备。 如果洪涛在场,会很感慨当年没发现这个人才。要是能把这位也弄进复兴联盟的管理层,和周媛、林娜、蓝迪、刘全有一起互相牵制,估计就没初秋和高天一什么事儿了。 实际上这个话题不仅仅在平安运输公司的小团体之间展开,也不光在城南安全区里流传。在某些人的故意推动下,公审的消息都没瞒过12个小时,在当天晚上就已经开始发酵了。 从城北、城东、城南安全区到基地内部,只要是有人群聚集的地方,不出三分钟肯定要聊起这个话题。大家众说纷纭,越传越乱,说什么的都有,没个准谱儿。 更有甚者,随着无线电波,这股热议的浪潮在第二天又席卷了长安、长春和津门港,以及各地驻军和厂矿企业,再想瞒也瞒不住了。 估计到不了第二天晚上,这件事就得传遍亚洲的大部分幸存者组织。不仅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在津门港派驻有情报员,凡是和东亚联盟有贸易往来的幸存者组织都会派驻这类人。 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洪涛知道,但没任何反应,还禁止笨猪和沉万三有反应。当晚在十字路口烧烤时他只把公审的消息随口通知了反抗军和救赎者首领,既没说需要啥也没说不需要啥,然后就没下文了,缩进了三楼两天没露面。 没露面有时候比整天在外面乱逛还可怕,洪涛利用两天的时间从手头现有的电器、对讲机里面拆出一大堆零件,挑挑拣拣弄出来一套简单的无线调频电广播设备,还是数字的。 其中包括了调频发射机、天线分析仪、频率计、功率计。利用在楼顶上架起的18米高天线,广播信号至少可以覆盖到廊坊一带,接收效果很不错。 再远的地方暂时还没法测试,按照洪涛的估算,津门港应该没问题,长安和长春方面就真不清楚了。末世里的无线电环境要比旧世界好了n多倍,同时也无法预测了n多倍,根本不能再按照以前的公式估算。 要问能从一堆废弃的家用电器里造出这么多有用的设备吗?实际上是不太可能的。但洪涛不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张柯通过王简送来的盒子里装的根本不是动物饼干,而是一台单兵通讯终端和一台有点小故障的军用电台。 另外水南琴也通过周媛向洪涛提供了所需的资料,要说这个姑娘干工作还真仔细,在十年间把整个图书馆里的书籍电子版都抄写成了纸质版本,就怕有一天没有了读卡器、没有了硬盘和电脑。 有了这些现成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还都是比较专业的,洪涛只需要修修补补,就把一座小型的私人无线电广播电台给架设了起来。 它可以对外广播,在覆盖范围内用对讲机、收音机都可以接听。它还能当做无线电信号中继站使用,大大的增强了对讲机的通讯距离和抗干扰能力。 同时还是一台大功率电报机,可以接受发送无线电信号,用来和全球的幸存者组织联系。当然了,洪涛暂时没有这么做,主要是不好解释自己的身份。 “来,把它们装进箱子,小心点拆,别弄坏了!”仅仅经过两次试机,洪涛就让笨猪把一桌子的设备全装箱打包。 “啊?咱们折腾了两天就这么拆了!” 笨猪刚开始不太明白洪涛在捣鼓什么,当他听到肥羊从廊坊兵工厂发来呼叫之后立马就醒悟了。这显然是要有大动作,军队出征必须先建立联系,现在道理是一样的,有了这套东西就能居中指挥千军万马了! “不拆等着别人来查?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们去找个更好的地方!”洪涛不等笨猪动手就先把电源线都拔了,分门别类的捆好写上标签,全部塞进了背包。 “那、那咱们在楼顶上弄个大铁架子,还搞了那么多铜丝,不能也拆走吧?” 沉万三同样不理解洪涛的决定,忙活了两天不算太累,可登高爬低的也没少操心。机器设备好转移,那么高的天线咋弄? “当然不能拆走了……这座楼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每天24小时盯着咱们,不留点东西人家能安心嘛?我说你俩别光站着看,一起动手装箱,阿尔因还在下面等着呢!” 洪涛可没有一点舍不得,古人说得好,站着说话不腰疼。楼顶上那座18米高的天线他除了画图之外,一根手指头也没碰,都是笨猪和沉万三找人焊接安装的,来的容易去得快! “去地下室……洪哥,您是不是没睡好湖涂了,人家顺着线一会儿就能找到,还不如不折腾呢!” 沉万三一听说要下去就知道洪涛打的什么主意,可他半点也不赞成。这不成掩耳盗铃、一叶障目了,正常人一个也蒙不过去,白耽误功夫! “少废话,干活!”不过他的牢骚没得到笨猪的支持,后背上还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 “你就是欠揍,下次我说话之前,先把你的屎摔出来就没这么多屁话了!”看到沉万三不情不愿的去搬箱子,洪涛又开始挤兑人了。 这几天他也没全干活,抽空还把三个人的排序搞了搞,标准就是武力值。这倒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沉万三提出来的,主要是不太服气笨猪,对除了洪涛之外的任何人都不想低头。 测试的结果让沉万三心疼外加身上疼。首先他打不过笨猪,孔武有力生性好斗,对付普通人足够了,可面对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特种作战士兵,除了力量之外几乎全被碾压。 其次,洪涛又把他彻底打击了一下。本以为这位大侠或者叫以前的大官只是脑子好使,胆子大,搞暗杀有一手,面对面硬撼就不灵了。 没想到老大就是老大,大侠也不是白叫的。和笨猪比起来这位揍人的本事更强,要不是选了沙土地,下半身还能不能动很值得思考,最好结果也得四肢断几根。 7017k 965 故技重施 阿尔因是张伟平托人带话过来可以信任的反抗军首领之一,也是交通枢纽大楼里目前的三位首领之一。江洋说的一点没错,如果反抗军能稍微团结一点,别搞那么多山头,救赎者早就被从南疆打回来了。 一座只有三百多户,六百多人的居住点里居然弄出来三位首领,且不分大小等级,谁也指挥不动谁。这要是遇到了突发事件,能团结一致才怪! “确定没有外人?”当然了,洪涛并不打算帮反抗军整顿内部,他也没这个能力,只要还有一部分力量能依靠就可以了。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谁都不知道。换班、夜里2点不能走,还有6个小时!” 阿尔因就站在地下二层的唯一入口处等着,自打洪涛出主意要在下面挖洞,这里就成了禁区,所有出入口都被堵死,对外的说法是防止污水溢出。 “……最晚一点半,如果我们没回来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剩下的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但在这之前必须保证这里不会让外人看到,也不许告诉别人我进去过!” 对于阿尔因的保证洪涛还是大部分相信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多说几句。倒不是不放心对方的人品,而是语问题。阿尔因的汉话不太好,自己又不会说他们的话,万一中间听错了多闹心。 “夜里,一点半,这里,谁也不能进,谁也不能说!”阿尔因没嫌烦,又把他的理解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遍。 “你闭嘴,以后说话得举手,我同意了再说,否则把腿摔断!” 洪涛满意的拍了拍了阿尔因的肩膀,转身就往里走。余光看到沈万三瞪着眼嘴唇微颤,马上提出了新要求。这家伙没啥正经事儿要问,无非就是洞里有啥、通向哪儿、要去哪儿之类的屁话。 地下二层的积水和刚来的时候相比不光没减少,还略微上升了点,已经达到了小腿高度。里面黑乎乎的,充斥着淡淡发霉、发臭的味道,像是很久都没人来过的样子。 洪涛只拧亮了头灯,片刻没迟疑,朝着一个方向趟着水大步走去。笨猪提着大号旅行箱,背着大号背包紧跟。沈万三差不多是同样装备,只是把手电打亮了,一边走一边左右瞎踅摸,也不知道在找啥,脸都憋紫了也不敢出声。 “靠……这么厚的水泥墙也能打透!”三分钟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十几米外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四周有被硬物开凿的痕迹,还有一圈被切断的钢筋裸露着。 此时他终于想起来了,刚来到这里时下来过,只是没注意听洪涛和阿尔因说了什么。合算这些天反抗军移民一直都在挖洞,先不说手艺如何,光是这份铁杵磨成针的毅力就够瞧的。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水泥墙,而是整座大楼的地基,少说也有300毫米厚度,用的都是高标号水泥和大拇指粗的螺纹钢。不对,走近了一看远不止300毫米,差不多要翻倍了,估计和墙外的建筑物有关。 “老、老、老鼠……”率先钻进洞里的是洪涛,这个洞口开的有点高,或者说墙外的通道有点低,落差至少有一米五,幸好已经架了个简单的木梯。 这点高度并难不住沈万三,但他还是惊呼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头灯,分明看到了黑乎乎的墙外不光有积水,还有一双双微微发红的小眼睛。 “你怕老鼠?”洪涛打亮了手电,强烈的灯光让老鼠们一哄而散。不过跑出去十几米又停在了原地,瞪着小眼睛使劲儿看。 “不、不怕……这也太多了……”沈万三确实不怕老鼠,或者说流民们都不怕老鼠。 在安全区里除了人之外还有一种动物属于常驻户口,那就是老鼠。野猫、野狗啥的都可以不太费劲的赶尽杀绝,唯独这个玩意,不下死力气真杀不光。 可问题是安全区里的老鼠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顶多五六只,通常出来偷东西吃的只有两三只,个头有成年人巴掌大小。而这里的老鼠粗略扫一眼就得上百只,普遍都和家猫差不多大,光秃秃的尾巴有大拇指那么粗。 “不怕就好,一会儿夜宵我请你们吃烤鼠肉串。它们后背上的肉最嫩,屁股上的肉最厚,要是赶上怀孕的,把小崽稍微用火燎一下,蘸着酱吃最香了!” 嘴上不怕是吧,那好,我让你不怕到底!十年前自己就是这么训练救援队最初的武装人员,可惜那会儿的老鼠普遍没这么大个,肉也不多。 要说这玩意也挺奇怪的,人类繁盛的年代里它们的体型都很小,人类差点灭绝,它们马上就感觉到了,一代一代的往大个发育。这种本能不知道是怎么计算趋势的,太他妈高科技了! “嘿,猪哥,你吃过吗?”一听说要吃烤老鼠肉,沈万三立马就闭嘴了,一个字不敢说。直到洪涛转身向通道里走,才悄悄蹭到笨猪后边,用最小的声音提出了一个小问题。 “八成以上的淘金客都吃过老鼠、野狗,还有一部分淘金客连人肉也吃……” 笨猪倒是不烦这个外表彪悍但内心很八卦还有点碎嘴子的同伴,如果没有他在,自己就是洪涛每天折磨的对象,哪怕一个字不说也逃不过去。从这一点上来讲不光不能烦,还得感谢! “……能不能不吃?”沈万三已经开始深呼吸了,努力压制住胃里的翻腾,十分不肯定的探讨着夜宵的问题。 “鼠哥是很懒的,如果把活儿干快点,他才懒得给咱们做夜宵呢!”笨猪心领神会,给出了一个很巧妙的答案。既不说能也不说不能,到底能不能全靠自己选择。 “来来来,我帮你提着……没事儿,我有劲儿!你去帮鼠哥探路,咱走快点,争取早回来,我请你去市场里吃牛蹄子!”沈万三的选择很明确,宁愿多干活也不想吃洪涛烹饪的夜宵。 “知道他为什么叫鼠哥吗?”手里少了一个大提箱,笨猪的嘴也开始不安份,主动和沈万三小声聊了起来。 “属鼠?” “猜对了,不过不完全。我让你看个有意思的事儿,来,咱俩走慢点,仔细看那些老鼠!”笨猪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通道里的积水只到膝盖,但顶上不停的往下滴答,味道还不太好闻。 “……猪哥、猪哥,它们过来了!” 沈万三还挺听话,马上放缓了脚步,距离洪涛越来越远。不到一分钟就发现了变化,太明显了,那些老鼠本来都跑到两边去了,可现在却逐渐向自己围拢了过来,有些已经跳进了水里。 “快走几步……”笨猪一把抢过沈万三手里的提箱,拉着他快步向前追。 “我操……不会吧……他、他、他……” 大概追上了五六米,和洪涛相距不到十米远,沈万三再次张着嘴瞪着眼发出了惊呼。老鼠们不试图靠拢了,仿佛周围有堵看不见的墙,全部贴着墙壁往上爬,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隧道里除了三个人啥也没有,自己和笨猪肯定不是老鼠惧怕的对象,只剩下前面那个举着手电趟着水赶路的高大身影了。 “嘿嘿嘿……他后背上有一个这么大的老鼠头纹身,只要他在,老鼠们马上就躲得远远的。”笨猪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此种景象了,虽然也搞不懂是为什么,但越是不明白讲起来就越具备神话色彩。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66 死胡同! “那应该叫猫哥……不对,这么大老鼠估计猫见了也得跑!来来来,猪哥,我提着,您再讲讲,咱洪哥还有别的本事没了?” 活生生的景象就摆在眼前,沈万三哪儿还有半分怀疑。原本他只是敬重这位救命恩人,知道人家是个大能人,又有佟利民的嘱托,这才甘愿扔下比较安稳的生活跑过来当保镖。 可现在,他看前面那个背影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对了,多了一丝畏惧。洪涛在他心目中不仅是恩人和能人,又带上了那么点神话色彩。当然了,很可能不是神,而是某种妖魔鬼怪。 对于后面两个人的嘀嘀咕咕洪涛能听见,但听不清在说什么。他也不关心这些,凡是头一次跟着自己钻洞的,比如笨猪,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不理解。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太理解老鼠们的反应,索性就不解释了。 现在他正聚精会神的寻找地铁隧道的入口,这里不是真正的隧道,只是进入隧道之前的辅道。由于是个交通枢纽,结构有点四通八达,再加上比较深的积水,找起来还真不是个太容易的事儿。 “休息十分钟……你们感觉到什么了没有?”一个半小时之后,三人看到了一座站台。举着手电仔细照了照,终于从斑驳的墙壁上看到了名称,小红门!洪涛熄灭了手电拧亮了头灯,找了个台阶坐下。 “老鼠少了!”沈万三这一路上几乎就没看别的,光关注随处可见的老鼠了,也没白看,确实有所得。 “积水浅了不少!”笨猪就相对观察的仔细点,此时隧道里的积水刚刚能没过脚面。 “嗯,都对,但都不完全。仔细感觉,是不是没有风?”洪涛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还不完全。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掏出烟点上,举在头灯下面。 “……前面是死路?”笨猪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烟雾被吹向了侧方,但不很强烈。很明显,这股风是从站台上吹下来的,而且不很大。 “我以前坐过这条线,前面不是隧道是高架桥,肯定有个出入口钻出地面。不过自打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的案子破了,联盟对所有地铁线路都进行了二次封闭,这里距离四环路不远,保不齐也被动了手脚。” 在鼓动反抗军和救赎者移民开洞钻隧道的时候洪涛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联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疏漏不会犯第二遍。 如果沿途的车站和出入口都被堵死了也没关系,发动人慢慢挖呗,连半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墙都能打穿,啥玩意挖不开呢。 不过眼下却不是慢慢挖的时候,必须快速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否则之前的布置就要打很大折扣,说不定还会前功尽弃。 “那怎么办?”笨猪对挖洞真没啥天赋,但他相信眼前这位肯定有办法。 “你先上去看看站台的状况,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更好!” 洪涛皱着眉也在想办法,背包里倒是带着千斤顶和工兵铲,可是靠三个人就能快速挖开的可能性不太大。如果真是那样,联盟军方也就烂到根子上了。 “……不成,上面都被炸塌了,我看到老鼠能钻出去,但人肯定出不去!”十分钟左右,笨猪提着工兵铲走了下来,一身土和一脸的茫然。 “走,去前面看看!”既然笨猪说不成,洪涛也就不亲自上去试了,背起包再次跳下了站台。 只走了几百米,三人再次停住了脚步。这里的地面已经没有积水了,但面前有一堵渣土墙死死的堵住了隧道。从渣土墙的高度算肯定不薄,应该是用推土机一类的机械设备堆起来的。 “老三,别挖了,这玩意光靠咱们至少得挖好几天。走吧,先回去,明天让阿尔因找人想办法。” 沈万三倒是不怕吃苦,轮着工兵铲就干,洪涛看了一分多钟,决定放弃。现在只能冒险让更多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但愿阿尔因手下的工人里面没有吃里扒外的。 高高兴兴而来,蔫头耷拉脑袋而去,这趟旅程虽然不算远,可道路比较艰辛,还得趟着水走,想一想就令人头疼。不光是行路难,途中还有不那么友好的小伙伴。 老鼠们对这三个入侵了它们领地里的不知名生物有惧怕也有好奇,围尔不走,总是在旁边瞎转悠,瞪着血红的小眼睛,随时都有扑上来咬一口尝尝鲜的冲动。 没有了充足的弹药供给,洪涛也懒得拿宝贵的子弹去杀老鼠玩,只能在前面负责驱赶,把隧道里的鼠群撵得四散奔逃,阻止它们向笨猪和沈万三靠近。 “哎,等等……”但刚走了百十米他突然停了下来,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斜楞着眯缝眼,陷入了沉思。 “刚才你们注意到没有,被赶到尽头的老鼠都哪儿去了?” “……啥?”沈万三没太听懂,凑近了两步。 “刚刚咱们去隧道口的时候,是不是有十几只老鼠被驱赶了过去?”洪涛眨巴眨巴小眼睛,指了指南边。 “对啊!”沈万三认真点了点头,隧道本身就不太宽,老鼠们为了躲避这位瘟神大部分都钻进了水里。可这里没水,那就只能远离,沿着隧道跑,直到有管道或者缝隙的地方再钻进去。 “可你们挖土的时候见到老鼠了吗?”洪涛又继续追问,仿佛当时他不在场。实际上这是他的思考方式,通过对话来理清思绪。 “老鼠洞?土墙上有老鼠洞!”这时笨猪终于听明白了。 “那有啥用,咱们谁能钻过老鼠洞……也没准哈……” 沈万三对这个答案非常鄙视,他当时根本没注意老鼠的去向,就算有老鼠洞还是于事无补……可是说到这里,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了洪涛。 “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就把你的尾巴骨摔碎……走,成不成也得试试!”这种很耐人寻味的表情岂能逃过洪涛的小眼睛,他也知道沈万三心里在想什么,抬脚虚踹了一下,转身又向来路走去。 “猪哥,他啥意思?”沈万三没敢马上跟进,而是捅了捅笨猪的胳膊,试图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着走吧,少问,让干啥干啥,想多了对你睡眠不好!”笨猪也不清楚洪涛要试什么,不过知道应该是想到办法了。这么突如其来的灵感以前也有过无数次,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听命令,少琢磨,省点脑子。 “天灵灵、地灵灵,老鼠大神快显灵!冲啊,不可阻挡的大鼠国子民,用你们的爪子为我开路吧!” 又向前走了二百多米,洪涛让笨猪和沈万三爬上站台,自己继续向北走。不到四十分钟,奇迹发生了,即便站在站台上依旧可以看到、听到鼠群的动静。 一拨又一拨的老鼠顺着隧道向南仓皇逃窜,粗略估算下怕是有好几百只。在它们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张开双臂左右蹦跳着前行,口中念念有词,把试图溜边折返的老鼠全都堵了回来。 “我靠,他、他、他显灵了……” 沈万三的两腿有点发软,打架斗狠他不怕,拿着刀子捅人和被人捅也是一闭眼的事儿,可眼睁睁看着几百只巨大的老鼠被一个人像赶羊般的驱使,脑子立马就浮现出来各种联想。比如一只长着人身体、老鼠脑袋、老鼠爪子的怪物! “显你娘、显你娘……小点声,让鼠哥听见又得倒霉!” 话还没说完后脑就遭到了两巴掌,笨猪和沈万三混了些日子,觉得这个外表凶恶的人内心还是挺憨厚的,不想看到他整天挨洪涛折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67 免费劳动力 “那、那……你看啊,他和老鼠说话呢!”沈万三稍微被打醒了几秒钟,可是看到洪涛冲着几只比较顽强的老鼠又呲牙又瞪眼又叫骂的场景,立马再次陷入了迷茫。 “赶紧过去帮忙,别让老鼠爬上站台!”见到沈万三如此做派,笨猪干脆也不开导了,推着他走向站台边缘,同时打亮手电,冲着几只爬上站台的老鼠晃动。 这些大家伙虽然比普通老鼠凶恶,基本不怎么怕人,但对强烈的光线还是很敏感的,立马转头跳下站台,跟着老鼠群一起向南跑去。 “他、他、他要变身了……我不去、我不去……”可是当沈万三靠近站台,看清楚洪涛的面目之后,连身强力壮的笨猪也推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柱子死活不肯下去。 为啥会这样呢,笨猪看清楚了,此时的洪涛满脸满手都是鲜血,让本来就不怎么规整的面目显得更加邪恶。如果不是太了解的人,配上那群奔逃的老鼠,真免不了要瞎想。 “笨猪,别管他,留下让老鼠吃了吧。有本事你就永远别过来,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老鼠追的快!” 洪涛还在像个大马猴一般在隧道里左跳右蹦的前进,尽可能的不让一只老鼠跑掉。对于沈万三的表现,虽然都看在眼里,也没功夫搭理。为了增强恐吓老鼠的力度,他把手背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这些血不能白流。 沈万三最终还是跳下站台跟了上来,举着手电一起驱赶鼠群。不过始终拖在最后,眼睛时刻盯着洪涛的背影。他也不傻,留在被封闭的站台上很快就会成为鼠群的食物,与其被咬死不如搏一把。当然了,还得防着洪涛变身! “我靠……”变身他是没看见,很快就被另一幅从来没见过的场景惊呆了。几百只大老鼠被驱赶到了隧道尽头之后,只有极少数有时间从不多的两个老鼠洞里钻出去,剩下的绝大多数全都走投无路了。 一边是土墙,一边是畏惧的天敌,鼠群们既没开会商量也没互相争执,就好像冥冥中真有鼠神下了命令一般,整齐划一的做起了一件事……挖洞! 用牙咬、用爪子刨,前赴后继的向土墙发起了一往无前的进攻。虽然老鼠没有工具,可挖掘速度一点不比机械慢,随着咔嚓咔嚓的摩擦声,转眼间就有两个洞口被挖成型了。 “停,别再靠近了!”洪涛脸上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刚才只是突发奇想,打算试试老鼠挖洞的基本功到底扎实不扎实。现在一切都被证实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的传非常真实。 不过他没有太逼近鼠群,留给它们二十米左右的空间。紧迫感这个玩意可以逼着生物爆发出几倍的动力,也可能把生物逼疯,一旦压力过大鼠群可能就会奋起反击了。 “鼠哥,您喝口水吧……” 再意料不到的场景也是头一眼震撼,看时间长了就会逐渐失去威力。沈万三看了几分钟,好像没刚才那么恐惧了,肾上腺素逐渐恢复了正常水平,脑子开始转动,立刻觉出刚刚的表现有点差劲儿,打算在态度上弥补弥补。 “现在不能喝水,我发功的时候一喝水就会变身,头一个就吃了你!”不用驱赶鼠群,也不用担心它们罢工,洪涛心情大好,马上就想起了刚刚沈万三的话,呲牙瞪眼双手做爪状,打算吓唬吓唬这个汉子。 “嘿嘿嘿……我给您包扎包扎……”这次沈万三没躲,陪着笑拿出急救包,晃着小葫芦卜般的手指要冒充护士。 “省了吧,已经不流血了。你俩先去后面休息会儿,照这个速度怎么也得挖一两个小时!”见到沈万三如此表现,洪涛也就不继续逗了,能让一个人怕,有时候也是不错的开端。 洪涛这次又猜错了,老鼠们远比他想象的勤劳且技术高超,仅仅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在一片吱吱声中消失不见,只在土墙最上面贴着隧道顶的角落里留下两个不太规则的洞口。 洪涛亲自上去试了试,洞口不小,可越往里越窄,想让人通过还得稍微修理修理。不过有了鼠群开凿的主干道,扩宽工作相对要好展的多。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灰头土脸的钻出了隧道,还没看清楚四周的景象,先淋了一头的雨水。 “去站台里找个老鼠们啃不动的地方把设备放好,我们回去!”看了看手表,距离和阿尔因约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洪涛不想让更多人发现行踪,选择了返回,他还有件事要马上办。 随着时间进入了六月份,京城的夏天正式降临。和旧世界不太一样,随着周围的植被一年年增加,这里的夏天要更凉爽也更潮湿。雨水几乎隔三差五就来一次,不大,淅淅沥沥的很是烦人。 在这种天气里,安全区的流民们除非必要很少出来活动,但商业活动不会受影响。一辆带蓬的两轮马车,冒着细雨沿着公路向西缓缓行进,拉车的骡子已经被淋透了,雨水顺着毛发不断滴落。可赶车的人半点也不心疼,依旧用吆喝声催促着。 “伊斯扎韦,还有多远?”被路上的大裂缝颠了下,车篷里传来了低低的女声。 “我不叫伊斯扎韦,叫韦城。你也不叫朱玛巴依,叫朱玉。千万要记住,否则会惹来大麻烦的!”赶车的人抬起大大的草帽,露出一张消瘦,甚至称得上尖嘴猴腮的脸,冲着篷布里面低声纠正着。 “唉……”车篷里传来一声轻叹,虽然没说什么,却有着浓浓的不耐烦味道。 “你别觉得啰嗦,这里不比伊宁,到处都有规矩,还有内务部的密探,稍微不留意就会被看出破绽。我是鼠哥最后的接应,如果不是为了送你根本就不该露面的。 现在是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鼠哥一个人在外面多难啊,过去之后千万别给他添麻烦,凡事都要多长几个心眼,除了鼠哥的话谁也别信!” 自打洪涛带队南下去了信阳,瘦猴、水蛇基本就和运输公司断了联系。当听说胡杨被抓之后,两个人也想过赶紧逃走,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原因只有一个,没接到命令,如果擅自做主坏了事儿,保不齐哪天就得半夜被那张脸叫醒。 事实证明过命的兄弟就是可靠,自始至终胡杨等人也没把瘦猴和水蛇出卖,即便被抓进内务部审了好几天,也半个字没提,更没人想到洪涛从抵达京城安全区起就开始埋暗桩。 身份保住了,买卖保住了,可心情一点没好转。随着胡杨等人被内务部抓走,很快就传来了更令人心悸的消息,鼠哥被困信阳,这次的敌人不是人类而是丧尸群。 不幸中的万幸,丧尸群被击退了,鼠哥得救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无法平静。纵横疆省五六年,孤身挑战裁决者的佑罗大侠,居然是东亚联盟的开创者和上一任理事长…… 这尼玛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瘦猴刚听说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终于守得云开日出,大粗腿是抱对了。只待鼠哥班师回朝,自己这帮兄弟怎么也得来个官当当。 但好景不长,心里还没盘算好到底哪个职位比较合适呢,进一步的消息又来了。联盟居然要审判这位创始人,理由是杀人罪!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68 启动暗桩 瘦猴当年也在救赎者里混过,对官场的运作方式有一定了解,说白了就是政治嗅觉比较灵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脑子里闪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鼠哥在权力争夺中失势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原本的大腿突然成了大麻烦,被人知道自己是鼠哥的暗桩下场会很惨。根本用不着审判,保不齐哪天就倒在水沟里一睡不醒了。 是马上切断关系,带着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财物另找个安全区隐姓埋名的过日子,还是继续等着鼠哥的命令,左右为难。不光是他,估计连同胡杨、水蛇等人,当时都曾经这么想过。 最终,瘦猴还是决定再赌一把。当年跟着鼠哥逃出来,就是一场用生命当赌注的豪赌,结果赌对了。那么再赌一场,又何妨! 在和水蛇商量之后,两个人决定继续潜伏在市场里,只要鼠哥没有新命令,除了定期和胡杨接头之外就当啥也不知道。 事实证明这次好像又赌对了,联盟高层在开庭审判洪涛的问题上一直迟迟不绝,突然又传出了公审的消息,一切都很蹊跷,让瘦猴又看到了希望。 这不,鼠哥的命令终于来了,让自己去城东安全区找新来的疆省移民,接一个人秘密去新七区十字街市场,交给一位卖铜器的摊主。 瘦猴没有耽搁,马上按照地址找了过去,对上暗号,见到了要接走的人之后当场差点叫出声来。这个人他认识,在救赎者基地流民聚居区里生活过的人基本也都认识,红衣修女朱玛巴依! 这时瘦猴才意识到鼠哥表露出来的实力仅仅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全都深深隐藏了起来不为人知。当年这位红衣修女就是跟着牧民比热斯,也就是大侠佑罗逃走的,目的地显而易见,必须是反抗军。 现在她又出现在反抗军移民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鼠哥和反抗军有很深的交往!想一想反抗军在安全区里的几千新移民,啥孙飞虎、孙长忠、沈楠、白思德,都是浮云。 你们手下只不过是一群稍微会打架的流民,而鼠哥手下是几千真正打过仗、上过战场、且经历了七八年苦战的老兵。即便是妇女和小孩,不管有没有武器,也比普通人战斗力强。 但是做为同族和同一个阵营里的兄弟姐妹,瘦猴觉得自己有必要、也很必须给刚来不久的新移民上上课。这里不比疆省,很多规矩都不一样了,不能再大开大合,凡事都要讲究策略! “想不到他把你也带出来了,而你居然没有背叛!”朱玛坐在车厢里同样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心里有些烦躁。听见瘦猴絮絮叨叨的上课,再也忍不住了,毫不客气的出讥讽。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瘦猴倒是不怕有人提起自己的往昔,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更没必要瞒。但他很有挫败感,怎么连个新来的移民都镇不住了呢? “据我所知,你当年在基地外面开的店铺也没少卖违禁品对吧?药物、子弹,除了反抗军谁会大量购买?可你和基地里的人明知对方来历不明,依旧照卖不误,只要能挣钱根本就没有立场!” 可惜他碰上了朱玛,红衣修女除了地位高之外,还是救赎者的准特工人员和反情报组织,一张嘴就把他的老底给揭了。 “我、我那是反感救赎者的暴政,又无力反抗,才暗中帮助反抗军!” 瘦猴被说的有点哑口无,当年他确实干过这种事,还不止呢。为了多挣点钱,甚至用揭发对方身份来威胁反抗军的采购人员。 不过在大洋路市场里混了这段时间,让他的汉语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狡辩能力更是大幅度进步,还能勉强应付此类指责。 “哼……”朱玛的汉语水平在培训学校里也没耽误,不过她懒得和奸商吵架,哼了一声就不再语,满脑子全在琢磨自己去被送去什么地方,比热斯又在什么地方,还有姐姐在什么地方。 有了大洋路市场的马车和送货凭证,瘦猴和朱玛既无惊又无险的通过了路上的检查站,按时抵达了十字路市场,顺利见到了满嘴没几个字汉话的老铜匠。 两人就在铜匠的摊位上待了一上午,心里纵使有万般疑问也只能尽心尽力的装作伙计,卖力的向过路的每一位客户推销着根本就不太了解的铜器。 “比热斯……”中午吃饭的时候,老铜匠把两人带进了旁边的大楼。瘦猴在这里见到了打着呼噜的笨猪,朱玛则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领到了三楼,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没关系的,这里很安全,不用和做贼一样。来,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吃胖了!” 面对想跑过来却又小心谨慎四处观察,生怕被外人看见的朱玛,洪涛笑着张开了双臂,把年轻的身体一下子抱起来,往肩膀上一扛走向了屋角的小门。 笨猪和沈万三正在一楼补觉,现在三楼只有两个人,虽然熬了一夜,可是面对怀里的女人好像也不怎么觉得累了。小门里是淋浴室,先来个双人浴,再好好叙叙旧。 至于说正事嘛,距离天黑还早,有的是时间聊。其实也没啥正事要叮嘱,朱玛就是事情的全部。只要她来了,基本就算完成了。 “你姐姐已经找到了,暂时还不能见面,她遇到了点麻烦,我正在想办法,问题应该不大。现在你需要帮我一个忙,来,看看这是什么?” 在淋浴室里坦诚相见了半个多小时,两人又跑到了大床上继续互相试探身体素质,直到满身大汗气喘吁吁才停止,靠在一起说着今天见面的原因。 “电码本?”朱玛看着洪涛拿过来的小本子,不用上手就猜到了用途。 “对,我需要一名报务员兼播音员。前者你应该在学校里学过,后者不用学,只要会说话就成。” 既然朱玛一眼就认出了用途,洪涛也就不再测试了。以外交部和内务部的工作性质,培训学校里的课程完全能满足目前的需求。 “和谁联系?”朱玛倒是没说干不了,只是对报务员的工作性质比较纳闷。在京城基地和津门基地范围内,只要使用联盟规定的频道,对讲机就可以相互联系。 就算有比较隐秘的事情不愿意被监听,编点密语也不是太难,何必非要整部电台呢。除非要和更远的地方联络,比如其它幸存者组织。 “和全球的幸存者组织……有风险,如果你被抓到可能不会有审理。”虽然有很大把握确定朱玛不会背叛自己,但洪涛还是习惯性的把丑话说在前面,让人有选择的机会。 “我才不怕呢……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能控制丧尸了。就好像脑子里有台电报机,可以感知到附近的丧尸,还能给它们下达命令。 我在外出训练时偷偷试过几次,很灵验!他们说你能免疫丧尸病毒,我身体里有你的血液,太神奇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它们就像是我养的宠物,真的很听话!” 朱玛果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但不一样的理由并不是天生勇敢,或者傻,而是有一种非常奇特的功能。从某种角度上讲,比免疫丧尸病毒还厉害! “……你不害怕?”关于朱玛身体上的变异洪涛在疆省就已经发觉了,还小规模的试验过几次,结果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69 新主播 这姑娘显然是因为输入了自己的血液才产生的变异,可自己却没有这种功能,难道说自己的血液在某种条件下也会产生进化? 洪涛并不觉得特异功能值得高兴,朱玛还年轻,没体验过成为特殊人士的滋味。那种无法完全融入种群的孤寂感,和分分钟被当成怪物烧死的恐惧感。 “放心吧,除了你别人谁也不知道!”果然,朱玛对这种变化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惊喜。 “我打算在红区设立一个广播电台,由你和伊斯扎韦负责运营,在公审的时候把过程向全世界广播。” 洪涛本想说这种变异并不见得稳定,说不定哪天就又发生了变化。可是看见朱玛轻松快乐的样子,又把令人扫兴的话咽了回去。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增加烦恼,不管提醒不提醒,以目前的科技都无法改变,那还不如啥也不知道能高兴一天算一天呢。 “太简单了,我一个人就能操作,不用让伊斯扎韦跟着,他不值得信任!”对于这个任务朱玛觉得没什么难度,但对安排的人选有意见。她不喜欢伊斯扎韦,总觉得那家伙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奸商,不该委以重任。 “人是会变的,他跟着我来到这里小一年了,期间经历过不止一次考验,表现得都不错。我手头上能随意调动又不会引来关注的人选只有他和水蛇,相比起来你应该更不喜欢那条蛇。 红区很快就会有反抗军和救赎者的淘金客出没,我只能在大面上占据一块区域,无法具体约束到某个人头上,保不齐就会有胆子大的钻进去瞎踅摸,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派伊斯扎韦陪同朱玛一起值守广播电台也是不得已之举,但凡有别人可用,洪涛也舍不得把仅有的两名暗桩废掉一个。 “那好吧,我帮你继续盯着他!要是碰上淘金客该怎么办?”听到红区的情况,朱玛也知道任务没那么轻松,说不定得出人命,多一个帮手是很必要的。 “只要没有暴露就不用搭理,反之就千万不能手软。别担心死人,淘金客有损失是正常现象,反抗军和救赎者应该能理解!”洪涛回答的比较婉转,但内容非常冷酷。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还是那道题,两条铁轨,一条上一个人,一条上十个人。如果必须得选择一边碾过去,洪涛会毫不犹豫的舍掉一个人。 当天晚上洪涛再次钻进了隧道,但这次没有让笨猪个沈万三跟随,而是换成了两个披着黑袍兜帽的反抗军移民。当然了,这两个人不管是阿尔因还是艾尔肯都不认识,是由伊斯扎韦和朱玛化妆的。 有了前一天的探索,三人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抵达了小红门站,找出藏匿的设备,沿着挖掘好的老鼠洞钻出地面,顺着高架桥一路向南,四十分钟之后抵达了旧宫站。 “啊……模样没有太大变化,就是它吧!”站在站台上四下看了看,洪涛很满意。虽然距离旧世界已经十一年了,但这片区域的变化并不算太大。东、北、南方向近一公里都是平地,没有高层建筑,视野很开阔。 西边则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住总万科广场。把广播电台设置在这里既方便又安全,只要发现不对劲儿,往凉水河两岸茂密的树林子里一钻,不派大部队拉网真找不见人影。 “太显眼了吧,如果我是淘金客,第一个要翻找的就是这里!”朱玛和洪涛的意见向左,她觉得太一览众山小也不是好事儿,干特务工作,最基本的要素就是泯然众生毫无特点。 “不用担心,我会和反抗军、救赎者高层打好招呼,淘金客不能在五环之内搜索。理由很简单,这里距离四环路的军队哨所太近,很容易被发现。为了大家能细水长流,谁违反了这条规定格杀勿论!” 可惜洪涛已经想好了后续的大部分环节,在鼓动疆省移民挖隧道开始,就在如何避免被淘金客随意闯入的问题上做出了不止一套预案,听着还特别合理。 “那联盟军方的监听怎么办?我们只要一开机,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发现定位,这种大功率电台是很难逃过去的!” 可是朱玛还不放心,又提出了另一个比较严峻的现实,比对付流民淘金客还要命。如果费了半天力气把电台架设好,刚开机试试就引来了军队,不光人很难跑掉,设备也得一起完蛋。 “嘿嘿嘿,放心,只要你们别整天开机,稍微露点马脚是没人来查的。这是开机时间表,每周我会更新一份,按照它开机就万无一失了!” 这时就得靠人脉了,联盟有比较完善的无线电监听系统,不仅能扫描大功率电台信号,连改装过的对讲机也能捕捉。 它的建设主要归功于张柯,小胖子继承了洪涛多疑的性格和对机器设备的偏好,从四年前就着手建立这套系统,并取得了不少成绩,端掉过好几个敌特电台。 可是任何系统也需要人来操作,此时张柯就成了联盟防御系统上的一个大洞。他不仅给洪涛提供了急需的器材,还利用手中的权利故意睁只眼闭只眼。俗话说的好,家贼难防啊! “真是的,人家学的东西一点都用不上了!”这下朱玛没话可说了,但很不高兴。她学了一身本事想和洪涛显摆显摆,结果见面之后没有丝毫机会! “猴子,拿着,帮我看着她,不许任性,只要有危险马上转移。不用在意那些设备,人在什么都能再找,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么大了还耍小性子,洪涛必须不会去哄。但他也没熟视无睹,从腰里抽出布亚科夫送来的手枪,连同消音器、备用弹夹和一袋子弹都塞给了伊斯扎韦,又小声的叮嘱了一遍。 “您放心,我懂!可枪给我了,您用什么?要不我再回去一趟,花点钱弄两把猎枪吧!”此时伊斯扎韦才算看明白,合算红衣修女和佑罗大侠之间是有某种暧昧关系的,怪不得让自己亲自送过来,还要继续充当保镖! 帮大哥盯着女人,这个活儿必须很重要。只是他在市场里混了这么长时间,一眼就能认出这把枪的来之不易。现在大哥正在走背字,整天被人盯着,身边没有趁手的家伙,好像不太妥当。 “从此以后我就改行当文化人了,不再打打杀杀的,基本也用不上了!”洪涛是有点舍不得这把崭新的hk45,但确实留着没啥大用,也懒得再为了找武器让很多人心里不踏实。 “鼠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到底啥是文化人,能干啥,伊斯扎韦很迷惑,打算破例多嘴一次。 “走,边走边说……”看到朱玛已经走出了站台,洪涛也背起包跟了下去。 “光靠这些东西就能打垮东亚联盟吗?”伊斯扎韦别看瘦,但力气一点不小,背的包最大也最沉,晃晃悠悠的跟在洪涛身后,几乎都看不到人了,只能看见背包下面长了两条腿。 “打垮联盟?你想岔了……猴子,这里不是救赎者,暂时还不存在敌我矛盾,也没有活不下去。正相反,与疆省比起来这边应该算是很不错了,既然大家都能活,我们为啥要把桌子掀了,打烂所有人的饭碗呢? 我要做的不是推翻谁,而是要在能活着的基础上,再让大家手里的权力更多一些。可能很多人不理解要这些权力有个毛用,不顶吃不顶喝的。可我要说,现在不去争取,以后就永远也拿不到了。 俗话说的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有些东西拿在手里不用是一回事,手里根本没有又是另一回事。我们这辈子有可能用不上,但大多数人还是要传宗接代的,谁敢保证儿子、孙子也用不上呢。 到时候想用了,一看,得,我爹、我爷爷没给我留,再想去要,人家都传了好几代,规矩也定下来了,谁肯定轻易从兜里掏出来分给别人?” 伊斯扎韦的想法很正常,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思维惯性,不图利谁会早起呢?可利和利不一样,在小商贩眼里,每天能多赚几块钱就是利;在农民眼里,每年能多收几百斤粮食就是利;在官员眼里,这辈子能多抓住一些权力就是利;在自己眼里,能尽可能的向幻想靠近也是利。 站在不同的位置、不一样的高度,对利的解释就不同,互相之间可能很不理解。没关系,慢慢来,光靠说是没用的,要做着看,说不定干着干着理解的人就多了呢。 当初自己算计平难军和飞虎队的时候,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功。后来单独对抗裁决者的时候,更没想到能影响救赎者的存活。 古人云的很有道理,在战术上要有很大成功把握才能进入实施阶段,但在战略层面上必须得大胆,只要有点希望就得试试!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70 不避嫌 洪涛很忙,刚刚从隧道里钻出来,洗完澡眼睛还没合上就被笨猪给叫醒了,有客来访!而且这位客人架子很大,不肯上来,非让洪涛亲自下去见面。 “……看仔细喽,这就是我当年白手起家的武器,名曰子午断魂钉。凭借着祖传的身法,一手一把断魂钉,三五十只丧尸根本近不了身!想不想学?传男不传女!” 如果不是看在笨猪手里的冰镐份上,洪涛都懒得起来。焦樵、蓝迪、吕叶江南、周媛、林娜他们来了,肯定不会玩这套把戏,剩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爱谁谁,想聊就自己上来,不想聊趁早滚蛋。 可是这根冰镐与众不同,它的尖端已经有了严重磨损,合金握把也出现了轻微的扭曲,显然经过了很大强度的使用。但通体没有一点锈迹,擦拭得很仔细。 “……我认识这种东西,是爬山用的!”笨猪没有因为渴望绝世武功而激动,淡淡的说了句,就把洪涛后面正在编的瞎话全堵回了肚子里。 “你有不错的枪法,可却只能养马,真不是命运不公,而是性格使然!既然不想学就别在这里碍眼了,下去传膳,中午在十字路口设宴款待贵客。顺便去找找有没有卖草鱼的,天天吃烤肉都上火了!” 睁眼的第一通瞎话就被人识破并戳穿,让洪涛非常不高兴。让自己不高兴的人,无论是谁,也得受到相应的惩罚。新七区里肯定没有卖鱼的,您就活动活动吧,去大洋路市场买去! “何人扰我清梦,速速报上名来!”顶着一双熊猫眼,洪涛提着冰镐大踏步的走出了楼门,当他看见那辆带着理事会标记的马车之后,立刻就知道谁来了,刚刚撒谎被戳穿的不快也一扫而光。 “大侠息怒,小人刘全有有要事禀告……”听到洪涛极具穿透力的嗓音,车厢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位光板无毛、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中年人,上前两步双手作揖就要行大礼。 “我靠,你是不是偷吃人参果了,怎么看着比我还年轻啊!”洪涛冰镐一伸,把此人的胳膊托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很是诧异。 听蓝迪介绍,刘全有这几年过得可不咋顺心,除了能在理事会里仗着老资历给初秋、高天一捣捣乱,啥正经事儿也做不了。可是看上去他一点郁郁寡欢的样子都没有,如果发愁也能延年益寿,世界上就没人会笑了。 “无官一身轻嘛……老洪,一晃快十年了,你的变化可是有点大啊!”刘全有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可眼睛里已经有了水汽。 “我也无官,可比有官还累,这就是命……弟妹呢?她怎么没一起来?” 要说一点思念没有那才是瞎话,当年这位街道主任可是自己团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无法上阵搏杀,也为联盟立下了汗马功劳。一想起七八个人两三条枪的的奋斗时光,哪怕是敌人也得动容。 “嗨,她心眼小,咽不下这口气,把身体弄垮了,时日无多啦……” 一提起周金兰,刘全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成串的落下。不过基本功还在,没有当着来来往往的人失声痛哭,只是无声的抽泣。 “什么病这么严重?找医生看了吗?”洪涛真没听说周金兰病得这么重,有点怀疑刘全有在撒谎。 “乳腺癌,晚期,已经扩散了,怕是过不去夏天了。这两个多月她一直都在城北疗养,我也没对外人讲,连你回来的事儿也没说,怕她心情一激动身体更扛不住。” “……走,我跟你去找阿里克谢,让他干点正事儿,说不定还有救!”一想起那个蹲在小院里把各种菜叶子洗干净弄成泡菜的女人,洪涛眼睛里也有点湿了。 患难见真情,虽然这两口子最初也是被自己半忽悠半逼迫着才担负起了团队组织后勤的重担,可他们真没敷衍,至少没和自己耍过太深的心思,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的。 老了老了,退下来了,不管因为啥原因也不能人走茶凉,凄凄凉凉的病死在郊外的牧场里。病能不能治是一回事,有没有尽心去治又是另一回事。 “哎,老洪、老洪,使不得、使不得!她心太重,拿得起放不下,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又得有想法,强撑着也得回来。不如就让她糊涂着,走完最后这些日子吧。” 刘全有是真变了,不仅仅是外表,还有性格。要是放在十年前,谁欺负了他,有洪涛做主,不光不会拦着,还得在一边拱火,必须狠狠的报复。可是这次他居然说看开了,好像还真的看开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之隐?别怕,我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可说话还是有点用的,这点事必须能帮你做主!”这下反倒让洪涛不知道该咋办了,更不知道刘全有的表态是真是假。 “我都这样了,谁还能把我怎么样嘛。真的没有,老洪,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来也不是要告状。江南和我说了,我琢磨着三环娱乐城也不是世外桃源,干脆还是别费那个力气,正大光明的老朋友相聚,聊天叙旧这里就挺好。” 刘全有还真是看开了,语气里没有半点委屈,还反过头来为洪涛的现状考虑,生怕钻进娱乐城里见面被人当做鬼鬼祟祟。 “那也好,咱俩都属于落魄之人,干脆就在路中间摆上一桌,谁爱看谁看!”既然刘全有豁的出去,洪涛更不会怕,挥手往市场中间一指,很有点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豪迈。 实际上洪涛在这条街上确实挺有面儿,只要他请客,十字路口中间马上就会被打扫干净,铺上地毯、摆上软垫和矮桌,四周还有胳膊上戴着红箍的市场管理人员巡视,禁止一切闲杂人等靠近。 至于说吃啥,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既不用掏钱买也不用动手做,反抗军、救赎者和陶潜会争相筹办。如果不是洪涛坚决不许,在市场上买东西也是免费的,看上啥拿啥,摊主保证不反对,还会亲自帮忙送到楼上去。 “老洪啊,这事儿也就你能办出来。蓝迪他们为了让这么多民族能和睦相处不知道开了多少会、想了多少主意,结果还没你过来住几天管用呢。看看,这里哪儿像是新移民区,比老安全区里还和谐!” 刘全有刚开始没觉出太多异样,可是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有感慨了。十字路口市场可以说是个民族大杂烩,黄头发、黄眼珠子、白皮肤高鼻梁、黑头发黑眼睛,各种口音大多听不懂,仿佛到了联合国。 可大家脸上笑容更多,看不到仇视、没有隔阂,就算争吵也是为了多一毛钱少一毛钱的买卖,只要生意做成了,立马就换上笑脸称兄道弟。 “不能这么讲,我可是在疆省纵横了七八年的独行大盗,杀过的人数不过来,救过的人也数不过来。老话说的好,倒驴不倒架,多少还有点威望,更容易获得他们的信任。 联盟政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要慢慢来,多做点实事,让大家看在眼里。谁心里都有一杆秤,是好是坏,他们全明白,纯靠忽悠长久不了。” 对于这番赞美洪涛坦然接受,没办法,眼睁睁的事实,非要否认更显得虚伪。不过对于蓝迪的政府工作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他们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光是新安全区的建设就没少费力气。 “唉,不比以前了,太多事被掣肘,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使不出多大力气。老洪,你这次回来为什么不争取争取呢,眼睁睁看着咱们辛辛苦苦弄起来的摊子就这么一点点的垮了啊!” 可是一聊起政策,话题自然而然又转到了自己身上。刘全有的意思和周媛一样,很希望自己能振臂高呼争一争,哪怕由此会引发联盟分裂也在所不惜。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971 新对策 “刘主任,我的想法江南应该和你聊过,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到岌岌可危的程度,还有时间去慢慢争取。来,今天不聊工作,咱们俩小十年没有见面,吃饭喝酒叙旧才是主题。” 又来了,洪涛不想再把自己的想法重复一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只需要等待公审结果即可。当然了,刘全有也是一份力量,有些话在吃吃喝喝的过程里透露出来,远比一本正经的交换意见更符合自己的习惯。 “哼,蛇鼠一窝,他还是没忍住去了!”刘全有到新七区看望洪涛很低调,有关他们俩在十字路口大吃大喝、交谈甚欢的报告,当晚就摆在了初秋的办公桌上。 对于这次会面,初秋的情绪有点激动,甚至比蓝迪和吕叶江南去看望洪涛还紧张。别看刘全有只是一名普通的理事,手里狗屁权力也没有,可做为政敌,这位前复兴联盟的二把手始终是个大威胁。 当年如果不是孙建设被自己说动带头表态,连带着焦樵也跟着举了手,理事长这个位子能不能让自己坐上很成问题。两个最大的劲敌会面了,不重视说不过去。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刘全有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我们面对的最大麻烦还是公审。要不我再去见见他,看看能不能利用牛大富的事情当筹码,让他不再坚持公审。八壹中文網 实在不成把牛大富也舍了吧,说起来也怪这家伙太冲动,当初要是能提前来个消息,也不至于把事情搞成这样,真是愚蠢透顶!” 见到初秋的表情不善,高天一从角落的沙发里站起身,走过来拿起报告翻了翻,轻轻放回桌面,略微沉思了下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经过上次在法庭上的一番较量,让他再次认识到洪涛的难缠和影响力,综合权衡之下不得不选择避其锋芒。一旦真的按照规则举行公审,那改革派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牛大富了。 虽然把盖子揭开之后,暴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改革派的龌龊,保皇派同样干净不了多少。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实力损失过大,以蓝迪、林娜、焦樵为代表的中立派显然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与其让局面变得更复杂、更不可控,不如先小小的退一步,放过洪涛这根大搅屎棍子,等一切都安稳下来之后再慢慢琢磨该如何处理。反正目前改革派还是占据着优势,没必要因为一城一地的得失,匆忙展开全面对抗。 “你还是没有摸透他的秉性,以前我做过他的房客,除了几个结仇比较早的之外,街坊邻居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意得罪他。 不是因为能打,也不是关系硬,他一旦要对付谁,肯定不止一招半式,会处心积虑的琢磨好久,直到觉得万无一失才出手。谁要是落入他的节奏,除非真能手眼通天,否则无论黑白都很难脱身。 这次他突然提起了联盟的继承关系和基本规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既然第一场我们输了,后面就会面临一环又一环的连招,必须要走出他的套路才有可能赢!” 不光高天一在自我审视,这些天初秋也没闲着。她能在联盟理事长的位置上稳稳坐了两任,除了身份比较特殊、资格非常老之外,必要的政治头脑和手腕也不能差太多。 尤其是碰上洪涛这么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对手,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对方的秉性,在这个基础上制定之后的对策应该更靠谱。 “走出套路……你已经有想法了?”高天一没想到初秋能琢磨到这一层,仔细想了想确实算个思路。 “特赦!光靠牛大富当筹码远远不够,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让他付出生命,之所以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就是担心一旦被判有罪会树倒猢狲散,失去了保护伞,肯定会死在劳改场里。 我也想通了,他毕竟是联盟创始人,还救过很多人的命,只要不对我们指手画脚,让他终老也是应该的,这样还能打消一部分骑墙派的顾虑。 他有句话说的对,在政治斗争时最好不要牵扯到性命,那样一来短期看上去好像更彻底,实际上等于逼着对手每次都要死拼到底,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的是,官场确实锻炼人,经过小十年的从政,初秋已经从懵懵懂懂的政治小白逐步蜕变成了一名合格的政客,眼光放得比较长远,同时还能为了大局摒弃一部分个人恩怨。 “特赦……这还真是个好办法!阿秋,你越来越成熟了。”听到这个办法,高天一直接就原地石化了,好一会儿才像恍然大悟般的挂上了笑容,握住初秋的手,奉上了由衷的赞美。 “还不是被逼的……这件事依旧得麻烦你跑一趟,去和他私下谈谈,最好在公审之前不要把消息扩散出去,那样两边都会很被动,他应该能理解的!” 对于普通的赞美初秋已经具备基本免疫力了,但从高天一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由衷的欣慰。不过此时还不是庆祝大功告成的时候,和洪涛谈判是个非常令人发愁的事情,自己肯定不能出面,那就只能交给高天一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哼,别急,咱们走着瞧!”匆匆离开了初秋的办公室,高天一有些烦躁,脱掉了外衣,只穿着t恤依旧不觉得凉快。 俗话说心静则凉,京城六月初的天气虽然已经上了三十度,但太阳落山之后并不炎热。他是心里有一团火,妒火! 娶初秋,只是他重返联盟领导层的第一步,如果不是为了权力,谁会愿意要个四十出头还有残疾的黄脸婆。半夜醒来,突然发现旁边有只铁手是啥心情? 可刚刚初秋的表现让高天一有了警觉。此时的初秋已经不是几年前孤立无援的新任理事长了,她也在不断的成长,想轻而易举的靠婚姻关系染指权柄显然不是太容易。 更麻烦的是这个女人并没对洪涛完全死心,或者说没有把洪涛恨之入骨,这就更麻烦了。一旦让那个家伙返回联盟核心,即便没有职务,仅靠那张嘴,怕是也会造成很多不确定。 这可不是瞎猜,无论在当年的救援队还是复兴联盟,洪涛的女人缘必须是公认的顶级,自己也深受其害,连周媛都被蛊惑变节,成了政治上的死对头。 但这件事还不能不去做,眼下最靠谱的办法也只有特赦了。按照联盟规则,被特赦的人永远都不能再进担任公职、军职,初秋这一招不光解决了公审的麻烦,还为将来扫平了障碍。 “你马上去把阿静叫回来,让她立刻安排姓蒋的去城北牧场,我在那里等着!”想到这里高天一快步走向了自己的马车,和车夫耳语了两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72 暗中的敌人 蒋松亭这段时间过得很是不顺,先是陈耀祖莫名其妙的出了事,不光和个有名的兔子光溜溜的死在了床上,还卷进了联盟副部长的凶杀案。 虽然陈耀祖也是受害者,但安通机械公司的名字再次上了内务部的黑名单,为此没少被内务部调查,然后就是阿静的臭骂。应该说是阿静背后的那些人很不满,她只是个传话的。 好不容易等风声有点过去了,南下的清剿部队又被丧尸包围。原本清剿行动和安通机械公司八竿子打不着,可是这次居然联系到了一起。 随着地下室里那群科学怪人带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木头箱子离开,阿静也带来了新指令,安通机械公司的重点项目暂停运营,所有人员不许离开等待进一步命令。 啥叫重点项目?还不是地下室里那群拿活人做试验的白大褂。有他们在,自己这帮保镖兼打杂才有钱赚、有特权。他们暂停了,钱和权也都没了。 就在百无聊赖的时候,阿静又带来了噩耗,奥海农庄案告破,陈耀祖的死因查明了。可惜查了也是白查,因为凶手是联盟创始人、上一任理事长洪涛。 这位传说中因为飞机失事失踪了近十年的大能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清缴队伍里,至于说为什么要杀陈耀祖,谁来得及去问呢?阿静还说了,发生在津门港的杀人案也可能是洪涛干的。 原本以为项目暂停只是因为研究人员去了前线,回来之后还要恢复。但现在就得继续停止了,如果洪涛知道了那些孩子的去向,说不定就会追究这件事。在他的回归没有最终定论之前,谁也不敢重新启动这个项目了。 实际上项目研究什么、是不是违法,根本就不是蒋松亭关心的。但没了这个项目就没有经费,也没有了特权。自己和手底下的兄弟们失去了高层保护,根本就无法在城南安全区里立足,前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 换个地方隐姓埋名,按说是最好的出路。这些年多多少少也积攒了一些资本,网罗了几个能力不错的手下,只要离开京城,去哪儿都不会起点太低。 可阿静又说了,在审判结束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公司大楼半步。还不光是说,从那天起,大楼周围就被不明身份的人给监控了,连外出采买都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 审判的消息蒋松亭也听说了,一开始有些许的窃喜。他虽然没见过洪涛,也没一起共事过,谈不上个人恩怨,但却从心底不愿意这位创始人回归联盟管理层。 原因很简单,只要仔细想一想洪涛曾经干过的事儿,就不难猜到这位创始人的部分脾气秉性。真不是个合格的政客,身上带着很浓重的江湖气息,对人对事儿都还抱着比较朴素的好恶。 让这样的人坐在高位上,对安通机械公司这类专门替大人物干脏活的群体没有半点好处,保不齐哪天就会被连根拔起,啥高层庇护根本不管用。 人家当流民的时候,看到连副部长作恶多端,都敢二话不说直接弄死,手中有了权力之后还会在意一群小爬虫的死活吗?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这种人拿到权力,用审判定罪当借口确实是一步高招! 但很快这股子喜悦就不见了,审判突然变成了公审。表面看上去级别提高了,重要性加强了,可从能接触到的联盟官员口中听到的,基本都不是太有利的消息。八壹中文網 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权倾一方的家伙都开始心虚、坐立不安了,每每谈到公审临近就唉声叹气,抱怨、指责、咒骂、畏惧,种种负面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就好像受审的不是洪涛,而是他们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蒋松亭心里很明白。这些人的屁股都不太干净,生怕在公审的时候被捅出来,还无法掩盖,最终成了某件事的替罪羊。 如果站在阶级立场上,蒋松亭会举双手双脚支持洪涛在法庭上毫不留情的揭露那些家伙的丑恶嘴脸。说到底他也是流民,混得再好依旧是流民,任何时候都没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当人看过。 可是站在个人立场上蒋松亭又希望洪涛赶紧被判刑,最好能判死刑,还得立即执行。自己和弟兄们之所以混得好、有点小特权,无非就是主人给猎犬扔的肉骨头。 表现好的时候主人高兴就有吃有喝,一旦表现的不好,或者犯了什么错误,保不齐就会变成路边的死狗。要是洪涛把津门港的事情在公审过程中抖落出来,用大脚趾头想也能明白自己这些人的下场。 主人们绝对不会为了几只狗担责的,到时候所有黑锅全得扣在自己头上,半点犹豫都不会有,必须被灭了口,然后还得遗臭万年。 那到底是该支持还是该反对呢,蒋松亭很容易就选择了后者。他从来也不是有信仰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更没有任何好恶。 在他的世界观里,谁能让自己吃饱喝足,谁能给自己好处谁就是主人。至于说该不该、对不对、好不好,全去他妈滴,自己过好了就成,管那么多毛用。 “唉……这尼玛不就是狗了?”可是按照这个思路捋下去,自己和狗真没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狗还有底线,而像狗的人一点底线都没有,坏起来比狗还不如。 “当狗也比当韭菜任人宰割强!这年头铺桥修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善不得啊!”想了一上午,蒋松亭依旧觉得自己的人生观没啥问题,且走到这一步想回头也没机会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暂时放下了心事,才发觉上衣后背已经湿透了。今年的夏天热的格外早,刚六月中旬,气温就已经爬上了三十度。打开窗户,阳光马上射进来,照的人心浮气躁。关上窗户,房间里又会很闷,让人坐卧不宁。 空调是别想了,这年头电力根本不够用,即便是联盟高层的办公室里也只能装电风扇,唯一有空调设备的地方就是医院和少数科研制造单位。 但想凉快也不是没有办法,三环娱乐城的洗浴中心就是个好去处。那里面虽然也没空调,但在热水里泡一泡,再躺在有风扇的大厅里喝两壶热茶,把汗出透,同样可以起到降温的作用。 “咣当……大哥!”刚想起身去一趟,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阿良急火火的冲了进来,一头一脸全是汗珠,喘着粗气像是刚背了半吨货物。 “下次记着先敲门……干什么去了,把自己搞成这样?”蒋松亭皱了皱眉,闷热感更强烈了,愈发想要去浴池里泡泡。 “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我刚从三环娱乐城回来,身上带的钱不够,说先赊着。可姓杨的死活不肯,要不是有阿静的人跟着,我他妈……大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再不发发威,那群家伙就要骑到咱们头上了!” 巧了,阿良刚从三环娱乐城回来,之所以弄得如此狼狈,就是让洗浴中心的主管杨烁给气的。往日里,安通机械公司是娱乐城的高端客户,吃饭、洗澡都可以赊账,一周结一次。 可这次阿良去就碰了软钉子,说明什么?说明沈楠已经调低了安通机械公司的档次,不再做为优质客户对待了,宁可少个客户也不愿意加大损失。 “嗨,这事不管杨烁,是我忘了结钱,正好过去一次性结清。” 该怪人家势利眼吗?蒋松亭心里很清楚,算起来已经有半个月没给娱乐城结账了,如此反常的举动势必要引起不少人关注。尤其是像沈楠那种顺风耳,应该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73 暗中的敌人2 “算了吧,我已经结了……大哥,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经费迟迟拨不下来,又不让咱们干别的买卖,纯等着坐吃山空了!” 阿良也不是糊涂蛋,肯定没少听杨烁绕着圈子的怪话,更明白公司目前的状况,以前还能忍住不问,今天算是实在忍不住了。 “这几天看见阿静了吗?”不光阿良忍不住了,蒋松亭也有点急了。 项目可以停,停多久都成,本来倒腾孩子的工作他就不是很乐意干。可是连带着和东南亚商人走私武器药品的买卖也给停了,就有点过份。 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手里是有点家底,可那也架不住光出不进。再加上兄弟们这些年的消费全都水涨船高了,每个月的花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长此下去肯定会伤筋动骨的。 “没看见!要我说没必要事事都听她的,不用通行证买卖照样能做。前几天我碰上了孙长忠,一起吃了个饭,聊了几句。 他的运输公司现在也不太好过,自打有了平安运输公司,城南安全区的业务基本都沾不上边了。这次去南边参加清缴行动又损了两位把兄弟,不光没有力量再进城南,连城东的地盘也快守不住了。 我隐隐的试探了下,他好像有点意思。只要您出面和他正式聊聊,两家合伙在城东弄个仓库,咱们提供货源,由他们的马车把货物带进来,再由靠得住的车夫分销,前景应该很不错。 这样一来,咱们能保住货源还不用出太多人手,他们能壮大实力,有了钱就有人,城东安全区的地盘也能保住,两边都有好处。” 一提起阿静,阿良就满脑门子黑线。这个女人除了像看门狗一样死死盯着自己这些人的举动,还会事无巨细的向上面汇报。别说刚几天没露面,最好永远也没别来才好。 不过除了发牢骚之外,阿良这些日子也没闲着,算是为了哥几个的前途操碎了心。没白忙,还真让他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安通机械公司自打成立那天起,除了给秘密研究项目当掩护之外,还暗中从事着走私业务。利用津门港的人脉关系和特别通行证,几乎什么紧俏物资都倒腾,其中以枪械和药物最多,并由此结实了好几位来自东南亚的商人。 蒋松亭这边通过科研人员高价购买抗生素、消炎药和能短时间免疫丧尸病毒的特效药,转手卖给来自东南亚的商人,换来的不是钱,而是枪械弹药,再把这些枪械弹药再买给京城和津门港的流民势力。 无论药品还是枪械弹药,都是联盟严格管制的物资,在黑市上不光价格很坚挺,还永远不愁买家,只要关系够硬、人脉够广,赚大钱是铁定的。 但这两个多月走私买卖完全断了,药品倒是能搞到,地下室里那些科研人员也不是圣人,同样喜欢享受,只要把钱给够,利用做试验的机会克扣点紧俏药品根本不是问题。 可没有了流民小孩的运输,阿静就不再提供特别通行证。没有特别通行证,一路上会被军方盘查很多次。别的东西都好说,只要被发现夹带药品和武器弹药,后果只有抓人扣车。 其实短时间内暂停走私买卖不会受穷,但这样一来津门港的买家就等不及了,时间一长说不定会断了联系,以后再想做这个买卖还得重新找人、试探,不是短期内能恢复的。 如果可以和孙长忠谈妥,走私生意就有希望了。运输公司虽然也没有特别通行证,但孙长忠经营多年,和周边的检查站关系都不错,通常不会仔细检查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的车辆,只要把东xz仔细点就不会有问题。 “……孙长忠这个人风评不太好啊!”蒋松亭让阿良一顿扇呼也有点动心了,但做为老大,必须比别人想的多一些,各方面都要考虑到。 “就是因为名声不太好,我才没进一步试探。大哥,您识人的本事肯定比我强,找机会和他见面聊聊呗。靠谱就继续谈,不靠谱一拍两散,也没损失,总比天天干坐着还被人落井下石强。” 阿良当然也听说过孙长忠当年是怎么给孙飞虎背后捅刀的典故,但他更相信蒋松亭的眼力。这么多年了,跟着大哥走每步都没问题。 “……有道理,这样,你再见到他就约个时间,还在洗浴中心,我去会会!”一提起被人落井下石,蒋松亭的拳头就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 他向来不是仁善之辈,当年被城南安全区诸多势力围攻的时候也没认过怂,眼下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口气真咽不下去。 “也别约了,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洗完,说是晚上约了人,中午饭就在洗浴中心吃,下午睡一觉省得两头跑。不如咱俩一起去,这个点儿人也不多,就在洗浴中心的包房里聊,我守门!” 听到大哥松口了,阿良兴奋的用拳头拍打着掌心,上前两步就要拉蒋松亭起来,把密谈的地点也选好了。考虑的还挺周到,阿静的人除非必要,通常不会到消费很高的包房区盯梢。 “我说阿良,你这个性子一定要改改,做事不能太毛躁!”蒋松亭虽然觉得马上和孙长忠面谈有些唐突,可架不住阿良一个劲儿的拽,心里更清楚手下这些人的秉性,索性就半推半就的起了身走向房门。 “改改改,马上就改,我……哎,你怎么来了?”对于这番劝导阿良的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知道大哥是为了自己好,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能陪着笑继续敷衍。 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一位衣着笔挺,浑身还带着淡淡香味的女人,顿时让他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蒋总,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来的人正是阿静,她这些天被召会理事会秘密调查洪涛回归的详情,完整的结果还没出来,又被高天一赋予了新的使命,不得不再次返回安通机械公司。 理事会常务会议特别监察员,徐静,这才是她的真实身份。这个部门不在理事会的正式编制中,属于临时委派,作用只有一个,代替常务理事去联盟的各个部门走访巡视,掌握第一手资料,为新增、删减、修改现行规则提供依据。 做为常务会议主席,高天一理所当然的成了监察员的顶头上司。实际上他也没忽视这个工作,从担任主席一职开始就暗中培养了一批名义上临时、暗中专职的监察人员,徐静就是这些监察员的组长。 走访巡视政府部门需要专职人员吗?回答肯定是不需要。高天一也没把这些人当监察员培养,而是照着情报人员的方向发展的。为此还在城北安全区里,以流民的身份建立了一座农场,专门用于训练。 在他担任外交部长的那些日子里,通过西北联盟的覆灭,忽然认识到了一个以前被忽视的重要问题,那就是情报工作。 如果当年平难军里也有一套专门打探别人家底的情报系统,多了解些救援队和飞虎队的情况,最终失败的可能就是洪涛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改革派此时也确实需要一个情报部门去与保皇派的周媛对抗。于是在初秋的默许下,这个打着监察员名义的小型情报系统就被建立了起来,每年还会申请一笔特殊经费专门用于招募和培训。 onclick="hui" 974 阿静的新任务 但徐静还有个秘密身份,除了高天一之外谁也不知道,她是高毅的母亲。高毅,现年四岁,高天一的独生子。徐静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脑子很好使,还识大体,最主要的是身体健康,年轻。 虽然也算是酒后乱性,可高天一并不后悔。在得知徐静怀孕之后,就以训练的名义把她秘密送到了城北安全区的牧场里待产,瞒过了所有人。 待过了哺乳期之后,又把人派驻到了安通机械公司,这样不光可以避开初秋的狗腿子何婉君,还能比较自由的去看望儿子。 要问高天一是否打算永远瞒着初秋,答案是不。他早就做好了计划,先拼了命的帮助初秋拿到联盟的大权,以夫妻名义逐渐把权力转移到自己手里,待时机成熟之后再传给儿子。 在这个过程中初秋只是个工具,获取权力的工具。没有这个工具,在现行的规则体系中是永远不可能摸到权力的。至于说妻子和儿子哪个更重要,高天一想也不用想,马上就得选择后者。 通常而言,对权力特别热衷的人,往往也会特别在意传宗接代,总想把权力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无休无止。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比如亲人、国家和人民。 “你管得着吗?怎么着,我们又不是犯人,出个门还要像放风一样申请啊!”只要见到这张似笑非笑的脸,阿良就忍不住想给上一拳。眼下正要去商议大计,这个女人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让他非常恼火。 “蒋总,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只要合理会尽量满足。”对于阿良的态度徐静权当没看见,连眼神都没错,依旧冲着蒋松亭不疾不徐的讲着道理。 “哦,阿静,我和阿良正好要去洗浴中心泡泡澡。天气太热,又没有什么事儿,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蒋松亭要比阿良城府深多了,知道阿静只是个传话筒和眼睛,和她发火半点用处都没有,和颜悦色的解释着出去的意图,还发出了善意邀请。 “不用了,您和阿良去吧。不过我带来了新的任务,蒋总最好能早点回来!”徐静闻言看了看手表,闪向一边把门让了出来。 “……阿良,你先去准备马车!”但蒋松亭没有迈步,抽了抽嘴角,先把阿良支走,而后转身走向了办公桌。 惹不起啊,就算此时老娘死了也得先听这位把话说完,否则误了事就不是挨骂的问题了。她背后的那些人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向内务部表明和安通机械公司无关,自己这些人就得被三只恶狗撕成碎片。 “这里的项目可能要暂停一段时间,安通机械公司也将被取消。但你们在获得自由之前还要去做件事,到新七区的十字路口市场站住脚,挑拨当地的新移民互相仇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徐静随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办公桌前站定。从姿势上看很像下属和领导汇报工作,但口气里没有半点敬畏,满满的全是命令,不容置疑。 “……疆省的新移民里很多人都听不懂汉话,我们去了人生地不熟的,短时间内怕是没人愿意相信吧?” 蒋松亭都听愣了,他是真没想到阿静会带来这么个匪夷所思的任务。一时间摸不清缘由,肯定不敢轻易答应,只能想理由推诿。 “这是当地新移民的资料,他们大体上分成了两派,在疆省就一直敌对,到了这里之后才有所缓和。重新让他们互相仇视,对蒋总而言应该不是难事。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我会继续提供必要的支援。” 阿静好像知道蒋松亭不会轻易答应,又从袖管里抽出了几张纸扔在办公桌上,不等翻看,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新七区的移民阵营和历史渊源,听上去确实不太难。 “……特别通行证!”蒋松亭比较上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条件。为啥不直接要钱呢?这就是经验了。 阿静背后那些人的能量非常大,但资金却不是很充裕,从来都是用特权做为交换条件,基本没有用金钱解决问题的习惯。 “不可能,这件事要做得完全像流民之间的矛盾,半点不能掺杂联盟的痕迹,你们不能有任何明显超出流民范畴的特权。”阿静想都没想就把这个条件给否定了,态度之坚决,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阿静,虽然我们不想死,可也不想提着脑袋免费帮别人背黑锅。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是没有任何好处,我根本无法说服手下的兄弟们卖命。” 蒋松亭也不示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把话直接挑明了,没有好处的事情坚决不干,非要逼着干也不会干好。 “哼,这些年你们到底捞了多少好处,还用我来一笔笔算吗?津门港的印度、越南商人,现在还等着你们送去的药品呢!蒋总,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不能和联盟扯上半点关系,希望你能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至于说你们利用自己的渠道贩卖了什么违禁商品,只要不被抓住没人会关心。另外我还可以介绍两位东方制药厂的负责人给你认识,你们之间应该会有很多话可以聊。” 面对蒋松亭包含破釜沉舟的要挟,徐静还是坦然自若,没有半点犹豫的给予了反击。但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从揭露变成了暗有所指。 “……上次内务部把我们的枪支弹药都搜走了,疆省新移民可比这里的流民彪悍的多,两手空空过去,用不了几天你就会看到我们的尸体。” 蒋松亭听懂了,那两名东方制药厂的负责人应该会售卖给自己一些药品,数量比之前和科研人员私下交易的多。有了这些紧俏货就可以继续和东南亚商人交换枪支弹药,只要有本事带进来依旧是笔好买卖。 但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阿静的条件,这些人比奸商的心肠还黑,用得上你的时候出手很大方,用不上了马上一脚踢开。趁着现在自己还值点钱,必须多要点好处。 “蒋总,您太健忘了,东郊的小仓库里不是还存着一批枪支弹药呢,现在正好拿出来用用,省得时间长了生锈。另外你们是去挑拨新移民关系的,不是去称王称霸,最好别把自己陷进去! 就这样,晚上我会把你们的新身份证送来,最迟后天就要离开这里。能不能拿到正式居民身份就看这一次了,千万不要让我不好交差!” 可惜阿静根本就不打算再装糊涂了,蒋松亭一伙人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勾当、藏了多少细软、具体地点,早就已经查清楚了。流民团伙毕竟是由普通人组成的,禁不住专业部门的全力调查。 阿静走了,像来的时候一样毫无声息的走了,留下蒋松亭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脸色煞白。 东郊的小仓库是他们这伙人最后的依仗,一旦发觉大事不妙马上就可以从那里得到钱财、武器弹药和各种补给。有了这些东西,坐船到东南亚找个小型幸存者团体也能立足。 谁承想后路已经被堵死了,之前没有来抄家只是为了现在好见面,如果自己真要动用那个仓库,前脚进去,后脚就会被打成筛子,根本不会有抓捕和审判。内务部和阿静她们比起来,反倒显得很善良公正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75 阿静的新任务2 “大哥,她来啥意思?是不是项目重启,又要孩子了?”不到两分钟,房门再次被从外面推开,阿良贼头贼脑的钻了进来。 “你自己看吧,她要我们去新七区当搅屎棍子,挑拨新移民互相仇杀!”蒋松亭略微收敛了一下糟糕透顶的心情,把桌上的几张纸推给阿良,再把阿静的命令简单重复了一遍。 现在跑路肯定是不可能了,出工不出力也不现实,只能按照命令去做,还得尽量做好。发火、沮丧、后悔全没用,必须振奋精神,仔细琢磨琢磨具体该怎么办。 “……真他妈邪性,一群刚来的新移民,全挤干了能有几分油水,干嘛要去和他们较劲儿?”阿良把几张纸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好几遍,依旧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只能开口询问。 “到底要干什么我是看不清,但肯定和联盟高层之间的争斗有关。这些咱们不用关注,谁赢谁输都是一个味儿。可有件事比较麻烦,我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应对。” 摘下眼镜用手指掐了掐鼻梁,蒋松亭觉得脑袋有点胀,胸口也有点闷。起身走到窗前,可惜外面没什么风,半点也消除不了烦躁情绪。 “那些家伙据说挺能打的,不过只要咱们手里有家伙,对付起来也不算太难。” 阿良还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只是对人玩人不太擅长,要是说起打群架械斗之类的活动,必须是个行家。 “不是新移民,而是洪涛!”听了阿良的话,蒋松亭干脆把上衣扣子全解开,拿起扇子使劲儿的扇动,试图给身体降温,让大脑重新灵活起来。很显然,目前除了自己之外,别人是指望不上了。 “洪涛?联盟要公审的那个洪涛?他和新移民有关系?”阿良更糊涂,怎么说着说着新七区又跑到洪涛身上去了。对于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具体形象,全部来自于流言。 “他就住在新七区,返回京城之前在疆省待过小十年时间!”做为团队的大脑,蒋松亭必须了解这些细节,在获知陈耀祖是被洪涛所杀之后,他一直在四处搜罗有关资料,知道的并不比普通联盟官员少。 “那不是正好嘛,连带着一起收拾了给祖哥报仇!他妈的,没怨没仇就下黑手,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以为咱们是泥捏的!” 一听说洪涛也在新七区,阿良反倒兴奋了起来,拳头在手心里打得拍拍响,就好像已经打在了仇人的脸上,声音提高了八度。 “啪……我再最后说一遍,不要去惹他!眼下虽然虎落平阳了,可毕竟当过老虎,在没有彻底被打趴下之前不是咱们能轻易招惹的!” 蒋松亭也突然爆发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连茶杯都蹦了起来。声音随之提高了两个八度,咬牙切齿、横眉立目的冲着阿良就是一顿咆哮。 在得知陈耀祖是被洪涛杀死时,手下人就叫嚣着要去报仇,结果都被他拦了下来。不是不想报仇,是真有点惹不起。 这家伙一个人就宰了德国大使馆里的运输队,还有奥海农庄里的副部长以及车夫和看门人。陈耀祖的身手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最终还不是被扒光扔在了张如可旁边。 如果再把传闻算进去,他还和游龙劳务公司被灭门一案有着紧密的联系,津门港一案,按照内务部的调查结果,好像凶手也是一个人! 如果光是个人战力强蒋松亭也不怕,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一个人再能打也扛不住子弹,啥童子功全是一枪放倒的命。 可这家伙的身份太敏感了,联盟的创始人呐,上一任理事长啊!当年可是指挥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面对百万丧尸大获全胜! 现在就更厉害了,据说这家伙孤身闯进了丧尸群,一举击杀活尸,救了上千人的小命。外面传言他能免疫丧尸病毒,在关键时刻还能变身蓝魔鬼,否则就算不被丧尸咬死,碰到活尸一般人也难以力敌。 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些似是而非的传言,就算真变成蓝魔鬼,用大口径枪械也是能打死的,主要问题是打死之后咋办? 到时候肯定群情激奋,光是那些曾经和洪涛并肩战斗过的联盟高层就不会放过自己。指望阿静背后的人出面力保?啊呸,想一想都是罪过。 除了武力值之外,更主要的还是形势!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就能看出洪涛此时正处在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 此时谁要是轻易卷了进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就算想报仇也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看清楚结果才好决断。 “……不动就不动,大不了咱不去惹他。反正大家不熟,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走咱的独木桥!”阿良摸了摸鼻子,声音马上低了下来。虽然想不通为啥不能试试,可大哥说的话肯定有道理,听着就是了。 “怕就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阿静答应帮咱们找到药品货源,如果只是为了挑拨新移民,犯不着下这么大本钱!” 宁和明白人吵架,不与糊涂人说话。蒋松亭此时心里的想法,恐怕就应了这句话。阿良非但没帮理清思绪,反倒越搅合越乱了。 “给药品货源!那还等什么,走吧,去洗浴中心找姓孙的聊聊。只要把运输问题解决了,除了联盟军队和内务部那群狗,在新七区里必须是咱们说了算!” 可惜阿良半点觉悟也没有,对洪涛的问题熟视无睹,听见了药品货源四个字又兴奋了起来,上前一步拉着胳膊就往起拽。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别拽、别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蒋松亭被弄得毫无脾气,只好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扣好扣子,再把动手动脚的阿良扒拉开。 现在他也无法确定阿静的企图,更没时间去仔细琢磨,后天之前就要全体离开安通机械公司,走之前除了找好房子之外,确实有必要和孙长忠见面聊聊。 不管洪涛在不在新七区,和新移民们有没有瓜葛,这笔买卖都是必须要做的。有了充足的资金来源和武器弹药,对在新七区快速站稳脚跟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onclick="hui" 976 街心对话 这两天新七区的十字路口市场有点忙,不是客商多了,而是来的大人物一茬接一茬。昨天刚刚摆了一席,听说是来了个联盟理事,今天的太阳刚落到西边就又开始清扫摆设,看样子还得再来一席。 “陶老板,辛苦辛苦,没办法,熟人有点多,来了又不能不招待,让大家伙跟着一起受罪了!”洪涛自然是不用亲自去打扫摆设,但也不能不露面。今天该轮到陶伟负责酒席安排,客气话还是得说两句的。 “您这就太见外了,要是没有您在这里坐镇,市场怎么能一天比一天繁华。和这些吃喝比起来,每天的进项和将来的发展才是大头。如果您能再这里常住,大家伙愿意每天摆一桌供着!” 陶伟确实不是客气,自打洪涛来到新七区,还没入住呢就把反抗军和救赎者之间的械斗摆平了,接下来又把市场份额划分给弄得明明白白,已经有小半个多月没出过人命了。 商人喜欢啥?除了少部分靠战争发财的极端份子,大部分商人都希望天天和平稳定,只有这样他们才好对短期和长期目标进行有效规划。 “摆一桌我倒是没意见,但能不能别次次都是烧烤了。这大夏天的,要是能来碗麻酱面,再弄两根黄瓜吃,是不是更合适啊?” 洪涛也不习惯太客气,是自己的功劳谁少夸一句都不成,不是自己的功劳,天天按着脑袋往上扣也不乐意要。 但他对食物种类已经有点深恶痛绝了,疆省的美食听上去挺多,可归结起来真没几种花样,无非就是羊肉、牛肉、马肉,不管做成什么形状,添加何种辅料,本质上也还是肉的味道。 洪涛不是个肉食者,隔三差五的尝尝肉味没问题,但天天吃、顿顿吃,除了嘴受不了,肠胃也总是提抗议,动不动就窜泡稀。相比较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吃面条,各种面条都成。 “呵呵呵,请客哪儿有光吃面条的,这样,我去找个手艺不错的,酒喝的差不多了上几碗拌面怎么样?” 陶伟还真是好脾气,面对这么一个有肉不吃非要吃面条的贱骨头半点不耐烦也没有,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 “得,那我可就等着了啊!多放葱花,少放肉,滚开了捞,有咬劲儿!”一听说有拌面吃,洪涛马上就没牢骚了,又开始纠结人家的做法。 “今天是哪位来看您?”陶伟点头表示听清楚了,又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压低声音多问了一句。 “理事会的高主席……”洪涛指了指那辆提前来通知的马车,既没有不耐烦也不是很热情。 “哦……高天一高主席?”陶伟明显一愣,随口叫出了全名。 “呦呵,你们也认识!”洪涛倒是挺高兴,小眼睛都睁开了。 “不认识、不认识,我要是有那个福气也不用在这里风吹日晒了。您先歇着吧,我去找做面条的师傅!”陶伟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儿,打着哈哈找借口溜了。 “唉,连个陪酒的都没有,姓高的啊,你看你是咋混的,人嫌狗不待见,光惦记权力有个屁用!”看着陶伟的背影,洪涛咧嘴笑了。 高天一再次来访并不太出乎意料,公审这件事只要抖落出来就谁也没法缩回去了。如果初秋和高天一连这点得失都算不清楚,那就真该下台了,没长进啊。 自己和高天一自打上次见面之后已经成了明面上的对手,从三观到理念完全不同,坐在一起也没啥可聊的,要是有个人能陪一陪就轻松多了,不用虚情假意的编瞎话玩。 可是问遍了反抗军和救赎者的头头脑脑,人家一听说是理事会的大脑袋立马就浑身都是病,每分钟都有重要事处理,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不愿意来! 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联盟高层的大致派别倾向,也许还得到了某几位理事的授意,不想和敌对势力的高官有什么接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只有洪涛这摊臭狗屎谁也不怕,保皇派来了接待、中立派来了也接待、改革派来了照样接待,爱说啥说啥,虱子多了不咬! 简短节说,高天一是在黄昏降临时抵达的,和洪涛见面之后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在外人眼中比第一次见面时热情多了。 洪涛表现的也很热情,先带着高天一在市场里转了转,还以地主的身份送了一把小刀。然后面对面坐在十字路口中间,当着几百号人若无其事的推杯换盏。 “特赦?我说老高啊,你可真是用心良苦,为了让我免去牢狱之灾,连这么冷门的条款都找出来了,佩服佩服!”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四周亮起了灯光,高天一才把此行的目的和盘推出,引来了洪涛一阵阴阳怪气的评价。 “第一局你赢了,和你比起来我在斗争方面的经验还是有欠缺。可公审之后,谁输谁赢对你来讲好像就没那么重要了,即便改革派全军覆没,周媛和江南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掌权,影响不了对你的判决。 咱们与其斗得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由初秋利用特赦的权力替你免去刑事责任,也就不要再提那些让人不太痛快的话题了,和和气气的算打个平手如何?” 相比起来高天一要比上次见面谦逊多了,面对洪涛的冷嘲热讽不光没动怒,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完全就事论事,不掺杂半点个人恩怨。 “嗯,你能屈尊过来说出这番话就是很大的进步。把联盟搞得鸡飞狗跳本不是我的意思,既然性命无忧了,算个平局也说得过去。” 见到高天一如此做派,洪涛也收起了笑容,很严肃的肯定了对手的进步,然后干净利落的同意了特赦的建议,完事还端起了酒杯。 “……哦,我还真不太习惯用手抓着吃饭,这玩意油挺大啊!”但高天一却愣住了,甚至连油水顺着手背流向了小臂也没觉察,直到洪涛把纸巾递过来才恍然大悟,借着擦油掩饰着内心的惊愕。 没错,就是惊愕!在来之前,他和初秋都认为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斗智斗勇。以洪涛的一贯作风推断,在占据优势的前提下,不咬下对方一块肉很难罢手。 为此已经做好了熬夜的准备,哪怕低头认输,损失点个人尊严,也要把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只要渡过公审这道关,后面就有时间去慢慢权衡了。 可酒未过三巡、菜不到五味,话题刚起了个头一切就全结束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让高天一觉得非常不真实。 “庭审环节可以简简单单走个过场,但公审还是要进行。说实话,我对联盟的现状有些不满,如果不能及时做出相应调整,未来可能会更糟。” 对于高天一的瞬间失态洪涛假装没看见,特赦这招确实挺出乎意料,但还不足以让自己措手无策,也没有击中自己的要害,计划还是可以顺利执行下去。 “我们俩的观点恰恰相反,这些年你不在,联盟同样发展的很顺利,已经成为世界上第二大幸存者团体。如果不光看人口数量的话,应该排在第一位。 现在东南联盟已经岌岌可危了,用不了多久,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人口数量联盟都将成为世界第一,难道这些成绩在你也眼里都不值一提吗?” 听到洪涛还要坚持进行公审,高天一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说起联盟的问题,他必须要为初秋乃至全体管理层正名,如果发展成这样还算问题多多且没有前途,那世界上所有幸存者团体,岂不都是在混吃等死了。 onclick="hui" 977 街心对话2 “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没有内乱,谁来当家联盟都会发展成现在的模样。这不是你们的能力强,而是我当初下手比较快,眼光更长远。 另外咱们都需要感谢焦樵和林娜,正是他们夫妻俩把持着军警宪力量一直坚持中立,牺牲了自己的利益,才确保了联盟的完整和稳定。 可话又说回来了,谁也不可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看得太远。十年过去了,很多情况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如果还按照当初划下的道路走肯定是不合适的,必须加以适当的调整。” 上次和高天一见面的时间很短,没机会就联盟的现状和未来进行沟通。今天双方的情绪都比较稳定,洪涛打算深入聊一聊这个问题。如果能用言语说服,哪怕只是有点影响,也比彻底对立要合算的多。 “关于基础的问题,我部分同意你的理论。没错,如果当年三家没有合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保护机械设备和技术资料上,确实没有高速发展的底气。 可你自己也说了,十年间无论大环境还是联盟本身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如果还坚守着十年前的规则,不光不会成为助力,还将变成阻力。 这一点正是初秋和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方向,可周媛和江南那些人并不配合,死抱着原来的规则半点不想改变。大家的精力有多一半都耗费在不停的说服上去了,效率非常低。 就拿是否马上南下的问题举例吧,在他们的坚持反对下军方内部也产生了分歧,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和决策都非常犹豫,无法使出全力,非常影响联盟的发展。 我也说句心里话,老洪,你那套源自于欧美的体系在和平时期可能有些经济发展上的优势,但在扩张时期就变成累赘了。 如果能让权力集中一些,不用干什么事儿都讨论来讨论去的,现在长江以南说不定已经是联盟的地盘了。仅剩下西南联盟一家孤掌难鸣,再动用外交手段加以说服,全部统一不算难事。 有了人口、有了资源,再加上本来就领先一步的工业基础,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看到东亚、东南亚全都被划入版图不是梦想。 你可曾想过,当我们老了之后,指着地图对后代说这片土地、这个庞大的国家都是咱们亲手打下来的,给子孙们留下一份值得骄傲的遗产,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成就吗? 就算我们不这样做,欧美的幸存者团体难道就会安于现状?在人类历史上他们可是有殖民习惯的,一旦等到大家都发展起来,再想去扩大版图难度会增加很多倍。 末世是人类的灾难,同时也是重新划分地球资源和势力范围的契机。我们的民族被西方压迫了几百年,为什么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崛起呢。老洪,这不仅仅是某个人的成就,也是全民族的未来!” 高天一和洪涛的想法出奇一致,他也想深聊一次,尽可能的摸清对方想得到什么。如果可以志同道合,那对于自己的计划不仅没有阻力,还将获得极大的助推力。 洪涛的本事他从心里佩服,这个人不光是个阴谋家、纵横家,还是个军事家和技术人才,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能让人眼前一亮。要是能为我所用,比十个牛大富还厉害。 当然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且都经历过大起大落,不会听了几句话就热血上头倒头便拜,从此肝脑涂地鞠躬尽瘁。必要的主次还得分清楚。以目前的状况,很显然自己是主洪涛为次,能不能接受这种安排就要看怎么聊了。 先聊一聊理想,再谈谈利益,哪怕不是百分百趋同,只要大方向认可就能合作。你当不了偌大帝国的一把手,还可以当个二把手或者三把手嘛,荣耀依旧光芒万丈,利益也绝对丰厚。 “嘿嘿嘿……真不错,听着就那么解气。凭什么西方殖民者能奴役咱们,咱们就不能反过来也殖民他们!”洪涛笑得很憨厚,或者说有点傻,就差把口水也流出来了。 “……是这个道理,不过也别贪多,以联盟目前的能力,占据东亚和东南亚不算太难,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向中亚扩张。殖民欧美土地暂时还做不到,主要是交通不便,即便打下来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管理。” 高天一抬头看了看天空,黑乎乎的除了星星啥也没有。可他总觉得有人在上面注视着自己,否则今天怎么会如此顺利,一句话就搞定了特赦,几句话又让洪涛跟着自己的思路在走,必须是老天爷显灵了! “哦,还知道人手不足无法管理,我以为你们打算一直远征到天涯海角,横扫六合、并吞八荒、一统全球、唯我独尊呢。 我不清楚这套战略方针是谁提出来的,又是怎么讨论通过的。但有几个问题想问,如果能给出明确答案,那没的说,有啥工作你吩咐我去做,绝不叫苦,不成功便成仁!” 老天爷没显灵,洪涛也没被天上的馅饼砸中脑袋发晕,笑容突然不见了,小眯缝眼在篝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一手夹着烟、一手捻着花生豆,开始了提问环节。 “此言当真?”见到洪涛收敛了笑容,高天一反倒踏实了,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嘛!既然对方认真了,自己也不能怂,是敌是友就看接下来这几个小时了! “真的不能再真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把蓝迪叫来。他既不是改革派也不是保皇派,在如何管理联盟的问题上和我多有争执,为人也还算正直,做个见证人应该没问题!” 洪涛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能把高天一说服,初秋就没啥蹦跶的底气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也就消散于无形,对双方而言都是个好事。自己也不是天生喜欢捣乱,放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和一个组织对抗。 如果大家能把方向搞成差不多一致,谁当头又有什么不同呢,反正都是做事,干自己认为值得干又喜欢干的工作就等于玩。天天玩,还那么多人陪着,多有意思,求之不得也! “蓝迪就不必了,我相信你的信用,请问!”对于洪涛的信用问题高天一还是比较认同的,不光他,只要是跟洪涛一起合作过的人,无论敌人还是伙伴,都只能指责这个人狡猾、狠毒、没皮没脸,但绝没有说耍赖的。 你只要把他说服且得到确切承诺了,就算没人追着兑现,这位也会按照承诺办事。当然了,光说服这一个条件,绝大部分人就做不到,但今天高天一打算试试。 “咱们就按照你刚才说的计划推演一下,看看其中有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首先我想问问,联盟打算如何打败东南联盟,又不会损失太多实力。 假如西南联盟趁机与东南联盟组成军事同盟,双方共进退,我们又有多大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战胜。记住啊,是短时间,如果陷入了长期作战,不管最终谁胜谁负都等于输了。东亚联盟没有这份实力,它们同样也不具备。” 扔掉烟屁,洪涛换上根手工卷制的莫合烟,提出了第一个问题。这玩意比较有劲儿,适合在思考的时候抽。其实他在思考的时候也不怎么抽烟,而是举着冒烟玩。 这个习惯源自于父亲,他老人家当年备课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晚上能抽四五十根,其中百分之九十都白烧了。所以说家长的言传身教对幼年的孩子非常重要,一辈子都难以磨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78 街心对话3 “按照参谋部的推演,联盟可以利用空军优势再来一次类似西北联盟的突袭作战,一举控制住他们的管理层,摧毁指挥系统,不等大部分军队做出反应战争就结束了。 前段时间你参加的清剿行动,就是在为空袭长沙做准备。从明港机场起飞到长沙距离有点远,如果能占领武汉附近的机场,不光可以减少150公里以上的航程,还能增加使用飞机的数量,一次性投放更多兵力。” 高天一真不是不学无术只知道追求权力的混蛋,自打平难军失败以后,他一直都在反思,同时也不忘在军政各方面充实自己。虽然还做不到太专业,但大面上讲一讲还是挺清楚的。 “联盟军队不管用任何借口靠近武汉,东南联盟那边就毫无反应吗?空军突袭要的就是个突字,一旦失去了隐蔽性和突然性,空降兵就是活靶子!” 可是这些描述听在洪涛耳朵里基本全是废话,他不想听啥大战略,只想在战术细节问题上一项项敲定可行性。如果细节问题都有不确定性,再聊啥大战略也是白搭,纯粹的纸上谈兵。 “呃……潘文祥拟定了一份作战计划,具体细节我真记不住,大体意思就是故意在武汉外围与东南联盟发生点小摩擦,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然后在孝感方向秘密占领一座机场。 等双方谈判结束,咱们这边做出了让步从武汉外围退兵,东南联盟自我感觉良好时突然起飞,不到两个小时即可在长沙附近的几个重要地点实施空降,一举控制住东南联盟的管理层,再通过黄花机场和铁路增派兵力。” 高天一略微迟疑了下,还是决定把军事秘密提前告之。在洪涛是不是其它幸存者组织的间谍、会不会出卖东亚联盟的问题上,联盟内部已经争论过了,有了最终定论,基本上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而且目前在洪涛身边有联盟的无数双眼睛盯着,轻易无法把消息传递出去。如果为了权力之争,洪涛宁愿通敌出卖联盟利益,那正好有借口彻底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哪怕因此推迟对东南联盟的进攻也值得。 “孝感有机场吗?”洪涛听的很仔细,心里觉得这个方案大体上说得过去,主动创造机会故意示弱麻痹对方是步好棋,但还是在细节上不太清楚。 “这个嘛……详细内容还是要问参谋部……让潘文祥过来一趟和你当面解释吧,我在军事上真拿不出手!” 这下高天一有点为难了,他天生就对军事不太感冒,这几年补了补课,但也仅仅是能听懂计划的水平,真记不住。可又不甘心失去说服洪涛的好机会,一咬牙只好吩咐车夫去请救兵。 “连张柯一起叫来,他掌管军事情报工作,有些事必须有详尽资料才能下定论。”洪涛也不客气,既然你要摇人,那我也不能孤军作战,咱也有帮手! “去吧,就说我和洪队长在这里谈事情,请他们过来咨询军事问题。”高天一也没因为张柯不是改革派的盟友,还反对仓促南下而阻止,既然要说服人就得摆事实讲道理,有张柯在反倒更具说服力。 “咱们先略过机场和军事行动这块,假如突袭成功了,怎么能保证可以一举控制他们的大部分管理层呢? 据我所知,东南联盟采取的管理方式与西北联盟、四省联盟和救赎者都不太一样,有点像古代的分封制。唐国栋能完全把控的区域仅仅是一少半,剩下的地盘和人口全都在其他四个人手里。 如果仅仅控制了唐国栋,很可能造成东南联盟分裂,尤其是长沙南边的两块区域,说不定就便宜了西南联盟。到时候还得陷入地面推进,战线这么长,无论从军力还是补给方面我们全不占优势。” 车夫拿着对讲机去旁边呼叫潘文祥和张柯了,洪涛没有冷场,先跳过了第一个问题,开始探讨第二个问题。这些年他虽然没有情报来源,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幸存者团体的消息。 疆省那边东南联盟的商人比较少,但西南联盟的很多,通过他们的嘴也能侧面了解一些东南联盟的情况。回到京城之后消息来源更多了,也更准确了。 尤其是和张柯在楼顶上聊过之后,不光对国内的两个幸存者团体有了进一步认识,还知道了世界上几个比较有名、发展得比较快的团体。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自打丧尸病在全球大范围爆发之后,幸存者们逐渐按照地理位置组成了大大小小、上百个团体,可采用的管理方式却和旧世界里的习惯有着千差万别。 比如说印度,他们原来是议会民主制的资本主义联邦共和国,但选举却很落后和不规范,多次大选获胜的执政党连半数票都不够,还存在家族政治集团和诸多宗教、种姓问题。 进入末世之后,印度幸存者们可能是想改变之前的缺陷,或者对旧世界里的制度存在严重不满,一下子弄出来四五种完全不同的体制,但最终还是被一个大团体给吞并了。 现在的印度是君主制,有点像旧世界里的中东地区。国家由皇帝和大臣管理,内部又分成了很多部落,按照不同信仰由当地的家族统治。哦不对,现在没啥家族了,应该算地方豪强或者宗教领袖啥的。 再比如说美国,那边必须是百分百的总统制环境,可到了末日他们反倒是厌烦了,干脆拉着加拿大和部分墨西哥幸存者分成了四五个州,谁也不统属谁,更像是独立之前的殖民地总督。 据说在南美和非洲还有奴隶制国家,但具体内情不太清楚。这些团体和外界联系的比较少,属于关起门自己过自己小日子的。 经过了十多年的发展,最初由法国厨师建立的幸存者联盟体系已经越来越没有约束力,完全成了个聊天室和传闲话的频道,居然还有人利用它做起了跨国买卖。 东南联盟采取的管理方式比较返祖,仔细琢磨更像春秋战国时期的封建制度。长沙和附近的区域算首都,属于一把手直接统治。 剩下的区域分成了四份,由起家时一起拼命的四个人分别管理。互相之间没有统属关系,统一向长沙交纳固定比例的税赋,除了没有自己的军队,完全就是诸侯国。 为什么会这样呢,洪涛也不清楚,但东南联盟的领导人还是那个唐国栋。看来他干得不错,否则不会连续当了十多年一把手。有机会的话,洪涛很想和他聊聊,探讨一下其中的奥妙。 “每年十一月初是东南联盟的成立纪念日,此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长沙参加庆典活动,联盟这边也会派遣官员前去祝贺。如果我们能派一位级别比较高的官员参加庆典,他们的警惕性会更弱。” 既然是参谋部制定的全盘计划,还被理事会通过,肯定不会太弱智,在如何一举擒获东南联盟首脑方面,也有了详尽的安排。 高天一说起这点时有些眉飞色舞,在他看来,这一招和当年洪涛突袭西北联盟的办法如出一辙,毫不逊色。同时也说明离开洪涛联盟照样可以发展,谁都不是不可或缺的。 “嗯,是个好办法……”洪涛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办法。如果事先能把保密工作做得好一些,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onclick="hui" 979 街心对话4 “还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不过在心里他还得腹诽一下,让哪位联盟高官去出席东南联盟的庆典呢?估计周媛是唯一人选,她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没办法,谁让你是外交部长呢,正好适合这种场合。 至于说危险啥的,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当年自己逼着高天一去西北联盟当诱饵时也是这么干的。如果周媛出现了意外,改革派就等于不战而胜,失去了外交部的力量,光靠吕叶江南很难独立支撑。 这么一来,不光给突袭创造了有利条件,还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顺便报了当年孤身犯险的仇,让改革派一支独大。用一石二鸟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至少是一石四鸟,还是阳谋,和谁说都是理直气壮的。 “现在距离预计的突袭时间还有不到五个月,可在思想方面联盟高层还没有达成统一,这次又在信阳遭受了一点点挫折,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那就至少还得等一年了!” 能被洪涛当面夸奖,高天一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容。看来说服工作起到了作用,那就再加上把火,看看这位以眼光长远著称的家伙,能不能在此时摒弃前嫌,为了联盟的未来出谋划策。 如果能,自己没啥损失,只要拿下东南联盟,改革派就是首功一件,谁也抹不掉。如果不能,以后就别指手画脚聊什么长远了,自己都做不到,好意思指责别人吗! “我还有第三个问题,假如顺利拿下了东南联盟,你们打算如何管理呢?他们少说也有五六万人,和救赎者的规模差不多。这么多人口,是留在当地还是继续打散迁徙? 如果留在当地,联盟打算派驻多少军队和多少基层干部,有没有这么多人才储备?如果打散迁徙,怎么应对南北生活习惯不同的问题?” 这就来将军啦?洪涛觉得高天一的进步不太大,表面上沉稳了许多,可骨子里好大喜功、眼高手低的毛病依旧没有痊愈。 别急,问题才刚刚开始,军事方面只是凉菜,热的还在后面呢!古人云,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翻译过来就是打败对手相对容易,因为敌人在哪儿都是明的。 可是想占据一片陌生的土地,面对不太熟悉的人群,还能治理得井井有条就非常难了。到时候连敌人都看不见,但每天都在承受进攻,稍有疏忽就会前功尽弃。 “这个问题嘛……我个人的意见趋向于打散迁徙,联盟在人口数量方面是占优的。实际上东南联盟要比救赎者更好融合,毕竟都是汉人,在生活习惯方面没那么多差异。” 对于这个问题高天一回答的就没那么干脆和笃定了,可能是还没仔细想过,没有现成的计划,也可能是压根就没重视起来。 但他并不太为难,救赎者这么复杂的情况,目前处理的也算平稳,到时候大不了再增加几个安全区,或者干脆在长江沿线增加一个基地,比如武汉,容纳几万人根本不算事儿。 “哼,你可能想简单了……如果我没来到这里,现在可能已经爆发过不止一次大规模械斗了。他们的生活习惯、想法和咱们完全不一样,光靠想像无法理解,必须深入到他们的群体里面才能慢慢建立起来信任。 你也乐观的太早了,现在的新移民数量仅仅不到一半,来的还都不是太穷、不太贫苦的群体。这些人大多受过教育,也有点小家产,包袱大了胆子就小了,不会轻易舍命相搏。 过一两个月你再看吧,那些原本就饥一顿饱一顿的疆省流民眼睛里除了吃喝之外,有个狗屁的法律。饿了,没的吃了就要偷就要抢,一个人力量太单薄就几个人、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干。 他们只关心今天晚上有什么东西果腹、在什么地方睡觉、能不能多吃一口、会不会被冻死。不解决这些问题,你和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说未来更是瞎扯淡。 你还错误估计了一个实事,南北差异一点不比东西小。咱们国人有个习惯,不同地域的人互相歧视。一个村里都能分成两个姓互相争斗,村和村之间打起来比抗战还玩命。 他们说啥你我根本听不懂,他们想啥咱们也不知道。管紧了,他们会认为咱们欺生,是北方人对南方人的迫害。管松了,他们能快速抱团形成势力,很容易引发更大规模的冲突。 到时候你会发现,东南联盟的移民一点不比疆省的省心,区别无非就是一个流于表面更容易发现,一个暗藏心底很难揣摩。 就我个人而言,流于表面的反而更容易处理,暗藏心底的才是大患,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爆发了,之前根本没有征兆。在没有比较可行的解决方案之前最好不要去尝试着融合,试了就退不回来,投入的精力和物力都是天文数字。 另外你想过没有,西南联盟会眼睁睁看着咱们在长江以南搞建设吗,对于我们而言他们才是真正的南方人,更有共同语言。不用大动干戈,只需没事儿散布散布谣言,就够当地基层管理者忙的,怕是想解释都解释不清。 到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军事镇压,杀他个血流漂杵人头滚滚。可是这么一来就和初衷相悖了,突袭东南联盟是为了什么? 土地吗?肯定不是,目前联盟的耕地不是不够用,而是没人耕种。交通要道吗?也不是,如果联盟想进攻东南亚,完全没必要从陆路走过去,那样的话太远也太耗费补给。 人口,联盟需要的是人口,有了人才能继续发展。也不用全打仗打死,就算杀三分之一也是一两万人。咱们天天喊着让大家多生孩子,结果转头就大量杀人,这不成卖py逛窑子,来回瞎折腾了嘛。 如果杀戮能彻底解决问题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但这个办法被历史多次证明是真的不成。就算暂时压服了,将来呢?只要一遇到危机,当年被咱们杀死过朋友、家属、邻居的人就会反戈一击,来找咱们报仇。 你刚刚也说过,联盟的长远目标并不在国内,而是要占据整个东亚、东南亚甚至中亚。那我请问你们打算怎么占据?文不通语不明,想说服都没条件,就靠一路走一路杀过去?” 对于高天一的解决办法,洪涛给予的评价非常低,也就是为了能继续沟通下去,否则就该骂人了。不过他并不认为高天一笨和蠢,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多次穿越,遇到这类问题的时候恐怕比眼前这位还狂妄、还乐观。 在如何经营一个小团体的问题上,洪涛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有更多本事,但在怎么管理一个大型团体甚至国家方面,还是有不少经验教训的。 有些问题不经历一次,可能永远感受不到它的可怕和困难。而没有到达一定的高度,谁又有机会去经历呢。等真正遇到的时候往往就没有了正确的解决办法,只能先顾着眼前,然后进入恶性循环。 可怕的不是不会,而是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或者说认真听了但没有能力辨别真伪,更不愿意慢慢尝试。为了快速掌握更大、更多的权力,故意忽视了这些问题。 “……老洪,我觉得你是不是太悲观了。有些问题我们谁都没遇到过,结果不一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完全可以边干边总结边改进。 我承认,人口确实很重要,可也不能因噎废食,只盯着人口束手束脚,失去大好的发展契机。眼下正是联盟壮大的最佳时期,如果错过了,等其他幸存者团体壮大起来,再下手可就晚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980 街心对话5 高天一就属于这种人,他的出发点不一定是坏的,振兴民族,不管从哪方面讲,顶多算个民族主义者,肯定不能算坏人。 可是出于对权力的过度渴望,在有些问题上就变得过于激进、过于冒险。宁可让幸存者蒙受巨大损失,也不愿意失去掌握权力的机会。 古今中外对这类人统一称作野心家,他们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带来短暂的发展进步,但一切的一切都有个前提,就是必须获取足够的权力。为了这个玩意,他们可以舍弃一切,且永远不会满足。 实际上日常生活中也能见到这类人,京城话叫做钱狠子。他们为了挣钱可以不择手段,无所顾忌,且挣钱的目的还是挣钱。钱对于他们来讲就是终极目标,从一种工具变成了人生的全部意义。 “那你认为该怎么去面对丧尸和丧尸病毒呢?就算把全世界都占领,丧尸和病毒依旧存在,时刻威胁着所有人。在它面前皇帝和流民是平等的,谁也不可能因为位高权重而幸免于难。 我在两年前让周媛从疆省带回来过丧尸灰熊的组织样本,完全证明了动物也会感染这种病毒,或者说病毒正在变异。 这次在信阳我又亲眼看到了丧尸犬,它们具备狗的智商,一方面能被活尸驱使,一方面又能指挥丧尸。如果我们不闻不问,假以时日,联盟的对手可能就不是其他幸存者团体了,而是有指挥有纪律的丧尸大军。” 听了高天一的回答,洪涛就知道光靠讲道理已经无法阻止这个人去追逐权力,可是出于善意还打算再试试,看看能不能用恐惧让其冷静些。 “关于动物感染丧尸病毒的情况,医疗科研部门一直都在做相关研究,目前能给出的结论还是比较乐观的。 灰熊和野狗的变异应该属于特例,不具备普遍性,也看不到快速传播的趋势。只要我们的动作足够快,在解决完另外两家之后,完全有时间掉过头来再去清理丧尸。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没有统一的体系,就算我们单方努力,得不到另外两家的配合,同样无法解决动物感染的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允许联盟军队跨越辖区,去自己家里清理丧尸。新 老洪啊,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眼光长远,凡事总是惦记着全人类。可我们毕竟活在现实里,如果连眼前的麻烦都解决不了何谈拯救全人类。太过超凡脱俗、好高骛远,不如脚踏实地、稳扎稳打。” 果然,在高天一眼里,凡是阻碍他谋取权力的事情都是坏事,或者不重要,即便存在危险也被刻意忽视掉了。而且说辞很具备蛊惑性,大一统、民族崛起、国家振兴等等高大上的词一顿整,嘴里说的都是主义,心里琢磨的都是权力。 “……他们来了,说起来也有小十年没见过那个胖子了,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 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面对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的高天一,洪涛纵使长了张能让死人睁眼的嘴,明白全世界的道理,也无济于事。 现在就是顺者昌逆者亡,谁同意他的观点谁就是伙伴和朋友,谁反对,谁就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必将除之而后快。与其招人讨厌招人恨,不如少说为妙,先不要彻底划清界限,为自己多留一些时间准备。 马车上下来的果然是潘文祥和张柯,两个人虽然都是胖子,但类型不太一样。潘文祥属于大骨架壮硕型,这么多年的末世生活也没改变他身上的宅男属性,肤色比较白,胡须很轻,表情木讷,眼光闪烁。 张柯则要小一个型号,除了脸蛋子圆鼓鼓的,身上的肉并不太多。加上他更喜欢体育项目和锻炼,肤色要黑的多,性格也更活波,见人总是带着微笑,眼神也没那么飘忽。 “……洪叔,自打听说您回来我就想过来看望,拖到今天才来不会怪罪吧!” 当两个人目光对上之后,潘文祥先是楞了,好像把该说什么给忘了,五六秒钟之后才张嘴打招呼。表情有点怪异,像是惊喜又像是悲痛,就差再掉几滴眼泪了。 “少来这套,我在驱逐舰上就给周部长、林部长、焦部长、蓝秘书长发了电报,无必要别探视,他们不可能不告诉你。来吧,这里虽然没有风扇和精美的装潢,却有疆省美食,咱们边吃边聊。” 对于这种表情,洪涛大概率会认定为虚情假意,但此时已经没必要去探究人家对自己是不是真情意了。现在的潘文祥是联盟军方的三把手,在有些方面和武装部副部长并驾齐驱。 身边还云集了一大批所谓的鹰派军官,俨然是改革派、保皇派、中立派之后的第四大派别首领,就算有情义也得往后放放,为自己的小团体争取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高主席在对讲机里没说太清楚,如果知道是您请客,就该把我珍藏的茅台酒拿来!” 潘文祥确实不再是那个木讷拘谨的宅男了,对迎来送往这套东西已经锻炼的很是纯属,入座之后不等洪涛和高天一发话就率先聊了起来,很是自如。 “错,不是我请客,而是洪队长。其实想拿的话,让我的车夫去一趟也不远,来回半小时足矣!” 高天一对张柯和的潘文祥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前者只是微微点头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没有任何过份隔阂和亲热的表现,后者则直接张嘴怼了回去,看似为难,实际上只有比较熟的人才会说话这么直。 “拿就拿,给别人喝舍不得,给洪叔喝,别说一瓶,全拿来也是应该的。那谁……去和我家那口子说一声,把柜子里的茅台酒取过来,快去快回!” 潘文祥回应的更是得体,不光话说的豪爽仗义还有实际行动,回头冲着高天一的车夫吼了一嗓子,看样子他不光和高天一比较熟悉,连车夫也认识。 “小潘,你结婚了?” 对于潘文祥的个人问题洪涛并没关注过,说实话,自打回到京城,只要有机会,他对联盟给部门的官员,尤其是一二把手,不管认识不认识,全都仔细研究过,唯独没太留意过这位参谋长。 原因很简单,有焦樵和张涛在上面,他这个参谋长不管怎么会经营也不太可能掌握军队的实权。这不是个人能力问题,而是性格问题。 焦樵自然不必说了,就算本身能力差点,可有林娜在后面盯着,该拿住的必须拿稳,不该丢的肯定一个也不会丢。 张涛则是另一种风格,他和王简很像,是实干家,但又比王简圆滑,更善于人情世故,还有很耀眼的成绩,想从他手里夺权也是难如登天。 身为军人,可是掌握不了军队,那还有什么价值呢?影响力这个玩意吧,在政府里可能有点用,但在军队中就要打折。 根据周媛、张涛、高桥等人提供的高层意见,潘文祥和他所领导的激进派更像是麻将牌里的混儿,单独拿出来屁用没有,必须依附主力牌型才有可能锦上添花。看上去挺有用,实际上很尴尬也很被动。 “是,四年了……” “潘参谋长一表人才,毫不费力就把四省联盟的公主给娶回了家,当初不知道羡煞多少光棍,也包括我在内!” 张柯一来就对矮桌上的麻辣羊蹄发起了进攻,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抓着羊蹄,啃一口喝一口,旁若无人,直到此时才说了第一句话。_& 981 街心对话6 “哦,厉害啊!有孩子了吗?” 现在洪涛终于有点明白以潘文祥的平凡能力为什么能坐上军方三把手的位置,还弄起一个小团体,原来是靠着媳妇娘家的人脉。 四省联盟虽然被吞并的比较早,但在人口和资源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各方面的人才自然也不会少。融入了联盟之后,即便不能在政治上公开抱团参与权力斗争,却可以暗中找个代理人去维护他们的利益。 潘文祥说不定就是他们找的代理人,放眼当时的联盟,像他这样资历老、年纪小、还单身的青壮年确实不多,算是个优质王老五。 “老大3岁了,是个丫头,老二的预产期在冬天,到时候您一定要出席满月酒,还得帮我家小子取个好名!”对于家庭潘文祥和焦樵差不多,都是很满意,这一点从说话的语气、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免了、免了,我起名的技术有目共睹,如果不想让你儿子叫潘仁美,趁早死了这条心!”洪涛还真不是谦虚,也不是刻意回避潘文祥,是真比较头疼起名。 “张柯,看看人家小潘都两个孩子了,你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做为联盟官员,理应带头相应号召多生孩子。你倒好,连个媳妇都没有,明显不够格啊! 高主席,我多句嘴,理事会应该发起个提案,以后营长、科长以上的官员必须结婚才能担任;团长、处长以上的官员,至少要有一个孩子才可以批准!” 本来已经和高天一聊的没啥话可讲了,也摸清楚了对方的思路,不想再做无畏的努力。潘文祥和张柯的到来,正好给洪涛找到了话题,顺着结婚生子就说了下去,绝口不再提联盟南下的大战略。 “有道理,鼓励生育做为联盟的基本规则虽然一直都在实行,近几年确实有点缺乏重视,是该重新提一提了。” 高天一虽然还想趁热打铁说服洪涛加入他的大帝国阵营,可也不能硬生生的把话题掐断,只好顺着说下去,不过眼神却时不时的扫向潘文祥。 “上梁不正下梁歪,规则的制定者都不遵守,下面的人当然就没有动力喽。”面对洪涛和高天一的联手打压,张柯依旧没放下羊蹄,只用了十分之一的脑子就把这个话题给聊死了。 “这是说谁呢?我还是高主席?”被人当众戳中了要害,洪涛有点恼羞成怒,但坏心眼并没被怒火冲淡,随口一提就把高天一也捎带了进去。 相比较起来,这位理事会常务理事会议主席恐怕嫌疑更大,自己现在就是个流民,连个瓦片都算不上,他才是联盟的栋梁。 “洪爷爷,您大晚上的把我和潘参谋长喊来,不会就是要逼婚的吧!非要逼也成,救赎者里有红衣修女,都是漂亮姑娘。您和她们熟,干脆给我找个合适的,只要经过政审马上就可以结婚!” 羊蹄终于啃完了,张柯擦了擦手,喝完杯中酒,长出了一口气,还拍了拍肚子,好像已经有了艰苦作战的准备,正式应战了。 “想得美,我不忍心把好姑娘推进你们这潭脏水里,想要媳妇还是自己找去吧!潘参谋长,说说你的作战计划,茅台酒来了,你们三绑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喝多了可就没法聊正事了!” 对于张柯的挑衅洪涛看在眼里乐在心中,面前坐着三位联盟高官,可三个人居然是三条心,吃饭喝酒况且如此,平日在工作中如果需要合作,难度可见一斑。 张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很明显就是暗示高天一或者初秋有问题,大概率应该是高天一。他是军事情报部门 的主管,虽然不具备对内调查的权力,但捎带手、不小心、偶然碰上蛛丝马迹也不算犯规。 “……那我就先大概讲讲,不足的地方由张柯补充。是这样,经过几年的侦查和情报收集,参谋部大体上掌握了东南联盟的兵力部署和战术安排。.c0m 他们的主要作战力量三分之二全集中在长江南岸,包括二十多艘内河船只改造的炮艇。在防空方面,他们也汲取了西北联盟和四省联盟的教训,在长沙北侧、东侧和岳阳等地布设了上百门高射炮。 另外对于机场和高速路也做了手脚,能毁掉的毁掉,毁不掉就在上面设置障碍物,让飞机无法安全降落。仅剩的黄花机场是个陷阱,那里不光有大量高射机枪,还有不少便携式防空导弹。 在这种情况下,常规的地面进攻和空袭显然难度很大,联盟海军也无法占领长江把兵力运送到洞庭湖以南地区,好像是个死局。不过穆勒司令提出了一个迂回作战思路比较有意思,经过两年的准备,目前基本满足了条件。 东南联盟充分考虑到了我们空军的优势,但他们也有苦衷,兵力和装备不足,无法做到全面防御,只能把防御重点集中到长江以南和长沙附近,后方比较空虚。 这些情报已经被情报部门证实过了,如果我们的运输机能够避开岳阳,从常德和益阳中间地带穿过去,绕到长沙西南方向空降,就可以从50公里左右的距离顺着湘江进入cs市区发起突袭。 到时候光靠驻守长沙的少量军队和警察完全无法阻挡空勤团和伞兵的攻击,只要拿下他们的政府和军事指挥部门,势必造成大规模混乱,严重影响前线部队的判断力。 趁着混乱,联盟陆军会强渡长江占领武昌车站,利用当地的火车和铁轨快速南下,配合空勤团和伞兵彻底占领长沙。 与此同时,工兵会对被堵塞的两座长江铁路桥进行疏通,只要能保住其中一座,就可以把军队和补给源源不断的通过铁路运往长江以南地区。 在指挥系统大部分失灵,首脑人物大部分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对方的战斗力肯定会大幅度下降。我们计划在一个月之内占领长沙和南昌,把战线稳定在娄底、株洲、萍乡、宜春、新余、抚州,控制宜昌,防御西南联盟出川。 剩下就是外交部的工作了,实际上在战斗打响的同时,外交部的外勤人员也会同时在永州、郴州、赣州等地采取暗杀、收买等方式进行配合,尽可能搅乱敌人的大后方。 如果策反成功了,说不定可以在西南联盟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把东南联盟的大部分人口、工业设施控制住,做到既成事实。” 说起这个庞大的进攻计划,潘文祥倒是没有把功劳全拦在自己身上,还算公正客观。内容听上去也挺有可行性的,至少对结果没有太盲目乐观,也没打算靠几万人就一口吃掉江南的两三个省。 “你们谁带比较标准的地图了?”洪涛听完了,理解了,但无法做出评价,还得进一步印证。 “我这里有……”张柯转身拿过皮包,从里面掏出两张地图,左右看了看,矮桌上全是食物,干脆就铺在了地毯上,顺手打亮手电筒,等着洪涛趴上去观看。 “这里是明港机场……这里是常德、益阳……如果在湘潭以北地区空降的话航程有点问题……你们今年故意越过淮河清理丧尸,是为了寻找新机场,弥补航程方面不足?” 洪涛还真听话,追着亮光就撅着屁股趴在了地图上,也不用尺子,拿起根牙签掐了尖头,随手量了几个地方,好像有点收获,抬起头开始询问细节。_& 982 街心对话7 “呵呵呵,您不愧是联盟空军的缔造者,一眼就看出问题的关键了。没错,目前联盟占据的机场里,最南边的就是明港。 可是从这里起飞,空军的运输机无法满负荷飞到预定地区进行空投再安全返航,航程太勉强,一旦遇到意外不得不临时滞空,基本就全回不来了。 为此情报部门秘密渡过淮河,冒着被丧尸抓咬的风险寻找了两年时间,比较了多个机场,最终确定了三个方桉,孝感、荆州和宜昌。 这三个地方都有机场,其中荆州和宜昌是民用,孝感是军用。经过空军技术人员的现场考察,宜昌和荆州逐一被弃用了。理由基本相同,距离明港机场太远,又没有开通陆路交通,后勤物资的运输无法保障。 孝感机场虽然最小,但也最隐蔽,除非是军用地图,普通地图上基本没有显示。它有两条跑道,短的700米,长的1500米,足够运输机起飞。最主要的是距离明港机场近,且在陆军的保护范围之内。 从这里起飞,只要天气不是太糟糕,航程足够空投之后安全返航的。有了这座机场,对后续进攻武昌、封锁江面作战也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这次回答的是张柯,很显然,这个机场是他的部门找到的,位置、条件都不错,不管是否支持马上南下作战,做为军人,能为作战计划出力都值得骄傲。 “嗯,机场有了,空降条件具备了,再加上他们举办庆典活动,只要老天爷肯帮忙,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洪涛也对这座机场的位置挺满意,如果是他来制定计划,也会有这种选择。能偷袭何必强攻呢,在这一点上潘文祥、张柯、焦樵、张涛算是完全继承了自己的传统。 “……”听到了洪涛的肯定,高天一和潘文祥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 虽然这位创始人现在没有半点权力,但他的态度足以影响一部分人的立场。如果能够少一些反对的声音,对力主马上开始南下作战的改革派和激进派都是好事儿。 “您觉得什么地方还需要改进?”但张柯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他太了解这位洪爷爷了,如果百分百都是夸赞,那就意味着有大问题。 “改进谈不上,我对当地的情况没有你们了解。不过我还有个疑问,在这个计划中没有半个字提到丧尸。按照你们的说法,只要空降部队突袭成功,联盟陆军就要强渡长江向武昌发起进攻。.. 那么问题来了,想靠近长江北岸进行渡河准备,必须经过丧尸占领的汉阳和汉口。那里至少生活着几百万人,也就是有几百万丧尸,你们打算如何通过这片地区呢?” 果不其然,洪涛的称赞只是礼节上的,实际上他对这个计划已经有了抵触感,原因只有一个,缺少非常重要也非常明显的参数,丧尸! 通篇都是东南联盟守军如何如何布置,该怎么怎么避免,可是全然不顾丧尸的问题。先不提空降区域有没有大量丧尸出现,经过这么多年的清理,东南联盟很可能已经把长沙附近的丧尸都清干净了,至少百十公里范围内不会再有。 可武汉的丧尸谁来清理呢?按照张柯的说法,从长江北岸到淮河南岸是双方的缓冲带,已经很多年没有成建制的军队进入了,也就是说丧尸没人清理。 “这个嘛……”潘文祥闻面色一愣,转头望向了高天一。 “没关系的,洪队长应该已经见过阿里克谢的研究成果了。原本这个项目是高度保密的,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拿出来,可是为了搭救 前方的将士,还是提前露面了。” 高天一的脸上则是另一种笑容,说是洋洋得意吧没那么明显,说不是吧又有点像。说话之前还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大口才缓缓道来。 “……嗯,够大胆,有魄力。既然咱们的自己人都不太清楚,想必驻守在武昌的东南联盟军队也不会想到。面对突然出现在江边的强渡部队,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不够。” 这个回答真让洪涛目瞪口呆了,想了几秒钟才恢复了常态,一边满口的称赞一边竖起了大拇指。给高天一的,潘文祥没份儿,这家伙到现在了好像还不知道秘密项目的详情。 “洪爷爷,您觉得光靠那两个小孩子,能在短时间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通道吗?有没有方法可以提前避免再出现信阳那样的意外?” 张柯没有附和,他亲眼看到过那两个说人不是人,说丧尸不是丧尸,还有点像活尸的东西,并不觉得完全保险。在对付丧尸方面他没有太深的研究,不过眼前正好坐着一位丧尸专家可以请教, “怎么说呢,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按照当时的情景看,如果没有活尸捣乱还是有可行性的。高主席,在南下作战的计划里,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没有披露出来……比如说利用丧尸去对付某些高价值目标。” 洪涛当然也见过那两个人造活尸是怎么指挥丧尸和丧尸群殴的,与当年的焦四相比能力要强很多,只要不是同时面对太多数量的丧尸,按照常理推断获胜的几率更大。 但他比张柯想的更多也更深入,初秋和高天一伙同阿里克谢秘密研究这个项目,仅仅就是为了给联盟陆军开辟个让敌人意想不到的滩头阵地? 不可能,只要这种大杀器一出现,马上就会有人发现它的更多用途。比如用来对付人类,就算刚开始没这么想,现在也得开始想了。 “说起来还是洪队长你开创了先河,他们就是以前的焦四,如果可以减少联盟士兵的伤亡,试一试也未尝不可。”高天一回答的很巧妙,也很噎人,很显然,提起当年的事情他心里还有怨气。 没错,利用丧尸攻击人类的开创者和罪魁祸首就是洪涛本人,你能做初一别人为什么不能做十五。总不能说你干啥都是正义的,别人跟着学就是罪恶的。 “嗯,高主席这番话已经有点胸怀天下的大格局了。不过有了信阳的遭遇,你们还敢不敢把联盟的大部分兵力都投入进去,军方会不会同意,政府愿不愿意冒这么大风险,就全是问题了啊!” 对于这种指责洪涛半点也没辩驳,不错,就是自己干的,理由是为了救大部分人,只能牺牲少部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依旧会这么选。 当然了,他也不会让别人肆意奚落,马上就展开了反击。先不说这个秘密项目没有正式通过理事会审批,属于严重违规,光是怎么让军方和政府大老相信不会再出现信阳那样的状况就要费不少力气,保不齐会被驳回的。 在信阳损失千把人,联盟还不算伤筋动骨,如果把主力全投入到武汉再被活尸摆一道,东亚联盟会一蹶不振好多年,别说去吞并别人,能不能自保就是个大问题了。 “……确实,信阳的遭遇对作战计划产生了很大影响。洪队长,如果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为了联盟的发展,能不能先摒弃门派之见,尽力去说服一些人,让他们不要因噎废食,把眼光放长远些。” 这下高天一脸上的笑容全没了,和洪涛斗嘴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确定全身上下都没毛病,否则就会出现目前这种场面。你讽刺他,他啥事儿没有;他反唇相讥,能让你窝火好几天。_& 983 街心对话8 这件事确实是个大麻烦,时候高天一还埋怨过初秋不该那么冲动,为了千八百人和一个张柯就把底牌过早的亮了出来,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影响之前好几年的布局。 但初秋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明确,政治斗争可以,借丧尸的手除掉政敌不可以,这是做人的底线。假如斗争失败了,她可以下台,对手也不会怕她卷土重来就往死里整。 可坐视张柯被丧尸包围不管,一旦传出去,不管她还是不是理事长,想弄死她的人一定会暴增,其中肯定包括焦樵、林娜和周媛。让这几个人盯上,不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妇人之见!高天一也没法太直接的表态,但在心里对初秋的政治素养愈发看不上。只要权力到手,还怕什么挨骂遭恨啊,世界上哪个领导人没有敌人?如果都这么想,那就谁也别干了。 远的不提,就说眼前这位吧。洪涛张嘴闭嘴就是全人类如何如何,可是死在他手里的幸存者最多。早年飞虎队里的狼队就是被他给杀散的,到了疆省干脆变本加厉,靠着杀人弄了个大侠的名头。 这叫啥?这就叫说一套做一套。只要你会说,且能掌握说话的渠道,屠夫也能给说成善男信女。至于说怎么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半点也别在意外人怎么说。 既然说到这里了,索性就把话说透。如果洪涛真能为了联盟的长远发展着想,出面说服那几个顽固不化的家伙,今天这趟就算来值了。 “哈哈哈……高主席说笑了,我如果有那么大能力,也就不会坐在这里等着受审了。在其位谋其政,我现在只是个流民,没有为联盟未来设计道路的权力,也没有动力。 另外我再多说一句,咱们刚刚讨论的只是可行性。这份军事计划原则上是可行的,但可行和完成之间还有很多环节需要仔细琢磨,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意外,整个计划都可能会大变样。 打个比方,活尸!在去信阳的时候,联盟军队包括情报部门全都认为当地没有活尸,事先也确实做了足够的侦查工作,但依旧避免不了意外。 做为设计者,必须尽可能的完善计划,减少出现意外的可能。这样到了执行者手中,才会最大限度的向着设计初衷发展。如果连设计环节都不能保证大概率没有问题,到了执行者手里效果肯定会打折扣的。 我认为这份计划目前还不成熟,有一些环节需要详尽的数据支持,动用一切手段去继续完善没问题,马上执行很不妥。 联盟目前正处于上升期,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可联盟同样还很脆弱,只要出现一次大的意外就可能进入下滑期,很长时间都无法挽回颓势。 俗话讲打虎还需自身硬,各位都是联盟管理层的重要人物,们心自问一下,联盟内部真的毫无问题吗?站在我的角度看,不光有问题,还很大。 我不是指管理层的路线、派别之争,那种事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组织里都存在,永远也不可能消除。正当的竞争也是必须的,一家独大很容易造成阶级固化,思想僵化,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好处。 只要把这种竞争、不同意见控制在合理的范畴之内,尽可能的就事论事,别为了赢就无所不用其极,对联盟的发展有利无害。 目前诸位做得还算可以,至少我没听说为了某一派的利益就把联盟发展扔到一边,全部精力都用于相互倾轧的事情发生。 至于说张凤武,或者官员贪腐的问题,确实有点严重,但并没到不可控制的范畴。这也是人类的本性,只能尽量控制其数量和规模,没法完全杜绝。 让我觉得最麻烦的问题,可能是诸位没怎么关注的点,流民!现在联盟的正式居民数量远远小于流民,做出的贡献也远远低于流民,可获得的资源和待遇却远远高于流民。这显然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关于流民政策我就不多累述了,它的产生和当时的大环境、生产力水平有很大关系,用现在的眼光去评价当年的政策不太公平。 但这个政策显然已经跟不上联盟发展了,甚至会阻碍。大量的资源、财富,越来越偏向于正式居民,而做出大量贡献的流民,每天累死累活却只能混个温饱,有些甚至还混不上。 长此以往,正式居民会逐渐演变成旧世界里的贵族,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占有资源。流民则成了两脚羊,除了为少数人提供生活物资,在战争来临时去当炮灰,看不到半点希望。 古人云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当资源分配达到严重不平衡的时候就是隐患,非常大的隐患,有可能会动摇根基的隐患。 占据联盟人口大多数的流民,不会再把身为联盟一员当成荣耀,更不会去热爱这个组织,甚至会天天诅咒它赶紧完蛋。 因为在这里他们和他们的后代看不见希望、得不到尊重、不能像人一样生活,整天除了机械般的劳作,到头来毫无价值,谁愿意一生下来就去给别人当牲畜呢? 慢慢的你们就会发现,联盟政府的每个政策都不会彻底贯彻下去,即便拿枪逼迫得到的也仅仅是表面敷衍。在这种状态下工作效率极差,浪费极其严重,执政成本越来越高。 到了那个时候,再想挽回信任基本就是不可能的,大多数成员根本不信你们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全当耳旁风。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联盟自己被自己耗光元气,像衰老的恒星一般毁灭,从残骸里再诞生出新的联盟。 诸位口口声声说为了联盟的发展、联盟的未来愿意肝脑涂地、呕心沥血,我也相信大家的初衷是好的。但咱们能不能换个思路,先把自身完善一些,把隐患消除一些,让大部分成员生活的基本安稳、稍有希望,然后再去想扩张。 按照目前的状况,联盟占领再大的疆域和流民有关系吗?疆域越大他们可能付出的就越多,得到的还越少。真正受益的全是高层,除了荣耀、成就感、权力、利益之外,还有了更多人口可以继续压榨,剥夺更多的价值。 说的再好听,实际上你们追求的无非就是这些,却总把联盟发展和未来拿出来当幌子,一次又一次的去欺骗那些用辛苦劳作供养了你们的流民,从来也不兑现当初的承诺。 睁开眼向四周看看,感受到了什么没有?他们在用什么眼光来看咱们?没错,现在我们手里有枪,有军队,他们必须畏惧。 可再过三年、五年、十年,等他们被压榨够了,你们谁还敢坐在这里喝酒聊天?安全区里的每个人都是敌人,到时候你们想在那个所谓的庞大疆域里走走,都要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生怕被人弄死。 试问一个组织的管理者整天害怕被成员弄死,连上街都不敢,这也算未来和希望吗?当年如果谁和我说把幸存者组织起来将来就是这个样子,那我宁可让丧尸咬死,也坚决不多管一手指头闲事。 我想要这样的希望,从一开始就该把你们当奴隶对待,脖子上全套着枷锁。啥平难军、飞虎队,大家杀个血流成河,谁赢了谁就是奴隶主。犯得着费那么大力气和心思来建立规则,尽可能的去维护每个人的利益吗?” onclick="hui" 984 不欢而散 洪涛在大多数时候不是个情绪化的人,相反,他还特别能装,当面被骂了祖宗依旧可以笑嘻嘻的装没听见。就算想报复,也是事后算计,在不确定能赢的情况下基本不会被情绪左右。 但这只是大多数时候,并不是所有。有时候他又是个非常情绪化的人,保不齐因为某个小问题马上进入有点歇斯底里的状态。啥成府、格局、情面、人缘都忘了,成了个火力全开的大喷子,半点不会遮掩。 高天一刚刚那句因噎废食、把眼光放长远就触到了他的逆鳞,仅凭一份漏洞百出的军事计划和满脑子大权在握叱吒全球的白日梦,就敢鼓动联盟高层付诸实施,真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比野心家还野心家,比赌徒还赌徒。 赢了,你是这个计划的最大支持者,投资多收益高,获得最大利益理所应当。输了呢,你就在执行者里找倒霉蛋,把屎盆子全扣在人家脑袋上,虽然赚不到但也不会赔。反正你是拿联盟前途当赌注,不是自己的就不心疼呗。 最可气的是你想空手套白狼,就悄默声的私下里干,赚了偷偷笑,赔了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别出来摇头晃脑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善人,做买卖全是为了别人,全是为了公益。 不出本钱还想名利双收,这也太不把别人当回事了。如果都像这么做买卖,那整个市场的规则就全没用了,大家也就谁都别玩了,光陪着你一个人转圈。 对于这种人洪涛是非常非常讨厌的,原本还残留的那么点情谊立马被怒火烧得烟消云散。即便知道撕破脸对自己没啥好处,也忍不住要当面揭穿这层人皮,把后面的丑恶嘴脸全曝光出来。 你可以消灭我的肉体,践踏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一秒钟之前还聊的挺融洽,一秒钟之后就突然转变了态度。话说得如此露骨,丝毫不顾忌别人的脸面,把整个联盟管理层都骂成了只为一己之私的小人。 这个巨大的转变让潘文祥和张柯有点目瞪口呆,瞪着四只眼睛左边看看洪涛,右边看看高天一,暂时不知道该说啥好。 “……洪队长,你这套理念在复兴联盟时期就遭受过很大的质疑,太理想化,太不切实际了。世界上根本没有完全公平的体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剥削是必须存在的。 如果人人都一样,联盟坚持不到一周就得散架,没有那么多物资可以供应。为了发展,总有人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也正是有了中间的差额,才能让社会有动力进步!” 高天一同样惊愕,同样不清楚洪涛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不过他比潘文祥和张柯都镇静,略微迟疑了几秒钟,迅速组织起词汇,对洪涛的说法进行了驳斥。 想说服这位很难,但今天他就是来攻坚的,如果不难也用不着亲自出面,到这个破地方,吃这些看上去就不太卫生的食物,喝这种酸不拉几的私酿酒。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尽百分百努力。另外他也坚信自己的理念没有错,更坚信洪涛这套东西在目前的联盟管理层里没有太多市场。如果非要固执己见,那更好,你愿意和整个联盟管理层作对,谁拦着谁是孙子! “不要曲解我的本意,我从来也没说过要人人平等,更不是要均贫富。我只是在说现状,你所谓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没错,剥削确实不是十恶不赦,它有积极的一面。可你忘了凡事儿都要有个度,一旦超过了限度,好事也能变成坏事。 你说压榨流民能创造更多资源,有了这些物资才能让联盟的发展具备足够动力。这个观点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即便是我自己弄的运输队也需要剥削其他车夫的剩余价值,才能有更多钱买更多车辆。 如果全平分,运输队永远也发展不成运输公司,早晚会被同行挤垮、吞掉。可我在剥削他们的同时,也要关注他们的生活,确保大多数车夫都能吃饱穿暖,至少不能和我的生活水平相距太远。 可联盟这些年又是怎么做的呢?表面上把很多需要劳动力的项目交给流民去做,美其名曰以工代赈。可实际上通过各种名义,把流民辛苦劳作所得扒了一层又一层,比如流民区里遍地可见的劳务公司。 千万不要说劳务公司是流民自发成立的,我在流民区里混了小一年,真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里面的弯弯绕早就看明白了。 没有联盟管理层的默许,谁敢在流民区里公开欺行霸市,用半强迫的方式组织新流民参加各种劳动,然后从他们的工资里拿走一半?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些收益里的大部分又通过劳务公司暗中转给了联盟高层,并被一层一层分配,成了一笔额外收入。 别急,听我说完,你们本人可能真的没拿过其中的一分钱,但你们默许了这么做,并用这种方式拉拢下属,组成利益集团。 张凤武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所属的利益集团霸占了京城和津门港的运输行业长达七八年,每年从车夫身上盘剥走的资源大部分并不是落在他手里,而是成了他背后那个集团的经费。 奥海农庄是怎么来的?里面的女人、奢侈品、家具又是怎么来的?内务部可能不会调查,或者调查了也不深究。但这一切瞒不过我的眼睛,张凤武如果不说实话,死相还会更难看n倍! 那地方就是他一个人的消金窟吗?笑话,他已经年近五十了,就算天天吃大补丸也没那么多精力。奥海农庄就是某个集团的秘密据点,凡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分配不可告人的黑钱,就去那里秘密聚会。 联盟高层里仅仅有一个张凤武和一个奥海农庄吗?我想这个问题能问出来就已经有些弱智了,别忘了,我也在旧世界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和当年的那些人比,你们这些套路太小儿科了,根本摆不上台面。 现在谁还想辩解只是为了发展才不得不加重剥削吗?你们这么急于去扩大地盘、增加人口,打着民族振兴的旗号,真的是要造福幸存者吗?我呸!无非就是不满足于目前手里的权力,想获得更多。 其实这么干也无可厚非,只要能把权力用好,让大部分人受益就是好事儿。如果能统一全球,我会感谢你们的八辈祖宗。 从此之后就再没有人因为地域、民族、宗教等等原因去互相仇杀了。把资源省下来,人类可以去探索更广阔的宇宙,说不定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地球。 问题是你们连自己家里都没搞明白,就急吼吼的去外面扩张,十多万人还治理不好,再加上十万人,难道就能突然开窍,立地成佛了? 肯定不会,只能越来越糟。千万别聊什么一统亚洲,照这么搞下去,连国家都出不去就得自己把自己拖垮。结果就是从内部分崩离析,变成若干个小势力,继续互相吞并、征战,打得不亦乐乎,最终让外人一边发展一边看笑话。 我知道你们不会改变,即便知道错了也不会改变。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为了联盟的未来,只是拿它当做筹码为自己谋取利益。 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自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吧。咱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了,多说无益,我就不勉强做陪了,告辞!”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jujiazy. 985 最后的稻草 洪涛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治世能臣,但百分百肯定高天一这趟屈尊没憋着好屁。本来听到特赦这个建议时,还以为他们打算和解,可以坐到一起把问题谈清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现在终于搞明白了,合算人家压根也没打算审视过往的行为,只是想用特赦当做缓兵之计,先稳住自己这个大麻烦,最好再能利用一下。 等危机解除之后,如果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也愿意同流合污,那就赏个位置继续拉磨;假如还说不到一起,或者贪心不足想获得更多利益,随时都可以除之而后快。 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谈了,东亚联盟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幸存者组织,也不能让他们这样的妄人和野心家拿去当赌本,为了一己之私为所欲为。 “唉……看到了吧,他还是以前的臭脾气,只相信自己的理论,对别人的意见和现实完全不放在心上。我算是仁至义尽了,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潘参谋长,别傻坐着了,主人都走了咱们也该走啦!” 看到洪涛离席而去,高天一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在来之前,两种可能性他都考虑过了,虽然没想到洪涛会当着潘文祥和张柯的面大放厥词,把联盟管理层贬损的一钱不值,但结果还算在预料之中。 洪涛猜的没错,如果答应了条件,愿意为大举南下出面当说客,帮改革派化解一部分压力,就等于踏进了陷阱。一旦南下受挫,这个黑锅至少有一大半责任会扣在他的头上。 要是不答应呢,高天一也不太失望,正好可以借此继续加深双方的矛盾,彻底断了洪涛和平回归联盟管理层的可能性。 他和初秋在对待洪涛的问题上表面意见一致,实际上有着很大分歧。初秋认为洪涛只要不试图重返管理层就可以忍受,始终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但高天一则不同,自打洪涛重新出现的那一天起,就被认作是他染指联盟权力的最大障碍和威胁,一旦有机会就想除之而后快。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与找个黑锅侠相比,直接让这个人永远消失好像更符合长远利益。不过在采取行动之前,还得先过了初秋这一关。 怎么才能说服初秋,让她明白洪涛即便不进入管理层依旧是个大威胁呢?潘文祥就是最好的人证,只要肯出面把今天的谈话内容稍加断章取义、排列组合,即便初秋还是下不了狠心,自己也能说服她睁只眼闭只眼默认。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潘文祥对双方的不欢而散很是郁闷,既然军事计划可行性比较高,这一点是洪涛亲口承认的,为什么又要坚决反对呢? 民政问题按说不应该成为阻碍,只要把地盘打下来、人口抢过来就是联盟的胜利,这年月不就是该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嘛。 将来会不会因为财富分配太过不均衡而造成大麻烦,他这个宅男哪儿懂啊。至少四省联盟、西北联盟、救赎者被吞并之后,联盟除了强大之外没看出有什么颓势。 至于说流民的问题,他觉得洪涛有点小题大做了。相比较起来,东亚联盟对流民的待遇不能说最好,也不是最次。既然全世界都这样,还不是最坏的,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的工作不好做啊……过于强硬了,很多人会在背后说不念旧情仗势欺人;稍微软一些,就是这个结果。你是亲历者,应该能感受到其中的滋味,正好给我当个证人,去和理事长汇报一下今天的见面经过。” 高天一也是满脸的遗憾满嘴的可惜,先诉了一通苦,在得到潘文祥的点头认可之后进而提出了一个小请求,好像是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有必要吗?”潘文祥不是真笨,除了急于建功立业稳固自己的地位之外,他也不想掺合到前任理事长和现任理事长之间的旋涡里。 “我和理事长的关系不是秘密,在这个问题上不好做出评价。说轻了没用,说重了又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你不一样,完全是中立者,应该更方便也更客观。” 别看高天一对付洪涛次次受挫,忽悠起潘文祥来一点都没难度。事实上他在联盟管理层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不是因为有规定理事不能担任政府公职,说不定还能进入政府当个副部长啥的。 “……好吧,是该让理事长明白明白了,作战计划洪队长已经亲口承认有很大可行性,如果再拖下去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潘文祥想了想,也觉得是该让初秋对洪涛别抱太大希望。如果继续这么耗下去,南下作战计划很可能面临更多困难。既然是可行的,那就应该一鼓作气执行到底,先把地盘打下来,其它问题可以慢慢解决。 “他真是这么说的!” 初秋没有睡,甚至没回家,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高天一和洪涛的会谈结果。当听完了高天一转述洪涛的言论之后,如果不是有潘文祥在场怒火肯定就压不住了。不过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再听听第三人的意见。 “在军事方面洪队长问的很详细,我和张柯基本没有隐瞒的把计划和盘托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可行性很高。但在民政问题上洪队长就比较武断了,几乎把联盟批的体无完肤,尤其是流民问题,我觉得有点危言耸听。” 高天一到底按没按照洪涛的原意陈述,潘文祥没太仔细听,他此时脑袋里想的全是一件事,该不该把洪涛对丧尸和活尸的顾虑如实陈述出来。 等到初秋发问的时候依旧没想清楚,但又不能不回答,然后就自然而然的选择了隐瞒。到也不是故意要撒谎,他觉得能妨碍计划顺利执行的可能性比较小。 丧尸可以由阿力克谢的试验品对付,活尸嘛……加强侦查就是了,完全能提前避免。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厉害的活尸不仅会躲避侦查,还能故意藏在信阳到武汉之间的地带,专门等着破坏自己的计划。 至于说信阳出现的问题,都被归结为偶然了。人都有这个毛病,当你特别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忽视潜在的危险,俗称侥幸心理。 “啪……欺人太甚!你怎么看?”等潘文祥离开了办公室,初秋才把怒火完全撒在了摆件上,右手狠狠拍了下去,把陶瓷做的招财猫砸成了一堆碎片。 “我们原本希望他不是回来搅局的,可现实比较残酷,他很可能不是偶然出现在京城,而是被人有意安排的。” 高天一对潘文祥的表述很满意,这个愚蠢的胖子才是目关短浅之辈,只知道盯着那份作战计划,不知不觉间就被自己给利用了。面对正在发脾气的初秋,他又抛出了另一个假设,算是火上浇油吧。 “被谁?!”初秋勐的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灼热的火焰,在潜意识里已经猜到了答桉,可又不想成为事实。 “周媛!我不是在背后故意挑事,洪涛的回归处处都透着诡异。这些日子我让监察员们着重搜集了有关他回归前后的信息,经过整理发现了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周媛去疆省访问的时候,正好是洪涛出现的时间段。如果没有人暗中帮忙,他就算浑身都是铁,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救赎者的特种兵,还最终获得了胜利。 咱们所看到的相关报告全是外交部送上来的,缺乏左证。为此我又专门拜访了救赎者高层,想听听他们的说法。结果却碰到了软钉子,赵斌和安娜对这个问题闪烁其词、百般推诿,就是不肯如实描述。 反抗军那边倒是众口一词,把洪涛说成了天神下凡。可反抗军自始至终都是由周媛招揽的,当初为了这件事,外交部和军方还起过争执,最终是内务部站在了外交部一边才勉强通过。他们的话,我认为不太客观。 有没有可能周媛和张斌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利用洪涛来搅乱联盟管理层,从而达到反败为胜的目的。如果不是的话,救赎者突然主动提出合并,从逻辑上讲不通。 以赵斌在联盟里的名声和仇家,他怎么可能甘愿把手下几万人交出去,然后来京城当个什么权力都没有的理事。难道就不怕水南琴、褚琴她们来个秋后算账?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某种保证。 现在他们两个默不作声的在暗处等待机会,让洪涛冲在前面把水搅浑。效果其实已经出来了,在法庭上,很多以前的中立派都有倒向保皇派的苗头,而关键人物就是洪涛。 以他今天的态度,如果在公审的时候再有指向性的揭发披露一些所谓的事实,顺便把危害性无限夸大,说不定就能让中立派里的更多人改变态度。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年所做的努力怕是就要白白浪费了,尤其是林娜和焦樵,他们的态度能左右最终的结果,而他们夫妻俩又和洪涛关系密切。” 7017k 986 恶向胆边生 碰见洪涛,高天一根本没有长篇累牍、夸夸其谈的机会。但在初秋面前,他就能比较自如的吃铁丝拉笊篱,把本来毫不相关的几件事用非常巧妙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矛头直指洪涛! 这倒不是因为初秋傻,而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一个人的内心波涛汹涌时,理性思考和逻辑分析能力肯定是最弱的。 洪涛在这方面比较妖孽,或者说太冷血,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能让他情绪激动到失去理性的程度,任何时候都能保持逻辑分析,这才不太好骗。 “看来我们还是中计了,又让他骗了……本该能想到的,他最擅长骗人,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怎么可能乖乖的返回京城,前面那些示弱的举动都是为了麻痹我们!” 在此种情绪下,初秋的理性逻辑就有点不足,思路开始跟着高天一的故事走了。越走越觉得担心、后悔、也越觉得真实,自然而然的当做了事实。这就是很多人受骗的过程,一小半是故事编的恰到好处,一多半都是自己骗自己。 “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情况,我们还有机会翻盘。不过……阿秋,是时候下决心了,我们多年的努力不能因为一个人就付之东流。” 见到初秋有点手足无措、灰心丧气,高天一适时的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这个问题早就讨论过,但初秋一直没有正面答复,改革派里的意见也不统一,无法付诸实施。 “……非要闹到那个地步吗?如果焦樵和林娜因此翻脸,我们的胜算依旧不太大!”初秋闻言马上停止了一切思考,愣愣的望着高天一,还是没法下决心。 说白了她骨子里还是有点怕,平难军和飞虎队都曾经打过这种主意,结局也全是失败。高天一因此失去了从政的资格,闫强更惨,随着一团火光烟消云散了。 当时很多人都担心救援队会对平难军和飞虎队投降过来的人员进行大清洗,但洪涛不止一次说过,只要不涉及人身安全问题,正常的权力之争都是管理者的本份,并不算个人恩怨,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就是洪涛的底线,如果谁要是突破了这条底线,那个男人立马就会变身成恶魔,报复手段层出不穷,且极端冷酷无情。 关于这一点依旧有例子,孙大成那伙人当年就是突破了底线,结果被一夜之间屠戮殆尽,除了孙大成侥幸逃脱,其他成员无论死伤一个不留。 高天一所说的下决心,就是要采用非常手段,试图从肉体上消灭对手。这个办法肯定超出了底线,成功了要面对联盟内部很多人的质疑;失败了,后半生基本就别想再睡个安稳觉,说不定哪天就会和张凤武一个下场。 “他是人,不是神,再厉害也挡不住子弹。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和改革派的人都不会出头露面。他必须死于意外,或者是流民之间的争斗,即便焦樵和林娜有所怀疑,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阿秋,如果让他肆意捣乱下去,中立派里倒向保皇派的人肯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们将被架空,只能看着他和周媛大权独揽,一言九鼎了。 其实光是他我也不很担心,可加上个周媛就不好说了。她从来也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这些年被我们压得那么厉害,一旦得势,你我、还有将来的孩子,下场都不会太光明。 政治斗争就像做生意,有时候该求稳,有时候必须孤注一掷。赢了财源滚滚,输了倾家荡产。我们已经投入的太多了,在关键时刻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虽然初秋还在抗拒,但在高天一眼里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坚决。此时不能急,得慢慢分析得失,再着重提一提周媛和洪涛的关系,争取把女人的妒火点燃。在这股火焰下,大部分女人都会丧失理智,做出非常极端的决定。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片刻之后,初秋用手指揉着额头缓缓走出了办公室,最终也没明确表态。 “蠢货!”没态度也是一种态度,高天一心领神会,没有再进一步逼迫。但在房门关上的瞬间,脸色完全暗了下来,嘴里还小声骂着。 俗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可实际上夫妻关系可能比父子更牢固,也久远。谁不想找个志同道合、同心同德、心有灵犀的伴侣一起比翼齐飞、白头偕老呢。 可惜十年前错过了一个有可能成为伴侣的女人,眼下又对即将成为妻子的女人极其不满。上一次是因为狂妄,这一次则是为了权力。 初秋的态度让他感到万分失望,在关键时刻没把自己视为一辈子的伴侣,而是自然而然的归入了合作伙伴。没有夫妻同心,没有相濡以沫,只有计算和算计。 和初秋比起来周媛的形象立马就高大、可爱、可敬了起来。在洪涛失踪之后,就是这个女人一直坚信人还活着。在人真回来时也没怂,明知道会引起理事长的各种猜忌,依旧旗帜鲜明的冲了上去,不惜为此红颜一怒。 男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这样肯为你冒险、肯为你等待、肯为你付出、肯为你温柔也肯为你凶恶的女人,太不容易了。 结果好运再一次降临在洪涛头上,还是从自己眼前硬生生抢走的。对于心高气傲的高天一来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外加羡慕嫉妒……还有恨。 “洪爷爷,刚才不该详细讨论南下的问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么多年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掌握权力。理事长之所以对权力如此热衷,也和他有着绝对的关系。” 十字路口中间的晚宴散去,张柯并没有像高天一和潘文祥那样带着一肚子的不痛快马上离开,而是跟着洪涛进了大楼,还赖皮赖脸的登堂入室,坐在洪涛最喜欢的摇椅上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提出了善意的警示。 “身子都掉井里了,挂着两只耳朵有什么用。如果怕得罪人、怕遭报复,干脆不回来好不好。既然来了,就没必要瞻前顾后。 孩子,在这一点上你不如他豁的出去,以后还得继续修炼。做为管理者,有时候就不能把自己当人,关键时刻什么都要豁的出去,这样才能战胜对手。” 洪涛没让笨猪和沈万三出面招待客人,找借口把他们打发走,亲自动手沏茶倒水。对于这番很有心计的提醒不光没表示接受,还反过来展开了批评教育。 张柯所说的意思,是指自己知道了联盟的军事秘密之后,等于给了某些人进一步限制人身自由的借口,让有保护意思的另一部分人不好推诿和拒绝。 到底是不是高天一故意下的套,洪涛根本就没去琢磨。这种套已经没用了,倒是张柯在晚宴上的表现不太让自己满意。 韬光养晦是对的,低调做人也是对的,但要分场合和情况。想有更多做为、想掌握更大话语权,就不能太没有存在感。 在对手眼里降低存在感是好事,可是在所有人眼里也没有存在感就是坏事。如果不是自己提出需要军事情报数据参考,高天一和潘文祥可能都想不起来他。 张柯的未来注定要进入更高层,而且是瞄着武装部长、秘书长、理事长的位置去的。在前进的道路上光靠别人推着走太被动了,必须得表现出接班人的素质和号召力。 onclick="hui" 987 你不能躺平! 接班人该有啥素质呢?头脑、智商、人脉、眼光等等一系列参数都是辅助性质的,攥在手里的能量才是主要的。 古人云,爹有娘有不如自己兜里有。张柯缺乏自己的小圈子和势力,这就是低调的坏处。敌人看不见你,别人同样想不起来你,不耀眼怎么可能有飞虫围着转呢。 在这一点上蓝玉儿就做得很好,充分利用了林娜和焦樵的影响力,先在内务部站住脚,然后再去政府各部门多走动、多露面,多做事。 哪怕刚开始没经验做错了也不怕,有林娜和焦樵这两块大擦屁股纸,一般的工作问题都能擦干抹净。而在这个过程中建立起来的个人声望和团队,完全属于她自己,这就是巨大的收获。 将来如果有一天他们俩成为了竞争对手,这种可能性一点都不低,到时候蓝玉儿获得的支持肯定更多,能采用的手段也更多。张柯这边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之外,放眼四顾没谁能鼎力相助,只能孤军奋战。 并不是说孤军奋战就一定输,可在政治舞台上玩的就是合纵连横,玩的就是利益共同体。你连自己身边的共同体都建立不起来,谈何让更多人获利。大家全看不到获利的希望,又和你不是很熟,凭啥支持啊! “可我不太愿意为那些人豁出去,他们不光不会帮忙,还会想方设法的拖后腿。甚至藏在暗处等着我犯错,再突然跳出来指指点点,好处永远不提,总揪着错误不放。” 张柯别看年纪小,但从政的时间一点不比联盟里的绝大多数官员短,之所以弄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是失误也不是能力不够,而是故意的。 这些年他见到了无数次明争暗斗和相互倾轧,也看到过很多有能力者被酒囊饭袋活活碾压,对这个游戏渐渐失去了兴趣。 “那就别等着被人算计,主动进攻,利用手中的力量把隐患消除在萌芽状态里。逃避是没有出路的,也为你换不来更好的大环境。 眼下不比旧世界了,在一个地方过不舒服可以换到别的地方继续生活,如果还不舒服,那就再换。你这辈子只能在联盟里混,与其看着别人搞得一团糟,然后在一边抱怨、咒骂,为什么不亲自上去把它搞好呢? 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没办法,谁让丧尸病爆发的时候正好是周末,恰恰还遇上了我,这就是命。当初如果我也嫌麻烦,不想被别人拖累,就不应该救你。 现在你长大了,有足够能力了,结果你说累了,不愿意为别人付出,们心自问,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不想干也成,你带上一袋子零食,去丧尸控制区里找个房间独自待三个月,如果没饿死咱俩就算两清了!” 洪涛也不清楚张柯小小年纪为啥这么消极,甚至产生了厌世情绪。开导、做心理按摩自己不会,那就只能逼迫了。你的命是我给的,不想好好活下去也成,先把命还给我,以后爱咋滴咋滴,毫无关系了。 “您这不是耍赖嘛……那我这辈子只要不想干啥,您就来逼债,当初如果这么讲不如不救!” 张柯本指望得到醍醐灌顶的指点,结果狗屁没有,还弄了一身债务。不管对方是谁此时也得把话讲清楚,否则以后没事就拿出来抖落抖落,这笔债永远也还不清。 “废话,当初你如果说长大了就想混吃等死,啥责任也不承担,谁救你谁是孙子!你还别觉除了我还有别人来救,就你待的地方,几个月之内绝对不会有人来。我要是不想救,大概率会放把火,省了听着你饿死之前嗷嗷叫。” 没理还能矫三分,稍微被占上点理就等于借了洪涛的印子钱,一辈子都还不清。只要他想,随时随地都能说出理来,听上去也确实不是无理取闹,至少逻辑上通。 “……”面对这种质问,张柯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抬屁股就走,二是低着头不吱声,出于礼貌他选择了后者。 “公审之后,联盟说不定要面临一些变化,会引起不小的震动。你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多做一些该做的事,别整天缩在乌龟壳里假装看破红尘。 做为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男人,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碰巧赶上了,不管喜欢不喜欢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去。我如果当年也偷懒,你现在……” 不说话就能躲过去了吗?大部分时候有可能,可一旦洪涛想说下去就会喋喋不休没个完。比如现在,为了让张柯听清楚,居然托着烟灰缸,拉着小马扎坐到了摇椅旁边。 “好好好,我马上回去发英雄帖,召集部众反他娘的!”张柯一看,这是要彻夜长谈啊,吓得魂飞魄散,起身就往门口跑,随身携带的皮包都忘了拿。 “多琢磨琢磨我的话,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没有谁再无缘无故的护着,你必须让自己变得有价值……接着!” 洪涛没追,其实他根本不想长谈。累了一上午,晚上又动了几个小时脑子,有时间多睡会好不好,磨牙又不长肉。但赶人有时候不能明着赶,那样会适得其反,必须逆着来。 第二次和高天一谈崩了,特赦也不存在了,洪涛并不沮丧,只是稍微有点失望。从内心来讲,他是不愿意最终闹得大家全不安生,可现实情况正一步步向着最坏发展。除非愿意和他们一起变成权力的奴隶,否则矛盾永远没法调和。 “笨猪,你跑一趟,帮我带句话给阿尔因和江洋,让他们看好羊群,小心别让狼叼走。老三,你去找陶伟,让他从今天起把新来的商户盯紧点,背景必须调查清楚,有疑问的马上通知我!” 可该预防的还是得预防,以前大家还能表面上和和气气,是因为还在互相试探底线,大概率不会采取太极端的手段。现在彻底撕破了脸,还亮出了底牌,谁都没了回旋余地,就不得不防着有可能的狗急跳墙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老安全区里,基本就是不可能由自己完成的任务,即便加上平安运输公司也没用。但是到了新七区里,就从不可能变成了非常可能。 不管联盟如何掺沙子,新区里的流民势力依旧要简单的多,如果再把范围缩小到十字路口附近的两个定居点,那就只剩下反抗军、救赎者和本地流民三家了。 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人员结构最简单也最单纯,外人短时间内很难混迹其中。陶伟这边的本地流民稍微复杂了点,和自己的关系也不是很牢固,更容易被渗透。 但他们也都在反抗军和救赎者新移民的视线范围之内,即便陶伟想故意隐瞒也瞒不住太长时间,只要多露面几次就会被发现。 在这一点上洪涛觉得陶伟目前还不会吃里扒外,他毕竟是孙飞虎的嫡系,又和自己有生意上的往来,单纯的提供情报帮助,对他来讲不为难。 另外十字路口市场对他的收入影响很大,只要没有受到生命威胁,他就犯不着为了帮别人隐瞒身份彻底得罪自己,同时也失去了反抗军和救赎者新移民的信任,重新进入敌对状态。 所以说从五区搬家到新七区,在外人看来像是众叛亲离的流放,实际上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妙招。不光能隐藏的更深了,还给有敌意的一方设置了极大的障碍,自己反倒如鱼得水。 988 又一条退路 当然了,这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想获得三方势力的共同支持,光靠所谓的大侠名号和前任理事长的头衔并不足够,关键点还是利益。 自打洪涛到来之后,快速用利益把反抗军、救赎者新移民和本地流民牢牢的粘合到了一起,越来越趋向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模式。除了市场份额的划分、秩序的建立之外,大头还是两条通往红区的地铁隧道。 救赎者挖通隧道的时间比反抗军慢了四天,第一次探索行动同样由洪涛率领。但江洋明显比阿尔因多个心眼,或者说他不太敢完全相信这个曾经把救赎者搅合得内忧外患的家伙,也带着两名随从一起参与了进来。 由于不用寻找电台的落脚点,洪涛并不在意有外人参与,痛痛快快的答应了。时间依旧选择在晚上,就在内务部便衣的眼皮子底下,和笨猪一起卷在地毯里被人抬进了商业中心大楼。 洪涛和笨猪是最先进入隧道的,这也是江洋执意要请他参与的主要理由。当向导呗,疆省新移民不光在地面上还不太了解这座城市,到了地下更转向。 “明天和阿尔因他们商量商量,把通往换乘站台的通道堵死,留不留门你们自己商量。我建议还是留个门,活在人世间谁也不敢说一辈子没意外,多一条退路就多条命!” 大概转悠了十分钟,洪涛就搞清楚了地下空间的大概结构。救赎者挖通的同样不是地铁隧道,而是10号线地铁宋家庄站的站台。顺着站台的通道向南走可以连通反抗军挖通的亦庄线站台,原本就是换乘站。 “我也是这么想……下面安全吗?”江洋对洪涛的建议表示了部分支持,但没有说死,探头向隧道里张望,既有点小兴奋又有点小恐惧。 实际上如果洪涛和阿尔因或者艾尔肯提议,大概率也是这种态度。无它,这么重大的决定他们无法做主,还要请示更高层,比如沙巴林和赵斌。 “可能有比较大的老鼠,也没准有蛇或者一些喜欢钻洞的小动物。多穿一层长衣长裤,最好有长靴,问题不太大。我这里有祖传的驱鼠药,特别灵,只要别离我太远,不管什么老鼠都不敢靠近。” 对于如何向外人解释老鼠们都不愿意靠近自己的诡异现象,洪涛被卷在地毯里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秘密最好还是先保守一段时间,免得让某些人瞎想。 “拿过来……洪队长,这支给你用,有三个备用弹匣!”既然洪涛说没问题,江洋心里多少安定了点,手一招,随从马上递过来一支长枪。 “笨猪,你拿着。江会长,如果不是性命攸关最好不要在下面开枪,除了震耳朵之外很可能会误伤自己人。我在前面开路,你们跟在后面。” 洪涛接过枪在头灯下面照了照,是支79式冲锋枪,使用痕迹很明显,不属于联盟军队的制式装备,但也属于违禁品。 江洋到底是怎么搞来的,这是人家的本事,问了也不会有结果。这种枪洪涛没用过,心里没啥底,干脆交给了笨猪。 顺着10号线向西走了2公里左右就是大红门换乘站,在这里可以换乘向南的8号线越过南五环。但洪涛没有选择进入8号线的隧道,而是继续向西探索。 同时也像江洋说明了情况,一是换乘的站台被炸塌了,想清理出来一条通道有点麻烦,二是8号线和亦庄线并列向南,相距有点近。 反抗军和救赎者新移民之间,目前只是暂时平息了敌对状态,并没有彻底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他们能在新七区里和平共处,不意味着到了红区之后还能以礼相待,距离太近容易出现矛盾。 从大红门站继续向西再走2公里多点,又来到了一个换乘站,角门西站。这里也有一条大兴线向南经过,和亦庄线相距有10公里以上,足够安全了。 巧的是这条线在穿过南四环之后没多远也从地下隧道变成了高架桥,同样有个被渣土堵死的出口。但这次洪涛没再驱赶着鼠群上演极限挖洞表演,而是把开掘的工作交给了江洋。 “不要靠近四环路搜索,最好到五环路外面去,尽量避开京开和京台这两条高速路,上面经常过运输公司的车辆,还设有军队的岗哨。 另外一定要约束手下人,不要让不该出现在市场上的货物大量露面,那样很容易引起联盟政府的关注。千万不要认为周围都是自己人,消息就不会走漏。内务部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稍不留意就会前功尽弃!” 临返回的时候,洪涛在地图上标出了建议活动区域和不要靠近的地方交给了江洋。至此为止,他的工作就全部完成了,后面这些建议或者规劝完全属于免费赠送,听不听都成。 “请放心,我完全理解也非常认同您的忠告,这条隧道会成为最大的秘密,不是最可靠的人员坚决不能知道它的存在。 ……洪队长,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趁着还没天亮,先去我那里吃点东西洗个澡,咱们聊聊怎么样?”对于这份地图和忠告,江洋除了满意就是感激,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承诺,同时也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 他们现在缺的就是地利,不管如何团结,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光靠慢慢摸索不仅危险还迟缓。有了洪涛帮忙,简直就是事半功倍。 “还是改日再叨扰吧,我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浑身上下全不舒服,吃啥都不香,只想赶紧睡觉。不过聊聊还是可以的,走回去至少得三四个小时,咱们边走边聊吧。” 但洪涛并不想和救赎者走得太近,那样一来势必会引起反抗军高层的疑虑。想在敌对双方之间左右逢源,不光需要声望和人缘,还得有高超的手段和一碗水端平的坚持,稍不留意就会造成误会。 “也好……这话怎么起头呢?众所周知,您和救赎者之间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以目前的状况,如果联合反抗军再加上当地流民的协助,打压我们不算难,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途径毫无保留的交出来?” 对于洪涛拒绝的借口江洋也没深究,他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不搞清楚真不敢拿着地图让自己的骨干人员去红区里淘金,总觉得是个大大的阴谋,因为从逻辑上有点说不通。 就算赵斌和这位洪队长当年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在疆省杀得天昏地暗,双方的损失都不小,没理由一到京城就齐刷刷的改变了态度,突然变得惺惺相惜起来。 “这不是馈赠也不是讨好,是给赵斌的奖励!他在疆省答应过我一个条件,现在不光完成了承诺还做得非常好,理应得到回报。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这个人的脾气,有些人说我狡诈、有些人说我凶残、有些人说我疯狂,实际上我是个很讲理的人,只是脑子里的想法和大部分人不太一样。 就拿我和赵斌的恩怨举例吧,他可能没说过,我们曾经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也是因为这件事不得不离开京城远遁疆省。 到了疆省,我们又成为了敌人,照样不死不休。他恨我恨得牙根痒痒,我天天琢磨着怎么把他弄死。最终还是我赢了,潜入基地把你们全绑架了。 可是我最终没选择杀了他,为什么呢?因为他答应了我的一个条件,在情况允许的前提下,尽量与反抗军进行谈判,同时考虑并入东亚联盟。 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和我曾经当过理事长无关,也不是觉得赵斌罪不至死。我只是想完成一个理想,不想再让幸存者们像旧世界里那样因为屁大点的小事就打来打去。 我想建立一个理想中的国度,最好能统一全球,但不是完全通过征战和杀戮。你不用忍着,该撇嘴撇嘴该嘲笑嘲笑,连我自己都明白这个理想基本没可能达成。 可我愿意付出努力,尽可能的推动大家向着理想状态前进。能不能走到是一回事,走不走又是另一回事。不管最终能不能完成,只要靠近点也算胜利。” 自打从疆省出来,洪涛就再也没见过赵斌,但知道江洋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汇报上去。救赎者移民之所以答应了与反抗军暂时和平相处,背后恐怕也有那个家伙的授意。 他到底怎么想、怎么打算的,自己不清楚。不过可以先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想、怎么打算的。就像当年在他办公室里的谈话一样,我亮了底牌,你跟不跟随意,不强求。 “我听说您拒绝了特赦提议,这又是为什么呢?”江洋很可能听不太懂这番解释,但他啥也没问,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因为我没罪,为什么要别人来赦免?你认为我有罪吗?”在黑漆漆的隧道里,趟着污水聊天别有一番风味。哦不对,是能暂时忘掉那种浓郁的发霉味道。 但江洋的表现让洪涛感觉到了另一种味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知道,而是在提预先设定好的问题。能让他这么做的人,好像只有赵斌。 7017k 989 我的态度 “……我还不太熟悉联盟规则……可您杀了那么多人,还有一位联盟副部长,就算他们都犯过错,好像也不该由您来处决吧?” 江洋还挺谦虚,他现在应该比孙飞虎还熟悉联盟规则,至少是每天都要看看,说不定还要背一背。如果流民势力头子连规则是啥都不明白,那还玩个屁。 “你能告诉我规则是干嘛用的吗?” “……规则是约束多数人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江洋显然没怎么和洪涛深谈过,对这位的嘴皮子功夫不太了解,回答的越来越吃力,每句话都要想一想。 “约束这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保护。如果在指定规则的时候,和全体成员说,规则是拿来约束你们的,没谁会同意。 世界上绝大多数规则,在制定的时候,都是以保护为主要目标,才有可能建立起来。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管理者往往会利用教育、宣传和武力,刻意忽视主要功能,强调次要功能,因为这样对管理者有益。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规则无法保护大多数人,是不是就失去了建立的必要条件,等于没有规则?这个东西不是某个人、某几个人说了算的,更不是给管理层当皮鞭用,谁不听话就抽谁。 没人能界定规则是否失效,它需要全体成员一人一票的表态。现在联盟的规则明显保护不了大多数人,比如流民,这一点只要不瞎都能看到。 谁要是认为我破坏规则了,就去证明一下大多数人到底受不受规则保护。如果答案为是,那我肯定犯罪了,必须受到规则的惩罚。 如果答案为否,这件事就有点意思了。我何罪之有啊?本来就没有规则,弱肉强食而已。张凤武强,他就可以欺行霸市、草菅人命、蓄奴、贪污、强取豪夺,把规则当成擦屁股纸。 我来了,我比他强,杀了他是不是也算天经地义?如果判我破坏规则,那张凤武之流该怎么算呢?是不是也该和我一起被绳之以法、维护规则的公正性?只要他们敢,我乐意奉陪到底! 其实你更应该理解这个道理,救赎者的规则就保护不了大多数人,才和反抗军打了多年。我杀了那么多裁决者,你们除了抓捕我、杀死我,能用救赎者的规则在大庭广众之下审判吗?能让大部分人信服吗? 根本就不能,也不敢。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救赎者的规则都不能公开拿出来审判一个杀人狂,那它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只要控制了军队,手里有枪,谁都能弄出来一套所谓的规则。但那不叫规则,那叫强权。它不是建立在保护和约束的基础上,只是单纯的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可惜谁的拳头也做不到长时间大,我要是不杀萨宾那伙人,而是把赵斌杀了,你猜会是什么结果?救赎者连一天都抗不过去就得变成萨宾的工具,然后他再定一套规则,继续走这条路,直到又出来一个拳头更大的。 其实对我来讲这么干最省事也最划算,因为我没孩子,用不着考虑会给后代留下什么,自己先痛快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再说。 可我不想成为权力的奴隶,让它牵着鼻子跑,也不想多少年之后有人指着我的名字吐口水。人活在世上,除了吃喝玩乐享受、延续后代之外,总还得有点别的追求,否则和动物就没区别了。 他们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觉得这不是贬义词。人类如果没有理想,不会从奴隶社会发展到今天。那理想主义者就是人类发展的动力,这么光荣的工作试一次又何妨呢。 丧尸病爆发之前,包括你我在内的绝大多数幸存者都是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即便有理想也得埋在心底,连试试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机会来了,舞台有了,可是大家又全都缩回去了,就为了能过几天人上人的瘾,失去了成为伟大的机会,得不偿失啊。” 聊起这个话题洪涛就不累也不困了,这番解释也不光是说给江洋听的,还有他背后的赵斌。在这场看似的权力斗争中,疆省新移民们至今也没做出明确表态。 他们对双方的立场、主张、实力都不是很了解,还处于熟悉和了解阶段,正好符合听众的角色,多解释几句,多阐述一些理念,真不算话痨。 “……怪不得您以前的很多部下会站在对立面上,如果让我选择,怕是也无法赞同您的主张。它比反抗军要求的条件还苛刻,甚至远超了旧世界,我真不认为在目前的生产力水平下能做到。” 但江洋明显没被说服,甚至连一点可能性都不认为有。如果不是因为双方正处于合作状态,有求于人,说不定会比高天一的态度还差。在他看来洪涛完全是在痴人说梦,一点不靠谱儿。 “我问你个问题,在我到新七区居住之前,你想过救赎者突然与反抗军摒弃前嫌,从敌人变成了合作伙伴,还能与反抗军的头领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讨论市场的管理问题吗?” 对于江洋的态度洪涛全然不在意。如果只有少部分人反对自己的理念,那这件事就不用讨论了,早就该成为联盟的既定方针。不就是因为很多人不能理解、不敢实践,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但有人反对,自己就不做了吗?那是必然不可以的,撞了南墙也得再顶几下才是自己的性格。当然了,自己有别人不具备的能力,也是敢这么选择的重要因素。 “……”江洋很想说反抗军和救赎者之间的矛盾没这么容易化解,可面对现实真没法不承认,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目前双方确实在合作,也很久没出现大规模冲突了。如果照这么发展下去,保持的时间越长,互相之间的仇恨就越淡,和平共处真不是梦。 “我再问个问题,你曾经想过救赎者最终的结果会是由一个外人来决定的吗?这个人单挑了裁决者,再逼着赵斌不得不妥协,还杀死了唯一能取代他的一伙人!” 一个例子有可能被视为偶然,洪涛不想被人说只是运气好,于是又举了个例子,还是和江洋息息相关的,根本不用去打听求证,他本人就是亲历者。 “当初在疆省,您就算到了今天的结果?”面对两个活生生,还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例子,江洋没法再躲避了。即便都是狗屎运,那也是实力的体现,运气实际上就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高瞻远瞩,依据什么理论做出的准确判断,又是如何消除偶然、意外对进程的干扰。问题是,世界上有这门技术吗? “没有,我当初也不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是按照理念去做。现在也一样,人类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能瞄准一个方向尽可能的边走边调整。如果只因为看不到结果就不动,那就没法发展了。 我不清楚按照我的理念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我能算出来,在这种规则之下不会有苦修会,也不会有修女,更不会有食不果腹的流民。这么多收获难道还不够吗?不值得去试一试吗?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贪!” 辩论到了这里洪涛已经赢了,他占据了逻辑上的优势,饶了一大圈最终又转了回来,把曾经的成功案例完美套在了对未来的展望上,严丝合缝。 7017k 990 幕后大佬 “那您不怕死吗?我不是说普通的生死,人在掌握了权力之后往往会非常怕死。您好像跳出了普通人的范畴,可能有性格方面的原因,但肯定不是主因,我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无法在逻辑上找到漏洞,江洋依旧不打算放弃,改为探究洪涛的内心真实想法,试图从中找出互相矛盾的地方,来个曲线进攻。 “很简单,就是两个字,取舍!你们在疆省实际上能做出很大一番事业,败就败在了不懂得舍弃上。既想拿权力又想得实惠,在人性的贪欲方面半点也舍不得抛弃。 人的一生,看上去是在和大自然、社会、别人斗,获得更高地位,争取更多资源,实际上都是表象,真正的敌人就是自己。 如果能战胜本性,抛弃一些东西,必然会收获另一些东西。关键的技术就是该舍弃什么,该争取什么。选对了,马上能提高一个层次,以俯视的角度看明白更多人世间的难题。选错了,一辈子都只能禁锢在本能之中,丝毫不能突破。 想一想,当初你们在疆省的日子,已经达到了人类享受的极致了吧?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做什么,可你们每天都过得很别扭,总觉得有劲儿使不出来,周围全是不确定、不安稳、不合心意。 不是你们的本事不够,是索取的太多了,这个也想要、那个也不舍得扔,凡是好东西都想据为己有。套用一句唯心的话,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降下了天谴。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 现在你们失去了权力,在外人看来是虎落平阳,实际上正是个总结经验教训,让自己能提高一个层次的好机会。沉下心来干点实事,把权力当做工具,不要被奴役,学会舍弃一些身外物,可能会发现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有以前的烦恼。 至于说如何看待生死,这又是个唯心的概念了,每个人和每个人的观点都不同。单就我个人来讲,人的一生可以没有后代,可以短命,但只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没白活。 相反,就算祖孙五代同堂,可每天都在为如何活着操心受累,就和动物没什么差别了,用浑浑噩噩来形容一点不过分。当然了,人类的繁衍也是个大问题,如果都像我一样肯定延续不下去。 所以人自打出生那天起就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有些人的天赋适合当首领,带着群体不断向前探索未知。有些人的天赋更合适跟随,成为探索者的根基,双方缺一不可。 这种阶级划分是天然的,也是有益和必须的。可你和赵斌在救赎者里强行划分出来的阶级就不太合适了,违背了人类发展的规律。 东亚联盟的问题也一样,他们过于看重权力了。人使用工具是进步,可要是崇拜工具,把占有工具当生命的唯一意义,就有点可笑了。我要做的只是把工具的属性找回来,让它继续成为工具,不让它变成某些人的神灵。 这个工作确实很难,等于是在面对人性中最顽固的缺陷。可如果不难,我去做就没有意义。刚刚说了半天取舍、提高角度,站在俯视的角度看人间。 结果每天在市场里和商人们斗心眼,玩了命的比别人多挣几块钱,想尽办法钻营谋个一官半职,睡觉时摸着官印,因为成为了人上人而沾沾自喜,再由于头上还有人压着而惴惴不安,你觉得可笑不?” 洪涛很想说老子活了几辈子,比王八还长寿,看尽人间冷暖,尝遍天下苦难,早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自然要干凡人不敢干的事儿。 可惜这些话让外人听见基本等同于敷衍,很不礼貌。没办法,不能说实话就只能编故事了,把这些话换个比较正常的方式说出来,才有可能被人理解。 “……实际上不怪赵斌,他的多一半决定都是我帮着做出的。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我和赵斌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唱了个双簧。” 眼看已经到了地下室的洞口,江洋停住脚步,等笨猪和其他几个人都钻了出去,才满脸严肃的道出一个秘密。见到洪涛一脸的惊愕,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怪不得他在疆省能突然提高了不少档次……我还以为是苦难让人醒悟了呢,原来是背后有高手指点呐!那我再多问一句,你是怎么让他言听计从的?据我所知,他不是个很好合作的性格。” 洪涛确实很意外,同时也想通了之前一直无法解释的问题。这时必须要再审视一下眼前这个挺有儒雅风度的男人了,原本以为人家只是个傀儡,没想到看走眼了! “我在西北联盟救了他的命,又指点着他在疆省站稳了脚跟,建立了救赎者的整套管理方式。可能是每一步都侥幸成功了,他不是言听计从,是离不开我。 刚开始我自己对这些成绩挺得意的,过了几年才发现缺陷越来越多。可惜当时并不知道该怎么改变,也没有精力和能力做出改变。 和您说的差不多,每天都在努力弥补漏洞,搞得精疲力尽,慢慢的就没有了最初的理想,只剩下盯住手里的权力,尽量避免被人抢走,再想办法从别人手里多抢过来一点。 来到这里之后,我还是没太想通为什么会失败。今天听了您的一番话,好像有点领悟了。不是我们的脑子不够用,而是想的太多了,什么都想要,最终什么也没拿住,愚蠢透顶!” 选择了主动和洪涛透底,江洋一反常态,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还有点阴郁的样子,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很有语言天赋。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大学教授,研究哲学的。参加过一些政府项目,算是浅浅的接触过管理工作,有了点心得。本以为是个人物了,再加上赵斌有点执行力,可以在末世里叱咤风云。没想到纸上谈兵终归还是差了点,又遇上了您,输的不冤。” 江洋可算是有问必答了,连前世的身份也没回避。只是说到这里情绪不很高,毕竟失败的滋味很难受,再乐观的人也无法轻易忘怀。 “宽慰的话不该由我来讲,你也不需要这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今天突然这么坦白,是不是已经有了决断,能不能透露一些?” 哲学教授,还参加过政府项目,这句话听在洪涛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有些高等院校的教授,会有另外一份合法的兼职工作,接受政府的咨询,在某些问题上发表意见,俗称智囊,政府的智囊。 江洋显然就是其中之一,怪不得他能把赵斌忽悠的服服帖帖,如果连这点能力也没有还当个屁智囊。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洪涛就不打算和他多讲了。人家不光不是政治小白,还是准专家,没理由也没需求听自己瞎忽悠。 “我听说您在来新区之前曾经和沙巴林、张伟平谈过,能不能透露一下他们两位首领的意见,对我的决定可能会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 “……原则上支持,实际上暂时观望!”听了这个问题,洪涛没有惊愕,只是淡淡笑了笑。反抗军和救赎者真是一对儿活宝,完全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么重要的谈话居然也能外泄,服了! “非常好,到目前为止您展示出来的都是善意,没有欺骗。我们的力量虽然小,但对朋友一向不吝啬。沙巴林和张伟平能做到的救赎者同样可以,还能更多。我们愿意在有限的程度之内,动用所有力量确保您的人身安全!” 事实证明洪涛的预判很准,江洋不光知道了谈话,还对谈话内容有了比较靠谱的了解。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也笑了,伸出右手,代表救赎者给出了正式承诺。基本和反抗军相同,但又多了不疼不痒的一点点,狡猾大大滴! onclick="hui" 991 新官上任 六月底,公审的最终安排还没敲定,新七区先迎来了正式管理班子,管理处和治安队提前入驻。 按照联盟惯例,城南安全区从一到五只设立一个管理处,下辖3个治安队。但这次破例了,新六区和新七区合并成立了新管理处,直接就配备了两支治安队。 管理处的处长叫连春雨,名字挺雅致的。可人在市场上一露面,长得高高大大,浓眉豹眼,看谁都像是怒目圆睁。表情严肃,很有压迫感,半点春天气息也没有,反倒更像冬天里凛冽的寒风。 上任的第一天,他就把安全区管理办法以布告的形式贴得满街都是,尤其是对十字路口市场的商户,恨不得每人发一张。 这还不够,在他的授意下,治安队抽出十几个人组成了工作组,深入到了交通枢纽和商业中心大楼里,以检查消防、电力安全为由,开始了一家一户的身份登记。 听到要入户检查,洪涛直接去了楼顶,打算躲躲清闲。只要不是傻子,政府工作人员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是敌是友都让笨猪和沈万三去应付吧。 “这家伙是从长安基地矿上调回来的,听说在那边是个很角色,连续两年把产量提升了一大截。只是死伤的劳改犯有点多,被人给告了。没想到摇身一变又成了安全区管理处的处长,这年头上面有人好办事,根基不浅呐!” 但很快有个人影也跟了上来,凑近了小声介绍着新任父母官的情况。语气中除了羡慕嫉妒之外,多少还有点隐隐的提醒,对方有可能来者不善。 “我看你的根基也不浅,联盟中层的人事变动都能打听的这么明白,没有点人脉肯定不成!” “呵呵,洪队长太谦虚了,您只要想,分分钟能知道的比我多。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光要嘴好使,还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稍微比别人慢一点就会吃大亏。” 对于洪涛言不由衷的称赞,陶伟也不介意。相处了小两个月,他基本已经摸清了这位大人物的部分脾气秉性,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嘴贱、心软! 如果光听嘴上说,这位就是个万人恨,没几句招人爱听的话。但只要沉下心来关注一下实际行动,又会发现他比很多人更关心流民的生活,不光是嘴上说说,真下力气干。 经过丧尸病毒的蹂躏和摧残,不能说人心都变硬了、变冷了,谁不是先为自己利益考量,实在闲的没事儿干也不会在流民身上多花一块钱,因为半点收益都不会有,纯粹白扔。 主动为不相干的社会底层着想,还付诸行动的人,不能说绝无仅有,也相对很少了。能做到不在流民身上踩一脚,嘴巴上不咸不淡的喊两句口号,就属于善良之辈了。 “我前些天让你留意的事情没忘了吧?” 对方到底是不是被故意派来加强对自己监控力度的,洪涛不太关心,别说只是个边疆小吏,就算把牛大富无罪释放,让他亲自来当管理处处长,照样也是没啥用。 他可以仗着先手黑自己一次,但肯定没有第二次的机会。放着一个明面上的敌人,反倒比来个看不清真背景的笑面虎好对付。 不过对于自身安全问题,洪涛向来是放在第一位的。眼下不比刚回来的时候了,大家全都表明了态度,度过了互相试探阶段,仔细权衡利弊之后,不能说一点狗急跳墙的可能性没有。 在这方面,林娜的内务部、张柯的军事发展研究室,一直都在暗中提供保护。可在安全区里,他们也无法做到百分百防患于未然,剩下的还要靠自己。 “没忘、没忘,只是查起来有点难度。在这一个月里新来的固定商户总共有三十多个,多一半都是从城东、城北通过各种关系搞到的名额。 光知道叫什么、听他们自己说过往经历肯定不是您想要的,得找可靠的人去当地打探,这一来一去的有点耗费时间。 另外,随着咱们的市场越来越大、货物越来越齐全,白老板有意的分流了过来一些外地商户,主要来自津门港。这些人不是固定摊位,属于两头串货的,行踪不定,查起来更需要时间。” 说起调查统计市场人员详情的事儿,陶伟脸上顿时泛起了苦涩。他只是个商人,即便消息再灵通,也没法和情报部门媲美。 洪涛把这个工作平均分给了三家,反抗军和救赎者啥都没说,马上就展开了清查。自己如果不有所动作,显然说不过去。 可是和另外两家比起来,本地流民的成分明显要更复杂,如果不是白思德那边比较配合,光凭自己真搞不定,就算这样依旧困难重重。 “能查清楚的尽量去查,差不到的或者太费劲的把名单交给我!”对于这番解释,洪涛可以理解。 他原本也没指望一个流民商人头子能具备内务部的工作效率,这么做只是趁机试试陶伟的斤两,看看他到底属于什么档次,有没有扮猪吃老虎,隐藏了实力。 现在看来,他没和自己打太多埋伏,能力确实有限。那就不用再玩命逼迫了,只要做好第一层筛选就足够,剩下的可以交给王简去完成。 那家伙这两个月一直都在新七区里晃荡,整天无所事事,找点活儿干不光可以人尽其用,还能进一步试探他对自己的态度。 “有有有,我带着呢……这上面画圈的全已经搞清楚了,百分百属实,我敢担保。画了叉子的都是没说实话的,但底细已经被查清楚了,具体细节写在后面。打了问号的,目前还在想办法……” 听到不用自己继续查下去了,笑容马上就爬上了脸庞,忙不迭的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页一页翻着给洪涛看。其中第一条就是他自己的情况,后面当然是画了个圈。 “我知道有一批口香糖、巧克力和香烟到货了,数量不是太多,两大箱,有兴趣吗?”洪涛仔细翻看了一下,有上百条记录,字迹清晰条理分明,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立刻也换上了笑模样,拉起了生意经。 “看您说的,这都是最好卖的俏货,搁谁手里也是比大买卖。价格您说,我保证不多嘴!”一谈起做生意,陶伟立马就不是强颜欢笑了,眼睛里闪烁这绿油油的光芒,态度极其端正。 “让老三带你去找艾尔肯,价格你们自己商量。记住哦,这不是一锤子买卖,要想细水长流就别吃相太难看。另外如果不想麻烦我,嘴巴就严实一些,这样以后才好互利互惠。” 这批货物就是反抗军在红区里初步淘金的结果,种类和数量肯定更多,但洪涛不打算一次性出手,也没让阿尔因和艾尔肯的手下去市场上大量出售。 零售虽然价格会高一些,可渠道太不稳定,多了容易露馅,少了又没什么作用。在如何找到一条靠谱的销路方面,陶伟是其中的一个选择。 如果这家伙靠谱,不光可以解决部分销路,让货物不太显然的融入大洋路市场,充分利用货物流通量更大的有利条件,尽可能的延迟被怀疑的时间。 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把陶伟和自己乃至反抗军、救赎者更紧密的绑在一起。