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皇子三岁半》 第一章 宁氏皇子 夏景抬起头,满目莺莺燕燕,满耳叽叽喳喳,脂粉与熏香的味道纠缠在一起,进攻他的嗅觉。 一切都陌生得很,不论是古色古香的房间,还是穿宫裙的女人们,在记忆中统统没有痕迹。 什么情况,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他从贵妃榻上坐起身,觉得身子格外轻盈,向下一瞧,细胳膊细腿,一身古式棉袍。 再看一旁的铜镜。镜面映出一个男孩的脸,三四岁的年纪,唇红齿白,眸如点漆,可爱得不似凡间的人儿,就是眼神有些呆。 任谁从一个现代成人,变成了一个古代孩童,都要呆一阵子。 他不动声色,装作还没清醒,仔细听女人们的谈话,快速拼凑出现状。 不得了,不得了。 两个不得了,一是叹他的身份,一是叹现在的处境,一个好,一个坏。 他是当朝九皇子,这里是八皇子母亲容嫔的居所。 昨日,容嫔丢了一枚红玉簪子,八皇子告发,说他这个九皇子偷了簪子。 大清早,宫禁刚开,容嫔就派人闯入九皇子的居所,抓来他盘问。 三四岁的小孩,正是随地大小睡的时候,没问两句,他就陷入了睡梦,容嫔只能改问他身边的嬷嬷。 嬷嬷姓金,在地上跪着。她作证,九皇子昨日的确在附近玩耍,并且走丢了一阵子,不清楚是否来了容嫔宫中。 有嬷嬷的证词,加上八皇子的指控,容嫔很快给夏景定了罪。他才三岁,罪落不到他头上,要被惩罚的,是他的母亲萧昭仪。 宫女为容嫔梳妆,等头发盘好,就是兴师问罪的时候。 夏景思索,容嫔、萧昭仪……似乎有些耳熟。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盗窃是大事,就算他才三岁,就算他是皇子,沾了这桩罪也很麻烦,说不得还会被记入史书里,后人一翻,哦豁,最有偷感的皇子。 他那便宜母亲,更是会被重罚,说不得连昭仪都没得做,要被降为婕妤。 更大的问题是,他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他到底偷没偷簪子,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务之急,是确定真相。 他望向一旁的小男孩。 那是八皇子宁承睿,比他大三岁,长得虎头虎脑,此刻挑着眉毛,洋洋得意。 他对上了夏景的视线,笑得猖獗:“你完了,你偷了我阿母的簪子,要掌你的嘴,要把你全家丢到井里!” 旁边的宫女忙捂住他的嘴。 夏景暗叹,这孩子和外表一样虎,别的不说,自己全家可是包括了他们母子和皇帝老儿。 或许可以从他这里套一套消息。 夏景有了主意。 他瞪大眼睛,装作疑惑,奶声奶气道:“我偷了簪子吗?” “没错,就是你偷了簪子!”宁承睿推开宫女的手,指着夏景的鼻子。 他的另一只手举着,捏成拳头,等夏景否认,拳头就要砸下。 “哦。”夏景乖巧地点头。 宁承睿愣住,骄横化作震惊,欲言又止。你怎么就应下了! 看宁承睿的反应,夏景心中松了口气。 自己没偷簪子。 若是他偷的,听到他承认,宁承睿可以喜悦也可以愤怒,但绝不该震惊。 他又叹,不愧是帝王家,这么小的孩子就会诬告兄弟了。 夏景回忆容嫔给自己定罪的过程,回顾各方的证词,心想,这诬告有够低级的,漏洞百出,愚蠢得很。 要不是作证的两人,一个是八皇子,一个是自己身边的嬷嬷,根本不会牵扯到他头上。 八皇子是刻意诬陷,自己那金嬷嬷,又是在想什么?她虽没有直接指控,但通过她的证词,自己丢了不在场证明。 夏景瞥过地上的老妇人,对方额头低着地面,看不见表情。 暂且放下金嬷嬷的事,他思索出三四个角度,可以澄清自己。 但他不能出言澄清。 他只是个三岁小孩,不该有什么逻辑能力和语言能力。 当然,非要有也可以有,只是后面是被当做神童,还是被当做妖邪附身,就不好说了。 