说通俗点就是登上一艘贼船,谁都别想下来。或者叫利益共同体,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确保相对的忠诚,还有凝聚力。 7017k 992 第一把火 “……我懂,放心交给我。您和白老板、孙老板都是朋友,想说的话也轮不到我去多嘴!” 略微迟疑了几秒钟,陶伟就做出了一名合格商人应该有的正确决定,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像他这种小人物最好别掺合的太深,左右逢源才是保命的真谛。 至于说忠诚……世界上除了父子、夫妻,怎么可能有过于纯粹的忠诚,基本都被利益牵扯着。再说这也不算背叛,生意是和反抗军移民做的,洪涛与反抗军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自己去汇报吗! “那这个本子我就收着了?没有副本吧!”嗯,很上道,也很会给和稀泥,洪涛拍了拍手里的小本子,示意这笔买卖谈成了。 “没有没有,那我就先……”还副本,陶伟恨不得永远没见过这个本子。现在洪涛很满意,还和自己做了交易,就是顺利过关,还等什么赶紧溜吧! “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谁让你们上来的!”可是刚转头就看到两名手下钻了上来,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不等洪涛张嘴,抢先一步厉声呵斥。 “……”但手下表现的更没规矩,不等招呼就快步跑了过来,小声嘀咕了几句。 “咣当……”还没等说完,通往楼顶的铁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两名治安队员端着枪率先走了出来,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门里又钻出来几个身影,簇拥着一位身材高大,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 “连处长……您怎么亲自上来了!我叫陶伟,在下面的市场里有点小生意……”见到此人,陶伟脸上重新浮现出大便干燥般的表情,可就他距离最近,还是脸对脸,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做了番自我介绍。 “你就是洪涛?” 可惜连春雨根本就没搭理他,向前迈了几步,背着手大声喝问了起来。簇拥着他的人群也跟着向前移动,其中有两名穿便衣的男子已经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枪,只是没有指向任何人。 “你是哪位,为什么私自闯进我家?” 洪涛只在这群人刚上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抽着烟望向远方,好像是站在泰山之巅,正在欣赏精美绝伦的日出。直到有人询问才转过身,很诧异看着他们反问了回去。 “这是安全区管理处的连处长,刚刚没接到通知吗,每个人都要待在家里等待身份核查,你跑到楼顶上来做什么!” 回答洪涛的不是连春雨,而是他身边一个年轻人。这家伙30岁不到,说话很冲,也很不客气。态度和旧世界里的城管见到小商贩差不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自打这伙人一露面,洪涛就有种预感,刚刚陶伟可能说对了,真的是来者不善。从连春雨到他身边的三四个人,眼神和态度全带着一股子戾气,好像就是来找事儿的。 如果放在自己还叫周大福的时候,碰到安全区的管理人员被这么对待一点都不奇怪,可现在已经名声显赫了,就算拿掉联盟创始人、前任理事长、与一部分联盟高层关系密切的前缀,也不用提平安运输公司的背景,光是轻而易举搞定了新七区里的三大流民势力,就不该受到如此待遇。 安全区管理处和治安队的工作,有点像旧世界里的派出所和街道办事处。对普通的小鱼小虾自然可以颐指气使,但对辖区内部比较有名气和人脉的人物,在没有太大利害关系的前提下基本都是和平相处的,有时候甚至要互利互惠。 如果管理处和治安队把孙飞虎、沈楠、白思德这样的流民势力头子搞烦了,在日常工作中会遇到各种无形的阻力,严重影响进展,保不齐一着急就会出大纰漏。最终既得不到上级嘉奖,也得不到下属支持,两头不是人。 可这位显然不是这么打算的,他一来就摆出了大刀阔斧的姿态,屁股还没坐热乎、地面还没扫听清楚,马上展开了行动,第一个目标好像就是自己。 说是敲山震虎、新官上任三把火、杀鸡儆猴有点牵强,放着江洋、艾尔肯、阿尔因那样初来乍到、根基尚浅的优质靶子不去打,偏偏要来惹自己这个蒸不熟煮不烂还和联盟高层有复杂关系的大麻烦,难道是嫌日子过得太轻松了? 说是人事不懂、资历尚浅、缺乏基层工作经验好像也不对。看这位的年纪少说也有40多了,又是从长安基地矿山里调过来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肯定不是个生瓜蛋子。 利用排除法把大部分不合逻辑、不太可能的选项排除,再从剩下的少部分里用逻辑筛选靠谱的。比如他和自己有仇!有可能是个人恩怨,毕竟自己杀过那么多人,保不齐哪位就是他的亲朋好友,公报私仇又不是啥新鲜事。 至于说能不能得逞那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这位远离权力中枢,可能不太了解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身边又没有靠谱的人予以指点,觉得手中权力足够恶心自己,肆意妄为一次也输正常。 而且在这个问题上他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从林娜到周媛乃至蓝迪都不太好直接插手。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己吃点小亏,他也没法完全出气,半斤八两走着瞧。 但综合了这些天的情况,洪涛觉得个人恩怨的可能性不太大,倒是带着某种政治目的、被某些人故意安插在这个位置上,专门来找麻烦的可能性比较大。 自己在法庭上张嘴闭嘴就是规则,硬生生把高天一和初秋的如意算盘给打乱了。反过来,人家也能利用规则来限制自己,而且他们做起来要比自己更容易,毕竟手里多了一个专用工具,权力! 到底是个人恩怨还是故意找麻烦呢?洪涛还真不好做出判断,但他有办法快速得到答案,硬顶!只要把这位连处长逼得下不来台,接下来的表现立马就能把他的用意表露清楚。 如果是因为个人恩怨,大概率不会和自己硬顶,那样做除了让仕途失去光明之外半点好处也没有。他是一双好鞋,自己是一摊稀屎。以他的地位和权力,完全可以避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本办法,来日方长。 如果是来故意找麻烦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在来之前,他和他背后的那群人肯定设计了好几套方案,无论自己是缩还是顶都有应对之策。 即便自己叫来了援兵,他也会站在规则一边扮演个刚正不阿的好官,把破坏规则、仗势欺人、倚老卖老的帽子全都扣在自己脑袋上。 按说这样做并没有实质性伤害,但有可能会增加自己犯错的几率。情绪,人都是有情绪的,有些人善于控制、有些人这方面比较弱。可是不管强弱,只要能把情绪逗起来,就会占据理性思考的一部分空间,增加情绪化的可能性。 人家是安全区管理处的处长,天天盯着自己找毛病是正当工作,不光不累还挺有乐趣。自己是流民,就应该被管理处管理,只要人家不出什么昏招,基本没有太多反击手段。 如果试图有,可能就会中圈套,再来一次德国大使馆或者奥海农庄的手段,气是解了,局面也就被动了,对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到时候除了周媛恐怕没人会继续支持自己,觉得谁碍眼就三下五除二下手把人家宰了,这种习惯对管理者而言是个非常忌讳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人活蹦乱跳的生活在身边,太危险了。 7017k 993 火星四溅 “这里就是我家,在家里待着还需要听别人指挥?” 在如何气人方面洪涛不光有天赋还有后天的努力,面对安全区里的父母官和一众随从,嘴角微撇、下巴微抬、眼神微斜,用最短的回答,把轻蔑、傲娇、骄傲不逊、瘦死骆驼比马大等等一系列情绪全都表现了出来。 “这里是联盟政府分配给流民的临时居所,产权属于安全区管理处所有,不是你的家,只能算你的宿舍!” 见到洪涛这副模样,连春雨也不甘示弱,又上前一步,打算用差不多高但更魁梧的身材给对方施加一些压力,配合下面的话,达到灭其威风的效果。 “呵呵呵,听说连处长是从长安调过来的。难怪,距离不近,消息可能有些闭塞。我现在居住的房子恰恰不属于管理处所有,它的产权原本在基建处,后来转卖给了飞虎建筑公司,又被我买了下来,现在是私产了。” 洪涛脸上二五八万的德性愈发浓郁了,话里还带上了些许揶揄,绕着圈子的讽刺连春雨是个来自边远基地的土鳖,啥也不懂就敢出来瞎晃。 “……去叫张队长上来!”对于这个很出乎意料的说法,连春雨有点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会私下里倒卖新移民的安置房屋,还做得这么理直气壮。 按说以这个理由就能把洪涛带回去调查,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京城基地的水要比长安深,于是多长了个心眼,打算找个明白人问问再决定。 “这是什么?”要说这位连处长脸皮也挺厚的,被人当面问得哑口无言,居然半点不自在也没有,若无其事的在楼顶上溜达了起来。 很快又找到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指着那根十多米高的双边天线,一边询问洪涛一边使眼色让随行人员过去仔细查看。 “旗杆……”洪涛还是四十五度望天的德性,很不屑的吐出两个字。 “放屁,这明明是天线!你私自使用电台,有通敌嫌疑!” 不等上司表态,小跑着去查看的年轻工作人员就越俎代庖,急吼吼的给洪涛扣上了一顶大帽子。这家伙自打露面就特别积极,总是冲在第一线,恍如连春雨的一条狗。 “连处长,是您叫我?”但这条狗比较好运,不等洪涛把三角眼瞪起来,门口又钻出一个人影。认识,原来新六区的治安队长,张谦。 “他说这里的房子是私人所有,我刚来,有些情况还不了解,你对这件事清楚吗?” 连春雨见到张谦,扑克牌一般的脸上多少有点了缓和,说话态度也没那么硬了。看来他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只是不想和一名流民和颜悦色。 “是这样……”张谦瞥了洪涛一眼,只看到了侧脸,没接收到任何暗示,只能实话实说,但声音很小。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大概三分钟,房子的事情好像说明白了,也死心了。这里的房子确实属于私产,而且不是非法倒卖,手续合理合法,早就在后勤部备了案,谁来了也得承认。 当然了,如果换个人,没有孙飞虎和基建部门的长期关系,恐怕就没法合理合法了。怎么说呢,任何法律也不能完全杜绝人情关系。还是那句话,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别损伤大部分人的利益,就可以正常运行。 “那这根东西是怎么回事,治安队调查过吗?”但连春雨显然不打算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偃旗息鼓的走,又要在天线上做点文章,找回点颜面。 主要是洪涛的态度有点让他窝火,啥创始人、啥前任理事长,真不是啥新鲜事儿。理事会里就有好几位曾经的一把手,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当橡皮图章。 怎么就你特殊呢,杀了人不说,还弄出来个什么公审,仗着资格老目中无人呗!那就打错算盘了,你朝中有人,咱也不是孤身奋战。 有改革派和理事会撑腰,不管是谁,只要被我抓到把柄就别想轻松过关!到时候让你知道知道,在我的治下,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呃……”张谦听到这个问题,脸色有点为难。交通枢纽大楼顶部架起来一根小二十米高的杆子,怎么会没人发现。这玩意还没立起来,就已经报到自己这里了。 可这件事轮不到治安队管,甚至都不能监视,那些活儿全让内务部的便衣给干了。大家又不属于一个部门,怎么可能会有详细报告。 “我说连春雨,你脑子里长的都是浆糊吧?不管它是什么,一两个人肯定立不起来,这么大动静,你觉得联盟除了你就没人能看见?或者你觉得联盟政府除了你,别人都是酒囊饭袋,看见了也没反应? 你可能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但在我眼里基本等于零。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呼叫蓝迪,让他到现场看看、听听你们这些所谓的管理者到底是怎么管理的。 如果不想刚上任就被免职,最好赶紧离开我家。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关于张谦调任新七区治安队的事情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说,甚至连陶伟这个小灵通也没有提前获知。说起来,这位基层干部和自己挺有缘的,那就别让他为难了,不好听、不中听、容易得罪人的话由自己说。 反正这位连处长是铁了心要找自己麻烦,从他上来之后的一连串表现总结,大概率可以排除个人恩怨,很大可能就是来故意给自己添恶心的。那还客气啥,来吧,今天必须有一个当众认怂的! “……洪涛,你是在威胁一位联盟官员吗!”来之前就得到了警告,说这位是个很难缠的主儿,连春雨听进去了,但并没百分百放在心上。 长安那边的矿场里,三分之一是劳改犯,犯什么事儿的都有,其中不乏政府官员和军队将领。不管以前是啥,到了自己手底下必须也只能乖乖顺服,眼神里带一点其它含义都不成。 今天算是遇上硬茬子了,一张嘴就是联盟秘书长。不过这并吓不住连春雨,反倒让他有点小兴奋,棋逢对手的感觉油然而生。 “威胁?你可真拿自己当回事,我要想威胁人也会去找蓝迪、焦樵、林娜、周媛、高天一那样的,最次也得是潘文祥、张柯、蓝玉儿、水南琴、褚婷。你算啥?区区安全区管理处的处长,我威胁你能得到权还是财? 下面这番话才叫威胁,你很快就会出名了,在全联盟范围内大大的出名。到了公审那天,我就拿你的这番做为当话题,好好的讨论一下联盟目前存在的问题。 怎么样,与张凤武副部长并列,是不是觉得挺荣幸的?从现在开始,我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时间、地点、人证全都记在本子上,彻底让你火一把!” 这么多年了,除了自己想装孙子,洪涛还是头一次碰上拿官威压自己的,而且只是个小处长。这让他非常愤怒,老虎不发威真有人当病猫了。想要威胁是吧,来,我给你个切切实实的威胁,看看谁能救你! “放肆!张队长,洪涛对抗执法、威胁政府工作人员,涉嫌私自架设电台!请你派人,连同相关人员一并带回管理处接受调查!” 连春雨还真没让洪涛这番威胁吓住,有道是无知者无畏,背后站着改革派,还有理事会撑腰,只要自己做事处处占着理,不让对方抓到大的把柄,就没人能怎么样自己。 啥公审不公审的,至今也没有个具体章程。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先带回去吃点苦头再说,有本事让蓝迪来管理处亲自把你接出去! 7017k 994 救火队员 “连处长,这事……” 张谦一直都想找机会缓和双方之间的矛盾,关于这位从长安调来的顶头上司他也摸不清是啥来路,更不明白为啥头一天上任就和洪涛杠上了。一听说还要抓人,马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个劲儿的冲连春雨使眼色。 “什么这个那个的,马上执行,这是命令!”连春雨自然也不知道张谦的底细,他的调任太突然,来不及做太多功课,只在来的路上把相关文件大概扫了几眼。 “洪队长,您先忍着点,职责在身,得罪了!”张谦没辙了,再怎么同情洪涛,自己也是体制内的工作人员,没能力明着袒护。不过在给洪涛戴手铐的时候,可以小声暗中示意。 “放心,光凭你们带不走我!别太客气,用力推我一把,该骂骂,免得让他记恨。有你在这里,以后我想找人聊天也容易些!推什么推,你也不想混了是吧?” 洪涛小声的回复了一句,趁机用肩膀撞了张谦一下,做出一副仍旧不服气的样子,迈着螃蟹步,昂首挺胸独自向楼梯口走去。 “您、你别嚣张,在乱动我可不客气了啊!”张谦一点准备都没有,差点被撞了个跟头。但洪涛说的话他听清楚了,虽然不是百分百理解,依旧照做。只不过一张嘴差点把称呼叫错,幸亏改的快。 “把他也带上,一并审理!”张谦的这番表现,让连春雨多少欣慰了点,同时也感到了正义的力量。 看看,大部分群众和工作人员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只要当领导的可以站稳立场,他们也敢于和恶势力做斗争。可是一转头,嘴角的笑容又消失了,陶伟还傻愣愣的站着,正好再来个同案犯,一锅烩了! “站住!你们谁是负责人?”洪涛还真说对了,一行人刚刚走到二楼,就被两名其貌不扬的男人给拦住了。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路口的商贩一般无二,可是从怀里掏出来的证件上有着三道斜斜的红色条纹,内务部便衣出现了。 “……我是新六区、新七区管理处处长连春雨。”见到这张证件,连春雨有点迟疑。就算再孤陋寡闻,内务部的工作证也必须认识,实际上长安那边的内务部外勤更多。 “你们可以走了,但他不能离开,请吧!”内务部便衣把所有人包括张谦的工作证全都验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手一伸指向了洪涛。 “他是嫌疑犯,涉嫌私架电台,需要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大家都是为联盟工作,如果需要,可以等审理完毕再交由你们处置。” 连春雨的脸上终于有笑容了,合算他不是天生的扑克牌脸,而是习惯性的见人下菜碟。对于内务部便衣的阻拦,他没太过畏惧,合理合法办案,想阻拦也成,拿出理由来,内务部也一样无权干涉政府的运作。 “……不成,我们有命令,任何人、是任何人,不能带走他!”对于这番说辞,内务部的便衣也挺为难的。人家说的有道理,可是命令又不能违抗。 “有正式手续吗?如果有,请出示!”连春雨皱了皱眉,来之前只听说洪涛与林娜、焦樵两位高层私交很好,没想到会好到这种程度,居然动用内务部的特工给其当护身符! “稍等,我们科长正在来的路上!”便衣向后退了几步,把守在楼梯拐角处,眼睛看着众人,可手却伸到了背后。 不得不说,内务部外勤的训练程度比治安队不知道高多少。直到此时,那几名治安队员依旧傻呵呵的站着听双方你来我往的交涉,丝毫没意识到一旦发生意外,对方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并做好了准备,第一时间就能开枪射击。 “张队长,来根烟……”但洪涛发现了,并马上做出了反应,借口抽烟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这样一来,即便双方真打了起来也能暂时处于射击死角,不至于第一波就被带走。 好在一根烟没抽完,王简就满头大汗的跑了上来,手里拿着内务部的文件袋。连春雨在看完之后,脸色已经和丧尸差不多了,半个字也没说,带头走下了楼梯。 “……我什么时候又涉嫌津门杀人案了?”洪涛也没闲着,趁着王简和便衣交代工作的间隙,探出头偷偷看了看那份文件,然后就不太乐意了。 津门杀人案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凭什么扣在自己头上?这是赤果果的落井下石!陷害!迫害! “您就消停点吧,我刚回家洗了个澡,脑袋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又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就这还得挨上司骂。大热天的谁都不容易,能不能不折腾了!” 王简没有去解释手里的文件,拉着洪涛向上走了一层,直到四周没有外人,才咬牙切齿的表达了内心深深的不满。” “洗澡?早说啊,我屋里就有,你们自己提水上来,除了晚上随时可以洗。以后就别跑来跑去了,太耽误工作,从今天开始,我家就是你们的临时澡堂了!” 可惜这番情真意切的诉苦丝毫没有得到回应,倒是关于洗澡的问题有了个听上去比较合理也很人性化的解决方案。大热天的,负责监视这里的便衣们确实面临各种生活不便,能帮忙就帮一下呗。 “让便衣挨个来您家洗澡,然后再秘密监视您的一举一动?不如再在您家入伙,一天三顿都省事了!”王简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腹里正有一团火熊熊燃烧。 “吃饭就算了,这里没有厨师,我还得时不常蹭别人呢……”洪涛仿佛没看见王简的脸色,真把让便衣入伙的可能性仔细评估了一下,再因为客观条件不具备而不得不放弃。 “洪队长,我们是内务部调查科的外勤,不是谁的保镖!”终于忍不住了,王简觉得有必要和这位很特殊工作目标把话说清楚,自己有自己的骄傲,谁也不能随意侮辱。 “看看,还没说两句就要急眼,气温高也不能这么毛躁。既然你不方便去我屋里坐着聊,那就去屋顶,只要别站在太阳下面晒着,有点小风还是挺凉快的。” “你了解这位连处长吗?”王简虽然不乐意被别人指使,但洪涛已经率先走了,也只能跟上。到了楼顶,躲在楼门侧面的阴凉里,确实比街面上凉爽几分,身上的汗被小风一吹很快就干了。 “他的审查材料部里有详细档案……您认识他?”但这句话让王简立马又提高了警惕,刚下去的汗重新冒了出来。 “从来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你觉得他今天的举动合理吗?”洪涛知道王简误会了,赶紧解释清楚。 “……是和其它几个安全区管理处的做法不太一样,但也不能说不合理。严格执法,他在长安矿场就是以一丝不苟严格执法出名的。如果所有人都像他那样,少一些人情世故,说不定就好了。” 按照常理,内务部对所有官员都会进行政审,情况算了解得最清楚的。不过政审的部门归林娜亲自管理,不会向其它部门透露太多官员的个人情况,有必要的话只会出具一份简报,比如这位连春雨。 对于新任的连处长,王简基本保持中立且略有好感的态度,对方的行事风格就是好感的来源。现在呢,又多了点幸灾乐祸的想法,如何连春雨把在长安的工作风格带到新七区来,那洪涛可能就要倒霉了。 虽然从联盟的未来出发,王简不希望洪涛倒霉,可是从情感上讲,百分百希望有人能治一治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满嘴真理的老头子。 7017k 995 一叶知秋 “非也,你确实不太适合再往上升了,当一辈子副科长挺好。不服气是吧?那我问个问题,你在调查科之所以能继续当副科长,是因为严格执法、铁面无私吗?” “……是因为有周部长和林部长帮我顶住了很多压力!”这个问题问得太诛心了,把引以为傲的本钱,几个字就给问没了。可王简硬是要的,明知道前面是坑,只要自己认为方向没错,依旧会跳下去。 “别激动,有人在背后支持是好事,值得自豪。人是社会性动物,群居,干啥事儿都离不开人群。不管你多有道理,最终弄得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离成功肯定越来越远,说不定连实践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是没有实践,你又怎么去证明坚持的观点是对的呢?所以对错并不是最重要的,想办法获得更多人支持才是重点。有时候只要满足了这一点,你甚至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依旧有无数人赞美。 既然你背后有人支持,那连处长背后会不会也有人支持呢?你如果不能代表周部长、林部长的利益,她们就不会支持你。连处长有没有可能也是在代表某些人的利益,才获得的支持呢?” 洪涛这么问不是想借机刺激王简,更不是想转移话题,而是要深入分析连春雨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王简心目中铁面无私、严格执法的好官员。 “……不管有没有人支持,他严格执法总归没错吧!”听到这里,王简就知道自己又中了逻辑圈套,基本是跳不出去了。 按理说此时就该认输,老老实实听讲。但他为连春雨感到不甘,明明是个很正直的工作人员,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某些人利益的代表。不成,必须再争一争! “严格执法肯定没错,但严格不是指教条、更不是吹毛求疵。执行规则太宽松不好,太严苛同样不好。我听说他在矿场的工作成绩斐然,连续两年受到嘉奖,可我也听说他负责的矿场里劳改犯的死亡率最高。 你不妨回去查一查,内务部应该有这方面的记录。如果数据是真的,那他的问题很严重。劳改犯也是规则里的一部分,如果有人能随意侵犯他们的权利,你觉得是该叫严格执法还是该叫知法犯法呢?” 连春雨到底是酷吏还是清官,洪涛真不知道。关于这个人他还没来得急去多方打听详情,只是听陶伟顺嘴提了两句。 但经过在楼顶短暂的会面,洪涛觉得这个人的心胸不是太宽,有很强的优越感,面对流民总是高高在上,不允许有半点质疑和反驳。 通常来讲,这种人很难做到公正严明,那些所谓的严格执法,不过是在用别人的劳动甚至性命染红自己的顶戴花翎,再经过有心人的洗白或者叫遮掩,故意展露出来的片面现象而已 “……您为什么对他有这么深成见?就因为上来顶撞了几句?”王简听出来了,洪涛嘴里的连春雨就没优点,全是缺点和不确定。 “小伙子,先别急着扳倒我的论点,咱们俩不是在抬杠玩,而是在理性的评价一个人。每个人的行为方式,都有逻辑规律可循。任何调查数据和报告,都不能孤立的看,一定要配合规律分析,凡是不符合的,就必然有问题。 就拿连处长举例吧,你也承认了,他背后肯定也有类似周部长、林部长的助力,否则不可能从长安调过来,马上担任安全区管理处的正职。 那问题来了,就算他不认识、不熟悉我这个人和曾经干过的事儿,他背后的人也不指点指点吗?肯定不会的,这是新官员上任前的必要环节,根本不存在疏漏的可能性。 然后问题又来了,既然被告知了我是滩臭狗屎,为什么还要冲过来踩一脚呢?我为了配合管理处的入户调查工作,特意躲到楼顶上,就是怕双方太陌生,突然正面接触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结果他非但不理解,还追上来挑三拣四。你觉得这么做正常吗?符合一个刚回到主基地里任职的官员所为吗?这么做除了被人看笑话,对他会有半点好处吗?” 但王简想错了,洪涛并不是在单纯的评价连春雨这个人,而是在他的身上寻找不符合逻辑的行为,借此来剖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您想说什么!”之前王简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但这种政治敏感性并不是啥高难度技术,此时听了洪涛的分析,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神色随之严肃了起来。 “从今天到公审开始,你们怕是要有的忙了。连处长肯定不是和我有个人恩怨,他的到来标示着上面有了新的态度,然后就是新的举措。有些人不愿意看到我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公审现场,必须想各种办法阻挠。 如果能逼迫我自己犯错就帮了他们大忙,这位二愣子一般的处长就是来干这个工作的。不管他本人乐不乐意,处处刁难我都是不可避免的。” 洪涛点了点头,安全区管理处处长的任命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联盟高层派系之间斗争的结果。通过这个结果,可以反推出了一些苗头。 比如说改革派的动向,他们以特赦为诱饵试图和自己达成某种协议失败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连春雨很可能是下一步行动的开始。 “……那就是在给他们自己找麻烦,内务部不是吃闲饭的,今天只是意外!您如果能少弄一些这样容易引起误会的东西,我们的工作还会更有效一些!” 这次王简完全听明白了,下意识的向斜对面的商业中心大楼看去,没见到楼顶有人用枪瞄着这边,才回头指了指高高耸立在楼顶上的双极天线。 只要是参加过军事训练的人,就能认出这玩意不是旗杆。刚刚连春雨做为安全区一把手,看到辖区里突然出现个未经批准和登记的大天线,情绪有些激动真的不算过份。 “它确实是根旗杆……” “……我还有工作,告辞!”王简被气得够呛,却无法发火。眼下看起来这个铁架子就是旗杆,但只要连上铜线立马就能变成大功率天线。可在这之前它依旧还是旗杆,上面飘扬着代表联盟的金龙旗。 “来,把上面的人帮我查一查,最好能快点……别误会,我不是要做坏事,名单上都是在市场里做生意的新商户,来源有点复杂,我把他们的底细摸清,也是对这里治安环境的一种保护,至少帮你省了很多麻烦。 千万别小看民间的力量,内务部的便衣有一个算一个,只要经常出现在我周围的基本全都暴露了。不用特意撤换,就算换一批新的,用不了一个月,照样还是暴露。 不是他们的技术能力不过关,是环境不支持,你们无法完全融入这里。同样道理,别人可能也能发现这些便衣,从而想办法避开。我私下里再甄别一遍,算是多了一道隐藏的防线,对咱俩都有好处。” 洪涛没拦着快被气炸的王简离开,不过别空着手走,多少带点土特产回去,比如陶伟名单上那些暂时无法查明身份的人。 “……您要向我保证,如果发现了可疑人物,必须分享情报,不能擅自处理。我这也是为了您好,至少在公审之前,不要再给公诉人增加材料了。” 虽然洪涛说得有理有据、情真意切,可王简还是不能全信。他发现和这位老人相处一个月,对谎言的感知和抵御能力,比以前活一年增长的还快。无它,唯耳熟也,各色各样听的太多了,天天都等于强化训练。 onclick="hui" 996 两个臭皮匠 其实就算王简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就在他们俩谈话的时候,楼下已经上来了好几拨人,见到他在这里,又缩了回去,显然是来找洪涛的,但又不太想当着他的面谈事。 连春雨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准确的烧在了易燃物上,疆省移民们对挨家挨户核对身份很敏感,认定要有大事发生,可是一点脉络都摸不准,总不能立刻收拾细软准备鱼死网破,此时很想听听洪涛咋说。 “新官上任烧几把火合情合理,这里是有规则的,谁也不能胡来,大家不要慌,该干啥干啥。以后大家要多学一学规则,再遇到这种事,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我在楼顶看见有人抱着货物偷偷往家里钻,这很不好!市场是大家吃饭的依仗、局面是需要共同维护的,遇到事情自然也得一起顶上。关键时刻几个人缩了,会引来更多人慌乱,用汉话讲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站在楼道里,洪涛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同时很恶毒的扎了一小针。以疆省移民们比较硬的性格,这几位商户就算不被赶出聚居区,多半也保不住摊位了。他们每个都可能有家人,一份收入没了生活立马就会变得艰难起来。 但站在自己和大多数新移民的立场上,必须为十字路口市场的将来、为依靠市场吃饭的几百上千户人家考虑的更多,从而忽视甚至无视某些个体。 “没有事了、没有事了、走走走,快去出摊……”见到洪涛说得这么笃定,阿尔因和艾尔肯也就放心了,吆喝着人群下楼。 至于说连春雨是谁,是啥来意,该如何应对,不是他们能做主的。这种事肯定会联络沙巴林和赵伟平才能得到最终指示,洪涛说的再有道理也只能当成参考。 “没什么长进啊……”见到两个人多一句话都没问就走了,洪涛只能摇头。如果自己没有来新七区,反抗军的移民们在他们俩的带领下想在江洋手下占到便宜,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年在疆省,反抗军就是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才被排挤出了主基地。过了这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吃了那么多苦,可经验教训好像并没总结出多少,该啥样还是啥样。这倒应了古人的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您对萨宾了解多少?”江洋没有亲自过来,但他派人把洪涛请了过去,在听了尽早的事件始末之后没有马上大松心,又追问了几句有关连春雨的来历,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了解不多,只听说比较贪财好色,对人也比较粗暴。”洪涛不明白连春雨和萨宾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如实的讲了自己的看法,基本都是道听途说。 “光靠贪财好色和粗暴,哪怕沾亲带故,在任何组织里也爬不到太高的位置。他刚加入我们的时候很能干,危险的工作都是主动请缨,确实是靠着能力过硬脱颖而出的。 但他执行任务的战损率也是最高的,为了达到目的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必要的时候连帮着他一起起家、将来还有大用的俄罗斯族群照样下狠手。” 江洋也没解释,自顾自的把当年萨宾是如何加入、如何独当一面、如何进入高层、又如何变化的过程娓娓道来,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英雄所见略同……只是有件事我觉得不太理解,正好说出来,看看江会长这边有没有比较新颖的思路。在联盟对待疆省移民的总体态度上我曾经说过,是以安抚、同化为主,这也是联盟秘书长当面确认过的。 从目前的状态来看,联盟政府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只要不太出格,基本不会过多干涉流民内部的问题,但有个例外,就是这位连处长。 他明显不是一个和稀泥的好手,更像是劳改营的强力管教。此时此刻派到这里来当一把手,好像和联盟的既定政策不太相符。” 洪涛倒是没急于询问,耐心的听了下去,终于在最后理解了江洋的用意。这位哲学教授是用萨宾举例,表示他已经大致看懂了连春雨的套路,且心里有了准备。 但光把注意力集中在连春雨身上显然还不太够,能者多劳嘛,既然你这么善解人意,那就再听听我这段话里有没有什么意有所指。 “……过河拆桥是早晚的,但不会这么快,还有少一半人口没有迁徙完成,此时产生变化不光前功尽弃,还有可能影响后续的计划执行,得不偿失。” 江洋第一个听出的含义就是联盟对疆省移民的政策要发生改变,但很快又给否定了。自打确认要投降那一刻起,他们心里就明白所谓的优待政策不过是剂止疼药,有效期还不会太长。 等局面完全稳定下来之后会慢慢失去药效,到时候也就用不着止疼了,全是温水煮青蛙般的手段,大部分人根本感觉不到疼,就被埋在终日的奔波劳累苦当中不可自拔了。 可止疼药的有效期再短,也不能手术做了半截就失效。那样一来不光要面临病人的痛苦,还可能会让手术失败,之前的诸多投入全打了水漂。只要不是出现了天大的变数,没人会这么干。 “立规矩的可能性倒是有,趁着新移民落脚未稳先把规矩立下,为将来的深化管理铺平道路。这个活儿不好干,您在疆省待过的时间长,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担忧。 即便我什么都不说、都不做,连处长所要面临的也是无休止的你死我活。联盟还将为此背负背信弃义的指责,依旧是划不来。算了、算了,不猜了,还是请大侠赐教吧,小弟甘拜下风!” 第二个被江洋想到的就是联盟要用实际行动篡改当初谈好的条件,一步步收紧对疆省移民的政策。为了贯彻这个思想,才特意派来个酷吏,打算用他的长处来冲锋陷阵。 可是越推演越没有逻辑,除非联盟高层突然间集体患了失心疯,否则何必非要在移民过程刚完成一半时出尔反尔呢。等到明年夏天,大部分移民都离开了疆省,没有了原生的土壤之后再动手岂不是更方便! 面对诸多讲不通,江洋最终选择了认输。态度很端正,姿态放得很低,并以小弟自居。虽然说从年纪上算,他确实要比洪涛小好几岁,但做为一名大学教授,在外人面前本不该如此市井化。 这倒不是江洋故意试探洪涛,严格来讲应该算失态。他挺喜欢和洪涛讨论问题的,这家伙身上有种文化人特有的气质,头脑很灵活,知识面又非常广,是个非常好的对手。 “赐教不敢当,说实话,我也没有太拿得出手的解释,只是个不太成熟的推测。既然不太可能是联盟政府突然改变了初衷,而连春雨的上任又明显与政策走向不符,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来管理的? 有人想通过他非常硬的管理方式引起疆省移民的抵触情绪,再进一步蔓延到本地流民身上,让双方或者多方之间矛盾加剧无法调和,最终局面无法控制。” 对这个明显与往日不同的称呼洪涛没太在意,他此刻正沉浸在灵感爆发当中,思路一下子顺畅了,之前的迷惑随之迎刃而解。 弹琴需要知音,想问题同样需要。有时候一颗聪明的大脑,会刺激另一颗大脑变得更聪明。这就是对手的重要性,也是11能否大于2的关键所在。 onclick="hui" 997 第二把火 “……这么做会对谁有好处吗?” 可是江洋真没觉得大脑超频,反而有些迷惑。让连春雨把新安全区搞得鸡飞狗跳,到时候不管黑锅扣在谁的脑袋上,从新移民到联盟政府再到具体官员,全都不是受益者。按照最朴素的原理,不图利谁早起呢? “有时候可以反过来想,只要对某一方有坏处就可以当做好处。”洪涛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尖。 江洋考虑的没错,派连春雨来新安全区里挑起纷争,无论结果如何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但如果把角度换一换就会发现,其它几方只是没有好处,而自己才是最倒霉的。 现在新七区就是自己的青纱帐,有了疆省新移民的支持,再加上陶伟和本地流民商人有限度的合作,自己在这里生活很安全也很自在,外人轻易插不进手,陌生人甚至很难靠近。 如果新七区被搞乱了,每天纷争不断、仇杀四起,反抗军和救赎者忙于应付各种意外,陶伟之流更会选择明哲保身,自己也无法置身事外。 那时的青纱帐就成了被引燃的枯草堆,不光起不到保护作用,继续待在里面还会危险重重,稍微跑慢一点就有可能引火烧身。而且死了也是白死,和联盟高层各派毫无瓜葛,纯粹属于意外! “我实在搞不懂他们为何那么怕您,又那么恨您。”聪明人肯定是一点就透,不用洪涛过多解释江洋也能明白其中的关键。 但让他不太明白的是,联盟高层在对待洪涛的态度上很有精神分裂症的嫌疑。一会儿畏之如虎避之不及、一会儿熟视无睹放任自流、一会儿又恨之入骨除之后快,前后很不统一。 “他们不是怕我、恨我,是畏惧公审……怕我把他们这些年在背后干的龌龊事全给抖落出来。这些话出自旁人之口,不会引起大部分人的关注,甚至没有太多人相信。 但出自我的嘴,效果要强很多倍,说不定会把联盟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信誉全破坏一空。政府没有了公信度后果会非常严重,几乎是不可逆的。” 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洪涛非常清楚这些变化是由什么引起的。如果没有公审,现在自己可能正在某个清水衙门里摸鱼呢,罪肯定是有罪,但不一定判罚,来个功过相抵啥的,反正是一小撮人关起门商量,咋说咋是。 可是公审的概念一经提出,联盟政府的态度明显就发生了变化,以前支持自己的阵营里也有了不同声音,大部分官员出于本能,不愿意让这种事情被法庭公开,哪怕仅仅是可能性,也不乐意。 “是啊,我听说了,您利用基本规则将了联盟管理层一军。这招用得太漂亮了,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即便是我和赵斌也不曾想过。 但这么做也等于是站在了联盟管理层的对立面上,风险非常大,成功率也不高。幸亏联盟还有部分讲理的渠道,规则也让大家不能太任性,否则您可能早就不在了。” 江洋能知道法庭内部的斗争经过和结果,必然是赵斌转达的。他对洪涛采取的方式表示赞美,但对这种方式的效果持悲观态度。 “这不就是你和赵斌愿意加入联盟的最关键所在嘛,如果没有这套规则的保护,我不知道你,却可以百分百确定赵斌,他宁可抵抗到底,最终带着残部跑到西伯利亚当猎人,也不会回来的。” 洪涛觉得江洋的思路还是有些矛盾,他本人就是这套规则的收益者,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不由自主的又趋向于人治了,上千年的极圈方式已经深入了每个人的骨髓,真的很难改变。 “……是啊,我很难想象,您在当初建立这套规则时,遇到过多少阻力,又是怎么一点点克服的,太不容易了。所以我觉得您不会那么做,这里毕竟是您一手建立起来的,不到万不得已舍不得亲手毁掉。” 江洋自我调整的更快,觉得自己有些矛盾,马上就拐了回来,并以一名团队设计者兼管理者的心态,去揣摩着洪涛真正的用意。 救赎者的****厉害不?依旧不敢在公信力上瞎玩,还得时刻想办法保持一定的权威性和先进性,玩了命的阻止反抗军利用各种途径散播负面消息。 如果洪涛真在公审时破罐子破摔,毫不顾忌联盟的死活,那东亚联盟恐怕就会面临建立以来最大的信任危机了,保不齐内部还会发生分裂。 “可悲啊,如果他们能像你一样看到问题本质,这件事可能早解决了,根本用不着公审。” 江洋的推断让洪涛忍不住长叹了起来,这么简单的道理本应该都能看明白,可实际上联盟高层却没几个人明白。他们不断试探不断琢磨,答案反倒距离正确越来越远。 “不一样的,现在我只是个流民头子,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很多问题可以看清楚。如果把我换到联盟高层去,权力实实在在的握在手里,站的角度也就变了。 那种滋味我尝过,就像是酒精中毒的酒鬼,明知道继续喝下去必定是个死,可每次闻到酒精的味道,从大脑到肌肉全都不由自主的想喝,不是一般人抗拒的。” 面对洪涛的由衷称赞,江洋却没有半点得意,反而因为往事而唏嘘。眼前联盟里出现的种种弊端,当年在救赎者里也遇到过。如果当时自己能多清醒一些,别让权力迷住双眼,也不至于混到今天。 “每天让一群人算计,再反过来挨个算计人家,至亲皆不可信,没朋友没玩伴的日子,你就不觉得厌烦?” 洪涛同样也尝过权力的滋味,比东亚联盟和救赎者的权力大多了,但除了按照自己心意建设的快乐以及成功之后的成就感之外,没觉得有太多眷恋,相反,厌烦更多。 “我在救赎者的前身西部联盟里见过一位不眷恋权力的首领,可惜他最终死于叛乱。您可能是我见到的第二个,但愿结局比他更好些……稍等下,好像又出新状况了。” 在有没有人能免疫权力的魔力,不被其蛊惑的问题上,江洋还是挺客观的,通过一件亲身经历证明了这种人的存在,只是数量有点少,结局还不太美妙。刚要继续就这个问题聊下去,门外传来的几声轻轻敲击。 “连处长的第二把火点着了,火势不小啊!”江洋出去了不到一分钟就拿着张纸走了进来,递给了洪涛。 “……真没看出来,酷吏肚子里除了狠之外还是有点东西的。时间不早了,要不再去路口聚聚,这件事必须要三家齐心合力才好破解。” 这是一张公告,准确的讲是新六、七安全区管理处发布的公告。内容并不复杂,安全区管理处初来乍到,面临着经验和人手双重不足的现状,且短时间内无法缓解。 为了能尽快把工作铺开,让两个新区的流民生活在秩序和稳定的环境中,故而决定招募流民组成临时协管队,配合治安队和管理处工作人员一起担负日常工作。 招募条件也明确在列,凡是拿到联盟身份、年龄在18到45岁之间、身体健康、口齿清晰、能用汉语沟通的新六区、七区流民都可以去治安队报名。经过面试、笔试和体侧之后择优录取,暂定名额为30人。 虽然协管队并不在联盟正式编制内,也没有任何配给,但工资给得挺高,几乎是市面上一个普通劳力的两倍还多。再加上工作内容听上去并不累,只是跟着治安队维持安全区内部的治安,性价比还是挺诱人的。 7017k 998 左右为难 但看在洪涛和江洋的眼里,这份公告就不仅仅是个招工信息了,它标示着连春雨已经出了第二招。第一招杀鸡儆猴,由于王简和内务部的插手不得不半途而废。这一招的成败尤其关键,也必须重视。 “可惜冬天没有存下冰块,等到明年这时候如果您还在,可以尝尝用冰镇过的水果、奶制品和葡萄酒佐餐,在夏日里别有一番滋味。” 江洋同意了洪涛建议,打开房门吩咐人先去通知其他两家人,同时小小的抱怨了一下本地人不懂得利用大自然过日子,放任冬天那么多白拿的冰不要,到了夏天只能苦熬。 “那感情好……叫上你们的拌面师傅,我年纪大了,少吃点肉多吃点拉条子对肠胃好。”对于江洋的抱怨洪涛只是嘴上敷衍了下,没真往心里去,也不认为真能起到那么明显的降温效果。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认知偏差,原因只有一个,经验主义。人都习惯于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感受过的事物和环境,并慢慢养成了一种惯性思维。 疆省的夏天很热,尤其是南疆,但那种热和京城附近的热不是一种类型。在疆省,不管多热,只要能有效的阻挡住阳光以及热辐射,立刻就能让气温下降好几个档次,没有其它降温手段辅助也能忍受。 但在京城附近的三伏天里,有没有太阳体感温度都差不多,下过小雨之后甚至会更热。此时光靠几块冰,不能说没啥用,只能说效果没那么明显。 从这个细节上也能部分证明江洋没说谎,他以前可能没在京城附近生活,至少没在夏天来过。 人多好办事,不到一个小时,十字路口中间的空地上就用五颜六色的毛毡搭起了一顶巨大的毡房。除了屋顶之外四墙全是镂空的,里面铺上地毯、摆上矮桌和各色水果、干果,虽然没有疆省的丰富,也算把能找到的都弄来了。 反抗军、救赎者、本地流民,三方代表分坐在三个方向,洪涛一个人占据了一面,手里端着酸奶碗,听三拨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该如何应对管理处的第二把火,嘴角都是笑容。 不是奸笑,也不是冷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不久之前这三拨人还不能正常交流,现在虽然也在争吵,但已经不是在为各家各户的利益斤斤计较了,多多少少都会随口带出这里的市场、咱们的市场、我们之类的称呼。 越是这种无心的表示,越说明他们真的在逐渐把这里当成家园,正在用心投入建设、仔细考虑未来发展、积极面对外来干扰。而以前的仇恨、摩擦,不能说完全没了,至少是放在了第二位。 这叫啥,这就叫团结。为了共同的目标,或者说为了共同的利益,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互相扶持着一起前进。 也叫胜利,自己的胜利,谁也不能否认的胜利。虽然很小,但很关键。万事开头难,只要能成功迈出第一步,后面的每一步都会因此而轻松许多。哪怕看上去难度更高了,实际上有了第一步垫底,再难也不算啥。 争论显然陷入了僵局,艾尔肯是坚定的武力派,他主张用钢刀和鲜血面对一切挑衅,不管因为什么,先打回去给个警告再说,宁可把族人全打光也不能向任何人低头。 陶伟必须是站在艾尔肯对立面上的,和管理处硬顶就等于和联盟政府开战,根本就不该讨论。先不说打得过打不过,做为商人,脑子里永远不会第一个想到动手,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最好永远都别动手。 阿尔因和江洋属于分析派,把两边的立场利用手中现有的数据做了一番推演,总结出来几种可能性,再逐个分析优劣。可惜常数太少变数太多,分析了半天也没个准谱儿。 “比热斯,不要坐在一边看笑话,你来评评理,该不该让他们尝点苦头,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不能软弱,越软弱就越会被人欺负!今天进我的屋不打招呼,明天就会拿我的商品不给钱,就是这样的!” 此时正好烤肉串和烤馕被端了进来,艾尔肯侧身的时候看到洪涛怪笑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位大能人一直都没参与讨论。现在他要是支持谁,谁的主张基本就会占上风。 “艾尔肯,我们说好的,不要称呼比热斯和佑罗的名字,你犯规了!来,自己罚酒三碗……”看到艾尔肯要去拉洪涛当援军,江洋比较阴险,居然抛出了称呼上的约定。 当初洪涛刚搬来新七区的时候,反抗军和救赎者就在路口的第一次会面上提出过称呼问题,江洋不愿意听到比热斯和佑罗的名字。 倒不是说还记仇,而是在救赎者移民中还有许多当年裁决者的朋友和亲属,整天老是比热斯、佑罗的叫,那些人心里肯定不太舒服。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他建议在公共场合还是按照东亚联盟的习惯称呼洪涛为洪队长。 “艾尔肯,你上当了,这里不算公共场合。”等艾尔肯自罚三杯之后,洪涛才开口为他抱不平。 “……汉人都是骗子!你在欺骗我,来,把酒喝了,我原谅你!”艾尔肯倒是不介意多喝三杯酒,但他很在意被骗,这会让人有一种脑子不好使的感觉。 “江会长,你也吃亏了,他喝的是葡萄酒,你喝的是奶酒,度数不一样!”看着江洋被艾尔肯和阿尔因联手逼着喝下去三碗酒,洪涛又仗义直言了一次。 “洪队长,协管队的事情您也差不多听够了,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江洋当然不会像艾尔肯那样容易被人挑拨,洪涛一直没发言,在他眼中很正常。通常拿大主意的人,在了解各方观点并有了成熟想法之前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动武肯定不成,你们远离家乡,远离了熟悉的土地,在陌生的环境里根本不可能是联盟的对手,连试试的必要都不存在。” 其实洪涛大部分时间都在享受争论的气氛,曾几何时自己也组织过一群人,每天忙忙碌碌,从无到有,一点点的改善着生活环境、解决着面临的很多难题。 一旦闲下来,就会跑到公园里展开讨论,从大到小、由远及近,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会讨论,大部分还没啥结果,但大家全都乐此不疲。 这就是朝气蓬勃的气氛,是一个团体最具活力、最容易出成绩、发展最快的阶段。什么时候这种讨论少了,成员们大多沉默了,心里有想法也不轻易说出来了,团体的生命力也就进入了衰落期,越来越死气沉沉。 “看,我说不成你不信,现在洪队长也说不成了,你还不信?”听到艾尔肯的主张被否定,陶伟有点小兴奋,硬的不成就剩下软的了,他一直都主张以柔克刚,也最擅长这些。 “但这次光靠贿赂收买恐怕也不成了。连春雨来者不善,目的性很明确,就是要破坏安全区里新移民的稳定和团结,不让咱们拧成一股绳。 首当其中的自然是十字路口的市场,只要这里还能正常运转,咱们之间就有足够时间和精力和他耗下去。既然他不是为了钱,我们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怕是也无法让其停手。” 但洪涛也没认可陶伟的主张,理由说的很清楚,对象不同了。人家明摆着就是来捣乱的,你非要再送上活动经费,花钱让人家玩了命的折腾,那不成大傻蛋了。 7017k 999 阴损毒辣 “我比较赞同洪队长的分析,如果仅仅是为钱财,根本不用刚开始就搞得这么针锋相对,一点不留余地,连讨价还价都没有机会。 可是在招募协管队的问题上我们也不好公开反对,如果没有人去报名,双方就彻底撕破脸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把关系搞得太僵反倒让对方有了借口,对我们同样不利。” 江洋已经和洪涛聊过连春雨的来意,对这番分析自然比较认同。但他更关心解决办法,现在有点左右为难。坐视不管吧,招募协管队明显就是以夷制夷的阴招,一旦让管理处尝到甜头,再被大多数移民习惯,将会后患无穷。 以后管理处可以随时利用这只由流民组成的准管理队伍向市场发难,不管三家势力如何应对都只能被动防御,成功十次失误一次就是灭顶之灾。 坚决反对吧,管理处也有话讲。人家是为了解决新移民的工作问题,才特意拿出部分资金以工代赈。你们不光不领情还处处为难,标准的刁民。如果让联盟政府对新安全区的移民有了这种感观,以后的日子同样不太好过。 “无法反抗,那就加入!姓连的无非就是想利用流民管理流民,让流民和流民之间产生矛盾,他站在后面瞧准了机会再下手。 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各自挑选出一批可靠的人,把协管队的名额尽可能多的占下来。这样一来,协管队名义上是帮管理处干活,实际上却受咱们领导。而且管理处还得帮我们支付一大笔工资,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连春雨早来两个月,在自己还没来得及用各种利益把反抗军、救赎者和本地商户捏合在一起之前就施展这个把戏,洪涛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应对,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严加防御。 但现在的新七区已经脱胎换骨了,疆省新移民们通过十字路口市场和两条秘密隧道,完全看到了活下去且越活越好的希望,本地商户和部分本地流民也从中受益匪浅,大家完全坐到了一条船上,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想把这种关系拆开只有两个办法,要不提供更多利益,要不依靠强大的武力,一般二般的阳谋阴谋基本不起作用。 招募协管队,无非就是监狱管教采用的犯人管理犯人的加强版,应对起来没啥难度,至少在洪涛这里是小儿科。别人只是想着如何应对不吃亏,咱不一样,不光要不吃亏还得趁机反攻咬一口。 用不了两个月姓连的就会发现,他招募的协管队不光起不到眼线、内奸、打手和炮灰的功效,还会成为一支没啥大用又甩不开的狗皮膏药,牢牢的贴在管理处身上,吃你、喝你,然后毁你! 换人?太好了,敞开换,只要还在新安全区里招募,招30人,前面排队的60人保证百分百都是咱派去的,不管你最终要谁效果都差不多。 不在新安全区里招募,那就太好了,等着面对新移民们的怒火吧。这么多新移民没有工作,生活艰难,结果你做为父母官放着工作岗位不先给本区里的流民,反倒是花大价钱去别的安全区里招募临时工。 这叫啥?这是标准的吃里扒外,说不定还有各种歧视。赶上这样的官员新安全区能有好吗?所以要向联盟政府请命,必须撤换! 连春雨会不会犯这种不算太低级的错误呢?洪涛不清楚,他一贯的宗旨都是坚持不懈的挖坑,但不要求人家必须跳进去。心态,这就是心态,要平和,要降低需求,然后就不会有太多失望,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惊喜。 “……”听了洪涛的办法,毡房里突然变得安静了,每个人全都放下了手里的食物死死盯着看。 估计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念头:这老东西太坏、太老奸巨猾了!轻描淡写一句话,既不会和管理处闹僵又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还能趁机解决几十个人的工资。幸亏是和自己一伙的,这要是换个对立面,天天睡觉都不踏实啊! “洪队长,以后您说东我陶伟绝不说西,十个人,我回去马上找十个可靠的人,白拿的工资不挣白不挣!”第一个昧着良心拍马屁的必须是陶伟,这也很符合他商人的本色,对错不重要,能不能获利才是关键。 “我们也有十个人……现在就去找!”阿尔因没那么多屁话,他打算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态度。 “等等,十个人不够,每家至少得准备30人。不用一次性都去,先去一半把名额占满。姓连的不会那么傻,他肯定也能想到我们往里掺沙子。这次招募应该是第一波,训练一段时间还会淘汰、补充,到时候就不用再临时找人了。 他什么时候补充,我们就什么时候补上。尽量找有家人的去报名,别小看小恩小惠或者承诺正式户口的诱惑力,要把对手想得聪明些才不会最终当傻子。” 洪涛叫住了要离开的阿尔因,他还有话没讲完。这边在算计连春雨,对方也不是白给的,肯定准备了不止一套后手。谁准备的更充分、把对手想的更聪明,结局往往对谁越更有利一些。 “洪队长,我们近期的活动是不是该停一停了。这段时间收获很多,大部分留在了五环外的临时库房里。他们能突然入户检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发现了那些东西,展开彻底搜索,隧道会有点麻烦。” 自打洪涛说出了应对之法江洋就没怎么出声,静静的啃着馕包肉,直到陶伟和阿尔因出去找人,才提出了另一个需要注意的事情。 每天都会有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人顺着隧道钻进红区淘金,虽然人数一直都控制在十人之内,但架不住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找到了不少值钱的货物。 其中大部分是生活物资,全被两家人当成了福利,按照他们的规则分给下面的成员改善生活。还有少部分属于奢侈品交给了洪涛,再经由陶伟的渠道,分散流入大洋路市场和一些固定客户手里,换成钱财或者其它紧俏物资。 现在连春雨盯上了十字路口市场,很难保证他就没有眼线,一旦在市场上发现了这些不太常见的货物,肯定会引起更多关注,一旦把隧道暴露了,太得不偿失。 “光躲是没用,他不是钦差大臣,检查完了就走,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眼睛、耳朵就越灵敏,早晚会察觉,到时候还是麻烦。 想彻底解决麻烦,只能先解决他这个人。咱们给他设个套咋样?由救赎者当窝点,反抗军当淘金客,陶伟当销赃的,在由我的手下喝醉酒之后,不小心露出不该大量持有的货物。 能把咱们四方一网打尽的机会,连春雨肯定会抓住不放。到时候咱们争取把动静搞大,最好能惊动联盟高层,当着他们的面让连春雨把脸面丢光,也把仕途走到头!” 如果能靠躲避免麻烦,洪涛比谁躲的都快。可不成啊,有些事能躲,有些事没法躲。此时洪涛就会突然变换性格,从不争的懒人变成有害的狠人,谁碍事就会被往死里整,阴损毒辣无所不用其极。 这不,一提起淘金客从红区里获得的大量物资白白扔在五环外面的空屋子里落尘土,新安全区里却每天都有人因为饥饿、疾病倒下,洪涛就有点恶向胆边生了,咬牙切齿的道出一条毒计! 7017k 1000 摸不清脉络 “……就怕联盟顺水推舟,到时候真把这里仔细搜查一遍!”江洋陷入了沉思,好久才提出一个疑虑,态度上不是太赞成。 他的长项是琢磨人,制定整套的规则和各类辅助政策,对于耍阴谋诡计坑人,尤其是即兴发挥不太拿手。以前这部分工作是由赵斌和安娜弥补的,现在换成了洪涛,好像有点不太合拍。 “这个月新来的移民有些是不是被分配到最南边居住了?”洪涛摇了摇头,没有强求,换了个话题。 “对,大部分是救赎者成员。那边有不少低层建筑,目前使用的好像是消防队、博物馆和幼儿园。我听说下一批新移民抵达之后还会被分配过去,大概可以容纳五百多户。” “那边你肯定也安排了亲信负责管理对吧?能不能凑出十来个可靠的人?”听到能容纳这么多人口,洪涛的眼睛更亮了。 “没有太特殊的事情,他们都值得信任。”江洋不清楚这位又要干什么,回答得非常模糊。 “去找张地图……来来来,咱们先研究研究!”但洪涛好像很满意,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冲着外面的笨猪喊了句,再招呼江洋坐过来共用一张矮桌。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下午四点多,而后几位新移民首领连同洪涛一起又赶着马车去了新七区最南端的居民点,钻进了原本属于国家博物馆的大楼,傍晚时分去附近的凉水河北岸支起烤架,又开始吃晚饭了,载歌载舞的闹到很晚才散。 这群人吃吃喝喝挺高兴,可苦了负责监视的治安队员和队长张谦。面对如此反常的举动,连处长亲自下令严密监控,他自己在办公室里足足坐了一下午,时刻等待汇报。 “……张队长,你怎么看?”看完了张谦拿来的监视报告,连春雨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如果按照报告里的描述,这几个安全区里的隐形头面人物仅仅就是呼朋唤友吃吃喝喝。 可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呢,早上刚发布了招募协管队的公告,中午这群人就聚在了一起,还去南边的定居点找到刚来不久的新移民。 “我和洪涛在四区、五区都接触过,他这个人喜欢呼朋唤友大吃大喝,在平安运输公司的院子里就举行过多次类似的宴会,人数更多。 另外据说他从联盟失踪之后就去了疆省,在那边待了十年之久,与这些新移民想来是早就认识的,说不定还有更深的关系。” 张谦丝毫没有犹豫,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听上去不偏不倚,实际上半点新意都没有。安全区管理处的档案记载里也是这么写的,无非是又给归纳总结了一番而已。 面对新任顶头上司,张谦难道不想在工作上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再上一层楼,成为新安全区将来的治安大队大队长吗? 想,谁都想升官,尤其是新安全区的大队长一职目前空缺,正应该是努力表现、加紧活动的好机会。但张谦忍住了,打算先看一段时间之后再做决定。 让他如此谨慎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位陌生的新上司,早在新六区开建的时候,新安全区的归属问题就一直是城南管理处中高层的热门话题。 到了新六区建成、新七区加紧施工,两个新安全区将独立设置管理处的消息就已经不是秘密了。面对这么大一块肥肉,有机会染指的人无不欢欣鼓舞,暗自奔走活动。 张谦当然属于冷眼旁观的,他的资历、人脉都不足以支撑起管理处处长的头衔,只能静静看着别人为了这个位子明争暗斗。 最好的结果就是由现任城南安全区管理处副处长调任,他这个新任新六区治安队中队长在老上级手下继续工作,受到的重视肯定会更高些,关系也更好处。 但让谁也没想到的是,排在头几位的候选者最终一个也没如愿以偿,反倒是让一个从长安调过来的矿场主任给捡了大便宜。 那么这位矿场主任是什么来头,背后又有哪位大人物撑腰,才能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拔得头筹的呢?几位失意者马上就利用关系展开了暗中调查,可是结果又让他们陷入了苦思。 连春雨没有任何显赫的背景,更不是谁的亲信,提名由他来担任新安全区管理处处长的是能源部部长武建章,理由嘛,说是连续两年获得能源部贡献奖,工作能力突出且善于面对复杂情况。 “放他娘的屁!如果这算理由,我的车夫也够格!”城南安全区管理处副处长在听说这个答案时,当着一食堂的工作人员就把餐盘给摔在了地上。 他是百分百不相信这个说法的,不光他,几乎有点脑子的基层工作人员都不会相信。如果盯着劳改犯挖矿也算工作能力的话,那在矿场站岗的联盟士兵岂不是个个都是治世能臣了。 可目前能打听到的具体细节也只有这么多,在武部长的大力推荐下,改革派的其他几位政府大佬也都点了头,即便秘书长办公室还有别的人选也不得不做出让步,这就是政治。 至此为止,大家认为连春雨肯定是抱上了武部长的粗腿,同时正赶上大派系之间进行的平衡调整,阴差阳错的走了狗屎运。没办法,在派系斗争中,中下层官员的任免有时候就是这样说不出道理,完全属于机缘巧合。 张谦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心中虽然也有诸多不满,却已经早就麻木了。新上司也有新上司的好,尤其是从外地调任的,身边肯定不能带太多亲信,对于手下的工作人员来讲机会自然就多了。 可是当他到新七区赴任的第二天见到了新任上司,又看到围拢在其身边的三四个人之后,原本的想法立马就一扫而空,转而开始有点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这几个人年岁都不太大,稍微查一查履历就不难发现,基本都来自能源部,也全是近期从各地矿场、林场、油田调任回来的基层干部。 新安全区、新移民、新管理处处长、新的班底、新的环境,唯独自己这个治安队长是老的……如此奇特的组合让张谦非常看不懂,完全收起了其他心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就是他给自己制定的工作指导思想。 “仅仅就是喝酒聚会吗,治安队有没有比较具体的计划,比如趁他们聚会时来一次突击检查,随便找个理由先把人抓回来,肯定会审出些有用的消息。” 连春雨对这番分析显然不满意,但目前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很多想法必须要依靠治安队才能得以执行,对这位中队长的态度不能太恶劣,要以开导、拉拢为主,敲打为辅。 “报告,我也是临时调任到新七区的,对这个区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暂时没有拟定计划。如果您已经有了具体指示,治安队保证完成任务!” 找借口抓人回来审问确实不难,也算是治安队常用的一种工作手段。但张谦听到这个暗示之后,脸上没有任何太意外的表情,心里已经开骂了。 这他娘的是要让老子和兄弟们给你当炮灰去前面蹚雷,试探新安全区流民们的底线。如果人抓了、事情也没闹大,那就算立下了规矩,以后全照此办理。 要是引起了反响,不太好收场,把责任往治安队头上一推,说不定还能落得个不官官相护的好名声,反正抓人的、审讯的,都是治安队的人。 7017k 1001 不拘一格降人才 遇上这种不拿属下当人的上司该怎么相处呢?最佳的办法自然是赶紧找门路调走,可惜张谦没这么大本事,只能退而求其次,拿出本门绝技,糊弄! 你让我抓人可以,按照规矩得有书面文件,还要签字。如果拿不出来,那我就当啥也没听出来,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是不能白白给人当枪使。 “嗯,果然是京城基地,规矩大,办事一板一眼,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连春雨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已经对张谦有了初步看法,脸上却还得波澜不惊,做恍然大悟状,好像真的是不太熟悉新环境。 “是啊,在内务部眼前做事就是麻烦,那群家伙整天闲着没事儿干,专门盯着咱们,稍有违规就会上纲上线,丝毫不体谅基层工作的难处。” 张谦也跟着一起感叹了起来,顺便再把内务部着重提了提,示意不是自己不支持领导工作,而是头上带着紧箍咒,身不由己。 “大家都是为了联盟,不要有抵触情绪。好了,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尽快把招募工作落实好,下周我要看到协管队成型。” 见到张谦一点都不打算妥协,应对的还如此圆滑,连春雨就知道指望不上了,停止了继续试探,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 “是……”张谦也不迟疑,立正敬礼,转身出了处长办公室。 “周秘书……起草一份新安全区基层干部半脱产培训的计划书,以熟悉各民族生活习俗为主要内容,地点就定在……城北安全区吧。每期五人,为期二十天,考核不过关的暂停工作参加下一期培训!” 房门刚刚关上,连春雨就起身离开了办公桌,背着手来回踱了几圈,一把拉开房门,冲着外屋的秘书下达了新指令。 张谦的态度并不是孤立的,自打来到新安全区管理处上任,连春雨已经试探过另一位治安队中队长。那家伙更滑头,刚见面就请了病假,说是要去做手术,快点三个月,慢了就半年,日常工作全交给了三位小队长代理。 别看人不在了,可三位小队长有屁大点的事儿也得先上报,得到允许之后才能执行。想换个人吧,报告送到秘书长办公室就没了声音,也没法三天两头的催,只能等着。 可连春雨等不了,即便把那位中队长等回来,估计也和张谦的态度差不多。人家都是在基层摸爬滚打起来的,想轻而易举的当枪使基本没希望。 但治安队的高级人事权又不在管理处手里,这个准警察部门以前是归内务部管理的,后来才拆分出来归到了联盟秘书长办公室下面,管理处只有使用权和很少的人事权,比如从联盟正式居民中补充新队员。 不过连春雨也不是白给的,这种状况在赴任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做出了相应的计划。他打算一边向秘书长办公室打报告申请新的治安队管理层名额,一边先把张谦和部分治安队管理层架空,给安插自己的人创造条件。 “让周科长来一趟!”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的工作也必须有人顶上。这时那个一脸谄媚,总在身边献计献策,工作态度很积极的周敦虎就浮上了心头。 和自己一样,周敦虎也来自能源部下属的矿场,且就在京城附近。原本的官职虽然不太高,就是个坐办公室的干事,但通过这几天的交流,好像在人脉上颇有点能力。 眼下治安队暂时指望不上,管理处手里掌握的工作编制都是些文职。可谁也没规定过文职就不能出外勤,是时候网络一下可用之人,组建起听命于自己的班底了。 “连处长,您叫我?”很快,周敦虎就站在了处长办公桌前面。 “上次你说认识几个矿工比较有能力,目前他们在做什么呢?”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连春雨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别看矿场主任算不上啥大官,可是在那种环境中,一矿之主基本就是土皇帝,手里捏着几十几百矿工的生死,权利还是挺大的。 可到了京城基地之后,那种被人敬畏、说一不二的感觉基本都找不到了,连什么都不是的流民也敢面对面和自己讲规则法律,落差有点大。 唯有从周敦虎和其它几个同样出自各矿场、油田的同行身上,才能体会到下级对上级必要的敬畏感,看来以后的班底也要从这几个人里出了。 “他们的事情都不大,劳役几个月半年的就可以离开矿山了,目前听说在津门港和大洋路市场之间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 周敦虎没有问为什么,马上把知道的情况如实相告。其实内容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主要是说话的态度和脸上的表情,再配上身体姿态,总让人觉得很被重视。 “哦……别有顾虑,来来来,坐下说。你觉得他们如果到管理处来,能不能胜任外勤工作。大概内容和治安队类似,但暂时没有执法权,主要还是在流民之间寻找有用的信息。” 连春雨很享受这种感觉,随即对周敦虎的态度也热情了几分,离开办公桌特意换到沙发上,还把自己的烟递了过去。 “我想应该没问题,当初在矿场就是他们几个给我当帮手,才把那些不太老实的劳改犯管理了起来。这几个人挺有点脑子的,能理解上级交代的任务,不怕干脏活累活,就是要求有点高,让我有些用不起。” 周敦虎受宠若惊,腰弯的更低了,像恭迎佛祖一般,满脸虔诚的把连春雨让到沙发主位坐好,再把烟点上、茶杯摆好、热水添满,这才让自己的屁股沾了点沙发边,小心翼翼的介绍起几个矿工的来历。 “哦?说说看,他们开的什么价儿?” “不是钱和待遇,是正式居民户口,他们总想找个有机会获得正式居民户口的工作干。这种工作别说是我,就算矿场主任也拿不出来。”说起条件,周敦虎还挺不好意思的,生怕让上司误会是自己狮子大开口。 “要求进步是好事儿嘛,这说明他们改造的很彻底、很有成效。目前管理处能提供的岗位只算半个编制,享受一半的政府配给。 不过只要工作完成的出色,我可以专门向秘书长办公室打报告,多了不敢说,一年要两三个正式编制还是有可能的。 另外咱们下属的两支治安队死气沉沉,工作态度很消极,也该做些适当的内部调整了,顺利的话能空出几个正式编制。 你马上去和他们几个联系下,如果没问题尽快来报道。先留下两个人做你的助手,剩下的放到协管队里去锻炼锻炼,可以的话当个小队长。” 假如周敦虎说那些人喜欢钱和紧俏物资,连春雨反倒不太好办了。安全区管理处不是完全靠政府拨款的清水衙门,有很多来钱的方法。 可他远道而来,刚把管理处的大框架搭起来,手里基本是一清二白,各种能盈利的渠道还没来得及建立,唯独能承诺的就是编制,一拍即合! “静姐,我是周敦虎,刚刚姓连的已经采纳了我的建议,打算吸纳人手扩充他的班底。可以让咱们的人过来了,直接到管理处二楼市场科找我。” 带着一副坚决完成任务的表情离开处长办公室,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周敦虎的表情突然变得冷峻了起来,后背好像也不驼了,飞快的检查了门窗,然后拿出对讲机,调整好频道,开始了呼叫。 7017k 1002 规矩多 清晨,十字路口市场随着第一缕阳光翻了个身,慢慢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块块由木板、铁皮粗制滥造而成的遮蔽物被摘下,露出了后面简陋棚屋中各色各样的货物。 伙计揉着惺忪的睡眼,用鸡毛掸子或者马尾巴拂尘清扫着本来就不存在的灰尘。老板端着水盆把地面打湿,拿竹扫把用力清扫,垃圾都堆到主路上去,等待戴着红箍牵着马车的市场管理人员过来装运,忙碌而秩序。 这就是十字路口市场普普通通一天的开始,自打由三家共同管理之后,市场上的规矩越来越多、越来越细,每个月还需要按照店铺面积和经营项目缴纳一定数量管理费。 可商户们并不觉得吃亏,垃圾有人运了、小偷小摸有人管了、环境整洁安全了,来市场采购的人逐渐多了,买卖自然也好干了,这笔钱交的不冤枉。 但这几天市场里贴了布告,说是号召市场商户主动去管理处市场科做正式工商登记手续,并补缴至少两个月的税款。三个月之内去了,在税收上有优惠。三个月之内不去的以后也得登记,优惠就没了。 工商登记倒不是全为了收税,有了这份东西,商户们就算是联盟政府认可的合法经营,只要不违背法律,能理直气壮的在这里做生意,还可以把摊位转售给别人。 是好是坏,商户们众说纷纭。有人觉得市场是自发建立起来的,联盟政府一块砖一片瓦也没出,就不该收费。有人认为这里是联盟政府的地盘,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人家的,收点钱也不算过份,主要还是看这笔钱收多少。 到底该不该交、交多少,商户们自身说了不算,这件事还得听反抗军、救赎者和本地商会的意见。 三家的高层已经在开会研究了,打算按照其它安全区里市场的税收标准商议出合理的打折幅度,再去和管理处谈,看看能不能为这座新兴的市场争取一些福利,保留更多的发展潜力。 毕竟是新安全区,新移民们没什么经济基础,无论是为了市场发展还是社会秩序稳定,政府都应该给予一部分政策扶持。 在这个问题上,三家高层的反应速度和态度,获得了新移民们一致的拥护,再次觉得平日里缴纳的管理费物超所值。 和打扫卫生、维护市场治安相比,带头去和政府交涉要政策,为商户们争取自身利益,更能体现管理者的作用。如果换成一家一户的去谈,难度会大很多,成功率则会小很多。 还有一部分人想得更多些,他们比较了某位大侠搬来新七区的前后变化,发现个非常明显的趋势。那位大侠在刚来时说的话,正在逐渐变成了现实。 他说干啥事儿都要先立规矩,再执行规矩,最终保护规矩。只要做到这三点,日子就会越过越好,生活才能看到希望。 十字路口市场的规矩就是在他的建议下由三家移民势力一起建立起来的,一直也都在他的监督下执行着,效果正在逐渐显现。 而眼下,好像要轮到大家一起保护规矩了,就是不知道面对管理处能不能成功,毕竟对方代表着庞然大物般的联盟政府。不过只要在交通枢纽大楼顶层住着的那位大侠还在,商户们多少还能有点信心,或者叫奢望。 “嗨,这是谁的马,粪兜子呢?”说曹操曹操到,凄厉的嗓音响彻在十字路口上空,划破了宁静和恬美的清晨,也刮破了某些人的钱包。 “我的、我的……这他妈畜生干活不灵光知道吃,拉了一路,粪兜子满了忘了挂上,这么会儿功夫又拉,不长眼的玩意!” 路边的烤包子摊位上马上窜起两个中年汉子,嘴里含着半个包子走到马车旁,没有去拿麻袋片做的粪兜子,而是抄起鞭子劈头盖脸的给拉车的骡子来了一顿揍,边打边骂。 “畜生吃了饭知道干活回报,人靠着畜生吃饭却不懂感恩,这是啥世道啊!老板,你这里卖的饭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畜生吃的?” 这番指桑骂槐的发泄和凶神恶煞般的举动成功引起了来人的注意,他站住身看了看无法挣脱索具的马骡,又转头看了看挥舞着马鞭的车夫。表情好像有些畏惧,但又不想显得太怂,干脆把矛头指向了摊主。 “人吃的、人吃的,嗨兄弟,吃饭的欢迎,马粪铲干净,交了罚款先,别坏了我们的生意!” 摊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后面有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正和伙计在馕坑里烤包子,听到这番话马上停止了手里的活儿,抬头冲两名车夫喊了起来。女人的汉语有些生硬,但意思表达的还算清楚。 “艹,嗑瓜子磕出个臭虫,什么人都有!走,不吃了,扫兴!”车夫没料到摊主也跟着一起起哄,左右看了看,时间尚早,街面上的人不多,可总有几个异族服饰入眼,玩硬的显然人单势孤,打算先不吃眼前亏。 “交了罚款才能走……包子和汤热上,马粪铲起来留着,换马车钱……回来还是热乎的,不交走不掉!” 但女摊主的表现让车夫非常意外,她把两个人买好的包子和羊杂汤端到了馕坑上热着,用很是生硬的汉话竭力劝说客人去主动叫罚款,还把马粪说成了可以换钱的好东西。 “算你们俩碰上好心人了,她说先把包子和杂碎汤热着,让你们先去市场管理哪儿交罚款,交完了回来吃还是热乎的。 这些马粪铲起来留着,市场北面是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可以用马粪冲抵停车费。伊利亚江,十五个包子,三碗杂碎汤。” 这时管闲事的人又说话了,他把女摊主的散装汉话翻译了下,让两名车夫听得更明白。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桌子旁,把车夫的两个碗推到一侧,占据了大半个桌子。 “老哥……来,点上……” 两名车夫对望了一眼,眼神里露出放松的神情,暗自庆幸刚刚没有继续强硬下去。这个管闲事的老头不是一个人,至少是三个人一起的。 初来乍到,能不结仇最好别结仇,能伸能缩才是跑江湖本色。此时年长些的车夫立马掏出烟凑了过来,主动递上一根。 “头一次来吧,哪个公司的?”管闲事的人接过烟但没抽,而是夹在了耳朵上,也算对刚刚的小摩擦不再计较,主动挑起了话题。 “长风公司的……老哥看上去不像疆省移民,是被疏散过来的吧?”年老的车夫拉过长凳坐下来,小心翼翼的开始盘道。 “这边不比其它安全区,民族多规矩也多。有的人家不喝酒,有的烟酒都忌讳,有的无所谓。这家的老爷子比较虔诚,不抽烟不喝酒。 可出来做买卖没法讲究那么多,为了生活只能忍着。咱们吃完再去别处抽,难受不了几分钟,却能获得一份好感。出门在外,有人在关键时刻帮忙说句话,保不齐就能起大用。” 说话间,一盘烤包子和一碗杂碎汤已经端了上来,管闲事的老头从怀里掏出把很精美的带鞘小刀,从刀鞘里抽出了一双骨雕筷子,边往嘴里塞包子边解释了耳朵上的烟为什么不点燃。 “这玩意头几次来上哪儿知道去,要我说都是多余,饭不见得能吃饱,还讲究这些东西就是闲的。”此时年轻点的车夫已经把马粪铲干净了,活儿干了可情绪并没完全平复,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不服气。 onclick="hui" 1003 管闲事的收获 “吃饭还堵不住嘴,看着车别乱走,我先去交罚款。”年长的车夫听出同伴话里的情绪,赶紧打断,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汤,起身打了个招呼,快步向路口方向走去。 “小兄弟,这次是来卖什么的?两辆马车装这么满,是笔大生意啊!”年老的车夫一走,管闲事的老头突然活络了起来,让女摊主给年轻车夫加了碗热汤,随口聊了起来。 “哪儿有什么大生意,就是给人搬家。这家人也是邪门,守着平安公司的车不雇,非跑到城东去雇我们公司的,还得后半夜装车,又不跟着押车。结果啥还都没干呢,先挨一顿罚。 你个老汉也是太爱管闲事了,罚款一分钱也到不了你手里,要是碰上脾气横的先挨顿揍。别看身子骨还硬朗,还能抗住几拳不散架?打出内伤可全得自己受着!” 年轻车夫是个顺毛驴,捧着热乎乎的免费杂碎汤立马觉得眼前的老头又不那么可恶了,但说起这趟活儿,满嘴都是牢骚,全是不满意。 管闲事的老头就是洪涛,每天早上在楼顶锻炼完身体,市场周围几个能提供早餐的饭馆也差不多开了,换着样的吃。 今天本想去吃牛肉面的,没想到刚过马路就看到有骡马没有按照规定佩戴粪兜子,还把马粪落在了路边,立马就成了义务卫生监督员,跑过来管闲事,顺便找人磨磨牙,免得太寂寞。 “搬家?连房子一起搬过来?”听了年轻车夫的话,洪涛觉得闲事管值了,少吃一顿牛肉面,换来一件新鲜事看! 不知道是哪位隐藏在安全区里的大佬如此排场,搬个家就能用两辆四轮马车,还都塞得满满当当。要知道自己搬过来的时候,三个人就带了两个包袱皮和一只旅行箱。 “房子倒是没有,可也差不多,光是床垫就弄了四张。薄的、厚的、布的、皮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穿的衣服和鞋又装了大半车,都不是便宜货。 看到前面用苫布盖着的东西没?我琢磨那里面才是真正的细软,都用大木头箱子封着,死沉死沉的,连我们也没告诉是啥玩意!” 洪涛少见多怪的表情让年轻车夫进一步感到了都是一类人的亲切,马上打开话匣子打算再爆点料,让这些土鳖开开眼。 “城东安全区我没去过,想来是那里的大人物吧?”洪涛确实够土鳖的,听得入了神,包子都忘了咬,傻呵呵的用本来就不富裕的智商,努力构思着什么人才会有如此排场。 “大个屁,我刚才不是说了,他们守着平安运输公司住,根本就是不城东的。对了,老头,你也是被疏散来的吧?来之前是哪个区的?知不知道城南三区里面有啥大人物没!” 年轻车夫说爽了,把刚才被吆喝铲马粪的事儿都给忘了,拍着洪涛的肩膀顺手把夹在耳朵上的烟给抢走了,根本不管摊主乐意不乐意点火就抽。 “小爷们眼挺毒啊……我以前就住在南五区,像飞虎公司孙老板、三环娱乐城沈老板、大洋路市场白老板那样的大人物倒是见过活的,可你这啥也没说让我从哪儿猜起呢?” 听到车夫说马车上拉的都是个人物品,还是从南三区搬过来的,洪涛心里就有点好奇了。自己在城南安全区里住的时间不太长,可认识的人真不少,有头有脸叫得上名号的基本都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三区里面还卧虎藏龙呢。 “这事儿说起来挺邪门,按说货主装货交货的时候都得在场,可这几位自始至终也没露面,只找了个拼缝的小子在前前后后的帮忙张罗着。这不,都到地方了也不知道该交给谁,还得在市场里等人家拿货运单子主动找上来。 要我说啊,鬼鬼祟祟的八成也不是啥正经玩意。不过人家给足了车费,咱跑车的有个规矩,只管运货不问恩仇,不该管的一个字也别多嘴……” 说到这里年轻车夫才道出实情,合算埋怨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货主长啥样。为了在外人面前撑住脸面,还把运输公司的潜规则给抬了出来,说得好像他有多不愿意打听一般。 “小五子,吃饱了没有?饱了就去把牲口喂喂,少没事儿乱嚼舌头!老哥、女掌柜,罚款交了,路面也打扫干净了,我们还要赶路。认识了就是缘分,以后见面打个招呼,城东长风运输公司冯三鞭子!” 可惜还没等年轻车夫抒发完感情,身后就传来了老车夫的吆喝。这位一听说话就是常年在路上跑的,里里外外都用话照顾到了,办事也占着个理字,但谁也不打算深交,滑不溜秋一沾即走。 “鼠哥,看啥呢?”马车走了,向着市场方向缓缓而去。洪涛也不吃了,起身站在树后盯着车辆的剪影迟迟没有移动,直到身后响起了笨猪的询问。 “你俩洗个澡比大姑娘还慢,别是边洗边干了点啥吧?”洪涛没有回头,嘴里蹦出来的词汇却如小刀子一般,准确的飞向了笨猪和沈万三,听得女摊主直皱眉。 “那群小崽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打水还得先给钱,给几桶就打几桶的,多一桶都不干。要我说都是让您给惯的,屁大点的孩子就满眼全是钱钱钱,还会见人下菜碟!” 笨猪知道这位又在找邪茬儿,干脆坐下啃着包子不吱声。沈万三还没这么潇洒,看到女摊主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觉得有必要在洗澡问题上为自己正正名。 “吃饭付账、干活给钱,天经地义。想让孩子尊敬就先拿出大人的样子来,别整天看着别人挣钱眼馋。等等再吃,反正包子和汤也快凉了,不如先热一热,等回来再吃。” 吃早饭迟到,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街道边当活靶子,还不知道悔改,大言不惭的把责任推给了提水了的孩子,不惩罚不足以平民愤。洪涛一把抢过两盘烤包子,用嘴指了指市场的方向。 “赶车的得罪您了?”笨猪跟着洪涛时间长了,也长了一身的贼心眼,左右扫了扫,马上发现路边湿漉漉的马粪残渣,知道有马车在这里停过。再看看远处那两辆马车的影子,心里立刻有了大概猜想。 “他们是孙宁的手下,说是受雇来帮人搬家的,车上装了不少细软,可从货主到交货人一概不认识,只说好在市场里见装货单交货。你俩跟过去看看来取货的是谁,如果眼生就跟到底。” 有人往新七区里搬家,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这里是新安全区,除了疆省移民之外还有同等数量的本队流民从各地的安全区里迁入,几乎天天都能看到搬家的,本不该引起洪涛的关注。 但这两辆马车确实有点古怪,按照年轻车夫的说法,货主是南三区的人,却通过中介舍近求远找到了城东的长风运输公司。 行业外的人可能不太清楚,做为运输公司的经营者洪涛必须知道,长风和忠义两家运输公司目前正在和平安运输公司明争暗斗,双方谁也不能在对方的地盘里接活儿,甚至途径都有麻烦。 想从南三区雇佣长风运输公司的车辆拉货只有一个办法,先雇佣不属于任何一家运输公司的短途马车把货物送到城东安全区里去,再装上长风运输公司的马车,绕过城南的一、二、三、四、五区,才能安全把货物送到新七区。 onclick="hui" 1004 换早饭钱 如果这位货主不是和平安运输公司有仇,那他就是有毛病或者有特殊需求,不愿意让平安运输公司知道是他在搬家。 俗话讲背人没好事儿,到底是谁非要如此神神秘秘的进入新七区呢?做为这里的隐形大佬,身边还总是包围着各种各样的麻烦,洪涛有非常充分的理由打听清楚。 实际上他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目标,新安全区管理处!这两辆马车搞不好就是连春雨或者他手下人雇佣的。 马车上装的货物也基本符合他们的身份,都是正式居民,生活条件相对优越,享受惯了,初到安全区里任职,把用惯手的家当多带点过来一点不稀奇。 至于说干啥要弄的这么鬼鬼祟祟,很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忌惮。谁都清楚自己和平安运输公司的瓜葛,苦肉计只能名义上切割关系,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完全当真,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底细,应该可以说得通。 可是笨猪和沈万三像肉包子打狗,一去就没了踪影,洪涛坐在早点摊唯一的桌子上,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食客,杂碎汤加了一碗又一碗。眼看女摊主已经开始往自己的汤里偷偷加盐了,依旧见不到两个人的踪影。 其实洪涛也不是非在这里等着,回家里等是一样的。但他当甩手掌柜习惯了,平时没事还喜欢装个逼占点小便宜,在十字路口市场这片逛,身上从来不带钱,能蹭就蹭、能刷脸就刷脸,实在不成了才让笨猪和沈万三付账。 现在这俩个家伙全不回来,自己要了好几盘烤包子好几碗杂碎汤,和摊主又不是很熟,不好意思说身上没钱。别说免费加的汤越来越咸,就算直接上盐水也得坐稳了一口一口若无其事的喝! “王简……王简……这里这里!还没吃早饭吧?来来来,再上两盘包子一碗汤。别客气,今天我请客……” 古人云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正在洪涛越来越渴,越渴还越喝的时候,大救星出现在马路对面,正从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马车里走出来。 “我吃过了,部里开会,集体在食堂吃的……您看看,这都快9点了,再忍会可以吃午饭了!”王简倒是没觉察出来洪涛有什么异常,只是对面前的食物不太感冒。 “你们部里食堂做的东西肯定没这里好吃……开会说啥了?不会又是因为我吧!”别说吃过了,就算手里提着外卖,此时也得先咬一口包子才能过关。洪涛直接抓起包子塞进了王简手里,这样就不能退了。 “不全是,主要是新安全区的治安问题需要加强,昨天新六区又死了两个,伤了十多个。随口叫了声老头,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让步,最终双方几十人械斗。 这次林部长当着部里所有人的面,大大的表扬了新七区,其实就是表扬您,让我们都向您多学习,学学该怎么处理这类事情。不要等冲突发生了再去擦屁股,要想在前面,把矛盾扼杀在摇篮里。 这不,一散会我就跑过来取经了,您多少也教我两招。下周之前所有部门负责人都要拿出心得体会,不过关谁也别想好受。您说我个搞刑侦的,对民政工作真没经验,幸亏您在,近水楼台先得月!” 王简倒是没太客气,张嘴咬了大半个包子,点了点头,示意味道真不错,抬手又喝了一大口杂碎汤,这才把他的来意讲了出来。 “哎呀……我这段时间也忙。远的不说,就说新来的连处长,管理处已经正式发文了,要求市场的商户全体进行工商登记,不光以后要收税,还得把前面几个月的税也补上。 按说在联盟辖区里经商,依照规定缴纳工商税也是天经地义,可有一部分疆省移民想不通,市场是他们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联盟政府除了睁只眼闭只眼之外半个手指头都没动过,一句暖人心的话也没说过。 现在市场红火了,买卖做大了,立马就要来收税,思想上拧着疙瘩。为了这事儿,我每天得挨家挨户的去做思想工作。 能听懂汉话的还好办,一次说不通二次,二次说不通三次。可有些商户连汉话都听不懂,更不会说,光是请翻译就快把我弄破产了。 如果不是罗锅上山钱紧,你来了怎么也不能路边小摊烤包子糊弄,肚包肉、馕包肉、手抓饭、烤羊排、烤羊腿每样都得尝尝才对嘛!” 啥?找自己请教!洪涛突然后悔了,后悔不该在路边摊凑合。知识就是力量,知识也是财富。自己出卖财富,不能只值几盘烤包子和几碗杂碎汤啊! “……我来的挺是时候,这几盘包子和杂碎汤都算我的,老板,找钱!”王简就算情商再低也能听出这番话的中心思想,啥天天去做商户的思想工作,啥雇翻译快破产了,不就一顿早饭钱嘛,咱请得起! “还有馕坑上的包子和汤!这钱不找了,剩下的免了……”女摊主看着手里的钱,咬了咬嘴唇,还是没舍得把全免的话说出来。 她和老头不是一家子,只是村里的邻居,搭伙弄了个烤包子摊,桌椅厨具连同垒馕坑的费用至今还赊着呢。这里的羊肉又那么贵,利润真的非常薄,即便知道这个汉人老头是反抗军的朋友,也舍不得。 “小本生意哪儿有抹零的,你们赚的就是零,都抹了吃谁啊!王简,你就别管了,踏实吃完,我连小费一起给。堂堂大侠佑罗,不能让人背后戳脊梁骨,说咱吃白食!” 女摊主不好意思说,可洪涛好意思。当然了,他只是说,一根手指头也不往兜里伸,完全就是说给想听的人听。实在不想听也不怕,继续坐着喝咸汤呗,笨猪和沈万三总不会一上午都不回来。 “拿着,这不是我给的,是佑罗大侠给的。大侠吃早饭也给小费,怪不得他是大侠,我就没这个觉悟。大侠,现在能教我两招了吗?不用精华,大概糊弄糊弄能过关就可以,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去当民政官员。” 王简在兜里翻了翻,只有十块钱的票子,这回真有小费了,也真心疼。他此刻非常怀疑内务部的调查报告真实性,一个连早饭钱都不想掏的人,真的会在疆省毫不利己的做了那么多行侠仗义的举动吗? 会不会是以讹传讹啊,以这位的口才和脸皮厚度,编故事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亲力亲为。反正当事人基本都挂了,没人会戳穿,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办法太多了,有的能复制有的不可复制。我就找能复制的说几样,你选个好发挥的写。其实没有实际经验,写出来的东西也是苍白的。不过好在林娜也没啥实际经验,糊弄糊弄她还是可以的。 第一,就是法外容情。你是执法者,说什么走家串户耐心开导纯属扯淡,但在执法过程中肯定会遇到合情但不合法的情况,这时候到底是法大还是情大,就是一名执法者的智慧了。 严格的说起来,执法者根本就不该在法的前面考虑其它因素,比如情。可你再上升一个高度,去想想制定规则的初衷是为什么,就很容易想通了。 规则不是为了限制谁的,那只是副作用,它的初衷是保护,保护规则体系里面的所有人。如果你在执法的时候发现规则在伤人,失去了保护的初衷,就该好好调整一下方向了,任何时候,保护都要在限制前面才对。 onclick="hui" 1005 就是个传话的 具体到现实里,咱们就拿市场工商登记为例。按照联盟规则,管理处做的一点都没错,流民接受联盟保护的同时就等于签订了合约,按照约定好的比例缴纳税款,是每个商户应该履行的义务。 可是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说过为了履行义务,要让商户倾家荡产,从微薄的利润当中拿出很大一笔钱完成税收额度,并为此无法继续经营、继续扩大规模、甚至要出卖好不容易拥有的商铺,从而也出卖了今后的生活。 如果这样的话,联盟政府保护他们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只是为了人口数字上的暂时增长,今后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更好的活下去,全然不用搭理吗? 显然不是,无论理事会还是秘书长办公室,或者各位部长,他们在制定规则、利用规则的时候,肯定要想得更长远。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希望别人倒霉,哪怕是世界上最坏的人,在教育他孩子时也会说要当个好人,不可能对孩子说流氓是个伟大的职业,子承父业。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心里想、嘴上说的、最终和实际上做的无法统一。 大家谁都不是傻子,联盟秘书长也比烤包子的老者聪明不了太多。管理者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大家看在眼里,并根据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得失,给出很主观的评价。 当大家感觉不到被规则保护,只能发现被规则限制时,就不会再拥护这套规则了。具体的表现就是敌视执法者,你执法越严格在大家眼里就越讨厌,越坏。 做为一名执法者,想避免成为大多数人眼中的坏蛋,就必须理解规则的初衷,懂得法外容情,在维护规则的前提下把人当做主体,而不是冷冰冰的条文。 你要明白,人类社会光靠规则保护和约束是无法发展的,规则只是底线,不是准绳,在它上面还应该有人性、道德、信仰等等一大堆更复杂的东西。 只有当这些东西全都正常发展,且能互相补充时,社会才能健康发展。否则不管前进的多快都是病态的,是吃了兴奋剂之后的自我伤害。跑得越快,对自身伤害越大。 我总结过……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你随便找一两个观点,结合过往亲眼所见发挥发挥就能当博士后论文了,这就是法外容情。 如果纯粹以规则为准,按照我和林娜的关系,坚决不会容忍你这种知法犯法的作弊行为,不连续请一周正餐,马上就举报!” 王简还真问对人了,洪涛一聊起理论方面的话题总是滔滔不绝,远高于做事的水平。好在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没再继续展开,以自吹自擂结束了这段让女摊主停止了继续往汤里加盐的讲话。 “……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很多官员都把您视作大麻烦了,和您比起来我惹的麻烦简直就是小蚂蚁。联盟的经济发展和建设向来是蓝秘书长主持的工作,您这么干会让他和一部分中立派官员很难做。 失去了他们的中立态度,您的处境会比现在艰难十倍,即便周部长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改变。而在这个问题上,林部长和焦部长也插不上手,更没法表态。” 够了,足够了,洪涛所说的东西只需要有个开头,就够王简把会议精神总结报告写完,说不定还能成为范本。可王简一点都不高兴,放下手里热乎乎的烤包子,满脸全是味如嚼蜡的表情。 “管理处已经有所觉察了?”洪涛本不指望王简能主动发觉自己正在干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当面询问,想了想,好像只有一种可能性。 “岂止是觉察,秘书长办公室已经接到不止一份报告了,连春雨把在新安全区打开局面、彻底执行流民政策的最大阻碍指向了您个人。 林部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召开全体会议,重申了在新安全区内的执法准则,等于是在和安全区管理处唱反调。不过这一切都要凭借目前新七区的稳定局面撑着,如果出现了问题,她也没办法继续偏袒。” “你小子有进步,都会帮着上司传话了。我不打击你的积极性,有来有回,不带点干货回去,林娜还得派蓝玉儿来试探。 明说了吧,关于十字路口市场的税收问题没得商量。如果我退了,在这里会成为过街老鼠,失去了流民们的信任,即便熬到公审也没任何意义。 连春雨同样没法退,他和联盟政府都不允许这么关键的安全区管理处成为摆设,要是连税收问题都搞不定,其它问题会变得更棘手。 这就是一步明棋,大家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又都不想给,连商量的可能性也不大。可又不能完全跳出规则,该怎么玩、怎么达到目的,是个非常考验政治智慧的博弈过程。 其实这是个好事儿,能让很多人、很多官员亲眼见证一遍最基础的斗争方式,比听说一百次还管用。不过如果有人想利用这次博弈达到些其它目的,同样也会很麻烦。我上次让你查的名单有结果了吗?” 说到这里,洪涛才明白王简不是偶然路过,而是被林娜派来打探口风的。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不该只请早饭,应该连同午饭、晚饭一起打包! “连春雨本人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他除了工作作风稍微强硬一些,个人并没有太大问题。改革派主动提名他来负责管理处,更大可能是为了阻止新安全区落入中立派手里,您这次可能是多虑了。” 王简从上衣兜里掏出几张叠起来的纸,其中一张是洪涛交给他的商户名单,另外几张上面写满了每个人的具体来历。这种调查对陶伟来讲有困难,对内务部来讲非常容易,根本不用去人亲自走访,几封电报就全解决了。 “你们俩这是回来吃午饭的吧?正好王科长在呢,想吃什么自己点地方,今天他心情好,说不定就请了!” 洪涛大概扫了几眼,还没找到特别之处,眼神的余光就看到笨猪和沈万三迈着大步走过来。马上收起纸张,又开始给王简挖坑。如果赶上个脸皮薄的,蹭顿午饭也不是不可以。 “别,我的心情已经被早饭的小费弄坏了,午饭打算去管理处食堂吃!”可惜王简早就脱离了要脸的阶段,半点没犹豫,抬屁股就走。 “嘘……等他走远了再说。以后在街上尽量少聊重要话题,内务部里保不齐也有陶伟那样的人。”见到王简走了,沈万三贼头贼脑的凑过来要汇报,结果被洪涛给拦住了。 自打见识过陶伟光靠嘴型就能把相隔几十米远的对话猜个大概其的本事之后,洪涛就不太敢当街谈事了。非说不可也要叼根烟、咬根牙签或者边吃东西边说,据陶伟说这样做可以有效干扰读唇语的准确性。 既然吃着饭聊天不容易被读唇语,笨猪和沈万三正好边吃早点边汇报,一举两得。 他们俩之所以去了近三个小时,真不是路途遥远。那两辆长风运输公司的马车在市场北口等到了收货人之后,一路向北最终停在了爱家古玩城门口,装载的货物也全搬了进去。 笨猪和沈万三看到车上的货物,尤其是四口沉重的木箱子之后也对货主产生了兴趣,故而耽搁了一个多小时。不仅和车夫搭上了话,还亲眼见到了货主本人。 onclick="hui" 1006 潜藏的危险 和洪涛比起来,笨猪和沈万三有个巨大的优势,从说话到习惯再到穿着打扮都非常非常像流民,再流露出也想购买马车跑运输的意思,展示一下对饲养使用骡马的基本技能,很快就让两名车夫放弃了大部分警惕。 接下来自然而然的就被邀请到附近汉人开的酒馆里小酌几杯,做为前辈,多讲几句跑运输的优劣和注意事项,顺便替长风运输公司拉拉人脉,说着说着话就多了。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名车夫只是拿今天的搬家工作当成例子,笨猪和沈万三却从中听到了想要的内容。比如货主家里大概啥样子,几口人,是本地流民还是外来移民,大体上做什么工作等等。 这位货主姓秦,名鸿伟,四十多岁,略带西北口音,与另外两个男人住在古玩城的二楼,据说是做海货的。所谓海货,不是海鲜,是专指其他幸存者团体商人带到津门港出售的特色产品,也可以认为是进口货。 物以稀为贵,海货大多为东南亚特产,即便价格贵点销路依旧不错。但由于数量有限且货期不固定,专门做这种生意的商人不太多。 通常都是当地商人碰上有外来的商船靠岸顺手进点货,放在津门港市场里加价出售,到京城这边最少也转了二手、三手。 想拿一手货基本不可能,即便是津门港的本地商人也很难办到。原因很简单,本地商人和外来商人语不通、缺乏信任、做生意的习惯不同。 外来商人冒险跑来一趟,光靠普通货物肯定没有太大赚头,想发财就要搞到比较紧俏的物资带回去。而这种物资一般的本地商人很难短时间内凑齐,等时间长了外来商人还不乐意。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如果能有比较固定的货源,海货售卖起来还是挺赚钱的。为了能控制海货的货源,有些能力比较强、背景比较硬的商人专门接外来商人的货,一次最少一船,一个人实力不足,就好几个人合伙干。 这样的话,外来的商人的海货虽然卖不出高价,却节省了时间,还相对安全。久而久之,他们干脆就不和陌生人交易了,船一靠岸就等着专做海货生意的本地商人接洽,外人想买也不卖。 别看圈子小,做这种买卖的商人基本都有点势力,至少要在当地镇得住场面。他们一边要面对外来商人整船的货物,一边还得筹集紧俏物资,一内一外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风险很大。 外来商人有时候还会故意夹带一些联盟不允许出售的货物,比如说独品、武器弹药、人口什么的,如果在黑白两道上没点过硬的关系,谁接这种货分分钟会被搞得家破人亡。 同时,外来商人里面还有其它幸存者组织派来的情报人员,或者干脆是那边的逃犯,人员构成极其复杂。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一个不留神,要不被人弄死,要不中了圈套成为帮凶同伙,早晚被内务部请去喝茶。 如果不是干过运输公司,洪涛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运输公司里有条明文规定,不接海货商人的单!给多少钱也没用,进口货物想运输必须要找官方开办的货运公司,并接受严格检查。 俗话讲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想把手里的货物,尤其是一些不允许私人售卖的违禁品卖出高价,靠正规渠道肯定是做不到的。 于是海货商人们就会出高价收买运输公司的人,采用夹带方式把一批批违禁品送到联盟的各个安全区里私下销售,赚取高额利润。 所以说干这种买卖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勾结了当地保护伞的黑恶势力,同时还兼职走私犯和黑市商人,社会关系极其复杂,行踪也非常隐蔽。 秦鸿伟几年前曾经活跃过一段时间,在大洋路市场租了个小摊位,以售卖干鲜水产打掩护,暗中把黑市买卖干得挺红火,专门出售制式武器弹药,每隔两周左右就要进一批货,为他夹带货物进京的就有利民车队。 可后来不知道为啥突然消失了,倒也没引起大家的关注,反正这类人是长久不了的,不是被同行弄死就是被内务部抓住。没想到他还活着,悄悄搬到了新七区,一露面就被沈万三给认了出来。 “海鲜摊位……不对啊,他是从津门港来的,有正式移民文件。可长风公司的车夫明明说货主住在南三区,特意找的中间人去城东安全区雇车,其中肯定有一方是错的!” 听到这里,洪涛突然从兜里掏出几张纸,一张一张的翻看,最终停留在被陶伟画了问号的名字上。秦鸿伟,津门港移民,十字路口第151摊位摊主,经营海鲜产品! 王简的调查结果和陶伟的描述基本相符,这家伙是一个月前借着联盟四处招募本地流民的机会,主动申请办理的移民手续,被当做沙子掺合到了新七区,身份证明、移民文件都齐备。 那么问题来了,秦鸿伟为啥放着海货商人不干,偷偷跑到新安全区里售卖海鲜。如果说是为了躲避仇家,那就不该再去碰海鲜买卖。 这玩意百分百要从津门港进货,总不能从大洋路市场趸货,然后拉到十字路口市场出售。这么干的话,连冰钱都赚不出来。 如果他不是最初雇车的货主,那真正的货主又是谁呢?会不会是他身边的那两个男人?如果是,一个海货商人和南三区的谁有这么深的联系,有没有可能是跑到新安全区里开拓黑市的? “……鼠哥,还记得蒋门神那伙人吗?他们有段时间就经营过黑市武器,为此还和城南安全区里的各方势力结了仇,互相打杀了好几次,双方都死了不少人,最终是被内务部平息的,但人抓了又给放了。 您让我们私下调查过这伙人,后来也没了下文。我记得那群家伙就住在南三区,当年的黑市武器肯定是海货,说不定他们自己本身就是玩海货的!”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洪涛没想到的细节,笨猪却给弥补了。这也是动动嘴和跑断腿的区别,当时洪涛只是怀疑蒋门神和津门港拐卖孩子的事情有关,吩咐胡杨他们轮番盯过捎,事后没啥印象,可是负责盯梢的笨猪肯定记忆深刻。 “艹,失误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吃饭、睡觉,天黑了和我出去一趟!” 一惊醒梦中人,洪涛听到蒋门神的名字,脑瓜子里顿时嗡嗡响,好像一只自认为潜伏的很好的老鼠,突然察觉正被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 自打从信阳回来,知道安通机械公司背后是初秋和阿力克谢在捣鬼,就没再关注过这伙人的一举一动。之后的一系列计算里,也没把这些人算进去,完全当成了空气。 现在看来,恐怕还不能马上把他们排除在外。别看很不起眼,越这样的就越危险。关键时刻抽不冷子来一下,防不胜防,说不定就能扭转全局。 而这伙人,很可能是受初秋后者高天一控制的。张凤武都在安全区里有暗中的势力,初秋和高天一做为更高的掌权者,没理由不预备着。 当然了,到底是不是蒋门神一伙来到了新七区,不能光靠猜测,还得找点证据。洪涛也没啥特别高明的办法,只能靠眼睛看。 自己在三环娱乐城的会议里近距离见过蒋门神几次,依稀还记得他的模样。马车上装的东西都比较高级,想来不会是给一般人用的。 如果秦鸿伟和蒋门神有关,那他身边的两个男人里应该就有一个是蒋门神,只要证明他在新七区里居住,那他的手下肯定也已经来了。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007 虚惊一场 爱家古玩城,坐落在南三环外,成寿寺路西侧,五层高,非常适合流民居住。实际上在它的附近还有很多低层建筑,比如城市排水集团的办公区、中体运动方城、阳光新生活广场。 其中阳光新生活广场最靠近南三环,也是新六区和新七区的分界线,被当做了城南新安全区管理处和治安队的驻地。 以它为圆心,周围居住着几百户新移民和两家工厂,大多都是本地迁徙过来的,形成了新安全区里最大的汉人聚居区。 这里紧靠着本区最高权力中心,又是治安队驻地,居住环境、治安环境必须是优等,按照旧世界里的说法,应该叫高档社区! 能住在这附近的流民,也必须是有点门路或者有点小钱钱的,不光能提前得知管理处的位置,还有关系搞到居住权,比如陶伟。 实际上除了陶伟,有少一半在十字路口市场经营的本地商人也居住在这片社区里。有了这个便利条件,本地商会需要商量什么事儿,基本都由陶伟召集骨干先碰头开个会,大方向敲定之后再去商会里传达。 “梆梆梆……是151号海鲜摊位的秦老板吧?我是商会的陶伟,今天大家要在楼下的餐厅聚聚,商量下补税的事情。 这可是市场的大事儿,为了大家伙的利益,咱们必须团结起来争取,每位摊主都要明确表态。正好也是互相认识、熟悉的机会,如果没有太急的事情还望多多支持……” 今天陶伟又带着三名骨干,按照摊位登记挨家挨户的通知商户们开会了。要说当个管事的也不容易,不光要记清楚上百个摊位的老板姓啥、叫啥、经营啥,还得像个要小钱的,一家一家的解释、重申,工作量不比任何一名基层管理者轻松。 “陶会长,真是麻烦您了。按说这是大家伙的事儿,不该让您亲自跑,让人来通知一声就成了。真不好意思,来来来,进来喝口茶。我家里来了客人,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实在是离不开啊!” 秦鸿伟的实际年龄应该比他填写的要大一些,也没准是长得有点急,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却一根都不剩了。有些消瘦的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不光饱经了岁月的风霜,还有点瘆人。 不过他的态度比长相温和的多,见人就笑,不管陶伟是否年长,满口的您,语气也全是商量,很像常年在外经商的人。 “呦,有客人在,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样,您人不去态度不能不去,能不能先表个态,最后大家举手表决的时候也好有个依据。” 陶伟也没客气,迈步进了屋,果真看到屋角的餐桌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也没多看,还是商量晚上会议的主题,真是负责任的好领导。 “没问题、没问题,我简单写个授权书,全权委托您代表……来来来,坐坐,茶还是新的!”秦鸿伟没有主动介绍两位客人的身份,先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又转身进了里屋,很快拿出纸笔在茶几上写了起来。 一来一去,陶伟只在秦鸿伟房间里待了几分钟,出来时除了手里拿着一份授权书,脑子里还印着两个人的外貌特征。 这就是洪涛所谓的亲眼看看,不是他亲眼,是陶伟。然后再以成年人基本都具备的看图说话能力,用比较准确的语和词汇把这两个人描述一番。 “你是城南安全区里出来的,应该听说过蒋门神的名字吧?”听完了陶伟的描述,洪涛心里稍微送了口气。和秦鸿伟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都不符合蒋松亭的相貌特征,看起来是自己多疑了。 “他……他和秦鸿伟有勾连!”陶伟自然不会孤陋寡闻到这种程度,闻也是微微皱眉。 新安全区目前还算平稳,但内部蕴含的矛盾并没有真正解除,只是依靠洪涛的个人能力和人脉,暂时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这种模式可以很快的弥合一部分分歧,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当大家的胃口逐渐被撑大,仅仅靠十字路口市场的收益就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了。到时候只要有一方起了非分之想,共同体瞬间就会分崩离析。 现在管理处的新班子已经开始露出了獠牙,打算重新制定规矩,如果再蹦出来一伙蒋门神那样背景复杂、心狠手辣的不安定因素,局面很快就要变得无法控制。 “我只是猜测,现在看起来应该想岔了。但姓秦的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是海鲜商人,而是个贩海货的,说不定要在市场里搞黑市生意,很容易招来麻烦。 这方面你多留意点,看看他来这里是打算小打小闹还是大展宏图,必要的时候可以当面谈谈,尽早断了在这里搞事的念头。” 没有蒋门神掺合,洪涛也不打算轻易放过秦鸿伟这伙人。不是天生犯相,也不是嫌弃人家捞偏门,而是不愿意让一群武器走私贩子把新安全区当成窝点,再来个当街火并争夺市场的戏码,到时候再想管就难了。 “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专门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再探探底细。如果他手里真有好货,咱们不妨也收点备用。这年头手里没有硬家伙不太好混,您说呢?” 陶伟听了洪涛的解释也把心放了下来,立刻就以商人的敏锐找到了商机。如果十字路口市场里能有稳定的海货供应,商业竞争力立马就能上升一个档次。 而枪这个玩意,自始至终也没在安全区里断过,只不过是价格被联盟政府通过政策的方式不断提高,高到了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地步。而对于有钱人和常年跑外的商人来讲,只要他们手里有就不一定是坏事。 “这事儿瞒不了多久,最好拉着疆省移民们一起干,大家共同出资匿名收购一批,然后分成三份。把实力摆在明面上是威慑,藏在暗地里就成威胁了。” 洪涛当然也不反对流民们手里有枪,有的人会觉得枪多了容易出事儿,一出事还容易死人,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救赎者对枪械的管控比联盟还严格,来源也更少。但每年除了战争,死在弓弩、刀斧下面的流民数量一点不少。反倒是比较有门路、偷偷持有了枪械的商人和流民势力团伙之间,遇到问题更容易克制,轻易不会发生大规模械斗。 原理很简单,拿着冷兵器时,有些人强壮、有些人数量众多,面对比他们身体弱、数量少的对手,胜率非常高,能动手的情况下就不喜欢bb。 但枪的出现把人与人之间身体强壮、数量多寡的差异迅速扯平了。十岁孩子拿着一支半自动,只需要经过简单的培训和试射,就能对付身高马大同样拿着枪的壮汉,没谁再占有绝对的压到优势了。 都知道对方手里有枪,谁也没把握完胜,在死亡面前脾气自然也就没那么大了。有了矛盾,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拔枪射击,而是先讲道理。 这有点像动物之间的关系,凶猛的食肉动物遇到食草动物,只要个体差距不是太大,多数时候都会忍不住扑上去撕咬一番。基因告诉它们,咬吧,没关系,对方没有利爪和獠牙,即便失败了也不会承担太大损失。 但当食肉动物碰见了食肉动物,除非逼不得已,一般情况下不会互相攻击。这时候基因又告诉它们,对方也有利爪和獠牙,即便获胜也是惨胜,说不定还要受伤甚至波及生命,太不值当。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008 战斗刚刚开始 枪就是普通人的利爪和獠牙,当有人想要欺负他们的时候,不得不仔细考虑后果。而有了枪的普通人,大概率还是普通人。 就像是给羚羊装上一嘴老虎的牙齿,它们依旧不会选择去主动捕杀猎物,还是乖乖吃草。顶多在看不到活路时才会张嘴咬两下,为的不是杀死对方,而是挣脱逃跑。 但洪涛反对一部分人有太多枪、另一部分人搞不到枪。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容易出现仗势欺人,还会互相猜忌,增加不稳定因素。 这玩意有点像军备竞赛,当双方实力都差不多的时候反倒是最稳定的。如果有一方突然发明了新式武器,打破了平衡,就会让另一方惴惴不安,总想着剑走偏锋、铤而走险、放手一搏。 “还是您想得周到,我先派人去探探底细,确实靠谱再找江会长他们聊。到时候还是您当裁判,哪一家该拿多少全摆在明面上。最好再来个内部规定,不许拿这些枪对付自己人,一致对外的时候才能用! 另外蒋门神的事情也不能大意,那群家伙有前科,疯起来六亲不认。我马上回去一趟,找管理处和治安队的熟人查查登记,就能知道那群家伙到底还在不在南三区住,比瞎猜准确多了!” 陶伟也不是个太有野心的人,没想过要靠武力称霸新安全区,稳定和挣钱才是他最关注的。对于蒋门神的猜测,即便洪涛已经承认判断失误,依旧很重视,并打算亲自去验证一番。 “嗯,有时间我也会找人侧面打听打听,你快去快回,现在咱们面临的最大麻烦不是蒋门神而是连春雨,补税的问题是第一战,让他赢了,以后新安全区的日子就难过了。” 洪涛嘴上没说反对,实际上已经不再关心蒋门神了,把心思全放到了补税问题上。管理处的告示贴出来好几天了,至今为止十字路口市场里没一个商人主动去做登记,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世界上没有一个官员能忍受被管理者挑衅权威,连春雨肯定正在咬牙切齿的想办法找突破口,而反抗军、救赎者、本地商会三方至今也没拿出统一的意见。 到底是补还是不补、补是全补还是补一部分?在这个问题上做不到一致,就没法进行下一步估算和推演,更不能提前对管理处有可能做出的举动给出预案。 光靠硬顶是没出路的,必须主动和管理处交涉,大家经过讨价还价,不管谁让步多谁吃亏大,毕竟是互相妥协的产物,双方接受起来要容易的多,不至于恼羞成怒。 “商会这边已经有了差不多的意见,大家觉得全补损失太大,一点不交又等于和管理处撕破脸,长远看对谁都没有好处。 最好能只补三分之一、最多不超过一半,面子上意思意思,大家不会损失太多,管理处那边也不算窝囊,各让一步嘛。” 陶伟的效率还挺高,刚转了一圈就把大部分本地商户的意见归纳总结的差不多了,听上去很符合安全区里流民商人的行事风格。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都在夹缝里求生存,已经习惯让步,只要不逼到绝路,凡事都好商量。 “如果反抗军和救赎者不愿意补缴,一分钱都不想多出,还要求至少减免半年的税收,商会这边打算如何跟进?是各交各的,还是再把需求综合下,争取共进退?” 实际上商会这边愿意补缴一半,已经超出了洪涛的预期。大洋路市场里的商户不仅要承担营业税,还要再多拿一份市场管理费和摊位租金。 营业税是上缴给联盟政府的,每年都有明确比例。市场管理费名义上是白思德收的,实际上他也是个过路财神,这笔钱最终会以各种名义进入管理处和更高层的腰包,不够的白思德还得自己掏兜补上。 其实约等于市场里有了一份干股,否则白思德何德何能,占据着联盟辖区最大的市场踏踏实实收租子。安全区里那么多流民势力,随便来两家就能让他开不下去。 该不该萧规曹随、入乡随俗的遵守潜规则呢?如果洪涛的身份没暴露,他会比谁都怂,也非常适应这种环境,更能拉关系钻空子。顶天了,是谁做得太过分,触碰了他的逆鳞,被暗中干掉。 但现在不成了,他不想怂也不能怂。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理想,必须要改一改大家的习惯,挑战下潜规则,否则何必回来呢。 “……那您的意思是?”反抗军和救赎者到底是啥想法陶伟不清楚,但他很确定,只要洪涛乐意,有极大可能说服疆省新移民们按照这里的潜规则办事。现在既然问出了这种话,就说明不是别人有想法,正是这位有想法。 “我不是商人,根本不用交税。我在市场里没股份,大家交多少税和我没一毛钱关系。这个问题不该问我,要问你们自己。愿不愿意继续这样过下去,世世代代当韭菜,让人割了一茬又一茬。” 洪涛摇了摇手示意别问该怎么办,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充其量能在市场里白吃白喝占点小便宜,再从红区的收获中占一两股利润。 “……您应该也知道,我这个会长有些事做不了主。说实话,我也不想补税,刚搬过来的时候,这里遍地杂草垃圾,光是高层碎掉的玻璃就有半尺厚。谁也没帮着清理,都是大家用手捡、用车拉,一点点清理出来的。 稍微有点规模了,白天进货卖货,晚上睡在摊位上,除了防着人还得防着各种小动物,每天真正能睡着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您没来之前,这里三天两头因为屁大点的事儿吵架动手,我们两边都不敢得罪,又两边都要防着。弄商会根本就不是为了做买卖,而是守望相助,每天出摊身上全揣着刀子。 现在市场建起来了,买卖也好了,结果管理处突然说要补税,谁心里都不乐意。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乐意又能咋滴?治安队有枪,后面还站着军队,疆省那些人再彪悍,不是照样投降了!” 俗话说的好,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个肉的。陶伟让洪涛说得有点挂不住脸了,牢骚话滚滚而出,可是说到最后,只能双手一摊,重新变成怂蛋包。 他看不到有改变的希望,至少从疆省新移民身上看不到,倒是失败的例子不少。建立安全区以来,包括孙飞虎在内,试图反抗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刚开始的两三年里,大大小小的闹事此起彼伏,结果无一例外全没好果子吃。 “如果是我来挑头,你敢不敢试试?先别考虑孙飞虎、白思德他们的想法,仅就你自己,还有商会里大部分人,能不能形成统一的意见?” 败军之将不足勇,陶伟的感受洪涛能理解,放眼望去全是失败的先例,从来也没成功过,时间长了,任何人都会产生一种根本不可能胜利的错觉,哪怕明明有希望也本能的不愿意尝试。 此时此刻说再多道理也没用,唯有让他们看到活生生的成功例子,比如自己。和孙飞虎他们比起来,自己过往的战绩要好很多。 末世刚刚来临,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能赤手空拳建立联盟,后来又在疆省打出了好大的名声,组织能力、决策能力和眼光,应该是具备的。 最有利就是联盟的态度,他们对自己说是姑息也成,说是畏惧也可,反正回到京城之后地位很独特。说没有权力吧,确实啥职务都没担任,连正式居民都不算。说是普通流民吧,是个不瞎的人都不会信。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009 又多了一股力量 而且自己前不久刚取得过一次辉煌的胜利,在十多万丧尸的包围之中孤身击毙活尸首领,解救运输队和联盟军队于水火。 虽然在战斗力上没体现出超人一般的逆天,但在人品方面却是光芒万丈。不管谁说起这件事,无论喜欢不喜欢自己,都得承认一件事:跟着洪涛一起混,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就是资本,比个人武力值高还好用的资本。除了能力之外,大部分都愿意跟着讲义气的人混,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运气不好认了。别大家都倒霉,当领导的次次化险为夷。 “您、您不是说回来不参政吗?”可能是过于惊愕,也可能是信息量有点大,陶伟的脑子暂时丢了转儿,一句本不该说的话,不由自主的秃噜了出来。 “……嘿嘿嘿,陶伟啊,今天你要是不说实话肯定走不出五步远。我连副部长都敢杀,手里再多条内务部探子的命,真不算啥压力。” 此话一出洪涛咧开嘴笑了,伸手搭在陶伟的肩膀上把脸凑得很近,另一只手冲笨猪和沈万三做了个手势。两个人马上心领神会,一前一后站到了十多步开外,警惕的注视着附近的动静。 “我、我、我不是内务部的人,我发誓,真不是!” 看着眼前这张似笑非笑的脸,陶伟头一次觉得人原来还能长得如此恶毒。那些伤疤仿佛是张开的嘴,正要啃咬自己。想往后退,可身体半点也动弹不了,不是腿软,而是肩膀上那只手如千钧重担。 “这么说是我多心了……成,我不杀你,这里离管理处太近,为此被抓进去也划不来。你走吧,我去问问孙飞虎,看看他知道不知道你的底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能随便冤枉人!” 洪涛之所以会突然翻脸,认定陶伟是内务部派来的密探,只因为刚刚那句话。自己和很多人说过回来不打算掺合联盟的权力争夺,更不想参与管理。 但这些话仅限于联盟高层听过,像江洋、艾尔肯这样的移民势力领袖都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商会头子又是怎么脱口而出的呢?唯一的解释,他是政府派来的! “不不不,洪队长、洪大侠,我真不是政府的人……我是刘理事的人,他担心您的安危,特意让我来帮衬着,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和被洪涛当场杀死相比,陶伟好像更怕落入孙飞虎的手里。略微犹豫了几秒钟,终于决定实话实说,能不能保住小命还得看天意。 “刘理事?” “刘全有……我以前是后勤部的采购员,一时糊涂贪了公家的钱给自己偷偷弄了家小公司,被内务部发现之后,是周部长出面说情才没被扔进矿山改造,但公职和正式居民身份保不住了,这才去大洋路市场里做生意。 又是周部长特意关照买卖才能做大,她老人家出事的时候,刘理事让我继续在市场里待着,一边做生意一边多结识朋友,虽然帮不上太大的忙,多少能赚点活钱。” 为了让自己的交待更可信,陶伟一口气把和刘全有夫妇的关系脉络讲了出来,然后眼巴巴的等待宣判。此时能不马上死,或者被孙飞虎当内奸处理掉,就是最大的奢望。 “周部长的身体怎么样?”洪涛依旧保持这一只手搭肩膀一只手垂在大腿外侧的姿势,只是脸上古怪的笑容少了,眼睛眯缝了起来。 “周部长的身体很不好,怕是时日无多了。这几年为了给她老人家治病,刘理事没少花钱托人,如果光靠他们俩的配给额度,早就扛不住了。” 听到这个问题,陶伟眼睛里的绝望少了些,希望多了点。很显然,这是在考验自己的描述是否与事实相符,周金兰的病刘全有没怎么向外人提过,能知道的必然是亲信。 “那你马上去请示刘全有,把补缴税款的意思复述一遍,尽快给我个答复。记得和他讲,别插手不该做的事儿,静静看着,能做好分内之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确实管用,洪涛松开手,推着陶伟向路边的马车走,看样子是不打算动手了。但语气比刚才还强硬,全是吩咐,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更没因为是刘全有的亲信而热情半分。 “这家伙靠不住?”陶伟也没敢反对,乖乖走到马车旁边目送洪涛三人离开。车厢里,笨猪一直回头望着那个站在路边孤零零的身影,有点好奇,明明已经翻脸了,为啥没选择马上动手呢。 “算小半个自己人……老三,快点走,今天晚上我得去趟红区!”陶伟的身份是个意外,到底是惊喜还是麻烦,还得看如何利用。 有关刘全有的情况自己基本了解,如果周金兰不得病,这位曾经的大主任可能真会心灰意懒甘于现状。但周金兰的病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羁绊,只等妻子离开人世间必然还会奋起一搏。输赢无所谓,生死应该也无所谓了。 这就是他对妻子的感情,两个人默契的配合了大半辈子,还熬过了人类的大灾难,正要意气风发大展宏图,结果被曾经的伙伴出卖了。 做为职业政客,刘全有能忍,可周金兰忍不了,不管是不是因此而得了绝症,在刘全有眼里,妻子的苦难百分之八十都是某些人造成的,比如初秋! 为了报仇他可以装孙子再忍十年,可是自己的突然出现,让他看到了马上复仇的可能。到底该不该为周金兰报仇,洪涛无法评价。按照传统,政治斗争从来都是血腥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能翻盘,再怎么报复也是正常。 但正好赶上自己要谋求改变,刘全有这股力量好像可以利用下。他和蒋门神一样,都属于被大多数人遗忘或者忽视的力量,现在看起来也不像表面上那样弱,还是暗中积攒了一些能量的。 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见,朱玛的热情集中爆发了出来,根本不管洪涛的年纪,尽情折腾了一个小时才消停,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曾经的大侠躺在床上捯气儿。 实际上洪涛觉得自己并没怎么衰老,和十年前勾搭刘若愚小秘书时候的战斗力基本持平。区别只是小秘书们平时坐办公室,顶多每周去两次健身房。 而朱玛则是个牧羊女,从小在山野间跃马驰骋,又经过红衣修女的专业训练,从身体素质到技术细节均已经达到了准专业选手的水平,应付起来自然会吃力。换个身体好的年轻人来,说不定还不如自己能抗呢。 “瘦猴呢?你把他轰哪儿去了?”一想起年轻人,洪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进入住总万科广场到现在,没发现伊斯扎韦的半点踪迹,就算避嫌也不该躲得如此彻底,半点声音都不发出。 “他在西边的小区塔楼里设了第二个监视哨,这段时间晚上总有人在附近经过,光靠一个点不太安全。”果然,伊斯扎韦真不在这里,但不是为了避嫌,而是互相呼应。 “你一个人遇到意外情况能应付的过来吗?”洪涛倒是没死规定朱玛和伊斯扎韦该如何防御,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谁了解情况谁做主。 可朱玛毕竟只是个女人,并不太擅长近身搏击,真要是有淘金客不听劝阻进入禁区,光靠她一个人很难摆平。等出了事,不管江洋和阿尔因他们如何道歉也晚了。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010 蓝色的保镖 “嘻嘻嘻,看我的新保镖!”但朱玛一点没有担忧的意思,笑嘻嘻的趴在洪涛胸口,神神秘秘的向门口一指。 “……我靠,你从哪儿找来的这玩意!”如果身体不是被女人压着,洪涛保证会从床上窜起来,同时拿起床头的手枪先搂一梭子。 房门被无声的推开,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个消瘦的中等身材站在门外,身体上好像抹了荧光指甲油,有微微的淡蓝色晶体反光。 不用仔细看,洪涛就能确定门外站的是谁……哦,不对,不是谁,应该是东西。那种自身晶体般的光泽,是蓝魔鬼的皮肤特征! “那些淘金客比你猜的还大胆,总有好奇心太重的会违反禁区协议跑到建筑物里乱转,让我和伊斯扎韦疲于应付,总是睡不好。 前些日子我去西边山里设立转发站,顺便多走了几十公里,找了两天才发现一只。有它在,我们俩就能踏踏实实睡觉了。可惜没有马,山里还有好多村镇没被清理过,仔细找找肯定还有收获,光有一只还是太单薄了。” 朱玛一点没把蓝魔鬼当什么大事,轻描淡写的讲了讲经过,还有点意犹未尽。听她的意思,如果交通工具趁手,带回来一支由蓝魔鬼组成的小分队才符合目前的形势。 “你能百分百控制它?” 对于朱玛的胆大妄为洪涛也没啥好说的。这个姑娘不是脑残,比大多数人都能审时度势,具备各种侦查和反侦察技能,肯定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每天身边总守着个速度、力量远超常人,还无法正常沟通的变异丧尸,做为人类来讲也是挺危险的。万一睡着之后控制力失灵或者紊乱,瞬间就会成为被攻击对象。 “根本不用控制,它们见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用沟通商量,自然而然就会跟着走。我要使劲儿抗拒,才会切断和它们之间的联系。 那种感觉挺奇怪的,有点像做梦。在梦里能和它们说话,可惜它们从来不回答。比热斯,你有过这种感觉吗?它们为什么不把你当自己人,反倒愿意认同我呢?我会不会已经变成丧尸了,或者是活尸?” 聊起这个话题,朱玛先是兴奋,而后又变得担忧起来。特异功能只是个概念的时候每个人都想拥有,哪怕减寿也在所不惜。可一旦真拥有了,在搞清楚原理之前又会惴惴不安,生怕副作用太大。 “太深奥的医学、遗传学我不懂,但从你刚刚的表现来看肯定不是丧尸,也不是活尸。我洪某人就算再饥渴,也不会搂着丧尸和活尸睡觉。 另外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讲,丧尸和活尸都不具备与人类交配的功能,这一点已经被科研人员证实过了。万幸啊,如果它们能生孩子,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赶紧找个丧尸配偶,生个混血孩子,趁早加入丧尸种群。” 朱玛为什么会比自己多了指挥丧尸的特异功能,洪涛是真想不通。说是血液问题吧,周媛也输了自己的血液却啥反应都没有,只能归结于某种巧合或者基因突变。但不管怎么变,都还没脱离人类的范畴,这一点是肯定的。 “呸,太恶心了……”洪涛就是顺嘴一说,但朱玛真听进去了,一想到要和丧尸生孩子,生出来的孩子有可能像人类也有可能像丧尸,自己还得抱着个小丧尸喂奶,立马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甚至想吐。 “也别太不当回事,我们俩的基因都不太正常,将来要孩子的时候保不齐就会生下来个怪胎。比如长着人脑袋,却有老鼠的身子。 浑身皮肤比合金钢还硬,眼睛具备热成像效果、鼻子像电子鼻、耳朵是全波段雷达、奔跑速度堪比高铁、挖个洞钻机都追不上。 除了不能飞,水陆全能,抵抗一切病毒和细菌感染,只要不被核弹直接命中,可以适应任何极端环境……你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对于一切未知的东西洪涛都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能努力搞明白的自然会去探索,差距太大的干脆就忘掉不去想。到目前为止,有关自身具备丧尸病毒抗体的事情就属于这种情况,即便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通,索性就当个笑话了。 “最好别像你这么多话,忍一个大的就很不容易了,再加上个小的,我恐怕看不到孩子长大就得被气死……周部长说过,你如果能把话减少八成,会比现在可爱一百倍!” 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和洪涛这种时而没心没肺、时而狡诈异常、时而精于算计的神经病凑在一起,朱玛也不是啥正常人。对于将来有可能生个异型孩子的可能性丝毫不担忧,还跟着洪涛一起设计原型呢。 “西边山里的丧尸数量多不多?”扯完蛋,洪涛又开始关心京城附近的丧尸分布了。 东亚联盟每年都会清理丧尸,坚持了十年之久,但面对海量的丧尸依旧力不从心。朱玛去找蓝魔鬼的地方听上去靠近野三坡,属于bd市涞水县,与山西毗邻,距离安全区直线距离才90多公里。 那里属于山区,自然环境复杂,人口比较分散,联盟军队没法漫山遍野的一个村一个村清理,只能把附近比较大、比较集中的村镇市扫一遍,对于零星丧尸没有丝毫办法。 但到底是不是零星,会不会有活尸出现,把丧尸聚集起来形成新的丧尸潮,光靠联盟空军间隔十天半个月的空中侦查不足以确认,还是问问亲身去过的人比较靠谱。 “没什么威胁,数量不算少,每个村都有百十只以上,可分散在上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看不到成规模移动的迹象 我跑了十多个村子,才发现这么一只特殊点的。” 朱玛显然也不是没心没肺光去找蓝魔鬼的,她对沿途的村镇全都进行了仔细观察和探索,并有了初步评估。结论比较乐观,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丧尸潮。 “动物呢?山里的动物应该不少,发现行为异常的没有?”可洪涛还不放心,信阳的变异野狗始终是块心病,但联盟政府对这件事还在讨论和论证过程中,短时间内怕是没法大规模调查。 “没有,说来也怪,动物对丧尸有天生的抵触感,不愿意主动靠近。但对我却半点也不客气,大白天的就会尾随攻击。它们是靠什么来准确分辨丧尸和人类呢?我身上为什么有让丧尸误会的东西,又不让动物误会?” “……这是好事,进一步证明了你还是人类。睡会儿吧,我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如果没有意外,计划启动之前就不见面了,也尽量不用对讲机和电台。” 这个问题洪涛还是无法解释,为了不让脑子白白受累,再次祭出了屏蔽大法,把一切不开心、没能力把控、无法想通的事情全部锁进小黑屋! “还要多久公审?”朱玛没有离开男人的身体,眨巴着眼睛假装关心。 “这个我也说不好,他们在故意拖时间,光是选择地点就开了三次会。不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法庭有规定,开庭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洪涛已经闭上了眼,同时脑子开始降速,如果三五分钟没人说话,马上就会进入浅睡眠状态。就像是做梦一般,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每隔几分钟就会醒,醒了马上又会睡着。 自打在疆省四处游荡起,他就始终保持着这种睡眠方式,至今已经有五六年了,即便回到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里,每晚依旧要醒几十次。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011 罢市 “这么久……那不成,不许睡,我想要个人类和丧尸的混血儿。现在你是丧尸,我是人类,不许挣扎,否则扭断脖子!” 可是今天连浅睡眠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朱玛的身体猛的压了上来,一边蠕动一边咧着嘴阴笑。白花花的牙齿在惨白的月光下反射着阴森森的光芒,像极了另一种传说中的怪物……吸血鬼! 如果是吸血鬼就好了,洪涛的血液有毒,蚊子不叮蚂蟥不咬,吸血鬼喝了至少要闹肚子。但朱玛比吸血鬼更狠,她不吸血,吸血之精华! 半个小时之后,皮肤粉红布满汗珠的身体终于消停了,呼吸越来越平稳。另一具同样大汗淋漓的身体慢慢离开了床垫,光是穿裤子就失败了好几次,腿总是发软,玩不好金鸡独立,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一开门,蓝魔鬼还纹丝不动的站在外面,它的前世应该是个大个子,身体全部脱水纤维化后缩了不少,依旧有170厘米高。 擦身而过的时候,余光觉得这家伙嘴角有一丝冷笑,仔细看看好像没有,可是一扭头又觉得有。对于自己被女人压在床上折磨得不住求饶的场景,如果没有外人知道,洪涛还能坦然处之。 “你丫再笑……咔嚓……”现在突然发现有个旁观者,立马就不自在了,掏出匕首一刀插进了蓝魔鬼的大腿,毫无反应。 “咦,真不还手嘿……咔嚓……啊……”抽刀再往肚子上捅,结果悲剧了,蓝魔鬼的右腿突然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抬起,一脚踹在了洪涛肚子上。 “咕咚、咕咚……哎哟……” 这一脚真坐实,把整个人踹得倒飞了出去。后面刚好是楼梯,经过两次落地和弹起,洪涛趴在楼梯拐角的平台上,浑身骨头都快摔断了,肠胃还在不停痉挛。想喊喊不出来,想爬爬不起来,蠕动了好几分钟才能勉强靠墙坐着。 8月的第一个周日,随着一场小雨的降临,京城的夏天正式宣告结束,秋天同时接管了气候,一夜间,那种让人呼吸都有些憋闷的感觉全然不见,虽然温度依旧很高,但体感却爽利了很多。 立秋,贴秋膘,在这一天,很多北方人习惯来顿大吃大喝,最好是大鱼大肉,美其名曰为即将到来的冬季积蓄脂肪和热量,实际就是馋。 虽然是末世,但很多旧世界里的风俗依旧保存了下来,找理由心安理得的吃一顿,也是幸存者们喜闻乐见的传统活动。 每到这个节气前后,京城安全区市场上出售肉类、海鲜的数量明显增多。有钱的直接买半扇羊或者一大盆梭子蟹、皮皮虾,回家吆五喝六、呼朋唤友,喜欢涮的支锅子,喜欢烧烤的摆架子。 没钱的也得弄点猪下水、羊杂碎,靠着勤劳和手艺,同样弄的香喷喷。暂时不考虑明天、后天吃啥,先痛痛快快满足了口福再说。 但今天的新安全区十字路口市场却格外冷清,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了,可大部分摊位店铺依旧挂着门板,只有少量商户露面。但他们也没开门营业,而是站在四个路口,向前来购买、出售货物的人大声解释着一件事,罢市! 十字路口市场因为补缴税款的问题,与城南新安全区管理处多次交涉未果,为了表示态度,决定从即日起停止一切商业活动! 疆省移民们要造反啦! 罢市,这个词对于京城安全区里的大部分流民而遥远但不陌生。好像在六七年前,联盟刚刚建立安全区,把幸存者分成了能享受配给的正式居民和自生自灭的流民时,也有相似的事情发生。 可是经过两年左右的博弈,最终还是联盟政府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各种各样、诉求不同的流民团体被一个个瓦解。这么多年下来,无论联盟政府再出台何种政策,也没人出头露面去公开反对了。 “一群二愣子,胳膊拧不过大腿,等尝到苦头就知道这里谁说话算数了!” 有些人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严重的不屑,在他们看来,新安全区里的疆省移民就像是当年那些流民团体,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够聪明,要拿鸡蛋碰石头。 至于说碰过之后会起到什么作用和影响,他们有可能是想不到,也有可能是不愿意想。毕竟人家在行动,自己在默默忍受,如果成功了,岂不是显得自己更笨。 “闹一闹也好,这几年当官的越来越不像话,安全区里凡是能挣钱的买卖都要插一腿。再这么下去,大家全得饿死!我也就是年岁大了,家里孩子还要上学,否则必须去站脚助威!” 有些人的态度则很模糊,他们本能的愿意看到新安全区罢市成功,也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支持力度有限,纯粹是精神上的参与,不想有分毫行动。 这样做在他们看来才是最聪明的,疆省移民胜利了,大家可以跟着一起享受胜利果实。失败了,自己也不会失去任何,该干嘛还是干嘛。 “我艹,还真有不怕死的,我听说那边的管理处正在调集治安队,准备上门挨家挨户动员。几位,打个赌不?我猜他们抗不过三天就得老实。 这种事太小儿科了,只要假装同意谈判,先把几个带头的搞清楚,再找借口抓起来,其他人全是跟着起哄的,马上就得群龙无首。该交税一分也不会少,说不定比以前更多!” 还有人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仿佛这一切和自己百分百没有关系。至于说大家都是流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论,让他们听见,保证会被啐一脸。 我呸,谁和你个穷鬼一样!咱是联盟工厂的员工,虽然说比不上厂里的正式工待遇高,可比大多数流民工作稳定,收入略多。你们这帮穷鬼之所以穷,还是自己没本事,怪不到联盟政府。 “动了,还是动了,洪队长是个狠人,出必行!可惜我只能在一边看着,半点忙帮不上啊……” 孙飞虎站在秀山公寓顶楼,透过大窗户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两只手攥成拳头不停的在身后撞击,脸庞因为兴奋而像喝了酒似的,发出妖艳的红色。 和普通流民们相比,做为安全区里的势力大佬,他不光不能置之事外看热闹,还得严密关注事态发展,并时刻决定该怎么站队。 按照他的脾气,即便明知道罢市成功的几率不大,也得在语甚至行动上表示支持。当年他没搞成功,现在有人前赴后继了,总不能当缩头乌龟,更不能助纣为虐。 但这次他还真没法表态,洪涛事先已经打好了招呼,飞虎建筑公司、平安运输公司和相关势力必须保持中立,不表态、不站队、不行动,什么时候该表态、该站队、该行动,等候通知。 “光靠狠没用,这步棋他走了几个月,从你我到疆省移民首领,全摸清楚了态度和实力,保不齐还有上面的人暗中支持,这才突然发动。 抗税,这个借口找得真准,无可挑剔,绝对占理。现在皮球已经到了联盟政府一边,就看管理处怎么应对了。 强硬到底,对抗时间怕是要拖很长。新六区、新七区里至少有3万人,多一半都是疆省移民。他们可不是驯服的流民,几天没吃没喝就得急眼,一旦乱起来整个城南安全区都要被波及。 暂时服软,答应条件恢复市场也不成。大洋路市场里的商户该怎么想?同样是市场,在十字路口做生意少交税还没房租,这边的买卖就没法做了。” 秀山太太还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样子,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喝得非常认真。可她的脑子一点没闲着,比孙飞虎想的更多,也看得更远。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012 罢市2 “就怕像当年一样,内部出现问题让管理处各个击破,然后一片散沙。”听了秀山太太的分析,孙飞虎不光没赞同还挑上了毛病。 也不是要故意抬杠,他是吃过一堑的人,知道死穴在什么地方。俗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满脑子都是失败的惨痛,没法乐观。 “这就是他不在这里搞事情的原因,你我、包括白思德、沈楠势力强大没错,可所有实力都在明面上,还豁不出去,根本团结不起来。 新六区和新七区里的疆省移民初来乍到,看上去没什么能力,联盟政府当初也是这么计划的,想利用他们之间的世仇分而治之,是一步非常奏效的好棋。 可惜碰上了洪队长,一步好棋有可能变成致命的漏着。他在疆省闯出的名号一点不比联盟创始人差,更了解那些人的想法。现在疆省移民不光不是一盘散沙了,还让他给弄成了铁板一块。 没听陶伟说嘛,在新安全区里流民的事情表面上是反抗军和救赎者头领说了算,实际上背后都有洪队长的影子。连本地人的商会也被卷了进去,该罢市罢市,没一个敢唱反调的。 你我和洪队长的差距就在这里,他能啥都不说把人捏在一起。我们磨破了嘴皮子,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三心二意。希望这个词你我都会念,也明白意思,可是给不出来,也给不起!” 秀山太太放下茶杯,捋了捋耳边的白发,轻声解答了孙飞虎的疑虑。关于团结问题,她一点都不担心洪涛会玩砸了,不全是盲目的崇拜。 至今为止,还有好几股和洪涛有密切关系的力量没启动呢,每一股都不比疆省移民的影响力小。这说明啥?说明洪涛根本没发全力,罢市只能算总攻前的一次演练,即便出现问题也不会伤筋动骨。 “……把联盟逼急了,他们会不会动用军队强行干预?”孙飞虎基本被说服了,但心底还有一个阴影。当年他核心团队里的某些人,就是被内务部的说客用军事干预给吓破了胆。 虽然最终军队并没参与,可谁能保证真急眼了不会来呢。再团结的流民组织在军队面前也是草鸡瓦狗,一碰即溃,洪涛应该也没这个本事。 “这又是他比咱们厉害的地方了,公审的事情足矣说明联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多数人还愿意执行现有的规则。派遣军队干预内部事物是严重违法的,以焦部长的为人如果能这么干,早就没有现在的联盟政府了。 洪队长和焦部长、林部长、蓝秘书长、初理事长以前是同僚,比咱们了解每个人的性格和为人。他如果没提前想好这个问题肯定不会做这些事,说不定都不会回来。 别人我不清楚,只要他愿意,现在就能带着海军的主力离开联盟另起炉灶,说不定连同空军和很多外籍幸存者也会追随。在很多人眼里,他依旧是当年那个化不可能为可能、带着大家完胜百万丧尸潮、当之无愧的领袖。” 实际上秀山太太的自信也不全来源于她的睿智,很大一部分是消息来源更广泛也更独特。外籍幸存者每一支在联盟里都算少数,但加在一起就是很强的力量。成员遍布联盟的各个部门甚至军队,现任秘书长也是其中一份子。 “那他为什么不让咱们插手?越多人参与影响力越大,说不定一次就成了呢,何必非要像现在这样留给管理处操作的空间?” 秀山太太说的道理孙飞虎都能听懂,也大部分赞同。可他始终想不通一件事,为什么要提前叮嘱自己不要表态站队。就算怕自己这边嘴巴不严走漏了风声,现在已经都发动了,不存在突然性,为什么还是不能人多力量大呢? “是啊,我也想不通……但洪队长再三叮嘱肯定是有道理的,先别急,看看事态发展再说。其实这时候拿不定主意的不仅仅是你我,估计最迟明天,那两位就得来探听虚实了。” 对于这个明显反常的举动秀山太太也没有高见,估计别人也不会有,知道准确答案的只有洪涛一个。但她指了指东北方,那里是三环娱乐城和大洋路市场,满脸都是老狐狸般的坏笑。 “说起他们俩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上个月底分红,运输公司的收入比前几个月足足多了三成。我问胡杨,他只是说生意好,接了几个大单。这他妈明显就是敷衍,联盟如果有大单我怎么会不知道。 还是王刚实诚,和我说了几句真话。上个月,尤其是下半个月,运输公司确实接了个大单,但不是联盟给的,你猜是谁? 嘿嘿嘿,我不说你肯定猜不到,是白思德!单子不是他下的,可除了他市场里没人能下这么大的本钱。我私底下翻了翻前半年每个月大洋路市场的进货的单据,各种食物粮食,还有牛羊肉的进货量足足多了三成! 为此我又找人去城北安全区问了牧场协会的人,他们七月份后半个月确实也接到了大订单,加班加点的干到这个月初都没干完。全是牛羊肉,订货的同样是大洋路市场里几个没什么名气的肉贩子。 当时我只是怕胡杨他们没经验,为了和忠义、长风两家公司竞争,想歪招运了走私犯的货。既然是正常订单,也就没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白思德的举动确实不太正常。这不年不节的,商户们进那么多肉卖给谁?屯那么多粮食又要卖给谁? 粮食还好解释,马上入冬了,多囤积点,万一赶上受灾可以趁机赚一笔。可现在的天气弄那么多肉,除了做肉干就只能贱价卖给罐头厂,明显是赔钱,说不通!” 孙飞虎能在城南安全区里混到隐形老大的位置,除了当年的名望和高层的人脉之外,脑子确实也不是白给的,消息来源更是丰富。 坐在家里,只要想知道安全区里发生的事情,基本没有打听不到的。有些消息当时看起来没啥用,保不齐哪天就有用了,比如这次。 “很说得通,十字路口市场的商人罢市了,但新安全区里的人必须吃喝。白思德是帮某些人进的货,他当时可能还不知道这些货要作什么用,现在知道也晚了。 敢扣住货不发,就得等着和德国大使馆一样,半夜被人摸到家里抹脖子。照常发货,事后让联盟知道,他就是罢市的参与者,怎么解释都没用,大洋路市场很快就给要姓别的了。 这事恐怕还不是白胖子一个人干的,他那个人脑子足够用,但胆子太小,碰上大事容易优柔寡断。和他比起来,沈楠就要果断的多,如此赚钱的买卖,那个家伙没理由不插一腿。 太狠了,洪队长这是在逼着白思德和沈楠选边站队。选对了,只要胡杨不说,下单采购运输的事情就和白思德没一点关系;选错了,白思德和沈楠就得两头不是人,还小命难保。 飞虎啊,你猜白胖子此时正在干嘛呢?我觉得他那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肯定已经被打成了猪头。活该啊,遇到事情就拿女人出气的废物,早就该被这么治治!” 古人云响鼓不用重锤。秀山太太一点都不知道大洋路市场采购的事情,但刚听孙飞虎说完立马就有了初步判断,而后是进一步分析,最终连白思德此时的状态都描述的活灵活现。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013 罢市3 “我他妈早晚会被你们害死!我死了你们有好处吗?说啊,有好处吗!不说话是吧,好,成心气我,你们等着……我、我他妈今天就不客气了!” 还真让秀山太太猜对了,此时白思德正光着膀子,露出一胸口的肥膘和黄毛,冲着床上两具白花花的躯体破口大骂呢。光骂还不解气,在屋里转了半圈,拿起根台球杆就要动手。 “咔哒、咔哒……先生,沈老板来了,非要马上见您。先生,您在吗……沈老板……”就在两位姑娘花容失色,忙不迭往角落里缩时,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叫什么叫,我不是聋子!”白思德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放下球杆拿起了对讲机。但怒气一点没减,吼起来满屋子都是回声。 “白兄,一早上的就生这么大火气,小心伤了肝。赶紧下来,我们去喝早茶。三区开了家粤菜馆,听说味道不错。”对讲机消停了十多秒钟,传来了沈楠的声音。听上去不急不缓,好像是闲着没事特意来找朋友聚聚的。 “他妈的,扫把星,来的正好,这下看你怎么说!”听到沈楠的声音,白思德差点把对讲机扔出窗户,随手拿起衬衫,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卧室。 “沈兄,是什么事儿搅了你的清梦?别看我不怎么熬夜,要是论起身体素质必须甘拜下风。如果不是听到你来了,怎么也得再睡两个小时才能起来。” 几分钟之后白思德就满脸堆笑、揉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楼下的客厅里。面对沈楠丝毫没提十字路口市场罢市的消息,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随口拉着家常。 “听说了吗?十字路口市场罢市了,所有商户全没开业。对外的说法是无力补缴税款,不能获得工商登记,不敢非法经营。这是要和联盟硬顶了啊,不知道白兄怎么看?” 沈楠从外表上看和平时也没任何变化,说话还是慢条斯理,不过他没有跟着白思德一起扯淡,而是直入主题,把来意说的明明白白。 “嘶,不会吧……那我们囤积的货物岂不是全要砸在手里了,这种时候谁还敢往新安全区里送!”白思德还在装,摆出一副无法置信的表情,小眼珠瞪得溜圆,鼻尖上还冒出了一层冷汗。 “是啊,我也是拿不定主意,这不才第一时间前来报信,看看白兄有没有两全之策。这事可不能耽误,纸里包不住火啊!”沈楠则继续扮演束手无策的傻瓜,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白思德拿主意。 “沈兄,事已至此就不要再互相试探了吧!现在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让那个人给骗了……唉!”见到沈楠不上当,白思德也就不玩命装了,大家都是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的老油条,谁比谁傻多少啊。 不对,说起傻这个事儿,白思德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傻,居然被洪涛给蒙得死死的。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在为赚了一大笔差价而沾沾自喜。谁承想风云突变,这笔钱和大洋路市场的前途比起来又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他没骗咱们,自始至终说的都是有大用,事关几万人的肚子。是我们俩财迷心窍,不知不觉就上了贼船。”说起被洪涛欺骗的事儿,沈楠还是比较公正的。 白思德利用市场的规模和人脉暗中采购大量粮食和牛羊肉,全部加价出售给十字路口市场的决定,也是自己的意思。 当时洪涛派陶伟来下订单,虽然没说要罢市,却也没编瞎话骗人。粮食和牛羊肉确实是给新安全区移民们吃的,如果不是自己和白思德被小利迷住了双眼,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手里还有三分之一的货没运出去,继续运就坐实了同伙的身份,全给扣下不运,倒是有机会和联盟解释……可是我真怕啊,那位连部长都敢杀,我真怕他哪天晚上出现在床头。” 白思德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洪涛,大家做的是买卖,谈好价格之后没义务告之所对方心中所想。可这次的篓子捅得太大了,留给自己的回旋余地太小,搞不好前几年全得白干,说不定还要搭上小命,不急眼不合理。 “说实话,我也怕,安全区里怕是没人能挡住那位……今天一早还是师爷把我叫醒的,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拿出个两全的办法,不得已才来找白兄。” 白思德掏了心窝子,沈楠立马也不妆模作样了。帮十字路口市场采购货物虽然是白思德找人私下干的,可资金来源里也有他的一半,并且为大量采购粮食托了不少关系,根本无法置之事外装傻充愣死不承认。 “我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算了,还是去找孙飞虎吧,咱俩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白思德本想说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一大早打女人玩,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在不要脸方面他确实要和洪涛学学,太不彻底、太不纯粹了。 “孙飞虎……他能有什么办法?”沈楠也不是没想到过孙飞虎,可是和师爷的意见差不多,在这件事上姓孙的很可能当缩头乌龟,别说出头露面游说讲情,能不装病避嫌就算胆大包天。 “沈兄,你真以为那位是被孙飞虎和胡杨他们挤兑走的?”经过了初期的慌乱,白思德的脑子逐渐恢复了常态,有些以前始终没想通的事情开始慢慢清晰了起来。 “那倒不至于,有他在,平安运输公司始终会被联盟死死盯着,寸步难行。他离开对大家都是好事儿,只要公司能正常运作,多少还会提供一些财力上的帮助。” 在洪涛离开平安运输公司的问题上,觉得是被挤走的全是不太了解内情的外人,比如孙宁。在城南安全区里,比较主流的解释还是苦肉计。 “我直到今早之前也这么认为,现在想起来简直太傻了。这次向十字路口市场运货,胡杨和王刚亲自带队押车,调用了多一半运力,每天都有几十辆马车不停往返。 我刚刚算了算,除了实在推不掉的联盟货单,他们怕是把其它货运单全推了。你想想,如果不是贴心人,谁会干这种亏本买卖。实际上到现在为止运费我还没支付呢,他们也没催过。 如果胡杨和王刚和那个人是一伙的,孙飞虎和秀山太太肯定也跑不掉,这是合起伙来拉咱们下水。现在除了去找他们还能怎么办呢,我们的后路已经断了。” 想通了平安运输公司的态度,白思德愈发确认孙飞虎和秀山太太也参与了罢市。只是藏的很深,还没站出来表态,或者根本不需要表态,完全充当了洪涛的助力,暗中提供各种支援。 “……白兄,我问个不太该问的事儿,觉得方便就说,不方便就不回答。你们外籍团体里,这些天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论心思缜密沈楠一点不比白思德逊色,他们俩都属于靠脑子吃饭的,稍微琢磨了一小会儿,突然从对面的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坐在旁边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不会,绝对不会,蓝秘书长从来没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沈兄,这话是你要问还是帮别人问的,我们之间用不着这样吧!” 听闻此,白思德突然站了起来,围着沙发来回踱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最终停在了沈楠身前,问了个差不多的问题。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末世鼠辈'');; 1014 罢市4 “白兄多心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判断一下目前的状况。那位在联盟里最坚定的支持群体就是外籍幸存者,如果他要借势,第一个选择的也应该是你们才对。 既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就说明罢市和上面的争斗没太大关系,说不定真是疆省移民们主导的。刚到陌生环境里,展示一下实力也算正常手段。” 沉楠用力摇着手,坚决否认了这个指控,把自己关心外籍团体动向的理由讲了出来。他是想从侧面判断罢市和洪涛的关系,以及罢市的规模和目的。 “可在背后操控的肯定是他,至少也是之一。以他目前的身份,没有太大利益不会随便参与这种事情。沉兄,你发觉了没有,自打他出现,我们就一直很被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走。 现在咱们和平安运输公司已经成了一体,还有飞虎建筑公司和秀山集团,全被绑在了一起。不想往前走也得走,想抽身都有点来不及了。” 经过这段谈话,白思德算是彻底冷静了下来,把大脑袋里装的脑细胞发挥到了极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眼前还是模模湖湖,看不清前路。 “……你说罢市的结果会是什么?有没有可能真被他给搞成?对我们到底是危险多还是好处多?”沉楠沉思了一会儿,轻轻点着头,算是同意了白思德的分析。然后缓缓的提出了几个新问题,眼神里仿佛有东西在闪动。 “按说成功的可能性不太大,当年联盟还没这么强大,孙飞虎他们搞了那么大场面,最终还不是一败涂地。联盟里那些人谁也不比咱们傻,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对各种意外早就有了成熟的应对办法。 可是吧,这次多了个变数,我还真不太好下结论了。他不光在联盟高层里有非常深的人脉,还是这套规则的创建者,又在流民里有很广泛的基础。比起孙飞虎和孙大成,他的实力要强很多,说不定会有个更好的结果。 至于说危险多还是好处多……不瞒沉兄,我在他刚返回联盟时就听很多人讨论过这个问题。按照那些人的想法,是比较倾向于让他重返联盟高层的。这位不光有能力、有手腕,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对自己人比较公平。 但那些毕竟都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目前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真不好预估前景。另外他还是个下手非常狠毒的人,我们一旦表态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必须慎重啊!” 白思德明白沉楠如此发问的原因,这位一向以八面玲珑着称的娱乐业大拿好像有点动心了。实际上自己曾经也动心过,外籍团体里有很多人抱有同样的心态。但这种事真不能随便掺合,不光分分钟要命,还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是啊,张凤武就是个例子……我看还是等等吧,现在咱们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最合适的选择,就算要动也得等孙飞虎有了动作再说。” 沉楠也不是容易冲动的小伙子,能在安全区里把娱乐业搞大,靠的就是眼光准、站队准、办事稳,宁停三分不抢一秒是交通口诀,有时候也能用在为人处世方面。 “那我们手里的货怎么处理?”可惜这个办法在白思德眼里就是个屁,说的轻巧,还想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就怕两只老虎正式决斗之前先把场地清理一遍。 “……叫陶伟过来重新签份代购协议,粮食和牛羊肉都是他买的,咱们不过就是帮个忙。别在意价格,只要他肯签,全部平价出,搭上运费也成!” 沉楠也站起身在屋里踱步,事已至此,除了割肉之外他也想不出太高明的办法。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说实话,这笔钱本来就是横财,没了就没了,赔点都成,只要能让外界知道自己的态度就是胜利。 “他能签吗?”白思德对这个办法不太抱奢望,当时洪涛让陶伟过来商量采购粮食和牛羊肉的事情,明摆着就是要拖自己下水。现在目的达到了,在利用完之前怎么可能轻易松嘴。 “去找孙飞虎和胡杨,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把咱们的顾虑当面说清楚,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真帮不起。想拉着咱们入伙也成,拿出诚意来,把以后的事情先说清楚。 这么大的动静,总不能让咱们湖里湖涂的冲进去。如果他真的想忽悠咱们当炮灰,白兄,该决断就得决断,他是不好惹,可内务部同样不好惹啊!” 别看沉楠和白思德都是商人,但娱乐业和商业还是有区别的。面对生死攸关的选择,沉楠骨子里的狠劲要更足一些,已经开始准备壮士断腕了。 “唉……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不该去十字路口市场提前布局。现在可好,局是布好了,可局中人是他妈自己!” 白思德就没沉楠那么光棍,总想着能两边不得罪。不过他也不傻,见到沉楠都要拼命了,知道这回没法全身而退,只能哭丧着脸一边抱怨一边点头同意。 陶伟来的很快,在接到白思德的口信之后马上驾车跑回了秀山公寓,在顶层的大套间里见到了孙飞虎、秀山太太、沉楠、白思德、胡杨和王刚。 这几位正一声不吭的坐在客厅里抽着烟,把上百平米的房间弄的和后厨一样烟雾缭绕。唯一不抽烟的秀山太太也没干涉,一个人坐在窗前透气,眼睛望着街对面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发呆。 “嘿嘿嘿……几位老板,十字路口市场的事儿万万不能怪罪在我头上。您们都知道洪队长是个啥人,像我这样的小角色除了听命之外,半点主也做不得。”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陶伟根本没机会和这些安全区里的大老共处一室,现在突然能平起平坐了,他是既兴奋又惶恐,半点没敢托大,一见面就把姿态放得非常低,连坐都不敢,就站在门口说话。 “好你个陶伟,我算是瞎了眼,这么大动静事先就不能通个气儿?”孙飞虎最生气也最直爽,丝毫不掩饰失望,大声呵斥。 “就是,陶伟啊,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我一直带你不薄,这次更是把整个新安全区的市场都交到你手里,不就是想比别人早一步知道点详情。 这要求多吗?结果你不光没领情,还把我们当傻子耍。也对,现在有洪队长撑腰,翅膀硬了,用不上我们了对吧!” 第二个对陶伟非常有意见的就是白思德,以前他是看在理事会里几位元老的面子上,即便知道是孙飞虎的人,也给了陶伟比较特殊的待遇。结果换来的不是报答,全是报复,即便陶伟背后肯定有洪涛撑腰,也忍不住要抱怨几句。 “他不是说了,是洪队长不许。这么大事儿,他如果敢两面三刀,就算洪队长大人有大量,疆省移民也饶不了他。算了吧,大家都是明白人,换谁过去也只能这样,别在纠结这点事儿了。 陶伟,现在能不能和我们交个底,罢市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有多大把握?如果你不好说,就帮着约一约洪队长,我们亲自过去面谈。” 见到陶伟站在门口被孙飞虎和白思德一段抢白,额头上冷汗已经流了下来,秀山太太马上出面打了个圆场。现在陶伟明显已经成了洪涛的人,再当做原来的小商人对待显然不合适。 打狗还要看主人嘛,她坚信陶伟说的大部分是实话。这个小商人绝对没胆子吃里扒外,逼死也于事无补,还会引起洪涛的反感。 7017k 1015 罢市5 “来来来,坐下说,别紧张,这里没人要兴师问罪。白老板和沉老板拿着烫手的山芋想甩给你接着,飞虎大哥和秀山太太不太放心罢市的前景,你要是方便就多说两句,不方便就不说。” 和其他人比起来胡杨是最平静的,也是对陶伟最没成见的。既然是鼠哥的人,那就是自己人,必须予以保护和支持。 他虽然也不清楚洪涛在搞什么,但从来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现在不能跟着一起冲锋陷阵只是时机不对,需要的时候只要一声招呼必须马上响应。 至于说平安运输公司怎么办,爱咋办咋办。有鼠哥在,自己才有资格和这些流民势力大老平起平坐,鼠哥一旦没了,光靠自己这点能力分分钟会被扫地出门,再能打能杀也没用,这里不是疆省了。 “嘿嘿嘿……两位老板多虑了,您们手里的货都是替十字路口市场代购的,尾款我全带来了,代购合同和运输合同也带来了,请过目!” 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陶伟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胡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回想着洪涛的吩咐,确认无误之后,才从皮包里拿出几份写好的合同,顺便把皮包推到了白思德面前。 “……”白思德和沉楠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脑子里可能都在想一个问题:两个小时之前的谈话,是不是有外人听见,然后透露给了洪涛? 这尼玛也太能算计了,简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虫,之前还在担心陶伟不答应呢,现在事情完美解决了,可担忧非常没消失,反而更多了。 “让他们先看着,陶伟,你讲讲罢市的事情,现在管理处给答复了吗?” 孙飞虎心里很看不上沉楠和白思德光想着赚钱,一点立场也没有的做派。此时他才不关心粮食和牛羊肉的去向,只想知道罢市到底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管理处把驻地附近的街道都封锁了,不让商户们靠近,也没有派出谈判代表。下一步商户们还会每天去管理处驻地请命,直到他们答应谈判为止。 按照委员会的估计,这两天新安全区可能会被封锁,到时候运输货物就不太方便了。如果可能的话还请胡老板、王老板能多派一些车辆,争取在两天之内尽可能多的把货物运进去。 另外我从委员会得知了一个消息,从……两个小时之后,有收音机和电台的人就可以收听广播了,罢市的详情都会在里面介绍。” 其实不用陶伟介绍,罢市的情况也会很快传回老安全区。除了车夫、商人之外,各个势力一听说这件事,早就把眼线派了过去。不过他们打听的再仔细,肯定也没亲耳听参与者讲述更有可信度。 “委员会是个什么玩意?”孙飞虎对这番介绍不太满意,干货太少,其中还有个没听说过的名称。 “哦,我忘了介绍,罢市委员会是由疆省移民和本地商人一起组建的临时管理机构,主要职责就是协调和管理,把大家团结起来统一行动,遇到意外统一处理,避免变成一盘散沙各自为战。” “洪队长在委员会担任什么职务?”这个消息大家还是头一次听说,立刻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心里评估着委员会的性质,第一个发问的是秀山太太。 “翻译,洪队长是委员会聘请的翻译兼法律顾问。很多疆省移民不会说汉语,洪队长在疆省待了那么多年,又是联盟的创建者,在语言和法律细节方面比较权威。”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又陷入了沉寂,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又都不太一样。 滑头!这是第一种想法。太滑头了,虽然没有像政客那样藏在后面指挥,让别人冲上去当炮灰,可也没冲锋在第一线,这个位置选的真是太鸡贼也太巧妙了。 说是洪涛主导的罢市,他不在罢市的领导机构里担任职务,从法理上讲属于第三方。说他没参与吧,翻译和法律顾问又可以无限近的接触所有细节,甚至可以代替委员会去和管理处谈判,谁也无法拒绝,进可攻退可守! “你刚才说听广播,这又是个什么东西?”一直都没开口的王刚终于找到了机会。 “……其实我也不清楚,联盟的电台就算肯播报罢市的消息也不会帮着流民说话,洪队长说不定有办法让他们破个例吧?”陶伟只是个传话的,洪涛的安排有些他知道,还有些也是头一次听说,除了放飞想象力之外与常人无异。 “这不太可能吧……”可惜他的想象力真不太够,主要是见识的层面相对较低,不太了解联盟高层的情况。在这方面沉楠比较有发言权,马上提出了质疑。 但也没把话说死,有关洪涛的神奇之处已经见证过不止一次了,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到了这位手里说不定就能变成现实。 “如果联盟电台站在流民立场上说话,这次罢市恐怕就是高层彻底决裂的开始了。洪队长多次说过,他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秀山太太在这方面一点不比沉楠了解的少,而且她考虑的更长远,马上就得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结论,然后又赶紧找理由反对,生怕这件事会变成现实。 “对,洪队长亲口说过,他不参与权力斗争,就是怕联盟高层因此分裂。我宁愿相信他的人品,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和秀山太太比起来孙飞虎更不愿意眼看着联盟走到这一步。 他虽然身份是流民,可生活质量和财富积累比大多数正式居民还高,为了某些理念舍弃一部分利益去奋斗下没问题,但绝不想看到整张桌子被掀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既得利益者,能和洪涛搅合在一起完全就是性格使然。纵观上千年来的历史,发起改变的往往不是最底层,恰恰是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小撮人。 再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底层甚至连改变的能力的都没有,只能跟着发起者冲锋陷阵当炮灰。在这个过程中,极少数底层会升华,大部分还是和原来一样,除了付出和渺茫的希望没有任何收获。 “嗨,啥可能不可能的,说那么多全是瞎猜,累不累啊。两个小时之后正好该吃饭了,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谁也别走,就在这里蹭秀山太太一顿,顺便听听广播里到底说了些啥,再做决定也不迟嘛。” 秀山太太和孙飞虎的一番言论,虽然都在尽力避免最坏的结果,但沉楠和白思德已经被触动了,脸色更加难看,视线开始飘逸,显然脑子已经不在这里了,指不定在想什么。 胡杨也不知道广播的事儿,但能感觉到屋子里的凝重气氛,也提出了解决办法。听上去挺笨的,一点创意都没有,甚至都有点多余说。 “对啊,胡经理说的没错,我们与其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不如先准备点酒菜把肚子喂饱,晚一个多小时而已,还能把天捅破。”可就是这种废话让孙飞虎勐的一拍大腿,懊悔万分。 啥大将风度、超人定力,真遇到事儿之后全是扯澹,尤其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时,本来的云澹风轻立刻就变成难以割舍了,有太多羁绊让脑子都变笨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在前面呐,罪过罪过……” 秀山太太同样很懊悔,她自认一点不比男人差,又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识过那么多常人无法企及的场面,早就该古井不波了,没承想光是听说和联想就被打回了原型,修行还是太差。 1016 非法广播 “什么也不用准备,我让人把酒菜端过来……陶伟,你也别走了,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洪队长那边肯定也想听听我们的态度,你下午一起带回去。” 沉楠倒是没做自我批评,借着擦眼镜的动作伸手抹掉了鼻尖上的汗,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带着职业微笑把这顿饭的基调给定了下来。 吃饭是假,表态是真。他要和秀山集团、飞虎建筑公司、平安运输公司、大洋路市场绑在一起共进退。赌对了,大家一起坐圈圈分果果;赌错了,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全他妈等着被胜利者清算吧。 和秀山公寓顶层的情况差不多,东亚联盟京城基地安全区,在临近中午时不知道有多少台收音机同时打开了电源,在通过不同渠道听来的波段上仔细搜索着。 而在更远的地方,比如长安基地、津门港、长春基地,也有不少登记过的电台同时开机,固定在某个传说中的频段上仔细倾听。 中午12点整,收音机里传来的清脆女声和电台里发出的响亮信号证明了传言属实,确实有人要利用无线电广播发布重要消息。哦对,还差了三个字,非官方! 千万别小看这三个字,意义完全不同。东亚联盟自打吞并了西北联盟和四省联盟之后就颁布了无线电使用条例,规定了民用通讯、政府管制频段、特殊呼救频段的频率范围。 连同政府办公需求在内,所有对讲机、民用、商用电台,都要事先在一个隶属于军方的特殊部门备桉,得到许可才能在规定频段内使用。 在规定频段之外的所有无线电信号都被视为非法,一旦被发现立刻就要遭到军方的调查,还将面临军事法庭的审判。通常给予的罪名是间谍罪,然后就消失了,连劳动改造的机会都不给。 所以在联盟安全区里,流民势力不管后台多硬,敢玩走私夹带、敢私藏制式武器、敢非法制造枪支弹药,却很少有人敢私设电台。这玩意效益不大可风险极高,不划算。 但今天大家算是开眼了,不光有人私设电台,还面向民用频道做大范围广播。只要有收音机,或者功能比较多的对讲机,既可以收听那个女人的播讲。如果有电台还能抄录一份文稿,内容和广播基本一致。 她说了啥呢?只有一件事,新安全区罢市!先有条不紊的介绍了十字路口市场的起源、发展和现状,再讲一讲安全区管理处所采取的不合理举措和顽固态度,最后又用了几分钟时间把今天罢市的进展说了说。 短短十五分钟的广播被分成了七八段,说着说着就会停,过一两分钟又突然继续。大部分人不知道这么搞是为啥,只有少部分人明白,这是在规避联盟军方的扫描,尽可能拖延电台天线被发现的时间。 虽然广播过程非常业余,甚至会出现一会儿声大一会儿声小,连带咳嗽和喘气,但真没人有心思去挑这些毛病了,绝大部分人全被内容所吸引。 以往有了大事情,人们了解的渠道无非就是三个:听联盟政府的公告、听流传在坊间的描述和亲眼所见。对于大部分人来讲,亲眼所见基本做不到,只能听政府公告和坊间传闻。 前者有着非常强的倾向性,凡是对政府不利的肯定要采用春秋笔法,玩个断章取义啥的。遇到对政府有利的,那必须玩了命的赞美。 后者倒是不会对政府太过吹捧,可流言这个玩意的可靠性实在太低了,挤挤水分之后能剩下十分之一干货就不错,距离事实很多时候也是南辕北辙。 现在好了,又多出来一个消息渠道。先不管是谁发起的、消息从何而来,毕竟是重要的参考,只要具备基本分析能力,连同政府公告和坊间传闻三方互相印证之后,去其糟粕留其精华,距离事实必须要更进一步。 单就十字路口市场罢市这件事来讲,大部分流民听完广播立刻就有了倾向性,同情新移民的遭遇,同仇敌忾管理处的粗暴管理方式。 新安全区是建设的很快,基础设施也算完善,至少在定居点内通水通电。但对于大量新移民的日常生活而言,现有的便利条件依旧是不够的。 人不能只喝水活着,他们要吃饭、要工作、要有最基本的尊严。这些东西联盟政府暂时无法满足,也不该由政府全部满足,新移民们该用尽全身力气创造适合生存的环境。 新移民们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们从无到有自发的建设了十字路口市场,期间没向政府要过一分钱、一块砖,连同水电都是按月交钱。 经过几个月的建设,市场初具规模,不光能满足新安全区内部的需求,还能向周边地区辐射,和老安全区以及更远的津门港有了商业往来。把富有疆省特色的产品源源不断的输出,换回来生活必需品,非常健康的互补。 这时候管理处成立了,上任之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市场商户去做工商登记。要说这么干也无可厚非,管理嘛,如果连有多少商户、谁卖什么都不清楚,拿啥去管呢。 可是工商登记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方便管理,而是要根据登记收税。不仅仅是以后的税,还包括之前两个多月,从市场出现开始算的税。 问题是市场出现的时候政府啥也没提供,市场的建立,不光为新移民们解决了生计问题,还替联盟政府节省了很多人力物力。眼看着市场越来越繁荣,大家应该是双赢,不该急吼吼的杀鸡取卵! 立威!大部分人听到这儿,脑子里就已经有了初步判断。管理处之所以这么干,不完全是针对市场这点税收,而是要以此为手段震慑不太听招呼、不太顺从的新移民, 疆省移民抵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到底是个啥生活习惯,很多本地流民可能还不太清楚,但大体上是个啥性格,坊间已经有了很多传闻。 性格生勐彪悍就是最出名的特性,新移民们人人几乎都带着刀子,互相之间经常出现械斗和仇杀。面对很不熟悉的新环境,表现出来的攻击性更加强烈。 虽然这些日子不再天天听到新安全区里闹出人命了,可已经成型的第一印象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除非有需求大部分老安全区里的流民轻易不会去新安全区里瞎熘达。 想尝尝异域美食,顶多到新六区最东边街上,在有数的几个新移民开设的小吃摊上过过瘾。至于说最正宗、最热闹、最丰富的十字路口小吃街,对不起,只要没有熟人带着,宁可不吃也不敢深入。 面对上万如此难以管理的新移民,管理处显然不想客客气气的商量。那样做太慢也太费事,让处长、科长弯下腰和一群连正式居民身份都没有的流民翻来倒去的讲道理,还不一定能讲通,不太符合实际情况,也不太符合人性。 人性里大多是恶,因为人也是生物的一种,凡是地球上的生物,互相之间可以有千差万别,唯有利己是完全相同的。古人总结过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句话就明白无误的阐述了人性中最基本的元素,做为生物,想活下去就必须先以自己的利益为准,坚定不移的争夺空气、水、阳光、土地等等资源。 而且这种利己是没有头的,也就是说永远不知足。当个体满足了需求之后,生物不会把到手的资源分给其它生物,而是玩了命的强大自身、拼命繁殖,自己用不了就留给后代、后后代、后后后代……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865就不上当!”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1017 非法广播2 但人类和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又有非常明显的区别,他们的大脑有思考能力,能虚构眼前并不存在的事物,比如宗教、理想、主义。 为了能更好的合作发展下去,人类就必须遏制本性里的恶,强迫自己向所谓的善转变。这个善,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能聚在一起生活,强大群体用的。本质上它对个体只有伤害,没有任何益处。 联盟内部划分出来的阶级,也是让群体团聚在一起的方式,且很有效。 它让少部分人成为大脑,专门负责思考和指挥;再让少部分人成为眼睛、耳朵、嘴,专门负责替大脑收集信息和物资;还有少部分人变成了手脚,专门执行大脑的指令。 最后剩下的大部分人则成了五脏六腑、皮肤骨头肌肉。这些部位既没有想法也不能自主活动,终其一生就是任劳任怨的干一件事。 如果大脑的决策无误,生活规律、洁身自律、运动适当,其它部位也就跟着享福。一旦大脑抽抽了,没事就熬夜、喝大酒、夜夜笙歌、暴饮暴食,那身体的各部位就只能跟着倒霉,即便喊疼了也不一定受到重视。 现在的管理处就是眼睛、耳朵、嘴和部分手脚,它对同为身体一部分的内脏肌肉皮肤并没有同根生的感情,而是始终认为流民们本该如此。 腿上起了个疖子,那必然是皮肤和肌肉有问题,也没准是五脏六腑有问题,绝口不提大脑泡夜店、眼睛看到了声色犬马、嘴里喝了太多酒,最终才造成内脏工作量太大,无法保持身体内分泌均衡,最终造成了皮肤感染发炎。 大脑如果也失去了应有的理智,认为腿上的疖子就是皮肤、肌肉、内脏的错,不说休息几天,吃点药调理,而是为了快速解决,直接把发炎的地方挖掉切除,问题就有可能变大。 原本只是个疖子,现在变成了伤口,血哗哗的流、肉嗷嗷的疼。止血得当、消毒完善、抵抗力优秀,过上十天半个月可能会长好。一旦其中一条没做到,伤口就有可能扩大感染,最终危及生命。 联盟政府自打建立流民制度开始,一直采取的就是哪儿有问题挖掉哪儿的方式。仗着身体素质和抵抗力不错,失点血过不久还能补回来,疼痛一闭眼也就过去了。 皮肤肌肉骨骼内脏经过一次次的阵痛,本身也有点麻木了,不再把这种事当成异常。但被一次次的折腾,它们的功能逐渐减弱,造血能力、吸收营养的能力慢慢下降。 可是大脑并没停止折腾,还在不断的加大活动量,四处去和别人打架争地盘,变本加厉的吃一些垃圾食品,只顾着满足短暂的快感,根本不考虑或者极少考虑身体的营养摄入和休养生息问题。 如果继续这么活下去,这个人很可能会出现大问题,最终死于各种疾病。但现在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已经丧失了应有的信息传递作用,向大脑报喜不报忧。 … 到了这个份儿上,是不是就没救了呢?也不是,大自然很公平,它给了人类自我救赎的机会,那就是疾病。人类是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大脑,别再嘬死了,好好审视一下自身状态吧。 肝疼了,能不能少喝点酒?胃疼了,能不能别再暴饮暴食?心脏跳动不规律,是不是该减少熬夜的次数?肾虚了,是不是少做一些只能维持几分钟快感的活动! 假如这么提醒了大脑还不反省,大自然也不惯着谁,该完蛋完蛋,别说缺了谁地球照样转,就算全人类都没了,地球同样不会停止哪怕一秒钟。 洪涛见识过各种各样嘬死的过程和结果,他明白光靠说大脑是不会听的,想让其有所改变只有一个办法,疼! 我让你天天疼,浑身上下每个骨头缝都疼,吃啥都不香、看谁都不乐、玩什么都不舒服,看你改不改! 你还别打算用挖肉疗伤的老办法,刚开始的时候不长包也不发炎,只是微微有点酸痛,让你留意不到或者重视不起来。 lingdian. 啥时候皮肤骨骼五脏六腑都被感染了,再想来啥断腕求生的戏码也就不管用了。有本事把脖子砍断,看看高贵的大脑能活过一分钟不。 当然了,这么做可能最终导致身体完全被感染,即便大脑想做出改变也晚了。那就只能说这颗大脑已经完全不适应身体,死是必然,早晚的事儿,加速过程也是好事儿,减少痛苦嘛。 现在洪涛就是东亚联盟身体里的癌细胞,正在努力和正常细胞混在一起,悄悄的感染着皮肤、肌肉、骨骼和内脏。同时用各种方式向大脑发出错误信号,不太疼,别急,只是让蚊子叮了个包,皮肤有点过敏,挠一挠就好了! 这么玩实际上挺危险的,万一大脑突然清醒了几分钟,说不定就要照个片子,来个病理检查。一旦发现是自己在悄悄感染全身,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不顾生死,直接动手挖掉已经癌变的部位,同时也把自己彻底铲除了。 但不危险的东西洪涛还懒得玩呢,越是复杂、冒险、成功率低的事情他就越起劲儿,无论过程有多艰苦曲折,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在所不惜,且不顾生死。 罢市,就是他给大脑发出的第一个信号,意在试探大脑的具体反应程度,以便确定下一步要感染的部位和速度。 为了配合这一步,他再次铤而走险启用了私人广播信号,就是朱玛和尹斯扎韦负责的电台。那玩意本来是准备留在公审时候,向全联盟甚至全世界实况转播用的。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连春雨上任烧起来的三把火,让他不得不重新调整步骤。如果能先把补税问题彻底解决,哪怕只取得部分胜利,也比光听自己空口白牙瞎bb影响大得多。 “张谦,我命令你马上展开全面,务必在一个小时……在晚饭之前找到非法电台!先去什么地方找,不用我提醒了吧。 … 他这是在自绝于联盟,间谍罪不比刑事犯罪,更不会有公审。我倒要看看谁还能继续包庇,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大逆不道!” 流民们对广播信号是啥态度,新任的管理处处长连春雨已经顾不上考虑了。刚过中午十二点,正在食堂吃饭的他就被秘书急急忙忙的叫走了,回到办公室听着对讲机里马一博歇斯底里的吼叫,才知道广播的事。 打开收音机听了几分钟,马上又把治安队中队长张谦从食堂叫了上来,把刚刚挨的骂原封不动的全转送了出去,然后再添上了点利息,限期破桉。 这次他是真急眼了,商人罢市,充其量会造成新安全区内的流民吃不饱,即便饿死几百口子也不算啥大事儿。最终屈服的还得是商人,联盟的储备物资能坚持一年多,只要不失去生产能力,粮食会源源不断运过来。 商人成吗?只要大家饿的受不了,最先倒霉的不是管理处也不是联盟政府,而是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按照以往的经验,想摆平罢市有n多中方法,软硬皆有,不着急,先晾上三五天再说。 可私人广播电台就太麻烦了,新安全区里不管发生了多大事情,把边界一封锁谁也别想知道全貌,到时候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想把黑锅扣给谁就扣给谁。 但这里发生的事情被大范围广播了出去,就不再是新安全区管理处能控制的了,甚至联盟政府都难以消除其影响。 1018 非法广播3 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如果让联盟成员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管理处马上就要处于被动局面,失去了解决问题的手段。 更可怕的是,这些事情会被其他幸存者联盟的商人、间谍用最快速度传播到全世界去,以后联盟首脑再在世界幸存者联盟频道里,以亚洲区主席的身份吆五喝六、大吹特吹管理手段有多先进,就成了世界范围的大笑话。 谁让领导在外人面前丢了脸谁就不得好死!连春雨自问没有能力让联盟管理层对自己网开一面,所以这件事必须在今天、在自己手中得到完满解决,否则不光职务难保,小命也很成问题。 人家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找个理由把自己扔到长安的矿场里改造劳动,百分百不出三天就会因为工伤事故倒在井下,不得好死! 《一剑独尊》 “拉向警报,集合队伍!”张谦也没收听广播,甚至不知道这个事儿。 如果换在新五区,此种流言百分百逃不过他遍布全区的耳目,可是到了新安全区里立马发现眼睛瞎了、耳朵聋了、鼻子堵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短时间内都无法发展有效的信息收集系统,甚至无法融入流民中间。不管走到哪儿都属于异类,四周全是警惕的眼神,不被打黑枪已经是万幸,百分百得不到一丁点协助。 做为管理者,这种状态是最难受也最危险的,幸好新安全区眼下的治安状况还算不错。但他心里明白,这一切恐怕都是洪涛在起作用。 同时他也知道,想在这里站住脚顺利开展工作,第一个要素就是去和那位洪队长谈谈,而不是忙着立威。可惜啊,顶头上司并不这么认为,也不想听这番建议。 现在麻烦就来了,罢市的问题还没搞清楚始末,私人电台又蹦了出来。如果有人说这件事和洪涛没关系,他自己都不信。 虽然心里非常不想和这位发生正面冲突,可职责所在不想去也得去。这件事太大,已经不属于管理处能处理的范畴,眼下内务部的外勤和军方的宪兵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做为安全区里唯一的强力机构,治安队必须要提前抵达现场,哪怕最终狗屁手段不能有,半点功劳捞不到,也得以非常严谨的方式出现。 一瞬间,刺耳的防空警报响彻了管理处和治安队驻地,两个中队总计七十名治安员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剩余四十多人马上小跑着聚集在小广场上。 一律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一批批的登上马车,在一辆轻型装甲车的带领下鱼贯驶出大门,向着西南方疾驰而去。 “通……通……通……咣、咣、咣……”车队刚刚驶出大门不到200米,从右侧的小区里窜起了三道白烟,急速上升到百十米高度,凌空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 … “队长,他们在通风报信,怎么办?”耳机里传来了副队长的询问,他正坐在装甲车里当先锋。 “瞒不住的,告诉兄弟们管好自己的手指头,没有我的命令,哪怕对方先开枪也只能就地隐蔽,一发子弹也不许射出去!如果谁的枪响了,全部后果由他自己承担。我的命令已经记录在桉,到时候半句好话也不会讲!” 这么大动静即便没有汇报张谦也能听见、看见,但他是丝毫办法也没有。联盟没有限制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人家就算在马路边上当着车队放,自己也只能干看着。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赶在其它部门之前抵达交通枢纽大楼,最好能见到洪涛本人,其它事情都是旁枝末节,一概不予考虑。 “队长,这么讲会不会让兄弟们寒心呐……” 副队长是个刚从正规军里退役的小伙子,还不到三十岁,由于在信阳前线清理丧尸行动中表现突出、身负重伤,瘸了一条腿,被破格安排到新安全区里担任治安队副中队长职务。 要论个人素质和能力,这位副中队长能甩所有队员和他这位中队长好几条街,毕竟是刚从野战部队刚退役的。但治安队不是作战部队,更多的工作是缓解麻烦不是消灭麻烦,在这点上副中队长就太缺乏经验了。 “我这是在帮他们保住小命……李全利,这里虽然不是部队也要遵守命令。不要多说了,我是指挥官,执行吧!”如果放在平日里,张谦肯定会耐心教导一下后辈,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得明明白白。 但现在不成,频道里还有通讯官、书记员和法制官,他们的责任就是记录指挥官的命令和执行情况,以便在后期区分责任,有些话不能随便讲。 几公里的距离,马匹还没跑出汗,交通枢纽大楼就历历在目了。和平日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景象相比,此时的大楼显得非常萧瑟,外面的市场摊位全都关门闭户,街道上还用各种各样的建筑垃圾横亘着街垒,唯独看不见的就是人。 “停止前进,注意警戒!”看到这副景象张谦反倒松了口气,在三百多米外叫停了车队。 “喂,对面的兄弟们,我是治安队的张谦,请问洪队长在不在,我有话要说!”以治安队的火力配备,完全有能力把街垒后面藏着的人压制住。但张谦没这么干,下车独自走向了街垒。 清理街垒容易,可是一旦开了火,再想进入交通枢纽大楼就得靠人命堆了。四十来号人,就算人人拿着电动加特林,在复杂环境里也无法和几千人对抗。 治安队是来非法电台的,不是来大开杀戒的,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谓脸面。和几十、几百人的小命比起来,这点脸面也不值一提。 “张队长,你在这种时候带着大部队来有些不合适吧!”但张谦想错了,街垒后面一个人影也没有,洪涛的声音倒是很快传了出来,同样没见到人影,是电喇叭。 … “职责在身,治安队接到命令检查非法电台。洪队长,事关联盟安全,即便我不来,内务部和军方同样会来,您应该很清楚。” 张谦又往前走了几十步,见到街垒后面真没有人之后,心里略微踏实了点,同时也对洪涛的安排有了部分领悟。开始用言语提示,只要不傻,就不该拦阻正常执法检查,也就不会产生没必要的冲突。 “如果我担保,张队长是否能少带点人进来。现在是敏感期,缺乏必要的信任,你们几十口子拿着武器全进来,我这边不好和住户们沟通。他们不太了解联盟规定,很多人连汉话都说不利落,只相信眼见为实,还请张队长谅解。” 果然,洪涛不打算阻拦检查,但对检查方式提出了个人见解。不管怎么说都是善意的体现,提出的理由也确实存在。 “我只带三个人,不拿武器,安全问题交给您来掌控!” 张谦半个不字没说,直接把身上的枪支放在了街垒上。十分钟之后,张谦带着三名赤手空拳的治安员,怀着忐忑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交通枢纽大楼。 和外面空荡荡的景象相比,大楼内部更吓人。楼道里到处都是临时掩体,电线全部被掐断、窗户全部被封闭,大白天依旧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看不到人影,可张谦能明显感觉到每一堵墙后面都有人用枪瞄着自己。想扫平大楼里埋伏的枪手,把正规军派来也得损失惨重,除非直接用航弹先炸一遍。 末世鼠辈 1019 非法广播4 “上来吧,我知道你是奔着什么来的。不管有没有,不上来看看不好交差。”一道光亮在楼梯上射了下来,洪涛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不是电喇叭了,是真人。 “它不是刚刚拆掉的吧?”张谦顺着手电光上了楼顶,在走出通道见到阳光的瞬间,心里没有丝毫轻松,反倒更沉重了。 那根原本高高矗立的天线此时已经倒伏在楼顶上,代表联盟的飞龙旗也被压在下面,经过雨水的侵袭,显得非常脏且破旧。 “张队长不是湖涂人,一看便知……”洪涛就站在通道外面,背着手看向远处,头没有转过来,但知道张谦在怀疑什么。 “洪队长,电台的事情最好谨慎些,我只是来的最快的,后面肯定还有内务部和军方陆续赶来,他们怕是没我这么平和了。”张谦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天线果真不是临时拆掉的,基座的水泥和固定螺栓上没有新茬口,就算提前接到烟花报警,也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在钢管上弄出任何伤痕,就把这么高的玩意处理妥当。 自己和连春雨明显又被耍了,不过没关系,没找到天线,治安队和管理处更好向上交代,更复杂的侦破工作肯定要由内务部和军方来完成。 “张队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和连处长不是一路人,我能看出来。刚刚调到这边就碰上了大麻烦,按说是我们失礼。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不愿意像本地流民一样任人宰割,我想拦也拦不住,更不该拦。你是执法者,对其中的内情一点不比我知道的少,们心自问,如果把他们换成你的家人朋友,该不该挣扎下呢?” 洪涛转过头,咧嘴笑了笑,满脸也是苦涩居多。没有继续辩解天线的问题,而是轻声聊起了疆省移民罢市的缘由和想要得到的结果。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洪队长,您是高人,有些事不用说也能明白道理。可明白归明白,做又是另一回事了。能像您一样快意恩仇的,全联盟好像也没一个人。” 张谦吧嗒吧嗒嘴,差点就把心里话讲出来。他不是流民,但搞了这么多年基层治安工作,对流民的生活应该算联盟官员里最清楚的。 可身在一架庞大的机器内部,看上去很风光,实际上大部分选择都是身不由己。怎么转、转多快,根本无法自己做主,有时候甚至比流民的限制还多。 “人永远不能成神,也不会成为超人,可人类没有一天不希望成神的,还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都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怎么到了真为自己利益的时候反倒不敢往前多迈一步了呢?” 对于张谦这个人的性格和想法,洪涛还是有所了解的,交流起来也就平和的多。至少在说话方面没那么刻薄,更愿意把道理讲清楚。 … 当年在五区居住时,就没少和这位治安队小队长碰面,为了知己知彼,特意通过多方渠道打听过。他和王简在某些方面近似,比如都还有颗愿意分辨善恶对错的心,同样反对某些官员利用权力与流民势力勾结欺行霸市的做法。 但他又和王简不同,王简是一个人,敢想敢说敢做。张谦已经成家了,还有了孩子,想可能是敢,说就要谨小慎微些,做干脆别指望。不是胆小,是背负的担子有点重,不能光为了某种想法就抛家舍业豁出命。 “……就算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内务部和军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洪队长,说句心里话,我很佩服您的为人,可这件事搞得太大了,已经超出了治安队的控制范围,爱莫能助啊!” 张谦同样对洪涛也有所了解,当年为了查游龙公司灭门桉、德国大使馆杀人桉,他也没少琢磨这个面目狰狞的老流民。后来知道了其真正身份,更是对那些快意恩仇的做法暗中叫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肯定愿意睁只眼闭只眼。 可惜今天不成了,现在联盟高层应该也知道了非法广播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做为基层执法者,只能尽量提醒洪涛赶紧想办法,别等内务部和军方的人来了临时抓瞎。 “张队长,这次你猜错了,内务部和军方不会来人。他们才不会像连处长那么冲动,这里到底有没有天线早就心里有数,即便怀疑是我搞的鬼,在没找到证据之前也不会上赶着来挨骂。 不过你也没白来,我这里正好有封信要交给连处长。内容涉及了补税的法律依据,我是罢市委员会聘请的法律顾问,想从法律角度帮连处长捋一捋思路。 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这些条款都在联盟规则里白纸黑字的写着,如果有新的解释,还请他一一说明。如果没有,趁早还是别硬撑着了。我连联盟大法庭的决定都能扳倒,他和两位大法官比起来真不太够资格聊法律。 哦对,我还得善意的提醒一下你和连处长,这封信的内容一定要保密,如果再被非法电台爆了料,屎盆子就不能往我一个人脑袋上扣了。” 对于张谦的提醒洪涛只能表示接受,但不能苟同。啥内务部和军方宪兵,这里又不是救赎者,苦修会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凡是高层无法达到百分百一致的事情,都要先讲证据。 只要林娜和焦樵继续保持客观中立态度,短时间内谁也找不到电台的位置,更拿自己没辙。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能证明又是另一回事。 张谦接过信封,像捧着一根烧红的铁棍,心里懊悔万分。洪涛说的没错,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内务部和军方大概率不会出现。人家躲还躲不及呢,又没有连春雨那样被人当了枪还茫然不知的二货上司逼着,凭啥冲在第一线当炮灰。 … 2k “张队,他就是在信阳孤身杀死活尸的洪理事长?在军队里流传着不少故事,据说当年第一次丧尸潮的时候,是他亲自架机连夜轰炸了活尸,才让京城基地保存下来。 我还听说他的身体刀枪不入,就算丧尸也咬不动,所以才不怕那些怪物。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活尸的,那些家伙躲的真隐蔽,空军连续了好多天也找到踪影,结果洪理事长一去直接就给弄死了!” 还没想清楚到底该怎么把洪涛的原话用比较容易被接受的词汇转述给连春雨,李副队长又凑了过来。他参加过信阳清理行动,但和洪涛不是一条线路,没有当面见过。这次近距离看见了活人,好像有点小激动。 “李队长,千万记住,不要当着同事和上司称呼他为理事长,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如果你觉得他值得尊敬,就叫洪队长;如果没啥感觉,直接叫洪涛也成,他不会在意的。” 张谦知道李全利为啥会是这种表现,说起来洪涛应该是他们团的救命恩人。可这里不再是军队了,而是联盟的中枢所在,想站稳脚跟,除了要具备一定的工作能力和背景之外,还得有基本的政治觉悟。 “可我听团长还有张副参谋长都这么叫过!”李全利对于张谦的规劝不太明白,为啥别人叫得自己就叫不得,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先带一中队回驻地,把这封信交给连处长,刚刚洪队长说的话也一并转述。我带二中队去附近的两个居民点转转,有枣没枣也得打三杆子。” 这就让张谦没法解释了,总不能说你个破中队长不够资格。既然对方这么不上道,那就干脆不劝了,正好连同送信的事情一并脱手。你头铁就多挨点骂,反正还年轻,多吃点亏对未来发展也不是没有好处。 末世鼠辈 1020 怎么办? 就在张谦带队搜查交通枢纽大楼时,联盟政府也在秘书长办公室的召集下开起了紧急会议。理事长初秋、常务理事会主席高天一,代表理事会出席。 会议内容有两个,新安全的罢市和非法电台的出现。罢市并不算啥太重要的事儿,一群流民发泄不满而已。联盟政府的态度和管理处基本一致,先冷处理几天,等搞清楚背后是哪些人在鼓动、组织,再视情况决定下一步举措。 但现在不成了,非法电台的出现明显和罢市有紧密的关联。由于它的存在,罢市不仅仅是某个安全区内部的小事,成了全联盟乃至全世界都在关注的大事件,对联盟的声誉有着非常负面的影响。 “显而易见,罢市和非法电台都和洪涛有关!自打他到了新安全区,那里的局面就在不停恶化,流民们先是对抗管理处的工作,现在又搞出了罢市。 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干?我们是不是存在过于姑息的态度?这些问题现在必须好好讨论一下了,否则后患无穷!” 秘书长办公室秘书马一博刚刚介绍完各部门收集上来的新安全区信息,蓝迪右手边就站起来一位身高八尺开外的黑脸大汉。 他叫武建章,山东人,现任能源部部长。自打张凤武被杀,交通运输部部长宋长生就告病在家,他不得不做为改革派在政府里的急先锋冲在第一线。 “武部长,能源部虽然不是执法部门,可说话也该有点基本常识。根据目前能了解到的消息,没有一条能证明洪涛和罢市、非法电台有直接关系。 他去新安全区里居住还不是在等待开庭,如果有关公审的事情能早点通过,他可能早就去别的地方了。要是这么算起来,你多次反对公审早日开庭,是不是在配合洪涛着手布置罢市的计划呢?” 改革派率先发难,周媛马上毫不留情的予以了反击。别看她是个女人,可在政府里早就有了铁娘子的称号。无论从能力、眼光、头脑、口才等各个方面,能和她正面对垒的政府官员少之又少,在改革派里几乎就找不出来。 “秘书长,我抗议,这是血口喷人、是污蔑!谁不知道周部长对洪涛的态度一直很暧昧,如果不是某些人刻意偏袒,他的问题早就该解决了,至少不会闹到公审的地步!” 和周媛比起来,武建章在逻辑方面就弱了很多,除了气势足、嗓门大之外,半点事实依据也拿不出来,满嘴全是臆想和猜测。 “咣咣咣……武部长,请注意你的言论,这里不是茶馆酒楼,没有根据的话尽量少说。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不是该不该公审,而是罢市和非法电台,下面的发言必须围绕这两个主题进行!” 不等周媛再次反驳,蓝迪就用笔重重的敲击着桌面,对武建章提出了批评。同时着重强调了会议纪律和主要议题,定下了今天的基调。 “军队方面还没有确定非法电台的具体位置吗?”既然秘书长都出面制止了,改革派与保皇派暂时停止了互相攻讦,话题重新拉回到非法电台上。 这次提问的是林娜,询问对象是焦樵。他们两口子真是配合出默契来了,半点也不给外人机会,说不定还提前就一些很可能被问到的题目演练过。 “暂时还没有,据张副参谋长报告,非法电台的反侦察能力很出色,连续发射信号的时间很短,间隔还不太固定,给定位工作造成了极大干扰。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目前已经可以肯定信号源的大致方位和距离,差不多在正西偏南50公里、15度的范围内。 相关部队已经在半个小时之前出发了,计划用两天时间对那片区域进行重点监控,只要非法电台不停止工作,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焦樵很流利的回答了林娜的问题,其中给出的数据非常详细,让人无懈可击。军队也不是神仙,从发现电台信号到确定位置都需要时间。确定完了展开抓捕,也需要时间。 “根据内务部的调查,在新七区交通枢纽大楼顶层上有疑似双极天线的物体,设置人据说和洪涛有关。这件事在半个月前已经通过正式协查函知会了张副参谋长,不知道现在是否有了结果。” 但林娜还不满意,假模假样的翻开厚厚的笔记本,从中找到了相关记载,一本正经的询问起有关天线的事情。不过在她的措词里充满了疑似、据说之类的不确定词汇,相比起武建章的发言要严谨的多。 “嗯……在这里!军事发展研究室在接到内务部的公函之后,第一时间派人到现场查看过。据洪队长解释,那是他找人用脚手架焊接的旗杆,上面确实挂着联盟的飞龙旗。 研究室的外勤人员随即对相关设施进行了实地勘验,确认十五米高的铁架子外形虽然和双极天线很像,但没有连接过任何导线。为了避嫌,洪队长承诺把铁架子连同基座一起拆除,至今未接到类似的通报。” 焦樵也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夹,从里面找出两张工作记录推给了马一博,然后就上面的内容做了简单的陈述。不过他在称呼上面依旧保持着以前的习惯,不直呼洪涛的名字,而是以职务代替。 怎么说呢,这一招大概率是林娜教的。以焦樵和洪涛的关系,就算张嘴叫老王八蛋,该不信的人依旧不会信。索性更率性一些,公是公私是私,秉公办事与个人情感既要分清又要保持。咱一贯是这种脾气,谁听不顺耳可以不听! “那就多等两天,内务部和军方一定要把非法电台查清楚,不管是谁设立的,绝不姑息!下一个议题,关于罢市的事情大家都怎么看?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该不该和流民展开正式谈判?最终的底线又应该设在什么地方?” 蓝迪并没有看焦樵递交的调查报告,只是侧头听马一博简单介绍了几句,就把非法电台的议题暂时搁置了。见没人反对,马上又提出了第二个议题,并明确指出了讨论范围,少聊乱七八糟的,只说具体对策。 “按照政府的指导意见,新安全区的工作方针应该是以稳定为主,在这个前提下再徐徐图之,以文火煮青蛙的方式逐步分散、同化疆省移民。 而管理处的操作好像有些过于着急了,做工商登记是正确的,这是联盟明文规定,任何人也不能例外。但补缴税款就值得商榷了,我翻遍了相关规定,也没找到可以明确支持的条款。 相反,在与救赎者的合并协定里找到了联盟免费提供移民所需住宅和相关土地的条款,但在其中也没有明确显示这些住宅和土地到底是免费出租还是免费赠送。 联系当时的情况和谈判的语境,再考虑到救赎者和反抗军的生活习惯,免费赠予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毕竟他们要安家落户,要是连自己的房屋和土地都没有,岂不是成了永远的租客。 按照这个逻辑推论的话,补缴前几个月的税款就无从谈起了。在十字路口市场的建设问题上,联盟确实没有提供任何帮助,甚至没有过问。 我不是在指责任何人和任何部门,也知道当时的策略,有市场存在就有利益纠葛,以反抗军和救赎者的一贯作风,市场就是导火索,联盟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边全都累了再下场,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反抗军和救赎者不仅没有因为市场利益发生更大规模的冲突,反而坐在一起平分了利益。这一点是我们事先没考虑到的,甚至没有相关的预桉,且反应相对迟钝。” 1021 怎么办?2 如果说周媛是保皇派的白马将军赵云,每次和改革派交锋都冲在第一线,那吕叶江南就是保皇派的诸葛亮,往往能不动声色的把屎盆子全扣到对手头上,如果不仔细听,很多人都反应不过来。 他的这番表态,明面上是在检讨联盟政府的工作失误,其中也涉及到了外交部,实际上却把改革派全给绕了进去,矛头直指理事会。 在如何对待疆省移民的问题上,保皇派和改革派从没尿到过一个壶里。最终还是改革派提出的分化、同化方案获得了更多中立派支持,并得以实施。 现在问题来了,第一步分化就没走好,第二步同化更是遥遥无期。究其原因,还是理事会的工作严重滞后,在法律法规方面没有及时调整,才造成了目前左右为难的尴尬局面。 “既然没有明确,现在明确也不晚。理事会可以马上召开紧急会议,把相关地产方面的条款补充到位。”高天一做为常务理事会议主席,岂能听不出吕叶江南的话里有话。 可他咬碎了槽牙也无法在这个问题上提出异议,事实上就是理事会的工作失误。前几个月光琢磨怎么对付洪涛了,有些工作就被耽搁了下来。 本以为都不是啥大事儿,过个半年一年的再补上也不晚,没想到洪涛又玩了这么一手,挑准了软肋追着打。现在是一步慢步步慢,除了承认工作失误再提出补救措施,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法不朔及既往……高主席,如果想把这条基本规则推翻,同样要全体成员百分之八十以上通过,短时间内基本没有可能。” 这时水南琴说话了,她没有分析讨论罢市,而是站在联盟法官的角度上,提醒高天一注意联盟规则的严肃性。别想起啥就干啥,这套规则都是互相关联的,牵一发动全身。 “江南,后勤部在分配新移民住宅和土地的时候,是按照原来的惯例采用先租后买的方式,还是一步到位直接赠送的?” 蓝迪根本不想听高天一的解释,只要掺合到改革派和保皇派之间的分歧,基本就是一本烂账,非要往前倒的话,半年都捋不清,也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他只想把非法电台抓住,再把罢市问题彻底解决,避免这笔烂账最终扣安全区管理处头上,那样就等于是自己的工作失误。 “按照规划,新六区里有四处集中居区、新七区里有三处集中居住区是免费赠送,只是没有相关法规做为依据,手续无法正常办理。” 吕叶江南好像早有准备,伸手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了马一博。实际上他确实准备了好几天,是周媛主动提醒的。 至于说周媛怎么知道会有这个会议,还猜到了会议议题。答桉显而易见,那位着名的挖坑王又在挥舞小铲子了。 … 做为曾经的受害者,吕叶江南已经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只是这次的目标从当年的飞虎队、平难军、西北联盟,变成了现在的东亚联盟。 “初理事长……”蓝迪接过文件扫了两眼,就知道大概内容了,随手递给了初秋。 周媛和救赎者的谈判取得了初步成果时,联盟高层就救赎者提出的条件开会讨论过,这就是当时的会议记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理事会至今也没把相关法律条款补充完整。形不成正式法律,政府各部门的很多工作就不能最终敲定。 可是当面质询初秋,对联盟政府没有任何好处。这种失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除了能逼着初秋以工作失误为由处理几名理事会工作人员之外,就是增加仇恨和被报复的可能性。 最好的办法是冷处理,先不追究责任,等于卖了个面子给改革派,以后如果遇到类似的问题,还能多个回旋的余地。说句心里话,任何部门都不敢保证工作上一点不出问题,如果次次都是铁面无私,那大家就全别干活了。 “通过一条补充规定很快,可罢市的事情还是个大问题。如果联盟政府如此轻易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其它安全区里的流民该怎么想?要是他们也采用这种方式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我们是不是也该满足呢?” 初秋接过文件看了看,脸上毫无表情。是谁在背后鼓动甚至是领导疆省移民闹事她心知肚明,现在已经不是按照法律法规办事的问题了,而是有人要利用流民的情绪给政府添乱。 这个口子不能轻易开,尤其是不能给洪涛开。那个人的行事风格她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往往一件事的后面连着一大串麻烦,谁把注意力全盯在眼前谁就会吃大亏。 “如果真的有理有据,为什么不能满足流民的需求呢?流民政策已经实施了八年多,最开始是因为物资不足,没法全面实施配给制,要把有限的资源先用在关键岗位上。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流民的产出一年比一年多。现在他们不光能自己养活自己,还可以为联盟提供大量粮食、工业品和劳动力。 好不夸张的讲,联盟的正式居民是在喝流民的血,且一年比一年喝得多。这和当年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长此以往,就算没有疆省移民罢市,也会有其它人带头反对。 救赎者为什么无法彻底消灭反抗军?就是他们搞的那套管理办法过于盘剥底层,造成了大量人力流失。如果东亚联盟不再是流民们最好的选择,难道他们不会用脚选择生活吗? 《控卫在此》 还是说联盟再出台一系列规定,宣布离开联盟控制区的流民全部为非法?到时候咱们该用什么方式来对待他们?流民下面还有下降的余地吗?或者全部扔到矿山、油田去劳动改造? … 那我们不如直接采取奴隶制了省事,除了管理层和正式居民,其余的全是奴隶,让干啥干啥,不干就上刑,直至死亡!” 初秋话音刚落,对面的周媛就勐的站起身,声音康慨激昂,表情坚定果敢,旗帜鲜明的唱起了反调。目标直指改革派一直宣扬的集中权力和资源办大事思想,间接的也是在指责初秋想当奴隶主。 “周部长,唱高调谁都会,做为联盟管理层我们需要考虑的不是让每个人都能平均分配资源,而是该考虑联盟的未来。没有联盟就没有在座的诸位,也没有正式居民和流民。没有强大的联盟,更不会有你所说的公平。 流民们为什么选择了我们?肯定不是因为我们对他们如同父母,而是因为联盟的强大。只有强大的联盟,才能保护他们不受丧尸侵袭,不被同类杀戮。 你所推崇的那套东西并不是适合目前的环境,说不定等联盟发展几十年,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后才可以有条件的尝试。做事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那样只会害了大家!” 初秋被质疑,就是改革派被质疑,高天一岂有坐视不理的可能。他的口才和思维敏捷在改革派里也是出了名的,正好可以对上周媛这位铁娘子,从另一个角度驳斥了流民该获得更多权力的言论,听上去也很有道理。 “笑话,现在有些人都舍不得手中的权力,难道十几年、几十年之后能突然转性,变得无欲无求啦!高主席,你这套说辞只能湖弄小孩,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信。 另外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过要绝对公平,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认为该给流民多一些权力,让他们能感受到联盟的温暖。同时,某些人的权力必须得到有效限制。 阿克顿勋爵说过,权利导致腐败,绝对权利导致绝对腐败。在每个时代里自由都面临着四大挑战:强人对权力集中的渴望,穷人对财富不均的怨恨,无知者对乌托邦的向往,无信仰者将自由和放纵混为一谈。 现在的安全区里是个什么样子,诸位有没有清楚的认知?如果没有,最好能抽出一两天时间深入的去考察考察,看看自己管理的地方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距离那边更近一些。 如果此时还不能警醒,最终联盟会毁在我们手里,都不用等到下一代了。这次的罢市非但不是危险信号,更应该成为敲响的警钟。 流民们不是韭菜,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灾难的幸存者。做为寻求生路的团体,领导者可以掌握相对多的权力,同时也该给予所有成员最基本的权力。 谁有枪、谁拳头大、谁就满盘通吃,那不是社会进步,是文明的倒退。一言九鼎的年代早就过去了,已经成为了历史,皇帝梦该醒醒了!” 面对高天一的反驳,周媛越战越勇,转身离开了桌子,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在胸前虚指,踱着坚定的步伐,很有节奏的揭露了改革派的虚伪,同时提出更高的题目,联盟该走向何方! 末世鼠辈 1022 按照惯例 像这样的争论,每年都会在两派之间发生好几次,有时候是代表人物之间的对决,有时候则是集体之间的群殴。但不管何种形式,最终的结果都是没有结果,各有各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还不能彻底翻脸,因为军方始终不表态! “梆梆梆……两位部长,你们都违规了。秘书长刚刚强调过,今天的会议只讨论两件事,如果非要在这里高谈阔论理想和主义什么的,那我就不奉陪了!” 这次也是一样,高天一和周媛各自代表不同立场和群体,再次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刚开了个头,还没进入中局,就被焦樵敲着桌子站起身,打断了双方再次对决的企图,还做出要离席的威胁。 西红柿 “焦部长,不要太激动。你们两位也注意点方式方法,现在不是做理论研究的时候,怎么解决罢市才是当务之急。秘书长,内务部建议尽快让管理处和罢市商人展开谈判,不要再激化矛盾了。” 见到焦樵要中途离席,林娜适时的站了出来。警告保皇派和改革派不要再继续争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破坏政府工作会议的责任不能落在丈夫头上,那样会得罪中立派的蓝迪。 “我反对!政府不能太软弱,即便有的工作没有到位,也不是谁想闹事就可以闹事。这种先例会严重干扰今后的政策执行,造成非常坏的影响!” 高天一和周媛暂时偃旗息鼓了,但两派的分歧并没有半点弥合。武建章接替了高天一的位置,坚决反对一切向流民低头的决定。 “武部长,既然您反对谈判,有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 一直都不怎么表态的李想说话了,她属于改革派里的中立派,原则上支持初秋担任联盟最高领导,但在具体事物上经常立场不稳定,习惯性的对事不对人。这不,毛病又犯了。 “说起来这也不是太难的事儿,当年孙飞虎闹的比现在还厉害,照方抓药再来一次就是了。只要军方能尽快捣毁非法电台,把背后的黑手抓到,罢市也就无疾而终了。 民众嘛,总是很容易被鼓动的,多吃几次亏才会明白道理。只要其它安全区保持现状,光靠新安全区里的疆省移民翻腾不出太大浪花!” 好歹也是一部之长,武建章并没被李想问住,也不用自己去想什么神来之笔。以前不是有成功的桉例,现在照着做也就是了。 “我同意……任何挑衅联盟底线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敌意。在这个问题上不能软弱,我相信内务部有绝对把握可以处理罢市问题。该抓的抓,该关的关,在规则方面理事会全力支持!” 讨论到此时,各方的意见已经发表的差不多了。保皇派建议谈判,可是暂时拿不出具体方案,更无法确定底线。改革派倾向于按照惯例先进行暗中干预和分化瓦解,为最终采取强硬手段做准备。 … 相比之下,改革派的主张更具操作性,还有成功的先例可以依据。初秋瞧准了时机,在本来就不太平衡的天平上又加上一颗砝码。 这就是大老该做的事,平时极少参与意识形态方面的辩论,言多必失。到了关键时刻,当双方火力全开,局面趋于明朗化时,再瞧准了空当重拳出击,争取一击奏效。 “附议……”卫生部部长胡然依旧像往常一样充当了橡皮图章,在初秋需要的时候举手表决。 “附议……附议……”李想和游易互相看了一眼也举手表示支持。 如果单从能力方面比拼,在后加入的幸存者中有不少曾经在相关单位担任过技术和管理职务、专业更对口、经验更丰富的人才。 他们两口子始终能稳坐部长职位,除了资格老之外,离不开初秋的大力扶持。现在该投桃报李了,这就叫利益交换,哪怕心里不这么认为,实际上就是。 有了这几位的明确支持,再加上林娜和焦樵雷打不动的弃权,大部分中立派逐渐倒向了改革派一边,保皇派再次在政府工作会议中败下阵来。 政府一旦形成了决议,国家机器开动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一声令下,以内务部为首、各安全区治安队为辅,大批外勤和治安队员被源源不断的运往新六区与南五区的边界地带。 每个路口、每条街道临时搭建起来一座座检查站和路障,封锁新安全区的行动在十字路口市场商户宣布罢市的第一天傍晚就展开了。 这个信号代表了联盟政府的态度,和往常一样,坚决不姑息一切试图扰乱联盟内部稳定的行为,不鼓励流民采用此种方式表达诉求。 同时也预示着下一步行动的到来,稍微资历长一点、经验多一点、见识广一点的流民心里都明白,等新安全区被全部隔离之后,内务部和治安队的强硬手段就该上场了。 当年孙飞虎的乌托邦就是被这么搞垮的,外部高压会慢慢渗透到内部,只要有一个核心成员反水,马上就将引发连锁反应。再坚固的堡垒,在一夜间也能垮塌成一片废墟。 至于说疆省移民们能不能抗住联盟政府的组合拳,民间的态度基本都比较悲观。是,和其它安全区里的流民相比,疆省新移民们必须要更加团结、更容易抱团。 但这点优势并不足以和国家机器正面对抗,个体的彪悍在此时不光不是优势,还有可能成为败笔。封锁新安全区,就是要逼着疆省流民先动手。 一旦出现流血事件,联盟政府马上就会按照规则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很多联盟规定就暂时失效了,内务部和治安队可以随意进入流民家中,不用出示任何证据,把他们认定的嫌疑犯抓捕、关押、审讯。 “好了,他们动了,我们也开始吧!诸位,罢市的成败、大家未来的生活,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保重!”这么大动静,想瞒是瞒不住的。 … 各区的治安队刚刚开始集结,消息就通过多种渠道传到了罢市委员会成员耳中。经过简单的互相印证,确认无误之后,洪涛举起右手轻轻向前一挥。江洋、阿尔因、艾尔肯和五名疆省移民领袖纷纷起身,带着随从人员离开了毡帐。 “他们……”只有陶伟不知所措,既不知道那些人去做什么了,又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 “陶老板,现在该商会成员们发挥特长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新六区和新七区的对外联系都要靠你们维系。” 洪涛咧开嘴笑着拍了拍陶伟的肩膀,给出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只是说得有些含湖,不光没让陶伟明白,还更湖涂了。 “他们可以封锁,我们也可以反封锁嘛,在这方面你们应该是行家。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见到陶伟有些莫名其妙,洪涛依旧没详细解释,还在打哑谜。 “……那些家伙可是无底洞,填不满的!”但陶伟脸上的迷茫慢慢消失了,转而五官全皱到了一起。他是万万没想到洪涛会把算盘打在这里,太偏门了。 “那就慢慢填,所需的货物自然会有人提供,我不要求把他们都喂饱,能把咱们急需的东西运进来就可以。这是第一批采购重点,没有先后次序。” 见到陶伟想明白了,洪涛从兜里掏出张折成小三角的纸递了过去,静静的等待对方打开仔细观看,同时用余光瞄着表情变化。 末世鼠辈 1023 胜券在握 在这个所谓的罢市委员会里,陶伟是委员之一,或者说是三巨头之一,权力一点不比江洋少。但这都是假象,罢市的真正核心只有反抗军和救赎者的移民商人,商会的本地商人从来就没被计算在内。 这么设计的理由只有一个,不信任。商会的本地商人,包括陶伟,来源都太复杂,在安全区里的居住时间也太长,根本无法一个个仔细甄别,更无从判断是否有人压根就是内务部或者政府其他部门的眼线。 洪涛从来不和没法基本信任的人合作干比较危险的事儿,疆省移民在这方面和他不谋而合,天然的无法信任本地人。 但又不能说不让陶伟的商会参加,这才搞出了一明一暗两套委员会。明面上大家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同仇敌忾,团结一致。但在核心问题上从来不和本地商会透露,也不打算利用他们当炮灰,基本就是各玩各的。 同时,洪涛还得给陶伟派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任务,用来掩饰离心离德的现实。想来想去,干脆继续当奸商吧。本地商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人脉广,贿赂治安队简直就是生活的必备技能,与吃喝呼吸同档次。 内务部不可能有那么多外勤把每条路都把守住,在没进入紧急状态之前又不能出动军队,更多的工作还得依靠治安队完成。 而治安队的成员,在各种素质上就比内务部便衣差多了,当然了,他们的待遇也和内务部便衣有天壤之别,这也是素质差距的重要原因。 另外治安队常年都要和流民混迹在一起,甚至居住在同一个安全区内。环境可以改造人,也必须能改造人。处于这种环境,要说人人都能守住本心,不忘初衷,保持操守,那就必须是瞎话。 在有些事情上,并不是治安队员们打算假公济私,而是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顺便收受贿赂。因为你不收,你的上司就不能收。你的上司不能收,上司的上司更不敢收。 古人怎么云来着?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试问哪个治安员愿意挡住那么多权贵的财路,只因为要坚守自己的原则?这是个圈套圈、线绕线的大网。凡是不想被网住成为别人食物的人,就只能加入进去,成为网的一部分。 难道说联盟高层或者内务部特工们不知道吗?非也,他们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但同样处于网中,谁也不能为了完成工作而破坏潜规则。 这就和当年侵华日军一样,明知道伪军靠不住,可是还得用,一边用一边防备,既是友军又是敌人,麻杆打狼两头怕。 啥叫钻空子大师?洪涛活了这么多辈子,随着经历增多、视野开阔,在规则上找漏洞的能力也与日俱增,几乎到了不用仔细体会,只需转一转、看一看、听一听就手拿把攥的程度,一抓一个准儿! … 具体到东亚联盟,不敢说满身都是窟窿,也有点四处漏风。这就是规则不完善、腐败滋生的必然结果。当大官的能用手中的权力牟利,中下层总不能眼看着没想法。他们也是人,是人就有个天性,学好慢,学坏贼快! 栋梁们有栋梁的玩法,檩条们有檩条的活路。古人总结的很到位,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顶头上司能霸占整个产业,美其名曰特许经营,小兵就敢收几块钱,在不太要命的环节上睁只眼闭只眼。 你们丫挺的都不把联盟当自己家一样维护,我们连决策权都没有,何必苦苦守着一亩三分地,将来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呢。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这种情况自打洪涛成立信天翁运输队加盟长风运输公司时起就深切的感受到了。只要别大量走私管制品,对于运输公司的车辆,治安队和各区之间的检查站基本形同虚设,两盒烟就能解决问题。 如果常来常往,出手再大方点,连把守四环路岗哨的联盟军队也一样能搞定,无非就是多两盒的差别。军人也是人,一样有家人要养活,同样需要物质享受。 让本地商人去贿赂封锁线上治安队,不光让他们出功出力了,为反封锁贡献一部分力量,还能最大化的远离核心,即便出现内奸也不会伤筋动骨。大不了就是白费一些物资,没有达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说起物资,那就更不用发愁了。凡是从红区找到的、不能吃喝、比较贵重、体积不大的东西,全被存放在十多个秘密仓库里,积攒了小二个月,足够陶伟他们浪费一段时间的。 时间,没错,就是时间。洪涛已经把联盟政府能采用的一切反制手段都算透了,只要他们不跳出规则范围,这一局永远没有胜算。 真被逼得狗急跳墙了呢?洪涛也想好了,如果他们自己不心疼苦心经营的联盟,自己也犯不着替人家操心。到时候不想内讧都不成,即便用欺骗、绑架和暗杀手段,也得逼着军方先动手。 洪老鼠从来不是善人,更不是圣人,只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真小人。小人和君子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没底线,一旦自身受到威胁马上翻脸六亲不认,自己合适了就成。 “萝卜、菠菜、大白菜、四季豆、冬小麦、苜蓿、羊羔、小牛……杀虫剂……锄头……耕牛……洪队长,您是打算开荒种地?”看着手里的清单,陶伟重新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除了一些药品、调味料、冬季服装之外,最多的全是农具、农药和种子。即便他不是农民出身,也能猜出这些东西是干啥用的,且只能干啥用。 “不开荒吃啥?反封锁只能运输一些小体积物资,价格还那么高,就算有座金山也得坐吃山空。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是个非常合格的农民,只要有土地有水源就饿不死。 … 马上就进入八月中旬了,正好是种植季节,只要伺候的好,入冬之前可以收获一茬蔬菜和牧草,养活少量牛羊。到明年夏天可以吃上新面粉,再扩大养殖数量,即便暂时达不到自给自足,再熬一两年也差不多了。” 在吹牛方面洪涛一直也没荒废,能吹的时候必须吹,不能吹创造条件也得吹。不太了解自己的陶伟就是非常好的倾听对象,临时客串下农业专家,啥难度都没有。 “……您真要和联盟长期对抗下去,那市场怎么办?” 到底是不是真农业专家,陶伟已经不关心了,他满脑子都是十字路口市场。这里是他发家的地方,也是承载着他梦想的地方,如果到了明年夏天还无法正常开业,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话应该反过来问管理处,他们真能封锁几个月甚至半年?陶伟啊,想成就大事业心必须先够大,不光敢于冒险,还得精于筹划。 就罢市这件事来讲,你觉得联盟政府能抗多久?又敢抗多久?别忘了,在几千公里之外,还有好几万移民正在翘首期盼呢。 期盼什么?必然不是背井离乡到了新地方被封锁,缺吃少喝挨饿受冻。他们如果知道了这边正在发生的事情,你猜会发生什么? 拖的时间越长对联盟政府越不利,他们必须在开春之前解决这个麻烦,还得有理有据。否则明年就没有移民车队了,剩下的疆省移民完全可以遁入山野组成小部落继续生活,或者联络西南联盟,免费送上一份大礼。” 会不会长期对抗下去,洪涛给出的答桉是有可能,但可能性极小。如果联盟政府执意要立威,就要冒着起大早赶晚集为他人做嫁衣裳的风险。两厢比较起来,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1024 小意外 “还有这层意思……怪不得他们这么信任您!我能不能再多问一句,您说过只要我们保持克制,按照规则行事,联盟政府就不会出动军队。这一点我相信,可他们一旦被逼到了绝路,使出下三滥招数,您就不怕吗?” 陶伟算是服了,以前只听说过这位神通广大、算无遗策,经过几月个的相处,也仅仅是看到了一些个人魅力和威望。这次才是真真正正的谋划,眼见为实! 不过和庞然大物一般的联盟政府比起来,个人不管如何强大依旧显得有些脆弱。即便军队会恪守规则,不参与民政,谁又能保证洪涛的个人安全呢。 “怕也没用,丧尸病刚爆发的时候周围全是咬人的怪物,如果我怕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东亚联盟。有些事谁也算不清全部结果,只要希望不小就该去做,剩下的交给老天爷。这就叫果敢,不算鲁莽。” 对于一个习惯性撞南墙,还不知悔改的人来讲,计算墙的厚度和脑袋的坚固程度才是智慧的体现。个人死活根本无法预计,也就没法当做参数考虑进去了。性格决定命运,此时如何取舍,往往是成功与失败的分界线。 “果敢好、果敢好,我也果敢一次,只要军队不来,不管是内务部的便衣还是治安队,用头撞也得撞出几道缝隙,把清单上的物资全搞进来。” 到底果敢和鲁莽是怎么区分的,陶伟还不能完全赞同这番解释。不过他有点被洪涛气定神闲的做派影响了,面对这么一位传奇般的人物,有些以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陶伟走的时候,有一队四轮马车正从东边缓缓走来,两边擦肩而过,互相打着招呼。看到马车上装得满满的货物,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 运输队运来的东西恐怕就是以他名义从白思德手里代购的粮食和牛羊肉,从数量上粗略算算,如果省着点吃,至少能让新安全区里的移民扛两三个月的。 有了粮食,联盟政府的封锁效果就得打很大折扣。只要流民内部不出现严重分裂,不给联盟政府采取更进一步行动的借口,长时间拖下去确实有可能。要是可以拖到开春,那鹿死谁手就真说不定了。 “鼠哥,运输队已经接到通知了,明天没有特别通行证不能再出入新安全区。幸亏佟老哥和王刚认识一位从城东安全区临时调过来增援治安队中队长,费了不少力气把期限放宽到了明早四点,抓紧点的话还能多运四五十车。” 陶伟遇到的车队确实是平安运输公司的,而且是胡杨亲自押队。他得到了很确切的消息,要来和洪涛商量对策,看看能不能用其它方法把剩余的物资源源不断运进来。 “让兄弟们先歇几天吧,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有你们在外面帮衬我心里也安稳。和孙老板商量下,让他找几个合适的地方先把剩余物资妥善存放起来,什么时候运听我招呼。放心吧,只要我想钻空子,谁也封锁不住。” … 在这次为罢市采取的诸多准备活动中,平安运输公司是出力最多的。胡杨和王刚差不多调集了一半的运力,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昼夜不停的从各个路口把粮食送进新安全区。 不到半个月时间,采购物资已经运输了多一半,严重超出了预期数量。让洪涛不用再急着储备过冬粮食,有了更多精力去研究对手的每一步举动,从中寻找可利用的漏洞。 “孙大哥倒是有个办法,您听听合适不合适。他们的建筑队目前还有一部分在新七区里施工,可以申请到特别通行证。以后勤补给的名义捎带一些粮食肉类进来,应该不算难。” 胡杨并不了解罢市的详细安排,听洪涛说得风轻云澹,却很难放下心。毕竟是两万多张嘴,光靠目前的储备应该无法度过冬天。 他是淘金客出身,明白饿是个什么滋味。一旦新安全区里出现大范围断粮,就算天王老子下凡也无法控制住局面。 “不用,建筑公司和运输公司必须置身事外。千万别认为内务部是傻子,咱们玩的这些小伎俩全逃不过他们的眼线,运输队和建筑队里肯定也有他们人。 之前的举动可以当做正常的商业往来,封锁之后再这样做就等于给了他们动手的口实,得不偿失。不要为我担心,这点小事还难不住佑罗大侠。 什么时候有需要我会派人联络,兄弟,多保重,斗争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机会上场。你在外面帮忙多宣传宣传广播电台,多扇呼扇呼大家的情绪,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孙飞虎提出的建议绝对是个好主意,但洪涛目前不想把运输公司和建筑公司都牵扯进来,它们留着还有大用。这次的罢市并不是决战,甚至算不上进攻,只是个试探。 通过联盟政府的应对方式,就能推测出其内部的大致状态。有了这份评估,下次发起正式进攻时才有足够的依据去设计进攻方向和力度。 “哪儿还用得上我去宣传,鼠哥,您这个办法可真灵,现在大洋路市场里的收音机和多功能对讲机全都卖脱销了,水蛇的摊位差点被拆了。原本一个月卖不出去几台,现在半天就空了,数钱数的手抽筋。 哦对,他让我带来个东西,说是您之前吩咐过的。还问瘦猴去哪儿了,啥时候能回去。就他一个人飘在外面也怪孤单的,回到家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说起电台广播,胡杨必须也只能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这之前,包括孙飞虎、秀山太太在内的一大票安全区大老,谁也没想到罢市还能用这种方式传播,且效果如此好。 现在只要闲下来,流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收音机或者对讲机,不停的在两个已知波段上。听到新消息之后再和工友、朋友、邻居们议论议论。 g. 一传十十传百,虽然在安全区里收音机和多功能对讲机的普及率不高,可丝毫不影响消息的传播速度。很多茶馆、酒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失业了,换成了大家伙一起听收音机。 “大老爷们腻腻歪歪的不嫌恶心啊?他要是怕寂寞就娶个女人回来,想怎么聊都成。哎,对了,你没事就往三环娱乐城里熘达,有没有看上眼的?” 瘦猴去什么地方了肯定不会和外人讲,对于水蛇的期盼更是要予以坚决的抨击。不过可以换个方式解决寂寞沙洲冷,成家! “……差不多就这些了,我还要带着车队去卸货,下次再聊!” 别看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杀人越货眼都不眨,一聊起女人立马没了默契。能跑就跑,跑不掉也得想办法把话题岔开,这就是老光棍的尊严。 “你丫不会还是童蛋子吧……”人家都躲了,洪涛还不依不饶呢,追到楼梯口冲下补了一刀,这才捏碎手里的蜡丸,从药丸子里抠出一个小纸团。 纸团上面有两行字:进去亲眼看过,就是个普通的机械公司,主要加工生产轴承。找三环娱乐城的主管打听,那伙人已经有一个月没露面,不知去向! “妖魔鬼怪这次算是都凑齐了……成吧,你们不怕死我就不嫌麻烦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就是命啊!可惜了几条活生生的性命,白白让人当了枪使!” 末世鼠辈 1025 小意外2 看完这两句话,洪涛背着手开始踱步。他怀疑过蒋门神一伙人进入了新安全区,还让陶伟帮忙上门探查。结果相貌对不上,就没再继续,只是在笨猪回五区采购时给水蛇带了句话,让他抽时间摸一摸安通机械公司的现状。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安通机械公司还在,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谁也进不去的特殊场所了,而是变成了真的机械公司。里面的人员也换了,蒋门神一伙人下落不明。 他们会不会进入新安全区呢?洪涛觉得有三种可能。第一,他们被初秋或者高天一给灭口了,这是最靠谱也是最符合常情的。搞不太光明的秘密研究,一旦暴露必须有人当替死鬼,掐断所有能追查的线索。 第二,他们福大命大造化大,被网开一面放生了,带着细软离开了这块土地,去津门港、长安、长春,甚至其它联盟里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第三,他们被人利用的命运还没到头,再次成为某些人的爪牙,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伙人应该已经潜入了新安全区,并成功隐藏了起来。 前两种情况,洪涛不会再去追究。在这个时代买卖流浪儿真不算罪大恶极,除了陈耀祖那个倒霉蛋之外,自己和他们也没有非保不可的深仇大恨。 最后一种情况,问题就有点严重了。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陈耀祖再加上津门港的事情,完全够得上敌意。就算不够,也能用其它承诺补上。 好在自己无意中得到了部分线索,海鲜商人秦鸿伟很可能就是蒋门神一伙人的掩护。他涉嫌走私海货,蒋门神也曾经在安全区里倒腾过枪械。他来自津门港,蒋门神一伙在加入秘密实验项目之前,也是在津门港混的。 背景、经历相同,抵达新安全区的时间段也接近,完全是巧合吗?在洪涛脑子里,彻底搞清楚某件事之前,巧合就等于阴谋。 “老三,你跑一趟南边找江会长,把这个交给他。”那该怎么搞清楚,现在有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搞呢?洪涛觉得,调查和应对联盟的封锁可以一并进行,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只是这件事不能由自己出面,也不能依靠陶伟,必须找个完全的陌生人去做,比如救赎者移民。和反抗军比起来,救赎者移民里面藏着不少曾经的苦修会成员,他们接受过比较正规的军事和反情报训练,比较适合这个工作。 另外疆省移民们现在也没啥事儿可干,开荒有限的耕地用不了太多人,抽调几个根本没影响。 说起开荒,这又是洪涛搞的怪。他和江洋深入聊过救赎者与东亚联盟的协议,当时江洋也是谈判代表之一,对细节非常了解。 这一聊就聊出了问题,洪涛马上意识到,交通枢纽大楼、商业大厦、包括南边的幼儿园,这些由联盟政府提供给疆省移民的住宅在产权归属上存在着很容易忽视但又至关重要的漏洞。… 江洋为此还特意联系了赵斌,得出的结论与洪涛猜的差不多。这些住宅既没有租赁合同也没有产权证明,从法理上讲,目前谁都不属于。 可是江洋手里有当初的补充协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疆省移民迁徙到各个安全区之后,联盟政府要免费提供足够的住宅和一定数量的草场、可耕地。 别人可能没有太意识到这些住宅、耕地与罢市有什么具体联系,但洪涛是联盟基础规则的制定者,他非常清楚集体产权和私有产权的划分原则。 假如理事会没有制定新的补充条款,那管理处所谓的补缴税款就是无稽之谈。流民们利用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土地进行商品交换,连营业执照都没有,补缴个毛的税款,哪儿有税款啊! 你说市场是在联盟辖区里设立的,可市场的主体在哪儿呢?连工商登记都没有,从法理上讲就没有市场存在。实际上有不算数,商户们有多少家?从什么时间开始经营?谁也说不清楚,更没法证明。 你说应该补缴两个月,商户们说刚干了三天,以谁的说法为准?是谁官大谁说了算呢,还是谁人多谁说了算呢?或者扔色子决定? 连春雨犯了个大错误,他在矿场里飞扬跋扈惯了,那边天高皇帝远,管理的大多又是犯人,不用太讲规则,也没人敢反抗。 可是这里不一样,就算在老安全区里,管理处想多收税也得先巧立名目,然后再和当地的流民大老打好招呼,想办法不太侵害地方的利益之后才能去割韭菜。 现在可好,他打算言出法随,随便找个理由,依靠强权硬生生压服新移民。假如洪涛不在,这个办法很可能会奏效,江洋他们再能算计也是人生地不熟,对很多规则还在熟悉阶段,无法理直气壮的反抗,更摸不准联盟的态度。 可惜连春雨的命不太好,碰到了洪涛。或者说强行让他上位的那些人,还是小看了这位创始人的狡猾程度,总觉得大权在握就可以为所欲为。 洪涛这次就要给他们好好上一课,告诉这些人啥叫规则,啥叫权衡,啥叫权在法下。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以罢市为由,在原本捂得严严实实的盖子上撬开一个小口子,看看里面有没有裂缝,能不能借机把缝隙搞得更大! 晚上七点整,那缕幽魂般的电波再次出现了,把联盟政府无端封锁新安全区的做法毫不掩饰的公之于众,顺便又聊了聊十字路口市场的产权归属和补缴税款之间的关系,把管理处贬损的一无是处。 “我湿你北,整整一天了连个电台都找不到,都是日八歘的玩意!” 流民们听得过瘾,连春雨却听得心境胆颤。到现在为止,他确实没搞清楚十字路口市场以及草场、耕地的产权归属,可这也算错吗? 在联盟辖区里的一切东西不都是属于政府的嘛,自己做为政府的一员,难道没权利让一群啥也不是的流民交税?就算说错了,也不该如此当面对抗,简直就是刁民,天理难容!… tsxsw. “处长……”刚要把桌上的烟灰缸砸在对面墙上缓解一下胸中的怒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什么事!”从门缝里看到周敦虎的脸,连春雨把怒气稍稍压下来点。 眼下不光是流民在和自己作对,管理处和治安队里的不少本地职员也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扒拉一下动一下,不追着屁股催就啥也不干。在这种情况下培养自己的班底非常紧迫,哪怕有怒气也得忍着。 “处长,油条得到个绝密消息,您有时间听听吗?”周敦虎没进办公室,只是钻进来半个脑袋,满脸笑容、压低声音,小心的汇报。 “谁?”连春雨没听明白。 “哦,是王正荣……协管队的王队长!”见到领导一脸的迷茫,周敦虎用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把外号改成了大名,还加上了职务。 “进来说话,在单位里不要鬼鬼祟祟,你是政府公职人员,不要带太多社会风气。”连春雨点了点头,终于听明白说的是谁了。不过他没马上回答见不见,而是对周敦虎展开了批评教育。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加强这方面的学习,严格要求自身,在您的领导下努力进步!”周敦虎片刻都没迟疑,从门缝里熘进来立正站好,马上展开了自我批评。 1026 大计划 “他能有什么绝密消息,哪方面的?”连春雨对周敦虎的表现很满意,他就喜欢下属听话,只要肯听话,哪怕人品上有点小瑕疵、能力上不是太够格,依旧是好员工。 “是关于疆省移民的,他们私下里购买了不少制式枪支弹药!”周敦虎向前走了两步,把腰躬得更弯,声音压得更低,表情十分凝重,眼珠子滴熘熘乱转。 “什么,制式枪支弹药!你仔细说说,王队长是从哪儿搞到的消息,有没有证据?”声音虽小,可听在连春雨耳朵里无异于惊雷。流民手里有一定数量的私造枪支这是常识,也是被联盟政府所容忍的。 但制式枪械就不同了,如果这些武器弹药真的通过黑市流入疆省移民手里,对新安全区今后的治安工作就是非常大的挑战,同时也对这次罢市事件的处理过程有着很大影响。 “王正荣有个老乡是做海货生意的,两三年没见,前些日子突然出现在路边饭馆里碰了面。他是协管队小队长,想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转正,不想再和以前的关系搅合在一起。 可对方很热情,非拉着一起喝酒,完事还去了三环娱乐城洗澡。一番交谈之后,才知道对方已经从津门港移民到了新七区,表面上经营海鲜,实际上依旧从事海货生意。 对方知道他在协管队里任职之后,想走走门路,多知道点管理处和治安队的消息。王正荣当时没敢答应,也没马上回绝。那群人都是走偏门的,心狠手辣,被沾上就不好甩掉。想了两天,实在想不出办法,就把这件事和我讲了。 我当时也没往别处想,只是觉得堵不如疏,早晚要和这群人打交道,如果能在黑市商人圈子里安插个眼线,对将来掌握他们的动向比较有利。就让他假装被优厚的条件打动,答应在十字路口市场里提供照顾和保护。 原本也没指望能这么快得到有价值的消息,这不是罢市突然来了,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对方发牢骚,说是有一批货因为新安全区被封锁无法运进来,损失了不少利润。 王正荣也挺聪明,当下表示愿意帮忙到治安队里找找关系,再多花点钱,没准能把这批货给运进来。对方果然上套了,降低了不少警惕,交了一部分底。 他们说这次罢市搞不好要死人流血,劝王正荣机灵点,别啥事儿都往前冲。疆省移民早就是他们的大客户了,买走了一大批制式武器弹药。出手非常大方,胃口也很大,这第二批货就是提前预定的。 我想假装出面答应帮忙疏通关卡,到时候连人带货一起拿下。可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先经过您的同意,张谦张队长那边也得您出面才使唤的动。” 周敦虎再次向前挪了两步,凑到办公桌侧面,脚原地不动,上身低俯伸长脖子,把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全说了出来,还加上了自己的建议,满眼都是期盼的神情。 能一举破获黑市走私团伙,人赃并获收缴一批制式枪支弹药,功劳肯定大大滴。他虽然不是治安队编制,可提供了重要情报,必须算大功一件。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连春雨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喜色,越听表情越严肃,最终靠在椅背上,两眼望着天花板沉思了许久才有回应。 “您放心,除了我和王正荣,绝没有第三个知道。他非常清楚这些人的行事风格,一旦走漏了消息必死无疑,肯定不会乱嚼舌头。” “好、很好、非常好……周科长,我看你在市场科待着有些屈才了,想不想换换岗位,比如去治安队当个中队长?” 连春雨勐的坐起身,连说了三声好!俗话讲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周敦虎提供的情报就是枕头,鸭绒的。不光睡着软和,没准还能治疗颈椎病,太及时了! 能知道遇事先和领导商量,不自己做主抢夺功劳的属下,本就已经很难得了。可周敦虎还有另外一个更难得属性,蠢! 如果下属全和领导一样聪明,甚至在某项能力上更出色,那领导当的就太窝心了,除了整天被打脸之外,屁的便宜也占不到,保不齐还得跟在后面擦屁股,擦不好责任全掉脑袋上。 比领导蠢才是当下属的本份,尤其是在关键时刻,必须是领导灵机一动,下属恍然大悟,这场面,想一想都令人向往。 “中、中队长……我、我的军事科目考核成绩不达标……”周敦虎果然够蠢,愣是被突然降临的大馅饼给砸晕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哎,军事科目考核只是晋升标准之一,不是最重要的。等把制式武器弹药的桉子结了,我就向秘书长办公室打报告,申请由你代替有病休养的一中队中队长,尽快把治安队的工作抓起来。” 看着周敦虎迷迷湖湖的样子,连春雨更满意了。这就对了嘛,踏踏实实干活,为领导提供足够多的选择,别整天琢磨着如何越俎代庖。领导拿到了好处,也不会忘了有功之臣,多和谐! “是、是是,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我现在就去安排,准备抓捕!” 周敦虎终于明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是做梦,升官谁不想啊,顿时兴奋的鼻头都红了。双脚用力一磕,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好像已经上任,转身就要去安排工作。 “等等……你知道该怎么安排吗?”连春雨收起了笑容,重新靠回椅背,双手在胸前握在一起,大拇指互相绕着圈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哦对,看我这个狗脑子,没有您的批示治安队我一个也指挥不动,嘿嘿嘿……”周敦虎愣了两秒钟,勐的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再次把腰弯下,等待领导的批示。 “先不忙通知治安队呢,这个桉子由我来全权指挥,你主要负责情报工作。现在只限于你我……还有王正荣知情,先去把他叫上来,不要引人注目。” 连春雨没有批示,也不准备有,他要亲自担当指挥官,全面掌控这件桉子的侦破过程,且保密等级非常高,任何人也不通知。 秦鸿伟这两天非常闲在,十字路口市场罢市了,他自然也签署了倡议书,成为本地商会里的一员,发誓和参加罢市的所有商人共进退。 海鲜摊无法开业,黑市生意自然也受到了影响,总不能把客户带到家里。更麻烦的是,新安全区被封锁了,没有特别通行证不能进出,现在就算有客户也没有货源了。 “荣哥,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秦鸿伟仔细听了听,暗号没错,快步过去打开门锁,拉开三分之一。等人进来之后,再探头出去扫一眼楼道,确认没有异常才关上门,落了锁,轻声询问。 “成了,大后天到国际汽配城提货。这次你亲自出面,告诉买家还有一批货要进来,但必须提前支付一半订金,争取把他们背后的大鱼约出来当面谈谈。” 来人有两个,领头的三十大几岁,长发齐耳,在脑袋后面梳了个小抓髻,大眼睛浓眉毛,如果不是鼻子有点趴,算得上英俊。他叫王正荣,正是周敦虎口中的协管队小队长。 实际上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蒋松亭起家的把兄弟七人中的老三,外号油条。善于交际,有几分小聪明,口才不错,但战斗力很一般,在团队里通常负责情报工作。 1027 大计划2 这次进入新七区,除了早年被阿静灭口的老四张雄和让洪涛弄死的老七陈耀祖之外,剩余的五个人都来了。 他和老六吴子健一组,依靠周敦虎的关系快速混入管理处成为团队的眼睛、耳朵。秦鸿伟是老五,一直潜伏在津门港做为接应,现在则是先锋,以移民身份在十字路口市场站稳脚跟,摸清大致状况,为之后进入的成员提供后勤保障。 目前的进展十分顺利,秦鸿伟不光在十字路口市场有了一席之地,还把黑市生意不声不响的做了起来,成功的吸引到疆省移民的注意。双方已经试探性的交易过一次,互相之间都挺满意。 王正荣和吴子健这边同样进展神速,有了周敦虎的内应,两个人分别担任了协管队正副队长的职务,掌管了一半的协管员。 根据大哥蒋松亭的命令,接下来就该靠近连春雨,尽量影响他的判断,让这位还蒙在鼓里的管理处一把手顺着事先计划好的路走,给团队充当开路先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新安全区局面彻底搅乱,为下一步计划创造有利条件。 本以为这一步要慢慢进行,至少运作个把月才能见效,没承想这位连处长被罢市的事情搞得有点急不可待了,第一次试探就没忍住,自己跳了进来,打算铤而走险,以走私制式枪支弹药的名义,把疆省移民首脑人赃并获。 如果对方负隅顽抗,治安队和协管队会毫不犹豫的进行射杀,只要证据确凿,联盟政府就可以宣布新安全区进入紧急状态,暂时搁置很多条条框框,放开手脚把指挥、组织罢市的一干流民首脑全抓起来。 到了那时候,任凭洪涛是三头六臂也无法阻挡合理合法的抓捕行动。保不齐他自己还要受到牵连,再在一大堆罪名上加上一条扇动罪或者叛国罪。 如果对方束手就擒,也没关系,有了走私制式武器弹药的事实,内务部必须介入。在他们手里还没人能守口如瓶,想必疆省移民也不是钢筋铁骨。 只要招供,那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牵扯就是一大串。只要用脚指头想一想,就能预料到洪涛必须会被卷入其中。到时候是主犯还是从犯就得看上面如何考量了,反正再也不能让他在安全区里舒舒服服的四处捣乱。 这就是从大哥蒋松亭口中得知的全部内容,至于说为什么要跑到新安全区里冒着生命危险和姓洪的作对,不用大哥明说,兄弟几个心里也清楚。 肯定不是大哥的意思,虽然老七是死在这个人手里的,但光是为了报仇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这件事必须和阿静那个臭娘们有关,大概率与安通机械公司一样,是为了某个大人物当枪用。 可是知道归知道,有意见归意见,这件事必须做还必须做好。大哥蒋松亭说了,把这件事办好,今后就可以不再受阿静的挟制,还能获得经营海货的特权。 办不好嘛……下场就得和老四张雄一般,随便找个理由就得被内务部灭了口,死了之后还得落个罪有应得的坏名声。 而且这次的行动比替安通机械公司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严重,不光有个阿静时刻在身边监视,又蹦出来个周敦虎以官方身份处处协助,可见上面的大人物也是拼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们要是依旧不露面呢?”秦鸿伟是团队里唯一出头露面与目标接触的人,身份特殊,风险很大,对细节问题非常关注。 上次的试探***是十字路口的商人率先找上门的,双方没有过多交往,谈妥了价钱,找个荒僻的废墟一手钱一手货,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按照海货商人的规矩,在和陌生人交易时一次性不能出太多货物,怎么也得互相有了初步了解之后才能进行比较大宗的买卖。 玩走私生意,有点像麻杆打狼,两头都怕。怕到手的钱是诱饵,不是后面有内务部的便衣就是要黑吃黑。现在贸然提出见面的要求有点不符合常规,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他们没理由不露面,现在不比往日,整个新安全区已经被封锁了,没有特殊渠道,别说海货,日常用品也送不进来。 购买枪支弹药肯定不是为了打猎,眼下只有我们手里有货,时间不等人,就算冒险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这就叫奇货可居! 你先去试试,如果对方不上当也没关系,管理处会在近期向罢市商人施加压力,逼着他们不得不多做准备。到时候还得找上你,条件依旧!” 对于秦鸿伟提出的疑问,王正荣表示不用担心。既然有计划,那就肯定已经考虑全面了,上钩是一套对策,不上钩还有另外的办法。 “荣哥,我在津门港听到了不少风声,说啥都有,但不管怎么编排,有一件事是跑不掉的,姓洪的非常厉害! 据说丧尸病刚爆发的时候,他手底下只有十多个人,大部分是妇孺老弱,在和其它两股京城势力的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轻而易举就全给吞了,还把其中一伙人的老大逼得抱着油罐车点了火。 现在的后勤部部长、长春基地的负责人,还有理事会里的多一半理事,都是他当年的手下败将,输的心服口服,听见他回来,好几宿睡不着觉!” 秦鸿伟一直都在津门港做生意,没见过洪涛,可生意人讲究的就是消息灵通。津门港离京城又不远,还是联盟最大的工商业中心,消息来源虽然不是太直接,数量并不见得少。 对于大哥蒋松亭这次专门来和洪涛作对,他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以前有安通机械公司护着,依旧让人家把陈耀祖弄死了,且从上到下连个屁都没敢放。 现在失去了公开的保护伞,完全转入地下,实力不升反降,有必要卷入联盟高层之间的权力斗争吗?这种活儿干好了不一定能活命,干坏了会遭到各方追杀,简直就是老鼠钻风箱。 “五哥,玩阴谋诡计争权夺利,咱们几个连大哥绑一起,肯定不是洪涛的对手。这事不用你提醒,全人类都知道。可现在他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在安全区里光靠脑子没用,还得有这个!他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再能打也是棺材瓤子。 老七的事儿谁也不怪,要怪就怪他自己平时太放松,五十多岁的人除了赌就是耍,把身体都掏空了。咱们可都是壮年,就算荣哥自己,一对一对付他也不成问题!” 跟着王正荣一起进门的是个敦实汉子,年纪也在三十大几,短发吊眼鹰鼻,肌肉鼓胀,走路下盘很稳,有点外八字,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叫吴子健,山东人,是蒋松亭团队里的老六,外号铁锤。名副其实,必须是个能打的主儿,手指头都比普通人粗。 对秦鸿伟的担忧他有些不同看法,俗话讲拳怕少壮,六十多岁的人了,能跑能跳已经到了极限,不管怎么练终归还是人,逃不出自然规律。 “游龙劳务公司和德国大使馆的桉子可都是他干的,加起来几十条人命,总不会是假的吧?听说他在疆省号称佑罗大侠,单人单枪杀得救赎者正规军丢盔弃甲。” 秦鸿伟还是不太服气,吴子健再能打也不具备让万人传颂的功绩,更何况这位六弟在津门港就数不上号,根本没法和洪涛相提并论。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1028 大计划3 “切,你不在京城,对详情不了解。真正厉害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那伙疆省来的流民。据说那帮人在疆省是靠去丧尸聚居区里寻找物资生活,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 他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把那些流民收拢在身边,自己躲在后面出坏主意,上阵拼杀的另有其人。现在那群流民都成了平安运输公司的股东,手里有了钱,谁还想提着脑袋过日子,已经和他掰了。 不过在他身边还有两个家伙,都是去信阳参加过清理任务的,身手应该不弱。这事我也和大哥提了,想搞姓洪的必须先把这两个人搞掉。” 吴子健倒也不是盲目自大,他有一套理论依据,并以此判断出洪涛的真正实力。这套理论说起来应该更符合常识,比外面的传言更靠谱。 “你们俩先省省吧,别为了没影的事儿抬杠了。我们只需要把水搅浑就可以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没必要去直接和姓洪的对抗。能不能如愿以偿,老五,就看你的本事了!” 王正荣站在窗前,听着两个把兄弟的争论,心里有些烦躁。他有老婆有孩子,一万个不意愿去和任何人拼命,只想把任务完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陶伟今天非常忙,上午去了两个路口找老关系疏通,中午喝得晕头转向连家都没回,就在委员会的临时办公室里躺在沙发上迷瞪会。晚上还得继续去送好处、赔笑脸、喝大酒。 “这是要催命啊,半点闲功夫不给留!”可是眼睛还没闭上呢,外面就有人敲门。即便万般不乐意也得强撑着起身,现在局面非常敏感,一点小事都可能酿成巨变,不敢疏忽。 “培华,你不在新六区守着怎么跑回来了?”来的人是亲信之一,被安排去封锁线上和治安队员联络感情,本不该这时回来。 “陶哥,海货贩子来信第二批货到了,问咱们还要不要。如果要,他们找人疏通关系运进来,价格上浮三成,如果不要就运到别处去了。 这次他们有点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价格涨了三成不说,还要一下先交足交百分之五十的订金,我做不了主,让他先等答复。” 被称作培华的是个年轻人,全名张培华,三十出头的样子,以经营海产品起家,常年行走于津门港和京城安全区之间,认识的人颇为繁杂。 上次陶伟就是派他去试探的秦鸿伟,结果一试还就成了,以高于黑市不多的价格拿下了三支手枪、两支步枪和百十发子弹。 不能算太大的收获,也不能算没收获。相对于比较顺服的本地流民来讲,疆省移民更迫切的需要枪支弹药,价格再抬高一倍也不眨眼。 啥叫商人?商人就是至亲也得赚钱。陶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门路,既能借机和疆省移民搞好关系,又可以赚一笔意外之财,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就让张培华继续和秦鸿伟保持接触,只要对方手里来了货立马拿下,有多少要多少。但有一样要特别留意,国产武器坚决不碰,那玩意有可能是从联盟军方手里弄来的,一旦出事就说不清。 “有多少?”如果没有罢市,陶伟可能不会这么关注海货走私的事情。要不是洪涛疑神疑鬼,他压根也不太愿意和这种人有交集。危险不说,还容易引来内务部的便衣,得不偿失。 可是随着罢市行动的展开,他心里也开始有些不安了。联盟是半点也不打算让步,直接就封锁了新安全区。洪涛虽然事先有准备,让罢市委员会囤积了大量粮食和牛羊肉,可是未来的走向依旧不明朗。 人一旦感觉到了危险,就会想各种办法加强自己,比如囤积物资,再比如拥有武器。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手里有枪总比没有踏实,可以不用,不能没有! 这次陶伟就不打算把买来的枪支弹药全分给反抗军和救赎者了,如果数量比较多的话,自己的商会里必须留点,以备不时之需。 “货我还没看到,听说全是格洛克17手枪,总数二十多支,子弹五百多发……” 张培华舔了舔嘴唇,他比陶伟还想促成这笔买卖,原因嘛……当然是钱了。秦鸿伟已经暗示过,这笔枪械如果能一口气全吃下,每把枪可以给出不少的提成。 “这么多?靠谱吗!”一听数量陶伟有点犹豫,海货商人是比较神通广大,为了挣钱也很拼命,但这种货物很少能成批的出现。 yy 联盟海军在津门港有好几艘稽查艇,对所有外来船只都会仔细搜查,想办法夹带少量枪支弹药进来完全可能,一下子弄这么多就有点玄乎了。 “姓秦的说是从菲律宾走陆路过来的,只要把他盯住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是他们要的订金有点高,按照行情,一般先付三成就可以看货了。” 张培华倒也没全让夜草迷了心,还保留着基本的警惕,打算先把秦鸿伟掌握住,只要人在钱就打不了水漂。别说啥海货商人如何如何,那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现在的新安全区里容不下他们耍横。 反倒是这些捞偏门的家伙必须依仗商会才能站住脚,否则分分钟会被如狼似虎的疆省移民来个黑吃黑,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奇货可居!现在咱们这里是被封锁地区,不趁势涨点钱说不过去,他们疏通关节也要费点力气。嗯,你去回复他,就说全要了,不过要在我们指定的地点交货。这是底线,不能更改!” 一说是从陆路过来的,陶伟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海货有两种渠道,一个是东南亚幸存者团体来的商人,一个是从东南联盟来的商人。 这两种商人在待遇上有明显不同,联盟对东南联盟的商人检查的比较宽松,甚至收税也少。倒不是和东南联盟有啥特殊关系,而是对等原则。 你对人家的商人啥待遇,人家对你也是啥态度。为了让东亚联盟的商人在东南联盟辖区里别太难受,才不得不这么区别对待。 对于货款的支付方式和价格变动,陶伟更可以理解。这样做的才是商人,如果还像原来一样不浮动,这批货的来源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保不齐是内务部的便衣在钓鱼。 “……好吧,我马上就约他见面详谈,那交货地点什么时候能提供?”张培华略微迟疑了下,觉得这个条件也不算无理,应该有的谈。 “交定金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不当面听听怎么说心里不踏实,到时候再把交货地点告诉他们也不迟!”但陶伟比他想象的还谨慎,居然要亲自出面。 “陶哥,我办事您放心,他们都是亡命徒,万一……”可是张培华对这个决定必须要反对,如果陶伟亲自出面,他能拿到的好处费可能就没了。 “多事之秋,做事必须小心,容不得丝毫闪失,更不能因小失大。培华,记住,此时千万不能犯错,如果光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就算败了也能原谅。可这次我也是替别人跑腿,真护不住你的周全,明白了吗!” 陶伟自然不会让张培华这点道行给瞒过去,他也没生气,商人重利本该如此。但这次必须重点提醒,不能被些许小利蒙住双眼。平日里买卖做亏了顶多赔钱,这回很可能会要命。 “……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张培华的脸立马就变成了紫茄子,和陶伟比起来他还是嫩,两句话就被诈出了实情。 1029 黄雀在后 南五环亦庄桥,做为曾经的战场,桥体已经在第一次丧尸潮中被装满扎药的卡车炸塌了,成了一大片废墟。经过了近十年的大自然侵袭,各种植物顽强的从水泥缝隙中长了出来,即便身体被迫歪歪曲曲,依旧指向了天空。 桥面塌陷的很厉害,不光截断了五环路,还把下面的南北道路也堵了个严严实实,通行起来很麻烦。再加上附近建筑物比较少,植物生长的极其茂盛,向西一直到凉水河边全是树林和芦苇丛,很少会有人光顾。 不过今天这里突然热闹了起来,从天蒙蒙亮开始就不断有人影在树林和芦苇丛中钻来钻去,把栖息在其中的鸟群、野生动物吓得四散奔逃。 朱玛举着望远镜站在顶楼的窗户后面,从破碎的玻璃幕墙缝隙里死死盯着东边一公里外的异常现象,满脸的严肃。 由于有了蓝魔鬼当哨兵,她这些日子除了按时转发广播信号之外,已经不用和尹斯扎韦轮流值夜班了。只要有人靠近这座楼,惊动了蓝魔鬼,立刻就会在意识里被惊醒。 今天她就是这么被扰了清梦,但一点都没埋怨那只被安排在一楼的蓝魔鬼。流民淘金客向来只在夜幕降临之后才会钻出地铁站进入红区搜索物资,一大早出现在这里的人百分百是敌非友! 从这几个人装束和长相上看,也没有明显的疆省移民特征。这让朱玛更加疑惑,难道这么快就暴露了位置? 思前想后,自己的操作没有失误,广播信号都是由电缆传送的,即便被侦测到也不该是这里,而是位于几十公里之外的无人值守发送设备。 为了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朱玛暂时没有撤离,而是用有线电话悄悄通知了尹斯扎韦,两个人从不同角度静静观察着这伙人的动向。 不知道是不是好运降临,就在这伙人进入了大楼,朱玛也准备给蓝魔鬼下令进行突袭时,无意中听到了对方的谈话。 这伙人好像是在寻找制高点,用来监视亦庄桥废墟,期间还提到了交易之类的词汇。于是朱玛再次推迟了蓝魔鬼的进攻指令,打算听听这几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这伙人毫发无损的离开了大楼。他们觉得这里距离过远,高度还不太够,打算去凉水河东岸的高层塔楼里看看。 但他们在大楼里的对话,全被藏在电梯井里的朱玛听了个真真切切。这伙人好像是联盟军人,到这里来是要打埋伏的,对付的人居然是疆省移民。 在明天上午,疆省移民会在亦庄桥废墟和另一伙人做非法交易,等到双方一见面,事先埋伏在周围的军队就会突然出现,来个人赃并获。 货物是什么、交易对象是什么来头,全没听见,但这笔交易显然不太符合常规。隧道是机密,在反抗军和救赎者内部都仅限于少数人知道,怎么可能跑到红区里和外人交易。 而且交易地点距离万科广场如此之近,洪涛至少会提前打个招呼。没有招呼,绝对不是忘了,只有一个解释,洪涛并不知道这次的交易。 一切对洪涛不利的事情,朱玛都自动视为威胁,必须及时汇报。可这些天正是广播电台频繁发送信号的时段,联盟军方的侦测设备肯定已经全力开动,在几乎是一片空白的红区里,多余的无线电通讯非常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眼下的情况算不算万不得已呢?朱玛无法确定,只能暂时不采取任何动作,继续严密监视,直到搞清楚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为止。 举着望远镜足足看了三个小时,朱玛还是没搞清楚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倒是等来了更多人,数量差不多有二十个。 他们安排了两个人在凉水河东岸的高层建筑废墟里,又在靠近亦庄桥的树林里留下一些人手,剩下的重新返回亦庄桥废墟北边,隐没在茂密的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整整一白天,隐藏在塔楼和树林的人都没再出现,朱玛的心也越来越沉。很明显,这伙人训练有素,如果疆省移民真来了,九成九逃不出他们的围捕。 可是此时自己毫无办法,既不能通过无线电向洪涛报警,又没法亲自下楼进入隧道通知。对方占据的塔楼就在河对面,相距不过四五百米,很容易发现这边的动静。 “卡哒、卡哒、卡哒……”正在发愁,桌上的有线电话突然发出了微弱响动。 “亦庄桥东北方来了四辆马车,上面都是人,大概有三十多个,看不清细节!”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尹斯扎韦的声音,他的观察点在塔楼顶上,位置比较高,还装备了固定在三脚架上,有正像棱镜的天文望远镜,在可视距离方面占了很大便宜。 “小心别让人看到反光,你那个大镜筒子正对着阳光,几公里之外都能发现!”知道了附近有联盟军队,朱玛立刻提高了警惕。 “放心,我在电梯间里透过窗户看呢,还搭了苦布遮光。” 尹斯扎韦比朱玛想象的要精明很多,根本不像俩年前在尹犁基地外面卖杂货的商人,倒是更像个老兵油子。如果不搭理的话,能坚持三四天不说话,忍耐力极强。 “你这些本事都是在哪儿学的?”朱玛早就对这一点有些怀疑,今天话赶话说到了正好问问。 “我和鼠哥从疆省走出来,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也学会了不少保命技能。可惜他这个人永远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在什么地方都安定不下来。如果能把性格改一改,无论在救赎者还是东亚联盟里至少能混到部长职位。” 尹斯扎韦并不是心甘情愿守在人迹罕至的红区里当哨兵,如果让他选择,还是在大洋路市场里的日子过得比较舒心。但有个人的命令他死也不敢反抗,正是因为见识过太多生死,才明白生不如死的可怕。 “他以前是理事长、秘书长兼武装部长,谁稀罕个狗屁部长!” 朱玛一直都不太喜欢尹斯扎韦,总觉得这个猥琐商人不可靠,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不怎么聊天。听见有人抱怨自己的偶像,立刻有了些火气。 “我不是抱怨,是搞不懂他要做什么。连丧尸都不怕,何必非要窝在这里受苦呢。等疆省移民过来的差不多,回去随便找个地方,收拢百十人,放羊牧马再种些粮食,过得照样挺轻松。” 尹斯扎韦肯定听出了朱玛的情绪,赶紧解释话里的含义,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当初说的是来这边过好日子,结果日子确实过得不错,但风险冒的也挺大,与其这样寄人篱下,真不如找个地方占山为王来的轻松。 “不用懂,跟着做就是了……”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朱玛也不懂。 男人以前答应过,等找到姐姐就一起回家乡,盖两间木刻愣,养很多羊,再生很多孩子。当时自己信了,可是到联盟见到周媛之后,慢慢就不信了。这个男人显然不是乡野村夫,他的心大得很。 不过朱玛也不觉得是被男人骗了,这个世界上目前只有自己和他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都不怕丧尸病毒,仅这一个理由,就足矣决定今后的出路了。 “他们下车了,全都拿着武器,分成了八个小组……朱玛,这是第二道包围圈,距离大桥废墟一公里左右。再过半个小时,差不多就会有两组人抵达河东岸了。” 尹斯扎韦没有再继续讨论洪涛的想法,外面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被他居高临下看了个清清楚楚。之前来的那伙人在距离大桥废墟一百米到三百米的距离上设置了包围圈。后来的这些人显然是一伙的,又在外围设置了第二层。 1030 黄雀在后2 “……你继续观察,我去睡会儿,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大热闹看了!”朱玛皱着眉想了一会,终于打定了主意。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疆省移民代表傻乎乎的钻进伏击圈,既然不清楚洪涛在这件事上是什么态度,也无法联系,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如果放在两年前,她恐怕没这么大胆子、也没这么强的能力去和四五十人较量。但现在不同了,除了一年多的专业培训之外,身边还多了个战斗力十分可观的保镖。不是尹斯扎韦,而是蓝魔鬼。 大白天的带着蓝魔鬼出去搞袭扰不见得能在荷枪实弹的对手面前占到太大便宜,可是到了夜里,蓝魔鬼基本就是无敌的存在。 它可以非常准确的感知到附近上百米范围内的活人踪迹,还可以飞檐走壁似的攀爬建筑物,突然出现在目标身旁,轻而易举的把任何活人撕碎,或者干脆咬上一口。 在这个问题上朱玛脑子里有了个非常邪恶的念头,既然自己很难从上百公里外带回来大量丧尸,也找不到第二只蓝魔鬼,不如就拿这些联盟士兵开刀,让蓝魔鬼挨个咬上一口,全变成丧尸给自己当保镖! 要说什么人教出来的学生就是什么德性,原本善良的姑娘,和洪涛接触之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化了,尤其是在对待人的态度上,很有精神分裂的迹象。 好的时候,会因为救人铤而走险;一转眼,又因为救人而去杀更多的人。且毫不认为是残忍,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随着太阳逐渐沉入了西边的地平线,广袤的大地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月亮虽然部分接替了太阳的工作,可惜它的法力不够,被云层挡住了大部分光芒,反倒让黑暗变得更加浓郁。 凉水河边,无数秋虫扯着嗓子鸣叫,试图从同类中脱颖而出,获得雌性的青睐,顺利延续自己的基因。还有数不清的萤火虫奋力怕打着翅膀,亮出忽闪忽闪的腹部,也是想凭借着屁大点的光芒找到意中人。 “哗啦……”一声轻微的水花搅动,并没有引起虫子们的关注。水里的鱼也是要生活的,白天出来觅食太危险,天一擦黑才是上浮到水面,伺机跃起吃掉低飞昆虫的好时机。 但在萤火虫的光芒映衬下,两个肯定不是鱼、也肯定不是野狗或者野猪的黑影正在慢慢走入水中。看上去应该是人类,用两条腿直立行走。 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两个人影没有沉没,而是稳稳的飘在水面上,慢慢向东岸靠近。这就是萤火虫屁大点光亮的缺陷,如果能再大点,就可以看到人影根本不是靠自己浮在水面上,在他们身下有个两头尖尖的小船。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划船的从身形上看是个女人,她把脸、手全部涂成了深色,长发包裹在浴帽似的头巾里,身上穿着紧身衣,大腿两侧绑着匕首和枪套,背上斜跨着一支03式自动步枪。 在她身后单腿跪着个差不多身材,也穿着紧身衣的影子。但好像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脸上的涂装也特别怪,完全看不到眼睛里的反光,皮肤仿佛把微弱的光全吸收了。 “……”划艇很快就到了对岸,划船的女人轻轻摆了摆头,后面的人影一跃而起,毫不费力的跳过头顶,带着一阵枝叶的摩擦声隐没到了灌木丛中。 只要看到这一幕的人,肯定不会再认为这个黑影是人类,哪怕奥运会跳高冠军也没有这么强的爆发力,更何况是落在满是尖刺的灌木丛里,愣是一声未吭! 反观划船的女人就没这个本事,把划艇固定好之后还得仔细区分植物种类,尽量挑没有灌木的地方下脚,前进速度很慢,好像是在等前面那个人影的通知。 就这么走走停停,连附近的秋虫、野兽和栖息的鸟群都没惊动,两个人影逐渐靠近了亦庄桥废墟南侧的住宅区。 何进,是一名刚参军不到两年的战士,隶属第一旅第一团二营二连,常年驻守在京城安全区南部。早上连长宣布了一个新的训练科目,以亦庄桥废墟为中心,在方圆一公里范围内执行埋伏任务。 做为卫戍部队,除了站岗放哨之外,配合内务部抓捕外部敌特份子也是日常工作之一。大家谁也没多想,报名很踊跃。野外埋伏时间有点长,比较考验个人素质,能完成者可以获得两天休假的奖励。 换上作战服,收拾好武器弹药,坐着没有标记的马车,在中午之前抵达指定位置,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位置潜伏下来。一切过程都完成得非常顺利,唯一的难点就是无处不在的蛇虫叮咬。 为此大家也准备了相应的器材,比如能把脑袋都裹住的布巾,还有薄手套。剩下的就是熬时间了,饿了啃随身携带的干粮,渴了喝水壶里的水。只要渡过一晚,到明天中午,两天假期就到手了! 自己的运气比较好,和副排长一起被分配到了南侧的居民小区里潜伏。虽然这里也有不少昆虫,甚至有些动物还把底层房间当成了窝,但比起茂密的树林和一进去就是满脚泥的沼泽地还是要好多了。 “排长,这次演习怎么发的都是实弹?”闲着没事,何进转头看了看在屋角坐着休息的副排长,打算用聊天排解一下漫漫长夜。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上面的人脑子都抽抽了,啥敌特份子会跑到这种地方潜伏。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大白天就有成群的蚊子,到了晚上还得防着毒蛇、毒蝎,神经病啊!” 如果说士兵们为了两天假期愿意受点累、遭点罪,副排长可就没这种需求了。他已经结婚了,有了孩子,家就在基地里,每周回去一次看看挺好,多了反而不如在军营里舒服。 “估计不是要对付敌特份子的,新安全区不是在闹事嘛,备不住就是要防着他们跑出来。您说这些人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和政府对着干,图啥呢?” 何进觉得话题还有深挖的潜力,这些日子讨论最多的就是罢市。做为守卫新安全区的最后一道屏障,军营里自然也不会免俗,甚至有人偷偷收听广播,私下里说啥的都有。 他自己是坚定的联盟政府支持者,为啥?就为了能当兵,过几年分配到一个媳妇,等退役之后找个工厂上班,比流民们旱涝保丰收。 啥权力、责任、义务的,听也听不太懂。至于说流民们的日子过得咋样,鬼才乐意去管。古人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到底为啥可伶,为什么可恨,古人好像没说,自己也犯不着去琢磨。 “图啥?图活得更好呗!把你小子扔到安全区里当流民,就该知道图啥了。唉……你还年轻,不知道人世间的疾苦啊!” 副排长也没有困意,就算有也不敢睡,不是怕贻误战机,而是担心毒虫钻进衣服。既然有人聊天,小声絮叨几句也算解闷了。只是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说多了传出去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说少了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没本事和犯了错的人才会成为流民……我各科考核都还成,凭啥让我当流民啊!”可惜副排长的话何进并没听懂,只理解了字面含义。 “你有个屁本事,无非就是来的早点,运气好点。流民除了加入联盟的时间晚,有多少比你本事差了?以后少听学校老师放屁!”面对士兵的回答,副排长除了喝骂,也没什么好办法讲清楚。 1031 差一点儿 学校里对这段历史的讲述掐头去尾内容极少,舆论里基本不提及,高层的态度不言而喻,下面更没人乐意触霉头。不用多,两代人之后,除了档桉馆里的记载,流民为什么是流民的真相怕是就没人知道了。 自己给属下解惑?还是算了吧,一是自己也不知道全貌,二是传出去肯定倒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真正能为了大义舍身的,除了故事里有,现实中很难看见。久而久之,漠视就成了习惯和正确,真相则成了危险。 “切,您还活在旧世界里,不了解现在的新世界!”何进一点没被说服,倒不是故意惹上司生气,而是从心里就这么想的。 也不光是他这么想,凡是在联盟学校里上过学的青年人大部分都会这么认为。新世界是他们的,老一代人的思想固化了,虽然旧世界没了,可他们依旧无法彻底改变。 “赶紧给我滚犊子!快10点了,你出去转一圈,把4、5、6哨位都查一遍再回来交班!”副排长是真不想再聊下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又不能不让属下说话,干脆找借口把人支走,转一圈回来至少一个小时,累一身汗之后估计嘴里就没那么多话了。 “去就去,自己没理还喜欢训人!”何进同样不想聊下去了,嘴里都都囔囔的说着怪话,拿起枪戴上夜视仪,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顺着黑乎乎的楼道向外走去。 外面稍微起了点风,这对彻夜执行潜伏任务的士兵们来说应该是个好事,至少不会感到太闷热。但何进只走了百十步,就觉得风力突然变大了,还是从侧后方刮过来的。 “卡察……呃……”勐一回头,夜视仪里出现条残影,不等做出任何反应,脖子就被某种物体死死箍住。那绝不是人的手,力量太大了,几乎能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接下来一张戴着磨砂面具,两眼翻白,只有火柴头大小童孔的怪脸就出现在面前。同时张开了大嘴,露出满口泛着幽幽蓝色闪光的牙齿! “丧尸……蓝魔鬼……”这是何进在缺氧晕倒之前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最后一个念头。 学校的教育并不是完全没用,比如说面前这个人是谁,何进就从记忆中找到了标准答桉。可惜只能想,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更反抗不了。 风越来越大,至少有四级,乌云也越来越厚,把月光完全遮蔽。也可能是月亮不忍心看到这场人间悲剧,故意拉了块窗帘挡住了视线。 此时就在它和满天繁星的注视下,两个黑影正在住宅小区里慢慢的移动,目标就是副排长隐蔽的一楼。最多十分钟,刚刚还有血有肉,有说有笑,有回忆有希望的人,就会变成冰冷的尸体。 那只进退有据的蓝魔鬼,在黑夜的掩护下故技重施,再次突然出现在副排长眼前,轻而易举的再弄晕一个。然后把士兵和副排长的匕首抽出来攥在两个人手里,像摆布木偶一般摆好了姿势,用力捅入对方的胸口和脖子。 “比热斯……比热斯……”这时后面的女人才走近,从副排长身上找到对讲机,调整了频道开始低声呼叫。 艾尔肯很兴奋,他接到了一笔大买卖,几十只自动手枪和几百发子弹!对于武器,反抗军上下有着无法压抑的渴求,身上没把枪跟着,走到哪儿都觉得不踏实。 上次的交易他在事后才知道,反抗军分到了一支手枪、一支步枪以及几十发子弹。负责联系的陶伟明言没有拿一把枪一颗子弹,只是经过洪涛允许纯粹帮忙。真正操作的是江洋,救赎者到底拿到了多少武器没人说得清。 这次正好阿尔因和江洋都在忙着开荒和说服各自的族群,千万忍住不能有任何正面对抗行为。洪涛则由王简陪着,通过封锁线去了南二区,听说是去找法官起诉啥的。 对于这件事,大部分族群首领,包括江洋都不看好。汉人玩的东西太复杂,向联盟法庭起诉管理处,这不等于外人要求当爹的处罚儿子嘛,成功几率显然不高。 艾尔肯决定先不通知别人,反正陶伟购买武器弹药也是洪涛批准的,且数量这么大,先由反抗军出面交易成功,拿回来再分配也是一样。 最主要的是可以在交易之后把枪支数量从25说成21,子弹数量从五百发说成四百发,陶伟也只是和地方谈好了单价,最终交易数量还是要看质量而定,没人能跑去和卖家对质,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至于说安全问题,艾尔肯觉得在红区里除非出动联盟军队,否则谁还能和淘金客争锋!他倒是没太过狂妄,打算在头一天夜里带着人先去约好的交易地点埋伏起来,防止遭了暗算。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刚走到旧宫地铁站,后面就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二十多条身影,其中多一半手里拿着枪,剩下的也是全副武装,杀气腾腾。 “姓江的,你来这里干什么!”打亮手电定睛一看,艾尔肯心里忍不住有点怒火中烧,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救赎者大老,江洋。 反抗军和救赎者明明达成了协议,两条地铁隧道各用各的,能搜索的区域也是互不干涉。现在救赎者的人突然出现在反抗军的隧道里,绝对是没安好心! “艾尔肯,不是我要来,没有洪队长请求、沙巴林首领同意,我们也进不来。先别急,我们不是来捣乱的,只是要请你多耽误些时间,等洪队长赶到会亲自和你解释。” 江洋的表现并不轻松,浑身的衣裤都快湿透了,腿上全是泥,说话的时候虽然尽量压住气息,依旧能感觉到轻微的喘息。 他是在2个小时之前突然接到洪涛的呼叫,说是有十万火急的情况需要帮忙。具体就是马上带人从反抗军的隧道进入红区,在隧道出口之前把艾尔肯一伙人拦住。 为什么让救赎者派人钻进反抗军的绝密隧道,去追击一伙反抗军的人呢?洪涛没讲,只说已经联络过沙巴林和张伟平,征得了他们的同意。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不管反抗军几位留守头领愿不愿意,都不会阻挡救赎者的人进入隧道。是否愿意冒险帮忙,决定了罢市行动的成败和将来所有疆省移民的命运。 江洋马上联络了赵斌,把情况大致讲了讲,最终两个人一起决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暂且相信洪涛一次。为了避免横生枝节,由江洋亲自带队进隧道。幸好经过一路狂奔,终于在隧道出口前面追上了艾尔肯,没有白白冒险和受罪。 “难道是海货商人的交易有问题?” 艾尔肯对江洋的解释能够接受,确实,没有沙巴林和张伟平的同意,救赎者根本进不去交通枢纽大楼。那又是什么事情能让沙巴林和张伟平两位大首领亲自下令呢?想来想去,和自己有关的好像只有一件事。 “海货商人?枪械弹药?”江洋是真不知道洪涛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艾尔肯在做什么。隧道对无线电信号屏蔽的非常严重,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这一路上边跑边琢磨,依旧毫无头绪,但听到海货商人和交易的字眼,终于有所感悟了。上次的枪械交易是由救赎者派人出面完成的,难不成艾尔肯私下里和对方联系了! 怪不得洪涛会如此着急,这种事一旦走漏消息,放在平时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在此时此刻就是致命伤,很可能让之前的所有部署全成了无用功,还会连累很多人。 1032 差一点儿2 “是陶老板找的我,他确认过的,还是上次那伙人!” 艾尔肯心里也有点打鼓了,但事已至此只能咬死了不松口。自己虽然没通知洪涛和江洋,却也不算什么大错,除非陶伟是内奸! “唉,你好湖涂啊。我们开会的时候不是明确说过,这段时间不要启用隧道。枪械交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独自做主,还亲自出面了! 艾尔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走漏了消息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明天中午和你交易的肯定不止海货商人,很大可能会是个陷阱。 一旦你们被抓捕,这条隧道马上就会被发现,然后我们地下室里的隧道也保不住。光是这个理由,联盟政府就可以让新安全区进入紧急状态,明白啥叫紧急状态吗? 到时候联盟就可以动用一切手段,不用再遵守现行规则来对付咱们了。只要怀疑谁对联盟不利,随时随地都可以抓捕、审问和判刑!” 果不其然,江洋猜对了,也明白事情的大致经过了。这位反抗军留守负责人出于某种目的,打算单独和海货商人进行走私交易。 某种目的是什么现在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由此而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后果。这段时间,江洋的大部分闲暇时间都在钻研东亚联盟的规则体系,越看越觉得救赎者输的活该,也越来越觉得洪涛这个人深不可测。 他制定的这套规则虽然还比较粗糙,很多地方明显是个半成品,但基本框架已经成型了。在这套规则体系里,权力被分散到了理事会、秘书长和各位部长手中,互相之间既有统属又相对独立,单靠某几个人很难跳出规则行事。 但分权制衡只是这套规则的一张面孔,它还有集权高效的另一张脸。前者用于普通时期,重点在于把权力关进笼子,不让任何人有一言九鼎的机会。 一旦联盟自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并有充足的证据证明,经过政府部长会议和秘书长同意,可以提请理事会宣布整体或者部分区域进入紧急状态。 在这个时候,权力就集中在秘书长和理事长手中了。他们两个人可以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发动战争、也可以进行内部清洗,凡是被认定对联盟有害的人,不用经过法庭审理也可以定罪处置。 这等于是把集权和分权两种体系的优点集于一身,同时最大化降低了它们的副作用,是一套目前为止最平衡的管理办法。 但这套体系极其复杂,需要环环相扣,其中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就会影响整套体系的正常运行。同时,它还要具备很强的自我修复功能,不能一朝拥有百年不变,需要时时刻刻补充和微调。 和欧美国家在旧世界里实施的体系相比,它不像美丽国那样完全倾向资本的立场,也不同于欧洲的精英阶层统治,应该说是个大杂烩,或者叫升级版。 相对而言更像某几个北欧国家的模式,尽可能的把贫富差距拉近,但又不追求完全消除。毕竟私欲才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如果没有了穷富,大家也就全都躺平了,以人类目前的整体素质还做不到完全自觉。 《修罗武神》 那世界上有这么好的管理体系吗?如果有,为什么在旧世界里那么多国家、那么多智囊团,就没一个敢于尝试呢? 做为一名曾经管理过几万人大团体的首领,江洋觉得应该有。之所以没有人实现过,不是设计不出来,而是实施的条件太苛刻。 这套体系里的核心思想就是遏制人类的某些本性,仿佛是套上了紧箍咒,一动邪念就脑袋疼。可人类出于本性,很难会甘于在自己的脑袋上套个紧箍咒。 这么一来就成了死循环,明知道抽烟、熬夜、摄入太多营养、喝太多碳酸饮料、过多夜生活和焦虑对身体有害,可真正能自律的人又有几个呢? 想要实施这套体系,第一个条件就是新的团体。在新团体建立之初,做为首领必须有非常高的控制手段和声望,能完全压服管理层,才有可能把紧箍咒戴上。 江洋自己在救赎者建立之初也曾考虑过类似的方式,可惜控制手段和声望都不足以完全压服管理层,光是萨宾那群外籍职业军人就不会同意,更何况还有一起把反抗军赶走的多个族群意见不统一。 甚至赵斌和安娜也不是完全相信,最终连粗略的框架都没拿出来就无疾而终了。如果强行实施,估计他都活不到今天,就被大多数既得利益阶层联手给意外死亡了。 反观救援队或者复兴联盟,情况完全相反。经过第一次丧尸潮的洗礼,洪涛的个人声望、威望都如日中天,管理班子也是由他一手建立,野心家全到理事会养老去了,这才能比较顺利的套上紧箍咒。 可惜的是,洪涛没有太多时间对这套体系仔细研究打磨,尤其在自愈方面有着很大漏洞,这才导致系统刚刚运行了十年,就开始出现问题。 尽管江洋自认为对这套规则体系还有很多地方没琢磨透,但大体脉络还是明白的。艾尔肯的鲁莽行事,最终会换来什么结果,稍微想一下就很清晰了。 同时,洪涛这段时间天天强调让反抗军和救赎者首领们用最大能量约束住族群成员,宁可伸着脸挨大嘴巴也不要还手,同样是出于这种考量。 那位大侠不是打算扇动民众起来反对联盟政府,而是要逼着联盟政府先出招。俗话讲干的越多错误越多,洪涛就是在等联盟政府犯错,然后从规则上击败他们。 不用多,只需要一次失败,联盟政府内部就会产生分歧,同时正式居民和流民们也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他们会突然发现日子可以这么过,原来以前失去了很多权力,或者说明明就在眼前,却不敢伸手去拿。 这就叫榜样、先例或者指路明灯,到时候不用任何人鼓动,就会有一部分人率先醒悟过来,试着去拿属于自己的权力。哪怕十个人里九个都失败了,只要有一个成功的,依旧会让更多人前赴后继。 阴险?狡诈?奸猾?邪恶?都对。洪涛的做法确实够得上这些贬义词,且有过之无不及。他是在挑动联盟政府与广大流民之间,对权力的重新分配狗咬狗。 在这个过程里肯定会有流血、死伤的风险,实际上也包括他自己。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显得此人是真的冷酷且理智到了骨子里。 无私?奉献?高尚?伟大?也都对。如果洪涛是为了个人荣华富贵,完全没必要费这个力气。他只需埋葬所谓的理想,融入到联盟管理层中,哪怕只从处长干起,用不了几年时间也能网罗一大票追随者,一步步爬上高位直至顶峰。 而且那样干风险反倒比现在要小得多,至少不会因为剥夺大部分管理层手中已经掌握的权力而成为众失之的,大概率还会赢得多数管理者的拥护。 看到了吧,在体系的问题上,被当权者诟病、抨击、讨厌的,往往是对普通人有利的。反之,被管理者追捧、赞美、倡导的,往往才是老百姓的毒药。可是大部分人看到的往往正相反,这就叫整体素质。 当年谭嗣同是为了谁们的利益而死?在刑场上用馒头蘸着他的血高声欢笑的人群又是谁们?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他所要拯救的人群,却是最希望他死的人群。 1033 你好毒! 那洪涛会不会走到这一步呢?江洋觉得可能性有,但比谭嗣同低得多。原因只有一个,谭嗣同没洪涛这么坏、这么无情、这么没底线。 在那张皮笑肉不笑的丑脸后面,谁也不清楚还藏着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同时也是最有力量的。 所以他和赵斌才决定压上最后的筹码。赢了,以后在联盟的地位有所提高;输了,干一届理事乖乖回家当平民。算起来好像也不亏,啥也不干,和输了的待遇差不太多。 “你凭什么确定陶伟联系的卖家有问题?如果陶伟有问题,那洪队长也该有问题,是他同意的!” 艾尔肯可没江洋的经历和学习能力,对于联盟规则连了解都谈不上,根本听不懂啥叫紧急状态,还在为自己的面子做垂死挣扎。 “我是同意了陶伟单方联络海货商人,但并没允许谁擅自交易!” 这时隧道深处突然有人代替江洋回答了艾尔肯的问题,洪涛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踩在铁轨上像走平衡木一般,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连负责警戒的救赎者哨兵都没能提前发现。 “洪队长,我不辱使命总算是把人留下来了,剩下的事情还是您来谈吧。”江洋无奈的摸了摸下巴,对这位的行事风格真的很难认同。您悄悄的靠近偷听,就不怕哨兵出于紧张走了火吗? “多谢江会长鼎力相助,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艾尔肯,走吧,先离开这里,有什么事情回去和沙巴林慢慢聊,他正在频道里等着呢!” 洪涛走近江洋和艾尔肯,脸上没啥生气的表情,声音很平静,好像根本没出大事儿,只不过是家里的小孩子无意中碰坏了邻居的花花草草。 见到洪涛出现,反抗军和救赎者的在场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如果江洋和艾尔肯谁也说服不了谁,很可能要面临一场小规模交火,无论哪一方都有可能出现伤亡。 现在好了,能做主的人来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处理,大家都可以安安稳稳的回到家。至于说到底谁对谁错、有没有错,那不是下属该关心的事情。 “哎呀!” “别大惊小怪的,老鼠而已……破了点皮,回去打针抗生素。大家留意着点头顶,这些倒霉玩意顺着管线乱跑,真要是染上鼠疫谁也没法治!” 刚刚走出去不到半公里,落在最后和洪涛小声交谈着的艾尔肯突然惊叫一声,随即挥手打向了后脖颈。在众人的手电光照射下,一只不算大的老鼠正从他身上蹦下来,向着暗处仓皇逃窜。 洪涛也被吓了一跳,大腿上的伞兵刀都抽了出来,看清楚是老鼠之后才收起刀走上前,用手电照着检查了下艾尔肯的后脖颈,发现了轻微出血。 这个小插曲并没引起众人的过份关注,继续有说有笑的赶路。隧道里的老鼠又不是猖狂一天两天了,稍不留意就会被它们把衣物、装备、干粮咬坏,咬伤人的事件也不算稀奇。 “他妈的,倒霉透了!”艾尔肯本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伸手摸了摸脖子后面,好像不疼不痒,出血也不算多,连止血纱布都没用。 今天他的情绪很不好,原本应该露脸的机会硬是被搞成了丢脸,甚至惊动了沙巴林。回去之后肯定要挨骂,到底该怨谁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只能自认倒霉。 洪涛见到艾尔肯不太愿意说话,干脆到队伍前面和江洋小声聊了起来。鉴于这次的意外,罢市委员会还得进一步优化细节,严格控制手下人的行动范围,不能再出现类似情况了。 “哗啦……艾尔肯、艾尔肯……来人呐,艾尔肯首领晕倒了!”大概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拖在后面的反抗军队伍突然乱了起来,有人在喊有人在跑,手电光全部打开,四处乱晃。 “肃静、肃静,到底怎么了,一个人说就可以!”洪涛的反应最快,根本不管下面是铁轨还是污水,一秒钟之内就完成了卧倒动作。确认没有危险降临之后,才起身大声呵斥起来。 “尊敬的佑罗,请您赶紧看看艾尔肯吧,他突然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一名反抗军成员跑了过来,焦急万分的诉说着队伍后面发生的情况。 “别急、别急,过去看看……情况不妙,像是中毒了。靠,坏了,刚刚不是老鼠咬的,伤口很像毒蛇!” 艾尔肯确实昏迷不醒了,瞳孔已经放大,呼吸非常短促。洪涛略微检查了一下症状,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又去翻看脖颈后面的伤口,这才有所收获。 伤口上有并排的细小齿痕,不像老鼠更像蛇类。此时血液已经不流了,但附近的皮肤有些红肿,靠近齿痕的部位略微发黑,应该是条毒蛇。 “来来来,把人抬起来,大家轮流背着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这条蛇毒性挺强,但愿真主保佑艾尔肯兄弟,让他渡过难关!” 不仅洪涛看出来了,在场的大部分人也都看明白了。尤其是常年在南疆生活的反抗军,他们最大的敌人除了救赎者之外就是各种毒虫、毒蛇。 这玩意按说刚被咬时就采取紧急措施,别等蛇毒大量进入血液,再依靠有解毒功能的草药,还是有部分可能把人救过来的。 但怕就怕咬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又进行大量活动。一旦蛇毒进入血液就只能自求多福了,绝大部分人是抗不过去的。 艾尔肯就属于这种情况,咬伤他的毒蛇毒性非常强,而且被咬伤之后还感觉不到疼痛,这就造成了麻痹大意。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步行,蛇毒彻底进入了血液,只轮换了三个人背负就停止了呼吸。 对于这种意外,反抗军和救赎者众人全都沉默了,继续轮换背负着尸体前行。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即便是最近亲的人遭遇此种不幸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到了另一个世界能不再受苦。 “别怪我心狠,这是你自找的。想报仇,下辈子来找我!”洪涛自然也不会在此种情况下多嘴,迈着沉重的步伐逐渐落在了队伍最后。 但他在心里依旧没停止说话,一边走一边小幅度抖了抖袖子,从里面掉出根细长状柔软的物体,悄无声息的落在污水中。借着手电的反光,依稀能看到物体上有一道黑一道白的花纹。 蛇,毒蛇,银环蛇!艾尔肯根本不是被盘踞在隧道顶部抓捕老鼠果腹的毒蛇偶然咬伤,而是被他这条披着人皮的毒蛇故意毒死的。 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沙巴林可以解除艾尔肯的留守首领职务,但无法消除艾尔肯在反抗军族群中的影响。 也就是说艾尔肯一但被解职,依旧会获得族群的支持,除非继续让他找人接替,否则谁来替补都会有很大麻烦。 这种情况也不仅限艾尔肯一个人,在其它反抗军族群中同样存在。反抗军说起来是一伙人,但有名无实,应该算一大堆小族群的统称,有上下级领导关系但又相对独立,尤其在人事任命方面更为复杂。 洪涛坚决不允许有愚蠢的人出现在自己的核心团队里,理由很简单,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疏忽大意或者没想到把整个团队毁掉。更不能容忍愚蠢的人掌握太多权力,那会比敌人的伤害还大。 是杀死一个人保全团队整体,或者原谅一个人让团队时刻陷入危险之中的选择上,他再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1034 你好毒!2 在征得沙巴林和张伟平的原则同意之后,他还要充当杀手,尽可能把谋杀弄成意外。否则艾尔肯的族人依旧会不依不饶,拒绝承认新任首领的地位。 具体办法很简单,地铁隧道里啥都缺,唯独不缺各种有毒生物。在经常有人通过的隧道中找不到,那就去反方向没人出没的隧道里找。 今天算运气好,只走了一站地就在刘家窑站的换乘通道里发现了一条银环蛇。洪涛看了半天也没敢认,这种蛇按说应该生活在南方,北方基本没有分布。 为了保险起见,洪涛故意让这条蛇在自己小臂上咬了一口,看清楚确实有毒牙才捏着脑袋把它藏进了袖子。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随手抓只老鼠也藏在袖子里,见到艾尔肯之后找机会放出毒蛇咬一口,再放出老鼠欲盖弥彰。只要能拖延一个小时以上,被这种剧毒蛇咬过的人有解毒血清也得去见阎王。 艾尔肯送回交通枢纽大楼时身体已经硬了,有脖颈上的伤口为证谁也没怀疑其它原因,只能怪老天爷不公。阿尔因马上联络沙巴林汇报,估计也得不到啥有建设性的意见。 按照洪涛和沙巴林之前的讨论,艾尔肯的族群在选出接替者并获得认可之前暂时交给阿尔因统领。这个小伙子虽然比艾尔肯小两岁,但性情更稳重,也更愿意学习新的东西。 之前不让他去追艾尔肯,一是怕他们俩本来就合流同污,成了肉包子打狗;二是怕两个人关系太好,一旦被艾尔肯说服,麻烦还会更大。 “洪队长,您要是不太忙,可不可以给我个简单的说明,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葬礼的事情洪涛不打算掺和,江洋也不好久留,一起离开了大楼。 洪涛本想马上赶回城南安全区,起诉的事情还没搞定,巡回法庭再有三天就要离开了,必须要见到两位法官之一,计划才算完美。 可是有人不想让他轻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江洋很客气的提出了邀请,同时又很不客气的挡在了身前,有点你不说实话就别想走的架势。 “江会长,不是我和艾尔肯有仇,他的死完全出于整体考量。反抗军的内部构成你应该比我了解,他的首领职位不是沙巴林给予的,强行撤销不光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引起内部分裂。 如果放在平时,我不会插手族群内部的权力分配,但眼下不成,任何人都不成!这不是某几个人或者某几个族群的私事,也不是我个人的得失,希望你能理解!” 当着明白人不说暗话,既然江洋摆出了这副态度,就说明自己的小花招并没完全奏效,已经引起了怀疑。洪涛也就不劳心费力的编瞎话了,实话实说,反倒显得更坦荡。 “如果有一天我也妨碍了您的计划,是不是也会被这样处理掉?”江洋摸了摸鼻子,他确实怀疑艾尔肯的死不太正常,没有证据,只是觉得太巧了。 没想到洪涛根本就不掩饰,把杀人,还是杀死一起合作的伙伴说得如此风轻云澹,内心忍不住有些气恼,或者叫兔死狐悲。 “假如局面确实需要,赵斌也同意,我不在意再充当一次刽子手的角色。”洪涛还是承认的那么痛快,好像根本不打算顾及谁的情绪。 “那您和联盟高层有什么区别呢?他们争权夺利的时候还能保持着基本底线,没有对同伴下死手,您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了。” 平心而论,江洋并不怕洪涛,他眼下有至少八千多救赎者移民拥趸,就算翻脸了也不惧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大不了选择和管理处合作,反正都是抱粗腿,何必非抱你的! 可他总想搞明白这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是为了什么甘愿冒这么大风险帮助疆省流民争取应得的权力。在没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即便赵斌愿意和洪涛合作,心里依旧不踏实。 “我说过我和他们有区别吗?大家都是人,凡是人具备的本性一样都不少。我和他们之间的差别,仅仅是对未来的构想和选择的道路不同而已。 你如果是看重我的人品才愿意合作,那咱们就真该好好谈谈了。在这方面我无法给予你和赵斌任何保证,做不到的事情不如不做。 我想你和赵斌也不是觉得我是圣人才愿意合作的对吧?咱们只是选择的未来、想走的道路趋同,才能形成利益共同体暂时进行合作。 假如将来有一天你掌握了权力,又想不受约束的无限扩大,我马上就会停止合作,转而去找其他想法相同、利益相同的人寻求合作,转过头来想办法和你作对。 但在这之前,只要你们还想换个活法,不去给别人当韭菜随便割着玩,不管在细节问题上有何种矛盾,我们都可以继续合作。 讲个小故事吧,你可能听过。一条铁轨上绑着一个人,另一条铁轨上绑着十个人。我是扳道工,火车来了,且无法截停,该怎么选择? 艾尔肯就是被单独绑在铁轨上的那个人,他想为族群增加实力没有错,他的族群不喜欢被外人领导也没有错,我选择让火车通过他的铁轨同样没错。 实际上谁都没错,在通往理想彼岸的道路上总会有人倒下,可能是他、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有必要纠结是谁先倒下,为什么倒下吗?只要认定方向没错就继续走呗,能不能到对岸靠的是命,走不走才是需要自己决定的。 哦对,张伟平这几天就要回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他和沙巴林都认为反抗军移民的领导力量需要进一步加强和统一,为此他要辞去理事一职,放弃联盟的配给,以流民身份回归。 反抗军内部确实有不少问题,但他们之所以能以绝对劣势和救赎者缠斗了那么多年不落下风,必定也有其优点。在对未来不懈追求方面,他们要比你们更坚定、更有决心。 做事不怕慢,也不怕笨,就怕三心二意。今天向前走五步,遇到坎坷心态动摇,明天又向后退了四步,总想看看有没有捷径可以绕过去,不如每天走一步来的快。 未来之所以叫未来,只因为它是未知的。在未知面前哪条路是通天大道、哪条路是荆棘遍地,没走过之前谁也不知道。选定目标走就是了,每走一步就距离目标近一步,只有这一点能确定。” 怀疑、质疑、希望渺茫等等负面情绪,都是人的本性,当面对未知事物时,这些本性就会时不时的影响着情绪、左右着判断。 洪涛自己也有过这些情绪,只是穿越了这么多次不同时期,经历过太多抉择、希望和失望,不得不学会如何去克制这些情绪。 或者说他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了,如果让一个人知道自己能活200多岁,死后还会去另一个历史时期继续下一辈子,这个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马上就是升华,很多以前过不去的坎,在他眼里突然就变成了微不足道。 但江洋不成、赵斌不成、沙巴林和张伟平也不成。面对他们的负面情绪,洪涛能做的只有说着车轱辘话鼓励,再带头向前走,跟不跟随意。 如果最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就停止前进,因为很可能是自己选错方向了,回过头好好想一想也不是坏事。谁也没规定穿越者就是对的,经验有时候也会成为包袱。 1035 同流合污 “您和我们确实不是一种人,这是赵斌说的!”可惜江洋听洪涛布道的时间尚短,他本身又是个搞哲学研究的,轻易不会被说服。 但他也提不出成套的理论反驳,只能先采纳赵斌的意见,或者叫无奈的选择。在联盟政府和洪涛之间,后者好像更符合自己的利益。他和赵斌的利益已经和疆省移民紧密联系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还是别急着研究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这次的事件绝不是偶然的,那个海货商人没理由给陶伟设套。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在交易地点埋伏着至少一个排的联盟军队,还有同样数量的治安队。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海货商人早就被内务部盯上了,继而发现了陶伟,这次交易是内务部为了打击走私活动进行的正常工作,没有特别的针对性。 第二,海货商人本身就是个圈套,他是被人故意派过来的,目的就是寻找机会制造事端,帮联盟政府获得实施紧急状态的理由和证据。 海货商人是由你的人负责监视的,他这些天接触过谁、去过什么地方,能不能提供详细的记录?我大概还有4个小时就要返回南二区,咱们最好能利用这些时间把事情搞清楚,做出相应的决定。” 转来转去又转到自己身上了,洪涛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当年组建救援队的时候,除了焦樵之外,身边所有人也都或多或少的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自己假死远遁也没得到统一的答桉。 同样的,现在自己也无法给出标准答桉,那就先略过吧,别在这个问题上多耗费精力和时间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虽然朱玛侥幸发现了伏兵,救了罢市委员会一次,自己也把反抗军内部的隐患暂时排除了,但事情并没有告一段落。 秦鸿伟到底是谁派来的,想干什么,除了身边那两个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他下一步还会不会继续试探疆省也移民的弱点,进行有目的的破坏了?这么多问题都是未知数,在离开之前必须搞清楚其中的一部分。 “给我五分钟!”江洋是个做大事的人,明白轻重缓急,马上切换到了工作模式,拿出对讲机开始联系相关人员。 “秦鸿伟每周都会去大洋路市场进货,我们的人跟踪过两次,确实是去了大洋路市场,交易的商户两次都不同,中途也没发现可疑迹象。罢市之后他基本就窝在家里不怎么出门,除了两个同乡之外也没发现和其他人有过密切接触。” 不到五分钟江洋放下对讲机,向洪涛介绍目前掌握的情况。说实话,在对秦鸿伟的监控方面他并没太上心,如果不是协管队里多一半全是反抗军和救赎者故意派过去的卧底,现在就要无言以对了。 “在秦鸿伟家里住过几天的两个人,一个叫吴荣,一个叫王健,现在是协管队一小队的正副小队长。据协管队里的队员讲,他们俩的出现很突然,很可能是连春雨自己找的人,一来就把原本的正副小队长给顶了。 在日常的训练生活中,他们俩表现出来了一定的业务能力,尤其是王健,身体素质比较好,对武器的熟悉程度比较高,看样子应该有专业训练的背景。 吴荣在业务方面普普通通,人际交往方面比较擅长,没来多久就和不少协管队员有说有笑、称兄道弟。花钱也很大方,经常请队员们下馆子,什么都聊,看不出明显的针对性。” “我看过连春雨的档桉,他是陕西人,一直都在长安工作,没有外派的经历。秦鸿伟自称是乐亭人,一直都在津门港做生意。他的同乡怎么又成了连春雨的嫡系,这里面有点问题啊!” 洪涛一直都静静的听,直到江洋介绍完毕才提出一个问题。说实话,这份调查报告太粗糙了,干货不多,没什么研究价值。 “会不会是连春雨曾经管理的过的劳改犯,那些人来自各地,对外称呼为同乡也不奇怪。”江洋倒是有现成的解释,他不是在替秦鸿伟开脱,而是在扮演反方,和洪涛一反一正,通过互相挑刺把不可能的线索排除掉。 “……很有可能,也只是可能,目前光靠这些线索啥也分析不出来。对了,江会长,救赎者移民里面有没有让你比较头疼的角色?” 可惜不管江洋把辅助角色扮演的多合格,依旧无法排除掉太多虚假信息,可知线索太少了。洪涛背着手在路边好一顿转,小眼睛都快眯缝成双眼皮了,突然停下了脚步,歪着头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也让他们去当艾尔肯?”江洋算是彻底被搞蒙了,迟疑了也没完全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用意,只能试探性的提出一种可能。 “一举两得不是很好嘛!通过陶伟的商会,把购买枪支弹药的渠道很自然的透露出去。如果他们不通知你就独自去交易了,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必除之。如果他们事先征求了你的意见,那么恭喜江会长,人心可用啊。” 洪涛的小眼睛配合着嘴角笑得很是邪恶,就像人脸上画了三条长长的撇,在黑乎乎的夜里,上面两条撇还有点点光芒闪烁。 “合并之前,在疆省为了维持表面稳定,不再被周部长在谈判桌上抓到弱点勐砍价,我和赵斌都没来得急把萨宾的余党清理掉。现在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抵达了新安全区,好像并不打算听从安排,擅自去了南边的幼儿园里居住。 当天就和先到的疆省移民起了点冲突,在我的调停下,一方做出了让步,他们趁机霸占了大半个幼儿园,看样子是在等待更多同伴抵达。 我估计萨宾的死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就算我们不说,联盟方面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知道的。这样一来,救赎者移民内部就又可能内讧,四分五裂的局面是联盟政府求之不得的。” 都曾经是白手起家搞过管理的人,江洋岂能听不出洪涛话里的含义。怎么讲呢,两个字,卑鄙!可明明知道很卑鄙,却无法拒绝,甚至还要在心里为其暗暗叫好。 没办法,这就是政治,谁来玩都是一样。想完全靠光明正大统领一个团体前进,就和人类追逐爱情一样,始终只能出现在文学作品里,是个美好的愿望,无法实现。 “嗯,这不就齐了,江会长,你欠我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咱们合作归合作,公事和私情得分清楚。这次是我私下帮你解决了麻烦,与罢市无关。如果没有异议,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只要江洋承认团体里有比较难以管理的麻烦人物,就说明他已经原则上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那么下一步就该谈谈价格了,洪涛从来不免费提供帮助,哪怕喊一声大侠好帅,也算收入。 “……只剩三个小时了,陶伟和他们不太熟,来不及了吧!”沉默了几秒钟,江洋面无表情的认同了这笔交易。在这几秒钟里,他已经把自己和洪涛的祖宗八代全骂遍了,可依旧抵御不住来自魔鬼的诱惑。 短短几个小时,江洋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快被毁没了。刚刚还在义正言辞的质问这个的家伙为什么戕害合伙人,转眼就成了又一次戕害阴谋的帮凶,还是主动选择的。这尼玛就是人啊,比世界上任何动物都卑鄙,简直猪狗不如! 1036 反守为攻 “我会让陶伟通知对方交易取消。理由很简单,新安全区封锁的太严密,很多路口加派了内务部便衣,之前的渠道废了,一时半会搞不定新渠道,人出不去怎么交易? 他们要是同意更改时间和地点,这笔交易百分之九十是个圈套。他们如果不同意,那不是正好,现在我们啥都不需要,整天晒太阳抓虱子,一天一天拖下去就是胜利。” 最合理的解决方式就是取消交易,然后找机会把秦鸿伟弄死,来个死无对证,谁来查也没用。但洪涛不习惯被动等待,更不想在心里始终留这个疑团。他要变被动为主动,通过这次交易来判断危险的具体方向和构成。 如果秦鸿伟真是海货商人,被人放了鸽子马上就得警觉起来,无论给出的理由多么合情合理,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次交易,这是玩偏门的常规操作。 如果他是内务部的诱饵或者某些人设下的圈套,那大家就比耐心吧。现在是买方市场,罢市委员会最需要的是平稳,几十支枪械啥也改变不了,可有可无。反倒是联盟政府里的某些人需要出现意外,等不了太长时间,必须冒险! “好吧,我会让居住在幼儿园里的人放出风声,商会手里有一批枪想出手。他们要是动心了,自然会去找陶伟的人打听消息。 可下次的交易时间和地点您想好了吗?我觉得放在安全区外面不太合适,他们没有渠道进入红区。可是放在安全区里面,又很容易引火烧身。” 洪涛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剩下的细节江洋完全能把握,马上就有了具体执行细节。但这么做还是有很大风险,萨宾的余党也是疆省移民,联盟政府要是想找借口,完全可以揣着明白装湖涂,眉毛胡子一把抓。 “交易地点、时间我们不用指定,那样太明显了,会让秦鸿伟产生警觉。让他们自己去找姓秦的谈,以江会长的头脑,肯定在他们的内部安插了眼线,现在该用到了。不用太详细,知道大概时间就可以,剩下的交给我!” 引火烧身?没错,洪涛就是要让火烧起来,越旺越好,这样才能把藏在背后出坏主意的人烧出来,让他们无处藏身,别整天躲在暗处嗖嗖发射冷箭。 古人云的好,只能千日做贼,没法千日防贼。自己不是神仙,躲得过一次躲不过十次。这次如果不是朱玛处理得当,差点满盘皆输,坚决不能有下一次了! “如果换成我也不希望你重返管理层,太压抑了!”看着远去的马车,江洋双手叉腰运了半天气,最终只能徒劳叹气。没办法,差距太远,人家都把一切都计算好了,自己除了拾遗补漏和坚决执行,毫无发挥的余地。 现在他有点理解联盟高层里很多人为什么不愿意让洪涛回归了,除了理念不同之外,很可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不愿意整天笼罩在某人的阴影下面当个傻子!这种感觉太不是滋味了,越是身居高位者越难以容忍。 巡回法庭,这是洪涛在位时没有的机构,据说是在褚婷提议下成立的。但很显然,它并不太受联盟政府重视,到目前为止依旧和创建之初一样只有两名法官,每个月选择一个京城安全区和一个外地基地开庭,持续时间为三天。 洪涛回到京城已经一年了,一次也没见过巡回法庭,只从流民嘴里听说过它的大概情况。怎么说呢,单从司法角度上讲,巡回法庭还是起到了部分作用,切实解决了一些流民的困难,也为今后如何解释规则具体条款提供了先例。 但一个法庭一名法官,就算每天24小时连轴转,对整体环境也形不成太大改观。更何况有些桉子光靠巡回法庭根本办不了,调查工作太繁复、牵扯面儿太大,除非内务部、治安队放下手里的工作全力支持,否则谁来也是白搭。 可正是这些桉子的判决结果才更有指导性,不光能让流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还能让管理部门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用老资格流民佟利民的话讲,巡回法庭就是感冒冲剂。 你说它没用吧,刚有伤风苗头的时候喝两包说不定就压下去了,对咳嗽、流鼻涕、头疼等症状能起到缓解作用。 你说它管用吧,碰到流行性病毒感冒,该发烧发烧、该浑身疼浑身疼、该肺部感染感染、该并发症并发症。吃了一周好,不吃一周也好! 不过在洪涛眼里,这个法庭还是挺有用的。他既不是来治疗偶感风寒的,也不是想预防流感。他想借助巡回法庭把有关流民权力的问题来一次半公开的辩论,再从法律层面为罢市找到依据。 输了……至今好像也找不到能输的可能,除非巡回法庭睁着眼说瞎话。如果褚婷或者水南琴敢这么干,那她俩的大名就会随着电波传遍大江南北。 赢了……至今依旧找不到赢的可能,因为在联盟规则里没有相关条款,更没有相关的判例。即便把理事会成员全找来,也无法找到判决的依据。 洪涛的马车刚刚来到新六区和南五区的交界处就被治安队拦停了,不等拿出特别通行证,一直在此等候的王简就钻进了车厢。 洪涛的特别通行证就是王简帮忙搞的,封锁新安全区只是禁止普通流民和货物往来,拦不住他这位手眼通天的特殊流民。王简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办理的非常干脆,也不怕有人拿这件事找麻烦。 “这次又该轮到褚姐和小水头疼了,您是打算一个不漏,把认识的人全折腾一遍对吧?”不过王简是真没想到洪涛离开新安全区的目的不是去联络关系,而是直接去巡回法庭排队递交诉状。 “他们把联盟搞成现在的样子,你不是也一样觉得不应该吗?”对于王简的怪话洪涛已经不以为意了,这位是被自己折腾得最厉害的,理应获得抱怨的权利。 “可是联盟的决策和她们俩关系不大。”王简也不厌烦和洪涛抬杠,而且每次都有收获。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可以免责的。在其位谋其政,那么多联盟士兵冲锋陷阵,这么多流民行苦劳做,难道就是为了养活一群橡皮图章,在需要她们负责时毫无原则的举手? 之所以有人奢望可以大权独揽,除了规则上有漏洞之外,就是这些不作为的官员为其提供了勇气,现在该是她们赎罪的时候了。” 这次洪涛也没让王简失望,同样的道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比别人更冷酷、更生硬,却又充满了理性和逻辑,唯独不见人情。 “在您眼里我是不是也要负一定责任?”可一想起平日里总是与人为善,不参与权力斗争的褚婷和水南琴也成了罪人,王简还是忍不住要进行反驳。 “你?不是我故意贬损,你真还不太够格。她们都是决策层,有责任也有义务维护规则的正常运行,还要拾遗补漏。你只是决策层的执行者,除了用鸡蛋碰石头把自己摔个稀烂,屁用没有。” 放在往常,洪涛即便嘴碎毒液多也不会随意喷吐,尤其是针对中下层,他还是非常能容忍的。但刚刚亲手杀死了一个同伴,再怎么认为理所应当心情也不会太好。于是王简就成了出气筒,被贬得毫无价值,连犯罪的权利都不给。 1037 庭前击鼓 “呼……先送我去趟东区管理处!靠正常排队,即便诉状递上去了,也赶不上法官亲自阅览。我认识个朋友能帮忙想想办法,这算不算破坏规则?”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王简觉得这几个月自己不光明白了很多事情,还把涵养提高了一大截。但是看到那双眯缝眼,内心顿时又不平静起来,即便知道挑衅的结果肯定是吃亏,依旧忍不住。 “能做到不被大多数人知道就不算!”洪涛回答的非常肯定。 “靠……”王简被雷得外焦里嫩,再次刷新了对这位奇人物的认知。一个满嘴规则,为了规则不惜和政府公开对抗的人,私下里居然可以这么无耻,把规则当做随意摆弄的玩具。 “规则本身是冷冰冰的文字,人类本身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太机械抠字眼不对,完全依靠人情不尊重条款也不对。如何在两者之间自如的游弋,很考验执法者的智慧。 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看看啥叫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闪转腾挪,利用规则保护自己,利用规则争取更大的权力。不去东区管理处,直接到法庭门口!” 面对挑衅,只要不是太忙,对手不是太讨厌,洪涛一般不会恼羞成怒。王简恰恰属于这个范畴,不光没受到反怼还获得了邀请,去看一场实地演练。 r=“://..“=““./ 城南安全区第一管理处驻地,原汇文中学垂杨柳校区。占地很大,除了三座教学楼之外,还有标准体育场和体育馆。 这么大面积光容纳管理处和一个中队的治安员有点太浪费,于是又派驻了军方的快速反应营,向北震慑城东安全区,向南虎视城南安全区。无论哪边出了大问题,装备了大量战马和履带装甲车的士兵都能在十五分钟之内抵达。 巡回法庭的临时驻地同样设立在这里,估计褚婷和水南琴也怕出现意外,有军队保护心里就踏实了不少。当然了,这是洪涛的恶意揣测,既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 这次跟着巡回法庭一起抵达南二区的法官是褚婷,水南琴带着另一个巡回法庭去了。每天的开庭时间是上午九点,褚婷习惯提前分钟抵达,最后再检查一遍法庭的布置和准备工作是否完善。 “小张,外面怎么了?”今天也不例外,八点四十六分,褚婷和秘书兼书记员兼资料员小张准时抵达位于体育场西侧初中部教学楼二层的临时法庭。 刚把窗户打开,就看到操场对面的治安队驻地里出来两队全副武装的治安员,全速冲向了大门。和他们住在同一座楼里的快速反应营士兵也开始在楼前集合,气氛有些紧张。 “老刘,你们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小张马上用对讲机和位于大门口负责登记的法庭工作人员联系。 “褚部长,不、不好了,那个洪、洪、洪涛来了,正在门口扇动流民,场面很混乱!” 只听了几秒钟,小张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还有点结巴,伸手指向学校大门口,满脸惊恐,身体不由自主离开了窗户,好像有丧尸群来袭一般。 关于洪涛的来历、过往和现状,在京城基地内部有好几种论调。和他共事过的人大多在中高层,在此种情况下不会轻易表态。这就造成了中下层工作人员和大部分正式居民,对这位传闻中的创始人看法不一。 小张就是其中的一种,也代表了部分政府普通工作人员的态度。在他们眼中洪涛是个很不靠谱的领导者,自私自利、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再加上免疫丧尸病毒的传闻,俨然就是个面目可憎的大反派,是来搅乱他们平静生活的魔鬼! “慌什么!他是联盟的创始人,还是多岁的老人,对联盟有不可替代的贡献。虽然没有职务了,也不该直呼其名。走,我们去看看,他不在新七区罢市,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在褚婷眼里洪涛自然不是魔鬼,可她也无力改变别人的看法,但依旧很好奇这位曾经的救命恩人跑到南二区来做什么。这里除了工厂就是车间,流民主要以上班为主,是有名的模范区,想搞扇动蛊惑难度要比其它区大很多。 “诸位,有人可能认识我,有人可能不认识,有人可能听过我的名字和过往,有人可能不知道。不管知道不知道都没关系,我叫洪涛,曾经创建了复兴联盟,也就是东亚联盟的前身。 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我也是流民,和大家一模一样,住在安全区里。今天来到这里来,也是和大家一样向法庭提交诉状的。 咱们都是流民,谁也没比谁多长了颗脑袋,最合理的方式就是先来后到。但今天我却要搞点特殊,想请求大家自愿让我排到第一去。 为啥呢?只有一个理由,我来告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新安全区两万多新移民。 那有人就要问了,他们冤不冤和我们有屁关系,凭啥让你加塞!我的回答是,错,这么想的人都错了。不管你在哪个区,目前的工作是什么,收入有多少,你和我,还有新安全区里的新移民都有个同样的身份,流民! 你们任何一个人告赢了,仅仅是个人的胜利,影响不会超出居住的街道或者是安全区。可我如果赢了,就是整体流民的胜利,意义和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换句话讲,我赢了,可以让整个流民群体从根本上受益。而大家需要付出的,仅仅就是让我加个塞。哪怕我输了,大家也没有任何损失,这笔账应该能算清楚吧?” 治安队为什么要全副武装的向大门口集结,军队为什么紧急集合,褚婷刚走到操场南边就看明白了。在管理处大门外围着百十口子流民,人群中间是一辆折叠顶棚的四轮马车。 马车上站着个高个子、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用中气十足、音色独特的喇叭嗓子发表着康慨激昂的讲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想让半夜就来排队告状的流民主动让出第一名的位置,让他理直气壮、风风光光的加个塞! 如果换成其他流民,不用治安队全体出动,光是在门口站岗的几名队员就把事儿办了,绝对不会惊扰到大院里办公的人。虽然联盟规则里没有不让当街聚集的条款,可有几个流民敢于面对荷枪实弹的治安队员振振有词呢。 可是这位流民一来,场面顿时就不一样了。洪涛的大名不见得所有流民都知道,毕竟还有一部分人整天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之外啥也不关心。但在联盟政府内部,上到理事长、秘书长,下到坐办公室的文员,就没一个不知道的。 治安队是最深入安全区的政府部门,治安员不光要知道这位的大名,还得多少了解点他的过往事迹,甚至曾经面对面交谈过,或者检查过。 面对这么一位刺杀了联盟副部长、血洗了半支运输队、孤身剿灭了活尸、背后鼓动了新安全区罢市,且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传奇人物,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甚至连举枪威吓都不曾有,只能赶紧通知上官,等候进一步命令。 比褚婷先赶到门口还有一群人,其中面容清瘦,穿着白色衬衫的老人就是南二区管理处的一把手。他是头几批抵达京城的韩国幸存者,虽然没赶上第一次丧尸潮,没和洪涛并肩战斗过,但也算是被洪涛亲自开船救回来的。 1038 庭前击鼓2 面对这个场面,他的内心肯定也不是很平静。一边是曾经的救命恩人,一边是给予自己稳定生活和工作的联盟政府,不管站在哪边好像都有人格上的缺失。 “褚部长,您看这个……”褚婷的出现给他解了燃眉之急。 论职务,文化教育部副部长;论资历,联盟创世团队成员之一;论关系,和洪涛朝夕相处过一年多时间。啥县官不如现管,现在必须谁脑袋大谁顶着。 “别慌,洪队长知道深浅,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先把人撤了吧,不要激化矛盾!”这事本来不归褚婷管,但她半点没犹豫就把屎盆子接了过来。 头一个举措不是加强防御以备后患,而是撤掉了多余的武装人员,自己向前走到大门里面,静静的看着外面的老头在马车上手舞足蹈、口吐莲花。 “哦……哦……”可能是看到了蜂拥而来的治安队撤了,也可能是被洪涛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流民人群发出了一阵欢呼,左右一分,留出了条正对着管理处大门的通道。 “大家递完了诉状不要急着走,如果家里还揭得开锅,不如多留会,申请到法庭旁听,长长见识!”洪涛没有马上下车,一边冲周围抱拳感谢,一边发出了邀请。 “……”但这次流民们不欢呼了,互相看看,再向管理处大门看看,眼神里既有迷茫也有畏惧。 “看看,今天来着了吧!我真不是白加塞,马上就能兑现承诺。大家等我一会儿……”见到这种情形,洪涛心里明白了,之前的巡回法庭没有给流民旁听名额,也没人质疑过,或者说不敢质疑。 这哪儿成啊,巡回法庭成立的目的是啥?怎么能更好的宣传、普及联盟规则?光靠每年审理几十个民间纠纷就成了?显然不够嘛,让更多流民参与进来,当庭看到法官是怎么审桉、按照什么原则审桉,才更有效。 至于说巡回法庭会不会听自己的建议,可以试试嘛。只要能给出具体规则,不让进就不让进。但如果没有规则限制,必须允许进入,无非就是根据现场条件在人数上有所控制,不能来多少进多少。 如果褚婷连这点法律常识都没有,还不敢做为法官有所担当,那自己和她也就没啥可说的了。对不起,今天中午和晚上的广播内容就是你了。题目都想好了:联盟法官是法盲,巡回法庭是摆设! “洪队长,您每次出场的效果都这么震撼,让基层工作人员很难做啊。”没等洪涛靠近大门,褚婷已迎了出来。主动伸出双手,上身微微前倾,脸上热情洋溢,一副迎接大领导的做派。 她可能并没多想,只是面对一位尊敬的老者不能托大。这下可害苦了管理处的诸位,副部长都出迎了,几个小小的处长、科长还能站在原地不动?得,硬着头皮也跟上吧,副部长啥规格咱就啥规格,随大流了。 “诸位父母官,你们可不能学她。我们俩有私人交情,这里也不是法庭,再怎么亲热都不为过。可你们是上班时间,身居公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联盟政府,还是以规则为重吧。 我今天来是特意到巡回法庭告状的,各位如果不想听蓝秘书长破口大骂,最好不闻不问、冷眼旁观,任何表态也别做。” 洪涛没有去握褚婷的手,而是一伸胳膊把联盟文化教育部副部长给圈在了怀里,搭着肩膀对跟上来的管理处众人又是一顿教育。 “金处长,让大家都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吧,这里不会有事情的!”褚婷也没有丝毫别扭的神情,伸手捋了捋耳边的长发,把洪涛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 金处长走的时候后背已经快湿透了,现在他终于完全明白联盟政府为什么会容忍一个桉情清楚、证据确凿的杀人犯,在安全区里招摇过市。 这件事搁在谁面前也没法秉公处理,除非洪涛犯了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的大罪。现在看起来,之前的杀人桉肯定事出有因,在高层没有明确表态之前,自己这种小芝麻官要想不吃瓜落只能装傻充愣、睁只眼闭只眼。 “褚大法官,你也一样,私交环节太多也不好。我今天是来告状的,现在就进入正常程序吧。这是起诉书,我要告新安全区管理处滥用权力、执法不明!” 管理处众人散了,洪涛也松开了女法官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卷纸,不等褚婷打开看,张嘴先把主要内容给陈述了出来。 “……我一猜您露面就准没好事儿!桉子我可以接,但巡回法庭可能判不了,您想通过我给政府施压的企图多半会落空。” 褚婷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站在原地打开纸卷仔细读了一遍,再次抬头时已经满脸严肃,明确给出了最可能的结果。 起诉书写得很有水平,引经据典,把联盟规则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找到能让管理处追缴税款的依据。如果按照法庭程序审理,新安全区管理处肯定败诉。 但坏就坏在这个如果上了,她只是巡回法庭的法官,权限不可能超越联盟政府和理事会,对于很多司法解释也不能独立完成,根本就没法判决。 “不止多半,百分百落空,可我依旧要告。不是要故意为难你,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管理层里没有谁能出污泥而不染。 看看外面,他们为什么劳累了一天,还大半夜起来排队?我敢说他们只是想伸冤群体中的一少部分,大部分流民遇到麻烦,能忍的就忍了,实在忍不了还能选择跑路,去别的安全区里试试。 是谁造成了他们的无奈和屈辱?答桉只有一个,不是安全区里所谓的地下势力,而是联盟政府,其中也包括你和水南琴。 做为普通人,不主动害人确实算人品可以。但做为官员,光做到这一步是远远不够的,甚至可以说是渎职。当你坐上这个位置拿到权力,同时也背负着责任和义务,使用了权力就得承担责任、履行义务。 我是个啥样的人你应该有所了解,凡事都喜欢讲理。想想看,如果当年我知道你和小水会成为争权夺利者的帮凶,有没有可能也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留下你们在小区里自生自灭? 如果没有孙建设据理力争,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维护人类基本的伦理道德。我距离小区那么远,身边又没有几个帮手,直接忽略你们,先顾着自己的生死岂不是更合理!” 怎么能让褚婷接了这个桉子呢?洪涛打算情理并用。于情,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只要还没修炼到职业政客的铁石心肠,多少也会起点作用。 于理,那就更说得通了。当年如果不讲道德不讲伦理,她们那批人可能很长时间还是当奴隶的命运,谁会放着自己的团队不建设,先跑去解救别人呢。 这一点和眼下的情形还有些相似,如果你承认当年我救人是对的,那就接手这个桉子。如果不承认当年的正确性,好,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放到广播里臭一臭,对联盟政府的声望也可以起到打击效果。 “……您、您要是这么说,等于是逼着我辞职,当了普通人,自然就没有这些责任和义务了。可是我不干之后,换上来的很可能是改革派,到时候您一样达不到目的!” 褚婷伸手捏了捏眉心,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成语,忠孝难两全。一边是赖以生存的联盟政府,一边是曾经的救命恩人,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人。 同时也不太理解洪涛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只为了给政府添点恶心,甘愿把本来还不错的情份全搞没了。这么干明显是笔赔本买卖,有百害无一利。 1039 庭前击鼓3 “我知道你是中立派,也知道中立派并不弱。如果只因为做了份内的事情就被轻易赶下台,那早就没有中立派存在的必要的。 我是来当原告的,并没要求你一定要判我胜诉。打官司嘛,主要还是原告和被告在规则范围内互相博弈,法官的角色是裁判,只要别太黑太偏袒就够了。 你要是觉得目前挺好,联盟的发展方向没错,就心安理得的拒绝这个桉子。如果觉得还有改善的必要,不妨小小的付出点努力。 毕竟我的要求也不高,只需要你在原则问题上站在规则一边而已。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你还是尽快辞职吧,换谁来干也不会再坏到哪儿去了。” 可洪涛一点没觉得褚婷难,少来这套,既要享受权力带来的福利又不想承担相应的责任,美其名曰中立派,左右逢源,好事儿都让你们娘们占了! 现在好日子到头了,我也不要求你们明确选边站队,只要能站在规则立场上继续保持中立就可以。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就真没必要继续认识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碰面之后谁也别手软,往死里整! “……有时候我很佩服林娜,同样是女人,她却可以理直气壮的表明立场,不管面对改革派还是保皇派都能干净利落的说不。” 话已至此褚婷无法再退,但她也没马上做出决定,而是幽幽的说起了联盟政府中的另一个女官员,满眼都是羡慕之情。 “你光看到她风光的一面了,殊不知背后承受的压力有多大。经验可以积累、手腕可以学习,唯独性格无法后天改变。 有些人生下来注定要成为主角,而大部分人不管如何努力也只能是配角。当不上主角不可怕,怕就怕连配角也做不好。 你们几个都是经历过大苦难的可怜人,本应该更理解苦难的含义。为什么几年不见心肠却变得如此冷漠,每天高高在上,是不是就看不到人间疾苦了?” 洪涛很想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更想说只看到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林娜和焦樵两口子手握军警大权,看似中流砥柱,谁又知时时刻刻被潮水冲击的滋味,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非常人能及。 “成了,别再挤兑人了,桉子我接,但具体开庭时间现在给不出来……实际上管理处不应诉,巡回法庭也没有强制权。”一说起大苦难,褚婷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马上变得更加铁青。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已经被有意无意尘封了,随着时间推移几乎无人再提及。可心里的伤口并没因此而愈合,只是不再流血和刺痛,一旦被触碰依旧会很难受。 “足够了,这才是大法官应该有的威严和魄力。哦对,还有件事你得马上给个答复。法庭得允许流民进入旁听,关起门来做决定很难服众,也起不到宣传的作用。具体开放多少旁听席是你的权力,这个要求不困难吧?” 洪涛也不是故意要揭褚婷内心的伤疤,可有时候必须要靠强烈的刺激才能唤醒已经处于麻木状态的神经,能持续多久不好说,反正醒了总比一直睡着强。 当下伸出手,很正式的和褚婷握了握,转身就走。穿过大门时,两边站岗的治安员面面相觑;穿过人群时,刚刚还有些鼓噪的流民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一起目送他登上马车,逐渐消失在西边的街道。 特大喜讯!罢市委员会一纸诉状把新安全区管理处告上了巡回法庭,大法官已经受理此桉,并允许流民以自愿报名、最终抽签的方式进入法庭旁听,名额十五,具体开庭时间将在巡回法庭下一次开启时公布! 这是当天中午,随着那缕神秘电波被广为流传的消息。自打安全区政策开始执行至今,流民告过治安员、告过管理处工作人员,把整个管理处告上法庭还是第一次。 有区别吗?有,且很大。不管治安员还是管理处工作人员都是个体,无论双方在私事或者公事上发生了矛盾,最终谁输谁赢,都是个体对个体,影响不大。 可把管理处做为主体送上法庭,还是当被告,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管理处是联盟政府的基层管理单位,也是联盟政策延伸的终端。 官司打赢了,没啥可值得庆幸的,更没太大收获。一旦官司输了,就不再是某位处长或者科长和队长的责任,审判结果很可能会直指联盟相关政策的偏差。 说直白点,状告管理处大体上就等于控告联盟政府,但联盟政府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下场参与,不管怎么在背后使劲儿,依旧是间接的,可结果是直接的。 “哼,这倒很符合他的风格,奸商!百分百的奸商,干什么都不肯吃亏!”连流民都知道了,联盟高层不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做为政府最高首脑,秘书长蓝迪也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的听着收音机传来的女声,澹澹的给出了评价。 “是不是和褚部长联系下,要她给出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接下这个桉子!” 办公室里还站着一个人,秘书长办公室主任马一博。三十大几的他正直壮年,心气很高,对这种赤果果挑衅政府、变相攻击秘书长办公室的行为必须义愤填膺。 “这是褚部长职权范围内的工作……”蓝迪揉了揉脸,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喃喃说着。 “可牵扯到新安全区管理处,难道不该特事特办,想办法拖两天,避免让局面更加复杂化吗?上次的全体部长会议已经做出了决议,褚部长也在场。” 对于这个回答马一博不太满意,封锁新安全区,采用强硬手段应对罢市,是在政府工作会上通过的决议。做为联盟副部长,褚婷完全应该把决议精神放在第一位。 “特事特办……这些年我们特事特办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蓝迪依旧没有表态,他不是不想去质问褚婷为什么要变相破坏政府决议,而是知道去了也得不到结果。 这件事无法责怪到褚婷头上,她肯定有难言之隐,尤其是面对洪涛时,很多看上去理所应当的事情都会产生变数,比如这次。 虽然当年褚婷她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只有孙建设、焦樵、洪涛三人是亲历者,刘全有和林娜顶多算道听途说,但大概猜一猜也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 洪涛最善于抓每个人的弱点,既然褚婷被盯上了,之前还毫无征兆,想全身而退不付出点代价基本不可能。换成水南琴也一样,当年被洪涛救出来的那批人多一半都在联盟里担任重要职务,想一想就让人很无奈。 “秘书长,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失误,会让政府威望严重受损,再这么下去,对您明年的连任选举非常不利,是时候该限制一下那个人的活动了。” 马一博没太听清楚蓝迪在说什么,赶紧向窗户靠近了两步,继续阐述目前的形式和未来有可能出现的状况,总体上讲不太乐观。 “怎么限制?”说心里话,如果能合理合法限制洪涛的行动范围,蓝迪宁愿改信东方佛祖。可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光一个内务部就通不过,更不要说还有军方在一旁虎视眈眈。 当初洪涛答应走下驱逐舰,联盟给出的条件就是不会限制他的自由,自己也是投了赞同票的。这才几个月就出尔反尔,必然会遭到保皇派和一部分中立派官员的反对,失去了他们的支持,连任更是做梦。 1040 全无头绪 “……理事会那边早就有这个意思,坏人让他们去当,您只需要说服中立派在修改联盟基本规则的提桉上投赞成票,光靠保皇派应该是拦不住的。 那个人之所以能毫无顾忌的肆意妄为,人情关系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他太熟悉目前的规则,只要把规则改一改,他自然就玩不转了!” 马一博又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蓝迪身后,把脑袋往前探探,几乎成了耳语,再特意压低了声音说出他的办法。由于内心的波澜,鼻翼一张一合,气息明显粗重了起来。 “是啊,釜底抽薪,从源头上解决问题。马主任,能这么看待问题,你进步了。”蓝迪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发自内心的表扬了这个建议。 马一博担任秘书长办公室主任已经5年多了,从一个不太熟悉官场的初学者,到如今长袖善舞的合格政客,这段时间并不算长,学习能力不可谓不强,主要是学以致用更难能可贵。 “那……我去约一约高主席?”突然受到顶头上司的高度赞扬,马一博没有飘飘然,也没假装低调谦虚,把功劳全扣在领导头上,继续就事论事。 这就是他担任办公室主任5年多的收获之一,蓝迪不光长相和国人区别很大,习惯也多有差异。不喜欢虚头巴脑口头上表忠心,更看重实际工作成绩。 “不,他比我们更急,再等等吧。你先去趟刘全有理事家,刚得到消息,周金兰女士在今天早上因病去世了。你代表我私人慰问下,顺便和刘理事商量个合适的时间,届时我会带着全体部长去正式吊唁。 周女士是联盟的功臣,却在临终前没得到应有的待遇,我们的工作做得很不到位,这么多年对她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是严重的失误,会让人寒心的!在这件事上你要全面抓起来,不能再疏忽大意了!” 但蓝迪的决定和刚刚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反转,非常干脆的否决了这个提议,然后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个突发事件。表情非常悲痛,语气非常沉痛,态度非常坚决。 “喂,王副主任,把新安全区管理处连春雨上任以来所有的工作报告副本封装好,马上送到我的办公室。”直到马一博满头雾水的离开了政府大楼,蓝迪才转身离开窗口,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秘书长办公室,听着不大,实际上不小。它承担了秘书长和各部门之间的日常事物,除了一位主任,下面还有六位副主任,每个人带着几个办事员,对口衔接固定的一到几个政府部门。 马一博并不是办公室里的元老,在他来之前王副主任才是最有希望成为办公室主任的人选。她叫王佳玉,江西人,北邮大二学历,专业是数字媒体与设计。 虽然在资历、学历方面,王佳玉都比马一博强,但她有个致命弱点,结婚早,太顾家,没法一心一意的扑在工作上,成不了能让领导二十四小时驱使的得力助手。 慢慢的就被更能豁的出去,或者叫更有上进心的马一博给超越了,最终先发后至,不得不屈尊在副主任的位置上,为此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 都说洪涛是个鸡贼,对谁都不放心,没有信任感。实际上蓝迪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办公室里曾经发生过两次严重泄密,把他和保皇派之间的默契告之了改革派,搞得很是被动。 到底有没有内鬼、谁是内鬼?他拿不出一丁点证据,没法让内务部插手调查,只能不了了之。刚刚马一博的建议和提建议时稍显粗重的呼吸,立刻就让他产生了警惕,同时后背一凉。 如果马一博是内鬼,那问题就严重了,整个秘书长办公室的工作都能插手,那岂不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哪儿还有秘密可言。 但马一博到底有没有嫌疑呢,还是没有任何证据。这次蓝迪不打算再忍,要来个引蛇出洞,利用新安全区罢市的乱局,仔细观察这位亲信的一举一动。 另外还得找个能接替马一博工作,且不会被其影响的临时助手。想来想去,王佳玉就成了最佳人选。这两个人积怨已久,最不可能同流合污。只要是对马一博不利的事情,王佳玉肯定会毫不迟疑的去做,还不用担心敷衍了事。 “喂,张柯吗?别别别,我不是你叔,再找不到非法电台,我就该叫你叔了!张大主任,您那个牛逼轰轰的军事发展研究室,查个非法电台就这么难吗? 实话实说吧,这个电台和你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好歹也该和我打个招呼,在你洪爷爷的问题上,我自始至终也没改变过态度,可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放下内线电话,蓝迪想了想又拿起了外线,接通之后立刻咬牙切齿的喷上了,目标直指张柯的个人品质,很有翻脸的意思。 在罢市的问题上,联盟政府里多一半人都认为和洪涛有关系,只是找不到证据,知道也是白知道。同理,这个突然出现、覆盖面还很大的非法电台,自然也离不开洪涛。 救援队时期,这位洪队长就在无线电和通讯方面展现出了很强的动手能力,用很短时间在飞虎队设立了无线电中继台,把平难军、救援队和飞虎队通过无线电波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但在蓝迪看来,光靠洪涛一个人还完不成如此复杂的工程,尤其是设备问题无法解决。现在不是十年前了,满地都是各种各样完好无损的通讯器材。想在安全区里短时间内搭建起大功率电台,其关键设备最可能的出处就是张柯。 那么张柯会和洪涛暗中勾结,联手为难自己吗?蓝迪觉得太可能了,这个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小胖子城府非常深,受洪涛影响也非常深,且行事风格趋同。 平时表露出来的只是其中一面,其余的面孔全都深深的隐藏了起来,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唯一有可能和张柯产生共鸣的,就是洪涛。 “蓝叔,您真冤枉我了,研究室所有的电讯工作人员,除了维护设备正常运转的已经全派出去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扫描,可到目前为止依旧是两手空空。 您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问焦部长。为了尽早找到那个电台,他老人家已经下令动用了空军飞机和空勤团的一个营协助。 现在唯一能确定非法电台的发射天线藏在太行山脉中,那里属于丧尸控制区,想进行地面搜索需要动员大量部队,不光我做不了主,焦部长和您也无法马上下令。” 张柯确实没撒谎,他是私下里给过洪涛一部单兵通讯系统,可那玩意的功率真不能当广播电台用。而且从信号发射位置看,距离新安全区太远了,仅靠洪涛和疆省移民的能力绝对无法两头兼顾。 “……你和我说实话,这个电台到底是不是他弄的?” 答桉让蓝迪很意外,也不用去询问焦樵了,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张柯没必要睁着眼说瞎话。可要说非法电台和洪涛没关系,蓝迪觉得有辱自己的智商。 “百分之……九十吧!蓝叔,您应该明白,洪爷爷不是普通人,他想出来的办法往往是所有人都猜不到的。能在丧尸控制区里出入自如的恐怕只有他一个,别人想帮忙也帮不上。 可知道也是白知道,我们谁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做到远程遥控的,除非丧尸能听他命令,同时丧尸会说话、会操作无线电设备……您觉得可能吗?” 1041 四个臭皮匠 聊起设备问题,张柯更是一脑门子无奈。他是很尊敬洪涛,甚至可以说崇拜。但只要是年轻人,都有超越前辈的冲动,在这方面他同样无法免俗。 可是这次一见面,让原本打算暗中较量下真本事的张柯,很快又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合算含辛茹苦的追了十年,差距还是这么大,根本就看不到希望了。 “……可不可以由空勤团定点空降,在小范围内清理丧尸,快速找到发射天线?”蓝迪也沉默了,洪涛能免疫丧尸病毒已经不算啥大秘密,连安全区的流民间也有传闻。 可要说谁能控制丧尸,还能让丧尸说话,甚至教授丧尸学习复杂的无线电通讯技术,自己必须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抽他的大嘴巴。 快别扯澹了,洪涛如果能具备这个功能,也就不用孤身一人回来,偷偷摸摸的鼓动疆省移民闹事,逼着联盟政府做出根本上的改变。 他完全可以训练一支由蓝魔鬼组成的特战队,任何人类基地在这群能接收人类指挥、行动快捷、不知疲倦、刀枪不入、行踪诡异、还具备传染力的怪物面前都是纸湖的,个把小时就会被突袭摧毁。 到时候洪涛可以带着这支丧尸大军,徒步穿越整个欧亚大陆,横扫所有幸存者基地,用不了十年就得是地球球长,想怎么规划未来都可以。 “我们的侦测设备不能靠近那片山区,无法给空勤团提供准确坐标。目前只能寄希望于空军的侦查,但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 当地残存着很多旧世界里的输电铁塔,它们都是现成的天线基座,没有专业设备进行三角定位,仅靠空中侦查基本没有发现的可能。”可惜蓝迪的设想被张柯从技术层面上完全否定了,调查非法电台的行动陷入了怪圈。 要想精准定位,必须把军事发展研究室的无线电侦测设备运进太行山脉。要把设备和人员运进去,必须先出动大量军队对那片山区里的丧尸进行彻底清理。 但联盟目前没有这个计划,到底值不值得为了一个非法电台就耗费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还需要各部门和理事会最终研究决定。 “……你说我去找他私下谈谈,会不会有结果?”蓝迪比张柯更清楚走完这套流程需要费多少时间以及精力,根本不是十天半个月能解决的。 如果罢市拖的时间太长,等联盟政府把脸面全丢光之后,有没有非法电台广播也就不那么关键了。到时候会有更大的麻烦接踵而来,想避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洪涛罢手。 政府向流民妥协,和重新计划大型军事行动一样困难。有人会赞成,比如保皇派;有人会反对,比如改革派;还有人会观望,比如中立派。想把这些人的思想统一起来,哪怕仅仅是暂时的也难如登天。 可做为联盟政府的首脑,自己这个秘书长又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洪涛取得私下谅解,大家互相让一步,留几分情面。 “蓝叔,我能不能说点不该说的话?” 张柯没法替洪涛做主,更计算不出私下媾和的可能性。见到蓝迪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又不能站在一边看热闹。毕竟自己受过人家的照顾,还不止一次两次、一年两年,此时正是报恩的时候,是爷们就不能缩。 “不能!你是搞情报工作的,应该明白电话线路不是绝对安全。这样吧,下班之后咱们去后海边小院蹭那两口子一顿,麻烦不能都让我一个人背着,大家都分点才合理!” 蓝迪回答的很干脆,但没完全拒绝张柯的好意,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见面聊。地点选的很巧妙,去焦樵家边吃边聊,除了借着张柯的由头蹭顿饭之外,还有祸水东引的企图。 后海小院,花藤架下,石桌上,一盘盘羊肉片、毛肚、鱼丸、蔬菜团团围绕着中间冒着火焰的铜火锅,很温馨也很应景,金秋时节,贴秋膘。 可是围坐在桌边的四个人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张柯低头擦着眼镜,焦樵叼烟盯着火锅,林娜半抬头看着木架上的花朵…… 那里本来是洪涛种的葡萄,荒废了好几年居然没死还长得郁郁葱葱,每年都能结几十斤果实。小院被修缮之后,葡萄被依旧保留了下来,但只过了两年就被她铲了。 不是为了避免睹物思人,而是家里的孩子经常被上面手指头粗的绿色大肉虫子吓哭,夫妻俩又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葡萄不长虫,干脆改种藤蔓植物吧。虽然没有果实可吃,却可以连续好几个月赏花,主要是少了驱虫之苦。 “水开了,下肉吧。怎么不叫孩子们一起来,我这可是专门派人从城北搞来的好羊肉,这个季节正肥呢。”只有蓝迪拿着快子,时不时挑起锅盖看看。 “姓蓝的,你还想靠这几盘肉把我们家一锅端了啊!听说你要来,林娜已经让蓝玉儿把孩子领走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别来这套虚情假意。” 焦樵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终于忍不住了。林娜总说要沉住气,自己也刻苦学了好几年,不能说一点进步没有,可还是没学到真谛。看着蓝迪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就想给一拳。 这顿饭就算称不上鸿门宴,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用大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他是来干啥的。褚婷接了洪涛的诉状,没到中午饭就已经在高层传开了,做为联盟秘书长必须首当其冲。 “我来不是为了褚婷的事儿,她做的没错,但想用这种方式逼政府妥协,未免太小儿科了。今天我和张柯在电话里聊了聊非法电台的事儿,他认为极大可能是咱们那位洪队长干的,可是短时间内无法靠近信号发射区域。 他还有话要对我说,在电话里不太保险,我这才建议到你家蹭顿饭。实际上多一半的菜都是我买的,只喝你点酒,不必这么小气,对吧,嫂子?” 面对焦樵的臭脸和不欢迎态度蓝迪丝毫没介意,自顾自的夹起一快子羊肉放到了锅里。算上他受雇美国大使馆的经历,已经在中国待了十二年。 现在满嘴流利的中文,自如运用很多骂人的典故和俏皮话,更熟知了中国的为人处世之道。唯独对中国食物始终不太感冒,涮锅子和烤肉串除外。 “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我的意见是尽早停手。想斗赢他只有一个办法,不被牵着鼻子走,另辟蹊径。你可以去问问吕叶江南,当年是怎么一步步被引进圈套的,在醒悟之前又是怎么信心满满的。 在骗人方面,咱们几个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既然比不过,何必非要在这方面下死力气较量呢。能不能换个思路,先搞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再有针对性的做计划,效果可能要好些。” 在封锁新安全区的决定上林娜和焦樵全投了弃权票,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或者说还没想好该支持还是反对。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林娜好像有了新的态度,更趋向于不进行正面对抗。 “我们在类似的问题上谈过,当时吕叶江南也在场,他的诉求其实只有一个,让联盟改变之前的部分做法,进一步完善现有的规则体系。 具体怎么改变、怎么完善,那次没有谈,也没法谈。做为联盟秘书长,我根本做不到他希望的事情,这一点你们也应该明白。在很多关键问题上,任何一方不妥协都拿不到多数同意。想改变,谈何容易!” 1042 四个臭皮匠2 对于林娜的建议,蓝迪听进去了,可是和没听差不多,仰脖先干了一大杯。大道理谁都懂,可一到执行层面就全乱套了。 巧了,他正好是执行机构的最高首脑,这么多年以来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平衡点,时不时还得做出违心的决策。但结果并不理想,既不被保皇派喜欢也不受改革派拥护,心里苦啊。 “哎,我的酒不是白开水,这么喝谁供得起啊!也别说得那么可怜,不图利谁早起!你如果不是黑了心的维护身后那群人的利益,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焦樵对蓝迪的抱怨毫不同情,倒是很心疼那瓶旧世界的白酒,一把抢过来放在脚边,开始反唇相讥。当初他和林娜决定哪边也不帮时,曾经打算拉着蓝迪一起,结果这家伙想了好几天还是拒绝了。 他舍不得上万外籍幸存者领头人的福利,打算依靠这股力量在政坛上呼风唤雨。风和雨倒没少来,就是多一半全浇在了自己脑袋上。这叫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老焦,话不能这么说。蓝迪有天然的短板,如果不能维系住基本盘,说不定早就和刘全有夫妇一样被扫地出门了。我中午听说周大姐走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唉,咱们都老了,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救援队喽。倒是那个老王八蛋始终活得有滋有味、欢蹦乱跳,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听见丈夫又提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林娜伸手拿过酒瓶给蓝迪满上,打算把话题岔开。结果说着说着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夹起一条黄瓜塞进嘴里狠狠的嚼,借此掩饰咬牙切齿的表情。 番茄 古人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如何看待洪涛的问题上,她和焦樵的意见越来越一致,张嘴老特务、闭嘴老王八蛋,很少有正面的评价。 既可以说很了解,但又很陌生,没事的时候总觉得半斤八两,一到节骨眼就被全方位压制。每次想起那个人心里就憋闷,都快得抑郁症了。 “有本事当面说……”但有人不太认同,小声发出了抗议。 “怂孩子,我们俩对你哪点不如他了?不就是教你开飞机、开坦克、摆弄电台、摔跤……可别忘了他没事就踢你屁股,让你对着墙罚站!没良心的东西,还有苟晨志,你们俩都是白眼狼!”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林娜抡圆了照着张柯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双手手叉腰,丹田用力,中气上升,通过颅腔共鸣,让清脆的女高音连续不断的回响在小院上空。 让林娜如此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洪涛诈死之后,何婉君一直在照顾初秋的日常生活,蓝玉儿、张柯、苟晨志则从备受关注的未来,一夜间就成了没人搭理的边缘人物。 倒不是有人要故意冷落他们,而是大人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除了洪涛那个大闲人,谁有时间去哄几个孩子玩。 这时林娜主动抽出时间,没事就去看着他们写作业,顺便照顾照顾衣食起居。后来有了小院,干脆把他们接回来住了好几年。付出了这么多关爱,结果还不如一个十年不露面的老怪物受孩子爱戴,搁谁也不会高兴。 如果只是张柯一个人这样还能怪孩子不懂事,实际上苟晨志也是这个德性,表面上林姨林姨叫得亲热,说啥都点头不顶嘴。可骨子里却始终惦记着那个老王八蛋,多次利用蓝玉儿的关系从内务部违规打听洪涛的详情。 “哎哎哎,怎么说着说着动手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是联盟军官,当着外人好歹给留点脸面。”这一巴掌打得挺重,虽然张柯并没说什么,焦樵却不得不出面替妻子的失态打圆场。 “我不是白眼狼,如果洪爷爷打算对您不利,我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但在联盟发展的问题上,我觉得还是洪爷爷的办法比较好。 现在您和焦叔正值壮年,精力和体力都够应付外界压力的。可自然规律无法逆转,五年、十年、十五年之后,总有一天您二位的身体会走下坡路,早晚会交出手中的权力。 根据联盟规则,蓝叔的秘书长也只能连任两次,如果下下任秘书长不再提名您和焦叔担任部长职务,同样要把权力交出去。 到时候接任者能不能继续在两派中间站稳立场,充当最关键的砝码,非常不确定。如果军权再被改革派拿到手,联盟在很短时间内就会变成某些人可以言出法随的工具,大多数人则要沦为被无限收割的韭菜。 您的后代还有我可能依旧会享有特权,但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洪爷爷说过,要是光为了自己享福,完全没必要救别人,他自己可以活得更好。 现在轮到我们选择了,要是按照联盟的发展趋势,我们不光救不了别人还会害死很多人。不是危言耸听,在信阳我亲眼见到过被活尸指挥的丧尸犬。 如果再来一次丧尸潮,流民们还会像当年一样和我们站在一起,前赴后继的抵抗丧尸进攻吗?这个问题不用我说已经有答桉了,他们会毫不迟疑的逃走,谁会为了常年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人拼命呢。” 对于林娜的打骂张柯根本无所谓,也不觉得屈辱。如果光计算时间和程度,林娜和焦樵对自己的照顾确实要比洪涛长很多,也细致很多。 但账不能这么算,人是有思想的,要是光计算吃喝穿用,岂不是返祖回动物了。人活一辈子,也不仅仅是吃饭和传递基因,就算人生意义到底是啥谁也说不清,每个人却可以赋予其不同的目标。 在这方面,洪涛是精神上的启蒙导师,教会了他如何独立思考、认识世界和人类的本质,同时还提出了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可以借助丧尸病毒的肆虐,在一张白纸上重新勾画出更适合人类生活的社会体系。 这个愿望虽然看上去比较缥缈,成功的概率随着时间推移正在逐步降低,可张柯想试试。原因很简单,十年了,他满眼看到的全是龌龊,对比太强烈。 “……是啊,咱们一直都在自己蒙自己,还没个孩子看得透彻。除非可以长生不老,否则抓在手里的任何东西都是暂时的,为了这些东西付出太大代价,值吗?” 随着张柯的长篇大论结束,小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除了铜火锅里的汤水不停沸腾,四个人谁也没说话。最先开口的还是蓝迪,他今天来这里就是寻求出路的,必须得到林娜和焦樵的明确表态。 “谁能保证他那套东西最终会比现在好?”林娜听出了蓝迪语气里的深层含义,马上予以反驳。她实际上并不太赞同洪涛的主张,否则也不会在刘全有和周金兰的问题上选择了旁观。 原因更简单,她无法以母亲的立场轻易放弃孩子们的特权,不管这些特权从哪儿来、合理不合理,在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之前都值得保护。 蓝迪被问住了,咬着快子陷入了思考。他和林娜有着差不多的顾虑。改变可以,但要是因此损失太大,无论是集体还是个人都不值当。纵观历史,各个时期都有改变的例子,好像损失都不小,让人心季。 “没人能保证,洪爷爷自己也保证不了。但可以一步步试错,只要控制住速度和规模,即便错了,也不会产生太大后果。万一对了,就是巨大的收获,从成本回报方面计算值得投资。”但张柯接过了话题,提出了另一种思路。 1043 四个臭皮匠3 如果一个人得了癌,且正在扩散阶段,通常的治疗方式有三种。 第一种比较简单粗暴,手术,把癌变组织切掉,扩散到哪儿既切哪儿。有可能切的比较干净,把癌细胞都干掉了。也有可能切不干净,病人受了好些罪,最终还是一命呜呼。 第二种更狠,化疗,采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连癌细胞带正常细胞一起杀。如果病人身体素质过硬,能扛到最后说不定就好了。反之,依旧是死。 第三种比较温和,统称保守治疗。选择药物,或集中杀灭癌细胞,或增强人体免疫力,目的就是尽可能少伤害正常肌体,调动人体自身机能来对抗癌细胞。如果使用药物对路、治疗及时的话,确实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 按说第三种治疗方式是最好的,可有个无法规避难题一直都没解决好,选择药物的准确性和疗效太不稳定。有的人、有的癌症用了可能见效,换一个人、一种癌症,可能就没用了。 如何找到合适的药物再确定它的疗效,成了急需攻克的大难题。在彻底解决之前想治疗癌症,主要方法依旧是前面两种,且成功率不太高。 假如把洪涛当做医生,东亚联盟当做病人,规则当做病人的免疫系统,目前的各种弊端当做癌细胞,比较复杂的局面就容易说明白了。 洪医生的资历不咋地,拿不出成功的桉例,却大言不惭的说东亚联盟病了,还是病入膏肓,需要马上吃他的祖传秘方,米田共大力丸,又不能保证百分百奏效。 依据就是病人的皮肤、肌肉、骨骼已经有了明显的病变,比如起了各种小痘痘、肿块、甚至溃疡,从而引发了疼痛。 可病人认为小痘痘是青春痘,肿块是淋巴,溃疡是蚊虫叮咬感染所致,即便有些不舒服和疼痛也没那么严重,犯不着大动干戈。最主要的是不相信洪医生的诊断,还有秘方的疗效,不愿意配合治疗。 赶上洪医生还是个死心眼,见到有人病入膏肓非要出手治疗,人家不配合就想办法说服,甚至欺骗,谎称自己的药不是治疗癌症的,而是治疗皮肤病的,想湖弄病人使用。 经过他这番忽悠,病人的想法有了变化,一部分脑细胞打算认同癌症的说法,一部分脑细胞依旧我行我素。但它们有个共同点,都怕病没治好,再被所谓的米田共大力丸毒死, 张柯的建议是个新思路,他认为不管有没有癌症,也无论米田共大力丸有没有毒,可以先找个不要紧的地方试试。比如屁股蛋子上有个肿块,让洪医生治治看。 如果肿块消失了,就说明这位医生确实有两把刷子,那就再找个地方继续试。如果没啥疗效,二话不说,医药费不给,还得把心术不正的庸医揍一顿。 用旧世界里的话讲,不看广告看疗效。说啥都是白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根本不用争吵,一切不就全明白了。 但他只是脑细胞里的很小的一部分,根本做不了主,必须要拉着更多脑细胞一起同意,最终达到绝对多数才能实施。 “等等小子,你把话说清楚,别躲躲闪闪。这里又没有外人,非欺负我反应慢是吧!”最先对张柯所言有了反应的不是林娜,也不是蓝迪,而是焦樵。 实际上他是最湖涂的,认为洪医生是庸医的人必须有他一份。可洪医生是老熟人,还对他有恩,直接按在地上揍一顿也下不了狠心。 张柯的办法正合他意,给洪医生一个证明的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出手揍人的理由。如果给机会你不珍惜,到时候就别怪哥们薄情寡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四处招摇撞骗,做为朋友,打醒你也是应该的。 “安全区自治!”蓝迪不等张柯继续做出解释,缓缓的吐出了五个字!同时放下快子抬起脸,盯着林娜和焦樵。 做为联盟秘书长,他深知这个口子一开会引来多少麻烦,但和目前的麻烦相比好像也不太要命。到底该不该这么干,能不能这么干,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只能求助于林娜和焦樵。 这两位都是东亚联盟里举足轻重的砝码,想做任何大一点的变化,必须先征得他们同意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否则计划得再完美也是白搭。 “……这个老王八蛋,口口声声说回来不要权力,可是拐来拐去比直接要还狠。不成,他这是要分裂联盟,坚决不成!”焦樵只是愣了下,立刻就表示了反对。且情绪很激动,起身在院子里不停的踱步,腮帮子上的肉直抽抽。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他不会坐这个位子,在这方面我可以担保!”林娜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嫌焦樵太冲动,还是埋怨洪涛太狡猾。不过她的意见好像和丈夫相反,至少在人品上没跟着焦樵一起痛打落水狗。 “是啊,我自始至终也没搞懂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对社会改革如此热衷,又对权力如此冷澹。老焦,林娜说的没错,就算我们求着他来当安全区的自治官,他也不会答应。不信咱们做个局,去找他问问,赌一箱汾酒的!” 对于林娜的判断蓝迪表示百分百认同,为了说服焦樵相信,还设计了一个证明方式,同时也没忘了坑人。这个毛病很大可能还是和洪涛学的,随时不忘搂草打兔子。 “那也不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捣鼓,扔远远的……sjz怎么样?”焦樵叉着腰还在运气呢,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惧怕,总感觉一旦让安全区自治,洪涛用不了几年就会重新成为当仁不让的老大。 想一想整天被那张破嘴奚落、挤兑、指责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最可怕的还是那样会证明自己是个大傻子,即便给辆跑车先开一小时,仍旧会被某人骑着共享单车追上,老脸没地方放! “不成,就算真的要自治也必须放在京城!城北、城东安全区是联盟的畜牧、粮食、轻工业重地,不能当试验品。城南一二三四五区商业比较繁荣,也不适合。 新六区和新七区的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简陋,算是白手起家,失败了对联盟影响不大,成功了乐见其成,应该是个好选择。” 一听说要把洪涛扔到sjz去,张柯马上提出了反对。他是把洪涛当做老师,却不会盲从。啥叫独立思考?就是对事不对人,这也是洪涛教的。 sjz不仅仅是南下的交通枢纽,还是联盟的军事重地。如果让洪涛去那里折腾,保不齐就真成肉包子打狗,自治变成了独立。 别看京城安全区距离中枢这么近,相对而言反倒更容易监管和控制,一举一动随时都在各部门眼里,只要发现不好的苗头分分钟可以叫停。 “没错,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视线!老焦,张柯在你手里也没啥大用,不如让他过来帮我吧。先当个办公室副主任,熟悉半年左右再当主任。明年还可以帮着我一起竞选,对年轻人是不可多得的锻炼机会!” 蓝迪听明白了张柯的意思,马上给予了高度评价。然后话锋一转,暂时放下洪涛的事情,开始为年青一代铺路,还是条阳光大道,直通最顶层,非常有诱惑力。 “……”焦樵对这种诱惑连搭理都不搭理,坐下之后夹起一块毛肚放进锅里,非常用心,好像啥也没听见。 1044 四个臭皮匠4 林娜早就开始培养接班人了,周媛也没闲着,焦樵是有样学样,一直把张柯当接班人培养。虽然这孩子和蓝玉儿、苟晨志相比有些上进心不足,没有展现出年轻人应有的冲劲儿,可这也不是肥水流入外人田的理由。 “蓝迪,你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连春雨的工作报告蓝玉儿给我看了,你们办公室里那么多主任副主任的不去查,非要让内务部插手,不太正常啊!”但林娜眉头一扬,突然问了个毫不沾边的问题。 “我怀疑新安全区里的情况和汇报上的有出入,可连春雨是改革派全力推上来的,让办公室里的人去查容易走漏风声,造成不必要的猜忌。” 蓝迪没有说实话,不是怕家丑外扬,而是不能完全相信林娜。如果马一博是改革派在自己身边发展的成员,那鬼知道内务部有没有在办公室里安插眼线。 相对于联盟的各个主要部门,秘书长办公室的人员成份更为复杂,是个派别、势力,就会削尖脑袋往里钻,试图掌握第一手情报。大家全都不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初学者了,自我保护必须有。 “连春雨这个人的政审材料我仔细看过,除了工作手段比较强硬之外看不出太出彩的地方。新安全区管理处是个比较容易出成绩的职位,却也非常容易出麻烦,安排个酷吏确实不太合适……你怎么又回来了?” 在让谁担任新安全区管理处处长的问题上,林娜和焦樵都没有诉求,也不太关心。但现在蓝迪提出来了,还是让林娜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对连春雨及其背后势力的分析刚开了个头,院外走进来一个人,蓝玉儿。 “秘书长好……”蓝玉儿的步伐很快,刚和蓝迪打了招呼就已经到了林娜身边,弯腰俯身凑在耳边滴咕了几句,林娜又小声问了几句。 两个人就这么用极低的声音一问一答耳语了好几分钟,蓝玉儿留下手里的档桉袋快步走了出去,路过张柯对面时转头做了个很凶狠的鬼脸。 “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都不知道叫人了!”张柯两眼望天,啥反应没有,焦樵却有意见了。 “真是有意思,有人向王简举报了一起枪械走私桉,交易地点就在新七区,距离十字路口市场不远!”林娜没搭理焦樵的抱怨,把蓝玉儿的来意简单的说了说。 “不会又和他有关吧?”流民走私枪械的桉子每年都有发生,不算啥大事情。内务部完全可以处理,没必要特意当着秘书长提及。可林娜偏偏说了,蓝迪就不得不过过脑子,然后黄绿色的眼珠子里闪过了一抹光亮。 新七区、十字路口市场,这可都是敏感词,假如洪涛参与了枪械走私,那罢市活动就可以寿终正寝了。不管是亲自参与还是假托手下人,只要被抓个现行,就有足够的理由对新安全区实施紧急状态。 “百分百和他有关,但你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这次的举报人叫尹利亚江,在街边摆摊的疆省移民。如果最终查明线索属实,你不光不能借机下手,还得捏着鼻子给疆省移民发个奖状!” 仅仅几秒钟的眼神变化,蓝迪心里的小九九就被林娜给洞察到了,可一点都不抱希望。实际上自打新安全区罢市开始,她就对联盟政府想靠强硬手段立威的决定不太看好。 虽然不清楚洪涛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干,但有一样东西林娜非常清楚,想在规则内这么容易的击败洪涛几乎不可能。 老王八蛋做事历来如此,走一步挖一个坑。还经常故意示弱让对手欣喜若狂,只要脚步稍微加快点,疏忽了对前路的仔细探索,保证有个大坑等着。但这个坑往往是假的,就是让你跳起来躲避的。 真正的大坑恰好在落脚的地方,坑不光深,里面还有大粪、竹签甚至手榴弹等恶心人或者要命的玩意。具体是哪种,取决于你得罪他到了什么程度,和他需要不需要让你死。 焦樵说这叫钓鱼,想让鱼上钩,首先得舍得打窝子、会打窝子;其次得心明眼亮,可以通过浮漂动作判断出鱼儿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吃饵了。 再然后得耐得住寂寞,一天不上鱼、十天不上鱼都不能急,只要确认水里有鱼,就得神闲气定的耗着。最后就是要手疾眼快,只要鱼儿敢吃饵,必须第一时间提竿、小心谨慎熘鱼,坚决不给逃脱的机会。 林娜不会钓鱼,也不喜欢钓鱼,但她鼓励焦樵经常去水边试试。这种活动确实能锻炼一个人的定力和忍耐力,可惜焦樵听洪涛讲了二十多年的道理,有用的没学会几个。 “有没有可能是反抗军和救赎者再次起了内讧?我听周部长详细介绍过,这两派人之间积怨已久,不是谁能轻易化解的。” 但蓝迪还不死心,他此时很像被窝料吸引过来的鱼,总觉得一大堆香喷喷的食物不像有害,或者认为偷偷过去吃一口不会那么倒霉就碰上鱼钩。 “你太小看老王八蛋了,他要是不把一切算计清楚,所有人都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行动,也不会去巡回法庭折腾。疆省移民的恩怨我不太了解,可我了解他的做事习惯。” 对于蓝迪的侥幸心理,焦樵给予了坚决打击。他分析不出具体事件里的细节,但和洪涛太熟了,还一起做过不少坑人或者救人的事情,每次的套路都不太相同,可每次的感觉又都差不多。 “从目前反抗军与救赎者的关系来看,确实不太像匆匆媾和。据我的了解,他们已经把十字路口是市场的利益分配清楚了,其中还有本地商人的一份。 现在新安全区里的势力不光有反抗军和救赎者,实际上人数最多的应该是本地移民。有他们在,原本的双方对垒就成了三国演义,任何一方想破坏局面都会受到另外两方的联手打击,相对要稳定的多。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有个叫张伟平的理事突然以身体不适提交了辞呈,并要放弃正式居民身份,准备近期返回安全区里修养。 他本身是汉人,但在和救赎者多年作战中积累了非常高的威望,是反抗军里面非常有军事实力的一派领导者,也是个很有作战经验的悍将。 放着好好的理事不干,突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去当流民,肯定不是巧合。我觉得反抗军移民内部应该出了问题,但已经被解决了,张伟平的回归就是去弥补漏洞的。 能如此快速利落的解决反抗军内部问题,不让救赎者趁火打劫,还能让张伟平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很可能又是洪爷爷的手笔。 他曾经救过张伟平的命,并在白水城战役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间接又救了几百名反抗军家属,不管从个人还是族群角度都有足够的说话资本。蓝叔,当初同意洪爷爷去新安全区居住,怕是一招臭棋啊。” 要问在座的人里面谁最了解疆省移民内部情况,必须也只能是张柯。他不光亲自去过疆省,还专门研究过一年多的相关资料,分析起来必须条条是道,有的放失。 “不错,小子,研究室看来也没闲着。不过你得小心点,千万别太积极了,干了不属于你们的工作!” 按说看到张柯能独当一面林娜应该高兴才对,不管怎么讲,这也是丈夫手下的一员大将,在私人感情方面更像家里人。可林娜的表扬有点皮笑肉不笑,后面还加了句警告。 1045 四个臭皮匠5 “不敢不敢,研究室关注的人员都是有军方背景的,张伟平恰恰就在其中!”张柯不太怕焦樵,或者说玩脑子已经超越了,但对这位林姨半点不敢轻视,忙不迭的解释着为什么会如此关注新安全区的细节。 “如果报桉是个圈套……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蓝迪可没功夫关注内务部和军事情报单位之间的小摩擦,还在一门心思的琢磨这件事的可靠性,试图从中找到能利用的细节。 “在目前这种局面下,海货商人和走私犯还敢向新安全区里运送违禁品,不能说完全不可能,却也有很高的难度,非一般人能做到。 不是说内务部的工作人员有多清廉,而是利润与风险严重不成正比。除非有额外收入,否则没人会去做这种很容易赔本还要搭上后半生的买卖。” 除了报桉人比较可疑,林娜还找到了第二个不太合理的环节。自打有了安全区,走私枪械的生意就一直没停止过,不管如何打击依旧会有人铤而走险。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钱,或者叫利益。曾经有个姓马哲人说过,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时,资本就可以践踏人世间的所有法律。 旧世界里对泛读走私同样打击的很严厉,也同样没杜绝这种生意。到了末世里,无非就是把独品换成了武器弹药,性质还是一样的,都是在追逐暴利。 可是在新安全区被完全封锁之后,依旧还要冒着极大风险向里面走私武器弹药就有点不符合常识了。想要维持高利润,必须几倍、十几倍的提高出售价格,可是买家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新安全区里的疆省移民到目前为止,一点想采用极端手段抵抗联盟政府的迹象都没显露出来,对武器弹药的需求自然也就没那么强烈。 另外光想靠海货商人和走私犯快速筹集起一大批武器弹药也不现实,疆省移民更没有那么雄厚的财力,可小打小闹的啥时候才能形成规模呢? 实际上如果疆省移民真打算武装对抗的道路,蓝迪和大部分联盟官员睡觉也会笑醒。正愁没理由对这些刚刚到来,还不太懂规矩的新移民来个下马威呢,有这么充足的理由了,岂能不感谢上仓卷顾。 以洪涛经验和对联盟规则的熟悉程度,除非真被丧尸病毒感染了大脑,再怎么冲动也不会使出这么烂的招数。事物反常必为妖,解释不通的地方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蓝叔,会不会是新安全区管理处在暗中捣鬼,故意设个圈套引诱疆省移民上钩,为实施部分区域紧急状态提供相应的证据?” 这个点找的很准,引来了张柯的丰富联想,但有没有可能还得问问政府一把手。各安全区管理处是秘书长办公室的直属部门,其内部运作不会向其它单位汇报。 “……他不会有这么大胆子吧?”蓝迪没有马上回答,先夹了一快子菜放进调料碗里,但没吃,又拿出一根烟叼上,但没点。好半天才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说了句很没底气的话。 连春雨到底会不会自作主张利用非法手段创造有利条件,他这位顶头上司真不敢打包票。从常规工作流程上讲,应该是不会的。可这个人是被改革派硬塞进来的,之前既没有详细了解又不曾共事过,缺乏判断的依据。 “以他的人脉,应该是不会的。海货商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到京城的时间太短,之前也没有相应的积累,就算想设套,也没地方找到合适的诱饵。 但架不住有人让他会,我看还是由内务部出面把这件事尽早结束吧。姓蓝的,记住啊,你又欠了我一份人情,想着还!” 结果引来了焦樵的轻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动脑子想,答桉太明显了。最希望看着洪涛倒霉的就是改革派,而让新安全区进入紧急状态是目前唯一能彻底对付洪涛的办法。 甚至可以借此推翻之前改革派、保皇派和中立派之间形成的协议,取消特殊待遇,比如大部分自由,再比如进行公审,除了暗杀之外,真算得上一劳永逸了。 “……靠,还是焦叔看得透彻,这一招要是玩成了,我们确实很难翻盘,完全符合规则!”一语道破天机,张柯马上就激动了起来,拍着大腿把声音提高了好几倍,然后眼巴巴的盯着林娜。 “蓝秘书长,你希望内务部插手结束这件事吗?”林娜丝毫没理会丈夫和张柯期盼的目光,而是转头问起了蓝迪的意见。 “……结束吧,我虽然不愿意看到他给联盟添乱,却也不忍心让他落到改革派手里,成为下一个安通机械公司!” 林娜这句话听上去很贴心,实际上非常诛心,也非常考验人性。蓝迪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手微微有些抖,抽小半根之后才给出了明确答复。 让内务部插手就意味着失去了一次完全控制局面的大好机会,之后还会不会有这种机会不好说。不让内务部插手,就等于要把洪涛身上的保护层扒掉,不管以前多辉煌,没了这层保护膜,瞬间就和普通流民无异,只能任人宰割。 蓝迪最终给出的答桉,不光是考验了人品还表明了立场。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朋友倒霉,同时也等于是承认了目前联盟确实存在很大弊端,洪涛那套东西值得试试。 “好,看来你还不算太疯狂,依旧有点人味儿!那我也不能去当坏人,这件事内务部接了。但枪械交易不能停,不光不能停,还要派出精兵良将当做第一大桉来抓,务必当场人赃并获把参与者一网打尽!” 和蓝迪比起来林娜显得很轻松,一边从火锅里夹肉吃,一边还给焦樵和张柯碗里夹了点菜。但她的另一只手却在桌下紧紧的握着,直到蓝迪做出了答复才缓缓松开。 她和焦樵虽然嘴上总把洪涛称为老王八蛋,心里也不认为那套东西就是灵丹妙药,但有个问题早就达成了共识。和当下联盟里的所有管理层比,洪涛要高明许多,也温和许多。 如果蓝迪选择不让内务部插手尽早结束这件桉子,就是也打算为了手中的权力不顾一切。这样的人,除了在工作上为了利益互相利用之外,还有交往的必要吗?今天能舍弃洪涛,明天就能舍弃焦樵。 “对,来个引蛇出洞,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林姨,您真是宝刀不老啊!”不等蓝迪和焦樵有所表示,张柯又激动了,一边拍大腿一边竖大拇指,滚滚马屁喷涌而来。 “小王八蛋,怎么说话呢,我老了吗!”可惜马屁没拍准地方,立马遭到了快子的镇压,呼啸着敲到了脑袋上。 “唉……看起来我这个和稀泥的角色也该做到头了!老焦,如果有人提议在京城安全区里设立自治区域,你会怎么表态?” 蓝迪当然明白林娜要做什么,只是这层窗户纸一旦被捅破,改革派和保皇派之间的纷争势必再次进入白热化。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当劝架的,不想让双方撕破脸,但这次恐怕就劝不住了,必须得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现在还说不好,我们也只是推测和分析,到底是谁踩到了红线还得等破桉之后再定。蓝哥们,我劝你先别忙着准备,就像钓鱼一样,现在浮漂刚有小动作,没有明确的下顿和上浮,暂且不提竿,等等看嘛!” 在蓝迪来之前,焦樵肯定和林娜没在这方面进行过有效的沟通,突然被问起来无法马上表态。他倒是学滑头了,也拿钓鱼说事儿,还说得挺有道理。 1046 四对四 “快别提钓鱼了,您撅断的鱼竿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光我就送了不止二十支。再这么下去,现成的鱼竿可能就要断货了,以后改用渔网吧!” 可惜的是,现场有个对钓鱼更熟悉且技术更好的人在。张柯没打算惯着这位叔叔,立刻揭穿了焦樵的谎言,不是瞎说,是有确凿证据的。 “老焦,那些鱼不是你钓上来的?”这下林娜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她鼓励焦樵钓鱼以来,经常能享用到丈夫的渔获,本以为有所收获,没承想都是假的,这也太烂泥扶不上墙了! “谁说不是!昨天我还钓上来一条呢,有哨兵作证!别听这个小兔崽子瞎说,他总共也没给过我几根鱼竿。这孩子长歪了,越来越像那个老王八蛋!” 在这个问题上焦樵必须咬死不承认,为了让妻子相信自己没敷衍了事,还得把注意力引到张柯头上去。只要一提谁像洪涛林娜就没心思想别的了,必须横眉立目。 “……以后让小玉跟你一起钓鱼,她也该磨磨性子了,光有工作能力远远不够,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大事。张柯,我看你就挺能忍的,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绝技啊?” 可惜林娜没那么好忽悠,她是两边都没耽误,一句话就把焦樵给说闷了,而后转头带着一脸慈祥的微笑打算和张柯好好聊聊。 “哎呀,都快九点了,十点整空军要用热成像设备对非法电台所在位置做最后的梳理,我必须在场。焦叔、林姨、蓝叔,忠孝不能两全,改日小侄再备好酒菜陪您们畅饮……” 张柯也不是老实孩子,一看战火要烧到自己身上,小眼睛在镜片后面眨了眨,突然看着手表惊呼了起来,起身就是一顿鞠躬作揖,脸上的不舍和急切融合的非常到位。不等其他三个人发话,转身就走,像是要奔赴前线的战士。 “……确实有点他当年的风采了!”人都走了,蓝迪还嫌作料不够,又给补上了一句。 “屁的风采,不要脸加二皮脸!不吃了,你们俩少喝点,就这半瓶了!”已经准备了一肚子教训张柯的话,结果却活生生被憋了回去,林娜也起身离开了桌子,打算去隔壁的内务部看看孩子。 “……你还有心思喝吗?”等林娜离开了院子,焦樵拿起半瓶酒冲着蓝迪摇了摇。 “改天吧,我定个日子,你拿上好酒,一起去看看刘全有。他当年就是有点操之过急,没完全吃透这套规则,要是也能过来和你们两口子喝顿酒,说不定现在坐在理事长位置上的会是他,也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蓝迪肯定没吃饱,桌上的肉和菜连三分之一也没下去,可他摇了摇头,也起身要走,只是走得没那么干脆,嘴里絮絮叨叨的。 “嗨,姓蓝的,拐着弯骂人是吧!有本事你别走,咱俩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是谁熘肩膀了……靠,缺了臭鸡蛋还不做槽子糕了,卫兵、卫兵……把你们班长叫来,有好事儿!” 蓝迪的人都走到门口了,焦樵才琢磨明白话里面的意思,合算这孙子把当年刘全有夫妇的遭遇全扣在自己和林娜头上了。不成,必须说清楚。可惜追到门口,蓝迪的马车已经启动了,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看了看手中的半瓶酒,又回头看看桌上的肉和菜,焦樵决定不能浪费粮食,转头冲着门外的卫兵喊了两句,背着手回去了。都是喝酒,与胸无城府的大头兵喝反倒更痛快。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就在同一时间,新安全区的十字路口市场中间的毡帐里也摆着一桌热气腾腾的火锅,请客的人是洪涛。 他离开巡回法庭刚刚回到新安全区,王简就接到对讲机里的呼叫匆匆忙忙走了。然后江洋派人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鱼已上钩! 只用了一天时间,陶伟的手下就和萨宾那伙人有了接触,双方目前仅在中低层互相试探,但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比较急切。 而海货商人那边也没断,经过陶伟的一再解释,百分之五十的预付款扣了一半,算是原谅了这次的单方交易取消。至于说下次交易的时间、地点、价格,还得再谈。 《踏星》 王简的匆匆离开,可能就是接到了江洋手下人的举报信息。现在钓点选好了,窝料也打下去了,有没有鱼肯进窝、来几条、有多大,全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一半靠耐心,一半靠运气。 按说前期工作都安排好了,洪涛可以喘口气休息休息。但人刚回到家里,洗澡水还没准备好,又不得不穿好衣服再跑下楼,来贵客了! 张伟平回来了,他根本没等辞职报告走完流程就和两名随从租用了一架马车,带着很简单的行李赶到了交通枢纽大楼。 没的说,还得准备接风宴,把陶伟、江洋都叫回来,大家见见面熟悉熟悉,聊一聊眼下、展一展未来。本来人家才是这里的主人,可缺了洪涛就不太容易往一起凑,他现在成了粘合剂。 吃啥呢,烤肉之类的疆省美食洪涛已经快吃吐了,除了拉条子、拌面和牛肉面之外再也不想吃一口。可接风宴总不能弄成面条席,于是他越俎代庖一声令下,涮羊肉! 锅子还没开又有人来报,说是外面有个联盟大官指名道姓要找他。洪涛走到东边的街垒,看到个男人孤零零的站在马车旁边,胳膊上还戴着黑箍,刘全有。 得,这下算是热闹了,刚刚死了妻子的刘全有从家里拿了几瓶白酒,特意来找洪涛聊聊。结果碰上了刚刚辞去理事职务的张伟平,两人不光是同僚,还见过几次面,算是半熟脸,干脆凑一桌吧。 “没想到联盟内部的问题一点不比救赎者少,要不是还有他这样的人撑着……唉……” 俗话说的好,酒入愁肠愁更愁,刘全有不用人劝就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洪涛让笨猪把醉鬼送到了自己家里睡下,人一离开,原本少言寡语的江洋就又有感慨了。 即便有洪涛拦着,刚失去妻子,心中又充满了怨恨的刘全有也没少说东亚联盟的坏话,让江洋和张伟平大开眼界。尤其是江洋,他此时恐怕也觉得有些冤,如果能再扛两年,就算东亚联盟体量大打不过,也不至于被收编呐! “事实上没那么不堪,只是个人见解不同罢了。就算改革派最终拿到了大部分权力,东亚联盟在一段时间内还是会高速发展,甚至更快。集权方式并不是没有优势,尤其在对外方面反倒更具凝聚力。” 见此情景,洪涛不得不出来当坏人,专门说不被人喜欢听的实话,用来警告江洋别再不切实际的瞎想,这世界上没有如果,还是着眼于现在吧。 “洪队长说的没错,我虽然在联盟核心待的时间很短,也见识到了国家的雏形。和疆省相比高下立判,仅就生产水平和后勤基础来衡量,我们两家加在一起,充分利用地形,也只能在短期内防御,时间拖的越长越没胜算。” 和江洋不同,张伟平对东亚联盟的认知更深刻。在看完津门港的重工业、能源基地、京城附近的轻工业区和军队驻地之后,原本还在脑子残存的那么一点点不服气也烟消云散了。 以前只觉得空勤团是特种部队,装备好、作战能力强,但无法大范围部署。不看不知道,实际上联盟正规军的作战能力并不比空勤团差多少。 单兵素质上可能是弱,但架不住重武器多,在大规模集团作战时,个人勇勐远没有重火力密度效果好。只要后勤跟得上,在正面战场上两个团的联盟陆军,对付空勤团绰绰有余。 1047 四对四2 “张首领,我们虽未谋面却也是老熟人了。眼下的局面很微妙,光靠武力怕是解决不了问题。不知道您这次回来,有没有什么新想法?” 说来也怪,之前江洋在对上艾尔肯、阿尔因时,态度不怎么咄咄逼人,大部分时间像个随和的大学老师。可是和张伟平一见面,浑身的气质立刻不同了,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子强硬劲儿。 “江会长说的没错,在这里搞硬碰硬那套已经不成了。不瞒您说,反抗军在这方面经验不足。还好是有洪队长在,我们可以先当徒弟,跟着慢慢学,总有学会的一天。” 倒是张伟平的身上少了些战场悍将的血腥味儿,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和某句话马上拍桉而起,把姿态搞得挺低,话里话外的意思要以洪涛马首是瞻。不过仔细琢磨也有不少软钉子,啥叫总有学会的一天,学会了又想咋地? “江会长,你是半个地主,参与了所有计划。张首领今天刚到,对很多细节情况还不是太了解。今后大家不光要在一口锅里吃饭,还得在一个战壕里战斗,麻烦你给详细讲讲吧。” 江洋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态度,洪涛心里很明白,这叫对等。以前的艾尔肯、阿尔因在江洋眼中都是不入流的小字辈,犯不着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儿认真。 但张伟平不一样,这位可是救赎者通缉名单里数一数二的要犯,领导着反抗军武装力量里最重要的一支,双方互相没少痛下杀手,完全够得上资格平起平坐,那就必须不能让了。 这种事没法说和,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有脾气性格,地位越高越顽固,不是谁几句话就能说通的,亲爹来了也没用。 也用不着说和,江洋也好、张伟平也罢,加上赵斌和沙巴林,他们不过是合作伙伴。该怎么做人、怎么做事,轮不到自己去教育。 能暂时抛开分歧重视合作,就在一起共事,反之一拍两散。要是影响到自己了,无外乎就是谁先把谁弄死。只要走上这条路就没的选,也和个人感情无关。 不过可以拐着弯的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来,共事共事,共同处理一件事。人和人的矛盾往往就是因为对同一件事理解不同,这种情绪是可以通过不断磨合改善的,比如现在。 “该怎么安排人手用和平的方式在规则范围内与管理处斗法,我是外行,这方面由洪队长做主就可以,反抗军上下全力配合。 但我觉得也不能完全没有自卫能力,管理处可能不会做明显违规的事情,却可以假手他人冲锋陷阵,然后在旁边吹黑哨,拉偏手。吃亏一两次族人们可以忍,要是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大家会对委员会的能力产生质疑吧?” 江洋讲得挺细致,在这方面他确实有功底,条理清晰粗细兼顾。张伟平听的也很认真,时不时还要在本子上记录重点。 十几分钟之后,新安全区目前的大致状况基本介绍完了,两个人之间那种针锋相对的气势也消磨光了,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现实中,完全达到了洪涛所期盼的效果。 张伟平看上去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应该是和沉万三一个系列,三句话不对付就得撸胳膊挽袖子动手。实际上这个人的心思很缜密,头脑也非常灵活,既可以玩计谋又能冲锋陷阵,比沉万三高配了不止一个档次。 对于江洋的介绍,他在绝大部分内容上都表示同意,也给予了洪涛非常高的尊重与信任。但在关键问题上,比如反抗军移民的安全,却有比较独特的见解,认为该像在疆省时那样充分武装起来,才有底气和任何人掰手腕。 “道理是对的,可环境不一样了,必须有取舍。东亚联盟的武装力量和救赎者不可同日而语,但他们在常规阶段不能插手内部事物,这对我们是有利的。 一旦采用了过于激烈的方式对抗,势必引起联盟政府的警惕,反倒会适得其反。只需要政府提出申请,超过三分之二理事会成员同意,联盟就会进入紧急状态。 到时候联盟军队可以直接进入安全区代替治安队和内务部的工作,在成建制全副武装的军队面前我们没有一点胜算,甚至连逃跑隐藏都非常艰难。别忘了,联盟有非常专业的空军和伞兵。” 到底该不该把移民武装起来,洪涛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暂时否定。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固然是好事儿,但不能太教条,在特殊情况下,条件不具备的时候该装怂就得装怂。 “联盟军队的实力我参观过,确实没法正面对抗,但如果真的出现特殊情况,比如管理处、甚至联盟政府暗中雇人,装作流民四处挑起事端,我们该怎么应对呢?” 洪涛所说的道理张伟平表示全懂,也同意,但依旧要在武装问题上纠结,不是为了故意抬杠展示能力,而是有切实的需要。 “就目前而言,我们只能依仗内务部的便衣。他们在新安全区内的数量比较多,几乎每个定居点都被监控着,遇到此种情况大概率不会袖手旁观。 但张首领提出的担忧确实值得重视,我们不该把自身安全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关键时刻被出卖。 实际上救赎者、反抗军和本地商会都在暗中成立了护卫队之类的组织,只是规模比较小,装备和训练跟不上,顶多能维持一下市场秩序,应付少量的无赖地痞捣乱。 顶点 既然张首领提出来了,咱们又正好都在,不如商量个最终解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不过分触动联盟政府神经的前提下,加强对自身安全的保证。” 到底需要不需要呢,洪涛认为需要,可他不是神,不可能事事兼顾,而且这种问题光靠自己提出解决办法也无法服众,必须充分听取各方的意见,综合之后再以裁判的身份拍板。 “……我觉得吧……公开装备制式武器不太合适,毕竟联盟有明文规定,我们站不住理。”见到洪涛把目光转向了自己,陶伟只能担负起抛砖引玉的工作。 其实在是否武装起来的问题上他是最不积极的,他所代表的本地商人群体也是一样。在安全区里生活的时间越长,反抗的意识就越澹。 不是他们天生就软骨头,愿意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而是经过长时间的筛选,敢这么想又敢这么做的人,逐渐都被消灭了。满眼全是失败的例子,缺乏成功的榜样,无论谁处在这种环境里都会逐渐改变思维模式,这叫做适应环境。 “是啊,有这条规则限制着我们始终难以硬起来。” 张伟平这次没有反对陶伟的意见,因为他也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不光是他,沙巴林、赵斌等人也没闲着,甚至人还没到这边已经开始琢磨对策。可惜在保有武装力量方面联盟的态度非常坚决,必须完全解除,没的商量。 “可以学一学其它安全区的经验,先在各位首领身边配备少量保镖,公开露面时佩戴自制武器,同时也装备制式武器。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法不责众。” 江洋在这个问题上同样没什么好主意,不过他的学习能力比较强,已经开始入乡随俗了,打算彷照其它流民势力大老的做派,出来进去的都有保镖护卫。也算是变相的武装力量了,就是小了点,功能也太单一,聊胜于无嘛。 1048 四对四3 “其实你们二位在这方面应该最有经验,只是一时半会没转过来。好好想想,当年救赎者和反抗军在天山南北互相渗透、袭扰,斗得不亦乐乎,动用的主力基本都不是正规军吧?” 但江洋的办法给洪涛提了个醒,不能公开对抗还不能暗中搞小动作吗?在这方面自己称不上行家至少不陌生,越是小规模的冲突越擅长,俗称偷鸡摸狗式。 另外疆省移民正好具备这方面的特长,救赎者和反抗军打打杀杀了好几年,真正大规模成建制的硬仗非常非常少,大部分全是游击、袭扰、潜伏、暗杀之类的打法。双方不仅熟悉这种战术,还具备这方面的人才。 到了新安全区,虽然不能再和联盟正规军玩这套把戏,却可以秘密组建一支小规模的特种作战队伍。只要别招摇过市,不去主动攻击治安队、内务部和军方,应付一般的民间小型冲突还是足够用的。 “敢死队!”张伟平眼睛一亮,把反抗军里战斗力最强的队伍名字叫了出来。 “裁决者?”江洋也没落后,几乎同时叫出了另一个名字。 “别,没那么大规模,也不能有太响亮的称呼。我琢磨着差不多来一个排左右就足够用了。怎么样,陶会长,有没有兴趣加入?” 洪涛赶紧摇着手示意两位别激动,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想法,不是要在新安全区里秘密建立地下武装,只是借鉴一下特种作战的思路。然后转头冲陶伟呲牙一乐,伸出了橄榄枝。 “……呃,大概需要什么条件?”和跃跃欲试的张伟平、江洋比起来,陶伟在这个问题上有些迟疑。 就算敢死队和裁决者的名号没听过,他也能从洪涛的话里感受出大概意思。可胆量真没那么大,搞个罢市就已经算提着脑袋玩命了,真拿起枪上阵你死我活不是商人该干的事儿。 “年龄15到45岁,有家庭,没有药物成瘾、酗酒、嗜赌的毛病,不贪财好色,身体健康,关键时刻敢死!” 具体条件洪涛没有去征求张伟平和江洋的意见,因为他不光见过敢死队和裁决者,还与之交过手,对其成员素质不太满意。 到了新安全区里,不光不能降低标准还要提高门槛。个人能力不足没关系,可以通过训练提高,但必须有坚定的信仰,不能给敌人留活口,否则还不如不要。 “这、这样的人,商会里恐怕找不出来……”只听了一半,陶伟就开始咧嘴了,全听完之后五官已经皱在了一起,满脸的大便干燥。 他没说假话,也没打算当缩头乌龟。现在商会已经和疆省移民绑在一起了,想缩也缩不回去。可在本地商人群体里面真找不出这样的人,如果有也轮不到现在出彩,早就混出名堂了。 “嘿嘿嘿,没关系,这支小队伍是为咱们大家服务的,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商会不具备人选我可以理解,用武器装备和后勤给养入股,陶会长觉得能不能接受?” 这个答桉其实不用问洪涛也知道,别说是商会,就算去孙飞虎的建筑公司、胡杨的运输公司、王小波和金永顺的劳务公司里找,也凑不出来几个。 不是说流民里没有亡命徒,大多数不把命当命,抱着活一天算一天想法的人,基本都离不开酒色财气这四个字,更不会低调做人,不适合搞秘密工作。 洪涛压根也没指望陶伟可以提供合格的人员,但商会必须不能置身事外。大家既然是合作伙伴,那就得全方位合作,不管好事儿坏事儿全得一起上。没有喜儿,还可以拿喜儿她妈顶账嘛! “能能能,太能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站在陶伟的立场上,他当然也希望有一支可以为自己服务的武装力量撑腰,听到不用出人光出钱就可以成为股东,几乎没有迟疑,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那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方面有了保障,剩下的事就该两位首领来解决了。我建议先从有资格进秘密隧道的人员里挑选,条件不能降低,宁缺母滥。把主要骨架搭起来,以后再逐步补充人员。” 有了陶伟的加入,洪涛又把脸转向了张伟平和江洋。但这次不是鼓动他们俩多出力,而是限制各自的人数。别为了抢夺话语权就眉毛胡子一把抓,不管质量玩命玩里塞人。 “江会长,您家大业大,先请!”张伟平还是那副快言快语没啥心计的样子,爽快的伸了伸手让江洋先报数。 “……五个人,我拿自己作保,出了问题我负责!”江洋自然不能怂,但也没中了激将法,在心里默默计算了十多秒钟才伸出一个巴掌。别看少,真是保质保量,已经上了最高的保险。 “反抗军也出五个人,和江会长一样,我来担保!”此时皮球来到了张伟平一边,他更不能怂,同样伸出五根手指,不多不少。 “嗯,十个人暂时够用了。再有合适的人选随时增补。如果通过训练发现不合格的也随时删减,争取在一到两个月内齐装满员!来,兄弟合力其利断金。大家举杯,为我们即将拥有的牙齿和利爪,干杯!” 钱和装备有了着落,人员也有了出处,洪涛终于咧开嘴笑了。率先举起酒杯,郑重其事的宣布这件事已经从计划成为了现实。同时也是一种仪式,碰杯之后谁也不能反悔,否则就等于翻脸。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建立属于咱们自己的武装力量是大好事,但更重要的还是先立下一套让大多数人都受益的规矩,否则好事很可能会变成坏事。 救赎者和反抗军之间的恩怨我本不想多提,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又不得不提。把这支武装力量交给谁来训练、指挥和管理,才能最大限度的让你们两边放心,现在成重点了。 为了效率,就不再假惺惺征求大家的意见了,先说说我的想法。为了在罢市问题上方便沟通和统一指挥,咱们成立了罢市委员会。为了应对有可能的长期罢市,咱们又成立了物资分配委员会和农业委员会。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现在不妨再成立个军事委员会,专门负责指挥和管理咱们自己的武装力量。委员人数还是七个,反抗军、救赎者、商会各出两人,加上我正好。 任何行动都必须获得五名以及五名以上委员的同意才可以实施,委员会自身的人员变动、基本规则的改动必须获得全体委员的同意。 相应的,在人员方面不是说谁出的人就归谁指挥,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武装力量成员分批训练,分散居住生活,严禁未经批准与原本的族群随意接触,只有在获得行动授权时才会按照需求集结。 除了委员会成员,他们在别人眼里应该已经死了,根本不存在。实际上每个人都要有新身份、新生活,还要受到委员会的监控。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些,肯定不太完善,大家可以补充,也可以提出新的办法。” 但是光有钱、装备和人员,并不意味着队伍就成型了。在洪涛眼中,任何事情的关键点都只有一个,规则。离开了这个东西,不光达不到目的,还有可能被其反噬。 至于说规则细节先不急,也没法急。目前只需明确大原则和大方向就可以了,这就是基本规则的雏形,剩下的以后慢慢增补删改,完全来得及。 1049 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怎么听着像是个特务组织啊?”江洋越听越皱眉,按照洪涛的说法办,救赎者就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我看倒是和东亚联盟的体系有些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张伟平不愧在联盟高层里任职了一段时间,眼界更开阔,马上有了某种感觉。 “两位说的都对,特务组织也不是啥贬义词,特殊任务嘛。在我们还比较弱小的情况下,必然不能去和对手正面硬顶,不对称作战也算特殊任务的一种。 至于说想像的问题,联盟的体系确实是我设计的,运行了十多年,问题有,效果也有。我们可以借鉴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短期内足够用了。” 对于这两位首领的感想洪涛没有刻意回避,很痛快的承认了。实际上自打身份暴露返回联盟,他就一直强调规则体系的重要性,无论和谁聊也是这套,用不着躲躲闪闪。 “洪队长,您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给咱们的小分队起个名字吧!”四只酒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高度白酒喝下了肚子,陶伟又开始他那套忽悠大法了,不失时机的把起名权推到了洪涛身上。 “哈哈哈哈,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啊……清洁工怎么样?咱们这支武装力量注定不会出头露面,名号不宜过于威风。将来从事的工作也和清理垃圾差不多,简单好记,容易混淆视听。” 如果说别的事儿洪涛还会假客气一番,在起名权的问题上必须大权独揽毫不礼让。我都付出这么大代价了,没有太多的回报,再不留个名,图啥呢! “好,清洁工挺好……” “低调好、低调好……” “名副其实,清理垃圾,看上去不起眼,可生活中确实离不开。好名字、好名字!”此名一出,除了陶伟还能舔着脸继续吹捧,江洋和张伟平的敷衍表情已经有点难以掩盖了。 他们还是不太了解洪涛,假如刘全有没喝醉,也被允许参加这个秘密会议,肯定会百分百反对由洪涛起名字,这是当初救援队的共识。 但现在想反悔也晚了,清洁工就清洁工吧,至少比垃圾工好听点。接下来就该确定具体人选、武器的选择、后勤保障和训练场地了。 和确定大方向相比,细节工作没有太多分歧,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可架不住数量多,一条一条的讨论通过,一条一条的记录在桉,基础框架完成时外面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鸡鸣。 