就算被当做神童,嘿,神童可比妖邪附身还要命! 他的母亲只是个昭仪,他要是当了神童——是御花园的水不够深,还是夜里的风不够冷?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就算后宫有秩序,闹不出人命来,在规则内的一些针对,也足够他们母子俩喝一壶! 好在这八皇子是个蠢的。好在这场诬告看起来只是八皇子的计划。 他摆出一张纯真的脸,双眸清澈,目光闪闪,软软问宁承睿: “那是什么簪子呀?” “是我阿母最喜欢的簪子,红玉的,放在妆台盒子里的!”宁承睿指着梳妆台,“我亲眼见到你跑进来,拿了就跑!” “哦。”夏景又点点头。 他似乎对梳妆台好奇,爬起身,站在贵妃榻上,努力昂着脖子,向那边瞧。 容嫔和宫女们将两个皇子的对话听在耳中,见夏景抬头踮脚的动作,忽觉不对。 妆台不高,但也不矮,九皇子立在贵妃榻上,才能见到妆台的台面。 放簪子的首饰盒在妆台最里面,以三岁孩童的短胳膊,绝无可能摸到。 是爬上了凳子,又爬上了妆台?这对一个三岁的孩童来说,是不是太难了些? 在宁承睿口中,九皇子可是拿了就跑,干净利落,他甚至来不及阻拦。 真相已眀。容嫔剐宁承睿一眼,不是厌他骗人,而是嫌他的谎言不够高明。 宁承睿没注意到母亲的眼神,见她终于盘好了头发,拉住她的手掌。 “阿母,我们快去教训他们!”他迫不及待,要看夏景母子被罚的惨样! 容嫔抽回手,睨一眼夏景:“罢了,不过是一枚簪子。闹到陛下耳中,责罚定重,九皇子还小,往后改正便好。” “娘娘仁慈!”宫女们奉承道。 夏景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这时候,有一位宫女扭头看他,笑容阴森。 他感觉不妙,果然,宫女跪在了容嫔面前。 她说道:“只是,奴婢们知道娘娘仁慈,外人却不只,若无处罚,外人还以为娘娘软弱,看轻了娘娘!” 听到这句话,夏景心道大事不妙。 他跳下贵妃榻,要往外跑。刚落地,说话的宫女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有道理。本宫仁善,抽十下手心便好。”容嫔神态轻蔑。 十下手心还仁善! 一个宫女去寻戒尺,另一个宫女按住挣扎的夏景,掰开他的手掌。 夏景心中大骂。他还是低估了这后宫的道德水平,容嫔和宫女都已知道簪子不是他偷的,不道歉就算了,居然将错就错,要体罚他! 戒尺一共四支,材质不同,分别是白玉、象牙、青竹和紫檀木,在容嫔面前一字排开,容嫔扫了眼,点了紫檀木。 夏景心里骂得更狠了。 选什么戒尺,代表打的时候用多大的力气。 白玉和象牙是装饰品,不会用力;竹子轻,有弹性,力道适中;紫檀木是硬木,可以放心使力,打起来最痛! 宫女抬起紫檀木戒尺,啪地落下,钻心的疼痛传来,夏景咬住牙齿,细嫩的皮肤快速变红。 八皇子宁承睿拍手欢跳,不停叫好。 打了五下,宫女又抬起手。 “停!”容嫔忽道。 这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新得了个坏主意。 “把戒尺和九皇子送到萧昭仪宫里,让她继续剩下的五下。”容嫔的笑眼如同狼眸。 蛇蝎心肠!居然要逼一个母亲来打孩子! “娘娘英明!”宫女跟着笑,笑得奸猾。 她们一人抱着夏景,一人拿着戒尺,往萧昭仪的居所静怡轩去。 “不行,为什么让别人打,我也要打!”宁承睿闹腾,被宫女抱住。 夏景抬起眼,扫过宁承睿和容嫔的脸,将那两张面容记在心里。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了,等他熟悉了后宫的情况,就要让这母子俩吃不了兜着走! 三岁是劣势也是优势。 后宫是个金丝笼,笼中尽是寂寞的鸟雀,以他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情商,配合这具可爱的躯体,还怕骗不到帮手? 