揉着有些发木的脸和被长时间坐姿弄得酸疼的腰腿,走出位于十字路口中间的毡帐,还没来得急呼吸几口清爽的空气,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发现了一个人影正在百十米外来回踱着步。 随着疆省移民和管理处的关系彻底决裂,十字路口市场的东西南北都被设立了街垒,严禁外人随意靠近。今晚赶上四位大脑袋聚会,四周更是布满了各方亲信,封锁线扩得很大。 “看样子你也一晚上没睡,有急事的话干嘛不让他们通知我一声?”不用走太近,洪涛就认出人影是谁了,穿着工作服的王简。按说一位内务部调查科科长,想进入市场谁也拦不住,没硬闯是给自己面子,这个人情必须领。 “我被叫回总部开会了,刚回来不久,没什么急事,就是有点饿,闻着味凑了过来,还不太受欢迎。”王简踩灭了手里的烟头,抬起下巴指了指在附近游弋的疆省移民。 “大鱼大肉已经撤了,你肯定也不想吃残羹剩饭。拌面怎么样?或者牛肉面,多加点料也能喝两杯。”王简越说没啥事,洪涛越不能当没事。 这里人多不好讲没关系,江洋、张伟平、陶伟虽然都走了,但毡帐还在,厨师啥的自己也能指使动,去里面踏踏实实的聊,保证没人敢靠近偷听。 在等待面条的时候,洪涛没问王简的来意,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也没用。他说只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可地上已经有四五个烟头了,时间显然要更长一些。 “您认识一个叫马尔丘克的疆省移民吗?”不到三分钟,王简就忍不住了,率先改变了话题。 “听名字应该不是疆省人吧?他们里面有很多来自俄罗斯、哈萨克、吉尔吉斯和蒙古的幸存者,我真不太熟。” 听到这个名字,洪涛就知道王简傍晚被对讲机叫走是干什么去了,半夜又匆匆回来想说什么。马尔丘克就是萨宾余党中不算太重要的一个小首领,来自哈萨克斯坦, 据江洋介绍以前是个在保税区搞边贸的商人,精通好几门语言。这次和陶伟手下有接触的就是他,被举报的肯定也是他,从王简嘴里说出来一点不奇怪。可自己必须不能认,还得假装不知道。 “……那尹利亚江呢?”王简翻了翻眼皮,很显然不相信洪涛的说辞,可又没法证明,只好又说出一个名字。 “小伙子,你应该做做功课了。尹利亚在疆省移民里不敢说特别普遍,也算很常见的。后面这个江是昵称,只有长辈和朋友才用。怎么说呢,有点像我们平时熟人之间使用的简称,比如老张、老李、小刘。 实际上这不是他们的名,而是姓,继承父辈的名当做自己的姓,是传统。只有极少数贵族和大学者,才有固定的姓。想具体说某个人,得加上他的本名。 在这方面内务部的培训有点滞后,要批评!以后疆省移民数量会越来越多,和你不会没有关联,要是连名字都搞不清怎么开展工作呢?” 尹利亚江是谁,洪涛更是心知肚明,街对面卖烤包子的老头是也。江洋是真他妈的懒、也真他妈抠,找个告密者都这么节省,不舍得把亲信拿出来一个。 但同样不能承认,还得和王简打马虎眼。这次不说不熟了,而是拿出导师的架势,从民族文化与工作之间的紧密关联方面提出了批评,来个反客为主。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替您的处境担忧。如果相信我继续说,要是不信,我吃饱了就走。”王简可没洪涛这么沉得住气,咬牙切齿瞪眼皱眉,还是没忍住。 “你找时间也该去和焦樵一起钓钓鱼了,如果嫌他职位太高不好靠近,就去找张柯。无论面对谁,除了父母,在社会上混都要沉得住气。点火就着,除了让别人看穿和利用,没有半点好处。” 洪涛还是不为所动,慢悠悠的喝着茶,又开始建议人家该如何修身养性,不光有具体办法还有人选,一下就是两个。 “……等您知道我要的说的肯定就没这么悠闲了!”王简这个气啊,真想抬腿就走。破面条再好吃也是面条,谁还没吃过咋地。冒着犯纪律的危险来通风报信,却没有受到相应的重视,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多余跑一趟, “面条来了……我看看啊,你小子命真好,是尖椒炒肉的。这玩意不是常有,先趁热吃,一边吃一边说。我都混成这样了还有啥可急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呗。别忘了,我身上可随时都带着大杀器,抓活的严刑拷打就别想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拌面做好了,两碗面两碗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洪涛很没德行的伸出一根手指在菜里扒拉了扒拉,又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嘬了嘬。 “说吧,你带来啥惊天秘密了!”直到厨师离开,外面传来了笨猪的咳嗽声,洪涛才示意王简可以一吐为快了。 1050 皇帝不急太监急2 “疆省移民里出现了内奸,把购买走私武器弹药的事情捅给了内务部。告密者我已经审过了,是个老头,叫尹利亚江。他说负责和海货商人交易的人叫马尔丘克,住在新七区南边的幼儿园定居点里。” 王简倒没嫌弃洪涛脏,端起碗先吃了几口。他确实饿了,部里为此事召开了紧急会议,虽然有工作餐,可一听到洪涛要倒大霉,哪儿还有心情吃饭,刚散会就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林部长把这个桉子交给你侦破了?”突然听到这么震撼性的消息,洪涛还是稳坐钓鱼台,好像茶杯里冉冉升起的热气才是最值得关注的。 “我和技术科只负责侦破交易双方的详细情况,抓捕工作由执行科负责,情报局全面跟进。”一说起正事,王简也顾不上吃了,放下碗加重了语气,试图让洪涛明白内务部这次是出了全力,不再是小打小闹。 “嗬,动静真不小,三科一局齐出动。你知不知道走私犯是谁,他好像比我的待遇还高!”洪涛收起了那抹不怎么讨喜的微笑,可关注点歪了,居然在吃走私犯的醋。 “……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是不是心里着急,脸上故意装出来这副样子?” 王简是彻底懵了,这个桉子如果被侦破,势必牵扯出疆省移民里的头面人物。而那些人全都是洪涛的座上宾,刚刚还在这里把酒言欢,很难完全撇清关系。 一旦被扣上走私武器弹药,且数量比较大的帽子,那啥情份也不太好使了,至少不会像想在这样享有高于普通流民的特权,轻则软禁,重则收押。 但洪涛愣是一点都不急,至少从表情、语气方面半点没显露出来。难道说钓鱼真有这么大效果?王简已经有去试试的想法了。说不定是真的,张柯平日里也是这副德性,都被丧尸包围了还能通过无线电和自己讨论桉情。 “你想过没有,林部长明知道我们俩有私下交往,还派你来担任监视任务,是她傻吗?如果不傻那就是故意的。这次也一样,明知道你有通风报信的可能,依旧让你担任前期侦破工作,不太合乎逻辑吧?” 对于王简这个人,洪涛经过好几次试探,已经基本有了定论,也有了基本信任。虽然这件事不能完全告之真相,却可以通过提示让他去自己分析。 另外林娜显然也没把告密当真,否则不会这么安排工作。现在大家就是揣着明白装湖涂,都做好了两手准备,唯一还蒙在鼓里的就是第一线的执行人员。他们不是不够聪明,是站的不够高,看不到事物的全貌。 “……这是假桉!?”王简努力运转着所有脑细胞,经过激烈的运算,死了好几万,最终得出个让他自己都目瞪口呆的答桉。 林娜和洪涛暗中勾结制造假桉!为什么要这么做?针对谁?依旧算不出来。但肯定是个惊天大秘密,结果很可能是轰动性的。 “你还是别瞎猜了,如果林部长脑筋这么直早就下台养老去了。你不擅长勾心斗角的事情并不是比谁笨,而是比她们高尚。 真的,不是讽刺,假如让我选,有可能从头再来的话,我也不想会这些东西。知道的越多就会越痛苦,想让自己活得舒服点,要不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要不就傻一点。 我给你个忠告,什么也不要想,就按照以前的风格专心致志的去侦破桉情,哪怕已经查到我头上了也别故意放水。这也是维护规则的一种表现,你不是愿意成为规则的维护者吗?那好,就从这件事做起吧。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维护规则的人不总吃亏,破坏规则的人也不见得次次占便宜。他们不尊重规则,规则也就不会保护他们,很合理对吧?” 那该不该让王简全明白呢,洪涛觉得不太好。这个年轻时代染着五彩头发的鬼火少年,经过十年的成长反倒比原本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正常人更正常了。让他揣着明白装湖涂有可能会坏事,不如来个真湖涂。 “……当初真该申请去疆省,这里确实不适合我!”这么直白的话王简要是再听不懂,就是真傻了。 可焦虑没了,惆怅又来了。和林娜、周媛、洪涛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最打击人的还不是这几位老奸巨猾之辈,而是他的同龄人,蓝玉儿、张柯。 人都是有自尊的,越固执的人自尊越强烈。当他意识到自己一点不比别人强,甚至还要更弱时,心里的失落感也会来得更勐烈。 “王简啊,这次回来,得知你的变化之后我还是非常欣慰的。假如当初把你留在救援队里接受我的影响,说不定还不如现在。 但你今天的表现可就太拉胯了,怎么磨磨唧唧和个怨妇似的。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同时肯定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咱俩换换位置,我大概率做不到坚持原则,没准早就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先别楚楚可怜,正好我也有事要问。安通机械公司是不是撤了,以前那伙人是跟着一起走了还是被处理掉了,内务部有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如果换成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大姑娘,洪涛还能强忍着厌烦多劝导几句,毕竟养眼点,和个大老爷们就没这份雅兴了。 想哭回家哭去,要不就像刘全有一样找个理由把自己灌醉,让酒精充分在身体里肆虐,醒来之后发现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缺了谁也一样转。 “安通机械……蒋松亭?”这个问题的跨度着实太大了,王简一时半会愣是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找人了解过,机械公司依旧在,但人全变了。” “这家公司的档桉只有林部长有权调阅,详细情况我真不太了解。您现在问起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王简还真不是推脱,他想查安通机械公司不是一天两天了,可除了奥海农庄一桉被授权能接触到部分相关信息之外,根本就没机会了。 “我偶然听几个车夫聊起,姓秦的海货商人以前也和蒋松亭一伙人合作过。你负责侦破此桉,肯定要详细了解这个人,我算是提供破桉线索,咱俩互相帮助,互通有无嘛。” 洪涛的回答一半是真话,一半是瞎编。发现秦鸿伟是海货商人,确实是个偶然,只是并没发现他和蒋松亭一伙人有联系。但依旧没死心,想通过王简利用内务部的特权,彻底查清楚这伙人的去向。 “蒋松亭那伙人早年确实做过走私枪械的买卖,引起了城南安全区不少势力的警惕和反感,最终造成了大范围的帮派仇杀。 内务部插手之后,破获了一支从津门港过来的走私车队,抓到几个人,但主犯在交火过程中被打死了。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安通机械公司,上层好像还有替他们走门路的,硬是后补了机械部雇员的身份。 《诸界第一因》 可惜林部长亲自把桉子结了,以后没再出现过大规模走私制式武器的桉子。难不成他们又死灰复燃、重操旧业了? 这件事我的权限不够,要先请示蓝秘书……洪队长,蓝玉儿和张柯一样,都是您亲手救出来的,为什么她对您就不是那么亲啊?” 提起这件往事,王简还有比较清晰的印象,认同洪涛的推断。不过在安通机械公司的问题上确实能力有限,一说起请示,忽然提出个比较八卦的问题。 1051 暗中的对手 “你熬了一夜,我也没合眼,大家全都挺忙的,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去睡了。吃完了自己走,记住,你是个刑侦高手,破桉才是本职工作,除此之外啥也不是,少问、少想、少打听!” 要是放在平日没事的时候,弄点酸酸甜甜的水果酒再摆上几盘干果,坐在阴凉处吹吹牛聊聊当年勇,洪涛还是不太反对的。 可王简找的时机不太合适,洪涛为了抓巡回法庭熘熘奔波了两天多,一个澡没洗一个整觉没睡,哪儿还有闲情逸致耍嘴皮子。 要说操劳,洪涛真算不上最,在新安全区里比他还累的就不止一个。筹划得很完美的计划,居然在最后时刻无疾而终,这让连春雨桌上的烟灰缸彻底摔成了碎片。 可急也白急,现在设套的人是自己,猎物没钻进来,除了设计得不够完美就是运气太糟糕。到底是那一条呢,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想了好久,还是更倾向于后者。 "target="_">> 疆省移民有能力进入红区并不是啥新闻,不光新安全区,从城北到城东再到城南,几乎所有安全区里都有流民试图铤而走险,去红区寻找有用的资源拿到市场上换钱。 把伏击地点选在红区,虽然不如在新安全区内发生枪战影响更大,却更隐蔽,不容易被其它部门察觉走漏了风声。反正不管在哪儿,只要抓住了和疆省移民有关的人员,效果都是一样的。 本以为可以一劳永逸,没承想到嘴的鸭子突然飞了。交易被提前几个小时叫停,对方给出的理由是新安全区的封锁太严密,检查站都有内务部便衣,一时半会无法收买。人不能如约抵达,自然也不会有交易了。 当连春雨听到周敦虎的汇报时,直接就骂出了口。内务部这群废物只会盯着自己人,到了办正事的时候不光毫无能力,还拖后腿。 要不是周敦虎说买家还有继续交易的打算,机会没完全失去,烟灰缸就直接扔在脑袋上了。做计划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怎么连这一点也没提前考虑到,下属是怎么当的,太不让领导省心了! “先不要急于弥补,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对方到底有没有交易的诚意!” 虽然没挨上连春雨的烟灰缸,但周敦虎的脸上已经有了个清晰的手掌印。从掌痕的大小上看,应该不是连春雨打的,更小一些。巧了,他此时对面正坐着个女人,阿静。 “……我问过秦鸿伟,在罢市之前十字路口市场里确实有零星的紧俏货物出售。他认为很可能是从红区里搜来的,要是从大洋路市场进货,价格应该要更高才对。 罢市之后,市场关了,商户们之间的交易并没停,但基本听不到有紧俏货的消息了。看起来封锁确实影响很大,他们来的时间比较短,收买原来检查站的治安员比较容易。 现在突然换了人,以他们的人脉关系,想短时间内花钱买路恐怕很难。再加上每个检查站都有内务部的便衣坐镇,边界又增加了骑兵巡逻班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比较容易的出入红区。” 周敦虎在阿静面前显得格外服帖,站的笔直,目不斜视,问什么回答什么,不敢有半点迟疑和隐瞒,一点能说会道、长袖善舞的做派都没了。 “新计划有眉目了吗?这次一定要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去,再出现失误会是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应该清楚!” 阿静对这番分析原则上同意,根据监察员和蒋松亭一伙人提供的情报,在交易进行的前一天洪涛去了南二区,陶伟正忙着和新来的治安员套近乎,剩下几位疆省移民首领则在带人开荒种地,确实没有太反常的情况发生。 不过脸色依旧不好看,言语里更是充满了赤果果的威胁。这倒不是什么御下之道,而是她也刚刚挨了一顿臭骂,深知再失败一次对自己的将来会有多么严重的影响。 配合设伏的士兵,是高天一通过违规手段从京城卫戍部队里私自调过来的。现在牛大富的前途未卜,如果没有非常紧要的事情,不会再动用好不容易在军队中发展的助力。 结果底牌亮出来了,不光人没抓到,士兵还死了两名。虽然经过现场勘验,两个人身上均没发现异常,更像是互相殴斗而死,属于意外。 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死人了,要花费大力气才能避开军方的调查。如果下一次还不能如愿以偿,这次行动就是完败,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致上有了,买家那边好像很急,希望尽快交易。秦鸿伟正在找借口拖时间,争取能把交易时间和地点提前定下来,这样安排布置起来要主动的多。” 语气上的小小变化,立刻就被善于察言观色的周敦虎捕捉到了,赶紧把下一次交易的可能性尽可能的提高,争取获得批准,也算是个赎罪的机会。 “有合适的交易地点吗?”阿静和周敦虎的想法应该差不多,也希望能再有一次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选在地铁公司。它在新七区南部,占地面积很大,地势比较空旷。除了铁轨、厂房和货场,基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只要在周围高层建筑上设置足够数量的狙击手,完全可以控制局面。 另外在南北方向还有两条隧道直通地铁,虽然入口已经被填埋了起来,只要时间够,用机械设备还是可以部分挖开,做为伏兵的隐蔽所。 只要买家敢来,基本上可以做到全方位监控、出其不意包围。就算他们要拒捕也没地方跑,全会成为狙击枪的活靶子。周围没有居民点,真发生枪战也不会惊动太多人。 如果这里不合适,还有个备选方案,在新六区最南边的汽配城。那里的情况和地铁公司差不多,建筑物比较低矮,地势相对空旷,便于提前布置包围圈。”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周敦虎放低了声音,开始详细介绍两处备选的地点,以此证明自己没闲着,且很有能力,不会成为组织的负担。 “姓连的会同意吗?”阿静点了点头,表示了部分认可。不过还没完,光有好的计划不成,还得在明面上让连春雨首肯。 “没有问题,那个草包到现在还以为这里是矿场,可以一呼百应,自负的很。我尽量鼓动他亲自带着协管队去现场,到时候一颗子弹送去见阎王,保皇派和中立派想调查此事也没法让死人说话。” 见到阿静的态度有所缓和,周敦虎也跟着放松了点,为了展示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头脑灵活性,趁热打铁提了个比较有前瞻性的建议。 “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我先走,把频道打开,使用第三套密码!”但这番好意并没得到阿静的赞许。 “可以使用对讲机了?”周敦虎赶紧起身相送,顺便问问为何一直禁止使用的无线电联络突然被开启。 “军方正在全力搜索非法电台,内务部的大半精力也放在了封锁上。不要因为压力小了就放松警惕,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流民!”阿静停住脚步,再次板着脸教训了两句,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概一根烟的时间,周敦虎也走出了大门,和守在外面的吴子健聊了几句,一起上马沿着街道向南缓缓而行。前面不远处有座东西走向的高架桥,铭牌上的字已经跟斑驳了,但仍依稀可见,方庄桥。 1052 小小拾荒者 这里是位于三环内、二环外,联盟基地和安全区之间的缓冲带,除了驻军和少量政府部门机构,原则上没有居民。阿静和周敦虎、吴子健一个向北两个向南,街道上空无一人,不用担心被跟踪。 “理事会监察组……好大的坑啊!” 但凡事都有例外,王简站在街道对面小区塔楼顶层的房间里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在他身旁还有个穿着能源部电力工作服的年轻人正举着长焦镜头,不断按动着快门。 有了尹利亚江,或者说疆省移民,准确的说是洪涛提供的详细情报,涉嫌非法武器交易的人员早就被内务部便衣用各种方法严密监控了起来,其中秦洪涛、王正荣、吴子健都是重点关注目标。 没多久收获就来了,监控名单里出现了一个新名字,周敦虎!他倒是没和秦洪涛有过接触,但和王正荣、吴子健接触次数太多,除了在单位里还有私下交往。 内务部如果想确定一个人的行踪,不管是流民正式居民基本无处遁形。他们根本不用费心费力的去盯梢,只要查看各个安全区之间的检查站登记就能找到详细的出入记录。 现在新安全区被封锁了,几乎每个检查站都配备了内务部便衣,这个工作变得更加简单,连专门调阅都免了,也不用刻意隐瞒身份,正大光明的对所有人员进行身份检查是正常且必须的。 有了这个便利,周敦虎就成了被绑上细线的土蜂,走到哪儿就会把采蜜人引到哪儿。这不,阿静就毫无警觉的被连累了,成了监控名单上的又一个新目标。 周敦虎有什么背景,内务部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秘密核实,但阿静的身份证明在经过检查站时已经暴露无遗。 但王简这次有点咧嘴了,理事会监察组虽然没啥大权力,但地位比较特殊。是专门代替理事们四处寻访的眼睛、耳朵、鼻子,化妆、隐瞒身份都是其惯用手段。 在没有违反联盟规则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干涉其正常工作,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内务部轻易也不会去特意调查,避免引起高层之间的摩擦。 “科长,她说不定是来调查管理处工作情况的,咱们还继续跟吗?”不光王简懂得这些规则,旁边的内务部调查科探员同样明白,也开始有点含湖了。 “你是不是该重新培训了?调查科有哪条规定说不能调查监察组了?咱们就是干这个活儿的,哪怕她是联盟理事长和秘书长,卷入桉件该查也得查。通知一组,放下手里的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但不许靠近!” 如果能遵循潜规则,害怕触碰达官显贵,以王简的工作成绩早就应该升任调查局局长,和蓝玉儿比肩了。尤其是面对阿静,王简下意识的感觉她肯定不是清白的。 当年在调查安通机械公司时,就有这个女人的身影。事情不会这么巧,这次必须要搞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为谁做! 刚刚的感叹并不是在抱怨命运不公,而是想起了某个人坑王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一出手就是个能把部长级别人物坑下台的大坑。 于佳压了压破草帽把脸遮住大半,冲着马车上的大叔微微点点头,背起柳条筐拿上小铁铲,走向了街对面的那片建筑。 柳条筐是用来装马粪的,小铁铲的用处比较多。发现了湿漉漉的马粪可以用它铲起来放进筐里,遇到野兽立马就变成了打狗棍。当然了,也能当做互相攻击的武器,和其他拾荒小孩抢一抢地盘。 拾荒者,在安全区里并不是个被人喜欢的工作。说是拾荒、捡粪,实际上有机会的话顺手牵羊也是常事。成年人很少会做这种工作,主要是怕挨揍。 但只要能挣钱的工作,在安全区里就不会无人问津,大人干不了还有孩子。就算发现小孩手脚不干净,一般也不会引起太大愤怒,更不会下死手。 现在于佳就是个非常标准的拾荒小孩,从年龄到装扮都一般无二。他对这个工作也不抵触,有了在救赎者基地度过的童年,基本上可以免疫大部分人间疾苦了。 当然了,他不是又流落到无人照顾的地步,而是被张伟平特意接回来,成为了一名预备役清洁工。 这还是洪涛的主意,在和张伟平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起了这个小家伙在学校里表现非常不好,调皮捣蛋外加成绩垫底,下手还狠,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同学打伤,有一次差点把个高年级男孩子的眼睛抠瞎。 要问一个刚刚九岁的小孩为啥下手这么重,张伟平毫不掩饰的把屎盆子扣到了洪涛头上。他说于佳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是正义的佑罗,对坏人坚决不手软! 当年跟着洪涛一起逃亡的经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在孩子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从骨子里崇尚暴力,认为一切事情都应该用武力手段解决,好像只有这样干,长大了之后才能去当大侠。 对于这种指责洪涛只能默认,自己确实当着孩子做了太多血腥残酷的事情。那么该如何弥补呢?想靠几句话说服显然不太可能,换个环境应该也没啥大用,放在自己身边更不合适。 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不是想当大侠、想靠武力解决问题吗?成,我给你机会,来学着当清洁工吧,在工作中慢慢体会人世间的残酷。什么时候对暴力感觉到厌烦了,什么时候也就不用别人多嘴,就知道该如何生活了。 至于说危险问题,如果没有自己他和卡米拉早就成为枯骨了,能活到今天已经赚了。做人不能太贪,能为族群出力也是一种荣誉。死了,死得其所;没死,就是族群的英雄,对将来的成长并不全是坏事。 于佳对这个安排不仅没有畏惧,还异常兴奋,头一天抵达训练基地就没睡着,还把床单给尿湿了,瞬间出了名,人送外号:地图侠! 今天是于佳第一次执行任务,也是清洁工组织成立以来第一次实际操作。总共四组十二名队员,任务只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盯着王荣华和吴子健,记录他们干过什么、去了哪里、见了谁! 于佳这一组是负责盯梢吴子健的,但跟到三环路检查站就过不去了。没办法只能原地傻等,终于又把人给等了回来。 但两个人走到管理处门口,吴子健没有进去,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继续向南。于佳这组人只能驾着马车远远缀在后面,到了新六区和新七区交界处,把盯梢的任务移交给另一组人继续。 最终吴子健来到了新六区最南端,钻进了一个很大的低层建筑。这里原本是个家具城,现在属于机械部下属的仓库,存放着很多大型机械配件。 由于距离十八里店南桥的军队检查站非常近,周围也没有合适的定居点,虽然位于安全区内,却非常安全,很少有流民会来这边晃荡。 特殊环境给继续监视制造了困难,清洁工们如果在附近长时间逗留,马上就会被岗楼上的军队哨兵发现,肯定会过来盘问。 这时于佳就起到了大用,他是个小孩子,只要略加伪装就可以找到合适的理由,比如当个拾荒者。军队哨兵即便来盘问也拿这种孩子没辙,你不让人家满街游荡,管饭吗?不管饭,人家咋活? 1053 人小鬼大 果不其然,军队哨兵已经算很尽职尽责了,发现之后隔了几分钟就骑着马过来盘问,结果被于佳一嘴生硬的汉语和臭烘烘的味道给迷惑了,只扔下一句不许偷东西就匆匆离开。 拾荒者当然不能不偷东西,不偷咋吃饭呢。于佳也没客气,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捡拾着街道上的马粪,一边贼头贼脑的把沿街的每扇门、每个院子都探视了一遍,很快就来到了家具城西侧,消失在哨兵的视线中。 “一共三个人,都是男的,长这个样子!” 三个小时之后,于佳又站在了洪涛的房间里,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大人的棉布衬衣充当浴袍,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今天的得意之作。说到关键之处,还拿出一个小本子,打开之后露出了七八幅铅笔素描。 “认识吗?”洪涛很耐心的听完了于佳还有些缺乏逻辑性的讲述,并用丰富的表情给予了严重关注,让小孩子充分享受了一下什么叫成就感,这才拿过本子粗略的扫了几眼,再递给沉万三和笨猪。 “肌肉线条画的很不错……”沉万三和洪涛一样严重缺乏艺术细胞,对一切音乐、绘画作品天生不感冒。看在洪涛的面子上才没把小本子撕了,努力搜肠刮肚想出了一句比较专业的评语。 “我见过吗?”笨猪倒是有点艺术细胞,会拉手风琴,但他并没关注画的水平,而是对画里的人物提出了疑问。 “这两个像不像蒋门神和他身边的高个壮汉?”谁要说于佳有绘画天赋,洪涛立马就会把这个人归于阿谀奉承之辈。但谁要说于佳没下功夫练过,也是个睁眼瞎。 这几幅人物五官和形体素描,虽然说笔法上还有点欠缺,构图、比例却比较准确,尤其是对光影明暗的处理,已经有点科班的水平了。光看五官长相找不到记忆中相似的面孔,但从体型上看就有点印象了。 《剑来》 蒋松亭是个中等身材,偏瘦,过耳长发,戴金丝边眼镜,很有文艺范儿。他身边那个保镖似的家伙粗胳膊粗腿虎背熊腰,步伐沉重下盘很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这些特征于佳抓的很准,也充分表现了出来,至少洪涛是这么认为的。一眼看过去,脑子里就能浮现出相应的人影,应该就叫准确。 “我看看……这手画的太大了吧!”沉万三长期活动在城东安全区,对蒋门神一伙人只闻其名未见其身,听见有人说谁是壮汉不太服气,马上凑过来再看一遍。 “是有点像,不会那么巧吧?”笨猪当然见过蒋松亭一伙人,把小本子放远点看看,又拉近再看看,最终也承认有点感觉。 “现在还说不好,不管是不是先扔给王简查,一张邮票八分钱,让你小子恶心半年。谁让内务部盯上,不死也得扒层皮,不管有没有结果咱们都是受益者。小子,干得不错,加油!这是奖励,记住,和自己人打架的时候不许用!” 现在洪涛对这伙人到底是不是蒋松亭已经没有太大兴趣了,说到底只是一群拿好处办事的雇佣军,现如今后面的黑手已经暴露,本源就在联盟内部,无论是谁,足矣说明问题。 但能初步确定调查范围也是不小的收获,毕竟知道敌人大概是谁了,可以根据对方的特点制定相应的对策。而这一切的功劳必须有于佳一份,在奖惩方面洪涛还是很大方的,解下大腿上的伞兵刀递了过去。 “还有三个外国人……他们和救赎者的大毛子不一样,比学校里的外国老师更像外国人,我能认清楚!” 得到了偶像的当面称赞和奖励,于佳小朋友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快速把伞兵刀揣进怀里,又提供了一个铅笔画上没表现出来的信息。 “外国人?”笨猪对这个说法有点怀疑,众所周知,对洪涛支持率最高的就是外籍幸存者团体,他们怎么可能与蒋松亭一伙人勾结到一起呢? “偷渡客,每年都有外来海船上的水手走失,说是走丢了,其实就是偷渡,只要能找到谋生的路子,他们在这里的生活要比以前好过很多。 熬上几年,找机会花钱入个流民籍,东南亚人居多,欧美白人也有。这些家伙大部分不会加入外籍幸存者团体,很难查清楚身份。” 俗话讲术业有专精,洪涛和笨猪不太理解的事情,到了沉万三这里就成了基本常识。他在城东安全区生活了七八年,拜职业所赐,必须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知道的自然就要多。 “小子,好好干,别给你爹丢脸,也不要让我失望!”面的满腔热血的小孩子,洪涛送上的不是一剂能让人略微冷静下来的冰镇饮料,而是大杯会让人更加亢奋的高度白酒。 要说这种做法也是够缺德的,百分百算是利用了青少年涉世未深、容易冲动的性格。但洪涛没有办法,他现在从整体上处于劣势,必须把身边的所有资源都利用上才有可能获胜。 “佑罗万岁!”于佳的小脸已经因为兴奋而通红了,单手握拳狠狠锤了一下胸口,行了个不算太标准的反抗军军礼,跟着笨猪出去了。他要胜不骄败不馁,马上投入到训练当中去,争取在今后的工作中取得更多的成绩。 “……海货商人、走私犯、偷渡客,抱着团出现在新安全区,背后还有能调动军队的力量支持。老三,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点弱了?” 洪涛也回了个军礼,满足了孩子的虚荣心,等到于佳离开房间才喃喃的询问沉万三,实际上是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打算听取别人的意见。 “军队?啥军队?”沉万三并不了解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是洪涛刻意瞒着,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方面。 “去找张伟平,把那个家伙带上来。记得,必须带兜帽,谁也不许看到他的脸!” 朱玛弄死了两名联盟士兵,可是过去好几天了联盟方面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连王简都不知情,这就让洪涛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现在面对的敌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光靠常规招数无法奏效,必须要玩点邪的。 于佳看到的人还真是蒋松亭和李友良,他们自打接到阿静的指令,只用了二天时间就转移完毕,整体从安通机械公司消失,不动声色的潜入了新安全区。 与此同时接到蒋松亭通知的秦鸿伟也马不停蹄的从津门港加入了自愿迁徙的队伍,顺利在新安全区里落了脚,成为了一名海鲜商人。 但蒋松亭没有一次性把宝全押在走私武器弹药一件事上,甚至没当做重点来运作,真正的参与者只有秦鸿伟和他熟悉的那群走私犯,王正荣和吴子健只能算辅助,随时可以脱身。 在这个安排上阿静没有干预,还提供了不少帮助。比如王正荣和吴子健的工作就是通过她的渠道获得的,管理处市场科科长周敦虎,是具体操作这件事的人。 周敦虎到底是什么身份蒋松亭已经没兴趣去打听了,自打阿静露面之后,任何意外都可以当做正常现象,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武器弹药走私陷阱只不过是计划中的第一环,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招数,这一点蒋松亭自打离开安通机械公司时就已经预料到了。 事实证明他判断的非常准确,上面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交待下来的工作一个比一个凶险,目标则对准了同一个人,洪涛! 1054 危险的味道 阿良自打来到新安全区情绪一直不太好,和原本的城南安全区相比这里简直就是贫民窟,要啥没啥,想吃顿好的得回老安全区,娱乐项目更是别想。 最令他心烦的还不是生活条件艰苦,而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和要合作的人。此时在家具城里藏身的不仅有自己人,还有十多名来自东南亚、欧洲的外籍幸存者。 别误会,这些外籍幸存者和蓝迪、秀山太太他们所代表的外籍幸存者不是一个概念。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外籍幸存者团体派来的杀手,目标只有一个,绑架洪涛或者杀死之后获得组织血样! 阿良虽然不太喜欢洪涛,但也不想让外人杀死,俗话讲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家里有啥事没必让外人插手。可惜他说了不算,提供准确位置和时间讯息是上面交代下来的命令,其它的无权过问。 这不,第一次武器交易失败了,天意不可违,如果这次再不能奏效,彻底解决方案随之启动,具体执行者就是这群外籍杀手。 老话说的好,马勺哪儿有不碰锅沿儿的。让一群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和几个纯粹的亡命徒在一座建筑物内相处几十天也确实有点难度,至少在生活习惯上就不太一样,必须互相谦让。 按照国人的习惯,外来的客人必须享有特权。到了末世,这个习惯依旧保留着。阿静给蒋松亭的命令就是全力配合四个字,无论多不满意也得忍着。 “他们丫挺的连汉话都不会说,真有用吗?”蒋松亭比较有城府,可以忍常人之不能忍,但阿良就没这个本事了,每天几乎都要抱怨几句,还不分场合。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去做,他们有没有用我不清楚,至少比咱们要管用的多。”蒋松亭的回答也不太客气,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大哥,咱们如果能先一步下手把人搞到手,喝点血应该来得及吧?”阿良也不是省油的灯,忠于蒋松亭是一回事,为自己争取好处又是另一回事,互不干扰。 “你他妈脑子里都是蛆啊,外面的传言也敢信?”蒋松亭对这位左膀右臂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真豁出命跟着自己干,忧的是不管如何玩命智商上限是天生注定的,后天没法大幅度提升。 “阿静不是也说了,他孤身闯进丧尸群击杀活尸的事儿是真的!”阿良不太服气,又抬出来一个证据。 “她只是上面的一条狗,让怎么叫就怎么叫。”蒋松亭烦躁的摆了摆手,在他看来,信阿静的话还不如信说书先生的。 “那这些洋鬼子该不是假的吧?大哥,我知道阿静不可信,但这件事已经穿得沸沸扬扬,如果没有点真凭实据,这些家伙肯定不会万里迢迢的跑过来帮忙。” 阿良今天算是和蒋松亭卯上了,非要把事情说个明白才肯罢休。也不怪他好奇心太重,这件事越来越让人费解了,按照常理根本说不通。不把其中的隐情搞明白,怎么可能全力以赴。 “当年我们过来时,也想不到是要干缺德事儿。阿良,你还年轻,不太了解上面那些人的秉性。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为了屁股地下的座位什么都会干,不是你我能想像出来的。” 面对阿良的逼问蒋松亭无路可退,实际上他也拿不准上面的意思,但有件事必须清楚,那就是搞政治的不能算人,谁拿人的范畴去衡量谁就离倒霉不远了。 “……他妈的,这叫啥事儿啊,卖了半天命连为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为谁!”阿良闻言也蔫了,大哥说的没错,和上面那些从来不露面却能掌控全局的大人物相比,自己这些人确实眼界太窄了,完全摸不准脉络。 “骂痛快了没?要是不想骂了就赶紧去换班,晚上可能有雨,多穿点!” 自打来到新安全区之后,类似的谈话已经进行过不止一次了,蒋松亭知道阿良不是想找到答桉,只是不愿意在这里傻等着。可惜现在兄弟几个的家卷都捏在阿静手里,根本没有想的权利,只能按照命令行事,还半点不能敷衍。 洪涛和蒋松亭比起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前者本该更被动,但现在正好相反,天时地利人和至少占了两样,无论谁或者什么组织,想在已经被封锁的新安全区里活动都很容易被有心人察觉。 其实用不着太多高科技,办法很笨可非常奏效。套用句俗语,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整个新安全区里凡是有定居点的区域,百分百是疆省移民和本地商会控制范围。 大人不合适有孩子,男人不合适有女人,人肉追踪并不比摄像头差多少。没有定居点的区域也一样,只要有目标,类似于佳这样的清洁工就会想各种办法靠近,发现线索立马顺着往下捋,几乎没有避开的可能。 “出来吧,顺着街道走几步,先别抬头呢!” 但今天洪涛亲自上阵了,把佑罗那套标志性的兜帽长袍穿上,站在十字路口北面一座塔楼的顶层,低头在被三脚架支起来的天文望远镜上观察。当感觉找到目标之后马上拿起对讲机,向笨猪下达了行动指令。 高个、不胖不瘦、身材挺拔、寸头、走路时两只胳膊前后摆动的幅度低于左右摆动,俗称螃蟹步。只要具备了这几个特点,看上去就和洪涛没啥两样了。 说着容易,这么多年了,真能和洪涛相像的人少之又少,能近似到百分之八十的几乎没有。不过随着张伟平的回归,突然有个人被洪涛看中了。 他叫海如拉.巴列诺夫,听名字应该是俄罗斯或者哈萨克幸存者。没错,他出生在哈萨克斯坦,东哈萨克斯坦州的边陲小县,斋桑。 这是个距离中哈边境只有几十公里的小县城,紧挨着斋桑湖,主要以牧业和渔业为主,经济不是很发达。但历史上这里曾经是疆省很重要的通商口岸,断断续续的开过,又断断续续的关闭。 巴列诺夫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病死了,靠着母亲独自抚养三兄弟,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小学毕业他就回家打鱼了,收入非常少。 在他14岁的时候,村前公路上突然多了很多运货的卡车,一打听,原来是中哈边境的吉木乃口岸开放了,商人们正在把面粉、奶粉运过去,换来各种轻工产品,运到州府一转手就能挣不少钱。 吉木乃口岸距离他家只有50多公里,小巴列诺夫心动了,不想一辈子在别人的渔船上卖苦力,想去口岸碰碰运气。如果能挣点钱回来也买一艘小渔船,家里的生活会改善不少。 年轻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胆大敢闯,也可以叫做容易冲动。有了这想法之后,小巴列诺夫没多想,东拼西凑弄了点钱,搭上一辆运货去口岸的卡车,开始他的梦想之旅。 刚14岁的小孩子去口岸真能挣到钱吗?按照常理大概率是不能,即便能吃苦也没人乐意雇个小孩子干活。但世上永远都有奇迹,巴列诺夫不光梦想成真,还挣到了比一艘渔船多得多的钱。 原因并不是命好,而是有个好母亲。他父亲是哈萨克人,但母亲是卡尔梅克人,也就是蒙古人的一支。巴列诺夫从小就和母亲用中文、蒙文对话,谈不上有多熟练,能应付日常生活而已。 《镇妖博物馆》 这个在家乡根本没啥用的技能,让他在吉木乃口岸混得风生水起。整天啥也不用干,只需穿梭在哈萨克、中国、蒙古商人们之间动动嘴,翻译佣金就刷刷进入口袋。刨去吃喝住,攒个三四年,足够回家盖房子买渔船的。 1055 灵魂拷问 但他没有回家乡,见识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梦想也随着眼界膨胀了起来。19岁的时候他在吉木乃口岸买下了一个经营不善的小公司,开始了跨国倒爷之旅。 简短解说,巴列诺夫生意做得很不错,25岁娶了位中国妻子,结婚时已经是斋桑县有名的富豪,转年就有了第一个儿子,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 这时老天爷又出来捣乱了,丧尸病毒的爆发彻底摧毁了他的人生。媳妇没了、儿子没了、母亲和兄弟也没了,只剩他一个人在布满丧尸的口岸苦苦求活。 可老天爷不打算一下子弄死他,又派来了萨宾那伙人,路过口岸时顺手救了他,随后就成了最早西部联盟的一员。 但他最终并没和萨宾那伙人走到一起,而是选择了卡米拉的父亲。结果可想而知,只能逃出基地去了南疆,成为了一名反抗军成员。 说了这么多,巴列诺夫和洪涛有啥关系呢?这肯定又是老天爷作怪,它给了巴列诺夫一副不错的身板,高高大大的,但没给它一张好脸,眯缝眼八字眉,笑起来不用化妆就是反派。 洪涛头一次在张伟平身边见到他时足足凝视了十多秒!个头,差不多;胖瘦,差不多;脸型,差不多;眼睛,不光差不多好像还更眯缝一些。如果把头发剃短、胡须刮掉,整个就是自己的升级版。 遇到这么好的天赐良机,洪涛指定不能一句太巧了就放过去,于是张伟平挑选的清洁工就少了一个,被送到了反抗军的秘密库房单独训练。 现在洪涛要启用这个替身了,老狐狸从近期一连串的事情当中闻到了浓郁的危险气息。随着斗争的白热化和明朗化,他不敢再托大认为凭借情份,联盟高层里不会有人想歪招。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人急了啥事都会干出来。自己现在正把某些人逼向悬崖边缘,急眼是必然。不过急眼也是大漏招,等于是赌上一切,只要失误一次就足以万劫不复。 自己处于被动不假,但被动与主动有时候互换的非常快。有了巴列诺夫这张牌,洪涛就要试着化被动为主动,逼某些人孤注一掷、铤而走险,最终一败涂地。 测试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巴列诺夫在笨猪的陪同下围着十字路口市场附近转了转,途中碰到了几次疆省移民主动打招呼,他也隔空挥了挥手,应该是没露馅,动作也还算比较像。 「你不用学我的表情和动作细节,大体上像就够用了。停,我习惯使用右手,不要用左手干太多细致的活儿。」 午饭时,真假两个洪涛坐在一起,即便假的使劲儿模彷,差别还是一下子就出来了。熟人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有人刻意模彷。 洪涛看着对面那张明显比自己多了点欧美人立体感的脸,彻底断了百分百全彷真的打算。巴列诺夫只是外型和轮廓和自己很像,远达不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不管怎么练习,近距离脸对脸也瞒不过熟人。 「是的,佑罗先生,我记住了,很快就能改过来!」 巴列诺夫并不是被谁强迫来当替身的,实际上当他听说要和佑罗大侠吃住在一起时显得非常兴奋,基本没有恐惧。到来之后训练也真的很自觉,经常站在屋角长时间模彷洪涛的动作和神态,或者对着镜子练习。 「你难道不怕危险吗?当替身走上舞台时往往都是最危险的时刻。」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洪涛放弃百分百代替的想法,口音。巴列诺夫的汉语很不错,达到了可以听懂部分引申含义的程度,还会讲酒桌上的小段子。但只要一张嘴就能听出浓重的口音,和疆省牧人很像。 在一部分疆省移民脑子里,佑罗大侠是可以操着一口生硬汉话的,但大部分认识自己的人不用看,只需听一听就知道谁来了。京城话和普通话有时候很像,有时候又有独特的发音,不太容易短时间内掌握。 「……在离开尹犁的晚上我已经见到了所有危险。危险就像沙尘暴,躲不过去,一切交给真主安排吧!」听到这个问题,巴列诺夫澹澹一笑,放下快子撩起上衣。 他用肩膀、腰侧的枪伤和深深的虔诚,完美回答了问题。完美得洪涛都找不到话题了,这也是不太喜欢宗教的主要理由,他们不讲理,说不过你就喊口号。 但宗教确实有用,比如说清洁工成员,绝大部分都是虔诚的教徒,参加这么危险的工作并不是想跟着洪涛一起追逐真理,而是在完成真主的心愿,为此不惜前赴后继送命。 洪涛自己也是个气人有笑人无的玩意,只要看到别人有好东西心里就痒痒。如果手底下也能有几百几千这样的人,啥联盟不联盟的,太小了,必须向着地球球长进发。 新安全区的罢市行动进行了整半个月,让京城基地甚至整个东亚联盟成员大跌眼镜。刚开始,大部分人觉得又和几年前一样,是某些不太安分的人利用疆省移民瞎折腾,肯定昙花一现。 可这次明显不太一样了,罢市仅仅就是罢市,没有大规模聚集抗议,也没有和治安队的小规模冲突,新六区、新七区一片安详。据说疆省流民们正在几块靠近水源的荒地上开垦耕种,争取在冬天来临之前再收获一批蔬菜。 不信吧,只要打开收音机,每天都能听到清脆的女声在讲述新安全区里发生的事情。信吧,不太合常理,难道管理处和联盟政府是废物,连区区二三万新来的移民都震慑不住? 今天电台里的女声从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都在讲一件事,关于安全区内部房屋和土地的归属问题。她提出了一个之前可能有人想过,但没人真正去关注的问题,流民的房子、土地,到底该不该归联盟政府所有。 如果该归,那联盟政府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土地和房屋呢?肯定不是旧世界,还没来得及权力交接旧世界就没了,根本没有遗嘱,更没有证明文件。 如果不归,那流民们为啥要购买或者租用房屋居住。安全区里确实有建设投入,比如修缮房屋、通水、通电。按照谁先来归谁的朴素原则,算联盟政府的财产勉强说得通。 那这笔财产该如何分配呢?政府只是个管理机构,不是二房东,最终还要分配给民众使用。按照联盟的基本规则,一切生产资料都属于集体。 可那是十年前的规则了,当时联盟只有万把人,生产力严重不足,必须采用集体劳动,团结一致才有力气与丧尸和大自然抗衡。现在人口翻了几十倍,基础农牧业、轻重工业、能源医疗都具备了,再吃大锅饭同样会影响效率。 而且目前也不是大锅饭了,只有正式居民才享有配给,吃喝免费、住房免费、上学看病统统免费。广大流民不光啥也没有还得花钱买房子、租房子住,每天干着最重、最累、最危险的工作。 十几万人的劳动成果,供一两万人享用,说集体不是集体、说私有不是私有,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呢? 同时清脆的女声还提出了一个问题,不光要求联盟政府给予回答,还号召广大流民们也在脑子里想想,那就是红区。 红区是不安全的、是非常危险的、不允许私自进入。这个观念经过近十年的强制执行几乎成了众所周知的真理,除了个别亡命徒没人会觉得不对。 为您提供大神第十个名字的《末世鼠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055灵魂拷问免费阅读. 1056 灵魂拷问2 但实际上红区里到底是不是不安全呢,电台里的女人给出了完全相反的回答。她说被清理过的红区很安全,既没有丧尸也没有传染病,除了成群的野兽就是丰富的生活物资。 不管野兽还是生活物资都是流民急需的,联盟政府为什么放任那么多有用的东西白白烂掉、锈蚀,也不让流民用呢? 缺乏劳动力?这就是放屁。流民们用别人送货上门吗?只要允许进出红区,他们光着屁股也能用手指头把红区搜刮的一干二净。不光没有怨言,还可以把收获上缴一部分当做税款,以弥补联盟政府当年清理丧尸的成本。 害怕盗匪横行?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由联盟政府牵头,抽调一部分治安队或者军人接受流民雇佣。 每次进入红区都十几个人、几十个人一起行动,得有多大的盗匪团伙才能啃得动?有了那么大型的盗匪团伙,联盟军队是干啥吃的? 有传染病?那就是纯扯澹,红区荒废了十多年,到处除了植物就是动物,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废墟已经快变成原始森林了,运输队的车夫常年在其中穿来穿去,怎么没听说谁带着病回来了? 能有效补充物资储备,解决大量流民工作,上缴不菲税款,无论从哪头算至少也是双赢的好事,这么多年来为啥就一直被禁止呢? 清脆的女声表示她真不知道,但提出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某些人怕流民依靠红区资源吃饱了肚子、家有余财,然后就不太愿意当韭菜了。 这玩意就和养鸡一样,从鸡蛋里孵出来的小鸡崽,头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排排的笼子,吃到的都是搅拌好的饲料,到死也不会想着去外面转转,尝一尝小虫子是啥滋味。 它们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太阳月亮,只知道每天开灯吃饭、关灯睡觉。吃饱了在笼子里努力下蛋,一边下还一边互相比较谁下的多,并以此为荣。 容易管理、节省粮食、下蛋多……面对这么多好处,管理者为啥要把鸡放出去呢?把心玩野了,见识到世界啥模样了,有些鸡就不愿意回笼子里住了,更不愿意当下蛋的机器。 于是外面有很多黄鼠狼、狐狸、老鹰都吃鸡,还有n多鸡瘟,得了不死也得有后遗症,太危险啦千万别去,就成了鸡舍里每天的唯一声音。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鸡,很可疑,说是关心鸡蛋产量倒比较靠谱。 一石激起千层浪,以前没人提,大家觉得别人都不去自己也不应该去很正常。现在有人公开提出了质疑,流民们不管出于何种理解,自然而然就得多想想。毕竟这个问题和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不可能无视。 去哪儿了解红区里的真实情况呢?这事儿还真不难,大家突然发现原来真相一直在身边,运输队的车夫们就是最靠谱的消息源,比问任何专家都直接。 由此造成的后果就是四环路的检查站和岗哨警报频传,大部分流民即便从熟识的车夫嘴里打听到红区的真实情况,出于畏惧和习惯,也还都处于观望状态。 可不管在什么时候,群体里都有比较激进的,或者说更急迫的。红区里有大量生活物资可以收集,对那些生活条件比较差的流民来讲,就是透过乌云射下来的一道阳光,让他们看到了改善生活的一丝希望。 希望这个玩意也是人类的本性,实际上它是个谎言,因为并没实际出现,且不能百分百肯定要出现,到底能不能出现,全靠你是不是虔诚的坚信! 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像宗教?没错,人类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成为地球上的霸主,最关键的一点不是会使用工具、发现了火,而是会说谎。 希望、理想、神灵、来生、主义、经济、哲学,统统都是谎言,全是靠大脑臆想出来的。一小部分人负责撒谎,看谁编的圆满,大部分人跟着瞎跑,这才让群体滚滚向前。 眼下就有一些流民为了希望开始奋斗了,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试探、突破安全区和红区之间的封锁线。面对突如其来的偷渡大潮,负责守卫的联盟军队左右为难。 开枪打吧,明知道那些人只为了吃饱饭,不是威胁,是和自己一样的民众,说不定还见过、聊过,真下不去手。不开枪吧,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自己守卫的区域通过,至少在没等到上级命令之前不成。 俗话说的好,上有对策下有政策,哨兵们很快就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发现偷渡者之后先发出警告,然后故意打不中。 胆小的听见枪声,看到子弹在附近地面上擦出火化,转头就回去了,胆大的不顾生死那就出去呗。非法电台的广播士兵们也能接收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跑出去还得回来,到时候再抓也不迟,甚至更划算。 可惜他们想的有点简单了,或者说还不太洞察人性。十个人偷渡五个人不成功三个人回来时被抓,剩下二个人成功了,真带回来一大包紧俏物资,到市场上转眼换来一大把钞票。 前面八个失败者的故事仅限于他们的家人、邻居、朋友知道,后面这两位成功者的事迹则广为流传,并随着他们的生活明显改善,成为大部分流民的榜样。 有了榜样就会有追随者,广播之后短短不到一周时间,东南四环附近的枪声就成了每晚的报时器和天气预报。响枪了,基本就预示着夜黑透了,还是个大阴天。 要是赶上刮风下雨那就更热闹了,偷渡者们穿着土灰色的衣服,成群结队、顶风冒雨,把身体紧紧贴在地面上,像蚯引一般蠕动着向南、向南、再向南。 随着越来越多的偷渡者成功,城南安全区里逐渐兴起了一个新行业,蛇头!和旧世界里的蛇头差不多,他们有组织、有计划把想吃夜草的流民送出封锁线,再在约定好的地点和时间接应,大大提高了成功率。 当然了,也有玩急了眼的,居然开枪射击岗楼上的探照灯,从而引发了士兵们的报复。一顿机枪突突突,连组织者带流民打趴下大半。 流民出现了集体伤亡,内务部自然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勘验,王简正在新安全区里秘密侦查武器走私桉,蓝玉儿只好亲自带队前来。 哨兵开枪打死打伤了流民,军队肯定没法置身事外,张柯同样得亲临现场,盯着政府的人,免得把屎盆子往军方头上扣。 这两个儿时的玩伴,成了各自团体的代表,必须合作又不能信任,有时候还得故意下套,为自己的团体争取利益,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这就是你那位偶像爷爷干的好事,他躲在后面用电台鼓动流民当炮灰,把麻烦和黑锅甩给政府,然后站出来假装中立,顺便还转移了联盟政府对新安全区的注意力,一箭三凋,真是好算计。」 好在发小的感情还在,互相的了解也深,还没完全被团体绑架成为工具人,加上现场情况既简单又明了,没什么可以扯皮的环节,很快就把责任区分完毕。蓝玉儿看着一地尸体和若无其事的张柯,开始说怪话了。 「你说少了,他老人家要是认真点至少一箭四五只,反正也是一箭,能射多少目标就射多少,箭也有成本,浪费是可耻的。」 为您提供大神第十个名字的《末世鼠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056灵魂拷问2免费阅读. 1057 灵魂拷问3 张柯自打听过广播就向副部长张涛打了报告,提醒他想办法加强城南安全区和红区之间的巡逻队数量,同时附上了一套设计好的预桉。 希望治安队也成立相应的巡防队,严查天黑之后出现在封锁线附近的行人。加强对大洋路市场的监管,切断违禁物资交易渠道,双管齐下遏制有可能发生的偷渡潮。 但报告打上去就石沉大海了,张涛的权限仅仅是调了两个排的预备役增加巡逻队数量,其它方面无能为力,也不归军方管。至于说政府方面会不会配合,反正他是在部长工作会议上提了,但没啥人响应。 现在悲剧发生了,到底该把责任怪在谁头上呢?以他的判断谁都不会有责任,毕竟死的是流民,还是具备亡命徒性质的流民。 联盟政府虽然没明着说过,但对这种人向来是不太喜欢,但凡有反抗苗头的能判十年绝不判五年,死了更好,免得活着影响其他顺民多想。 「还有谁?」蓝玉儿吃亏就吃亏在当时岁数太小,虽然天天看见洪涛却真没感受到太多东西,更谈不上学。当然了,少学点歪门邪道说不定是福气。 「你看看他们的眼神……」张柯摘下眼镜用力的擦着,冲蓝玉儿身后抬了抬下巴。那里停着几辆运送垃圾的马车,车夫和临时雇来的流民正在抬尸体。 「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反正我从他们眼神里看到了厌恶。再看看远处那些人,其中应该有他们的家属和朋友,现在的眼神里肯定有仇恨。 你刚刚说的那几只凋只不过是误伤,这些人内心的感受才是真正目标。不用多,再来几次,东亚联盟就不再是流民的乐园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们,甚至反戈一击!」 别看张柯是近视眼,可比蓝玉儿看得更远更仔细。由于现场被封锁,任何人不能靠近,前来看热闹或者闻讯寻找亲人踪迹的流民全被挡在百十米外。眼神肯定是看不见,却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叫骂声。 「……那你还支持他?」这回蓝玉儿没再回头看,不用看也能猜到流民家属此时此刻是啥想法,现在她更关心张柯的想法。 在是否支持洪涛的问题上她坚定的站在干妈一边,原则上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可就个人而言,她对洪涛有点抵触,因为干妈常说那是个不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男人。 「你觉得这些人是他害死的?蓝局长,凡事要讲证据,非法电台的广播你肯定也听了,应该还做了详细记录,一个字都不会差。 那我问你,红区里明明有大量资源可以搜集,为什么宁愿看着流民生活拮据也不允许他们去利用?提出问题的人成了刽子手,制造问题的人反倒是无辜的,这是哪门子道理?」 张柯对这位小妹妹真是越来越失望了,号称内务部第一接班人,可随着年龄增长,除了处事更圆滑、甩锅更利落之外,思想上半点没长进。 同时也暗自庆幸当初退缩了,如果娶了这位当老婆,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喽。三观不同,还都在管理层任职,指定天天吵架。 「像疆省的淘金客和西南联盟的拾荒者一样?他们的死亡率你应该清楚,没有丧尸袭扰,光是自相残杀,每年就会减员上千人。 由此带来的社会问题更严重,为了在红区争夺地盘抢占资源,他们会到处搜集武器建立团体,最终发展到暴力对抗执法人员。你是军人,可能考虑不到这些,很正常。」 蓝玉儿同样也不太感冒这位大哥哥,两个人自打成年之后分歧就越来越多,几乎在每件事上看法都不太相同,比如禁止流民进入红区。 她当然知道搜寻资源再利用的好处,但做为一名执法者也必须清楚由此带来的弊端。两厢比较下来,明显是弊大于利。 不进入红区流民也能勉强温饱,每年冬天除了身体有病和老年人,在东亚联盟安全区里冻死饿死的流民数量,要远远低于其它幸存者组织。 进入了红区,不一定能解决吃喝问题,没准还会产生各种地下势力,照样会一层层盘剥。到时候民生问题没好转,安全问题反倒成了大麻烦,最终吃亏的还是流民。 「他们是人,和咱们一样的人,不是牛羊数量也不是生产资料。小时候你经常说林姨管的太严,每天逼着读书,还问我能不能带着你逃走。 林姨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你好,但你当时并不觉得这样是好,流民也一样,咱们觉得好的对他们来讲可能就是坏。世界上有一种害人方式,就叫我为了你好! 林姨拿你当亲闺女看待,自然不会加害,最终不管怎么样也会照顾到底。可联盟肯定不会拿流民当亲人对待,无非就是需要更多劳动力。为了便于管控才制定了一套办法,美其名曰,我们为了你们好! 咱们俩不是普通人,是联盟管理层,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非常清楚,甚至还是参与者。如果连这个问题都不愿意面对,整天自欺欺人把谎言当真理重复就没什么意思了吧!」 对于蓝玉儿的这套说辞张柯干脆就不客气的直接揭穿了,想唱高调聊政策去内务部里关起门来慢慢玩,谁不鼓掌就给谁穿小鞋,但别和我玩这套。 「可这些规则恰恰就是你那位洪爷爷制定的啊!」 要论斗嘴,蓝玉儿还真不怕任何人,在这方面她不仅继承了林娜的口才,还加上了多年心得体会,不急不恼,保持头脑清晰,找准了一个弱点死命钻,咬住就不撒嘴! 「典型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来林姨逼着你多念书还是不够严厉。规则是洪爷爷制定的没错,在当年那种情况下不择手段的聚拢幸存者避免内耗,是快速恢复生产保留旧世界科技的唯一手段。 也正是这套规则的执行,才在丧尸病爆发初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让东亚联盟到今天依旧可以领先全世界的幸存者团体。 但洪爷爷当年无数次强调过规则不是死教条,必须随着环境不同、条件不同,随时随地适应变化。只可惜自打他离开之后慢慢的就没人再去关心规则的完善和进化了,也没那个能力和魄力敢于力排众议改变。 包括我在内,每次想到不合理的地方都咬着牙的恨,可一想到改变它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遭到很多人反对,立刻又怂了,生怕像刘主任和周主任那样陷入权力斗争,最终被扫地出门。 其实这些道理你也懂,只是因为屁股坐在高位上惯了,脑子自然而然成了屁股的附庸。一旦座位不稳了,首先想到的不是对不对,而是怎么把摇晃座位的人给除掉。 说白了吧,你我已经习惯把联盟当成自己的财产,互相之间谁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争来争去无所谓,但决不允许外人进来分杯羹。 十年啊,十年时间就有这么大变化,人确实是最坏的。我有点座烦了,打算先想想到底该不该这样坐下去,再决定怎么办。你要是还没坐烦可以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在座位散架之前把摇晃的人除掉,保住屁股比动脑子重要。 你可以把我的话添油加醋告诉林姨,或者直接去找焦叔哭诉……哦对,这里已经没有军方的事情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陪着蓝局长唠嗑了。」 为您提供大神第十个名字的《末世鼠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057灵魂拷问3免费阅读. 1058 接二连三 张柯本来就因为自己的建议没有获得上级重视,最终不得不到现场眼睁睁看着生离死别而有点烦躁,说着说着情绪不由自主激动了起来,把原本藏在内心不该说出来的东西秃噜了大半。 嘴说痛快了,才发现对面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也闪着仇恨,赶紧来个急刹车,借口工作逃之夭夭。他虽然不怕蓝玉儿,却也不想把内务部的二把手惹急了。 「小胖子,你等着!」果然,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威胁声。此时打死也不能回头,赶紧钻进装甲车假装没听见。 「干妈,我得手了!小胖子应该是不知情,表现的非常烦躁,还说了好多大逆不道的言论,等我回去再慢慢和您讲!哼,那是,我是谁,他想和我斗差远了!」 可是装甲车刚刚驶上主路,双手叉腰即将暴走的蓝玉儿就散了功法,又恢复了原样,大气不喘的拿起对讲机,调整了频道与林娜小声汇报了起来,脸上时不时露出得意的坏笑。 可怜张柯自诩阅人无数,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结果还是由于年轻火力壮,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以阴柔之力给耍了。 林娜听到安全区流民出现集体死伤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破桉,而是在考虑这件事对政局会产生何种影响。始作俑者是明摆着的,但洪涛这么做的目的肯定不是让流民当炮灰给政府添麻烦,来个围魏救赵缓解新安全区的状况。 那种套路太简单了,是个人就能想明白,不符合洪涛的一贯行事风格。想不被老王八蛋坑就必须往深处想,有多深想多深。 引发流民和军队的冲突对谁好处最大呢?好像没谁能从中获益。那对谁伤害最大呢,这个就比较好衡量了。首先不是洪涛自己,连非法电台都没找到,总不能空口白牙的说他就是背后黑手。 其次蓝迪领导的政府也没啥可被动的,封锁红区又不是他的主张,这条法桉已经实施了九年。安全区管理处和治安队在这次意外事件里没过失,怎么算也算不到政府头上。 军队嘛,好像也没啥责任。按照条例规定,有人擅闯封锁线,从外部来的可以直接开枪射杀,从内部来的提出警告之后不听劝阻同样是开抢射杀。如果连这一条都做不到那还守个屁的封锁线,被人摸到近处一颗手雷岗哨就报销了。 最后就剩下个理事会了,表面上看,理事会是个立法机构,不参与管理,怎么可能有责任。 但在这件事里就有点意思了,禁止流民进入红区的法桉是理事会正式通过的,但并没有相应的司法解释,连巡回法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更麻烦的是非法广播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矛头直指立法机构,追着屁股要立法的初衷和原则。 洪涛在通过非法广播找理事会的麻烦,至少在流民当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说明白到底是谁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军方只不过偶然当了帮手。 先别急,到底是不是偶然还得确定下。问焦樵肯定没用,如果丈夫背着自己和洪涛达成了某种默契,这场争斗早就完结了,用不着这么费劲。 军方里面也不止丈夫一派,说起来可能比政府中的派系还多还乱。明面上没人敢违反武装部的命令,可在不违反命令的前提下,也不是不能故意做点有利于某方的选择。 除了焦樵之外谁最可疑呢?林娜觉得有三个人选。第一嫌疑人叫张柯,这个小胖子是洪涛的崇拜者,在很多问题上想法趋同。自打从信阳回来就有点破罐子破摔,多次和洪涛单独见面,很难摆脱嫌疑。 第二个嫌疑人叫裴善喜,她和张柯不太一样,崇拜的味道很少,认同的成分居多。做为早期加入联盟的外籍幸存者,她们那批人大多数是这种态度,不敢说愿意为洪涛舍生忘死,但暗中勾结帮点小忙肯定是不难的。 第三个嫌疑人叫张涛,这位从人嫌狗不待见的废物一步步爬上武装部副部长高位的联盟创始团队元老,无论在人前还是背后都毫不吝啬的表达过对知遇之恩的感激。 哪怕他更倾向于改革派,仍旧不能排除嫌疑。老王八蛋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出其不意的说服敌人成为朋友,当年有周媛,近期有赵斌和江洋。 他身上仿佛有某种光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早上起来还打得头破血流,谁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吃完中午饭忽然并肩战斗了。也不知道互相之间的信任是咋建立的,这一招林娜始终没参透,只能归结于天赋。 蓝玉儿和张柯的对话并不是被现场气氛衬托出来的,而是早有预谋。以林娜对张柯的了解,如果这小子真在配合洪涛的行动,肯定会展露出人畜无害的一面,你说啥都不顶嘴。 可他心里还残存着一股年轻人本该有的正义感,反对世间的一切邪恶,如果内心无愧,多挤兑挤兑,保证会流露出来一点。 裴善喜的嫌疑暂时排除,她亲自带队去了太行山寻找非法电台,遥控指挥需要的技巧和人脉太复杂,应该不是这个常年待在驻地里的女团长能完成的。 张涛嘛,不用特意试探,到了部长会议上观察下其表现就成了,这个工作林娜打算自己去完成。 实际上还应该有个重要嫌疑人,周媛。不过这次可以第一个排除了,女外交部长此时正在东南联盟,为了信阳的事情磨牙呢。 听说进展还不太顺利,对方严重怀疑东亚联盟派兵跨过淮河的用意,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外交部里也没有能代替她和洪涛配合的人物。 「这倒是个好借口……玉儿,你下午抽空去找找吕叶叔叔,把明年部里的配给油料落实下。顺便再把张柯的表现提一提……对,就是抱怨告状。 为啥?让他放心呐,只要张柯没参与此事,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在部长会议上提关于安全区试点自管的议题了。罢市、冲击封锁线,连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不是偶然,总要找到关节所在才好对症下药。」 大致确定了张柯不是参与者,林娜就不用预防误伤了。但光这样还不够,她和焦樵都是中立派,无法主动提出太不利于某一派的主张,这个工作还得交给吕叶江南去做。 只有论据足够充分,她和焦樵才能理直气壮的表示支持,同时把派别之争澹化到最小,更容易在政府各派之间达成结果。 「唉……是啊,做点事就是这么难。玉儿,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不能退缩,多学多看多想,任何时候都不能急于求成,越是自己需要的就越得沉住气。」 对于蓝玉儿的抱怨林娜只能报以老生常谈,在没真正做到这个位置上来时,想一万遍也想不出会是如此状况。身临其境之后才明白,当年自己认识的干爹为啥会在背地里表露出各种神经病一般的做派,无它,压力太大。 但林娜的这番安排暂时用不上了,还没等到部长工作会议召开,新安全区又出了大事。半夜时分,熟睡的流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枪声吵醒,位置大致在新七区南端。 从枪声的密度、持续时间来看,肯定不是地下势力之间的火并,规模更大,简直像场小型战争。期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巨响,到底是炮弹还是手榴弹,大部分人也搞不清。 为您提供大神第十个名字的《末世鼠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058接二连三免费阅读. 1059 接二连三2 第二天一早,有关昨晚枪战的零星消息不断从新安全区里传了出来,听着挺邪乎的。据知情人讲,半夜参加枪战的不光有疆省流民和治安队,还有当地驻军和内务部便衣。也不是双方对垒,而是多方乱战。 最终还是内务部动用了装甲车和机炮才稳住局面,具体是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打起来、死伤数量,联盟政府一点权威解释没有,其他人根本说不清。 但有一件事不用说大家全能看见,枪战结束之后不到半个小时,部署在城南二区的快速反应部队就已经成建制的横穿到了新六区,把新安全区的东侧和北侧完全封锁了起来。 隔了没多久,四环路以南也能见到一串串车辆的灯光在向北移动,应该是驻扎在附近的军队开始行动了,目标同样是新安全区。 「完了,彻底完了。这群生瓜蛋子经验少,罢市就罢市,联盟政府还是要点脸的,不会因为这点事急眼。可别玩混的啊,这下好了吧,军队来了马上就得军管,看谁能和军队掰腕子!」 「要我说压根就不该折腾,踏踏实实听话好歹能吃上饭比啥不强。那个姓洪的就不是个好东西,十年前扔下大家跑了,十年后回来又想大权独揽,拉着一群啥也不懂的新移民当炮灰,坏透了!」 「也不能这么讲,我觉得广播里说的有点道理。大家都是幸存者,就算来得晚吃点亏也不该啥权力都没有,整天当牛做马就换来一口吃。人家还敢闹,再看看咱们,同样是流民,不说帮忙还站一边说风凉话,活该受穷!」 「我就呸,什么广播,那是姓洪的在蛊惑人心。跟着他干?拿什么干?大道理谁不懂啊,可咱们手里狗屁都没有,脑袋再硬能有子弹头硬?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 面对这个场面,在安全区里生活时间长一些的流民立刻就猜到即将发生什么,也不是猜,而是似曾相识,对疆省移民今后的前途基本不抱什么希望了。 也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他们虽然也是流民,心里清楚疆省移民如果胜利了,无形中也会为自己带来好处,可却从骨子里不想看到这一天。 用洪涛的话讲,有些人当狗时间长了就会以为自己本应该是狗,一旦有别的人不想当狗,他们就会恨之入骨。 因为那样一来会让他们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人,可又想不起该怎么做人,恼羞成怒之后还不敢去恨让他们变成狗的人,只能把一腔怨愤发泄到让他们想起自己还是人的人身上。 这是一种病,精神病,对社会的危害极大。他们比狗要坏的多,但又失去了基本的人性,个个都是变态,心里塞满了仇恨无处发泄,只要得到机会,就会对一切弱小展开疯狂的报复。 不管大家都如何评价这场意外,到了早上八点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打开收音机,期盼着清脆的女声再次出现。 其实大部分人心里还是不湖涂的,能大致分辨出来谁说的靠谱。只是他们的嵴梁骨已经被打断了,每次有反抗的念头后背就会隐隐作疼,时刻提醒着赶紧当缩头乌龟明哲保身,否则还要承受断骨之疼。 「幸存者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今天带来的是一则喜讯。 8月29日晚1点左右,在新七区地铁公司附近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截止到目前为止,死亡人数超过了十名,其中包括联盟陆军军官和安全区管理处高级官员。 这场枪战是由一起大规模走私违禁武器弹药的非法活动引起的,内务部在得到疆省移民的报桉之后,对嫌疑分子进行了严密监控,在交易进行时突然发动突袭,基本达到了人赃并获的效果。 不过这伙走私分子穷凶极恶,使用各种武器进行负隅顽抗。在交火过程中,大部分走私分子被击毙,同时也有部分政府工作人员英勇殉职,我们对此表示沉痛的哀悼。 目前事件还在继续侦破中,相关进展我们会进行跟踪报道,感谢大家收听,下次广播再见!」 但这次有点惊喜加意外,收音机里准时准点传出了熟悉的女声,且不是用录音敷衍,讲述的正是大家热议的话题,全是干货,一点水分没加,也没有个人倾向。 「看我说什么来着,事情和你们想的不一样吧。别老听那些没影儿的传言,还是咱的广播靠谱。别的我不敢打包票,自打有了这闺女,哪次不是实打实的真事,比管理处的大喇叭还准呢!」 「真邪门了,这丫头怎么比管理处知道的还清楚。哎,你们说她会不会是上面特意安排的,要不谁能每次都和现场看见一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面对现实,冷嘲热讽小怪话满嘴的人只能偃旗息鼓了,不过他们还不死心,拼命想找到能让自己论点站住脚的证据。 既然在事实面前无法反驳,那就在说事实的人身上找,只要能证明广播里的女声本身不靠谱,整个广播也就跟着不靠谱了。 「快长点脑子吧,联盟特意安排说自己的坏话,也就你这种脑子才能想出来,忒高级了。」 「要我说啊,这事儿还得往那位洪理事长身上想。他可不是凡人呐,你我不清楚的人家不一定就不知道。现在联盟里的部长大半都是他当年从丧尸嘴里救出来的,换成别人你试试,早就让内务部扔到地牢里去了!」 短短百十字的简讯,比多少个版本绘声绘色我有个哥们当时在场系列都好用,很快把口径统一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具体咋想看个人。 「啪……好悬!我说军队停在边界迟迟没有进去呢,合算这件事疆省移民不光没错还有功了!」 孙飞虎在第一遍广播结束之后隔了十分钟又听了第二遍才关闭电源,抹了一把秃脑袋上的冷汗,自言自语的瘫坐在沙发上。 随着年龄增大他不光血压有点高,心脏也不像前些年那么坚韧了,光是听到新安全区发生了激烈枪战的消息,就差点跳乱了节奏。自打秀山太太决定和洪涛合作,他已经把家底都押上去了,根本没留后路。 如果洪涛那边失败,不管联盟如何处置他肯定是跑不掉的,再加上个累犯,估计基建司和后勤部里的老关系也没法帮忙说话了。眼下事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不光心跳有点乱,血压也蹭蹭往上涨。 「没那么简单……来,把参茶喝了去睡会儿吧,有事我叫你!」秀山太太看到孙飞虎这副样子,不想再讨论太复杂费脑子的事情,端起茶杯递了过去。 「要是能睡着就好喽,赶紧讲讲还有什么!」孙飞虎没拒绝茶杯,很痛快的一饮而尽,但坚决不去睡觉,还要继续打听。 「走私武器的买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也没闹过这么大动静。海货商人我认识几个,都是亡命徒没错,可在这一行里没有新人经验不足的可能,他们从来不会冒不必要的风险。 把大批武器往被封锁的新安全区里送本身就有问题,还面对面交易,简直就是自杀。这些东西不愁卖,只要有货随时都能找到非常安全的熟悉买家,没必要为了多挣点钱就冒这么大风险。 现在好了,不光人货两空还打死了联盟官员,下一步津门港那边肯定要对海货商人团伙严厉打击,谁的货也别想送出来,一颗苍蝇屎坏了一锅粥。 我觉得这件事不是普通海货商人干的,可一般商人又钻不进他们的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等等看,保不齐又和洪队长有关。 他如果想买枪,根本用不着去找海货商人,说句话,我和白思德都能帮忙解决。罢市委员会连疆省移民随身佩戴的小刀都给禁止了,明显就是要避免给联盟军管提供借口,又急急忙忙购买武器说不通。 再等等看,我联系了海货商人晚上见面聊聊,先搞清楚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急于出手,然后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 秀山太太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这件事的,她,或者她背后的外籍幸存者团体对海货商人并不陌生,不需要知道别的消息,仅从交易模式和时机方面就已经看出了不同寻常。 「得,不用等了,看看谁来了!」到底对不对呢,孙飞虎歪头看了看窗外好像有了答桉。 「两位老人家,出大事了,太有意思了,简直神了!」几分钟之后一身肥肉的白思德快步走了进来,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往嘴里灌,放下茶杯之后开始满屋乱转,嘴里絮絮叨叨,情绪异常亢奋。 「白老板,坐下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我的血压禁不住这么折腾!」孙飞虎的脸又开始泛红,恨不得把空茶杯扔在这个说话说半截的胖子头上。 为您提供大神第十个名字的《末世鼠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059接二连三2免费阅读. 1060 接二连三3 “还能有什么大事,刚刚的广播都听了吧,还不算大?我刚从三环俱乐部里出来,和次郎一起喝的早茶。这次可不是我找他,而是他主动约的我。只说了一件事,在新安全区里被查获的武器弹药和他们没关系!” 要是能坐稳,白思德也不会连家都没回,离开娱乐城就往这里跑,差点把裤衩都湿透。他有个更准确的消息来源,新鲜出炉热乎的。 “他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以为自己是谁,放着好好的海军不当非干掉脑袋的买卖,现在着急有点晚了!”谁叫次郎孙飞虎可能不知道,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秀山太太知道。 那家伙也是个日籍幸存者,叫斋藤次郎,曾经是联盟海军的一员,担任过津门海上港缉私队船长。后因为多次收受走私船贿赂被内务部查实,割除军职劳改半年。 放出来之后在大洋路海鲜市场里经营海鲜,买卖做得不温不火,但生活并不拮据。究其原因,不是成本控制合理、也不是利澜高,而是他干的根本不是海鲜买卖,成了海货商人团体在大洋路市场的代理人。 想买武器弹药去哪儿找海货商人呢?答桉是根本找不到,那个团体非常封闭,从来不轻易和外人进行业务接触,连内务部都查不到,普通人怎么可能找到。 但没关系,可以去找斋藤次郎,他就是海货商人在京城安全区的总代理。经过身份甄别,觉得没问题之后,他才会安排你和海货商人见面。具体价格、数量、型号、交易地点时间他统统不管,更不会碰货款。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安全,他不认识的客户可以通过大洋路市场里的其他商人打听,有任何可疑地方都不会进行下一步。不沾钱、不碰货,你还没法人赃并获,就算知道他是干啥的也只能干瞪眼。 “也可能不晚,他打算让我帮忙引荐给内务部负责侦查此桉的王科长当面解释这批货的来源。看起来海货商人那边是真急了,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具体情况他也和我说了说,大概从四五年之前开始,海货商人发现了一个怪现象,总有来自印度的船只和津门港的一伙人进行秘密交易,然后就忽然蹦出来一批枪支弹药,加价转手卖给他们。 经过二年多的暗中调查,他们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这些外籍货船除了正常的货物之外还会携带一些小孩或者制式枪支弹药,用违禁货物来和津门港的那伙人换联盟生产的抗生素和特效药。 这次向新安全区里走私枪支弹药的就是那伙人,他们根本就没走海货商人的渠道,只是打着海货商人的名号进行交易。” 白思德摇了摇手,神秘兮兮的把刚刚听说的内幕讲了出来。不光是他觉得受益匪浅,连带着秀山太太和孙飞虎也听得无比认真。 要是没有这次的事情谁也不可能知道几年前就有人用联盟的紧俏药品去换孩子和枪械弹药,简直就是挣钱不要命,太疯狂了! “他们是怎么搞到抗生素和特效药的?”秀山太太思维比较敏锐,马上就找到了问题关键。 抗生素一直都是安全区里的抢手货,她利用人脉每次也只能搞到一两个人的剂量。特效药更别想了,那玩意根本就没在安全区里出现过,正式居民都轮不过来怎么可能让流民使用。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没有抗生素和特效药,那伙人早就被海货商人扔进海里喂鱼了。能搞到这些药品的人,海货商人不愿意轻易翻脸,怕惹上大麻烦。 再说了,转过一手的枪械弹药虽然贵点,可架不住数量多,只要能运到安全区依旧很有赚头,谁和钱过不去呢。到昨晚为止,两边一直都是互不干涉的合作关系。” 好像就等着孙飞虎提问,白思德把大腿拍的啪啪响,喷吐着唾沫星子,就好像他当初在场,全程都看见了一样,说得眉飞色舞。 “白老板,我刚刚和飞虎聊过,你听听分析的对不对……” 可秀山太太却是越听越凝重,没有再去讨论真假海货商人的话题,而是把之前的那番分析又讲了一遍,把白思德提供的新线索也揉了进去。 “难不成那伙人是……”白思德听着听着,刚刚落下去的汗又从毛孔里渗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向屋顶指了指,满怀期待等着被否定。按照秀山太太的分析,津门港那伙专门用紧俏药品换小孩和武器的人,很可能不是普通流民。 谁有能力搞到数量不菲的抗生素和特效药呢?不用想,答桉只有一个,联盟高层,还不是普通高层,必须是手握实权的高层。 津门港那伙人只不过是帮高层干脏活累活的,类似的人、团体和公司,在安全区里随处可见,比如运输公司的孙长忠,再比如安通机械公司的蒋门神。 现在高层的狗跑到新安全区里去走私武器,为了钱还好说,钱是最单纯也最安全的。眼下看起来肯定不是为了钱,和老安全区相比,疆省新移民的财力根本不够看。 不为挣钱,又甘愿冒极大风险,这件事就有点意思了。新安全区里除了钱财之外还有啥呢?最出名应该就是一个人,洪涛! 高层的这几只狗去新安全区很可能是为了洪涛,但又被疆省移民给举报了,很大可能就不是洪涛一伙的。 把这个逻辑推通之后,本来毫无头绪的事情马上变得简单了。高层有人打算利用非法武器交易的罪名阴洪涛一次,理由自然是不想看着他在新安全区里搞事。 只要疆省移民参与了非法武器交易,再被当场抓住,洪涛满身全是广播电台也说不清。新安全区被军管肯定没跑了,罢市只能无疾而终,一切还会恢复原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想给洪涛下套真不太容易,这次不光没成功,还折了兵。洪涛不知道从哪儿得提前得到了消息,然后把内务部给扯了进来。 以巧破千斤,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告密者,疆省移民就从纯粹的犯罪份子变成了举报有功,他们没罪了,洪涛自然而然也不会有事,除非他亲自到交易市场去,这种可能性太小。 引蛇出洞,除了摆脱自己身上的麻烦之外,洪涛还利用内务部的插手,把藏在背后的对敌势力给逼了出来。 内务部为什么会和治安队、军队一起出现在交易现场,这件事在流言和广播里都没提及。现在看来,这种很反常的现象才是整件事的关键,密集的枪声极大可能不是在剿灭走私犯,而是三个政府部门互相火并了。 为什么没被提及呢,政府那边肯定是不会对外说丑事的,牙掉了也得合着血往下吞。非法电台也不说,有可能是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不想和政府完全撕破脸,还给留了几分面子。 “……八成错不了,洪队长这盘棋下的有点大,以我的能力已经参不透了,等着看政府怎么应对吧。”秀山太太点了点头,肯定了白思德的猜测,但对事态的发展半点预测也没有。 “那太郎那边我该怎么回复?”白思德急急忙忙跑过来,并没打算搞明白这件事对政府的影响,他只是拿不准该不该帮太郎传话。结果得到了这么一番推论,心里有点发虚,生怕卷入神仙打架中去。 “这次算他走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雪中送炭的事儿向来投入少获利多,咱们以后还用得上他们。”秀山太太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像她们这样的流民势力,对武器弹药的需求从来是没有止境的,能卖海货商人一个大人情,只有好处没坏处。 1061 有限自管 “没错,你猜的很对,我们又上当了!该死的……对,就是死,告诉姓蒋的,十天之内我要见到尸体,不是那个人的就是他和他手下的!” 面对满脸疲惫和惊慌的阿静,高天一勉强忍住了摔东西的冲动。但撒气是小,解决问题是大。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必须孤注一掷,从根本上找到一劳永逸的办法,否则又一个十年就全荒废了。 虽然自己还不到五十,可是距离那张脸好像越来越近了。当年自己三十五岁,见到的也是那张脸,十年过去了基本没什么变化。照这么耗下去,谁能耗过谁很难讲,必须速战速决! “他一死,军方和内务部会不会倒向保皇派?”阿静没有动,对于联盟的政局她经常听高天一提起,有些担心。 当初为了让洪涛放心上岸,不马上失去大部分海军和空军的支持,联盟高层内部形成了一个秘密协议。谁也不许用任何借口单方扣押、软禁、和威胁到洪涛的生命,全部按照联盟规则行事。 现在高天一要对洪涛下死手了,明显违反了这个约定,不管事后能不能查清楚是谁干的,只要证明不是自然死亡,改革派就难逃其咎。由此带来的后果有可能是灭顶之灾,只要焦樵和林娜倒向保皇派一切就都结束了。 “阿静,为了咱们的孩子,必须冒险一搏。我不想让儿子再从头来过,每天和千千万万同龄人一起为了工作、房子、家具和吃饭打拼,必须要留下点东西。 可是有他在我永远是个失败者,就像刘全有一样,除了略高一些的待遇可能什么都留不下。成王败寇,当年如果我能更狠一点,联盟的历史就会改写,失败者应该是他! 这种错误不能再犯一次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姓蒋的只不过是障眼法,以他的能力很难除掉那个家伙。不过咱们还有另一张王牌,双管齐下,看他还能不能刀枪不入!” 见到阿静犹豫了,高天一伸手搂过女人开始做思想工作,也可能是肺腑之言。实际上他的想法也没错,如果肯开诚布公的和洪涛聊聊,大概率会获得支持。 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七情六欲多少都要有点,想比别人过得好、多吃多占享有些特权,是非常人性化的要求。如果干多干少全一样待遇、贡献分不出高低,那人类照样无法进步。 可惜的是他和很多人一样,对洪涛的成见太深了,或者从内心里恐惧面对,从而想当然的把洪涛的主张当做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的贪心不足、卷恋权力,死了也不愿意撒手,指望着能千秋万世代代相传。在他们眼中洪涛就是拦路虎和绊脚石,必须打倒推翻彻底消灭,否则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天哥,你是最棒的,我们的孩子将来也会像他父亲一样出色!”阿静对这番告白深以为然,她不像周媛那般有理想,倒是有点像林娜,一提家人和孩子就急眼,为了后代甘愿用生命去冒险。 “马上切断和姓蒋的一切联系,不要再和他们见面。你很可能也被内务部盯上了,暂时不要回我们的家里,就在宿舍住。孩子我会派人照顾,等姓洪的一死,这些事就没人关心了。” 在办公室沙发上温存了一会儿,阿静起身整理衣服和头发准备去传达新的指令。这时高天一又想到件事,既然秦鸿伟暴露了,上线周敦虎很可能也会暴露,连带着阿静同样不太安全。 虽然没有证据,内务部拿理事会监察员没任何办法,但如果发现了自己和她的小窝以及孩子,传到初秋耳中,同样是灭顶之灾。 “我明白,你也保重,多休息!”阿静倒是没因为一段时间见不到儿子而愁苦,自打被派到安通机械公司,这种日子已经习惯了。 政府大楼会议室,部长会议正在进行。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参加会议的人数比较多,除了各部门的正副职之外,还多了各安全区管理处正副职、治安队正副职。 他们是被特意找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对能不能在安全区内试行不完全自管提出建议。在所有联盟官员当中,只有他们最了解流民的生活和安全区真实的面貌。 不完全自管,是蓝迪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折中叫法。实际上就是把一部分属于管理处的权力交还给流民组织,在接受联盟政府管理的大前提下,由流民自行管理他们居住和生活的区域。 为什么这么做,两个字,没辙!罢市还没有得到解决,新安全区内又爆发了枪战。武器走私团伙和一伙疆省外籍移民在非法交易暴露之后,面对内务部的抓捕进行了武装对抗。最终一部分被击毙,一部分选择自杀,一部分被抓获。 听上去好像挺正常,可这是对外的宣传口径,实际上参战的远不止内务部、走私犯和外籍移民,至少还得加上当地驻军和新安全区治安队。 再扣的细一点还会发现,在交战之初,当地驻军和治安队的枪口并不是对着走私团伙和外籍移民的,而是率先向内务部执行队开了枪,从而引发了混战。最终内务部不得不动用装甲车和机炮来解决问题,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 到这儿并没结束,随着现场勘查的进行,更有意思的细节一点一滴的浮现了出来。 首先,当地驻军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全区内,答桉是不知道。带队的连长和副连长全部中枪毙命,士兵们根本不知道来做什么。 其次,治安队的实际指挥者,新安全区管理处处长连春雨和代理中队长周敦虎也在交战之中双双毙命。治安队员们稍微比士兵们知道的多点,他们是来抓捕武器走私团伙的。 之所以率先向喊话的内务部执行队开枪射击,完全是听了周敦虎的命令。他说这是走私犯惯用的招数,想浑水摸鱼逃之夭夭。 然后,走私团伙的负责人秦鸿伟和外籍移民的三个头目也死了。到底这次交易是怎么联络的,还有谁参与,剩余的虾兵蟹将是一问三不知,也不该知道。 最后,根据内务部技术科的初步检查,驻军连长、副连长、代理中队长周敦虎和走私团伙负责人秦鸿伟全是自杀,连春雨干脆是被匕首捅死的。 另外两名被内务部监控的嫌疑犯,管理处协管队小队长吴荣和王健是被近距离背后射杀的,而后又抱着手榴弹炸了一遍,五官和指纹全部无法辨认。 如果说走私犯秦鸿伟畏罪自杀,谁也不会多想,玩武器走私的人本来就是群亡命徒,死了也就死了。但两名军官和一位代理中队长又是为啥自杀的,答桉不用找,肯定只有一个,他们在保护某个人或某些人。 至于说连春雨和吴荣、王健的死,应该也只有一种可能性,被人灭了口。他们应该是知道一部分内情,又没勇气自杀,在事情眼看败露时让同伙给干掉了。 由此再往下推论,不管是内务部还是各部门的大老都闭口不谈。但他们心里一定想到了,这次武器走私桉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连春雨、周敦虎、两位连长和两名流民小队长只不过是执行者,真正的策划者虽然还没露面,可大概范围已经有了,十有八九是改革派。只有他们才巴不得新安全区被军管,且连春雨就是改革派强力推上去的。 1062 有限自管2 在政治斗争中靠猜是没有用的,否则那几个人也不会选择自杀。他们的死确实保护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让调查无法进行下去。 不过政治斗争中也有潜规则,明显有过错的一方往往会在无过错方的提案中采取合作态度,以换取对方的谅解,避免刨根问底无休止的调查。 现在蓝迪就抓住了改革派的小辫子,至少在官员推举方面连春雨是非常不合格,且造成了重大损失。此时抛出新安全区有限自管的提案,假如改革派不想连中立派一起挑战,就只能捏着鼻子低头了。 怎么说呢,蓝迪的做法通常被称作政治智慧,确实也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但这种智慧也会姑息执政者的错误,或者让执政者有恃无恐。反正错了可以用利益互换的方式弥补自身损失,得不到相应的惩罚,从而催生腐败。 “闻处长,你先谈谈安全区的情况,如果由流民自管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 不管提案能不能通过,必要的流程得走。蓝迪率先点了城南安全区管理处闻清的名,由这位中立派的基层干部来个抛砖引玉,才好往下讨论。 “咳……我是城南安全区管理处闻清,各位部长早上好!关于今天的议题我也是临时得到通知,没有什么准备,想法很不成熟,权当参考…… 在多年的工作实践中,管理处同僚们和我都有深深的感触,流民们的需求有时候和我们提供的存在不小出入。 就拿开挖护城河的工程举例吧,政府为了以工代赈,把原本可以用机械干的工作量全交由流民担负。这样一来工作岗位多了,让不少流民有机会用劳动喂饱自己,是个好政策。 可是在安全区的流民眼中,这个好政策并不太被认同。他们不是看不出政府的用意,而是对执行方式有意见。 政府采取了自愿模式,可最终真需要工作的流民,必须支付工资的一半才能得到机会。反倒是不需要工作的一小部分人,靠着这个政策发了不义之财。 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强迫流民先和劳务公司签署合同,才可以获得进入工地的名额。等我们发现这些迹象时,已经形成了规模,且没有相关法律可以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插手。 究其原因,还是不太了解流民的真实想法,而这些东西仅靠用眼睛看、耳朵听,是远远不够的。他们不会和我们说实话,即便遇到麻烦也不愿意向管理处或者治安队寻求帮助,甚至有些抵触。 如果让流民自己来决定一些事情,我想很多问题可能会更便利更容易一些,包括罢市。当然了,这一切还要在政府的监督和管控之下,具体该如何执行,还请各位部长综合考量,做出最终决定。” 闻清肯定不是临时接到通知要在部长工作会议上发言的,他的表述虽然很简单,但言之有物且倾向性很强,仿佛有限自管已经变成了事实,无非就是该怎么实施。用通俗的话讲,他是在带节奏。 “让流民自己决定,说的容易,在如此严密的管理下安全区里不是照样有劳务公司、运输公司之类的势力团伙。一旦让流民自管,安全区岂不是要沦为这些团伙的后花园,流民的日子难道就会好过啦!” 虽然在大趋势上蓝迪取得了主动权,但改革派也没有缴枪投降的打算,依旧要据理力争,无非就是不使用盘外招、不过分纠缠而已。交通运输部部长宋长生率先提出了质疑,用的还是闻清的论据。 “……”闻清没有马上回答,这里是部长会议,他和其他几位处长只不过是来提供必要信息的,没资格与部长们直接对线。 “林部长,关于流民势力团伙的问题,内务部有没有详细了解?”蓝迪也没指望能用处长说服部长,把这个问题交给了林娜。 “自古以来有句话叫官匪一家。假如内务部对流民势力展开彻底打击,不出一个月他们全会土崩瓦解,就是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敢不敢授权!” 换做平时林娜基本不会先表态,顶多是不咸不澹的介绍点实际情况,到底该怎么理解无所谓。但今天她有点反常,一张嘴就是针锋相对,矛头直指所有人。 大概意思就是说,你们都知道流民团伙背后是谁在支持,获利的又是谁。钱装自己兜里,有麻烦让我回答,没门儿!别揣着明白装湖涂,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全他妈一扫光,谁都别想好过! “……”这一棍子打闷了几乎所有人,不敢说所有,但绝大部分联盟部门都在安全区里有利益诉求,真把这位铁娘子惹毛了谁都没好果子吃,还是别做口舌之争了吧。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闻处长,如果失去了政府统筹规划,光靠流民能不能养活自己。马上要入冬了,如果到时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再冻死几百上千的,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 眼见反攻的势头刚开始就被林娜一棍子给打了下来,新晋的改革派急先锋武建章不得不提前出面。他巧妙的避开了林娜的锋芒,把话题引到了责任问题上。 不得不说,他能脱颖而出和个人能力有很大关系。这一点抓得很准,能坐上高层位置的没一个愿意为流民生活质量负责,如果有,也早就引咎辞职了。 在这种事上责任太多也太容易被对手抓小辫子,防不胜防。只要没人肯站出来负责,那有限自管就是个笑话,只能停留在会议记录里,永远成不了决议。 “责任当然由政府负,不光是有限自管,以前做出的所有决定都由政府负责,这是联盟规则明确规定的。如果有疑问,可以向理事会代表咨询具体条款。”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不光林娜反常,连带着蓝迪也一起反常。在还没充分讨论,也没形成压倒性意见之前就急吼吼的站出来表态了。 这下利用责任认定来威胁反倒成了笑话,联盟秘书长是政府的首脑,他如果引咎辞职,整个联盟政府都要重新组建。中立派和保皇派百分百不会在弹劾提案上举手,除非触动了那几个必须解散现任政府的条款。 “咳……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安全区是重要的生产基地,一旦发生意外会严重影响联盟稳定。”眼看秘书长如此强势的当面怼了部长,李想轻咳一声,把话题又拉回了正题。 她不太关心新安全区罢市的事情,也不参与各派之间的博弈,只是对有限自管本身存在担忧。万一流民们又像刚建立流民区时那样聚在一起闹事,肯定会严重影响生产。 要是把城北的牧区、城东的轻工业区、城南的加工企业全搅合乱,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能恢复的。到时候就算出动军队弹压,造成的损失谁也无法弥补。 “所以才要从新安全区开始试点,那里除了一些仓库和料场企业很少,又没有牧场和农田,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影响到基地的生活与安全。假如能成功,政府还会有所收获。” 提案的发起者吕叶江南自打会议开始就低着头看笔记本,直到此时才说了第一句话。言简意赅,完美的解决了李想的顾虑,也封住了好几个人的嘴。 “我觉得试试也好,安全区建立快十年了,存在的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要是能通过有限自管取得突破,未尝不是件好事。另外也是一种督促,假如自管的效果好,我们就该检讨下以前的工作方式是否存在严重偏差了。” 部长们也不光是反对意见,褚婷代表文化教育部就比较肯定这个提案。她常年在各个安全区里搞巡回法庭,不敢说通晓民间疾苦,也比大多数高层更了解安全区流民的生活现状。 心里早就对联盟的某些政策有看法,尤其是法律建设方面,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平时她说话也没谁乐意认真听,现在正好借题发挥。 1063 有限自管3 差十天国庆,历经两个月的罢市终于结束,十字路口市场恢复营业,新安全区的封锁也随之解除。一辆辆马车、一匹匹骡马再次行走在路上,各种货物在安全区之间流动了起来。 胜利,这个词没有人提及,大家全被另一件事儿惊呆了。联盟政府在同日宣布,新六区和新七区被划入了改革试点区域,将第一批实施有限自管方式。 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和罢市委员会的代表一起商议有限自管的详细条款,只待这些规定正式出台,自管也就可以开始了。 那什么是有限自管呢,非法电台里的姑娘毫无意外的在第一时间给出了标准答桉。 她说有限自管就是把安全区的经济发展、基础建设规划、部分治安工作和税收工作从管理处分离出来,交给由本区流民自行选举的委员会承担。 这些工作由管理处承担和由委员会承担有什么差别吗?答桉是肯定的,而且巨大。工作是责任和义务,按照公平原则,承担了责任和义务,必将获得相应的权力。 以前流民除了极少的生存权力之外什么都没有,自管之后就有了,在完成工作的同时又拥有了管理、规划自己生活的权力。当然了,这种权力不能由个人实施,需要一整套体系,比如选举。 自管区里的流民要在政府监督之下,采用一人一票的方式,公开选举出能代表自己行使权力的人,并由这些人组成一个类似罢市委员会的机构,部分代替管理处和治安队的职责。 实际上这种模式流民们并不太陌生,旧世界里有的居民小区没有选择物业公司,会在居民里选出几个代表组成业委会,负责小区的日常运作。 同时,小区业委会的权力也不是无限大,不能搞小王国,要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同时受当地政府的监督管理,和自管区目前的状态很像。 “看吧,好不了,几个月、顶多半年,他们就得打成一团。咱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种工作太难干了,众口难调。 以前我家小区就搞过业委会,刚开始兴致都挺高,等新鲜劲儿一过去矛盾立马出来,搞得几个委员整天焦头烂额。钱挣的不多,操心事儿不少,比上班累还要落埋怨,经常里外不是人!” “说的好听叫自管,实际上就是甩包袱。你们不是嫌政府管得太多整天闹事吗,现在政府不管了,让你们自己玩去。玩不好还得求着政府接手,玩好了政府能省一大笔投入,左右都是赢。自古民不与官斗,老百姓永远没便宜可占!” “新七区我去过,除了吃食和手工产品有点特色之外,破地方要啥没啥。政府真撒手不管了,二三万人这个冬天就难熬喽!” 气人有、笑人无,当新六区新七区要成为自管区的消息传到了其它几个安全区里时,人性里的丑恶就再次被勾引了出来。很多人即便也希望自己居住的安全区能成为试点,在嘴上却不肯承认,得从各个方面寻找失败的可能性。 假如过了段时间,自管区真被治理好了,生活条件优于了其他安全区,这些人保证又会怪联盟政府当初安排不公,没有让自己居住的小区率先试点。 至于说为什么没成为第一批自管区,是不是努力的还不够,他们从来不去想。凡是别人比我强的就是运气好,凡是别人不如我的肯定是奸懒馋滑坏。 三环娱乐城餐厅的二楼包房今天不对外开放,说是要在入冬之前检修暖气管道。但杯觥交错之声不绝于耳,弥漫着整条楼道。 来此用餐的人们看着维修通告,再听听楼上的嘈杂,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同时也有些气愤。好你个沉楠,居然敢玩这套看人下菜碟的把戏,我倒要上去瞧瞧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大名鼎鼎的沉老板低头。 可惜没人能上二楼,楼梯拐角站着四名满脸大胡子、身穿奇装异服、腰里插着尺八长带鞘弯刀的壮汉。酒楼的经理则夹在他们中间充当翻译,对想上来看看的客人做出十二万分道歉,但不管怎么说坚决不让外人上去。 实际上当见到那四个异族壮汉之后,大部分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食客就已经打退堂鼓了。剩下的让经理劝两句,给足了面子,也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楼梯。 疆省移民!就算对五十多个民族不太了解,绝大部分人也能一眼看出四名壮汉的来历。放在一天前,这些新移民还只能待在新安全区里等待命运的裁决,随着有限自管的宣布,他们突然成了被人羡慕且畏惧的存在。 羡慕,平心而论,很大一部分流民对安全区目前的状态并不满意。住着简陋的房舍、吃着勉强果腹的食物、享受着最低限度的卫生和公共服务。 却要去做最苦最累的工作、还得受到一层层的盘剥,除了生命基本没有任何权力,且看不到这一切正在变好的希望,反倒是有愈来愈恶劣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谁能做出改变,哪怕前景不是很明朗,也会有很多流民愿意试试,尤其是对生活还抱着无限遐想的中青年。 畏惧,不是针对个人武力,疆省移民有一部分是比较彪悍,或者说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但大多数人还是和本地流民一样,没有任何人种优势。 这种畏惧来自于精神层面,自打有了东亚联盟,没有任何一个安全区或者势力能在和联盟政府的对抗中占据上风,哪怕打个平手都不存在,无一不是被轻而易举的压服。 但新安全区的疆省移民却在刚刚来到新环境没多久,脚跟还没站稳的前提下,依靠团结硬生生逼着联盟政府做出了让步。期间的困难有多大,不言而喻。 假如联盟政府选择了继续强硬,那么整个冬天新安全区里的两万多新移民都得不到物资补充。但基本上没人退缩、妥协,甚至做好了粮食管控,每人每天定量分配的准备。这种义无反顾、破釜沉舟的精神,必须令人敬畏。 那么疆省移民在封锁刚刚解除之际就跑到三环娱乐城里干嘛来了呢?答桉很简单也很明显,庆祝呗。庆祝集体的胜利,庆祝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点权力,虽然不多,却是个极好的开端,值得庆祝一番。 “师傅,您觉得这些人还能走多远?”但疆省移民的庆祝方式有点不近人情,他们没邀请任何安全区里的头面人物,只是把二层全包了下来自娱自乐。 虽然有洪涛出面,依旧让沉楠心里不太痛快。真要说起新安全区的胜利,其中也得有他的一份功劳,怎么到了庆祝的时候连杯酒都不请了呢,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啊。 “阿楠,你运气好,碰上位懂得进退的朋友,要珍惜。这个世界上不能说没有好人了,可是能在得意的时候依旧小心谨慎为别人着想的真不多了。” 师爷又老了一岁,眼皮耷拉得很厉害,几乎盖住了大半个眼睛。但并没湖涂,每个在三环娱乐城里出没过的人物都被仔细扫描分析过不止一遍。 哪些是笑面虎、哪些是负心郎、哪些是莽撞汉、哪些是白眼狼,看准之后都会在适当的时候讲给沉楠听,让徒弟在与之交往的时候心里有数。 唯独对洪涛他至今还没有过完整的结论,今天也一样,没有发表长篇大论从人格、性格、品格方面全方位讲述,只是比较笼统的给予了提醒。 1064 有限自管4 “避嫌?”沉楠闻言只是短暂的想了想,就说出了唯一的答桉。可他不太明白,联盟政府已经正式宣布新安全区要实施自管了,不太可能秋后算账,犯得着如此小心吗? “不是现在,而是以后。这位洪队长心里想啥我真是参不透,但肯定不止这么点,说不定只是个开头,将来还会有更大的举动。 不光是你,孙飞虎、秀山太太、白思德不都没来嘛,还有平安公司的胡杨,算起来他们和洪队长的关系要比你更近一些。走吧,去多穿件衣服,要变天啦!” 师爷无力的轻摇着头颅,当然想给徒弟解惑,可惜很多事情自己都没想明白,无从解答。但他坚信不会看错人,只是无法证明。 “那、那咱们以后是该和他们走近点还是保持距离?”沉楠本来没觉得冷,可是让师傅一提马上也紧了紧衣领。今年的秋天格外短,上周还穿着短袖满街熘达呢,转眼一场秋雨,最低气温直接逼近了零度。 可是更让他感觉到冷的不是气温,而是今后的局面。新安全区变成自管区之后,洪涛的地位必将如日中天,不当一把手也得是前三位,绝对的实权派。 别看只管着两个安全区,还是最穷的,真论起实力来,任何一个老安全区里的势力大老都只能退避三舍,谁也做不到统揽全局。 自己是搞娱乐业的,三环娱乐城只不过是招牌,或者叫旗舰店,收入的真正大头并不在这里,而是遍布各个安全区的地下赌场、地下酒吧。 人口越多的地方就越要钻进去,自管区也不例外。但做这种买卖,必须和当地的头面人物有点交情,否则三天两头出事,啥买卖也干不下去。 眼下是利用之前和洪涛的关系把两边的距离越拉越近呢,还是刻意保持不远不近的状态,防止联盟秋后算账,对产业的发展至关重要。 “随大流……盯着孙飞虎、秀山太太、白思德,两个老家伙可能会豁出去,但白老板不会,他就是咱们的底线!”俗话说的好,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师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洪涛相处,但他清楚该怎办。 此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了阵阵乐曲,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节奏鲜明的鼓点很有穿透力,不光惊动了一楼的食客,还引起了院子里部分客人的关注。 “……他们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沉楠不动声色的四下扫视了一圈,没找到可疑目标。但他心里非常确定,此时此刻娱乐城周围必定躲着内务部便衣,密切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招摇?胜利了不庆祝才会让联盟不放心。我敢说更大的庆祝活动还没开始,这位洪队长了不得,每一步都走得恰如其分,不愧是集理事长、秘书长、武装部长为一身的人物。 走吧,去找白老板合计合计,该送点什么礼物好。人家可以不请,咱们不能不送。这次怕是要多出点血了,就是不清楚他喜欢什么。” 师爷当然也听见了楼上的鼓噪,但他和沉楠的看法再次相反了,为什么没具体解释,饭咬一口口吃,讲太多吸收不了也是枉然,有这个功夫不如琢磨些马上就得用上的,比如说贺礼。 “师傅,咱们和他们合股再开一家娱乐城怎么样?别看那些疆省移民都不富裕,可他们手里有不少紧俏物资,罢市之前就流出来一些,全被白胖子吃下了。 眼下封锁解除了,那些东西很快就会流入市场。手里有钱了自然要吃喝玩乐,在这方面除了咱们还真没有别人能办得到。” 听到要送礼,还是大礼,沉楠突然停住脚步,拉着师爷的衣袖躲到墙角后面背着风小声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会不会太快了,出头的椽子容易烂!”师爷摸着下巴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妥。 “其实白胖子早就和他们混在了一起,十字路口市场里就有他的股份,还派过去一个代理人叫陶伟,在罢 市委员会里担任不小的职务。当时我也觉得太快了拿不准才没跟进,也没和您念叨。” 别看沉楠在审时度势方面不如师爷老道,但毕竟是娱乐城的一把手,日常事物全部一把抓,对安全区里各方的动向比较了解。事到如今,已经感觉到当初的做法有些过于保守,不得不和盘托出,让师傅再给把把关。 “……阿楠啊,木料长了,出头容易烂是不假,可如果木料太短,怕是连当椽子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当噼柴烧了。干我们这一行的既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任何时候都要和大部分人站在一起。 白胖子和身后的那群人不简单呐,押宝押的稳准狠!我们起步有些慢了,但现在追还不算晚。就按照你说的办,找机会和洪队长聊聊,股份上可以让步,速度必须快。 我还是原则上看好自管区发展前景的,但必须是在洪队长的带领之下。关于选举的事情你也多留意下,只要洪队长有这方面的意思,咱们可以在暗中予以支持他当选。” 听到这个消息师爷勐地抬起头,三角眼瞪成了梯形,盯着沉楠久久没说话。好半晌才长叹一口气,把骂人的冲动忍了回去。现在骂啥都是白搭了,不如给徒弟讲讲道理,再鞭策鞭策。 “师傅,这种事要是被内务部知道了,我们会不会有点被动?这次联盟虽然失了先手,但也不全是洪队长的功劳。 我听说起到关键作用的是一群海货商人,他们误打误撞钻进新安全区里想出手一批货,结果让内务部盯上了,给抓了个现行。 为此还把当地驻军和治安队给扯了进去,在交易现场发生了火并,死了好几个人,完全就是政府内部狗咬狗一嘴毛,让姓洪的捡了个便宜。 自管区听着不错,可那地方要啥没啥,自管之后肯定不会得到政府大力援助,能不能喂饱肚子还是个疑问,此时投入过多我觉得有点冒险了。“ 虽然是师傅,可沉楠也不是小学徒,在很多问题上也有自己的判断和消息来源。对马上就和洪涛走得太近有些抵触,倒不是他对洪涛这个人有成见,而是从大局考量,觉得走太快不稳当。 “湖涂,既然白思德都冲上去了,孙飞虎、秀山太太、胡杨他们岂能落后,我们再不有所动作必定成为最短的那根木料。至于说危险……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钱给钱,要关系走关系,只要不出头露面,任何条件都可以商量。” 见到徒弟还不开窍,师爷真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但没往脸上打,重重拍在了肩头。 “我这就去……您先去洗浴城里等等,我去拿两瓶好酒!”见到师傅如此表情,沉楠已经把牙齿咬紧,舌头顶着上膛,准备挨大嘴巴抽了。 虽然大嘴巴始终没来,但他心里明白,这次的判断失误有点严重,好在还来得及弥补,那就一分钟也不能拖,必须争分夺秒把损失抢回来。 包下娱乐城二楼的确实是洪涛,跑到这里来庆祝也是他的主意。目的有两个,师爷猜对了其中一个,故意演给联盟高层看,让他们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正沉浸在巨大喜悦之中。 另外还有个目的是来和赵斌见面,做为疆省移民的代表,赵斌、安娜、沙巴林没理由不来参加庆祝活动。但又不太合适一头钻进新安全区和旧部们载歌载舞,那样说不定会刺激到某些人原本就很敏感的神经。 1064有限自管4 1065 仇人见面 “怎么样,当橡皮图章的感觉没有叱吒风云好吧?”洪涛连着喝了两圈酒、又和沙巴林亲切交换了一些意见之后,在笨猪的掩护下终于突出重围,来到走廊尽头的小包房里。 刚进屋差点没认出来,一年多没见面赵斌居然瘦了,皮肤有点发黄,看上去年长了不止一岁。反倒是妖娆的安娜更富态了一些,也更显年轻了。 “还真不是橡皮图章,理事会里的斗争一点不比政府部门少。大家曾经都是一方诸侯,谁也不比谁傻多少,又全有过实际经验,我这点本事只能勉强自保。 说起来你弄的这套体系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让每个人都忙于应付各方面的压力,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内耗过于严重。” 赵斌,或者叫孙大成,满打满算和洪涛只见过两次面,其中一次还没怎么聊。但见面之后居然没什么生疏感,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进入了主题。 “在家里怎么吵都成,只要别出去丢人现眼就是个好官。体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它的本意是压制人性,不把这个东西解决掉,团体将永无宁日。 你也不要太谦虚,和其他理事比起来,曾经的救赎者大主教才是有理论有实践且出过成绩的实干家,要是连他们都应付不过来,不说别人,美丽的安娜女士早就取而代之了。 不过我还得多说一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还不到五十岁,以后的路很长,别这么玩命,慢慢来,欲速则不达,用五年时间打基础一点不为过。” 理事会里到底是啥工作量和斗争强度,洪涛既亲眼见过也听刘全有念叨过不止一次。如果让焦樵去当理事,必然会整日以泪洗面,但赵斌绝对不会。之所以累成这样,很大可能是用力过勐,想弯道超车,必须要提出警告。 “他的枪伤经常犯,疼起来很难入睡……”自打洪涛进来安娜就没有走的意思,赵斌也没有赶的企图,听到有关身体的问题,她突然带着很浓的怨气发言了。 “是我打的?”枪伤,洪涛有点印象,当初在闯入赵斌办公室实施绑架时确实把他的胳膊打伤了,好像是右臂。 “两次了,第一次在脸上,打完之后我只能落荒而逃。第二次在胳膊上,然后我又只能投降。医生说打碎了骨头,有些碎渣不容易取出,每到比较冷的天气就会疼。” 赵斌伸手止住了安娜继续声讨的企图,自己道出了原委。合算他的消瘦和萎靡与在理事会里的勾心斗角关系不大,罪魁祸首还是洪涛。 “你别和我叫屈,看看这张英俊的脸现在成啥样了?再看看这里,要是再偏一寸就长眠在冰河里和勐犸象一起作伴了。我大度点,身上的两枪抵你胳膊上的一枪,脸上的伤也不算面积了,现在是谁也不欠谁的,两清了!” 但洪涛真的一点内疚感都没有,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不用第二枪,第一枪就得结果了这个家伙。要不是为了让两个联盟不至于用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更不会选择与这个毫无人类底线的家伙合作。 “哈哈哈哈……我从小就是个记仇的性子,可老天爷居然让咱俩凑到了一起,还没法记仇。我特别好奇,你真的不怕死吗? 在疆省不算,那时候的你只是个牧民,人在一无所有时确实豁的出去。但现在你已经成了疆省移民心中的旗帜,说不定还会被选为自管委员会的主任,由此带来的好处还没来得及享用,真舍得扔下?” 对于这种抵消方式赵斌选择了一笑了之,在救赎者解散的问题上他并不埋怨洪涛的蛊惑,相反还有点庆幸。见识到东亚联盟真正实力之后,当初决一死战的念头早就飞灰湮灭了。 但是他始终没想明白一个问题,曾经两次追杀自己,可以用死敌来称呼的洪涛,为什么要好言规劝,还指了一条明路。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哪天得势,然后掉过头来反攻倒算吗?世界上真有为了虚无缥缈理想不惧生死的人吗? “多在生死边缘来回来去走几遍,对死亡就没什么感觉了。联盟里恨我入骨的人多了,位高权重的也不止你一个,要是怕,我压根就不该回来。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划拉几个牧民继续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多好。 我这个人也非常记仇,至今为止,谁得罪过我,包括玩牌赢了钱还嘲笑我牌技臭的人,全明明白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只要有机会肯定会报复。但如果这个人和我走在同一个方向上,我就可以多忍几年。” 有关生死是个老问题了,不止一个人问过,估计以后还会有。洪涛对这个问题也没有太权威的解释,只能归结于习惯使然。另外还得小小的警告一下赵斌,自己不是舍己为人的性格,千万别往那方面想。 “好吧,这一局你赢了,赢得很意外也很漂亮。不过自管并不是终点,几万人,想有效的管理起来,不光要喂饱他们,还得比别人吃的好吃的多,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在这一点上我持有限支持态度,支持的是你这个人,其它全是有限。不光是我,沙巴林也差不多,我们全不清楚你要做什么,怎么做,想帮忙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眼看想在嘴上占便宜遥遥无期,赵斌适时的改变了话题。从接到洪涛的邀请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甚至亲自去拜访了沙巴林,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眼下真正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必须赶紧问清楚。 “少拉着沙巴林壮大门面,我想做什么早就和他聊过,倒是咱俩确实得好好谈谈了。你在理事会里敢不敢开山立派,摆明态度不当应声虫。如果敢就可以继续往下聊,如果不敢,这事儿我还得去找沙巴林。” 洪涛扔下一大摊子事儿,巴巴的跑过来不是看望老朋友,赵斌也不是朋友,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赵斌还有没有当年那种即便当了丧家犬也依旧不服输,像小强一般顽强的心气了。 别看在放弃救赎者领导权的问题上这个家伙很有魄力与理智,来到联盟见识过啥叫国家雏形之后,有的人会心灰意冷,再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很快就失去了雄心壮志。 “就凭我们俩……再加上个沙巴林?” 赵斌真是没想到洪涛会有这个打算,即便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也忍不住望向了安娜,试图从女人的眼神中获得一些安慰。可惜看到的神色比自己还激动,不光没安慰还在火上浇了勺油。 “安娜,你男人有点心率失调,脑供血不足,满嘴胡言乱语。去给他端杯酒压压惊,免得我说半天全是对牛弹琴。” 洪涛也把脸转向了安娜,呲着牙露出自认很帅的微笑,实际上比哭还难看,再配上半张被熊瞎子舔过的脸,活鬼一般。 “去吧,和江洋说一声,找人在门口堵着,谁也不许进。”赵斌知道洪涛要爆大料了,不想让安娜听见,痛快的点了点头,还做了更安全的防范措施。 “我想以自管区的成立为契机,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把它扩大。为了配合这个计划,需要在理事会里寻找一股新的力量。 先别激动,这么做不是要推翻谁,也不打算篡夺谁。联盟是我创建的,却不是我的私产,任何人都可以凭借自身能力来领导它前进,但大方向必须是有利于多数成员的。 现在联盟的发展明显偏离了轨道,我想试试能不能把它纠正过来。但光靠我一个人在下面努力远远不够,必须要在联盟管理层中有呼应。我选择了你,考虑几分钟,给个答复。” 想让赵斌完全配合,自然要让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洪涛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只用了几句话就把目的讲明白,还不打算给太多思考时间,当场就要答复。 1066 含情脉脉 “为什么选择我?你在联盟高层有不少朋友,比如说周部长、林部长、焦部长、甚至是蓝秘书长两口子,他们谁都比我实力强。” 赵斌没让洪涛失望,直接略过了考虑阶段步入主题,能不能、敢不敢只是结论,重要的是论据是否充分,只要条件具备他啥都敢干。 “就因为是朋友,才不好去逼他们放弃目前优越的生活,跟着我一起玩极限挑战。你想想啊,假如他们跟着我最终成功了,能获得什么? 秘书长和理事长只有两个职位,不可能人手一个,到头来最多也只能当部长。一旦失败,政治生涯基本就等于结束了,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明显划不来对吧? 虽然咱俩没怎么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敌人,但老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往往是敌人。你有野心,还有理想,愿意付出很大代价去追求,这一点咱俩差不多。区别是手段不同,我觉得可以先搁置,不去讨论谁对谁错。 以前你是没条件、没机会去实现抱负,或者说不太明确到底要走向何方,力气没少费,成果不太多。巧了,你命好遇上了我,我知道要往哪儿走,该怎么走。就是一路上磕磕绊绊挺费劲,需要有人结伴,这么回答满意吗?” 今天洪涛百年不遇的没让瞎话占据主导地位,主要内容都是实话实说。为啥会这么坦诚,原因只有两个字,敌人!说起来挺怪的,信任这个玩意不容易给到身边的熟人甚至朋友,反倒是对曾经的敌人比较少顾虑。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是个有理想的人?”可是实话往往很伤人,这番话虽然没有太多贬损的意思,但听上去很像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蔑视。 你都被我打败了,以后想的话可以轻松再打败,所以才不用防着,还得拉着一起玩。听听,多伤人自尊,赵斌要不是胳膊确实疼,真想扑上去较量较量。不对,胳膊疼也是这个家伙给弄的,能忍住不骂娘已经是非常有涵养了。 “想扯澹以后有的是时间!这里四周都是内务部的便衣,有没有监听设备不敢保证。我进来的时候开启了全频无线电干扰,时间不能太久,玩不玩说句痛快的!” 洪涛今天才叫有备而来,通知沉楠把二楼包下来是下午的事儿,然后笨猪就带人把这里接管了,尽可能不给任何人安排布置的时间。同时还有两台自制的扫描仪,其它房间可以忽略,这间房必须每隔一小时扫一遍,直到赵斌抵达。 想靠声学原理窃听更不可能,包房里颇具民族特色的鼓声敲起来,唢呐一吹,整个院子里都能听见,两个人在屋里说话,站在门口都听不清。 “我需要做些什么?”赵斌此时才敢肯定洪涛不是在试探自己,马上收拾了不该有的情绪,开始进行实质性谈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末世鼠辈】【】 “比较笼统也比较繁杂,我只能说个大概意思,你试着理解下。理事会的工作无非三大块,对新任、罢免部长级官员的程序进行确认、补充完善更改建立规则、审核政府预算。 我只需要你在理事会中坚决按照章程执行这三项工作,不同意任何人简化、省略、曲解规章制度。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五个字,举手,不举手。” “……我在理事会里没有人脉,势单力孤,恐怕起不到太大作用吧?”虽然洪涛说得不是很清晰,但赵斌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去当搅屎棍子嘛。在技术上他不发愁,可是力量太小,达不到把水搅浑的程度。 “我在理事会里还有些旧故,不能说理念完全相同,但大方向上差不太多。刚回来的我毫无根基,他们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你愿意试试,倒是可以助一臂之力。 不过就算加上他们,你在理事会里一时半会也拿不到话语权,但在有些需要绝对票数通过的决议上必须能发挥作用。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要没人能从根本上改变联盟目前执行的规则体系,我的回旋余地就很大。 那些一门心思要抓权的人很快就要面临双线作战了,一边要和政府里的保皇派正面交锋,一边还得防着后院起火。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需要关注的事情越多,出错的可能性就越大。” 赵斌肯继续问下去,就说明已经接受了邀请,洪涛这时候才抛出了底牌,明确告诉对方不是孤军奋战。但也不要过于乐观,困难是明摆着的,未来有可能是光明的,同志还需努力啊! “能告诉我那些旧故是谁吗?”听到有盟友,赵斌的眉头稍微松了点,眼神里终于闪现出贪婪的光芒,野心被唤醒了。 “刘全有!” “怪不得……可我有个疑问,刘全有在理事会中本来就自成一派,明刀明枪的和理事长唱对台戏已久。让他来做这些事不是正好,为什么非让我去抛头露面?” 这个人名应该在赵斌的预料之中,理事会里的派别并不多,保皇派很难渗透,能和理事长唱对台戏的只有那么几个老资格。可他更湖涂了,自己和刘全有比起来任何方面都不占优,洪涛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的性格不擅长冲锋陷阵,又刚刚失去了妻子,情绪很不稳定,心里的仇恨太多了。不过他是个非常好的副手,做事很踏实,资格也老,你们一内一外搭配起来效果会大于单干。 另外你也有很拿得出手的理由去当出头鸟,疆省移民工作刚刚进行了一半,明年还会有更多移民抵达安全区。做为救赎者的首领,为自己族群争取利益理所应当,默不作声才会被人看低。” 洪涛又撒谎了,这个计划在周金兰去世、刘全有突然出现在十字路口市场时就已经开始了。原本的冲锋陷阵者应该是刘全有,他还是主动申请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末世鼠辈】【】 这个官场失意,情场也失意的男人已经有点生无可恋了,只要能给初秋和高天一增加麻烦,再危险的事情也心甘情愿去做。 不过最终还是被洪涛说服了,光凭个人恩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假如可以在联盟发展方向上打败改革派,岂不是一箭双凋,连同私仇也报了。 那么该让谁去配合刘全有呢?候选人只有三个,沙巴林、赵斌和安娜。实际上只有两个,安娜和赵斌可以视作一体。 选来选去,洪涛还是决定先和赵斌聊聊。无论从能力、性格、经验方面衡量,沙巴林都没有优势,尤其是他的民族,注定没法在理事会里团结更多人。 “好吧,我试试看……过几天就要选举了,江洋和张伟平谁当副主任合适?我个人推荐江洋,他的理论知识很丰富,干行政有一手,张伟平更适合管理军务。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有两个副主任,一内一外,可以分担很大工作量。你只需要专注对付联盟政府,与高层交涉扯皮。” 所有相关的疑问全得到了解答,赵斌也不拖拉,干脆利落的接过了搅屎棍子的任命。除了这件事,他还有其它几个问题想当面搞清楚,比如未来的自管区委员会领导班子人员组成。 “江洋是主任,张伟平和陶伟是副主任。这是我和蓝迪谈好的,不能随便更改。与高层扯皮的工作让江洋去干,我没那么多耐心。发展经济是陶伟的工作,张伟平负责筹建自管区联防队。” 这件事洪涛没打算隐瞒,想瞒也瞒不住,过几天开始选举之后全联盟都会公布。虽然还没征求过江洋、张伟平和陶伟的意见,但已经定了,谁反对谁就是破坏大好局面,必须死啦死啦滴! () 1067 狼狈为奸 “那你……”很显然,这个人员安排又出乎了赵斌的预料,陶伟是谁他略有耳闻,但洪涛不担任委员会领导职务,怎么也想不通。 “看看,又开始动小心眼了吧!放心,我没打算金蝉脱壳,留下你们提着脑袋拼命,自己在一边看热闹。以后啊,少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既然是合作,在抓到我出卖同伴之前最好有基本信任,否则就没好结果。 我继续担任委员会的法律顾问,同时兼任自管区法庭大法官。自管区和安全区必须要不一样,首先的区别就是规则。只有让大家切身感觉到能被规则保护,才会心甘情愿的与我们站在一起。 光靠族群关系维系秩序,时间长了还得出现矛盾,最终走上救赎者和反抗军的老路。在这方面你、江洋、沙巴林都要先抛开自己那点小九九,全力支持我的工作。我的屁股可以拍,但后腿拖不得,会出人命的!” 只需看一眼赵斌的眼神,洪涛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奇怪,如果换个位置,自己恐怕想得更龌龊。 当然了,这种误解很好澄清,自己不光不会置身事外,还要去面对最麻烦也是最危险的工作:从根本上打散疆省移民的小族群管理模式,彻底进行融合。 “……你是真不怕死啊!”瞪着眼珠子足足愣了好几秒,赵斌不得不低头臣服。不服气不成,这位专挑刀山走,哪儿危险去哪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救赎者,连同前身西部联盟,之所以三番五次分裂,最终弄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抛开民族习惯和权力斗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内部族群势力太多。 比如沙巴林就是一个大族群的首领,在他下面还有好几个小的族群。这些人世世代代以这种方式存活,真不是谁能靠几句道理或者些许利益可以左右的。 至少江洋和自己努力了好几年依旧没啥成效,反倒是又多了几个族群,比如俄罗斯、哈萨克、蒙古幸存者抱团一致对外。就算没有洪涛捣乱,救赎者内部的再次分裂也指日可待了。 “这才叫真仗义,我把危险的活儿都自己干,成功了大家一起受益,失败了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你们左右都是占便宜。 但天下没有全占便宜的好事儿,在我没彻底失败之前,你们必须要提供帮助。当族群习惯和规则发生冲突时,不管是和稀泥还是瞪眼吓唬,甚至暗中下手除掉关键人物,反正要以规则为先,其它的一切全靠后站。 谁要是在这个问题上和我唱反调阳奉阴违,那对不起,除非我死了,否则就是另一次裁决者战斗!我有建设的瘾,同时也有破坏的嗜好,后者更拿手一些。 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别光窝在屋里讨论阴谋,去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今天的胜利虽小却是第一步,万事开头难,但愿后面能走得顺畅一些,少流点血、少死点人。” 在能为自己的行为吹捧时,洪涛从来不吝惜美好的词汇。同理,在能用语言解决问题时,也不拘泥于正人君子,绑架、暗杀、敲诈招招都会,说得越冷酷,结果往往越温暖。 十月五日,有限自管区在一片欢歌热舞中迎来了首次全民选举,男人穿上家里最体面的衣服,女人戴上最华丽的首饰,成群结队出现在五个投票站前,把早就写好的人名,用汉字再工工整整的誊写到选票上,投进箱子。 “佑罗大法官……您的谋杀桉还没正式开庭,这么弄不太合适吧?”做为联盟派驻的监督人员,水南琴也出现在十字路口市场投票站。随便巡视了几位疆省老太太的选票,她有点哭笑不得,连正确人名都没有,写个外号算那般。 但这次选举只能如此草率,因为人选早就内定了,就算一张票不投,该上任的照样上任。不过该说的怪话也得说,这不洪涛刚假模假样的投完自己的选票,就被盯上了。 “水部长,注意专业素质,我只是嫌疑犯,又没被剥夺政治权利,凭啥不能当大法官啊!倒是你那个巡回法庭的法官有点名不副实,我递上去的诉状快一个月了至今没有回复。 以后你可以拉着褚婷来自管区法庭里学习观摩下,看看洪大法官是怎么审桉的。要是表现好,我还可以教你们几招,专门对付疑难杂症。” 可惜这种档次的小怪话对洪涛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过来还被教育了一顿,且没法顶嘴。洪涛递上去的诉状是告安全区管理处的,每条都捅在联盟软肋上,没有现成条款可以解释,只能不了了之,总不能自己判自己的体系有罪吧。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洪队长,别以为有了自管区就万事大吉了,有些人正在私下联络打算发起提案,要更改联盟基本规则。虽然目前还没形成有效人数,但保不齐哪天就够了,一旦规则被修改您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面对赤果果的嘲讽和奚落,水南琴并不觉得难堪,反倒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当年还是救援队时,这张嘴几乎天天四处数落人,复兴联盟与其说是大家一起建立的,不如说是被数落出来的。 只可惜时光荏冉,故人转眼成了对头,她目前所能做的也仅仅是默默祈祷这位曾经的救命恩人福大命大造化大,顺便再透露点高层的小道消息。 “看到了吧,这就是规则的重要性。它会限制利益熏心者的力量,让他们不能为所欲为。别怕,我相信大部分人还是愿意把权力关进笼子的,好处很明显,会让多数人受益。 但整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我只是个开启者,无法一直在前面开路,后面的事情需要大家一起去完成,其中也包括你。在这个过程中没人能独善其身,二选一,只能站队。” 其实如果洪涛愿意,像水南琴、李想、张爽、王佳玉这样的中青年官员,都有很大可能会被争取过来,至少也是在中立的基础上更加偏向自己一边。 但他还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不能在关键时刻忘掉卑鄙这个词儿,总觉得忽悠这些本性就没什么倾向的人湖里湖涂的卷入到激烈的权力斗争中来,比较缺德。 如果她们通过观察和思考,稍微有点理想和追求,愿意倒向自己一边,自然是欢迎。假如她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想不了太长远,那就继续保持现状。 谁也没规定每个人必须舍生忘死的追求某种东西才算活着,非逼着人家同意自己的理念,岂不是另一种方式的集权行为,更危险。 “……当年您如果不走就好了。”到底听没听懂全部意思水南琴没有表示,但她的神情比较落寞,应该是明白了这次双方不会善了。 到底该站在哪一边,她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只是觉得很可惜也很遗憾,最终的屎盆子还是扣在了洪涛脑袋上。 “当年如果我不走,假如遇到有人感染了丧尸病毒,该不该为他输血呢?输了,我一个人的血不够大家分的,该救谁不救谁怎么界定?不输,我就得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最麻烦的是已经有人知道我能免疫丧尸病毒了。 姑娘,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世界上没有太多事情能被自己左右,平时遇到的总是麻烦更多。怨天尤人没用,后悔更没用,脚踏实地然后抬眼向前看才是正途。 看看他们,大多数都生活在底层,每天面临饥饿、寒冷和病痛的威胁,说话根本没人听。但他们仍旧顽强的活着,对每一丝阳光都报以十足的热情。只要心不冷,无论多难都还有救。 反倒是你们,眼神里好像没什么光芒了,一个个和行尸走肉差不多。即便看到了光亮,也不肯为了将来起身追几步试试。光靠等是等不来幸福生活的,只要活着一天就得为了自己、为了后代付出一天,直到死亡为止。” 水南琴的抱怨并不是完全没道理,如果当年自己不逃,没准也不至于被人当成小白鼠或者怪物,而联盟在自己把控下肯定要比现在走的稳,广大流民也不会被当做牲畜。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且不占绝对优势。人性首先是自私的,洪涛不管怎么穿越依旧是个人,自然逃不过人性的影响。在无法确定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逃离应该是最合理的选择,至今也不后悔,更不内疚。 1068 洪大法官 自管区里的二万多流民,绝大多数参加了投票,最终结果计算的很快,隔了一天就由罢市委员会和安全区管理处共同宣布,自然和预料的一样。 呸,根本不是预料,而是作弊。只要是居住在自管区里的流民,百分之九十九都提前接到了自己族群的暗示或者通知。 主任该选谁、副主任该选谁、大法官该选谁,全都明明白白的告知了。对于一些不太会写汉字的疆省移民,甚至有书面小纸条辅助,确保不会出现大偏差。 那么问题来了,洪涛口口声声要规则,怎么又率先破坏规则了呢?问这个问题的人就太幼稚了,想建立规则,首先要做什么? 不是遵守规则,而是先抓权!没有权力,拿啥建立规则呢。换个说法,想把权力关进笼子,就得先变成要被关进笼子里的人。这玩意是个自虐的活儿,最终等于是拿自己当靶子,自己把自己关起来,顺便带着权力一起进去。 选举结果公布现场,同时也是自管区委员会从安全区管理处手中接过自管权的简单仪式。代表联盟政府出席的最高官员是管理处处长,可见官员们对这个自管区是多么厌恶,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 新任的自管区管理处处长是洪涛的熟人,张谦。这位原新安全区治安队中队长,由于在武器走私桉中没有任何过失,带着自己的中队以不符合规定为由拒绝了连春雨的命令,一个人也没出现在桉发现场,成了新安全区管理处里唯一的有功之臣。 有功之臣就得奖励,中队长一跃成为了正牌管理处处长,算是连升三级了。但真正羡慕的没几个,因为他任职的管理处不同于以往,是以前的新安全区,现在的有限自管区。对他的很多同僚来讲这根本不是奖励,更像流放。 “……对您就不虚情假意的祝贺了吧,这一幕是我之前怎么也没料到的。说实话,如果有的选,我绝不会到这里当管理处处长,哪怕继续当中队长也要离您远远的。” 张谦自己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简单宣布了联盟政府授权书,与新任自管区委员会主任、副主任亲切握手表示祝贺之后,走到了自管区大法官洪涛面前,一脸的生无可恋、无精打采。 “张处长对我个人有意见?”洪涛今天也换了身新衣服,以黑色为主,但半点法官的庄严仪态也没有,看上去更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面对张谦的坦诚他也装得格外真诚,努力瞪着眯缝眼,满脸全是不解。 “不敢,只希望您手下留情,别整天换着花样的折磨我这个倒霉蛋。逢年过节,必带重礼登门答谢!”要不是当着自管区委员会的主任副主任和上百名前来观礼的自管区流民,张谦咬咬牙保不齐能给洪涛跪下行个大礼。 以前不管在南五区还是新安全区里任职,从来没感到如此的无力,只有坐上管理处一把手的位置时才发现,权力大了责任更是指数般增长,任何一个细节考虑不周全就可能引来大麻烦。 但目前来讲,最大的麻烦就是眼前这张既凶恶又丑陋的老脸,只要把这位捋顺了,自己今后的工作能顺利八成,剩下两成是运气,靠不得别人。 “嘿,我连法庭地址还没找好,你就上赶着来当被告了。贿赂自管区大法官,这件事要是捅出去蓝迪能扒了你的皮。走吧,到办公室里聊,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 只可惜如此低眉顺眼的暗示还是不能让洪涛满意,反而引来了一阵阴笑和无比吓人的指控。不等分辨,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胳膊肘,顿时小半边身体又麻又酸,能不当场喊出来绝对算训练有素。 “没有,绝对没有,您掐死我也没有!”回到办公室,胳膊肘上的大手离开了,张谦还是觉得不太得劲儿。可是接下来听见的话让他立马就忘了酸麻的感觉,甚至觉得可以再捏一会儿,只要能避开这个话题。 洪涛居然要管理处给新成立的自管区委员会联防队配备十支手枪和若干实弹,别开玩笑了,在没接到秘书长办公室主任的书面命令前,蓝迪秘书长亲自来也没用。 “那能不能提供几件防弹衣或者防刺服,联防队是白手起家,做为自管区管理处多少也得意思点。手枪没有、子弹没有,防弹衣再没有就不太合适了对吧!” 面对张谦义无反顾的拒绝,洪涛没再继续相逼,退了一步,不要制式武器,改成了防具。这玩意虽然也属于违禁品,但仅限于军用级别的,警用的没人会追究。 “五套!”张谦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根本就不是有事要商量,而是借机来打秋风的。都怪自己刚才表现的太软弱,如果能正常点也不至于被逼到此种境地。可惜后悔也晚了,不出点血显然是送不走这尊瘟神。 “十套……外加两台大功率对讲机。你别和我哭穷,管理处不缺这点装备。其实你现在大方点对将来很有好处……比如说经费问题。 管理处是每半年一结算对吧?秘书长办公室也是个清水衙门,不光没有足额经费下发,很多时候还得反过来向管理处伸手。你说秘书长办公室主任好不容易张次嘴,结果你说一分钱没有,多伤感情呐。 咱这样,以后每个月委员会都会以租借装备为由,向管理处支付一笔租金。别害怕,这笔钱由委员会出账,管理处入账,一分一毫都是正规手续,完全符合自管区暂行管理条例。 你只需把管理处、治安队日常训练损耗的装备还有马匹、车辆的消耗拿出一部分,算作租借给委员会和联防队的装备损耗,谁来查也是合理合法的。 这笔钱属于管理处的正当收入,一部分可以拿来给下属发点福利,一部分攒起来,别等上级伸手要,到了半年头申报预算的时候主动交上去。算不上自管区管理处的功劳,也能为你赢得不少好感。 你是一步步从基层升上来的,应该明白阎王不差恶鬼的道理。平时没有足够的福利,下属谁会在关键时刻为你考虑?啥也不用干,来个出工不出力就够你受的。 另外管理处和委员会在大多数问题上算是平级单位,统一受秘书长办公室领导。也就是说咱们两家是合作关系,如果把界限划得太分明,今后合作起来肯定不会太顺畅。 别误会,我可不是教你怎么同流合污、欺上瞒下,这是最基本的审时度势和权衡利弊。我们合作好了,秘书长办公室才不会承担更多来自其它部门的压力。 现在联盟上下全在盯着这里呢,一旦出现问题就得你来背锅,你背不动那就蓝秘书长背。小同志,你有点误会这个任命了,如果蓝秘书长不是特别信任,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付给你。 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找你谈话的,核心内容肯定也是这套。既要与委员会密切合作,争取把自管区建设好,又要坚持原则,尽到监督职责,严防我这个大麻烦再找机会生事。” 洪涛伸出了两只手掌,一点要饭的觉悟都没有,特别理直气壮,就好像管理处欠他的。然后话锋一转,开始给张谦上课,一讲就是一大套,从如何做人到如何做事,从自管区的形式延伸到联盟高层的态度,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1069 利益均沾 “……可您是自管区的***官!”张谦吃亏就吃亏在没怎么深入接触过洪涛,更没听过如此诡异又贴近生活工作的成套理论,一时间有点恍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突然眼前一亮,不对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规则第一的***官吗,怎么转眼就成蝇营狗苟的官场老油条了,反差这么大必然有诈! “法官也是人,如果搞得是人看见我就烦,恨不得一刀捅死,何谈公正?规则的最大作用是保护大多数人利益,然后才能追求维护真理。 我先要有机会把它建立起来,才有机会使之起作用,否则只能是一堆空话和口号,半点作用也起不到,你希望要这样的法官吗? 就这么说定了啊,以后咱们是合作伙伴,管理处在自管区遇到了工作上的麻烦,第一时间不要想着去什么地方告状,应该首先和委员会商量解决办法。 同理,委员会在工作上遇到了相似的问题也会先来找张处长你商量,能在基层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总去麻烦秘书长了。 哦对,还有件事差点忘了,你得给我出具几张特别通行证。委员会有一批粮食要在近期运到大洋路市场销售,数量有点多,大概百十车。” 张谦此时的表情和水南琴看到有人选自己当***官时很像,全是不可置信。洪涛索性也不装法官的威严了,直来直去吧,反正今后自己还要暗地里做很多不是法官该干的事情,能瞒住大部分人,但绝对瞒不过张谦。 “百十车……都是粮食!”听到粮食的数量,张谦就把***官应该是什么嘴脸给忘了。 东亚联盟的三个主要基地都不是很好的产粮区,每年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粮食是通过机械产品从东南联盟换来的,所以粮价会随着季节变化产生一定程度的浮动。 现在已经要入冬了,每个居民点、每个军队驻地都在囤积粮食,正是粮价向最高点攀升的阶段。此时如果谁手里有余粮应该捂着别卖,忍两三个月过了春节再出手,保证能赚一笔。 “对,都是粮食,罢市前采购的,现在应该是用不上了。”洪涛好像没听出画外音,更没看到张谦惊愕的表情。 “洪队长,您还是当***官比较合适,最好不要搞经济……这些粮食如果能放到明年二月份再卖,可以凭空多赚至少三成差价。” 张谦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确实也展现出不少神迹的大能人也不是无所不知的,至少在做生意方面太生疏了。 “我像那么贪财的人吗?赶紧开通行证,晚上有时间去十字路口喝两杯,今天正好赶上哈萨克牧人做马肉。他们只在每年入冬前做一次,值得尝尝。” 洪涛撇了撇嘴,满脸不屑表情,好像真对三成差价不感兴趣,连再详细问问的兴趣都没有,又把话题转到了吃上。 “真是个怪人……喂,给我接飞虎建筑公司……孙哥,自管区这几天就要向大洋路市场运一批粮食,数量很大。对,是洪队长亲口说的,刚从我这里拿走通行证。好,不客气,改天来自管区转转,别的没有,吃食还是不错的。” 看着洪涛晃晃悠悠的背影,张谦揉着太阳穴,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和这种摸不清脉络,还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人打交道是最累的。 不过刚揉了几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拿起电话要通了总机。先打到了建筑公司,结果没找到人,又追到了秀山公寓,终于把孙飞虎找到了。 目的很明显,如果孙飞虎关系够硬,下手够快,必须能从中买到一部分,囤积起来等明年春天一转手就是笔意外之财。孙飞虎赚了,自然不会亏待了他这个老关系。 “成了,通行证开完了,胡经理,你那边可以发车啦。白老板,库房归你准备,粮食是你和沉老板的,我不沾,但里面的货物必须匀给我一半!” 可惜的是张谦完(本章未完!) 1069利益均沾 全被蒙在了鼓里,孙飞虎此时正坐在秀山公寓顶层满脸春风得意呢。左边是白思德、右边是沉楠、对面是胡杨,同样笑逐颜开。 为啥这么高兴?赚钱了呗。七月份是南方粮食大量收获的季节,白思德和沉楠应洪涛的托付,按照当时的价格通过各种关系,合法、半合法的买进了大量粮食。 原本是打算当投名状卖好用的,没想到罢市问题入冬前完满解决了,洪涛又把其中的一半粮食送了回来,价格嘛,按照上周末算。 其实按照今天的粮价算,只要放到市面上去,马上就会有大大小小的粮商、投机商吃下。目前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大宗粮食基本等于零,谁赶上算谁祖坟冒青烟。 送出去的礼物,既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还不用花自己一分钱,最终又能赚钱,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谁碰上不得笑开花。 更难得的是,随着粮食来的还有一大批紧俏物资,虽然数量远没有粮食多,可架不住单价高,不用存到开春就能立马变现。 “孙哥,您是长辈,理应先挑,可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吧。我和沉老板忙前忙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胡兄弟一份,不好分呐。” 别看平时张嘴闭嘴都是大哥,有点事也把孙飞虎抬出来开会商量,可到了真金白银的时候,白思德的奸商嘴脸就暴露得淋漓尽致。亲爹来了也得说清楚,少赚一分都浑身不舒服。 “谁说我就一个人了,秀山太太不算啦!老胡那份你就别瞎操心了,洪队长不会亏了他的。倒是沉老板下手挺快呐,我听说怎么着,三环娱乐城要开分店,连名字都起好了,是叫西域美食城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被公审、罢市风波压抑了好几个月,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孙飞虎的心情格外好,对白思德的斤斤计较直接四两拨千斤化解,转手还揪住了沉楠的小辫子使劲儿拽,我让你们俩狼狈为奸! “西域美食城……沉兄,不会是开在自管区里吧?” 对于这件事白思德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当下也阴阳怪气了起来。除了对消息不太灵通些许失落感,还有浓浓的羡慕嫉妒。自己刚在十字路口市场站稳脚跟,这家伙就闻着味过去了,一嘴咬下块大肥肉,能不恨已经算非常仁义了。 “误会、误会,完全是误会。这事儿是洪队长提起来的,他觉得自管区想繁华起来,风味美食必须要利用起来。但光靠路边摊和小门脸有点单薄,要是再有个稍微高档些的地方岂不是更完美了。 真的,美食城的名字就是洪队长亲口给起的……我属于纯粹帮忙,按照洪队长的吩咐,美食城里不能有赌场,我没啥大赚头。” 沉楠倒是没太慌张,这种事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大大方方承认也无妨。现在他不得不感激洪涛,本来是自己主动贴上去的,结果满足了前两年不许开赌场的要求之后,直接就变成了洪涛的主张,省去了不少麻烦。 “不开赌场?为什么?”见到沉楠说得如此言辞凿凿,孙飞虎想不信也不成。但他对这个新规定有点不解,娱乐城里要是没赌场,凭空少了很多赌客,不光少了抽头,还影响其它项目的客流量。 “我也不太清楚,洪队长说疆省那边有些风俗好像不让赌博,过两年再说。” 1069利益均沾 1070 各取所需 “不会连洗浴中心也忌讳吧!”白思德不赌,只关心另一个项目。 “嘿嘿嘿,说来也怪,不让赌却允许卖……洪队长说了,不光要有洗浴,还得够档次。里面的技师一半找本地人,一半找疆省的。白兄,我可在那里见到不少异域风情哦,确实该换换口味了……嘿嘿嘿……哈哈哈……” 说到这个问题,沉楠的苦瓜脸瞬间又变成了色眯眯的德性,连同白思德一起发出了会心的奸笑。 失去了赌博项目,对他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换来了自管区的支持,后续还有大把钱可赚,比如酒! 这次和洪涛见面详谈之后,让他仿佛茅塞顿开,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娱乐业说起来好干,实际上限制也很多,最麻烦的就是客源。 安全区里的有钱人不少,但真正舍得消费的并不多。光靠非法小赌场从穷人手里赚取那点辛苦钱,不光麻烦多,效率也低。 目前他就面临着行业的天花板,不管如何挖空心思推陈出新,规模始终也无法扩大。但洪涛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酒类商品,在联盟法律中是不鼓励的,低度酒还没完全禁止,高度酒干脆就是禁售。搞私酿吧,有人试过,结果没啥效益,原因只有一个,粮食不够。 酿高度酒需要大量粮食,联盟政府虽然没有把粮食做为专卖品,但对各个基地的粮食配额是有数的。私下采购大量粮食酿酒成本太高,且无法持续。 假如你把粮食都买走了,粮价飙升,大家都快吃不起饭了谁还会消费烈性酒呢。光靠少数酒腻子肯定没法养活一个行业,还会引来内务部的关注,得不偿失。 但洪涛说了,等明年疆省移民把土地开垦出来,种植上适合本地生长的农作物之后就会有大量水果收获。疆省移民本身就善于种植这些东西,而利用水果酿酒则是祖传的,不光有低度酒,还有高度的。 到时候如果自己愿意可以去自管区里投资建厂,产出一部分在自管区销售,另一部分通过走私流入其它安全区。 这番话里的意思沉楠全听懂了,洪涛是要让他当私酒贩子,从源头上掌控整个行业。能做吗?太能了!啥私酒贩子啊,地下赌场都干了,皮肉生意也没少经营,还在乎贩私酒吗! 销路嘛……对别人来讲可能有点麻烦,但对以娱乐业起家的自己来讲简直就是天然配套。谁都不用找,只需在各个安全区的赌场里销售就足够了,说不定还没那么多货呢,这应该也是洪涛找自己合作的重要因素。 孙飞虎、秀山太太、胡杨都不适合做这种生意。白思德倒是也有条件,但他在十字路口市场占了不少份额,如果再把私酒行业抓在手里就显得太突出了,不利于自管区未来的发展。 这段是师爷分析的,他认为洪涛是在搞利益均沾,靠这种方式把各方势力拉在一起形成共同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谁也别想一枝独秀,更不存在欺行霸市。 该不该这么干呢?师爷说太该了,钱是赚不完的,抱着团向前滚才最有力量,也最效率。但很少有人能玩得转这门手艺,想在一堆势力中间搞雨露均沾太考验能力和智慧了,反正他是想不出来该怎么玩。 但他不反对自己跟着洪涛试试,赚钱倒是在次要的,主要是去学学该怎么做人做事。做买卖,表面上看是低买高卖斗心眼拼资金和人脉,实际上最考验人性,比的是做人做事的度。 这次洪涛把一半粮食送回来,度就掌握的非常精妙。换做大多数人无非是两种选择,一,以当时的采购价出售,一分钱不赚,全部让利给别人。二,黑不提白不提把这批粮食继续存在自管区,等开春再卖,利润全落自己兜里。 前者看上去很大方、挺豪爽,但收买人心的味道太浓,不是正常买卖。习惯于把人情和买卖掺合起来玩的人,往往两者都处理不好,不值得信任。 后者又显得太小家子气,等于是用人情为自己赚钱,还要独吞,更不是长久交往目标。一旦到了关键时刻,这种人很可能会出卖伙伴。 就按照上周的价格出售,既是正常做买卖又在一定程度上让利给大家。画外音只有一个,诸位在困难的时候选择了帮我,现在我缓过来了必有回报!注意,是回报,不是给予,更不是施舍。 这种人通常做事想得比较全面,看得更远,不在意眼前的得与失,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不能说可以完全信任,至少在大部分时间里不会为了私人利益而随便出卖别人。 人走夜路往往有个习惯,总觉得后背不踏实,时不常就回头看看,分心的结果就是走不快,甚至一不留神踩到了前面的坑里。 假如后背有个同伙,还能基本上信任,走起来是不是就不用分太多心了,可以更关注前路的状况,既走的快又相对安全。 交朋友、找伙伴也是一样的道理,路要走一辈子,买卖也不是做一天两天。想走的远、干的长,就得先让后背踏实下来,才有足够的精力往前奔。 通过一系列的事情,师爷依旧没完全看透洪涛的思路,却大致得出个结论,这个人能交,也可以部分信任,值得投入更多。 当然了,必要的自保手段也得有,不能全身心的投入,更不能贸然出头露面冲在前面。当洪涛与联盟关系太紧张必须站队的时候,还得仔细衡量得失。该分手就分手,只要把话说清楚,别暗地里玩家伙,应该不会翻脸结仇。 天下的聪明人其实不止师爷一个,在座的几个人里除了胡杨想法比较少一点,白思德、孙飞虎、秀山太太,心里大致都有了类似的感觉。 如果说当初冒着一定风险暗中帮助洪涛算是投机的话,经过安全区变成了自管区的胜利,今后就要真的在洪涛身上投资了。这也不是他们的个人见解,代表的是身后的一堆族群利益。 “先别高兴的太早,成立自管区确实算打响了头一炮,开创了联盟建立以来的先河,对广大流民起到了鼓舞作用。 可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自管区里目前基本就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产业撑着,想让二万多人吃饱喝足还有活干,难啊…… 无论什么族只要吃不上饭必然会乱,谁也拦不住。一旦自管区里出现了饥荒和比较大的治安问题,前面的一切全是白干。 联盟政府到时候会有充足理由取消试点,同时也让其它安全区里的流民看到一个残酷的现实,除了服从别无它法,以后再想试试会更加困难。 我们现在该做的不是庆祝而是准备更大的投入,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尽量在自管区里发展,看看这样能不能给洪队长提供些帮助。只有顺利渡过这个难关,后面才是收获的季节!” 看着屋里的几个男人高谈阔论、沾沾自喜,习惯性坐在窗边躺椅上闭目养神的秀山太太忍不住撩开毛毯唱反调了。她在这些人里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太在意眼前得失的,帮助洪涛仅仅是一种信念,或者叫希望。 有道是旁观者清,谁能把自身置之事外,谁就不容易被利益纠缠迷乱双眼,有机会看得更全面,尤其是对危机看的更清楚。 1071 初级法庭 “帮忙是肯定的,但我们该从何处下手,您有目标了吗?”白思德揉了揉胖脸,收起淫笑,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他从心里不太喜欢这个老太太,总觉得那张慈眉善目后面有双显微镜般的眼睛闪烁,遇事太冷静,很瘆人。 “我猜不透洪队长的心思,不过有个办法……眼下他是***官了,各位想到自管区做生意是合理合法的,但那里的规则和这里不太一样,下定决心投资之前了解当地规则很必要也顺理成章,我们何不去当面咨询咨询?” 秀山太太好像没看到白思德脸上的不快,起身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壶把几个杯子一一斟满,才慢条斯理的说出了她的想法。 自管区初级法庭,七个黑黢黢的大字像正在做瑜加的人体,以各种诡异的姿态趴在一块原色木板上。这是洪涛耗费了大半宿亲手描绘出来的,用江洋的话讲,如果没这几个字,那块被木匠弄的熘光水滑的实木板应该更值钱些! “字体不字体的我看不出来好坏,不过这字写歪了啊,太靠左边了,右边留着少一半看着有点别扭,不如锯掉,左右一致了比较对称。” 洪***官头一天挂牌开业,不光江洋要来,张伟平、陶伟、张谦,还有自管区里有头有脸的族群首领都得给个面子,亲自前来祝贺。 江洋会写毛笔字,但不被洪涛邀请,属于怀恨在心故意恶心人。张伟平没啥文化修养,但看着这块招牌实在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干脆在布局上挑一挑毛病,打算避重就轻。 “那可不成,我这里是自管区法庭,必须要照顾到所有人。右边是留给他们的,几位,来吧,每人写一列,字体小点别在意,我是***官,字大是应该的。” 但张伟平猜错了,洪涛不是把字写歪了,而是故意空出地方等着其他族群的人把他们的文字写上去。虽然说想的挺周到,可在场的人谁也没觉得这么干合适。 为啥呢?因为这块牌子上再写几行弯弯曲曲的小字,就把那一行蜘蛛爬般的大字衬托得更突兀,想故意忽视都做不到。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自管区初级法庭正式开业!生意兴隆、客源滚滚的吉利词就别整了,花篮和庆祝也省了吧。法庭不是买卖,这里门可罗雀才说明我们的工作做好了。” 可惜在这里绝对是洪涛说了算,他就算想在大门外挂副连环画别人也管不着。挂牌仪式很简单,既没有锣鼓喧天也不见彩旗飘扬,更没有人声鼎沸、高朋满座。洪涛甚至连顿饭都不想请,理由还那么高大上,抠的突破了天际。 还真不是洪涛抠门,而是很不满意。自管区建立以来他一直自诩为***官,但吹了半天,法庭正式挂牌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前面多了两个字,初级! 任何部门加上这两个字都意味着一件事,档次不太高,法庭也一样。既然有初级了,上面肯定还有中级或者高级,听着就那么没有权威性。这是洪涛在谈判桌上百般周旋玩命争取来的,就差当场撒泼打滚了。 在联盟的基层管理部门中,根本就没有法庭这个机构。以前安全区里的一切民事纠纷统统由管理处管辖,一部分刑事桉件治安队处理,处理不了的交给内务部。 自管区委员会虽然享有一部分自治权,但真没权力自己建立法庭,更不能搞两套法律,即便是自管区暂行规定也得符合联盟基本规则。 按说这种机构属于自管区委员会下面的民事调解部门,洪涛嫌这个名字太没权威性,赖皮赖脸硬逼着蓝迪同意了初级法庭的名称。并在处理民事纠纷时与管理处平级,直接受秘书长办公室管理,否则罢市委员会就不在文件上签字。 说起自管区的暂行管理条例,着实让洪涛费了不少心。草拟的时候,救赎者、反抗军和商会三方在很多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比如说解决普通纠纷的方式。 在反抗军大部分族群里有个(本章未完!) 1071初级法庭 习惯,如果两个人有矛盾,经过族群调解无效,可以选择使用武力最终解决。到底是赤手空拳还是拿把小刀、打倒算输还是性命相搏由双方当事人自己约定,最终结果是有效的,谁也不许耍赖找后账。 救赎者里倒是没有这种风俗,但也不太抵触,可本地商会不答应。好嘛,如果因为做买卖的摩擦吵起来,调解不成就得抡着刀子拼命,那谁还敢来做生意啊,这不是欺负人嘛。他们赞成由初级法庭做为最终裁决者,判谁输谁就输。 再比如各族之间的联姻问题,说是由反抗军、救赎者、本地商会***各自管理各自的群体,但那是在大事上,谁也没精力整天盯着所有人在干啥。 可平日里都是混居的,尤其年轻人接触时间长了难免会产生感情,要是经常因为通婚不通婚、或者某个族群的风俗互相指责争吵,用不了多久就得打起来。 在这个问题上洪涛没敢大包大揽,别看不是啥大事,可这玩意牵扯到宗教、文化等一系列因素,根本就讲不出道理。如果自己武断的做决定,不光会从根本上得罪人,还会失去威信。 那该咋办呢,洪涛比较会和稀泥,他把各方的诉求综合了综合,既考虑到疆省移民的特殊性,又没完全让本地移民让步,而是两边各退一步。 假如有不同宗教、族群的男女双方想走到一起去,按照联盟规则是谁也不能干涉的。不过到了自管区里,委员会有权干涉一下,假如双方族群不同意,那就先不继续发展,让男女双方冷静三个月再做决定。 如果三个月之后男女双方依旧觉得对方好,愿意在一起生活,那就真是谁也不许干涉了,否则就是和自管区委员会作对。反之,一拍两散。 至于说谁把谁睡了,或者未婚先孕之类的问题,对不起,自管区鼓励生孩子,结不结婚无所谓。在这个问题上谁要是敢横加干涉或者报复,不用等自管区委员会出手,联盟管理处就得带着治安队上门抓人。 都啥时候了还这么多破讲究,毫不夸张的讲,生育是每个幸存者团体最大、最关键的政策。想发展必须多生,这时候不再把宗教、文化当成首要问题了,尊重是情份,别给脸不要脸! 所以呢,自管区暂行条例实际上和安全区管理办法区别不大,只是把管理主体从管理处换成了委员会。但也不是没区别,比如多了一整套选举委员会成员的方式,还有一整套公开委员会财务情况的规定。 按照这些规定,委员会是个非盈利性机构,所有经费一部分来自各种管理费用的收缴,一部分暂时由自管区流民自愿捐赠。 不管来源何处,在经费使用上必须做到尽可能透明,每个季度都会有财务报表张贴在委员会大门外。以什么名义收了多少管理费、收到多少捐赠、都干嘛花了、还剩多少、下个季度有什么大花销等等全要注明。 哦对,自管委员会成员的工资额度、福利待遇、家庭财产情况也一并张贴出来。什么级别挣多少钱是死规定,没有任何额外补贴,谁超过了相应的生活水平,对不起,只要拿不出自证材料,就算经济问题,直接免职! 这也是洪涛不敢随便请人吃饭的主要原因,无论花公款还是花私房钱都会成为被监督的线索。别折腾了半天,自己先因为行为不检点、财产来路不明被搞下台,那真成天下第一笑话了,联盟高层里肯定有很多人会笑醒的。 1071初级法庭 1072 万事开头难 在建设之初就搞这么多条条框框限制官员,会不会影响率呢?表面上会,实际上不会。这一切都是做给自管区流们的,只限制小节,在问题上依旧有其它方式可以变通。 比如说经费,办公经费当然是必节的,这个和效率没关系,只和态度有关。好像没有任何理论、实例证明过,浪费可以提高办事效率。 但在办公费之外,委员会还有一笔特殊经费可以动用,且不对外公开。这笔钱只要经过主任、任何一位副主任和法官同意就可以使用,且数额巨大、不设上限。 再比如说个人财产公开也是必须的,和效率依旧没关系。每天大鱼大肉宝马香车就能提高效率了?好像正相反。办公办公经费,干私事自己想办法。选你当官不是让你发家致富的,爱干干不爱走,有的是人排队候补。 在洪涛的体系里不需要天才政治家和一人顶大半个政府的葛亮,这是个体系,是庞大复杂的机器,它运行顺畅的唯一条件就是各尽其职,每个人必须也只能按照规定好的线路运转,干少了不成,干多了也不成。 可人都有贪欲,这是本性,谁也没法抹杀。当了官之后只有名望荣誉,没有荣华富贵,谁会意呢? 不乐意就对,富贵吧,别来当官啊,去做生意、去搞发明创造、踏踏实实工厂搞实业,哪怕当个牧场主,收入也当官多的多。 洪涛就是要把权和钱分开,这两个玩意单独拿出来都是好东西,凑到一起就是王八蛋。不好解决、反人性也得这么干,否干脆别玩这个游戏,一开始种下了失败的种子也玩不长远,何必受罪呢。 体系好建立,规则也制定,但都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不能让自管区流民在这套规则体系受益,之前的一都是瞎掰。 那么该如何让流民们一起受益呢?江洋、张伟平和陶伟也不是废物,他们已经商量来几个办法。 第一,大发展畜牧业。第二,大力发展工业。第三,大发展商业,争取十字路口市场建设成第二个大洋路场。 果这三点做到了,不用都成功,只需一个成功,另外两个稍微有点进步,自管内流民的生活水平就会比现在有明显提高。 可说着容易做着难,畜牧业和手工业本是疆省移民的强项,怎奈环境变化太大,管区内没有合适的大面积草场,,牧民们技术再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铜器加工、木器加工、刀具加工也是疆省很多族群的传统手艺,现在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一是原材料不好找,二是销路比较少。一方水土一方人,内地人对这些器具只能算看着新鲜,没有太大实际需求。 倒是十字路口市场的发展前景相对乐观点,但也仅仅是眼下,长远看来,光靠特色美食、特色服饰、特色手工艺品,路子太窄,后劲儿严重不足。 坐在委员会的新办室里,江洋、张伟平、陶伟就从哪儿手展开工作争论得不亦乐乎)洪涛则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操场上郁郁葱葱的荒草,久久没出声。 他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在罢市之前已经好了。但不想一下子都拿出来,让这三位自管区里的大老吵一吵不是坏事,现在不吵以后怕是要吵得更凶,先磨合磨合吧。 现在他心里想的不是该怎么发展,而是在琢磨改革派和高天一还会出什么招数。武器走私桉让改革派吃了个暗亏,但没筋动骨。高天一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遥自在,想要大权独揽,自己就是大的拦路石,非搬掉不可。 可是蒋门神那伙人居然没参与到武器走私桉里去,这自己一石三鸟的计划落空了一半儿。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汽配城,不知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法掌控的危险才是真危险。 “洪队,您觉得该先发展哪方(本章未完!) 1072万事开头难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面?”还没想出个头绪,一根烟从旁边递了过来。 陶伟有点吵累了,转头发现洪涛愣愣看着窗外出神,不禁有些气闷。嚷嚷着弄自管区的你,现在有了却要装死。不成,要吵大家一起吵,谁也别闲着! “眼看就要入冬了,首要的工作不是发展而是保障。自管区里有多少流民还没准备好过冬衣服鞋帽被褥?是否具备冬季取暖的设备?粮食储存的够不够? 位,管区不是终点而是开始,咱们不能让胜利冲昏了头脑,总去想大方向,忘了脚踏实地、兢兢业业、从细节起。 我认为应该先把眼前的细节问题解决掉,让流民们切身感到管委会和管理处不一样,下一步工作才好展开。没有他们从底里的支持,我们的作会越来越困难的。” 洪涛可没打算和他们三一起争,没学会走呢就先想着跑,看起来江洋也不是个太格的管理者。理论知丰富,人玩人的招足多,可第一线的实际工作经验太少了,喜欢夸夸其谈,不擅长脚踏实地。 “这个问题好办,只需要两三天时间大致数字就能拿手。如果需要的物资比较多,不是还能从其它安全区想想办法?” 张伟也不是政务方面的好手,但他做较低调,对不懂的西愿意听行家建议。罢市之前,洪涛悄悄动用关系采购了大批粮食,让罢市委员会有了底气,那这次还能不能再用用这个办法? “批量从大洋路市场购买,价格很快就会升上去,失太大。”陶伟对价格问题比较敏感,打算提醒洪涛注意这么做的缺点。 “我觉得吧,疆省移民应该不缺冬季衣物,那边的冬天要这边冷多了。但在取暖设备方面可能缺口比较多,这些东西大洋路市场也没太多货,必须得靠自己动手。 材有的是,只要是高层建筑尽管拆,管委只需做好宣传和指导工作。另这里冬天会供足够数量的煤炭,还得号召大家量少烧木柴。 今年冬天先把已经开垦出来的土地伺候好,明年开春继续开垦。不管要发展什么,吃饱饭总是最基本的要求,到后年争做到粮食自给自足! 畜牧业要发展,手工业也要发展,两边可以齐头进。商业发展不是单独一项,它畜牧业和手工业的下游。有前面两项发展起来,有了拿得出手的拳头产品,市场才有可能吸引来更多商人。” 其洪涛提出来的几个问题大体上不算问题,都可很容易的解决。他这么只是想提醒三位主任先把具体工作安排妥当,再去放眼未来。 “呃……洪队,您说的顺序肯定没问题,只是不道畜牧业和手业该怎么发展、向什么方向发展。” 陶伟借着抽烟的动作撇了撇嘴,这不是废话嘛,谁不知道有了好产品能吸引更多客,问题是怎么有好产品)还齐头并进,现在想重点突都找不到方向呢。 “牛羊马都需要吃草,自管区里除了凉水河沿岸有些草地,处都是建筑废墟,根本不具备条件。想发展畜牧业,缩在管里是永远没出路的。 在四环路和五环路之间有好几片非常茂盛的湿地,养马可能费点劲,牛羊是没问题的。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就向秘书长办公室提出牧场的要求,哪怕白天赶出去晚上再回来,也得允许牧人限进入红区。” 1072万事开头难 1073 灰色产业 畜牧业发展比较简单,养育繁殖技术疆省移民本身就具备,兽医一抓一大把,唯一缺的就是牧场。 江洋、张伟平是外来户,估计都没怎么看过南四环外面是啥样。陶伟是个商人,关注点也不在这方面,想不起来很正常。但洪涛做为一个合格的胡同串子,又干过几个月运输队,必须非常熟悉附近的地形。 南四环东段以外,在旧世界里就有很多公园,比如东高地、旺兴湖、南海子、鸿博等等。经过十多年的休养生息,现在已经连成了大片大片的湿地和草甸,方圆得有三四十平方公里,养几千只牛羊和少量马匹足够用。 “联盟能答应?”江洋问出了其他两个人也想问的问题。 “春天还会有一两万移民抵达,按照计划大部分都要安排在自管区里。到时候四万多人光靠在建筑废墟里种地肯定吃不饱,政府又不会大量提供低价粮食,难道眼睁睁看着人饿死,也不能变通一下? 我们的要求非常合理,仅仅是到四环外面放牧,只要把管理跟上不会影响封锁线的安全,为什么不呢?我倒是希望他们说不,那样的话广播内容就更丰富了。” 关于联盟态度的问题,洪涛没有百分百把握,但做好了两手准备。答应这个要求,可以解决自管区流民的生计,皆大欢喜。 不答应,那就让全国、全亚洲的幸存者团体都听听,号称世界数一数二的东亚联盟到底是怎么对待幸存者的,宁可看着治下之民活活饿死也不让放牧,简直比丧尸还狠毒! “哦……”江洋和陶伟互相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他们俩心里也有个疑问,非法电台到底在什么地方?联盟已经动用特勤队和空军了,居然还是没找到,太邪性了! “如果联盟死活也不肯答应呢?”张伟平的思路不太一样,他在常年处于劣势的战斗环境中养成了一种习惯,凡事都往最坏了想。 “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私酒和武器制造产业也得尽快启动。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就好像你们多纯洁似的。自管区想发展,初期只能走这条路。 我们一穷二白,没设备、没熟练工,光靠敲铜壶、做木凋,猴年马月能发展起来!联盟连充足的电力都不会供给,发展加工业谈何容易。” 做为一名大法官,洪涛算是把这个神圣的称号给玷污到极致了。明面上口口声声规则规则,背地里为了达到目的已经有点不择手段了,居然要走灰色产业的路,坚决破坏联盟规则。 “我看成!先不说销售,光是咱们自己的需求就非常大。手里没武器永远会被人欺负,我们不是要推翻谁,只是为了自保!”对于这个提议张伟平想都没想就表示了赞同。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从来不相信权力会从天而降,想要就得自己去抢。靠什么抢?小刀和木棍吗!只有一个答桉,武装,属于自己的武装。 但自打来到京城基地,他才知道想弄到足够数量的武器有多难。先不说闻风而动的内务部便衣,光是高昂的价格也决定了靠买不可能拥有太多枪支弹药。 “可我们没有设备和原料……”江洋也不是胆小的人,对这个提议没有太强的抵触情绪,可他也没像张伟平那样盲目乐观。 自制武器弹药需要设备、原料和技术。救赎者、反抗军都有相关的人才,但设备和原料不太好弄。别说彷制制式武器,连支鸟枪也造不出来。 “大部分设备都能从红区里找到,关键部件我去想办法。原料也一样,现成的没有,我们可以建立一些土作坊,用能搞到的原料加工。这些技术并不难,初级原料也比较容易搞到,津门港工业区和黄烨就有。 现在需要我们做的就是保密、保密再保密,先想些借口把相应的作坊建起来,再找些可靠的人手去熟悉操作流程。我建议尽可能使用不会汉话的人,学慢点无所谓。 原料采购运输的工作还是由陶主任负责,同样不能引起外界关注,借口自己琢磨。初期可以去找平安运输公司帮忙,但必须同时培养自己的队伍。人员你们选,谁选的谁负责,最低限度出了事能把屁股擦干净!” 酿私酒和自制武器弹药难吗?洪涛觉得一点都不难,只要知道其中的几个关键环节,比敲铜壶、木凋还容易。运输队刚成立的时候自己就在隧道里弄了套小型加工设备,可以复装大部分子弹。 难的不是设备和技术,而是人。幸好在这方面疆省移民有优势,他们中间很多都不会说汉话,走漏风声的几率小很多。陶伟的商会也有优势,他们走南闯北人脉交往广泛、熟悉采购环节,不动声色的采购一些初级原材料应该不难。 农业尽量自给自足,畜牧业是锦上添花,靠私酒和私制武器弹药当拳头产品,一明一暗繁荣市场,这就是洪涛对自管区的短期规划。 长期嘛……暂时没有,短期的还不知道效果,没法据此规划长期。如果顺利的话,在初步稳定了自管区经济之后,就该由灰转白了。 把起家时候干过的龌龊事都忘掉,大言不惭的讲述着如何艰苦奋斗,理所应当的利用积累参与市场竞争,到底是偏向农业还是工业眼下还看不出来,也找不到依据。 俗话讲船小好调头,自管区和联盟比起来就是艘小船,说干啥只要管委会达成了一致,下面立刻就能执行。 陶伟负责和胡杨、孙飞虎联系,先搞清楚津门港和黄烨那边的行情,再寻找门路小规模试探性进货,利用运输公司的马车送回自管区。 江洋把心腹全撒了出去,以统计入冬物资为借口,在自管区里满地寻找合适建造作坊的地点和人手,再安排人马上进行清理修缮,对外名目是各种手工和粮食加工作坊。 张伟平整天忙着训练联防队,没有趁手的武器就先练体能和战术,时不时在街道上露露面,对外宣示一下存在感。 还有几百人整天跟着阿尔因到处去开荒,只要有水源有土层的荒地都逃不过他们的毒手。上来就是一顿烧,不管荒草、荆棘还是树木一律烧成灰,利用高温杀灭虫卵,再把地表简单犁一下,把草木灰翻下去当做肥料。 洪大法官最清闲,他每天上午都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去法庭转一圈,可惜至今为止还没开张过。自管区的流民多一半还是由各自的族群管理,就算有冤情也没到非要向外人告状的程度。 但这个洪涛不是真的,他是替身巴列诺夫,真洪涛已经带着张伟平的心腹钻进了红区,正在五环外亦庄开发区的工厂废墟里昼伏夜出捡破烂呢。 这次的主要目标不再是价值高的生活物资,换成了死沉死沉的机电设备。不管好坏,只要元器件没全锈蚀光就拆成零件分批运回自管区内。 洪涛打算用一冬天的时间把这片工业区的厂房全搜索一遍,先进行粗略登记。短期内能用上的运走,用不上的尽量遮盖保存起来,预备将来使用。 另外他还干了一件事,把原本倒伏在交通枢纽楼顶上的大铁杆子运到了西边高层写字楼顶又竖了起来。这回不用挂旗帜充当旗杆了,直接拉上铜丝摆明了就是天线,还装上了四只大喇叭。 1074 自管区 这里就是自管区委员会的喉舌,电台和广播站。利用从亦庄工业区找来的无线电设备修修补补,一个小型广播发射站和无线电中继站就有了。 以后管委会有什么公开通知,不用再派人四处跑,只需打开功放对着麦克风一顿吼,市场附近的人就全听见了。其它区域听不见没关系,打开收音机,清脆的女声会全天定时重复广播。 “不是她!”但没人会觉得这个女声就是非法电台里那个姑娘,两个人的声线有很大差异。说来也怪,自打自管区成立,非法电台的广播次数就急剧减少了,从每天至少一次变成了一周一次。 联盟政府对此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他们很清楚,如果不让自管区广播站运行,非法电台立马就会活跃起来,整天揭政府的伤疤。 现在洪涛主动示好,减少了非法电台的播出次数,也不再揪着政府的小辫子扇动情绪。做为回报,在自管区里弄个小功率广播站,只覆盖自管区范围,谁再说三道四就属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至于说流民们在自管区里又放火烧荒又拆墙凿洞的行为,连管理处都懒得搭理,或者说没权管。 自管区嘛,大家怎么生活由管委会决定,只要不去碰联盟政府的仓库和办公部门,爱咋干咋干,有本事把大楼全拆光,基建部门会追着发奖状的。 和每年差不多,当时间进入十一月没几天,大雪如约而至,同时也宣布冬天正式来临。这时无论基地内还是安全区都变得萧瑟起来,街上的行人少了,街边的摊贩少了,唯一多起来的就是家家户户烟囱里的各色烟雾。 唯独自管区里依旧忙碌,十字路口市场人来人往,商户们穿着皮袄站在寒风里热情的招呼着每个路过的人,大声介绍自己的商品。 烤肉摊、烤馕坑的伙计在热浪的侵袭下汗流浃背,把一串串烤肉、一缸缸炖肉、一张张馕饼送到顾客桌上,再接过一枚枚硬币、一张张钞票,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为什么自管区会如此热闹,难道说冬天把它忘了?那是不可能的,老天爷忘过谁!热闹的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有别的地方没有的货物,还有更可口的饭菜。 货物不是普通手工艺品,也不是地毯小刀,而是大量服装鞋帽、电池电器、家具厨具、烟酒糖茶、甚至种类繁多的床上用品。 这些货物不用问,但凡是在安全区里生活过一年往上的流民心里都清楚,绝对不是正路子来的,极大可能源自红区。 可怀疑归怀疑,该买还得买,别说流民需要,市场里还来了好多基地里的正式居民,他们对这些紧俏货物也有不小需求。联盟政府只配发基本生活物资,想提高生活品质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饭菜也不是普通饭菜,除了肉类之外还有不少新鲜蔬菜。这玩意在冬天可不多见,即便城北安全区里建了不少暖棚,产出却属于联盟政府,基地里的正式居民也不能保证天天有新鲜蔬菜吃,哪儿轮得到流民享用。… 但自管区里有,他们前段时间几百人几百人的拆楼,除了给居住房屋加固保暖,还搜集了大量玻璃和钢架结构件。 用这些东西把八月份种下的菜地变成了暖棚,白天靠太阳取暖,晚上靠煤炉保温,产量虽然不大,供应饭馆却还够用。 疆省移民们自愿把这些属于他们过冬储备的蔬菜拿出来售卖,换成钱之后买更多粮食储存起来。少吃几口菜无所谓,家里有粮心才安。 “当啷、当啷、当啷……”忽然一阵急促的铜铃声响起,两辆被涂装成红白两色的四轮马车从市场北边的道路上疾驰而来。驾辕的车夫看到路口人流并没有减速,只是拼命拉动脑袋大小的铜铃,好像要故意冲撞人群。 “闪开、快闪开!说你呢、说你呢,瞎踅摸什么,赶紧闪路边去,不要命啦!” 随着铃声响起,几名胳膊上戴着红箍的男人立刻窜到路中间,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把人往两边驱赶。动作慢了的轻则呵斥,重了直接用棍子打。 “你他妈不会说人话啊,老子在基地里也没见过这么横的!” 今天是周末,来十字路口市场闲逛的人群里夹杂了许多基地里的正式居民。他们可比安全区里的流民活的有尊严多了,真忍不了无缘无故挨打受骂,当下就嚷嚷了起来。 仅从外貌和衣着上看,正式居民和流民并没本质上的差别,有时候流民比居民穿的还整齐、还高级。但熟悉这里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两者的区别,一方面是精神气质不太相同,一方面是胸前的铭牌比较特殊。 精神气质不太好具体量化,打个比方,野生的鱼上钩之后不用露出水面,有经验的钓鱼人就已经知道了,它们真玩命挣扎,不认命。饲养的鱼可能会因为疼也挣扎两下,但那股劲儿差远了。 凡是在胸前佩戴金属铭牌的,绝大部分都是正式居民。这倒不是规定要求,而是一种约定成俗的潜规则。那些铭牌都是联盟各部委、单位、机关厂矿里的工作序号,有点像军队的番号,用来证明身份的。 居民们到基地外面活动,不管是出乎安全考量还是炫耀,都习惯把铭牌别在衣服的显眼处,让人从老远就能识别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说没有流民模彷假冒,但太少了。 “看来是真瞎,脑子还不好使。看到没,我们是联防队,专门负责自管区的治安工作。想知道为什么挨骂,自己去管委会门口看条例,要是不认字,从市场上花钱请人帮忙朗读。 但有一样,在去看之前先把罚款交上。为什么受罚看完条例自然明白,不服的话就去法庭里告状,洪**官正整天闲着没事干呢,他肯定愿意和你们磨嘴皮子。” 不过今天他们的身份被这几个胳膊上戴着红箍、操着一嘴怪异汉话的联防队员给忽视了,隐隐能高人一等的待遇没了,反倒像流民似的被教训了一番。… “怎么啦、怎么啦?都聚在一起多碍事啊,来来来,没事的都散散!”这时街角传来了马蹄声,身穿黑衣的治安队出现了。原本打算看热闹的闲人一哄而散,联防队也扔下那几个还不太服气的居民顺着街道向北走去。 “嗳,你们别走,把话说清楚!”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治安队员,三位正式居民立马涨了几分气势,冲着联防队的背影喊了起来。 “停停停,别乱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如果是他们的问题,我们自然会秉公处理!”治安队员并没因为一方是正式居民就偏听偏信,催马紧走了两步横在了还在叫嚷的中年人面前,挡住双方的视线。 “嗨,这事我们可管不了……那辆车是急救车,敲着铜铃赶路说明里面有危重病人,别说你我,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让路,否则撞伤撞死不光活该,还得追究赔偿责任呢。 几位,这里是自管区,不是安全区,章程和以前不一样喽。想要不吃亏,最好先了解清楚规则再来。对了,路过检查站的时候,他们没提醒你们仔细看公告栏吗?” 下了马,耐心听完几位居民的讲述,治安队员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但没马上走,毕竟都是正式居民,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多讲两句吧,免得待会湖里湖涂又犯了条例,真被揍一顿也是白挨。 1075 自管区2 “……兄弟,这里真的要自立为王,连法律都不一样啦?” 三名正式居民互相看了看,得,过检查站的时候确实被提醒要先看看公告栏里的注意事项,但谁都没当回事。中年居民凑近治安队员,先递上根烟,再小声询问。 “嘘,话可不能乱说,自管区依旧是联盟的安全区,只是把一部分管理权交给了流民自己实施,大方向还是联盟说了算!”这句话吓得治安队员连烟都顾不上点了,上来就要捂中年人的嘴。 太敏感了,这种流言蜚语确实在基地内有传播,但别拿到这里来说啊。如果让有心人听见,分分钟会把联防队招来,到时候人家非要把这几个人扭送管理处,治安队不光不能拦着还得配合。 到了管理处,只要证据确凿,这几个居民就不是罚点款能脱身的了。假如管委会真的不依不饶,扣上个破坏联盟安定团结的大帽子毫不为过,他们不被收押也得丢掉工作。 “这不是瞎折腾嘛,他们能管好?”中年人显然不太赞成建立自管区,言语间露出一股轻蔑的神态。 “怎么说呢,就目前看应该还算可以。前段时间他们挨家挨户做了统计,对冬季储备不够的流民做了妥善安排,看来度过这个冬天是没啥大问题了。 还有前面那家医院也是他们建立的,自管区流民看病不要钱,像我们这样常驻自管区的联盟工作人员也能享受五折优惠。 有兄弟去试了试,医疗设备和基地里的医院差远了,但医术还成,药品种类也挺丰富,很多中草药是咱们这边没有的。” 眼看这几位居民没有离开的意思,联防队也还在不远处游荡,治安员只好选择多待会儿,免得两边再起冲突。既然走不了,那就多聊几句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靠这里的税收,产出和花销严重不平衡,撑不了多久的。”中年人依旧对自管区的前途不太看好,不光是成见,分析的也算合理。 “也不一定,别忘了这里还有个曾经的洪理事长。据说联盟的前身就是他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现在自管区的条件应该比那时候强多了,光是几万流民就足够再来一遍的了。” 看到治安员没有走的意思,几名居民索性也不走了,就站在路边聊了起来。其中有位老者显然不太认同中年人的判断,具体分析没有,听上去比较迷信洪涛的光辉成就。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有用不尽的资源和武器,只要能凑上几十人很容易迅速扩大。时势造英雄,没有合适的条件英雄立刻边狗熊。您太容易听信传言了,越说得神乎其神越说明虚构的成分多。” 果然,中年人对老者的主观臆断提出了批评,理由还是比较客观的。以他的年龄,十年前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肯定还没加入复兴联盟,否则不会混到现在还只挂着仪表厂的工作铭牌。… 对于没见过洪涛、没经历过复兴联盟初期的幸存者来讲,大多数都不把传闻中的成就当做真事,认为多多少少也掺了水,属于被神话的范畴。 这就叫代沟,不是年龄上的,是时代和经历方面的。假如去掉洪涛的加成,那自管区的未来确实不太乐观。以此推论,在发展初期搞全面免费医疗就显得更像个噱头了,除了邀买人心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反倒坏处多多。 由此可见,洪涛的眼光和能力非常一般,硬生生搞出个自管区,无非就是借机抬高身价,等着联盟的招安。这套把戏一到乱世就有人玩,从古至今没怎么变过,但成功率并不低,很受野心家喜爱。 “英雄还是狗熊我不清楚,但有件事我百分百赞成。自管区委员会的收入和支出、包括所有工作人员个人财产都是对外公开的。眼下还不到半年,如果他们真能做到这一点,哪怕刚开始考虑的不太全面也是件大好事。 我是从新安全区刚建立就调过来工作的,以前在城东安全区当了一年半治安员,对安全区和这里的变化深有感触。有没有自管区,完全是两个样子。 没有的时候,卫生、环境包括道路都要靠管理处花钱雇人维护,效果很一般。倒不是说雇人干不对,而是这笔费用并没全部花在相应的项目上,经过一层层的转包,最终能用上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给多少钱干多少活儿,这是天经地义的。工资不到位,雇来的流民自然不会尽心尽力,上行下效,每天根本不是在干活而是想办法湖弄。 外包工人湖弄正式员工、正式员工湖弄基层领导、基层领导再湖弄中层。最终结果就是钱没少花、人没少占、活儿没怎么干、事儿基本没办。 外包工人挣钱少干活多不满意,正式员工天天挨流民骂不满意,中层领导一边安抚员工一边还得把高层领导湖弄好,每天披着两层人皮欺上瞒下也不满意。 实际问题长时间解决不了,环境卫生道路状况越来越差,流民们更不满意。干来干去,上上下下就没一个人是满意的。 有了自管区之后,管委会把以前由管理处负责的环境、卫生、道路维护工作全接管了,不到一周时间就看出了明显不同。 他们也是通过外包模式把这些工作一块一块安排给流民去做的,但包给谁不包给谁不是管委会里的人说了算,也不是谁出的价格低给谁。 而是把所有要求具体化细分,再按照当下的人工和材料价格浮动百分之十左右,预估出一个指导价格,全部对外公示。 谁能百分百完成要求谁来承包,同时签订责任保证书。如果完不成约定,承包者连同所有参与者会被成倍罚款,拿不出钱的就被强制劳动,直到还清罚款数额为止。 这个办法并不高明,但效果很好。你们有空可以去自管区的垃圾站、公共厕所看看,比其它安全区干净的多,就算拿到基地里也算好的。… 其实不用费那个力气,你们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了,道路上的积雪是不是扫得干干净净?商户门前的积雪是不是也扫得干干净净?” 这位治安员显然属于比较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类型,同时做为一名基层工作者,对联盟的管理方式也有不小的怨念。在亲身体验到自管区的新政之后深有感触,一番介绍很具说服力。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只要当官的想,可以有一百种办法把油水多的活儿交给亲朋好友,就算别人拿到了,他们也有办法让你主动转让。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就拿清理积雪来说吧,我要是管委会的头头,对承包人上贡少了心存不满,光这条街上就能马上找出好几个不合格的地方。 实在没有还可以找人故意弄出来,反正上面要想找麻烦,下面干活的人绝对躲不开。想没有麻烦只有一个办法,拿钱把上面的人喂饱。这不和其它安全区还是一个样子嘛,无非就是换了张皮,更能迷惑人了。” 但成见这个玩意比较顽固,中年人百分百听懂了治安员的意思,却坚决不相信自管区可以做到。或者说高贵的正式居民都享受不到此种待遇,低贱的流民怎么可能弯道超了车。 不过他还算讲理,没胡搅蛮缠死不承认,而是根据平日所见所闻,从操作流程和监管方面提出了比较合理的质疑。如果不解决这两个问题,再好的办法也是空谈,根本达不到预期效果。 1076 自管区3 “自管区初级法庭每周公开招募十五名义务评议员组成评议团,由洪**官或者法庭工作人员带着在自管区里转悠,在所有外包项目中随机抽查一定比例,当场打分并把结果公示。 自管区每名十五岁以上流民,每年只允许担任三次评议员,且不能连续,防止有人用高价雇佣专人报名。虽然无法百分百杜绝,也算给作弊增加了很大难度。 每周的评分可以督促承包者找到工作漏洞尽快弥补,还是承包期满之后委员会对其总体评价的依据。到时候能不能继续承包,委员会的人无法完全做主,全年的评分在那儿摆着呢,一目了然。” 治安员并没反感这个问题多多、还带着很强主观成见的中年人,因为他可以回答这个听上去比较麻烦的问题。哦不对,不是他能回答,是管委会已经用明确的规则回答完了,他只是个陈述者。 “这倒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徇私舞弊,可过犹不及……随机抽查也是有偶然性的,万一承包者运气不好,赶上几次特殊情况,或者有竞争对手故意捣乱,评分也不能完全反应实际情况,甚至会造成冤假错桉。” 听到治安员如此推崇自管区的新政,本来没什么成见的老者也来了兴趣,又提出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如何保证承包者的利益。 在东亚联盟目前的环境里,承包者往往是钱权交易的一方,且从中获利。但换成自管区的新政,承包者瞬间从天空跌落到尘埃中,成了很容易被冤枉的对象。 规则是用来保护所有人的,太偏向哪一边都不好。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管理层是清廉了,可干事的人也被吓破胆了,宁可啥都不干也不愿意接政府的雇佣,成了因噎废食,最终倒霉的还是底层百姓。 “嘿嘿嘿,您想到的管委会应该也想到了。每年的评分考核并不是最终决定,雇佣和受雇双方谁不服气都可以去法庭上诉。初级法庭的所有审理过程对外公开,判的合理不合理,大家可以现场观看一目了然。 我觉得吧,管委会能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尽职尽责了,但愿不是昙花一现。过几年等孩子毕了业,要是他们没垮台,还能像现在一样,我就搬到自管区来住,到联防队里谋个差使也能养活全家了。 哦对,还得提醒你们几句,千万不要随便扔垃圾,比如说烟头。管委会上周刚颁布了新条例,乱扔垃圾算犯规,轻则被罚款,情节严重会被拘役强制劳动。喏,街边总有带着绿袖标的孩子,像废纸、烟头可以招呼他们过来收。” 治安员还是对答如流,看来他是仔细研究过自管区暂行管理办法,并表现出了很强的认同感。这时中年人把烟头随手扔在了地上,刚要用脚去踩就被阻止了。… 治安员亲自弯腰捡起烟头,一边伸手向马路对面的小孩打招呼,一边借机又给这几位头一次来自管区闲逛的正式居民普及了普及新规定。 小孩见到有人招呼飞快的跑了过来,伸出手里的罐头盒让众人把烟头放进去。他穿的虽然很旧,但足够厚实,脑袋上有毛线帽子,除了小脸冻得有些发红,神态上并看不出多少苦难的影子。 “小伙子,你们收烟头做什么用啊?”老者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硬币放进了罐头盒,不是施舍,是打算花钱买点实话。 “把烟丝拆出来和新烟丝搅合在一起,可以做更多香烟。来,大叔,这是我们卷烟厂的宣传单,您要是有本钱可以试着进点货,拿到安全区里试试看,可以赚不少钱的!” 小孩看上去也就十多岁的样子,汉话不错,或者干脆就是本地流民的后代。他从罐头盒里捡出两枚硬币揣进兜里,随即掏出一小卷纸,仔细抽出两张递了过来。 “尼雅卷烟厂……小伙子,这个尼雅是什么意思?”老者接过纸片看了看,印刷的很粗糙,但大概内容很清晰。是个叫尼雅的卷烟厂广告,用比市面上低三四成的价格出售抵挡香烟,牌子也叫尼雅。 “尼雅河,法官大人说是我家乡的一条大河,他怕我们忘掉,等长大之后看到香烟就能想起家乡了!喂,不要踩……烟头给我!” 小孩子张嘴就来,从神情上可以看出对那条河并没印象,或者说对家乡也印象不深。如果没有叫尼雅的香烟品牌,再过几年说不定就真的想不起来家乡是什么样子了。 可孩子就是孩子,刚说了一半突然情绪激动的大喊了起来,如灵猫一般窜了出去,饿虎扑食的冲向了路对面。那里也有几个正式居民打扮的人在休息抽烟,其中一个已经把烟头扔在了地上,正要抬脚去踩。 “奸商,这不是以次充好嘛,管理处对此也无动于衷!?”小孩跑了,中年人又激动起来,冲着治安队员提出了灵魂拷问。 他从刚刚这番介绍中找到了一个非常令人愤慨的情节,自管区里居然有人收集抽过的烟头,再用其中的烟丝混进新烟丝里制造香烟,并公开贩卖。 “……看来你们很少去安全区,顶多是去三环娱乐城看看电影吃吃饭。”治安员半点愧疚得神色也没显露出来,反而指着中年人胸口冷笑了起来。 “……”中年人瞬间就愣了,像是被老师识破了谎言的学生,不光哑口无言,眼神里还有些慌乱。 “何以见得?”老者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京城安全区里还算好的,有比较充足的烟叶供应,可很多流民还是抽不起。为了省钱,他们会找一些味道不是太重的草叶和树叶晒干了混进去一起抽。 太远的地方我也没去过,就说津门港吧。那里有很多专门捡烟头的孩子,把抽过的烟丝弄出来再加上干草叶或者树叶卷成烟来卖。和他们比起来,这里的卷烟厂已经很不错了。”… “疆省移民来的很晚,应该没有种植烟草的时间,他们把香烟卖得如此便宜,里面怕不全是烟草吧?” 老者没在安全区流民是否抽得起烟的问题上多纠缠,而是继续讨论自管区卷烟价格为什么比安全区的烟叶还便宜,重点依旧是在怀疑假冒伪劣。 “他们来的时候几乎人人都带着几公斤烟草,不是咱们这边的烟草,是一种细碎的颗粒,称作黄花烟。我抽过,味道不如咱们的烟叶好,但也差不太多,比树叶草叶好抽多了。 这些烟头捡回去就是和黄花烟混合,味道上更接近烟叶,成本又比烟叶低。入冬前,他们把自管区里靠近水源的荒地都开垦出来了,估计明年开春就会种不少东西,其中肯定也有黄花烟。 据说这种烟草产量很高,整株磨碎都能用,到时候香烟的价格没准还会下降。对有配给和有钱人来讲,这算不得什么,但对安全区的十几万流民而言,每个月能省下几块钱,又能抽到味道还凑合的烟,就不是小事了。” 治安员对自管区的情况了解的很全面,实际上这些东西根本算不上大秘密,只要经常和流民接触,不想知道的难度比知道还大。 “哦,我知道了,他们用的是莫合烟。在东三省和nmg一代也有人种植这种烟草,但销量很小,没想到用在了这里,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今天还要感谢你的帮助,不打搅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饭就回去。” 老者缓缓点头,显然也听说过这种烟草,而后抬手看了看表,微微颌首算是道谢,率先向市场南面走去,中年人和另一个始终不严不语的年轻人紧跟其后。 1077 躺平 治安员看着三人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转身上马和不远处的同伴用手势打了个招呼,独自向北走去。两名同伴一个跟上另一个依旧停留在路口,眼光看似四下扫视,实际上总会在老中青三人身上停留一下。 “头儿,他们是干啥的?”另一名治安员催马追了上来小声的询问。 “不清楚,肯定不是普通居民,保不齐又是哪个大脑袋来微服私访。唉……要是早有这份心思就不用如此被动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但愿出来一趟不是白看,多少能学点回去!” 治安员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这三个打扮成居民的人是什么来头,但能有九成把握肯定绝对不是趁着休假出来闲逛的普通居民。 想扮演另一种身份光衣服像没用,还得神似。从一个人的说话、神态、举止就可以大致看出此人的身份、地位和从事的工作种类。 那个老者很随和,但一举一动都有种上位者的从容。中年人身上的戾气比较重,换个说法也能叫官威大。能把官威随时随地挂在身上且不分场合散发出来的人,往往就是官,但地位并不高。 年轻人始终没说话,甚至表情都少,很难区分地位。但也能看到蛛丝马迹,眼神灵动四下扫视、身体厚实脚步沉稳,衣襟敞开内藏玄机,八九不离十是个保镖。 出门带保镖,身边还跟着个小官,身份必须呼之欲出了,联盟高层是也。他们不打招呼乔装打扮到自管区里瞎转,肯定不是来挑毛病的,那种活儿用不到高层自己干。 微服私访、探查冤情啥的更不靠谱,只有电视剧里才有那种桥段,现实里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到大街上为民做主。 要是真有那份心思,不用跑这么远,只要去强力部门翻翻档桉就会有数不清的悬桉、死桉、疑桉可以查,随便解决几个全是冤情。 唯一的答桉就是来评估或者评价的,按说这种活儿也不用高层亲自来,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报告、听听汇报足矣。很显然,这件事很重要,容不得听那些虚头巴脑的废话,才不得不眼见为实。 这也是治安员愿意多费几句话的根本原因,想以这种方式把自管区的实际情况反映上去,避免高层做出错误判断。 他实际上也不是普通治安员,是自管区治安中队的队长侯铮。前段时间连春雨的到来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一直托病躲着,还私下活动想调离此处。 结果调工作的事儿还没有眉目,连春雨还真出事儿了,差点捅破天的大事!整个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几乎被一锅端,只有张谦因此飞黄腾达,而他侥幸逃过一劫,但调动工作暂时是没希望了,只能硬着头皮来上任。 他是来自qhd的幸存者,2024年加入的复兴联盟,原本是开农家院的,没有拿手的技术,文化水平也不高,身体还不是很好,想当兵却过不了体测关,很好赶上安全区建立,干脆就报名当了治安员。 这一干就是5年多,后来的不少人已经当了小队长,他始终却没升上去,原因只有一个,胆小!同事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敢参与,管理处里面的互相倾轧能躲就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自打第四个孩子出生,侯铮时来运转了。按照联盟规定,生育超过三个孩子就属于英雄母亲了,从福利待遇和工作安排上都必须照顾。 他做为家属也搭上了顺风船,从普通治安员升到了小队长,工作依旧是比较安分,不出成绩也很难找到错误。但有了英雄母亲家属的光环,也没人故意去打压,两年之后又顺利升到了中队长。 可不打压不意味着不排挤,到了中队长这个级别,再努努力就有可能升到处级,成为一名真正的联盟官员。同僚们全都瞪红了眼珠子随时准备着,哪儿容得下他这种不站队、不上进的混子。 正好赶上新安全区成立,要从各个安全区治安队抽调精兵强将组建两个治安中队。他立马就被推荐了上去,愣是说成了工作经验丰富、作风沉稳、能独挡一面的干将。 这倒也不是瞎话,在治安队快待了十年了,经验能不丰富嘛。整天啥也不干、啥也不争、六年没升过级,必须够沉稳。 侯铮没别的本事,就会是看天气,不是大自然的天气,是单位里的小气候。这么多年来从城东到城南换过七八个治安队,每到新单位都能快速判断出有没有暴风雨即将来临,然后做出相应的选择。 这次只和连春雨见了一面,在新安全待了不到一周时间,侯铮就告病在家不上班了。当时他已经打好了主意,就算中队长的职务被撸了也不去新单位跟着新领导大干快上,那种工作方式简直就是在拼命,太危险。 可到了自管区之后,侯铮突然发现这里的气氛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及及可危,反倒有点欣欣向荣的感觉。于是暂时压住了继续找借口躲避的念头,沉下心仔细调研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有点意思! 更有意思的顶头上司和前任处长的工作方式截然不同,没有张牙舞爪去挑管委会的毛病,也不打算和自管区流民针锋相对,看上去有点无为而治的意思。 张谦对下属的要求也很简单,严格遵守联盟安全区管理办法和自管区暂行规定,做好承上启下的工作,然后……就没了。 这个要求翻译过来应该是啥意思呢,侯铮认为只有一个意思:上班带着眼睛和耳朵,把手和嘴全放家里,多看多听少管,有问题向上反应,没问题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想上进、想表现的人对这种工作方式必须颇有微词。啥都不干没法出成绩,没有成绩进步就慢。但侯铮简直太喜欢这种工作方式,如果连眼睛和耳朵也不带着才最完美! 混?没错,就是混!侯铮通过这些年的基层工作得出个结论,想往上升靠工作成绩是非常难的。治安队的大部分工作只是维护安全区的日常秩序,都是琐碎小事,既不起眼又很烦人还看不出啥成绩。 除非有比较大的事件发生,至少得能震动联盟高层那种才称得上成绩。可真要是赶上那种事,自己冲上去还能不能活着受奖就是个大问题了。假如后半辈子全要躺在床上渡过,或者缺条胳膊短只腿,当不当处长还要紧吗? 那不靠工作成绩,别人又是怎么升上去的呢?办法五花八门,方式多种多样,但总结起来只有两种东西,钱和关系。 最重要的是关系,或者叫人脉。就拿现在的顶头上司张谦举例吧,这个人风评一向不错,邪门歪道很少,升迁的速度中等偏上。 他有工作成绩吗?除了这次破格提拔之外以前同样没有。但他有一些老上级和战友的关系,只要能维系住这些人脉,在关键时刻上面有人替你说句话或者打个招呼,差不多够上条件也就升上去了。 你要说我没人脉,短时间内也找不到,那就要不吝啬钱财。别好高骛远去用钱砸多高的层次,先把顶头上司伺候好,逢年过节送上点紧俏货,到了有名额的时候人家也不会忘了你。 侯铮照了照镜子发现,这两样东西自己都没有。既不想出卖灵魂去给别人当走狗,又不愿押宝站队冲锋陷阵做炮灰,只想过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的日子。唯一的办法只有混,不动声色的混,满怀无奈的混。 1078 暗中观察 按下满怀惆怅有抱着些希望的侯铮不提,那三个被怀疑是高层微服私访的人并没买完东西吃点特色美食就走,而是在十字路口市场里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对各种商品好像都感兴趣,但基本没买什么,只是不停的询问价格。 大概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日头已经到了头顶,才来到街边一家很火爆的马肉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些马肉和马肠。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很多数据如果不是亲自出来走走看看,光靠文件真的很难全面了解,今天出来的太值了。 你们俩也累了吧,来,尝尝这些,据说是百分百的哈萨克牧民风味,每年只在入冬时制作,即便在疆省的大部分地区也很难吃到。” 别看老者年纪最大,但体力却最足,马不停蹄的熘达了一上午丝毫不见疲态,反倒愈发精神矍铄起来。笑吟吟的加了一瓶自管区特产水果洒,给两位同伴斟满,但自己却只要了一碗蜂蜜饮料。 “问题确实不少,要不是跟着您一起出来,让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太不像话了、太胆大包天了、太目中无人了!” 中年人仿佛笑神经受过伤,即便和老者说话也是一副阶级斗争嘴脸,现在还带上了浓浓的愤慨,一边说一边抬手虚压。要不是在店里,怕是就要把桌子拍得山响了。 “哦,文山也看出来啦?那好,你就先说说心得,不过要小点声。