什么丧子的妃子、孤单的太后、缺乏认可的太子……都是嗷嗷待哺的宝可梦,等他提着精灵球去收服。 就像他穿越前玩的《皇子养成计划》一样。 等等,容嫔、萧昭仪、宁夏景、宁承睿……这不就是《皇子养成计划》里的人物? 第二章 这么刺激? 绕过影壁,就是宫殿正门,门外是铺着青石板的道路,两侧朱墙高耸。 两个宫女,一个抱着夏景,一个拿着戒尺,快步出门。门外,两个人影急匆匆地走进来。 两方人险险停下,差点儿撞上,互相打量。 夏景抬头。对面是两个女人,一主一仆,神色匆忙,面带忧戚。 为主的女人抬起眉眼,看向宫女怀中的夏景,脸上的忧愁霎时散去,整张脸光耀动人。 她未施粉黛,肌肤的白皙里含着些许病态,缺乏血色。 按理,这样的脸蛋应该显得寡淡,但女人不同,病容丝毫不掩她的艳丽,整张脸像春寒里开放的海棠花,凛然傲立,艳压四方。 夏景瞧了会儿,瞧出奥秘来。是那双娇艳的桃花眼,放出了明媚的春光。 女人露出笑,盎然的春意驱散了深秋的冷意。两个宫女怔住了,任由她抱走了夏景。 “主子,您当心,奴婢来抱小主子!”女人身旁侍女接过了夏景。 夏景的目光扫过主仆俩的脸,与游戏里的比对,果然有几分相像。 真人比游戏里的3d模型更有生气,更加美艳动人。 女人名为萧月,是夏景的生母,侍女名为倚秋,是萧月的侍女。 倚秋性子急,质问两个宫女:“你们两个懂不懂规矩!带走我家殿下,居然不与我家主子说一声!” 她和萧月找不到夏景,照顾夏景的嬷嬷也不见了,急得将静怡轩翻了个遍,才得了消息,匆忙赶来。 宫女从萧月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见到了惊艳。 早听说萧昭仪红颜祸水,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难怪能生出粉雕玉琢的九皇子来。 不过,再美也只是个不得宠的昭仪,还是个病秧子,哪里有自家容嫔高贵! 刚刚的赞叹统统化作了嫉妒。 无视了倚秋的诘问,宫女举起紫檀木戒尺,将容嫔的吩咐复述。 “……九殿下受了五下戒尺,还有五下,奴婢们正要去静怡轩,请萧昭仪来罚,箫昭仪来得正好。”宫女低着头,动作恭敬,眼神蔑视,话语强硬。 倚秋这才知道夏景遭了打,忙拨开他的小手,果然有戒尺留下的红肿。她的双眼立即红了。 “你们欺人太甚!”倚秋咬牙瞪两个宫女。 宫女有恃无恐,托着紫檀木戒尺,又向萧月面前递了递。 “请萧昭仪动手。”她们催促。 在她们看来,萧月一个不受宠的昭仪,如何敢违背容嫔娘娘? 那五下戒尺,九皇子半下都逃不了! 若萧昭仪是个懂事的,还应重重地打,以讨容嫔娘娘的欢喜! 想着,两人瞥了眼夏景,期待这可爱乖巧的小皇子哭唧唧的模样。 夏景半点儿不慌,扭动身子,在倚秋怀里找了个熨帖的位置,眯眼享受。倚秋虽不及萧月,但也是个小美人儿,怀里温软馨香,舒服得很。 刚刚他还在忧愁,不知那便宜母亲会不会拖自己的后腿。古代重孝,亲子关系无法摆脱,母子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母亲不靠谱,他的生活难度就要陡增! 历史上,别说皇子,不少太子都被母亲连累,不得善终! 见到萧月的瞬间,他不愁了。 这就是《皇子养成计划》里的世界,萧昭仪就是游戏中的萧月。在游戏里,只有九皇子会拖萧月的后腿,从来不会反过来。 他眨眨眼睛,好奇萧月会如何应对。 “居然有这种事,待我去见容姐姐,一定好好责罚。”萧月笑得温柔,只是那双眸里,却没有半点儿暖光。 两个宫女觉得哪里不对,但没有多想。她们心想,箫昭仪虽然懦弱,但还算识相,知道到容嫔娘娘面前动手表忠诚。 一行人原路折返进屋,容嫔正抱着宁承睿,喂他糕点。 “阿母,他们来了!快,狠狠地教训他们!”宁承睿指着萧月,兴奋地喊。 容嫔将宁承睿交给宫女,理了理衣裳,吩咐宫女上茶。 “不用姐姐麻烦,妹妹我行了责罚便走。”萧月接过宫女手上的戒尺。 容嫔一怔,没想到这萧昭仪如此识相,一如刚刚宁承睿发愣,愣夏景承认了罪名。 夏景承认是为了更好的反驳,萧月摆出一副识相的样子,也是为了做最不识相的事! 容嫔和宁承睿身侧有宫女三名、太监两名,一共七双眼睛,盯着萧月手上的戒尺,期待它抬起又落下,带出哭声和泪点。 戒尺的确落下了,但不是落在夏景的手上。 坚硬的紫檀木裹着冷气,撩起寒风,狠狠砸在容嫔脸上! “啊!”容嫔惨叫一声,从太师椅上摔倒在地。 三个宫女、两个太监,还有一个宁承睿,都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面前的情景。 等容嫔的惨叫响到了第三声,紫檀木戒尺劈头盖脸,在容嫔的头上打了三下,他们才反应过来! 造反了!昭仪把嫔给打了! 宁承睿吓得嚎啕大哭,宫女们哪顾得上他,忙去拉萧昭仪。 萧月扭头,一双桃花眼盛气凌人,剐过她们的脸:“滚!” 宫女太监背着气势吓住,一时不敢上手。萧月趁此机会,又打了容嫔两下。 容嫔捂着头,这两下只打在她胳膊上,萧月觉得亏了,又补了一脚。 “快拉开!”容嫔宫里的掌事姑姑闻声赶来,大惊失色,招呼宫女和太监们救援自家娘娘。 “阿母!”夏景怕容嫔吃亏,大喊一声,挣脱倚秋的怀抱。 他也有些愣。在他印象中,宫斗是唇枪舌剑、栽赃陷害,就像容嫔对他做的那样,没想到到了萧月这儿,如此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他怕容嫔暴起反击,伤着自家阿母,第一反应往容嫔那跑。 跑一半,他发现自己高估了容嫔,那女人是个花架子,只有嘴上嚣张,被自家阿母打得抱头鼠窜,泪涕俱下,根本不敢反击。 于是换了方向,一把推开哭唧唧的宁承睿,在他身上踩过,来到宫女太监们面前。 夏景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腿,逼出眼泪,假装被吓懵了,一面哭嚎,一面扯宫女太监们的衣服,阻拦他们。 宫女太监怕伤着他,不敢使劲。 这时候不比刚才,没容嫔的指令,九皇子万一磕着碰着,她们逃不了干系! 场面热闹的很。 容嫔在惨叫,夏景在干嚎,宁承睿在哭——夏景又踩了他好几脚。宫女太监手忙脚乱,屋子里乱作一团! “主子!使不得,使不得啊!”倚秋焦急跑到萧月和容嫔身边,伸手拉架。 只是她体虚力小,拉萧月时一触即溃,反而不小心拦了容嫔逃跑的路线,又挡了绕开夏景的宫女们帮忙的路。 等宫女们终于将萧月拉开,在容嫔前组成人墙守护,萧月已在容嫔身上打了十多下,踢了五六脚。 夏景踩过宁承睿的手,在他的痛哭声中扑入萧月的怀抱,也装出几道哭声。 他偷空瞥一眼容嫔,容嫔呆坐在地上,披头散发,魂不附体。又看宁承睿,男孩趴在地上,捂着手指,泪水和鼻涕糊在脸上,哭天喊地。 他们母子以弱胜强,战果斐然。 只可惜,萧月不知扯头发这一招,他的主要精力在宫女太监身上,忘了踩宁承睿的命根。 好久不打架了,手有点生。 在屋子的最角落,出卖夏景的金嬷嬷靠着墙壁,惊恐万分,知道自己完了! “萧昭仪好大的胆子!”容嫔的掌事姑姑厉声道。 此刻,容嫔的六个宫女和十二个太监,都聚在了屋子里,围着主仆三人。 掌事姑姑吩咐他们:“拦住萧……”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月又举起戒尺,要往容嫔头上挥,容嫔惊叫一声,往后逃窜,掌事姑姑跟着后退,叫嚷宫女太监拦住。 门边顿时空了,倚秋抱起夏景,和萧月夺路而逃。 风紧扯呼! 金嬷嬷愣了会儿,要跟着往外跑,容嫔的宫女太监们也反应过来了,两个太监压住了她。 “主子,小主子!等等老奴啊!”金嬷嬷绝望地喊。 现在知道求主子和小主子,此前卖主求荣,害得夏景被冤枉,险些招致祸患的时候,何曾想到主子和小主子? 