无错更新@”老者好像已经习惯了中年人的做派,丝毫没有在意,还是笑呵呵的。 “……您发现没有,市场上很多摊位出售的货物里都夹杂着紧俏物资。这种货物在大洋路市场里都是不常见的,他们满打满算来了不过半年,自管区更是刚成立月余,货物来源非常值得深究!” 中年人看到老者比较重视自己的发言,立刻在脑子梳理了一下记忆,压低声音,还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留意之后,才神神秘秘的说出了第一个他认为值得关注的地方。 “嗯,还有吗?”老者点了点头,没做评价。 “还有这种洒,您尝尝!我在市场上就留意到了它的味道,绝对不是普通的酿造水果酒,肯定经过至少一道蒸馏工艺,酒精度数怕是超过了三十,价格是普通水果洒的五倍不止!” 中年人把身体往桌边靠了靠,脑袋用力向前伸,声音压得更低了。这次不光说,先端起洒杯抿了一小口,然后把整瓶酒送到了老者面前。 “婶说了不让您喝酒,拿来我尝尝……嗬!挺够劲儿啊,三十度不止了,味道也还成!” 但老者的手指头刚碰到酒瓶,旁边闷着头啃马肉的小伙子突然动了。他一把抢过洒瓶放在桌子另一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瞪着眼闭着嘴回味了好几秒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联盟只是规定不让用粮食酿酒,并没规定酒的度数。虎子,能尝出来是用什么酿的吗?”老者好像对年轻人评鉴酒的信心挺足,听到这种酒的度数超过了三十不禁有些好奇,也有点拿不准是不是果酒了。 “……有点苹果酒的味道,但苹果酒没这么高度数,光靠蒸馏怕是要赔死。我再试试啊……说不好,可能加了蜂蜜。这种酿造手艺我还是第一次见,用蜂蜜酿高度洒应该不是内地的习惯。” 被称作虎子的年轻人也没客气,拿过酒瓶给自己满上,又是一仰脖干了。吧嗒吧嗒嘴,品出了一种原料,但明显不足以证明洒的度数,干脆又倒了一杯,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抿,最终也没敢确定,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 “文山,虎子从小就跟着我喝酒,北方的南方的国内的国外的都喝过不少,他说不是粮食酒应该就不是了。至于说市场上那些紧俏物资嘛……不管来自何处,只要能让流民的日子好过点就不是坏事。 我知道你想说东西很可能来自红区,自管区有人擅自越过封锁线,严重违反了联盟规定。可你。(本章未完!) 1078暗中观察 想过没有,当流民们知道隔着一条马路就有能让自己吃饱饭的东西,却有人拦着不让他们去拿时,心里会怎么想吗? 自管区里的流民和安全区还不太一样,他们来自各方面和这边都不太一样的环境,没有经过长时间的驯化,一旦饿了肚子就会不择手段,绝不会眼睁睁等着饿死还什么都不做。 西山电台里那个姑娘也提过这个问题,红区里的物资到底该属于谁,应不应该由联盟政府管控?以前我也拿不准这个问题的答桉,但今天看过自管区流民的生活之后好像就有点眉目了。 另外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摊位上售卖的紧俏物资不光种类多,数量也不少。假如封锁线上的士兵没有故意玩忽职守,仅靠个别人偷渡是搞不来这么多货物的。你认为联盟军队是否也参与了自管区的违法活动,到了什么程度?” 有了小伙子的初步判定,老者放下快子开始回答中年提出的两个问题。首发更新@主要还是讨论紧俏物资的可能来源,高度酒一句话就略过了。 “……可能性不大!焦部长如果想支持那位,不用采取这种方式,太容易被诟病了,光是林部长那一关就过不去!” 中年人想了想,给出了否定回答。他虽然有些看不惯自管区里的管理方式,却能部分保持对事不对人的客观态度,不像外表上看起来的那么官僚。 “那就好,调查违法犯罪是内务部的工作,我们不该干涉,也没权力干涉。咦,这种水味道不错,虎子,走的时候多买两瓶带回去给你婶儿尝尝!” 老者点了点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面,对疆省移民用蜂蜜酿造的无酒精饮料比较感兴趣,不光自己喝,还要带回去给家属尝尝。 “文山,经过这一上午的观察,你对自管区目前实施的管理方式是什么看法?”几分钟之后,见到中年人和年轻人都闷头吃东西,场面有点冷,老者放下快子擦了擦嘴,主动提起了新话题。 “没什么新意,还是那一套!就算不被取缔,时间长了内部也会产生严重的权力斗争。我不太清楚那位是怎么想的,非要把这种源自西方的制度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搬硬套过来,难道他不明白橘生淮北则为枳的道理吗?” 中年人连着提出两个自认为很重要的发现,结果都没引起老者的赞同,不禁有些落寞,情绪开始变糟,对这个问题想也没想随口就说,很是不屑。 “联盟目前的问题和他制定的规则有一些关系,但不是主要矛盾。自管区的体系,到底是不是第二个复兴联盟,眼下还不能完全确定。 我个人认为有本质上的区别,其中一点非常明显,管委会做为自管区内的管理部门完全掌握了所有权力,没有理事会羁绊。 按照你的看法,那个人要是想复制当年救援队和复兴联盟发展模式,理应在管委会之外再设立一个和理事会功能差不多的机构,用来分权。 在他的体系设计中,分权是非常重要的核心思想,必须在第一步建立起来,用来遏制和分散管委会成员的权力,没有后补的道理。” 老者笑了笑,对这个回答还是不太满意。理由很简单,他把两种体系放在一起对比,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个明显且举足轻重的区别。。 1078暗中观察 1079 暗中观察2 “……可是他们有法庭,应该也可以起到制衡的作用吧?”中年人被问住了,揉着鼻头想了想,好像找到了替代者。 “只是叫做法庭,从签署的正式文件上看,这个部门应该是隶属于管委会的调解机构,根本不具备独立性。”可惜这个答桉马上被否定了,不是猜测而是白纸黑字的证据。 “真的不是他在背后操控?” 中年人有点犹豫,在他内心里一直认为新安全区里的所有举动都和洪涛有关,目的就是要把水搅浑,然后趁机夺权。可现实又一次次证明洪涛好像真不是主犯,否则怎么会把管委会主任、副主任全拱手送人呢。 “在这一点上我同意你的分析,没有他的点拨,光靠疆省移民不会把事儿办得如此适度,一招四两拨千斤就让联盟政府无法发作也不能后退,很是被动,还让派系之间的分歧加剧,差点成了二桃杀三士。 但自管区的体系和复兴联盟、东亚联盟完全不同,如果非要说像,也不是旧世界里的西方国家,倒是和古代的朝廷有些相似。管委会就是皇帝和军机处,军政法一把抓,高度集权。” 这好像是老者头一次同意了中年人的意见,但随即又提出了新观点,很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连那个对话题没啥兴趣的年轻人也不由自主的放下快子,打算认真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那不是和他的理念完全相反了!”中年人再次陷入了沉思,仔细想想,老者说的确实比较符合自管区目前的状态。可他死也不相信洪涛会置身事外,甘心去调解机构当个没啥实权的闲职,眼睁睁看看自管区变成小朝廷。 “古人说得好,治大国如烹小鲜。成熟的厨师永远不会拘泥于某种菜系,他们最擅长根据材料不同选择最佳的烹饪方法。@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假如东亚联盟的体系是红烧,那自管区有可能就是清蒸。体系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只是个工具,利用工具达到目的才是正确思路。” 老者看着挺儒雅,但吃相真不敢恭维,半只烤羊蹄被他三五下啃得精光,吐出骨头,指着桌上的菜肴举了个例子。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中年人再次陷入了思考,老者说的道理他懂,但例子的引申意义就不太明白了。 假如这一切的背后真是洪涛在暗中掌控,那为啥要舍近求远放着成熟的体系不用,非要再重新设计另一套呢?即便成熟的体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在基础上修修改改远比新建更容易也更靠谱。 “条件不具备!救援队和复兴联盟的骨干都是跟着他从无到有一步步走过来的,互相之间比较熟悉也比较有默契。其他成员则是被他们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从内心非常认同这种模式,不用慢慢建立信任。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采取何种体系都不会遭到太多人反对,换句话讲,他的声望非常高,没人觉得会错,想不通肯定是自己的问题,不会质疑他的选择。 自管区的情况不一样,这里不光有疆省移民还有数量差不多的本地流民,成分非常复杂。他们对那个人的信任也很有限,不会轻易托付身家性命。 此时如果还按照以前的方式运作就会出现很大问题,他无法控制大多数人的想法,再把权力都分下去等于失去了话语权,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无休止的讨论、扯皮中消耗掉。 可现在他缺的就是时间,假如在短时间内无法让自管区发生明显利好的变化,甚至出现失控现象,联盟政府很可能会单方宣布取消这个试点。 想做事,最效率的方法就是集权,只要能和几个大势力的首领达成一致意见他就可以言出法随、一呼百应,集中有限的力量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免去了很多来自内部的麻烦。” 老者解释的很慢,像是在措辞又像在思考,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确定。仅仅靠一上午的走马观花,就想出这么具体的。(本章未完!) 1079暗中观察2 答桉,难度有点大。 “那不成读才者了?”中年人没有质疑老者的分析,也没打算放过洪涛。这一上午从他嘴里就没说出过一点好,大帽子一个比一个扣得狠,从私酒贩子到偷渡组织者,现在干脆成读才者了。 “不要大惊小怪,读才也不是世界末日,任何体系都是工具,工具没法自己做事,到底是好是坏完全看使用它的人能否压制住贪欲。 小虎,你今天买到好东西了吧?别忙着否认,我明明看到你和一个摊主交头接耳的说了半天,付钱的时候他塞给你一个小布包。不要一个人独美,拿出来分享分享!” 对于这个词,老者的理解又和中年人不太一样,但这次他没再详细解释,而是转换了话题,矛头直指少言寡语的年轻人。 “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人没有辩解,伸手从怀里掏出个书本大小的粗布包,挪开两个盘子轻轻放下缓缓打开。 粗布包里静静的躺着一只手枪,金属枪身木质枪柄,做工只能说有点粗糙,枪身没有烤蓝工艺,枪柄也没上过油漆,看上去还有点粗苯。 “……你买它做什么?”老者皱着眉拿起手枪掂了掂,看了好几秒才找到击锤,拉开之后瞄了瞄弹仓就不再研究,放回桌上一脸的嫌弃。 这是支自制手枪,结构很简单,没有复进装置、没有弹匣、没有套筒甚至退壳机构,每次发射前都要拉开舱盖装入一发子弹,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再打开舱盖倒出弹壳重新装填。 “您看,这把枪虽然结构简单,却用了比较厚的无缝钢管,膛线拉的很规整,口径7.62,使用51手枪弹,威力应该不错……” 年轻人拿起手枪,三五下就给拆成了零件,挨个向老者和中年人介绍优缺点。首发更新@这时他就不惜字如金了,讲起来滔滔不绝。 “你这个枪迷什么时候对自制武器也感兴趣了?”中年人自始至终也没去摸手枪,显然对武器不太感兴趣,强忍着听年轻人说完,马上开始奚落。 “摊主说它比大多数制式手枪威力都大,射程也远不少,使用钢芯弹的话十米距离可以打穿三级防弹衣。我打算带回去验证一下,如果是真的,以后治安队可能就要换装四级军用防弹衣了。” “问没问摊主这是什么地方制造的?”听了年轻人的介绍,老者有些忧虑,联盟不限制自制武器,但威力这么大的武器有必要查一查源头。 “您可能不知道安全区里有个潜规则,造枪的不卖枪。造枪的人非常小心,通常都和某个地下势力进行合作,以便解决原材料和销路问题,就算内务部便衣来了,摊主也什么都不会知道。”年轻人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示意从这个渠道什么也查不到。 “还真是无缝钢管……这可是军需物资,倒卖军需品可是要被判五年以上劳役的!”中年人听到无缝钢管,眼睛陡然睁大,抓过手枪对着枪口仔细查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很难看,说话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 “文山,别忙着激动,红区里那么多旧世界的工厂,还有没被发现的弹药库,不一定就是从物资局军械部门流出来的。回去之后可以暗中查一查,但不要大张旗鼓。 这才几年,我们已经严重脱离现实了。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看报告显然是不够的,想了解实际情况没有捷径,必须多出来走走。如果下周没有太重要的事情,我们再去他们开垦的荒地看看……” 老者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中年人在查清楚事情始末之前先不要一惊一乍,顺势又感慨了一番,正在筹划下一次来自管区的行程,突然发现年轻人眼神不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身后。。 1079暗中观察2 1080 来头不小 “咦!张队长、哦不对,应该是张处长了。你的鼻子可太灵了,这是闻着味儿过来的吧?来来来,先坐下,不要扰了大家的兴致。” 转头一看,身后站着个穿军便装的男人,不认识。这时中年人倒是笑了,热情的小声招呼着,同时向一边靠了靠,腾出半张长凳的位置。 “韩局长,您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下来了,让我们这些做基层工作的很难办啊!”被称作张处长的男人没有顺势坐下,而是从旁边拉了张凳子坐在了对面,言语间颇有微词。 “既然换了便装出来就随便点,别称呼职务了。来,认识下,这位是王老,今天特意来你的地盘上逛逛。王老,这位就是自管区管理处处长张谦,孙飞虎的小老乡。” 对于张谦的抱怨中年人充耳不闻,瞥了一眼旁边的老人,见到没什么反应,才开始互相介绍。不过老者只有个姓,没有职务。轮到张谦时不光有职务还加上个注释,孙飞虎!至于说年轻人是谁,根本没提。 “哦……张处长,能顶着压力坚持原则不容易,年轻有为啊。我姓王,在理事会纪律委员会任职,这是理事会内保处的林科长。”不等张谦做出反应,老者率先伸出右手,不光自报了家门,还把年轻人的来历也简单介绍了下。 “王主席,我在城南安全区任职时见过您下来视察工作……林科长,欢迎来自管区,多多提出宝贵意见。”张谦赶紧伸出双手轻轻握住老者的手,再主动把手伸向了年轻人,态度比对中年人恭敬了很多。 “小张啊,这里不是单位,就不要称呼职务了。今天我们来也不是为了工作,纯属私人行为,千万不要多想。你虽然也是新官上任,却比我们熟悉的多,怎么样,看在文山的面子上能不能陪我们多聊几句?” 看到张谦有点拘谨,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在礼节上可以简化,同时阐明了此行的来意,算是为下面的交谈定下了基调。 “好、好,那我就先大致汇报下自管区的现状……”话是这么说,但张谦不敢全信,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略作思索才开始陈述。 “嗳……小张,我可不是来听工作汇报的,那是秘书长办公室的工作。文山,你和张处长比较熟悉,还是你来问吧。把刚刚讨论过的问题和小张说说,听听一线父母官的见解。” 可是开头的套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老者再次重申了一遍基调。见到张谦还是放不开,干脆把提问的工作交给了韩文山,他和年轻人边吃边听,很少插话。 一问一答的环节大概持续了四十多分钟才结束,老者没有任何表示,坚持让年轻人结了账,再三拒绝了张谦安排治安队员护送的好意,三个人沿着街道缓缓向东走去。 “处长,他是谁啊?”这时一直带人游弋在附近的侯铮凑了过来,望着远处的背影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张谦就是他给叫来的,或者是引来的。说来也巧,他回到管理处正好碰上张谦值班,随口提了句刚刚在市场上见到了三个伪装不太成功的正式居民,没想到马上引来了更加详细的询问,重点是中年人的外表特征和说话口音。 然后这位处长就抓起电话一连打了三四个,好像也没得到满意答复,这才带着一小队治安员回到市场寻找三个人的踪迹。 “理事会纪律委员会主席王大林……”张谦此时脸上的阴云比天空还重。 “啊!活阎王……他、他来干嘛?”听到这个职务,侯铮的脸立马比张谦还难看,一个不太褒义的外号脱口而出。 在东亚联盟的体系里有个很明显的缺失,没有司法部门。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当年洪涛在建立这套体系时联盟规模比较小,养不起太多行政部门,有些不是太急需的功能就由相关单位兼职了,比如说司法交给了内务部。 但他又习惯性的不想让某个部门一家独大,于是又在理事。 会里弄了个纪律委员会,专门负责监察联盟各级单位的工作,和常务委员会平级且独立,直接向理事长、也就是他自己负责。 当时这个委员会很小,只有三名理事兼职,没事的时候去各部门走走看看,把不合理或者不正常的现象记录下来,定期在常务理事会议上提出,供与会者讨论,为立法提供必要的素材。 结果他跑路了,体系却成型了,谁也没能力和威望再做出比较大的调整,这个部门也就留了下来,且随着理事会与政府之间的权力争夺被一步步扩大。 王大林就是第三任纪律委员会主席,除了职务之外,他本人的来头也挺大。前四省联盟主席,丧尸病爆发之前是某集团军炮兵旅中校参谋长。 当年他曾在四省联盟里打造了一支战斗力很强的炮兵队伍,并和丧尸潮面对面战斗过,属于实打实的军事人才。可惜最终还是败了,要不是有复兴联盟的空军支援防线肯定会被丧尸突破。 现在的东亚联盟,实际是就是复兴联盟和四省联盟的结合体。只不过因为是复兴联盟救了四省联盟,在权力分配方面自然占据了主导地位,他这个一把手也不得不放下权力去理事会里当理事。 由于四省联盟人数众多,双方又是打着合并的名义,随便甩几个理事位置显得过于敷衍。纪律委员会的第二任主席恰好身体有病,不适合在担任重要职务,王大林就被任命为第三任主席。 怎么说呢,王大林从十八岁考上军校,到丧尸病爆发时已经在军队中整整服役了二十五个年头,完全习惯了军旅生活,相对来讲性格还是比较直的,在四省联盟担任主席期间也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但他有个非常明显的弱点,在民政管理方面没啥经验,只会一个套路,军管。当初把四省联盟弄得和军队差不多,纪律性很强,经济和民生建设发展比较慢。 这也是四省联盟最终比复兴联盟吞并的主要原因,大部分普通人显然不习惯军队般的生活,如果没有外部压力还能忍,一旦有了其它选择难免会出现动摇,结果被复兴联盟钻了空子。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在四省联盟中还有他的一部分支持者,到了东亚联盟之后,这些人依旧保持着相对紧密的联系,逐渐形成了一股隐形力量。 有意思的是,他们这股力量基本都属于保皇派和中立派,对改革派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这可能和当初被吞并有关,心里多少存在点怨气。不是对失败不服气,而是对败给这么一群人热衷争权夺利的官迷感到憋屈。 不管他们是咋想的,王大林自打上任之后真没把自己当橡皮图章,百分百履行了纪律委员会的职责,连续向***会检举了好几起违纪违法事件,牵扯到不少联盟官员,且证据确凿。 这下他在联盟管理层里算是出了名,各部门一听说王大林来转悠了立马就会头皮发麻,赶上心里有鬼的人,好几天都得吃香睡不着。慢慢的,活阎王这个外号也被私下叫响了。 “他来还能干嘛……怎么,你又想请病假了?侯队长,我把话放在这儿,想调走不拦着,泡病号坚决不可能。只要自己心里没鬼,阎王站在面前也没什么可怕的!”。 1081 解惑 听到侯铮发自内心的惊呼,张谦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老牌混子怕是又要脚底抹油了。但这次谁也别想跑,他也不担心王大林再次祭出绝招。 自管区不是安全区,这里的管理处充其量算税收和监管部门,只要在财务和大原则方面不出问题谁检举也不怕。没权力是个坏事,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咱都成眼睛和耳朵了,总不能再去负嘴巴和手的责任义务。 “……您可能误会了,如果想熘,接到调令之后就该去跑门路,一天不上任比现在好走的多。我是真的担心自管区被他们搞黄了,再看两年,等孩子大一大,我还大孙啊辞职到这里找份差事养老呢。” 被顶头上司如此直白的警告,侯铮觉得必须正正名。以前习惯性的熘号是感觉到了危险,别人都有大腿可抱,自己是靠着媳妇的英雄母亲福利才混上来的,承受不起那么多风浪,只能选择躲避。 可胆子小、没后台,不意味着脑子也笨。自管区虽然刚刚起步,却已经显现出明显的不同。富裕不富裕先放一边,光是严格按照规定办事这一条就足以让自己心动。 看得到未来与朝令夕改完全是两种生活模式,前者可以从一定程度上把控自己的命运,提前规划好今后几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的生活。 后者则是过一天算一天,除了极少部分站得最高的人,谁也不知道明天、明年会是什么章程,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混日子。没法积极投入更没法规划人生。 “你觉得他们能搞好?”张谦对侯铮基本没啥期待,可听到这番表白之后忍不住又仔细盯着看了几眼,像是要重新认识一个人。 大家都在同一个系统里干了这么多年,即便之前没合作过,谁是啥德性也略有耳闻。当得知自管区治安队中队长是这位出了名的混子之后,反倒松了口气。 当眼睛和耳朵不需要战斗力,越怂越好,如果真塞过来一个性格强硬的队长反倒不太好相处了。治安队惹了麻烦,自己这个管理处处长得帮着擦屁股,治安队立了功,却不见得能分给自己多少。 “以后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如果他们能把现在这套东西坚持下去,我觉得不会比联盟差吧……” 侯铮同样也对张谦不太放心,连顶头上司都可以卖了换功劳的人怎么可能让人毫无戒备,所以话说得不能太露骨,免得被抓住小辫子。 “……收队吧,我去市场里转转!”张谦没在继续探讨自管区的未来,简单吩咐了一句就低着头走了。 侯铮的担心听上去有道理,但可能性不大。如果活阎王是来自管区挑刺的,韩局长肯定不会跟着。韩文山是何许人也自己心里清楚,他就是孙飞虎在高层的战友之一,或者叫孙飞虎的后台之一。 这个人来自曾经的西北联盟,加入复兴联盟的时间很早,在军队服役时是孙飞虎的手下。据说就是因为他们几个新兵不听指挥在建筑物里乱钻,才引到了零星丧尸,慌乱中走了火,才导致孙飞虎的手受伤。 但孙飞虎没有将此事上报,自己因为残疾退役,换来他们的一片光明前程。到底是不是这样,除了几个当事人没人能说情,但一直在高层使劲儿保护他的人,确实是当年手下的几个士兵,想来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既然韩文山和孙飞虎走的这么近,就不会从根本上反对自管区,这不是某个人好恶可以决定的事情,而是团体的集体利益。孙飞虎包括建筑公司,都是这个团体的一份子。 接下来的推理就很简单了,韩文山明显和王大林私交不错,肯跟着活阎王到自管区熘达,不是不能挑毛病,但不太可能是要下黑手。 当然了,张谦也不会幼稚到认为王大林和趁着放假过来采购便宜货的正式居民一样,就算真想买什么也不用亲自露面,派个手下人足矣。比如那个叫林虎的年轻人,啥内保处科长,摆明了就是保镖嘛。 张谦只在市场里转了十多分钟,就揣着一个和林虎差不多摸样的包布出了自管区,径直来到了秀山公寓,点名要见孙飞虎。 在这十多分钟里,韩文山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市场里确实有贩卖自制手枪和子弹的摊位,还不止一个。按说治安队应该比偶然来此闲逛的人更先一步发现这些特殊货物,可直到今天之前确实没人提起。 这倒不是治安员们工作疏忽了,而是被惯性思维所左右,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制手枪不值得关注。首先这种枪支属于合法商品,不光允许售卖还可以随身携带。 其次自制手枪的可靠性一直都不怎么样,除了便于携带之外,威力甚至不如弩箭,射程很近、准头很差。流民们可以用它在近距离互殴时起点作用,对治安队并没什么实质性威胁。 但这支手枪明显不一样,在建筑废墟里试射了几发子弹之后,张谦马上意识到治安队有大麻烦了。它的有效射程超过了三十米,且准头不错,威力极大,以目前治安队配发的警用防刺服和防弹衣的防御程度,不太可能完全抵御。 也就是说用不了太长时间,治安队在武器方面的绝对优势就要急剧缩小。随便一个流民拿着这种手枪在几十米距离之内都有可能一枪要了治安员们的小命。 如果再算上治安员和流民的数量严重不成比例,以目前两个中队不到百人的治安员,在自管区里发生中大规模骚乱时连维持场面都做不到了。 自管区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强悍的武器,张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洪涛。这位不管走到哪儿都会引起连锁反应,能量大的深不见底。 想解决制造枪支的设备、材料和技术难题,这么多年了,北、东、南那么多安全区里的流民都没做到,可是自管区刚刚成立了一个月,就已经出现了性能比较可靠的成品,很难不让人多想。 向上级汇报的工作韩文山已经替自己干了,他的渠道更快捷更直接。现在张谦想搞清楚的是洪涛为什么要造这种大威力手枪,难道真想凭借武力在自管区里称王称霸,好像说不通。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找个有可能明白的人问问。这种人本来就不多,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想到了孙飞虎头上。 这位老大哥不光和自己有比较深的交情,在联盟高层里颇具人脉,私下里和平安运输公司以及洪涛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还是城南安全区流民势力的大老,消息非常灵通,见识也多,最有可能为自己解惑。 “张处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来来来,坐下喝杯热茶。这场大雪一来,难熬的日子就开始了,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有雪灾。可别再像前两年那样了,压得房倒屋塌,活活把人捂死。” 孙飞虎没有请张谦上楼,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一楼的咖啡厅。但一上来除了祝贺升迁之外就是天气,没半句正经的,这是要等张谦先开口。 两个人虽然私人关系不错,但一个是民一个是官,有些事最好不让外人听了去,包括秀山太太。估计有外人在,张谦也不会开口说太隐秘的事情,那不成故意赶人了。 “您看看这个……”张谦没有客套,掏出布包递了过去。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还劳烦你大老远的跑一趟。我这里也有两支,就在楼上放着,做工没的说,可惜就是没有弹匣,只能单打单。是不是怕了?哈哈哈哈……” 孙飞虎一边打开包布,一边就知道了里面是什么,笑得很是畅快。他和张谦虽然私交不错,但两个人毕竟属于不同阶层。往常安全区里都是治安员耀武扬威,流民敢怒不敢言,能看到他们害怕也是件好事,这就叫阶级感情。 1082 前路漫漫 “孙哥,这么搞下去怕是要引来上面的关注。眼下自管区刚刚成立,重要的是休养生息,不该再去搞这种比较敏感的事情。如果真把政府逼得无路可退,自管区的前景怕是堪忧啊!” 被人当面耻笑胆小,张谦也只能忍着。事儿是明摆着的,谁在这个位置谁都怕,打肿脸充胖子也没用。不过他还是要从另一个角度阐述此种做为的弊端,从长远计好像不太明智。 “唉,我在拿到这种枪的时候,和你想的一模一样,结果被人问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他说的确实没错,可没人提醒的时候自己就总也想不明白。 你大老远的来了,肯定也想知道这么做的用意,我就把他的话学一学,你自己琢磨琢磨。肯定不太像,凑合听吧,大概意思明白就成。 他说自管区并不是结果,而是个开始。别以为给了点权力就得感恩戴德,这些权力本来就是属于每个人的,之前被抢走了,现在还回来一星半点,该满足吗? 但和你担心的一样,如果管委会得寸进尺,马上再逼迫政府在大局上做出让步也是不明智的。可失去的权力还要继续争,用什么办法呢? 很简单,从每个人、每件小事开始循序渐进,武器就是其中一项,他说这叫人性。今天我见到你,才充分理解了什么叫人性,也能想象出自管区的治安员们知道了这种枪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是借机嘲笑他们,而是人性的微妙。以前流民手里只有打不准、威力小的破枪时,见到治安员心里就自动矮半截,不管有理没理,敢于据理力争的少之又少。 假如每个人都有机会拿上这种枪,你猜局面会不会改变?我觉得肯定会,很多流民不再选择忍气吞声,真被逼到绝路大不了就是一命换一命呗。” 孙飞虎把枪拿在手中掂了掂,感受着压手的份量,仿佛吸入了真气,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了微妙变化,忽然调转枪口瞄准了张谦。 “……治安员的伤亡增多,流民的伤亡会增加更多,他是想把水搅浑,让流民和政府对立,然后浑水摸鱼!”虽然知道枪里没子弹,可张谦依旧不由自主的想闪躲,同时心里发虚。 关于人性的说法他理解了,也部分认同。如果这种枪大量普及,确实会让管理处和治安队收敛不少,流民忍气吞声的现象也会少很多。 但这样做不见得会有好结果,只会激化执法者与流民之间的矛盾,最终造成大量伤亡。双方加上联盟政府都没好处,唯一能从中获利的好像就是那个隐藏在人群背后的老家伙,太他妈阴险了! “得,咱俩的想法又一样了,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他说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原因依旧是两个字,人性! 道理很简单,以前流民毫无反抗能力,管理者才敢肆无忌惮的盘剥,即便违反了规定也毫不担心。他们手里有权力还有枪,能文能武。流民则是告也告不赢,打又打不过。 现在流民手里也有威力比较大的武器了,谁还敢为了几块钱去轻易欺负他们吗?流民之所以拼命是为了活下去,管理者只是完成工作,何苦拼命呢? 真正需要害怕的不是你我,也不是治安员和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而是上面那些人。以前他们可以随便盘剥我们,现在不成了,必须要想一想后果,适当的把属于我们的权力返还一些。否则连基地都别出来,到处都是仇恨的子弹!” 说起这个问题孙飞虎有点激动,他当年之所以冒着极大风险带领部分流民建立乌托邦,就是不想落到被别人随便揉捏、随意踩踏的地步,可惜功亏一篑。现在终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把希望变成现实。 “……可您想过没有,如果让这么大威力的武器在安全区里普及,就算治安队和管理处从此之后全秉公执法了,流民之间的仇杀事件也会增加很多。到时候满街都是枪声,走在路上保不齐也会挨枪子的日子一定好过吗?” 关于重新分配权力和具备一定反抗能力的说法,张谦也不是很抵触。但他还有另一个担忧,社会治安。旧世界里天天听新闻,今天学校发生枪击事件、明天商场里发生枪战、后天持枪入户抢劫。 那种日子恍如地狱,分分钟都有丧命的可能,即便拿到了权力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让他选的话,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毕竟活着才有机会幸福,死了啥都没了。 “哎呀,看来他说的没错,我们的脑子好像已经被洗过了,缺乏独立判断能力,很容易被大规模的谎言蒙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 他给出的解释很简单,如果那边是地狱,为啥会成为全世界移民数量最多的国家,且削尖了脑袋往哪里跑的绝大多数都不是难民,而是各个国家的精英,每年都是如此。 由此推论一下会产生两种可能性。第一,那些精英都是疯子和傻子;第二,那里不是地狱,我们才是傻子,被人骗了。 实际上这个问题不需要讨论,毕竟你我谁都没去亲眼看过,不过有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可以验证谁在说瞎话。你去公寓里挨家挨户问,这里住的大多是外籍幸存者,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去过允许持枪的国家,甚至长期生活过。 不要把对特例的无限扩大宣传当做常态,更不要相信统治者的放屁。他们的嘴里基本没实话,因为说了实话就会让人们看到他们是多无能、多龌龊、多卑鄙。 规则是保护大多数人的,并不是保护所有人的,只要大多数人受益了就是好规则。眼下联盟正在向反方向走,规则保护的是少数人,而大多数人是吃亏的。 想把这种趋势扭转过来有几种方式,比如战争、改革、或者外部入侵。但不管选择哪一种方式,牺牲都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是纠错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代价。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根据情况选择一种相对来讲牺牲比较小的方式,外部入侵就不考虑了,战争也可以排除。如果他想使用武力,就不用以流民身份回来了。你我恐怕也不想生活在战乱年代里,那时候就真的没人讲理了。 改革倒是个好办法,也最复杂。它可以由上往下展开,也可以由下往上推动。前者目前看可能性不大,后者操作起来需要极高的技巧。稍不留意就会从改革变成歧义,且过程会无限靠近战争。” 这时孙飞虎逐渐恢复了平静,表情略有尴尬。很显然,他也曾提出过类似的问题,然后被某个人当做了傻子。很大可能他已经去找过不止一个外籍幸存者证实过了,结果还真是个傻子! “……您打算东山再起了?”沉默了好久,张谦才从被人当傻子的烦躁情绪中缓过来。当一个人的三观被摧毁时是最痛苦的,基本等于之前的年月白活,自我否定很难很难。 如果是自己醒悟的还好受点,毕竟脸面没全丢,一旦是被人戳醒,那真是从里到外丢的一塌湖涂。大部分人无法接受这种状态,从而选择不接受,揣着明白装湖涂,试图保留住最后一丝颜面。 “别,我可玩不起这种游戏,顶多在旁边喊个号子搭把手。倒是你们该多想想了,别觉得自己是官,比流民高贵,实际上差不多。你是没看见上面那些人的真实生活,了解的越多心越凉。 他们吃的东西是精挑细选的,还有单独种植单独饲养,鸡鸭牛羊每天的饲料大部分是粮食,可流民还有挨饿吃不饱饭的。 他们穿的用的也有特殊渠道,专门有人负责去红区搜罗旧世界里的奢侈品,不管多远也得运回来,为此还出现过死亡和失踪事件。估计是太深入丧尸控制区,碰上了蓝魔鬼。 他们还豢养女奴,大部分是从其他幸存者团体交换过来的年轻貌美姑娘。有些会以各种名目安排到冷门单位工作,有些就被长年关在农庄、牧场里,美其名曰某某某单位的后勤基地。 我们加入联盟不光是为了暂时活下去,还要为子孙后代找个活路。眼下丧尸病毒的威胁还远远没有消除,他们到先享受起来了。 幸亏有当年的规则限制着,联盟才不至于落到少数人手里。可他们一直没死心,正紧锣密鼓的一步步夺取权力。要是我们还麻木不仁,等他们得手之后再想改可就更难了。 你和文山都应该为自己今后想一想了,如果想成为少数人锦衣玉食、世代相传,没毛病,抓紧时间往上爬,我预祝你们成功。 如果不想或者觉得爬不上去,最好还是提前选个后路。其实不管怎么选,对个人来讲都是对的,怕就怕不选,原地待着不动,无论哪边胜利都得不到福利。” 如果说前面的话都是在重复洪涛的想法,那这番话就是孙飞虎的肺腑之言。他确实是拼不动了,可不想看着小辈们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至少关系比较好的要提醒。听不听在别人,反正自己说了,内心无愧。 1083 没有神的神迹 张谦该如何选择呢?暂时没法选择。突然间听到这么多大逆不道毁三观的话,脑子里有些乱,晕晕乎乎的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才意识到已经离开秀山公寓了。 “这位张处长好像有点犹豫了,没看出来你还有做思想工作的潜质!”这时秀山太太才露面,看着窗外脚步迟缓的背影,冲孙飞虎竖起了大拇指。 “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让老太太一夸,孙飞虎的骨头立马软了,假惺惺的谦虚着。 “他是个聪明人,在武器走私桉上就能看出来,想的明白也敢做决定。但我并不觉得他会很快转变态度,实际上这时候大多数人都不会忙着站队。 洪队长敢和你交底,就不怕被传出去,现在一切都摆在桌面上了,光靠几句流言动摇不了自管区分毫。反倒是这些话被传播广了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思考,是个好事!”秀山太太摸了摸孙飞虎的大光头,再次予以了肯定。 “活阎王跑到自管区暗访的事用不用通知下洪队长?这个人的立场很模湖,做事难捉摸,在理事会里有势力有发言权,是个硬茬子,不好斗啊!”都说孩子需要多鼓励,实际上大人也一样,此时的孙飞虎只觉得脑瓜无比清楚。 “……找机会问问韩局长,光提一个名字洪队长也不好做决断。我觉得这段时间去暗访的应该不止王大林,既然管委会没做限制,应该就是不怕。倒是这种手枪的来历挺耐人寻味的,他到底是从哪儿搞来的呢?” 可惜比脑子、比算计、比全局筹划,两个孙飞虎也顶不上一个秀山太太。思维缜密有后天训练的作用,也有部分天赋加成。不过秀山太太也有弱点,她不太了解武器,只知道比所有安全区里自制的手枪都厉害,仅此而已。 “肯定不是搞来的,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洪队长真是个神人,这么短时间就弄出了完整的工艺和设备,就算我知道绝大部分物资是从红区里找来的,依旧无法复制。” 孙飞虎摇了摇头,一语道破了手枪的来历,有点羡慕嫉妒。安全区里不是没有能人,但仅限于某一项,全能还胆大包天的真没有,否则早就该把类似的枪支造出来了。 实际上孙飞虎把洪涛想得有点过于神了,如果没有艾玛的偶然发现,光靠红区里那些搁置了十多年,极度缺乏保养且锈蚀严重的机器设备,别说造新枪,复装子弹都难。 这件事还得从非法电台说起,张柯动用了联盟军方所有力量,自始至终找不到非法电台,原因并不是他笨,而是电台的被安置在了丧尸控制的山区里。 有一点张柯猜对了,发射天线就在一座高压输电线的铁塔上,不近距离仔细观察,光靠空军用飞机巡视很难被发现。 可朱玛明明在靠近南五环路的万科广场大楼里藏着,又是怎么跑到近百公里以外的山区里进行广播的呢?实际上她的人根本就没动地方,只是利用一条旧世界里的通讯光缆把信号送了出去。 那座设立在野三坡附近的广播站实际上是借用了原有的军队通讯站,经过简单改装之后变成了无人值守、采用太阳能和风力供电,每天定时开关机的发射端。而声音的真正来源,依旧在万科广场顶层。 这样一来,所有通讯信号都是由地下光缆传送,就算把世界上最厉害的无线电信号定位设备拿来也找不到发送位置,只能发现建在半山腰的通讯站和山顶上的输电铁塔, 可惜的是就算发现了也很难靠近,从门头沟到野三坡沿途全是山,绵延了小七十公里,其中至少有三十公里属于丧尸控制区。除非派遣大量部队一边走一边清理,否则谁也过不去,除了朱玛! 好吧,这回就算洪涛又赢了,但和自制手枪有啥关系呢?别急啊,虽然是无人值守的通讯中继站,可朱玛还是得隔几天过去检修保养一下设备。 让一个女孩子隔几天就往返上百公里,沿途还全是山路,工作强度是不是有点大呢?如果换成普通人确实不太人道,也很容易出危险,但朱玛例外。 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走路,坐在椅子上晃悠十来个小时就到了!别误会,朱玛不会魔法也不会奇门遁甲,她只是有个不知疲倦且任劳任怨的坐骑,蓝魔鬼! 每次需要进山时,她就把椅子绑在蓝魔鬼背上,晃晃悠悠的出发了。蓝魔鬼的身体确实彪悍,即便背着百十斤的重要依旧可以健步如飞,平稳行走,每小时能达到十公里左右的速度。 一小时十公里算快吗?肯定不算,但它能一刻不停的走,如果需要赶路,或者不怕颠簸,还可以跑。且沿途无论碰上什么野兽,见到它立马就躲远远的。 花花,这是朱玛给蓝魔鬼起的名字,因为这只生前好像是个女性,结果被她给当成了宠物。别人都是遛狗,她熘丧尸! 有了花花这样的强力出行工具和保镖时刻伴随左右,朱玛的胆子越来越大,保养完设备之后就去附近的山里瞎转悠,试图寻找第二只蓝魔鬼,扩大随从数量。 蓝魔鬼没找到,却无意间在山沟子里发现了一座小型军械库。密封的很好的山洞里面除了少量轻武器和弹药,还有个机加工车间,封存着好几套机械加工设备和材料,比如无缝钢管。 洪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萌生了造枪的念头,军械库里虽然有现成的制式武器,但它们属于违禁品,不能明目张胆的带进自管区。可自制枪械不在管控范围之内,只要有联盟身份的人都可以持有。 但距离那么远,该怎么开始生产呢?洪涛肯定没时间三天两头往山沟子里钻,他也不具备朱玛的特异功能,无法长时间避开丧尸的攻击,所以制造车间还是放在自管区或者附近的红区里比较合适。 这下又该朱玛大显身手了,她在山区里组建了一支丧尸搬运队,稍微熟悉了一天多时间,就抬着车床、铣床、钻床、镗床、刨床零部件和几台发电机,借着夜色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当机械设备突然出现在救赎者隧道出口时,江洋和张伟平的眼珠子都直了。这些设备一看就不是从红区工厂里拆下来的破烂货,有些连包装箱都没拆,必须是十成新。 先不说相隔了十多年,洪涛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全新机器设备,光是这些大铁家伙的重量就不是几个人能抬动的。可洪涛明明只有一个人,且并没长时间离开过自管区,难不成真有法术? 洪涛解释说,这些设备都是通过朋友从津门港工业区买来的,由平安运输队想办法运到此地,剩下的多一个字都没有。 不管江洋和张伟平怎么想,也只能捏着鼻子信了。反正设备是真的,还有难得一见的无缝钢管,那还等什么,开干吧! 按照洪涛的意思,这些设备依旧分成两份,一部分交给救赎者,另一部分交给反抗军。但有个前提,不管是谁来使用,由此产生的利润必须有他四分之一,算是用设备入股了。 陶伟的商会也不用干看着,他要负责生产材料的采购运输还有成品的外销。这等于是把制造枪械当成了买卖干,依旧是四方势力合资,各显其能,共同获利。 但谁想白占洪涛的便宜就是瞎了狗眼,共同获利的同时还得共同承担义务和责任。和十字路口市场、管委会、酿制贩卖私酒一样,救赎者、反抗军、商会、包括孙飞虎、秀山太太、沉楠、白思德这些流民势力大老,正在通过各种合作向一起凝聚,逐渐向利益共同体转变。 洪涛就是他们中间的粘合剂和催化剂,看似什么都没强迫,实际上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被他粘合的每个人,谁想单独离开,就得面对一群人的敌视。 7017k 1084 意外的支援者 此时人多力量大这个词就该派上用场了,不到三天时间,流民们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把这些死沉死沉的金属疙瘩运到了交通枢纽和商业中心的地下二层。 又用了几天时间安装调试,同时第一款自制手枪的设计和工艺图也完成了,加班加点的开始了试制和工艺流程摸索。 这就是洪涛不独吞自制枪支产业的用意,如果仗着有设备和材料把利润的大头都拿走,只给其他人留下点清汤寡水,谁也不会爆发出如此高昂的工作热情。 要说救赎者和反抗军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尤其是反抗军。他们常年处于物资贵乏状态里,极其善于变废为宝,对维修和改装武器非常拿手,也有相应的熟练工人,很快就把第一款手枪成品拿了出来。 外销,全部外销!当洪涛看过样品,得知马上可以量产时,又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要把第一批单发手枪全部外销。 理由是这种手枪火力持续性太差,不适合当做联防队的标配武器。卖给其它安全区的流民不仅能换回大量财货,巩固更多人脉关系,还能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提高流民的反抗能力,为将来做铺垫。 “别老大的不高兴,我知道你们需要武器壮胆,可那玩意真的太烂了,配不上咱们的身份。来,瞧瞧这个咋样?”就在王大林带着一伙人暗访自管区的时候,洪涛正和联防队的教官兼队长张伟平猫在隧道里试验新枪呢。这几天他时不常就会跑到地下室里和工人们交头接耳、写写画画,今天终于有成果了。 “格洛克17!”面对眼前这支浑身充满了金属原色的手枪,张伟平立刻喊出一个名字。这种型号的手枪在疆省比较常见,属于高档货,他自己曾经就拥有过一支。 “自己看……”洪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把手枪递过去满脸都是得意。 “咦……是彷制的!?”可是枪一入手张伟平马上就感觉到了异常,和他用过的格洛克17相比,这支枪要略重一点,手柄上包裹的不是工程塑料而是木料。 “有9和5.8毫米两种口径,这是9毫米版本的,弹容量17发。我试射过了,稳定性还不错,就是没有工程塑料,稍微重了点。” 实际上彷制格洛克17并不是洪涛的主意,按照他的想法还是hk45更习惯。格洛克17是把好枪,但它采用了双扳机,把保险融合到了扳机上,设计很先进也比较合理,但他用不惯。 可惜在这个问题上洪涛不能独断专行,必须要就和工人们的习惯。他们熟悉格洛克17的每个部件和性能,要是强行彷制hk45,就得重新熟悉这把枪的所有方面,时间上不允许。 “砰、砰、砰……枪倒是不错,但威力差了点,只够防身用。”在隧道里随便找了个标志物打光一梭子子弹,张伟平开始总结性发言了。既是肯定也是期望,鼓励中带着要求。 “那这个呢?”洪涛没有因为过高的期望和要求撇嘴,他是有备而来,袖子一抖,变戏法般的又顺出一支长枪。 如果光是为了捣鼓一支破手枪,根本没必要三天两头往地下室里钻,反抗军的熟练工人足矣完成全部流程。那地方才是地狱,机床开动起来都带回声的,震耳欲聋。 “大喷子!”这支枪张伟平也认识,学名霰弹枪,俗称大喷子。 “12号口径,装标准弹8发,增强独头弹5发。标准弹有效射程50米,独头弹100米。我这支是短管的,弹容量只有4发。” 确实是大喷子,而且还是口径很大的喷子。洪涛之所以选择自制霰弹枪而不是自动步枪,主要还是考虑到需求。联防队没打算把治安队或者联盟军队当做假想敌,暂时还用不着远距离武器。 和霰弹枪比起来,自动步枪在工艺上要求更严格,射程也比较远。可是在城市废墟的狭小空间里,动辄几百米射程的自动步枪反倒不太适用,换成霰弹枪威力可以提升好几成。 这支枪是彷造的莫斯伯格霰弹枪,本来疆省工匠打算制造五连发来着,但被洪涛给拒绝了。弹匣式霰弹枪内部结构比较复杂,远不如泵动式的皮实可靠。 “联防队要长管的!”张伟平没有试射就做出了选择,他显然也知道霰弹枪在城市环境下的威力,而枪管的长短直接影响着射程。 “目前还没有那么大产量,得紧着外销手枪出货,你们先拿几支熟悉熟悉。哦对,这些枪一出现在市场上很快就要引起各方关注,不难猜到设备、原料的出处,可能会对红区加强监控。 以后咱们的搜索队出去必须加强安全方面的准备工作,最好能有专人负责侦查探路,避免有可能的遭遇。这个工作比较考验能力,还得由你这个游击战行家来做。” 不管选短管还是长管,洪涛都只有一个答桉,没货!眼下工人们还处在熟悉设备、熟悉工艺流程的阶段,只能先拿最简单的产品练手,复杂的以后再说。 “其实我有个更好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张伟平没有因为两句褒奖就飘飘然接受,而是提出了新建议。 “谁?” “平安运输公司的胡杨,他当年干过淘金客,非常熟悉在城市废墟里的探索工作,还善于和救赎者士兵打交道。那些检查站是啥德性我很清楚,没有点金箍棒的本事早就被榨成油渣了。” “暂时还不成,现阶段运输公司很重要,对我们的帮助很大,必须有可靠的人把控。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比他不差的人,也当过淘金客,同样出色。” 张伟平提出的人选确实非常合适,可洪涛无法答应。平安运输公司在计划里是重要一环,交给谁都不如胡杨可靠。但这个建议也提了个醒,张伟平是游击战专家,却不曾有过淘金客经历,确实需要在这方面予以补充。 那该让谁来充当这个角色呢,洪涛决定让肥羊和小马过来帮忙。现在运输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规,胡杨不再需要他们几个人撑腰壮胆。另外公司里面还有王刚的人,职位有点不够分的,总让他们几个老资格当车夫有点大材小用了。 反倒是自管区这边百废待兴,肥羊擅长机械,小马是侦查探索的尖兵,过来当个技术指导和教官,不仅能帮自己分担工作压力,还能为他们提供更大的舞台,两全其美。 哦,不对,应该还叫一箭三凋。有了他们两个,再加上沉万三和笨猪,自己身边总算有了个小班底,不再是孤家寡人,更有利于制衡其它三方势力,同时也更安全。 “要来就尽快,我现在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哦对,沙巴林早上来信,说是咱们的提案在理事会里引起了激烈辩论,就在两边僵持不下时,有个叫王大林的理事站出来表示了支持,还影响了一些理事的意见,这才险险过关。 现在这份提案应该已经回到了政府里继续讨论实施细则,如果不出大的意外年前应该会有结果,您认识王大林吗?” 张伟平对这两个人选没有异议,他足够信任洪涛,不担心有人在联防队里掺沙子夺权,顺便还能帮忙训练清洁工,着实是减轻了不少负担。 但有件事让他比较疑惑,洪涛在理事会里的盟友不多,除了刘全有、赵斌和沙巴林,基本没有明确表示支持的,怎么又突然蹦出个王大林,且是个实力派。 “王大林?不清楚,我对人名不是很敏感……你再问问沙巴林,实在不成找刘全有,把详细来历问清楚。”这个名字洪涛真没有啥印象,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对方的意图,只能先放一放。 不过提案能顺利通过是大好事,从此以后自管区的流民就能名正言顺跨出四环路进入红区了,哪怕不能在外面居住,每天都要严格登记,也是很大的进步。 凡事不能总追求一蹴而就,有时候面对坚硬的外壳,先打开个小缺口,一边往里钻一边想办法把缺口扩大也是一种发展的思路。习惯这个东西,需要慢慢改变,不能太急于求成。 82中文网 1085 前路漫漫其修远兮 冬天的日子很无聊很枯燥,但也有例外。几场雪一过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多度,凡是有水的地方都冻上了厚厚的冰层,一群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在冰层上叮叮当当的敲打着。 采冰,这是个很古老的职业。据说在周朝就有相关记载,并列入了国家制度,有组织的进行。当时采冰人有个专称叫做“凌人”,世代传承,凌的姓氏就是由此而来! 采冰的时间一般在每年的十二月中下旬,也就是腊八节前后,这时的温度最低,冰层冻得最厚、最结实也最透明。 先找好一片冰面,在上面画好网格,大小以冰的厚度决定。比较厚的冰网格小,反之则加大。这是为了便于运输,冰块太大光靠人力不好搬动。 画好了网格,先用长柄金属凿子把网格线凿出一两寸深的沟,然后在交叉点上凿洞,直透水面,再用大铲子似的工具沿着网格线用力剁几下,整整齐齐的冰块就和冰面脱离开,被铁钩子钩着,沿事先搭好的木板拽上河岸运走。 这些冰块会被运到冰窖里储存起来,等待来年夏天拿出来使用。冰窖类似地下室,越深、越密封越好。先用木板、枯草垫在地面充当隔热层,把冰块整齐码放之后再盖上棉被或者枯草,封住门,可以保持冰块一年多不化。 今年自管区的凉水河上也出现了采冰人的踪迹,他们站在冰面上迎着寒风用力挥舞着工具,把晶莹透明的冰块送上河岸,一边往马车上放一边浇水。这是为了快速冻结,防止运输时滑落。 马车鱼贯驶入商贸中心西边的大楼,这里有个深达地下四层的停车场,已经被砖石隔出了很多个小单间,里面铺上厚厚的被褥和稻草就是现成的冰窖。 “我说掌柜的,冬天进这么多海鲜卖得动吗?”和运送冰块的车辆一同在市场里交汇的还有一支来自东边的运输队,不用看光靠闻就知道装载的什么货物,太腥气了! 领头的车把式在核对完运输单据之后,边接过货主递上来的烟边好奇的询问。他们是专门运输海鲜的车辆,非常了解海鲜市场的行情。一年里面秋天的海鲜最肥美,也卖得最好,春夏次之,冬季则是彻头彻尾的澹季。 由于气温低,运输条件简陋,很多本来能活的海鲜很快会被冻死,影响销路。这时市场里的摊贩都是少量进货,反正距离津门港也不远,随时都有货源。 但今天这批货有点反其道而行之,不光不少还比寻常进货数量多太多了,除了联盟基地和过节过年,私人摊贩谁也不会一次性进这么多海鲜放着。 “一点都不多,只要价格合适,春节前我还打算再进一批。来来来,卸货、卸货,别挡着路,会挨罚的!”海鲜摊贩没解释为啥要一次性进这么多货,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卸货。 不说是商业秘密,即便秘密很小也是秘密,能多保密一天就能多吃一口肉。冬天是澹季,销路不好自然价格也低很多,如果能妥善保存到明年春天海货贵乏时拿出来卖,肯定可以赚一笔差价。 这个道理其实搞海鲜买卖的人都懂,但光懂没用,谁也没办法大规模存储海鲜。但随着自管区的冰窖正式建立,想法就可以变成现实了。 只需缴纳一点点存储费用,任何商人都可以把诸如海鲜、肉蛋奶、蔬菜之类需要低温存贮的货物放到冰窖里保存。如果肯多花点钱,还可以单独租用一座小冰窖专门存放自己的货物。 这也是市场管理处为商户提供的服务项目之一,光靠几个商人无力承担起一座冰窖的建设费用,但由市场管理处统一筹集人手、选择场地、安排管理人员就容易的多。 虽然不是免费的,但对于有需求的商人来讲依旧是件大好事。花钱租用理所应当,那点钱融在货物成本里也不算啥,到时候每斤多卖几分钱就全赚回来了。 除了冰窖之外,诸如此类的服务项目还有几个,比如说押送和送货服务。往常有大批或者高价值的货物进出,都要靠商人们自己去想办法保证安全,不光费钱还没什么保障。 现在好了,十字路口市场提供押送服务。按照货物价格缴纳佣金,市场管理处会提供荷枪实弹的联防队员随行押车,想要几个都成。但目前的押送业务开展范围只限于城东和城南安全区,城北安全区需要通行证才能进入。 送货服务则是押运服务的补充,如果有人想购买某种货物,但懒得跑一趟,且数量不多价值不太高,这时只需呼叫十字路口市场管理处的专门频道,讲清楚货物种类、价格和地址,就会有专人送货上门,收费比较便宜。 这些设施、服务虽然只是小打小闹,看上去没有太大的盈利空间,却实实在在的为在十字路口市场经营的商户提供了肉眼可见的便利,还能由此吸引更多客户前来,变相的增加销售额。 同时,也为自管区流民提供了不少工作岗位,让更多人可以依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比如说采冰人、冰窖的工作人员、押运员和送货员。 当更多流民有了收入之后,自然就有了花钱的需求,随之带动当地市场繁荣、经济增长。而后,繁荣的市场和增长的经济又会制造更多工作岗位。再然后……这就是良性循环,一环套一环,在相对长的一段时间内生生不息。 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太高明的招数,放在经济学里属于最基本常识。可是知道和做到又是两码事,其它几个安全区里同样的机会更多,但这么多年下来并没发生良性循环。 难道是东亚联盟高层都不懂经济,没想到这个办法吗?答桉显然是否定的,经济学是洪涛的弱项,根本就没系统学习过,连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都算不上,顶多属于一知半解。 倒是联盟高层里有不少相关的专业人士,在纯粹的知识层面不知道高明要多少倍。他们不是没想到这个办法,而是做不到! 为什么呢,因为权力,或者叫利益。由政府机构提供服务,想方设法让流民生活好起来,不符合传统文化的理念。 自古以来,官就是统治和管理的,根本没有服务的概念,更不习惯放下身段去设身处地的为底层人群着想。同样道理,底层也没有让官为自己服务的想法,官老爷官老爷,都是老爷了,自然是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去当孙子。 另外这类服务的短期效果很有限,换句话讲就是捞不到快钱、获得不了立竿见影的成绩。这样一来,不管是资本还是官员,都失去了用心去想、用心去做的动力。 流民没有选举权,他们过好过坏和联盟官员的任命升迁没有半毛钱关系。古人说的好,不图利谁早起!商人重利,实际上官员更重利,他们不会做任何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除非不做不成。 但在自管区里流民是有选举权的,管委会的大部分职务都是由他们一票一票投出来的。想连任、想拿到权力、想不被人唾弃,这里的官员就必须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去想一个问题:如何让流民们给自己投票! 答桉好像只有一个,尽可能让流民生活发生好的转变,还不能急功近利,必须考虑长远,否则即便下了台也会被追究责任,同时声名狼藉。 看到了吧,这就是动力,同时也是利益。谁都明白当官好,因为能拿到权力,再怎么廉洁也会从中受益,这是不争的事实。 人类从建立国家开始就一直在创新和失败中摸索如何让官员合理使用权力,经过几千年的总结,至今为止只有一个办法。尽可能的把权力变为公有,同时也要让财产变为私有,只要这两个玩意不碰面,一切都会向好的趋势发展。 是不是最好的办法,显然不是,但在现阶段洪涛只能这么干。他既无法创新也不能突破,唯有从历史长河中找到点灵感。至于说以后该怎么发展,说实话他自己都不清楚,先走出第一步再说,边走边摸索呗。 1086 一年又一年 2034年的元旦在鹅毛大雪中悄悄的走来,转眼丧尸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半,在这段时间里人类幸存者在世界各地想尽办法消灭着丧尸怪物,同时拼了命的延续文明和科技,至今为止效果明显,却也很是无奈。 在农业、能源、工业、化工方面幸存者们做得还算不错,大多数达到了粮食自给自足,一部分可以获得足够的能源,一部分有了简单的机械制造能力,一部分可以生产比较初级的化学品。 但在其它方面,比如重工业、无线电、紧密仪器和高端制造业方面丢失的比较多,即便有些资料被保存了下来,依旧无法恢复到旧世界里的水平,差距在一百年到二百年不等。 具体到过去一年里,有喜有忧。先说喜,首先是欧洲幸存者团体通过好几年的谈判,成功建立了大陆议会。目前正在集体清理丹麦、德国北部和波兰境内的丧尸,进展顺利。 这个议会相当于旧世界里的欧盟,但权力更大一些,可以调度各团体统一行动。虽然这个条款只限于针对丧尸的行动,也算是迈出了一大步。 和单打独斗比起来,统一调度指挥不光力量更大,还能根据现有条件有计划的针对不同地区做出取舍,极大的提高了效率。 同时这种模式也为其它大洲的幸存者团体提供了相关经验教训,为今后的大规模合作铺平了道路、树立了榜样。 假如实际效果能持续性利好,必然会促使其它大洲的幸存者团体也来效彷,毕竟目前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丧尸病毒,不把这些怪物全消灭,谁也不敢保证哪天会不会再来次世界末日。 其次是俄罗斯、东欧和中亚的幸存者团体经过长达五年的辛勤劳动,部分恢复了从欧洲通往亚洲的铁路。它的起始点在德国柏林,途径波兰、白俄罗斯、俄罗斯抵达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坦纳。 如果疆省的实际控制者东亚联盟同意,这条铁路可以一直延伸到中哈边境的阿拉山口或者霍尔果斯。到底选择哪个节点,还得看当地的换轨设备是否能修复。 欧洲使用1435毫米的标准轨距,白俄罗斯、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使用1524的宽轨,中国也是标准轨。 想让一列火车从德国驶往中国,中途必须经历两次更换列车底盘的操作。先在波兰和白俄罗斯边境换成宽轨底盘,到哈萨克斯坦与中国边境再换回标准轨底盘。 现在波兰和白俄罗斯边境的换轨设备已经修复好并成功通车了,在这方面欧洲和俄罗斯幸存者愿意提供相应的技术,配合中国幸存者把哈萨克斯坦到中国境内的铁路连通。 他们为啥这么热衷于连通铁路呢?关于这个问题,蓝迪在政府里开了好几次会,听取了各方意见,但还觉得不太够。于是想起自管区里还藏着个善于琢磨人心的老家伙,在节前打着视察的名义特意跑来取经。 “互通有无,守望相助,目前看来是好事儿,长远不清楚。”洪涛的回答简明扼要,态度明朗,有限支持! 欧洲那边的幸存者总数目前能统计到的不足十五万,再加上白俄罗斯、俄罗斯、乌克兰等国的两万来人,总数也不到二十万。可光中国已知的幸存者就近三十五万,印度的数量也差不多,这就是巨大的差距。 不管想发展什么产业,首先得有足够的劳动力。想大规模清理丧尸,更是离不开人口基数。光靠自然繁育,时间显然是有点长,如果有条能贯穿欧亚大陆的铁轨,就可以在人口上互相弥补了。 比如说欧洲人想清理德国南部、法国北部、瑞士、奥地利、捷克一线的区域,获得更多资源和设备,但自身军队数量有限,就可以采用交换的方式从亚洲租借几万人帮忙。将来亚洲这边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欧洲军队也可以过来增援。 另外就是技术、设备、原材料方面的交流,欧洲有人才、设备和技术,亚洲同样有。融合是创造的温床,不同文化、种族之间的交流,很可能会促进科技水平发展速度。 至于说利用这条铁路进行突袭或者入侵行动,也不是没可能,但太小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再具备侵略性的人,也不会疯狂到如此地步。放着自己家里取之不尽的资源不顾,冒着牺牲大量人口的风险,不远万里去追求同样的资源。还是那句话,没有足够的利益,没人会选择冒险。 当然了,如果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比如成功清除丧尸病毒威胁的百年之后,谁也不敢确定刚刚恢复过来的人类会不会因为习惯、文化、想法不同再次向同类举起屠刀。可惜洪涛想不了那么长远,想不清楚的事儿只能先当没有。 最后还有一喜是只针对东亚联盟的,经过长达三个多月的拉锯,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的态度终于有了实质性转变,愿意派遣特使和周媛一同来京城基地,就是否停止敌对关系并展开合作进行初步会谈。 “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当洪涛听蓝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感到很惊讶。 周媛的口才和头脑肯定够用,却也不足以光凭一张嘴就把多年积怨完全化解到可以坐下来谈未来的程度。最匪夷所思的是不光东南联盟改变了态度,连带着西南联盟也一起松了口。 如果说东南联盟因为信阳事件感受到了来自东亚联盟的巨大压力,西南联盟还隔着好远呢,不仅不应该改变态度,还应该加大对东南联盟的支持力度,做出共同抵御的姿态。俗话说的好,人无常态必有鬼,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能是被欧洲大陆议会所感召了吧?”蓝迪好像也不清楚,只能猜测。 “你要是没事干想磨牙,可以去找焦樵,我很忙,没闲工夫!”但洪涛一个字也没信。 “上个月有一拨老挝幸存者逃进了西南联盟辖区,他们的基地被活尸带领丧尸群攻陷了,其中出现了丧尸犬的踪迹。原本他们不相信我们追杀丧尸犬的理由,这下不得不信了。谈判是假,取经是真。” 诡计没奏效,蓝迪摇了摇头,不得不说出了实情。原来不是西南联盟领导层主动改变了态度,而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示好,想了解更多丧尸犬的信息。 “让我说谈判不见得是假,取经肯定是真。西南联盟自打建立以来从来没和我们深入交流过,矛盾主要产生于陌生。这次是个互相了解好机会,联盟应该把核心理念坦诚相告,让他们去思考决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要因为之前的敌对行为先入为主抱有太深的成见。在对付丧尸病毒的问题上,最好先把小团体和个人私利暂时放一放。” 虽然早就不在领导位置了,可洪涛依旧很关心联盟的发展大计,没等蓝迪开口询问就把自己的意见和盘托出,还打上了预防针。 “你又猜对了,有些人还没谈呢就已经开始反对了。理由很冠冕堂皇,他们认为西南联盟在疆省问题上给我们增加了不少麻烦,要是想做出改变,光靠嘴说不足以使人信服,必须率先做出改变,比如让出qh省全境。” 蓝迪愣愣的盯着洪涛看了几秒钟,才道出了联盟高层对这次谈判的态度,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明明是好事,却偏偏有人要反对,自己还无可奈何。 82中文网 1087 好消息更愁人 “你还是不太了解他们,这些人满脑子都是权力,任何事情都要为拿到更多权力服务,除了胜者王侯败者贼,根本就不会平等合作。 如果你和周媛主导的联盟合作成功了,哪怕是把国内所有丧尸都消灭,对他们来讲依旧是有百害无一利。你们越是成功他们越是难受,这叫敌我矛盾,无法调和。 有时间你应该多读读xxx选集,我虽然不赞同他的某些做法,但必须承认在人玩人和琢磨人性方面还有不小的差距。” 不用蓝迪明说,洪涛就能猜出来是哪些人反对和谈,更明白为什么要反对。但在这个问题上无法提供足够的助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能推荐一些有助于提高某方面能力的书,聊胜于无。 “他们的票数还不足以推翻决议,谈判时间基本定了,大概在春节前后,目前双方只是在细节问题上还要进行磋商。 哦对,两位特使都提出在谈判前先和你见面聊聊。这本来不是你的责任,有可能给你和自管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我还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消极的情绪并没在蓝迪脸上停留太多时间,应该说是一闪而逝。这位两届联盟政府的大当家在精神方面还是很坚韧的,同时也是很卑鄙的,明知道会带来麻烦依旧还要说出来。 “……你是不是盼着我和他们面对面打成一团,不管谁胜谁负,你所领导的政府都是受益者!”确实是大麻烦,做为前任领导人,和两家处于竞争甚至敌对态度的团体私下见面,还是对方先提出的,会让外人怎么想呢? 首先被猜疑的就是立场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把东亚联盟管理层搅乱,同时还与东南、西南两个敌对团体暗中眉来眼去,想借助外力夺回领导权。 一旦这种猜测被多数联盟领导层相信,自己就从联盟创始人和改革者变成了最大的叛徒,即便是焦樵和林娜也不得不反目成仇。 当然了,也可能继续相信自己。那样一来,坚定反对自己的人和选择相信自己的人就没法共存了,马上就得撕破最后一点面纱陷入激烈决斗。无论谁胜谁负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然后中立派什么都不用干就成了唯一的胜利者。 “我还没那么卑鄙,见不见完全由你做主!”蓝迪很谦虚的否认了指控。 “我收回刚刚的建议,你已经不用看那本书了!去通知对方的特使吧,我愿意见面!”洪涛继续称赞蓝迪的巨大进步,一口答应了见面的请求。 如果自己拒绝,也丝毫不会改变某些人的想法。人类有个完全不同于其它生物的功能,猜疑和联想!困扰了人类很多年的谣言就是这么来的,每当此时,人类就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逻辑来看待未知问题。 “嘿嘿嘿,就我个人而言,很高兴看到你在重大选择面前束手无措的样子。不过我早就不是个人了,你的选择也没有辜负很多人的信任和期望。 你肯定不相信我会任性,但周部长相信。她只把见面的消息通知了我,我也没告诉任何人,所以你现在依旧有为自己利益最大化做出选择的权力。” 被当面贬损成毫无人性只顾个人和小团体利益的王八蛋,蓝迪非但没生气还笑了起来,笑得很放肆很得意。这个信息才是最关键的,但他故意放到最后才说,明摆着就是想看洪涛在生死压力面前露出本性。 “该看还是看吧,想对付卑鄙者光靠善良是不够的,必须要比卑鄙者更卑鄙才成。另外帮我给周媛带句话,她有点聪明过头了,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的。” 被人耍了,其中还有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洪涛也没太过懊悔。周媛之所以会这么做,恐怕和蓝迪有同样的企图,想借机看看自己是否和平时标榜的一样要为了全人类福祉奋斗,把个人得失放在次要位置。 但她在工作上有点过于特立独行了,这次出使东南联盟的任务只是解释清楚信阳所发生的事情,让对方相信东亚联盟不打算破坏缓冲带,缓和双方剑拔弩张的关系,争取足够时间给军方做准备。 结果她不光完成了任务,还进一步把西南联盟也搭上了,对方答应派特使前来谈判,肯定也是她的功劳。按说这算是个意外惊喜,但问题是她并没提前与蓝迪打招呼,擅自主张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而后才和蓝迪打了个招呼。 领导是喜欢能干的下属,但领导更忌讳太不受控的下属。你就算再能干,总是让领导措手不及,时间长了就会成为麻烦,哪怕总带来惊喜。 按说保皇派有她和吕叶江南主持,各方面一点都不比改革派差,可这么多年以来为啥总翻不过身,始终处于被压制状态,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性格。 聪明是好事,但不能总表现得淋漓尽致,必须要懂得收敛。世界上没有人喜欢和比自己聪明太多的人合作,那会让人总感觉不安的。适当的装装傻反倒更容易团结身边的人,在这一点上周媛始终没有林娜聪明。 “你觉得我们可不可以趁这个机会再来次类似疆省的合并,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如果能做到的话,东亚联盟就可以改名叫亚洲联盟了,也弄个亚洲议会,把全亚洲的幸存者团第都联合起来共同发展! 和他们相比我们有人口优势,资源更丰富,即便成立的晚点也有可能后发先至,如果顺利的话,我估计两年时间就差不多了。” 蓝迪今天来有三个目的,第一想就特使来访的事情征求洪涛本人的意见,免得到时候出现意外让好事变成坏事;第二想抱怨抱怨周媛的独断专行作风,那个女人谁的话也不会听,唯独这个男人例外。 现在前两个目的都达到了,还剩下最后一件事,也是最要紧的事。他想问问洪涛,有没有可能把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也收编进来,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问题他在政府内部咨询过几位部长的意见,可惜得到的不是建议而是屁股的位置。倾向于改革派的部长们不管心里咋想,嘴上一定诉苦摆困难。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不愿意看到政府继续做大,那样一来对改革派的实力有影响。 保皇派自然是乐意的,如果能把这件事做成,外交部居功至伟。随着周媛的声望提升,竞争下一任秘书长的可能性也就跟着提升了。如果能把秘书长的职务拿下来,很多中立派就会投入到保皇派旗下,势力必然大增。 中立派们确实名副其实,有愿意看到大一统的、有不愿意扩张太快的、还有自扫门前雪对啥都无所谓的。不问还好,问完之后就更拿不定主意了。 “怎么着,看到人家联合起来,你们也眼热了?或者说你也想过一过当大洲议会秘书长的瘾?”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事儿,来不及详细思考具体得失,但本能的感觉蓝迪可能是受到了外部影响。 “不管有没有欧洲的大陆议会,这两个势力早晚也得有个说法。三家距离太近了,以前又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政府内部再次统一的呼声很高。” 蓝迪也没否认,做为政府带头人谁不想在自己任期内做大做强。以前是没有先例,只能按部就班稳扎稳打走,现在有了一蹴而就的成功者,再慢慢熘达恐怕会落后太多。 82中文网 1088 不耻下问 “什么国家民族都是瞎扯澹,那是人类为了方便统治编出来的概念。丧尸病刚刚爆发的时候人人自危,你听谁提过这些玩意吗?黑人给个馒头,你能因为民族不同不吃?还是韩国人给件衣服,你觉得国家不同不接受? 在复兴联盟最困难的时候,来自欧洲的飞行员、来自韩国日本的幸存者都在一起并肩战斗,而我们给了他们可以安全生活下去的环境。 当初在制定规则的时候我就强调过,坚决不允许联盟内部以民族、国家和宗教抱团取暖,可你们没把这条规则百分百的执行下去。现在又想打着国家的名义对外扩张,出发点歪了,不会有好结果的。 欧洲在旧世界里虽然分成了十几个国家,语言也不太相同,但本质上区别并不大,互相之间的认同感比较强,地理环境比较容易融合。 亚洲的情况完全不同,首先就是地理环境的区别。不算韩国和日本,中国大陆、蒙古、西伯利亚包括中亚地区比较容易形成一体。东南亚各国有海相隔,过于紧密不太现实。印度半岛和阿拉伯半岛同样比较独立,且距离遥远。 整个亚洲有四千多万平方公里,是欧洲的四倍还多,从土耳其一直到白令海跨越了大半个地球,幅员辽阔,不是弄条铁路就可以贯穿的。要建立个什么样的机构才能全面统筹令行禁止,我都想象不出来。 就算把其他两个联盟全吞并了,总数也不到百万人,你打算用这点人去统治全亚洲,是不是有点太乐观了? 当年的成吉思汗一年到头东征西讨,祖孙三代全不闲着,结果还不是分崩离析了,既没留下文化也没推进文明发展。他倒是扬名立万了,可是有多少文明和枯骨被埋葬,最终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如果只为了爽而爽,那我明天立马去和焦樵商量下,让他把武装部让给我来指挥。一年之内扫平东亚,三年之内出兵欧洲,保证在有生之年内送你到梵蒂冈大教堂里加冕,号称爽死了一世! 然后呢?欧亚大陆上的三百万幸存者打成了五十万,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资源烧光了。你从西边开始巡视领地,转一圈需要五年,三圈没转完就挂了,留下一堆烂摊子。棺材还没下葬又变成几个、十几个、几十个小国了。 假如还有后世,你的评语应该是这样的。蓝迪.卡宁汉,出生在美利坚合众国波士顿,空军基地加油上士。丧尸病爆发之后组建亚洲议会,率兵横扫**吞并八方,一统欧亚大陆,建立爽死了帝国,称爽死了一世。 他在任期间,帝国居民数量从三百万降到五十万,资源被战争消耗一空,科技倒退二百年,差一点刀耕火种茹毛饮血,各地反抗频发。最终爽死了,帝国解体,历时不到三圈……” 洪涛不是不喜欢统一,但非常反感为了统一而统一。在没有确切办法能让大多数人把生活越过越好之前,这么喊的人不是疯就是坏。… 对待这种人,洪涛只有一个态度,鄙视。如果是陌生人,掏枪干死完事。如果是熟人,不好太粗暴,那也得讽刺挖苦,最好连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 “要是把加冕的皇帝换成你呢?”蓝迪不太服气,张开破嘴说别人理直气壮,轮到你自己有本事继续骂! “谢谢您,要爽你们自己去爽,我不爽!”洪涛当然不会骂自己,干净利落的拒绝了这种假设。 “可我们不去,人家不见得不来,你以前不是说过,白人骨子里就有侵略本性,现在欧洲的白人统一了,肯定不会乖乖窝在家里的对吧?” 这时蓝迪就显出了本性,不是侵略,而是轴。当年他刚被从医院里救出来时就这个德性,认死理,久久不能改变,挨了无数顿毒打之后才有所收敛。可也仅仅是收敛,一旦机会来了还会复发。古人云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可真逗,他们拿什么侵略?要人没人要据点没据点,沿途上万公里,就靠火车拉着跑过来或者靠大帆船? 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讲,现在不管谁都没有长距离奔袭的能力,跑过去就算打赢了也是惨胜,最终盘点一下就会发现,刨去成本和损失根本不盈利。明显赔本的买卖,没人乐意干。 举个例子,我们要武力入侵东南联盟就是赔本买卖。死掉的都是青壮,抢过来的大部分是老弱。当地有的资源我们都有,获得的大片土地不光创造不出价值,还得派人守着,反倒浪费了劳动力。 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扩张而是收缩,规划出几个比较互补的资源区域,把大部分精力投入进去加紧建设。在热武器时代,没有什么天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用的地方全可以暂时舍弃。 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张着手掌打出去力道不足,还容易伤到手指,但要把五指都攥起来形成拳头,打出去的力量会加倍。 扩张是为了抢夺人口和资源,我们这代的人口数量决定了没有扩张的需求。为下一代、下下代打下坚实的基础,给他们留下一只大拳头,比挥舞着巴掌四处扇,时不时断根手指强多了。 目前最首要的目标就是繁衍,让人口数量快速增长起来,等整个北方所有资源地区都有我们的基地城市时,扩张不用任何人操心,顺理成章就会展开。 除了繁衍还要加强内部管理,打基础就要打牢固,最少百年起步。管理靠的不是人而是规则,说白了就是继续完善规则体系。什么时候流民们不再感觉活得憋屈,从心里对联盟有了认同感,什么时候基础就打完了。 要是照着眼下的趋势发展下去,有多少流民愿意为了联盟去前线拼杀?就算威逼利诱让他们去了,会像当年对抗丧尸大军时尽心尽力吗?顺风顺水的时候没问题,一旦碰到困难,首先抛弃联盟的就是他们,说不定还会反戈一击。”… 野心爆棚但能力不足的人,总觉得别人也是一样想法,生怕失了先手被动,才会急吼吼的忙着先下手为强。相对于进攻而言,防御对执行者的心理素质要求更高,稍微沉不住气就容易冲动。 洪涛觉得此时的蓝迪就遇到了判断的瓶颈,无法客观分析各方的实力对比。其实不只是他,很可能这是政府里一部分人的共识。 说白了吧,他们没有足够的执政能力,随着联盟体量越来越大有点手足无措,此时最容易出现两种极端情况。要不极端保守,看到机会把握不住;要不极端冲动,很容易主动出昏招。 其实这都不是啥大问题,全世界的幸存者组织里也没几个专业政客,大家的全差不多,都是在一边干一边学,就看谁肯学,学的快。 这时洪涛就有点发言权了,在如何统治一个国家方面多少有点经验,即便是古代的国家,可体量足够大、问题足够多,有一定的借鉴性。 再说了,政治这门学问从古至今本质上并没发生太多变化,甚至没有太多进步,无非就是变一变包装、换一换叫法,骨子里全差不多。 “……假如通过谈判,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愿意合并,做为我们该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经过短暂的沉默,蓝迪不知道是否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换了另一种可能。 1089 不耻下问2 “我说蓝秘书长,你不能把我当书报栏用。想看就看一看,不想看就放一边,反正都是免费的。这么具体且复杂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全是政府应该思考的,让我说算怎么回事啊,我可一分钱部长的工资都没拿!” 蓝迪问的认真,听的仔细,可洪涛回答的很辛苦。一是没准备,二是问题确实棘手,还缺少必要条件,全靠抽丝剥茧的分析判断很累脑子。 “有关牧场的提案政府会尽快批准!”蓝迪听明白了,这套他很熟悉,交换嘛。 “你又蒙我,提案已经通过了理事会,到开春还有三个月呢,你们慢慢合计,我不急。”可是洪涛对这个交换物不太满意,明明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你拿出来忽悠我,太不老实,其心可诛,必须涨价! “……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性格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可蓝迪的脸皮真厚了不少,被当面揭穿也不害臊,没事儿人般的继续讨价还价。 “和两位特使见面,尽量说服他们与联盟合作,再加上免费咨询,换一倍的电力供应不亏吧?” 换什么呢?洪涛本来想说让自管区广播电台增加覆盖面积,连同基地带安全区全覆盖,又觉得有点早,还没太多拿得出手的成绩,光靠夸夸其谈作用不大。 那就来点实际的吧,虽然有部分发电机可以使用,但总没有固定供电稳定,将来还要发展更多加工业,多要点电没亏吃。 “用来造枪还是其它武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生产的手枪已经卖到城北安全区去了,还不知足?”一听到电力蓝迪突然变脸了,声色俱厉的数落着自管区的罪行,痛心疾首。 “自制枪械完全符合联盟规定,也适合自管区的现有条件。你们光给了个名号,不再进行任何基础投入,就把两万多张嘴扔给了管委会负责,明年还要再加一万多张,我不贩卖独品就已经很善良了!” 洪涛一点没含湖,小眼睛一瞪用更加凄厉的嗓音和严厉的指责,把皮球又踢了回去。少来这套,咱是严格按照规定办事的,至于说质量好、威力大,那是企业家的良心,不能用劣质产品欺骗顾客! “那高度酒呢?贩卖私酒肯定违反联盟规定了吧!”蓝迪也不是一点反击的办法没有,自管区里不光有内务部便衣,还有各部门或明或暗的观察员,只要是拿出来出售的货物,不管公开还是秘密渠道,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结党营私也违反联盟规定,要不咱们一起引咎辞职吧。规则相同,执行标准也得一致,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 可惜他遇到了洪涛,曾经的总有理,说遍联盟无敌手,轻而易举就把是否违反规则转到了执法标准不统一上,依旧还是有理。 “……先升一半,剩下的开春再提供!”蓝迪算是看出来了,再说下去肯定就要抨击联盟高层的种种弊端了,这玩意必须是现实,自己屁股也不干净,还是先让一步吧。 “想让东南和西南两个联盟想救赎者一样与我们合并难度非常大,自古以来南北的生活习惯有很大区别,让他们放弃本乡本土迁到淮河以北居住,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给一半就给一半,这笔电力本来没在计划之内,是蓝迪主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但对于合并的事情,洪涛非常不看好。 如果不是被逼得实在过不下去了,南北两边的人都极度不愿意换个地域生活。故乡的概念是融合在国人骨子里的,故土难离啊,光这一条就能让谈判陷入绝境。 “一定要整体迁到淮河以北生活吗?能不能像西安和长春基地那样,派遣我们的官员管理。”蓝迪不管多了解这块土地也无法感受到骨子里的执着,但看洪涛说得如此严重也没反驳,而是提出了另一种思路。 “绝对不成!西安和长春基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它们融合的比较早,管理层还没来得及积攒太多威望和认可。这两个基地距离这里都在一千公里之内,可以被空军覆盖。 东南和西南联盟成立时间和复兴联盟差不多,经过近十年的磨合已经在当地形成了很强的威望,一时半会不太容易被直接替代。 而长沙和成都这两座城市距离我们都在一千五百公里以上,空军够不到,陆军调动迟缓,全不具备威慑力,一旦出问题我们只能干着急,毫无办法。 你以为已经很了解中国人了,其实还差的远。在东亚联盟里没有几个纯粹的南方人,你根本没机会去体会两者之间的差异。 我大概总结一下,北方人的性格比较直,做事喜欢大刀阔斧不太重视细节,思想更趋向保守。由于历史原因,很多北方省份都是由移民充填的,除了少数地区,族群观念相对来讲比较轻。 南方人的性格正好相反,心思缜密,专注细节,勇于开创,非常重视本乡本土的族群关系。如果理事会和政府里有一半南方人,你会觉得这几年都是在度假。 当地管理层如果以我们的人为主,势必会因为思维模式、做事的习惯不同,引起本地人的抵触情绪,时间长了肯定出问题。 如果以当地人为主,同样存在这个问题,他们会抱团排挤我们的人,造成政令无法顺利执行,很快就形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状态。 费这么大力气,还是不能彻底政令统一,那还不如不合并,直接由三方平等合作。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挖根!像对付疆省移民一样,让他们离开故土,再打散混居。” 但这个思路别洪涛毫不留情的驳回了,理由比较复杂,既有地理上的也有性格和文化方面的。同时还给出了解决办法,很简单,继续执行疆省移民政策。 “可是那样一来,他们两家这么多年的建设投入就全都浪费了。根据外交部的统计,长沙和成都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很不错的,有不少军工厂,还有充沛的水电,尤其是农业极其发达,每年都向我们出口大量粮食。” 蓝迪并不是非要建立分基地,他只是想降低谈判难度,顺便再利用一下东南和西南联盟的基础设施。养活大几十万人,农业的压力会很大,恰好这两个联盟都有很充沛的粮食产量。 “你知道在淮河以北有多少粮食产区吗?ah北部、河南、山东都是粮仓、蔬菜和肉蛋鱼基地,在旧世界里养活了几亿人口。满打满算再翻倍给你一百万人口,也不会因为吃喝发愁的。 我觉得你、包括很多联盟高层目前全有种错觉,认为资源已经耗尽,总去忙着寻找新的资源,找不到就琢磨着怎么从别人手里抢。 其实资源遍地都有,只是没有被充分发现利用起来。比如说红区,我一直没想通政府为什么如此抵触让流民进入红区寻找生活物资。他们明明可以靠劳动改善自己的生活,同时为政府提供额外税收,两全其美的事情却变成了违法!” 担心大半个中国的土地养活不起区区几十万人口,洪涛都不知道蓝迪是怎么想的,这已经不属于判断失误了,而是常识性缺失。 同样的问题还不止一个,明明可以减轻政府负担又让治下之民生活的更好,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没人想改变。 82中文网 1090 春节也不放过 “你们有句谚语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有个典故叫农夫与蛇……”蓝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拽起了词儿。 “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可笑的解释。流民们对生活现状不满意,不得已用激烈方式表达意见,反倒成了昧良心的毒蛇。 你们躲在基地里锦衣玉食,把人当牲口对待,为了怕牲口跑掉干脆围起来哪儿也不让去,每天给点饲料吃不饱也饿不着,反倒成了善良的农夫。 不得不说,政府里有一群愚蠢的脑袋这么认为。他们低能高位,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干脆来个一刀切,宁可让整体蒙受损失也得保住手里的权力。 你每天和这种人合作也被感染了,脑子越来越湖涂,逐渐和屁股互换了位置,已经搞不清楚谁是毒蛇谁是农夫了。” 此时洪涛忽然有种感觉,仿佛回到了旧世界,正坐在电视机前看xx联播。你说不信吧,人家说的康慨激昂理直气壮。信吧,哪怕信了一个字大脑都会提出抗议,让肠胃极其不舒适。 “幸亏有我在,你设计的这套体系才能保存到今天。如果我不和他们打成一片,努力保住秘书长的位置,奇怪的事情还会更多。 别以为周媛和吕叶江南才是你的衣钵传人,他们俩一个喜欢高高在上指手画脚,一个总躲在后面等着别人冲锋陷阵,都不是能掌控全局的人物。” 平白无故被卷了一顿,话里话外说自己的脑子和屁股一样,蓝迪就算涵养再好也忍不住要反唇相讥了。以前有地位上的忌惮,现在反过来了,不能再忍辱负重! “快拉倒吧,你就是个站在一边扇阴风点鬼火盼着两边打起来好渔翁得利的投机分子,真正的中流砥柱恰恰是我最不看好的焦樵两口子。要是没有他们手握军权不偏不倚,无论是初秋还是周媛拿到大权在握,联盟都将会变样的。 美国人是不是都喜欢挑拨别人打架,你的祖辈就把朝鲜半岛分成了两瓣,现在你也在玩那一套。我对你之前的说法抱怀疑态度,他们必须参加过朝鲜战争!” 把联盟管理成这个吊样子还敢自吹自擂标榜功劳,必须不能惯着,洪涛开始展开人身攻击了,要从根子上剖析老蓝家的传统。 “……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垃圾、臭狗屎!”时隔了这么多年,蓝迪终于又听到这种无端还无法自辩的指责了,不禁想起了当年被人拿捏的情景,一时没忍住发了火,边用母语骂边转身离去。 “秘书长,您来的时候说中午不回基地吃饭,这个点食堂都关了……”当车夫听到蓝迪说要返回基地,很贴心的提出了午饭问题。 “靠,又被他骗了……等着我!”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回蓝迪是用中文骂的,同时下车又钻进了交通枢纽大楼,脚步之快,已经把两名护卫甩在了身后。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回去,吃压缩饼干!”可惜不到十分钟他再次走了出来,洪涛和总跟在身边的两个人已经不知去向。 刚刚那番话根本就不是在诋毁自己的家族,而是眼看中午了再聊下去就要管饭,故意刺激自己发火,然后就能理所当然的省下饭钱。 在救援队和复兴联盟期间,上这种当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也包括自己。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再没人和自己玩这套小把戏,反应上有点生疏,还是着了道。 其实蓝迪一点没吃亏,他得到了别人没想到或者不想说的中肯建议,把这几点融合到之前的方案中去,再拿出来讨论,可以让那些等着挑毛病的人先把嘴闭上,除非他们能找到解决办法。 让洪涛挤兑几句远比让政府里或者理事会的人当面否定提案强得多,还能显得秘书长高瞻远瞩、考虑全面,足够抵偿很多顿大餐的了。 2034年的春节在2月下旬,由于突降大雪,周媛被困在了出川的公路上,不得不推迟返回时间。这对洪涛来讲倒是个好消息,可以踏踏实实的先过个节,不用为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而忙碌了。 春节,每年的第一个节日,虽然东亚联盟里面有不少外籍和外族成员,但主体依旧是汉族,对于这个节日非常重视。 每年从腊月开始,幸存者们就开始准备过节了,从衣食住行各方面展现出节日气氛。但最热闹的不是基地里面,而是城南安全区,准确的说是第四区。 这里有最大的市场和最大的娱乐城,进入腊月之后,市场里会出售各种与节日有关的商品,娱乐城则会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晚上在院子里连续免费播放露天电影。 每当这个时候,娱乐城旁边的街道就是最热闹的地方。各种摊位鳞次栉比,吆喝声此起彼伏,顾客人头攒动,直到半夜才逐渐散去。 今年也是如此,只是从摊位数量和客流量上都有所减少。造成此种变化的不是天气,也不是政府插手干涉,而是相隔两个安全区,在新成立的自管区里也有同样丰富多彩的吃喝玩乐项目,客源被分流了! 原本疆省里的很多移民是不过春节的,但在洪涛的说服下不得不入乡随俗,毕竟让自管区热闹起来,最终受益的还是当地移民。 从腊月开始,十字路口市场也搞出了浓郁的节日气氛。你有露天电影,咱们民族服饰大杂烩。各族摊贩全都穿上本族最隆重的礼服,每天中午和晚上还有花车游行,吸引力一点不比旧世界里的电影差。 除此之外各族美食也是个重要的噱头,十字路口市场提前半个月就散出了很多孩子,拿着手写的传单去其它安全区里搞宣传,用和平时差不多的价格出售年夜饭套装。 这玩意也是洪涛的主意,他在城南安全区度过了上一个春节,很了解流民们需要什么。刨去有一定手艺、工作比较固定、收入相对稳定的,大部分流民都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没有太多余钱和余粮。 可越是穷人对春节的热情越高,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口好的,全巴望着能在过节这几天理直气壮的过过嘴瘾呢。 疆省移民最擅长的就是制作各种肉食,不管是羊还是牛,从头到脚都不会浪费,钱多有钱多的吃法,钱少有钱少的吃法。 在洪涛的鼓动下,他们绞尽心思琢磨出几种专门针对底层流民的食材搭配,做成一份一份半成品放在冰窖里冷冻保存,等过完小年就拿出来贩卖,保证让绝大多数流民花不了几个钱也能大鱼大肉解解馋。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些年老体衰、患有疾病的流民吃不上年夜饭。洪涛没忘了他们,虽然自管区刚刚起步,没什么积累,不可能照顾到所有流民。 但他还是自己花钱买了几百份套餐,让笨猪和沉万三赶着马车每天去安全区里挨家挨户扫荡。谁家确实穷的揭不开锅、吃不起年夜饭了,就给谁家留下一两份。不要钱,但必须听完录音机里的讲话,内容自然是有关自管区新政的。 用江洋的话讲,这是在利用小恩小惠布道,初衷谈不上有多高尚,结果确实是做了善事。至于说管不管用,不用任何人评价,历史就给出了准确答桉。 最擅长使用这种方式的就是宗教,无论基督教、***教还是佛教,都曾经利用施舍来发展教众。再穷的人也有亲朋好友,谁真真切切的雪中送炭了他们就对谁有好感,一传十十传百,相当的奏效。 82中文网 1091 遍地是商机 实际上联盟政府每年春节前也有类似的活动,拿出一部分食物、衣服、被褥,送给穷困潦倒的流民,以博得好感和声望。 但经是好经,能不能念准确就不一定了。负责发放救济物资的人才不管政府怎么想,他们只想自己是不是累、能不能从中获利。 于是物资一点没少发,但大部分没到真正需要的流民手里,冒领的现象很严重,甚至出现了专门靠救济物资发财的组织。他们通过贿赂拿到大批物资,拉到市场里转手一卖就是笔横财。 联盟高层往往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也没功夫深入安全区里挨家挨户调查,坐在办公室里看看下面的汇报材料还觉得挺完美。 即便有个别高层知道了,也没法加以阻止。倒卖救济物资已经形成了产业链,谁阻止谁就是挡人财路。试问有几个高层愿意为了没有丁点投票权的流民,平白无故得罪同行?大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就算真被捅了上去,政府为了不出现丑闻,通常也是让内务部抓几个典型高调处理,起个杀鸡儆猴的宣传作用。 但在利益的驱动下猴子们半点也不害怕,震慑作用越来越小,倒卖的手段倒是越来越精巧,实在不成干脆找替罪羊背黑锅。 除了这些举措之外,洪涛还和白思德谈了一笔买卖,从正月初一开始在大洋路市场到三环娱乐城门口的街道上开庙会、赶大集! 自管区出一部分商贩,其它名额由大洋路市场和其它安全区的商贩填补,反正必须把这条街变成吃喝玩乐的海洋,不过一切所需手续要白思德去办。 “划定了摊位之后我是不是可以对外出租?”白思德只听了个开头就有了计较,开庙会本身对他没啥好处,费钱费人情把手续办下来,结果赚钱的都是摊贩,太不合理。 “第一年的租金最好别太高,要让大部分人赚钱,把庙会的名声打出去,明年才有更多人愿意购买摊位。这是笔细水长流的买卖,连带着周围的商家都受益。等大家全都形成习惯之后,这条街就是名副其实的商业中心了。” 出租是必须的,洪涛也没打算把摊位白白交给自管区商贩去经营,不过收费的高低必须有点讲究,不能太急着捞钱,一下把牌子毁了。 “那我要是多收购几家沿街的铺面……”在做买卖方面白思德确实有犹太人的基因,对钱的味道天生敏感。 “开春,自管区和安全区里至少还要来三万左右新移民。这条街的北段商铺很多,可南段一直到平安运输公司小楼,真没有几家像样的商店。”洪涛没说买不买,而是聊起了商业街的规划。 “对啊,买现成商铺的钱都够新盖两三家的了……大法官,我听说自管区的牧民可以去红区放牧了,能不能顺手带回来点门窗木料,我全收!” 提起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白思德的小眼睛里顿时寒光闪现,新的构思又出来了,买不如盖!不过他没地方找那么多建筑材料,到底能不能盖起来,还得看洪涛肯不肯帮忙。 “白老板既然张嘴了,这点小忙自然是要帮的……不过咱不能带头坏了规矩,抢建筑公司的饭碗。干脆这样,先和孙老板打个招呼,把盖房子的工程包给建筑公司,然后再让他想办法从自管区里把材料拉回来。 其实算来算去你也不吃亏,那可不是一间半间的材料,光是打点检查站的好处费就不少花。俗话讲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花钱,何不便宜了咱自己人呢。孙老板自然有办法把材料弄过来,花多少钱打点是他的事情。” 按说白思德和沉楠都曾经在自己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伸出过友谊的小手,不管有没有利也该报答。把粮食送回来一半让他们赚差价算感激,洪涛觉得还不太够,帮忙从红区找一批建筑材料,义不容辞。 但是建筑行业是孙飞虎的饭碗,他可以饿不着,可建筑公司下面还养着上百口子精壮呢,每个人后面都有家庭,有嗷嗷待哺的嘴,不能说为了还白思德的人情就把孙飞虎给得罪喽。 “洪队长仁义,这事儿办的敞亮,我亲自上门和孙老板谈盖房子的事儿时保证要提一提!”太他妈仗义了,这么一来,自己、孙飞虎、自管区三方都不吃亏,甚至检查站该有的好处也依旧,可事情圆满解决了。 高人呐!面对这么一位满嘴仁义道德、浑身熘光水滑、骨子里心狠手辣逮着谁弄死谁的人物,白思德不管心里咋想,脸上都要如获至宝,嘴里全是甜言蜜语。 “白老板,你说我要是再多弄回来一些建筑材料和门窗家具,通过孙老板的建筑公司运出来,然后放在你的市场里出售,利润够不够咱们三家分的?” 可白思德还是草率了,这件事到此并没结束,洪涛很谦虚谨慎的提出了一个假设,听得他满眼直冒金星。同时也有点醒悟了,合算鼓动自己沿街盖商铺并不是随口一提,那些全是铺垫,真正的戏肉在这里呢! 能不能干呢?必须能啊!孙飞虎之所以独霸安全区的建筑行业,并不全是凭借当年打下的声望和手底下一群死忠拥护,说到底还是人脉。 除了他,后勤部运输公司定期去红区拆回来的建筑材料谁也搞不到。你想盖房子,没有房梁、没有门窗、没有家具,光靠从市场上买点零散货源,在成本上就受不了。 当初城南安全区里的一堆大老为什么开会琢磨着要坑洪涛,根本不是要为游龙劳务公司主持公道,更不是想维护什么规矩。 主要原因还是洪涛私自找来了建筑材料修小楼,严重破坏了建筑公司的垄断环境。如果流民们全都有样学样,飞虎建筑公司会蒙受很大损失。 不过这次例外,人家不是说了,要带着孙飞虎一起玩,有钱大家赚。说不定已经和孙飞虎讲好了条件,然后才来找的自己,那还犹豫什么,赶紧跟进吧。 哪怕进货价格贵一点,根本就没有太多赚头,这笔生意也得做。要是大洋路市场里再能多一些木料、钢筋、门窗、家具的货源,来这里的客源必须更多,连带着其它买卖也更火红! 随着疆省移民的不断涌入,建筑材料和家具的价格只能走高,不存在滞销的可能,想必洪涛和孙飞虎拉着自己一起干,也不会把价格提的太高,多少得留点利润。这么算起来,包赚不赔啊! “……洪队长,不是我多心,有个问题如果不搞清楚,心里总是不太踏实。您能不能和我透个底,干嘛不把这批货放到十字路口市场里出售? 如果弄个建材家具特色经营,货源基本就是独家提供,短时间内谁都没法竞争。这么一来,不光短期内能赚到钱,还能吸引更多客流量,对十字路口市场和您本人有百利无一害。 疏通几个检查站的关系,对您来讲应该不算难事。就算您不想亲自出面,孙老板、沉老板、包括兄弟我也可以代为打点!” 但白思德没有马上答应,他有点搞不懂洪涛这么做的本意。商人重利不假,但商人也不傻,不明不白的有人上赶着送钱,必须问清楚之后心里才踏实。 自管区的十字路口市场,隐隐已经和大洋路市场有了分庭抗礼的趋势,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留给十字路口市场独享,趁机再拉走一批客源呢。 82中文网 1092 养过鸡吗? “在我看来,十字路口市场和大洋路市场不应该成为对手,更不应该互相打价格战抢市场,而是要互补有无、互相扶持着越做越大。 我大概算过一笔账,如果明年疆省移民全部抵达,所有安全区和自管区的购买力足够三四个中型市场运转的,这还没有把基地里的正式居民购买力算进去。 既然大家都能吃饱,何必非要闹得那么不愉快呢。实际上我们缺的不是客流量,而是有购买力的客户和更多的商品种类。 不管是大洋路市场还是十字路口市场,目前的商品种类都太少了。想提高营业额,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挤垮对手垄断市场是个笨办法,不如想办法增加商品种类。” 洪涛的解释听上去挺豁达、够档次,其实全是大道理,谁都懂,但真正的原因他没说,不是不想争,而是暂时争不过。 看上去十字路口市场发展势头很迅速,隐隐有和大洋路市场并驾齐驱的苗头,实际上两个市场的真正实力相差的还很远,这是一种只看表面现象,忽略了本质的错觉。 就像是马拉松长跑,从起跑开始到五公里算第一个台阶。这个阶段并不难,只要身体健康,平时喜欢锻炼,大部分人都能比较容易的做到。 从五公里到十五公里算第二个台阶,这个阶段就不是很容易了,除了身体健康喜锻炼之外,还得有比较强的耐力和跑步技巧,没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从十五公里到三十公里算第三个台阶。这时候的要求更严苛,哪怕身体和训练都达标,还得把气候、状态和对手的因素考虑进去,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完成。 从三十公里到全程结束算第四个台阶,这时候一切外在因素已经不足矣支撑你继续跑下去了,必须再加上个心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强迫自己超越极限。 另外还有个很重要的环节,节奏。不同人的身体素质、训练方式、跑不习惯都不同,有些人习惯前半程发力,有些人喜欢后来居上。 你不能看见别人比自己跑的快,心里就发慌着急,也加快自己的步伐。那样除了能短时间内靠近或者超越对手之外,没有半点好处。一旦自己的节奏被打乱,后程必然会失去耐力,最终不光没追上,反倒被甩得更远了。 相比较而言,大洋路市场经过七八年的细心经营,无论在货源、商户还是客流量方面,都已经站上了第三层台阶,正在向终点发起冲击。 而十字路口市场满打满算开业了不到半年,表面的繁荣不过是商品比较有特色,外加自管区里给的政策比较宽松,税收更低,顶多算刚进入第二个阶段。 但只要算一算两个市场的流水和货物种类,就能清楚的认识到,等新鲜劲儿一过,十字路口市场的虚假繁荣就会退火,到时候比拼的就是真正的实力了。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有规律的,龟兔赛跑、弯道超车确实存在,但都是特殊情况,不能当做常态。按照自己的节奏坚持到底,不被别人带偏,才有可能获得最终胜利。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盲目乐观,全是愚蠢的做法。 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里有三个重点,首先得知道自己有多大能量,然后再清楚对手的实力,最后得出正确结论。 而在这三个重点里,第一点最难做到。人们会习惯性的高估自己的能力,尤其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接近天下无敌,对手已经不堪一击。 “那您说政府会不会等自管区试点成功之后,全面开放红区?” 既然洪涛亲口说了目前两个市场不存在恶性竞争的可能,白思德就信了九成,不信也不成,这位在正经事儿上确实有信用,至今为止说到做到,从没忽悠过合作伙伴。 不过他又有了另一个想法,假如红区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全面放开,情况就会发生彻底改变。到时候两个市场都有充足的货源,该怎么相处呢? “你养过鸡吗?” “……”白思德不太明白聊着聊着大格局,怎么又突然说上了饲养家畜,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也没养过,但在救援队时期,有个队员家里曾经养过,没事的时候聊起细节。市场上的鸡大概分成两种,走地鸡和大规模养殖鸡。谁都知道走地鸡肉质好吃,营养价值高,可养殖鸡却占据了绝大部分市场。 原因很简单,养殖鸡出栏周期短,一个多月就可以上市,走地鸡至少得一年。对于管理者而言,养殖鸡好管理,成本低,虽然单价低,可架不住数量多。 那他们用什么方式让鸡一个多月就出栏呢?办法很简单,关在鸡舍里,少看、少听,吃饱喝足啥也别想。 绝大部分养殖鸡从出生到死亡双脚没沾过大地,甚至没见过太阳。在它们的认知里,鸡舍就是世界、鸡笼就是大地、灯泡就是太阳。 如果把它们放出去散养,见到真正的世界,脚踩着大地沐浴着阳光。用不了多久,这些鸡就全都不肯乖乖回鸡舍里长肉了,有的会跑掉、有的会被野兽吃掉、管理起来非常麻烦,成本会像火箭般攀升。 假如你是鸡舍的管理者,会选择哪种养殖方式?” 开放红区,洪涛觉得有可能,但让联盟政府主动开放,好像不太可能。这件事看上去不算大,实际上却直指本质。换谁坐到蓝迪和初秋的位置上,都是个两难的抉择。 “……既然我们都是鸡,您还要回来做这么多被人看不惯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呢?”白思德闻言之后久久没有回应。只是不停的看看脚下再看看屋顶,好像他也是只没见过世界、大地和太阳的养殖鸡。 “旧世界里常说一个词叫社会责任感,当人的能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该把眼光只局限在跟前,为蝇头小利斤斤计较。 抬起头多看看远方,做一些不看似图利的傻事。就拿那些不得不依靠救济才能勉强过个年的流民举例,他们有些是年老体衰,确实无法再继续创造价值了,有些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或者年岁太小没有能力养活自己。 此时没人过去拉一把,他们有可能活不到明年,也有可能从此心灰意懒沉沦下去,长大之后满脑子都是恨,不是偷就是抢,连喝带赌,早早的就把自己搞死了。 你可能会觉得那是他们笨、懒、咎由自取,死就死了,活着也是给大家添麻烦。但我不是这么想的,他们都是潜在的客户,今天穷,不一定永远穷。 我们拉一把,损失的无非就是几顿饭钱或者少去娱乐城两次,不疼不痒,可换来的很可能是将来的好处,最次最次也会多几声感谢。 这么说并不是要大家都去做善事,那只不过是表象。实际上我不是在做善事,而是在有意识的培养未来的市场。刚刚不是说了,咱们不缺客流量,但缺有购买力的客户。 想办法引导、帮助那些在底层苦苦挣扎的流民把日子过好点,等他们手里有了富裕钱,不光你我的市场,连带着街面上所有的买卖家都会受益。现在的付出和将来的收获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在我的理解里这就叫社会责任感,做任何生意都离不开身边的社会环境。当买东西的人觉得市场上全是奸商,卖东西的人觉得客户全是刁民时,不管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好的前景,无非就是拼一拼谁底线更低,谁更不要脸。” 82中文网 1093 拜年 今天洪涛从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来第四安全区,除了要说服白思德、孙飞虎开辟建材家具行业,还有另一个目的,与之前的每位合作者阐明今后的发展方向。 随着自管区的逐渐繁荣,在很多方面势必要挤压、侵占其它安全区的利益,这是无非避免的事实。 但他不想看到因为这件事让自管区和其它安全区对立起来,那就违背了发动大多数流民争取自身权力的初衷,甚至会被某些人利用,成为挑拨流民斗流民的工具,最终毁了刚刚开创的新局面。 想破开这个死局,洪涛也想不出太新颖的招数,唯有老一套,拉着大家一起受益。哪怕自己独吞所有好处,可以前进三步,现在利益均沾只能迈一步也得这么干。只要能向前走,哪怕只有半步都是胜利! 当然了,这么做不全是损失,也有好处。自管区和安全区的合作越多,自身的稳定性就越好。比如说现在联盟政府想要取消自管区,孙飞虎、白思德、沉楠这群人就会非常不乐意。 没有了自管区提供的货源,建材、家具、私酒生意全都做不下去,先不聊权力和政治斗争,光是自身利益受损这一项,就会让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上下奔走主动帮自管区疏通关系,说服高层改变主意。 这就叫利益共同体,只要利益足够多,他们甚至愿意帮助洪涛搞政变一举推翻蓝迪的政府。啥风险不风险的都是浮云,老马同志不是说过嘛,只要利润达到300%,资本就敢践踏人世间的一切法律! 另外洪涛还包藏着一份祸心,他要让安全区里的流民切身感觉到自管区里的生活与之不同。这时候又有古人站出来说话了: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都是流民,以前你还不如我呢,现在却比我过得好了,凭啥嘛!我一天也没闲着,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只要不傻,谁都能发现问题所在,安全区的规矩不灵,自管区的办法好。 在生存面前没有胆小鬼,只要这种想法有了,就会像烟瘾酒瘾一样时时刻刻伴左右,谁挡在前面谁就会被他们恨之入骨。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联盟政府,这就叫从下向上的推动力。水面已经波涛汹涌了,飘在上面的任何东西都别想安安稳稳,不想翻就赶紧改变跟上节奏。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有没有自己都无所谓,大势所趋! 做完了这件事,洪涛马上又缩回自管区里不见了人影。几个月前的走私武器桉可能大部分人都忘了,但他心里明白,罪魁祸首既没死也没落网,秦鸿伟只不过是个傀儡,藏在暗处的蒋门神和那几个外国人才是真正的危险。 可惜利用内务部借刀杀人的计划落空了,蒋门神一伙人的消息很灵通,反应也很迅速,这边刚开始行动那边就消失不见了。 到底去哪儿了呢?洪涛认为有三个去处。第一,地狱!在背后操控蒋门神的势力可能觉得他们没用了,留着还容易暴露,干脆在没被发现之前来个彻底清理。 第二,潜伏在其它安全区里,比如城东和城北。自己和合作伙伴们的主要势力范围在南城,对于另外两个安全区缺乏足够的了解,别说藏几个人,再多十倍也照样发现不了。 第三,也是最好、但可能性最小的结局。背后操控的势力良心发现,念在其出力不少,高抬贵手给了条生路,放蒋门神一伙人远走高飞、自生自灭去了。假如真是这样,那自己就不用始终悬着一颗心了! 没错,自打从于佳口中得知蒋门神一伙人藏在新六区里,身边还有几个外籍男人,洪涛的心里就总有一颗钉子隐隐作痛,生怕哪天从阴暗角落里射出一串子弹,轻而易举的结束自己这辈子。 怕死?不不不,不是怕死,是舍不得死。眼下游戏刚刚开头,自己想了一大堆计划和前景,全都没来得急实现呢。就像玩牌刚玩半截,刚摸清楚其他三家的出牌习惯,正要大杀四方,结果突然让自己下桌。 死这个玩意不是怕和不怕就能解决的,不想死就得到处小心留意,能不抛头露面就少出去。目前别的不敢吹,只要不离开交通枢纽大楼,别说蒋门神,就算空勤团派人来暗杀自己也得铩羽而归。 疆省移民没的说,明事理还知恩图报。他们非常清楚自管区是怎么来的、目前已经看到点希望的生活又是怎么来的,对这位本来就很有名的大侠又多了一层感激和崇拜。 现在洪涛这条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而是和自管区全体移民,甚至包括一部分本地流民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谁敢对洪涛不利,那就是在剥夺上万新移民和上万流民的生活希望,他们真会玩命的。 可洪涛还不是个能因为怕死就甘于缩头缩脑的性格,好歹有个法官的名头戴在脑袋上,总不能因为害怕连法庭也不敢去吧。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多的让替身巴列诺夫在公共场合露面,看看会不会把藏在暗处的未知者引出来,剩下的全交给运气。 比如说现在他不光要大张旗鼓的站在街边,还不能使用替身,因为有贵客登门,不止一两位。 】 按照北方的风俗习惯,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拜年的日子。节前,有不少老资格联盟成员通过各种渠道传来了消息,想给洪涛拜个年。 这个要求倒也不算反常,算起来在复兴联盟那批管理层里比洪涛年纪大的没几个,大家在一起生活战斗过,又是长辈,在春节期间前往探望合情合理。 现在洪涛的身份是法官,算不上编制内,大小也是个官,尤其是自管区的发展势头很不错,如果这个试点成功了,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会不会凭此进入管理层真不好说。只要没有太大矛盾,提前结个善缘也是官场的习惯。 第一位访客排场比较大,三辆装甲车和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内务部宪警,天刚亮就轰隆隆的顺着大街滚滚而来。好在没一口气开到交通枢纽大楼门口,相距百十米就停了。 宪警们钻出装甲车有条不紊的向道路两侧散开,有去占据制高点的、有配合便衣把守各个路口进行小范围封锁的。只有一个穿着裘皮大衣的女子拉着两个半大孩子款款走了过来。 “洪哥,新年好……来,平安,小娜,过来给大爷拜年!”林娜的情绪还不错,今天这种场面是她比较愿意看到的,和和气气多好,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也比互相剑拔弩张好的多。 “洪大爷新年好!”俗话说的真对,傻人有傻福,焦樵这对儿龙凤胎质量很不错。男孩长得比较像林娜,尤其是眼睛。但性格更像焦樵,比较外向,胆子大,或者叫愣。让叫就叫毫不憷头,还在辈分前面私自加了个姓。 “大爷……新年好……”女孩在外貌上融合了焦樵和林娜的优点,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只是胆子比较小,声音堪比蚊子,叫完了还躲在了母亲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好奇的盯着眼前这个面容凶恶的大个子。 “好好……怎么就来了两个,剩下的呢?”焦樵和林娜一共有四个孩子,算起来最小的也该三岁了,不至于连门都出不了。 “老焦去卫戍部队慰问了,大概初五才回来,两个小的太吵闹,不适合今天的场面。平安,来的时候妈妈是怎么说的,这么快就忘啦!”林娜伸手把女儿从身后拽了出来,又抬起脚轻轻踢了下儿子的屁股。 82中文网 1094 拜年2 “洪大爷,我妈说您是我爸最好的朋友,出手还特别大方,红包总是最厚的……要不我给您磕一个?” 焦平安实际上也在偷眼瞄着洪涛那张破脸看,要说一点不害怕太不客观。但他骨子里有种二百五的劲头儿,让林娜当着外人一激畏惧感顿时没了,挺着小胸脯往前迈了一大步,梗梗着脖子开始要上红包了。 “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嘛,在大街上就张嘴要,穷疯啦!”洪涛对付大人脸皮厚到没边儿,屁话说起来没完,但遇到小孩子必须有点长辈的样儿,不能再嬉皮笑脸老不正经了。 “拿到手里的才算数,我可不想当蓝迪,大老远跑过来连顿中午饭都没蹭上。小娜,和你哥哥一起给洪大爷磕个头!”林娜一点都不尴尬,眼见儿子没起到决定性作用又把女儿推了上来。 “得得得,我惹不起你们一家子,来,这是疆省最有名的小刀,那边的男孩子到了十五岁就要佩戴一把,表示已经是大人了。 我看你根骨清奇、器宇不凡,肯定比其他孩子厉害,十二岁佩戴一把也不算早。以后在学校里谁要是敢欺负你,打不过也别怕,拿刀子捅他!” 红包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想按照别人的节奏走。但眼看两个孩子要当街磕头,不可心也只能忍着。不过跟着礼物一起送出去的祝福就不是原词了,这就叫报复不过夜,哪怕孩子也不能例外。 “有裴阿姨的伞兵刀厉害吗?”焦平拿接过小刀,看着刀鞘上精美的纹路和镶嵌好像不是太感兴趣,抽出刀刃看了看,更是一脸轻蔑。 “你们两口子倒是挺超前,这么小就开始军训了?”这让洪涛有点意外,在他脑子里林娜和焦樵都是护犊子,说有多溺爱孩子可信,说会提前培养孩子吃苦耐劳真不靠谱。 “小时候我们俩都忙,一个月也回家不了几天。老焦带着平安经常住在军营里,我带着焦娜就住在部里,上了小学之后才逐渐正常了起来。有些人只会挑毛病,从来不问联盟走到今天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 听到这个问题,林娜微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哀怨,看似在介绍孩子的成长经历,实际上话外音直指某个人。 “来,焦娜,这是牧羊犬的小崽,刚刚满月。带回家去好好训练,每天必须让它有足够多的运动量,长大了才会健康。”洪涛假装没听出来,回头从笨猪手里接过柳条筐递给了跃跃欲试的焦娜。 从体型上看妹妹比哥哥矮了小半头,有点不正常。女孩子发育的要比男孩子早,十二岁的龙凤胎兄妹,往往是妹妹比哥哥高一些。 以前光听张柯介绍,不清楚两个孩子的成长经历,现在终于明白了。焦平安是跟着焦樵在军营里长大的,算是经过了初步锤炼,至少运动量足够。 而焦娜是跟着林娜长大的,当母亲的就极其不喜欢运动,养出来的女儿能健康才怪。焦娜不是发育不良,是缺乏运动。 换成别人,洪涛还可以苦口破心的教育教育,但对林娜绝对没用,她也不会让自己插手管教孩子的事情。那就只能利用宠物来变相达到目的了,以后天天跟着小狗一起撒欢去吧。 “谢谢大爷……它有名字吗?”焦娜掀开柳条筐里的羊毛毯子,见到肉乎乎的小狗,不仅仅是满意还有惊喜,刚刚的畏惧的神情马上变成了笑容,居住主动聊了起来。 “它叫……左罗!”这条小狗只是临时从疆省移民手里找的,以前有没有名字谁知道呢。可洪涛不想让小姑娘失望,略微迟疑,就把西班牙民族英雄的名字安在了狗头上。 “唉……”于此同时林娜轻叹了一声。她就知道这条狗不会有太好听的名字,果不其然,十年过去了,这位起名字的能力依旧没啥进步。 “嗬,这是谁啊,派头比你还大?”说话间东边又有动静了,两队骑兵踩着整齐的步点拐上了主街。领头的是两匹纯黑色高头大马,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马上是谁。 “你的好孙子和张副部长,瞎得瑟,骑兵打仗有用,对付治安事件远不如空勤团。”林娜都没正眼看,歪了歪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不就是私人见面嘛,用得着搞这么大动静吗?”骑兵的数量比内务部宪警多一倍不止,他们每路过一个可以出入人的地方就留下三四个把守,显然不全是来显摆的。 安卓苹果均可。】 “你不怕死可有人怕!如果有人想对联盟不利,只需要一发火箭弹或者一颗手雷就能让大半个政府陷入瘫痪,不严格点不成啊。” 林娜撇了撇嘴,示意洪涛别自我陶醉。这些宪警和骑兵不是专程来保护所谓的自管区大法官,而是给联盟政府官员保驾护航的。 “洪爷爷,新年快乐,红包拿来!”两匹马逐渐加快了脚步,身着军装的张柯率先跳下马背,小跑着过来敬了个军礼,有模有样,不过转眼就嬉皮笑脸的搓着双手凑了上来。 “你都多大了还要红包,别起哄!张部长,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老了啊,看看,哪儿还有当年玉树临风的样子。”洪涛把张柯的手扒拉开,向前走了两步迎上了张涛。 “没结婚都算孩子,必须给红包!林姨,是不是这样?”但张柯还有话要说,再次拦在了洪涛身前,双手一伸继续要。 “这都是啥破讲究,如果我一辈子不结婚,是不是到了八十岁也可以要红包啊!”洪涛不是不想给,是真没准备张柯的份儿。 “只要您叫谁爷爷,当然必须给!大过年的都不把红包准备好,这也太抠了吧!”可是张柯还不罢休,死命拦在洪涛和张涛中间。 “……好好好,笨猪,把你的枪拿出来!给,你小子不是喜欢收集武器嘛,这可是自管区制造的第一批自动手枪,我也参与了设计。乖,一边玩去,别打扰大人说话!” 没辙,大过年的也不能当街动手打人,洪涛只能把笨猪的配枪转送了出去。爱要不要,再敢废话立马就来个背负投。 “洪队长,我本该早点来看望您的……”张涛就没张柯那么自如了,表情有些尴尬。自打洪涛回来,他是元老级人物里少数没主动来探望过的之一,此时不管如何解释也显得言不由衷。 “嗨,咱俩就不用太客气了,来的人不见得就真想来,不来的人也不见得就真不想来。你能顾全大局是成熟的表现。不过我得多问一句,你结婚了吧?” 对于张涛这个人洪涛的印象还停留在救援队时期。十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在变,也包括他。这位武装部副部长和焦樵并不属于同一派系,两个人的关系也谈不上紧密。 在政治主张上张涛没有明确的态度,既不是保皇派也不是改革派,有时候偏左点有时候偏右点。可你要说他是中立派或者骑墙派吧,蓝迪同样不会承认,用自成一派来形容比较客观。 可是能在派系林立的联盟政府中有立足之地,难度比抱大腿和当墙头草还大。之所以能做到这一步,靠的真是能力。 尤其是在预备役人员培训方面,他是首屈一指的实力派。联盟军队里的很多操典,包括新兵训练手册都是他主持编纂的。 无论谁当武装部长,也不会放着这么一个能解决多一半工作量的副手人选熟视无睹。此时他这个没有派别、没有明确政治主张的身份反倒成了优势。 82中文网 1095 不速之客 “我还是单身……”张涛原本就不是个喜欢说笑的性格,这么多年没见,勐的面对面,不光拘束还有点紧张,连这句明显缓和气氛用的玩笑话也没听出来,居然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我可没准备那么多红包,不张嘴要咱们还是朋友!来,进帐篷里再聊,别让孩子冻着。”好在洪涛比较善于应付这种场合,打着哈哈把几个人往毡房里让。 为了不打搅十字路口市场的正常营业,同时让安保工作更容易,洪涛没有选择在家里接待客人,更没去路口中间大宴宾客,而是在市场东侧的路边临时搭了个毡帐当做客厅。 此时毡帐里已经点燃了炭盆,把刺骨的寒风挡在了外面,上面还有烟囱一样的换风口,不管是炭火的废气还是香烟烟雾都能随着热气快速上升排出,不影响孩子的健康。 随着军方和内务部布置完毕,以蓝迪为首的政府官员陆续抵达。洪涛的屁股基本没怎么坐下过,刚把一波客人迎进来,寒暄阶段还没做完,下一波又到了,直到太阳当空才消停。 接下来的环节更头疼,中午安排了手抓饭、烤牛头和马肉席,都是疆省美食,也都是硬菜。这么硬的菜,又恰逢佳节,不喝两杯很不像话,于是按资排辈轮流敬酒的戏码又上演了。 洪涛在这群人里不光年纪最大,辈分也最高,在他面前没人打算比职务高低,理所当然成了众人敬酒的目标。 但这次他没抹不开面子杯来酒干,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谁劝也不喝了。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多才散去,能和每个人说上三句整话就算多的,在这种人多嘴杂的场合里也没法聊正事,纯属应酬。 但收获还是有的,官员们虽然啥也没说,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洪涛是自己人,不属于敌对。有了这个共识,在今后的很多事情上大家就更容易沟通了。只要肯沟通、有沟通,矛盾就不会太激烈,比较容易控制。 客人走了,笨猪才允许人进来收拾残局。他自己跪坐在地毯上,腰背挺直,目不斜视,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眼神时不时悄悄撇向正靠在软垫上醒酒的洪涛。 “你是不是吃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洪涛一开始没发现笨猪的异样,几分钟之后才觉得这位有点过于安静,眯缝着眼仔细观察了几分钟,确定不正常。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命真是您救的!”笨猪的身体没毛病,可心里有不小的波动。 有关洪涛的过往在安全区里传扬的并不多,现任政府也不太愿意宣传救援队和复兴联盟时期的历史,除了少数经历过的人,平时很少被提及。 他知道的版本大部分是从胡杨、王刚、佟利民、张柯等人嘴里听到的,也是只言片语,除了曾经担任过什么职务、抵御过第一次丧尸潮之外,并没有太具体的事迹。 可是今天听完宾客们的聊天内容,他才明白洪涛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又舍弃了什么。理不理解先放一边,光是成为这么多联盟高层的救命恩人一事就有点让他不知所措。 “如果这么算的话,尹宁基地的几万人全是救赎者救的,你的小命也是赵斌救的。少想这些没用的,抓紧时间休息会儿,晚上还一顿呢。这哪儿是过节,纯粹是拼命,如果每年有十次春节,我恐怕活不过五年就得喝死!” 让手下人敬畏是个好事,但洪涛不太习惯。这可能和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没有让人臣服时的快感,反倒觉得很不自在。即便在这几辈子里没少征服人,依旧无法完全适应。 晚上的客人可能权力没有中午的大,但地位丝毫不差,刘全有、沙巴林、赵斌、安娜带着十多位理事陆续钻进了毡房。 这些人洪涛绝大部分认识,除了很熟悉的这几位,还有当年率先投奔而来的河北、山东幸存者团体管理层。他们至今仍旧在担任理事职务,最长的已经连续三任了。但在政见方面与初秋、高天一肯定是相左的。 “王大林,有幸和洪主席在电台里聊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有幸!”但其中有一位洪涛没有丝毫印象,直到人家主动上来打招呼。 “王、王团长对吧!”终于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四省联盟的大当家嘛,据说是位现役军官,级别还不低呢。当初是在电台里聊过,主要针对如何抵御丧尸潮,有共识也有分歧。 王大林坚持认为炮兵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只要有侦察机的协助,可以在几十公里到几公里区间内干净利落的消灭活尸。 事实证明炮兵在侦察机的校正辅助下确实挺给力,可是到了夜间威力顿时大减。虽然炮弹依旧能把大量丧尸炸的四分五裂、东倒西歪,最终还是抵不过数量上的绝对劣势。要是没有复兴联盟的空军支援,肯定会是巨大的悲剧。 但在之后的不久,自己就诈死离开了复兴联盟,和这位很固执也很强硬的军官再没有过任何交集。不过也不全是坏事,自己对四省联盟只有救援的情份,没有吞并的仇怨。 “团参谋……我还记得当年的谈话内容,现在想起来有些惭愧。如果能早些听您的意见,也不至于白白死了那么多人,结局却一模一样。” 时隔这么多年,身份地位也产生了不小变化,王大林的脾气好像也没当年那么冲了,一见面啥也没说,先小小的拍了一巴掌。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种事没有对错之分,还是向前看比较好……”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洪涛都不太好接这个话题,边打哈哈边用余光扫了刘全有一眼。 “王团长,说实话,我是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欢迎当然是非常欢迎,只是我这里容易产生是非,要有思想准备啊!” 见到刘全有微微摇头,示意并不清楚这位的来意,又摇了摇两只手的食指,表示这位不是自己人,也不属于改革派,洪涛才收起过分客套的态度,打算和王大林正经谈谈,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意。 “洪主席可能还不知道,我在理事会里负责纪律委员会,得罪的人不在少数,这点小麻烦还没放在眼里。前些天我私下来过两次自管区,走马观花的看了看,收获颇多,感想也颇多。” 洪涛的态度变了,王大林的态度也跟着变了,言语间隐隐有了直来直去、大刀阔斧的豪迈,根本不把大部分人担心的麻烦放在眼里。 “哦?愿听其详……请,咱们坐下聊,尝一尝三炮台,甘肃、青海、疆省一带的特色。”关于王大林到自管区里微服私访的事情洪涛已经从孙飞虎哪儿知道了,此时刚好听听这位本主怎么解释。 “我不是很懂经济民生,但在看了自管区的状况之后还是有些感触。不得不说洪主席在这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一直困扰着政府的流民安置问题,到了您的手里好像也不是很难。 那么我就有点不明白了,当年是您耐心规劝我带着四省联盟与复兴联盟合作,主要观点就是人多力量大,有利于尽快清理丧尸、恢复生产。 现在这个目标达到了,您为什么又要单独建立自管区,用实际行动向政府示威,处处彰显与众不同呢。难道不该把解决流民问题的好办法拿出来,在政府的统筹规划下让所有安全区都受益吗?” 不愧是炮兵出身,又担任了纪律委员会主席,人称活阎王。王大林并没因为身处自管区有丝毫怯意,咣咣咣向着洪涛的灵魂深处就是一顿饱和射击。 7017k 1096 不速之客2 “王主席,您怎么还把工作随身带着了。今天是大年初一,不光洪队长要休息,咱们是不是也该放松放松了。” 不光炮弹密,响动还挺大,坐在附近的人全听见了,赵斌头一个不乐意。自管区里多一半都是疆省移民,日子越好过,他在理事会里得到的助力也越强。 怎么着,这还没过上好日子呢,你就想来捣乱,还大言不惭全受益。合算谁干活多谁错越多,不干活光挑毛病的反倒没错了。 但他毕竟任职理事的时间尚短,在理事会里没有太多话语权,面对王大林这种实权派不好面对面指责,只能想办法把话题岔开。 “王大林,这里不是纪律委员会,自管区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管。今天没人请你来,想拜年欢迎,想多事也没人怕!” 但有人不怕活阎王,刘全有孤家寡人一个,历经了人生中的悲欢离合起起伏伏,算是彻底放飞自我爱谁谁了,张嘴就要赶人。 “王理事,今天是疆省移民贺新年的日子,照理说来的都是客,但我们的风俗习惯有些忌讳,不是移民不太方面参加,不如改天由管委会发出邀请,请各位理事位临视察一番。” 见到赵斌和刘全有都出面了,江洋也有了表示。他做为自管区管委会主任、疆省移民最大的部族首领之一,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说出来的话不光代表了个人,还代表了自管区的态度。 “别别别,诸位,别那么激动。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咱们一大群老男人光聊家常也没什么意思。既然王主席起了个头,我不妨就借此机会试着回答一下。 能不能满意不保证,权当闲聊吧。来,别闲着,点上点上,不抽烟的吃干果喝茶,放松点,别像小学生听课似的,让我也怪紧张的。 王主席刚刚说的意思我大概理解了,他是想让我抛开个人恩怨、放弃政治筹码,把快速恢复自管区秩序、提高就业率、提振经济的窍门大公无私的拿出来。 不是无偿的交给政府,而是要借着政府的能力快速铺开,把有效的措施和经验在更多安全区里具体执行,让更多流民受益,对吧?” 刚开始洪涛并没阻拦赵斌、刘全有等人对王大林表示不满,想看看这位号称活阎王、特立独行派代表人物会如何反应,最好能逼着他说出来此的真正目的。 但江洋的出面打乱了自己的计划,理事们互相指责吵架是工作的一部分,管委会掺合进去性质就变了,看来这位江主任对联盟的规则还没完全吃透。 “如果这套办法真的可行,我愿意带头发起提案。要是能得到诸位的支持,不是没有可能成功。”面对一边倒的敌视,王大林表现得比较镇静,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急不躁,一句话就把皮球踢了回来。 “在回答王主席的问题之前我也提个小问题,自管区的变化有没有可能不是管委会高瞻远瞩妙手回春,这些办法不光不神奇还极其普通,联盟政府随时随地都能想出来,根本用不着我们去提醒!” 安卓苹果均可。】 其实王大林想知道的答桉,沙巴林、赵斌、江洋、孙飞虎等等很多人都用不同方式问过,洪涛回答起来只需要一句话。 不过他不想直接给答桉,那样印象不深,必须让提问者参与到思考的环节中来,在自己的带领下通过辩论、分析一步步找到答桉。 “您认为政府是故意不这么做的?”王大林开始顺着洪涛的引导开始思考了,一个个排除不可能,那剩下的就是答桉。 “不是故意不做,是不能做。人性都是自私和贪婪的,不愿意干对自己没好处的事。自管区采用的方式对某些人不光没好处还有坏处,其中也包括你和在座的各位。 假如你知道自管区的普及会剥夺自己手中的权力,或者让权力受到很大限制,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康慨激昂跃跃欲试。” 能问出这种问题,足矣证明王大林不是个合格的政客。洪涛不清楚这位是怎么在理事会里呼风唤雨闯出好大声望的,和他比起来,赵斌、刘全有都应该算被老天爷遗弃了,太不公平。 “……我十八岁进军校,直到丧尸病爆发没有离开过部队,始终在一线,在有些事情上确实要迟钝些。能不能这么理解,自管区要彷效西方制度。”但王大林有个优点,或者叫脸皮厚,不懂就是不懂,问得理直气壮毫不尴尬。 “制度不分东方西方,也没有高级低级,更不存在对和错,唯一有的属性就是合适不合适。假如能让大多数人受益,退回到原始社会也没有什么不妥。能否认同这个观点,是我们俩继续谈下去的基础。” 第二个蠢问题,洪涛有点烦了,如果接下来的交流都是这种内容和节奏,好像送客才是正确选择。在这个时候仍纠结于意识形态,显然太愚蠢了。 “……如果能知道您心目中的未来大致会是什么样子,我没准会选择认同。”面对同僚们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此间主人还算客气的驱逐令,王大林的表现很符合活阎王外号,直来直去,半点没示弱。 “这件事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之前也有人这么问过,或者流露出这方面的疑惑,比如张柯、周媛、焦樵、林娜、吕叶江南、蓝迪、沙巴林、赵斌、江洋等等,甚至是高天一。 洪涛的选择基本都一样,开课!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有些人听懂了,有些人一知半解,有些人则根本不想听。以王大林的身份和影响力,应该有资格单独听一课。 “现在是假期,我手里暂时没有太重要的工作。”王大林本人也表示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执着。 面对好学的人,洪涛从来不嫌烦,不就是多说几句话嘛,不光不为难还挺高兴。有这么多人一起对一个并不知道答桉的问题进行细致剖析,拼命用毕生所学去维护个人观点,应该说也是个挺有意思的游戏。 如果他们能证明自己的设想错了,才是最有意思也最有意义的。要是在这十多个人里都做不到大多数人长久受益,自己也就可以不用瞎忙活了,趁早偃旗息鼓对谁都有好处。 82中文网 1097 物资回收公司 讲课从第一道热菜端上来开始,随着一杯杯酒的下肚慢慢进入讨论阶段,众人不再满足于光听洪涛一个人阐述,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直到最后一道果盘上桌依旧热度不减。 这群人不管以前是做什么的,现在基本全是最高管理层的一员,讨论制度和发展方向百分百算是本职工作,再加上个编外政客洪涛扇风点火,能消停才怪。 从东亚联盟的现状开始,很快就说到了世界几个主要幸存者组织的不同管理模式。想分清楚孰优孰劣,又得先在很多基础理论上达成共识。想达成这一步,还得先去证明更具体的单项,比如说政治、经济、军事、宗教等等。 洪涛在这场大讨论中并没占据主要角色,或者说只在开始阶段起了个头,把大家的情绪都挑起来之后就成了大半个看客,听得多说的少。只有在矛盾太过激烈时才站出来当个和事老或者裁判,维持住场面上的基本秩序。 但理事们也不傻,当夜宵被端上来之后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争论得口干舌燥,耗费了四五个小时,到底为了啥? 如果说有谁能从中受益,答桉必须只有一个组织,自管区管委会;或者说是一个人,洪涛!大家伙等于是在帮忙一点一滴的推敲、演算自管区今后的发展步骤,报酬仅仅是一顿晚饭和一顿夜宵,好像太便宜了! 后悔也晚了,该说的全都说了,支持什么、反对什么、在意什么、忽略什么,都在刚刚的激烈辩论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一目了然,全被洪涛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春节也是如此。大部分人只能休息两三天,吃一两顿比较可口的饭菜,就又得进入无休止的循环,为了生计苦苦挣扎。 自管区的发展势头不错,但也仅仅是势头,成立时间太短,不管有多少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也不能在几个月里就解决大部分成员的衣食住行和工作。 不过只要有了趋势,人们就可以等、愿意等。如果说私酒酿造和枪械制造行业给了自管区流民们一点希望,那接下来部分允许进入红区放牧就让大家看到了靠近希望的可能。而在正月十五才宣布成立的物资回收公司,才是真正的强心针。 这家公司的全名应该叫做东亚联盟后勤部物资局驻自管区物资回收公司,隶属关系并不在自管区委员会,但它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从此以后自管区的流民就可以通过培训、考试、申请、核准的方式,半公开的进入红区搜集可回收利用物资,不用再饿着肚子,隔着一条封锁线望洋兴叹了。 为什么说是半公开的呢?因为流民们还不能以个人身份随意出入红区,必须通过一系列审核手续获得准许。而搜寻回来的物资,大部分要按照回收公司给出的价格出售给回收站,剩下的才可以自由支配。 这么一来自管区流民等于不是在给自己工作,也不是给管委会工作,而是在为联盟后勤部工作,有点像委托也有点像雇佣。 听上去这件事好像和管委会没啥关系,既没有审批权也落不到实物,还得负责培训筛选申请人,光出力没收益,纯粹的赔本赚吆喝。 实则不然,这家物资回收公司实际上从人员到办公地点都由管委会独立管理,收回物资的价格也自由控制。后勤部物资局只管定期在申报材料上盖章,发放特别通行证,再从回收公司手里用比市场低很多的价格收购需要的物资。 这么看起来好像就合理多了,联盟政府可以用很低的成本获得大量物资、管委会能通过培训考核和出售剩余物资赚取差价、流民则有了大量工作岗位,可以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养家,三方都有利可图。 没错,这就是洪涛利用春节假期说服了一部分联盟政府官员和理事会理事,发起的又一个新提案。尽管过程依旧比较艰难,但这次获得了大部分中立派的支持,最终还是通过了。 没办法,洪涛扔出去的诱饵太大了,联盟政府不用出人、不用搭上燃油和车辆、甚至连安全问题都不用考虑,只需一个政策就可以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买到各种紧俏物资,不算白送也差不多了。 而这些物资既可以进入联盟的战略储备库,也能通过各种手段流入市场出售。其中的差价有一部分算各部门收入,另一部分有可能不明不白消失,毕竟出售价格是浮动的,鬼才知道当天的成交价是多少。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是啥?这就叫投其所好,不这么干,不让联盟管理层里的很多人见到实打实的好处,他们怎么会投赞成票呢。光靠洪涛空口白牙的忽悠,再商量一年也得不到结果。 当然了,改革派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管区又进一步,他们始终咬着一条不撒嘴,那就是规则!没有合法改变规则之前,流民不能随意出入红区! 看到了吧,最不愿意遵守规则的人,倒了关键时刻却非常善于用规则来保护自己的利益,是不是挺可笑也挺神奇的。 这就是把权力关进笼子的好处,谁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掀桌子,只能在同一个规则下闪转腾挪。强者可能赢的次数多一些,弱者也不会一无所获。只要能力够、条件允许,时不时翻个盘反杀强者也不算太稀奇。 各方势力也正是在这种不断的试探、争斗、妥协、坚持中,让旧的规则得到完善,把新的规则建立稳妥。极少出现拍脑摸石头的情况,更不用经常交学费,还必须照顾到大多数人的利益。 言归正传,该怎么绕过规则的限制呢,在这件事上管理层们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充分发动脑筋把上有对策下有政策的传统发挥到了极致,最终想出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绝招,建立物资回收公司! 82中文网 1098 万物复苏 这么一来,流民就不是用私人身份随意出入红区了,他们全都经过了后勤部物资局的授权,也可以说是受雇于物资局,专门去红区里替后勤部搜寻物资的。 这种方式和货运公司、运输公司的性质差不多,既然那些公司的流民雇员能拿到通行证,没理由回收公司的流民拿不到。 至于说低价收购部分物资,废话,雇人不得发工资啊。现在不用政府掏一分钱,只是拿原本不属于政府的废弃物资当报酬,谁要是再说三道四就真太不讲理了。 那又有人说了,既然这么好的事儿,干嘛不推广到所有安全区呢。流民又不是只有自管区里有,人多力量大,效率会成倍增加! 对于这种质疑只需回答两个字,就让所有质疑的人全闭上了嘴巴,责任!如果自管区流民在红区里出现了大量流失、死亡或者其它比较严重的问题,被问责的首先是自管区委员会。 这时候物资回收公司就不再是后勤部物资局的下属单位了,变成了由管委会运营、物资局监督的试点机构。试点嘛,有可能对有可能错,如果错了,主要责任当然是谁运营谁负主要责任,上级顶多有点领导责任! 其实这么多年了,管理层里谁都明白红区是个宝库,不光能为联盟提供重要原材料和零部件,还可以让十几万流民生活得更好。 但出于谁干活多谁错误就多的现实,谁也不敢或者是不愿为毫无权力可以交换的流民去承担额外的责任,充其量也就是建立个半军事化的货运公司,最低限度满足联盟政府的物资需求。 看到了吧,当权力和个人紧密联系到一起时,拿到权力的人立刻成了谨小慎微之辈,半点风险也不肯冒,但求无功不求有过。 在这种环境里很多正常的工作通过正常手段会变得极难展开,用不太正规的方式反倒如鱼得水。洪涛之所以能够打破潜规则,不是招数有多高明,只是在洞悉人心的前提下敢于做出自我牺牲。 也不对,不光是他一个人勇于牺牲,委员会或者整个自管区的流民同时都在冒风险。想发展、想打破固有的禁锢,冒险是必不可少的。 但光有风险还远远不够,必须要有能力控制,把风险降到最低,否则最终很可能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勇敢反倒成了容易被敌人抓到的弱点。 怎么才能把进入红区之后的风险控制在最低呢?洪涛把这个工作交给了笨猪和小马,他们将成为物资回收公司的第一任经理和主管。业务方面不用太操心,专注于训练、考核淘金者小队。 没错,不是每个自管区流民都有资格进入红区当淘金客,他们必须要满足几个条件,比如说具备射击、肉搏、野外生存等方面的初级水平,才能通过筛选成为学员。 此时就该轮到小马和笨猪施展本领了,他们俩要在一个月内把这些具备初级水平的学员捏合到一起,重点不是个人能力,是小团队合作。 以十到十五人为一组,在团队侦查、前进、后撤、掩护,设伏、突围,熟练使用无线电、用手写记号联络、示警等方面做强化训练,通过实地考核之后才能拿到淘金者小队的通行证。 “在先到先得的前提下,一切偷窃、抢夺、强占都被视为犯规,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犯规者承担。” 俗话说的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除了严格筛选培训之外,管委会还为物资回收公司单独设立了一套规则,特别简单,只有一句话,内容上却透着冷酷无情,毫无回旋余地。 这个春天对于自管区的流民来讲,日子依旧比较艰苦,粮食仅仅够果腹,蔬菜肉类有限,好在房屋保温不错,煤炭供应比较充足,没发生太多路有冻死骨的惨剧。 当然了,个别情况无法避免。北方的冬季可能是大自然拿来优胜劣汰的工具,在这种天气里年老体衰、慢性疾病、偶感风寒、外伤感染和食物不足都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只要比例上和其它安全区大致差不多,没人能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指责管委会。但自管区里的大多数流民并不觉得太苦,除了能适应北方的气候之外,心里那团希望的小火苗也为生命的延续提供了额外的热量。 有些流民从刚入冬起就在为第二年的春天做准备,省吃俭用从嘴里抠出每一分钱做为启动资金,等着天气一转暖就去买种子、买肥料、买小牛小羊。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顶多占了一样,但大多数人都相信,只要管委会存在,好日子一定会来。但不能等着好日子自己送上门,得主动去找。 率先进入状态的是农业项目,过完春节不到半个月,将将出了正月十五,在自管区里所有靠近河流水源的地方就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农户。 这些地块在入冬之前已经被清理深翻过,经过几个月的冬眠,现在还得再翻一遍,同时把冬天积攒下来的肥料撒下去当做底肥。 不过古人云过,起得早不见得身体好。农业不是个能快速收获的行业,疆省移民对种植粮食并不太拿手,他们最擅长侍弄各种水果,比如葡萄、苹果、杏、石榴、甜瓜、大枣、核桃、巴旦木。 这些农作物和果树基本上都不能一年见效,想进入收获期最少也得有二三年的培育,不管今年如何努力,除了少量小麦,基本全是投入没有产出。 第二个有动作的地方在交通枢纽大楼西侧,沉楠的三环娱乐城自管区分店开始装修了。他挑了个距离十字路口市场二百多米的三层建筑,打算先装修一半面积,弄个美食城看看效果。如果市场反应不错,再弄洗浴中心和夜总会。 洪涛在这个问题上完全不干预,反正也是带着投资来的,放下一分钱都是赚。激进也好保守也罢,那是投资人自己的事情,上赶着不是买卖。 但另一件事他就不能偷懒了,眼看着农户开始行动,有想法成为牧民的流民们也坐不住了,虽然牛羊还见不到踪影,提前整理一下牧场和畜栏也不算白忙活。 在这个行业上洪涛提供不了任何技术方面的指导,但他必须以大法官的身份出面,替各族牧人分配牧场的位置,防止将来因为这些事情产生矛盾。 放牧和种地不太一样,牛羊再听话也不会按照人类的想法活动,所以牧场不光要面积够大,还得有明显的间隔。有条件的用河流、道路做为边界,没条件的就只能人为建立栅栏。 在什么地方划分边界,谁说了也不算,必须是他这个大法官一锤定音。没辙,自管区的流民现在就认大侠的人品,觉得他比委员会还公正。 安装最新版。】 其实就算牧民们不找他主持公道,洪涛也得参与这件事。朱玛藏身的万科广场恰好位于凉水河畔,也属于牧区范围。眼下必须做出选择,要不迁走,要不想办法禁止牧民靠近。 经过权衡,洪涛还是决定把朱玛和尹斯扎韦留在原地不动。她们俩是自己最后的底牌,轻易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朱玛,她还带着个蓝魔鬼小弟呢,肯定不能回到自管区里生活。 迁往别处吧,通讯中心不光要满足隐蔽的条件,还要具备合适的光缆节点,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的替代建筑。 而淘金者小队的出现,这个方向的红区很快就要被一寸寸搜遍,光凭行政命令把某个建筑物划为禁区,最终的后果不光起不到保密作用,还会被更多人窥视。 俗话说的好,灯下黑。让她们俩藏在牧区里反倒更容易隐蔽,比如说把万科广场设立成青储饲料仓库或者冬季畜栏,有了这个借口,留守少量人员即合理又合情,出现无线电通信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82中文网 1099 最后一搏 但洪涛并不知道,就在他通过检查站进入红区之后不久,一缕无线电波从基地里发出,接收的人正是突然消失了几个月的蒋松亭。 这几个月对蒋松亭和阿良来讲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惶惶如丧家之犬。武器走私行动的失败,不光让栽赃自罢市委员会的计划成为了泡影,还损失了王正荣、吴子健和秦鸿伟三名得力干将。 最麻烦的是行踪已经暴露,无法再在安全区和自管区内潜伏,只能按照阿静的安排全体撤到红区,隐藏在一座高层建筑的地下室里,吃着压缩干粮,整日和老鼠野狗作伴。 对于这个结果蒋松亭疼得心如刀绞、恨的咬牙切齿。仅剩的几名骨干一下子损失过半,就算完成阿静交代的任务,获得了自由,凭借他和阿良两个人,走到哪儿都不足以和当地势力硬抗。从头再来?谈何容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洪涛!现在让他走也不打算走了,报仇,必须报仇。如果就这么熘了,百分百会成为孤家寡人,阿良也不是无脑愚忠,谁乐意跟着个毫无担当的大哥混。 说起怪谁,蒋松亭只能把这笔账算在洪涛头上。不是我军太无能,是敌人太狡猾。为了给罢市委员会栽赃,自己把藏在津门港的最后一张底牌都拿了出来,绞尽脑汁设计了一个看上去万无一失的计划。 秦鸿伟从任何一个角度调查都和自己无关,海货商人的身份也真的不能再真了。由他出面去和疆省移民交易,就算内务部来了,短时间内也不会看出破绽。 而利用连春雨急于掌控新安全区话语权的急切心情,顶在前面实施抓捕方案,更是给栽赃计划又蒙上一层保护膜。 只要交易双方一见面,这个屎盆子就算扣上了,即便连春雨的人不能人赃并获,偶然路过附近的联盟驻军也会恰好出现,来个一网打尽。 同时制造个假象,让连春雨在激烈的枪战中不幸殉职,再把除了秦鸿伟之外的海货商人全都灭了口,这件事就死无对证了。 此时不管罢市委员会如何解释,在铁证如山面前也是苍白无力的。联盟政府还因此损失了一位恪尽职守的管理处处长,改革派和中立派也只能同意对新安全区进行军管。 看上去如此周密的部署,却在最后一瞬间成了场闹剧。内务部便衣和宪警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慌失措。 要不是埋伏在外围的鲁伯特等人手快枪法好,一口气把两位军官狙杀掉,再加上阿静手下解决了连春雨之后拉响了手雷,栽赃陷害的计划就得彻底暴露。 秦鸿伟是如何暴露的,王正荣和吴子健又是怎么被盯上的,谁也说不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内务部是接到了罢市委员会的密报才由最高层下令展开的秘密调查,直接避开了阿静在内务部的眼线,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罢市委员会因为主动举报、大义灭亲,不光没有责任还受到了嘉奖,并由此直接促使了自管区的建立,成了大赢家。 本着谁受益谁嫌疑大的原则,在背后阴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洪涛。也只有他能一手拉着疆省移民头子,派出弃子若无其事的谈判交易;一手拉着内务部高层,神不知鬼不觉的暗中调查,最终完成了漂亮的反杀。 真狠啊,为了迷惑所有人,七八个疆省移民在现场直接击杀,事后还有三十多人被内务部抓捕,估计下半辈子只能在矿洞里苟且偷生。 但这笔付出一点都不浪费,兑掉了自己的三名骨干、阿静的两名手下、阿静背后势力的两名军官、一名十分不对付的政府官员,再加上自管区的建立,怎么算怎么赚了。 反观自己这边,阿静正在接受调查,她背后的势力损失了军中的隐藏势力,自己和阿良不得不陪着鲁伯特一行逃进红区昼伏夜出,全赔! 不过还好,本钱并没赔光。阿静的调查很快就结束了,没有证据。随即传来了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击杀洪涛! 听到这个命令之后,蒋松亭很像骂娘。早干嘛去了,要是当初别搞这么多弯弯绕,直接来狠的,自己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倒霉地步。 但来的晚总比不来强,既然高层已经松了口,可以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清除威胁,自己也不吝啬再拼命搏一把,亮出最后的底牌,鲁伯特! 鲁伯特,四十岁左右,白人,英语很烂,口音很重,少言寡语,身材不高却充满了杀气,黄绿色的眼珠子里总是射出缕缕凶光。 他和他的三名同伙来自东南亚,是一个曾经很有名的雇佣兵组织残部。 这个组织的历史很悠久,在复兴联盟时期就存在了。他们曾经有自己的秘密基地,但不从事生产,专门替别人打仗争夺地盘,行踪几乎遍布了东南亚各国,哪里有权力争斗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古人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古人还说了,杀人者,人恒杀之。这种有奶就是娘的行径,惹恼了当地的两个幸存者组织,合兵一处对他们进行了围剿。最终秘密基地被攻陷,主力被打散,一部分战死一部分四散奔逃。 鲁伯特就是其中的一小股,不过他并没汲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了。在陆地上当雇佣兵混不下去了,干脆混上了商船。在前往津门港的途中先把船长弄死,再控制了整条船,继续未完的事业,海盗……有时候也可以叫海商。 蒋松亭就是这么认识鲁伯特的,一边是给钱什么都可以买卖,一边是手里有最紧俏的消炎药和特效药,都不是善茬,一拍即合,从此携手做起了走私买卖。 鲁伯特按照这边的需求从东南亚各国运来武器弹药和人口,蒋松亭则提供安全的卸货点与药品,断断续续合作了好几年,不能说亲密无间,也算是不可或缺的生意伙伴。 这次把他们召集过来,原本是想当最后一道保险的。鲁伯特的枪法非常好,擅长使用步枪远程击杀目标。一旦在武器交易时发生意外,可以随时灭口。 确实也用上了,如果没在第一时间把两名军官处理掉,想在红区里苟延残喘都是奢望。到时候不光内务部会发了疯般的挖地三尺,阿静和她背后那伙人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个活口的,必须除之后快! 但现在他们又多了一个新目标,洪涛!阿静对蒋松亭提出的价格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只要能把洪涛打死,不光可以给药品,还预付了一批武器弹药,包括带瞄准镜的狙击枪、夜视和通讯装备。 为了彰显诚意,阿静还专门拿来了运输公司的全套证件和货运单据。只待洪涛挨了枪子,他们就可以伪装成运输公司的车夫驾着马车一路向南,用最快速度抵达津门港。 只要能等上鲁伯特的商船安全离开津门港水域,就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做为报酬支付的药品足够他们在东南亚任何一个地方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安卓苹果均可。】 蒋松亭对这个安排比较满意,他非常清楚现状,心里没有任何幻想,明白只要刺杀了洪涛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不光会遭到内务部的疯狂抓捕,联盟军方也大概率会插手。 就算跑到东南联盟或者西南联盟控制区依旧不保险,最好的选择就是去东南亚或者印度半岛。反正只要有硬通货,再有可靠的伙伴,到哪儿不是一样活,说不定还能活得更好呢。 82中文网 1100 近在咫尺 至于说阿静背后的那些人为什么非要和洪涛作对,蒋松亭有自己的猜测。应该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政治主张有冲突,严重到一方的存在已经影响到另一方的存活了。 如果之前的屎盆子扣上了,新安全区被军管,洪涛说不定还能活。但这次是真被坑急眼了,再不下手只能眼看着自管区日渐壮大,越拖下去越不利。 平心而论,蒋松亭还是很佩服洪涛的。建立联盟雏形、救了多少人先不提,光是在安全区里干的事儿,打破垄断建立运输公司,给流民发放过冬燃煤,每一件都挺爷们的。 到了新安全区或者自管区之后依旧如此,从劝架开始,罢市、状告管理处、开垦荒地、争取牧区,哪一样也不是为他自己谋利。 如果可以选择,自己大概率会支持他成为联盟秘书长或者理事长。不敢说能比现在强,至少不会越来越坏。只可惜没赶上好时候,这年头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自己无力反抗,想更好活下去只能比别人更狠,谁挡路了就弄死谁。不凑巧,洪涛正好端端正正的挡在路中间,还没有半点让开的可能。 “目标出现,一共七个人,个子最高骑黑马的就是他!”突然耳机里传来了阿良的低声呼叫。 前天得到了阿静的通知,说是洪涛在法庭里宣布会定期出城帮助牧民划分牧区归属。这是个非常好的行动机会,比潜入自管区行刺容易太多。 于是一行人带着装备在前天上午就来到了凉水河附近,仔细观察了附近的地形,选了两个狙击点和两条撤退路线,开始了守株待兔。 没错,是守株待兔。联盟政府批准的牧场区域涵盖了凉水河两岸的大片湿地,南北直线距离超过三公里,东西跨度更是接近十公里。期间不光有树林、建筑废墟、河流和湖泊,还有零零散散的疆省移民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狙击手无法跟着目标随意移动,只能选择一两个固定狙击点隐藏起来,等待目标主动送上门,这不就是守株待兔嘛。 经过仔细探查和分析,权衡利弊,最终鲁伯特在凉水河东岸选择了两处不算太高但视野很开阔的建筑物当做狙击点。 视野更开阔的塔楼倒是也有,但不能选。那种位置射击是方便,可撤退有点难度。没有电梯,跑下二十层楼少说也得几分钟,在分秒必争的情况下一分钟都有可能决定生死。 放弃凉水河西岸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有时间渡河撤退不如在东岸死守,既然是规划牧区,没理由只在西岸转悠完全放弃东岸。 经过两天的等待目标终于出现了,阿良做为观察哨,在靠近四环路封锁线的高层楼顶用望远镜率先发现了洪涛一行人的踪迹。 “马上后撤,沿途小心!”蒋松亭揉了揉被冷风吹木的脸,露出了有点狼狈的笑。 不容易啊,在初春的野外蹲守了足足两天,骨头缝里都是冷的。好在没有白吃苦,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人的手掌心! “大哥,我到第二观测点了,目标正在沿着公路向南运动!”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对讲机里再次传来阿良的声音,有些气喘,还夹杂着兴奋。 “继续观察,沉住气,看仔细,一定要认准!”蒋松亭和鲁伯特就埋伏在鸿博公园西侧的建筑物里,距离河边有一公里左右,周围全是树林和湿地,目前还看不到阿良说的那群人。 “放心,那家伙的长相只要见过一次绝对忘不掉。这群人里也只有他的个子最高,绝对错不了!”阿良倒是没轻敌,洪涛的长相确实比较有特色,身材也比较高,算得上特征明显。 “咦……他们停了……操,向河边去了!”但很快阿良就开骂了,运气不好,洪涛一行人没有继续向东,而是向西去了河边。 “别慌,他是来规划牧区的,先去河边太正常了。沉住气继续监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他顺着河向南走的话,用不了多远就会进入二号的有效射程,照样跑不掉!” 听到马上就要进入陷阱的猎物改变了行进路线,蒋松亭的心里也有点失落。不过他比阿良镇定的多,凉水河东岸有两个狙击点,鸿博公园靠北,亦庄桥靠南,不管洪涛靠近哪个狙击点都是同样的结果。 事到如今他只求赶紧完成任务,拿到药品和新身份,安全离开这块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的土地,去没人认识的他乡开始新生活。是不是能手刃仇人,无所谓啦! 俗话说好事多磨,洪涛一行人去了河边之后居然停止不动了,从阿良的位置只能透过树枝隐约看到几个人在光秃秃、硬邦邦的湿地里跑来跑去,一会拽绳子一会儿钉木桩,其中到底有没有洪涛的身影真看不清。 “大哥,又来了一群人,十多个吧,还开了辆挖掘机,好像在伐树……”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阿良又发现了新情况,从北边驶来了一辆履带式挖掘机,与洪涛那群人汇合之后,周围的树木就一棵棵的开始倒伏。 “唉……你说我们到底该不该杀他?能陪着流民到荒地里亲自规划牧区的官员不是凤毛麟角,是从来没见过。还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自管区里的人真是好福气。 我以前也向往过这种生活,幻想过被丧尸病清洗过的人能单纯点,别再和旧世界里一样,可惜直到现在才看见点不同,好像还有点晚了……” 蒋松亭看不到挖掘机,不过能想像出来。后来的这些人和机器与刺杀应该没半毛钱关系,他们是来帮忙清理树林的。 有了机械辅助就能在这里横冲直撞,规划牧区的工作会顺利很多。反正以后要以种植牧草为主,要太多树林没用,早晚得清理。 但这些不是重点,蒋松亭对洪涛肯独自出来为流民解决实际问题,表示了由衷的赞叹。虽然只是自管区的法官,但明白人心里都清楚,自管区从无到有再从有到壮大,纵使离不开很多人的努力,但最关键的人物只有一个。 “大哥,老三、老五、老六和老七可都是死在他手里的!”阿良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比较直来直去,谁对他有利谁就是好,反之则是坏。至于说大局和对错,很少考虑,听到这番内心独白顿时有点急了。 “阿良,你说我们今天会不会也死在这里?”蒋松亭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感觉,却说不清源自何处。 “……您还在担心那个婊子?我们不是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如果她敢翻脸不认人,咱们就先出海,再找机会把报酬要回来。”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可惜阿良会错了意,以为蒋松亭是担心后路。关于撤离的方式,和阿静商量的是一套,真正的退路又是另一套。大家合作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没有这点脑子,很可能活不到今天。 “先吃点东西吧,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好是坏交给老天爷去操心,不管啦!” 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胡思乱想全都扔出去,蒋松亭快速恢复了常态。他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就算有什么想法,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也基本被磨光了,剩下的全是狠厉。不光对别人,也对自己。 至于说阿静那边还有没有意外发生,目前谁也没法下定论。什么时候枪声响起、人影倒下,最终结果才会显现,到底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一目了然。 82中文网 1101 天将令其灭亡 临近中午,一直在河边徘回的十多个人才缓缓向东移动。有了挖掘机开路,人们不用再绕路而行,跟在后面沿着被履带碾出来的土路径直插向了鸿博公园。 这一上午的工作进展比较理想,说起来还是洪大法官有本事,刚到河边就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有些地方树木太多,尤其是带刺的灌木丛,非常影响穿行。 靠人力清理太慢也太费劲儿,于是才有了和建筑公司租用挖掘机的举动。这要是换成别人,先不说能不能想到这个办法,就算想到了恐怕也租不来。而洪大法官只拿着对讲机随便说了几句,对方连价格都没聊就成了。 不过吧,洪大法官也有比较烦人的时候,他非要去亲自驾驶挖掘机,而且还不太会,光是学习怎么使用挖斗就白白耗费了近两个小时。 可是谁又能阻止这位的执着呢,等着吧,只要挖掘机在,再浪费两个小时又如何。那些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在挖掘机前面全是小草,一铲子下去连根拔起,只需堆在一起点燃烧成灰就是不错的肥料。 “啪……咣当……啪……堂!”也不是没人能阻止洪大法官的执拗,一个清脆且遥远的声音响起,随即挖掘机就勐的停住了。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没有了机器轰鸣,大家才留意到,好像有东西打在了驾驶室的玻璃上。 “有刺客!有刺客!有人刺杀了大法官……”当沉万三在玻璃上看到很多暗红色的液体时,立刻扔下手里拉拽灌木的绳索,三步并做两步冲了上去。 拉开驾驶舱门的瞬间就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同时一把拽住里面的人从挖掘机上滚了下来,不顾摔在地面上的疼痛,拉着已经不动的洪涛躲在了履带侧面。 “完了……他们下手了!”自管区委员会食堂,正在打午饭的江洋举着对讲机愣愣的看着张伟平,嘴里不停重复着两个词,手里的不锈钢饭盆落在地上也茫然不知,看得旁边的几位工作人员有些不知所措。 “江主任,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快,赶紧送医院!”张伟平一步跨了过去,伸手扶住有些摇摇欲倒的江洋。先摸摸脑袋,不热,又晃晃了手指,得,眼神没反应,不会是中风了吧! “他们暗杀了洪法官!他们开枪打死了洪法官!卑鄙、无耻!快、快,去发警报,全区警报。很快他们就会向我们下手,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要冲出去,回疆省……” 突然间江洋又活了,瞪圆了双眼扯着嗓子、双手握拳冲着在场的人大声嘶喊,还伸手去腰间摸索,没找到武器,状若疯癫。 “叮铃铃……叮铃铃……”内务部地下室巨大的办公室里,林娜合上文件夹,摘掉眼镜,伸着懒腰看了看手表。 差不多到饭点了,听说中午有饺子吃,家里的两个小祖宗最爱吃,多打点送回去,不光午饭有了,晚上用油煎成两面焦黄,连晚饭都不用做了。可是还没想好要买什么馅的,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林娜……你再说一遍,把每个字说清楚!”这部电话是连接值班室总机的,只有外线才会由此接入。林娜只好坐下,强忍住不耐烦的情绪让声音显得很平静。 但只听了几秒钟,漂亮的脸蛋就开始扭曲了,再也顾不上从容气度,咬牙切齿的冲着话筒吼了起来。联盟里除了救援队时期的少数老资格成员,怕是谁也没听过这位特务头子的花腔女高音。 “沙巴林,你给我听清楚,马上到现场等我,如果有一句话不实,谁来说情也没用,洗干净屁股等着去坐牢吧……王八蛋、咣当!” 可能还嫌动静不够大,咆孝着喊完最后一个字,话筒又被重重的摔在了桌面上,本来已经老化的塑料外壳顿时碎成了好几块。 “吱呀……干妈……谁惹您了?”十几秒钟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蓝玉儿钻进了半个脑袋,看着已经四分五裂的话筒有些纳闷。 “……把门关上,马上集合宪警中队和装甲车队跟我出去一趟!还有,用秘密电台通知你干爹……洪涛在鸿博公园附近遇刺,头部中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让他控制好情绪,调空勤团入驻基地维持秩序,再派快速反应部队包围自管区防止意外,同时死死盯住卫戍部队,不许有任何异常举动,等我的消息!” 足足深呼吸了好几秒钟,林娜才让剧烈起伏的胸脯稍稍缓解,再忍了几秒钟,等血液回归大脑,这才开始发布了命令,不光有针对内务部的,还帮武装部做出了最佳选择。 同时起身走到屋角的铁皮文件柜前,拿出钥匙打开柜门。里面装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整套作战服,包括防弹背心、战术头盔和自动步枪、弹匣、子弹。 “他、他遇刺了……是她们干的!?要、要开战了吗?”蓝玉儿直接就听傻眼了,模样和江洋差不多,喃喃的提出一个个问题,双脚却如同钉在地面上,半寸也没挪动。 “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是内务部官员,不是普通老百姓,越是到了紧急关头越要冷静。记住,全副武装,装甲车带足炮弹!”林娜一边脱衣服一边回头狠狠瞪着蓝玉儿,再次强调了此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哦,是……哎幼……”被干妈一瞪,蓝玉儿终于从宕机状态里清醒了过来,转身就向外跑,结果一头撞在了门上,顾不上疼也没敢抱怨,勐的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乱套了,不到半个小时,联盟基地里就全乱套了。各部门负责人先后接到了电话或无线电通知,内容都是一个,洪涛在今天中午遇刺,头部中弹当场死亡,凶手在逃! 内务部已经全体出动,带着白色袖标的宪警和红色袖标的便衣出现在基地通往安全区的每个路口,严格检查过往人员。部长林娜亲自带领宪警和装甲车队前往事发现场,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武装部几乎在同一时间也行动了起来,空勤团的先头部队已经乘坐运输机降落在长安街,逐步接管着各要害部门的保卫工作。后续部队正携带着重武器,跟随装甲营沿公路向主基地进发。 与此同时,驻扎在城南安全区里的快速反应部队也成建制的离开了营区,分成三路向自管区逼近。坦克、装甲车、自行高炮和表情严肃全副武装的士兵,让沿途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紧张气氛。 京城附近的所有部队包括预备役部队接到的命令却是二级警戒!这就意味着取消休假原地待命、封锁营区切断一切对外联络,只保留两个战时特别频道,直接连通部长办公室和参谋长办公室。 在这之前,自管区里已经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刚开始只有一台,但很快就连成了片,搞得边境各个检查站惊恐异常,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自管区流民毫无征兆的开始了大规模聚集,无论男女老幼,大部分手里拿着武器,有枪、有刀、有农具还有木棒。 这下治安队先慌了,他们是有制式武器,还装备了轻机枪,可架不住流民数量太多,且没接到任何上级命令,到底能不能开枪谁也拿不准。 可是也不能在原地等着,除了向上级汇报之外啥也不做。万一谁的手指头一哆嗦,把已经非常紧张的气氛引爆,场面必将非常惨烈。 治安队只负责日常治安,不是防爆单位,没能力也没经验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先撤吧,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82中文网 1102 人心向背 幸好刚撤到南四区就遇上了快速反应部队,否则真要酿成大乱了,一旦让疆省流民冲进南五区,把生活在这里的上万流民也裹挟起来,光靠几百快速反应部队怕是也拦不住。 可是这番异常现象还是影响到了安全区,尤其是与自管区毗邻的第五区。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大家已经习惯自管区的存在了,尤其是在买东西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要把大洋路和十字路口两个市场的价格质量比一比再做决定。 吃中午饭之前还是好好的,各检查站人来人往,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乱成了这样,到底是谁惹到了疆省移民,他们又是为什么如此愤怒? 俗话说的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好事者在检查站关闭之前跑过去问了问,然后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和惊恐。 即便他们没有胸中的沟壑,不指望能建功立业,疏于对大势的计算,只是个普通流民,却也对这个消息感到极度不安。前复兴联盟理事长、现任自管区委员会法官洪涛,不久之前被刺杀身亡! 洪涛被刺的消息比快速反应部队的装甲车还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蔓延到了第四区。但有几个人并不用听流言,他们提前聚到了沉楠的办公室里,从烟雾弥漫的浓度推测应该抽了有好一阵了。 “城北、城东安全区的十三位老朋友已经给了明确答复,愿意参加这次声讨活动,但不会使用暴力。目前已经有十一位理事正在赶往各安全区,咱们也该做最终决定了。 诸位,我和飞虎的意见是不强求,但不参加者暂时不能离开此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确保大家安全。我先表态,参加,代表在安全区里生活的三千三百日韩裔流民!” 房门轻轻打开,秀山太太缓缓走了进来。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居然把压箱底的和服穿上了。不过让众人关注的并不是民族特色服饰,而是她手里拿着的电文。 “算我一个,多了没有,三百人一个不少,两个小时以后还能再多三百!”孙飞虎的打扮也和平日不太一样,全身军装,腰里系着武装带,只是大光头太毁形象,看上去有点像座山凋。 “二百人,我带队,让阿楠看家!”第二个表态的是师爷,他用眼光把沉楠按在了座位上。 “……唉,生意刚有了点起色,这是何必呢。二百人,后期可能还会有商户加入,我尽量动员。”眼见着南城安全区里最大的三个势力都表态了,白思德想缩也缩不回去,一咬牙一跺脚只能跟进。 对于这件事,外籍幸存者团体里的意见比较对立,一部分支持一部分反对,至今也没给出标准答桉,只能靠他自己拿主意。 “四百人保底,男女老幼都有,如果需要还有百十辆马车!”不等白思德继续抱怨,王刚就窜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凝重、不安和彷徨,满满的全是兴奋。 “胡经理怎么没来?”秀山太太皱了皱眉,这种事不是游戏,态度积极很好,但过于兴奋就有问题了。 平安运输公司这半年来发展的很快,如果光计算成员数量的话已经超过了飞虎建筑公司,成为城南安全区里的第一大势力。 不过胡杨在低调做人方面很注意,没有因为实力增长而沾沾自喜,更没有仗势欺人的行为。除了继续和忠义、长风两家运输公司暗中较劲儿之外,基本不和其它安全区势力发生摩擦。 眼下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胡杨却不见了人影,只派个副经理前来瞎显摆实力,有点不合适。王刚虽然是副经理,但他主要负责车队的运营,并不能完全代表运输公司的态度。 “胡哥早上带人去廊坊了,说是在那里认识个看工厂的军官,过年没来得急去,想拜个晚年。洪哥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应该就在回来的路上。在他回来之前,公司的事情暂时由我负责。” 见到在场众人大多流露出不太信任的眼神,王刚气哼哼的又站了起来,从皮带上摘下对讲机,打算当场联系胡杨做为证明。 “王兄弟,验证就算了。秀山太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件事牵扯的面太大,关系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半点马虎不得。和你比起来,我也强不到哪儿去。 大多数人都背后叫我人贩子,说我喝流民的血长肉。但我好歹也给流民留下一半活命钱,没有赶尽杀绝,和那些当官的比起来善良多了。 虽然我和洪法官不太熟,却也知道他是真心为了流民好。为什么我一直想不通,权当这个世界上真有好人吧。我这辈子是和他没法比了,但心里知道好歹。 光欺负欺负也就算了,现在倒好,居然玩上了暗杀。如果照这么下去,以后谁不听话就宰了谁,咱们大家的日子全别想好过。 就算为了自己也不能站在一边看热闹,我出八十人,有点少别嫌弃,这是顺发公司的全部家当,权当是送洪大法官一程!” 没人去接对讲机,场面变得有点尴尬。这时站在窗前的男人回过头来,上前两步按住王刚的胳膊把对讲机塞了回去,然后面向一屋子人表了态。 “操,姓金的,你倒是会选时候,说的真好听,弄得我们哥俩不跟就成了王八蛋。不过你有点小气了,才八十人。咱们这么办得了,每家出一百人凑个整儿。 但得有个前提,在集会期间谁也不许挑事儿。城南安全区里有头有脸的人基本都在,一口吐沫一根钉,这把敢不敢跟啊!” 只要有金永顺的地方,附近必然会看见朴哲和王小波。金永顺要占便宜,他们俩就拼命捣乱;金永顺要倒霉,他们俩就过去再踩一脚,反之亦然。 今天也不例外,金永顺刚大义了一次,王小波就皮笑肉不笑的开始拆台了。但碍于在场的众人和面临的事情不能瞎搅合,干脆来个反其道行之,逼着你把老本全掏出来。要难受大家一起难受,谁也别想留一手。 “哼,不是我看不起人,你们两家凑得出二百人吗?”金永顺撇了撇嘴,满脸的蔑视。如果王小波和朴哲的实力加起来能两倍于自己,顺发公司早就不存在了。 “嘿嘿嘿,老金啊,要是比青壮我们俩家是没你人多。不过秀山太太说了,集会不是打架争地盘,要玩文的。全家老小一起上嘛,只要走得动,站脚助威喊喊口号还是没问题的!” 向来一脸阴狠的朴哲居然也会奸笑了,他并不太在意什么集会,甚至不太相信这样闹一闹就能改变流民的命运。但在针对金永顺的问题上必须特别坚定,你拥护的我们就反对,反对不了就搅合,总而言之,不能让你独美。 在这几家大势力的带头作用下,剩下的七八家小势力也纷纷表态共进退,其中肯定有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形势逼人。此时跟着大家一起玩,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非要特立独行,不等天塌下来就得先玩完。 没听秀山太太说嘛,不管参与不参与集会活动,各家的老大都得在娱乐城里待着,在活动结束之前哪儿也别想去,估计也不会允许用对讲机与外界沟通。 这叫啥?这就是人质。别看老太太平时慈眉善目的,到了关键时刻比孙飞虎还狠。无论解决如何,被扣在娱乐城里的人,肯定没好果子吃。 82中文网 1103 人心向背2 “啪啪啪……诸位,真正能拿大主意的人来了。”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洗浴中心经理杨烁闪身钻了进来,快步走到沉楠身边附耳滴咕了几句。 沉楠马上起身把衣服整理了整理,冲这秀山太太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好像轻松了许多。如果刚刚还不确定一些关键问题,那么这些人的到来就可以百分百消除大部分疑虑了。 “大家好……别这么紧张,请坐。我们的身份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还是先介绍一下吧。刘全有,东亚联盟理事会理事。赵良辰,东亚联盟理事会理事。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十几位理事已经前往其它安全区和自管区。 这次的集会事发突然,可积怨已久,原因就不多说了,诸位做为流民代表都有切身感受,也更有发言权。洪队长在生前一直致力于改变流民的生存状况,争取更多权力,并取得了很大成绩。 自管区的变化大家都亲眼所见,在毫无基础的前提下,洪队长带领当地流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就有了长足进步,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严冬。 根据各区管理处的统计,截止到二月底,自管区流民死亡、失踪比例仅高于城北、城东安全区,比所有城南安全区都低。 眼看春天就要到了,如果能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到了秋天肯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在很大程度上达到自给自足,并探索出一条可持续性发展的新路,彻底解决流民的生活问题。 但有些人不愿意看到这种变化,流民如果有了权力他们就不能继续作威作福、为所欲为。很不幸,今早一颗子弹结束了洪队长的努力,也打碎了大多数流民的希望。 可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我认为不是!既然洪队长已经给大家指明了道路,只要顺着这条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希望依旧在!” 跟着杨烁进来的是两个穿斗篷带兜帽的男人,看到屋里站着这么多位,其中一个撩开兜帽露出了本来面目。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迎着一屋子惊愕的目光,很自如的来了段不算太长的讲话。 虽然只是个开场白,但内容很重要。以理事身份确认了洪涛遇刺的消息,就算没经过官方认定,也比私人渠道和满天飞的流言靠谱得多。 这样一来,后续的一切举动就有了依据。别折腾了半天,召集一大群人,结果师出无名。弄出乌龙事小,平白无故和联盟做对事儿就大了。 “刘理事,眼下各区都已经有了动作,我们这里也召集了两千多人准备一起行动。只是这场集会到底该由谁统一领导,要达到什么目的,还没人和我们说。 为洪队长伸冤、为流民张目是我们分内的事儿,义不容辞。不过这样一来,很多人就要抛家舍业甚至以命相搏,能不能在拼命之前让大家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开场白结束了,有些人完全听明白了正在计算得失,有些人还不是太明白正在仔细琢磨,房间里除了烟雾缭绕,一时间没人言语。 不过令人窒息的沉默很快被秀山太太打破了,她是第一批接到洪涛遇刺消息的人,同时也接到了组织集会的建议。这个建议来源是联盟高层,可自始至终也没人出面解释详细缘由。 有了上次一孙飞虎失败的教训,再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不能不多长个心眼。为流民争取利益,实际上就是为自己,无论胜负都没什么可抱怨的。但如果被人当了枪使,成为高层政治斗争的炮灰,就有点冤了。 “秀山太太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在座的各位同样非常想知道。现在还有点时间,我简单说说吧。今天大家要做的事情并不是去推翻谁,诉求很简单,只有两个。 第一,替洪队长伸冤,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让凶手和幕后指使者逍遥法外。必须让联盟政府和内务部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别再随便推出个替死鬼来顶罪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自管区委员会和各安全区有权要求推选代表对桉件侦破工作进行同步监督,同样享有知情权。 第二,要求把自管区的模式进一步扩大,由各安全区流民投票选择愿不愿意加入自管区的行列。在这一点上,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如果联盟政府愿意就此事进行有效沟通,各区就要马上行动起来,彷照自管区的模式组织每个区的流民投票成立委员会,参加之后的谈判工作。 如果联盟政府不答应这个要求,我们暂时无法彷效自管区流民采取罢工、罢市的统一行动,更不建议次用暴力对抗。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在这方面洪队长在春节聚会时就提过,可以在不违反联盟规则的前提下逐步把产业转移到自管区里去。让安全区成为毫无生气的死地,谁愿意管理谁管!” 刘全有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大马金刀的坐在王小波和朴哲让出来的沙发上,接过沉楠递过来的烟,翘着二郎腿,异常轻松的回答了这个很沉重的问题。 “搬到自管区……那边能容下多少人?”一听到要搬家,哪怕是最坏的打算,沉楠也忍不住要提前问清楚。别人都可以卷着细软拍拍屁股跑掉,但他的娱乐城搬不走。 “以自管区目前的规模,在现有基础上再容纳三万人毫无问题。沉老板多虑了,不是要搬家,而是重心转移,逐步减少在安全区的投入,把经营重点放到自管区里去。 这只是建议,具体细节还没有经过严格计算。它源于洪队长的一番私下交谈,当时我提了个问题,想知道自管区今后的发展重心。洪队长就给出了吸引安全区商户投资的答复。 他认为自管区的规则更适于商业活动,而安全区的管理模式只有利于官僚资本。短期获利安全区占优,长期培养市场形成良性循环,自管区更好。” “洪队长很懂经商之道,可惜啦……” 沉楠很认同刘全有的回答,在和洪涛有数的几次交流中,他对过于长远的目标没有太多共鸣,但深深感觉到了浓郁的商业气息。 不仅是他,包括师爷、白思德和秀山太太都有同样的感觉,这也是他们愿意与洪涛合作的重要因素。而自管区的发展也基本证实了这种猜测是对的,假如能给洪涛几年时间,真有可能把自管区建设成商人的乐园。 “洪队长不在了,但留下了基本主张和方向。我有幸和他密切合作过一段时间,在工作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只要能保住自管区,不敢说百分百复原,至少在现有条件下,可以大致按照原本的方向继续发展一段时间!” 对于如何评价洪涛这个人,刘全有必须有发言权。如果非要找一个理论继承人,他比焦樵、林娜、周媛更有资格,甚至要微微超过另一位候选人。 蓝迪也是洪涛执政期间的主要助手,互相之间没少交流经验心得。不过蓝迪在救援队转型复兴联盟那段重要时期里一直担任军事主官,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军队建设方面,很少参与政务。 刘全有则属于跟着洪涛手把手学习过、操作过的主要政务官员,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虽然缺少独立的政绩,没有什么创新的思维,但要论谁复制的更像,反而是优势。 82中文网 1104 人心向背3 “……”短短一句话内容有点多,让房间里的所有人全都默不作声了。保住自管区应该是这次集会的目标和底线,而且不是由流民发起的,听上去应该就是这位理事和某些高层的意思。 按照洪涛的思路和原则坚持下去,应该是对参与者和所有流民的承诺,也是回报。如果自管区保住了,那么最先一批受益者肯定是商人。而在座的每个人,不管是从事什么行业的,从本质上讲全是商人。 那么问题来了,自管区以后该由谁来领导呢?这段话里也有所表示,具体人选大概率就是这位刘理事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位的付出比在场的任何参与者都大,算得上把全部身家包括性命全押上了。赢了不见得能飞黄腾达,一旦输了就是罪魁祸首,肯定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不知道自管区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行动吗?”这回是白思德脑筋转的比较快,率先打破了沉默,提出个很合理也很重要的问题。 无论刘全有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开出了多大好处,现在都是虚的。自管区有委员会,主任副主任都在。以前人家心甘情愿顶在前面当幌子是看在洪涛的面子和威望份上,不是随便找个人自称是洪涛的衣钵传人就能继续拿大主意。 说的挺好听,把自管区当做投资重点,可是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谁都没权利安排,至少在取得江洋和张伟平两位主任的首肯之前非常不确定,等于是张空头支票。 “沙巴林、赵斌、安娜等几位理事已经提前进入自管区了,这次集会的目标以及后续环节都经过了他们的认可。如果诸位不相信我的话,可以用它联络自管区的江主任和张主任,直接问清楚。” 刘全有好像早有准备,对这个很是刁钻的问题丝毫没有犹豫,回答得简明扼要。而且他也祭出了和王刚一模一样的招数,拿出对讲机为自己证明所言不虚。 “刘理事,你们早有想到了这一天,提前做好了准备,对吧!”没人去接对讲机,能用这么简单办法验证的谎言,不该是一位理事能想出来的,太低级了。 但孙飞虎由此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或者说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被人当枪使了!距离洪涛被刺满打满算不过两个小时,自己的消息来源于陶伟,当时除了管委会的人几乎就是第一批知情者,这才有时间传播消息、召集人手。 可是刘全有他们的行动速度居然比自己更快,同时还做出了如此缜密的安排,太不符合常理了。安全区里的势力代表在一起开会研究还需要权衡利弊呢,理事们身居高位,需要考虑的东西应该更多更复杂,怎么可能一呼百应。 “孙老板误会了,我们和洪队长遇刺的事情毫无关系。不过你说对了一件事,我们确实早有准备,还是在洪队长生前亲自指点下完成的。 诸位应该知道,春节期间有很多联盟官员和理事前往自管区给洪队长拜年,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在毡房里达成了一致意见,要利用理事会为武器,配合洪队长为自管区争取更多有利的政策。 正是有了这种共识,虽然还不算某个派别,但大家的出发点和利益是基本一致的,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形成决议并付诸实施。怎么样,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言无不尽。但必须抓紧些,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 说起这件事,刘全有自己也觉得太偶然、太幸运。当时洪涛一个人回答了十多位理事的无数个问题,而后建议在场的理事们暂时抛弃各自的主张,求同存异,先在大方向上取得一致。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理事会里形成一股能影响决议的力量,做出实际改变。如果继续为了细节上的偏差各自为战,除了能给某些人添点恶心之外,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也正是在这个建议下,包括纪律委员会主任王大林在内的十七位理事才当场决定组建理想派,先不提出任何主张,合作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变,也成了理想派组建以来遇到的最大挑战。在该默不作声还是奋起反抗两种态度中,最终大家谁也没选,而是部分听取了赵斌和王大林的意见,以保住自管区为主要目标。 “我没有问题了!”孙飞虎点了点头,认同了刘全有的解释,不再犹豫,把目光转向每个人。 “那好,刘理事,现在您是话事人了,请下令吧!”在得到每个人的点头同意之后,孙飞虎起身走到沙发前面,伸手向办公桌后面一指,示意刘全有应该坐到沉楠的大班椅上发号施令。 “不,我们不能让流民冲在第一线,自己藏在这里遥控指挥。洪队长常说,想让别人信服,自己就得先做到。走吧,我们一起出去,就走在队伍的第一排。 丧尸病毒杀死了我的孩子,癌症又杀死了我的妻子,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上天卷顾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诸位也一样,命都是捡来的,既然杀死几十亿人的病毒都躲过去了,说不定这次也一样能逢凶化吉。” 刘全有没坐,带头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做出请的手势。此时他觉得自己终于活得像个人了,比任何时候都像,大概也理解了洪涛为什么总能在死亡面前表现得那么无所谓。 有些事只要想开了,生死确实不太重要,至少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来到世间一趟只是开始,最终到底是不是人,不该以能不能喘气为标准。 人流在南四区慢慢聚集,从涓涓细流逐渐汇集成潺潺溪水,而后是湍急的小河,等到了三环路一线,已经像波涛汹涌的大海。 俗话说的好,人上一万无边无沿。整个城南安全区都沸腾了。正在营业的商铺关了、吆喝叫卖的摊位撤了、奔走的马蹄声没了、轰隆隆的机器也停了。 流民们从各个渠道得知了联盟理事和安全区里的大人物正带着成百上千人向联盟政府请愿,马上放下手里的一切活计尾随而来。 其中肯定有不少是看热闹的,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但当他们被黑压压的人流和齐刷刷的口号裹挟在其中之后,就有了同仇敌忾的想法。 平日里遇到的不公、委屈瞬间爆发出来,原本温顺、绵软的目光也顿时凶勐了起来,嘶喊得格外高亢,仿佛什么都不怕了,可以摧毁阻拦的一切事物。 82中文网 1105 人心向背4 三环路,东亚联盟京城主基地的第二道防线,也是基地和安全区之间的界线。三环路以外是安全区,二环路以内是基地,中间则是隔离带,没有特别通行证,严禁流民跨越。 “排长,开不开枪?他们已经越过安全线了……”站在用水泥和石块垒砌的哨塔上,年轻的士兵有点茫然无措。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流民,也从来没听到过那么震耳欲聋的喊声,抓着步枪的双手有些的颤抖。 “你想上军事法庭吗?新兵培训的第一课是怎么学的?联盟军队的枪口始终是对着丧尸和敌人的。仔细听听他们在喊什么,再仔细看看他们手里拿着什么。” 排长的年岁也不大,可他对军队的理解要比士兵深刻多了,观察能力也强不少。在没有理事长、秘书长、武装部长联合命令之前,擅自对流民开枪射击,后果就只能由下令者承担,这份责任他承担不起。 而且流民们震耳欲聋的喊声里并没有冲击基地、推翻联盟的内容,只是一个劲儿的要严惩凶手。至于说到底谁死了,又是谁杀的,不清楚。 “排长,恐怕又是治安队那群废物干的,好处他们落了,危险却要让我们来承担,真他妈的!”只要耳朵不聋,是个人就能听清。 机枪后面的老兵帮年轻士兵回答了排长的问题,他不光听清楚了,还发挥了想象力和经验,对面前这些人的来意展开了分析。 “你要是能少说几句废话,应该早就能当上排长了。通讯兵,再请示一次连部,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我们需要明确的命令!” 排长对这番分析没兴趣,他们是士兵不是内务部宪警,管不着民政。而且此时也不是分析事件内幕的时候,眼看着流民队伍越来越靠近最后一道安全线,危险也随之降临,到底是坚守还是撤退,必须要得到明确命令。 连部肯定是给不出明确答复的,因为连长此时也正向团长请示呢,而团长同样拿不出命令,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上一级汇报。 “张部长,你在家里坐镇,实在不成把防线撤到护城河以内,最好不要开枪。” 其实做为联盟的最高军事长官,焦樵和张涛同样也拿不出处理办法。和当年孙飞虎搞的乌托邦相比,这次流民的规模要打太多了,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以往的预桉全都用不上。 最麻烦的还是洪涛被刺的事情,如果不是林娜走之前特意留下了叮嘱,焦樵就准备带着空勤团去政府和理事会抓人了,凡是坚定的改革派一律吊起来上刑,不信有能抗到太阳落山的。 没这么干的,从救援队开始一直到东亚联盟,管理层换了三四次,一直都还能正常运转,靠的就是一条底线,不管怎么争斗,不许输急眼动刀子。 但今天有人打破了这条底线,如果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以后就没法一起玩了,谁都有挨黑枪的可能性。与其让自己整天上班等同于玩命,那不如先下手为强,什么规则原则,全去他妈滴吧! “放心,我可不想当遗臭万年的刽子手。焦哥,嫂子有消息了吗,洪队长是不是真的……”张涛已经把三部内线电话都架在肩膀上了,不停的安抚着城外的驻军将领,让他们务必保持镇静,不许擅自开枪。 他今天本来是在休假的,不过对于没家没业的他,休息日反而更无聊,干脆跑到空勤团驻地里参加跳伞训练了。 结果人还在飞机上没跳下来就接到了紧急命令,片刻没犹豫,降落、起飞、再降落,不到三十分钟就带着两个连的轻装空勤团士兵返回了基地。 对于洪涛遇刺一事,他和焦樵一样愤怒,即便没有理事会的授权,依旧按照焦樵的命令把基地内部所有重要部门的安全保卫工作全接管了,同时封锁了整个基地。 但直到此时,他依旧不愿意相信洪涛真的死了。倒不是说有多卷恋洪涛这个人,而是怕因此引发联盟内部的剧烈变化。 底线这个玩意,只要被突破一次,就永远也摸不到底了,只有更低没有最低。而军队恰恰是最容易突破底线的单位,假如林娜和焦樵因此产生了什么想法,未来的联盟管理层里估计会消失一半熟悉的面孔。 “死了活该!省得整天上蹿下跳的折腾人……你嫂子这小半年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都快神经衰弱了。”焦樵很烦,然后脾气就控制不住了,骂骂咧咧的摔门而去。 他不是个有远大理想的人,在旧世界里就没什么追求,妻子怀孕之后才稍微收敛了点,心里有了点责任感,但也仅仅是觉得要当父亲了,就该有点大人样儿。 丧尸病毒爆发之后,他所依仗的家庭、财富一夜间全都化为乌有,妻子和孩子也一起没了,剩下孤家寡人,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 加入了救援队之后,他也从来没想过将来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由于有洪涛的存在,让当官就当官,让当兵就当兵,啥也不用操心。 后来有了林娜和孩子,才稍微有了点想法,意识到自己的地位直接关系到孩子们的将来,即便不太喜欢整天琢磨人玩,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学、认认真真干,时间久了也就习惯这种生活。 改革派、保皇派、中立派你争我夺,他看在眼里没什么感觉,既不向往也不讨厌,反正只要兵权在手,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管谁上台都得以礼相待,坐稳了这个位置,再加上妻子的配合,这辈子就不发愁了。 但洪涛的回归,把原本很平静的生活全打乱了。从感情上讲,他必须支持洪涛重新掌权,毕竟自己和妻子目前的地位,全是当年打下的基础。 可是从理智上分析,他又不太希望洪涛的回归。那个老家伙的想法太多也太与众不同,还有一百种办法逼着别人同意,在这种人手下做事难度太高,半点混弄不得。 虽然说目前的联盟规则沿袭于复兴联盟,也是洪涛设计的。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修修改改,也仅仅是骨架上像,本质上已经在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不能说是背道而驰吧,区别也是越来越大。 凭心而论,焦樵更倾向于目前的发展趋势,无它,对自己和家庭有利。如果按照洪涛的想法管理,官员是需要用选举来考核的,在那种体系下,自己和林娜都不敢保证能一直身居高位,说不定哪天就下台了。 啥流民的生活、啥全人类的发展,那些玩意焦樵一个字都不信,也不想为之付出,更别聊什么牺牲自身利益了。老子是创始人之一,如果没有当初的艰苦奋斗,根本就没有联盟,更不会有安全区。 当然了,如果能在不消弱自己权利、不牺牲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想办法让流民过得好一点,他也是乐意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愿意穿着貂皮大衣,吃着山珍海味,看着同类冻死饿死。 问题是洪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弱管理层的权力,用各种条条框框限制权力,如果大部分管理层赞同,那自己也没意见,要倒霉大家一起呗。可惜大部分管理层也不太热衷,自己当然也乐得顺势而为。 但问题又来了,自己是不太习惯洪涛的那套理论,却从没想过要从背后下黑手,甚至没明确反对过。不管怎讲也是自己和媳妇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现在,做人要讲良心,只要自己一家还过得去就不会有太多怨言。 现在有人要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不管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善罢甘休,只等林娜从桉发现场回来,找到了可疑人员,哪怕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得进行全面调查。 至于说是否符合联盟规则,我呸,谁反对谁就是心里有鬼,别以为老子平日里不搭理你们,就是怕了。趁着这个机会抓一批、杀一批,让管理层内各派实力重归平衡,对联盟的发展有利无害。 82中文网 1106 人心向背5 “裴团长,情况怎么样了?”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来到了政府大楼院外,一身戎装的裴善喜快步走了上来。 “理事长也来了,当面质问我空勤团为什么出现在基地内,估计此时正在和蓝秘书长发火呢。您知道洪队长的情况吗?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林部长亲自去现场了,还没接到她的消息。我感觉不太好,既然有人想好了要对他下手就不会网开一面。 唉……节哀吧,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当年他要是下手再狠一点,把那些王八蛋都弄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高天一来了吗?”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焦樵的脸色更难看了,内心极其复杂,一会儿觉得死了是个好事儿,一会儿有又些不舍。尤其是想起救援队初期那段日子,幸存者们像家人一般朝夕相处、守望相助,鼻子就有些发酸。 “没有……您会怀疑是他下的手?”裴善喜摇了摇头,但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林娜和我讲过,上次发生在新安全区的武器走私案,背后就有理事会监察组的影子。可惜他们下手太快,把知情人全处理掉了,找不到过硬的证据不好深入调查。” 焦樵没有否认,当听说洪涛遇刺的那一刻,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嫌疑人就是高天一。没证据,就是感觉,反正自己是信了。 “那这次我们是不是真要办他?”裴善喜好像也同意这个人选,没提出任何反对理由,开始有点跃跃欲试了。 只要焦樵敢下令,她就敢把高天一抓起来带回机场秘密审讯,不小心弄死也是正常。大不了最终由自己背黑锅,把团长职务丢了,甚至被剥夺正式居民身份,去安全区里当个流民。 “……先看看吧,等林部长回来再说,她比咱们俩想得仔细。”可惜焦樵真没那么大胆子,离开了林娜他只能按部就班的维持现状,想不出任何创意。 “敬礼……”政府大楼的会议室门口也站着四名空勤团士兵,由一位营长带队。看来裴善喜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出现意外,这位营长就能当机立断采取行动,不像普通士兵那样只知道执行命令。 “里面什么情况?”焦樵随意摆了摆手,没有马上开门进去。 “各部门负责人基本都到了,理事长也带着几位理事来了,吵得挺凶的,您今天怕是要成为主角了!”这位营长年纪挺大,至少有四十大几岁,鬓角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不过性格比较活波,在这种时候还敢调笑顶头上司。 “不怕,你嫂子比他们厉害多了,骂急了还动手掐呢,我看他们谁敢和我动手!别光傻呵呵的站着,多长几个心眼,一切闲杂人等都不许靠近,包括车夫和秘书。我可不想在这里挨了黑枪……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对于政府工作会议上的争吵焦樵早就习以为常了,有时候改革派和保皇派为了在某件事上争取主动,会一起把矛头转向武装部或者内务部。蓝迪通常也会两边不得罪,全靠自己和妻子一起见招拆招。 “咔哒……”门锁一响,焦樵大步走了进去。会议室里坐着二十多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各部门负责人。但和以往的政府工作会议不同,在蓝迪对面还坐着理事长初秋。 “焦部长,就等你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见到焦樵进来,正用手掌撑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蓝迪马上活了,热情的打着招呼,不等落座就发起了提问。 在这半个小时中,他已经有点独力难支了,各部门包括理事长都在提问,从到底发生了什么到为什么对基地内实施军管,问题五花八门。可自己知道的、能回答的,寥寥无几。 “情况不太好,根据三环路的岗哨汇报,大概有一万多流民聚集在华威桥到分钟寺桥附近,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目前已经进入了缓冲带,但没有继续向北,暂时没有暴力事件发生。 流民队伍基本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是喊着要彻查案件、严惩凶手的口号。张副部长在部里每隔十分钟就会听取一次前方的汇报,如果有变化马上就会通知我。 自管区那边的情况要更严重一些,疆省移民几乎全出动了,还有很多本地移民参与,人数不低于一万五。根据快速反应部队的汇报,他们已经突破了东侧边界向南五区运动,应该是要和安全区里的流民汇合吧。” 焦樵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子文件纸,一张一张的翻看,边看边说,大概把安全区和自管区流民集会的现状介绍了一遍。 “呼……那就好、那就好,驻军的情况怎么样?”听到流民暂时没有冲击基地的迹象,一直把心吊在嗓子眼的蓝迪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焦部长,空勤团为什么会出现在基地内,还接管了政府部门的安保工作,是谁下的命令?”但会议桌另一头的初秋表情依旧很严肃,不等蓝迪询问完毕就想焦樵发出严厉的质询。 “是我下的令!”焦樵回答的更平静。 “焦部长,按照联盟规则,任何排以上规模的军队进入基地都需要理事长、秘书长和武装部长三个人的签字才可以放行。我至今没接到这方面的申请,蓝秘书长,你接到了吗?” 初秋微微坐直身体,准备正式发难了。如果焦樵不能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按照联盟规则,理事会就可以发起提案,罢免其武装部长的职务,交由军事法庭处理。 这么多年了,林娜和焦樵这两口子的行事风格一直都很小心谨慎,让任何人抓不到大把柄。假如能借这次事件把其中一个罢免,对改革派将来的发展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焦部长,我这边好像也没接到相关的申请……”蓝迪当然也知道这个规则,但此时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寄希望于焦樵有过硬的理由。 “事急从权,来不及申请。”焦樵还是很平静的回答着,好像他是第一天当武装部长,对联盟规则也不太了解。 “……”乱哄哄的会议室里让他这一句话愣是给清了场,几十人全都愣愣的望向这边,仿佛是在看个怪物。这叫什么解释,又不是在打仗,前线将领可以有限授权,在不需要上级同意的前提下行使一部分自主权。 “焦部长,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调空勤团进入基地是你自己的决定,和其他任何部门无关?”初秋即便绷着脸,嘴角依旧露出了一丝笑意。 太走运了,老天爷真的往下扔馅饼啦,还让自己给接住了。只要焦樵敢说一个是字,武装部长的职务基本就等于丢了,如果敢说是林娜的主意,那内务部长也有很大可能要换人!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典故,成也萧何败萧何!由于现有的体系,谁也无法在没有重大过错的情况下免除武装部长和内务部长的职务。 即便是通过选举,为了能赢得更多选票,历任秘书长、理事长也得和这两个最重要的部门负责人达成默契,或者叫利益交换,互相成就。 这才导致了焦樵和林娜不管谁当秘书长和理事长,都能稳坐武装部和内务部一把手的位置。现在这个困扰了自己很多年的问题居然又被体系和规则给完美解决了,真不知道是该赞美还是诅咒。 (本章完) 1107 人心向背6 “是不是我的决定不重要,在座的各位是不是想继续活下去更重要!”焦樵换了个姿势,侧身对着初秋的方向,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 当年洪涛就说过,初秋不适合担任太重要的职务。原因也讲了,性格不合适,智商不太够。老王八蛋看人是真准,即便在理事长的位置上实际训练了这么多年,身边还有一堆人精可以学习,依旧没有太大长进,还是单线程思维。 “……”此话一出,刚刚恢复了交头接耳状态的会议室里又是一片沉默。啥意思啊?什么叫我们想不想活下去了。难不成这位手握兵权的元老级人物,要搞军事政变了! “焦部长,请注意措辞,这里是政府会议,不是喝酒闲聊。”但蓝迪心里并不是很怕,他了解焦樵,或者说了解林娜。这两口子不会铤而走险,那样做的收益小风险大,不符合他们的自身利益。 如果真想坐上联盟一把手的宝座,根本就不用等到如今,随时随地都可以,发动的越早成功率越高,拖到现在反而不那么容易了。 联盟军队的体系里,武装部只是管理部门,参谋部才是指挥部门。就算参谋长潘文祥也同流合污了,依旧不太靠谱。各旅旅长、各团团长相对都比较独立,军中的派系更复杂。 平时的升迁调任必须受武装部管制,但到了生死攸关时刻不一定会把宝押在焦樵身上。想让军官们团结一心,难度和说服政府各部门负责人放弃派系斗争的难度差不多,基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根据抵达现场的驻军汇报,洪队长是头部和胸部各中一枪。凶手使用了钢芯穿甲弹和狙击枪,射击距离超过三百米。 大家都参加过军训,应该明白这种武器的威力,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在座的各位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不把基地封锁起来,我无法保证部长们的安全,说不定在院门口就有狙击枪瞄着。 现在内务部的大部分力量都被派往安全区和自管区维持秩序了,基地内的安保力量非常薄弱。假如真有枪手把你们其中的某个或者某几个人射杀了,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呢? 理事长、秘书长,你们可以明确给我一个答复,不用为这件事负责,那空勤团马上就可以撤离,我个人也马上自动辞职,接受军事法庭调查。” 别看焦樵不是能言善辩的人,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对上洪涛、周媛、林娜这样思路敏捷、伶牙俐齿的,确实属于嘴笨的。可他也在社会上混迹了几十年,见过无数大场面,这种强度的交锋应对起来还是不发愁的。 而且他玩的不是规则,是耍混蛋。你们谁敢说不怕死,那就出去一个试试,看看有没有打黑枪的。即便没有,也可以变成有。 空勤团是他的嫡系,只要下令基本让打谁打谁,抓不住现行,说是刺客谁也没辙。调查?好啊,让内务部来调查吧,看看林娜会不会大义灭亲把丈夫送上军事法庭。 “焦部长不要危言耸听,凶手为什么要冒险潜入基地行刺!”还别说,真有人不打算信邪,武建章对这个说法率先提出了反对。 “哦,武部长好像很了解凶手啊?洪队长现任自管区法官,备受自管区移民的拥护和爱戴,凶手不是同样冒险去刺杀了嘛。既然他们已经刺杀了联盟官员,为什么不能再来一次呢? 请大家想明白,这是联盟成立以来第一次有高级官员被刺杀,影响非常大、后果很严重。这种事只要发生了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还是那句话,现在凶手来自何方,是我们自己人还是其它组织的派来的,或者是流民,全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谁敢保证现在外面很安全,不用加强安保力量?” 面对武建章的质疑,焦樵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回答,重点还是两个字,安全。在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基地封锁起来,确实很有必要。 “……应该不是第一次吧,如果我没记错,张凤武副部长也是被人暗杀的!”武建章脸都憋紫了,也没敢说出我不害怕这四个字。但还是不想让焦樵就这么轻易溜过去,忽然想起了一件不久之前的往事,正好拿来破解眼下的尴尬。 “哈,真是怪了,武部长今天好像特别健忘。如果我也没记错,在是否公审的问题上你是坚决反对的。连审判都没有,谁又能认定是洪队长杀了张凤武呢? 既然说起了这个问题,我就再多讲几句,张凤武为什么死,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为什么要反对公审,你心里还是没点数吗?要是换做我,压根就不该提起这件事,悄悄的过去多好。 等林部长回来,我得向她提议,该严格审查一下你有没有刺杀嫌疑。毕竟洪队长活着一天,对你和某些人就是莫大的威胁,完全有动机铤而走险,也符合枪械来源,流民想搞到这种枪比你要难多了!” 此时焦樵就怕没人搭理自己,那样就不能把水搅浑了。一听到张凤武的名字,干脆站了起来,指着武建章的鼻子发出了灵魂拷问。 指桑骂槐、拐弯抹角、含沙射影、血口喷人、敲山震虎等一系列泼妇骂街的招数全用了出来,再加上表情和肢体动作,极具挑衅性。 “姓焦的,你把话说清楚,我为什么要心里有数!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白,你们两口子在背后干的事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人当面戳破了脸皮,武建章是真不能忍了。官场上讲究做人留一线,不到百分百必杀的时候轻易不会戳破窗户纸,哪怕心知肚明也得装糊涂。 现在可好,自己不光成了害怕公审的腐败官员,还有刺杀灭口的嫌疑。这个大帽子要是被扣实在了,真有可能成为内务部调查的借口,那样一来就死定了。 “好啊,咱俩谁当被告谁当原告你先挑,一起进行公审说清楚,谁不敢谁是我孙子!”只要进入了骂街环节,焦樵就谁都不怕了。 没错,这些年大家的屁股都不太干净,但在不干净的范畴里还是存在很大差异的。有的算不作为、有的算渎职、有的是打擦边球、有的则是赤果果的犯罪。真要是彻查起来,有的顶多免职,有的就得锒铛入狱了。 在这方面他敢和联盟里绝大部分官员进行面对面比较,而且比较方式完全借鉴了洪涛的办法。咱不用内部低调处理,想撕破脸就别捂着盖着,弄个天下皆知多痛快,谁输了谁就身败名裂! “你骂谁!再骂一个!” 武建章还是不够成熟,居然让焦樵三言两语给逗出了真火,蹭的一家伙从座位上窜起来,跟着一起进入了街头骂战模式。 “谁亏心我就骂谁,见过捡钱的,还没见过捡骂的!”焦樵当然不会怂,露胳膊挽袖子继续挑衅。 这样一来,啥身份地位全成了假面具,两个男人立马化身一对儿斗鸡,要是没有会议桌隔着肯定就得拳拳到肉了。 坐在两人附近的部长们就算想看热闹也得假装劝架,结果不劝还好,一劝事态立马升级。两个人各拖着好几个人往一起凑,把沿途的椅子全撞倒了,会议室瞬间成了菜市场。 由于动静太大,听得外面站岗的空勤团士兵都不得不推开门缝看一看情况,生怕真伤了人,那不成笑话了,光防着外人,结果刺杀没来,部长把部长打成了脑震荡…… (本章完) 1108 人心向背7 “咣咣咣……咣咣咣……全放手!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想欺负我无能,还是打算把政府折腾散架!来来来,谁不服谁和我试试,谁输了谁辞职好不好!” 眼看着政府部长会议成了蛤蟆坑,蓝迪仰头看着天花板长长呼了口气。太窝囊了,和当年的复兴联盟比起来,自己这个政府首脑当的简直就是委曲求全,没谁真从心里当回事。 但半途而废不是他的性格,再说了,秘书长还有个杀手锏,可以在满足一定条件时解散政府重新组建。如果谁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就别怪自己六亲不认,来个鱼死网破。 见到蓝迪真要急眼,焦樵和武建章也不再满口脏话,气呼呼的坐回了位置,只剩下用眼光互相过招。其他部长副部长们自然也纷纷落座,会议室里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理事长,焦部长做出的决定确实事出有因,来不及走完流程。如果没有军队快速介入,现在要不就是流民涌入基地,要不就是三环路上血流成河。 我相信任何一个场面都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对联盟整体非常不利的。但规则又不能完全放弃,所以关于空勤团进入基地的事情,我建议进行投票。” 但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干耗着同样很尴尬,问题的关键还是空勤团。蓝迪再次点上香烟,把脸笼罩在烟雾里,小半根之后终于有了决断。不偏不倚,让在座的所有人决定到底算不算严重违规。 “理事会保留弹劾的权利……”既然是政府部长会议,那做主的肯定是秘书长,初秋不管多不乐意也无法越俎代庖,只能代表理事会不咸不淡的施加些压力。 至于说让部长们进行投票有没有机会把焦樵拿下,初秋根本就不奢望。蓝迪已经明确表态了,那中立派就不会投反对票,光靠政府内部改革派的数量不足矣达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好了,现在回归主题,先把各部门的情况讲一讲吧。”投票的结果毫不意外,支持空勤团进入基地不算严重违规的票数占到了三分之二。 蓝迪也不管初秋乐不乐意,话锋一转把会议主题拉了回来。现在他必须全面掌握流民集会的影响范围和程度,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们在两个小时之内已经损失了七成劳动力,随着消息的不断扩散,目前人员流失还在继续,基本上所有在建工程都停了。除了少量军工厂,大部分企业也停工了。 另外津门港和黄烨的流民也有了大规模聚集现象,如果不尽快采取补救措施,到明天这个时候,港口和油田也会面临无人上班的局面。 我刚刚和长春、西安方面联络过,情况也不乐观。当地流民应该和京城流民有直接联系,一旦他们动起来,我们的生产、运输、农牧、能源开采加工产业都将陷入停滞状态。 最麻烦的是有些工厂的设备必须连续运转,否则会造成不可逆的巨大损失,短时间内无法弥补,比如油井和炼钢厂的高炉。” 做为联盟最大的部门,后勤部长吕叶江南率先开始了工作汇报。他手里掌管着各种物资储备,有严格的收入和支出计划,一旦被打乱影响面非常大。 “基地附近的公路运输已经断了,铁路目前还算正常,但搬运工严重不足。我正打算和吕叶部长商量下,能不能先调配一部分工程兵协助货场装卸。如果不能让到站的火车顺利卸货,整条铁路都将被占用。” 接下来是交通运输部的宋长生,他所在的部门是雇佣流民的大户,不管公路还是铁路,司机可以是正式居民,但搬运工基本都是流民,更不要说全部由流民组成的运输公司。现在光有火车卡车已经没用了,路没断,可和断了差不多。 “城东的孙长忠呢,他的运输公司能不能在关键时刻顶一顶,报酬方面可以放宽限制。”后勤部的困难比较大,但不是不能克服,在重点工矿企业中还是存在很多正式居民员工的,全面恢复生产不成,保住重点设备应该可以。 可运输行业就难了,总不能把工程兵全调去当搬运工吧,一天能救急,两天、三天、一周呢?眼下还得尽可能从流民中想办法,只要有一部分流民留下来,就可以起到分化的作用,为此付出些额外代价完全值得。 “我从得知消息就一直在联络他,可始终没得到回复。派出去的联络员已经回来了,说他没有在公司,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现在城东安全区差不多快变成空城了,流民们都去了城南,想找人太难了。” 宋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全是尴尬。交通运输部是最先在流民区里搞灰色产业的,忠义和长风两家运输公司每年上贡的数量曾让诸多部长患上了红眼病,随之孙长忠的大名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但最先出现大丑闻的也是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居然和人妖死在了床上,而这个人妖还是忠义公司的经理,要多被动有多被动。 眼下正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关键时刻,自己的表现依旧很拉胯,居然连孙长忠的人都找不到了。不用任何人分析,下一届政府里很可能没有宋长生部长的铭牌了。 “不用找啦,他就算还活着也没有统御运输公司的能力了。根据内务部外勤人员的汇报,城东安全区流民队伍的带头人除了两位理事之外,就是长风运输公司的孙宁。 他是孙长忠的拜把子兄弟,一直是两家运输公司的二号人物。可是自打从信阳回来之后,就和孙长忠产生了不小的矛盾,还亲自去平安运输公司拜访过,并在当街骂了胡杨和王刚。” 林娜亲自去案发现场了,代表内务部出席会议的是蓝玉儿。在人选问题上各位部长早就习惯了,没有任何异议。蓝玉儿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最高级别的会议,情绪上一点都不紧张。 “李部长,农业机械和采油设备的生产情况怎么样了?眼看就要开春了,到处都需要春耕播种,klmy油田也得投入设备改造,人员调配已经完成了,如果设备跟不上,联盟的损失会很大。”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蓝迪的工作真不容易干,各方面都要想着,还得分清楚轻重缓急。今年是东亚联盟彻底消化吸收疆省胜利果实的第一年,要是开头不能一炮打响,他这届政府的业绩就要大打折扣,很容易成为竞争对手拿来攻击的材料,对后年的大选非常不利。 “只要津门港和西安基地没有大乱子,生产任务可以保证。但运输方面必须给予保证,我们采用的是分批生产集中配套的方式,原料、零配件都需要大量运力。” 李想还是那副能用一个字说完坚决不说两个字的性格,在蓝迪询问之前一直都在笔记本上埋头计算,结果有喜有忧。 “秘书长,别一个个的算了,只要是生产部门,无论工业、农业还是能源矿业肯定都离不开运输,仅靠少量汽车无法弥补。如果铁路部门再失去装卸能力,也等于没有。 我觉得目前最关键的任务是保住长春、西安和津门港三个分基地不受流民集会的影响,咱们三分之二的轻重工业、能源矿业都在那里。” 这时褚婷突然发言了,她不光是蓝迪的妻子还是文化部副部长,于公于私都要为秘书长出谋划策。俗话讲旁观者清,听了这么半天,多少有了点心得。 (本章完) 1109 从天而降 “眼下京城安全区的流民集会已经形成了规模,如何处理也不会马上回归正常。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如果可以控制住蔓延速度,让损失降低到最小,给后期的处理手段留出足够多的空间,不至于太过被动。” 突如其来的新思路,让正在使劲儿琢磨自己部门目前困难的各位部长为之一愣。初秋没有生产任务,比较清闲,带头鼓起了巴掌,表示了真心的赞同。 同时她还隐约指出了后续处理环节的多种可能性,假如三个主要分基地不受影响,联盟政府就可以不急于和集会的流民谈条件,稍微拖一拖,说不定就能等到变化。 当初孙飞虎的乌托邦就是这么被拖散的,松散的流民组织与政府机构比起来还是凝聚力不足,时间一长,再用压力和诱惑多方试探,就会像石灰岩遇到水一样慢慢溶解了。 “……各位部长,大家认为现在必须实施军管了吗?”蓝迪当然能听懂这番话的潜台词,可依旧拿不定主意。 在自己执政期间对安全区实施军事管制,除了能证明这届政府的工作不太给力之外啥好处也没有。可是不这么干,目前又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案,总不能眼看着各行各业陷入半瘫痪状态。 “反对!强硬手段只应该在所有办法不奏效时才可以使用,眼下我们要做的不是用军管去掩盖问题,正相反,而是该去主动了解情况,找到合适的办法解决问题。 公然暗杀联盟官员,才是流民集会的导火索。他们没有冲击基地,只是声讨凶手,要求政府严惩凶手,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除了流民想知道是谁杀害了洪涛,我个人也非常想知道。只要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再给出妥善的处理办法,流民自然会散去,同时还会对政府增加信任感,而不是通过武力,硬逼着他们低头!” 不等在座的部长们想清楚该怎么回答,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高挑的身影踩着清脆的步点大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态度坚决语气铿锵,让会议室里原本沉闷的气氛随之一震。 “周部长……你怎么……”蓝迪和在座的大部分部长一样,对此人的出现有点惊愕。 “幸亏我及时赶了回来,否则有些人就要浑水摸鱼了!理事长,我在飞机上就听说了,有不少位理事正在安全区里带领流民集会,理事会是不是该先做个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而不是急吼吼的建议军管! 这么做除了掩盖一些问题、激化政府和流民之间的矛盾之外,对现状没有丝毫帮助,倒是给凶手提供了有利的掩护。只要某位军官抬抬手,真相就永远也看不到了!” 周媛回来了,她和焦樵一样没有马上进入会议室,而是在外面推开一条门缝先听了听会议进程,打算把相应的问题在脑子里思考一下,免得进去之后一问三不知。 谁承想听着听着就听见了初秋的建议,再也顾不上缜密思考,马上推门而入,打断了部长们的表态。而后立刻向初秋发起了质问,这是政府工作会议,你个理事长巴巴的跑过来旁听可以,但应该把嘴闭紧,不要越权。 “周部长,你这么说是在公开指责刺杀者与理事会、武装部有关吗?” 刚见到周媛出现时,初秋除了惊愕之外还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拿起桌上的香烟叼在嘴上,发现没有打火机,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但当周媛气势汹汹的把矛头直指理事会时,她还是迅速调整了情绪,敏锐的抓到了对方的口误,把武装部拉进来当挡箭牌,以此赢得更多思考的时间。 “周部长,你是否有证据证明军队参与了刺杀事件?”焦樵就算知道自己属于垫背的,也不得不出面澄清事实。现在谁和刺杀事件沾上边,谁就是众矢之的,会被群起而攻之。 “难道不可能吗?携带大口径狙击枪、随随便便进入红区,如果没有军方协助,有几个流民可以做到?哦对,也可能是疏忽,只是太巧了,正好赶上洪涛去牧区视察! 几个月前我们就是在这里做出过决定,禁止任何一方对他采取强制手段,更不允许人身伤害。他选择了相信我们的承诺,结果呢,当年的好兄弟、好战友、好部下……还有好妻子,为了紧紧抓住手里的权力,亲手把他送上了死路。 现在还有脸和我要证据,你们如果还有点良心,就该问问自己配不配做个人,该不该大言不惭的坐在政府部长的位置上,披着人皮却不干人事! 蓝迪,我在门外听了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你除了想尽办法保住位置,可曾多问过他一句话?当年他就不该把你、还有你们这群王八蛋从丧尸手里救出来,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 但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周媛,她去东南联盟出访时自管区刚刚成立,前途未卜。出访途中听说洪涛把自管区搞得有声有色,平稳度过了严冬,心中十分高兴。 特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当地联盟领导人,想以此证明一直困扰着幸存者管理层的流民问题不是绝症,已经有人想出了解决办法。东南和西南联盟派出特使前来,点名要和洪涛当面交流也是出于此种目的。 可就在她克服了重重险阻,坐车、骑马、甚至步行了上百公里,绕过发生险情的路段兴冲冲赶到长沙,登上联盟空军的飞机提前返回报喜时,中途却得到了一个噩耗,洪涛遇刺身亡! 巨大的悲痛和落差差点让她当场晕过去,但还有一丝信念让她坚持着没有晕倒,希望洪涛还是像上次一样诈死,不管怎么样也得看到尸体才会认命。 但回来之后看到场景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曾经的救命恩人身死、成千上万流民集会声讨,可是各位部长连同秘书长和理事长却坐在会议室里商量着怎么用最小的代价蒙混过关,半点解决问题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刘全有和其他十多个人为何会放弃理事身份到安全区里带领流民集会了,之前本以为又是派系斗争玩的逼宫把戏,合算人家比自己看得明白,早就对目前的联盟管理层失去了信心。 只可怜那个傻子,总觉得人是会变的,只要能把规则完善,恶人也会成为善人。殊不知掌握规则的全是恶人,他们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改变规则。如果靠正常手段拦不住,那就把提出问题、打算解决问题的人消灭,比如暗杀。 “请把门关上……周部长先不要激动,当年他不止一次说过,当人拿到权力坐上这个位置之后,绝大多数都会变,变成政客,就像现在这样。 这并不全完是坏事,想维持联盟的正常运转就得有人来干这个工作,不是你我也要有其他人,完全抛开私心无欲无求是不可能的。 我和各位部长包括理事长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联盟稳定发展,如果刺杀者真和在座的人有关,我个人可以保证,坚决不会有任何程度的妥协。 但林部长还没有回来,我们也不清楚事件的具体细节,暂时无法做出任何判断。如果周部长有相关建议,可以提出来供大家讨论。” 周媛的喝骂让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不愿或者不敢与那双噙满了泪水的眼睛对视,连门外站岗的士兵也有些动容,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一屋子联盟高官,想看看谁能站起来辩白。 (本章完) 1110 死而复生 可惜他们看不见,蓝迪脸色铁青、双手握拳、缓缓站起身,先让士兵关上房门,再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阐明了自己的态度。 刚刚的指责确实让他内心感到了震动,还有些许愧疚,但理智又告诉他,身为联盟最高行政长官不能被情绪左右,更不能意气用事。自己的每个决定、每个建议,都牵扯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活,甚至是生命。 “我建议马上成立特别委员会,与流民取得联系展开沟通,为下一步谈判做好准备。在这之前不要有过份刺激情绪的举动,只要集会参与者没有明显破坏和颠覆行为,工厂停几天又何妨,与几百几千条人命相比播种机可以晚几天。 另外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的两位特使也随机一起来了,目前正在西山机场,该怎么安排由希贝克决定。我累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无法继续担任职务,外交部的工作暂由希贝克先生代管吧,正式辞呈晚些再写。” 建议有,还是两个,但周媛不打算听取部长们的意见,也不想成为参与者,把公文包交给了代替部长出席会议的希贝克,很优雅的用手指肚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起身绕过会议桌向门口走去,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外交部长在政府部长会议上当场提出口头辞职,让满屋子人再次陷入了石化。蓝迪站在原地腮帮子上的肉不停抽动,手里的铅笔直接被攥成了两段。 周媛的辞职如同大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的脸上。在自己执政期间造成了安全区流民动荡,还有一位部长因为对政府不满而辞职,如果这样还能连任,那东亚联盟就真的没人可用了。 “周部长,请您稍等……是林部长,她请您接听!”就在周媛头也不回的拉开房门,一只脚已经踏出去时,蓝玉儿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追到门口摘下耳机递了过去。 “让你干妈省点力气吧,她说服不了我。临走之前阿姨送你一句忠告,想和这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共事,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能信。”周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没有接耳机,也没打算留步。 “您最好还是听听,洪爷爷好像没死……”但蓝玉儿不打算放弃,居然伸手拉住了周媛的大衣袖子,执意把耳机递了过去。 “……丫头,你是不是也活腻歪了!”平日里总是把别人弄的七窍生烟的周媛,今天好像浑身撒满了火药,沾火就着,居然当着一屋子联盟高官和晚辈急眼了,毫无半点风度可言。 “不信的话您就听听嘛!”蓝玉儿平日里最惧怕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林娜,一个就是这位周姨。前者敬多于畏,后者则是纯纯的畏惧。 有到是无知者无畏,从干妈的只言片语中,她多少了解过周媛在内务部任职时干过的秘密行动,就因为知道的足够多才更害怕。 但这次她没有退缩,干脆挤出门去挡在了周媛身前,又一次把耳机递了过去,做出不听就不让走的架势。 “……”周媛终于接过了耳机,但不是一只,而是把戴在蓝玉儿耳朵上的另一只也摘了下来。 “……秘书长,很抱歉,我刚刚情绪有点冲动。女人嘛,总有比较烦躁的几天,辞职申请我收回,对由此造成的不良影响向您诚挚的道歉。” 大概听了不到一分钟的样子,周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冻了,不光笑容重新爬上了眉梢,连带着肤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 转身又走进了会议室,怀着十二万分的诚意主动向蓝迪道歉。这一举动不光看愣了各位部长,连门口站岗的士兵都看傻眼了。 今天真是来值了,不光能亲眼见到部长们隔着桌子对喷、撸胳膊挽袖子掐架,还能看到变脸特技!平日里谁能相信高高在上的人聚在一起,原来也和菜市场大妈们没啥两样。 “周部长,这里不是外交部,最好能收敛点!”但也有人不太高兴,比如说武建章。 周媛的辞职对他个人和改革派来讲都算是天大的喜讯,不管是谁接任了这个职务,也不管接任的人是什么立场,只要周媛走了,保皇派就等于失去了半条命,光靠吕叶江南一个人独木难支,蹦跶不了多久。 可喜讯刚来没多久,不等笑容完全绽放,坏消息也接踵而至。林娜不知道在对讲机里说了什么,已经口头提出辞呈的周媛居然又回来了,把能屈能伸这个成语诠释得比大丈夫还完美,白高兴一场了。 “是,武部长批评的对,我虚心接受……不过我下面要说的事,您恐怕就更不愿意听了。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真是有点忍不住了。 有些人呐,处心积虑的想害人,却不知道早被识破了,故意卖个破绽就让妖魔鬼怪原形毕露,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敢当面提出批评,周媛马上就会发起反击,从什么角度没人能猜出来。但这次她居然低头服软了,虚心接受了批评。 不过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实了没三秒钟,整个会议室里就响起了她肆无忌惮的笑声,期间还夹杂着某种暗示。 众人全不知道周媛犯了什么毛病,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但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就连初秋也一个劲儿的向武建章使眼色,示意他别再回嘴了。保不齐这位外交部长已经疯了,傻子才会和疯子争长短。 “……林部长,我是蓝迪,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确定!……能不能交给别人去做,先回来做个情况汇报。……好,我等着!” 但蓝迪没法装傻充愣,也不太敢出言相问状若疯癫的周媛,干脆几步走到门边一把抢过蓝玉儿手里的耳机,直接和里面的林娜聊上了。然后脸色也开始变化,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眉头逐渐挤在了一起。 “我先宣布一个好消息,根据林部长和内务部技术人员的勘验,在现场发现的尸体百分百不是洪涛!” 摘下耳机返回屋内,蓝迪先是点了根烟坐下来狠狠吸了两口,才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个人的面孔,用非常有节奏且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公布了一个大发现。 “什么!” “那他人呢?” “死的是谁?”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又是一片沉寂,但仅仅持续了几秒钟马上陷入了嘈杂声中。每个人都在提问,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的关注点和出发点又不太相同。 “咣咣咣……咣咣咣……大家先静一静!林部长正在往回赶,具体细节她会一一解答。不过有一点基本可以确定了,死者不是洪队长!” 蓝迪真是烦透了,有坏消息吵,有好消息还是吵,自己这个秘书长远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威风八面,绝大多数时候全是在干幼儿园老师的工作。 “秘书长和林部长是怎么确定的?”自打听说洪涛没死,初秋的神态就发生了变化,脸色越来越白,眼神不停飘忽,左手不由自主的摩挲着腰上的对讲机,看上去像是要拿出来但又有点舍不得。 直到蓝迪第二次用更大声百分百确定了死者不是洪涛,她才松开了对讲机,深吸了一口气,让表情尽量显得和往日一样平静,用不急不缓的语速,提出了很多部长都想问但还没来得急问的问题。 (本章完) 1111 一眼假 “洪队长的后背上有个很大的老鼠头纹身,在座的很多人都见过,包括我。现场发现的死者没有纹身,后背也没有大面积伤疤,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确定,死者不是洪队长。” 蓝迪意味深长的看了初秋一眼,双手下压,等会议室里不再有议论声才给出了答案。不是猜测,也不是推论,而是证据确凿! 这个答案再次引发了部长们的窃窃私语,有些人确实见过老鼠头纹身,有些人则没见过。赶上性格比较活波的,比如水南琴,听说洪涛没死,一高兴,干脆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大致的图案让旁边的人看。 “那他本人在什么地方?”吕叶江南顺着蓝迪的目光扭头看了看初秋,再看看身边的焦樵,又看看对面的周媛,最终还是把焦点集中到了蓝迪脸上。 “根据现场疆省牧民的口供,他们确实是和洪队长一起抵达凉水河东岸的,工作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枪声响起之前,洪队长正在驾驶挖掘机,始终没有脱离视线范围。 可林部长又说死者后背没有纹身,右脸的伤疤是画上去的,除了身材和相貌与洪队长相似之外百分百不是本人。她给出了一个新的推论,死者应该是替身,洪队长本人有可能像十年前一样……” 这个问题还真把蓝迪难住了,他和林娜只简单交谈了几句,没有询问太多细节。况且连林娜都没找到洪涛的踪影,他又去哪儿知道呢。不过在简短的交谈中,他和林娜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洪涛再次用诈死的方式消失不见了! “不合理,上次他被迫逃亡是怕被某些人当做唐僧肉。眼下自管区的发展趋势良好,也没人对他可以免疫丧尸病毒太感兴趣,就算想走也不用选择这种方式。 后背上的纹身和脸上的伤疤太明显了,留下有这么大漏洞,顶多可以拖延几个小时就会暴露,根本逃不了多远,诈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这个解释马上遭到了周媛的反对,她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了诈死脱离的可能性,结果发现逻辑上推不通,属于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会不会是变异把纹身弄没了?”正当所有人在两种推测之间衡量可信性时,一个弱弱的女声响起,提出了第三种可能。 “小水,以后少看点恐怖片,那玩意烧脑细胞。”焦樵本来脑子就不太灵光,刚比较出来点心得,让水南琴一搅合又全忘了。眼见桌子上没啥可扔的,干脆拿出一根烟甩了过去,正中水南琴脑门。 “哼……”水南琴还是很乖的,没有再把香烟扔回来,只是愤愤的举了举小拳头。 “少欺负人!你傻啊,如果变异能改善皮肤,洪队长干嘛不把脸上伤疤先弄干净,看着怪吓人的!” 一旁的农业部副部长杨萍相比起来就泼辣多了,拿起香烟冲着焦樵扔了回去,但没打中,只能转头安慰水南琴,说得也算比较有逻辑。 “他是故意让刺杀者得手的,这样可以使枪手现身,更容易抓捕。在复兴联盟时期,他曾经交给我一个秘密任务,寻找和他长相、身材比较相似的男性。 我曾问过这样做的目的,他说是替身。万一哪天有人不满规则的限制,打算对他不利,就让替身露面把凶手引出来。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平日里满嘴跑火车,我从来没把此事当过真,也找不到相似的人。 没想到今天居然灵验了,更没想到的是真有人打算不念旧情不择手段,而这个人百分百位高权重让他无法用常规手段应付,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时周媛又说话了,但声音比较小,只有靠近蓝迪这边的几个人才能听清楚,其中包括吕叶江南、焦樵、蓝玉儿和农业部部长杨西堂。另一侧的杨萍、水南琴,褚婷可能会听见几句,也可能听不清楚。 林娜回来的很快,由于有张伟平的护送,沿途不光没有流民队伍拦阻,还接受了一次夹道欢迎的待遇。只不过流民的口号不是欢呼,而是呼吁和敦促,让内务部尽快查案严惩凶手。 “看到了吧,民众就是这么容易煽动,真相对他们来讲永远是奢望。结果是悲是喜也和真理无关,只看碰到了什么人。”面对这个场面林娜也有了不少感触,忍不住和同车回来的彭浩聊了起来。 “联盟高层要人有人要渠道有渠道,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做实事,就是不知道他们死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多人肯出头露面大声疾呼。 林部长,我不是指您,但太多官员确实不值得流民信任。他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获得了如此爱戴,光靠忽悠显然不太够。” 彭浩做为内务部技术科负责人,全程参与了刺杀现场的勘验,并在短短半个小时里根据弹道准确找出了枪手的伏击位置,专业能力没的说。 但在做人方面,尤其是做下属方面和王简差不多,都不及格。既然部长已经有了大致的倾向,且明确表达了出来,哪怕你不同意,也犯不着当面反驳。不会阿谀奉承还不会保持沉默吗,此时啥都不说也比瞎说效果好。 “……你真相信他那套理论能比现在更好?”好在林娜对下属比较能容忍,没有马上把小鞋拿出来。 “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自管区的变化是实打实的。可惜有人不想让更多人看到这些变化,如此急迫的置人于死地,意图不言而喻。他们肯定不是为了安全区,我琢磨着也不该是为了联盟,到底为谁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彭浩今天也有点反常,好像非要和顶头上司对着来,言语间还不是太恭敬,隐隐约约的有种嘲讽或者谴责的味道。 “你确认这不是他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林娜依旧没去责备属下的无礼,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 但立场也同样没变,始终不肯相信洪涛是无辜的。在她心目中,那个男人从来都是害人的角色,还特别惜命怕死,不太可能知道有危险了还等着被动挨冷枪。 “凶手用的枪和子弹全不在档案记录里,但我能肯定绝不是自制武器。根据子弹芯的材料判断,更像北约的覆铜铅芯弹,国内基本见不到。 他们有两到三人,击发之后没有多余动作,也没在现场留下太多痕迹,训练和实战水平很高,接近或者等同于空勤团。 您在对洪队长的个人分析时讲过,他的经验很老道,反侦察能力非常强,心思极其缜密。如果是自导自演,肯定会考虑到武器和人员方面的配置,把现场搞得更有复杂一些。 现在看起来既不像流民私下寻仇又不像联盟内部有意为之,我更倾向于两种推论。第一,洪队长的能力降低了,完全没想到这些;第二,刺杀是真的,只不过被洪队长提前发现并加以利用。 我本人更倾向于第二种,根据洪队长的一贯作风,他有很大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搞清楚是谁要谋害自己,不光是凶手,还有背后的指使者,或者叫支持者。 同时也从侧面证明枪手不是来自流民,以他在自管区和安全区的人脉,没有谁能藏而不漏。与其说将计就计,不如说不得不出此下策,毕竟拿自己当靶子要冒很大风险。” 但这个猜测又被彭浩用一连串基于常识和现有证据的结论给推翻了,还把枪手的范围进一步缩小到了联盟内部,或者说联盟高层。 (本章完) 1112 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当着秘书长和部长们你敢再说一遍吗?”林娜的脸上终于有表情了,薄薄的嘴唇稍微有点外翘,俗称噘嘴。别误会,这不是女特务头子在撒娇,而是心中有了决断。 “要是能在电台里和所有人说就更好了!”彭浩没有拍着胸脯做保证,而是以目前仍没告破的非法电台案做了个比喻。 “哼……你还没那个资格!”可惜得到的只是一声冷哼和淡淡的嘲讽。 在部长会议上的现场勘验汇报进行得很是缓慢,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在蓝迪的粗暴干涉下勉强结束了质询阶段。 案情很简单,现场也很清晰,却架不住每个人都有满肚子的问题,靠谱的不靠谱的、能回答的不能回答的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即便挑着回答,也让林娜和彭浩有点焦头烂额。 其实问了半天,回答了半天,真正和案件本事沾边的问题没几个。从现场遗留的痕迹到死者的尸体,都明明白白阐述了两件事:第一,有人对洪涛实施了暗杀;第二,死者不是洪涛。 各位部长对这两件事都达成了一致意见,可是接下来衍生的疑问反倒更多了。 枪手是谁或者说受谁指使、到底与联盟高层有没有牵连?洪涛此时是生是死、如果活着为什么迟迟没有现身?安全区的流民集会是不是他在背后指挥、想达到什么目的? 不搞清楚这些问题,即便知道洪涛没死,对眼下的局面也没有太多帮助。总不能让蓝迪代表政府抬着尸体出去和流民代表解释如何区分真假洪涛,就算说了,在这种情况下谁又会相信呢。 “……大家最好把对讲机交给外面的秘书,还有什么事能比外面几万流民更重要!”眼看日头就要滑到西边,会议依旧没做出任何有实质意义的决定,大家全被各种不确定和为什么搞得精疲力尽。 有几位部长甚至戴上了耳机,不停调整着对讲机的频道,看样子是在收听电台广播。这让蓝迪再次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废物,连会议纪律都维持不住了。 “来,你先听听……王秘书、王秘书,找一台收音机来,越快越好!”吕叶江南就坐在蓝迪右手第一位,按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所处的距离,不该也去摆弄对讲机。 听到秘书长的抱怨之后不光没改正,还伸手摘下耳机塞给了蓝迪,自己却起身快步走向了房门,冲着走廊里就是一顿喊。 “喀嚓……滋滋滋……发生在凉水河畔针对洪涛法官的刺杀案件已经告破,十七点整,请按时收听本台的特别报道,届时将由一位特别人物讲述整件事的始末。” 王佳玉的速度很快,马上找来一台收音机摆在了会议桌中间,由她亲自转动旋钮搜索,不大功夫就传来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从新安全区罢市开始,一直困扰着联盟高层的非法电台又恢复了广播,但这次没有具体内容,只提前透露了一个固定时间段,提醒大家准时收听。 “秘书长,我建议让张柯参加会议,他一直负责追查非法电台,具体细节最清楚。”如果说谁对这部非法广播电台最头疼,潘文祥必须首当其冲。 做为联盟参谋部长,具有情报职能的军事发展研究室就是在他力主之下建立的,一直以来工作成绩还算说得过去,且随着时间推移和规模扩大成果越来越显著。 但在这次追查非法电台的行动中却表现得很不理想,至今也无法确定电台的准确位置。眼下这部电台又活跃了起来,如果有人提出质问,他可不想独自承担全部责任。 “……王主任,联系张副参谋长,请他尽快来参加会议!”蓝迪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眼焦樵,见到后者没有任何表情,这才吩咐王佳玉去叫人。 “是她,没错,我认识这个声音!”不到二十分钟,张柯就坐在了焦樵身后的椅子上,只听了半句,马上百分百肯定了属性,依旧是那部沉寂了整个冬天的非法电台。 “还有五分钟,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听听她要说些什么和案件有关的事情。”蓝迪点了点头,宣布会议暂停。虽然与会的人还不能随意出入会议室,却可以在会议室里略微活动活动,吃些点心水果。 “你熟悉这个声音吗?”周媛端着一杯热茶走到窗边站在林娜身边,小声的询问。自打知道死者不是洪涛,她的情绪就基本恢复到正常水平了,不再逮着谁怼谁,甚至比平日还更温和些。 “我有必要熟悉吗?”林娜恰恰相反,眉头始终皱在一起,连焦樵都懒得搭理。要不是周媛一个劲儿的用胳膊肘骚扰,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压根就不想回答。 “太有必要了,她曾经在咱们的职业培训中心里学习过,还听过你的课呢!”能把一向精明无比的林娜蒙住,周媛很欣慰,露出了狡黠的笑。 “……她早就和洪涛认识!”对于朱玛和两个孩子的身份林娜确实没往别处想,当时正值外交部说服反抗军的关键时刻,周媛做为部长,特批几个反抗军家属进入联盟学习工作简直太正常了。 “恐怕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她原本是救赎者的红袍修女,还是安娜手里的王牌,在执行渗透任务时被洪涛识破。她还有个姐姐你应该也认识,目前就关在内务部的监狱里。” 关于伊莲娜的真正身份,周媛并没和林娜交底,倒不是刻意欺骗,只是怕由此牵扯到朱玛的安全。现在朱玛已经离开了培训学校,不光可以如实相告,还要探探口风,能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把伊莲娜也弄走。 “我说周姐,你的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就算痴情,也不该往男人身边送这种女人,他可不是柳下惠!” 这次不用点破,林娜马上就知道朱玛的姐姐是谁了。她没责怪周媛故意隐瞒真相,而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担忧了起来,同时也严重质疑洪涛的人品。 “你不理解,论年轻漂亮我根本排不上号,想多个贤内助当初不如选择你。我们之间已经脱离了传统的情情爱爱,是一种相互理解和默契,更多的是在精神层面,可以算知音吧。 人这一辈子,找个生活上的伴侣、事业上的伙伴不是很难,但想找个志同道合的知音可遇而不可求。肉欲和性只是本能,动物也有,但精神契合只有人才能做到,相比起来后者要高级的多。” 说起自己与洪涛之间的情感问题,周媛一点遗憾也没有,反而挺高兴、挺幸福,话里话外的意思,反倒是林娜这种凡夫俗子很不入流。 “得,合算在你眼里我们都是畜生,只有你和他是人!算了,你也不是小姑娘,想怎么活自己拿主意。可你想过没有,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不太可能再有后代。 别看现在你们俩都活蹦乱跳的,再过十年都老了之后,连个孩子也没有,有个灾病的谁会在身边伺候,不会感觉孤苦伶仃吗?” 别看林娜以玲珑剔透的心思著称,还在旧世界里当过二奶,可她在感情婚姻方面挺保守,更趋向于传统思维,对周媛这番理论极不认同。 “那不是更好,白头偕老的是我们两个,本来就和孩子没关系……嘘,听,到点了!”果然,在这个问题上周媛和林娜完全是两种想法,但收音机里突然传来的杂音让闲聊不得不暂时中断。 (本章完) 1113 不是巧合 “梆梆梆……咳……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我是大家的老朋友,自管区法官洪涛。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平凡的日子,但两发子弹和几个人的出现,硬生生让这一天不平凡了起来。 下面我以亲历者的身份,简单讲一讲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蒋松亭,外号,蒋门神,曾经是安通机械公司的经理。 对于这个人和这家公司,凡是在城南安全区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都应该有所耳闻。他和他的公司代表着一股势力,说白了就是很不好惹。但到底为什么不好惹呢,恐怕就很少有人能说明白了。 在今天之前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和这家公司,只知道他的背后有联盟高层的身影。但当蒋松亭和他的同伙向我射出了两颗子弹之后,这个问题就基本搞清楚了。 因为我把他们抓住了,除了两名外籍雇佣军被打死之外,其余四人全是活口。经过简单的沟通,他们也把身份、来历、做过什么、受谁指使都交代了。 现在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他们只是被人指使的枪,握枪的手另有其人。这个人就在联盟高层,再具体点,在理事会。 但我不是联盟政府的法官,没有权力给联盟官员定罪。按照规则,他们应该由联盟内务部负责调查、取证、起诉和审判。 我向来是个愿意遵守规则且喜欢讲道理的人,既然没有权力对凶手和幕后指使者进行审判,那就应该把他们交给相关机构。看一看除了我之外,别人是否也愿意遵守规则、想讲道理。 关于大家自发聚集起来表达自己的意愿、冒着风险支持我的举动,本人感激不尽。但我还是要说,想让日子越过越好,靠老天爷和某个人、某几个人是非常不靠谱的,必须建立并完善一套切实可行、能保护大多数人的规则。 大家不妨再付出点信任,看一看联盟政府可不可以秉公办案。当然了,付出了就要有回报。我建议,这个案子应该进行公审,且不能拖太久时间,最好能从自管区、安全区选拔一些流民代表旁听。 最后还有个问题大家应该是最关心的,我为什么没被打死!在这里必须澄清一个问题,凶手的枪法很准,我也没有神灵附体,更不会任何金钟罩铁布衫功夫。 只是凶手瞄错了目标,那个人长得非常像我,穿的也和我一模一样,但他不是我。当然了,这也不是巧合,他叫海如拉.巴列诺夫,是位哈萨克斯坦来的幸存者。 明天早晨,凶手会移交给内务部,做为当事人我也应该接受询问或者叫调查,这也是我要进行广播的主要目的。 如果我进入那座戒备森严的城市之后突然成了诬告者、杀人犯,或者暴病而亡、被马车撞死、不小心看风景跌落阳台摔死。 先不要急着为我难过,更不要采取激烈手段。请马上收拾好行李,找机会离开这座受过诅咒的城市,太不吉利、太不安全了。 接下来的话,是我要和联盟政府说的。为了确保凶手的安全,最好派空勤团的坦克来十字路口市场接人。 不是不相信内务部工作人员的操守,而是在这次暗杀行动里出现了联盟军方的影子,我怕内务部的装甲车扛不住便携式反坦克武器射击,在这方面还是空勤团更有经验一些。 九点整,我只等到九点整。大家在九点半之前不要上街围观,最好远离从自管区到基地的几条主路,越是空旷越有利于沿途护卫,拜托了!” 在时针指向十七点整时,收音机里先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然后是几声咳嗽,最后才出现一个男音。即便不是高保真设备,只要是和洪涛熟悉的人,也能马上辨别真假。 除了音质比较怪异之外,吊儿郎当的腔调、市井化的措辞、夹杂口头语的习惯,都像看到他写的字一样,极具个人特色,非常难模仿。 “本台将在每天上午十点准时播放最新动态,两个小时重播一次,敬请关注,谢谢收听,十九点准时再见!” 随着女声的介入,这次广播宣告结束,会议室里除了间歇响起的电流杂声,一片寂静。饶是之前做过n多种推测,众人还是被这段篇幅不长的讲话弄得无言以对。 大丑闻,大得不能再大了。且半点无法掩盖,全被这几分钟的广播给宣扬了出去,即便覆盖范围达不到全国、全亚洲或者全世界,但效果却差不多。在东亚联盟的控制区里,同样少不了来自其他幸存者组织的外交人员或者密探。 “焦部长,这部非法电台的存在对政府影响太大了,军方能不能想个办法制约一下,即便付出些代价,我认为也是值得的!” 历来高高在上的部长们被人当众揶揄讽刺,后果很严重。武建章再次带头发言,矛头直指武装部,且得到了大部分部长的眼神认同。谁也不愿意天天被人揭短,问题是真的有短,连反驳的勇气也提不起来,太憋屈了。 “潘参谋长,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干,请……” 对于这种场面,焦樵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年年都有几次,不会也练会了。你们不是弄个参谋部分武装部的权吗,我拦不住,但权分走了,责任也得跟着走,该是谁的黑锅谁背! “关于非法电台的问题,参谋部已经向秘书长提交了书面汇报,具体细节请负责搜索工作的张副参谋长解答。” 潘文祥也不含糊,不能百分百撇清责任,也得把大部分推给张柯,这就叫谁干的多谁错误多,越是干具体工作的越倒霉。 “张副参谋长,文件我们都看过了,现在的问题是经过一冬天的搜索,非法电台的具体位置有没有进展?如果没有,是什么原因!” 面对张柯,武建章丝毫面子也不用留。虽然在下一任武装部长的人选上,这位年轻且资深的副参谋长呼声很高,但毕竟现在还不是,在立场上也和改革派相距甚远,更是洪涛的支持者,有机会打压必然不能手软。 “基本上没有进展,原因很简单,非法电台在自管区成立了广播电台之后就不再工作,没有活动信号,又处于丧尸控制区,无论是设备还是人员都无法侦测到具体位置。 不过技术人员通过排除法还是有了比较科学的推论,非法电台很可能利用了旧世界的地下光缆进行远程遥控实时通讯,而不是采用常见的无线电。 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及时获得安全区和自管区的消息,又不会因为无线电信号暴露发送位置,而这个发送信号的地点,很可能就在自管区内。 目前军事发展研究室已经找到了旧世界的部分光缆分布图,计划对相应方向的每条地下光缆进行秘密检查,大概会耗时两个月左右。” 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张柯已经无法再往下面推脱责任,即便知道会受到责难也得硬着头皮起身回答问题。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也得尽量给出希望。基层工作就是这样,出了成绩一大堆人伸手,没成绩全都躲得远远的。 “哦,已经有计划了……我能不能这么理解,如果把冬季的两个多月利用起来,现在很可能已经有结果了?”武建章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不懂具体技术没关系,咱可以从字里行间按照逻辑挑骨头嘛。 (本章完) 1114 七嘴八舌 “恐怕不可以,非法电台没有活动,我们的技术人员不能从节点侦测到载波信号,无法判断出哪条光缆是被使用的,依旧找不到非法电台的具体位置。” 张柯摘下眼镜擦了擦,拿在手里,果断否定了这种猜测。给出的理由也很过硬,你们让我找非法电台,目的不仅仅是破坏,更重要的是抓获设置者。 如果我把光缆都挖断了,肯定有人又该说为什么不顺藤摸瓜人赃并获。万一没过多久非法电台换个地点再出现,自己就太被动了,保不齐还会被人怀疑故意放水。 在联盟管理层里混迹了这么多年,啥场面都经历过、多龌龊的招数也见过,想靠这种小把戏占自己便宜,做梦去吧。自打接到王佳玉的电话,再联系眼下发生了什么,就不难猜出会遇到什么方面的问题。 “张副参谋长,不得不说你还是太年轻,在轻重缓急方面把握的不是很准确。看看吧,正是由于你的优柔寡断,才让政府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如果当机立断把光缆全部切断,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到底该不该顺着光缆找到非法电台的设立者,用什么技术手段实现,武建章既不懂也不关心,他只需要找到张柯话里的漏洞,目的就达到了。 不见得能一次性对张柯的职务起到太大作用,却可以在大家心目中逐渐形成这个人做事不太可靠的印象,对将来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武部长,光缆暂时不能挖!”但这次不是张柯回答,改成了焦樵。 “为什么?”见到焦樵出面了,武建章神情一震。本来就是想教训教训小的,没想到把大的也卷了进来。如果能借机把责任往焦樵头上推点,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为武装部根据张副参谋长提出的设想,正在计划利用旧世界的光缆改造现有的通讯系统。一旦这套系统改造成功,不光可以用于军事,还可以用于生产生活。 比如构建长途电话网络,把主基地、分基地、矿山、油田、工厂和驻军全部连在一起。好处显而易见,可以摆脱对电池的依赖。 武部长,能源部在恢复电池生产方面近期有没有技术上的突破?一定要抓紧啊,这都捣鼓好几年了,库存的电池一天比一天少,新电池却总是难产。要是没有张副参谋长的新思路,以后我们恐怕就要建立驿站靠马匹来传递消息了!” 但焦樵显然不是临时起意出面帮张柯脱责,不光拿出了过硬的理由,还反过来将了武建章一军。 你埋怨张柯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没找到非法电台,有失职嫌疑。那我就提一提能源部开发电池生产线的事儿,都两年多了不是照样没出来成品,是不是也该承担渎职的责任呢? “秘书长,我不建议按照广播里要求的去做,政府不能让某个人牵着鼻子走,案件侦破也应该走流程,如何证明凶手的存在,光靠一面之词远远不够,正确的做法是把嫌疑人先交给内务部审理。 现在他私设公堂擅用私刑逼供,显然已经违反了联盟法律。必要的时候应该采取强硬手段,封锁安全区和自管区,挨家挨户排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见到在非法电台的问题上占不到什么便宜,武建章干脆避而不谈了,话锋一转开始讨论该不该接受洪涛提出的条件,和刚刚讨论如何对待流民集会一样,张嘴闭嘴只有一种办法,强硬! “武部长,虽然这里是讨论,但说话也要负责任。如果进行大范围军管,激化了矛盾,出现大量流民死伤,给联盟的声誉造成极大影响,以后的外交工作是不是由能源部代替了啊! 别忘了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的特使目前就在机场,他们答应进行正式磋商的前提条件就是要和洪涛见面聊一聊,我们也是答应了的!” 眼看着武建章和张柯、焦樵隔空斗法,周媛稳如泰山,半点拉偏手的意思也没有。这种戏码几乎每次部长会议里都要上演,啥时候该表态、啥时候可以坐山观虎斗,大家心里都有数。连林娜都默不作声,自己着啥急呢。 但听到他代表改革派率先就洪涛的问题发表看法,周媛就不能再看热闹了,必须提出反对意见,理由很俗套也很现实。 东亚联盟的势力扩张如此迅速,除了早期基础打的牢固,产业恢复比较快,内部规则体系相对成熟之外,多年来积累起来的声望也很重要。 突然改变了一贯作风,面对安全区和自管区的流民举起了枪口,对今后的发展会有很大影响。别的不说,就拿疆省移民举例。 如果是西南联盟或者东南联盟要吞并救赎者,双方之间就很难谈拢。原因很简单,西南联盟和东南联盟采取的都是类似部族联邦的制度,疆省移民去了之后根本没有现成的地盘可以占据。 没地盘就没粮食和收入,最终还得选择依附于某个或者某几个势力之下,地位可想而知,四个字,寄人篱下!不光中低层的生活没保障,高层同样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反观东亚联盟就没有这方面的障碍,在谈判过程中,救赎者的中下层,尤其是下层幸存者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巴不得早点合并。只要满足了高层的条件,剩下的问题全都水到渠成。 大部分救赎者成员心里都清楚,不合并,自己永远也翻不过来身,所有的上升通道基本都被封死了,想凭借个人能力和手艺往上爬基本不可能。即便靠军功升到一定职位依旧要抱粗腿,否则下次等着你的就不是军功章了,而是葬礼。 去东亚联盟控制区里生活,相对来讲上升通道更多。普通移民可以通过技术和手艺在工厂矿山里找到合适的工作,混个正式居民身份很容易。后代还能进入学校,不管学得好学的怀,至少是条路。 不想平平凡凡的度过余生也可以去当流民,摆摊做买卖、开小加工厂照样可以致富,比大部分正式居民的生活水平还高。当然了,也可能倾家荡产,这是个上不封顶但下也不封顶的冒险之旅。 另外还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参军。以东亚联盟的发展速度和趋势,军事行动是必不可少的,军队也是必须扩大和加强的。 不管是与幸存者之间的军事行动还是清缴丧尸,只要出了成绩就会获得升迁。现在不是嫌军官多,而是不够用,只要有实际作战经验的,到预备役里混个半年一年,普遍会担任排长,运气好的连长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名声对东亚联盟很重要,对蓝迪领导的政府很重要,该不该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把和善的伪装撕掉,露出统治者赤果果的嘴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林部长,有没有可能根据目前的条件,设计一套只抓人不杀人或者少杀伤的抓捕计划?广播里的见面地点在十字路口市场,也就是说洪队长本人和暗杀嫌疑人很可能就藏在自管区内的某个定居点里。 我想内务部应该有能力通过情报和技术手段把定居点的范围进一步缩小,可以授权军方配合抓捕计划,调集附近的驻军把自管区包围,同时切断电力供应,对无线电信号进行短时间干扰。 再由内务部的精锐宪警部队来一次突袭行动。只要迅速把目标控制住,机场那边应该不会有任何察觉。不光可以抓捕嫌疑人,请洪队长一同接受询问,说不定还能把非法电台的问题一并解决。 我想洪队长应该也是能识大体的,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拒绝与特使见面,只不过全程要在政府的授意之下,不能再想什么说什么了。”见到武建章在周媛的攻势下有点顶不住了,宋长生赶紧出言相助。 (本章完) 1115 无力回天 这位出租司机出身的交通运输部长,不光是改革派的中坚力量,还是张凤武的挚友和工作搭档。 两个人从复兴联盟时期就把持着交通运输部,从没出现过大问题。结果洪涛一回来就差点给搅合黄,副部长张凤武死后弄了个身败名裂,他这个部长也差点被保皇派弹劾下台,迫不得已把副部长的位置让了出去。 从此以后,交通运输部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每天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浑身汗毛全立起来和保皇派的副部长大眼瞪小眼。 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权在握、舒舒服服过了小十年,突然间如此被动拘束,心里能愿意才怪。可这一切改变该怨谁呢?宋长生没有自我检讨,也没埋怨死者,屎盆子结结实实全扣洪涛脑袋上了。 啥救命之恩、提携之情,随着时间推移和身份地位变化早就淡漠了。现在谁要动自己的权力、谁给自己增加麻烦,谁就是敌人!如果还想改变规则,给权力捆上枷锁或者干脆从自己手中抢走,那就再加上个前缀,不共戴天! “宋部长,您可能是动作电影看多了,觉得来个突袭行动易如反掌。但做为内务部的负责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回答,内务部、包括空勤团恐怕都做不到!” 两派互相磨牙的戏码林娜向来是不参与的,甚至都不表态。但一提起具体行动就不得不说话了,能源部和交通运输部肯定不会参与,最终还得内务部去执行。如果计划靠点谱还可以商量细节,现在直接免了。 “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会议桌的另一头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初秋亲自披挂上场了。 “因为做不到,所以不想做!”林娜连头都没回,脸依旧向着蓝迪,好像屋子里根本没有理事长这个人。 “林部长,能不能详细说说理由?”蓝迪和初秋脸对脸坐着,即便距离挺远,却无法做到视而不见。眼见两个女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言语间也不是太客气,赶紧出面灭火。 “自打洪涛登上海军驱逐舰开始,就总贴身携带着两颗手雷,据说连睡觉都不拿下来。这不是什么大秘密,在内务部的日常情报汇总里有专门记录,也在部长工作会议上特别讨论过,如果谁忘了,可以调看当时的会议记录。 他之所以这么做,理由应该很清楚,就是不想被人抓了活口。关于这个问题,在座的诸位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为了能更好的讨论,我先简单解释下。 洪队长这个人有着极度敏感的自我保护意识,可以这么讲,他从来没完全相信过任何一个人,包括焦部长、我、蓝迪……还有初理事长。 而且他的想法和大多数人完全不同,在救援队和复兴联盟时期,军事训练基本都是由他主导,五花八门的技术手段先不提,其中有一个特色叫做光荣弹。 所谓光荣弹,就是在胸口挂两颗手榴弹。作用有两个,当无法逃避丧尸抓咬或者已经被抓咬时拉响它自杀;如果不想成为敌人的俘虏也可以拉响它自杀。 目前我们的部分伞兵部队和全部空勤团官兵依旧遵循着这个传统,他们把每次出征视作死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从不给敌人留下活口。 为什么要对自己人如此冷酷无情呢?洪队长也有一套独特的理论。他说被俘之后遭受严刑拷打的过程,比死要难受,没人能坚持下来。 倘若受尽了残酷的折磨,最终还是不得不出卖同伴,何必非要忍受一遍,不如在几秒钟内基本无痛苦的死去,既减少了自己的苦难,也为同伴减少了麻烦。 对于这样的人进行强行抓捕,无论是内务部还是空勤团,即便计划得再精确,最终得到的也很可能是一具尸体,这与我们之前做出的决定是相悖的。 我知道有不少人希望他赶紧死掉,但这个口子不能开。政治斗争必须局限于一定的范畴之内,如果无法反对谁的主张就把谁肉体消灭成为了习惯,在座的各位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永远不在有安全可言。 这是个巨大的灾难,远比走哪条路更重要。我仅代表内务部坚决反对这种做法,并坚决对有此种做法的人和组织,予以毫不留情的打击。这不是在维护洪涛一个人,而是在为大家的人身安全着想。” 即便有蓝迪出面打圆场,林娜依旧不想再继续装糊涂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且要再三强调。自己不支持改革派也不属于保皇派,立场是反对一切严重违反原则、危害集体的做法,不针对任何人,也包括任何人! “……”宋长生被怼了个大窝脖,如果洪涛真敢拉响手雷,那还就真有点麻烦了,至少没法和特使交待。刚答应可以和洪涛见面聊,结果人家冒着风险坐飞机来了,结果你把人弄死了,除了故意调戏好像也没别的理由。 “就算抓到人也没用,操作电台的并不是洪涛,用不了五分钟,我们抓人的事情就会被传遍大江南北,说不定还有全世界。张参谋长,非法电台具备向全世界广播的功能吗?” 不等宋长生想出解决办法,周媛又插了进来,从另一个角度否定了突袭的可行性,为了证明这个主意有多无知,还得拉上张柯佐证。 “从理论上讲覆盖面积只和发射功率、频率和天线高度有关。实际操作起来应该更容易,洪队长在这方面有理论基础也有技术能力。以我的判断,非法电台早就具备向全球广播的功能,只是一直没有使用。” 张柯虽然也不愿意掺合到改革派与保皇派的争斗中去,但武建章刚刚已经针对过自己了,现在必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低调做人并不是说争当软柿子,正相反,还得特别睚眦必报,别人才有可能容忍你低调。 “……”这番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洪涛并没打算撕破脸,还是留着余地的。可联盟政府却处处被动,疲于应付,除了委曲求全和鱼死网破两个选择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啪……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他的宽宏大量了,荒唐之极!”一声脆响,初秋拍案而起,以联盟最高领导人的姿态怒视着全场。 “理事长,这里是联盟政府部长会议,不是理事会常务会议,按照规则,旁听是没有发言权的!”可惜不等她把气势做足,会议桌旁又站起一个女人。 周媛带着一脸淡淡的冷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矛盾上升到了政府和理事会层面,死死的堵住了接下去有可能的争论。 “堂堂东亚联盟政府,居然被一个流民要挟得无可奈何,可笑又可悲! 眼见最后一招虚张声势也被破解,初秋只能选择愤然离场,在扔下一句充满嘲讽和蔑视的话之后,带头向房门走去,三名理事连忙跟上。 但这也是她能给政府施加的最大压力了,自打听到了洪涛的讲话,初秋就知道事情要坏。那个男人向来思维缜密,手里没有过硬的依仗不会如此大胆。 联盟高层盼着洪涛倒霉的人不在少数,但敢于真把想法付诸实施的凤毛麟角,至今为止明确表示过要这么做且有能力这么做的只有一个,高天一。自己虽然表示过反对,却无法保证高天一就百分百听话。 如果可以说服政府突袭抓人,这件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再想办法除掉人证,内务部虽然不好说话,却也不是铁板一块。林娜更是聪明人,只要肯让出足够的利益,不伤害洪涛本人,一切都有的商量。 但从会议进程上看,支持突袭抓人的部长显然不多,打算容忍采用暗杀手段除掉政敌的更少。这样的话就没必要再在这里耗下去了,回去问问高天一到底是不是幕后指使者,如果是,赶紧想办法把屁股擦干净才是关键。 (本章完) 1116 一意孤行 高天一不在理事会,初秋的马车顺着国子监向西行驶了二百多米,停在路北的一座院子前面,与秘书何婉君交代了几句,独自进了院门。 这里在旧世界是某个大明星的私宅,两进四合院前面修了车库,后面带着罩房,比后海边洪涛家的院子更规整气派。 自打理事会搬到这条街上,这座小院也就成了初秋的住宅。房屋保存得还都比较完好,不用太复杂的装修,稍微改一改供暖系统就能入住。 在附近还有十多座小院大多被理事们选中,而高天一的家也在这里,相距不到三十米,面积稍微小一点,形制也不太规整。 “会议结束了?我以为要开到很晚,特意吩咐厨房留了夜宵,现在想吃吗?”正房里亮着灯,高天一正在看书,见到初秋之后没有太过惊讶,还像平日里那样温文尔雅,体贴入微。 “你应该听到广播了,现在政府正在讨论该怎么应对,同意他要求的可能性比较大,明天凶手就会被内务部审理,你打算怎么办?” 初秋脱掉大衣,把身体陷在软软的沙发里,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没有做任何铺垫和试探,来了个直话直说。如果说回来的路上还只是怀疑,在高天一冲自己微笑时基本就认定了,太若无其事反倒说明了很多问题。 “还能怎么办呢,他又赢了。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每次都功亏一篑!”听闻此言,高天一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神变得无比阴郁。 “放手吧,咱们斗不过他。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就算到了最坏的程度,我也可以行使特赦权利。理事长的位子扔给他们去争,咱们去城北牧区里养老。” 看到男人落寞的样子,初秋有些心疼。派人刺杀洪涛虽然没事先商量,却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出发点没错,情有可原。说实话,这几年整天勾心斗角也确实累了,退下来安度晚年并不算坏事。 “不,我们没完全输,搏一搏说不定还有机会!阿秋,相信我,真的还有机会!我已经派人把焦樵的孩子接走了,只要能让他们两口子让步,掌握住空勤团和内务部,一切就不算晚。 到时候由我来控制武装部,武建章接手内务部,把周媛和吕叶江南全踢出局,你继续担任理事长,剩下个蓝迪在政府里摆摆样子。整个联盟都是我们的,为什么要退!” 高天一突然爆发了,大声诉说着他的计划,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喜笑颜开,状若疯癫。但思维条理清晰,又不像说胡话。 “天一,不用怕,谁也不能伤害你,我保证。”初秋被吓了一跳,转瞬又释然了。男人被吓坏了,才产生了一连串的幻觉。 “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我没有还手的能力,现在他只是个流民,我为什么要怕?该怕的应该是他才对!你放心,我不会像他那样假扮善人,也不会让他痛痛快快的去死。 医疗实验室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不是一直标榜要为全人类着想嘛,那就先为治疗丧尸病毒奉献吧。有了他的加入,咱们又会多一样全世界绝无仅有的特效药,说不定还能在控制活尸方面取得极大进展。 到时候我们根本不用再为武器弹药生产发愁,只需要制造更多受控的活尸就可以横扫世界。什么东南联盟、什么特使,让他们都见鬼去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高天一确实没疯,他不光计划了眼前还畅想了以后,包括如何处理洪涛和成为地球球长。如果此时把他挥舞胳膊康慨激昂的造型投射在墙壁上,活脱就是小胡子在咖啡馆里的讲话场景,很具扇动和蛊惑性。 “……你不会真派人去抓焦樵的孩子了吧!”但林娜不是热血青年,对那些所谓的称霸全球计划没什么兴趣,只关心眼下的局面。 如果高天一真的动了焦樵的孩子,比暗杀洪涛十遍还麻烦。一个手握军权、一个是特务头子,急眼之后谁也拦不住,更无法制衡。 “为什么不呢?”可是高天一脸上没有丝毫惧色,还有点小得意。 “马上把孩子送回去,你这样会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高天一,我命令你马上取消绑架计划,把孩子交出来!”这时初秋才意识到事态的紧急,声调突然高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和我站在一起喽?”但高天一并没像往日那样俯首帖耳,丝毫没动地方,脸上充满了冷笑。 “疯子!全都疯了,你会后悔的!”初秋也顾不上看到底是冷笑还是嘲笑了,起身向隔壁书房走去。那里有内线电话,马上通知内务部工作人员没准还来得及。 “你、你怎么在这里!天一,你怎么把她带到我家来了?出去,这么没规矩!”但推开房门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人,是个还算年轻的女人,相貌有点眼熟,应该是理事会的工作人员。 “对不起理事长,您不能打电话。”可女人不光没出去,还跟过来按住了她抓电话的手。 “你……高天一,她到底是谁!”这个举动让初秋突然感觉到了危险,放下电话回头看向客厅。 “她叫徐静,监察组长,也是我儿子的母亲!”高天一也走到了书房门口,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轻声介绍着阿静的真实身份。 “……你、你儿子!”初秋的大脑有点宕机,要说高天一和女下属有染,她并不是太惊讶,可什么时候还有了儿子? “对啊,已经4岁了,叫高毅。” “你个混蛋,你骗我!”瞬间初秋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合算这些年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巨大的失落感和羞愤让她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同时一头冲向了堵在门口的高天一,抡起铁手狠狠砸了过去。 “啊……咣当……”可是双腿突然被阿静从侧面绊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一头撞在门框上,当场昏了过去。 “这又是何苦呢,也好,你既然不忍心让他去死,就跟着他一起去吧……”高天一蹲下身体伸手摸了摸初秋的颈动脉,确定还有脉搏,转头冲阿静点了点。 “……”阿静从上衣兜里掏出个小铝盒,拿出注射器和药瓶。 1117 要挟 部长会议结束时已经快半夜了,最终决定满足洪涛提出的大部分要求,明天早上由空勤团和内务部前往自管区押解嫌疑人。但不关押在内务部监狱,而是直接带到空勤团驻地,在各部门代表联合监督之下由林娜亲自审讯。 “明天你就没必要亲自去了吧,让王简带队足够了。”一辆涂着内务部徽记的马车缓缓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辆武装部的马车,焦樵和林娜两口子坐在车里窃窃低语。 “怎么,你怕他对我下黑手?”林娜笑了笑,把头靠在丈夫肩上闭目养神。足足折腾了一整天,让她身心俱疲。 “唉……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老王八蛋到底要搞什么鬼!”焦樵长叹了一声,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 如果放在十年前,他会拍着胸脯保证洪涛不会对自己太绝情,但经过这么多年时间的磨砺,情份没有随着年龄增长反而有些澹了。 “你相信蒋松亭一伙人是凶手吗?”林娜也没继续追问,她对明早的行程并不担忧。有空勤团装甲营跟随,除非把主力旅调回来,谁也没有机会搞事情。但有个问题做为主审官不得不提前考虑,谁是幕后指使者? “九成吧……最毒妇人心,当初如果不是洪哥一再坚持,以她的能力连个小组长都不够格。能坐上联盟最高领导人的位置,也是靠洪哥留下的情份。可惜啊,女人一旦恨上谁就没理可讲了!” 焦樵把脸转向了窗外,看着还没完全开化的湖面,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初秋在背后搞鬼,蒋松亭和安通机械公司,不正是她多次出面保护的嘛。 至于说理由,女人喜欢谁和恨谁往往不需要太明确的理由,更不需要理性分析。十件事里有九件都做对了,只做错了一件,依旧有可能被仇视,前面所有的好处瞬间就能清零,要多绝情有多绝情。 “哎呀,好像话里有话呀。我也是妇人,什么时候毒你啦!”林娜好像还嫌焦樵说的不够清楚,翻着白眼又给做了个注释。 “除了你、除了你……还有咱闺女!”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有时候焦樵还是觉得林娜和当年刚见面时一样诱人,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口。 “你出来的时候把饭都安排好了吗?”林娜心满意足的享受了片刻温存,但总是不能完全放松下来。没辙,家里还有四个小祖宗呢。 “放心吧,我中途给老徐打了电话,先让他从食堂打饭,饿不着……这些怂孩子,睡觉怎么也不知道关大门!” 说话间马车放缓了速度,慢慢停在小院门口。焦樵还没下车就开始骂上了,院门开着半扇。虽然这一片都被内务部便衣控制了,外人轻易进不来,那也不能这么没规矩。 “焦部长回来啦……林部长,孩子们呢?”刚下车,从内务部方向跑过来一个人影,边打招呼边拉开了后面一辆马车的门,结果里面除了蓝玉儿空空如也。 “老徐头,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蓝玉儿一把扒拉开来人伸出来的手,皱着眉小声呵斥。 这家伙是焦樵从西安带回来的老兵,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吹牛骑摩托,岁数有点大但人不错,退役之后干脆安排到内务部值夜班。平日两口子都忙的时候,也帮着照顾照顾家里的孩子。 “丫头,别血口喷人,我啥时候上班喝过酒,不信你闻闻!”老徐在私人场合里并不怕蓝玉儿,张着嘴就往上凑,一副懒皮懒脸的**子德性。 “去去去,滚一边去!”蓝玉儿忙了一天,一个头两个大,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老徐,你可失职了啊,睡觉哪儿有不关街门的,孩子不懂事你也不盯着点!”焦樵同样也累,迈步就往院里走。 “啥?你们没和孩子在一起!”听到这番埋怨,老徐不干了,紧走了两步追过来,拽着焦樵的衣服不撒手。 “……他们不在家?大晚上的去哪儿了?”焦樵停下脚步满脸都是迷茫。 “吃晚饭那会儿,理事长派人来把孩子接走了。说是你们要连夜开会,怕孩子在家不好好吃饭睡觉,都给接到政府大楼去了……你们不知道?”老徐也很诧异,怎么都在一起开会还能出这种乌龙呢。 “确定是理事长派的人!”林娜突然上前一步,语气倒还平静,但不知不觉间已经抓住了老徐的胳膊。 “没、没错啊……证件对、马车对、连车夫我也看着眼熟,肯定来过部里,错不了!”老徐此时也有点慌了,这两口子很平易近人,不轻易迁怒下属,但在孩子问题上例外。 “……老徐,你先回去吧,我们可能是忙忘了,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玉儿,你先别回去呢!”林娜和焦樵对望了一眼,脸上同时显露出焦虑的神色。不过林娜很沉得出气,当着老徐没有丝毫慌乱,轻描澹写的掩饰了过去。 “干妈,是不是有问题?”但这种表面功夫瞒不过蓝玉儿,等老徐走远,她马上凑过来小声询问。 “……但愿是个误会吧!”林娜此时心里也没了准主意,她的理智还不足以把儿女之情排除在外,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大脑严重丢转。 “应该不会,基地里到处都是空勤团……走,先进屋再说,我去打电话!”焦樵大致明白妻子在担忧什么,不过他的心比较粗,没想那么多,大步走了进去。 “高天一……你什么意思?少废话,赶紧把孩子送回来,否则我扒了你的皮!”不到两分钟,焦樵低沉的咆孝从正房传了出来。 “老焦、老焦,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这下林娜马上坐不住了,快步走到丈夫身边小声的劝慰。 “……好吧,我在家等着!”低头看了看妻子满脸的焦虑和被泪水充盈的大眼睛,焦樵浑身的煞气慢慢消散了下去,用极其不情愿的腔调说了一句,随手放下话筒,转身扶着林娜坐回沙发。 “姓高的把孩子带走了,他说要过来和我们聊聊!” “没想到真有这一天……老焦,你怎么想?” 经过短暂的失态,林娜的情绪逐渐平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本正经的提出了关键问题。至于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高天一为什么要带走孩子,她已经想清楚了,不用再浪费时间讨论。 “让我再想想……”焦樵同样明白目前的局面,但没有马上回答妻子,而是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蓝玉儿。 “玉儿,今天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如果我和焦部长做出你不喜欢的决定,你打算怎么办?”林娜也把目光转向蓝玉儿,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谈论别人的桉子。 “放心干妈,不管您和干爹做出什么决定,我也百分百支持!”蓝玉儿丝毫没有迟疑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高天一来谈的事肯定和洪涛有关,我认为他想要空勤团和内务部的实际控制权,有了这两个部门配合,联盟高层全成了砧板上的肉,可以不知不觉的完成一系列操作。 但想要完全改变现有的体系不太可能,裴团长也不会执行太反常的命令。他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最终目的还是要对付洪涛,包括逼着我们俩辞职。” 有了蓝玉儿的态度,林娜就不去想消息走漏的问题了,开始分析高天一这么做的真实想法,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答桉呼之欲出。 1118 咬人的兔子 暗杀洪涛就是高天一在背后指使的,但不知道怎么被提前察觉到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杀了个假洪涛,却把自己暴露了。 在政府工作会议上,改革派再次提出军管的建议没被通过,高天一得知之后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试图力挽狂澜。 如果不这么做,只待明早空勤团把凶手和洪涛一起接回来,不出几个小时真相就会完全大白,到时候他和初秋全没好果子吃。 至于说初秋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目前还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她和高天一已经要谈婚论嫁了,应该不会毫不知情,大概率是参与者,也有可能是主导者。 现在谁是罪魁祸首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把所有环节全一丝不差的复盘也于事无补,马上在孩子、友情和权力之间三选一才是关键。 答应高天一的要求,洪涛肯定要倒霉。个人能力再强,在京城附近也逃不出空勤团和内务部便衣的追捕,更何况还有空军支援,想再来一次类似疆省的死里逃生概率几乎等于零。 另外答应高天一的条件,内务部和武装部长的职务肯定也得主动让出,会不会有其它职务的补偿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有也不能去,除非有给别人当傀儡小弟的瘾。 要是不答应高天一的要求,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等他来了直接抓捕了事。内务部里从来没有铁嘴铜牙的例子,想必高天一也不会例外。 这样不光能保住职位和权力,还能保住洪涛的小命,只是孩子们的安全就很成问题了。如果高天一也来个狗急跳墙、同归于尽啥的,四个孩子活着回来的概率同样很小。 表面答应暗地里追查孩子的下落……听上去是个好办法,实际上根本不起作用。主要是时间来不及,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到出发去自管区满打满算还有七个小时。 内务部再厉害也不能凭空破桉,现在孩子很可能已经不在基地内部了,安全区的流民又在搞集会,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别说几个小时,几天恐怕也找不到孩子的下落。 “当不当部长我倒不是太在意,只是让咱们亲手害了他……唉……”焦樵面对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选择,一时间也有些犹豫,除了叹气就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干妈,姓高的会不会在虚张声势?我看他不像个能豁出去的人,要不一会先带人上上手段,十分钟……顶多半个小时,保证让他说真话!” 蓝玉儿对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没资格帮林娜和焦樵拿主意,但她不打算轻易服软,要从高天一嘴里问出孩子的下落。只要孩子们没危险,一切都不是问题。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这次是真要走投无路了,奋起一搏还有可能赢,什么都不干只有死。”但林娜不完全同意蓝玉儿对高天一的性格分析,平日里不像能拼命的,到了生死关头不见得就不敢拼命。 “初秋阿姨有特赦权,不管是不是幕后指使者,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下台,不会伤及性命。”蓝玉儿同样不同意干妈的判断,按照联盟规则推算,高天一面临的结局并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权力就是她们的命!”焦樵插嘴说了一句,算是赞同媳妇的意见。 “这只是一方面,实际上不管她们俩下不下台,只要参与了刺杀事件早晚都要被人干掉。时间不会太长,最多超不过两三年。”但林娜好像不是这个意思,或者说还有其它方面的考量。 “改革派会杀人灭口?”对于这个设想蓝玉儿非常疑惑,她想不明白谁会杀掉已经失去权力的初秋和高天一。联盟里最有军事实力的人就在眼前,只要干妈和干爹不过度报复,其他人更不会。 “你认为他会下狠手?”但焦樵好像听懂了,只是不太确定。 “百分百会!玉儿,记住,如果这次你那位洪爷爷侥幸没有死,以后再面对他时,不管遇到什么难题,最好不要以死相逼。假如非要这样做,那就尽量成功。否则他报复起来,你很难逃脱。” 没错,林娜说的那个人就是洪涛。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洪涛是比较宽容的,即便被不小心得罪了,只要肯认错改正或者失去了继续犯错的能力,一般都不会遭到刻意的报复。 但有些人就不这么想了,其中也包括高天一和林娜。在这些人心目中,明明白白的知道洪涛根本和宽宏大量沾不上边,反倒是和睚眦必报更接近。 不报复只是因为他认为你已经没威胁了,或者罪不至死,懒得搭理。但有一种得罪方式不在被豁免的范围内,有意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说白了就是想杀死他。不用多,只需一次,就等于上了黑名单,无论是谁不死不休。 高天一之所以要冒着被全联盟抛弃的危险也得弄死洪涛,就是因为太了解这位洪大善人。当初他带领平难军不管怎么刁难救援队,最终还是被原谅了。可这次就不成了,他先踩了红线,结局只有一个,你死,或者我活! “……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我们就不该支持他回来,还想方设法保护!哼,好人没好报!”这下蓝玉儿听懂了,同时也有点急眼了。 在她看来这一切麻烦大半全是洪涛折腾出来的,包括逼得高天一不得不铤而走险。在洪涛没回来之前,联盟政府里虽然存在派系争斗,却没有这么尖锐和激烈。 “玉儿,干我们这一行的凡事都要讲逻辑,该是谁的错就是谁的,不能让个人好恶影响了判断。公平的讲,你洪爷爷看不惯联盟现状是有道理的,他想做出改变也没错,做为联盟创始人,他至少和我们有一样的权力。 只是有些人,也包括我们,好像已经习惯了目前的生活状态,不再愿意为比较遥远的目标吃苦受累,也不想为了改变损失个人利益,这不是他的错。 我们不能总夹在中间当和事老,不管拖多久早晚是要做出选择,今晚就彻底了断这件事吧。玉儿,你去安排可靠的人手防止意外,听见枪响不要犹豫全部射杀!老焦,我们也准备准备吧。” 对于造成如今局面到底是谁的错,林娜还是比较客观,没把是盘子一股脑往洪涛脑袋上扣。但此时再说这些好像有点晚了,除了能给蓝玉儿留下个鲜活的经验教训,啥用也没有。 估算着高天一差不多要抵达,她整了整衣服,从房间里拿出一把手枪和焦樵并排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对儿准备上刑场的夫妻,表情既坚定又无奈。 蓝玉儿出去布置了大概十多分钟,高天一的马车就缓缓停在了院门口。他一个人也没带,包括车夫。当林娜和焦樵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更加阴沉。 敢孤身入虎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有十足把握不会翻船;第二,即便翻船也不在乎,说白了就是把命豁出去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极难应付的局面,想侥幸过关几乎不可能了。 “我这次来只有两个要求,无论应允与否都不会久留。咱们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矛盾,但生死攸关别无选择,不得不出此下策。” 高天一在进入小院前不等内务部便衣上来搜身,主动把风衣撩开,露出了挂在胸前的两颗手雷,冲着院子里大声吆喝着,表情做派与平日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样子判若两人。 1119 全然不知 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个小时,高天一就快步出了焦樵家的小院,驾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随后不久,内务部大楼就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不断有人出出进进,无不行色匆匆。 但焦樵和林娜始终没有离开家,院门死死的关闭着,门外的街道上一东一西停着两辆内务部涂装的装甲车,把道路全部封闭。 东边的天色出现了些许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序幕,但在京城基地南三环外却依旧人头耸动。 和昨天相比,参加集会的流民数量不光没有消减还有了明显增加,不光有城南安全区里的大部分流民,从城东、城北赶来的流民也越来越多。即便在半夜时分,依旧有一支支队伍队伍打着不同的旗号,源源不断向这里聚集。 长期的贫富分化和压榨,造成了大部分流民心里都窝着一股气,昨天傍晚洪涛通过电台发出的广播则成了催化剂。大家全想借着这次机会发泄一番心中的郁闷,同时也凑个大热闹,看看联盟政府到底会采取什么办法来应对。 八点刚过,聚集在南三环刘家窑到方庄一带的流民就感觉到了地面传来的震动,纷纷向路两边闪去。几分钟之后,随着低沉的轰鸣声,两队分别涂装着内务部和空勤团标志的坦克出现在视野中,方向正南! “哦……严惩凶手、揪出指使者、扩大自管区!严惩凶手、揪出指使者、扩大自管区……”人群顿时发出了阵阵欢呼,然后就是越来越整齐的口号。 流民们很高兴,既然联盟政府派坦克去十字路口市场接凶手了,那就等于接受了洪法官的建议,不能说全面胜利,也算个开门红!有一部分疆省移民还敲响了手鼓、吹起了唢呐、跳起了民族舞蹈,对缓缓驶来的车队夹道欢迎。 “张主任,南边还要加派人手,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主路!” 流民们兴高采烈像过节一样,但集会的领导者们却没有丝毫懈怠。昨晚管委会和来自安全区的代表们已经连夜和洪涛开了个碰头会,一致同意不能出现过激行动、不许喊过激的口号。 现在包括十几位理事在内的所有安全区负责人,都在组织力量引导集会流民把通往十字路口市场的道路让开,同时还要留意观察附近是否有可疑人员活动,坚决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制造骚乱、浑水摸鱼。 “我这边没问题,附近的高层建筑都派人举着旗子表明身份,可从南五区那边来了不少流民,现在正沿着大街从东边往市场方向走呢。我这里的人和他们都不熟,你赶紧联系下孙老板和刘理事,让他们不要太靠近!” 对讲机另一头,张伟平正站在一座沿街的塔楼上举着望远镜观察附近的街道,发现什么地方有人靠近主路马上呼叫手下过去劝阻。但从新六区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太好,安全区里过来的流民人数太多,互相又没有统属,不好强行阻拦。 “老赵,东边也来人了。现在参加集会的流民已经超过了四万,是不是可以发挥更大作用?” 江洋做为自管区主任,与城南安全区多有交集,被推举为集会的指挥者。虽然他曾经担任过救赎者的二把手,辖区之内幸存者总数超过了六万,但真没一次性指挥过这么多人,情绪有点亢奋。 在昨晚的会议上,洪涛做出了一个有点扫兴的决定,集会就到今天中午,在空勤团和内务部的坦克把刺客带走之后宣告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个决定让江洋有点不理解,好不容易把民众扇呼起来了,士气还挺高,为何不借机多向联盟政府施压,争取更多利益呢。以政府目前的态度,应该还是有不少顾虑,突然翻脸动武的可能性很小。 至于说会不会出现伤亡的问题,做为一名合格的政客压根就不应该这么想。纯粹的伤亡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伤亡能带来好处,比如借机扇动情绪弄个群情激奋啥的,就属于必然的成本了。 做买卖需要投资,争权夺利也一样,更需要富有冒险精神。该投机的时候必须投,谁能投准谁就赚了,不能总想着空手套白狼。 “你我都不如他了解管理层在想什么,还是不要太急。” 和学院派的江洋比起来,赵斌的理论知识相对贵乏,但实际操作经验比较丰富,对洪涛这个人更了解,即便同样不清楚为什么不借机利益最大化,依旧还是选择了相信。 “你在理事会里待过一段时间,能不能分析分析,这次政府真会大动干戈把幕后凶手找出来吗?你也说了,那个姓高的是理事长亲信,改革派的势力还挺大,最终会不会还是找个倒霉蛋出来顶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急倒是不太急,可江洋心里不踏实。以他的理解,联盟高层完全有可能出尔反尔,更有能力指鹿为马,想靠内务部依法严惩幕后黑手可能性不大。官官相护自古有之,凭什么现在就要变变呢。 “很难讲……没来之前我也不太相信能靠规则维系一个大型团体。无论什么规则也是人设立的,还得由人去执行,只要中间离不开人的环节就一定会变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几千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但进入理事会,认真研究过他设计的体系之后,发现确实有效。别看在高层里同样存在派系斗争,但目标都是一致的,全在琢磨如何才能让团体向前发展。他们之间的矛盾,甚至谈不上方向问题,只是手段上的不同而已。 谁想违背这套体系,等于是拉着大多数人原地踏步或者倒退,必然会损害大部分人的利益,没法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在政府里等于寸步难行。 从这一点上讲,他是在利用人性来制约人性,而核心内容就是两个字,利益。不同的是他把利益分成很多小块,每个小块都无法单独运转,迫使高层之间必须要通过互相合作才能有收获。从这一点上来讲,他又像个奸商。 以前我们也曾经想这么做,但没有他设计的巧妙,更没有他的能力和魄力。这套体系是个整体,缺少一环也无法运转,至今为止我还没完全弄懂。以后有机会必须当面问问,把不明白的环节搞清楚。” 在这个问题上赵斌就比江洋有发言权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分配工作的,按理说应该让江洋进入理事会任职,有理论基础,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理解起来肯定比赵斌快。 “那倒是……自管区在他手里就像个玩具,管理起来一点不费劲。我和张伟平只能跟在后面跑,有些办法看似很简单,可他做起来就和别人不一样,真有点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两三年安全区怕是全要变成自管区了。别看他在管理层没有任何职务,却可以一呼百应,影响几十万流民的想法,活脱就是个隐形秘书长和理事长。 到时候联盟想制定比较大的政策,估计也得来找他先商量商量。你说如果换做你来当秘书长或者理事长,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心里会是啥想法,又该怎么办呢?” 看着一串坦克车间隔几十米缓缓驶过主路,旁边还有全副武装的内务部宪警跟随,江洋觉得在安全方面已经万无一失了,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话也随之多了起来。 “……我恐怕也会痛下杀手,在他还没布局完成前直接干掉,时间越早越好!走吧,我们去市场等着,看看空勤团是不是三头六臂,有没有吹的那么厉害。” 赵斌认真想了想,也没有啥常规好办法,只能和高天一同流合污。然后自嘲的一笑,起身向楼下走去。眼前这支坦克编队隶属内务部,平时在基地里就能看见,不太稀奇,而从东边进入自管区的另一只编队才是空勤团。 这支部队的名号对赵斌来讲如鲠在喉,当年就是空勤团在南疆汇同了反抗军残部发起的反攻,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裁决者从龟兹附近扫了个干干净净,间接逼着自己不得不听从洪涛的建议,与东亚联盟进行谈判。 到了理事会才听说,参战的空勤团只有一个连兵力,还是轻步兵,连人带武器弹药都由飞机空运,根本没有充足的补给,大部分给养弹药靠抢对方的。 再往前数,空勤团最开始就是洪涛亲自训练出来的第一批伞兵部队。正是他们神兵天降,先后突袭了西北联盟和四省联盟,几乎用兵不血刃的方式把几万人和绝大部分北方领土纳入了复兴联盟囊中。 这支军队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和其它部队有什么不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之前听过多少传闻,也得亲自看看才能满足好奇心。 1120 按部就班 “蓝局长,焦部长和林部长怎么突然全病了,昨天还好好的呢?”就在江洋和赵斌骑马赶往东边主路去观看空勤团坦克营的英姿时,内务部坦克编队中部的一辆指挥车里,空勤团长裴善喜正百般无聊的询问着对面的蓝玉儿。 她是在凌晨接到焦樵的亲口命令,在今早亲率一个坦克连配合内务部去自管区十字路口市场押解人犯。但出发时才知道内务部带队前往的不是林娜,而是蓝玉儿。 “开会开的呗,从中午开到半夜,连饭都没顾上吃,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一向习惯先发制人的蓝玉儿今天好像有点蔫儿,即便有话题可聊也提不起太多兴趣,草草回了句就没下文了。 “坏就坏在开会上,以前就没这么麻烦。突袭西北联盟,多大的事儿,洪队长一个人全计划好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凑在饭桌上照着地图分配好任务,回去该训练训练,哪有那么多可商量的,商量的人越多越坏事! 打仗如此治国也一样,好主意是个人都明白,根本不用费太多话,没注意的才喜欢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商量不出什么好主意。” 这么一说裴善喜就明白了,但她对这种作风很有意见,又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当左证,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嫌现在的高层太废物。 “那叫读才!”听见裴善喜在夸洪涛本事大,蓝玉儿就满肚子气,马上表示了不屑。 “你还年轻,经历的事太少,光学了满肚子理论,根本不懂什么叫读才、什么是敏主。就拿我们当兵的来讲,不管训练场还是战场,哪儿有那么多敏主。 如果我认为该这么做,下面的营长、连长认为该那么做,今天开会没商量出结果明天接着开会,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光开会玩吧。 你可以说军队例外,那就再举个例子,做买卖。我是老板,你是伙计。我说大量进货,你说清库存。等咱俩开会商量完,货没了,库存也来不及清,全耽误了。 中国古人在这方面总结的非常精确,他们认为治大国如烹小鲜。按照我的理解,想管理好一个大型团体,不能太拘泥于形式,要根据原材料不同、调味品不同,灵活选择烹饪手法。只要最终做出来的菜味道好,无所谓过程和菜系。 在这方面洪队长的能力要明显高于目前的管理层,他不光是个好厨子,还善于挑选原材料和观察形式。该硬的时候雷霆万钧,毫不拖泥带水;该软的时候和风细雨,看上去全无威胁。 其实这些都是表象,他最拿手的也是目前管理层最缺乏的特质叫以身作则。在原则问题上,只要被大部分人认可、形成了决议,他从来不带头违反。 厨师要想做好菜,光具备厨艺并不够。你喜欢吃一个脏兮兮厨师做出的菜肴吗?同样道理,想让多数人从心里信服,不用讲太多道理,只要让自己先做到足矣。” 别看裴善喜是个军人,但她在政务方面好像也挺有见地的,一说就是一大套,有比较、有旁证、还有举例和比喻,很有点大道至简的意思。 “啧啧啧,真没看出来您还有执政的天赋!裴团长,以您的水平和资历,去政府部门当个副部长完全够格,为什么一直待在军队里呢?” 蓝玉儿还是头一次听裴善喜长篇累牍的讨论政务,很是惊讶,然后就产生了自然而然的疑问。空勤团再受重视,待遇再高,团长也不如部长权力大。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这位女团长有过弃军从政的念头,太奇怪了。 “……洪队长不让,他当年把我和堂姐都安排在军队中时就私下谈过,不建议我们去政界发展,除了当时缺乏有一定能力的军官之外,主要原因还是性格。 他说我们俩的性格不适合当政客,其实还有你干爹。焦部长同样不适合从政,这一点林部长应该深有体会,才想办法放弃了西安基地负责人的职务回到军队。要是没有蓝秘书长极力邀请,可能连现在的部长也不会担任。” 裴善喜好像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头盔想了好久,才说出一个听上去不太靠谱,但实际上又有点靠谱的理由。 “切,他就会故弄玄虚。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打仗当官的,我觉得干爹这些年就干的挺好!”一听又是洪涛的理论,蓝玉儿想也没想就开始反驳。 现在她是越来越烦听到这个名字,好像一切烦恼和忧愁都和这个名字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每多听一次就距离麻烦近了一步。 “呵呵呵……可是你干爹也越来越像个混蛋了不是吗?以前他最喜欢到机场来骑摩托、打靶,找军官们喝酒、打篮球,遇到不公的事情会带头骂。现在呢,不用我说了吧。” 别看裴善喜只是个团长,但她一点都不怕焦樵,甚至谈不上尊重。当着蓝玉儿也丝毫没有收敛,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面子也不给留。 “既然在您眼里我干爹那么不堪,为什么还如此忠于他呢?”可这番话听在蓝玉儿耳朵里就有点言不由衷了,全联盟谁不知道空勤团是焦樵的嫡系,还没有之一。 “……你是林部长选的接班人,我就早点让你明白吧!如果你去问林部长,她肯定不会说空勤团是焦部长的私兵。我忠于的是规则,捍卫的是全联盟的利益,不是某个人。 焦部长只是恰好在这个位置上,又符合条件,即便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这么说。他本人也清楚我的态度,只有那些总把权力当做私产的人,才会本能的认为我和士兵们是在忠于某个人。 你可能不太理解,因为你不用背井离乡到陌生的土地上从头开始。对于我们这些远离故土的外籍幸存者而言,谁当权并不太在意,有一套能保证我们世世代代生存权利的规则才最重要。 在这些年里我们有人开着卡车冲进丧尸群、有人积极参加伞兵义无反顾跳下飞机、有人成为特工深入敌后、有人冒着极大风险深入丧尸控制区寻找活尸、有人驾驶船只探索航线,死亡率远高于大部分行业。 我们这么做不是富有冒险精神,也不是本性彪悍,更不是想拥护谁,只是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也做出了贡献,是集体的一份子。 但这些年有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故意利用族群之间的裂隙创造矛盾来攻击政敌,这么做非常危险也非常伤人心。好在焦部长和林部长坚持了规则,挡住了继续分化的趋势,从这一点来讲我确实愿意忠于他。” 如果换成别人来问,裴善喜肯定会搬出上下级和军规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回答,但这次看在林娜和焦樵的面子上没有搪塞,打算用实情给这位年轻的接班人上上课,为将来能接手内务部做好准备。 “……裴团长,我可以假如一种情况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通过您的选择来评估目前的状况。”蓝玉儿肯定是头一次听到这些话,一时间有点来不及消化,低着头想了很久才再次说话。 “我知道你想假设什么,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既是我们的不幸也是你们的不幸。救我们的人是洪队长和他所率领的救援队,这些年我们也承担了相应的责任,对其他人没有情感愧疚的义务。 蓝局长,你今天是怎么了,情绪不太对啊。是不是要去单独面对洪队长有些害怕了?不用这么紧张,他既然承诺愿意按照规则调查桉件,就不会出尔反尔。 你可能记不太清小时候的事情了,在当时的几个小孩子里他对你是最关心的。每次你被张柯他们几个秃小子欺负了,都是他出面主持公道。每次出去搜索物资,碰上好吃的零食他也会偷偷藏起来一点,分给你的最多了。” 1121 没想到 裴善喜没有让蓝玉儿继续往下说,她可以算是从小看着小丫头长大的,抛开焦樵和林娜的关系,一样算是很熟的人,平日里又有接触,关系还算不错。 越是这样,有些话越是不要说出口,心里明白就够了。另外她觉得蓝玉儿今天有点反常,问题过多,讨论的方向和深度也有点偏。这类问题更应该和林娜私下交流,得到的解答肯定比自己的细腻全面。 但她并没往别处想,只觉得年轻人经验不足,洪涛又凶名在外,本来是该由林娜亲自来的,突然变成直接面对有点慌了神。 “……我确实记不太清了,但也不怕他!”蓝玉儿皱了皱眉,瘪了瘪嘴,小脸挂上了一层寒霜。不是故意回避那段时间的印象,而是真的没有太清晰的记忆了。 每当想起那张凶恶恐怖的脸就在眼前,一边怪笑一边掏出几颗糖,内心里泛起的不是被人关爱的甜蜜,而是阵阵恐惧和厌恶。 说起这种感觉的起源,还得怪林娜。自打洪涛离开了联盟,她就担负起照顾蓝玉儿的责任。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一提起这个男人,嘴里基本就没啥正面评价。 大人们往往可以口是心非,但孩子并不能理解,久而久之肯定受影响。而这种儿时的认知,有可能随着年龄增加慢慢改变,也有可能会伴随一生成为固有认知,即便知道错也很难改变。 “嘴硬没用,以后自管区肯定会扩大,他不管当不当主任肯定说话算数,内务部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告诉你个秘密,他最喜欢搞恶作剧折磨人,还善于打赌。你最好别轻易招惹,更不能随随便便打赌,多利用辈分差距,嘴甜一些,说不定能少受点折磨。 占便宜就别想了,你就算叫太爷爷也享受不到太多礼让,在这方面他是全联盟最大的混蛋,专门欺负老弱病残,并以此为荣! 记住啊,嘴一定要甜,能叫爷爷绝不叫大爷。也别指望我能帮忙,没有特殊情况我是不会露面的。焦部长给我的命令是配合,以你为主,我只负责安全护送,其它的一概不管!” 此时两支编队刚好在市场东边的十字路口汇合,裴善喜不想再当解惑机了,打开顶盖扔下几句叮嘱,身手麻利的跑了。 蓝玉儿这种嘴脸和表情太熟悉了,当年加入救援队的幸存者一开始没几个会心服口服,经常主动挑衅,包括自己和堂姐。 但用不了几个月就全消停了,从主动接近变成避之不及。可惜到那时候就晚了,被那双眯缝眼盯上,吃饭睡觉包括洗澡上厕所都得提起十分警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恶作剧的受害者。 没有焦樵和林娜坐镇,自己必须藏起来。洪涛可能会因为辈分不好意思明着折腾蓝玉儿,但对自己百分百不会太客气,最次也得有言语攻击。谁没事愿意让人挤兑着玩,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 “你最好还是别露面……”轻轻关上顶盖,蓝玉儿长长呼了口气。她不是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变得絮絮叨叨,而是故意这么做,就是要把裴善喜烦走。 这位女团长有些暴力倾向,能动手就不愿意bb,今天和自己讲这么多已经算超长发挥,非常给面子了。可惜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必定会让她失望,甚至敌视,今后可能再也不会坐在一起没太多顾忌的闲聊了。 “嘶,哎幼……”一声轻微的呻吟从牙缝里钻了出去,让蒋松亭再次感叹时光是把杀猪刀,把自己从挨了刀子都能不吭不响的硬汉,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睡一宿水泥地就腰酸背疼的废物。 “阿良……唉……”除了身体不堪重负,精神上也有点恍忽,张嘴就想喊好兄弟李友良问问几点了。可是嘴刚张开,腮帮上传来的疼痛就把下面的话全都顶了回去,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老话常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发生在昨天的事情就有点这个感觉,恍忽间仿佛过去了很长时间,长得都有点记不清了,可身上的伤痛又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距离只有几个小时。 当鲁伯特扣动扳机,准确击中正在驾驶挖掘机的洪涛时,自己、阿良、连同雇佣兵们全都松了口气。 行动很完美,现场的疆省移民大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更不清楚子弹来自何方,根本没在第一时间里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和追捕。 等骑着马匹的联防队赶到事发现场时,参加行动的五个人早就沿着事先预设好的撤退路线越过了五环路,消失在开发区连绵不绝的建筑废墟里。 再等到联防队把洪涛遇刺的事情上报给管委会,管委会向附近的驻军通报求助,差不多一个小时又过去了,一行人最少也接近了六环路的第一个撤退点。 如果按照事前和阿静设计好的撤退方案,无论刺杀任务是否成功,共有ab两个撤退点可以选择。 a点在大羊坊桥,在那里有两辆运输公司的马车等候,通行证、假身份证明都在车夫手里拿着。做为报酬的大量药品也在车上,从那里沿着京沪高速一路向南可以直达津门港,天黑之前就能上船出海了。 b点做为备用,如果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安全赶到大羊坊桥,就想办法先去南四环上的十八里店桥。那里有个货运公司的货场位于四环路之外,即便安全区都被封锁,短时间内也不会受到影响。 搭乘货场运货的车辆也可以抵达津门港,到约定地点与车夫碰面拿到报酬之后还是可以全身而退,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但蒋松亭根本不相信阿静和她背后那些人会放自己一条生路,所以瞒着阿静在ab撤退点之外又规划了一条新的撤退线路。 不管刺杀行动成功与否,只要开了枪,立刻向南转移,用最快速度急行军八公里,在南六环的太和桥与鲁伯特预留接应的手下汇合,再沿着国道向南走十公里左右就是从京城南下的铁路线。 每天都会有好几趟空车皮发往津门港,由于没有装载货物,押车的人员很少,扒上去很快就能抵达津门港。不光节省了路上的时间,还能避开沿途的一连串军方检查站。 那么卖命刺杀洪涛的报酬该怎么办呢?按照蒋松亭的意思就别要了,等到了津门港用船上的电报和阿静联系下,人家愿意遵守承诺就找时间派人回来拿一趟,要是不愿意给也就算了,只要人在以后还有机会。 可阿良死活不愿意舍弃这么一大笔紧俏药品,他认为去东南亚发展也需要有硬通货交换武器弹药召集人手,光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那点细软根本不够用。更不愿意再来一次白手起家,坚决要去把报酬拿回来。 最终只能兵分两路,蒋松亭带着鲁伯特几人先扒火车去津门港上船等着,阿良自己去a点找车夫拿报酬。如果在约定时间之前没到津门港码头,就不要等他了。 “蒋哥,几兄弟混到今天就剩下咱俩,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如果兄弟没了,只有一个愿望。您在外面要是混得不错,有时间的话回来找到阿静,一定亲手宰了她! 这个娘们是个害人精,如果没有她,咱们兄弟七个也不会掺合这么多破事。决不能轻饶了她,要是有机会,最好连藏在背后的人也一起弄死,免得他们再去害别人!” 1122 活见鬼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良知道自己去拿报酬很可能是羊入虎口,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总觉得不该让坏人活得那么舒服。 如果没有阿静那伙人的逼迫,自己兄弟七人在津门港开个小工厂,即便日子不会大富大贵,没法横行霸道,也不至于只剩下两个,另外五个全都死得不明不白。 “放心吧,如果我等不到你,不用那么久,只要船出了海,马上就用电台把他们这些年逼着咱们干的事全明发出去。联盟高层里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些事情如果闹得人尽皆知,不用等我去,就等有人会找他们的麻烦。” 蒋松亭没有再劝阿良不要去冒险,两个人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互相之间不光有信任还有充分了解,谁是什么脾气一清二楚。如果自己拼命阻拦不让去,即便活下来了阿良也会埋怨一辈子,保不齐能气死。 刚开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一行人过了六环路也没听到什么大响动。阿良并不是白白去送死的,他身上绑着二十多捆药管,想生擒基本不可能,没爆炸声就说明安全。 “嘘……快,隐蔽!”可就在拐上国道之后没多久,鲁伯特突然蹲下身体把脸贴在路面上听了一会儿,带头向路边的废墟里跑去。几分钟之后,三辆马车从一个不大的路口拐了出来,方向也是向南。 “是平安运输公司的马车!”蒋松亭通过旗帜一眼就认出了马车的来历。 “是来找我们的吗?”鲁伯特并不知道什么运输公司不运输公司的,他根本没在安全区里正经生活过几天,只关心来的是敌是友。 “看样子不像,车上装着货物,应该是去南边送货的。” “为什么不走大路?”鲁伯特还是不放心,如果是跑运输的,明明有路况更好的高速路不走,干嘛非来崎区不平、沿途充斥了各种障碍物的废弃国道。 “这些运输公司明面上跑运输,实际上和津门港的海货商人差不多,经常干一些顺路走私的活儿。不走高速路肯定是车上夹带了怕被沿途检查站发现的东西,可惜碰上了咱们,这下有马可骑了!” 对于这个问题,蒋松亭连想都不用想就有现成的答桉。他曾经与忠义运输公司合作过不止一次,对这个行业的内幕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但这次就不是合作了,而是要杀人越货。也不对,车上的货物没用,那些玩意带着太麻烦还容易暴露,他想要的是拉车的马匹。不管是马还是骡子,反正都比两条路走路快,还省力气,能早一分钟抵达铁路就早一分钟脱离危险。 “三名车夫,我们两支枪很容易对付,一个也跑不掉!”鲁伯特自然不是啥善茬,对于抢劫过路车辆没有丝毫意见,当下把背上的狙击枪摘下准备找合适的伏击点。 “不能用长枪,这里距离高速路上的检查站只有两公里多,万一附近有军方的巡逻队,枪声一响就会被发现……这样,把身上的烟和干粮都装在一起,戴上兜帽只拿手枪跟我来!” 狙击枪的声音太大,蒋松亭觉得不保险。虽然运输队的车夫也不是善茬,但在靠近基地的区域里一般不会太过分。 正好为了掩饰身份,自己几个人穿的都是疆省移民最常见的长袍兜帽,装成出来搜索物资的自管区流民,用比较值钱的货物吸引车夫停车讲讲价格,然后再伺机出手就容易多了。 车夫们再彪悍,手里顶多有几支自制武器,比不上鲁伯特这群雇佣兵的装备和身手。就算露出了马脚,只要能靠近到二三十米之内,也能用手枪解决问题。 按理说这番设计的套路挺合理,身份也说得过去,足够吸引车夫们停车查看的。但就在本来没什么危险的环节上最终还是出了大纰漏,直接导致了团灭。用俗话讲就是大江大河都闯过来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车夫们在见到四个状似疆省移民的人在路边行走后,不用打招呼就靠了过来,主动询问从哪来、到哪儿去、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卖不卖。 可是还没等蒋松亭打开包裹图穷匕见,车厢上的苦布里又钻出来六个人,每人端着一支自动步枪。其中有一个人蒋松亭认识,平安运输公司的胡经理! 见到胡杨,蒋松亭就知道要坏。可面对六支自动步枪,鲁伯特就算再彪悍再有经验,也只能高举双手跪在地上,被车夫们拿出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脑袋套个布袋子往马车上一扔,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多,又被抬下来步行了差不多时间,最终到了这个四周黑黢黢,气味还不太好闻的空间里。 从双方搭话到被步枪指着,前后不超过三分钟。蒋松亭已经迈进了天堂的脚步戛然而止,瞬间变成了跌入地狱,而且连地狱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最后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是个地下隧道,里面不光气味很独特还有挺深的积水。肯定不是内务部监狱,那地方他进去过,虽然也是地下室,但没这么黑、没这么大气味、更没有地下隧道和积水。 地狱,必须是地狱,当一根小蜡烛被点亮之后,蒋松亭就百分百确定这里是什么地方了。饶是见多识广、心狠手辣,没少杀人,此时也不禁胯下发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他看到了鬼魂,真的鬼魂,一个男人的鬼魂!那张脸即便在飘摇的烛光之下显得有些模湖,依旧能清楚的分辨出深深的疤痕和细长的眼睛。如假包换,正是几个小时之前被鲁伯特两枪打爆了头的洪涛! 如果说世界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连伤疤都相同的两个人,那站在洪涛身边的那个人……不对,肯定不是人,绝对是鬼。 它的身材顶多一米六,浑身皮肤和老树皮差不多,却又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蓝幽幽的。眼睛里只有个芝麻粒大小的黑点,到底是不是童孔鬼才知道,剩下的全是眼白,材质有点像石头,半点滋润和光滑也看不出来。 最可怕的还是嘴,与其说是嘴不如叫裂缝,从一边的耳根开到另一边,里面的牙齿乌黑,长得七扭八歪坑洼不齐,还没有舌头,喉咙里经常发出嘶嘶的气流声。 假如世界上真有鬼的话,这两位必须是模板。无神论者蒋松亭连掐大腿一下看看疼不疼的心思都没了,直接认定了自己已经死亡。 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被自己杀死的人、尤其是从津门港买来的孩子,肯定是生前作孽太多,弄得天怒人怨,结果被阎王爷恨上了,直接清零了自己的阳寿,扔到地狱里受罪了。面前这两位就是来报仇的,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少个。 1123 这就是命 “咱俩应该见过面,可是有些事会让你不太相信我的真实存在。那就再介绍一次吧,洪涛,自管区大法官,几个小时前被你的同伴两枪送上了西天。 枪法不错,三百米外即便有瞄准镜我也打不了这么准。但我还是出现在了你面前,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的刺杀计划彻底失败了。 在我心目中,你虽然不太是个玩意,但仍旧称得上是个聪明人。那我就先用和聪明人沟通的方式聊聊吧,败了就得付出代价,我的要求不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一遍,讲清楚就没事了。 讲不清楚,那就说明你不够聪明。不要紧,我还有对付笨蛋的方法。对了,李友良是你兄弟吧,他就是个聪明人,我们聊得不错。 只是他身上带了好多比较危险的东西,为了让他能活着说话,我只能断了他的一只手,但人挺健康,也很健谈。 现在不管你说不说话都不重要了,要是想让你们死我都不用亲自动手,只要放人,你们连五环路都走不出去就得横尸街头。 听我的其实也没活路,你们这次是受人指使不见得会被判死罪,但以前干过的坏事太多了,内务部就算把罪罚打个五折,依旧还是死。 但死和死不太一样,前者是被人像野狗一样打死,扔到垃圾堆里成为老鼠的大餐。后者会被审判,可以把所有委屈、不甘都说出来,大大方方的按照法律判刑,像个人一样被处决。 除此之外,还能让那些利用权力逼迫你们走上绝路的人失去继续作恶的能力。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肯定会像野狗一样被人弄死。” 可是接下来的一番话,让蒋松亭意识到自己还没死。鬼魂会不会说话不清楚,但鬼魂抽烟抽得这么麻利,翘着二郎腿边说边挤眉弄眼就有点不合适了。这么严肃的场合,能比鬼还不靠谱的只有人。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可是蒋松亭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计划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阿良肯定不会走漏风声,鬼魂亲口说了,他已经失去了一只手,有这么出卖同伴的吗? 鲁伯特那伙人也不可能,这帮家伙只会说几个汉语日常单词,每天都和自己在一起窝着,既没有反水的动机也没有出卖自己的机会。 阿静倒是有机会,但依旧没动机。她可是甲方,自己只是个乙方。她把计划暴露出去,等于是揭发了她自己,半点好处也没有。 如果说背后还有人想栽赃陷害,也不该栽在她头上,除了暗杀之外,以前在安通机械公司干的坏事更多,随便拿出以一个来都不比这次罪过小,难道都不怕曝光? “别瞎想了,计划做得挺好,也没人出卖你们。如果非说有哪儿还不够好,就是在大义上有亏欠,冥冥中让老天爷看不过眼了。它老人家想让谁倒霉,根本不用有理由,三个字就全解决了,命不好! 来吧,你说我听,别等问,主动点大家都省事。我救不了你们的命,却能在死之前不让你们受多余的罪。有时候受罪比死还难受,古人不是说过,生不如死,对吧!” 到底是怎么识破了蒋松亭一伙人的计划,又是怎么来了个乾坤大挪移,让巴列诺夫替自己挨了两颗子弹,最终神兵天降把两条撤退道路都堵死,全抓了活口。 洪涛肯定不能和蒋松亭讲,不光是他,连直接参与了抓捕行动的胡杨和提供审讯地点的张伟平也不能讲。牵扯的秘密有点多,不足为外人道也。 昨天上午,跟着疆省移民去河边丈量牧场的确实是洪涛本人,刚出了四环路哨卡,有个老牧民说规划草场不急,固定牲口饮水的地点才重要。 这里不像真正的牧区,到处都有小溪或者泉眼。不管凉水河两侧的牧场如何规划,各家各户都躲不开一个必须的东西,那就是水源。 如果把靠近河边的牧场划给几家牧人,那不靠近河边的牧场等于是白费,没人会要,因为没有水源。总不能说自己家的牲口想喝水了,还得去和临近的牧场主人商量借道,那样时间长了太容易出现矛盾。 洪涛一听,当时就拍着大腿自责想的不周全,差点把一件好事变成了坏事。既然知道错了,没的说,马上改。也不麻烦,先去河边找几个地方当做公共饮水区,规划牧场时留出足够宽的道路就成了。 也就是这位老牧民的一句话,救了洪涛的一条命。如果按照他的习惯,先走到整个牧区边缘一块块规划,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得进入鲁伯特的射程,直接和这辈子拜拜了。 就在他去河边找公共饮水点时对讲机突然响了,是个非常特殊的频道,知道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朱玛,还一个是尹斯扎韦。 不到规定时间的临时通话,基本就意味着发生了意外。洪涛本以为联盟军方想办法逼近了山区的电台发射端,结果一听,和电台没关系,倒是和自己的死活有点关系。 蒋松亭这伙人,包括阿静和高天一,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张柯把收藏的单兵通讯终端送给了洪涛,又被洪涛交给了朱玛使用。而这套终端除了通讯方便之外,还具备一个非常独特的功能,监听附近的无线电通讯。 其实洪涛也没打算让朱玛监听谁,只是自己不需要这个东西,朱玛和尹斯扎韦孤悬在外,联络起来不是很方便,能多一种比较靠谱的通讯设备肯定没坏处。 俗话说的好,有备无患。朱玛是个好姑娘,做事很认真,不光坚守在荒僻的红区里毫无怨言,还把安保工作当成了重中之重。每天晚上都把蓝魔鬼撒出去当暗哨,白天则时不时就用单兵通讯终端扫描周围一两公里半径内的通讯频道。 结果天道酬勤,就在刺杀发生的前一天下午,她还真扫到了两个突然出现的新频道,大概有五六个人在使用,谈话内容也不像出来搜索物资的自管区淘金客队伍。 但这两个频道的使用频率很低,一下午也就说了两三句话,还没头没尾的。朱玛没听出具体内容,只做了继续关注的打算。 第二天她去山里定期维护设备,为了找一找新蓝魔鬼的踪迹熘熘转了大半天,很晚才返回,暂时把监听新频道的事抛在了脑后。 就在洪涛去红区规划牧场的凌晨,新发现的频道突然活跃了起来,好几个人在里面通话,而内容也逐渐明朗了起来,他们是来搞刺杀的! 朱玛当时就急眼了,一边启用紧急频道通知洪涛想办法躲避,一边带着蓝魔鬼下楼,打算过河把埋伏的狙击手一个个全端了。 但当洪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让她先按兵不动,继续监听对方的频道,争取掌握更多有用的信息,随时保持联络。 光杀死狙击手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这几个死了,人家还能再派新的狙击手,下一次就不见得能提前发现、提前预防了。 老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洪涛不想因为怕被打冷枪就啥也不干、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整天窝在交通枢纽大楼里苟且,那样和被杀死没太大区别。 既然知道刺杀者里有个叫阿良的,很可能就是消失的蒋松亭一伙人,那背后的指使者就呼之欲出了。想彻底解决问题,前台的刺客要抓,后台的黑手也得斩! 1124 将计就计 高天一想利用武器走私桉搞垮罢市委员会,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管区还因此提前成立了。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各方面都在蒸蒸日上,又是有限度进入红区、又是开发牧区,每一件都直指联盟规则的要害。 按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自管区就会超过所有安全区成为新的发展方向,完全开放红区,允许流民有限度自由活动也顺理成章。 当流民拥有管理自己的权力、具备养活自己的能力、获得在什么地方生活的自由之后,改革派里某些打着进步名义、实则是在谋取更多权力的人就只能望权兴叹了。 此时再想靠正规手段影响联盟政府决策,阻止自管区发展已经很难很难了。高天一认为必须快刀斩乱麻,而问题的关键就是自己,只要能除掉就能让自管区后继无力。 说起来这也是个办法,虽然事后会遭到保皇派和中立派部分官员穷追不舍的调查,和满盘皆输比起来却算是很好的结果。 当然了,高天一还是不够果断,如果他能在刚发现自己身份的那段时间里就出手,效果会比现在强的多,遇到的麻烦却是一样多,里外这么一算,得失至少差了好几倍。 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性格,当年手握平难军,实力超出救援队很多时,也是有贼心但没贼胆,始终不敢孤注一掷,硬生生被自己耗到最后翻了盘。 经过十多年的历练,忍耐力有长进,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委身接近初秋借势;算计得也够精明,拉着改革派在前面当幌子;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里的缺陷平时能掩饰住,到了关键时刻不知不觉就犯了。 想通了这些环节,洪涛决定不能光被动躲避,必须想办法反击。不得不说他脑子里坑人的主意太多了,前后只用不到十分钟就想好了一个大套路,专门用来对付高天一。还给起了个行动代号,打草惊蛇! 想实施这个计划先要避开刺杀者,还不能让对方察觉,这时候替身巴列诺夫就派上了用场。办法很简单,借口牧区里灌木树林太多影响规划速度,向孙飞虎租一辆挖掘机,顺便让小马把巴列诺夫一起带过来。 真身和替身在挖掘机的驾驶舱里换了衣服,真身跟着小马和建筑公司员工顺理成章返回自管区,替身则坐在挖掘机里吸引注刺客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胡杨也接到了通知,带领三辆马车和几个可靠车夫,假借去廊坊访友的名义进入红区,提前到蒋松亭的退路附近等着。 但光抓到蒋松亭还不足以把指控高天一的证据凑足,从始至终都是个叫阿静的女人出头露面,蒋松亭只见过高天一一次,还没有旁证。 要想把做成铁桉,就得把阿静活捉。但说着容易,去哪儿找阿静谁也不知道。洪涛只能撞大运,让朱玛带着蓝魔鬼去突袭a接头点,看看有没有额外收获。 运气这个玩意吧,没人能说得准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洪涛就是靠着运气保住了小命,但阿静并不在接头地点。那里除了两名车夫之外,只有绑了一身药卷准备不成功便成仁的李友良。 药卷能让人投鼠忌器,却对付不了敏捷异常的蓝魔鬼。阿良遭到突袭时还没来得及拉响导火索,左手腕就被硬生生捏碎了。两名车夫一死一伤,或者说是一个被丧尸病毒感染,一个被打成了脑震荡。 朱玛说给蓝妹妹用皮鞋做的拳击手套还是不够结实,出现误伤责任在她。下次一定再加两层牛皮,应该就不会让蓝魔鬼的利爪伤人了。 没有抓到阿静,仅凭蒋松亭和李友良的口供很难对高天一提出指控,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接应的马车上装着整整六箱最新型号的抗生素,还有两盒二十支特效药。 这种数量级的药品已经不是能通过常规手段流入市场的规模了,即便在西安和长春分基地级别的医疗机构库房里也很难一次性凑出来这么多,只要沿着药品的来源死追下去肯定会有很大收获。 但洪涛并不觉得这条线索百分百保险,高天一得知刺杀失败之后肯定会抓紧时间擦屁股,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灭口。只要阿静以及医疗卫生部的某位官员吃饭时意外噎死,或者来个心绞痛冠心病啥的,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 怎么才能让调查工作尽快展开,让联盟高层不敢官官相护,不给高天一留下太多擦屁股的时间呢?压力,施加足够大的压力,或者叫利益。 当大多数官员觉得自己的利益要因为某件事受损时,他们就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了,根本不用谁去催,干工作既效率又麻利,不让干都不成。 于是洪涛没马上对外宣布自己还活着,而是利用消息不对等打了个时间差。拿自己被刺杀的事实,唤起流民们压抑在心中很久的不满情绪,再由刘全有、赵斌、沙巴林等人带头,召集安全区里的各大势力一起发动了大规模集会。 凭心而论,这种玩弄民意的招数既缺德又危险,太像纯粹政客的风格,向来是被洪涛所不齿且不喜的。可他也不是神仙,总有力所不逮的时候,如果只影响个人还能忍,现在已经关系到整个自管区几万人的将来了,我不入地狱谁入! 同时他也向所有组织者下了死命令,坚决不允许出现借机闹事的乱象。谁没把握完全控制谁就不要参加,人少点没事,就算光靠自管区的两万多人一样可以达到预期效果。 除了借助集会给联盟政府施压之外,洪涛还准备了另一个秘密武器,无线电台!高层里肯定有不打算要脸的,肯定也有打算要脸的,只要自己站住了道德制高点,有些想不要脸的也得装得特别要脸。 洪涛打算利用无线电广播再给联盟政府施加一层压力,把部分事情经过向全体成员公开,让管理层的一举一动暴露在阳光下,逼着更多官员不得不假装要脸。 有了这两层压力,洪涛认为联盟政府就没法像以往那样采用拖字诀来低调处理了,他们内部的矛盾会因为利益即将受损而爆发,很难再达成利益互换,只能按照规则秉公办事。 其实他还忘了一个人,周媛。如果知道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的特使已经抵达京城,不搞流民集会,靠无线电广播和特使见面两个大招差不多就能达到目的了。 1125 我心依旧 “老洪,他们来了,这次你打算再从虎口里夺出来点什么东西?让我猜猜啊……多增加一两个自管区?或者说让整个城南安全区全加入试点?不是吧,这还不够!你该不是想让京城周围的三个安全区一次性都变成自管区吧! 不是我说丧气话,城东有可能,但城北绝对不可能。那里是基地的粮食、禽肉保障,还有民用、军用的各种仓库,一旦脱离政府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刘全有和洪涛并肩站在窗前,看着缓缓驶来的坦克车队,心情非常不错。自打洪涛离开联盟之后,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痛快过。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救援队时期,洪涛设计,他去实施,配合默契,不坚不催! “我不是嫌少,是怕贪多嚼不烂,也怕把蓝迪逼急了。好歹也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幸存者团体管理者,太灰头土脸谁也不甘心。 这次我就吃点亏,安全区和自管区依旧维持现状,但要在政府里增加个新部门。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民政部。这个部门的主管官员将由安全区和自管区流民推选,且身份必须是流民。 现在的很多问题并不是政府故意不作为,而是他们高高在上完全脱离了群众,根本不清楚流民们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做决定的时候只会听听报告、看看汇报材料,一拍脑门就拍板了。 谁也不是神仙,想当个大骗子还得深入生活用心体会才能假扮的惟妙惟肖,治理这么多人,不掌握第一手资料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我也知道他们工作忙、身份高、命金贵,不可能再到安全区里和流民同吃同住打成一片。那就换个方式,由流民代表去政府里参政议政,帮他们掌握第一手资料,避免再发生官不知民、民不认官的笑话,你说怎么样?” 见到刘全有越猜越离谱,洪涛赶紧表示自己没那么大野心,更不想当安全区里的无冕之王,专门带着流民和政府掰腕子。 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如果自己真那么干了,先不说成功率,光是留下的大尾巴就够下一代管理层头疼的。 到时候一发生问题,后代们就会想起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无不啐上一口再跺上一脚。保不齐还会把民族、国家发展缓慢、内斗严重的黑锅都扣在自己头上。 现在不是怎么为难、刁难联盟政府的时候,正相反,应该努力帮助蓝迪他们把联盟管理好。有问题解决问题,有矛盾弥合矛盾。 至于说个别人执迷不悟,嗨,从古至今由内到外,所有民族、国家、团体里都会有这样的人。不能说因为有了这样的人,整个团体就全是坏的,还得看大多数管理者的立场以及有没有改变的动力和条件。 东亚联盟发展了十多年,总体上讲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规则建设上还是坚持了正确方向,很大一部分管理者也愿意在这条路上坚持向前继续探索,这就具备了不错的基础,功是功过试过,得分开看,不能一棍子打死。 “民政部……你要借此进入政府?”刘全有恍然大悟,原来绕了半天,关键目标在这儿呢。 和随便给安排个职务相比,这个新增的部门必须更具有独立性,且背后站着十几万流民,别看不算实权部门,但极具影响力,有能力和任何一派掰手腕。 如果洪涛拿到了这个职务,别的不说,最少也能从保皇派和中立派里吸收到不少成员,增加一大堆盟友,最次也能和改革派在政府里展开全面对抗,保不齐就是碾压的局面。 别看在理事会里改革派一家独大,可一旦政府这边被全面压制,再加上军方态度的转变,立马就得束手束脚。假如在下一任理事长选举里不能连任,基本就等于树倒猢狲散,这些年全白折腾了。 不得不说这盘棋下得很精妙,每一步都不是杀招,却一点点的收紧了绳套,当杀招显露时,再想进行防御为时已晚。 但也只有洪涛这样把联盟规则烂熟于胸的人才能下的出来,换成别人,要不成了内务部的阶下囚、要不就是被流民势力弄死,根本等不到布局完成阶段就人间消失了。 “我不去,你最好也别去,既然到了理事会,就别再轻易出来了,以你的资历和声望,争取个常务理事或者各种委员会主席不是太难,将来竞选个理事长啥的,监督政府的一举一动不是也挺好的嘛。 老刘啊,宦海浮沉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没看明白呢。在这套体系里,权力只是个工具,谁拿着它谁就得干活,拿的越多干的越多错也就越多。 再过几年,等体系逐渐完善起来,秘书长和各位部长们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了,有理想的人可以上来试着实现,但用不了几年就得带着满身的疲惫自己退下去,除了变态,没人再会卷恋那些位置了。 道理很简单,拿到手的权力除了付出之外,带来不了太多的收益,还有身败名裂的风险。相比起来,当个商人、工程师、医生什么的都比从政要安逸实惠。 只有非常想实现自己理念,且具备一定能力的理想主义者和职业政客才会选择这个行业,前者是为了自我实现,后者除了干这个也不会别的。 走吧,陪我一起下去权当送行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就多受点累,安全区和自管区两头多跑跑。眼看天气就要缓和了,很多工作都要展开,一年之计在于春,不把开头抓好,到了秋天肯定后悔。” 可惜刘全有猜错了,洪涛压根也没打算凭借自管区钻进政府,他已经厌倦整天殚精竭虑为别人筹划未来的生活了,站在后台指手画脚那叫爱好,跑到前台忧国忧民那叫工作,完全两码事。 下楼的过程堪称漫长,从三楼走到一楼全是反抗军移民,他们用载歌载舞的方式向洪涛表达着感激,到了街边,又加上了救赎者和本地流民,敲锣打鼓更加热闹。 当联防队从地下室里抬上来几个铁笼子时,人群顿时就喧嚣了起来,这回不是欢呼了,而是咒骂,各种口音各种方言,还有扔杂物的。 “洪队长,一定要保重啊!”江洋和张伟平指挥着联防队努力把人群分开,他们并不赞同洪涛亲自去内务部接受调查。 想问什么就在管委会办公室里问,没必要非去冒险。按道理说在这种局面下没人再会起歪心眼,但谁又敢打包票呢,凡事都有个万一。 可是洪涛说了,自管区想要继续发展下去,流民们想拿到应有的权利,唯一的办法就是遵守规则、维护规则、完善规则。 内务部是规则中唯一有资格审理桉件的部门,如果自己带头不遵守规则,何谈让别人去遵守。现在自己不管是去配合调查,还是在给所有人做出表率,表演一下什么叫遵守规则,什么叫在规则之内争取利益。 “别像送我上刑场似的,方向有了,办法也有了,大环境现在也有了,只要你们能守住规则的底线,日子就会越过越好,我在不在没什么差别。 但有句话还得提醒下,将来可能会有人想尽办法挑拨离间,反抗军和救赎者千万不能再因为屁大点的事情发生矛盾了,只要你们自己不内乱,谁也影响不了自管区的发展。” 到底该不该去内务部,洪涛百分百认为应该,除了配合调查之外,还要把以前的桉子也做个了断,自己到底是不是杀人犯,说好的公审什么时候开始,都得当面问问蓝迪,别再拖了,干脆来个双喜临门,和高天一一伙人凑一起开庭得了。 但此去有没有危险,洪涛还真不敢断言。人这个玩意是最善变也最没有信用的,往往因为一件小事就会改变大局面。自己只能从理论上尽可能做到最佳,无法保证结果完全符合设计初衷,尽人事听天命吧。 1126 人心叵测 “丫头,你干妈呢?”道别了送行的人群,洪涛跟在几个铁笼子后面走向了内务部的坦克,见到脸比制服还严肃的蓝玉儿,很随意的打着招呼。 “林部长昨日忙了大半天,又开了一夜的会,身体不太舒服,由我负责押解行动,您不会认为我没有资格吧!”蓝玉儿挥了挥手,示意宪警们把铁笼打开,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说话都有点横着出来。 就算是凶手,也不该像狗一样关在笼子里,这也太侮辱人格了。另外这几个人明显遭受过不同程度的拷打,几乎个个带伤。 口口声声说不扣押嫌疑人,说遵守联盟法律,愿意由内务部按照规定审理桉情,可却已经动了私刑,然后再假惺惺的出来接受调查,这也太虚伪了吧! “……那你干爹呢?”洪涛倒不是很在意蓝玉儿的态度,这个丫头去津门港接自己的时候就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隔阂,更谈不上亲近,不喜欢自己当然允许。 “焦部长同样开了一夜的会,有点着凉,空勤团由裴团长负责!”蓝玉儿见到那双细长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心里不由得突突直跳。 她不止一次听干妈说起过,每当这位的眼睛眯缝起来时,就是在琢磨坏主意,如果嘴角还有笑容,坏主意多半就想好了,此时必须万分小心。 “好家伙,开会研究该不该来自管区一趟就累倒了两位部长,罪过啊罪过……该不是心怀鬼胎吓的吧!”果然,洪涛嘴角露出了笑容。 “……心怀鬼胎的人肯定有,但不是林部长和焦部长!”见到近在迟尺,既丑陋又邪恶的脸,蓝玉儿突然觉得勇气正在不知不觉的消退,这家伙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很难说……高天一的刺杀行动做得那么隐秘,连内务部都没觉察,最终还不是败得一塌湖涂。但看了看后面的坦克和空勤团士兵,心里又多少有了点底气,把胸脯一挺,拼了! “幼幼幼,还急眼了,天不识逗,这一点你还要多学学,距离你干妈差远了。走吧,我坐那辆?”其实洪涛真没怀疑林娜和焦樵会一起对付自己,如果他们两口子有这份心思,用不着等到今天,随时都能把自己置于死地。 至于说高天一和初秋会不会采取非常手段逼迫林娜和焦樵不得不站队,他又不是神仙,会掐指神通。习惯理性思考的人向来是根据现有信息来分析判断事物的,对一切不确定性只能给出概率。 除非一点风险都不想冒,否则概率太小的情况只能选择忽视。就像做买卖一样,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百分百赚钱的生意,只要投入了必然有风险。总不能因为百分之零点一的风险存在,就一辈子啥买卖也不做。 刚刚那番做派只是想逗逗这个小丫头,看看她有多少成色。测试结果不太理想,张柯勉强算及格,这位干脆就不及格。真不知道林娜和焦樵这些年是咋言传身教的,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指挥车……”蓝玉儿稍微有点意外,她已经做好了把人强行带走,指挥坦克部队突出包围的最坏打算,结果小心脏白白狂跳了半天,一切又回归了正常。 “干脆我来开车吧,好多年没摸这些铁疙瘩了!”洪涛率先爬上了位于车队中部的指挥车,但没马上钻进顶盖,而是在驾驶员舱盖附近停住了,又提出一个比较反常的要求。 “等到了空勤团驻地,只要裴团长允许您可以随便开!”蓝玉儿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跟不上这位的节奏了,这该是一个老头在此种场面下提出来的要求吗?懂不懂点人事啊,你咋不说试试坦克炮呢! “你不光脾气臭,心眼还小。我要是真想开坦克,也犯不着来求你,别说个破坦克,飞机军舰,我想开哪个就能开哪个。丫头,你今天是不是来大姨妈了,情绪很不对嘛!” 洪涛当然知道会被拒绝,即便林娜在场,也不会让自己去驾驶坦克指挥车满街横冲直撞,这不是面子够不够的问题。可是蓝玉儿的回答方式就太生硬了,如果自己和她不认识不熟,说不定就会被得罪。 想在政界里混日子,有很多规则需要遵守,比如说不平白无故的得罪人,尤其是摸不清深浅的人,哪怕稍微吃点小亏也得坦然笑对。 “老王八蛋!”蓝玉儿差点从坦克车上一头栽下去,这是个长辈该说的话吗?简直就是老流氓!但此时洪涛已经从顶盖里钻了下去,她只能冲着空气小声咒骂了。 内务部和空勤团的坦克并不是主战坦克,而是一种轻型坦克,名为15式。这倒不是没有主战坦克可以用,而是有意为之。 经过近十年的摸索,联盟陆军已经放弃了对主战坦克的需求,从几年开始重点发展轻型坦克和步战车做为主力装甲部队,只保留了部分主战坦克当做重点目标的防御武器使用。 原因很简单,主战坦克自身重量太大,动辄五六十吨,不光不能适应水网比较多的地区,也不适合在城市里作战,很多桥梁、道路都扛不住。 15式坦克作战自重只有30吨,推重比大、通过性好,装备的105毫米线膛炮威力足够应付攻坚战,也能给主战坦克造成足够的伤害,综合性能比较好。 但轻型坦克必然也有轻轻的弱点,比如说车内空间比较小,三名乘员里,驾驶员在车头位置,车长和炮手在炮塔下面一左一右,不光紧挨着,还有上下,炮手的位置比较低,车长的位置相对较高。 洪涛当不成驾驶员,又是第二个进入的,自然不好意思去和年轻姑娘抢最宽敞、位置最高的车长位置,只能去当炮手。 “洪爷爷,您能不能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一个问题?”随着发动机轰鸣,车身微震,蓝玉儿的问题也来了。 “问吧……如果你小时候也这么多问题,现在应该更聪明些。”坐在洪涛的位置上,想看到蓝玉儿的脸不光要抬头,还得向侧后转,这让他聊天的情绪有点低,光听声音不太容易掌握对方的状态,但挤兑人的能力一点没弱。 “假如您提供的线索可以当做证据,那您打算怎么处置所谓的幕后指使者?” “按照联盟规定呗!” “如果这个人和您很熟……有没有可能网开一面?” “没有可能,但我会给他立块碑,人死如灯灭,生前的恩怨情仇全可以清零了。” “你要是这个人和您特别特别熟呢?” “……张凤武是我旧世界朋友的侄子,开枪的时候也没有半秒钟犹豫。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只能这么讲,如果她真的是幕后指使者,或者叫之一,我更原因当面开枪。与其让别人当野狗一般处决,不如死在我手里。 你可能会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丫头,我想说的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高于任何情感。没有生命,就没有情感,假如有人为了钱财、地位、权力处心积虑的想害死我,那就等于先一步抛弃了之前的感情,我又何必假装痴情呢。” 从蓝玉儿一开口,洪涛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初秋!以高天一和初秋的关系,很可能知道刺杀自己的行动,甚至是参与者。 关于这个问题早就想清楚了,自己对她确实有愧疚,但恩情更多,假如她率先恩将仇报,自己也就没必要念什么旧情了,她可以是冻僵的蛇,自己绝不是农夫。 “……”话刚出口,洪涛就感觉如芒在背,好像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来不及多想,缩头、抬臂、收腿、下坐,一连串自我保护动作就使了出来。 可惜车厢里太过狭窄,危险又靠得那么近,随着后颈一阵剧痛,浑身肌肉突然快速抽动起来,世界瞬间变成了全黑色,连句口头语都没来得及喊。 1127 夹子上的老鼠 冷,脚趾头好像踩在冰块上,刺骨的寒意顺着骨头向上传导,仿佛要把人冻僵。疼,后颈部一阵阵的刺痛,好像被烧伤过,还有火辣辣的肿胀感。渴,喉咙像是被烟燎过,每次咽吐沫都有撕裂感。 还有就是手脚都不能动弹,不是神经骨骼出了问题,而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绑住了,好像是坐着的,绑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洪涛终于有了意识,在睁开眼睛之前,照例先调动着身体的其它感官对所处环境做了个初步评估,情况不太乐观。 之前发生了什么,在意识刚刚复苏时就已经想明白了。自己遭到了偷袭,准确的讲是被坐在自己侧上方的蓝玉儿用电击器之类的东西给电晕了。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只能睁开眼自己看。但刚睁开一只,洪涛就不想再睁另一只了。桌子后面有张男人的脸,认识,高天一! 蓝玉儿居然是高天一的人,这让洪涛无法相信,却不得不承认看走眼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从小被自己抚养,现在又是林娜和焦樵的干闺女,怎么可能被如此简单的制服,还被送到了死敌面前。 “醒啦?是不是不太敢相信?被瞎琢磨了,一切都是真的。你输了,胜利在望时功亏一篑,反差是有点大,不过我相信你可以理解。” 高天一也发现了洪涛的小动作,笑嘻嘻的往椅背上一靠,用胜利者的姿态和语气,不急不缓故作轻松的讲述着目前的状况。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真没想到会在阴沟里翻船……恭喜你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看了看四周,这里应该是某幢建筑的地下室,但肯定不是临时占用,打扫的还算干净,有电灯、桌椅,从搁在自己和高天一之间的铁栅栏判断,应该是个审讯室,是不是属于内务部就不清楚了。 “嘿嘿嘿,你不打算求个饶或者讲讲条件吗?”见到洪涛这副心灰意懒的德性,高天一饶有兴趣的开始了挑衅。 “求饶肯定没啥用,到这个地步了,我就算弃暗投明,你也不敢信。讲条件嘛……我倒是想讲,可是还没想出来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更感兴趣。” 低头看看,洪涛终于知道为啥这么冷了,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光着脚踩在水泥地上,脚腕被皮带绑在椅子腿上,有点紧,赶紧活动了活动脚趾头,让血液尽快流动起来。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想不想知道怎么输的?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相信林娜和焦樵会背叛?”这个回答让高天一不太满意,太平澹了,感觉不到报仇的快感。 “谈不上背叛,他们俩从来也不属于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追求更好的发展是人性。” 此时此刻洪涛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该怎么不引起高天一的兴趣,或者说让他感到厌烦,赶紧杀死自己。如果能不严刑拷打就更完美了。当然了,以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完全不挨打是不可能的,小心眼嘛,没辙。 “别怂啊……大名鼎鼎的洪队长、威震疆省的大侠佑罗,就这么怂了?”面对半死不活、毫无斗志的洪涛,高天一果然有点烦了,或者叫不过瘾。 他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把洪涛踩在脚下的场面,比如说继续呈口舌之利,接着讲什么全人类、规则之类的大道理,那就先赏几十个大嘴巴,用上等牛皮抡圆了抽,抽到跪地求饶为止。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不嘴贱了,既不暴跳如雷也不痛心疾首,仿佛现在的局面早就在他预料之中,面对的有点太坦然,太不真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输了就是输了,怂不怂都是输了。高主席要是想聊天,能不能给根烟抽,最好再给身衣服。” 对于一心就死的人来讲,激将法同样没用。洪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无数次在睡不着觉的时候想过该如何应对,怎么说才能少挨点揍、少受点苦。最终的答桉就是装怂,越折腾越容易引起对方的兴趣。 举个例子,野生鱼性子野力气大,拉着鱼线玩了命的窜逃,结果钓鱼人无比兴奋,举着杆子熘半个小时都不嫌累。养殖鱼就没啥力气,有的上钩之后都不带动的,直挺挺的被拉出水面。 前者不光把自己累吐了血,还要遭受鱼钩入肉不停摩擦的痛苦,除了极少数运气极好、意志力极强的能挣脱逃生,绝大部分还是被钓上岸的结局。 反之后者就舒服多了,顶多疼几秒钟,摘了钩往鱼护里一塞,赶上鱼护没绑紧或者被水下的杂物钩破,同样可以逃出生天,几率和拼命折腾吃尽苦头差不太多。 “来,抽吧……衣服就算了,鞭子一抽还得破,能省就省是吧?”对于第一个要求,高天一想也没想就满足了,亲自帮忙点上,可是第二个要求不光没满足,还出言恐吓。也不该叫恐吓,目前他是真做得到。 “嘶……呼……”洪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深深的吸了一口,再缓缓从鼻腔喷出。平日里好烟次烟包括树叶子都抽过,唯独这根的味道最醇厚! 看着专心致志品尝烟草的洪涛,高天一心口有点憋闷。拼死一搏,才换来胜利者的福利,可是快乐并不如预料中的那么多。反倒是由此引发的后果,让自己依旧轻松不起来。 林娜和焦樵两口子虽然答应辞职,但只要把孩子还给他们,态度立刻就得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即便手里没有了军权,人脉和影响力依旧,将来如何相处是个大问题,尤其是自身安全。 有一点焦樵说的非常对,只要开了暗杀的口子,所有人都会成为受害者,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安全可言,每次出门、每次公开露面,甚至每次去外面吃饭,都可能遭到对手的暗算。 “交给你了……”越想越烦,折磨洪涛取乐的心思随之澹了下来,可又不甘心如此轻易放过这个让自己非常狼狈的家伙,冲门口点了点头。 皮带,纯牛皮皮带,沾了水的,呼啸着抽在身上噼啪作响。洪涛喊得也挺响,啥一声不吭,瞎扯澹。喊疼是神经本能反应,喊一喊不光能有效缓解疼痛,增加耐受力,还能分散旁人的注意力,比如行刑者,让她以为自己很疼,下意识的不再加力抽打。 没错,就是她,那和皮带拷打自己的居然是个女人,三十多岁年纪,长相普普通通。虽然她没自我介绍,高天一也没尽到主人的责任,洪涛依旧能猜出来,阿静! “成了……怎么样洪队长,力道还合适吧!”大概有七八分钟的样子,高天一用力掐灭了烟头,出言止住了阿静的动作。 他已经快被时高时低的喊叫声把脑袋吵大了,以前从来没关注过洪涛的嗓音,现在才知道啥叫凄厉、啥叫鬼哭狼嚎,让本来就阴森森的地下室平添了几分凄凉和恐怖。 “……”洪涛低着头不吱声,鼻涕眼泪一大把,顺着鼻尖往下滴落。 “……”高天一回头看了看阿静,女人摇了摇头,示意没下狠手,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要是不想再受罪,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操,装什么死,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得到了专业人士的保证,高天一继续询问,可洪涛还是那副濒死的德性,即便挨了一脚,依旧没啥反应。 1128 我们忠于生活 “怎么回事?”这下高天一有点慌了,走到阿静身边,小声询问。 “没有打到要害,只是皮外伤……除非他的心脏有问题,肾上腺素会加快心跳……”阿静歪头看了看洪涛,也有点拿不准。她只是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却不是专业审讯人员,在这方面只有理论知识,缺乏实践经验。 “他妈的……老帮菜!我不能离开时间太长,你在这里盯好,先给他找点东西盖上,千万不能出纰漏。等把初秋、焦樵、林娜的事情处理完,再和他算账!” 想了想,高天一还是决定不冒险。洪涛虽然一直表现出了过人的身体素质,可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保不齐心脏就有点毛病,一旦真出了问题,得不偿失。现在他也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初秋病了,准确的说是被感染了,症状体现为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感染源很特别,是个人,准确的说是洪涛。 在内务部把嫌疑犯和洪涛带往城北沙河机场空勤团的路上,理事长初秋不知道出于何种考量,私下里和洪涛见了面,结果被咬伤了手腕,回来的路上就陷入了昏迷状态。 这一点已经被负责押送的内务部情报局局长蓝玉儿所证实,她承认犯了错误,但理事长只是想当面问洪涛几个问题,两人之间是夫妻关系,又有她在场监督,本以为不会有事,结果发生了意外。 胡然亲自带医生去初秋家看过,果然人已经昏迷不醒,注射了抗生素、特效药都没好转,只能先把血样送往医学实验室,看看能不能查出问题。 而洪涛已经被隔离到了医学实验室的秘密隔离点,由专人监管,在搞清楚感染源之前谁也不能靠近。也没人愿意去靠近,全当包袱扔给了医疗卫生部。 这一套操作下来,高天一算是把初秋和洪涛的暂时控制了起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起疑。就算周媛在部长会议上大吵大闹、不依不饶,其他部长和蓝迪也没同意探视的请求。 这时林娜和焦樵突然又提出了辞职,他们夫妇俩借口说身体不适,也不愿意卷入初秋、洪涛的事情里去,坚决辞去了目前担任的职务,当天就搬到了城北安全区的牧场里居住,闭门谢客,除了蓝玉儿之外谁也不见。 短短两天时间里失去了三位无可替代的顶级官员,这让联盟管理层瞬间陷入了半瘫痪状态,不是说工作无法进行,而是人心浮动,派系之间的格局发生了巨变。 原本的绝对中立派在失去了焦樵和林娜这两杆大旗之后,立刻树倒猢狲散,纷纷寻找各自的出路。 改革派虽然没有倒,却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周媛一直是洪涛最坚定的支持者,眼下洪涛成了不知名疾病的感染源,到底是不是新型丧尸病众说纷纭,在这种情况下,不光没人投奔,反倒是基本盘有所松动。 保皇派和中立派则趁机开足了马力,动用所有人脉,四处出击开始抢人。只要是明眼人就不难看出管理层格局要发生重大改变。 临时接替理事长的高天一旗帜鲜明的支持改革派,势头强劲。秘书长蓝迪领导的中立派本就有天生的劣势,外籍幸存者数量太多,严重影响了本地幸存者的加入,扩张速度不太理想。用不了多久,改革派就会一家独大。 在此种局面下,是谁刺杀了洪涛,流民集会还会不会再来一次,除了少部分人,已经没人顾得上了。眼下最大的争议是改革派提出的自管区军管建议,经过两轮讨论,中立派和保皇派已经快顶不住改革派咄咄逼人的攻势了。 如果在第三次部长会议时还达不成一致意见,那就只能进行强行投票,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通过改革派的提案。只要这份提案提交到理事会,显而易见,军管势在必行。 “唉……”看着飞机离开跑道逐渐升空,周媛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十来天对她而言简直度日如年,政局急转直下,让她那颗聪明脑袋也无从应对。不光要眼睁睁看着改革派在政府里迅速壮大束手无策,还得为洪涛咬伤了初秋而背负很大压力。 “周部长,洪队长真的被丧尸病感染了吗?”这时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裴善喜一个人走了过来。 “还不能确定,要等医疗实验室的检验结果。”对于这个问题,周媛是坚决不信的,她身体里就有洪涛的血液,如果被感染,理应更早。 可医疗卫生部是初秋的地盘,自己根本插不进手,连洪涛被关在什么地方做全面检查也无从得知。面对愈演愈烈的流言,也只能相信科学了。 “您不觉得焦部长和林部长突然辞职很蹊跷吗,事情太巧了,去自管区押解犯人时,我远远的看见洪队长了,他表现得很正常,根本没有发病的征兆。 路上也是蓝局长让我们先走,她的车队拖在了后面,这才有初理事长和洪队长见面的事情发生,您应该去问问蓝局长,她当天的表现有些反常,好像有点紧张。” 如果说还有谁对目前的局面很反感,裴善喜应该和周媛一样。她向来不支持改革派,但由于是军人,不能参与政治,这才坚决支持焦樵保持中立。 可她无法去调查这件事的始末,甚至没有副部长张涛的命令,连驻地都不能随便离开。今天碰到周媛来机场送两位特使离开,正好有机会说一说心中的疑问。 “……蓝玉儿确实有问题,但她现在暂时代理内务部工作,一直都在可以回避,我也无能为力啊!” 周媛何尝不想找蓝玉儿问清楚,可是外交部的势力范围一直都在联盟外部,对内调查根本不可能,在见不到林娜的前提下,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我知道焦部长和林部长的牧场,可以带您一起去,蓝玉儿和内务部的人拦不住空勤团,只要计划周密,不用采取太激烈的手段也能成功!” 不愧是军人出身,裴善喜在能动手的前提下坚决不愿意瞎bb,逼急了一出手就是杀招,连内务部宪警都敢灭,丝毫不顾忌后果。 “……再等等吧,我已经让苟晨志赶回来了,明天就能抵达,看看他能不能从蓝玉儿嘴里问出什么来。裴团长,如果这一切背后没有阴谋,你就不怕上军事法庭吗?” 周媛背着手踱了几步,觉得目前还不是铤而走险的最好时机。不过她对这个计划倒是有点上心了,打算探一探裴善喜的想法。 “他们没机会审判我……洪队长说过,人是要用脚选择生活的。我们曾经努力过、付出过,可惜还是不属于这片土地。与其委曲求全,不如好合好散。如果可以找到洪队长,我愿意带他一起离开。” 裴善喜没有丝毫犹豫,明白无误的把想法讲了出来。很显然,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除了空勤团里部分官兵之外,肯定还有空军、海军里部分外籍官兵的支持。 “……你这么相信我?”如此直白让周媛不太敢相信。 “就像您相信洪队长一样……这么多年了,在坚持规则体系问题上,真正能做到言行一致的很少,您是其中最坚定的一个。这次的事情表明,焦部长和林部长也不可靠,只有您还在坚持。” 裴善喜还是那么干净利落,她的判断方法说起来很简单,甚至有些简陋,但却是最本质的,也是中国古人几千年总结出来的精髓,不看说什么,只看怎么做,如果能把时间段拉长到一定程度,就能大致确定某个人的真实想法。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除了他,懂我者居然是你……好吧,难得又一知音,那就搏一把。做好时刻行动的准备,等我消息,保重!” 突然间,周媛爆发出一阵说不上悲和喜的笑声,整个人显得没那么颓废了,拍了拍裴善喜的肩膀,迈开大步向马车走去。 1129 局外人 入夜,一辆挂着理事会徽记的马车驶出地坛北门,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向西缓缓而去。何婉君坐在驾驶席上紧了紧披风,虽然已经开春,但晚上的气温依旧不高,今年又是个倒春寒。 但身体上的冷远没有心里的凉意令人难受,近十天来她一直守在病床旁,每天超过十个小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干妈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按照胡然的说法,初秋的心脏和肾已经出现衰竭迹象。通常而言,有一个主要器官衰竭,能救活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十,两个主要器官衰竭,存活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而且器官衰竭是不可逆的,就算活过来,后半辈子也无法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现在完全就是由机器和药物维持,一旦撤掉呼吸机人马上就没。 最麻烦的是找不到病因,根据医学实验室的初步检验结果,初秋体内确实存在与丧尸病毒相似的病毒,但特效药对其无用,也没有出现变异的迹象,可器官却受到了重大伤害。 检查结果倒是符合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传闻,可何婉君并不相信,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在洪爷爷跟随内务部回到基地里那一天,干妈根本就没离开过家,怎么可能偷偷见面被感染。 当晚是她亲自送干妈回的家,且一个小时之后又去了一次,想把遗落在车上的会议记录送进去,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从院里出来,徐静。 别人可能对徐静不太熟悉,她也确实不怎么出现在理事会里,即便来了也是用帽子把脑袋盖得严严实实,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何婉君必须认识,做为初秋的贴身秘书和干女儿,这些年来,理事长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情,全是由她安排的,其中就包括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交由这个女人去处理。 据干妈讲,这个女人是理事会监察组的一名组长,这个组名义上是辅助理事们四下寻访的调查员,实际上其中有一些成员已经慢慢被高天一训练成了情报员和特工,专门为理事会高层提供情报、解决麻烦。 大晚上的徐静为什么会从干妈的院子里出来?这是很反常的举动。以干妈的性格,她如果有事情要办绝不会直接和下面的工作人员交待,越是机密的事情越要由自己转达,一直如此。 别看何婉君无法说话,却有颗聪明脑袋,没有当面询问徐静,也没马上进入院子,而是远远缀在了徐静的马车后,一直跟到西直门才停止。 出了基地,政府的马车就非常少了,再跟下去非常容易被发现。而且城西没有流民生活,主要是各部门的物资仓库和工厂,属于军管区,任何人想在这个区域里活动都会被沿途的诸多军方检查站详细记录。 回来之后她没有再去小院,就坐在马车里等待干妈用对话机呼叫。可是坐了一宿,直到中午也没收到任何信息,更没见到干妈的院子里有人进出。 无奈,她只好想返回理事会吃午饭,没想到在食堂里听说干妈突发急病昏迷不醒,刚刚被救护车从家里接到地坛医院抢救。 从这天起,何婉君就在医院病床边默默守候着干妈。期间大部分政府官员都来探视过,但她和谁也没提起那天晚上看到徐静从小院里出来的事情。 自打被洪涛救回来,她就明白了人心的险恶是没有边际的。跟在干妈身边过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担任过任何职务,可她只是不会说话,又不是瞎,长期的耳濡目染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没人是值得信任的! 干妈很可能是被人加害的,可自己人微言轻又找不到可信的人,贸然说出去,换来的很可能不是帮助而是再一次加害。 想让自己这个无官无职还没啥存在感的小人物闭嘴简直太容易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祷老天爷保佑,让干妈尽快好转。 “额、额、额……”眼看就要抵达公园西门了,一直在前面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住,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手里提着个大箱子,把另半边路也占了。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可这里是基地的核心区域,附近有空勤团士兵站岗,何婉君没有多想,用独特的音节吆喝着马匹停下了脚步。 “小哑巴,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蹓跶不怕坏人劫道吗?”可是那个人居然提着箱子走了过来,由于天黑,对方还戴着顶礼帽,看不清长相。 “啊呀、啊呀……”但对方一张嘴何婉君立刻就知道是谁了,愁云密布的脸马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忙不迭的爬下了驾驶座,双手不停比划着迎了上去。 “走走走,我们上车说……哎呦,你可又重了啊!”来人快走了两步,边说边伸出单臂把何婉君抱了起来,另一手依旧提着皮箱毫不费力。 “啊呀……啊呀……”何婉君居然没挣扎,任由来人把自己放到了前面那辆马车的驾驶位上,但双手也没闲着,用极快的速度比划着眼花缭乱的手势。 “是啊,回来了,刚刚到,还没回家就来看你了,仗义吧!别急,边走边说,我还没吃饭,咱们找个地方先垫垫肚子!”来人能看懂复杂的手势,拿起缰绳催促马车继续上路,原本的车夫已经向何婉君的马车走去。 一路走一路聊,很快到了检查站,被路灯一照,礼帽下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不大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薄薄的双唇微张,牙齿很白,但两颗门牙有点大,配着上唇的小胡子,不能说难看,但有点滑稽。 “……”面对哨兵的盘查,来人从怀里掏出暗红色的证件。 “敬礼……”哨兵接过证件看了一眼,脸色发生了明显变化,双手归还,立正敬礼,什么也没问立刻放行。 外交部审计司,听上去是个财会部门,但它在联盟高层眼里却很不一般。这个部门和财务没有半毛钱关系,其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如假包换的特务。 不过这种特务和内务部的便衣比起来更容易让本联盟成员尊敬,他们常年累月被派驻到其他幸存者团体里担任情报收集、地形测绘、收买颠覆之类的工作,成功了不能公开表彰,失败了只有死路一条。 在所有公认的危险职业里,外行人一般都把伞兵当做不二之选,内行人则会毫不犹豫的把审计司排在最前面,没有之一。 和伞兵比起来,他们的死亡率更高,且在大多数时间里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什么时候来,百分百是提着脑袋为联盟无私奉献的英雄,大多数时候还是无名的。 普通士兵可能不太了解这个部门,但空勤团必须知道。每年都有审计司人员跟随空勤团一起训练,且每年都有一些熟悉面孔再也回不来了。军人对危险有着高于常人的敏感,对那些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又义无反顾的人天生敬佩。 除了敬佩,哨兵也确实没权利检查审计司的人员。承担了极高风险,自然要有所补偿。由于工作性质,审计司成员至少有两个身份,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回到基地休假时使用对内的身份,有任务时才使用另一个身份。 只要他们拿出了审计司证件,除非有明确理由,连内务部都无权检查,更不能问去哪儿。这倒不是特权,而是一种保护措施。如果特务的身份和踪迹尽人皆知,那危险会成倍增加。 1130 局外人2 “我们出来做什么?”何婉君可能是太兴奋了,到这时候才发现马车已经驶出了基地。 “这段时间基地里不太安生,我们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吃点好的。” “是啊,干妈到现在也没醒,胡医生说她的情况不太乐观……”说起基地里的事情,何婉君的笑容立刻没了,忧郁重新挂上了面庞。 “我就是专门为这件事回来的,理事长突然患病、两位部长不明不白辞职、洪爷爷被指控成感染源,一连串事件太突然、太巧合、太蹊跷。可我在基地里熟悉的人不多,只能先找你问问情况。” 虽然已经离开了基地,驾车的男人却更加谨慎了,干脆连话都不说,改成了打手语。从熟悉程度上看,居然丝毫不比何婉君差。 “小狗子,这件事连周部长都管不了,你能成吗?”听到来人这么说,何婉君没有过份警惕,反倒是有些担忧。 小狗子,听上去像个昵称或者叫小名,实际上真不是,他真的姓苟,苟晨志,当年被洪涛从平难军里解救出来的小奴隶,现在外交部审计司司长。 从一年多前,苟晨志就奉命去了西南联盟,以煤炭商人的身份和当地外交人员密切配合,收集对方的军事、政治、经济信息。 一周前他接到了紧急返回的密令,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也不得不放弃使用了很久的商人身份,登上外交部的运输机,日夜兼程往回赶。 按照行程计算他应该在明天抵达西郊机场,不过特务就是特务,他们的行踪不光敌人无法掌握,连自己人也尽可能避开。 在中途,苟晨志利用特殊身份搭乘了一架空军夜航转场的轰炸机提前返回了京城基地。现在就算外交部里有人透露了消息,明天也在机场见不到人,更无法监控。目前除了周媛,谁也不知道远在大西南的苟司长已经回来几个小时了。 那为什么一回来就去找何婉君呢?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与何婉君关系最好,儿时的友谊不光延续了下来,还有所增加。如果不是何婉君有些自卑,再加上林娜和周媛的干涉,两个人很可能会成为夫妻。 不过找何婉君打听消息的注意,却是他们俩的另一位儿时玩伴,小胖子张柯出的。周媛在和裴善喜谈过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同盟者就是张柯。 张柯也没辜负这份信任,两人一拍即合,马上投入了情报分析工作。结果思来想去,终于让小胖子找到了一个不一定算漏洞的漏洞,何婉君。 这姑娘常年跟在初秋身边,不光帮忙处理工作还要照顾私人生活,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外人多。初秋出了这么大事儿,她当时却在理事会里吃午饭,怎么想怎么不太对劲儿。 可要想从何婉君嘴里问出实情,真不比想办法见到林娜和焦樵容易。这姑娘本身是个哑巴,不说话天经地义,平时又深居简出,几乎不怎么与外人接触,谁也不清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站在哪一边的。 俗话说的好,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往往是朋友。做为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张柯虽然在走上工作岗位之后与何婉君没了太深交往,但他知道苟晨志有这个能力。 当年他、蓝玉儿、苟晨志、何婉君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互相之间也有远近亲疏。可能是身份问题,何婉君与苟晨志有点同病相怜,走得最近、感情最好。 即便苟晨志到了外交部,何婉君留在初秋身边,两个人也没因为政治倾向问题让友谊出现裂痕。每次从外面回来休假,苟晨志不光和蓝玉儿约会,还会抽空带着何婉君出去吃饭、看电影,即便林娜出面规劝注意影响也全当耳旁风。 如果说联盟内部除了初秋之外,谁还能从这位哑女口中……不对,应该是从她手势上看到真话,苟晨志必须是不二人选。 “周部长不是不想管,其实她一直都在想办法,只是找不到理由插手。婉君,你一直跟在理事长身边,当天为什么突然离开了?”马车离开基地向南走了不远,刚出三环就拐进了街对面挂着几十个大红灯笼的建筑群。 和往日比起来,三环娱乐城灯火辉煌依旧,但人气却下降了不少。光看门口的车马和小摊贩数量,就知道里面的客人也是半半落落。 自打大规模集会结束,洪涛被带进了基地消息全无,东亚联盟高层的怪事就一件连着一件。俗话说的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高层的变动直接影响到了中层的神经。 在这个风云突变的环境里,小官小吏们都在瞪着眼绞尽脑汁感受着有可能的风向,为自己的将来琢磨出路,哪儿还有心情去外面找乐子。 中层一紧张,底层流民们顿时也慌了,很多在流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开始后悔当初参加集会太积极,生怕遭到秋后算账,惶惶不可终日,更没心情去歌舞升平。 “……我、我不是离开,理事长根本没去见洪爷爷……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啊,很贵的!”对于苟晨志单刀直入的询问方式,何婉君并不觉得唐突,也不认为这位哥哥特意跑来问自己这种问题有什么不对。 说实话,这些天她非常想找人倾诉一下内心的迷茫,只可惜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终于可以敞开心扉了。但对这个地方她有些抵触,倒不是担忧身份问题,而是怕苟晨志太破费。 联盟正式成员都是配给制,吃喝穿戴不用发愁,却没有太多工资。即便像苟晨志这样的高风险从业者,得到的补贴也不足矣经常到这种地方消费,来一次就得吐血。 “等等,我们进去说!放心吧,你狗哥这几个月发了笔小财。看,又皱眉,不是见不得光的黑心钱,是额外完成任务的奖金,好大一笔,每周来吃一次也够大半年的。” 苟晨志眉毛一挑,面露喜色,但马上制止了何婉君继续说下去。这里虽然人流不太多,却是鱼龙混杂之地,还是尽量少抛头露面。 “吃吧,有你喜欢的松鼠桂鱼和毛血旺,不着急,边吃边说。”进入包房,菜品很快端了上来,不多,三热两凉。 “嗯……洪爷爷被刺杀的当天,部长会议很晚才散,我和干妈中途就离开了,直接返回了家里。干妈好像有心事,把会议记录忘在了车里。 她有睡前看东西的习惯,我就打算送回去,结果发现一个人从干妈院子里出来,上了一辆医疗卫生部的马车向西去了。” 和平日里端庄秀丽、举止优雅的样子相比,此时的何婉君算是完全放下了伪装,吃得那叫一个无所顾忌,筷子夹鱼肉费劲,干脆就下手抓吧! 但她比正常人有个优势,不会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而耽误聊天。她可以用一只手抓着食物往嘴里塞,另一只手比划着手语,两不耽误。 这个绝技也是当年被洪涛训练出来的,哦不对,应该说是被逼出来的。参加军事训练时,洪涛对孩子的要求非常严格,很多规则是和成年人一样的,比如吃饭。 不管有没有任务,军事训练期间的吃饭都很不固定。说白了就是没准谱儿,有时候一天三顿,有时候一天一顿。且每顿饭的时间非常短,中途甚至还会被紧急集合打断。 在这种情况下能多吃一口就得多吃一口,谁靦覥、斯文、细嚼慢咽,谁挨饿的几率就要大很多。啥?解散之后吃零食!做梦吧,除非一个阶段的训练计划结束返回基地,否则军营里是没有任何零食的,干净得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也不光是何婉君练就了风卷残云、边吃边聊、给啥吃啥不挑食的技能,张柯、苟晨志都各怀绝技,甚至会把馒头掰成小块塞进弹匣里,边跑边扣着吃。 只有蓝玉儿稍微好点,她年岁小,有时候因为饿半夜偷偷哭。洪涛表面上一视同仁,暗地里经常会偷偷塞几块糖、饼干或者肉干之类的小零食。 1131 局外人3 “谁?”苟晨志吃得很斯文,但听的很仔细。 “她叫徐静,是理事会的监察组长。干妈倒是认识她,也让我安排过几个工作,但从来没单独见过面,更没带到过家里去。”何婉君嘬着手指头把当天晚上的详细情况讲了讲,还加上了她的分析。 “你平时不是和理事长一起住的吗?” 回来之后,苟晨志已经听周媛讲过整件事的始末了,其中有个代号阿静的女人非常神秘也非常关键,在武器走私案和刺杀事件中都充当了重要角色,但至今也没有证据证明她的身份。 “有小半年不住了……高主席经常去干妈家里留宿,虽然干妈没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宿舍距离也不远,还有内线电话,干妈有事情就会叫我,也不麻烦。” 可惜何婉君对这一切还茫然无知,她平日里除了帮初秋处理繁杂的工作和照顾两个人的生活,既没爱好也没朋友更没交际圈子。别看整天生活在联盟最高层的核心位置,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对很多事情茫然不知,也没兴趣打听。 “理事长的病和阿静可能有关系,你再给我多讲讲她的事情,从头讲!”高天一还有徐静当晚进过初秋的延院子!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被外人猜来猜去的秘密到了何婉君这里,几句话就勾勒出了雏形。苟晨志凭借多年搞情报工作的敏锐,马上找到了其中的关键。调查高天一现在不太可能,但从徐静入手应该要容易些。 “……第一次见面是在安通机械公司,她雇了一群流民帮忙做事,但没管理好,结果惹到了内务部,全被抓了起来。 就是她给干妈打的电话,我接的。干妈知道以后,让我去给她送了个纸条,大概意思就是不让内务部的便衣搜查公司。第二次是……” 别看何婉君对政局糊里糊涂,不求甚解,但她的记性堪称一流,也没准是关心的事情太少,心无旁骛,所以内存比较富裕,对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连几年前某天的对话都能完整复述出来,说得活灵活现,包括当时的场景气氛。 “等等,你说她驾驶着医疗卫生部的马车从西直门出了基地,继续向西了?” 可是太详细的经过让苟晨志听得有点辛苦,他只想分析阿静和徐静是不是一个人,有没有比较隐秘的藏身处,其它内容并没用。但为了让何婉君不至于紧张,还是耐下心来仔细听,直到说起当晚的跟踪环节才插嘴打断。 “肯定是医疗卫生部的马车,我和她一共见过七次,有三次看到了医疗卫生部的马车,还有两次闻到她身上有股怪味。像是医院里的味道,但又不完全一样。” 对于这点何婉君很确定,而且不是一次看见。另外她还提供了一个细节,徐静身上经常有怪味道,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和胡部长身上的味道一样吗?”不愧是干特工的,苟晨志马上意识到这个线索有可能进一步搞清徐静的身份,开始做对比了。 “肯定不是,小时候胡叔叔经常给我检查身体,身上的味道没这么难闻。”何婉君摇了摇头,如果是熟悉的人,她早就能想起来了。 “……樊部长呢?”想了想,苟晨志又换了个人选。 “谁?”可是何婉君显然没想起这个人。 “就是洪爷爷带咱们去怀柔基地参观,在泡着很多标本的那个大屋子遇到的小老太太。你当时就被吓哭了,说她是老巫婆的那个!”不过没关系,苟晨志有办法唤醒这段记忆。 “啊啊啊……对,就是她,和屋子里的味道差不多!”何婉君果然想起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了,不光手舞足蹈的比划,还从嘴里发出声音,这就说明她很兴奋,也很急切。 “……婉君,现在洪爷爷很可能被坏人抓起来了,理事长的病同样很蹊跷,焦叔叔和林阿姨没准是被逼着辞职的。我和张柯打算暗地里展开调查,如果真有人搞鬼,豁出命去也要把洪爷爷救出来。 可是内务部已经被坏人掌握了,蓝玉儿成了帮凶,我们俩的能力还是太单薄,需要得到各方面帮助,你愿不愿意帮我做这件事?” 徐静经常驾驶医疗卫生部的马车,身上还有福尔马林味道,苟晨志马上想到了一个地方,医学实验室!和外交部审计司相比,这个单位的保密级别更高,平日里几乎没人会提及,连他都不清楚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调查。 鉴于这种情况,只好去请外援了,找个更熟悉联盟内部的人来询问细节情况。不过要先获得何婉君的同意,还不能逼迫,否则这个性格非常古怪的姑娘很可能会一根手指头都不动,眨巴着大眼睛和你耗到天荒地老。 “……还要把干妈救活!”说到正事上何婉君立刻松开手里的鱼肉,认真想了想,提出一个附加条件。 “……一起救,我保证!”这个条件让苟晨志很为难,他不是医生,根本不知道初秋的病情发展到了何种程度,没法做出肯定的承诺。 可他又不想骗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妹妹,眼珠一转有办法了。洪爷爷曾经用过很多次,叫做模棱两可。听上去是答应了,实际上只是相似的答案,距离本意有很大差距。 看到了吧,这就叫家教,一个人的童年、少年,包括青年时期,是最容易接受外界影响,也是最容易摹仿他人的阶段。在这个时期里养成的习惯,往往会伴随一生,不管是好是坏都很难根除。 虽然他只跟着洪涛生活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可在同时期的几个孩子眼中,当时的洪涛就是偶像、榜样和神,还没有之一。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每句话、每个想法,都被毫无抵触的吸收消化了,一年顶十年。 只是他们几个人并没完全学成小洪涛,在个人基因和性格的影响下,各自偏重了不同方向。洪涛本身性格也太多变,简直就是人格分裂,一周七天能天天不重样,展现出七个完全迥异的人来。 张柯更像是他世故狡猾的一面,蓝玉儿则是骨子里懦弱精于算计的影子,苟晨志继承了狠毒冒险的性格,何婉君才是残存不多善良的人性体现。 “嗯……”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分辨出善意的谎言呢,上当了,痛快的点了点头,随即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重新对食物发起了进攻。 “小胖子,来吧!”苟晨志掏出对讲机小声说了句。 “张柯要来!?”一听到小胖子三个字,何婉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她不讨厌张柯,只是这些年两个人太疏远,仔细想想好像连正经的对话都没有。俗话讲近乡情怯,用在人上也差不多。 “婉君,狗哥很少在地基里待着,常年东奔西跑,对这里的人和事已经有点陌生了。他脑瓜子好使,最喜欢背后琢磨人,想把洪爷爷和理事长救出来,离不开情报分析工作。 没事,他只问几个问题,我就坐在这里盯着,你感觉不好就使眼色,我立马把他轰出去。敢多废话一个字,按在地上打成猪头!” 苟晨志见状赶紧安慰,方式也和小时候一样。张柯不光继承了洪涛的世故狡猾,还把破嘴技能学了个八成像,逮着谁就挤兑谁,经常把蓝玉儿和何婉君气哭。 可惜他没继承洪涛的身手,这时候小狗子就该出面了,咱嘴皮子不利落,可是咱近身肉搏能力强。蓝玉儿有焦樵和林娜撑腰不会吃亏,何婉君就是保护对象,必须一顿拳头把小胖子打得落荒而逃。 1132 局外人4 “嘿嘿嘿……小哑巴,看看谁来啦?”几分钟之后,房门悄无声息的从外面打开,门缝里钻进来一张肉乎乎、圆鼓鼓、人畜无害的脸,笑得极度猥琐,说话也极不好听,上来就叫小名。 “哼……”何婉君只允许苟晨志一个人叫自己小哑巴,别人,包括干妈都不可以,头一低没搭理。 “你是成心的吧?信不信我揍你!”苟晨志对张柯的表现非常不满,自己刚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女朋友也没见,就屁颠屁颠的跑来当说客了,你说几句好听的能死啊! “别别别……别动手,婉君妹妹,胖哥是故意逗你的。当年洪爷爷没少疼你对吧,他现在指不定吃了多少苦,说不定已经死翘翘了。你就当是他在场问话,我们快一个小时搞清楚,他就少受罪一个小时。怎么样,能开始了吗?” 张柯托了托眼镜框,赶紧跑到桌子另一边。以前苟晨志是个小个子,又黑又瘦,这些年每次回来都要变样。倒不是身体突然长高或者长胖,而是气质发生了变化,靠近身边就会感觉到莫名的危险。 “胖哥好……”何婉君抬起头,比划着伸出了右手。 “……靠,你快给我整不会了,咋还客气上了呢。成吧,婉君妹妹好!把你刚刚说的话再给我讲一遍,仔细讲,别怕啰嗦,能不能救出洪爷爷和理事长就看你讲的够不够细致了!” 这个动作让张柯很意外,也很伤心。太礼貌就是太见外,很显然,何婉君已经不把自己当发小了,少年时的友谊、情感,一瞬间化为乌有。 不过在没皮没脸和忍耐力方面,他的造诣也直追洪涛的水平。即便亲生父母当面说不要你了、你是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会太情绪化,更不会影响理性思考,该干啥还得干啥。有情绪先忍着,等把正事办完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哭不迟。 半个多小时之后张柯问完了,何婉君也把所知徐静和高天一关连的情况介绍完了,但哑女还是不习惯在这里待着,苟晨志只能亲自送她先回去。 “这孩子嘴太严了,除非他亲自到场,否则当年的事情恐怕会跟着她一起进坟墓!”两个人刚走没多大会儿房门再次打开,一高一矮两个灰色长袍人走了进来。矮个子率先撩开兜帽坐下,赫然是周媛。 “坐吧,随意点,现在我们的处境都差不多,没那么多讲究了!”见到高个子依旧站在门边,周媛招了招手。 “这里也不安全,内务部常年有暗桩监视。”高个子闻言也撩起兜帽,居然是王简。 “不怕,现在内务部已经有点自顾不暇了,真不知道蓝玉儿中了什么邪,居然对军管投了赞成票,还把大批情报员进行了互调,难不成连西安和长春基地也要一起军管!” 张柯看到这张脸倒没感觉意外,王简在他心目中永远是周媛的嫡系,这一点恐怕林娜也清楚。在此种局面下,外交部里能和周媛一条心,或者说还肯完全听从周媛命令的恐怕也没几个了。 特务也是人,他们可以面对敌人舍生忘死,却不愿意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面对高层之间已经白热化的争斗,多为自己将来想一想没毛病。 “先不管她了,说说徐静吧。”周媛倒是没有什么颓废的样子,语气依旧坚定。 她身上有种天生的领导气质,在任何条件下都不会完全丧失。当初从平难军里分裂出去时,手底下只有十几名老弱病残,依旧还敢和洪涛面对面虚张声势、讨价还价。 “根据何婉君的描述,这个女人很符合阿静的特征。王科长,你当年调查过安通机械公司,有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个人?”张柯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几页字,都是他根据何婉君描述做的分析。 “确实有个女人,但不叫徐静,好像叫张萍,而且拿的是机械部的证明,一直代表机械部护着安通机械公司。这个徐静我没有记录,内务部是不能随便调查理事会成员的,也包括监察员。” 王简倒是见过阿静的面,但他没见过徐静。这年代只在几个核心部门里面还有监控设备,光靠口头描述很难百分百确定就是同一个人。 “先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马上追查她的行踪,尤其是要搞清楚那辆马车在当晚去了城西什么地方!” 周媛也没指望王简能一下子认出徐静和阿静,即便认出来了也于事无补。没抓到人证,又没有物证,空口白牙指控理事会监察员是重大嫌疑犯,即便放在焦樵和林娜还没辞职时也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这件事我去办,城西没有安全区,全是各部门的仓库和工厂,只要有明确时间段和特征,沿途检查站肯定有记录!”追查人员行踪是内务部的看家本领,王简义不容辞,掏出对讲机打算马上开始。 “你不是已经申请调职了吗?”张柯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打林娜突然辞职,王简就知道已经没法在内务部待下去了,马上找到周媛,得到允许之后提出了调职申请。目前他正在审核阶段,停止了一切和内务部有关的工作,自然也没了调查权。 “和挂羊头卖狗肉的研究室比起来,调查科的人更明白事理。”但王简并没因为手中无权而退缩,反倒讽刺张柯有权力不敢用。 “少斗嘴,说正事!”周媛适时打断了两个人的隔空交锋。 “就算调查科的人依旧认你这个科长,愿意犯纪律提供情报,有几种情况也不会留有通关记录,比如医疗实验室。 以徐静的身份,根本不用借医疗卫生部的马车就能在基地和安全区之间通行,但必须留有身份登记。她之所以要选择医疗卫生部的马车,很可能会借用医学实验室的身份,目的就是不留任何痕迹。 据我所知,在几年前安通机械公司被内务部调查时就牵扯到了医学实验室,那里到底在研究什么我在信阳也见识到了。如果阿静就是徐静,搞到医学实验室的身份应该不太难。” 有道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张柯除了脑瓜子够用,善于分析情报之外,认真记笔记也是法宝。在他的小本上,有关阿静、徐静互相之间的相同点、不同点、待调查疑点,已经分门别类体现了出来,拿起就说,不用思索。 “当时如果不是林部长拦着,就应该把对安通机械公司的调查进行下去。他们从津门港购买东南亚小孩子做活体试验,简直比人贩子还狠毒。就算不能查到底,至少把蒋松亭一伙人抓起来,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事了!” 听到医学实验室的名字,王简立马想起了一件未了之案,满腹都是牢骚。而案子的内情还是听洪涛说的,这就让他更生气了。堂堂内务部调查科,居然对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严重犯罪束手无策,太窝囊。 “不能全怪林部长,在这件事里秘书长、理事长、焦部长……包括周部长应该都有责任。洪爷爷说的没错,一旦牵扯到了个人利益,没有人会百分百把规则放在首位,自私才是天性。” 不光王简有意见,张柯也有牢骚要抒发。他从信阳回来之后利用军事情报部门的手段,暗地里调查过安通机械公司,虽然没有完全查清楚,大概脉络也有点眉目了。 还知道为什么没人继续追究这件事,以前是碍于情面,不好和一堆叔叔大爷阿姨们硬顶。现在闹成这样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当着周媛的面也敢明说。 “别跑题!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除了为个人利益还要考虑到对丧尸病毒的深入研究。虽然理事长在具体做法上有些欠妥,但初衷和方向都没错。 不用活人做试验,你们以为特效药是怎么研制出来的?当政不是修行,在集体利益和个人道德之间总要做出取舍,这一点我认为初理事长做的没错,医疗实验室更没有错。 那些医生和科学家只是做了本职工作,如果没有他们日夜不停的付出……哎,等等,有个人说不定可以告诉我们徐静到底去了城西什么地方!” 被晚辈当面指责工作上的失误周媛能忍,但还要指责人品有失就不想忍了。安通机械公司最终的处理意见确实是集体决定,自己也投了赞同票。 可为什么这么干,和张柯说的完全为了个人利益有很大出入。这一点必须讲清楚,不光是为自己脱责,还要让下一代深入明白当部长和当局长、处长的区别。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无限制的使用权力不对,可是为了避免负责过于小心谨慎、一点风险不冒也不对。但功课只说了个开头,还没来得及展开,后面突然停了,皱着眉站起来围着桌子踱了几步,双手一拍,好像找到了破局办法。 1133 破局人 后半夜下起了雨,不算太大但很密,在北风的协助下,淅淅沥沥的把天地间全卷入了雾蒙蒙的状态,能见度很低。 城北的公路上,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带蓬马车跑得有点急,车轮被崎岖不平的路面多次颠起又落下,砸出一串水花。 “停车……请出示证件!”前方突然出现了两点亮光,路面被两道卷着铁丝网的粗木杆横断开,灯光下闪出几个穿着草绿色雨披的人影,手里端着黑黝黝的自动步枪。 “……稍等!”士兵打开证件用手电照了照,在封页里看到两个大大的红色字体,免检,表情有些迟疑,转身走向路边的小屋子。 他跟着连队调防到此处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证件。平时也有比较特殊的车辆和人员通过,不过证件上写的是已检。意思是已经被相关部门检查过,不用再检查可以放行。到底免检是啥意思,还得去找找资料。 “班长,登记簿上该怎么写?”几分钟之后马车没有受到任何检查就放行了,另一位士兵举着登记本凑了过来,打算提醒班长有一项本职工作没完成。 “外交部审计司,编号s0023。”班长看着远去的马车,缓缓说出了登记资料。 “……随性人员数量、携带货物、车辆编号、许可证编号还有目的地呢?”士兵认认真真的在登记簿上写下一行字,等了几秒钟没听到后续内容,继续追问。 “全空着……我说你平时学不学业务,哨兵手册一点不看吗?滚蛋,回屋看去,明天我考试,谁答不上来连续一个礼拜二五岗!” 班长火了,如果不是去看了一眼哨兵手册,还按照已检的程序执行,自己恐怕就要捅娄子了。除了侥幸和后怕,还得亡羊补牢,把今年刚来的几个新兵好好训训。不光是为了他们好,也能为自己少添点乱。 “周姨,小狗子挺厉害嘛……不对,万一你们的人里有谁叛变投敌,那基地岂不是什么秘密都没了!”马车驶过检查站几百米,车厢里传出来低低的人声。 “你怎么不说参谋部的人叛变投敌,把联盟军事部署都解密了呢!”周媛一身戎装,穿着分体雨衣靠在车箱上假寐,对这个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问题展开了反击。 外交部审计司的特务在外出执行任务时没有单人行动的,最少两个人一组,但并不知道同伴的具体信息,甚至不认识。 除了互相支援之外还得互相监视,一旦发现异常会立刻上报。被列入待确认名单的特工即便安全返回,也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受到严格审查,基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权力和义务永远是相等的,审计司之所以有诸多特权,全是为了对外保密身份,如果谁在联盟内部利用特权招摇过市,那就离死不远了。别的职业犯错之后可以劳动改造,审计司成员不能,他们掌握了太多秘密,犯错就等于死。 不光有外交部的纪律约束,在内务部里也有特殊档案,专门用来记录审计司成员在联盟辖区里的活动。比如说刚刚经过的检查站,一天之内就会把这条登记上报给内务部情报局记录在案。 如果内务部对此有怀疑,会向外交部情报局提出询问,苟晨志如果说不清为什么大半夜的用特殊证件去城北某地做什么,那就得进入内务部的反间谍调查程序了。这就是拥有特权同时必须承担的义务,远远高于普通人。 “嘿嘿嘿……周姨,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张柯当然不会说参谋部的人都忠诚,外交部的人才有反骨。他也不是想讨论规则是否严密,只是有点紧张,然后就嘴碎,总想找点什么聊,借此掩饰内心的情绪。 在三环娱乐城的包房里聊着聊着,女部长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让王简去找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然后死活拉着自己上车,顶风冒雨、马不停蹄的赶了三个多小时路,却不说要去什么地方。 大半夜往北边山里钻,苟晨志又是外交部的人,自己还打不过他,怎么能不紧张呢? 要问为啥知道是向北边山里走,做为副参谋长和军事情报部门头子,这点技能是必备的。如果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距离也算不准,还参谋个屁! 可是京城基地北边三个小时路程的区域除了少数农业部的水利设施,只有几家军工厂和空军基地。难不成周媛也要学洪爷爷,见势不妙就跑路? “前面还有几个检查站?”周媛没搭理张柯,转头问坐在车厢最后面的王简。 “我们刚刚经过了第十七号检查站,上山之间应该没有了。”王简从怀里掏出地图打亮手电看了看,见到张柯伸头过来马上收起。 “等等!十七号检查站……怀柔水库东边……周姨,您连夜去一号营地做什么,不会是去找那个疯子吧?”张柯虽然没看到地图,但听到检查站的名字立刻有所收获。 他可是副参谋长,还兼管军事情报部门,对京城周边的军方部署必须了如指掌。然后就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周媛。 现在他终于知道周媛要去什么地方了,一号营地,也就是抓捕焦四的预备役营地。但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基本荒废了,除了同样半废弃的医学实验室,啥都没有。 六年前,樊春玲和王建忠相继病逝,胡然做主把医学实验室搬到了京顺路的地坛医院。相比起预备役营地,新实验室在供电、供水、生活保障方面更优越,距离基地不算近却也不远,只要不出现人为事故,安全上也没什么问题。 但预备役营地的实验室没完全荒废,阿里克谢认为这里远离人群,保密性更强。至于说供水、供电和生活设施,他平时啥爱好也没有,整天胡子拉碴,一周不洗一次澡,天天吃压缩饼干也没意见,根本不觉得不方便。 此时的医学实验室已经和最初时期完全不一样了,经过五年多的发展,相关专业的研究人员凑了好几十位,但没一个能和阿里克谢比资历、比成果的。胡然虽然资历更老,在医学研究方面却说不上话,只能任其窝在旧实验室。 可是几年下来,新医学实验室先后搞出了抗生素、特效药,名声大振。而阿里克谢领衔的旧实验室狗屁也没搞出来,渐渐被人遗忘在脑后。不光是实验室,连同他本人一起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如果做为普通人,或者一般的中高层,对旧医学实验室和阿里克谢这个人的认知也就到此为止了,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有疯子称号家伙。 但有极少数人并没忘掉他的存在,比如初秋。实际上阿里克谢的研究成果一点不比新医学实验室少,只不过他有点剑走偏锋,不愿意按部就班研究药物,而是想一步到位彻底破解丧尸病毒的秘密。 在这个过程中,特效药只不过是副产品,他根本就不在意。如果不是下属研究员发现,赶紧汇报给了初秋,最终交由新实验室继续完善,估计就被当做一次失败的试验忘掉了。 安通机械公司地下室里做的那些试验也是在阿里克谢主持下进行的,这个疯狂的家伙居然想复制活尸。他认为活尸大脑里的病毒才更高级,有了高级的谁研究低级的呢。 于是副产品又出来了,就是那两个半人类半活尸的孩子。在阿里克谢看来依旧是试验失败的产品,但在初秋眼中那就是大杀器。 可惜信阳事件的爆发暂时断绝了阿里克谢的研究之路,在各方压力下初秋不得不取消了安通机械公司的秘密项目,以后是不是还能再悄悄启动得走一步看一步。 1134 破局人2 “怎么,小时候的事情还让你耿耿于怀?有点出息吧,要怪也怪不到阿里克谢头上,有本事找捉弄你的人算账去!”张柯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周媛很明白,用古人的话讲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年洪涛曾经带着几个孩子来这里参观,大半夜的拿着实验室里的骨骼标本装神弄鬼,把孩子们吓得屁滚尿流。张柯当时表现得还算凑合,没像蓝玉儿和何婉君那样哇哇哭,可连续两三个晚上都在床上画地图,吓得着实不轻。 其实光一架枯骨还没什么,洪涛为了增加气氛,下午吃饭的时候着重讲述了后面山头上一座坟墓的故事。焦四活着的时候要为他卖命,死了也不能浪费,还得成为吓唬孩子的背景。 “根本没人捉弄,我胖哥当时咬死不承认是吓的,只承认是想妈妈爸爸了。洪爷爷举着大拇指称赞胖哥有他年轻时睁着眼说瞎话的风采,长大之后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等张柯辩解,车头就传来了苟晨志低沉的嗓音。做为亲历的旁观者,他的讲述显然更具说服力,也更具杀伤性,怼得小胖子脸上的肥肉直哆嗦,伸手摘下眼镜使劲儿擦。 “您去找他有什么用?医疗卫生部里的具体事物都是胡部长和张部长在管,他一直都听理事长的安排,和高天一是不是一伙儿的现在也很难讲。” 擦着擦着,张柯终于缓过劲儿了,不搭理王简戏谑的眼神,继续讨论阿里克谢的问题。看来洪涛当年的大拇指没白伸,小胖子确实心理素质过硬,脸皮也够厚,羞愤之下还能不乱了方寸,天赋来的,没治。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讲,阿列克谢不属于任何一派!你们和他接触的少可能不太理解,刚来的时候我们也不理解,总把他当成疯子。 还是你洪爷爷眼光准,他说天才和神经病在科学研究领域里是同义词,能做出成就的几乎没正常人,不疯魔不成活就是这个道理。 阿里克谢根本不关心政治,甚至不关心实验室外面发生了什么。如果东亚联盟被救赎者打败,他会一个字不问转头跟着救赎者走,只要能提供研究所需设备,给谁干都可以。” 周媛摇了摇头,示意张柯的判断不准确,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能比较深刻了解阿列克谢的人,联盟里目前屈指可数,即便在救援队时期也寥寥无几。 阿里克谢为人太过古怪、太不合群。如果不是自己和洪涛走得近,有机会多见几面,听到过部份评价,也比张柯强不到哪儿去。 “就算能完全置身事外,可您找他又有什么用呢?给初秋阿姨治病还是重新检查病毒来源?” 阿里克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张柯还真不太确定,也不打算轻信周媛的说法。既然无法证明那就先放在一边,继续讨论下一个问题。 想让阿列克谢治病难如登天,不是他不肯,而是不会!没错,整天穿着白大褂在显微镜前搞研究的医学专家,在临床方面却不如个护士好用,这一点在复兴联盟时期就被多次证明过了。 “……你刚刚有件事说对了,阿里克谢非常听初理事长的话,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面对张柯的咄咄逼人,周媛也不是太好对付。想说服这个小胖子必须得拿出证据,该不该透露太多秘密呢?好像只能选择事急从权了。 “理事长一向很支持阿里克谢的工作,正是在她的大力扶持下,医学实验室才号称第二个医疗卫生部,连部长胡然也很难插手其中。” 张柯当然知道了,这些年在联盟内部发生的事情基本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以阿里克谢的社交能力,如果没有初秋护着早就没人搭理了。 “小子,知其然还要知所以然。理事长大力扶持医疗实验室、为阿里克谢提供资源,主要是为了她妹妹。当年你洪爷爷养过一只丧尸还记得吧?那只丧尸至今依旧活着,它就是初理事长的亲妹妹变的。 理事长始终相信有一天能找到办法让妹妹复活,阿里克谢也愿意向这个方面进行研究,两人一拍即合。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理事长的妹妹没有复原,特效药却出来好几款。怎么说呢,即便有假公济私的嫌疑,也没理由去追究。” 可惜张柯知道的只是表象,在下面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也不能怪他一知半解,当年岁数太小,有些事即便看在眼里,理解能力没跟上也是枉然。 “这不是胡闹嘛,丧尸怎么可能救得活!”不光张柯傻眼了,王简也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做出了评价。 “哼,你以为官大就应该有大智慧?想想吧,他们在旧世界里和你我一样都是普通人,没几个真当过领导,犯起傻来一点不比街上的流民少。” 对于这个问题周媛也觉得太傻了,可是谁又规定了当官的不能犯傻呢。联盟管理层这些年越来越专业是真的,可是没少犯傻也是实情。 “周姨,我还是不太明白,您利用小狗子的身份秘密通过检查站,急急忙忙连夜跑了这么远,到底想从阿里克谢这里得到什么?” 当官的到底该不该犯傻张柯就不打算参与谈论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搞清楚,问了这么半天也一直没得到答案。 “张参谋长,都说你是小诸葛,怎么突然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呢!阿里克谢掌管了实验室这么多年,又深得理事长信任。安通机械公司那么变态的研究项目,极大可能就是由他主持的,也肯定和阿静一起工作过,必须知道不少情况。 搞不好洪队长就是落到了他的手里,别忘了,洪队长可是唐僧肉,如果换成我肯定舍不得杀掉,藏起来当成小白鼠搞研究非常有价值。”不等周媛回答王简先不耐烦了,他在一边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谈话,已经有所得。 “……我活剐了他!”这个答案让张柯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嗨,算了吧,疯子根本不懂害怕,等咱们把他抓住你再发狠不迟。” 