太监们找来布匹,塞住金嬷嬷的嘴,捆在一旁。 许久,容嫔缓过神来。 行凶者们已经离开,她也不好派人去拿。 这事已不是她可以管的了,她是嫔,都不敢对萧月直接动手,萧月只是一个昭仪,居然敢对她这个嫔出手! 她拿过镜子,瞧脸上的红印,又翻起衣服,看身上的肿胀,疼痛与羞耻化作怒火,闷在胸口,不得宣泄。 金嬷嬷挪动身子,想往柱子后面藏,两个太监将她揪出,压到容嫔面前。 容嫔举起一旁的花瓶,狠狠砸下! “打!往死里打!”她高声道。 “还有你们!”她又指领着萧月进来的两个宫女。 其中一人,正是提醒她,让她动用戒尺的那个。 若不是这两个宫女,萧月怎么会打上门来,她怎么会如此狼狈! “压下去!掌嘴!”她怒目圆瞪,神情癫狂。 太监压住了金嬷嬷,取来长棍,掌事姑姑扯着两个宫女的头发,扬起手掌。 哭声不绝。 第三章 皇子养成计划 萧月的居所名为静怡轩,在后宫的边角,距离容嫔所住的长庆宫有不短的距离。 主仆俩怕容嫔追上,走得极快。萧月体弱,倚秋手上有夏景,两人很快气喘呼呼。 夏景伏在倚秋怀里,心潮澎湃。 刚穿越过来就踩皇子打嫔妃,就是在后世的历史爽文里,也很少有嚣张成这样的! 他又看萧月和倚秋。自己这个现代人,都觉得这事有些大逆不道,何况是受了儒家教育的主仆俩? 看她们慌张的模样,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夏景心想,她们是为了帮自己出头,才不顾一切,犯下这样的罪行,心中一暖,搂倚秋脖颈的力道紧了些。 少女将他的动作理解为恐惧,拍打他的后背安慰:“小主子莫怕,陛下要罚,也罚不到小主子身上。” “放心,闹不到皇上那边。”萧月停下脚步,撑着墙壁歇息,“那贱人遣宫女将景儿送回,就是不能闹大的意思。” 体力的消耗让萧月有些不适,低声咳嗽,倚秋又为她拍打后背。 “没事就好。”倚秋松了口气,“也是,盗窃一事定是子虚乌有,容嫔如何敢闹大?” 并非没事。夏景心想,容嫔毕竟是嫔,在后宫里,嫔以上属领导层,嫔之下是员工层,容嫔有的是法子整治母子俩。 得快点儿解决了容嫔! 进了静怡轩,倚秋照顾萧月和夏景躺下,又出门,去往了太医院。 夏景手上有伤,萧月手上也有伤——握戒尺砸容嫔的时候太用力了,震伤了自己。 萧月不受宠,太医院却不敢怠慢九皇子。尽管几率极小,但九皇子未必没有可能登上皇位。 就算与皇位无缘,万一日后成了个实权王爷,拿捏太医院也是简简单单的事。 太医院派来的,是一个地位边缘,但医术精湛的老太医。 夏景的伤势不重,打手的宫女知道分寸,萧月的伤势也不重,绝大部分的伤在容嫔身上。 老太医为夏景涂上药,又指导倚秋为萧月抹上膏药,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萧月躺了会儿,坐起身饮茶,倚秋在一旁服侍,两人说着刚刚的事。她们还没弄清楚前因后果,只知道容嫔欺负了自家孩子。 夏景没注意听。 他躺在被褥里,面朝里侧,假装熟睡,怔怔地看前方半透明的光幕。 【你成功化解了八皇子的陷害,但与容嫔交恶,你知道,容嫔一定不会放过你和阿母。】 【任务:应对容嫔的刁难】 妈耶,系统面板! 夏景没想到,不只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游戏系统也跟着来了! 只是这个面板怎么操作,他也没鼠标啊! 他刚一动念头,光幕消失,新的面板出现。居然是意念操控! 【姓名:宁夏景】 【年龄:三岁】 【身份:宁氏王朝九皇子】 【爵位:暂无】 【生母:萧月(昭仪)】 【生父:宁元乾(康宁帝)】 【居所:静怡轩-主殿】 【威望:0】 【康宁帝评价:你是?】 【朝野评价:您是?】 夏景动了动脑袋,光幕跟着旋转,保持在视野的中心位置,闭上双眼,一片黑暗中,光幕依旧飘着。 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夏景心中大喜。 