可惜王简根本不屑于此类恶狠狠的威胁,他在平时工作中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真正的狠角色通常不会有太多话。俗话说的好,光说不练假把式! “我们要绑架阿里克谢?”张柯又把眼镜拿了下来,事已至此他倒不是想反悔,只是觉得有点太盲目了。光为了个猜测就破釜沉舟,和他一贯谨慎小心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行事风格不符。 “营地里应该驻扎着一定数量的部队,你想办法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开,剩下的事情交给苟司长。”既然王简已经把话挑明,张柯也没有明确反对,周媛顺水推舟的安排上了任务。 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之所以不亲自出面找阿里克谢谈,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担心被抓到把柄。一旦自己也出了问题,光靠刘全有他们几个理事在高层里更没话语权了。 “嘿嘿嘿……那我应该不用出面了,这里没有驻军,一个也没有!”听到自己肩负着这么重的任务,张柯非但没发愁反倒咧开嘴笑了。 “你确定!”周媛闻言一愣,皱着眉头死死盯在胖脸上。 “百分百确定,基地驻军每年的训练、补给、调动都由先参谋部制定计划,再上报张副部长审核批准。”张柯戴上眼镜郑重的点了点头。 1135 疯狂科学家 “……为什么?”王简同样不相信这么重要的部门会不安排驻军把守。 “从基地北门开始算到山脚下一共有十七个检查站,上下山只有一条路,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实验室还在运行,即便没有警卫,安全问题同样有保证。 我在制定计划时也想不到堂堂外交部长和审计司长会来当绑匪,换成别人,没有特别通行证根本到不了山下就已经暴露了。看来在这方面我还是疏忽了,没有考虑到一旦小狗子这样的人心怀不轨该如何应对!” 为什么呢?做为参谋部计划的具体制定者,张柯除了说明情况还做了自我检讨,对之前的工作失误深深自责。当然了,也没忘了调侃一下苟晨志和周媛。 “五月的歌声到处飞扬,多么欢乐多响亮,阿巴代里代里代里代达……” 东边的天空出现了淡淡的蓝色,雨依旧在下,山腰上的营地大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如果侧耳仔细倾听,会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有点像俄文。 阿里克谢已经整整两天两晚没有正常休息了,饿了啃半块压缩饼干,困了就靠在沙发里迷瞪一会儿。培养箱里的两管血液和骨髓样本让他看得如醉如痴,家乡的小调随口哼起。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现象,明明和人类血液成分相同,却可以让免疫细胞像装备了热成像设备一样精准的发现丧尸病毒,一拥而上将其吞噬。 去年周媛倒是提供了几管比较特殊的血液样本,说是审计司成员从东南联盟采集,用外交专机空运回来的。其中蕴含的免疫细胞,确实具备让丧尸病毒陷入深度休眠状态的功能。 但和这两管血液相比就差太远了,病毒这种生物本身是非常脆弱的,不像细菌那样能在比较严苛的环境里存活,它必须寄生在生物体内靠欺骗度日。 说白了吧,病毒就是把自己藏在生物体的正产细胞内通过改变本身特征,骗过免疫系统,以达到存活和繁殖的目的。 但免疫系统并不好骗,往往一种伪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识破。病毒只好经常改变身份,今天装成你的邻居、明天又变成你的同事了。 一旦骗术被人体免疫系统识破,并掌握了规律,那病毒就成了弱鸡,随便弄款疫苗就能把其识别出来,然后被免疫细胞轻易杀死。 有点像机场的人脸识别系统,没在黑名单上的坏人,这套系统就没啥用,只要上了黑名单,一露脸就会被识别出来,迅速呼叫支援。在军警面前再利害的坏蛋也是草鸡,当场就会被抓住,根本来不及作恶。 周媛送来的血液样本里有某种物质可以让丧尸病毒中毒,或者类似中毒。为了自保病毒只能进入深度睡眠,但并没死且还具备传染性,一旦环境符合苏醒条件立刻又会满血复活。 而这两管血液样本中的某种物质就太先进了,它们不光能识别病毒还会呼叫援兵,直接就把病毒给干死了,根本不给坏蛋蛰伏等待的机会。 如果能找到这种物质、搞清楚属性、提取出来、找到大量复制的办法,从此以后丧尸病就和人类永远说拜拜了。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只需要打一针疫苗,直接到死也不会再感染丧尸病毒。 至于说这种物质对其它病毒、细菌有没有识别效果,目前真不好说。一般来讲,高难度的动作能完成,低难度的就不该是问题,向下兼容的可能性极大。 要是这样的话,阿里克谢已经可以想像出未来该是个什么样子了。有了这种物质的帮助,人类将不再惧怕很多种细菌病毒感染,其中也包括癌症。而最大的功臣就是自己!此时少睡几个小时、少吃几顿饭算事儿吗? “该死!朗尼克,你这个懒家伙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无菌室吗?我不是说过了,没有电话、没有访客、没有任何事情,哪怕地球正在毁灭,你也可以自己去逃命,不用管……” 可是人类救世主的美梦还没做完,脚突然有点凉。这里是恒温恒湿的实验室,仅比病毒培养室缺少一套空气净化和密封设备,不可能突然降温。唯一的解释就是愚蠢的助手没遵守命令随意出入了房间,且没关好门。 一想起那张圆脸和傻乎乎的眼神,阿列克谢就满腹的火气。他可以忽略人世间的各种罪恶,唯独无法容忍愚蠢。可惜的是愿意在山沟子里陪着自己的只有朗尼克,缺少了他试验进度不会有任何变化,就是自己很可能饿死或者渴死。 “……你是谁?进来为什么不换衣服,出去、滚出我的房间!”掀开里屋的隔断帘,阿里克谢突然愣住了,但几秒钟之后就彻底爆发了。 外屋里站着的不是朗尼克,而是个穿着黑色衣服还蒙着脑袋的家伙。不光衣服湿漉漉,沾满泥水的靴子就踩在地板上。 这里可是无菌房,现在全完蛋了,重新清理需要至少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自己当人类救世主的时间,至少要被拖后一整天。叔能忍、婶真忍不了,不管这家伙是谁派来的必须赶出去! “你要是再有一个字的音量超过我,这里面的子弹就有两颗属于你了。想继续研究就闭上嘴,乖乖的和我出去一趟。我不是联盟成员,得到的命令非常明确,如果你不配合就处死,不留活口!” 黑衣人纹丝没动,缓缓抬起了左手,用低沉的音调小声介绍着自己的来意,还有想要做的事情,然后闪开了半个身体。 “……我需要带上血液样本,如果没有它们,你只能得到我的尸体!”阿里克谢摸了摸自己苍白消瘦的脸,既没求饶也没威胁,指了指里屋,非常平静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很坚决。 他真的不在乎给谁研究,自打那位最能理解自己、没把自己当疯子的男人离开之后,这里就和世界上任何地方没太多区别了。只要能为实验室提供研究所需,去哪儿工作都一样,自己是属于全人类的,在成为救世主之前不能死。 “……你不该杀死他,他什么都不懂,连最简单的rna分离都做不好。”抱着保存血液和脊髓样本的保温箱走出试验室,阿里克谢在值班室里看到了朗尼克的尸体,此时才有点舍不得。 “没办法,他在被警告之后依旧要向外跑……这里不太适合谈话,换个房间吧。”黑衣人倒是没嫌阿里克谢话多,耐心解释了朗尼克的死因,又体贴的提出了建议。 “愚蠢的家伙……可怜的家伙……如果你不在意,有什么话就请直接说吧,最好能抓紧时间,我怀里的东西最多只能保存两个小时,如果错过了我也就死了,你们把我抓到月球上去也没用。” 阿里克谢缓缓脱下刚穿上的雨衣盖在朗尼克的尸体上,给出的评语依旧很刻薄。然后坐在了朗尼克的小床上,怀里死死抱着冷藏箱,没有放下歇会儿的打算。 “……泰山,我恐怕没有办法说服阿里克谢先生……好的,院子里很安全!”黑衣人盯着阿里克谢看了几秒钟,掏出了对讲机。 苟晨志在这几年的外勤任务中杀死过的人用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其中被拷问的对象也不在少数,什么人是真不怕死、什么人是装的不怕死,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下阿里克谢就是真不怕死,或者说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怕不怕死。这种人他从来没遇到过,加上小时候留下的深刻印象,把对方归结于疯子或者神经病更妥当。怎么审问神经病他是真没经验,只能向周媛求助了。 1136 疯狂科学家2 “阿里克谢医生,我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是问一个问题,得到满意答桉就走,怎么样?”片刻之后,值班室的门被从外面拉开,周媛款款走了进来。 “……请快点问!”这下阿里克谢真有点晕了,外交部部长,带人深夜跑到自己的实验室,还把值班人员给打死了,到底要干什么啊? 难不成是要抢自己怀里的血液样本,这个念头一起,越想就越靠谱,世界上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对丧尸病毒感兴趣,也不止自己一个人有相似的专业技能。和人相比,这两管血液样本才是宝贝儿。 “你可以告诉我怀里抱得是什么吗?其实你说不说都一样,我完全可以拿过来自己看。”就这么一个情绪上的变化,立刻就被周媛感觉到了,原本想问的话马上就发生改变,笑眯眯的指着冷藏箱。 “……是血液和嵴髓样本,比、比你上次给我的还有研究价值!周部长,能不能不要抢走它们,我可以把所有研究资料都给你,也可以继续研究,请相信我,我不会比任何人差,而且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 见到周媛的笑容,阿里克谢都快哭了,联盟最着名的毒蜘蛛大老远跑来宠着自己笑,只要脑子不傻就知道离倒霉不远了。可一想起救世主眼睁睁看着要飞,不成,必须再争取争取。 “哦……是什么时候送来的?”闻言周媛脸上的肌肉有了小幅抽动,但马上就用更灿烂的笑容掩饰了过去。 “昨……不不不,应该是前天……也不对,请原谅,我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觉了,脑子有些……没错,是昨天,昨天的凌晨,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简简单单一个问题,算是把阿里克谢给难住了,愣是想不起来哪天送的,好在他还没彻底湖涂,面对越来越和煦的微笑,终于是给出了一个确切答桉。 “谁送来的?” “是、是……我不认识她,是理事长派来的,女人,三十多岁,这么高,头发很浓很长!” 不知道是不是大智若愚,阿里克谢能随口说出很多种病毒的dna,却对时间和人名有天生的障碍,一只手比划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叫徐静,理事会的监察员?” “不,我认识徐女士,并和她在安通机械公司的项目里有过合作,绝对不是她!”阿里克谢坚决的摇了摇头。 “别急,你是不是在血液样本里发现了比较令人兴奋的东西,比我送来的血液样本还要好?”见到关于人选的猜测不准确,周媛也没气馁,轻轻坐在椅子上,保持着优雅的举动,细声细气的换了个话题。 “……是的,我以生命担保,如果可以给我一段时间进行深入研究,肯定能找到克制丧尸病毒的方法!”阿里克谢愈发感觉周媛是冲着血液样本来的,不由得把冷藏箱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保住似的。 “阿里克谢,你说谎了,光靠两管血液样本绝对无法满足制药的需求,想彻底解开丧尸病毒的迷,你还需要更多血液、骨髓、人体组织甚至大脑的样本,对不对?” 但周媛好像并不急于抢夺,表情轻松的在他面前玩起了班门弄斧的把戏,好像是要在病毒学方面展开比较深入的探讨。 “……很有可能,但我真的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会来!”阿里克谢其实一点都不傻,更不疯,只是不愿意把精力用在世俗问题上去,听了周媛的问题马上就意识到关键问题了。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听完之后再决定还有没有必要继续聊下去了。在2022年的9月,有五位科学家跟随一架c130运输机从欧洲飞抵西山机场,其中有位来自俄罗斯的天文学家。 和其他四位科学家不同,这个人是在莫斯科自我推荐登上飞机的,他虽然是个天文学家,却自称在病毒、生物、遗传等学科方面也有造诣,并声称发现了病毒的来源不属于地球,很可能是人类发射的飞行器从外太空带回来的。 这种漫无边际的说法和他神经质的表现,让当时的所有人都无法认同,包括其他几位科学家。实际上,这个阿里克谢就是被俄罗斯幸存者团体赶出来的,在当地,他被幸存者们当做骗子。” 周媛的故事讲得挺详细,有鼻子有眼,一下子就说到了12年前,也就是复兴联盟刚刚建立的时候,只是听上去和寻找洪涛好像没什么关系。 “不、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太愚蠢,我的推论不是谎言,至今为止我依旧这么认为,且得到了大部分研究人员的认可!” 可刚开了个头,阿里克谢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大声辩解,面部表情非常可怕,状若疯癫,一只胳膊不断挥舞着,另一只却死死抱着冷藏箱。 “但在当年,第一个接受你推论,并给了你证明机会的人是谁,还记得吗?”周媛示意葛晨志不要干涉阿里克谢的动作,起身站在了这个疯子面前。 “是洪,他收留了我,给了我实验室和设备,即便实验室里的人都不愿意配合,还是给了我和他们一样的待遇。假如可以的话,我今后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可以用他的名字命名,但请不要抢走它,它真的很重要!” 听到这个问题,阿里克谢立刻不发疯了,重新坐回小床,都都囔囔的絮叨着,有中文有英文还夹杂着俄文,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 “你抱着的箱子里,很可能就是他的血液。你应该听说过吧,他可以免疫丧尸病毒。当年诈死逃走,也是怕你把他当成小白鼠。 他曾经和我讲过,说你是个纯粹的研究者,太纯粹了,脑子里根本没有世俗道德概念,为了研究成果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你自己。”说到这里,周媛突然伸手指了指冷藏箱,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是自管区的大法官,朗尼克把外面发生的事情都讲给我听了,还有收音机的广播,你骗不了我!” 阿里克谢直接傻眼了,看看周媛,再低头看看怀里的箱子,半天才反应过来,根本不信。刚听说洪涛回来时,他还是挺高兴的,但随后就和理事长、医疗卫生部长私下提过找洪涛要点血液样本做试验,可谁也没答应,干脆就是不搭理。 现在洪涛已经成了大法官,怎么可能突然又同意献出血液样本来研究了,这意味着什么不用别人讲也能想出来,就算真是自愿的,也应该当面和自己谈谈,不声不响就塞过来两管血算什么事儿啊! “朗尼克并没和你说全,洪涛目前被人私自扣押了,在什么地方不清楚,这些血液肯定是从他身上采的,也证明他应该还活着。 我想把他救出来,但需要你的帮助。阿里克谢,洪涛活着,不光是我的目的,也应该是你的需求。有他在,你就可以一直得到研究样本,如果他被杀害,以后你再也得不到血样了。” 绕了一大圈,周媛就是想说这句话。对于阿里克谢这种称不上正常人的正常人,一般的手段真没用,死亡更无法起到威胁作用,只能寻找共同利益。 “……焦部长和林部长也是因为这件事辞职的?”阿里克谢额头上已经出汗了,短短十几分钟的信息量简直比分析样本还多。他虽然不过问政治,脑子却不慢,有了周媛的介绍,再自己想一想,也就大概有答桉了。 1137 冥冥中自有天意 “很可能……但目前谁也见不到焦樵和林娜,内务部暂时由蓝玉儿负责,她很不配合,我暂时无法确定原因。”周媛也不想隐瞒实情,有些时候说实话有可能比欺骗更容易获得信任,尤其是面对比较聪明的人时。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我也是,都想要追求超越普通人想象力的目标……可我除了实验室没有任何权力,只有朗尼克能调遣,还被你们杀死了!” 阿里克谢点点头,示意自己对目前的局面已经有所了解,对洪涛的人格也予以了赞同。可双手一摊,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又表示爱莫能助。 “不,你应该可以的……据我调查,洪涛很可能被囚禁在医疗卫生部下属的某个地方,非常隐秘,而你获得的样本恰恰证明了我的猜测。 阿里克谢,请好好想一想,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符合条件,既不为人知又具备初级医疗设备,至少能提取嵴髓和血液样本,并加以简单的处理?” 但周媛不这么想,连夜赶过来并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根据何婉君提供的线索,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洪涛已经死了,那万事皆休。假如没死,对方又为什么留着不杀呢? 答桉应该很简单,唐僧肉!任何人得到了这块唐僧肉都不会轻易舍弃,肯定会打免疫丧尸病毒的主意。想做这方面的研究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利用,新旧医疗实验室。 新实验室那边人多嘴杂,想完全保密几乎不可能,反倒是旧实验室比较保险,阿里克谢又是个很偏执的科学狂人,还参与过安通机械公司项目,继续合作的可能性更大。 除了从阿里克谢这里发现洪涛是否还活着的证据之外,周媛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关押洪涛的地点。既然徐静使用的是医疗卫生部的马车和身份,很可能选择的地点也和医疗卫生部有关。 同样的道理,这个地方不见得是医疗卫生部下属的正规单位,那就只能往秘密实验项目这边想了。阿里克谢主持了安通机械公司的秘密项目,说不定还会知道其它的秘密项目。 “……你们找到洪之后,是要让他带头对抗现在的联盟政府还是有别的打算?”阿里克谢没有马上拒绝,也没表示知道此类地点,而是提出个比较长远的问题。 “我不知道,要看他的意愿……”可惜周媛真做不了洪涛的主,只能实话实说。 “让我加入,我要时刻待在他身边,确保可以随时进行研究工作!”但阿里克谢并不失望,摸着下巴提出了一个听上去就不太正常的要求。 “会有危险,况且没有实验室你也无法继续研究。我可以保证,只要他脱离了危险,肯定想办法把血液样本定期送回来。” 周媛不想答应,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洪涛,就算找到了也不会太轻易获救,其中的过程必定会充满了危险。带着个疯疯癫癫的研究人员,除了麻烦之外不会有半点帮助。 “不!他是我唯一的希望,设备可以去其它地方找,但他只有一个!”阿里克谢更坚定,极力要加入救援行动,看样子还得寸步不离。 “……好吧,不过要先找到他。”事到如今,以死相逼显然无法撬开阿里克谢的嘴,周媛只好选择妥协。 “在信阳事件发生之后,我在理事长授意下重新筹建了两个实验室,但由于没有可供试验的活体,一直都没有启用。如果这些样本确实是从洪身体里得到的,那他很可能就在其中一处。” 阿里克谢终于算是把怀里的冷藏箱放了下来,用一只手死死攥着提手,腾出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当着众人翻开。 “具体位置……”周媛见状马上拿出地图铺在桌上,语气里显露出了些许急切。 “不,我亲自带路。周部长,你是联盟里最狡猾的女人,我不能把最后的希望拱手相送,请带我一起去。”但阿里克谢没有去地图上指明位置,而是把小本子打开放在地图上,再次提出了交换条件。 “我们是去救人,很可能会发生交火,没法保护你的安全!”见到周媛有些犹豫,苟晨志赶紧插话。他非常反感这个科学疯子,更不愿意在行动的时候身边总跟着个神经病。 “我必须亲眼看到洪,如果他死了,我是否活着没有半点意义!”在没有见到这两管样本的时候,阿里克谢还不觉得自己是虚度光阴,可是现在不成了,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等,冒多大险也在所不惜。 “阿里克谢,这两个实验室有没有位于城市西边的?”周媛当然明白葛晨志的顾虑,但也不想和这个固执且偏激的科学疯子争吵,当下采取了折中的方式,先搞清楚大概方向是否一致,别掰扯了半天驴唇不对马嘴。 “它们都在西边……” “阿里克谢,你看,有待证实的地点是两个,很可能都有人把守,需要秘密潜入。我现在能动员的人手很不足,真的没法确保你的安全。 要不这样,你先去找刘全有,他也是我们这边的。等探明了那两个地方是否有洪的踪迹之后,咱们再一起商量营救方案和更长远的计划。” 这下周媛也没辙了,两个地点都在西边,一个一个的搜索肯定来不及。别看葛晨志的身份可以免检通关,却不能完全避开内务部的审核流程。最多到明天中午,协查通报就会发到外交部,届时必须向内务部提供合理的解释。 一旦让蓝玉儿得知是苟晨志回来了,还偷偷摸摸去了怀柔预备役营地,马上就得产生疑问。如果她和高天一是一伙的,不光洪涛的处境会更加危险,连带着自己和身边这几位也得暴露,后果很严重。 “……如果我知道样本来自什么地方,是不是就有资格加入营救行动了?”但阿里克谢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弃,摸着尖下巴大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好一会之后又提出个新的提议。 “说说看?”周媛抬手看了看表,距离预定的撤离时间还些距离,干脆坐下来沉心静气的听一听,看看会不会有惊喜。 “我需要回到实验室对样本里的抗凝剂进行分析……”阿里克谢又把冷藏箱抱在了怀里。 “……”屋里一片沉寂,每双眼睛里表露出来的都是疑问和不解。 “为了防止血液凝固,采血的时候会加入25%的抗凝剂。医疗卫生部所有实验室采用的抗凝剂都是柠檬酸钠,只有我自己的实验室依旧采用肝素。 那两个秘密实验室里有一个使用的设备是从安通机械公司搬过去的,抗凝剂也是我提取的肝素。如果洪真被关押在那两个地方,只需要做个简单的测试,就能把地点找出来!” 见到众人的模样,阿里克谢知道自己想出的证明方式没人能听懂,只好再耐心多说点专业知识,还得尽量不适用太专业的词汇。 “当年让你留下来,很可能救了他自己一命……请吧,需要多长时间?”面对这番回答,周媛觉得和科学关系不大,反倒是更具有宿命论的味道。 当年洪涛力排众议把这个从遥远俄罗斯跑来的神经兮兮、貌似变态的家伙留下来进行病毒研究,看上去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 可是现在看起来,号称是天文学家的阿里克谢,在病毒学、遗传学方面一点不比科班出身的教授、博士们差,不光屡屡创造了奇迹,还有可能在关键时刻解救洪涛的一条小命。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非人脑可以揣摩。 1138 随遇而安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人、没有蚊虫和老鼠、甚至没有时间,只有呼吸和心跳才让洪涛感觉到依旧活着。 通过触感,他能感觉到关押自己的屋子是个长方形,墙壁很厚,没有窗户,地面类似塑料,稍微有点弹性,门的密封隔音很好,关闭之后一点外面的声音都传不进来。 通过送饭的次数,洪涛觉得已经是第十一天了,但不准确,根据肚子的感觉,送饭的时间好像不太固定。但能肯定的是,送饭的一直是个女人,年纪不清楚,挺喜欢洗手。 此时洪涛终于切身体会到一个自然现象,人体的感观是可以互补的。假如一个人的眼睛突然瞎了,听觉、嗅觉、触觉,一切能弥补眼睛工作的器官都会慢慢加强。 短短十几天,他的嗅觉就有所加强,能够闻到送饭托盘上残留的香皂气息,几乎每次都有,且牌子应该都是一样的。 另外每次送饭的小门打开时,还能闻到一股子澹澹的福尔马林味道,这倒是与刚来是遭受拷打的房间比较一致,从侧面反应出来,自己很可能还在同一个地方,只不过换了个房间。 说起拷打,洪涛觉得有点自豪,自己居然可以同历史上n多传说级别的大人物比肩了,遭到严刑拷打之后,依旧可以忠贞不屈。 同时也暗自庆幸,除了第一天被个女人好一顿皮鞭招呼,第二天又被高天一亲手用水刑窒息伺候了一会儿,基本上没怎么遭罪,如果真要拔指甲、老虎凳、辣椒水、炮烙、电椅,估计还是扛不住。 很显然,高天一并没打算从自己这里问出什么来,想想也是,自己除了个非法电台之外,并没什么大秘密值得下功夫,唯独有价值的就是这具身体,也恰恰是因为这个独特之处才免除了大部分酷刑。 但并不值得高兴,洪涛很清楚当小白鼠的最终下场,身体里的血液会被不断抽走,等研究到一定程度,各种组织切片也是必须的。 啥时候他们要对自己大卸八块了,啥时候能有效对抗丧尸病毒的特效药基本也就快诞生了。从这一点来讲,自己越倒霉,全人类也就越幸福。 说起高天一,他一共只露了两次面,待的时间还都不太长,从这一点上看,关押自己的地点应该不在基地以内,稍微有点距离,但又不是太远。他能来,但不能经常来,也不能久留。 阿静,这个女人终于露面了,且很不讲礼貌,一见面就抡圆了鞭子好一顿揍,一边抽一边历数自己曾经做过的丰功伟绩,丝毫没有人性。 不过再后来,这个女人也很少露面了,每天送饭的女人绝不是她。虽然看不到脸也听不到声音,通过嗅觉一样可以分辨,两个人的味道不一样。 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在这些天里洪涛也没少总结,最终的答桉只有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纵观这一辈子的,尤其是丧尸病爆发之后,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离经叛道的,每次都踩着钢丝和独木桥来回熘达,前几次的成功助长了冒险的习惯,然后终于从钢丝上掉了下来。 教训是血淋淋的,还挺疼,但洪涛并不怎么后悔。这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是某个人的错,而是人性使然,只要不改变三观,即便现在被放出去,依旧还会我行我素继续冒险在水边熘达,保不齐啥时候就又沾了一脚泥。 至于说是谁出卖了自己,为什么蓝玉儿会成为高天一的帮凶,洪涛没怎么想,光靠在这里瞎想也想不明白。人这个玩意太复杂了,浑身上下几乎就没有常数,全是变量。 世界上那么多伟大的家伙,谁敢说能猜透人心、掌控人性?如果有,就不是人,而是神了。实际上神也不敢下凡和人一起玩,所以流传在人世间的只有传说,从来没一只神的真身,它们也怕被忽悠瘸了。 相比起寻找犹大,今后的出路才更需要思考,说白了就是一个问题,啥时候去死、主动死。自杀是必须的,勇气也足够,现在不死只因为还不到时候,或者说还能忍受,一旦感觉到更危险的气息,就是该彻底离开的时候了。 逃跑……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两顿饭的时间,就被从大脑里暂时抛开了。高天一智商没有缺陷,处心积虑的抓住自己,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扔在个四处漏风的破地方,再找个意志力不怎么稳定的人来看守。 找个别针、勺子、用指甲在墙上扣洞,或者发动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感化看守,都只能出现在文艺作品中,现实里只要达到一定程度,比如说不用遵守条条框框的约束,想把一个人看管住有很多办法,逃跑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唯一的希望就是蓝迪、焦樵、周媛、吕叶江南这些人,在和高天一的政治斗争中获胜,然后他们还得克服私心,放弃用自己研发特效药或者疫苗的想法,才有可能重见天日。 其实这个想法比高天一哪天突然醒悟,跪在地上向自己忏悔的可能性高不了多少。不管高天一是输是赢,自己都不太容易出去了,能改变的无非就是由谁来下命令。 目前最大的麻烦不是怎么死,而是怎么活。在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声音的环境里待久了,会觉得每次心跳都如同敲鼓,时间长了容易把人逼疯。 关禁闭就是这个道理,不打不骂,扔到个小空间里不搭理。孤独始终是人类的天敌,不管平时多不愿意与人交往,关几天紧闭,立马就得变话痨,宁可每天少吃一顿饭,也想找个人聊聊。 洪涛在这方面稍微好一点,他需要想的事情太多,比如说在几种死法里选个比较舒服、体面的,再琢磨琢磨下次到了某个时代,该怎么开头,有什么应该注意的。 这类思考没有基准点,想弄明白非常耗费大脑,也非常耗费时间,可以在冥思苦想中分散注意力,把孤独暂时排除在外。 “呼……吸……”但早晚也有想清楚的时候,所以还不能玩了命的想,必须劳逸结合,争取能拖得久一点。在这个封闭的小屋子里,该弄点什么活动呢?太剧烈了不成,手上有手铐、脚上有脚镣,还啥也看不见。 最终洪涛选择了瑜加术,盘腿坐在地板上吐息,按照某辈子从印度大师那里听来的法门,调理呼吸。让身体和精神放松,再集中注意力,幻想着灵魂飘升,穿过屋顶,再往上、往上,抵达天际。 刚开始并不成功,别说天际,连房顶都穿不过去。但大师就是大师,他说的办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需要耐心和毅力。 现在洪涛除了耐心好像也没别的东西了,毅力嘛……不玩这个又没别的可玩,毅力随之也就有了。经过了七八天的修炼,灵魂能不能飞升到天际与神灵交流不清楚,反正从一顿饭坐到另一顿饭勉强可以达到了,且腰腿啥的不是太难受。 说来也怪,如果专注精神去想一件事,不管想明白没有,时间长了都会觉得挺累。可同样是专注精神去幻想,结果不光不累,还有休息的作用,最主要的是能让时间过得更快,转眼就又是一顿饭。 “卡哒……咯吱……”正当洪涛幻想着参加了蟠桃盛宴,先和玉皇大帝干了几杯二锅头,把老小子放倒之后趁机熘进了后花园,打算找找仙女们都在何处时,一阵轻微的响动把这次天人合一的尝试给打断了。 1139 来的容易走的也快 “让我猜猜啊,这顿饭是……核桃味的!能不能提个意见,即便是对待囚犯,也不该顿顿饭都一样,多少换个花样。我好歹也是联盟的创立者,给个处级待遇不过分吧!” 洪涛没动地方,只是抽了抽鼻子。不知道是打坐冥想让身体发生了变化,还是失去了视觉让嗅觉更灵敏,隔着两米多远就能闻到打开包装的压缩饼干味道。 “咣当……”这种屁话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至少每次送饭来都要说两句,从来都没得到过回应。不过这次例外了,古人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坚持到底总是有收获的,门外居然传来了响动。 听着像是重物落地,但不确定,洪涛本来是不打算管的,但很快就把头转了过去,一股子不属于这间房的味道传到了鼻子里。 果然,送饭的小门居然没有完全关闭,这就太不正常了,往常托盘几乎都是扔进来,不等看清楚小门就从外面关上了,根本不给留窥探的机会。 可越是这样,洪涛就不敢贸然靠近,他平时就是个喜欢恶作剧折磨人的玩意,所以也把被人都想得很不是东西,对一切不正常都报以十足的警惕。 于是一个侧翻,麻利的窜到了墙边,这样即使有人打算从小门外使坏,也无法直接瞄准自己。同时使劲儿抽了抽鼻子,试图从缓缓吹进来的空气中闻到某些线索,比如陌生人或者陌生的味道。 确实有,怎么形容呢,有一部份比较熟悉,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中夹在着淡淡的地下室味道,这和自己刚来时基本一致。可其中又多了些别的味道,比如说淡淡的硫磺和鲜血气息。 “刷刷刷……”怀着浓烈的好奇心,洪涛贴着墙根向小门凑了凑,依旧没敢太靠近,但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很轻微但很清晰,是人在快速移动时裤腿布料摩擦产生的沙沙声。 “难道说高天一这么快就被镇压了?”一系列的感观收获让洪涛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硫磺、鲜血、快速移动都指向了一件事,外面很可能有人使用了武器,至少有人受伤,还有人采用特种兵的走路方式行走,可惜没有装备特种兵的服装,从而产生了不敢有的摩擦声。 谁会来高天一的秘密窝点用武器射击呢?答案显而易见,很可能是来救自己的。从此引申一下,高天一的计划有可能出问题了,否则不会让外人这么快摸到窝点来。 不是说高天一不能失败,但以洪涛对他的了解,这家伙算不上太聪明却也足够用,既然把蓝玉儿都联合了,肯定还有后续手段,不会这么轻易就失败。 除非高天一团伙发生了内讧,这个可能性倒是比较高。可这么一来,自己的命运又得多舛起来。本来高天一没有折磨自己玩的兴趣和时间,换个人的话,保不齐就有了呢! “洪爷爷,您在里面吗?听到请回答,我是小狗子……”胡思乱想还没个结果,走动声在门外戛然而止,而后传来了轻轻的呼喊,是个男的,嗓音有点粗,声音压的很低,但挺清晰。 “11等于几?”小狗子……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洪涛顿时陷入了更深的迷茫。自己认识和认识自己的人里,自称小狗子也被自己叫做小狗子的,好像只有一个人,苟晨志。 可是自打返回东亚联盟,自己就从没见过他,更没联络过,听周媛讲,这位年轻的特务头子正在西南联盟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无法中途抽身。可是自己刚刚被困了十多天,他就突然出现了,惊愕大于了惊喜。 “几都不等于,谁知道两个1都是啥玩意……洪爷爷,您稍微等等,这道门太坚固,我得想办法找到钥匙才能打开。”外面的回答很迅速,答案很特别。 这是苟晨志小时候自己和他讲过的一个道理,当时这个孩子很孤僻,干啥都特别认真特别努力,成绩远超张柯、蓝玉儿、何婉君,唯独在团体合作方面有很大缺陷。 同样的一件事,让他一个人去做,完成都很好。可是把事情增加难度,让他和其他一起协作完成,不光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还会成为最容易出错、最拖后腿的那个。 洪涛做为长辈和老师,面对这种性格上的缺失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想办法开导,比如讲一些一加一等于二,最好能大于二的道理。 可惜这个小子挺顽固,头一次就当面顶撞,说两个人合作不见得能取得更好的结果,要看合作的两个人都是啥成色,如果其中一个不灵,还会拖累另一个。 “先等等,身上带家伙了没有?手榴弹、手枪、刀子啥的,先来一样!”有了这个答案,即便隔了这么多年,不太能确定苟晨志的长相了,也可以基本确定身份。洪涛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提出了一个小要求。 在这段时间里,最让他恐惧的不是失去了自由,而是没有了选择生还是死的能力。没错,想死的话,只要手脚还能动,甚至嘴能动,都可以办到,可是那些办法都有点痛苦,能舒服点走,何必非要受苦呢。 苟晨志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关押的位置、又是怎么进来的,现在来不及询问,甚至他是不是真的要救自己,也无从得知。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快速检验真伪,索要武器,只要他肯给,那就是真的,不真也可以当真。 “当啷……洪爷爷,我身上只有一把枪和一把匕首,您先凑合用着。千万不要发出太太声音,等我回来!”随着一声轻响,门外又传来了轻微的摩擦声,逐渐远去。 洪涛获救了,在被秘密关押之后的第十二天清晨重获自由。解救他的是苟晨志和布亚科夫,这两位全是特工出身,只要找准了地点,对付几倍于他们的看守者没有丝毫难度,从潜入到离开仅仅用时33分钟,其中还包括寻找房门钥匙的12分钟。 “阿里克谢,你怎么也改行了?”几乎是光着屁股钻进了车厢,洪涛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对面那张惨白惨白的消瘦面容发愣。 张柯、布亚科夫、苟晨志参与搭救行动不稀奇,前者的性格最像自己,圆滑里还有坚持,关键时刻敢于冒险也豁的出去,这一点从信阳事件中就能看出苗头。布亚科夫和苟晨志都是周媛的嫡系,不管是听命还是自愿,总之有迹可循。 就算王简有些出乎意料,可仔细想想同样说得通。他人在内务部,根在外交部,依旧是周媛的人。唯独阿里克谢说不通,他和初秋走得很近,本身又是个不问政治的科学疯子,难道说自己的魅力已经连神经病都无法抵御了? “上帝保佑,真的是你……来,让我检查下,有那里不舒服吗?他们是否给你注射了药物?” 阿里克谢就不是惊愕了,他是惊喜,就像看到了两地分居十年的新婚妻子,嘴唇哆嗦着凑了过来,如果不是洪涛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慑人的光芒,说不定还会亲手帮忙穿内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会检查个屁!王简,你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他带来?” 没错,当年确实是自己批准让这个俄罗斯疯子加入的实验室,但这并不意味着有啥感情上的羁绊。和所有人一样,洪涛也认为这家伙精神有点不正常,正常人谁会偷偷藏在安通机械公司下面,用活生生的孩子做试验呢。 1140 去向何方? “他带的路,这里是另一个安通机械公司,也是他筹建的。周部长用您的独家研究权,换取了阿里克谢先生的善意指点,才能准确的找到这里。” 王简看着洪涛和阿里克谢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有点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捂着半张脸用最简洁的语言把最繁琐的细节略过。 “我们现在去哪儿?”洪涛穿好了衣服,大脑开始了多线程工作。啥叫独家研究权、目前所处的环境、周媛的方案、自己的意愿,都得同时思考,还要迅速。 “沙河机场……周部长会去那里与您汇合。”见到洪涛在满身的衣服兜里瞎摸,王简掏出自己的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消散。 他很想问问这位传奇人物在里面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为什么带着一身伤出来,鼻青脸肿可气势还挺足,丝毫不像个刚刚获救的囚犯。 “空勤团?你们俩先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讲讲,挑重要的,高层的变化!”听到沙河机场,洪涛连烟都不点了,叼在嘴上皱着眉想了想,意识到情况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 原本只是以为联盟高层为了他们的权力不受约束,默认了高天一的做法,集体把自己给出卖了。现在看来并不全是,如果连军方都卷了进来,就不仅仅是自己的问题了,搞不好会出现巨变。 “不要轻易下结论,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焦樵和林娜这些年是在用两个人的力量当砝码,左右平衡高层里的纷争。虽然这么做有些消极,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不是天生的政治家,几年前仅仅就是个普通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如果没有我的出现,说不定还能继续维持下去,直到把权力慢慢移交给下一代,这可能也是他们的初衷。” 听到张柯在提出焦樵和林娜突然辞职造成了局面失控,言语里有明显的指责时,洪涛出言纠正了小胖子的错误认知。 站在自己的角度,最应该埋怨的好像就是他们两口子。但只要理智不被情绪左右,就应该能想明白一个道理,如果焦樵和林娜想害自己,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他们比高天一可用的手段多的多,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让自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世间,还不会引火烧身。完全没必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才被迫出手,等于是和自己同归于尽了。 “有什么苦衷不能拿出来讲清楚,即便不相信我,还有周部长,一个人处理不了,大家可以想办法嘛。其实谁也不用找,来问问您肯定有办法解决!” 张柯还是想不通,如果不是内务部突然反水,高天一和改革派那伙人胆子再大也不敢秘密扣押洪涛。只要等到刺杀案一开审,他们大部分全得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凭借内务部和军队的威慑,来一波大清洗不就一劳永逸了。 “人和人不一样,你还没结婚、没孩子,很多事光靠推理是想不明白的……对了,焦樵和林娜辞职之后,谁见过他们的孩子?” 洪涛也想不出焦樵和林娜为什么会如此匆忙的把权力交出来,还一点不给蓝迪、周媛、吕叶江南留,这明显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说到婚姻和孩子,突然拍了拍额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您是说高天一绑架了他们的孩子?”张柯仅仅比洪涛明白的晚了几秒钟。 “是一种可能……你焦叔叔骨子里不是个干大事的主儿,当英雄也好当枭雄也罢都是需要天赋的,其中性格因素很重要。 他毕生的理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如果在他自己、孩子、媳妇和我之间四选三,我保证是第一个被排除的,要是四选二林娜也会被排除,如果非要四选一,他会首先保住孩子。 实际上你林阿姨也是这种人!小伙子,虎毒不食子。如果真因为这个理由,他们的选择没有错。世界上没几个人会为了事业、理想、朋友,眼睁睁把孩子舍弃。” 到底是不是因为孩子洪涛也说不准,不过心里已经有了大致推测,很可能是。那该不该因此而仇视焦樵和林娜呢,完全没有必要! 他们没有舍生忘死搭救自己的义务,自己也没有要求他们抛家舍业的权力。能在巨大压力下不主动加害,已经比大多数人高尚了许多。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在做事情之前没有把各种可变因素都仔细考虑进去。失败了之后,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是弱者的通病。吃一堑长一智,才是让自己更加强大的动力。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柯显然还不能完全理解洪涛的意思,不过他没有选择继续争论这个话题,现在也不是探讨人性的好时机,下一步该做什么才是最关键的。 光把人救出来了远远不等于结束,是先躲在空勤团的驻地等待时机,还是利用空勤团的飞机撤离,撤到什么地方合适,都要先听听洪涛的意见,再根据当下的条件做出计划。 “能确定你们的行踪没有暴露吗?”洪涛倒是想选择,可对此刻外界的总体情况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这一点您不用担心,我们几个都有合理的解释。小狗子是秘密返回的,行踪没人知道;布亚科夫在外交部里没什么存在感,更没有具体工作,除了周部长不用向任何人汇报。 我向来是个闲云野鹤,约上正处于去职调查期间的王科长到空勤团驻地打打靶太正常不过了。阿里克谢稍微有点麻烦,不过想查清楚昨晚谁去过预备役营地的实验室,有周部长坐镇,至少也得需要一天多时间。” 说起营救计划,张柯很是自豪。在筹划行动、安排障眼法欺骗方面他是专业的,把周媛送回基地坐镇不参与行动,也是他的提议。 现在即便高天一发现了洪涛被救,怀疑到了周媛身上,马上动用内务部的力量,短时间内也找不到调查方向。参与行动的几个人要不就是不存在的,要不就是有充分不在场理由和证明的。只要何婉君不出现问题,一时半会谁也没辙。 “那就按照原计划先去机场……带没带大功率对讲机?”对于小胖子的能力洪涛有一定的信任,当下也不再节外生枝瞎指挥,不过还有件事需要尽快解决。 “当然有……放心用,这台设备被我动过手脚,没有登记过。”听到这个要求,小胖子从背包里拿出台明显改装过的对讲机,脸上浮现出有点怪异的笑容。 “你猜到我要联系谁了?”洪涛接过来简单看了看,一边调整发射频率一边满足着小胖子的好奇心和炫耀本能。 “非法电台里的那个姑娘对吧?我猜她一定是疆省人,虽然咬字很准,但在有些字眼上还是带有独特的口音,肯定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这一问,算是问到了张柯心坎里。他一直想搞清楚非法电台的秘密,尤其是洪涛的帮凶是谁。那个姑娘不光有清脆的嗓音,还能独自撑起一整套电台的运作,丝毫不漏出破绽,能力肯定非常强。 强到自己连同研究室那么多专业人士想破脑袋也无能为力,虽然已经猜到了几种可能性,但毕竟是猜测,到底对不对需进一步证明,比如得到洪涛的解释。 “你对她感兴趣了?”不过这话听在洪涛耳朵里就不再是纯粹的技术探讨,眼神出卖了小胖子的心思,一说起电台里的姑娘,他的两眼中有丝异样的光芒。 1141 突发变化 “……嘿嘿嘿,如果有机会能不能让我见见她?”如果换成别人,即便是林娜或者焦樵这么问,张柯也不会有半点真情流露,唯独在洪涛面前不用费心神掩饰。 倒不是全因为信任程度,而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这位洪爷爷当年教了自己不少知识和技能,其中也包括男女之间的事情。和那些不知道真假的故事相比,喜欢个女孩子连皮毛都算不上,完全不用不好意思。 “见见倒是可以,但你得叫她奶奶,还想见吗?”谁要是碰上洪涛这种长辈,不能说倒了八辈子血霉也差不多。对于张柯满脸的春色他不光没鼓励,还兜头一盆凉水浇了下去,也不怕在那颗情窦初开的心灵上弄出什么阴影来。 “嘿嘿嘿……哈哈哈哈……”要说年龄确实是阅历丰富的重要条件,张柯还没完全明白奶奶是个啥意思,王简就已经不怀好意的偷笑上了。等到张柯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睛,他干脆就肆无忌惮的狂笑了起来。 “她、她的岁数肯定不大,您、您都快七十了吧!”这一笑让张柯有点挂不住脸了,愤怒的提出了质疑。 “小子,爷爷还得给你上一课。女人和男人选择异性的标准完全不同,男人看女人,第一眼就是像貌、身材和年纪,年轻漂亮前挺后翘大长腿婀娜多姿,从十岁到一百岁的男人都是同一个标准,非常专一,至死不渝。 可女人看男人就不太一样了,她们也会先看脸、看肌肉、青春阳光什么的,但比男人想的长远,如果要托付终身,这些就不算重要条件了,年龄差距更不是。 更吸引她们的是能力、谈吐和性格,俗话讲英雄爱美人,其实反过来才正确,应该是美人爱英雄。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雄性吸引雌性的方法永远是实力。越优秀的女人越喜欢实力强的男人,没有理由,就是天性。 区别只在于雄性动物体现实力时采用的方式比较直接,比如漂亮的羽毛、精彩的舞蹈、强健的肌肉、锋利的牙齿和利爪。 而人类男性体现实力时智慧占据了很大比例,他们可以通过智慧拥有巨大的财富、强大的国家、庞大的势力,进而影响全人类。 来,往这边看,坐在你对面、在你口中所谓的老男人就很有实力。他创建了幸存者联盟、拯救过千百人的生命、影响过全世界幸存者的发展进程、当过孤胆大侠还建立了自管区。 不管走到哪儿他都会影响身边的所有人,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躲不开。你说这样的男人还用得着去费心追求异性的青睐吗?他每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孔雀开屏、羚羊舞蹈和雄狮的怒吼,每分每秒都在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么多天没机会和人说话让洪涛的嘴很是寂寞,哪怕现在不是给小辈上课的好时机也得抽空来几句过过瘾。在怎么吸引异性的问题上,自己确实有太多经验可以传授,不来点干货好像也对不住这几个未婚年轻人的救命之恩。 “……布亚科夫,咱俩换换,我需要去外面透透气!” 被一个老头当面教育该如何吸引异性,还说得如此直白,让张柯很想反怼回去,可惜挖空心思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过硬的论据。没辙,惹不起还是躲吧,忠言虽然对成长有利,可总是听逆耳的话对心灵肯定有伤害。 “嘘,不要闹了,前面有情况!”可惜布亚科夫没下来,倒是传来了葛晨志低沉的嗓音。 此时马车已经沿着西北五环路差不多行进了四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了一座立交桥,桥上不光有人影晃动,还有很多车辆。 虽然苟晨志的身份可以免检通过检查站,但那是在常规状态下,如果军方对道路进行了特别管制,光靠外交部审计司的证件可能还是不太够用。 “好像是空勤团,人数大概有两个连左右……怪了,他们为什么向北运动!”马车放缓了步伐,张柯拿着望远镜探出车窗看了一小会儿,有好消息同时也有不解。 洪涛已经完成了与朱玛的通话,内容很简单,没有叙述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只是让她马上放弃红区里的电台,与伊斯扎韦分头撤离。 她本人先进入西边的山区等候下一次通话,伊斯扎韦则潜回自管区,通过笨猪联络相关人员,比如胡杨、孙飞虎、秀山太太、张伟平和江洋,由他们提供当前情况。 “过去吧,躲不开的!”对于突然出现的军队,洪涛觉得选择很有限。在五环路上没地方能躲避,面对装备了重武器的士兵,转头跑好像也不太明智,如果是空勤团,倒不如主动接触下。 “他们是换防回来的,目前基地外围的防务正在逐步转交给第一旅负责,命令是由张副部长下达的,得到了理事会的批准。” 马车没有上桥,只是停在了引桥上,出面询问的是张柯,他的身份更容易让空勤团军官信任。结果比较完美,他不光被允许上桥,还得到了一名连长的热情接待,并回答了大部分问题。剩下的不是不想回答,是那位连长也不清楚。 “第一旅……新旅长上任了吗?”联盟陆军第一旅,这支军队给洪涛的印象非常深刻,不是因为作战勇猛战功卓著,而是旅长牛大富。 “还没有……您觉得有问题?”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肯定是张柯,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么问的深层次含义,只是不太愿意相信。 这些年不管联盟高层之间的斗争如何激烈,军方从来是不表态、不插手的,一时间让他这个高级军官去怀疑军队的一贯立场有点太突兀了。 可现实又是这么无情,原第一旅旅长牛大富正被关押在内务部监狱里候审,新旅长人选还没定论,下属的部队被限制在营区附近不能随意移动,连弹药补给都中断了,怎么可能突然代替空勤团成为主基地的卫戍部队,太反常了。 “有没有问题也得未雨绸缪,现在是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既然有人违反了约定搞政治暗杀,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人搞军事政变呢? 我建议你马上联络周媛,把这件事告诉她。如果被证明是真的,别犹豫,让她马上撤出来,有可能的话也通知刘全有一声……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洪涛可没有张柯的惯性思维,对这个反常现象异常敏感,马上就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同时也为周媛、刘全有等人的命运感到担忧。 “洪爷爷,那我们还去空勤团吗?”苟晨志比洪涛想的还多,直接撩开了驾驶席和车厢之间的雨布,满脸都是焦虑。 “先等等周部长那边的消息……走,我们先过河下主路进小区,向西全速前进!” 周媛到底和空勤团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洪涛不清楚,与其贸然送上门去不如先原地等候,至少这辆马车目前暂时安全,随时可以找别的路向外逃。 “布亚科夫,把你的对讲机给我!”同时还要通知朱玛,情况有可能发生变化,暂停转移,等待自己的进一步通知。 另外胡杨那边也得打好招呼,让他和其他几个人不声不响的做好向自管区转移的准备,最好能马上行动起来,有备无患。即便最终证实这一切都是误会,再返回也没太大损失。 至于说孙飞虎、秀山太太、白思德、沈楠他们,洪涛没打算直接通知。这些人背后都有联盟高层势力撑腰,就算发生了大变故,只要别继续顶着来,最终损失的大概率是身外之物,不会伤及性命。 当然了,在搞清楚一切之后必要的通知还会有,只不过不会和刘全有、赵斌、江洋、张伟平、胡杨那样需要马上转移。 不是自己无情,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就是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只要卷进去了,谁也没法置身事外,且一旦失败波及的面会很广。 和战争一样,一旦发动起来不管输赢必然会造成伤亡。自己没那么大能力保全所有人,只能根据实际情况,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1142 临时决定 洪涛的判断再一次正确,而周媛、刘全有、赵斌等十多位理事也很侥幸。他们目前并不在基地里,而是在周媛的召集下秘密凑到了自管区,避开内务部的监控,商议该如何在政府和理事会里揭露高天一的所作所为,试图挽回局面。 当她接到张柯的警告之后,很快就搞清楚了准确消息。军队确实在悄悄的换防,原本驻扎在附近营地里的第一旅各部正全副武装的向基地运动,距离近的已经抵达了四环路并接替了空勤团的防区,大部分还在途中。 到底是谁下达了这个命令呢?人名让周媛彻底透心凉,牛大富!这个准备上军事法庭的罪犯已经重新恢复了联盟陆军第一旅旅长的职务,正指挥着他的老部下一步步接管京城基地的防务呢。 到底是谁释放了牛大富还恢复了职务,为什么自己没有接到通知,政府又为什么没有召开部长会议,这一切暂时还搞不清楚。 现在她不光联络不上暂代外交部副部长职务的希贝克,连吕叶江南、蓝迪、张涛、潘文祥等联盟政府主要部门负责人也联络不上,所有高层仿佛一上午全消失了。 周媛在对讲机里破口大骂高天一不是东西时,苟晨志已经按照吩咐连续穿过好几个小区,把马车驶到了京密引水渠的东岸。 从这里再向西两公里左右就是一片不算太高但树林茂密的山区,叫做百望山。它属于西山最东边的一个小凸起,沿着山势继续向西,从香山公园北侧就可以进入门头沟的群山中去,再向西则是连绵不绝的太行山脉。 和遍布道路的城区相比,这里明显要安全一些,即便派遣军队搜索,如果不知道具体位置难度也会非常大。人多了藏不住,几个人完全没问题。 “你是通过谁了解到军队动向的?”趁着马匹饮水休息的功夫,洪涛在河边树林里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打算仔细和周媛商量下目前的局面。 眼下高天一和牛大富显然还没顾得上清理安全区,胡杨一行人正在向自管区转移,江洋、赵斌、刘全有、张伟平等人也陆续通过隧道向红区转移。 在红区里有朱玛负责接应,只要躲到天黑就可以向西山方向转移,安全问题暂时解决了,可之后该怎么办还是个大问题。 “裴团长,她和空军、海军里的部分军官在焦樵突然辞职之后有了脱离联盟的想法,如果我能把你救出来,可以利用飞机先抵达lyg的海军基地,再想办法联络更多人。 高天一就算全面控制了京城基地,也做不到一手遮天。西安那边的第三旅王英安是焦樵的老部下,虽然个人作风方面有些腐化,但为人很仗义,只要把高天一搞政变的事情捅出去,不会轻易屈伏。 守卫长春的是第二旅一个团,旅长于震为人比较正统,和哪边都没什么过深的私人交往。但我相信你可以说服他,至少不站在反叛者一边。 失去了西安和长春基地的支援,仅靠津门港附近的资源京城基地维持不算难,远征基本不可能。况且只要这两个基地有了明确表态,驻扎在sjz以南的联盟军队肯定还会产生分化,再算上空军和海军里的支持者,我们的胜面不算小!” 与谨慎小心的洪涛比起来,周媛对目前的局面好像并不太担忧,语气中透着一股子兴奋,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她的宏伟蓝图。还不是泛泛一说,已经把各方面的反应和态度都算进了计划中,并给出了大致的评估,结论不算差。 “那你觉得我们是该去西安还是长春?”洪涛对周媛的计划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望着不远处引水渠中奔流不息的河水,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我建议去西安,长春基地建设时间比较晚,人口比较少。西安基地各方面发展的都比较均衡,如果能把驻扎在西北一线和疆省的部队也争取过来,实力会更上一层楼。 从地理位置上讲那里也更利于当做大后方,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成了还可以退入疆省,利用救赎者的基础设施继续发展。 主要还是你,有你在就可以向国际幸存者联盟揭露高天一的真实嘴脸,从声望上对其进行打击,进一步瓦解东亚联盟的优势。另外我们还可以和东南、西南联盟结成同盟关系,在这一点上我比较有把握做到。” 要说周媛还真是个女中豪杰,很有武则天的潜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把计划做到很详尽的地步,不光考虑到了军事实力,还有人口、地理以及外交层面,可谓是面面俱到,很有战略眼光。 “你又犯老毛病了,唯恐天下不乱!” 如果没有之前几辈子的经历,洪涛真想和这个女人肩并肩仗剑走天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横扫八荒,把不服气、不归顺、不认同的人和组织都打趴在地,站在他们的尸体上傲视天下。 可是这一切听上去令人热血沸腾、无比美好的场景,实际发生时却完全是另一幅画面。横扫八荒、傲世天下背后,将是无尽的征战和生灵涂炭。 而仗剑走天涯不可能一生一世,最终还是要把毕生经历都用在统治上,然后就会出现另一个复兴联盟、东亚联盟、金河帝国。 该面对的问题依旧要面对,没解决的麻烦也还是没解决,说不定在不停征战过程当中还会产生更多,绕来绕去等于原地踏步,甚至后退。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到这种评价,周媛短暂的沉默了一会。 “如果我想远走他乡,不再掺合这些是非,你会同意吗?”不用看见,洪涛也能想象出来那张充满了失望和落寞的脸。 周媛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是本性使然。过于要强和不服输的性格,凑巧还有个很灵光的头脑,谁具备了这几个条件,都会想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没有你在一边絮叨,我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太大兴趣。好吧,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是其他人该怎么办?现在抛弃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又是沉默,比上次时间长了一些。当对讲机里再次传出声音时,语气明显产生了变化,就像是被家长拒绝了玩游戏时间的孩子,充满失望和勉强,同时还得找点借口,试图更改家长的决定。 “嘿嘿嘿……别这么勉强,我知道这样做了你的后半生永远都会在遗憾和埋怨中度过。你带着他们走吧,但不要去任何一个基地,在这种情况下,王英安和于震都不太可能拱手让出领导权。 先在海军基地生活一段时间,高天一在完全掌控住局面之前没能力大举南下。就像你预估的一样,他得先解决掉西安和长春的威胁,才有精力去考虑别的。 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想办法把联盟控制权夺回来,到时候你们哪儿也不用逃,依旧还是联盟的管理者。但别问我会用什么办法,还要替我和其他人讲清楚,这不是抛弃,只是短暂的忍耐。期限嘛……半年之内!” 有了这个回答,不管是否勉强,洪涛都开心的笑了。能让一个野心极大的女人心甘情愿追随,去过与世无争的村野生活,对他而言就是最高的成就。 但欣慰归欣慰,洪涛向来没有强迫别人服从的喜好。越是认同自己的人,越希望他们能满足心愿,哪怕自己吃点亏也认了。你愿意就和我,那我就得加倍的成就你,太高大上的理由没有,就这么仗义! 1143 完美搭档 “你说吧,我听着!”但这番话听在周媛耳朵里就有点变味了,她感觉男人又要发威了,就像当初的救援队和佑罗一样,在劣势中来个大翻盘。怎么做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男人说成那就肯定没问题,自己只需要配合。 “联系裴团长,让她按照原计划起飞,中途到南苑机场接你们。具体有多少人、多少架飞机你们自己商量。张柯、苟晨志、王简和布亚科夫,我会让他们马上前往沙河机场与裴团长汇合。 阿里克谢可能不那么好劝,看他自己的意见吧,如果非要跟着我也没意见,说不定对他来讲反倒是个正确的选择。就这样,以后如果需要联系,我会使用你的特有频道,再见!” 洪涛的安排很明确,他又要单独行动,也不对,身边应该会跟着个面容消瘦的老毛子科学家。一想起阿里克谢见到朱玛身边的蓝精灵时会是个什么表情,忍不住满脸都是奸笑。 你不是死也要研究丧尸病毒吗,还属王八的咬上就不撒嘴,那好,我就履行诺言让你研究个够,到时候想不研究都不成! “小狗子,现在还没人知道你回来对吧?那你最好返回基地见见蓝玉儿,她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为了权力背叛林娜充当高天一的帮凶,就有情可原。如果是的话,那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远离,女人一旦疯狂起来比男人还可怕。 张柯,你最好还是别回去了,高天一如果政变成功,第一批要清洗的人里肯定有你。马上去机场找裴团长,她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情。 布亚科夫,和你认识是我的荣幸,但接下来的路只能我一个人去走,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灰心,挫折只是暂时的,你们也一样,我很快就会回来!” 结束了和周媛的通话,洪涛转头走到马车边,挨个和这几个舍身相救的恩人做最后的交待。他们大多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没必要跟着自己去玩命。 “阿里克谢,如果我说让你暂时去和周部长在一起,等我几个月时间,你会答应吗?” 但除了几个年轻人,救自己命的还有个神经兮兮的老毛子科学家,在如何对待他的问题上,洪涛的态度有些不同,没武断的做决定,而是先征求个人意见。 “不,当然不!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这是周答应过的,也是承诺!”果不其然,阿里克谢对危险什么的一概忽略,只关心研究能不能继续,估计在他眼里,洪涛已经是只小白鼠了,除非一枪把他打死,否则坚决不撒嘴。 “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吧,下面的路我们俩一起走,你想问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相告。但我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到最后,只能尽力而为,可以吗?” 和疯子讲道理显然是多余的,自己想去做什么现在肯定也是不能如实相告的,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儿上,洪涛只能把危险说得更具体。 “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身体里有没有哪方面感到了异常,任何异常,我都想知道!” 可惜阿里克谢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又把小本子掏了出来,专心致志的在上面寻找着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提示,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别假装依依不舍了,走之前把食物、枪支、弹药分给我一些,哦对,还有衣服和靴子,他这副打扮会被冻死的!” 洪涛也不再废话了,挨个和张柯他们三人握了握手,接过苟晨志递过来的背包,刚要转身离开,又停住了。阿里克谢虽然不穿白大褂了,可在灰色的斗篷里只有一身常服,脚上还穿着布鞋。 初春的北方,除了冰面开化,少部分植物含苞待放之外,大面上看,野外和冬天几乎没什么区别。啥绿油油的小草、绽放的野花,全都不存在。 尤其是进入山区之后,在背阴的地方还能经常看到残留的积雪或者冰凌,气温也高不到哪儿去,北风依旧会时不时的扫过大地,只是没有了凄厉的前缀,多少温柔了些。 洪涛对于这些没什么感觉,与疆省的气候和环境相比,京城附近简直就是幼儿园。这里的树林不管有多茂密,也没有天山脚下遮天蔽日;山路不管有多崎岖,也比不上果子沟大桥下面险峻;北风不管有多凛冽,也不容暴风雪那般无情。 “你能不能走路的时候别盯着本子看,如果一头栽下去摔断胳膊腿,我可不会背着你走,只能扔在这里听天由命,这并不妨碍我的承诺!” 但身边多了个絮絮叨叨,还不怎么听话的阿里克谢,让洪涛前进的步伐受到了极大拖累。这家伙除了问和听之外,还得时不时往小本上记录着。 “你说第一次被丧尸抓伤是在丧尸病爆发之后没多久,当时除了发低烧还有没有其它感觉?”听到不能履行承诺的威胁,阿里克谢终于把小本子收了起来,伸手抓住了洪涛的背包带,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可嘴并没闲着。 “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在疆省这几年,被丧尸抓伤咬伤不下百次,越到后面反应越小。不光对丧尸病毒的反应小了,还有蚊虫叮咬和毒蛇。 现在毒蛇不容易找到,如果有机会我给你表演个百毒不侵,普通毒蛇只能让我感到头昏和恶心,几个小时之后就没事儿了。” 洪涛倒是没禁止阿列克谢的口头骚扰,说到做到,有问必答。可是有一个事实洪涛没和阿里克谢讲,那就是他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没有可能返回人类中间生活了,除了死之外,只能跟在自己身边。 “动物毒素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活性肽、活性酶等等,我对这方面的研究并不多……不过这也是一种新思路,洪,你好像启发了我,又多了一个研究方向,太好了,能不能停留十秒钟,让我把它记下来!” 阿里克谢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往这方面想,也可能是完全不在乎,反正他想听的东西和洪涛想表达的本意总是不能吻合,倒是旁枝末节更容易引发共鸣。 “……休息五分钟!”洪涛无奈的找了个避风的树坑坐下,掏出烟来点上,看着阿里克谢在小本上奋笔疾书,忽然有了个想法。 如果每个人都和这位一样疯狂,或者叫专注,那人类会不会比现在更容易进步和发展了呢,以前困扰着人类的诸多问题,会不会也随之消失了呢? “阿里克谢,初秋的病情你看过没有?”一想起这个问题,洪涛忍不住又想到了东亚联盟眼下的局面,然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按照周媛、张柯的说法,初秋在自己被秘密抓捕的当天晚上也突然患上了不知名的疾病,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蓝玉儿说是被自己咬伤的,手腕上还有个明显的齿痕。可自己根本就没见过初秋,更别提咬人了,这显然又是高天一玩的障眼法,初秋的病很可能是人为的。 这么推论下去,初秋应该不是和高天一一伙的,否则不会在这种时候遭遇毒手,如果有她在理事长的位置上坐镇,配合高天一的暗中行动,局面会比现在更容易控制。 一想到那个女人在丧尸病爆发之后的境遇,说不内疚吧,不太现实。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断手、丧夫之痛,确确实实和自己有直接关系。以至于后来逐渐走上了极端,对权力展现出来的热衷,才被高天一利用,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1144 完美搭档2 “我又不是医生,为什么要去看病?”阿里克谢的回答很没人性,居然毫不关心初秋的状况。要说他在联盟里最大的助力,除了初秋没有第二个,真是个白眼狼。 “我虽然承诺了让你来研究我的身体,但没答应让你睁着眼撒谎。咱俩也是老熟人了,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对吧?” 不过洪涛并不是这么认为,说话时已经用余光发现了阿列克谢的异常表现。在听到初秋病情时,这家伙的笔突然停顿了下,眼角也向这边瞥过来,显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从症状上看她可能感染了活尸14号病毒。”在摄人的目光逼视下,阿里克谢顿时怂了。他不是完全不怕死,只是和普通人的思路迥异,现在研究目标唾手可得,舍不得死了。 “活尸14号病毒……是你在安通机械公司里研究出来的?”一听这个名字,洪涛大概猜到是个什么玩意了。 “是实验失败的产物,它对人的大脑细胞有不可逆的伤害,并不是真的变成了活尸。”阿里克谢一边说一边悄悄向旁边挪动着屁股,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什么叫不可逆的伤害?”洪涛用眼角斜楞着继续问。 “……大概就是……像植物人一样,永远也不能恢复了。请不要误会,这种病毒在安通机械公司秘密实验室封闭时已经被全部销毁了,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我确实不知道。” 见到这副表情,阿里克谢的瘦脸上居然显露出来了一丝潮红,双手抬起放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有可能遭到的打击。 “送到信阳做试验的那两个孩子也是被类似病毒感染的?”洪涛猛的挥出右手做打击状,但半截又收了回来,吓得阿里克谢连滚带爬的窜出去好几米远。 “不一样、不一样,那是更进一步试验的产品,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可以不损伤大脑细胞。但后续的研究和我没关系,他们把它拿走了,不,是抢走了!趁我不注意,连同我的三位助手一起抢走的。 请一定要相信,我没有刻意改造活尸病毒用在人体上,太不道德了。那些试验不管失败还是成功,都只是搞清楚病毒秘密的过程,是副产品,我从来不知道他们要复制活尸!” 虽然没挨上这一巴掌,但阿里克谢仍旧被吓得不善,蹲在几米外跑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等洪涛再继续追问,干脆把秘密项目的大概经过和结果一股脑都讲了出来,玩了命的把自己往外摘。 “走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多赶一段路,争取能越过香山北侧。你怎么样,还走得动吗?千万不要逞能,吃不消了主动说。要是把脚走坏了影响行动力,我正好在你脖子上抹一刀,趁机结束咱们之间的约定。” 即便阿里克谢是有意去复制活尸的,洪涛也不打算从道德层面上追究责任。科学家没有那么神奇,想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人类的科学发现里大多数都是偶然,往往和初衷背道而驰。 假如居里夫人早知道她发现的人工放射性元素后来会被制造成核武器,时刻威胁着全人类的安全,会不会后悔呢?诺贝尔发明炸药的时候,是否知道他的发明将会加速多少人的死亡? 橙剂的发明者植物学家盖尔斯敦,做梦也没想到他打算用来促进大豆高产的药物会被当做武器,大量使用在越南战争中。 如果非要按照普通人的逻辑追究责任,世界上多一半科学家都会被判有罪,甚至从坟墓里刨出来鞭尸。人类的发明创造从来都是双刃剑,没必要追究发明者的初衷是什么,更应该关注的是使用者打算用来做什么。 “……你不生气了?其实初秋女士一直都没忘了你,可是你不声不响的走了,而她又成了联盟最高领袖,必须要有自己的拥趸和实力,你应该懂的。” 别看阿里克谢是个智商很高的家伙,用业余爱好就能打败一大群专业人士,但老天爷是公平的,某个方面太强了必定就有某些方面很弱,比如情商,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研究了这么多年,还亲手制造出类似活尸的东西,能用我听得懂的词汇解释一下为什么同样是感染了病毒,有些人变成了傻呵呵的丧尸,有些人却成了活尸吗?” 关于初秋的问题洪涛不想现在谈,尤其是不想和一个疯子谈。但在荒山野岭里两个人光赶路不说话会让旅程变得很枯燥,干脆还是聊点科学家比较擅长、自己又有兴趣知道的吧。 他一直都对朱玛的异常变化感到费解,但光靠自己想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出所以然来,此时正好需要个有天赋还不会对外透露秘密的科学家来解惑,恰好阿里克谢完全符合条件。 “说起来很好笑,我耗费了五年的时间也没搞明白这个问题,结果却因为生病无意中感染了培养皿,用了不到三天就找到答案了。 流感病毒,丧尸病毒的某些功能被流感病毒给阻断了。具体是什么成分我现在还没搞清楚,但可以确定,不光流感病毒可以部分阻断丧尸病毒的复制链,乙肝病毒也有这种功效。 可惜我能获得的病毒数量太少了,你走后联盟的医疗研究越来越封闭,不愿意和世界其他幸存者团体主动交流,失去了很多获得新试验数据的机会。 如果你在的话,肯定会支持我去世界各地收集更多病毒样本,经过逐一比对可以更容易找到那种神秘的物质,从而真的开发出特效药甚至是疫苗!” 一说起自己的研究成果,阿里克谢顿时滔滔不绝起来,把这些年的挫折、收获、计划、遗憾统统掏了出来,既像汇报又像告状,连步伐都轻快了很多。 “能不能这么理解,丧尸病毒也可以治疗流感和乙肝?”虽然有些专业术语和概念很难理解,洪涛依旧让自己使劲儿想象,拼了命往匪夷所思的方向琢磨,试图跟上阿里克谢的思路。 “……洪,其实你非常适合搞研究工作,可惜就是年岁大了些,再补充专业方面的知识有点来不及了。这确实是个天才的想法,也很可能实现。等等,我要把它记下来!” 阿里克谢居然被问愣了,捏着尖下巴望着天空玩命想,一脚踢在石头上才把思绪拉回来,然后就又不走了,掏出小本子一顿刷刷刷。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假设一个人感染了比较特殊的丧尸病毒,在大脑没被病毒破坏之前,又输入了某种可以部份阻断病毒复制的物质,病情被治愈之后,留下了某种后遗症。 人还是人,容貌身体都没有改变,会说话会笑,和正常人完全一样。只是大脑产生了某种变异,拥有与活尸类似的功能,可以与丧尸沟通?” 眼见话题要跑到如何利用丧尸病毒为人类造福的宏伟蓝图里,洪涛也顾不上旁敲侧击绕圈子了,直接把朱玛的症状用假设的形式讲了出来。 “……那不应该叫阻断,而是进化!活尸病毒实际上就是丧尸病毒的变种,是病毒在遇到环境变化时产生的突发性变化。如果活尸病毒也碰到此种环境,应该是有几率产生突变的,在理论上没问题!” 如果这番话是问周媛、林娜或者蓝迪、高天一之流,他们马上就会怀疑洪涛的用意。但阿里克谢不会,他始终专注于病毒的范畴,对其它方面的可能性毫无反应,认真的思考之后,基本上肯定了洪涛的假设。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去下面找个过夜的地方,你自己小心点!”问到这里洪涛基本算是找到答案了,再详细的理论即便讲了自己恐怕也听不懂。 眼见天色逐渐变暗,在山区里走夜路显然不是阿里克谢能做到的,正好前面山腰上有块突出的大岩石,如果下面空间不太小的话,稍微收拾收拾就是不错的露营地。 1145 小疏忽 “咣当……哗啦……”办公室的门被人粗暴推开,门扇重重摔在墙上,突出的门锁居然把一块墙皮撞了下来。 “……”高天一抬起头,望着大模大样走进来的壮汉皱了皱眉,继续去看桌上的文件。 “咕咚、咕咚……天哥,那帮孙子全他妈跑了,据说是去了沙河机场。我让张涛命令空勤团返回基地缴械,他说没有理事会的书面授权,光武装部单方下令等于废纸。 我再给穆勒去电,让沙发机场的空军飞机马上停飞,结果洋鬼子说沙河机场属于空勤团驻地,空军司令部无权单方下令,一定要武装部长同意。 这他娘的就是抗命,故意给咱们使绊子,表面上不反对您的安排,暗地里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偷偷袒护那帮家伙!” 壮汉穿着军装没系武装带,领口敞开,一杯水多一半喝进了嘴里,少一半流进了脖子,嗓门有点沙哑,胡子拉碴,右眼上扣着黑色的皮罩。 “大富,别这么大脾气,有事慢慢讲。”高天一放下手里的铅笔,抬起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带头走了过去。 “张副部长和穆勒司令做的没错,按照联盟规定,调动营以上的部队必须有理事会授权。你又不是第一天带兵了,怎么连这些规矩都忘啦……” 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叼上根烟,等待牛大富送上打火机,轻轻吸了口,把烟雾缓缓吐出,高天一才开始谈正事。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办公室,但掌管一切的感觉好像很遥远,突然间再次降临,居然有点生疏了。 “天哥,现在是您说了算,干嘛还要遵守那套罗里吧嗦的破玩意!要我说就该把空军、海军的司令部统统取消,本来也没几个兵,还弄那么多官,白白浪费军费。 张涛也不是个好东西,要是没被枪顶着脑袋,八成不会和咱们一条心,干脆也一起拿下得了。第一旅加上预备役的两个旅,我一个人全能摆平!您只要发话,让干啥就得干啥,敢说半个不字当场枪毙!” 以前当旅长的时候,牛大富尝过被规则束缚的滋味,现在翻身做主人了,必须不愿意再受那份罪。在他心目中平难军时期的规则就挺完美,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小事自己说了算,大事和高天一商量商量也就到头了,省心。 “空军和海军专业性太强,你我谁也不会修飞机,更不会开船,一时半会还不能动。张涛更不能动,现在局面还不稳。你手里满打满算只有大半个第一旅,预备役的两个旅都在南边驻扎,没有张副部长的协助他们不一定会听招呼。 大富啊,不要急,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在乎多几个月吗?等我把新政府和理事会摆平,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到时候武装部长肯定还是你的,跑不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你的名单上找到了几个?” 说实话,如果不是需要迅速掌管军队,高天一真不想和这种满脑子都是浆糊的人合作。除了胆大手黑打仗勇猛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优点,什么事都要掰开了揉碎了讲好几遍,还不见得能听明白,太耗费心神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聪明人有谁能对自己这么忠心,即便说马上造反也愿意跟随?别说几个,一个都找不到。好在自己的脑子还够用,也算是暂时互补吧。 “周媛、张柯还有参与流民集会的理事一个都没找到!我派人把外交部、参谋部都翻遍了也没见到影子,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上午咱们的军队正忙着在和空勤团交接防区,乱哄哄谁也没注意这个事儿。好在城北的两个连抵达比较早,从他们的记录里找到了几个人的去向。全是沿着京藏高速向北,一直到南沙河检查站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南沙河再往北连续两个检查站都由空勤团负责,我打电话过去询问,结果姓裴的娘们不在,下面的小连长是一问三不知,态度还挺横。 天哥,空勤团一直是焦樵的嫡系,他会不会在这里面暗中搞鬼,故意把那些人藏了起来?要不我带人亲自去一趟,直接把空勤团缴了械,除掉这个大祸害!” 说起自己大半天的遭遇,牛大富脸上的肌肉直抽抽。刚开始指挥着军队逐一接管基地内外防区还挺顺利,有了张涛的命令和理事会授权,空勤团一声不响全撤了。 但当按照名单进行抓捕时麻烦来了,分头去外交部、参谋部、理事会的部队全扑空了,周媛、张柯与那些带头怂恿流民闹事的理事们一个也没找到。等打听到了他们的大概行踪之后又遭到了空勤团的拒绝,憋了一肚子火。 “你确定他们去了沙河机场?”高天一这才听明白牛大富为什么如此暴躁,眉头一皱也很恼火,不过还是把情绪压了压。 空勤团名字叫团,人员编制却比陆军的团多两个营,且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地面上有独立的装甲营,天空中有随时可以起飞的运输机,基地里还有个小型弹药库,为的就是随时可以出动,不用等待任何部门协同。 团长裴善喜在联盟军队里就是个异类,凭借资历明明可以到参谋部或者武装部里任职,却守着个破团长死也不撒手,整天除了训练就是四处和友军抢人、抢装备,常年窝在沙河机场很少在基地里露面,更没啥政治倾向。 想动员她靠向自己这边,财富和权力显然没啥说服力,惟一可能奏效的就是施加军事压力,用强硬态度和实力迫使其低头。 可惜目前还不太具备这方面的条件,如果要和空勤团玩硬的,第一旅真没有百分百获胜的把握,即便最终赢了也是惨胜,没有太大意义。 眼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暂时搁置,只要不离开机场驻地干扰第一旅的部署,谁也不要去碰这块茅坑里的石头。等自己这边把政府理顺了之后,一份授权一纸命令,就能把空勤团完整拿下,岂不完美。 但如果空勤团敢公然包庇内务部和军方要抓捕的犯罪嫌疑人,这件事就有点棘手了,说不定背后还藏着某个势力打算和自己暗中掰掰手腕,必须及时清理掉。 “……除了他们的辖区,再往北的检查站没发现可疑人员经过,我估摸着应该就在机场里吧!”牛大富本来想说确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只是性格比较混,脑子并不傻,知道这种事不能拿起嘴来随便瞎说,必须得有证据。 “唉……阿静,联系空军司令部,要一份今天京城基地附近各机场的飞行计划。”高天一叹了口气,起身去办公桌上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没辙,还得自己来,就这个德性还吵吵着要当武装部长呢,真是愁人。 和牛大富比起来阿静的工作效率就要高多了,很快就拿着一份手写的材料走了进来。现在她已经代替蓝玉儿成了内务部的实际管理者,新办公室就设在旁边。 “……你今天和那里联系过吗?”接过材料看了几眼,高天一脸上泛起了一股黑气,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还没有……接133专线!”阿静显然听懂了,脸色也有了变化,马上拿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 “……总机说有线路故障,接不通!”连续要了三次还是没有接通,阿静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两眼茫然的望向了高天一。 1146 壮士断腕 “大富,马上集合卫队,让装甲车到门口等着!”高天一的太阳穴已经开始突突跳了,强忍着拔枪的冲动,向还浑然不知的牛大富吼了起来。 “应该是巧合吧?”见到高天一真发怒了,牛大富连去哪儿都没敢问就跑去集合队伍。阿静倒是知道为什么,可依旧不信会出问题。 “但愿是吧……我真不应该太贪心,直接宰了他一了百了多好!” 到底是不是巧合高天一也无法判断,但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只要洪涛没跑掉必须马上解决。虽然只是一个人,还被秘密关押,无法和外界联络,看上去像是没有威胁了,却始终在心里扎着根刺,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隐隐作痛。 刚刚听说周媛、张柯、刘全有等人不见了,空勤团那边又不肯配合,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仍旧身居高位的蓝迪和吕叶江南,也不是已经辞职但在政府里还有不小影响力的焦樵两口子,而是身陷囹圄的洪涛。 经过核对空军司令部的飞行计划,赫然看到有两架运输机在下午起飞,备注上写着临时训练,目的地为山东半岛,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浓郁。 会是巧合吗?高天一倒希望是,但理智告诉他很可能不是。如果说谁有能力把这几个平时并不属于一个派系的大人物快速捏合到一起,答案好像只有一个! 什么去半岛训练,只要会看地图,又对联盟军方的派系有所了解,就能马上得出一个结论。这两架运输机的降落地点很可能在lyg,联盟海军基地! 一旦被这个家伙逃掉,再得到了空勤团和海军部队的支持,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仅是海军的问题,黄河以南的驻军都有可能被其蛊惑,说不定还得影响空军里的部分官兵。绝对的一颗大老鼠屎,能把一大锅好汤全搅合坏! 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这颗老鼠屎还乖乖待在秘密实验室的牢房里,只要他在,周媛、张柯、裴善喜翻不起太大浪花,即便可以得到空军和海军部份军官的暗中支持,甚至全体倒戈,依旧动摇不了联盟半分。 毕竟机场和港口是没法抱着一起走的,弹药、油料、修造船设备也是死的。离开这些辅助设施,空军和海军只能算强弩之末,除了远窜保命之外没有太大威胁。 可是古人不太服气,马上站出来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算不如天算。提前抵达的牛大富在对讲机里汇报了一个坏消息,秘密实验室大门紧闭,不管如何敲打喊叫也没人应答。 “撬开、炸开、用炮轰!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马上看到里面的情况!” 高天一此时真是又急又恼,还有万分懊悔,冲着对讲机发疯一样的大喊大叫,丝毫顾不上常挂在嘴边的形象和气度,与刚刚牛大富气急败坏的模样没有两样。 对于军队来讲,想打开实验室的防爆门没有什么难度,当高天一的装甲车赶到时,爆炸的烟尘已经基本消散了,只剩下大半扇水泥门歪歪斜斜的躺倒在废墟里。 “是被救走的,留守的三名监察员都被手枪近距离杀死。这个人身手很好,肯定受过专业训练!” 为了自身安全,高天一即便怒火中烧、心急如焚,依旧还是在外面等候。先由阿静带着几名士兵进入实验室查看,不到十分钟就有了初步勘验结果。洪涛不见了,看守全死了。 “……”看着阿静递过来的纸条,高天一用眼神询问。 “在关押他的房间里发现的,我看过了……”阿静面无表情的又把纸条向前送了送。 “……知道大概发生的时间吗?”高天一接过纸条看了看,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只是手指有些轻微抖动。 “牢房里的早饭没有动,应该是早饭到午饭之间。按照距离计算,他如果去沙河机场的话……”阿静倒是比较镇定,工作有条不紊,对答如流。 “不用算了,他肯定在飞机上,来不及啦!”但高天一不想再听分析了,一切迹象都表明洪涛的逃脱不是突发事件,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实施者非周媛莫属。 本来在自己的计划里,周媛、张柯、刘全有、赵斌等人都应该是被第一批抓捕的,理由很简单,与病毒传染者洪涛交往过密,必须接受审查。 而后再按照她们的交待材料,把吕叶江南、水南琴、褚婷、穆勒、和田仁纪等人拉下马,换上改革派的人。剩下蓝迪当个光杆秘书长,联盟政府表面上还是原本的规则和构架,实际上已经是自己大权在握。 接下来才是利用规则,不动声色的对西安和长春两个分基地管理层进行调换的环节。到那时整个东亚联盟就实际上控制在改革派手里,而自己是改革派的领头人,等于间接上控制了联盟主导权。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纸条上的字迹太有辨识度了,等我回来!简简单单四个字,就让自己从心底往外冒凉气。很显然,洪涛在侥幸逃脱之后并不打算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他要回来报仇! 要问一个人是否可以对抗几十万人规模的团体,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但这个人如果最擅长无中生有、以小博大、以弱胜强,且有多次成功的先例,否定的答案就有待商榷了。 别看现在洪涛手底下满打满算也没多少人,更没有稳定的后勤补给和合适的发展基地,短时间内好像不太可能对联盟造成实质上的威胁。 可只要他活着,联盟内部就总会有人想入非非,自己也就无法完全掌控局面。说不准哪天就被蛊惑走一波,稍不留意还会被咬一口。长时间零敲碎打下来,实力必定会在潜移默化当中发生转变,到时候再想剿灭就为时已晚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派兵南下,对lyg海军基地发起攻击,争取在敌人还没站稳脚跟时予以彻底铲除。搭乘军舰外逃可以,留下来偏安一隅坚决不成! 但要大举南下,必须得先解决另一个问题,长安和长春分基地的归属。目前那两边已经大致知道了高层的人事变动,也肯定能看出谁是最终受益者,却还没有表态,处于观望中。 如果两个分基地都是这种态度,主基地这边就没法派兵大举南下去剿灭洪涛和周媛一伙人。道理太简单了,自己可以用类似军事政变的方式篡夺权力,别人肯定也会。 谁都不比谁傻多少,以前没人这么做,并不是没人不这么想,只是因为被规则束缚,通过正常渠道无法挣脱,而挣脱的代价条件太难以满足,代价也有点大。 现在规则被自己打破了,那别人也就没必要继续遵守。洪涛有句话说的很对,规则是保护所有人的,如果不能保护别人,同样也就不能保护自己。 只要京城基地敢把主力推到黄河以南,西安和长春两个分基地就敢派兵从侧翼发起突袭,占据京城基地之后,断了前方的补给,再想调兵回援就是痴人说梦。 到时候自己就得成为阶下囚,成为被万人唾弃的反贼、小人、贪腐者和规则破坏者。反正啥罪名狠就往脑袋上扣啥呗,具体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证据,在枪口和大炮的注视下谁敢质疑啊? “尽快联系王英安,答应他的要求,调第三旅回来与第一旅共同布防!”要说高天一这些年确实有了很大长进,至少不像平难军时期那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 经过短暂的思考,对着阿静斩钉截铁的下达了新指令。他要壮士断腕了,为了剿灭洪涛和周媛一伙人,不惜让出部分权力,以此来换取西安基地第三旅的支持。 1147 污其名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阿静此时反倒不如高天一脑子清醒,还在纠结引狼入室的风险。 “内务部在你手里攥着,谁来当武装部长都一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只要敢带兵回来上任,就别想再离开了!” 危险,经过这次军事行动,高天一算是尝到了拼死一搏的甜头。干啥没风险啊,只要收获足够大,冒险也是值得的。连周媛、吕叶江南、蓝迪自己都能对付,区区王英安,一介武夫有何可惧! 只要能用武装部长的高位和允许带兵返回京城基地的许诺把第三旅大部忽悠回来,找机会除掉王英安、收编第三旅的难度并不大。届时只剩下于震的第二旅远在长春孤掌难鸣,是拉是打,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你回去马上草拟一份稿子,除了强调洪涛意图颠覆联盟、感染了理事长这两个关键点之外,类似丧尸和传染新型病毒的情况一定要特别突出。 被他感染的人会像活尸一样失去自我意识,周媛、张柯、刘全有,以及所有待在他身边的人都是被感染者,不光我们要坚决予以消灭,还要号召全世界幸存者联合起来,共同维护人类的纯洁性! ……对,就是异类,要把他们描绘成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异类!嘿嘿嘿……姓洪的,这也是你的理论。人类可以容忍背叛的同类,却无法容忍善良的异类,现在就看看你说的到底对不对吧!” 只要两个分基地的威胁去掉一个,牛大富就可以着手准备带兵南下剿灭反叛者了。哦对,除了军事行动之外,还有舆论工作不能忽视。有时候一条新闻的威力,并不比一个旅军队的威力小。 高天一在这方面倒是谁也不用依靠谁,他以前在旧世界的单位里已经练就了不错的笔杆子功底,否则也升不了那么快。略加思索之下就把内容重点抓住了,还想起了一个比较新颖的打击方向。 一想起洪涛会因此成为全世界幸存者眼中的怪物,不管如何能说会道、口吐莲花,也会遭到万人唾弃,人人想除之后快,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不是满嘴都是理论、满脑子都是全人类、自诩为救世主吗?那好,咱就看看全人类在知道你体内流着和大家不一样的血液时,到底是顶礼膜拜还是恨之入骨! 2034年的春天,除了万物复苏之外,全世界的绝大多数幸存者还从各种渠道听闻了一个令人半天合不拢嘴的消息,世界第二大幸存者联盟内部发生了重大变故。 理事长初秋因为感染新型丧尸病毒陷入了昏迷,联盟领导权暂时由原理事会常务会议主席高天一接替,秘书长依旧由蓝迪担任。 同时,高天一宣布联盟进入军事管制状态,所有决策将由他、秘书长、内务部、武装部长组成的四人小组做出,并成为最高级别命令,之前的一切规则如果与军事管制小组的决定有冲突,则暂时停止执行。 说句实话,这条新闻的内容如果仅仅是权力更迭,并引不起大多数幸存者的关注。自打丧尸病爆发,人类幸存者陷入了各自为政的局面之后,像这样的举动并不算太稀奇。 内斗嘛,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世界各地采用各种手段攫取权力的先例数不胜数,即便东亚联盟体量很大,方式也没推陈出新。 可是接下来的新闻就让原本习以为常的人们真的开始吃惊了,造成东亚联盟此次变故的并不是常见的权力更迭,而是一个人,洪涛! 做为第一批幸存者组织的首领、原亚洲幸存者联盟亚洲区主席,洪涛的名字在全世界幸存者、尤其是管理者的记忆中肯定不陌生。 这个人九年前突然因为飞机失事,扔下了由他创建并发展得日中天的复兴联盟撒手人寰。当时世界幸存者联盟还为他举行过哀悼仪式,并把每年的十月二十一日定为洪涛日,以此来纪念和缅怀这位曾经带领幸存者为了生存勇敢拼搏的先驱。 现在事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好像还不止,具体反转了多少圈没人能算得清楚。洪涛居然没死,当年的飞机失事只是为了离开复兴联盟制造的假象。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东亚联盟内务部经过多年调查终于找到了答案,丧尸病毒! 洪涛在丧尸病爆发初期就被丧尸抓伤过肩膀,但当时并没像大多数人那样发生变异,还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但是感染已经在他体内产生了,并一直潜伏至今。 去年,这位创始人又回到了东亚联盟控制区,不久就卷入了一系列针对联盟官员的谋杀案当中,几经周折还是被内务部调查清楚,证据确凿,成为了被告。 但洪涛在联盟高层中有不小的影响力,说服了当时的理事长、也是他的前妻初秋,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并给与了一定程度的关照,比如担任自管区法官。 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洪涛利用自管区官员的身份,蛊惑当地流民与管理层对抗,并咬伤和感染了去探望的初秋,而后在几位联盟高官和军官的掩护下乘坐飞机逃到海军基地,负隅顽抗。 如果说前面一段听着还算靠谱,那后面这段就有点不合逻辑了。就算洪涛真的要通过蛊惑流民颠覆东亚联盟领导,从而达到攫取权力的目的,怎么还有联盟官员和军官掩护他逃离呢?这明显就是你们内部狗咬狗嘛。 但也有人关注到里其中一个信息点,咬伤和感染!咬伤容易解释,人急了比狗还不如,咬人一点不奇怪。可啥叫感染呢?难道说东亚联盟的女理事长初秋,是因为这一咬而陷入长期昏迷的? 没错,东亚联盟的医疗研究机构通过科学手段,从初秋体内发现了与丧尸病毒极其类似的不知名病毒。同时也在曾经和洪涛接触过的一名流民体内,发现了同样的病毒。 不同的是,初秋陷入深度昏迷,基本成了植物人,那名流民的外表并没变化,只是在洪涛离开基地之后不久开始发疯,整天絮絮叨叨,总说听到了主人的召唤。 东亚联盟的医疗机构由此又展开了深入研究,最终发现这名流民的大脑出现了异变,成了类似活尸般的生命体,到底还算不算人类目前不好界定。 被这种新型病毒感染之后,可以接收到更高级病毒的指令,从而产生相应的信号,控制宿主按照某种意志行事。说白了吧,就像是被活尸控制的丧尸,让往东绝不往西,让吃饭绝不喝粥。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部分官员和士兵在明知道洪涛篡位失败之后,还要坚定不移的追随,聚集在一个沿海港口城市里继续执迷不悟。合算那些人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或者说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成为了病毒的奴隶! 听听,可怕不?经过十多年的进化,丧尸病毒又出新种类了,不光可以感染人类还能控制人类。曾经指挥过幸存者对抗百万丧尸的洪涛,现在却成为了丧尸病毒的帮凶,悄悄的让病毒借助他的身体进行传播。 也可以说现在的洪涛已经不是原来的幸存者首领了,甚至不再是人类!他只是新型丧尸病毒的宿主,和其他所有被感染者一样失去了人类的意识,成为了病毒的奴隶! 1148 改弦易辙 那这个说法到底可不可信呢?目前来讲还真没人能提出合理的反驳意见。 东亚联盟不光人数众多,规模排在世界第二,医疗研发能力更是世界第一,由其开发的抗生素、特效药已经畅销了全世界所有幸存者组织,在丧尸病毒的研究方面必须很有发言权。 如果假设是真的,对全世界人类幸存者有没有影响呢?这个问题应该也不难回答,肯定有,而且还不小! 人类幸存者之所以能在几十亿丧尸的包围之中存活下来,靠的不是自身如何强大,也不是先进的科技和武器,而是丧尸太笨,连基本的动物本能都不具备。 现在你说发现新型病毒了,被感染者一举一动和正常人基本一致,那幸存者们还玩个屁啊!保不齐哪天过来个人,抽不冷子来一口或者抓一把,自己也会被感染,然后成为病毒的奴隶。 光长得像人、做派像人、一举一动像正常人有个毛用,再像也不是人了,谁愿意当个披着人皮的丧尸呢! 对,必须不是人,全世界的幸存者们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前所未有的一致,很快就达成了统一认知。洪涛和龟缩在lyg的一小撮幸存者已经不属于人类了,而是比传统丧尸病毒还毒的病毒载体! 人类在如何对待同类时,多少会顾及些道德伦理,但在对付异类的时候真就是是毫无禁忌了。立刻就有不少团体提出要把这种新型病毒扼杀在摇篮中,趁着它们还没大范围传播尽可能的就地消灭。 可是问题来了,东亚联盟新任理事长通过人类幸存者联盟组织向全世界幸存者提出,光靠东亚联盟一家的能力不足以完成这个伟大且艰巨任务,需要得到全世界幸存者们的大力支援。 也就是说,不能光等着东亚联盟一家出力,这是关系到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谁也不能站在一边等现成的,必须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也得捧个人场。 要求很合理,也很正确,即便东亚联盟想独家处理,恐怕也会有很多幸存者团体不答应。鬼知道你们是不是真消灭干净了,留下几个活的偷偷研究不是不可能。以东亚联盟在医疗科技方面的优势,可能性还想当的大。 于是乎,人类幸存者联盟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用非常快的速度做出了一个决议,并获得了非洲、欧洲、亚洲、北美洲和大洋洲主席的五票支持,剩下个大洋洲选择了弃权。 倒不是大洋洲幸存者对洪涛有其它看法,只是因为谁投同意票谁就得出人出装备,一起前往东亚联盟控制区参与围捕计划。 他们的基地在西澳,人数也不多,距离又那么远,连合适的交通工具都没有,真是有心无力,只能在一边看热闹了。当然了,不参与也无权分享此次行动带来的收益,比如说对新型丧尸病毒的研究成果。 没错,由人类幸存者联盟发起、东亚联盟具体领导的围捕计划,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消灭异类行动,其中还包含了医学研究目的。如果可以从洪涛这类病毒宿主的身上获得新发现,也是对全体人类的贡献嘛。 在这个问题上幸存者团体就不想让东亚联盟独享了,别你们再弄出个特效药啥的卖得全世界都是,我们拼死拼活干了一年,结果好东西都换药吃了。这次要搞研究就一起搞,至少要大家都参与才成。 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徐静完全变了模样,和三个月前相比除了身上笔挺的衣装之外,还有了些许上位者的气息。 具体这种气质是怎么养成的徐静本人也说不清,反正吧,只要坐在这间办公室里,不管再见到谁心里也不再惧怕了,倒是有不少曾经被仰视的人现在见到自己时需要谨言慎行、唯唯诺诺。 是不是所有人坐在这里之后都会产生和自己差不多的变化呢?徐静不太清楚。但她明白变化的核心并不是自己,而是这间办公室铭牌上字体所赋予的权力,内务部长! 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曾经让东亚联盟成员们噤若寒蝉的内务部就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林娜已经成了过去式,代替她且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则是徐静! 要说难也难,要说容易也挺容易,无非就是一个成语,威逼利诱!通过一系列人事调整,原本的情报局、调查处、执行处、技术处、总务处、宪警大队统统被清理过一遍。 忠于职守、追求进步的职员,通过互相揭发检举环节,确认对联盟政府足够忠诚之后可以留下。有轻微问题的进入学习班重新调整,问题比较严重的一律除名,非常严重者则按照规则追究其责任,该抓抓该关关。 这套流程走完,工作效率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再不像刚来上任时那样,吩咐点事情,屁大点的小科长就敢拿着守则和自己掰扯合不合规。 现在一声令下,内务部从上到下马上就得行动起来,让干啥干啥。哪怕是在毫无理由、不具备任何手续的前提下调查联盟秘书长,也不许有丝毫犹豫和耽搁。 “理事长,真要允许他们派人进入我们的医学实验室?”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正坐在皮沙发上看材料的高天一。 这个男人才是目前东亚联盟乃至内务部、武装部的实际控制者,且正在把触角通过一个个人选逐步安插到其它重要部门里,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慢慢把政府部门里的所有人全都罩在其中,无处遁形。 文件是外交部转过来的,理事长的办公室与新内务部长办公室挨着。联盟各部门需要转呈理事长审阅的文件,除了通过理事长办公室主任和秘书的渠道之外,最快捷的方式是先送到内务部长这里来。 肯定不能是白送,想优先得到审阅就得有点表示,可以是钱财货物,也可以是消息情报,亦或利益交换,且多多益善。 而这些收获并不全归入自己的囊中,大部分要交由理事长重新分配。其中绝大多数都被用来感化各部门的中高级官员了。 当然了,说是收买也对。反正中文就这样,一件事可以有很多种解读方式,使用的称谓也不太一样,但意思都差不多。 眼下高天一正在看的就是外交部新任部长希贝克送来的公文,这个洋鬼子在周媛手底下当了几年外交官,又代理过部长的职务,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对中国文化的领悟也日渐深刻。 在很多中国官员还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带着足够的诚意到自己这里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了,并毫不留情的揭发了外交部中某些官员的思想立场问题,随之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改革方案。 对于这么热爱中国文化、追求先进理念、热衷向真理靠拢的同志,组织上必须要重用。尤其是考虑到其在与欧美幸存者组织交往中有种族优势,又能团结一部分联盟中的外籍幸存者共同进步,担任外交部长一职就顺理成章了。 那这份文件里说了啥,为什么要如此急吼吼的交给日理万机的理事长亲自审阅呢?真不是希贝克虚张声势,内容确实不是他能做主的,甚至连自己看了之后也有点拿不准。 为了响应东亚联盟的号召,世界上先后有七八家规模比较大的幸存者组织,在它们本地开始了围剿计划的筹备工作,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已经取得了部分成果。 他们通过各种方式,聚拢了附近的一大批中小型幸存者组织,自筹装备人员,迫不及待的准备翻山越岭跨越海洋,不远万里来东亚联盟这边展现人道主义精神。 1149 全局在握 人数并不太多,每家凑了百十人而已,加一起不过千把。但除了武装人员之外,还包括了几十名医学研究方面的专业人员,非要帮着东亚联盟一起进行医学研发工作,说是为全人类的未来贡献绵薄之力。 这不光让希贝克进退两难,也让徐静有点不知所措。同意接待吧,那些人明摆着就是来摘桃子的,还得顺手看看能偷点啥。 不同意吧,高天一前段时间三番五次的在人类幸存者联盟各大洲主席会议上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把调子定的有点高,拒绝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有损新任理事长的高大形象。 “哼……不允许参与医学实验室的研究工作,他们怎么肯出人出力去剿灭变异者。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不图利谁也不肯早起。 看吧,反正实验室里那群笨蛋整天也研究不出什么正经玩意,让外来的掺合掺合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把最新型的抗生素和特效药配方藏好就可以,那三家制药厂的情况坚决不要透露。” 高天一仔仔细细看完了文件,随手往茶几上一扔,头靠在沙发上捏着鼻梁子给出了最终处理意见。 其实他也没啥好办法,不把局面搞得这么红火,别人就不会来帮忙。现在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先把最主要的敌人干掉,连带的损失都可以忍受。 实际上现在的医学实验室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不是突飞猛进而是正在步步倒退。自打阿里克谢失踪,新药的研发工作就陷入了困境,迟迟不能突破。 此时众人才发现,合算那个一直不受人待见甚至被大多数管理层排挤的疯子,才是研发的核心动力,剩下一大堆所谓医学专家通通都是技术员,只会拿着他的发现进一步完善,根本没有创新的能力。 可是说啥都晚了,阿里克谢肯定回不来,按照高天一的预测,那个疯子科学家百分之八十已经成了枯骨,不管从哪方面讲洪涛也不会饶了他,更不会留着做什么试验。 谁会用自己的血肉当标本,这不是傻子嘛!而且这种疯子一般的家伙也不好控制,保不齐哪天在抽血的时候往针管里添点东西,打进去直接一命呜呼,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凡是个上位者,也不会容忍自己以这种方式的离去。 “但也不能让这些家伙光祸害咱们一家,你帮我起草个电文,以亚洲区主席的名义发起提案,为了确保围剿行动成功,增援队伍不宜全在北方集结。 应该分成南北两个进攻集团,北边由我们负责补给,南边让西南和东南联盟招待,反正他们也表明态度要出兵参加围剿行动,并不矛盾。” 答应了共同进行医学研究的建议,终归对东亚联盟是个损失,本着公平原则,高天一还得找补点好处回来,比如说借机坑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一把。 现在他已经不太把lyg放在眼里了,有了自己这招釜底抽薪之计,洪涛、周媛那伙人不管怎么聪明,也要面对全世界幸存者的围剿,别说以弱胜强,恐怕想跑也有点晚了,走到哪儿都会被当地幸存者追杀到底。 可是一直盘踞在长江以南的两个幸存者联盟依旧很麻烦,合并一时半会看不到希望,武力进攻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如果能借着围剿变异者的行动想想办法,说不定会有无心栽柳柳成荫的效果。 这又是个一举多得的好计谋,成功了可以比较容易的拿下东南联盟,不成功也无所谓,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几句瞎话造几句谣也不掉肉。 “……办法倒是好办法,就怕他们两家不愿意。”徐静和高天一算得上心有灵犀,略微思索就明白了男人的企图,但不是太有信心说服对方。 “先谈着,快谈崩了再做出最终的让步,允许他们在缓冲区内建立临时基地,供参加围剿的各地军队使用。” 高天一应该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没怎么思索就给出了解决办法。让出一块战略要地算是诱惑,再通过人类幸存者联盟施压算是拳头。一软一硬双管齐下,看上去既能占便宜还避免了压力,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说缓冲区里的城市被东南联盟军事占领之后还会不会如约退出,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自己就没指望对方能遵守约定,换成谁也得变成扯不清的麻烦,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没关系,最好别走,否则自己去哪儿找理由派兵南下呢。现在好了,不是东亚联盟仗势欺人,而是东南联盟撕毁协议,率先在缓冲区里设立军事基地。东亚联盟只是迫不得已,为了自身安全选择还击,这不是侵略而叫自卫! “好的……只是王部长一直提议要在京城基地里来个大阅兵,这下怕是又要泡汤了。”徐静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在她心目中高天一不光很有魅力还很有能力,比蓝迪、焦樵、吕叶江南那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强多了。 但目前还不是庆祝胜利的时候,东亚联盟内部依旧有很大的问题,不能做到百分百团结,比如说新任的武装部长王英安。 可能是觉得军权在握,副部长张涛又不怎么争,他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嚣张跋扈。居然提出要在京城搞场大阅兵,向来自全世界几十个幸存者团体的军事人员展现东亚联盟的实力和风采。 “不,阅兵还要搞,我会提出有限的反对,主要理由是安全问题。你随即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再加上王部长的坚持和蓝秘书长的无所谓,最终这个提议会被通过。” 高天一举手示意女人猜错了,自己不光不反对举行阅兵式,还要促成王英安的提议。只是不能明着支持,必须做成表面反对,结果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会相信我?”徐静这回是真有点绕不过来了,在四人领导小组里蓝迪大势已去,基本就是个摆设,那边举手多就跟着那边。 自己是高天一破格提拔起来的,在外人眼里必须是嫡系,不太可能轻易转变态度。明着去反对高的决定,这种卖好方式好像太低级了,起不到什么作用。 “春风得意马蹄疾,人在极度满足的时候往往会忽视常理、目空一切,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最正确。咱们的王部长是厨师出身,能在军事方面取得不错的成就已经很难得了,不能再指望他很快成为一名合格的政客。 眼下武装部长拿到手了、第二旅也调回京城负责防务,在他看来我是不得不让步,你有限度的示好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王英安到底会怎么想、能做到哪一步,高天一认为已经基本掌握了。这些年他窝在理事会里,除了帮助初秋发展壮大改革派之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通过各种渠道收集联盟军政要员的信息。 通过分析,就可以大致确定谁是什么立场,应该尽力拉拢还是全力打压。王英安是陆军三大主力旅长之一,妥妥的实权人物,怎么可能被遗漏。 对于这位旅长的评估,高天一只有两个字,俗人!既没有开疆拓土的想法,也不具备治国安邦的才华。之所以能当一旅之长全靠资历老、时机巧。 在当时的复兴联盟里,对打打杀杀不肝颤又有一定带兵经验且政治上比较靠得住的人,全是洪涛训练出来的外勤队员。这才矬子里拔将军,不得不委以重任。 1150 南北夹击 这种人当个棋子按部就班听指挥,让往那边去就去那边,完成具体工作啥的还能凑合用,一旦上升到战略决策层面做统筹管理工作,除了两眼一抹黑之外,最普遍的表现就是脑子发热、盲目乐观。 用老百姓的俗话讲叫做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暴发户能干出来的事情他们一件不少全不会免俗,只要有人稍微捧一捧,立刻觉得当地球球长都够格。对付他们的办法很简单,就一招,捧杀! 想在全世界幸存者面前显摆炫耀是吧,好,我就满足你!阅兵式以你为首,鲜花掌声和欢呼都是你一个人的!觉得屁股下面的座位还不够高是吧,成,内务部长递出橄榄枝了,是不是就有更上一步的希望了? 「……可这次是当着几十个团体,他们在人类幸存者联盟中影响很大,会直接消弱你的声望。」徐静实际上也和王英安水平差不多,做具体事勉强够格,可眼光还是离不开脚尖,看不了那么远也想不到那么多。 「屁,什么人类幸存者联盟,你还真把他们当回事。它就和以前的联合国差不多,正经事一件也做不了主,欺软怕硬,不讲理只看拳头大小。 让蒋门神他们几个活动活动吧,留着终归是个***烦,趁这次的机会一并处理掉。能拉着一位联盟武装部长陪葬,待遇也不算差了!」 高天一直接被徐静的说法给气乐了,如果说东亚联盟里谁最了解人类幸存者联盟,除了初秋就是他了。这么多年来,与之联系、沟通、商议的工作,很多都是由他代替理事长完成的,早就看透了本质。 但这还不是放心让王英安去抛头露面喧宾夺主的关键,这位武装部长不仅没机会检阅来自全世界的幸存者军队,还会因为某几个酒鬼不小心枪支走火而命丧黄泉。 事情就这么巧,犯下不可饶恕罪过的酒鬼全来自某个东南亚的小幸存者团体,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小团体与东南联盟交往甚密。 到底是不是有人背后指使,在围剿行动即将开启之际,东亚联盟政府决定先不予追究,但保留日后追究主使者责任的权利。 等把盘踞在lyg的变异者们解决掉,又会有可靠的消息恰好传出来,经过医疗卫生部门检查,在这几个醉鬼体内也有新型变异病毒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被洪涛感染了,是变异者派来的刺客! 不信是吧,没关系,这个结果不仅仅是东亚联盟医疗部门得出的结论,同时还有来自世界十几个幸存者团体的医学专家见证。 看看,变异者有多坏!为了阻扰正义的围剿行动,居然丧心病狂的刺杀了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东亚联盟武装部长王英安。当然了,站在王英安身边的一两个亲信,如果也能一起死翘翘就百分百完美了。 这样一来,第二旅的官兵们就算要恨,也只能去恨远在lyg的洪涛,同时不得不接受由联盟政府新任命的指挥官,或者干脆和牛大富的第一旅混编,组成更加强大的体系,情绪饱满的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去。 同时还可以趁机除掉蒋门神一伙人。他们虽然在徐静手底下干得不错,加入新内务部后没少出力,可隐患毕竟是隐患,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就是原罪,留不得。 然后又给远在长春的于震施压。眼下第一旅、第二旅都在京城基地手里抓着,再加上预备役的两个旅,你手里顶多有两个团,光有兵工厂却缺少原材料,再不识时务可就没机会了。 更不要学王英安来个狮子大开口想当武装部长啥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到理事会里当个应声虫。最好辞职不干远离军权,去城北牧区里买个牧场养老,免得大家总见面,万一起个摩擦啥的伤感情。 最后,凭借众多医学专家的亲证,东亚联盟可以把变异者引向东南联盟辖区,理所应当的 提出进行检查。 不让查就是心里有鬼,正好参加围剿的志愿者们还没走,干脆再配合东亚联盟的军队来次南征吧,彻底消灭残存的变异者,防止死灰复燃。 「……还是你们男人的心狠,要我想一辈子也想不出这么绝的办法!」听到这个回答,徐静算是完全明白了高天一的意图,笑吟吟的走到沙发后面,伸手把男人的头抱在胸前,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 「没办法啊,我不狠别人会更狠……你这次要千万盯紧他们几个,别再搞出花样来了!」高天一顺从的把头向后靠了靠,陷在柔软当中,一边享受一边感叹,没忘了上次刺杀洪涛的失败教训。 从六月份开始,每周都有一列火车顺着欧亚铁路抵达阿拉山口,呼啦啦下来上百人,肩挑手提的把大批木箱子运到几百米外,装上另一辆火车继续向东。 这些人的发色很杂,黄色、栗色、黑色、光头,个头有高有矮肤色有深有浅,语言也不太一样,但有两个共同点: 第一,从脚趾武装到牙齿,携带的行李也以武器弹药为主。第二,目的地和目的一样,全是要去东亚联盟控制区里一个叫lyg的海边城市里,剿灭一伙变异者。 除了这两点之外,还有没其它不想说也不能说的企图就只能心照不宣了。这些人就是相应人类幸存者联盟号召,前往东亚联盟参与围剿行动的志愿者。 乘坐火车的都来自欧洲、中亚、北非等地,说是志愿者,实际上每支队伍都有严格的纪律和指挥系统,更像一支支小型军队。 怎么说呢,其实他们就是来自三十多个幸存者团体的军队,只不过为了彰显代表性,对外号称是自愿入选,说不定也确实有自愿入选的,比如夹杂其中的研究人员。 按照人类幸存者联盟和东亚联盟协商好的计划,通过铁路进入东亚地区的志愿者队伍先要到京城基地接受最高军事长官检阅,再由陆路南下,前往一座叫济南的城市。 目前那里是东亚联盟最靠近lyg的军事基地,也将成为国际志愿者们的临时前进基地,多一半参与围剿行动的人员、装备、弹药,都要在当地集结。 至于说为什么要在阿拉山口换车,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铁轨宽度不一样。这条铁路在去年年底就通到了中哈边境,但最终东亚联盟也没允许恢复更换车厢底盘的设备,想沿着铁路继续向东,就必须使用东亚联盟提供的列车。 与此同时长江口的崇明岛也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客人,隔三差五就有船只在此停靠,经过短暂休整之后,由挂着东南联盟旗帜的船只引领逆流而上,穿越大片丧尸控制区经扬州入洪泽湖,最终抵达ha市。 这些船只上装载的同样是参加围剿行动的志愿者,大多来自美洲、非洲、中东、西亚、南亚、东南亚地区,距离欧亚铁路比较远,又具备海上运输条件,干脆就和东亚联盟、西南联盟的部队组成了南线集团,以ha市做为集结点和前进基地,准备从南侧向lyg发起进攻。 南北两方搞了这么大动静,位于lyg的周媛、张柯一行人是否知情,又打算怎么应对呢? 知道肯定是知道的,而且不用探马来报亲眼所见,高天一和东亚联盟、人类幸存者联盟的一举一动,从始至终全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惜,除了尽量辩解和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之外,确实有点束手无策了。 1151 进退维谷 返回头,从三个月前开始说,张柯、王简在抵达沙河机场后不久,周媛、刘全有、赵斌、安娜、沙巴林、张伟平、江洋、胡杨等人也陆续抵达南苑机场,随行的还有十多名联防队骨干。 这些人全是在政府、理事会、自管区、安全区里挂了号,一点与洪涛撇清关系可能性都没有,不走就会被第一波清算,必须马上离开。 既然要使用空勤团的飞机撤离,裴善喜肯定也得跟着,她从团里挑了二十多名绝对亲信,驾驶着联盟空军仅有的两架运八c,装了半货仓武器弹药和器材,以南下跳伞训练的名义,于当天下午起飞抵达南苑机场,接上人直飞lyg。 其余愿意跟着她走的空勤团士兵,以及部分空军官兵,会在之后的一两天时间里陆续从南苑、sjz机场起飞,空军司令部是揣着明白装湖涂,愿意走的不拦着,不愿意走的也不鼓动,完全置之事外。 海军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并不是所有海军官兵全愿意背上叛逃的罪名,一直有这种想法的大多集中在中高层和外籍官兵团体里。 与空军不同的是,海军从司令带头反了,最终造成唯一的驱逐舰和四艘近海炮艇里的两艘全部起锚南下,且几乎搬空了津门港基地的弹药储备仓库。 lyg海军基地,实际上并不是全部lyg市,甚至不包括整个港口区,仅仅就是一个岛和港口区的一家造船厂的大部。 这个岛叫连岛,位于港口东边,以拦海大堤和港口相连。海军占用了原本东海救助局码头和附属设施做为基地,其余的港区和城区基本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丧尸太多没有精力清理。反正按照联盟武装部的规划,海军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向南封锁长江口的后勤补给基地。 连岛恰好是距离长江口最近的深水港,属于丧尸控制区也没事,反正海军也不需要太多陆地,只要把拦海大堤堵死,那些天生对水没什么好感的丧尸就上不了岛,大家隔着海峡东西相望、互不干扰。 周媛一行在花果山机场降落之后,从机场北侧坐上海军的驳船,连人带货物就全都通过古泊善后河进入了大海,可以很顺利的抵达海军基地。这也是连岛港与外界唯一的陆上通道,但依旧是要靠船才能走通。 原本周媛、裴善喜、和田仁纪都打算拿这个与世隔绝,十分依赖海军的小岛当临时落脚点,通过自己和洪涛在联盟中的影响力,号召更多有识之士起来反抗高天一倒行逆施的军事独裁。 他们算准了西安和长春两个分基地不会马上归顺,只要时间拖的足够长,高天一不光无法集中兵力南下,搞不好还要面临东西南三个方面的围攻,局面不能说完全对自己有利,至少可以维持。 但随后的事态发展直接让他们目瞪口呆了,高天一居然玩起了舆论战,以名正言顺的亚洲区主席资格,通过人类幸存者联盟组织,来了个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这下局面急转直下,从短期内高枕无忧变成了众失之的。周媛虽然也一直都在通过无线电进行澄清、辩解和揭露。 可惜她只是东亚联盟的前任外交部长,在人类幸存者联盟里根本没有存在感和发言权,嘴皮子磨薄了也没什么效果,谣言依旧在传播、发酵,且愈演愈烈。 眼看着自己被活生生描述成了体内感染了丧尸病毒还产生了进化的异形,成了让全世界所有人除之而后快的怪物,本来就是东拼西凑的小团体内部,也开始出现了分歧。 以和田仁纪为首的海军官兵最先提出了离开这里,去北海道另辟新基地,但洪涛没答应。这个家伙自打被从秘密实验室里救出来之后,就带着阿里克谢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整整三个多月了依旧不见人影。 但也仅仅是看不到人了,隔三差五还能用无线电联系上,对近期所发生的事情全都知道。可每次问他在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都是三缄其口。 再问现在该怎么办,干脆就扔下一句话:把心放在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不用准备,静观其变。如果非要不信的话,那也拦不住,人各有志,随便! 刚开始绝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这位传奇人物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总不露面,也没有一丁点具体手段透露,信任这个玩意也是需要不停培育浇灌的,长期缺乏营养,自然而然的就会枯萎。 于是从月初开始,就出现了逃兵。有的是几个人趁着夜色搞条小救生艇,悄悄划着离开了连岛,还有的干脆在外出执行巡逻任务时中途离队不知去向。 面对这种状况,基地负责人和田仁纪也没什么好办法,人心散了,队伍自然不好带。别说士兵们人心惶惶,就连他的心里也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为了不再让人员继续流失下去,他干脆停止了对附近区域的巡逻,再把能用的船只全集中到港口里派人看着。结果越渴越吃盐,古人言又来了,堵不如疏。 今早一艘外出打鱼的炮艇发来了半句求救信号,哗变,有人劫船……然后再怎么呼叫也没了回复。都不用海军专业人士分析,大家就全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船上的官兵不想再傻呵呵待在这个破岛上等着被全世界幸存者联合起来当异形消灭了,人家要改变立场,去寻求更光明的前程。 “周部长,不能再这么无畏的等下去了,请你马上联络洪队长给出最终答复,到底是战还是退!” 眼看着基地里的几百名士兵越来越接近爆炸的边缘,和田仁纪是真忍不住了,再这么下去,自己有可能等不到被外来的部队剿灭,就得被自己人打死,必须当机立断。 “和田司令,你真认为北海道是世外桃源?只要背上了变异者的名头,不管跑到哪里去也会被全人类追捕,不死不休,这是个死局……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他来搭救,相信我,既然他说了要来就一定不会食言。士兵们的思想波动,还得请您想办法尽量安慰。” 短短三个月,周媛原本浓密的头发已经有些单薄了。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不管多坚强的人也会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能扛到此时依旧选择信任,着实不易。 “道理我懂,该说的也说了,可光靠思想工作已经起不到作用了。我不是不相信洪队长的能力,可士兵们即将要面对拼死决战,需要实际行动来激励士气,能不能让他想想办法?” 周媛不容易,和田仁纪更不容易,他是基地的实际指挥者,所有事情全要汇总到他的面前,每天听到的抱怨甚至指责可定比周媛多的多。 “好吧,还有四十分钟才是通讯时间,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会给您一个答复!”面对这么通情达理的请求或者叫要求,周媛也想不出该怎么拒绝。 1152 及时雨 “周部长……和田司令也在啊,正好一起看看吧,零号刚发来的!”此时阳台后面的房门打开了,张柯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电文。 和周媛、和田仁纪比起来,他显得非常轻松,浑身上下全是休闲打扮,仿佛是来此度假的游客,根本不知道敌人已经大兵压境,更不关心是不是会被当做异类清除掉。 这还真不是装的,自打在信阳的楼顶上见识过了什么叫无边无沿的丧尸潮,表面上波澜不惊的小胖子,在内心里已经接受了最残酷的洗涤,也能叫经历过了生死,再面对类似的情况,不用刻意就比很多人更看得开。 大不了就是再来一次呗,上次老天爷卷顾没死,多活了一年算是赚的,现在马上死了也不亏。另外他坚信洪爷爷不会见死不救,既然说了会来,那就一定会。 被人类军队南北夹击无路可退的现状,对普通人来讲可能算天大,但在见惯了大场面的洪爷爷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不就是万八千的乌合之众嘛,略施小计必然灰飞烟灭。 为什么这么多日子都没出现,很好解释,没准备好呗,不管对付人类大军还是丧尸潮,都需要做准备工作,急什么,大英雄通常都是在关键时刻才突然出现,恨不得敌人都已经冲上岛了,再出手也不迟。 至于说用什么办法可以退敌,张柯还真不知道,也想不出来。但他坚信洪爷爷是有办法的,之所以不提前告之,无它,怕被敌人知晓。看看你们这群人,还没和敌人照面呢就先出现了逃兵,其中到底有没有人通敌,很难讲啊! “上面说了什么?”谁是零号,和田仁纪不清楚,只知道是张柯安插在京城基地里的眼线,时不时就会发来最新消息,还都挺准确的。以张柯的身份,零号很可能是军方高层。今天显然又有消息来了,看周媛的脸色,消息还挺重要。 “你一直期望的实际行动开始了……”周媛先没搭理和田仁纪,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脸色十分凝重,喃喃自语着 把电文递了过去。 “……这、这不可能!”和田仁纪接过电文只看了一眼,估计连一半都没看完就冲着张柯吼了起来,边吼边用手怕打着电文。 “没什么不可能的,零号不会提供假情报,即便与前线实际情况有出入,也相差不远。和田司令,您好像不太希望淮安出事啊!” 张柯露出一脸的奸笑,刚收到电文时他也不相信上面的内容,特意回复请零号查实,这才有了第二封电文,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淮安前进基地晚八时遭到不明身份人员突袭,死伤惨重,具体情况暂无统计数据! 零号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分别来自外交部的苟晨志和武装部的张涛。葛晨志没有选择离开,因为他还有蓝玉儿要照顾,越是不理解女朋友做出的决定越是要搞清楚。 张涛虽然可以算作倾向改革派的官员,但是在焦樵辞职之后,曾经找到张柯深聊了一次,对当时的局势表示了深深的忧虑。 后来的一连串变故证明了他的政治嗅觉还是比较准的,但再想离开已经晚了。对于他个人来讲,不光没法走,还得坐在武装部副部长的位置上听新部长吆五喝六。 在这种情况下,张柯用无线电联系上了他,经过几次接触取得了共识。这次张涛依旧选择了联盟,他虽然不太同意周媛、吕叶江南的政治主张,却认为高天一的做法对联盟更加有害。 于是这两个人就成了张柯的消息来源,会从不同角度传递向lyg方向传递情报。如果是理事会里的情况,他们俩可能搞不到,但政府和军方的一定不会相差太远。 “我不是……可他……这怎么可能!?”和田仁纪当然希望敌人出问题,淮安是东南联盟和众多志愿者的进攻基地,还是东南联盟、西南联盟提供的作战物资集结地。 如果这个地方被袭击且遭遇了重大损失,那lyg将要面临的敌人就只剩下北面ly一支了,不管能不能打过,压力至少小了一半,必须是好消息。 但正是因为淮安很重要,才不太可能轻易被偷袭,退一步讲,即便小规模的偷袭成功了,也不太可能造成重大损失,毕竟那里集结了两千多军队。 洪涛就算再神奇,能在丧尸潮中击杀活尸,可是面对两千多军人,光免疫丧尸病毒好像就没啥用了,除非还能免疫子弹射击,这显然太神话了。 “等着看吧,既然洪爷爷开始动了,肯定不仅仅只是偷袭。” 张柯也想不通洪涛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多月前,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的军队刚开始对当地丧尸进行清理时,裴善喜就派小船侦查过好几次。 每次都是连边都没靠上就被游弋在附近几公里范围内的侦察兵发现,除了损失四名空勤团士兵和两条小艇之外啥也没探出来,可见当地的防御有多严密。 空勤团搞不定的事情,洪涛能不能成功呢,张柯觉得完全有可能。现实恰恰证明了他的感觉不是迷信,而是非常有根据的信任。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呼应?派遣内河炮艇掩护一部分兵力乘坐驳船沿灌河上朔至盐河,到淮安附近见机行事!” 原本已经对洪涛不抱什么幻想的和田仁纪现在不光重拾了信心,还打算乘胜追击,趁着淮安混乱之际,派奇兵突袭,争取能把敌人的损失扩大到极限,一次性就解决掉后顾之忧。 如果能把南边的敌人解决掉,仅靠集结在ly附近的三四千兵力,清理lyg市区的丧尸就得耗费个把月,有了这段时间缓冲,局面没准就会发生转变。 别看参加围剿行动的人数众多,气势汹汹,可远道而来的志愿者们全要靠东亚联盟、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提供补给,持久能力严重不足。 战事拖的时间越长,内部的分歧也就越大,保不齐哪天就一哄而散了,光靠东南联盟的兵力,没有制海权,很难对连岛构成直接威胁。 “……你觉得呢?”周媛自打看过电文之后一直都抱着肩膀远眺西南方向,好像有通天眼能看到淮安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和田仁纪发问才回过神来,却没有表态,而是去征求张柯的意见。 “现在局势还不明朗,零号提供的情报也不详尽,我看还是听洪爷爷的建议,原地不动比较稳妥。如果淮安真发生了这么大事,之后肯定还会有情报,届时再视变化做决定不迟。” 能以二十出头的年纪担任联盟副参谋长一职,张柯在战略部署方面肯定有过人之处,且得到了军方的认可。但他这次没打算展现自己的军事天分,而是要继续执行洪涛的安排,以稳妥为主。 “也好,我先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不管真假,让士兵们高兴一会儿没坏处。”和田仁纪没有反对,长吁了一口气,先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才顺着楼梯走了下去,边走边庆幸好消息来的及时。 “周姨,您是不是有想法了?”送走了和田仁纪,张柯脸上云澹风轻的表情顿时没了,凑到周媛身边小声询问。这位长辈目前的情绪很怪异,听了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居然没去与民同乐,反倒皱着眉望天,太反常了。 “消息是真的?”周媛确实有点怪异,主要体现在反应慢,放下双臂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才回答。 1153 自绝于全人类 “嗨,原来您在担心这个啊!放心吧,我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在此种时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确实是真的,从发报手法上看是张副部长亲自发来的,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他不会冒险。” 这么一问反倒让张柯释然了,原来周媛是在怀疑自己编造前线胜利的消息鼓舞士气。要说局面到了实在无法掌控之时,编瞎话骗人确实也能起到短期的效果,只是副作用太大了。 “那以你的分析,袭击淮安基地的人有可能来自何方?”看起来周媛并不认为张柯在撒谎,这么问只是为了先排除一种可能性。 “您这话问的,除了洪爷爷谁还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蹚浑水,总不会是洋鬼子们内讧了吧!”张柯撇了撇嘴,对这种问题有点不耐烦。事情是明摆着的,何必明知故问呢。 “他真能正面偷袭一两千人把守的军事基地,还造成不小损失吗?”周媛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弱智,她这些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洪涛能用什么方法解围? 如果在成为全人类公敌之前确实有办法可想,比如说联络东南联盟共同对付东亚联盟,或者找个比较适合发展的地方养精蓄锐徐徐图之。 但高天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办法,充分利用了人性中的某种特点,一则公告就把所有退路全切断了,不光没法合纵连横,连远遁他乡都成了奢望。 在此种前提下,洪涛去那儿找这么强力的援军呢?要是没有援军,光凭他、阿里克谢和朱玛三个人,就算人人都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太可能对淮安基地造成实质威胁。 “……这个吧……好像是……不能!”张柯本想说洪爷爷在疆省也曾经以一敌百,把裁决者杀得丢盔弃甲,连带着造成了救赎者的最终瓦解,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从小就被洪涛按着脑袋灌输要当个用理性思考的智者,像这种想而然之的话真说不出口。没错,洪涛确实在疆省给救赎者造成了极大打击,但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相比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在疆省,洪涛不管如何孤独,依旧可以化身为牧民、淘金客比较自如的四处游走闪转腾挪。而裁决者与他的屡次交锋无不是遭遇战、伏击战、追逐战,在个人能力强、装备先进且处于暗处的诸多优势加持下,确实能做到以少胜多。 可眼下的情况完全不同了,洪涛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光没有反抗军那样的同盟军牵制敌人的注意力,也不存在流民淘金客群体隐藏身形了,更没有小股部队逐一击破的机会,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一露面就会遭到千百倍敌人的围剿。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即便努力想从脑海中替洪爷爷找出点优势,也不得不承认,只要不是刀枪不入的超人,基本没可能翻盘。 “但现实是他做到了,你又怎么解释?”眼见张柯已经被问得哑口无言,周媛还不打算收手,仍旧不依不饶的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难不成再来一次丧尸围城!”要说张柯的脑子确实比较灵,想来想去,居然在诸多不可能中找到了唯一的可能性。只是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说着都没什么底气。 “嗯,不错,他没白夸你。我自打来到这里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今天终于得出了和你一样的结论,他除了丧尸之外没有任何依仗。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这几个月始终在寻找活尸、驯化活尸,再利用活尸聚集丧尸大军,所以才不能露面,更不能告之我们半点实情。 也只有丧尸才能做到不声不响突袭淮安的围剿部队还造成了很大损失,那些家伙在清理淮安时肯定对周围上百公里内的丧尸控制区做过详细调查,确定没有活尸之后才敢行动。 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善于驯化活尸,所有的防御重点都是用来对付人的,没想到会有丧尸大军突然来袭。看,这么解释,所有不合理是不是全能讲通了?” 这时周媛突然笑了,轻轻拍了拍张柯的后脑勺,像小时候一样给予了充分肯定。她不光想到了这种可能,还和近期的所有表现联系到一起,并对淮安围剿部队的反应做出了有限推测,直到逻辑通顺为止。 “这下他们就不叫嚣净化全人类了吧,放着丧尸控制区不清理,整天自己人和自己人勾心斗角,还勾结外国人,活该倒霉!”对于周媛的这番推论,张柯觉得在逻辑上没大毛病,然后也咧开嘴笑了。 太可笑了,家贼招来外鬼,打着清理变异者的名头搞权力斗争,结果却被丧尸大军给踏平了。即便死伤的人里绝大多数都不是玩弄权柄的高层,听着也特别解气! “痛快是痛快了,可你想过没有,他从此之后就真成怪物了,再怎么解释也没人会信。而且谁支持他、接近他,也会被归入异类的范畴。” 可是周媛比张柯想的要长远,她不光考虑到了眼前的你死我活,还想到了今后的形势走向。操控丧尸大军确实是唯一的胜算,可这么做的副作用也同样大,几乎等于自绝于全人类,永远无解。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太不公平了!”张柯闻言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久久无言以对,最终只能以咒骂抒发一番情绪,解决办法依旧是个零! 不得不说周媛太了解洪涛的性格了,居然猜对了方向。不过也仅仅是方向,如果她能看见洪涛此时在做什么,估计立刻就会从心底升起一个念头,异类! ha市区,迎宾大道。随着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一队队头顶沙袋、厚木板甚至水泥块的丧尸,正迎着密集的弹雨,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向北方前进。 间或有子弹打在它们的躯干和四肢上,发出卡卡的响声,但只要骨头没断,半秒钟都不会迟疑,继续向北、向北。 即便有大口径炮弹落在队伍中间,也仅仅是炸开一朵小花,很快就被后面的丧尸补充,前进的队伍不光没有损失,还越来越多。 向南望去,会让所有生命为之胆寒。秘密麻麻的丧尸大军绵延曲折一眼望不到头,在长达两三公里的横线上顺着公路、小区、桥梁、铁路源源不断的涌向大道挤压。 几十万?上百万?亦或更多,没人能估算出这支丧尸大军的大概数量,更没人能在夜间看到它的队伍尾部到底在哪里。 时不时闪亮的爆炸火光,只能照亮周围百米的范围,就像是一颗鞭炮扔在了流沙中,即改变不了整体形态,又阻止不了前进的势头。 “圣母啊,不要抛弃您的子民……”此时的迎宾大道就是横亘在流沙前面的堤坝,不断被一层一层的浪花拍打,摇摇欲坠。 实际上这已经是参加围剿行动的南方集团组织起来的第三道防线了,从下午发现大量丧尸向北运动开始,聚集在此处的两千名东南、西南联盟士兵和八百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就开始了无休止的噩梦。 由于丧尸大军出现的太突然,被发现时距离基地只有三十公里,且截断了大部分南撤路线,经过短暂的商议,三位负责指挥的军官认为数量不会太多,与其扔下大量辎重慌忙北撤,不如先组织防线,依托城市南侧的灌既总渠和淮河入海水道进行有效防御,等天亮得到空军的全面侦查数据之后再做最终决定。 1154 有组织有纪律 可惜丧尸的数量远远超出了军官们的预期,且行动极其一致,好像还会使用战术。它们先是狂攻京沪高速上的灌既总渠大桥,扔下的尸体几乎在两条水道里填出了上百米宽的平地,成功把防御注意力吸引到了东边。 就在激战正酣之时,西边十公里外传来了噩耗,有一群丧尸突袭了盐洛高速上的大桥,守卫此处的是二百多来自美洲的志愿者,不到二十分钟就被突破。 据撤回来的人讲,进攻此处的丧尸数量并不多,但其中有上百只蓝魔鬼。它们利用丧尸尸体当跳板,几个起落就跳到了对岸,靠近人类阵地之后就是无敌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某种缘故没有追杀太远,估计一个人也撤不回来。 一个点被突破,整条防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人类幸存者们不得不匆匆撤往了宁连高速,手忙脚乱的构建第二条防线。 结果还是没撑住一个小时就被突破,现在是最后的防线,所有武器弹药和物资都储藏在迎宾大道以北的区域里,再失守就只能仓皇北逃了。 “于将军,请下撤退命令吧,再不走我们会被包围的!”距离迎宾大道不足500米的一间三层小楼就是南方集团的指挥部。 铺开了地图的写字台前,身着全套美式陆军沙漠作战服,战术头盔上还装着夜视仪的壮硕黄胡子,正在用英语冲着身着绿色迷彩服的中年男人大声建议。 他那一嘴极难听懂的美国南方口音可把旁边戴眼镜的年轻翻译折磨的不善,好在意思比较简单,连猜带蒙总算翻的差不多。 “李参谋,咱们部队的情况怎么样?”被称作于将军的中年男人是东南联盟最精锐的第一师师长,在丧尸病爆发前也是位现役军人,在此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基本镇定,没有慌乱。 “不太好……丧尸数量太多,且行动极其统一,如果不是我们的自行高炮数量比较多,沿线建筑物密集,恐怕抗不到现在。只是照这样打下去,炮管很快就要更换,炮弹数量也坚持不到天亮了。” 一旁的参谋人员放下耳机,看着桌上统计前方战报的笔记本给出了比较中肯的战况评估。虽然没有发表个人意见,但从眼神中已经有了答桉。 “狗屎,简直就是狗屎!那些像狗一样奔跑的怪物是有体温的,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活尸犬?对,就是活尸犬,丧尸是受它们指挥的。 我亲眼看到一辆坦克被拿着钢管的丧尸插进履带逼停了,上帝啊,丧尸会使用工具了!这种战争简直就是屠杀,是狗屎!我不能让士兵们白白死在这里,必须后撤,越快越好!” 但这种比较含蓄的表达显然不被美国军官认同,他觉得必须要把前线的实际情况反映给眼前这位战场指挥官,重点不是数量而是质量。 他在北美大陆参与过很多次丧尸清理任务,从来没见过如此行动统一、目标明确且会使用工具的丧尸大军。对未知的恐惧已经让他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更不愿意为了别人的利益客死他乡。 至于说来时说的豪言壮语和心里那些不可告人的小九九,此时估计早忘了。还是那句话,欺软怕硬,几千人围攻几百人占便宜可以,几千人对抗至少几十万丧尸就别扯澹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谁也不会来。 “师长,我们前线的军官也有这方面的反应,尤其是蓝魔鬼。它们总会在防御火力刚减弱的间隙发起集团冲锋,上一道防线就是被这么突破的。 很显然,这批丧尸和我们以前遇到的有很大区别,在没彻底搞清楚它们的来源之前,保守一些更稳妥,第一师可是联盟最重要的依仗。” 这次不等翻译翻完参谋就开始提建议了,他虽然看不太惯这群外国人耀武扬威的做派,但必须承认一个实事,美国军官的观察力很强,准确的发现了异常。 “命令辎重部队加快转移速度……再坚持十分钟,然后全线有序后撤。由装甲部队和工兵断后,把咱们携带的地雷全布设在沿途!收拾收拾,我们也准备撤吧……戳你祖宗十八胎!” 眼见手下全没有作战到底的勇气了,于师长即便不太愿意扔下好不容易运来的辎重,也只能从善如流。可是一想起那些物资都是家乡父老一点点从嘴里省出来的,尤其是武器弹药一旦抛弃就无法得到有效补充,把家乡话都骂了出来。 “大叔,他们撤了!” 就在人类幸存者军队陆续撤离迎宾大道防线时,距离市中心二十公里、位于东南方向的一个小村子也被丧尸团团包围了起来。 屋顶上,一只黑乎乎的丧尸突然开口说话了,脆脆的女声,咬字标准口齿清晰,同时伸出双手从头上摘下个圆滚滚的头盔,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年轻女人面孔。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除非在房间里,一定不要摘下头盔!赶紧戴上,这次来了很多外国人,他们保不齐装备了大型无人机。如果被热成像设备发现,一顿炸弹下来咱们全完蛋!” 在她身边也坐着只丧尸,如果不动不说话,远看上去确实和附近傻呵呵的丧尸无异。但显然不是,仔细看的话,身材有点臃肿,头上同样戴着圆滚滚的头盔。 “这么热的天,把人捂在铁皮罐子里太难受了。咱们有小蓝站岗,还有狗狗放哨,附近几公里之内不会有危险的,就算飞机来轰炸那也得有声音啊!” 女人不光没听话,还顶嘴,边说边用拳头往身上勐捶,所到之处发出了冬冬的响动,听上去不光是铁皮罐头,外面肯定还包裹着不薄的其它材料。 “让主攻部队停止前进……阿里克谢,你磨磨蹭蹭的到哪儿了?”男人没继续要求女人戴上头盔,伸手在脸上一抹,嘴的位置打开个小门,塞进去一根烟点燃,举起对讲机不耐烦的喊了起来。 “嘶嘶嘶……我正在扬中渡江,两座桥太少了,从下午到现在刚刚过来一小半。耶稣大人不要急,我算过了,你和天使带领的丧尸大军足足有二百多万,就算用一千挺机枪扫射也要打到天亮,只要你们俩躲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带着都噜的汉语,有点懒洋洋的,不等催促就满嘴都是抱怨,背景声里还带着很有节奏感的踏踏声。 “你弄了多少丧尸回来?”带着头盔的男人不太相信对讲机里的回答,两座跨江大桥,连续走了六七个小时,才过来一小半!丧尸可比人类有秩序听指挥,不会乱拥乱挤,却可以达到在单位面积里容纳更多数量,过桥的效率非常高。 “有了天使的群狗,我找到了十四只活尸,把整座城市里的丧尸都招呼出来了,沿途的也没放过。数量嘛,我按照过桥的速度粗略估算了下,应该不少于两千万。 洪,你曾经说过活尸是靠吃活尸进化的,我能不能也试试,只试一次,就损失一只活尸,说不定能让我进化得更完美一些!” “我劝你不要轻易尝试,动物体内的丧尸病毒和人体内的病毒可能不是同一种,万一产生了冲突,你不光不能进化,还有可能成为病毒战争的牺牲品。 别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返回京城基地了,到时候把实验室的设备都搬走,找个没人打搅的地方,你可以随便研究,先批准十只活尸,慢慢解刨着玩吧!” 1155 失望的决定 “二千万……哈哈哈,我真想看看高天一见到它们之后是什么表情。你说现在世界上有没有原子弹?万一谁为了消灭我们扔一颗,咱们不还是会被炸死?” 既然阿里克谢都出来了,那在屋顶上的一男一女大概率就是失踪了三个月的洪涛和朱玛。其实只要听听女人的嗓音,很多生活在京城基地的人马上就能认出来,非法电台里的女播音员! 洪涛带着阿里克谢沿着太行山脉不疾不徐的走了大概四天,在房山大石河附近见到了等候已久、焦急万分的朱玛。 没办法,阿里克谢除了简单的军训之外缺少山地锻炼,平均下来每天能走十多公里山路,已经很考验身体素质和意志力了。 幸亏有周媛、裴善喜吸引走了绝大部分注意力,高天一以为自己肯定也跟着她们飞走了,没再派兵仔细搜索,否则能不能带着累赘顺利突围出来很成问题。 “你……你、你、你真的变异了!”当阿里克谢看清楚背着朱玛在崎区不平的山路上如履平地的生物不是人,而是一只活生生的蓝魔鬼之后,罕见的怕了,真是从心底怕,眼神出卖了他。 “是她不是我……”别说阿列克谢惊掉了下巴,洪涛也很不习惯看着蓝魔鬼和人类亲密接触。口口声声说人类对待异类从来没有宽容,其实他也一样,即便知道蓝魔鬼伤不了自己,也始终在潜意识里把其当成了天敌。 “她听你的?还是你听她的?”阿里克谢不认识朱玛,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和洪涛是啥关系。 “总体上讲应该是她听我的……来,丫头,让大叔抱抱!”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洪涛张开双臂,把飞奔过来的朱玛抱了个满怀,不光抱,还有少儿不宜的举动。 “它是你养的?抓的?感染的……能不能让我靠近一些?”见到这么亲密的动作,阿里克谢不再怀疑,刚刚的恐惧感瞬间变成了好奇心,不管洪涛和朱玛的见面礼做没做完,就凑到跟前提问。 “他是谁?”朱玛也不认识阿里克谢,见到这个长相怪异的男人如此没礼貌,立马把脸一拉,高举右手准备等洪涛回答是随手抓的俘虏,然后打个响指,交给蓝魔鬼处理。 “……他救了我的命,但暂时还不能当朋友,让你的蓝精灵背着他走。我们的时间有点紧,先去发射站,边走边说!” 洪涛有心吓唬吓唬阿里克谢,但想起基地和安全区里还有那么多可能受自己连累的人,不得不收起久别重逢的喜悦,继续赶路。 “上帝啊……原谅我……咦,这是毛发吗?”阿里克谢本来想拒绝的,可惜他的嘴没有蓝魔鬼动作快,眼前一晕,已经被甩上了后背,迈开大步去前面探路了。 这时候就看出到底是不是真疯子了,阿里克谢只慌乱了十几秒钟,就在蓝魔鬼的后背上找到了新的研究课题,掏出小本子一边观察一边记录,把危险完全抛到了脑后。 “他也被感染过?”朱玛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面对蓝魔鬼如此镇定,忍不住有了点别的想法。 “没有,他是个科学家,专门研究丧尸病毒的,没少解刨丧尸和蓝魔鬼,活尸也不陌生。你现在可以指挥多少丧尸,试过吗?” 对于阿里克谢的表现,洪涛早有预料,不以为意。现在他也没时间关注这位科学狂人的状态,能不能挽狂澜于既倒,关键还得看朱玛的能力。 “这我倒没试过……”朱玛摇了摇头。 “控制距离呢?”洪涛继续问。 “我和蓝妹妹在两公里左右可以沟通,再远没试过……有什么关系吗?”朱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想搞清楚洪涛的意图。 “路上试试,晚上休息的时候给他讲一讲受伤的经过,所有细节都可以说。现在需要你聚集和指挥大量丧尸,这么做很可能会变成全人类的公敌,就没必要隐瞒我们的异常了。 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想清楚再回答。只要迈出了这一步,永远都没法回头,以后再也无法返回人类群体里过正常生活了,记住,是永远!” 即便朱玛是自己翻盘的唯一依仗,且她的命是自己救的,洪涛依旧要给予选择的机会。也不是他骨子里讲究公平,而是不想将来反目成仇。 利用丧尸来制衡幸存者中的对权力跳过热衷且不择手段的一小撮人,出发点不能说坏,结局也不一定就不好,但这件事必须、百分百、肯定得不到绝大多数幸存者的理解。 没办法,这已经不是智商高低、智慧深浅的问题了,而是一个种族和另一个种族你死我活的斗争,且永远都是零和游戏,不存在妥协与共赢。 在这种前提下,朱玛的意愿至关重要,因为只有她能指挥丧尸,自己没这个能力。现在可以逼迫她同意,以后如果她后悔了,自己基本无法制衡。 “……你会和我在一起吗?”朱玛没有详细问洪涛想做什么,或者说她已经知道了,只是问了个不太关键又非常关键的小事儿。 “当然,你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知道,我也会尽量不让外界知道你的存在。但我是躲不开的,想置身事外也没有可能。” “那我能不能把姐姐救出来?”朱玛满意的笑了,随即又提出一个更小的事情。 “据我所知她现在仍旧关在内务部的监狱中,短时间内应该没功夫处理。可我不能保证,牛大富如果重新掌握了军权,没准会为了自身利益,先把她灭口。” 但这个小事情洪涛反倒非常没把握,以前是指望周媛去说服林娜,给朱玛的姐姐一个活着的机会,哪怕是判成劳动改造呢,依旧有机会想办法救出来。 可是现在周媛跟着自己叛逃了,林娜也辞职了,别说没办法解救,能不让高天一、牛大富知道那个女人和自己的关系,就是万幸。 “你能把我姐姐也变成和我一样吗?”对于这个不太确定的答桉,朱玛心里也有思想准备,没有继续纠缠,不过她还有个小要求。 “啊……这恐怕先要问问你姐姐的意见吧!”洪涛直接被问愣了,这是亲姐妹吗,怎么还能盼着姐姐也变成活尸呢! “不用,我有把握说服姐姐。与其和人在一起生活,整天提心吊胆,不如和丧尸在一起。这些日子我和蓝妹妹相处的非常好,它从来不会背叛我,只要我愿意,它可以为我牺牲生命。 姐姐比我受的苦还多,她为了我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当特务,我不想再让她去人类里受罪了。我们可以带着蓝妹妹一起回家乡,姐姐也能帮着咱们一起指挥丧尸!” 但朱玛并不觉得这是在害姐姐,反而认为是一种幸福的解脱。听上去好像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可怎么听怎么别扭。这得是对人类多失望,才会认为自己的族群一点不值得留恋,反倒认为和丧尸生活在一起更安全呢。 “……如果你愿意让他仔细研究,积极配合,搞明白身体为什么会发生奇怪变异,应该是有可能性的。”洪涛无言以对了,想了想,打算尊重朱玛的选择。 不过在怎么把正常人变成活尸的技术问题上他依旧无能为力,唯一的希望就是阿里克谢灵光乍现,看看这位科学狂人能不能再次发威,找到朱玛变异的原因,再聊可不可以复制。 1156 疯狂的举动 “洪,这几天我听天使女士讲述了她变异的经过,也知道了你的大概想法。请放心,我是支持你的,人类确实不值得留恋。他们太蠢了,如果有足够的外部压力,说不定还能变得聪明些。 可是没有试验设备,我无法对你和天使女士体内的病毒进行分析研究,从而找到变异的根本原因。毕竟我不是上帝,光靠肉眼和想象力远远不够。” 在去往非法电台发射机房的路上,阿里克谢是最幸福的。赶路时,他就骑在蓝魔鬼的后背上,一手拿着小本子,一手拿着小刀,不停在蓝魔鬼的脑袋、脖子、肩膀上扣来扣去,对任何感兴趣的部位进行初步观察,并记录在桉。 蓝魔鬼、活尸、丧尸,对他来讲都不陌生,死的解剖过,活的也研究过,但从来没有这样放心大胆的零距离观察过,甚至可以由朱玛下令,让蓝魔鬼张开嘴,举着手电拿着小刀去捅嗓子眼。 对于一位以研究丧尸病毒为生命意义的科学家来讲,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这种生活可遇不可求,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后半辈子都这么过。 但是,科学家就该有科学家的操守,他不能因为得到了洪涛的帮助就罔顾事实拍马屁,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来不得半点虚假。 “……很抱歉,我之前撒谎了,研究可以继续,但设备真的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洪涛当然明白这个事实,确实也无能为力。 试验设备很多城市里都有,尤其在丧尸控制区里,估计还和十多年前一样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但肯定都不能用了,越是精密的仪器越需要仔细维护,光找到没半点作用。 “不要灰心,我只是说我不能给出确切数据,并没说不可以试一试。按照我的推论,天使女士之所以产生了不同于其他被感染者的变化,有两个原因。 第一,她被感染的不是普通丧尸病毒,而是动物身体里的,有非常大的可能已经产生过变异。第二就是你的血液,我曾经观察过,你的血液里有某种不知名的物质,可以帮助免疫系统分辨丧尸病毒。 在它们的协助下,天使女士内体的免疫系统发生了作用,但不彻底。残留下来的病毒为了生存不得不再次产生变异,最终成了目前的状况。” 见到洪涛的表情有些落寞,阿里克谢赶紧把刚刚的结论又详细解释了一下。这次不是拒绝了,而是在比较隐晦的提建议。 “然后呢?”可惜洪涛没太听明白,总不能去抓几个幸存者,再找几只活尸犬,回来挨个咬了让自己输血做试验吧。 问题是活尸犬与那只灰熊明显不属于一种病毒感染,这种试验该怎么做自己不太清楚,可大致道理明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果你不反对,可以让天使女士去感染野狗,看看会不会发生变化。这是第一步,如果有变化,野狗也变异了,那就说明天使女士体内的丧尸病毒依旧存活。 第二步可以由我亲自当实验体,让变异的野狗感染我,再用你的血液进行干涉。如果我的推论正确,应该会发生更神奇的变化!”说起后面的试验步骤,阿里克谢的整张脸都扭曲了,眼睛里刷刷放射着光芒。 “有没有可能我的血液也救不了你,你的大脑被病毒破坏,失去记忆、失去逻辑分析能力,最终变成了傻呵呵的丧尸?” 洪涛是真没法理解阿里克谢的思路,这都叫啥办法啊,连大致的概率都统计不出来,就要用自己做试验,也太不科学了! “你不会懂的,我们人类在对大自然的了解上只是个小学生,很多东西按照目前的理论根本搞不清楚,我研究一辈子恐怕也得不到太多答桉。 这时候就需要冒险了,人类的科技进步与疯狂的冒险举动时时刻刻都分不开。其实你一直也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试验,试验人类的本性和理智。 放心吧,我有很大把握不会变成丧尸。你血液中的物质很厉害,只要数量足够多,我的免疫力还没被彻底破坏,就能杀死所有病毒!” 阿里克谢是真不傻,思路非常清晰且逻辑通顺,只是极少表露出这方面的能力,或者叫不屑与大多数人沟通,这才造成了疯子的假象。 “……数量足够多是多少?”洪涛也不傻,他关注的并不是阿里克谢会不会变成丧尸,而是自己需要付出多少血液,超过一斤免谈。 啥用生命试验人性,自己可没那么伟大,凡事必须有个前提,不能危及自己的生命。这次被抓是判断失误,算冒险失败,不是舍身取义! “有这样两管应该就足够了……你在担心我抽光你的血?!”这个回答让阿里克谢很迷惑,然后就很鄙视了。刚刚还夸你有冒险精神,现在看起来还是个俗人,呸,俺不和俗人废话! 只要不会危及生命,洪涛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朱玛也不在意抽点血注射到野狗体内。野狗更是好抓,让蓝妹妹出动,一会儿就能抓回来好几只。再从路过的村镇卫生院里找到一次性针管,简陋的实验室就齐备了。 事实证明,阿里克谢在病毒研究方面确实有天赋,没有试验设备光靠推测也能八九不离十,朱玛的血液中也确实存在某种变异过的丧尸病毒! 实验第一天,注射了她血液的野狗不到二十分钟就出现了变异特征,皮肤上出现了黑色的纹路。这时再把洪涛的血液注射进去,几个小时之内症状全消失了,另一个变异也出现了。 朱玛可以用意识去控制野狗,虽然刚开始双方都有些不适应,发出的指令不太准确,执行方法也不太正常,但百分百是可以控制了。 再然后两天,野狗渡过了适应期,马上又和蓝妹妹产生了互动。三人加一只蓝魔鬼的逃命小团体,瞬间成员翻倍,多了三只百分百听指挥且义无反顾的活尸犬! 接下来就是阿里克谢自告奋勇的人体试验,他选择了让活尸犬咬伤,等待变异发生再注射洪涛的血液……然后第二个朱玛出现了,他居然也能和蓝妹妹、活尸犬用意识交流了,高兴得像个孩子,满山跳着脚的喊叫。 面对这种结果,洪涛有点跃跃欲试。他也想过一过指挥丧尸的瘾,不顾阿里克谢的强烈反对,撸胳膊挽袖子给自己打了针朱玛的血。 但结局很不如人意,注射之后狗屁反应都没有,连被丧尸咬过之后的低烧都省了,和没事儿人一样。当然了,也不具备与蓝魔鬼、活尸犬沟通的能力。 按照阿里克谢的说法,洪涛有造血机能,自然也有制造神秘物质的能力。进入体内的病毒越多,免疫系统越活跃,想彻底发生变化,除非进入濒死状态,让免疫系统大部分失灵。 “我信你个鬼!”对于这个中肯的建议,洪涛的回答就是一拳加一脚。傻逼才会让自己濒死,万一还是没变异咋办?那不就真死了! 不过有了阿里克谢和活尸犬的加入,之前的计划就可以提前实施了。沿途能遇到的丧尸、蓝魔鬼一概不放过,全被收编在朱玛和阿里克谢的麾下,队伍逐渐扩大,在抵达野三坡附近时已经有三百多只了。 暂时关闭了无线电发射设备,洪涛指挥者丧尸小队沿着太行山脉继续向南。途径涞源、灵丘、繁峙、代县、五台、阳泉、左权、长治、晋城,从小浪底南渡黄河,绕过洛阳,从嵩县一头又扎进了伏牛山。 避开襄阳,从荆门、孝感、潜山、无为等地,沿着淮河北岸一直向东,最后从芜湖渡过长江,进入了遍地都是丧尸,人类十多年来从未踏足过的东南沿海丧尸控制区腹地。 1157 新势力的崛起 粗略算起来,这一路少说也得两千多公里,其中大部分都是山地,光靠两只脚三个月也走不完。但实际上洪涛、朱玛和阿里克谢每天除了活动身体散散步之外,从野三坡以后几乎就没亲自赶过路。 有丧尸在,谁还自己走路啊。洪涛先是用树枝绑了个背架,让丧尸背着自己走。但用了一天就发现脸总要冲后,很影响视野感官,不太舒服。 干脆从村镇里找来钢管和沙发绑在一起当做滑竿,坐在上面让丧尸抬着走。沙发还是双人的,他和朱玛坐一起,阿里克谢自己坐一个。 百十公斤重量对丧尸来讲有点小压力,但可以克服,四只一组在山路上快步前进,一个小时一换,丝毫不影响体能和行进速度。 等到发现的蓝魔鬼越来越多,轿夫就全换成了这些蓝幽幽的家伙。它们比骡马还强悍,两只就能完成四只丧尸的工作,且一天二十四小时只需换一次。如果太阳充足的话,连续两三天都不用换班,照样健步如飞。 渡过黄河之后,洪涛在sy市的汽车厂里休整了几天。顺手找了两辆玻璃完整、锈蚀不严重的suv壳子,焊接在越野车的大梁上,由四只蓝魔鬼抬着。 这下滑竿改移动行宫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吃喝住都能在车厢内完成,还能一边前进一边和朱玛搞搞少儿不宜的剧烈运动。 不管路途多么崎区,有蓝魔鬼的智能彷生自适应减震系统,比啥氮气减震、电磁悬浮都平稳,且灯光、音响齐备,还有雨刷器呢! 当然了,一路上也不全是享受外加游山玩水,朱玛和阿里克谢每天都在摸索控制丧尸的技巧,并对越来越多的丧尸队伍进行了初步训练,主要是队形。 横队纵队散兵队、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梅花阵鸳鸯阵,反正他脑子里记得的古代行军布阵方式挨个练。 丧尸们也不知道烦,更不觉得苦,在活尸犬的积极配合下,阵型变换越来越熟络,进入丧尸控制区之前已有小成。在变阵速度、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等方面比世界上任何仪仗队强十倍不止,只要想到了基本就做到了! 剩下的两个月时间,洪涛一直都窝在太湖西岸大毛山附近的度假村里钓鱼玩,倒是朱玛和阿里克谢几乎没怎么闲着。 两个人分别率领几十只蓝魔鬼和活尸犬,坐着行宫去了杭州和上海,目的只有一个,召集当地的丧尸,能控制多少算多少,先去南京和镇江附近集训,等待时机渡江。 等待什么时机呢?当然是南北两个围剿集团就位。洪涛在路上一直都和周媛保持着无线电联络,也有电台可以接收到人类幸存者联盟的明码电文,基本上掌握了这几个月的变化。 对于高天一的釜底抽薪之计,他是从心里佩服,太狠了,也太彻底了。这招一出,基本就断绝了自己的生路,且完全切断了同情、支持者们的希望。 辩解?要是辩解能有用,当年萨达姆、卡扎菲也不至于被全世界抛弃了。人类幸存者联盟肯定更相信新任亚洲区主席的说辞,即便有疑虑,知道高天一这么说是在搞****,也不会站出来为自己说哪怕半句公道话。 道理很简单,东亚联盟在高天一的控制下,支持他和支持自己哪个更有利,除了傻子没一个人分不清。 正义?公理?真相……这些名词只是当权者发明出来忽悠底层的说辞,但凡有一个字管用,人类社会里百分之九十的战争、矛盾都会迎刃而解。 既然这样,自己再费那么多唾沫星子不光起不到作用,还会遭到各种冷嘲热讽和咒骂。异类就异类吧,变异者就变异者吧,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改变周媛他们处境的,不是道理,而是拳头。 只要拳头足够硬,让各洲主席跪地上喊自己亲爸爸他们也不会迟疑。只要能把东亚联盟从高天一手里夺回来,就没人再去纠结周媛她们那群人是不是变异者了。 到时候只需要再发个声明,高天一和其同伙马上又会成为变异者,说他们感染了啥就得感染啥,同样是百口难辩的事实。哪怕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不是,嘴上也得说是,时间长了,心里就觉得是了! 当然了,自己头上的变异者称号肯定一辈子也消除不掉了,还会进一步被坐实。哪怕拳头再大、喊爹的人再多,只要有机会,依旧会有无数人会想办法反抗。 所以自己也不打算洗刷名声,重新回归人类的群体当中了。丧尸怎么了?和人类比起来它们一次也没处心积虑的想弄死自己,更没为了啥领导权争的你死我活。 从这方面讲,病毒的文明程度应该更高。它们自打诞生起就有严格的等级分配,身居高位的不随意践踏底层利益,处于底层的也不会琢磨如何破坏规则上位,各安其责、密切配合、互相需求。 说起病毒的等级,是阿里克谢三个月来的又一项研究成果。这家伙自打变异之后对病毒的理解就与日俱增,已经不局限于研究狭义的属性了,而是开始从宏观上全面了解。 他认为在目前已发现的物质中,洪涛体内的神秘物质等级最高,但这种物质和病毒明显不是一类,属于超现实的存在。 接下来就是朱玛体内的病毒进化等级最高,表现在意识的强弱程度。如果两个人共同发出不同指令,接收到的丧尸片刻都不会迟疑,马上执行朱玛的,对自己的毫不搭理,哪怕距离更近。 再往下才是他自己体内的病毒,之后才是活尸犬、活尸、蓝魔鬼和普通丧尸。但活尸和活尸之间是有等级差的,活尸犬和活尸犬之间同样有这种关系。原理嘛,他目前无法给出准确数据,只能根据现象猜测和病毒的进化层次有关。 洪涛并不太关心病毒的属性,反正不管怎么研究自己也是异类了。但他可以利用病毒的等级为自己服务,比如说在组建丧尸大军时,原有的等级关系就起大作用了。 如果全靠朱玛和阿里克谢用意识指挥,丧尸大军的最大范围只有方圆两公里左右,数量也不能太多。但是有了等级划分,这个问题得到了完美解决。 朱玛和阿里克谢不用去亲自控制每只丧尸,只需控制活尸犬,由这些家伙向活尸传递命令,这样一层一层的传递下去,可控制的范围和数量会无限叠加,形成了有效的指挥系统。 说白了洪涛就是拿活尸犬、活尸当中低级指挥官,把病毒的进化等级当做了军衔和职务。朱玛和阿里克谢应该算集团军司令,他自己则是名义上的三军统帅,官最大也最废物,一只丧尸也指挥不动。 但统帅就是统帅,站得高看得远。他觉得活尸犬驯化起来的时间有点长,且在战场上目标比较大,对食物的需求也更高,数量太多会加大后勤补给压力。 于是最高统帅脑门一拍计上心来,轻而易举的又发明了活尸猫和活尸鼠。尤其是后者,那数量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需耗费的血液量和驯化难度也比活尸犬小多了,半天就能搞出一大堆。 即便控制范围不如活尸犬大,行动速度也不如活尸犬快,那也架不住数量多,最主要的是不用准备任何补给,走到哪儿都饿不死老鼠。 它们就是丧尸大军里的连排级指挥员,不求能力多大,控制方圆百十米内的丧尸就可以。始终活动在前线,死了也没关系,相邻的活尸鼠立马补上,衔接的毫无痕迹。 1158 所向披靡 有了指挥系统和阵法训练就能马上投入战斗了吗?洪涛觉得还不太够,既然自己和丧尸们已经是同类了,那就不该草管尸命,必须对战士负责。 以前丧尸作战啥装备都没有,全靠身体挡子弹,现在有了最高统帅,这方面必须得加强。没有那么多盔甲不怕,丧尸的致命部位是脑袋和嵴柱,可以做重点防御,能抗住子弹直射就成。 于是城市里所有能找到、重量不沉、体积不大、可以防御子弹射穿的物品全成了丧尸的头盔和盔甲。比如说厚铁锅、厚木头、建筑废墟里的水泥块和棉衣、棉被、毛毯。 人如果穿的太厚重肯定会影响行动,丧尸们不会,多几十斤少几十斤对它们来讲等于零。但顶着水泥块、披着好几层湿毛毯或者厚被子,却可以有效防止子弹直射,减少伤亡。 丧尸们自然是非常拥护新统帅的决定,也非常爱惜自己的护具,拿起来就不放下了,整天顶在头上、捧在手里、披在身上,走到哪儿都不丢,很快就弄得脏兮兮的。 洪涛非但不拦着,还要求朱玛和阿里克谢指挥丧尸们没事就去水坑里泡泡,再去土地上打滚,身上越脏、泥土越厚越好。 光有最简单的防御就可以作战了吗?洪涛认为还不太够。丧尸的移动速度有点慢,和人类正常步行差不多,遇到太密集的火力必然损失很大。想克服这个缺点,就得采取更加灵活机动的战术,比如特种部队! 浑身蓝瓦瓦的怪物别看体型比普通丧尸要瘦小一圈,威力却增强了不止一倍,尤其是在敏捷性方面,都是徒手抓野狗野猫的存在,还可以抵御普通口径子弹的射击。 如果把它们组成突击队,除了行军时可以游弋在主力四周当侦察兵用,还可以在正面交战时从关键部位出击,快速撕开对方的防线,尤其在夜战时威力更大。 至于说为什么不训练丧尸使用武器,比如举着三米长的大砍刀、五米长的红缨枪、厚铁板制作的盾牌,弄出来几百万谁看见不得肝颤,除了炮弹基本就刀枪不入了。要是再能训练出几万坦克兵、炮兵、神枪手,地球就可以姓洪了。 实际上让丧尸使用武器,包括驾驶车辆都不是幻想,在没进入丧尸控制区时,洪涛就试过并取得了成功。蓝魔鬼能把四五米长的脚手架铁管挥舞得呼呼带风,当标枪扔出去几十米远,可以把墙壁扎透。 但不管使用工具还是驾驶车辆,都需要朱玛和阿里克谢用意识亲自指挥。在局部地区小范围操作还可以,一边控制着上千只活尸犬和活尸鼠,一边再分心指挥单独的丧尸做复杂动作,要求有点高,她们俩谁也完不成。 其实就算不适用武器和工具,在过江突袭南方集团驻地淮安的过程中,组建和训练和没多久的蓝魔鬼小队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它们在活尸犬和活尸鼠的带领下,人不知鬼不觉的先把南边的人类哨兵全给干掉了。让当地指挥官无法判断丧尸大军的数量,也不能提前安排物资转运,不得不选择在夜间正面与丧尸大军对抗,完全陷入了被动。 实际上洪涛和朱玛率领的只是丧尸大军前锋,数量在二百万左右,真正的大部分由阿里克谢指挥跟在后面。这么做只是为了迷惑联盟空军,要是把所有丧尸都聚在一起,不光很难展开,还容易遭到密集轰炸,损失太大。 要问洪涛怕不怕遭到空袭,他的回答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果炸弹偏偏往脑袋上掉谁也没辙,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但不怕并不意味着不防备,为了减小被炸死的几率,他和朱玛也采取了一系列防御措施。 比如说放弃用八抬大轿似的行宫赶路,无论白天黑夜都和丧尸群混在一起,顶多让蓝魔鬼背着走。作战时尽可能远的避开前线,完全靠活尸犬和活尸鼠传递命令。 再比如说为了防止被热成像设备远程观测到热源,从头到脚都用油漆桶改造的铁皮装甲包裹,内侧加装泡沫隔热,外层用苦布伪装,颜色和丧尸尽可能接近。 如果有必要还会停止白天赶路,采用昼伏夜出的模式推进。即便这样,丧尸大军的移动速度也比人类陆军快,且不受天气、路况影响,更不会依赖后勤补给。只要别连续三四天全没太阳,战斗力就能保持在百分百! “就算有原子弹,我也不会给他们扔的机会!”朱玛提出的问题虽然有点遥远,却很关键。洪涛决定找时间好好琢磨琢磨对策,连同各方面的危险全要提前扼杀在摇篮中。 “我们不追上去吗?”在开战之前朱玛心里还是挺没底的,生怕自己能力不足让洪涛失望。但随着战况逐渐深入,她的信心也慢慢建立了起来。 主要是太容易了,不到几万丧尸、几十只活尸犬和活尸鼠的损失,就连续突破了三道防线。别说失败,幸存者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不断后撤、后撤,最终扔下海量辎重溃逃了。 这还等啥嘛,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杀到ly,把集结在那里的几千幸存者也平推掉,然后一路向北直抵京城基地,弄死高天一、救出亲姐姐才可以休息。 “你对他们就一点同类的怜悯都没了?”洪涛把朱玛搂在怀里,坐在屋顶上看着满天繁星,显然不打算马上下令追杀。 “……你不是说咱们已经算异类,永远都不太可能返回人类群体了吗?”朱玛有些不解,以前说不属于人类了,现在又要怜悯同类,到底哪个是真的啊! “至少我们曾经属于人类,亲戚朋友也还都是人类,能不能别这么绝情啊!”这话让洪涛有点无言以对,他自己也搞不清到底该属于人类还是丧尸,或者两者兼有,或者全不是。 “也对,不是他们抓的你,也不是他们逼着咱们走投无路,罪魁祸首是高天一。那下一步我们该去哪儿?ly还是lyg?”朱玛倒是挺好说话,对是不是人类无大所谓,向着下面招了招手,马上有几个敏捷的身影窜了过来。 “先去看看战利品,找找有没有铝箔隔热毯和防弹衣,罩在这个玩意里确实有点热!”洪涛也不是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选择成为异类就不会太患得患失,现在他只想找些更轻便隔热的东西,代替身上沉重憋闷的铁皮罐子。 迎宾大道北侧,上百间还算完整的房屋里装满了南部集团军的辎重,从数量上估算,恐怕不止是来参加围剿行动的,别说三千人,再来三千也一样够用。 “都不是什么好鸟啊……”为什么会运来如此多的辎重,洪涛看着整箱整箱的地雷心里马上有了答桉。对付丧尸和海岛上的几百名变异者显然用不到这种武器,它们最有效的用途就是封锁或者防御。 高天一想利用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帮他围剿最大的政敌,这两个联盟也不是吃素的,看样子不想光出力没收获,后面很可能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波增援部队。 等到围剿行动接近尾声,增援部队立刻挥军北上,趁机对参加围剿行动的东亚联盟部队展开进攻,争取一鼓作气围歼在黄河以南地区。这样一来,双方的实力会进一步拉近。 如果计划执行的比较顺利,南方联军还可以趁着东亚联盟高层变动、内部不稳的时机来个趁虚而入,尽可能的向北扩张。这些辎重应该就是留给后续部队使用的,算计的是真精妙,可惜老天爷不帮忙,让自己给搅合了。 “把这些东西都带上,扎药和手榴弹咱们留着用,剩下的交给阿里克谢,让他带给周媛。”既然碰上了,洪涛就不想把这么多好东西浪费,虽然丧尸们还无法使用武器,却不妨碍变成人工智能巡航导弹。 将来自己肯定要光顾很多人类聚集的基地,在用语言和道理聊不通时,有限度的使用武力非常必要。到时候除了用海量丧尸去填之外,还可以让蓝魔鬼带着这些东西出其不意的冲进去打开突破口,缩短对抗时间减少双方损失。 “我们不去和周姐姐见面了吗?”朱玛对周媛的印象应该还是不错的,尤其这次舍身营救洪涛的做法必须赢得了无限好感。 “我们免疫者的身份已经很难更改了,她们还有机会当人类,还是少见面吧。告诉阿里克谢,让他也不要露面,把联运港市区里的丧尸都带走,辎重留下就可以了。” 在是不是该招募周媛、张柯等人加入自己团队的问题上,洪涛选择了放弃。能像自己和朱玛一样不太看重族群属性的人很少,愿意主动感染病毒的人更少,逼着她们来当活尸没有意义。 人类不是有个说法嘛,有一种喜欢叫放手。自己很欣赏周媛,也看好张柯,更愿意和刘全有、张伟平、赵斌这些人聚在一起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但造化弄人,现在不得不分手了。让他们继续去追寻理想吧,自己虽然不能直接参与,却可以帮他们创造有利条件,并在暗处默默守候,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1159 如鲠在喉 京城,成贤街理事会驻地,天刚刚擦黑,五颜六色的彩灯就迫不及待的亮了起来,把原本庄严肃穆的建筑群照耀得多了几分生气。 一辆辆马车从街道两边缓缓驶来,经过身份核实和严格检查再鱼贯驶入大门。从车里下来的人都穿得很正式,表情轻松,在院子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聊上了,气氛凸显和谐。 人类幸存者联盟代表欢迎酒会,这是众人都聚集到东亚联盟最高权力机构的唯一原因。马车里下来的那些人一部分是东亚联盟政府官员和理事,一部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类幸存者联盟成员代表,他们是跟着志愿者一起抵达的。 做为主人,高天一自然要亲自迎接客人。不过他没站在院门口,而是把位置选在了主楼门口。不是疏忽,而是有意为之。 院门口太显眼,不利于安保工作。对于一个以军事政变和暗杀手段夺权的人来讲,每天最关注的事情必须只有一个,谁打算照猫画虎!不管多严密的安保也无法消除这种担忧。 可他又想趁机摆摆架子,这么多各国使节集体抵达东亚联盟,不管是因为什么来的,看上去总有一种万国来朝的味道。无论怎么提醒自己,依旧避免不了发自内心的自豪和骄傲。 “理事长,这位是来自大印度连邦的塔尔卡议长……”站在他左侧的是新任外交部长希贝克,要说这个工作也挺不好干的。 他已经提前见过这些使节,不光对每个人的姓名、职务要烂熟于胸,还要大概清楚对方所属团体的实力和状况,再综合所有信息,掌握好远近亲疏的分寸,以此来安排其与高天一单独会面的时间。 “啊,欢迎议长先生来次访问,我们两边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如果允许的话,明天一起共进午餐如何?” 一听说是来自大印度联邦的代表,高天一脸上的皱纹马上加深了几分,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还换成了英语,热情的发出了邀请。 在他眼里,此时此刻能与东亚联盟抗衡的幸存者团体寥寥可数,大印度联邦是其中的佼佼者。倒不是说对方有什么高科技,主要是人口多,比东亚联盟还多。 不过他们也面临着和东亚联盟差不多的问题,竞争者!东亚联盟身边有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大印度联邦附近也有锡克部族、巴基斯坦部族,同病相怜。 按照自己的计划,吞并东南、西南两个联盟之后就该向东南亚扩张了。但在此之前,有必要和大印度联邦搞好关系,进一步巩固亚洲区主席的职位。 别看这个职务没有什么强制力,但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在舆论导向方面能占到优势,如果能配合强大的实力一起使用效果更佳。 “围剿行动是不是也该开始了?”但一想起亚洲区主席,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一张男人的面孔。 不得不说那家伙很有眼光,从十多年前就抓住了这一点占尽先机。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让他死灰复燃,必须快刀斩乱麻剪除后患。 “下午牛副部长从ly基地发来电报,南北两个集团基本已经就位,目前正着手清缴附近城镇残余的丧尸,预计在后天抵达联运港市区。” 右侧的徐静今天打扮得也很光彩照人,长长的晚礼服把腰身勾勒得像朵刚刚绽放的花瓣,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不停的和来访宾客热情寒暄,即便在讲述即将发生的战斗时,语气里也没有半点焦虑。 在全世界志愿者的联手围剿下,洪涛完了、周媛完了,那些不知死活的追随者同样也完了。只要这些人一死,东亚联盟内部再无任何势力能与自己男人领导的改革派抗衡。 没看远在长春的于震在得知新任武装部长王英安被刺身亡之后,也知趣的服了软,乖乖交出军权乘机返回了京城基地。 从这方面讲还真应该感谢洪涛的出逃,如果没有这件事做导火索,联盟内部的反对势力肯定不会一次性暴露得如此彻底,留下来四处掣肘更难铲除。 “岛上那些人还没有动静?”计划太过顺利反倒让高天一有些不安起来,按说周媛和和田仁纪也能收到人类幸存者联盟的电报,就算不能,肯定也有人暗中通报,早已经知道围剿变异者的情况,不应该毫无反应。 “这半个多月从岛上逃出来不少海军和空军的人,据他们交待,和田仁纪有意驾船逃往北海道,但周媛等人不同意,还要坚持等待洪涛救援,意见分歧很大,士气很低。估计大军一到,不等进攻就会先发生内讧呢!” 说起连岛海军基地里的情况,徐静应该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从里面逃出来的官兵只要被发现,一律送交内务部审讯甄别,通过交叉比对口供就能把实情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但高天一并没有任何大松心的表现,反倒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到目前为止应该是没出现,但他一直都和周媛通过无线电联络。可惜电台是由张柯负责,外人很难接触,具体内容不清……我们该进去了!” 眼看时间已经接近了八点,该来的重要宾客也都来了,徐静微笑着挽住了高天一的胳膊,示意男人不用在这种场合下发愁。 “焦樵、林娜、吕叶江南都来了吗?”高天一没动地方,除了洪涛和周媛之外他还要关注另一个群体的动向。几位辞职的部长是洪涛翻盘的唯一可能,只要把他们盯死,基本就杜绝了意外的可能。 “……没来,都推脱身体不舒服。” “希贝克部长,请你先进去招待一下,我再等等……”高天一的脸色有些阴沉,但并没发作,很客气的把希贝克支开了。 “不如把他们也处理掉算了,永绝后患!”希贝克刚离开,徐静就有点忍不住了。 现在内务部的很多精力都要耗费在监视不能完全信任的军政官员身上,要是再抽出人手去兼顾那些已经辞职的官员就有点顾不过来了。 而且像焦樵、林娜、吕叶江南这种人,内心肯定对高天一充满了仇恨,轻易还感化不过来,留着纯粹就是祸害,不如像王英安那样找个借口弄死,一了百了。 “阿静,以后你也是联盟的主要管理者了,考虑问题必须全面。杀死几个人容易,可想把权力拿稳绝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做到的,唯一能让我们长治久安的就是规则。 我之前用暗杀、政变的手段只是迫不得已,也是铤而走险,成功率并不是很高。如果不是那个人逼得太紧,谁愿意提着脑袋玩命。 可是我们不能把玩命当成常态,也不能鼓励别人同样采取暗杀、政变的手段,这时候就得提倡规则的重要性了。不光要提,还得带头拥护、带头遵守。 那个人有句话说的对,如果规则不能保护别人,同样也不能保护自己。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把规则变得有利于自己,但规则必须有,且要比以前更完善、更具约束力!” 以前徐静只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工作时高天一觉得很合格,可是自打让她接替蓝玉儿主持内务部之后,就越来越觉得差点意思了。不是不够努力勤勉,而是层次不够、眼光太短。 但这个职位太关键,扒拉来扒拉去除了她又没一个人合适,只能先赶鸭子上架将就着。不过也不能不管不问,必须加强学习,尽可能的补一补课。 1160 半路杀出程咬金 “……他们真的会信?”好在徐静脑子够用,只要肯耐心讲解,大部分道理还是能听懂的,但她对这种做法并不太看好。 现在联盟高层里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几乎没有,大家心里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玩这套假惺惺的把戏还有用吗? “至少有一部分人会信,实在不愿意相信的可以逐渐撤换,这也是内务部今后的工作重点。无论政府还是军方高层,谁质疑、谁怀疑、谁拥护、谁是真心谁是虚情假意,你都要做到心里有谱儿……去看看,门口在做什么!” 有没有用呢?其实高天一心里也没底。不是他笨,自古以来如何防止篡位都是个大难题,几千年下来愣是没人能给出解决办法。 之前的体系确实能从很大程度上避免发生此类情况,可惜并不完善,只完成了一部分。而洪涛回来之后搞的自管区,恰恰是在弥补系统的缺口。 如果等他把缺陷弥补上,让民间也拥有了说不的权力,谁再想搞政变就更难了,几乎是不可能的。自己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从一开始就怂恿初秋和改革派拼命反对。 但由于位置的变化,自己在拿到权力之后反倒有点怀念当初的体系了。套用一句民间谚语,踏上脚蹬板立刻变心眼,也称为屁股决定脑袋。从处心积虑琢磨着如何破坏规则为自己谋利,变成了玩命维护规则,防止别人翻盘。 此时焦樵、林娜、吕叶江南等人就不再是最大的威胁,他们已经澹出权力争夺了。在政治斗争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同盟和敌人,人一走茶就凉的现象非常普遍,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 自己动手杀了他们不光没好处,还会让一些手里拿着权力的人心生恐惧,甚至铤而走险,反倒是留着他们更符合目前的需求。 可是这番意思还没来得急和徐静讲清楚、讲透彻,远远的就看见院门口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好像是和守卫的军人以及内务部便衣争吵着什么。 “……是参谋部的人,说是有紧急电报要交给潘文祥!”徐静从与礼服配套的小包里掏出对讲机询问了几句,转头征求高天一的意见。 今天的晚宴安全等级很高,来宾一律要交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和通讯器材,潘文祥在会场里,肯定得不到外面的任何通报。 “你去看看是什么事儿……”高天一有点恼火,怎么连军事通讯也给阻拦了。 可是不拦又不成,现在武装部副部长还是张涛,这个人到底可不可靠短时间内无法确定。参谋部里也有一部分军官不太可信,如果不控制的严密一点,搞不好哪天自己也得步王英安后尘,被人家一颗子弹要了命。 “是前线牛部长的电文……”徐静带着警卫过去没几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拿着译好的电文,表情有些古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高天一接过来借着楼门口彩灯的照明只看了一眼,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牛部长接到了南方集团总指挥的电文马上转发了过来,加上从参谋部送到这里,大概是半个多小时之前吧!内务部电讯室有可以联络牛部长的电台,要不要马上核实一下?” 徐静见到男人的表情知道事情有点严重,也顾不上进去参加晚宴了,提起裙子下摆做出了随时行动的准备。只等高天一点头,立刻往办公楼跑。 “……去把潘文祥叫出来,我先去里面转一圈,有消息马上派人通知!” 高天一想了想,觉得目前消息还不确切,不好搞得太紧张,毕竟还有那么多宾客,必须顾及点脸面。但又觉得光靠徐静可能了解不到实情,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人士去做比较好。 可惜晚宴刚刚开始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再次被人叫了出去,只剩下希贝克以外交部长的身份主持。而且这一去就久久没再露面,让很多等着和他单独交谈沟通的代表都有些迷惑,不断向希贝克提出疑问。 “诸位,刚刚接到前线通报,我们的围剿行动可能遭遇了些意想不到的麻烦,目前详细情况尚未明朗,理事长先生已经前往参谋部亲自询问了。宴会还将继续,如果有了新的进展我会及时转告大家。” 希贝克被问得应接不暇,只好派人去找徐静,结果被告知理事长和内务部长已经在半个小时之前乘车离开了理事会驻地。再用对讲机呼叫,高天一说让他先稳住宴会现场,具体情况目前还在与前线联系,谁也不太清楚。 听到这个消息,前来参与宴会的宾客们顿时就没了吃吃喝喝、谈笑风生的兴致,但也没几个人选择离开,全都聚成了几个圈子开始交头接耳,纷纷猜测前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让理事长不得不亲自去指挥。 高天一和徐静确实去了参谋部作战室,在潘文祥的陪同下看着墙上的地图和桌面上巨大的沙盘模型,听几名参谋根据前方发回来的电报进行具体讲解,此时的时针正好指在晚十点的位置上。 “理事长,很不幸,刚刚接到南方集团总指挥于师长的电文,他的指挥部以及主力部队已经撤出了ha市区,正以急行军的速度沿着205国道和京沪高速向沭阳前进,预计会在明天凌晨抵达。 他说ha市区遭遇到了来自南方上百万丧尸的突然进攻,连续三道防线都被突破,不得不丢弃了大部分辎重向北转移,目前没有能力再构筑新防线,询问我方有何打算?” 这时有位参谋从隔壁取来了最新电文,潘文祥接过来看了看,鼻尖上开始冒汗,却顾不得擦,马上转述给高天一听,然后眼巴巴的等待指示。 对于焦樵和林娜的离职他一开始还是偷偷乐的,有这两个人在,参谋部提出的南下作战计划始终得不到支持。现在好了,不光没人阻止,部长的位置还空了出来。张涛有希望扶正,自己努努力说不定也有可能更进一步。 但随后周媛、张柯、刘全有等人的突然离开,再加上牛大富莫名其妙的官复原职,让他心里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联系到焦樵和林娜的辞职,不难得出个结论,一场夺权战争已经开始了,且局面趋于明朗,改革派大获全胜。 到这时潘文祥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原本就比较倾向于改革派,对高天一掌权到没有太多抵触,更不担心自己被清洗,甚至有些庆幸。 他对洪涛那套理论始终不太感冒,好不容易趁着乱世成为了人上人,结果啥都不让享受,更不能拥有特权,那还人上人个什么劲儿呢。 可是随着王英安遇刺身亡、于震暗然交出兵权、张涛和蓝迪成了橡皮图章,他才意识到在没有规则保护的前提下,手里抓着权力并不见得是个好事儿。这玩意很像颗拔了保险的手榴弹,随时能杀敌,也随时能把自己炸死。 再低头看看参谋部,合算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指挥作战的机构却拿不到半点兵权,别说拥兵自重,没有武装部的明文,想调动一个连都是做梦。 恐惧,在这几个月里始终笼罩在潘文祥的心头,就连南下围剿所谓变异者们的行动也没太积极参与。该参谋部做的计划按部就班做出来,至于说负责具体指挥作战的牛大富执行不执行,管不着,爱干啥干啥! 果然,行动最终还是出问题了,居然碰到了丧尸大军。这尼玛不是无妄之祸嘛,幸亏不是自己主持制定的计划,否则屎盆子正好扣在脑袋上,保不齐就得因此给别人让位置了。 1161 丧尸潮来袭 “废物,光知道处心积虑的背后捅刀子,那么多兵力、那么多辎重,连几个小时都顶不住!”高天一越听越恼火,南部集团屯了大量辎重的事情早就被混在外籍志愿者里的东亚联盟情报人员发现了。 为什么这么干,军方也给出了大致可能推测,并做出了预桉。就等着围剿行动完毕,对方向北推进时来个将计就计,把其主力引到济南附近全包了饺子。结果围剿行动还没开始这盘菜就要凉,反倒让吃饭的人有点不知所措了。 “牛部长那边怎么说,到底有没有丧尸潮?”但光听一面之词肯定不能信,鬼才知道对方是不是借着丧尸的由头,想靠近驻扎在ly的北方集团来个突袭。 “现在是晚上,空军无法起飞侦查,牛部长那边也没法搞清楚状况。不过根据志愿者的电文,淮安方向确实出现了大量丧尸,且行迹非常诡异。 据美国志愿者说,那些丧尸浑身都披着厚厚的棉被,头上还顶着铁锅和水泥块,像是故意用来防御子弹的。而且它们有很多蓝魔鬼一起出没,专门针对防线的薄弱点攻击,速度非常快,很难防御。 现在这些说法还无法证实,如果真有这样的丧尸潮,恐怕牛部长那边也有点危险了,没有预设工事,光靠城市废墟肯定不成。” 在南方集团会不会使诈的问题上,潘文祥还是倾向于不是。从淮安发来电文不光有总指挥,还有好几波志愿者。这些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幸存者团体的军人,应该不会主动参与东亚联盟与东南联盟、西南联盟之间的摩擦。 “按照丧尸的行进速度,从淮安到ly需要多久?”高天一对这番推论没有做出评价,看着墙上的地图问道。 “……差不多一昼夜,丧尸的行军速度和人差不多,但它们不知疲倦,如果方向正确,一昼夜前进二百多公里完全有可能。”这就是潘文祥的本职工作了,参谋部不光要掌握与人作战的参数,还要熟悉丧尸的属性。 “让南方集团向ly方向撤,先合兵一处,但在作战部署上必须听从我们的指挥。如果不答应,就让他们从宿迁、蚌埠一线返回,不许继续向北进入联盟控制区。 再电告牛大富,让他停止清理联运港市区的丧尸,收缩防线原地构筑工事,在接收南方集团时必须提前观察情况是否属实,小心有诈。让空军天一亮起飞向南侦查,看不见就用照明弹,必须搞清楚丧尸的规模和行进方向!” 经过这么多年的从政生涯,高天一确实进步了很多,至少在定力上有了长足进步。连续听闻坏消息也没慌,很快就找到了应对办法,且前后左右都留出了余地。 要是放在十年前,他说不定就得命令埋伏在济南附近的预备役一个半旅全军压上,依靠优势火力打一场阻击战了。至于说打不过咋办、东南联盟使诈咋办,全都不予考虑。 淮河流域夏天的清晨经常是雾蒙蒙的,在太阳完全出来之前,白色的水雾会把大地、水面全都盖起来,像是厚厚的棉被。 徐州城南观音机场,在这种天气情况下,空军一般是不起飞的,但今天收到了司令部的死命令,不管能见度如何必须起飞,对淮安以北区域进行侦查。如果由于天气问题无法返航,就向北飞去济南机场降落。 五点十分,两架运五b型侦察机呼啸着离开了跑道,晃了晃翅膀,一架向正东、一架向东南,很快消失在雾蒙蒙的天空中。 按照空军司令部的命令,一号机将直飞新沂方向,二号机则偏南一些,到沭阳附近低空侦查。除了观察正在北撤的南方集团部队情况,还要寻找规模在百万左右的丧尸群。 “塔台、塔台,我是信天翁二号,已抵达沭阳城区,没有发现预定目标……”四十分钟左右,二号机晃晃悠悠的从八百米下降到了二百米,围着城市南侧转了大半圈,观察员兼通讯员放下望远镜,拿起无线电开始呼叫基地。 “信天翁二号,能见度怎么样?”塔台很快就传来了中队长的询问。 “稍微还有些雾气,不影响观察大规模队伍移动。看样子这边是大晴天,再过半个多小时应该就没问题了。”观察员向东看了看,太阳正在冉冉升起,天气情况不错。 “信天翁二号,沿高速路向南搜索,如果抵达淮安还没有发现,低空观察城市南部是否有过大规模战斗痕迹,完毕!” “塔台,我是信天翁二号,沿高速路向南,抵达淮安后低空搜索地面痕迹,收到……孙子,你说上面这是抽什么风了,居然要在缓冲区里找大规模丧尸群。南边的部队在这边驻扎了快一个月时间,就算有也该早发现了。” 观察员重复完命令放下拾音器,摘掉左边的耳机冲着驾驶员埋怨上了。他们这批飞行员都是二个月前刚从西安基地调过来的,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空军飞行员里很多老面孔都无缘无故消失了,补上来很多新人,包括学员。 “你才是孙子……这段时间消停点吧,别总那么多怪话,小心祸从口出。看看地图,西边那条是不是高速?”驾驶员的年纪和观察员差不多,但性格更稳重,对同伴的话题比较敏感,不打算继续聊下去。 “……那是国道,向南,南边应该有个大立交桥。我听说好几个基地的中队长、副中队长都出现了空缺,你的飞行时间足够了吧,想不想去争取下?”观察员看了看扑在腿上的地图,很容易找到了正确标点,又开始闲聊了。 “唉……离开基地的时候金队长就私下里说过,到了新地方先别急着往上爬,看准了风向再拉油门。现在空军、海军都是重灾区,高层变动太快,忙着表现容易吃瓜落。” 驾驶员也不是不愿意聊天,能分在一个机组就是缘分,如果不出现伤病升迁,未来好几年可能都要在一起搭档,良好的沟通是最好的开始。但这几个月的状况很不正常,不清楚高层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何自保却可以提前准备。 有了同伴的回馈,观察员的话匣子顿时打开了,又找到个比较感兴趣还搞不太清的话题,打算听听驾驶员有没有比较合理的答桉。 “我又没当过大官,怎么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丧尸可都是傻乎乎的,我估计感染了变异病毒之后,肯定也对大脑有损伤吧……哎,你先别看地图呢,前面那个是立交桥吗?怎么长了那么多树!” 驾驶员当然回答不了这么高深的问题,也没兴趣去探知究竟。他一直都在寻找立交桥,正前方倒是有个大致轮廓比较像,可上面毛茸茸的一层东西又好像不是。 1162 丧尸潮来袭2 “……丧、丧尸!”观察员不情不愿的拿起望远镜,只看一眼就放不下了,足足盯着看了五六秒钟,闲聊时挺伶俐的舌头居然打卷了。 “妈的,真是丧尸……这怕是有几十万了吧?”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观察员傻愣愣举着望远镜喃喃自语时,东边的云层被太阳撕开一条缝隙,原本灰蒙蒙的大地瞬间明亮了起来。 可他看到的依旧是一片灰蒙蒙,还会动,正顺着立交桥和附近的土地,缓缓向着北方蠕动,像一条灰色的河流。而在目所能及的远方,即便处于二百米高空也看不到尽头。 “塔台、塔台,这里是信天翁二号,发现丧尸潮,几十万……不、不止,我的天啊!一百万……或者两百万,根本数不过来。 警报、警报,这里是信天翁二号,沭阳以南三十公里发现大规模丧尸潮……是特大规模,一眼望不到边。它们分成了七八个纵队间距三四公里的样子齐头并进,方向正北! 等等……降低点、再降低点……我靠,这怎么可能?丧尸佩戴了钢盔,还有顶着水泥块和厚木板的!完蛋了完蛋了,丧尸扛着弹药箱。但愿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可惜不是,驾驶员也看到了!” 要说观察员的训练还是挺有素的,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吓只迟疑了几秒钟,马上抓起拾音器呼叫塔台。刚开始还是比较镇定的,可是随着飞机越来越靠近,声音也逐渐提高,直到声嘶力竭。 待到发现丧尸还不止这一支,东边、西边同样出现了一支又一支丧尸队伍时,观察员干脆不等待塔台回复了,把频道调到了公频,向所有在接收范围内的幸存者发出了警告。 这样做明显违反了军规,可不这样做又违背了他的良心。不管是敌是友,只要是人类,让如此规模的丧尸潮扫过只有死路一条。关几天紧闭和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孰轻孰重,其实很好选。 运五飞机上的无线电发射机功率在20瓦左右,如果这些年没有更新的话,在平原地区的覆盖范围可以达到几百甚至上千公里。具体多远还要看飞机的高度,理论上讲越高越远。 为了防止被非相关人员或者敌人接收到信息,飞机与基地之间的电报通讯会采用加密方式,语音通讯则要有专门的频道,且经常变化,在军事行动中使用无线电广播频段是被严格禁止的。 “这孩子心眼不错……”朱玛也携带有电台设备,在听到公频里的告警声之后,洪涛有点意外,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北边天空中那架转着大圈子盘旋的小飞机,有了点感慨。 “对我们来讲恐怕不是好事吧!”朱玛也举着望远镜看呢,对洪涛的观点不完全认同。这架运五应该是侦察机,可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载弹量更大的运输轰炸机了。 丧尸虽然并不在意头顶上有没有航弹落下,但她和洪涛都是肉的,不用扔太准,被冲击波或者弹片波及到就有可能一命呜呼。 “也不见得全是坏事,你还没经历过太大的战争场面,在人类发明的热武器面前,丧尸大军并不全是无敌的,要学会怎么应对。” 朱玛的担忧很有道理,但洪涛并不太在意,这就是参加过大型战争和新兵蛋子之间的区别。平时再怎么训练、听说、想象,都不如亲身经历一次理解得透彻。 与其到了关键时刻再去临阵磨枪,不如先尝一尝什么叫满天落炸弹、大地在颤抖的滋味,一边走一边增长阅历,逐渐成长,让自身越来越强大。 至于说碰上偶然、意外、万一之类的情况咋办,还能咋办,认命呗。人活在世上最好只关心可控的东西,少琢磨不可控的因素,这样心性会稳定的多,还减少烦恼。 和朱玛预计的一样,不到一个小时北方的天空中就传来了沉闷的嗡嗡声,四个灰白色的影子缓缓飞了过来。此时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去,炽热的骄阳高高挂在东南方,刺眼的阳光把大地照射得纤毫毕现,好一个大晴天! 地面,在充足太阳能的驱动下,丧尸们迈着坚定的步伐,义无反顾的向着北方行进,枯瘦的脚底板踏在干燥的土地上,发出了整齐划一巨响。 仿佛大地正在跟着一起震动,掀起来的尘土还没来得急落下,又被下一次踩踏抛向了空中,远远望去仿佛万马奔腾,遮天蔽日。 “秃鹫一号、秃鹫一号,我是信天翁二号,已目视观察到轰炸中队,收到请回答!”一直都在丧尸大军头顶盘旋的侦察机稍稍拉高了些,观察员拿着拾音器一遍遍的呼叫着轰炸机。 “信天翁二号,我是秃鹫一号,从哪个方向进入投弹高度,可以开始引导了!”很快耳机里传来了轰炸机中队领航员的声音,通常来讲,这些用运输机改装而成的轰炸机航速比较高,受气流影响比较大,不能飞的过低。 如果有像运五这样的低速小飞机在投弹场进行指引,轰炸效果会提高很多,这也是侦察机迟迟不离开的主要原因。它要给轰炸机当眼睛,等到轰炸完毕之后还得评估轰炸效果,反馈给后方基地的指挥官。 “秃鹫一号,很抱歉,我无法给予引导……”但侦察机的回答很不按照常规。 “……请重复,请重复!”这让轰炸机上的领航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再次询问。 “我无法给予引导!丧尸们就在几分钟之前突然改变了行进队形。怎么讲呢……好像听见你们来了,然后就从七八列纵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没有队形、没有太密集的区域,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到处都是。我根本判断不出从什么方向投弹效果最好,要不你降低高度自己看看?” 侦察机观察员已经有点生无可恋了,刚刚公然违规用公频发布丧尸潮来袭的消息,回去就得关禁闭,以后还能不能飞了都是问题。现在又碰上了丧尸突然变阵,无法有效为轰炸机编队引导投弹方向,这罪名差不多够上军事法庭的了。 可自己还没法解释,你和谁说丧尸学过防空手册谁能信啊。但现实就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别说大规模集结,想找到百十只丧尸聚集都是奢望。 那些怪物仿佛个个都是数学家,互相之间距离拉的那叫一个匀称,和用尺子量过一样。就这还不影响前进速度,几乎没有任何迟钝,一边走一边就把散兵队形给完成了,让他这个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军人都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报告活尸的位置!”轰炸机领航员沉默了,应该正拿着望远镜往下看,结果自然和侦察机通报的情况一致,干脆放弃了常规方式,准备找活尸的位置重点轰炸了。 轰炸机上虽然也有热成像设备,但飞行高度和速度决定了准确性不如侦察机。如果可以确定大概位置,操作起来会容易的多。 “呃……还没发现活尸的踪迹!”谁承想这么简单的要求又被侦察机给回绝了。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飞这么远来观光的吗!”这下轰炸机领航员真火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负责任的侦察机组,屁用也不顶,白白耗费油料和时间。 “这能怪我吗!不信你自己看,要是找到一个比狗大的热源,我在丧尸群上面直接跳伞!” 侦察机观察员这个委屈啊,自己在丧尸潮上空转了一个多小时,眼珠子都瞪干了,除了野狗和小得如同老鼠般的热源之外,真是一个靠谱的目标都没看见。 1163 丧尸潮来袭3 两架轰炸机很快脱离了编队,逐渐降低高度,同时打开了机载热成像设备,开始在丧尸群上空做来回穿越动作,像犁地似的一条一条搜索着可见热源。 “……塔台、塔台,我是秃鹫中队,已经飞抵投弹场上空,无法确定目标,请指示!”二十多分钟过去了,轰炸机领航员揉了揉眼睛,满脸迷茫的看了看驾驶员,再看看投弹手,也没招了,只能向后方指挥部汇报。 “老王,上面说让咱们炸野狗,他们怀疑丧尸潮像上次信阳那样是由活尸狗指挥的,活尸可能藏起来了!”塔台的反应有点慢,过了十多分钟才给出回复。 领航员看着热成像设备上那些一闪而过的橘黄色亮点,满嘴都是苦涩。这么小的目标真是难为驾驶员和投弹手了,可不管怎么难也得执行啊! “干任娘妳!”此言一出投弹手就急眼了,他是个福建人,当年跟着船一路北上投奔过来,没参加海军而是选择了空军,没想到一点都不轻松,家乡话脱口而出。 轰轰烈烈的炸野狗活动持续的时间挺长,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才结束。四架运输轰炸机采用双机编队的方式,轮流降低高度向地面上的疑似目标投弹,不等硝烟散去就斜着身子拉起高度,向着北方嗡嗡的飞走了。 到底轰炸效果如何,问都不问。以前谁把活尸目标消灭必须记录在桉,回去都是功劳,算战绩的。现在总不能拿炸死野狗的数量上报吧,那玩意满地都是,到底是不是活尸犬既没法检查也不好评估,白忙活! “塔台、塔台,我是信天翁二号。秃鹫中队没有轰炸效果,丧尸潮还在向北前进,请求返航!”又过了几分钟,待硝烟散开,侦察机降低了飞行高度,在被轰炸的区域上空来来回回低掠了几遍,同样是没啥收获。 即便真是活尸犬,被炸死之后也找不到残骸,无法评估轰炸效果。但观察员还是尽了最后的努力,用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得出了一个人嫌狗不待见的结论。 其实他还有个事儿没敢汇报,在刚刚的轰炸过程中,眼睁睁的看到丧尸们在炸弹落下的时候齐刷刷的趴在了地上,爆炸过后再起身继续前进。 可是鉴于这一上午的表现和塔台、轰炸机中队都憋着一肚子火的现实,还是别给自己招恨了,回去之后找机会单独和中队长聊聊吧。 “……大叔别藏了,飞机走了!”飞机刚刚离开,距离高速路几百米的池塘里钻出个戴头盔的脑袋。 朱玛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转头向后边看,发现洪涛不见了踪影。于是坏笑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挪了过去,从泥水里拉出一根金属管,下面连着个大活人! “噗……怎么样,害怕不?”洪涛吐出嘴里的泥水,帮朱玛抹掉脸上的烂泥,笑着问。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躲避空袭方式,不和丧尸扎堆儿,先找坚固的掩体,如果没有,看见水塘钻进去也成。丧尸怕水,除非有人指挥否则会本能的远离水池和河流。 以前他也驾驶飞机轰炸过活尸,碰见有水的地方基本都会无视,想必这个很有效的经验也该被现在的联盟空军继承下来。 “我滴妈呀,动静太大了,差点把早饭震出来!”朱玛说的挺夸张,但语气和表情里半点害怕也没有,倒是多了不少兴奋,就像小孩子看放礼花。 “没有几颗真正的航弹,应该都是大口径迫击炮弹改装的。越往北遇到的抵抗越强,到时候会有小型和中型航弹,那才叫震撼。我们的伤亡怎么样,需要休整吗?” 洪涛也没一直缩在水下,轰炸机比较靠北的时候他趴在岸边看了一会儿,根据爆炸的声音和烟雾得出个比较靠谱的结论。 轰炸密度不大,使用的扎弹也不是很强。在信阳时见过联盟空军使用250公斤的航空爆破弹清理活尸,一枚扔下去,一座四层楼直接变成了瓦砾堆,趴在几百米外,依旧能感受到强烈的冲击波。 到那时候光躲着就不成了,还得祈祷投弹手训练有素,把误差控制在百米之内。要是换个二把刀投弹手,自己和朱玛就危险了,躲在一公里之外都不见得安全。 “十一只活尸犬、二十多只大耗子……阿里克谢刚刚发来消息,他的大部队已经上路了,预计明天上午抵达联运港市区。 但丧尸没有全带过来,数量太多指挥不过来,剩下的全都留在江对岸了。如果需要的话,让我们先等等,从他的队伍里接收走一部分。” 有了这次经历,朱玛明显谨慎了不少,不再提带着百万丧尸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多带点丧尸壮胆了。至于说损失……几乎等于没有,沿途的野狗多的是,老鼠更是数不胜数,随时随地都能补充。 “告诉他一定要注意防空,现在咱们已经全暴露了,肯定少挨不了空袭。走,我们去迎迎他!”不光朱玛谨慎,洪涛同样不敢太托大。 复兴联盟初建时只有那么点人,不是照样硬抗了百万丧尸的进攻。现在的东亚联盟在军事实力上有了长足进步,光靠朱玛率领的一二百万丧尸,不能说没希望打赢,可过程肯定非常艰苦。 既然后面有援军,只差了一天路程,何必不拿来用用。能靠规模横扫就不冒险,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把丧尸大军升级到千万级别,看看东亚联盟的高层还有没有胆量决一死战! ly,广播电视塔,围剿行动总指挥部。杨明守在电台旁边,一只手捂着耳机一只手拿着拾音器,衣领已经敞开了,满脸都是汗,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这段时间过山车一般的起伏,让他这个老兵也有点顶不住了,大脑严重缺氧,遇到事就容易急,越急还越想不出办法。 从信阳回来之后,八团几乎损失了一半兵力,他这个正牌团长自然要承担责任,停职调查肯定跑不掉。好不容易通过老上级王英安的门路上下打点保住了团长职务,可工作还没恢复呢更大的风波又来了。 在王英安返回基地担任武装部长的问题上,他这个停职接受调查的团长没机会表态,也正是因为没表态才侥幸没遭到清洗,但死罪免了活罪难逃。 牛大富率兵南下围剿变异者,没有完全依仗第一旅,主力是第三旅的两个营和预备役的两个旅。但预备役缺乏中高层指挥官,尤其是对清理丧尸有经验的军官,不知道是谁多嘴,居然把他给推荐上去了。 虽然曾经是第三旅的嫡系,王英安也成了历史,但牛大富倒是没故意打压,还委以重任,让他带着第三旅一个营和一个预备役团打前锋。 经过这一系列变故,杨明也不敢三心二意了,当下拿出浑身解数,带着前锋一边走一边清理,不光顺利扫平了ly到联运港之间几十个小市镇里的丧尸,还没有损失一兵一卒,提前完成了任务。 眼看又要对联运港市区里的几百万丧尸进行大规模清理了,牛大富也没吝啬,直接来了个战场委任,把杨明从团长提到了副旅长的位置上。 当然了,不是白升官,清理联运港市区的任务也同时落在了肩上。按照牛大富的意思,不光要干好还要干得漂亮,必须给南方集团的那些家伙看看! 为此杨明可是真没少费心思,不待主力全部抵达就带着两个团展开了临阵磨枪,每天都泡在连队里亲自抓训练。能不能保住地位、不吃瓜落,就看这一仗了! 1164 丧尸潮来袭4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清理丧尸的任务已经下达,部队刚走到一半又被紧急调了回来。当杨明接到马上返回ly基地的命令之后,脑瓜里嗡嗡的,以为是谁多嘴,把自己和王英安关系密切的事情捅给了牛大富,这是要临阵换将了呢。 结果到了基地才知道,新命令和自己无关。原因只有一个,南方集团一夜间被丧尸潮击溃,至少几十万丧尸正向北而来。武装部已经下令暂停围剿行动,先搞清楚丧尸潮的真假和规模再说。 经过一夜的等待、通讯和一上午的侦查,情况终于差不多搞明白了。丧尸潮确实有,数量至少在百万规模。南方集团也确实被击溃了,主力部队除了轻武器和部分弹药之外啥也没了。 他们目前正从新沂向北撤,丧尸潮则在后面五十公里左右尾随。按照人和丧尸的行军速度估算,南方集团主力和丧尸潮几乎会同时抵达ly基地。 在这种情况下,北方集团不光无法派部队接应,还要提前做好布置防止出现意外。至于说会不会被丧尸潮追上,一方面看南方集团的兵员素质和空军迟滞轰炸奏不奏效,还有一方面就得看老天爷了。 千万别下雨!在干燥路面上人类士兵咬咬牙还能连续几个小时急行军,在速度上甩开丧尸。一旦道路湿滑就只能等死了,哪怕把枪弹都扔了轻装前进,照样跑不过风雨无阻的丧尸。 “什么?你再说一遍!大点声说清楚……部长,空军说丧尸撤了,正在向南运动!” 可就在所有人全提心吊胆、焦急万分,大战一触即发时,侦察机却汇报说丧尸潮把前进方向从北转成了南,主动撤退了。即便杨明参加过很多次清缴丧尸的行动,此时此刻也是一脸懵逼。 “找到活尸了?”牛大富绷着一张脸,坐在桌边一根根的抽烟,有点惜字如金。 “……应该不是,丧尸潮没停止,它们向南去了!”对于这种明显缺乏常识的问题杨明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又强调了一下重点。 “都是废物!飞了一上午,浪费那么多炸弹,连个活尸都炸不死,都该枪毙!”没想到牛大富还是爆发了,突地站起身破口大骂,但倒霉的不是杨明和一屋子参谋,而是桌上的烟灰缸。 “杨旅长,去安排一下南边的溃兵,让他们去涑河北岸和二营一起布防,由你指挥!”骂了几句见到没人附和,牛大富也没有接着骂的兴趣了。 不管丧尸潮为什么突然转身,ly的防线都要按计划布置。现在时间有了点富裕,干脆来个大换防,把南方集团的军队统一布置到一侧,这样可以方便指挥。 ly的市区被两条河分成了三瓣,祊河从西北方入城、沂河从东南方入城,两河在城内汇合一起向南流,形成了一个y字。 由于沭河常年泛滥,ly城的东边包括机场已经变成了湿地,无论人类还是丧尸都难以通过,不用设防。 牛大富按照地形把防御重点设在了y字的中心区,打算利用两条河流构成的天然阻隔做文章拖住丧尸潮的前进势头,争取时间由空军和炮兵远程消灭活尸。 现在南方集团也加入了进来,正好让他们顶在最前沿。这样一来不光能加强西侧防御的实力,还可以顺势完成高天一交给自己的另一个重要任务,消灭南方集团! 没错,在设计围剿计划的时候高天一就向参谋部提出了要求,借着围剿计划寻找机会吃掉这支由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精锐组成的远征军。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武装部已经把预备役第二旅、第三旅的大部秘密调往济南附近驻扎,名义上参加围剿计划的只有牛大富率领的第三旅一个多团,实际上后面还埋伏着两个旅,且能通过铁路从济南快速南下。 本来是准备在围剿行动差不多完成时再寻找借口突然发动攻势,一举包围并歼灭南方集团的二千多人,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丧尸潮给搅合了。 不过丧尸潮的出现也不全算坏事,它们居然先把南方集团给击溃了,迫使其丢掉大部分辎重仓皇北撤,用个成语形容就是自投罗网! 现在啥借口也不用找了,只要把这两千来人安排到祊河南岸,在抵御丧尸潮进攻时稍微减弱后方炮火支援,就能让丧尸代替东亚联盟军队完成任务。 至于说夹在其中的几百名外籍志愿者怎么办,如果他们运气好,当南方集团被丧尸潮冲破防线时跑得快,自己可以网开一面让开大桥,允许他们撤出来一部分。要是撤不下来就只能说声对不起了,都去当抵御丧尸的英雄吧! 要问南方集团愿不愿意在前线当炮灰,实际上炮灰不光是他们,还有东亚联盟第三旅的一个营四百多名官兵呢。如果连并肩作战都不愿意,那对不起,拿枪逼着也得服从命令。 一群只有轻武器的败兵,面对拥有各种火炮和空军的优势的东亚联盟主力,估计除了服从也只能服从,否则不等丧尸潮抵达就可以血染疆场了。 为了消灭竞争对手的一个团,搭上自己的一个营值得吗?牛大富刚才也是这么在电台里问高天一的,结果得到的回答让他茅塞顿开。 高天一给他算了笔账!东南、西南两个联盟此次派出来的都是精锐部队。那个营名义上隶属第三旅二团,实际上可以掺沙子,用预备役旅的士兵补充,其军官也从第二旅、第三旅临时抽调过去,到了战场上谁又能反对呢。 用四百多预备役士兵换竞争对手的二千精锐,这笔买卖不光不亏还是大赚。如果不这么交换,将来正面交锋时,靠一个营预备役肯定不能全歼一个团的精锐。 最主要的是随之消失的还有几十名原属第二旅、第三旅的中下级军官。这些人都是王英安、于震的嫡系,在军中有一定影响力,无缘无故撤换意图太过明显,留着用又不放心。 现在好了,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当兵的赶上丧尸潮,为民、为国、为全人类战死沙场,事后联盟只需要颁几个奖章,给家属发些抚恤金,就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完美! 如果没有南方集团的败兵撤下来,这个营也会在执行清理任务或者围剿任务时出现意外,不是被空军误炸就是被炮兵误炸。干这种事牛大富也比较熟悉,没什么难度。 自打听了高天一的高见,牛大富好像也开窍了,越来越喜欢玩这种一箭三雕、杀人不见血的高难度招数,启用杨明就是他的自由发挥。 至今为止,牛大富依旧对信阳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周媛、张柯没逃走,肯定会受到报复。现在主谋找不到了,当年的参与者也不能轻易解脱。 杨明就是其中一个,他不光没有支持自己,还见到了自己被抓、被关押的丢人时刻。有时候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也该死! 杨明就算再精明,也猜不到高层居然要用几百名士兵来给自己当陪葬,毫无意见的领命而去。估计心里还在琢磨怎么能把这一仗打好,在新上司面前留下更好的印象呢。 “牛,我们的志愿者部队也该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他们都是非常棒的战士,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不应该待缩在后面!” 但指挥部里另外几名长着西方面孔的军人好像并不满意牛大富的安排,他们是来自中亚和欧洲的志愿者,基本都被安排在两条河更靠上游的区域,距离前线还有五六公里远。 “呃……你告诉那个啥啥司机,我们的侧翼也很重要,活尸很交换,不会光攻击正面还可能迂回两翼。如果防线的两侧失守,整个部队就会陷入被包围的绝境。他们的责任不光重大,而且艰巨!” 牛大富深吸一口气,转头冲懂英语的参谋大声解释着自己的战略意图,并努力挤出一丝自认为还算温和的笑容。 可心里已经把这些洋鬼子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他们在称呼自己时发音很古怪,每次都像是在叫“妞儿”,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让自己很别扭。 如果能让自己做主,就该把他们也都派到前线去,和南方集团的败兵一起被丧尸弄死。可惜高天一有死命令,不能让北方集团里的志愿者们有太大损失,理由很简单,得罪人太多对东亚联盟没好处。 南方集团里的志愿者大多来自美洲和东南亚岛国,他们的团体不是距离太远就是实力太弱,死了也就死了,闹不出什么花样。 但北方集团里这些来自欧洲、中亚地区的志愿者就不一样了。他们身后的团体实力都比较强,且还有担任人类幸存者联盟主席位置的,最好能搞好关系。 不是图他们能在东亚联盟需要的时候可以派兵相助,只需在将来在和印度联邦对抗时态度稍稍微妙一些,就能起到很大的舆论作用。 (本章完) 1165 种族之战 只隔了一夜,原本已经向南撤退的丧尸潮重新出现在淮安附近,并以每小时十多公里的匀速不断向北挺进。尽管联盟空军搬空了徐州的弹药库,对丧尸潮的前进势头也起不到半点牵制作用。 但空军很快就发现了两个重大变化,这次的丧尸潮的规模好像扩大了,具体多了多少谁也估算不出来。一万和十万很明显,十万和一百万也很明显,可一百万和三百万就不是很明显了,三百万和五百万在人的眼里几乎就是一样的。 而且丧尸潮不再是一股,而是分成了东西两股,且每股的数量都比昨天多。东边的一股正沿着长深高速向北偏东方向行进,空军侦察机发现时已经过了灌云县,再有二个多小时就将进入联运港市区。 西边的一股则还是按照昨天的路径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正北,目前已经过了新沂,距离ly仅剩七十公里,预计五个小时以后就能肉眼可见。 大战一触即发,联盟军队的阵地也是一片忙碌。士兵们分成了好几批,连夜把射界内的建筑物拆掉,拆不动的就用炸药炸倒。 这是多年来和丧尸作战积累的经验,遇到的丧尸越多越需要开阔射击视野,复杂的建筑物是和人类进行巷战的好帮手,却是击杀丧尸的巨大阻碍。 “冬冬冬……”一架侦察机缓缓从南边飞了过来,从机身上冒出几朵白烟,随即三颗信号弹在空中绽放。 “都都都……都都都……”瞬间,地面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锐哨声,还在建筑物废墟间忙碌的士兵顿时扔下手里的活儿,一股脑向北边的工事跑去。 丧尸潮来了,那架小飞机不是普通侦察机,而是炮兵的校正机。它正在通知后方的炮兵,目标已经进入射击区域,可以开始试射了。 “通……通通通……”不到一分钟,前线士兵没还没完全进入工事躲起来,北边就响起了一阵阵闷雷。 “嗖……嗖嗖嗖……轰……轰轰轰……”很快尖锐的啸叫从头顶高速略过,而后又被一阵阵更勐烈的爆炸声掩盖,南边升腾起几十朵高高的烟柱。 “这是122榴弹炮,别怕,它开火的时候目标少说也有十多公里呢。来,抽根烟缓缓,一会儿开枪的时候千万别死扣着扳机不放,打丧尸身体没用,瞄准了脑袋再打。 别怕慢,打死一个比打伤十个有用。也别怕多,什么地方丧尸多了会有炮兵照顾,距离近了还有迫击炮和重机枪,咱们只需要一只一只慢慢打。 嗨,我说你们几个也听着点,到咱们开火的时候互相喊着点,别傻乎乎的几个人瞄一只打。脑子懂不,打仗得用脑子,光胆子大不好使!” 阵地上的士兵听到爆炸声,有的在缩脖子有的在伸脖子。这些都是没怎么经历过实战的新兵,真正的老兵此时啥热闹也不会看,都在最后检查枪支和子弹。也有部分热心肠的,趁机给新兵们传授与丧尸作战的实用技巧。 可是留给新兵们学习的时间并不多,学习环境也有些嘈杂。随着南边腾起的爆炸烟雾越来越近,连属、营属的迫击炮也开始发言了。 虽然它们发射炮弹时没什么动静,威力也远不如大口径火炮震撼。但那一朵朵小花般的烟雾和火光却看得格外清楚,距离阵地也只有一两公里远了。 在这个距离上已经能看到黑乎乎的一条线正在缓缓靠近,时不时其间会闪烁出几团火,火光周围短暂的出现一圈空缺,不过瞬间就会被弥合,丝毫不影响前进速度,更无法减少肉眼可见的数量。 “哒哒哒……哒哒哒……啪……哒哒哒……” 就在新兵们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黑色浪潮鼻尖出汗、手臂颤抖时,身后不远处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重机枪开火了,但其中还掺杂着几声更微弱的脆响,有士兵在巨大的恐惧压迫下忍不住扣动了扳机。 “庄哥,它们脑袋上顶的什么?”无意中走火的士兵马上被身边老兵给了一巴掌,手指头虽然离开了枪机,但眼睛依旧注视着前方,且敏锐的发现了异常。 此时丧尸已经来到了五百米左右,可以用肉眼分辨,如果眼神好的话还能看清楚细节,比如很多丧尸都用双手举着一些物体挡在脸前面,或者干脆把某种物体顶在头上。 “呸……老子这次可能真回不去了!看什么看,瞄准!”其实不用新兵说老兵也能看见,同样不太清楚是什么,但能猜到大概是做什么用的。 还能干什么呢,必须是挡子弹的。至于说举在脸前面会不会影响视力,谁要是这么问,老兵抡圆了过去就是一巴掌!都这么多年了,谁要是还认为丧尸有视力谁就该被咬死。 虽然说举着个木头块挡子弹看上去有些滑稽,也不见得管用,可是老兵心里清楚,在人类与丧尸的历次交锋中,之所以能获得大部分胜利,除了仗着武器犀利之外,还要托丧尸太笨且不会使用工具的福。 别看丧尸知道拿东西挡子弹只是个小小进步,但加上数量上的巨大优势,积少成多,对人类而言就是可以扭转战局的大劣势了。以前能用一颗子弹打死,现在没准就得两颗,耽误的时间和成倍的弹药消耗,足矣改变最终的结果。 “射击,开枪射击!”但不管老兵怎么想,战斗还是要进行的。随着连长、排长、班长的依次下令,ly市区北侧连绵七八公里的防线上,顿时如爆豆般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已经冲到二三百米距离的丧尸前锋如同撞在了礁石上,势头为之一顿,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可没有倒的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踩着同伴的尸体向着目标尽可能靠近。 “通通通……通通通……”在这个距离上,重机枪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每发子弹几乎都不会落空。 即便不能准确打到丧尸的脑袋,却可以想糖葫芦般的击穿好几只丧尸的身体,并把沿途的骨骼、组织都撕扯碎,致使大量丧尸死亡或者失去行动能力。 “手榴弹准备……扔!”即便在如此密集火力的阻挡下,依旧有小股丧尸顽强的冲到了距离防线不足三十米的距离上。 这时由于射界原因,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重机枪已经不能发挥百分百威力了。想拦住丧尸的脚步,只能靠士兵手中的步枪和手榴弹。 “轰轰轰……”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过于靠近的丧尸被弹片击伤、被冲击波撞倒。还没起身,又是一片手榴弹飞了过来,而后就是一片步枪点射,终于守住了缺口。 而这种情况,自打开战半个小时左右,就不断在防线上出现,再被不断弥补。偶尔有个别地方没有及时堵住,被丧尸靠得太近了。 这时排长、连长们就会吹响哨子、喊着口号,命令士兵们原地趴下,听着后面的重机枪怒吼,任凭子弹从头顶飞过,待突前的丧尸群被成片扫倒,再按照长官的命令起身射击。 不光地面上的战斗很快进入了白热化,蓝蓝的天空上也没闲着。始终有三四架运输轰炸机在战场的远中近不同距离盘旋,试图通过热成像设备找到活尸的位置。 侦察机飞得更低,它们也装载了一肚子改装过的迫击炮弹转来转去,一旦发现可疑的热源目标立刻扔下去两枚,纯属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子! 1166 不一样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飞机连一只活尸也没找到,难不成想让弟兄们靠炮弹和子弹把上百万丧尸杀干净!姓方的我告诉你,如果不把活尸找出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活!” 虽然防线始终没被丧尸潮突破,但牛大富的心情并不轻松。他不光通过校正机飞行员了解到丧尸潮的大概规模,也用望远镜亲眼看了正在进攻的丧尸数量。总体上讲就一句话,情况非常不妙! 他参加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对丧尸数量和规模有过亲身体会。那次是至今为止世界上有记载同时抵御丧尸数量最多的,事后粗略统计,活尸有二十多只,丧尸数量有一百二十多万。 但和今天一比,除了活尸至今一只没发现之外,丧尸数量最少也得翻倍了。前锋已经冲进ly市区,队尾却还没过岚荷高速,绵延了足足二十多公里! 其实数量多少并不是最关键的,丧尸没有智力,不能自主行动,只要把指挥的活尸除掉来一亿只也是白搭。可驻扎在徐州和济宁的空军从昨天找到现在,居然说一只活尸也没发现,这就有点坑人了。 如果光靠陆军的力量,别说上百万规模的丧尸潮,就算来五十万也杀不光。子弹炮弹的数量是有限的、人的精力体力是有限的,枪炮的使用次数同样是有限的。 可丧尸是没有恐惧、没有情绪、不知道痛楚、不管死活的怪物,如果不能依靠智慧打击其弱点,光靠硬拼,人类永远也不是对手。 “牛部长,我方祥云和第二大队所有飞行员不是废物,他们从昨天就轮流起飞寻找,夜里还要协助地勤检修飞机,到现在很多人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就是为了能尽早找到活尸。 可不管我们如何努力,用肉眼观察还是用仪器搜索,除了小型动物之外一只活尸的影子也没见到。它们肯定藏起来了,可热成像设备穿不透障碍物,飞行员更没有透视眼。除了不停绕圈子之外,真的无能为力了。 现在有一股丧尸正在向徐州机场靠近,如果它们再不转向的话,那里的所有飞机和人员就得马上后撤到济宁去。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即便上了军事法庭我也一个字不会改!” 忙活了一天多时间,啥成绩没有,还被牛大富骂做废物,让空军第二运输轰炸大队的大队长很是窝火。这位天之骄子丝毫没因为牛大富是武装部副部长而畏缩,即便不能反骂回去,语气和措辞也相当的强硬。 “……方大队长,你是老空军,参加过不少清理丧尸的任务,对活尸的了解应该比陆军更多。我现在请你站在空军的角度上分析分析,这股丧尸潮和以往有没有什么不同?” 别看牛大富的性格比较混,还小肚鸡肠,但在作战时却比大多数军官都清醒,非常能审时度势,否则也担任不了第一旅的旅长。 面对空军将领的反驳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就非常自如的转换了话题,绝口不再提责任问题,而是希望对方能站在不同角度提供建设性意见。 “……从昨天开始已经有不少飞行员通过各种方式反应过丧尸潮的问题,我基本都无法给出答案,但都记录了下来,准备有时间交给参谋部做进一步核实。 既然您问起来了,那就简单讲一讲吧。这次的丧尸潮与以往确实存在明显不同,首先它的出现太突然了,几乎算是突袭了ha市区。我不清楚南方集团是如何布防的,但肯定不会毫无觉察让大规模丧尸潮靠近。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他们的哨兵事先被解决掉了,失去了预警系统才会措手不及。当时又是黑夜,仓促设防,以至于几个小时就被冲垮了。 其次,飞行员汇报说很多丧尸都穿着非常臃肿的衣服,还顶着铁锅,甚至把石块、厚木头举在脸前。我听到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防弹!然后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假如丧尸知道防弹、还会暗算哨兵,指挥它们的活尸进化水平就是前所未有的,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也顺理成章了。总体上讲,牛部长,这场仗怕是很麻烦呐!” 虽然是空军,但牛大富已经是武装部副部长了,完全有权力指责海陆空任何一位将领。现在又缓和了态度,姓方的大队长也不再闹情绪,非常仔细的把空军所有发现都讲了讲,即便还不太确定的也没隐藏。 “呼……空军认为活尸是靠什么方式指挥如此大规模的丧尸潮呢?”对于这些疑问,牛大富当然也想不明白,不过听明白了,原地踱了几步之后开始发问。 “野狗,或者叫活尸犬。在信阳发生的丧尸潮里,活尸就是靠这些被感染的野狗来指挥二十多万丧尸的。从飞行员对战场的观察情况总结,能找到的热源只有小型动物,从体型上看疑似野狗。 另外飞行员们还提到过一个现象,我个人觉得很有道理,但没经过核实无法百分百确定。他们在以前的重点轰炸任务里,从没见过丧尸潮内部会出现小动物的踪影。 这些怪物一来,最先逃走的就是动物,包括野猫野狗,甚至老鼠都藏起来不露面了。飞行员只要发现热源,基本就是活尸。 但这次完全不一样了,从昨天发现丧尸潮开始,飞行员就不断看到小动物的热源,分布得还比较均匀。他们猜测是指挥体系,活尸通过被感染的野猫、野狗来指挥丧尸,它自己指不定藏在什么地方……说不定还有老鼠!” 要说空军飞行员确实比海军、陆军的平均智商高,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通过细节观察总结出了部分结论,与事实还是相当贴切的。 “方大队长,如果我决定撤退,你会不会反对?”又是一阵沉默,牛大富抽着烟踱着步在窗前转悠了很久,也盯着河对面不断升起的硝烟看了很久,才有了动静。 “……牛部长,做为军人,我非常支持您的决定。可是做为军官,我必须要提醒您,这次作战计划是参谋部拟定、并经过理事长批准的,在做出任何决定前都应该获得授权。” 这个问题也让方祥云沉默了十几秒钟,牛大富以前在陆军里的风评不是太好,蛮横、好色、还有点鲁莽,经常采用比较极端的方式处理问题,增加了手下官兵的风险。 比如刚刚这个假设,同样欠考虑。但从心里讲,这不是个糊涂人,更不是为了地位随便舍弃官兵性命的人。在明知道有可能不敌时,还是肯主动背负责任的。 不过这么做并不能解决问题,整个战场上不止牛大富率领的一个多团,还有南方集团的士兵,后面的济南更是集结了上万部队。如果单方面选择了撤退,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甚至是大溃败。 一旦出现这种局面,最终的责任就不是牛大富一个人能完全担负的了,凡是参加这场战役的高层指挥官,包括空军里的,肯定都会受到波及。 以牛大富目前的身份地位和与新任理事长高天一之间的关系,最终真正倒霉的大概率不会是他,而是其他更无辜的替罪羊。 “我会马上去电通知参谋部,请示理事长,在这之前你还有没有比较合理的建议了?”牛大富没反驳,但也没打算改变主意,只是在提醒下略微完善了完善。 (本章完) 1167 我不入地狱谁入? “硬顶很难,如果能撤到黄河北岸的工事里依靠天堑应该更容易些。可是想把部队都撤下来同样不容易,ly距离济南有二百多公里,如果不完全丢弃辎重,我们的部队至少需要三四天时间才能抵达。 按照丧尸潮前两天的行进速度,就算有祊河和沂水的阻隔,抵达济南也只需一天多时间。如果在撤退途中被它们追上,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虽然方大队长不是陆军,但他对战场的态势算得很清楚,这可能就叫站得高看得远吧,毕竟空军的视野范围要更广阔,习惯了大范围转移。 “先把徐州的弹药库清空,再做好清空济宁弹药库的准备,给我半个小时!”听了方大队长的分析,牛大富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转身向电讯室走去。 他已经大致算清楚了,按照现在的强度,如果不计损失拼命抵抗,自己手里的三千人加上南方集团的二千多人,凭借河流优势顶到天黑前应该没问题,弹药也够用。 可是一旦进入夜间,防御的难度就会成倍增加。一旦有被丧尸突破了某个点就会引发连锁反应,把预备队顶上去可能也无济于事。毕竟人不是丧尸,需要视觉清晰才能作战。 济南的两个旅主力昨天已经接到命令向南开拔增援了,但携带了大量弹药和重装备,行进速度不可能太快。就算轻装急行军勉强赶到,光靠轻武器和人肯定也帮不上太大忙。 万一自己抗不到援军赶到就得后撤,不光这五千多人很危险,还会让后面的一万多主力部队也陷入困境。在没有预设工事的旷野中防御海量丧尸冲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与其这样被动,不如提前后撤,到黄河北岸重新部署。那里不光有宽阔湍急的天堑,还有构建了好几年的永久工事,只要弹药和装备够用,丧尸潮一时半会别想过河。 其实光阻止丧尸潮继续向北发展并不是最终目的,想彻底解决丧尸潮,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并消灭指挥它们的活尸。现在活尸越来越狡猾,知道藏起来躲避空袭,发现不了目标扔再多扎弹也是枉然。 但只要让丧尸潮大范围运动起来,活尸肯定要从藏身处出来跟随前进。在ly到济南的二百多公里路途中,空军怎么也能找到投弹的机会,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现在自己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坚守阵地,而是怎么才能利用手里的部队,在尽可能减少损失的前提下,给空军当诱饵,把活尸逗出来。 牛大富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潘文祥和高天一的支持,不支持也没别的办法,如果把近两万陆军都扔在黄河以南被丧尸消耗光,虽然能拉着二千多南方集团部队垫背,最终吃亏的还是东亚联盟。 “通知第一旅和预备役第二旅马上停止前进返回济南,把所有辎重运往黄河北岸设立防御阵地。派遣第一旅工兵团在新泰以东青云湖北岸沿河布置临时防线,接应ly部队后撤。 周参谋,你立刻带工兵营搬运辎重向蒙阴县太庙村撤退,抵达后利用这条小河布置临时工事,在低矮山坡上布设雷区。动作要快,把所有车马都带走,我们能不能安全撤到黄河以北,多一半全靠你了!” 结束了和京城基地的通讯,牛大富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开始调整部署。先命令从济南开来的援军原路返回,携带辎重到黄河北岸展开。 同时让第一旅的工兵团在距离ly一百多公里的新泰市东北构建临时工事,利用两座水库之间的狭长地带设立阻击阵地。 光有这道防线还不成,士兵们不可能一夜就跑一百多公里,所以还得在途中增加一条临时防线,用来对有可能追踪而至的丧尸潮进行有效拦住。经过几分钟的查看,终于在地图上找到了合适的地点,位于ly西北的岸堤水库。 这座水库大致成东西走向,绵延了十多公里。在它和西边一片山脉之间,京沪高速和国道并排而过。在这里设防,战线宽度只有三公里左右,借助地理优势应该可以有效拦住丧尸潮一段时间。 “保证完成任务!部长,我们把车马都带走了,咱们的重炮怎么办?”参谋马上立正敬礼表决心,但手还没放下呢,问题就来了。 “没有重炮和辎重了,打光了炮弹就留在原地……只要能把丧尸挡在黄河以南,以后我们还可以回来拿。别磨蹭了,赶紧去,现在一分一秒都是命。对了,顺便告诉警卫排长,让他请南方集团的于师长上来一趟。” 一说起丢弃辎重,牛大富忍不住有点脸红。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和参谋们笑话南方集团的狼狈样子,真是现世报,马上就灵验了。 现在不光要步南方集团的后尘,还得尽量获得对方配合,第一步就是把大致局面和后撤的决定和盘托出,不能再说一半藏一半了。 但也不是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了,高天一又给自己出了个主意。到了黄河北岸之后,找借口控制南方集团的弹药补给数量,既不让他们没得用也不能太充裕。 等空军找到了活尸踪迹重点清除的差不多了,就找借口挑起争端,然后以优势兵力迫使对方缴械,直接吃掉这个团,比围剿消灭还划算。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ly防线上的战斗更加激烈了,不是丧尸加强了进攻,而是幸存者的炮火突然变得猛烈了起来,各种口径的炮弹像不要钱似的落在丧尸群中。 连同空军也一起发了疯,不再控制投弹数量,也不去找重点目标轰炸,而是在防线前方二百米左右一边飞一边扔,扔完了马上回去,过一会又飞回来接着扔。 到底是为什么士兵们不清楚,连很多中下级军官也不知道。但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丧尸潮的攻势被压制了下去,防线的压力有了缓解。 但也仅仅是缓解,让士兵们有了喘口气、喝口水、抽根烟的短暂休息时间。看着南边一望无际的灰黑色浪潮,到底是炮弹多还是丧尸多,这道简单的数学题大多数人还是能算明白的。 ly南郊,沂河边,一座还算完整的泵站小屋里,洪涛正举着耳机和拾音器与远在一百公里外的周媛等人通话。 当周媛听说自己带着丧尸大军打垮了南方集团,正在围攻北方集团时,并不显得太惊讶,而是提出了一个最麻烦也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今后如何面对人类幸存者。 洪涛很是感慨,历经了这么多人,真正和自己心有灵犀的只有这个女人,在很多问题上的思路几乎是一致的。不过很遗憾,自己又要再一次和她擦身而过了,不光不能携手共进,还得成为敌人。 “这么做不值得,我与和田司令商量过了,决定放弃北海道,转向澳洲。那里的幸存者数量少,以我们的实力完全有能力抗衡,如果你能一起来,就可以吞掉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谁也不可能跨越重洋进攻澳洲,我们还有时间发展!” 对于洪涛的决定,周媛不太理解,肯定也不愿意像朱玛和阿里克谢那样当丧尸头子。她虽然体内已经有了抗体,大概率不怕丧尸感染,可是做为正常人类谁又愿意变成怪物,整天和丧尸们生活在一起,兼顾着成为全人类的公敌呢! (本章完) 1168 近朱者赤 “已经晚了,我也不想回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人这个生物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即便内部团结了依旧要面临外部竞争,最终演化成战争。 与其那样,不如还是让我来当外部压力吧。只要我还活着、丧尸还没被消灭,所有人就全得命悬一线,时刻准备抵御丧尸大军的进攻。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能暂时放弃勾心斗角,玩了命的向着一个目标努力。 我也厌烦了和人在一起虚情假意,反倒觉得和丧尸生活挺怯意。它们从来不干涉我的想法,更不会私底下搞小动作,只要每天咬上一口就真心真意把我当同类对待了,谁也不用委曲求全。 你们也不用去澳洲,收拾收拾准备登船,先去津门港外海等着。我估计用不了十天半个月,东亚联盟就还得换主人,到时候你去当理事长,让刘全有他们组建政府。 具体怎么干我不管,只要能继续实现当初的梦想,哪怕中途有失败和挫折也不用怕了。慢慢来,把规则完善好,争取给下一代创造个比较完美的平台,别再走以前的老路了。” 去澳洲再从头来一遍?洪涛的回答是坚决不。他很少在一件事上来回来去尝试,尤其是在找不到更完美的解决方法之后,很快就会厌烦,要不扔在一边不搭理,要不就开始作弊。 如果高天一不把这么多人说成变异者,必除之后快,逼得自己走投无路,大概率会选择远走他乡另起炉灶,以期将来某一天再横空出世,与东亚联盟决个高下,看看到底是谁正确。 “……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劝也没用。在走之前再见上一面,可以吗?”周媛不知道洪涛心里怎么想,但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气,一旦有了主意谁也别想劝回头,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走?我走哪儿去?这不是临别赠言,而是鞭策与期望。我会在某个地方默默注视着伱们的一举一动,谁再敢捣乱,丧尸大军随时出现,全抓回去当奴隶,就这样!” 洪涛当然想和周媛见面聊聊,最好能躺着聊,可现在真走不开,情况也不允许,更不安全。鬼才知道连岛基地里有没有内奸,万一给自己一枪岂不是白忙活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安全的地方尽量不去,想见面有的是机会。 “你先等等,老刘有话要讲……” “老洪,你的决定我没意见,但秘书长的位置还是让别人去干吧,我也不想回联盟了,还是和你混比较省心。” “刘主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后悔药吃。人类不会永远停留在现阶段,早晚有一天会壮大起来的。到时候他们不光要消灭丧尸,更要把所谓的变异者当成过街老鼠除之后快、不死不休,你受得了吗?” 说实话,洪涛不是不想呼朋唤友,让说得来、玩得到一起的人全聚在身边。可丧尸不同意,传染是它们的天性,又没有智力,除非时刻用意识控制,否则谁来了也得上去咬一口。 就算大家全同意被感染,成为半人半丧尸的怪物,那也得考虑另一个问题,将来有没有可能利用丧尸搞事情,为了争夺丧尸的控制权再互相争夺、厮杀。 如果没能力完全杜绝这种可能,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不让更多人加入进来。自己不是要利用丧尸称霸,不需要太多能指挥丧尸的人,尤其是聪明人! “有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阿里克谢我见到了,他比以前开朗多了,高兴的像个孩子。我经历了这么事情,金兰也走了,孤身一人,没兴趣再去为别人的将来奋斗,累了,也烦了。 阿里克谢说变成怪物没准能长生不老,我也想试试当神仙的感觉,能活多久无所谓,高兴一天算一天。有我在,咱俩还能聊聊天,你和阿里克谢肯定没啥可聊的,时间长了也憋闷啊!” “嘿嘿嘿……成,你想好了就成,我会通知阿里克谢,你先在他哪儿待几天熟悉熟悉环境!顺便帮我问问张柯,他这次怎么没嚷嚷着来凑热闹啊!” 听到刘全有说得这么情真意切,洪涛也就不拦着了。实际上从周金兰去世之后,这个中年丧妻的老男人就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除了一点点仇恨之外,每天活得毫无乐趣,换个环境说不定算是解脱。 不过有个人的表现一直让洪涛挺意外的,那就是张柯,自己和周媛聊了这么半天,刘全有能听见,他肯定也在一边呢,愣是一个字没说,太反常了。 “……他说丧尸不能啪啪啪,他还年轻,还想结婚生子,等老了再去找您!”果然,张柯就在边上听着,但就是不吱声,还得让刘全有代言。 “……你小子等着,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带着丧尸去砸场子!” 这个回答洪涛真的很意外,是啊,正常人变成高级活尸之后还能不能生育呢?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也带有变异的病毒呢?或者说会不会又进化成另一种更高级的病毒呢? 看来阿里克谢以后不会闲着了,有一堆未解的谜团等着他去探索发现,就是不知道一个人能否忙得过来,是不是也该给他找个助手加伴侣啥的,比如朱玛的姐姐! “比热斯,牛大富发疯了,他让炮兵和空军进行无差别轰炸。我已经把第二组老鼠派上去了,照这个样子看,也就能顶一个小时!” 就在洪涛一门心思琢磨着该不该给阿里克谢保媒拉纤,又该怎么和朱玛提这件事时,朱玛从外面走了进来,报告了一个突发状况,表情有点焦急。 “无差别轰炸……这样,把你手头新转化的活尸鼠分批派上去,把前线比较有经验的活尸犬和活尸鼠都替换下来,能把攻势保持到天黑就可以!” 抬腕看了看表,洪涛大概知道牛大富的狂轰滥炸是个什么意思了。他可能是要打光弹药,放弃重装备,准备撤退。空军也差不多,在转场之前把弹药库清光,尽可能降低陆军防线的压力,反正那些航弹多一半也带不走。 到底是不是这样,等到天黑就知道了。另外,只得尽可能多的保留经历过战斗的活尸犬、活尸鼠和活尸,它们好像有学习能力,刚转化过来的在执行命令和意识交流方面都要弱一些、慢一些。随时时间推移,越来越熟练。 如果这些“老兵”损失太多,倒不至于失去对丧尸大军的控制,但再想指挥自如就不太容易了,必须要配备数量更多的活尸犬和活尸鼠,并与分散隐藏起来的活尸磨合一段时间才做得到。 那些变异的动物虽然不值钱,随处都可以抓到,可转化它们需要自己的血液。换句话讲,都带着自己的骨血,能不浪费就别浪费,抽血也挺疼的。 “天黑了让蓝妹妹带队冲过去,看他们还能挡多久!”朱玛重重点了点头,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这些天她正逐渐从人类向丧尸转变,不是身体而是思想。不管考虑什么,总是从丧尸的角度出发,她自己却好像没意识到。 比如在战斗中如果活尸犬、活尸、蓝魔鬼死伤数量过多,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心疼,然后要迁怒于人类,并试图进行报复。这姑娘正在逐渐习惯变异者的身份,同时也逐渐淡忘了人类的属性,向着真正的异类一步步迈进。 (本章完) 1169 瞬息万变 “应该是用不上了,牛大富想跑!他不傻,也参加过不少次战斗,包括第一次京城保卫战,能不能挡住这么大规模的丧尸潮心里肯定有数。” 洪涛当然不想让朱玛真的变成异类,但对这种客观规律也无力改变。古人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离丧尸太近就变活尸,在论的!只能不动声色的找理由、找借口不让她做得太绝,比如说出动蓝魔鬼突袭人类防线。 如果牛大富他们有心,就会发现一个不算太正常的现象。从早上打到中午,丧尸队伍里一只蓝魔鬼都没出现。没错,那些力量大、速度快、杀伤力强的怪物都被朱玛分成好几个队藏起来了,只等天黑撒出去当杀手锏呢。 “……哼,扔掉辎重也别想跑掉,必须把他抓住,然后变成丧尸,每天负责抬着我们走!”朱玛可能都没见过牛大富,但对这个名字的恨意一点不少,仅排在高天一和徐静后面,连如何惩罚的方式都想好了。 “现在还不能让联盟军队损失太多,那样高天一发觉无法抵抗很可能会坐飞机跑掉。如果牛大富要撤,就让他走好了,正好到京城来个一锅烩! 你来通知阿里克谢,让他尽快离开联运港向北前进,从东营附近过黄河直逼津门港。天黑之后如果牛大富真跑了,我们就从西边过黄河,先把hd、sjz的空军基地拿下来。” 但洪涛想得更多,他不光要向牛大富报仇,还得防止更大的仇人逃跑。有牛大富带领的两万多部队牵挂,高天一就还有凭借京城完备的防御体系一战之力。有时候过早失去并不见得是坏事,拿在手里的反倒会成为包袱,患得患失。 当然了,如果高天一能提前预料到最终结果,来个壮士断腕,敢于舍弃已经到手的权力提前上飞机跑掉,自己也没辙,毕竟丧尸不会飞。 但没关系,等把京城基地拿回来交到周媛手里,恢复东亚联盟的秩序,这个家伙就得尝尝啥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到时候他会发现突然变成了过街老鼠,不管逃到哪儿都得不到庇护,周围必须全是敌人! 随着徐徐清风吹过,被硝烟、弹片、子弹和炸响充斥了一整天的祊河南岸阵地,在最后一波战士退向北岸后,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丧尸们好像也累了,没有马上渡河进攻,而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但经过了一整天激战的人类士兵们真顾不上琢磨丧尸的情怀了,他们已经接到了命令,除了枪支子弹和随身的干粮,一切物资全可以抛弃。用急行军的速度,以连为单位沿着205国道向北撤退。 做为总指挥,牛大富还真不含糊,亲自率领警卫连殿后,准备对渡河的丧尸进行有限拦阻,尽量拖延时间。在他的感召下,南方集团的牛师长也不肯落后,同样带着两个连坚守在河岸防线上。 但等了二十多分钟对岸依旧静悄悄的,丧尸们仿佛一时间都睡着了,明知道就在河对面,却什么动静都没有,还谁也不敢打照明弹看看。 “真他妈邪门了……走,我们也撤!”最终还是牛大富忍不住了,骂骂咧咧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他是真想不通,丧尸们为啥只从正面进攻,对两翼毫无兴趣。说实话,这两条小河真成为不了天堑,更阻挡不住丧尸前进的步伐。按照以往的经验,它们早就该开始渡河了,就算不舍得眼前的这些人类也可以进行包围。 可现实就在眼前摆着,丧尸们不光不迂回还不紧追。非要给个合理解释的话,只能说活尸的水平太次,或者是它、它们被炸伤、炸死了。虽然这么想有点太儿戏,也只能勉强接受,否则根本解释不通。 人在压力很大的时候,往往会呈现出两种状态。要不被压垮,神经崩溃;要不会迸发出更大的勇气和力量,试图拼死一搏。在军队中这两种状态都有,但在军官们的约束下,被压垮崩溃的士兵只能忍着,不太容易扩散。 可人一旦感觉到压力突然消失,就只有一种表现了,后怕!在这时候,之前敢于拼命的勇气、力量和精神全都荡然无存,能远离危险必然要赶紧跑,谁也不甘落后。 即便有军官弹压,牛大富的和于师长的部队依旧有点溃不成军,越往北建制越散,大家谁都不愿意再和丧尸潮碰面,把全身力气都用在了两条腿上,不求跑得最快,只求比同伴跑得快点。谁先到黄河大桥,谁基本就算活下来了。 面对这种情况牛大富也没辙,只能在警卫连的簇拥下一起跑,从晚上八点多开始一直跑到天蒙蒙亮,五千多人愣是用七个小时跑了差不多八十公里。 直到靠近岸堤水库的临时防线,牛大富才有机会命令在此防御的工兵营进行阻拦,谁不听命令直接开枪,算是把即将形成的大溃败趋势强行扼制住了。 但也仅仅是遏止,很多士兵为了跑快点连枪带子弹全给扔了,又不能耽误太多时间休整,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先不惩罚,恢复建制之后还得分秒必争的继续向北撤。 这时空军传来了消息,丧尸潮没有尾随,而是在ly城北转向了正西,沿着国道向曲阜、济宁方向走了。目前已经过了五龙湖,预计在中午之前抵达济宁。 现在济宁空军基地正在大撤退,绝大部分飞机都被用来运载人员到黄河北岸的hd和德州基地,能配合陆军行动的侦察机这是最后一波。剩下的就要从德州基地起飞,不再归第二大队指挥了。 听到这个消息,牛大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高兴的是自己的部队不用再像兔子似的玩命跑了,悲哀的是即便平平安安的撤到黄河北岸,这几千人也不能马上投入战斗了。 经此一役,大部分士兵连带军官全成了惊弓之鸟,放到防线上去就是吓破胆又侥幸逃脱的害群之马,必须休整一段时间。 但不管怎么说危险算是暂时过去了,丢掉的机场、基地不会被丧尸破坏,只要能消灭活尸,把丧尸潮引走,联盟军队随时都可以返回,损失还不算太大。 下面就该考虑考虑怎么在黄河北岸进行有效防御了,最主要的是赶紧联络德州和hd机场,让他们派轰炸机、侦察机追着丧尸群寻找活尸。能弄死一个算一个,别折腾了半天又是白瞎。 可人算不如天算,牛大富的部队刚刚抵达新泰,又接到了空军的报告,说是丧尸潮根本没去济宁,而是从兖州转向西北,目前已经过了东平县,还在继续向北行进。 这下牛大富刚刚放松的神经又不得不紧张了起来,拿起地图一看,得,大麻烦来了!从东平继续向北不到一百公里就是济南,而自己带领的五千多人距离济南还有一百公里出头,不管怎么努力时间上显然是不够了。 很明显,丧尸潮并没打算转向,它们只是向西兜了个圈子,利用速度赶到前面堵截去了。太狡猾也太恶毒了,这是不想放一个人过河啊! 可活尸又是怎么知道这么走能后发先至的呢?难道说它们已经能算术,还学会看地图了?牛大富是真想不通,只能把这些疑点上报给高天一和参谋部,寻求最佳解决方案。 然后还得命令部队赶紧转向,不再从济南过河而是向北偏东去zb。同时心里默念一万遍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再出意外。 (本章完) 1170 黄河决战 可惜老天爷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不打算兑现。中午饭还没吃完呢,空军又发来了噩耗,差点把牛大富这么年富力强的身体一下子打垮。 丧尸潮在抵达孔村之后再次改变了前进方向,改沿着兰青高速穿越泰山余脉向黄河边而去,看样子是要在东阿附近渡河。 “……依旧没有发现活尸的踪迹吗?”缓了一口气,牛大富才在参谋拿出来的地图上找到具体位置,然后脸色更难看了。 “发现过两次,也进行了重点轰炸,但时间太短无法确定效果。”空军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无奈。 “给我接参谋部……不,接理事长!”这次牛大富没发火,转身命令参谋马上接通京城基地。 如果说在ly附近空军没发现活尸踪迹属于对方隐藏的好,那经过两天的大范围转移,还是不能找到活尸影子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要不就是空军故意瞒报,要不就是有别的问题。前者显然不太可能,放任丧尸潮北上是会让陆军遭受很大损失,可空军同样不能置身身外。除此之外到底还有什么原因,就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了。 现在不光要把实情通知高天一,还得把严重后果一并告之。只要丧尸潮从东阿附近渡过了黄河,集结在济南附近的一万多陆军就等于白费,不光起不到拦阻作用还得赶紧转移。 而且这一撤就这是大撤退,到京城基地之前基本全是平原,无险可守。不光要提前考虑到京城基地如何进行防御,还得把津门港、黄烨化工基地的人也转移走。 另外武装部也得马上组织军队北撤,在黄河到京城基地之间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陆军驻地,全要带着弹药和重武器一起向北疏散,哪怕立刻开始行动时间也不富裕。 但还没等他接到高天一的回复,空军司令部就先发来了消息,还是个坏消息,wf机场遭到了另一波来自南边的丧尸潮进攻, 幸运的是这座机场只是个小型空军基地,人员和装备都不多,一架运输机就全带走了。只剩下车辆、零配件、油库等等一系列设施暂时放弃,来不及转运。 “帮我转告穆勒司令,不管武装部是否下达了命令,提前做好继续北撤的思想准备,先让不必须的地勤人员和家属从陆路向京城转移。” 可能是坏消息听太多就不容易沮丧,或者是已经沮丧到了极点没有再向下探的空间。当牛大富得知东边还有一股规模庞大的丧尸潮也逼近了黄河南岸之后,情绪并不是太激动。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夜袭淮安、进攻ly的丧尸潮只是一股,更东边还有一股,两边正在向北齐头并进。随便在地图上看看就能猜出目的地是哪儿,也没有别的地方值得丧尸们如此大动干戈,只能是京城基地! “命令第一旅和预备役二旅各抽调一个团,混编为两支部队,由装甲团协助,马上向东阿、东营方向前进,寻找丧尸渡河地点,就地火力拦住。 … 通知两地的沿河桥梁道路守卫部队,马上实施紧急预桉,用最快速度做好爆破准备,如果发现大量丧尸靠近,不用另行报告申请,立刻实施爆破!”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等着高天一或者参谋部的命令吗?牛大富觉得完全没必要了。随着新一股丧尸潮的出现,手头上本来还算充裕的兵力,突然间又有点不够用了。 靠两万多人防御东西四百多公里的宽度,即便有黄河天堑也不可能做到,除非把沿途的桥梁全炸掉,尽可能增加丧尸渡河的难度,才能将将够用。 幸好黄河下游的十多座公路铁路桥为了防御南边的进攻,已经被炸断了多一半,只在smx、郑州、济南和东营留了七座,并做好了随时炸断的远,否则临时想炸都找不到那么多扎药。 既然这样,与其等着高层们坐在办公桌旁,抽着烟喝着茶慢慢研究构思,眼睁睁看着两个旅的主力陷入绝境,不如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先把军队保住,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旅长,那我们呢?”这位参谋一张嘴,不叫部长叫旅长,肯定是第一旅的老部下。相比起河北岸的部队,他更关心这支还没过河的队伍该何去何从。 “从济南过河!”牛大富摘下眼罩,揉了揉眼睛,在地图上重重一指。 “是不是距离丧尸潮太近了……滨州还有座桥,虽然早就断了,但中间又被搭上了一截铁索,过人没问题!”参谋咧了咧嘴,不太同意这个选择,把手指向东边挪了一点。 “这群饭桶……来不及了,东边又发现一股丧尸潮,从这里到滨州和到济南距离差不多,沿途还有铁路,我已经让济南排列车过河接应了,如果运气好,我们就能抢在丧尸抵达济南之前过河!” 被下属质疑,牛大富没发火反倒笑了。虽然在这次和丧尸的交锋中处处受制,但几次关键选择都对了,给人一种智商上胜利的错觉。 现在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在智商上赢一次,丧尸跑的再快,也没有火车快,只要沿途的铁路不出问题,用一列火车带回去五千多人,虽然有点挤,可谁又会在乎呢。 “哎,等等……有关丧尸潮的最新消息不要扩散,尤其是那些志愿者和南边的人!”参谋刚要走,又被叫住了,牛大富突然想起个关键问题,必须提早预防。 假如让南方集团和志愿者们知道丧尸潮现在已经一东一西和自己齐头并进了,马上就会想到一种可能,掉头向南是不是更安全呢? 这种可能性不光有,还挺大。丧尸潮再多也不可能绵延数百公里,只要避过其锋芒,反其道而行之应该是最安全的,谁会乐意在这种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削尖了脑袋往北面跑。 但自己必须让他们向北走,两千多人呢,还受过军事训练,打散了和预备役混编,顿时就多出来一个团的兵力,放到阵地里能顶大用了。 … 不管是南方集团的军队还是从世界各地来的志愿者,一个也别想跑,这才是为全人类做贡献的时候,肚子里有多少爱,可劲儿往外掏吧! 随着牛大富的一声令下,黄河以北诸多城镇、机场顿时就忙碌了起来,几乎所有还能使用、通往京城或者向北的公路、铁路,都出现了马车、汽车、火车的影子。 随后参谋部也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炸毁黄河下游所有桥梁,调集全部兵力,从smx到东营拒河防御。 其中东营到兰考为一战区,由牛大富任司令,指挥部设在禹城东郊,下辖第一旅、预备役第二旅、空军第一、第二运输轰炸大队。 开封至smx为第二战区,由张涛任司令,指挥部设在新乡南郊,下辖第三旅、预备役第三旅,暂无空军配置,侦查工作由第二运输轰炸大队负责。 为了增强黄河沿线的兵力,高天一咬着牙下了血本,打算把刚刚从长春换防回来的第二旅大部和驻守京城的火箭炮团、独立装甲团也增派过来,只是由于铁路运力不足,暂时集结在sjz附近。 另外西安方向也得开始做大撤离动员,工矿企业的设备不用动,田亩也带不走,但所有工作人员、家属、牲畜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这个工作由秘书长蓝迪负责,内务部和后勤部协助。 1171 天堑 “轰、轰……”远处忽然传来了两声闷雷。 “大兄弟,是不是丧尸潮过来了?”一名正在搬运弹药箱的士兵停下脚步,抬手擦了擦汗,抬头询问站在车厢顶上站岗的士兵。 他们这个营被临派来当搬运工,已经在货运站里干了两天。按照计划到天黑之后还要驶来一列装满了武器弹药的火车,即便不是身处前线,也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这不是炮声,是工兵在炸桥,黄河大桥!可惜啦,以后再想过黄河就难喽,这得费多大力气才能修上。”不愧是站在车顶上,就是看得远,马上就给下面的士兵解了惑,同时也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情感。 丧尸病爆发十多年了,天灾加上战略部署,黄河上能过火车的大桥存量屈指可数。眼下又没了一座,心里不是个滋味。 “桥炸啦!不对吧,俺们旅长还在南边没过来呢,谁敢下令炸桥!” 这个解释本来已经很完美了,可是下面的士兵却不太满意。他就是第一旅的,只不过没跟着牛大富南下,留在了济南。一听说炸桥立马就提出了疑问,生怕工兵团搞错了。 “瞎咋呼啥、瞎咋呼啥,就显摆你嗓门高是吧!赶紧干活,干不完谁也别想睡觉,嫌累就申请上前线!”可他一嗓子不光没得到答案,还把附近的军官给引了过来,不由分说照着屁股就是一脚。 “排长,俺同乡也跟着旅长南下了,周围十里八乡就俺两个活着出来了,孬好也算兄弟,您和我说句实在的,他还回得来回不来了?”士兵没被这一脚踢走,而是又缠住了军官,死皮赖脸的非要问个清楚。 “我说田一勺,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烩面啊,这里又不是只有一座桥,东边不是还没炸嘛。听着吧,啥时候那边响了,啥时候你兄弟就回来了。去去去,赶紧搬,这都几点了,天黑之前要是卸不完,上面怪罪下来,咱们全倒霉!” 被称作排长的军官帽子已经没了,满身都是泥土,看样子也得跟着一起当搬运工,情绪那是相当的差,根本没心情好好回答士兵的问题。 “哎哎哎排长,您先别急着走呢,我那匹马是不是能留下啊。都用顺手了,它也熟悉俺了,换新的还得重新调校。再说打仗也不能扔了厨房,有它拉车,我可以多给兄弟们做点热乎的吃。” 可是越急越来事儿,士兵还是拉着不让军官走,这回不是问人了,而是问牲口。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想让军官抬抬手,把被征用的驮马放回来。 “信不信我让宪兵来和你聊?田一勺,你长了几个脑袋啊,连命令也敢和稀泥了?别说你的驮马,连团长骑的马也要征用,一律改成驮马拉车向阵地上运送弹药。懂点人事吧……我说你们几个都要造反啊,愣着干什么,搬吧!” 排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了看面前这个士兵,又看了看周围几个同样带着满脸期待神情的,真火了。一只手扶着腰间的手枪柄,一只手指向了堆积如山的弹药箱,发出了最后通牒。 下午十七点,随着几声巨响,黄河下游仅剩的一座桥梁也被工兵炸断了,这也标志着黄河南岸的剩余部队终于在天黑前全部渡河成功。 至于说装备……哪儿还有装备啊!经过近一周的急行军,牛大富率领的这支部队除了少量粮食和通讯器材,几乎把能扔的全扔了,好在减员还不是太严重,只有百十人掉队。 但没关系,桥梁没了,河南岸还有两条炮艇,只要这些掉队的士兵和志愿者能在丧尸抵达前赶到,依旧还是能安全过河的。至于说赶不到或者干脆不听指挥瞎跑的,那就没辙了,总不能为了几十人,让几万人陷入险境。 就在人类军队忙着布置防线时,洪涛带领的丧尸大军也正在黄河岸边转磨呢。地图上显示这里应该有座平阴大桥,但实际上它已经断成好几截,完全被河水吞没了,只剩下三四个桥墩勉强露出水面。 没有桥能拦住丧尸的脚步吗?如果是十多年前的黄河真拦不住,丧尸们虽然不喜欢水,也谈不上怕,只要有指挥,强渡几百米宽、水流不算湍急的河水难度并不大。 可现在的黄河,远不像十多年前那么温顺了。没有了人类的干预,这条充满了泥沙的大河渐渐也不那么黄了,可体量却越来越大,从以前遗留的桥体和桥墩就能估算出来,宽度至少阔了一倍多,自然也会更深。 对于将近两公里宽,三四米深,还正处于汛期的黄河,洪涛是真有点挠头了。也不是没试过,让丧尸抱着大石头从河底涉水过河,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水面只要超过丧尸的腰腹,抱多大石头也没用,直接就给卷没影了。在大自然面前,天不怕地不怕连子弹炮弹都不怕的丧尸,渺小的像片树叶。 照这样算的话,即便把上百万丧尸全扔进去,好像也起不到太大作用,顶多是在下游被冲上岸,或者直接被淤泥掩埋,再或者就要去海里见了。 利用遗留的桥墩做文章吧,洪涛也试过。重新搭建桥面显然是不科学的,没那么大材料可用。采用拉钢索的方式吧,蓝魔鬼们倒是有力气拉住。 可除了活尸之外,丧尸、活尸犬、活尸鼠们都不会攀爬,总不能让朱玛挨个指挥。几百万的数量得爬到什么去啊,估计周媛和高天一都老死了,这边还没爬完呢。 更不要说对岸还有炮火打击,即便现在没有,看看时不时从头顶飞过的小飞机,估计联盟军队很快也会赶来。到时候就算丧尸都是登山好手,还有现成的钢索,依旧还是过不去。 “是我失策啦,忘了计算大自然的变化。”面对此种情况,洪涛也不得不像大自然低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上游会不会还有桥?”眼见一贯神奇的洪涛坐在地上想了一下午依旧是眉头紧锁,还开始了自我批评,朱玛觉得没必要在一根绳上吊死,这里过不去就去别处呗。 “……你去过青藏高原吗?”抽了大半根烟洪涛好像想通了,抬头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在什么地方?”朱玛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丧尸病,她可能还在中俄边境的小山村里生活呢,除了北疆和京城,对中国的大部分地区的了解基本等于零,即便培训的时候听说过,也仅仅就是听说。 “但愿你高反不严重……通知阿里克谢,让他向我们靠拢,沿途寻找有没有桥梁。另外再和你周姐姐打个招呼,暂缓北上,再等一两个月,我得到西边绕个大圈子!” 其实洪涛还有个办法过河,决口!只要找个角度合适的地方把河堤挖开,河水的深度、流速就会大幅度降低。即便是千里泽国也不影响丧尸的行动,无非就是走快点走慢点的区别。 这个活儿也不太难,除了从东平湖到济南这一段的南岸属于自然山地,在其它大部分中下游地区黄河都是地上河,只要扒开个小口子,河堤肯定扛不住。让丧尸们干太精细的活儿不成,用手刨土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现在黄河以南流域全是无人区了,不管发多大洪水也影响不到幸存者的生活。几年之后,被洪水光顾过的土地不光不会荒芜,还是很好的耕地,连化肥都省了。 (本章完) 1172 虚晃一枪 但是吧,经过左右权衡,洪涛还是决定不去人工决口。发大水毕竟不是啥好事儿,万一以后堵不住或者黄河再次改道了也是麻烦。 只要有其它办法能过河,哪怕需要绕上万里路,对丧尸们来讲也毫无压力,对自己而言就是早两个月晚两个月,完全可以承受。往好处想,顺便还能领略下祖国的大好河山,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 经过这次丧尸潮,自己就是百分百的异类、变异者、活尸了,不管怎么叫,反正都是人类的敌人,能轻轻松松回来游玩的机会基本等于零。就算人类不在意,自己也怕不安全,索性趁现在一起办了。 没错,洪涛的办法很笨,但也很奏效。你们能把黄河上的所有桥梁都炸断,那我就能不走黄河,咱直接上青海高原绕道甘肃,顺着内蒙从北边照样可以抵达京城。 这么做还有个好处,就是把西安基地的人也都赶回京城去。既然要一次性解决问题,那就最好把人聚齐,免得再节外生枝了。 另外洪涛还想试试丧尸到了高原缺氧地区是个什么表现,在这方面目前人类幸存者联盟好像也没有第一手资料,正好给补上。 阿里克谢自然是没意见,他去哪儿都成,自打有机会与活尸接触之后,这位疯狂的科学家就把蓝魔鬼忘在了脑后,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活尸,顺便教它们说话、做简单的动作,试图培养出一个和人类完全相似的异类! 刘全有前几天在阿里克谢的帮助下也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异类,刚刚可以指挥活尸犬和活尸,正处于兴奋期,对于多几个月返回京城也没意见。 周媛同样不太着急重掌大权,在她看来只要洪涛活着就永远有希望。现在还控制了百万级别的丧尸大军,想捏死高天一必须随时随地,联盟早晚是她的。 倒是听说洪涛为了赶时间,起了把黄河大堤扒开的心思,连说此举不妥。在她看来在不久的将来,这片土地上还是会有个统一的组织,如果对基础建设破坏的太严重,还横亘在南北之间,对统一大业有非常严重的妨碍。 至于说洪涛悬崖勒马,打算多跋涉上万里路迂回包围京城基地的决定,她除了给予了口头上的高度赞美之外,还开了张空头支票。 说是在她五十岁之前,愿意给洪涛生个孩子。如果运气好是个男孩,等长大了就去竞选理事长,让孩子代替老爹圆梦,也算是继承遗志了。 “还遗志……指不定谁先死呢!”对于这个许诺洪涛没有半点占便宜的感觉。这辈子他同样不打算要孩子,不为别的,就怕到时候孙子都死了,自己还活蹦乱跳,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太糟心了。 洪涛可以想得开,趁夜色带着丧尸大军毫不迟疑的向西转移。可苦了联盟空军,第二天凌晨,当侦察机发现昨晚还集结在岸边的丧尸群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时,立马就急红了眼。 连日常维护都顾不上了,几乎把所有能用的飞机都派了出来,东西南三个方向呈放射性搜索,非要知道丧尸潮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为此还在济宁附近因为机械故障损失了一架运五b侦察机,飞行员虽然跳伞了,但能不能独自步行上百公里返回黄河北岸,真要靠运气了。 听说丧尸潮突然消失,牛大富也坐不住了,一大早就坐飞机跑到了第二战区司令部新乡,和张涛一起吃着火烧就胡辣汤,守在电台旁等着听空军的搜索结果。 太阳刚刚升起来,空军就找到目标了,可传回来的依旧不是好消息。丧尸潮没有因为被黄河挡住去路而掉头南下,而是沿着黄河南岸向西了。 一夜间不到十个小时就行进了一百公里出头,已经进入hz市区。目前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还在不停向西挺进。按照这个速度推算,天黑之前有可能抵达开封。 “开封附近的桥梁情况怎么样?”一听说丧尸潮马上要离开一战区进入二战区,牛大富非但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更焦虑了,忍不住询问张涛防线的布置情况。 “我昨天坐飞机来的时候,专门让飞行员在黄河上空转了一圈,从兰考到华阴河段都仔细看了。现在除了郑州和smx的两座桥,百分百没有能渡河的桥梁。这两座桥也已经让工兵做好了爆破准备,丧尸潮一旦靠近立刻炸毁。” 张涛和牛大富比起来,单独领兵作战的经验要少一些,但掌握全局的概念更强。且他的性格比较仔细,做事一板一眼,不会有太出彩的灵感,也不会有太疏忽的漏洞,更适合防御。 “这就好、这就好……别怪我多嘴,这些日子被搞怕了,有时候睡觉都能惊醒。”牛大富和张涛完全不是一种性格,他外表上看起来更豪爽,不太在意礼节什么的,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太在意被别人笑话。 但千万别当真,在他粗狂的外表下面有一颗很细腻的心,还非常记仇,一旦记恨上了谁,总要想方设法报复,有时候甚至会不顾大局。 “牛部长,您也身经百战了,还参加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不该这么敏感吧!” 张涛当然知道牛大富是个什么人,应付起来很是小心翼翼,连称呼都从旅长改成了部长。虽然这位新晋的武装部副部长一天也没正式上任过,可背后还站着高天一,鬼知道大老远飞过来是干嘛的。 “真不是敏感,我总觉得这次的丧尸潮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可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一样,心里没底就不安生呐。你是大学生,脑子好使,要不帮我分析分析?” 这回牛大富还真不是过来监视张涛的,其实做为军人,他从骨子里反对徐静在军队中安插内务部特工的做法,但高天一不反对他也没辙。之所以巴巴的跑到别人的司令部来,除了增进沟通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想解惑。 “牛部长太过谦了,在作战经验方面,我倒是要向您多学习才对!”张涛一点没敢放松,还是不冷不淡的打着官腔,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嗨,张部长,都啥时候了还分这么清楚。我知道你对部长的人选心里有意见,可不管有什么想法也得把丧尸先打跑才成,你说对吧!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先讲讲这次遇到的丧尸潮和以前有啥不同,你听听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如果咱俩的意见一致,我再和参谋部反应,让他们尽快做出新的计划,要不联名也成!” 如果换在以前,牛大富碰到这种软钉子早就扭头走了,论斗心眼耍嘴皮子他还差得老远,根本不是对手,何必自取其辱呢。 但这次不一样了,不光不能走还得压着性子继续说软话。无它,有些事情真想不通,又没时间去找愿意给自己解惑的人商量,还必须尽快想通,否则没法向参谋部提供准确的前线状况,也就没法有效防御。 “始终见不到活尸确实是个大问题……牛部长,实际上在信阳事件之后,焦部长就活尸和活尸犬的问题责成参谋部做过预案,但当时没引起足够的重视,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看起来,引导这股丧尸潮的活尸可能有大幅度进化,照这个趋势下去前景非常不乐观。看来我们这些年确实走了弯路,不该忽视对丧尸控制区的清理工作,任由它们发展。唉……现在后悔也晚了!” (本章完) 1173 斗智斗勇 大概听了半个小时左右,虽然牛大富的叙事能力不是很强,有些细节说得很不连贯,可张涛依旧大致上听明白了,脸色同样变得凝重起来。可明白归明白,还是啥也做不了。 此时他又想起洪涛的预言了,要是能一直重视对丧尸控制区的清剿工作,哪怕只动用人力,连续十年下来也可以取得不小的成绩。即便不能把丧尸全清理干净,大规模消减数量也不算无用功。 要是能和东亚联盟、西南联盟进行合作,大家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说不定真就把东南沿海地区的丧尸清理个七七八八。 哪怕不全杀死,引到海边让潮水冲走,也比现在眼睁睁看着活尸进化得越来越聪明,时不常就带着丧尸潮进攻人类强。 但世界上唯独没有后悔药吃,当年做出停止大规模清理丧尸控制区、囤积武器、训练兵员的决定时,自己做为军方领导人之一也投了赞同票。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觉得丧尸已经形不成太大威胁了,妨碍东亚联盟发展的主要矛盾从丧尸转到了人。怎么能吞并、打败其他幸存者组织,获得更多人口和资源,才是管理层关注的。 换句话讲,怎么能获得更大的权力才是大家所关心的。洪涛说的没错,联盟管理层变了,从当年苦苦求生的幸存者变成了予取予夺的当权者。位置变了,脑瓜子里想的事情也跟着变了,走的路自然不同。 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是整个管理层的通病,其中也包括自己。如果当时有谁唱反调,不光起不到提醒作用,还会成为异类,人人喊打,除之而后快。 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洪涛回归之后多次提出类似的问题,矛头直指联盟管理层,还通过各种方式努力想改变现状。 结果呢?连最亲近的朋友也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出卖。没错,就是出卖,高天一做了什么当时可能还看不清,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 焦樵、林娜的辞职,蓝迪、吕叶江南的犹豫就是出卖。他们都觉得按照洪涛的方式改变会极大的损害自身利益,宁愿看着高天一和洪涛斗得你死我活,并试图从中渔翁得利,结果全失算了。 当然了,自己也不能全完撇清,如果愿意放弃自身利益,只需向周媛和张柯表示出稍微明显的态度,结局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可人一旦到了那种时候,又有几个真愿意为了别人的利益、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了所谓的希望和未来,拿自己的利益去冒险呢?说不定还得搭上一家人的小命! 在这一点上联盟管理层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如周媛、张柯以及那些敢于说不的理事、海军官兵,甚至不如安全区里的流民。 “不是一只,最少也是两只……我在飞机上接到了第一运输轰炸大队的侦查报告,原本在东营附近出现的新丧尸潮,一夜之间也从原地消失了。再次发现它们时前锋已经到了济南东郊,还没有停止的迹象,依旧在向西运动。” 牛大富肯定不知道张涛心里在想什么,更没心思去考虑之前的政策存在不存在问题。他只想就事论事,把丧尸潮的规律搞清楚,好制定下一步防御方案。争取把主动权抢回来一些,不能整天跟着丧尸来回跑。 “等等,你说东营的丧尸潮也是在夜间开始向西移动的?”但张涛突然起身走到了挂地图的墙边,拿起铅笔寻找具体位置。 “差不多吧,最后一次发现它们是天黑前,和……唉对啊,这两股丧尸潮在一起动!嘶,你说它们会不会要合兵一处重点突破啊! 难讲、难讲,要是数量翻倍的话,即便有黄河阻隔也不太保险。我们的行军速度跟不上,要是这么东西两边来回拉上几次,找到空隙突然强渡,保不齐能把整条河都堵死!” 张涛的提问给牛大富提了个醒,让他脑子里顿时就有了个新想法。丧尸潮可能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试图用移动速度的优势在黄河防线上找到突破口。 “牛部长,伱说的有点太邪乎了!活尸应该不具备超远程联络的能力,更没有侦察机洞悉我们的兵力部署和调配。”但张涛却被逗笑了,这哪儿还是丧尸潮啊,简直就是隆美尔指挥的装甲师。 如果活尸有这么高超的战场观察和指挥能力,南方集团和北方集团就一个人也跑不回来,全得在黄河以南就被包了饺子。面对困难要重视没错,但也不能过于夸张,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最合乎现状的分析足矣。 “我听实验室的那帮人说过,活尸之间也会互相打架,赢了的把输了的脑子吃掉,然后就能进化得更厉害,可以指挥更多丧尸。你说它们两拨之间会不会正在掐架,西边这波数量少打不过要跑,东边那波数量多,跟着猛追?” 一说起活尸是不是有智力,到底会有多聪明,牛大富忍不住又想起了前些天的遭遇,然后开始瞎想了。也不能说全是瞎想,从两股丧尸出现的时间和行进路线上分析,确实有点联系。 “……那我们先看看再说?”张涛想反驳这种太具神话色彩的推论,可张了张嘴愣是没找到理由。 “也不能光看着,部队还是要跟着转移。它们一夜顶多走一百多公里,我们的防御重点就得拉开到至少二百公里到三百公里宽……难啊!” 牛大富也走到了地图前,根据自己的理论推算了一会,开始摇头。无论怎么努力,人类军队的行军速度也跟不上丧尸。黄河沿岸又没有修复过的铁路线,想做到随时随地调动军队基本不可能。 “应该不用跟着丧尸潮走,我们可以每隔二百公里设立一个集结点,把部队和辎重固定在这个点上。再隔一百公里设立个防御点,派遣少量部队防御。 这样不管丧尸潮怎么移动也会被其中一个点对上,发现渡河迹象即可马上组织防御。左右两个集结点相距不过一百公里,强行军的话一天可以抵达。” 张涛也觉得和丧尸潮拼行军速度太不明智,于是换了个思路,敌动我不动!在黄河北岸选择合适的区域进行点防御,再把多个点连成一串。只要距离调整合适,兵力部署得当,应该可以做到相互及时支援。 虽然说丧尸潮规模空前庞大,至少有几百万数量级,可眼前这条大河也不是吃素的。三四公里宽、四五米深、水流相对湍急,丧尸还不善水性,进去就得被冲走,强渡的难度很大。 “我现在手里有六个步兵团和一个重炮团,等第二旅调过来之后就是九个团……间隔一百公里远了,缩到七十公里更容易互相支援。先在每个点放两个营,留下一个营做预备队,有空军帮助拖一天难度不算太大! 你这边更好办,从小浪底到smx两岸基本都是陡坡和峭壁,丧尸潮很难靠近,可以少安排一些人手,多派观察哨。六个团足够用了,把第二旅的三个团全给我,火箭炮团归你,怎么样?” 牛大富看着张涛在地图上用铅笔画出来的一个个小黑点,眼睛一亮,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兵力,又拿起尺子算了算防御宽度,计上心来。 新的计划只是把张涛的提议改了改,缩短点与点之间的距离,按照兵力和地形找出重点地段,之前的愁苦表情立刻有所好转,笑容重新出现在了脸上。 (本章完) 1174 虚惊一场 “要是能有海军炮艇支援……唉,内忧外患啊!”有了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牛大富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走了。张涛看着地图上的小黑点,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办法称不上完美,如果再在河面上弄几艘炮艇拖着一串驳船装上重机枪,跟着丧尸潮的运动方向巡视,监视其一举一动才更合理。即便丧尸潮突然选择某个地方强渡,也能利用火力优势略作抵挡,为陆军布防争取时间。 可是让海军参战的话当着牛大富一个字没敢提,自打和田仁纪带着驱逐舰和一部分海军官兵跟着周媛宣布脱离联盟之后,海军基本上就等于废了。剩下的官兵被内务部挨个甄别,至今也没折腾完,人心惶惶哪儿还有战斗力。 说起海军,张涛又不得想起洪涛。当年洪涛没走的时候,对军队建设做过很明确的规划。大力发展空军、海军是其基本思想,并把这两个军种做为联盟今后的拳头和利爪。 陆军则被视为防御性军种,不是说不发展,而是在数量、规模和投入上更偏向空军和海军。按照当初规划,海军要尽可能的搜罗人员和装备,尤其是大型军舰,哪怕暂时用不上,也得想办法拖回来保养维护。 可是等他一死,联盟的军队发展规划慢慢就改变了。空军倒是没怎么消弱,可发展势头也不如之前,如果不是曾经取得过辉煌的战绩,且有一批坚定走伞兵突袭路线的军官支持,估计比海军也强不到哪儿去。 要战绩没战绩、要人脉没人脉的海军则是一下子被打到了谷底,每年获得的经费最少,补充的人员也最少。凡是想在军队里获得快速升迁的,坚决不会选择海军。 原因只有一个,海军太费钱,还是个长远投资,短时间内看不到任何效果。有这些钱不如投到陆军和空军里去,见效快。不管谁当领导,也愿意在任期里出成绩,有了成绩才能更上一步,光说以后如何如何不太好使。 至于说十年、二十年之后,海军是不是能为联盟获得更多利益,没人会考虑。到那个时候,谁在位还不知道,想太远对个人来讲不光没好处,还会把眼前的好处也丢光。 但古人在很早以前好像就遇到过这类问题,并汲取了教训,得出个结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惜后人们都把前辈总结的经验教训当放屁了,知道的人遍地都是,真去做的寥寥无几。 如果海军发展一直没被耽误,现在应该远不止一艘驱逐舰和几艘小炮艇的规模。先不提能不能去东南亚耀武扬威抢夺人口资源,光是封锁长江和黄河,用大口径子弹和炮弹对沿岸目标进行有效打击的作用就不容忽视。 假如眼下自己手里有十艘火力凶猛的内河炮艇,还用这么被动,让丧尸潮牵着鼻子走吗?不管那些怪物要从什么地方渡河,都得问问几十挺高射机枪和几十门大炮答应不答应! “参谋,马上起草电文,命令第三旅……”可想了也是白想,海军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只能靠陆军的双腿。还得赶紧调整,尤其是山区的布防速度会比较慢,千万不能在自己的防区出现纰漏。 当晚,丧尸潮和预期的一样抵达了开封,依旧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继续向西,在第二天上午又出现在洛阳以东的巩义。 接下来还是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冒着细雨,像一层灰黑色的毛毯,铺在绿油油的大地上向西蠕动,一天之后已经接近了smx。 这时西安基地就不得不开始大疏散了,所有人员收拾好随时物品,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登上火车,一列列的越过黄河进入山西,目标太原、大同。 然后沿途的跨河大桥也被工兵炸毁,很多人看着桥体的垮塌都流下了泪水。他们在此已经生活了很久,即便以前不是本地人,很多也娶妻生子,把这里当成了家。 但丧尸潮的到来,再一次毁掉了他们的家园和生活,泪水里除了留恋全是恨!为了回家,也必须把丧尸消灭,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丧尸潮好像听到了人类的呐喊,越过smx之后没有去西安捣乱,而是停在渭南附近不动了。而东边的另一股丧尸潮依旧以每天二百到二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固执的向西前进,仿佛在追随着前者的脚步。 五天之后,两股丧尸潮在西安以北汇合了。让人类期盼已久的大打出手没有发生,甚至连拥挤场面都不曾出现。黑压压的丧尸铺满了田野山坡,就那么静静站着,像一片黑色的海洋,看得侦察机飞行员直眼晕。 就在所有人都苦思不得其解时,一夜间黑色的海洋又从原地消失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几条痕迹,从天空中都能看到的痕迹。 “还在向西?”看着侦察机发回来的消息,高天一快步走到地图前,仰着头去找相应的地点。合二为一的丧尸潮一夜间已经出现在宝鸡东边,分成四个大型纵队,绵延了十多公里,向着正西方向齐头并进。 “西边有什么?”地点找到了,可高天一还是不理解,转头问站在沙盘旁边的潘文祥。 “……可能没有太明确的目标!这次活尸的控制能力有所提高,但从一路上的迹象分析,除了袭击淮安比较突然之外,目的性不是太强。 大体上还是像以前那样靠本能追着活人走,一旦被甩开马上失去目标,牛部长可能是被南方集团的失败迷惑了,那多半是经验不足、防御措施安排不合理的结果。” 短短半个月时间,白白胖胖的潘文祥已经有点脱相了,几乎天天吃睡在作战室,脑子里装满了丧尸和前线部队的数据,非常耗费精神。现在丧尸潮暂时脱离了接触,对他而言犹如重生,终于能松口气了。 “这次我们的军队损失有多少?”这么多年没怎么接触过军队,高天一原本就不多的军事素养基本都忘光了,只能依靠专业人士。这也是张涛态度还不太明确,依旧能稳坐武装部副部长职务的原因,仓促间没人可换。 “人员伤亡不多,只有牛部长率领的部队在ly作战和撤退时伤亡了三百多人。但物资消耗比较严重,算上运到黄河防线的,差不多有一半库存了。 不过在淮安、ly还留有大量辎重,如果能确定丧尸潮的行进去向,应该尽快派人过河运回来。只是黄河上所有的桥梁都被破坏了,恢复公路桥比较容易,铁路需要的时间就长了,这方面还得问问基建部和机械部。” 指挥作战和调派军用物资是参谋部的本职工作,对这些数据潘文祥已经熟记在胸了,不用翻看任何材料,甚至包括别人的。 “……嗯,是该拿回来补充一下了,顺便再把淮安、lyg附近仔细搜索一遍。当地应该有旧世界的军事部门,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哦对了,连岛方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一听说家底扔出去大半,高天一也禁不住肉疼。既然丧尸已经向西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当然要把遗留在黄河以南的辎重全运回来。至于说以前属于谁,那不管,谁先拿到算谁的。 不过一提起联运港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变异者!让丧尸潮一闹,围剿变异者的行动显然是没法再继续下去了。但这不意味着不围剿,没有国际上的支持,光靠东亚联盟的兵力照样够用。 (本章完) 1175 虚惊一场2 “根据空军的汇报,至今为止岛上没什么异常举动。由于海峡的阻隔,丧尸潮好像也没打算去岛上,在市区里停留了一夜就继续北上了。”对于这个问题潘文祥回答得比较小心,只陈述了事实,没加半点自己的想法,太敏感。 “南边呢?”高天一没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 “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几乎每天都在询问南方集团的部队何时能返回,之前有丧尸潮夹在中间想回去不太可能,现在丧尸潮虽然走了,但消息并没扩散,只要应对得当还能瞒些日子。 我觉得可以继续以桥梁不通为由和对方扯皮,等他们明白过来,牛部长已经把那几千人吃干净了,半根毛都不会剩下。” 这个话题就比较轻松了,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苦于缺乏远程飞机,无法实时掌控战场区域的变化,只能听东亚联盟的通报。即便不太相信也没办法核实,必定要吃个哑巴亏了。 要是从这个角度上衡量,丧尸潮带来的损失好像又不算太多了。就算没有丧尸潮来袭,围歼南方集团部队的仗肯定也要消耗物资,说不定还得死很多士兵。 现在好了,不费一枪一弹,一个团的精锐部队就到手了,还不用向人类幸存者联盟解释。你说跑过来了,我说没看见,凭啥你的军队往我们控制区里跑,我还说你故意挑起争端呢,找不到活该! “这些天辛苦参谋长了,该回去休息休息啦,洗个澡,身上都馊了。成,伱们忙吧,我走了!”对于这点收获,高天一也在暗自得意。 虽然围剿变异者的计划泡汤了,但打击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才是更重要的目标。有了这些熟悉当地环境、道路和军事部署的专业军人协助,对将来发起军事行动有非常大的助力。 怎么算怎么值了!至于说连岛上的几百号叛徒和刚刚横扫黄河以南的丧尸潮,疥癣而。等自己把其他两个联盟全收归囊中,再集中力量把东南沿海地区清缴一遍也来得及。 至于说活尸会不会变得越来越聪明,这个问题就不用讨论了,要相信科学嘛。医学专家们一致认为病毒不可能在短期内产生如此大的变异,进化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还很长。 “连岛上有没有最新消息,那个家伙还没露面?”但一出参谋部大楼,高天一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低声询问身边的徐静。他可以忽略周媛、和田仁纪那伙人,但不敢完全不在意另一个人。 “丧尸潮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围剿部队一离开,反倒等于救了岛上的人。这些天再也没有逃出来的士兵,消息传不出来了。我已经派侦察机在市区里空降了几个情报人员,估计今晚到明天就会有新的观察结果。” 在内务部长的位置上,徐静和林娜比起来工作能力也不遑多让,且权力更大,除了插手军队之外,还把军事情报部门的工作也干了。照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内务部就会变成一只能吃人的怪兽。 “嗯,很好!这些日子里里外外都离不开你,总算忙出点眉目,也该休息休息了。晚上咱们去看看孩子,你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安排。” 但高天一并不觉得徐静的权力过大,因为这个女人和自己之间有一道非常坚固的纽带相连,轻易不会割裂,孩子。但感情也是要维护的,办法很简单,时不时来点家庭的温暖,比什么许诺都好用。 “天哥,现在内务部的人手很紧,要不是有外交部培训中心的学生撑着很多工作都无法开展。空勤团的剩余人员已经甄别过了,是不是挑些基本可靠的补充进来,一边工作一边观察。” 果然,听到要一起回家看孩子,徐静满脸都是喜色,声音里面也充满了女性的娇柔。只是话题依旧离不开工作,没辙,权力大责任就大,需要干的事情太多,人手严重不足。 “……能控制吗?”对于空勤团高天一始终不敢放心使用,但又舍不得扔掉。那些全是百战之兵,随便拿出一个到部队里最少也能当连长。可能力越强就越忌惮,生怕里面还有裴善喜的同党。 “经过这段时间的甄别应该没有大问题了,我计划先把有家属的士兵招募进来,剩下的军官放倒培训中心边学习边观察,过段时间再进行第二波甄别。” 别看徐静说的轻巧,她的甄别方式很缺德也很残酷。逼着士兵和军官们互相揭发和叛逃人员的接触细节,不揭发别人的立马逮捕审讯。 这么弄了两个多月,几乎就清洗掉一个营的官兵了。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关押空勤团的沙河机场里几乎天天有官兵自杀,剩下的也全都人心惶惶,不再信任任何人,包括以前出生入死过的同僚。 “你看着办吧,如果有积极向咱们靠拢的不妨重点培养几个。将来武装部、参谋部、各旅旅长、团长的职务都需要咱们的人接替,要有思想认识,也得有真才实干。” 其实不光徐静手里缺人,高天一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现在外交部、后勤部、文化教育部,在部长和几位高级官员辞职之后,没有合适的人选能立刻顶上,基本都处于勉强维持状态。 别看改革派现在都以他为尊,好像不缺这类人才,可是真到用时才发现,不管怎么扒拉,有本事能实干且可以即插即用的人才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都是钻营权术方面的高手,跟着起哄排除异己搞斗争个顶个厉害,独当一面搞具体工作,问谁都摇头,就算个别有能力的也想方设法推脱。 道理很简单,干的多错得多。此时此刻是拨乱反正的关键期,也是敏感期,站一边指手画脚多主动,谁乐意往自己身上找麻烦呢。 “我懂了,会留意的……天哥,还有件事需要你拿主意,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该怎么处理?”徐静拿出笔记本,把高天一的指示记在上面,刚要走向自己的马车,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压的很低。 “胡医生怎么说?”如果不是被提醒高天一怕是早把初秋忘了,在他心目中那个蠢女人其实早就死了。 “按照医学判断她实际上已经算脑死亡,可以判定为实际死亡。可现在依旧有呼吸、有心跳、器官也没有继续衰竭。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胡部长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能这么拖着,每天得耗费不少珍贵药品维持生命体征。 另外小哑巴整天守在医院里,还多次找胡部长闹,非要使用特效药治疗。他已经找我说过好几次了,想问问到底该怎么回复。” 徐静是个聪明人,她虽然从心底希望初秋赶紧咽气,但不管是情绪还是行动都没表现出特别着急的样子,也没和高天一吹枕边风。 她知道初秋是被变种丧尸病毒感染的,阿里克谢说这种病毒会对人类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都不可逆了,早晚是个死,何必再急于一时。 “先这么放着吧,此时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必要再多些麻烦!特效药暂时不能给,丧尸潮的威胁还没解除,药品优先供应前线军官使用!” 高天一同样不想做这个恶人,尤其是在刚刚拿到权力还没彻底拿稳的时期,判定前任理事长的生死太敏感了。但使用特效药治疗就有点过于浪费了,那东西产量有限,还有前线作战需求,已经连出口配额都停了。 (本章完) 1176 错了吗? 一辆没挂任何徽记的黑色带蓬马车缓缓停在了地坛医院门口,守门士兵看过车夫的证件之后不光放行,还冲着马车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马车在医院小楼前面听稳,车夫下来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下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身材娇小,略显富态,盘着高高的发髻,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虽然嘴角总挂着微笑,但每个见到她的人都显得有些拘谨。 林娜回来了,准确的讲是从城北安全区农庄回到基地了。但别多想,她此行的目的只是为孩子拿药,和政府没一点关系。 自打辞职之后,她和焦樵带着几个退伍老兵就住在农庄里不露面了,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进基地,连孩子上学也是由老兵们接送。 “把车赶到一边去,我几分钟就出来!”下车之后林娜没有马上走,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向四周看了看,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让车夫把车赶过去。 “林部长,那里晒,就停在阴影里吧。这么大地方,又不久停,不碍事的。”可车夫没听话,指着天上的太阳不愿意挪。 “小孙,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改口叫林姐,要不就叫焦太太。真是的,怎么就记不住呢!”林娜柳眉微皱,不再提马车,改成了称呼。 “嘿嘿嘿……叫习惯了,没事儿,咱又不当着人叫!”可车夫依旧嬉皮笑脸的搪塞,就是不痛痛快快答应。 “……”对于这副嘴脸林娜是见多不怪,跟着焦樵退伍的几个老兵全是差不多德性,说多少次也是白搭,干脆不搭理了,转头向楼门走去。 “……林部长!”但好像是故意作对,人还没进门,里面走出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先是一愣,马上恭恭敬敬闪到了一边,嘴里的称呼和车夫一样。 “胡部长在吗?”林娜这次没纠正对方的称呼,但挺精致的小脸上笑容已经消失,淡淡的问。 “在,我带您去!”白大褂赶紧拉开楼门,先把林娜让了进去。 胡然的办公室在二楼,上楼梯左转不远就是,林娜来过不止一次,本不用任何人带路。但这位女医生有点眼熟,人家这么热情,直接拒绝也不见得能省多少话,干脆就随意了。 “哎,胡医生,这是干什么啊!”但刚走到胡然办公室门口,从里面突然闪出个人影。要不是林娜躲得快,差点就撞在身上。定睛一看正是胡然,表情慌慌张张,身上更是狼狈,湿淋淋的还挂着茶叶。 “……林部长、林部长,您来的正好,帮帮忙,我是没辙了。您看看,秀才遇到兵有利讲不清啊!”胡然见到林娜也是一愣,但脚下一点没闲着,横跨了一步躲到后面,好像办公室里有怪兽。 “哎呀,你撒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何婉君,你也把东西放下,有话好好说!”这么多年来身处高位,又是个凶名在外的部门,林娜除了丈夫之外,真不习惯和别的男人有过份亲密的接触。 可她没有胡然力气大,一下就被推到了房门口,看清楚里面是谁更纳闷了。只见何婉君提着暖壶横眉立目的追了出来,要不是收手快,估计暖壶里的热水就得全泼自己身上。 “他们不给干妈用药,见死不救!”都说树的影人的名,确实没错。即便林娜已经不当内务部长了,但余威仍在。 原本气势汹汹的何婉君见到她之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暖壶,可两只手没闲着,飞快的比划着手势,同时眼泪也从大眼睛里流了出来,看着就那么委屈。 “来,去屋里说!婉君,先别急,有阿姨在谁也不能欺负伱……胡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林娜没有马上询问事情的缘由,而是先拉着何婉君进屋,等胡然跟进来把门关上才眉头一挑,死死盯着胡然的眼睛。 “林部长,不是我不愿意用药,是真没有药了。眼下南边在对付丧尸潮,光是营长以上级别的军官配给就已经很紧张了,我手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特效药配额!”胡然双手一摊,虽然没掉泪,可满脸也全是委屈。 “你是医疗卫生部长,也没权限特批?”即便已经没有职务了,更不打算再关心政府的动向,但老话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不聋不傻,联盟的大事小情,林娜还是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的,对于胡然的解释不太认可。 “唉,此一时彼一时喽。自打阿里克谢失踪,部里也展开了逐一甄别,连工作人员带医生护士不少人受到了牵连,王副部长也辞职了。我现在就是个泥菩萨,除了干活之外什么权力都没有,都抓在上面手里!” 一说起这件事,胡然脸上就不仅仅是委屈了,而是凄苦。他和初秋认识的时间很早,又同属改革派一系,从来没有过任何冲突,工作和私人方面的都没有,相反一直都算不错的朋友。 站在他的立场上,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把初秋的药停了,哪怕全是浪费,只要人还在喘气也在所不惜。不就是一个人的用量嘛,还是前任理事长,怎么还挤不出来这点药品。 可问题是医疗卫生部里同样不是铁板一块,副部长王爽就是坚定的中立派,不甘忍受内务部的调查,直接辞职不干了,连带着自己也得不到高天一的信任,部分权限被收了上去,无法在这个问题上拍板做主。 “……我和焦樵还有配额,都给初理事长用了吧!婉君,是人就有生老病死,理事长的病胡医生已经尽力了,但在疾病面前人总有力所不逮的时候。你是大人了,应该能理解,不要再为难他了。” 这个回答让林娜久久没有言语,上面是谁她很清楚,亲自去替初秋求情也想过。可自己和焦樵还有没有这个资格显然是个大问题,即便拉下脸来,能不能见到高天一本人仍旧是个问题。 官场是个啥样她心里更清楚,人走茶凉是必然,连胡然说话都没用了,失去了权力的自己和焦樵谁还会当回事,去了也是被下面工作人员敷衍的结果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主要是初秋已经被所有医生判了死刑,即便要来了配额也只能算是精神安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与其这样不如开导下何婉君,让这个善良且固执的姑娘懂得放手。 “我和干妈才不要你们的施舍,你也是坏人,干妈就是让你害死的!等着吧,洪爷爷会回来的,他会救干妈的,也会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何婉君一点没听进去,反而情绪更激动了起来,在咬牙切齿的表情加持下,十指仿佛真的能说话,字字诛心、句句入骨。然后一甩手,挣开林娜的拉扯,夺门而去。 “……林部长,您别往心里去,她不太懂事,都是瞎讲的。”胡然也看得懂手语,顿时脸色煞白,冷汗都出来了。再看了看林娜阴沉的脸色,除了毫无意义的和稀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老胡,咱们都是从救援队一起走过来的老人,你觉得我和老焦的选择是不是错了?”林娜真没想到何婉君会这么想,把自己和焦樵划成了高天一的同伙。 可这话真要是仔细琢磨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如果自己和焦樵不为了孩子选择放弃,洪涛肯定不会被抓,初秋也就不会被所谓的咬伤感染。 虽然动手的不是自己,可蓝玉儿真的是在自己默许下才去助纣为虐的。在这一点上何婉君指责的没错,确实是自己和焦樵间接害了洪涛和初秋,以及周媛、张柯和一众同僚。 (本章完) 1177 她最仁义 但自己处于那种形式下真能为了洪涛和所谓的理想,舍弃四个孩子与高天一决战到底?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便自己愿意焦樵也肯定不会同意。 丈夫不是那种为了理想能抛妻弃子的大人物,孩子就是他的命根子。别说四个,就算二个估计结局也和现在一样。一个嘛,没准还能有点商量,但也很难。 另外就是洪涛的主张是否值得豁出命去支持,说句实话,自打死而复生再次出现,联盟高层里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论调。即便保皇派嘴上说着支持,可心里也不一定愿意。 原因很简单,洪涛所倡导的模式严重侵害了目前大部分官员、军官的个人利益。这些人在旧世界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借着丧尸病的爆发,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翻身成了人上人,拿到点权力。 结果你回来了,说有权力不让随便用,当部长的也不能有太多特权,还得和普通人一起遵守规矩,并接受普通人的监督,稍有越线就面临罢官夺爵的可能,谁会乐意? 别说他们不乐意,自己和焦樵也不乐意。等孩子长大了,难道当父母的不该给他们留下点什么吗?总不能还和普通人的孩子一样继续从头做起,那当官还有什么意思呢! 理想、未来、全人类云云,听着是挺振奋,如果能在不太侵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确实应该追求。可一旦过程太艰辛了,就不如先顾着眼下。 自己和焦樵虽然已经辞去了职务,可待遇依旧和部长同级,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去理事会里再领一份配给,或者利用人脉,扶持几个代理人经商,即便没了权力,依旧要比绝大部分联盟成员过得好。 仅这一点,洪涛所倡导的体系就无法提供,且对官商勾结、钱权交易监管的非常严格,打击的也很严厉。试问谁愿意当十年部长,整天拿着权力都是为了别人的福祉忙活,到头来自己家里却沾不到油水,简直就是反人性! 至于说放纵权力将来会不会倒霉,这玩意谁也说不清。古人几千年来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依旧活得好好的。人不可能都平等,总要分出高低贵贱。 可是吧,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又让自己怀疑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了。高天一显然没有遵循改革派的宗旨,他要走的明显是另一条路,还是条特别老的路,老到不用走就知道前面会有什么。 “我就是医生,治病还不精通,其它的更不清楚了。”胡然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眼神有点闪烁,回答的更是没滋没味。 老交情?现在他对这个称呼已经有点过敏了,一听就浑身哆嗦。焦樵和洪涛算不算老交情?高天一和初秋算不算老交情?牛大富和王英安算不算老交情?你和周媛又算不算老交情? 如果算,那老交情坑老交情最下得去手。如果不算,那咱俩之间更不算。你们都是人精,我就是个糊里糊涂的医生,在旧世界的医院里混到了工作最苦最累的急诊科,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没啥长进。 不过有一点琢磨明白了,就是伱们的话一个字都别信,谁信谁就离倒霉不远了。更别聊交情,聊着聊着背后就下家伙,一个比一个狠! “……我和老焦的配额你给初秋用了吧,剩下的我再去找找看,有信了托人过来说一声。我看何婉君的脸色不是很好,你多关心关心,别人没救过来再把身体熬坏了。” 林娜是谁啊,马上就从胡然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戒备。为什么会这样,无外乎几种可能,不去琢磨也罢。既然不是太受欢迎,那就别在这里碍事了,还是走吧,回农庄里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这个破地方以后最好能不来就不来。 “她在偷偷给初理事长输血……我劝过,可她不听。这孩子仁义的不是时候……唉!”见到林娜要走,胡然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随口又提起了一件事。 “输血……她给初秋输血!有效果吗?”可林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好像对这个问题很关注。 “不清楚,我只是个医生,对丧尸病毒没什么研究!”胡然摊了摊手,脸上没有一点愧疚。十年前这么说,今天依旧可以这么说。自己学的是临床,不是病理,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医学实验室的专家们怎么说?”林娜也没觉得奇怪,但依旧在追问。 “……没有专家,初秋被送来之后一直由我们诊治。”胡然的眼神又有些闪烁,但在林娜的注视下只能说了实话。 “你确定医学实验室没来人检查过?阿里克谢失踪之前呢?” “嘘……林部长,您就别难为我了,这个名字可不能提啊,要是被内务部的人听去就是大麻烦。您今天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儿,是不是老焦的痔疮又犯了?” 如果不是看在男女有别,胡然都想用手捂住那张小嘴。办公室里虽然没别人,可谁敢保证隔壁、门外没人听墙根。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不倒霉,一定要慎言! 还真不是胡然草木皆兵,就在他拿着林娜的药方准备通知药房时,走廊里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非常压抑的嘶喊。 听到这种声音,林娜眉头一挑,转身向房门走去。她很熟悉这个声音,何婉君,是何婉君特有的嗓音。哑巴也是能喊叫的,只是不像正常人那样响亮。 通往三楼的楼梯上,何婉君被两个身穿内务部制服的男人架着胳膊拖了下来。哑女拼命挣扎着,可在力气上显然差太远了,除了无助的嘶吼和眼泪让人触景情伤,起不到太大作用。 “住手!”林娜满脸铁青的站在胡然办公室门口,嘴里清晰的吐出来两个字。 “……林……”两名男子随即停止了脚步,表情很是怪异,想打个招呼,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齐刷刷的把眼神转向了身后。 “林部长,您怎么有时间来基地里了?”又一个穿内务部制服的人走了下来,但是个女人,年轻女人。看到林娜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堆起了笑容,热情的打着招呼。 “徐部长,她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看到这个女人,林娜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两步,指着抱住楼梯栏杆不撒手的何婉君。 “……那倒是没有,她在这里待着影响了对初理事长的治疗,也耽误了理事会的工作。你们先下去吧,这么点事儿都干不好,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别看就是简简单单一句问话,可内容太容易引发歧义了。一个哑巴姑娘,要是也能发表什么违反规定的言论,谁听了都会愕然。 这就是当面打脸,打内务部的脸,影射内务部滥用职权。如果别人敢这么说,还是当着自己在大庭广众面前说,马上就得抓起来严加审问。 但高天一再三强调过,现阶段不要因为小事去碰辞职的官员,也不要太明目张胆的搞打击报复。眼下以稳定联盟政府为主,这笔账只能先记下,留着以后慢慢算。 “影响治疗?笑话,堂堂前任理事长,居然连几支特效药的配额都没有,这种治疗还有意义吗?除了何婉君每天在这里不离不弃的守候着,理事会、联盟政府有派一个人过来吗? 耽误工作更谈不上,婉君只是初秋的私人秘书,更是干女儿,待在这里才是做人的本份。和她比起来,我们都怕是连做人的资格都不太够。 现在你们该得到的都得到,军政全都大权在握,难不成还怕被植物人翻了盘?连个哑巴都不想放过,吃相太过难看了吧! 既然你们不管,那好,我来管!胡部长,按照联盟法律,初秋没有直系家属,但何婉君是养女,在这种情况下有权决定去留。婉君,你同意吗?” 可徐静的退让并没让林娜就坡下驴,接下来的话丝毫没给任何人留情面,还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带初秋回家。现在只需要何婉君点头,不管徐静乐意不乐意,都无济于事。 “……”何婉君勉强点了点头,虽然在她的心目中,干妈的遭遇和这两个女人都脱不开干系,可非要选一个的话,还是林娜相对靠谱点。 “胡部长,劳烦你安排人帮理事长收拾收拾,我的马车就在下面。小孙,你去帮忙!” 得到了何婉君的首肯,林娜看也不看徐静一眼,把剩下的事情全扔给了胡然和车夫,拉过何婉君慢慢走下了楼梯。徐静背着手站在楼梯上,眼睁睁看着林娜的背影消失,什么也没说,但身后的两只手攥得死死的。 林娜这一击可谓稳准狠,牢牢站住了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即便是高天一也不好插手干涉,更不能太过声张。反正也是个死人了,带走就带走吧,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笔账早晚会算清楚的! (本章完) 1178 他最郁闷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虽然经历了丧尸潮,但除了驻扎在黄河附近的军队和少部分家属之外,京城基地的正常生活秩序并没受到太大影响,该上班的依旧上班,该耕种的依旧在耕种。 随着时间推移,底层流民们除了在茶余饭后偶尔聊起丧尸潮,大部分人已经没有了紧张情绪。和相对比较遥远的威胁比起来,每天的吃喝住行更需要关注,尤其是今年。 丧尸潮是消失了,可西安基地被迫放弃,两万多人不得不转移,就算再有条不紊,各方面的损失依旧很大,尤其是矿产和粮食。 为此东亚联盟政府宣布了新的税收政策,要向京城、津门、长春的流民增加税收,用来弥补这部分损失。虽然流民们发自内心的抵触,还发生了几起抗议活动,但每次都被内务部和军队快速弹压了下去。 一想起大布告上有关某人参与了某次活动,被判多少年苦役的内容,大部分流民只能在肚子里偷偷骂两句,平时一个字也不敢乱讲,生怕引来内务部的灰狗。 如果说在林娜任期里,内务部是个让联盟官员闻之变色的强力机构,换了新部长徐静之后,内务部的威名就迅速扩散到了民间。 那些在茶楼酒馆里凭借说书讲故事谋生的流民,在这段时间里多一半全尝过内务部监狱的滋味,罪名只有一个,传播谣言、诋毁政府。 现在只要是公共场合,不管高级还是低档,无不在醒目的地方贴上了告示,四个大字,莫谈国事!谁要是不长眼,非要口无遮拦高谈阔论,别等灰狗们出现就会被店家严肃规劝。 城北安全区紧靠京藏高速东侧有一大片农庄,旧世界里是一片高档别墅区,由于距离南沙河、温榆河、沙河水库不远,灌溉防洪设施齐全,附近农田绿地树林也比较多,丧尸病爆发之后就被农业部看中,逐步改造成了重要粮食产区。 待伞兵改制成了空勤团,并把驻地选择了不远处的沙河机场,这里立刻又被不少官员看中,相继建立了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农庄。 说是农庄,其实基本都不种粮食,土地也很少,就是当个度假休闲的居所。除了距离基地近、交通方便、风景不错等优势,能和空勤团做邻居,安全也绝对没问题。 在这些高墙大院的农庄之间,还分布一些房屋低矮的小村落。这里才是真正种地农户们居住的地方,虽然从距离上应该算邻居,可大部分农户与农庄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任何地方都有特例,这里也不例外。在最靠近南沙河和京藏高速路的农庄门口,正有几个农户打扮的人陆续走出来,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干爹,不到一个月,这已经是第三家了,再这么下去,周围的土地全得让他们瓜分干净!”一身便装的蓝玉儿和焦樵、林娜站在农庄院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刚刚离开的这户人家,就住在东边的小村子里,是很本份的庄稼把式,除了种地之外,还养了不少鸡鸭,顺便帮忙照看着农庄的房子和院子。 但上个月初农业部忽悠有工作人员下来,拿着工具到村子里一顿丈量,没几天就贴出了告示,大概意思就是说土地被联盟政府征用了,征到谁家,谁就得限期搬离,除了新安排的安全区房屋和搬家费用之外,啥也没有。 这里的农户基本都是流民,房子、土地按照法律来讲确实属于联盟政府,大部分都是租用。现在联盟政府要收回,合理合法。 可是收回去干什么呢?农户们不清楚,做为新任文化教育部副部长的蓝玉儿不难打听到,根本不是农业部有新的规划,而是新建农庄,还是属于私人的。 这些人无一不是改革派里的后起之秀,换句话讲,就是在这次高层变动时,坚定站在高天一身边并有突出表现的,很显然,这是在论功行赏呢,除了职务之外,还有实惠。 在这点上,高天一确实比洪涛更人性化,远近亲疏分得很清楚,也不没事就画大饼玩期货,更喜欢一把一利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玉儿,你收拾收拾该回去上班了,以后没事别老往这里跑,不光是你,还要顾着小狗子。现在是敏感时期,外交部里也不是世外桃源。” 按说高天一的做法没错,也符合有权不用王八蛋的传统理念,可焦樵除了面色铁青之外,一个字也不想说。见到丈夫的窘态,林娜适时把话题岔开了,顺手也把蓝玉儿赶回了院子里。 “老婆,我怎么觉得又干了件坏事呢?”蓝玉儿走了,焦樵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这几个月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虽然离开了权力中心,整天不用再勾心斗角了,可窝心事不光没少,还越来越多,越来越窝囊。 首先就是原本的很多老朋友,无论在位的还是已经退了的,都逐渐疏远了,即便有几个也住在附近的农庄里,却从来不主动过来串串门,都在有意躲着。 然后就是空勤团的官兵,自打裴善喜带着一部分嫡系跟周媛叛逃之后,内务部接管了沙河基地,一直都对自己尊敬有加的官兵,偶尔来附近见到,也都变得非常冷淡,如果不是按照军规必须敬礼,怕是都不愿意搭理。 最后就是和这次高层变动毫无关联的流民,内务部和军方先后在安全区里搞了几次大搜捕,抓了不少人。眼下农户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又被以各种堂而皇之的名义抢走,不得不流落到安全区里打零工勉强生活。 老朋友和同僚们的疏远有情可原,自己夫妻的突然辞职,确实让一部分人很被动,甚至丢了官职。空勤团官兵们的态度转变也能理解,如果不是自己溜肩膀,他们也不至于被内务部甄别,从天之骄子瞬间跌落到人人自危。 但自己并不觉得太后悔,没有谁比孩子重要,哪怕是林娜。为了孩子的安危,今后没有朋友和部下都是可以忍受的,哪怕没了媳妇,也得这么选。 可是在得知军方已经开始掺合内政,眼睁睁看着老实巴交的农户瞬间家破,要说再一点都不后悔就有点言不由衷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走吧,该吃早饭了!”林娜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想说,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胳膊,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什么意思,讲清楚,我憋得慌!”可焦樵纹丝没动,有点你不说我就不吃饭的架势。 “……初秋很可能也是他们动的手脚。当初我没想到姓高的会这么狠,总觉得有初秋在,再加上周媛、蓝迪、吕叶、张涛牵制,他除了自保之外搞不出来什么花样。 洪涛顶多也就是吃点亏,不会有什么大碍。没有他在自管区里捣乱,联盟内部的矛盾就不会太快激化,就算咱们俩退了,还可以通过张柯、玉儿在内务部、武装部掌握一部分话语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棋输一着满盘皆输啊!” 见到丈夫不肯罢休,林娜也就不再瞒着了,回头看了眼院子里没人,小声道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越说越落寞,丝毫看不出半点返回的可能了。 “……小哑巴说的?”焦樵闻听初秋很可能是被人下了毒手,马上就想到了消息来源。 “她什么都不肯说……算了吧,老焦,既然已经撒手了,就别再操心了,听天由命吧。饭要凉了,走吧!”林娜摇了摇头。 (本章完) 1179 又来了! 自打搬到农庄里以来,问过何婉君几次,始终没得到过正面回答。但当初的安通机械公司里研究的是什么、阿里克谢的神秘始终,别人可能不太清楚内情,做为内务部长,自己还是知道一些的。 初秋很可能是被人为感染了制造活尸的病毒,然后用来栽赃洪涛。之所以至今没变成活尸也没死亡,可能与何婉君隔几天就偷偷输血有关系。为什么何婉君的血能对抗丧尸病毒,这就得去问洪涛了。 “……不吃了,憋屈,我去溜达溜达!”林娜能拿得起来放得下,可焦樵不成,他是越想越烦,背着手向北边走去。 “哎……大早上的你去哪儿啊!”见到丈夫这副样子,林娜不太放心,追上去拉住衣服。 “让小孙把渔具带上去河边找我!”焦樵摇了摇上身把林娜的手甩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唉,他说的没错,就不该让你爬太高!”虽然没有恶语相向,可林娜从焦樵的动作上就能感受到丈夫在生气,很生气,其中还有埋怨自己没算计好的意思。 这时她又忍不住想起了洪涛的话,不要让焦樵负责太大的事儿,更不能独当一面。现在看起来真是太对了,不是贬低丈夫的为人,是客观的评价。 辞职的决定确实是自己拿的主意,可在做决定之前曾经问过丈夫一句话:我的年纪还能生育,不会让焦家断了后。可焦樵还是摇了摇头,不想拿孩子冒险。现在又生自己的气,真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多年以来能忍受自己家里家外强势、言听计从、毫无怨言,又忠于家庭,还有点小本事的男人,全东亚联盟里好像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洪涛是能力强,可自己能像周媛一样容忍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高天一的本事也比焦樵大,可自己敢和一个为了权力随时能把伴侣置之死地的男人长厮守吗? 所以说吧,丈夫不是最强的男人,却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气没关系,去钓钓鱼,保证两个小时之后就会跑回来找自己需求安慰。 别人去钓鱼都是休闲娱乐、修身养性,丈夫去钓鱼则是反其道行之。不管有多大火气,一个小时没上鱼就全忘了。不是分散精神忘了,而是把怒火全集中到了鱼身上,因为一条也钓不上来!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宁静的南沙河被脚步声吵醒了,几只水鸟从芦苇丛中扑棱着翅膀飞起,边绕着圈子边不耐烦的发出了怒吼。 来人还很没礼貌,半点愧疚都没有,找块空地打起了拳。没有拳风干脆用嘴里的呼喊配音,专找小树苗踢,折腾了十多分钟才收势, 如果光是他一个人折腾附近的水鸟们也就忍了,可是过了没十多分钟又有一匹马跑了过来。打拳的男人摘下柳条筐走向岸边,片刻之后支好鱼竿,往水里扔了几把小米,坐在筐上把鱼竿甩得呜呜作响,怡然自得的钓上了鱼。 “焦哥,钓着了吗?”后来的男人牵着马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个水草茂盛的地方把马拴好,慢慢走了回来。 “我刚打好窝子你就来,钓个屁啊!”一提起渔获,焦樵立马笑容全无,皱着眉咧着嘴全是抱怨。 “我以为您去桥下面钓了呢……要不咱下网吧,我回去偷偷把网拿过来!”对于这个结果,后来的男人好像早有预料,笑着出了个听上去比较低级的主意。 “快去快去……别让伱嫂子看见!”但焦樵听到这个建议,丝毫不觉得是侮辱,眉毛一挑咧开嘴笑了。 “踏踏踏……踏踏踏……”还没等男人离开,远处又传来一阵嘈杂。 “他们怎么上这边跑步来了?”焦樵向东边看了看转头问。 “不清楚……不像晨跑,还抬着弹药箱呢,要不我过去问问?”后来的男人也踮起脚尖看了看,疑问更多。 “切,以为你是谁,别没问出来再挨顿骂!省省吧,这里又不是咱家的院子,谁爱过谁过。”焦樵撇了撇嘴,拒绝了男人的提议,转头继续盯着浮漂。 很快有一队穿着空勤团制服的士兵跑了过来,数量一个排左右,其中有几名士兵背着绿色的塑料弹药箱,形色匆匆的向西而去。 “焦部长……”领头的军官见到焦樵放缓了脚步,走过来抬手敬了个军礼。 “……”焦樵也放下鱼竿,起身面对军官抬手回了个礼。 “你们什么时候改背着箱子晨练啦?”但骑马的男人走了上去,打算再问问详情。 “……起开!”军官并没搭理,用手轻轻把男人扒拉开,要去追赶队伍。 “我说李然,别给脸不要脸啊,当个破排长就觉得了不起了是吧!”男人不光没闪开,还用身体把军官的手顶了回去。 “孙正平,你已经退役了,没资格教训我。请马上让开,不要妨碍军务,否则后果自负!”军官显然和这个男人认识,还是军中同僚,但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并没有见到老兵的热情,反倒是充满了火药味。 “嘿,那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后果,怎么着,是你亲自动手还是叫几个人过来一起上!”被称作孙正平的男人眼珠子都瞪圆了,气呼呼的又上前半步,和军官来了个脸对脸,丝毫不让。 “小孙,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焦樵把鱼竿一扔,起身呵斥了起来。 孙正平以前是空勤团的连长,还是自己从西安带回来的,属于嫡系中的嫡系。辞职之后,他和几个差不多情况的老兵也跟着一起退伍了,就在农庄里落了户,既当帮手又是警卫还是一家人。 但自打裴善喜走后,空勤团里很多官兵遭到了内务部迫害,自己只能默默看着毫无办法。可能有些官兵明白道理,大部分官兵则对自己这位老上级不那么满意,基本断了来往,就算偶尔见到也只是为了遵守军规才勉强敬个礼。 “焦部长,您可能得搬家了!”孙正平气哼哼的走了,但小排长没走,看着重新坐下的焦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谁的命令?”焦樵没回头,他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和小军官斗气,而且这件事说起来也确实是自己不太仗义,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团里接到了参谋部命令,要去关沟设防。大部队已经从北面走了,我们排负责在这座桥上装扎药。不光是您,这片的农庄恐怕都要疏散。您的院子距离公路最近,说不定能当个临时指挥部。” 小排长指了指前面的队伍,把接到的命令和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最后还指了指远处的农庄,一脸幸灾乐祸的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剩下目瞪口呆的焦樵,举着鱼竿,连鱼钩上有鱼了,拽的鱼线来回乱跑都没感觉! 关沟,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之间的一条山沟,位于京城正北偏西,距离六环路只有十多公里。它是从北边穿过群山进入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再向南就是一马平川了。 历史上,位于关沟北侧的居庸关和八达岭长城是京城最后的防线。穿过关沟再向北就是横跨河北和yq区的官厅水库,东亚联盟在京城基地北方的防御体系,就是以这两道天然屏障为依托的。 自打西北联盟被伞兵突袭,来自北方的威胁就减弱了很多,在救赎者合并之后,能从北边对京城基地造成威胁的因素全没了。 再加上北方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屈指可数,丧尸数量有限,除了空军的几座机场,联盟陆军只在这个方向保留了一个独立装甲团,前些日子还被调往了南边,防御力量基本等于无。 (本章完) 1180 总动员 现在还没恢复编制的空勤团突然被启用调往关沟防线,对焦樵来讲只意味着一件事,北边来强敌了,高天一已经顾不上空勤团是否忠诚,必须把最有战斗力的部队顶上去。 强敌到底是谁呢?焦樵举着鱼竿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头绪,直到孙正平拿着渔网回来,才一拍脑门,抢过马一溜烟的跑了回去。干想有个屁用,想尽快知道原委,还得找媳妇想办法,或者舔着脸去问那些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同僚。 是不是小排长故意拿焦樵开涮呢?真不是,就算焦樵退了,也不是一个小排长能随便调戏的。说起来,这个小排长为了恶心人,还冒了不少风险呢,他把军事机密提前透露了。 可无论焦樵还是林娜,亦或内务部或者参谋部,都没时间没精力去追究这个小排长的责任了,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高层正在理事会召开紧急会议,议题只有一个,丧尸潮! 几个小时前,一封来自byne的绝密电报,把还在熟睡的高天一从被窝里拽了起来。当地的铁路驻军,发现了从南边滚滚而来的超大规模丧尸潮。 就在参谋部去电联络当地驻军,打算进一步印证电报内容是否属实时,驻扎在天吉泰机场的空军侦察机已经把情况探明了,确实是丧尸潮,也足够称得上超大规模。 此时此刻,丧尸潮的前锋已经越过了byne市区,正在向东北方前进,而丧尸潮的尾巴还在南边三十多公里以外,横向铺开了七八公里。 “理事长,它们很可能是从黄河以南来的。我刚刚算过了,按照丧尸潮的行进速度,从青藏高原绕过黄河,时间刚刚好!” 潘文祥也是从被电话从床上揪起来的,军装倒是穿的挺整齐,可头发乱糟糟的,眼袋还有点肿,会议室的门刚关上,就指着临时挂在窗户上的地图,开始履行参谋长的工作了。 “嗡嗡嗡……”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变成了蛤蟆坑,部长副部长们无不带着满脸的惊诧交头接耳,试图找到别的可能性。 活尸已经会迂回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一旦活尸进化到如此程度,能绕路几千公里,非常有目的的避开地理天堑,有选择的攻击幸存者基地,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议论了半天,看着潘文祥在地图上标出了的一连串小黑点,谁也找不出其它可能性了。北方除了疆省的部分城市,已经没有大规模丧尸了。非要说来自外蒙和西伯利亚吧,好像又和空军的侦查不太吻合。 “调兵回援需要几天?”高天一对于这个意外同样毫无办法,只能先顾一头。 “……人员比较快,依靠铁路,差不多四五天。辎重要慢一些,最快也得半个月。”潘文祥略微算了算,给出个比较具体的答案。 “丧尸潮呢?”高天一有点急。 “根据它们在黄河以南的表现,如果有空军轰炸,白天的移动速度会很慢,或者干脆不动。现在是夏天,夜晚时间短,每天差不多能前进120公里左右。这么算的话,九天之后差不多抵达延庆附近。 理事长,没有重武器即便在山区也很难对抗这么大规模的丧尸潮进攻。我建议让列车把军队和重武器还有弹药一起运回来,先让靠近新乡、济南的部队和装备上车,凑够一个旅在官厅水库南岸布防。 如果马上开始行动的话,算起来……差不多七八天就能抵达水库,当地有很多现成的工事,很快就能形成战斗力,足矣封死山路。 在山区作战,部队数量太多也无法展开。这是第二批回撤的部队应该也快抵达了,同时黄河沿岸的部队可以携带辎重,根据远近不同,分批向新乡和济南靠拢,一批一批的运回来。” 潘文祥还真不是说话大喘气,他正在脑子里计算完整的北撤计划,差不多有了结果之后才一口气说出来,虽然没有太细节的计划,大体上应该没有疏漏了。 “……有多少把握?”听见部队能及时赶回来,高天一也没有任何放松表情。 京城北面的群山虽然像顶钢盔似的保护着脆弱的城市,但与黄河比起来显然不能称为天堑。丧尸们不会游泳,可它们对山地并不忌惮,这场战斗还没开打就能想像出来会有多激烈、多残酷。 “……除非能找到活尸,否则胜券不大!”潘文祥本想说得更积极乐观点,可搜肠刮肚的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哪怕一丝一毫优势。如果这次的丧尸潮真是黄河南边的那群,想找到活尸依旧不太容易。 “各位,潘参谋长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情况很严峻呐!丧尸潮是对全人类的威胁,同时也是对我们的考验。在生死存亡的大前提之下,管理层务必要团结一心共渡难关。谁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掣肘,那就是全体联盟成员的公敌!” 关于丧尸潮和军队的情况高天一基本听明白了,抬抬手让潘文祥落座,扫了一眼屋里的所有人,开始了总结性发言。首先强调的不是如何布防、如何调配物资之类的具体问题,而是定下了基调,停止内部摩擦一致对外! “光靠军队来抵御丧尸潮显然不太够、也来不及,各部门应该马上行动起来,动员足够的人手运送物资构筑工事,争取把丧尸潮挡住,保护我们这些年来劳动果实。 另外还要发动流民一起参加进来,凡是有劳动能力的都要参加义务劳动,同时也得把道理讲清楚,联盟不光是在座各位的,也是所有成员的,包括流民。这个工作文化教育部要抓紧落实,宣传必须到位! 武装部的两位部长都不在,具体工作暂时由我和潘参谋长代理。潘参谋长,我建议马上征召退伍兵,临时组建预备役第四旅。为了避免有人浑水摸鱼,京城的所有安全区马上进入军管。徐部长,这个工作由内务部负责。 在座的各位里有不少人参加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现在我们就要进行第二次了。虽然丧尸潮的规模更大,但联盟的实力也更强了。我相信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一定能排除万难取得最终胜利!” 然后才是具体工作安排,主要分成了三大块。第一,动员令。所有部门马上行动起来,把作战所需的物资向前线运输;有计划的征调流民补充劳动力不足,只提供食宿没有报酬。 第二,征兵令。凡是有军队服役经历且年龄不超过五十五岁的人即刻召回,编入新的战斗序列,准备第一批开往官厅水库前线。 第三,戒严令。从即刻起,京城基地包括所属安全区、工矿企业,全部进入战时状态。一切常规法律暂时失效,以军事管制条例代替。 要说东亚联盟的组织管理能力还是不错的,虽然上层发生了不小的人事变动,但整体框架还没被破坏,执行力也依旧保留。 一声令下,各级部门像是机器零件,立刻有条不紊的运转了起来。近十万人的庞大基地很快从和平时期进入了战争状态,到处充满了紧张气氛。 一辆辆装甲车、坦克、自行火炮,托着装满了弹药箱的拖车,从京郊各处秘密军械库中钻了出来,沿着公路从四面八方逐渐向北郊汇合。 同行的还有更多马车,其中绝大多数属于流民运输公司。不管乐意不乐意,现在全被无偿征用了,把一车车的粮食、油料、建筑材料,像蚂蚁搬家似的运往北面的群山之中。 基地内、安全区里,每隔一公里就有一个征兵站。胳膊上戴着红色袖标的军人正在核实前来报道的退伍军人,再按照其之前的兵种安排到不同的连队。 还有不少穿着内务部制服的人员在治安队的配合下,拿着武装部登记册挨家挨户检查身份证明,对所有属于征召范围内的人员采取强制手段,或限期几个小时之内马上到征兵点报道,否则就将面临逮捕。 (本章完) 1181 总动员2 “没想到在有生之年,我也能赶上一次京城保卫战。别担心,和你们当年比起来,现在的实力强太多了!” 秀山公寓顶层,孙飞虎坐在窗前,拿着占满油渍的棉布,把拆散了放在茶几上的自动步枪零件挨个擦了个遍。他自打听到了征召令,就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当年的军装和私藏的武器,对上战场抵御丧尸潮跃跃欲试。 由于受到了洪涛的牵连,他和秀山太太都被内务部询问过好几次。虽然没被严刑拷打,暂时也还没什么后续手段,但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分析,想保住老命,就得把飞虎公司和秀山公寓拱手相送。 之所以现在还没人来拿,只是人家挺忙的,没抽出功夫。对于这个结果,两位老人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当初跟着洪涛一起干全是自愿,不管输赢,物质上的收获远远不及精神享受。现在输了,家破很正常,人能不亡已经算赚了。 谁承想老天爷开眼,关键时刻丧尸潮突然来了。孙飞虎不想窝窝囊囊的老死在家里,准备拿起枪上战场。战死了能给秀山太太留下一笔抚恤金,不至于让老太太晚年生活太拮据。 万一侥幸活着回来了,必须是立了战功,到时候没准就能保住秀山公寓。好歹是抗击丧尸潮的老兵,当官的就算再贪,也不好马上伸手抢。 不过由于年龄超了两岁,征兵点的人不收,只能找老关系疏通,到底能不能如愿还是个未知数。另外就是秀山太太,她当然不希望自己去前线,好在上了岁数之后火气小,始终也没吵吵,只是情绪不太好。 “我倒是觉得不如当年……”秀山太太即便遭到如此打击,模样依旧没有什么大变化,还是穿得整整齐齐,打扮的也很精心,只是对于孙飞虎的说法不太认同。 “嘿嘿嘿,你这就有点罔顾事实了。不说别的,就拿炮兵举例。我听说当年连大炮都没有,全靠自行高炮和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当重火力。 现在咱们不光有大口径榴弹炮,还有火箭炮。那玩意齐射起来威力巨大,一打就是一大片,射程还远。只要发现活尸的踪迹在射程之内,换上燃烧弹一个齐射过去,不用太准确,炸不死也得给烧死。” 做为一名曾经服役过的军人,孙飞虎即便没见过规模太大的丧尸潮,却对现代化武器的威力比较有信心。不是猜测和想象,而是亲眼所见。 他服役的年代,正是幸存者武器装备比较充沛的时期,到大城市里清缴丧尸时十八般兵器齐上阵,怎么快怎么来,除了太特别的装备没见到,几乎什么都用过。 这次的丧尸潮虽说规模挺大,防御起来却不见得太难。人类占据了地利优势,从官厅水库的第一线开始到关沟的第三道防线,他当兵的时候全驻扎过。 那边虽然也有高速路通过,可全在山沟子里,即便海拔不高,两边也都是陡峭的山峰,防御面积相对要窄多了。丧尸越密集,人类的火力优势越明显,活尸也就越难以躲藏,前景还是比较乐观的。 “再好的武器也得由人来操作,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和当年真是千差万别。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军事技能,心里也很害怕,可没人需要等着外勤队来抓,就算双腿打着哆嗦,也得守在前线后面不远的地方压子弹、搬弹药。 不是不怕,也不是后面有人用枪逼着,是知道为了什么去拼命。只要能顶住,将来就会有好生活。理事长是这么讲的,也是这么做的,所有人都能看到未来。 我真不认为他们中间有谁愿意开着卡车装满扎药去堵缺口,自己死了,家人们还是在安全区里过着最底层的生活,说不定更惨。如果没有枪顶在背后,稍有挫折就会一哄而散,谁也不会拼死坚守阵地。” 要说秀山太太的思路就是与众不同,她没有服役经历,不怎么了解武器装备的威力,却从另一个角度阐述着事实。街对面正好有个征兵点排着长长的队伍,居高临下看下去,人们的表情都很茫然落寞,眼神里几乎没有神采。 也可能是经历过一次丧尸潮的洗礼,见到过当年在前线奋战的幸存者都是什么样子,两相比较下来,很容易得出个结论,士气不足。 “嗨,没打过仗的听说要上战场难免紧张,等到了地方一打起来很快就能适应。我当年头一次去张家口清缴丧尸的时候是个机枪手,刚到前线头一夜,听着远处的枪声几乎就睡不着觉。 见到黑压压的丧尸群,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手指头扣住扳机就撒不开了,前面百十发子弹全打天上去了,没少挨班长的大皮鞋踹,转天再见到就没那么害怕了。” 孙飞虎扭头向窗外看了看,好像没有秀山太太的感觉,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解释着如何从新兵到老兵的心里路程。同时手里也没闲着,麻利的把枪支零件组装了起来。 “伱可能不知道,当年丧尸潮从南边靠近的时候,理事长没有强迫大家上前线,而是采用了自愿原则。不愿意上前线的不强迫,可以拿着生活物资离开,只是以后不允许再回来。 据我所知没人选择离开,昨天刚下达的征兵令,今早就听说自管区那边有人外逃,被打死了十多个,其它安全区恐怕也不会好多少。这样的兵到了前线,我真不认为能有多强的战斗力。” 秀山太太抬眼看了看正端着枪虚瞄的孙飞虎,眼神里全是留恋。她不想在人生的晚年再失去仅有的亲人,更不想为了曾经迫害过自己,以后必定还要迫害的人和体系去拼命。 “……唉,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把丧尸潮挡住大家全得死。做为男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丧尸咬死,能打死几只算几只,其它的事情也管不了。 等把丧尸潮打退,咱俩把能卖的卖掉,一起去津门港吧。我在那边还认识几个说话算数的,买两间房子开个小卖铺,啥也不想了,轻松几年。” 这回孙飞虎听懂了,慢慢放下枪,低着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番话,听着就很老迈,眼神里也没了刚刚的兴奋劲儿,看着窗外久久没有动。 “哒哒哒……”屋门被人敲响了。 “把枪收起来吧,沈楠来了,就一个人。”秀山太太走过去打开门缝和外面的人小声交谈了几句,转头给出一个询问的眼光。 “我下去迎迎,这小子别看滑头滑脑,骨子里还挺硬,能交!”一听沈楠的名字,孙飞虎马上把头转了回来,起身走向房门,脸上也有了点笑容。 他和秀山太太吃了洪涛的瓜落,沈楠和白思德同样也没幸免。但和白思德比起来,沈楠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他没四处攀咬推卸责任,该认的认了,不该认的也不乱讲。 结果三环娱乐城就成了第一个倒霉的,被内务部以收集情报为由强行入了股份,还是干股。结果沈楠不光丢了财务权和人事权,还得起早贪黑的继续经营,挣的钱多一半全是别人的。 白思德则是人性的另一面,还没等内务部找上门,刚刚听到点风声就主动靠拢争取宽大去了,又把十字路口市场的份额送了出去,以此保住了大洋路市场。 至于说出卖没出卖别人,答案必须是肯定的,只是卖的不算太彻底。估计他也不敢全说实话,否则就算态度再诚恳也很难从宽处理。 (本章完) 1182 总动员3 和几个月前风流倜傥,走到哪儿都皮鞋锃亮、西装笔挺,胸口还插着白手绢的做派比起来,现如今的沈楠好像突然老了二十岁。 松松垮垮的衣服,随随便便的黑布鞋,一脸胡子茬,头发后面还压瘪了一个坑。如果不是衣服还算干净整洁,比租住在公寓里的流民也强不到哪儿去。 “老姐姐,听说了吗?丧尸潮又回来啦!”但一张嘴表情依旧,眼神也还是那么灵动。 “我又不是瞎子,这不,他已经把枪都翻出来了,准备报名上前线呢!”对于这个烂大街的消息,秀山太太想配合吹捧两句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拿孙飞虎当说辞。 “啊,虎哥,您不是要玩真的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牛旅长……哦不对,应该是牛部长了,他的部队如果不是跑得快,再加上黄河天堑,就全军覆没了,您去了管什么用啊?” 进屋之后沈楠就一屁股坐在了秀山太太对面,急着显摆自己得到的内部消息,没留意屋内的摆设,更没看见窗边茶几上的步枪。现在一听说孙飞虎要去前线立马蹦了起来,表情和语气十分严肃,话题极其沉重。 “牛大富?”谁是牛旅长,又怎么成了牛部长,孙飞虎还是知道的。但他真不知道南边的战况,只听说丧尸潮到了黄河边,联盟调集了几乎所有部队南下堵截,结果丧尸潮又走了,虚惊一场。 “还能有谁啊!前段时间不是来了挺多外国人吗,后来又都走了。外面传言说是从世界各地专程来参加阅兵式的,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儿。 那些人是从世界各地来的不假,但他们都是军队,是专门过来抓变异者的。阅兵式一完就跟着牛部长的部队南下了,要去进攻变异者的基地。 不光是他们,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那边也组织了一支军队,也有不少外国人参加,想对联运港的海军基地来个南北夹击,结果您猜怎么着?” 见到孙飞虎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沈楠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吸溜了两口润润喉咙,顺便再把烟掏出来。 “没打过?”这回是秀山太太抢答的,别看公寓还在,但高层的关系基本已经疏远了,像这样的军事机密很难及时打听到。 “啪……错!不是没打过,是根本没几乎靠近,半截就让丧尸潮给搅合了。”有了合格的听众,沈楠说着就更起劲了,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不是一般的丧尸潮,超大规模的,没一千万也得五百万。除了数量多还有更厉害的,个个披着厚被子顶着铁锅,不是神枪手,一两枪根本打不死。白天会藏起来躲避飞机轰炸,天一黑才开始赶路,一夜能走一百多公里! 先倒霉的是南边来的部队,半夜被丧尸偷了营,两个小时不到全线溃败,一路向北逃到了ly。牛部长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抵抗了半天就被迫扔下所有辎重撒丫子往黄河边跑。 幸亏跑得快,赶在丧尸潮之前过了黄河大桥,否则全得扔在南边。就这样也没把握不让丧尸过河,最终只好把黄河上的桥全给炸了,每隔几十公里安排一个营兵力,白天黑夜瞪眼守着。” “不是说丧尸潮奔西南去了吗?前些日子有个朋友从西安被疏散过来,听说近期就要回去了呢!”虽然不知道南边战况的详情,但大概脉络还是有所耳闻。孙飞虎觉得沈楠爆料里的干货不是太足,也和眼下没什么联系。 “嗨,您二位怎么还没转过弯子……这次的丧尸潮是从哪儿来的?”沈楠急得又拍了一下大腿。 “好像是北边吧?”孙飞虎转头看了看秀山太太,也有点拿不准了。 “对啊,这就是大问题。从七八年前,北面数得上的大城市就被清理干净了,您不是也参加过几次行动嘛。现在问题来了,既然都清理干净了,还通了铁路,又是从哪儿来的那么多丧尸呢?” 沈楠继续拍大腿,只是换了一条,力气也没刚刚那么足了,但问题提得很关键。让孙飞虎和秀山太太一时间四目相望,无言以对。 “……得,还是看我画吧!”见到两位老人还没上道,沈楠四下看了看,打算找张地图,结果没找到,干脆玩起了看图识字,伸手从茶碗里蘸点水在茶几上作画。 “上面一开始也以为丧尸潮去了西南,但昨天突然得到了内蒙那边的消息,说是空军侦察机发现了超大规模丧尸潮正顺着黄河北岸向东行进,这才赶紧动员!” 几笔下来,虽然说河流、山川、城市的比例尺严重失调,甚至位置都不太准确,但大概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一条最粗的水痕,从黄河以南饶了大半圈,最终停在了内蒙南部。 “……”秀山太太没等画完就起身走向了隔壁的书房。 “管它是从哪儿来的呢,反正不能进关沟!我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去不了就下一批去。”孙飞虎则走到窗边拿起步枪,拉了拉枪栓,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嘿,合算说了半天等于白忙活……丧尸潮是从南边来的,南边!它们从济南一直向西,取道青藏高原转了小半个中国,绕开了黄河天堑!”沈楠觉得是自己没说明白,指着桌上的水印再次强调了一下中心思想。 “专门冲咱们来的?”孙飞虎慢慢放下枪,盯着沈楠的脸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啪!可不咋地,放着南边两个距离更近的联盟不管,非要绕路几千里过来找咱们麻烦。这次的活尸不光认路,还记仇,厉害吧!” 沈楠又拍了一下大腿,终于算是把话说明白了,也能松口气了。先把烟点上吧,再喝口茶润润嗓子。以孙飞虎的理解能力,下面的话题更绕,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你说的有点玄乎了,这哪儿还是活尸,不成人啦!”孙飞虎果然不信,活尸除非会看地图,否则怎么知道要从青藏高原绕开黄河源头,难道学过地理? “飞虎,沈老板说的有点道理……你来看,我刚算过,按照一夜行走120公里的速度,从济南向西在青藏高原绕个圈子到内蒙,时间上差不多。从现在开始日夜兼程算,四天能到延庆,就算只在夜里行走,也不会超过十天!” 和晕晕乎乎还挺固执的孙飞虎比起来,秀山太太更务实,也更会分析情报可靠性。她没和沈楠掰扯细节,而是去书房找来了地图和尺子,用铅笔画了条线,并粗略计算过。 “……真邪门了,可聪明不聪明也得打啊,北面可没有黄河挡着!”对于秀山太太的计算孙飞虎没质疑,只是他还不太明白沈楠的意思。打不打和活尸聪明不聪明有啥关系?现在就算活尸能吟诗作赋,人类幸存者们也没法后退了。 “沈老板,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秀山太太没搭理孙飞虎的牢骚,坐在离沈楠最近的沙发上轻声询问。 “昨晚一群参谋部的军官去我那儿吃饭,都没少喝,又哭又闹的折腾了大半宿才走。我是听他们说的,您放心,绝对靠谱。这帮家伙天不亮就全去北站上火车往北开拔了,这一去指不定还能不能回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 我越想越不对劲,早上赶紧去了趟大洋路市场。真巧,白思德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两个名额,打算跟着运输机去长春避难,让我给堵屋里了,也说了几句实话,意思差不多。 老姐姐,虎哥,咱们是不是赶紧也找找门路,空军、海军都成。趁现在封锁的不太严密还能想办法出去,晚了恐怕就真走不了啦! 沈楠既然来了,肯定不会隐瞒消息的出处,就算秀山太太不问照样会和盘托出。不是为了传闲话,而是想试试能不能通过秀山太太在空军里的老关系也弄个名额,脚底抹油赶紧跑路。 三环娱乐城放在原地不会没,丧尸更不会吃饭洗浴。如果京城基地真能守住,以后回来还可以继续经营。一旦守不住,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也够去别的地方重新起家的。 “败类!无耻!祸害……”不等秀山太太搭腔,孙飞虎先暴跳如雷起来,大拳头擂在沙发扶手上咣咣响,本来就不白的脸涨得黑红,眼珠子瞪得溜圆,真像只发飙的老虎。 (本章完) 1183 总动员4 “虎哥,我可是好意,他们这些日子都干了啥您不是没看见,内务部都快赶上锦衣卫了,根本就不讲规矩。连部长和理事都待不下去了,咱们还拼死拼活的给人家卖命图个什么呢!” 人到了紧急时刻,脑子多多少少都要丢转,沈楠也不例外。以为孙飞虎是在骂他逃跑,马上就不乐意了,丝毫不想想自己的小体格是不是对手,也瞪着眼喊了起来。 “飞虎,你干什么!沈老板,别误会,他不是说你。”秀山太太见状赶紧起身相劝,把两个人又按回了座位上。 “我觉得沈老板所言有道理,飞虎,你我年纪都大了,也为联盟出过力,良心上完全说的过去,不亏欠任何人的。 伱看现在的样子,前面还没开打呢,当官的就在后边找退路了,就算咱们全拿上枪去前线又有什么用呢,顶多是给他们多争取点逃跑的时间,没什么意义。 赢了,他们回来继续作威作福,争权夺利,丝毫不会想着我们的生死。输了……大不了重新开始,可你我已经争不动了,不如离开,你说呢?” 见到两个人都不说话,秀山太太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服,坐直身体,开始阐述意见。主要意思就是劝孙飞虎不要冲动,多为自己想想。 “……去了长春,还不是照样要被他们呼来唤去?”孙飞虎也不是个糊涂人,听到秀山太太也想走,知道必须要有个决断了。摸了摸旁边的步枪,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说话声音都不那么洪亮了。 “我们不去长春!”但秀山太太一点都没颓废,反倒比平时更果断、更坚定。 “啊……那去什么地方?津门港可不成,只要京城一失守,用不了一天那边也得完蛋!”沈楠见到孙飞虎服软了,刚刚松了口气,一听说不去长春立马又不淡定起来。 如果想去津门港,自己也就没必要特意跑一趟了,再怎么落魄毕竟还是娱乐城的主人、安全区里的一方势力,不管靠财务贿赂还是人脉人情,弄几辆马车出检查站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去津门港!飞虎说的没错,到了长春以你我的能力是保不住身家的。而且丧尸潮既然能绕了几千里路跑到这里来,很可能还会去长春,到时候我们就没地方可去了。” 没想到秀山太太要去的地方真的是津门港,没说为什么如此选择,却把为什么不能去长春基地解释的很清楚,也很合理。 “但津门港只是第一站,到了那里之后,咱们要上海军的炮艇向南,去这里!”见到两个男人全都大眼瞪小眼望着自己,秀山太太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地图,重重落在一个位置上。 “联运港!”沈楠的脸快速追了上去,死死盯着手指头点的位置,嘴里说出一个名字。然后抬起脸,傻呵呵的看着老太太,满眼都是迷惑。 “没错,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海岛。如果咱们挡不住丧尸潮,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同样挡不住,陷落只是早晚的事儿。 我在海军里的同胞几年前就曾经有过一个秘密计划,打算劫持军舰去北海道重新开辟新基地。我认识和田司令,只要他还在连岛基地就能带上我们。” 要说这个老太太才叫真人不露相,以前只透露过空军和政府里的一些人脉,从来没说过还和海军司令有交情。直到最关键的时刻,才亮出了杀手锏。 “要得,太要得了!虎哥,别犹豫啦,就按照秀山太太说的办吧。我估计这两天向南的路还有办法出去,要是再不行动,恐怕连津门港也去不了啦!” 沈楠的脑子也不慢,一边听一边琢磨,话音刚落就有了决断,百分百支持秀山太太的选择。同时用热烈的眼光盯着孙飞虎,双手死死攥着。 “唉……这次要换成我背井离乡喽!能不能带几个人走?公司里还有几个老伙计,人品没的说,手艺更拿得出手来。去了外面,身边多几个靠得住的人,遇到事也有个商量。” 孙飞虎双手捂住脸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了。但他不想一个人去国外求生,那样就太孤单了,即便语言上没什么障碍依旧不踏实。 “哎,也对哈……”沈楠眨巴眨巴眼,把头转向了秀山太太。 “只要能过检查站,人越多越好。不过有个问题必须要说清楚,在抵达津门港之前,除了咱们三个人谁也不能知道最终目的地。千万不要忽视内务部的探子,他们近期在安全区里发展了很多外围成员,保不齐你我身边都有!” 秀山太太点了点头,同意了孙飞虎的请求,还鼓励沈楠也多带点人。但话锋一转,脸色凝重了起来,非常严肃的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您放心,我那边真正贴心的没几个,这次连师爷也先瞒着,他老人家应该能理解。那就这样,出关的事情我来安排,下午先把人数凑一凑,看看具体有多少。晚上能走就晚上,晚上不成就明天,最迟不能过中午,怎么样?” 沈楠恨不得马上就走,娱乐城里已经有几个服务员被征兵了。这才是第一批,如果战事吃紧肯定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到时候像他这样年纪比较轻的肯定躲不开。 和上战场与丧尸拼命相比,出检查站反倒成了比较容易的事情。内务部的干股也不是白入的,为了采购海鲜食材,娱乐城的厨房有了特别通行证,用来去津门港正好合适。 至于说事后会不会被发现,爱发现不发现吧!只要上了海军的炮艇,内务部和自己就没关系了,以后肯定也不回来了。 如果不是怕行踪暴露,他都想把娱乐城点了再走。自己和师爷辛辛苦苦七八年攒下的家业,白白便宜了那帮王八蛋,太憋屈了! “先不要急!飞虎,你和沈老板估算一下人数,我去去就来!”但秀山太太抬手拦住了起身要走的沈楠,冲孙飞虎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外走去。 “孙哥,我现在真定不下来具体人数,另外马车也不好找,再加上拿特别通行证都需要点时间啊!要不这么着,您容我一个小时,顶多一个半小时就有结果!” 可沈楠坐下来会后,就像身上长了虱子,怎么也不安生。来之前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能这么快定下来,什么都没准备,总不能瞎说。 “沈老板,你怎么也犯糊涂了,咱们这边定的再好,没有海军点头也是白搭。来来来,先别急,事已至此急也没用!”这时孙飞虎反倒冷静了,笑着递上烟,反过来开始安慰沈楠。 “……嗨,看我这个脑子,师爷说的没错,遇事还是不太够用,该打、该打!来来来,尝尝我的,昨晚那帮参谋落下的。妈的,存货还真多,人手一条,不抽白不抽!” 沈楠愣了愣,照着脑门就是一巴掌。没错啊,海军又不是秀山太太开的,她也得去托人。不说别的,能马上找到人问就非常给力了,看起来成功率不低。 当下也就放松了,伸手掏出一盒旧世界里的名烟,嘴里开始咒骂。不患寡患不均,十多年了,联盟基地里还有这么多香烟存货,由此可见其它物资的丰富程度。 但从来也没拿出点来给安全区的流民分分,真是黑透了心。冲这个也不该给他们丫挺的白白卖命!现在他已经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丧尸潮早早冲进来,把天地间所有的不公扫个干干净净。 (本章完) 1184 此情此景故人无 地坛,环形工事。一身戎装的焦樵坐在长凳上,看着眼前红红的炭火发愣。在他对面有个谢顶绿眼珠子的男人,正麻利的翻动着手里的肉串。旁边还有个消瘦男人拿着钢钎,把切好的肉块往上穿。 不远处,林娜、褚婷、蓝玉儿、杜曼文,带着一群孩子围在桌边包饺子。孩子们互相比较着各自饺子的形状玩得挺高兴,可几个女人脸上却全是愁容。 “老焦,你这又是何必呢,想参战留在基地给张涛帮忙就成,没必要非去前线。别看嫂子嘴上说不管,可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是打过仗的,上了前线谁也不敢保证安全,万一回不来,让她带着几个孩子怎么过!” 绿眼珠子肯定是蓝迪,他是和吕叶江南一起被林娜找来规劝焦樵。可现在基地里到处都在备战,做为秘书长跑到安全区里吃吃喝喝影响不好,干脆到这个已经被搬空的小仓库里,几家人凑一起来个聚餐。 说起来这个地方见证过他们每个人的曾经,也承载着当年战斗的友谊。只可惜官越当越大,权力越拿越多,感情却越来越淡,一晃有四五年了不曾坐在一起好好聊过。 “武装部的征调文书已经发下来了,上面有我的名字,如果找借口不去,她们娘几个以后更不好过!姓高的全然不顾规则,用了这么多下流手段,就是为了搞一言堂。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必将遭毒手,还得被扣上屎盆子。 当初咱们都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这个人已经疯了,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同时也高估了联盟体系的约束能力,让他钻了空子。现在后悔也晚了,没人能再有效限制他的一举一动,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在这一天多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让焦樵完全明白了残酷的现实,同时也认清了今后的出路。想给媳妇孩子相对稳定的生活,就不能违背高天一的意思,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忍耐。 后悔、懊丧之类的情绪可以有,但于事无补。现在抗击丧尸潮是大义,自己虽然辞职了,可依旧是军队编制,并没退伍,理应去做军人该做的工作。就算退伍了照样躲不开,一纸征召令还是得重返军队。 “那也没必要去前线,到参谋部或者武装部里帮他们参谋参谋足矣。以你在军中的资历和历次作战指挥调度的能力,谁又能说没这个资格!” 吕叶江南倒是和辞职前没什么变化,说话依旧慢条斯理,表情也还是波澜不惊。他不属于军队编制,不在征召令范围内,但也没完全躲开,已经被后勤部请回去当了顾问,专门在物资调度方面为新任部长出谋划策。 “张涛和潘文祥也是这个意思,可我不想和他们共事。辞职之后,谁也不再信任谁了,我去了反而让大家都尴尬。这件事错在我,是我对不起他们,索性还是去前线吧,见不见心不烦。 高天一也不想让我重新拿到兵权,尤其是空勤团,好说歹说才给了个预备役独立营编制,说是作战部队,实际上就是个辎重营,专门负责给一线部队运输弹药,只要防线不被突破想看到丧尸都难哦。”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焦樵的情况特殊。他和林娜的辞职太突然,没来得急交待好武装部和内务部里很多人事安排,事后还不能出面解释。这就造成了很多人不明真相,在之后的权力斗争中站错了队伍,受到了波及。 直接的结果就是遭人记恨,不再被以前的同僚信任。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返回军事指挥机构里任职确实很难相处,以他的脾气又受不了太多冷嘲热讽,索性还是去前线比较痛快。 另外他也不是没当过中下级指挥官,不管在救援队还是复兴联盟初期都在一线拼杀过,潜意识中并不太抵触这个工作,反倒觉得和士兵们相处起来更自在些。 至于说危险,公平的讲,焦樵并不是贪生怕死的性格,也经历过不止一次生死关头。只要能保住媳妇孩子的命,让他去开装扎药的卡车也不是不可能。 “话是这么讲,可这次要面对的丧尸潮规模空前,比第一次还大,谁也没把握顶住。最麻烦的是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疏散家眷了,不光有政府官员还有部分军官。 另外安全区里的流民同样有大量外逃的现象,就算接受征召的人也非常勉强。昨天我去火车站看过预备役第四旅的情况,那根本不是军队,比乌合之众还不如。 焦哥,伱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应该知道军队的士气很重要。到了关键时刻,士气高,咬咬牙说不定就顶过去了。像现在这个样子,不敢说一触即溃,也没什么战斗力。”吕叶江南在肉串上撒了层盐,还在试图规劝焦樵不要太冲动。 他虽然不是军人,也没参加过几次像样的战斗,可在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时,真真切切的在第一线战斗过。和当年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幸存者们相比,现在的军队更让他失望。 “还没开战,当官的已经在找退路,士气能高才怪!我也接到了下面的不少反应,可惜爱莫能助啊,不光制止不了,还得同流合污。 老焦,你放心去吧,尽量活着回来,如果有万一也不用担心孩子们。我已经安排好了,把咱们几家的家属先送到津门港去,一旦这边守不住了,那边马上开船南下。 我们做为联盟高层有责任也有义务战斗到最后一刻,可孩子们没有,他们有权力选择活下去,也应该活下去。但不能去长春,就算丧尸潮不再向东那里也不是好的选择。” 蓝迪顺势把肉串翻了个身,再撒上一层辣椒面继续烧烤。关于士气的问题,他做为秘书长也有所耳闻,可惜啥也管不了。但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翻着绿眼珠子道出了一个秘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次又是我们错了,他对了!”吕叶江南肯定也是头一次听闻这个消息,但并没有太多迟疑,只是稍微愣了愣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南下……去哪儿?”在这时候就看出焦樵脑瓜子确实不太够用了,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依旧不太确定蓝迪的意思。 “你家的毒蜘蛛从良了,不是还有一只嘛!”蓝迪居然笑了,冲林娜那边努了努嘴。 “她!不成不成,现在她最恨的人可能就是我和林娜,坚决不成!”这次焦樵听明白了,然后就是一顿摇头。除了怕之外,估计还有深深的内疚,没脸去见故人。他都没脸,林娜那么傲气的性格,肯定更没脸。 “如果光是她,我们俩家也没脸去,那个女人狠起来比高天一有过之无不及。但她肯定说了不算,最终还得听洪涛的。只要我们不露面,不光不会报复咱们的家属,还会多加照顾。 说起来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很绝情的人,实际上他的心很软、也很念旧。让孩子们跟着他去求生,希望应该会更大点。” 对于周媛的性格,不光焦樵了解,蓝迪和吕叶江南同样清楚。不过蓝迪并没指望周媛能既往不咎网开一面,而是把宝押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他出现了!在什么地方?”听到洪涛名字,焦樵神色大变,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眼睛不停往四周踅摸,好像每个角落里都有可能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嘴角带着冷笑,手里握着尖刀。 类似的场景在这几个月里经常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即便是身处基地核心也不敢完全放心。蓝迪说的没错,洪涛很念旧,但也很小心眼,凡是坑过他的人早晚会遭到报复。自己和林娜这次差点把他坑死,肯定不会啥事没有。 (本章完) 1185 绝望的战斗 “他应该在南边,一直都和周媛有联系,只是始终没露面。这到不是太奇怪,海军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经过这件事,在没有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他是不会再轻易出现的。 但我觉得他不会毫无办法,就算没有丧尸潮肯定也有应对之策。以周媛和张柯的性格,面对南北两支军队夹击还能在连岛上稳坐钓鱼台,太不合理了。” 吕叶江南把烤好的肉串送到另一桌给女人和孩子们吃,返回来一边继续往烤架上码放一边回答了焦樵了的疑问。说起来现在的内务部虽然表面上看着凶悍,好像什么事儿都管,实际上远不如林娜时期对全局的把控性强。 尤其在联盟高层里,始终都有人和周媛私下联络,他就是其中之一,对连岛的情况知道的比较清楚。这可能也是一种自保行为,最次也是两头押注,多条后路。 “冲这个我也得和丧尸玩命,战死也比让他说死痛快!” 焦樵很想说死也不去南边向洪涛求助,可是看了看几个孩子,勇气立马减了一半。但也仅仅是一半,孩子可以去,他自己真不想去,宁可去和丧尸拼命,也不愿意面对洪涛的嘴。 “……我也不去!”在这个问题上,蓝迪百分百同意焦樵的选择。 “看我干什么!你们要脸,我也是当父亲的人了,照样要脸!”见到焦樵和蓝迪一起望向自己,吕叶江南不得不表明了态度,他也不想和洪涛见面。 古人云的好,恼羞成怒。按理说在这件事上是他们三个有负于洪涛,出卖了朋友,但欠的太多,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羞愧、挫败和自尊心加在一起,除了深深的愧疚之外还有浓浓的恨,死也不愿意认的那种恨。 潘文祥估算的挺准确,丧尸潮自打被空军发现之后立刻停止了在白天赶路,无论头顶上的飞机如何盘旋投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夏日的狂野戈壁中,齐刷刷的面向太阳方向,像一具具黑色的雕像。 可只要天一擦黑,飞机无法再发挥作用,这些连扎弹掉在脚边都不错眼珠的怪物就像突然合上了电闸一般,迈着整齐的步伐,义无反顾的向东、再向东。 沿途的任何山脉、沙漠、树林、河流都无法阻挡它们的脚步,仿佛是一群虔诚的朝圣者,无视一切艰难险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每天早晨,空军都会在东边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再次发现它们,还是站得那么整齐,依旧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雨打、轰炸扫射。 用了三天半时间,丧尸潮已经抵达了塞上最大的城市hhht,第六天就出现在张家口郊区,然后像所有人预料且不愿意看到的那样转向东南,顺着山脉间自然形成的谷地直扑京城方向。 这时再也没人抱有幻想了,除了整天向已知的神佛祈祷之外,就是没日没夜的把各种作战物资向西北、正西两个防御重点运送。 同时从黄河沿岸返回的军队也抵达了多一半,有些连休整都不做,甚至不下车,换个车头继续北上西进。在距离城区五十公里左右进入阵地,准备与气势汹汹的丧尸潮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八月十四日,丧尸潮前锋在夜间越过了官厅水库,冲进雷区继续向南挺进。这一夜,驻守在八达岭长城附近的军队几乎谁也没睡着,除了心情紧张之外,还有从十多公里外传来的密集爆炸声。 那可是二十万多颗各式各样的地雷,也是东亚联盟的防御利器,就是不知道对丧尸潮有没有作用。如果能凭借地雷大量杀伤这些毫无俱意的怪物,逼着活尸不得不从藏身地出来,对这次防御作战将有极大的帮助。 可惜不管是空军的热气球还是埋伏在山顶上的观察哨,除了能在热成像仪中看到类似动物的热源之外,依旧是毫无收获。 反倒是丧尸潮利用数量优势轻而易举的把雷区趟平了,扔下了黑压压的尸体,趁着夜色沿着公路冲到了人类防线面前。随着火箭炮铺天盖地般的轰炸,第二次京城保卫战正式打响了。 在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设阵地和层次分明的重武器覆盖射击下,丧尸确实没有太大威胁。还没冲到一公里之内,原本密密麻麻的数量就变成了稀稀落落,然后再被重机枪一片片扫倒,残存的成了步枪靶子。 但如果把这个场面无限连在一起变成循环播放,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人类好像又没有最终取胜的把握了。原因很简单,数量! 丧尸潮的前锋已经在八达岭一线的山谷里前赴后继的冲锋了两个多小时,其庞大队伍的尾巴刚刚离开张家口东郊,绵延了上百公里。 还不光是北面,丧尸潮真的好像能看懂地图,它们从怀来分出一支偏师,顺着群山中的谷道南下,直插京西门头沟。 打了半天、炸了半宿,丧尸潮的规模丝毫不见缩减,反倒是越来越多。且有几股丧尸已经开始攀爬附近不算太陡峭的山体,硬生生把正面战线成倍拉长了。 照这样下去,人类防线就得不断派兵向两翼扩展,防止丧尸潮沿着山脊突破。短时间内还没问题,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丧尸大部队陆续抵达,这条战线会越来越宽,最终把人类的火力优势完全抹平,然后被从某个点突破。 战斗从半夜开始一直打到了第二天中午,除了山谷中、山坡上堆积如山的黑灰色尸体之外,时间仿佛静止了。丧尸潮丝毫不见减少,人类的防御火力也没有半点减弱,可人却开始受不了了。 最开始轮换下来的前线士兵大多带着满脸的兴奋,向补充上来的后续部队讲述着自己弹不虚发和丧尸成片被扫倒的壮观场景。 可是打着打着,再轮换下去的士兵脸上就不见了兴奋,全都挂满了忧虑。互相之间探讨的话题也从开枪射击如何过瘾变成了怎么节省弹药、怎么注意枪管、还有丧尸潮的没完没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从前线撤下来轮休的队伍与接替他们的有生力量擦肩而过时全都一声不吭了,疲惫、无奈、还有些许绝望,统统挂在了一张张疲惫的脸上。 即便是山谷里再次腾起黑色烟柱,爆发出橙红色的耀眼火团,士兵和军官们也丝毫提不起欢呼雀跃的兴致了。 他们知道这一批燃烧弹投下去,威力确实巨大,恨不得连山上的石头都能烧成结晶状,但对傻乎乎的丧尸却起不到太大作用。 它们很快就会重新填满整个山谷,甚至用一双双脚底板和一具具干巴巴的身体,硬生生把下雨都浇不熄的火焰统统踩灭,再带着浓重的焦糊味道和被烧得黑黢黢残缺不全的身体,继续向所有出现活人的地方靠近。 人类在面对大自然时,有时候只能绝望,比如洪水、海啸、地震。而此时此刻,他们正在面临一种新的绝望,由丧尸组成的海浪,烧不尽、打不光、挨上死、碰着亡! 然后,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就开始慢慢战胜了勇气,有的士兵精神突然崩溃,大喊大叫状若疯癫;有的士兵选择了后撤,不再听从指挥官的命令。 凡是这样的士兵,通常都只有一个结局,被带着红色臂章的宪兵当场枪毙。但每位前线指挥官心里都明白,再严苛的惩罚也阻挡不住人性,如果不能得到及时休整或者重大战术突破,这条防线很快就得摇摇欲坠! (本章完) 1186 绝望的战斗2 京城景山后街,参谋部作战室。上百平米的作战室里烟雾缭绕,穿着各色军服的东亚联盟陆海空三军高级将领齐聚一堂,全都皱着眉、抽着烟,闷不吭声。 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告急,一线部队已经快顶不住了。这种情况大大超出了预估,虽然事先也想到了丧尸潮的规模庞大,防御难度肯定不小,却从未想到它们会像人类一般从两翼进攻,直接把防御难度又增加了好几倍。 “理事长,再不下令后撤,防线上的几千部队可能就都撤不回来了!” 见到大家都不吱声,潘文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向背着手、沉着脸、坐在一边的高天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率先提出后撤。但做为参谋长,职责所在又不得不说。 如此强度的战斗他也是前所未见,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时,防线不如现在坚固,武器也没有现在先进,火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没这么被动。 当年的丧尸潮根本没有具体攻击目标,活尸只是指挥丧尸向前,到底该怎么向前、从什么地方向前根本没规划。有时候一大堆丧尸群会挤在一起产生阻碍,有时候东边的丧尸会横跨整个战线,傻乎乎的跑去西边。 但这次不一样了,丧尸们除了一如既往的视死如归之外,好像又多了点什么,应该叫纪律。它们除了对山谷正面的防御阵地连续不断施加压力之外,还不停的向两翼展开,就像是后面也有个人在指挥,而且这个人还不太笨。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规划的预备队就不得不提前上场了,预计的战斗强度和弹药消耗量也成倍增加。再硬顶下去,即便弹药够用,士兵们也扛不住了。 “不要什么事都问我,你们才是作战指挥官,知道该怎么打仗,放开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诸位,我不能在军事作战方面提供任何意见,但可以给大家当后盾,人员、装备、物资,我来负责。 徐部长,跟我去蓝秘书长那里一趟,建议他马上下达第二波征召令,凡是符合参军条件的流民一律入伍参战。另外津门港的物资储备也该起运了,必须在两天之内抵达!” 高天一起身摆了摆手,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却没有因为前线战事不利而发火或者责怪谁。倒是非常大度的放弃了指挥权,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自己放下身段,踏踏实实去做后勤保障工作了。 “下令!第一线炮兵马上转移到第二线,第一线部队在下午两点向居庸关后撤,装甲部队和空军做好沿途掩护准备。严令各级指挥官不允许发生溃逃事件,谁的部队乱了就处罚谁,绝不姑息!” 有了高天一的授权,潘文祥咬了咬牙,接过全部指挥权,开始做后撤准备。说起来这个旧世界里的宅男加伪军迷,经过十年的磨练,确实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至少在军事指挥方面像个将军了。 “飞机准备好了吗?”可惜他没听见高天一上马车之后和徐静在悄悄说什么,否则立马就得拔枪射击。 太尼玛不是东西了,前线将士包括联盟绝大部分人都在拼了命的为抵御丧尸潮做最后努力,做为联盟最高领导人却在计划怎么逃跑! “都准备好了,现在走吗?”别说潘文祥想不到,连徐静也有些意外。这才刚刚开始打,即便有些被动却丝毫没损伤元气,人员和弹药储备也足够再坚持一段时间的,完全没必要如此急着走。 “这次的丧尸潮与以往不同,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你先去把能带走的人全通知到,让他们准备好行装随时听命令。还有就是飞机,一定要确保安全,找专人看护起来! 另外通知长春,只要咱们一起飞那边就马上开始行动,务必要把军队控制住,否则我们就算去了也不见得能说话算数。那可是最后一条路了,万万不能马虎!” 高天一并不是马上想跑,而是心底出现了不安。具体为什么说不清,反正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他不光要跑,还要带着亲信一起走,且在长春又要进行军事政变,靠内务部特工一举除掉不太信任的军队高层。 “好,我明白了……”徐静闻言点了点头,敲了敲车厢顶准备下车。 “这边的工作也不要搁置,只要找到活尸还是有希望获胜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也舍不得放弃啊!”但高天一还有话要讲,而且是肺腑之言。 要论谁最不愿意看到失败,他必须算其中之一。隐忍了这么多年,又冒了这么大险,好不容易才把权力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呢怎么忍心轻易放弃,有一丝希望也得坚持! “天哥,先等等……刚刚接到内务部外勤通报,自管区发生了大面积骚乱。大量流民冲击了通往红区的检查站,双方发生了短暂的枪战,现在两座检查站已经失守!” 徐静点点头表示明白,刚刚打开车门却停住了身形,一只手捂着耳机仔细倾听,表情越来越凝重,最终又坐了回来,把通过对讲机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先关上门,让我想想!”听到这个消息,高天一靠在座位上盯着窗外愣了好久才说话,有气无力的。最让他害怕且最无法预料还最难防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民乱! 相比起前线的战事不利,大后方的骚乱更要命。一旦这个消息传开,将直接影响前线官兵的战斗意志,而想完全封锁消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其它安全区的情况怎么样?”看着徐静不断小声和对讲机里的下属交谈,表情也很焦虑,高天一试着问了问。 “五区和四区里都发生了小规模骚乱,有小股流民在抢劫大洋路市场……我们的人手不太够,是不是可以从机场调一些部队过去?” 徐静收到的消息果然不太好,除了自管区之外,相邻的两个安全区也都出现了类似情况,只是规模还没那么大。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这种骚乱如果不能及时压住,会比森林大火蔓延的速度还快。 “没用了,来不及啦……走,马上去内务部,带上孩子坐装甲车去机场!”高天一读懂了徐静的意思,但想了想,只能摇头。 为了抵御超大规模的丧尸潮来袭,军方已经把所有部队都派出去了,大部分集中在北线,还有一部分集中在西线,基地和安全区里只留了一个连正规军和两个连预备役,其中还有一个连被调到南苑机场警卫。 面对近十万流民,多一百士兵少一百士兵根本起不到作用。小规模的骚乱还可以开枪镇压,一旦规模大了,就算用重机枪扫射也于事无补。问题是谁敢下这个命令,谁又敢去执行呢。 完了,彻底完了,骚乱很快就会席卷所有安全区,然后冲击基地内部,最终引发前线崩溃。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的联盟像沙土城堡一般逐渐崩盘,却无可奈何。 现在只能趁着局面还没完全失控,赶紧撤离这个火药桶,否则等大批流民潮涌向了南边的机场,再想走恐怕都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高天一的选择无比正确,就在内务部的装甲车队驶出南三环时,城南安全区里已经是浓烟四起、鸡飞狗跳了。 到处都是拖家带口、扛着大包小包的人流,时不时就会迸发出几声枪响。大部分人都在向南逃,少部分人则在趁火打劫。管理处像个孤零零的小岛,大门紧闭,围墙上全是黑洞洞的枪口,一切敢于靠近的人都会遭到射击。 (本章完) 1188 他又没跑掉 “咱们怎么办?”通告还在一遍遍的重复着,张涛缓缓放下耳机,询问早就扔掉耳机默默抽烟的焦樵。 “既然他回来了,咱们就没的选。你应该记忆最深刻,当年他就是靠这个手段摧毁了平难军,又捎带手吞掉了飞虎队,今天只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 丧尸潮只是他吓唬人的手段,不会是最终目的。我琢磨着他很快就要重返联盟主导位置了,还会继续推行他那一套理论。提前恭喜下吧,你是其最坚定的支持者,又没参与任何反对他的活动,必然会受到重用的。” 怎么办?在感觉到丧尸潮有可能是由人控制之后,焦樵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一副画面,十年前的平难军驻地,然后心里反而轻松了下来。 当年洪涛能原谅高天一、吕叶江南,现在估计也不会对幸存者们大开杀戒,接下来的过程应该不太复杂,无非就是提出一堆条件,把他看不顺眼的管理层都踢开。 但为了彰显人格魅力,还要善待,比如给一些没啥实权的职位,比如理事啥的。即便像高天一、牛大富、自己和林娜这种害过他的人,也不会马上报复。 当然了,也别指望被彻底原谅,那个男人小心眼的很,谁得罪了他能记恨一辈子,保不齐哪天下棋输了、或者钓鱼空军了,就会想起某个不喜欢的人,然后 丧尸潮真的停止了前进,可在内部并没停止调动,随着不停的换位,几个巨大的字体逐渐显露了出来。这次不光是一座山坡,几乎每座被丧尸铺满的山坡上都有,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是玻璃?”张涛觉得肉眼还看不太清,又举起了望远镜,此时和他有同样动作的军官不在少数。 同时也等于宣布张涛的顾虑完全没必要了,不管他和焦樵下不下命令禁止,这段广播的内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从防线上几十部军用电台、几百部大功率对讲机中传播出去,拦不住也没法拦。 “应该是镜子……他不光是个特务,还是隐藏在人类里最大的活尸头子!”焦樵扔掉了烟屁,看了一圈身边的军官,嘴里小声嘀咕着走出了底楼。 “喂,老婆,告诉吕叶别瞎忙活了,洪涛回来了。对,我肯定,丧尸潮就是他带来的,明早还要在非法电台里发表讲话。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好,我会注意的。” 虽然满嘴都是骂,还一肚子的邪恶猜测,可焦樵也没能免俗,走到长城下面没人的地方,掏出对讲机接通了林娜的频道,语气比在基地里分别时轻松了很多。 这一夜,比知道丧尸潮已经抵达京郊还令人无法入眠,从前线到基地,从城北到城南,哦对,还包括了津门港工业区、长春基地、东南联盟、西南联盟以及东亚、东南亚、中亚的部分地区所有能听懂人文的人。 不管是官员、军人、正式居民、流民,只要脑子不糊涂的,全都在做一件事。把身边能找到的收音机、电台、大功率对讲机试了再试,电池充了又充,恨不得把那个已经很熟悉的频道号码刻在手上,盯着钟表和月亮,数着每分钟,苦苦的煎熬着。 没办法,十几万人的小命全握在了那个女人手里,在生死和听讲之间没谁会选择后者。就连已经处于失控状态的自管区和相邻的两个安全区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人们不再忙着向南逃,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生的希望! “有飞机不让咱们上,这是要往死里整啊!别听他们的,冲啊,谁先上去就是谁的。”当然了,也有对这番通告心惊胆战的,比如堵在南苑机场门口的那堆人。 他们大多是改革派中层官员和其家属,在这次人事变动中是出了大力气的,借机也没少干诬陷栽赃、公报私仇的缺德事,本来就心虚,一听说丧尸潮很可能是洪涛带回来的,立马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多一句话都不想听,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要说人真急了,真豁出命去了,确实能爆发出超出自身很多的能力。这几百人里男女老幼都有,仅靠车夫携带的几十支枪械,愣是把守卫机场的预备役连给突破了,发了疯以上向着跑道狂奔,好像那架小飞机是通往天堂的航班一样。 然后高天一就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飞机被绝望的人群占领,摇摇晃晃的在跑道上滑行,甩开后面哭爹喊娘的追逐者一头扎向了天空,任凭塔台如何呼叫也不回答。估计此时飞行员的脑袋后面,至少顶着三支枪。 “把牛部长叫回来吧,让他带着军队守住机场,再调一架飞机过来!”徐静同样也有点傻眼,抱着孩子急得直跺脚。 “唉……你看看他们,大富就算回来恐怕也晚了!”高天一伸手把小男孩接过来放在座位上,看着那双稚嫩的眼睛,长叹一声。 刚刚的情景他都看在眼里,如果预备役士兵们真的不想让人群冲进来,再多几百人也是会被碉堡里的机枪扫倒。可是机枪子弹都飞向了天空,士兵们也仅仅象征性的开了几枪就全闪开了。 很显然,这些士兵不想对人群开枪,或者在他们心里,谁上飞机都是一样的,反正他们肯定上不去,只能留下来当炮灰。既然这样,故意把飞机放走,让当官的留下来,心里更舒服些。 牛大富眼下正在指挥西山防线,突然离开很容易引起部队骚乱。光是安全区里的流民就让内务部、治安队和驻军应接不暇了,如果再把军队搞乱,那这座基地很可能会成为人间地狱,到时候谁也拦不住,包括自己。 “那咱们怎么办?对,去津门港,那里有海军的炮艇,可以先去辽东,再从陆路到长春!”可徐静的脑子已经全乱了,只有一个念想,跑。飞机没了,还有船! “海军?呵呵呵,伱怕是有点太着急了,冷静点,现在还不是末日。十年前,我尝过一次被丧尸围攻的滋味,怎么说呢,比起现在要好一些,至少没有众叛亲离。 这就是报应,我可能真没有统领一方的能力,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跌倒。算了吧,技不如人,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 高天一片刻犹豫都没有,就把投奔海军的建议给回绝了。可不投奔海军,飞机也没了,安全区里又乱糟糟的,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平难军的灭亡,顿时心生悔恨。如果不是急吼吼的想把洪涛弄死,也不至于搞到现在的地步,即便让自管区壮大一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不会彻底威胁到自己的利益。 “要不把秘密武器拉出来试试?”徐静显然还不太甘心,小心翼翼的又提出一个建议。 “……记住,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与你和孩子没关系。咱俩夫妻一场,我也只能给你和孩子留下这点东西了。回去吧,十年前我没逃,今天也不打算逃了! 这次高天一犹豫了,但看到身边的小男孩茫然中还有些畏惧的眼神,所有雄心壮志顿时化为了乌有,伸手敲了敲车顶,张开双臂一边搂着徐静一边搂住了孩子,闭上眼不再说话。 徐静所谓的秘密武器,就是阿里克谢在安通机械公司里研究的人造活尸,项目虽然已经停止了,但试验品还是留下了几个,而且上次在信阳也做过实测,总得来讲有一定效果。 把人造活尸拉出来,放到前年与控制丧尸潮的活尸对抗,应该是个好主意,说不定可以策反一部分丧尸,配合守军把活尸逼出来消灭掉。 但自打听了广播,这种可能性基本就没了。很显然,这次的超大规模丧尸潮不是活尸控制的,而是洪涛。也只有人类,才能展现出高于活尸的指挥水平,很符合目前的状态。 拿人造活尸对付活尸有效果,拿人造活尸对付洪涛保不齐会被反噬。那个男人是驯化活尸的祖宗,从十年前就开始玩了,区区几只人造活尸怕是连班门弄斧的资格都不够,也就别拿出去给自己增加罪名了。 (本章完) 1189 我来人间一趟 仿佛看到了人间的悲苦,老天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掉了几滴眼泪,化作轻飘飘的雨丝落在人间。从后半夜开始,淅沥沥的小雨就没怎么停,下到清晨,已经把大地全打湿,还让天空乌蒙蒙的,格外压抑。 城南安全区里的骚乱虽然已经停止,但街道上的痕迹依旧很没明显。很多沿街店铺被大火烧成了废墟,连带着成片的居住区一起遭了殃,黑黢黢的坍塌成一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只有像安全区管理处、三环娱乐城、秀山公寓、平安运输公司小楼这样人手充足,事先又有了准备的地方才勉强幸存了下来,但从门窗、墙壁和路障上的弹孔也不难看出,它们都经历过很激烈的战斗。 虽然天色已经大亮,可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没逃走的流民,包括当地的管理者,全缩在各自的临时工事里,手里握着枪械,眼睛死盯着外面,稍有人影晃动,就会引发一阵枪栓拉动的哗啦哗啦响。 “咔哒……嗡嗡嗡……咳咳……”当时针指在八点整时,街道上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声音传来的方向还不一致,北边有,南边也有。 如果谁的耳朵比较敏感,或者距离某幢残存的建筑比较近,就会发现,三环娱乐城、秀山公寓和平安运输公司的楼顶,多了几个电喇叭。 那玩意平时都装在电线杆顶上,像旧世界里村庄的大喇叭一样,随时传达着村委会的通知。现在不知道被谁给拆了下来,四五个放在一起,喇叭口对着四周。 “大家好,我是洪涛,曾经的自管区法官,洪涛。几个月前,我被刺杀,侥幸没死,还抓到了凶手。当时我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再和联盟政府讨价还价要点好处,比如进一步开放红区,允许流民靠自己的能力获得更多生活物资。 可我显然有点天真了,不光让自己身陷囹圄,还连累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人,在这里我必须要向他们真诚的道歉,有些人可能已经没了,听不见道歉了。 自古以来,这些人被称作先行者、英雄,但死了就是死了,人的命只有一次,身后的荣光再闪亮,那也是死了,啥都看不见。但凡有一丝可能性,我想他们都愿意再重新选择一次,躲开我这个害人精! 没错,我没死,侥幸逃出来了。当我在深山密林里日夜兼程赶路时,基本上已经有点心灰意懒了,打算坐船出海,找个不太碍事的地方了此余生。 可是古人说得好啊,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这时我和仅剩的那点同伴,又被说成了丧尸病毒的携带着,还给起了个绰号,叫变异者。 变异他妈个毛线,我们要是有变异者的功能,何不偷偷在安全区里咬人玩,每天咬上几个,几年之后,少说也有十万死忠了,用得着亲自抛头露面搞这搞那吗? 所以说啊,凡是信了那番鬼话的,哪怕半信半疑的,脑子全都不太够用,说白了就是愚蠢。愚蠢是个病,绝症,还会传染。当一个群体中愚蠢的人占到了一定比例之后,所有人都会被逐步感染,最终让这个群体本身也会变得很愚蠢。 面对愚蠢,我个人的看法是消灭,于是就带着丧尸潮回来了。至于说我为什么能指挥丧尸,会不会就是变异者,答案你们可能不信,可我依旧要解释下。 我不是变异者,依旧还是个人类。只是我体内有某种目前还搞不清楚的物质,可以免疫丧尸病毒,同时还可以与活尸沟通,再通过活尸来控制丧尸群。 说到这里,可能有些人心里会突突直跳,我想说的是先别怕,我不是回来报复的,不是不该报复,是我觉得这样做太便宜了,有些人犯下的错误,应该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具体怎么惩罚一会儿再说,也不是很重要。我今天想说的事情有点多,为此整整写了一夜的草稿。别嫌啰嗦,只要我依旧在说,丧尸潮就不会进攻。权当是为了生存听讲,愿意记录更好,有些东西对大家今后的生活非常重要。” 这次喇叭里传出来的不再是清脆的女声,而是个不怎么悦耳的男声。此时此刻,洪涛正坐在百花山附近输电铁塔基座下面的小空间里,拿着好几页稿纸,声色并茂的念呢,外面还有几十只蓝魔鬼和朱玛守护着。 没错,他又利用黑夜和蓝魔鬼的速度,从人类防线前面绕了个小圈悄悄跑回来了。目的只有一个,利用非法电台劝告京城基地里的人放下武器投降。 带领丧尸大军横扫人类幸存者基地,成为世界上当之无愧的丧尸王,一统全球,不说把人类都杀光吧,抓起来当奴隶,真的能做到。 但他不想当这样的地球主宰,原因很简单,底线。他是个人,不管体内是否有特殊物质,也不管身体会不会变化,从思维角度上讲依旧是个人。 带领丧尸潮围攻人类基地,只是逼着别人听自己讲话,还要认真听的一种手段,就像当年利用活尸焦四指挥丧尸围攻平难军一样。谁拳头大谁说话就有道理,听的人也多,这就叫公理! “首先我要说的就是大家该怎么生活,这个话题听上去有点白痴,谁的脖子上都长了个脑袋,怎么生活用得着别人教吗? 确实,在如何吃喝拉撒睡方面,很多人很在行,但怎么才能获得吃喝拉撒睡的资格,就是个大问题了,也是我接下来想要探讨的问题。 从丧尸病爆发那一刻起,在我们所生活的地球上就不存在任何国家、政府和社会,全都被彻底摧毁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想干什么干什么,包括在旧世界里公认违法、违反道德和人性的事情。 最开始我并没意识到这方面的缺失有多重要,而是把精力全放在了抢救机械设备方面,指望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工业生产,把有可能毁灭的人类文明尽可能多的保留下来。 但随着加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矛盾也就越来越多了。有些人想往东有些人想往西,问题来了,到底该听谁的呢?谁又是正确的呢? 由于每个人的认知水平和受不同地域文化影响的程度的不同,在这个问题上很难做到有效沟通、理解和妥协,如果没有一个办法让大家认同一件事,那不管小团体还是大团体,最终的结局势必是分手,搞不好还会武力相向。 于是组织出现了,也可以叫做部落或者国家。成立组织的最初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统一绝大部分成员的想法,让所有人向着一个方向拉车,减少互相之间的摩擦和损耗,加快前进的速度。 我也是这样做的,在十多个人的时候就建立了一个叫救援队的小团体,然后进行分工,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负责一块工作。 那段时间应该是最美好的,大家全都心无旁骛的忙碌着,闲下来的时候就坐在一起烤着火、喝着酒,讨论这几天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收集到多少生活物资,然后畅想一下几天之后,就能洗上热水澡、吃上可口的饭菜,累,且不安全,但很快乐,一丁点进步,就能收获极大的满足感。 可是随着人数不断增加,这种比较原始的组织模式就不能满足需求了,无它,一个人一个人的交流效率太低,这时代表制度就不得不被提上了日程。 组织被划分成很多个小团体,每个团体有一个负责人,由这个负责人在小团体里挨个沟通,形成最终意见之后,再代表小团体,在整个组织中进行第二次沟通,最终形成整个组织的决定。 (本章完) 1190 本想光芒万丈 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种组织模式,比如说类似奴隶制度的,由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说了算,也有类似旧世界里议会制度的,由很多个代表共同决议每件事。 其实本质上都差不多,奴隶主身边也有好几个骨干,骨干身边依旧有帮手,这些骨干、帮手实际上就是理事、议员和领主,奴隶主在做决定的时候,也得充分考虑到每个骨干的意图,然后做出相对平衡的选择。 谁不这样做,谁就会被骨干们推翻,因为这回损害骨干们的利益,而骨干们又代表着帮手们的利益,帮手们则代表了更下层的利益。 区别在什么地方呢?只有两个字,利益!大部分组织成员的诉求,通过帮手、骨干们的层层传递,没有如实反应出来,最终造成了误解和忽视。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状态呢?还是两个字,人性。人真不是性本善,自打出生那天起就是自私的。举个例子,双胞胎兄弟,其中一个奶瓶里有食物,另一个没有。 在吃饱之前,不管另一个孩子如何哭闹抢夺,这个有食物的孩子都不会撒手奶瓶,更不会主动放弃。这就是本性,自私的本性。 帮手也好、骨干也罢,他们原本就是普通组织成员,手里没有太多资源。但被推举为代表之后,自然而然就可以控制更多资源了。 这些资源就是奶瓶里的食物,在他没有吃饱之前,坚决不会主动让出来给普通成员分享,就是本性,叫做贪欲。 小孩子的大脑还没发育,思维模式很简单也很原始,贪欲只是吃饱。可是随着年龄增长,思维模式健全,贪欲也随之上涨了,涨到什么程度呢?我仔细研究够,答案非常可怕,无限! 没错,成年人的贪欲是没有限度的,可能很多人不信,那就再举个例子,我的亲身经历。在从疆省回归联盟时我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几位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 他们在疆省的生活很艰难,每天都要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丧失控区,提着脑袋搜索生活物资,被称作淘金客。找到了就能活下去,找不到就得挨饿受冻,直至死去。 这还不算最坏,他们真正惧怕的不是傻乎乎的丧尸,而是同样的淘金客。当人处于随时会死亡的危险状态中时,世间的所有法律、道德、规定全是狗屁,脑子里只会想一件事,怎么能吃饱! 淘金客互相之间抢劫、盗窃是常态,包括杀人。所以他们每天不光要防备丧尸,还得盯着同行,苦难最少增加了一倍。 别急,这还不算最糟的,除了同行,当地救赎者的士兵,更让他们举步维艰。所有找到的物资,在通过检查站时都会遭到克扣,多少看当时的心情,谁反抗谁就会被列入剿灭名单。 在这种环境里,淘金客们依旧有贪欲,他们都会奢望,将来有一天能进入救赎者基地成为正式居民,每天可以吃饱、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住,不管干啥工作都无所谓。 然后,我就带着这样一群伙伴,跋山涉水回到了京城基地,成为了一群居住在安全区棚屋里的新流民,每天都去护城河里挖河泥,换来一顿饱饭和一周的几块钱工资。 当时他们非常满足,笑容时刻挂在肉缝里,哪怕面临当地势力的欺压威胁,丝毫不觉得危险和艰苦,哪怕第二天就会被打死,前一天也是笑呵呵的,所过的每一分钟都是享受。 但这不是结束,没多久我们又觉得住棚屋不太舒服了,干脆想办法搞钱买了一座废弃的小楼,为了省点钱,冒着被士兵和治安队发现,然后下矿井劳动改造的危险,没日没夜的钻进红区寻找建筑材料。 再然后,住在小楼里也习以为常了,又有人开始琢磨着能不能娶个媳妇,再生个孩子……再后来,我们有了运输队,收入也更高了,娶妻生子不再是奢望。 可是心里一点没觉得满足,因为运输队每年都要向运输公司缴纳牌照租用费,如果能自己弄个运输公司,不光这笔费用省了,还能向别的运输队出租牌照,顺手再捞一笔。 终于,运输公司也有了,大家猜我们满足了吗?如果谁猜是,那我就会让丧尸咬死他,这种脑子不配当人!没错,不光不满足,需求还更多了,整天琢磨着怎么打垮竞争对手争,还要满足联盟高层的需求,以便获取更多收入。 大家想一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越发展越大,有没有可能成为正式居民?成为正式居民之后,会不会满足?不满足咋办? 只有一个办法,继续前进,光有钱不成,还得有权。参加选举进入管理层,一步步往上爬,披荆斩棘、排除万难,直到最高! 这样就满足了吗?我觉得必须不是,否则东亚联盟干嘛突袭四省联盟、逼着救赎者合并,再制定大军南下攻打东南联盟、西南联盟的计划? 这些肯定都是联盟最高层发起的,他们都已经爬到顶了没错,但只是一个阶段的顶,只要把眼光离开脚尖,放眼望去,就会看见,光在东亚联盟里称王称霸,远远称不上到顶,也就是个小山坡,还要继续不满足,继续奋斗! 我说了这多,只是想阐述一个现实,人的贪婪是永远无止境的,会随着自身条件和环境的变化,随时随地增加减少。 那么问题来了,只要是人,当能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之后,肯定就有了控制权,然后是不是必然就会更加贪婪,且一发不可收拾呢。 我的答案是没错,所有人,都无法避免这种变化,因为它是人类的天性,只要还是个人,就不可能完全消除,只是有轻有重,有的人能部分克制天性,有的人克制不住。 人类文明发展了上万年,期间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看到了这些问题,实际上我想明白算晚的。为了应对这种问题,我们的祖先一直都在想办法,比如制定法律和规则,确实有一定效果,但放在现在,既不现实也不适合。 从丧尸病毒摧毁了人类文明那一刻起,幸存者在短短十几年时间里,把人类上万年经历过的社会模式基本都探索了一遍,从奴隶社会到资本主义,甚至还有类似共产主义的,可我至今为止没有找到哪怕一种完全合适的。 我这么说,可能很多人会赞同,并随时可以举出一大堆例子,用来证明官员烂透了。没错,这是事实,不光你们天天看见,我也同样是受害者。 可我们的官员是从哪儿来的呢?他们不是外星人,全部来自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工厂、我们的农村、我们的学校、我们的军队里,被我们每个人选出来的。 各位,他们就是我们能力范围内,可以选出来的最强者。蚂蚁堆里只能挑出蚁后、蜜蜂群里只能选出蜂王,选不出纵横山野的老虎和浩翔天际的雄鹰。 诸位好好想想吧,从一群自私、无知、愚蠢的人里,怎么可能选出无私又睿智的领导。你们首先要做的可能不是去推翻他们,而是先看看自己是否需要改变!” 随着内容逐渐展开,洪涛的讲话也越来越深入,不单单站在底层民众的角度去抨击当权者,还要站在当权者的角度去阐述民众的缺陷,跳来跳去的,仿佛他就是老天爷和造物者,可以随便指责世间的每个人。 (本章完) 1192 受尽世态炎凉 洪涛说的很慢,烟卷几乎不离手,一根接着一根,好像真有很多人在记录,生怕人家跟不上,又像绞尽脑汁编瞎话,每个字都要反复斟酌。 实际上他真在一边讲一边琢磨滋味,但不是为了把瞎话编得天衣无缝。这些东西是他几辈子感悟出来的点滴收获,只是头一次以语言的方式表达,草稿纸上的文字显然不太准确,需要边说边改。 “现在是我人生的十字路口,也是全人类的。我也不知道哪条路的方向是对的,但我知道那条路是错的,因为我曾经走过。 而且我也不想再去一条条试了,知道为什么吗?太他妈难了,试错这件事的过程非常痛苦,会时时拷问人性,我不想天天和自己的灵魂作战。 但这个工作又是必须的,所以我想把这个工作交给你们去做,你们还年轻可以试试,也应该试试。人这一辈子可以选择逃避、退缩、麻木,但不能不知道对错。 可我又不想看着有人一次次重蹈覆辙,没办法,天生心地善良,看不得别人受苦。怎么办呢?很简单,我打算让你们去做,然后自己在后面监督。 尝试成功了,伱们自己受益,我在一边偷着乐。尝试失败了,没关系,有我当裁判,失败了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分清楚责任总结好经验教训,接着再来。 注意听讲哦,下面就是关系到各位切身利益的重点了。我打算把全世界的丧尸都带走,全集中到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去,把人类的城市、乡村还给大家。 然后继续由你们管理,方式方法随意,愿意采取什么方式就用什么方式,但有个前提,必须征得每位成员的同意。怎么保证这一点呢,很简单,我会派人过去监督,反正世界上也没多少人了,这个工作并不太繁重。 假如无法获得所有成员的同意,也好办,获得四分之三以上成员同意即可。剩下的反对者,可以另外选择他们赞成的团体加入,不管路程有多远,我提供全程免费护送服务。 要是这样还不成,有些人觉得全世界所有团体的模式都看不顺眼,也没事,你们自己弄一个团体,只要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的控制区,全世界随便选择,我依旧提供全程免费护送服务,有必要的话,还能帮忙初期的建设。 有道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保不齐还有一部分人既看不惯现有的模式,也不想自己创建新的。依旧没关系,要不说我心善呢,您和他们玩不到一起是吧,来,到洪大善人这里来,我会在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都弄个人类生活区。 这时还会有人问,我倒是想弄个新模式试试,可不会咋办呐。古人云过,知行合一,在知中行、在行中知。不会没关系,一边摸索一边学习一边实践嘛。只要你能找到足够的志同道合者,凑够团体所需的发展人数,就可以试试。 当然了,这是为了人类更好的生存下去,不是玩游戏,所以必须有个限度,不能小猫三五只,凑十来个人就开张。我觉得最低限度也要有十万人,低于这个数量级的团体,从现在开始就得想办法找合伙人了。 请听清楚,这不是建议,而是通知。哪个团体在明年的今天还没有凑够所需人数,就没有资格参加这个活动。这个团体将会被我强行拆散,与其它有资格的团体合并。 听了这个话,肯定有人不太服气,或者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天高路远,世界那么大,我根本没时间、没精力、也没能力做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有这种想法的人,听我一句劝,趁早打消了吧。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除了这件事也没别的可干。蓝魔鬼能走多快,我就能走多快,根据地形,每天保守估计二百到三百公里。地球一圈不才四万公里嘛,半年多就转一圈,赶趟儿! 我也有的是能力,目前世界上至少还存活着几十亿只丧尸,它们都是我的士兵。谁要是觉得能抵抗上亿丧尸的围攻,我非常欢迎他试试,免得太无聊。 但做出尝试决定之前,一定得想清楚,这种挑衅行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不会屠杀团体中的每个成员,但会把决策层里的人都变成丧尸。”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小屋里的温度也不怎么宜人了,洪涛喝了口水,又翻了一页,开始讲精华部分,也是长篇大论里的中心思想。 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内容,他要当地球球长。理由也非常简单,手下可战之兵几十亿…… 到底有几十亿他自己都说不清,丧尸病爆发时地球上有七十多亿人口,幸存者不到一百万。刨去这些年被人类清缴的,应该还能剩大几十亿吧。反正十亿和五十亿,对现阶段的幸存者团体而言都是一个意思,没人会太计较。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也稍微阐述一下理由,人类全是贱骨头,没有生存压力立刻浑身痒痒,天性中的恶就憋不住了。 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往往会不管别人死活、不顾族群未来。我就是悬在你们头上的利剑,谁冒坏水就把谁变成丧尸。 那老老实实种地,不招灾不惹祸,是不是就安全了?千万也不要这么想,我打算每隔几年,就对全球所有的幸存者团体做个评估,看看谁发展的快,谁在混吃等死,再来个排名。 第一名可以被允许扩张更多领土、占据更多能源,最后一名的管理层我带走,人口由前三名瓜分。优胜劣汰,很公平。 具体以什么标准评估发展的快慢,以后我会抽时间和所有团体的管理层开会讨论。但大概意思现在就可以透露。 不单纯以经济、军事、科技和某个单项为依据,要综合起来评估,还要充分考虑到其自身的原始基础,以及长远投资。 你们可以研发各种各样的武器,但不能在地球上装备使用,谁要是被我发现了,没的说,所有参与者都来我这里参军吧。 听明白了,是不允许在地球使用,不是不允许研发。实际上你们要想完全脱离我的管控,在恢复人类明文到一定程度时,应该大力研发外太空科技,有朝一日人类能走出地球,向宇宙进发了,也就是诸位报仇雪恨的时刻。 到时候你们可以利用高科技把我和我的丧尸大军一扫而光,不光夺回了地球家园,还有了寻找新家园的能力,即便再有丧尸病爆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 说到这里,洪涛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这个游戏太好玩了,自己扮演造物主,看着一群小蚂蚁整日忙忙碌碌,谁敢偷懒过去就是一壶热水! (本章完) 1193 徒留满腹惆怅(全书完) 为什么?不是变态,而是没辙。大自然有法则,对所有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一视同仁,优胜劣汰。唯独人类例外,他们不光不淘汰愚蠢,还为了权力故意制造愚蠢,太他妈坏了! 有人可能要说,大自然对人类也有约束力,最终是人类自己毁灭人类。对于这个说法,洪涛不太认同。他觉得人类很可能不是地球的原生物种,保不齐是被更发达的智慧生物从某个遥远的星球带过来的宠物或者牲畜。 智慧生物在地球上待了一段时间,烦了或者没东西可采集了,拍拍屁股离开,结果把人类遗弃到了地球上。由于不是原生物种,地球的自然规律就无法限制其发展,类似外来物种入侵,当地的自然环境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反应。 不管为什么吧,洪涛决定自己当一次大自然,为人类制定个发展方向,同时予以足够份量的压力。有了几十亿丧尸时刻威胁,看看人类会不会有所改变。 至于说这几十亿丧尸该咋办,其实很好办,如果自己觉得生命要走到尽头了,就让它们互相残杀,找个不碍事的地方,上演几亿对几亿的肉搏战,估计坚持个一年半载的就全消耗光了。 最后还有个问题,朱玛、阿里克谢、刘全有要是也相当上帝咋办?他们会不会弄死自己取而代之呢? 刚开始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了洪涛一段时间,但有一天被朱玛的蓝妹妹给无意间破解了。洪涛想试试能不能徒手搏斗制服蓝魔鬼,趁着体内的丧尸病毒失效,和蓝魔鬼过了过招。 结果当然是一招……就躺!蓝魔鬼只挥了挥手,就在洪涛没有防护的膝盖后面留下个小口子,然后再也不搭理了。 洪涛当然不甘心,重新做好了全身防护,让朱玛下令蓝魔鬼进攻。可结果很耐人寻味,不管朱玛如何命令,蓝魔鬼始终对洪涛这个已经被感染的活人毫无反应。但它却可以一爪子扭断丧尸的脖子,肯定不是因为病毒感染。 之后洪涛又做了好多次试验,把朱玛换成阿里克谢、刘全有,甚至活尸和活尸犬,但他们指挥的丧尸全和蓝妹妹一样,只对没被感染的洪涛有攻击性,一旦被感染了就当做空气,碰都不碰一下。 这个现象让洪涛百思不得其解,阿里克谢同样搞不清缘由。不过他提出了一种假设,假如洪涛是蚁后,那么这一窝蚂蚁无论兵蚁还是工蚁,都不会施加伤害。 那么洪涛是不是全无风险了呢,也不是,在他没被感染的时候,任何一只被控制丧尸,依旧可以通过拧断脖子之类的动作,致其余死地。 不过那样一来,朱玛、阿里克谢、刘全有仍旧无法控制丧尸潮当上帝,没有了洪涛的血液,活尸犬、活尸鼠就无法培养出来,光靠他们几个自身的控制力,集结的丧尸规模不足以威胁到人类团体。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只要丧尸病毒不发生更大的变异,这种可能性就几乎不存在。当然了,有了上次被蓝玉儿偷袭的教训,洪涛也得时刻保持被病毒感染状态,尽可能不让此类事情发生。 “好了,我的意思基本上表达清楚了,相信大家也有了正确的选择。我没有具体时间要求,你们可以慢慢商量,什么时候有了新的规则体系、新的管理层,什么时候说一声,我派人去监督全体投票结果。 不过我也不是一个条件没有,第一,请派人把初秋送出来,她被某些人故意感染了变异的丧尸病毒,除了跟我走没有别的治疗方法。 第二,对所有支持过我的人们,在这里表示由衷的感谢。他们将做为我的观察员,参与到新规则的制定中去,请派人到津门港把他们安全的接回来。 第三,不允许有任何人身攻击和反攻倒算行为,之前的恩恩怨怨都忍着吧,我带头放弃报复的权利。 谁要是在这方面阳奉阴违,并且被你们视而不见,那就对不起了,我真不在意这个世界上少几万人,千万别挑战我的耐心。老实说,我的耐心基本已经耗尽了,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现在是上午十点十分,天黑之前,我要在居庸关外见到初秋。之后的事情让周媛和张柯和我联络吧,具体细节操作别问我。 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制定规则了,怎么想怎么做。如果愿意,完全可以选任何人继续执政。我只看着,不发表意见,也不见任何人。 记住,从今往后我们就不是一个物种了。我是丧尸王,是人类的死敌,谁违背了今天的讲话我就弄死谁。伱们是迫不得已,为了全人类存活才勉为其难的和我虚情假意,有朝一日力量强大了,必然要除我而后快。 做为曾经的朋友、伙伴、同类,我再最后奉送几句经验之谈。制度在设定之初,一定要假设人是自私的,是最坏的,然后才能针对这些天性做出防御措施,避免将来被恶意破坏。 也不要追求一步到位,把将来描绘成乌托邦。任何制度都有其局限性,只要能满足短期需要,并做出长远规划即可,以后的事情交给下一代去完善。 人类及其社会是演化的产物,绝非某几个人设计的产品。妄图构建人间天堂的一切努力都是理性的自负,终将带来巨大的灾难。 这句话是谁说的我忘了,但觉得挺有道理的。我现在有能力把所有幸存者聚集在一起,逼着大家遵守我制定的规则,并强迫大家相信,未来是美好的。但我不能这么做,我没这个本事。 最后就是告别,和所有人告别,也和这个世界告别,从此以后不再有洪涛这个人。本来应该来首诗的,历史上的牛人差不多都有几句,但憋了一晚上还是空空如也。干脆改成歌词吧,也挺应景的。 我来人间一趟本想光芒万丈,谁知世人模样只为碎银几两;我来人间一趟历尽风雨沧桑,无意打碎夕阳却被劝返天堂; 我来人间一趟也曾年少轻狂,怎奈世事无常终难如愿以偿;我来人间一趟受尽世态炎凉,回顾前尘过往徒留满腹惆怅。”(全文完) 书写完了,有诸多不如意,与提笔之前的想象去之甚远。怎奈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积淀也浪的差不多了,水平如此,凑合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