虽说他自信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但谁会嫌弃自己的底牌多? 他回忆起游戏的内容。 《皇子养成计划》,一款自由度极高的模拟养成类游戏,发售首周销量就突破了百万份,火遍全球。 游戏融合了养成、策略、剧情和恋爱元素。玩家将操控宁氏王朝的十皇子,从出生起,安排他的起居与学习,参与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件,最终争夺皇位。 游戏体量很大,玩法多样。在宫内,得躲开刺杀争夺宠爱,在朝野,得摆平叛乱解决贪腐,国境之外,还有六个国家虎视眈眈。 前世,夏景废寝忘食玩了一周,终于打出了完美结局,登基为帝,一统七国。 兴许是太过激动,他从椅子上起身时双眼一黑,再睁开,就成了这个小豆丁。 而且,他不是成为了可操控角色十皇子,而是成了九皇子! 在游戏里,九皇子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能力平庸,对皇位毫无威胁,但他是一个大型支线的触发节点。 在九皇子五岁那年,皇后谋划暗杀。玩家可以选择挺身而出、通风报信和袖手旁观。 若选挺身而出,暗杀失败,九皇子安全长大,当了个闲散王爷,致力于皇室的婚葬主持行业。 若选通风报信,暗杀成功一半,九皇子残疾。在别的皇子忙于造反的年岁,他忙于造人,一人生了十多个皇孙,为宁氏血脉的延续做出了极大贡献。 这两项于玩家而言,没有本质的区别,重要节点在第三项。 若选择袖手旁观,哦豁,九皇子死亡,九皇子生母萧月黑化,斗嫔妃斗皇后,四年内母仪天下,成为拦在玩家面前的大boss! 到游戏中期,玩家若未能及时解决边疆战争,萧月就会趁着王朝空虚,捂死皇帝,废除太子,囚禁玩家,合纵连横,成为宁氏王朝第一位女帝! 夏景废寝忘食的七天里,有三天是在和萧月斗智斗勇,并成功发掘了一个邪道玩法。 ——在九皇子生前狂刷母子俩的好感度,等九皇子死后趁虚而入,认萧月为母,抱紧大腿,实现躺赢! 不过,这个方法只能保送皇帝,无法达成完美结局。十皇子终究不是亲生,情谊有限,萧月垂帘听政,玩家无法完全掌控王朝。 现在他成了九皇子,是萧月亲生的孩子,或许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躺赢? 不对,萧月黑化后才是大腿,而黑化的前提,是他得死啊! 而且当皇帝也没那么好。宁氏王朝看似繁花似锦,实际风雨飘摇,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坐上皇位后,得夙兴夜寐,殚精竭虑,才能免于灭国。 什么二十年不上朝,躲在后宫玩木工,那是不可能的事。 玩游戏的时候就罢了,苦的是游戏里的十皇子,真成了现实,到了自己身上,哪比得过声色犬马、勾栏听曲? 再议吧,现在的中期目标是躲过两年后的暗杀,短期目标是解决容嫔的威胁! 还得去瞧瞧十皇子,没了玩家操控,不知道十皇子会变成什么样。 第四章 我只是个小皇子 夏景的思维发散到了游戏里,一个个形象鲜明的角色飘过他的脑海。 其中有嫔妃、有近侍、也有文武官员与那些可以成为皇子妃的少女们,以及他们缤纷多彩的故事。 他最后想到一个公公与一个姑姑。 这两人,或许现在就可以帮到他,给容嫔带来麻烦,给他带来助力。 有了麻烦,容嫔短时间内不会对他们母子出手,有了时间,他就能安稳发育。 正琢磨着,一段争执声传入了耳中。 是倚秋和金嬷嬷在吵。 容嫔打完,令两个太监抬着半死不活的金嬷嬷,丢在了静怡轩门口。 作为昭仪,萧月原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失宠后陆续走了几个,司礼监一直拖着,不给补上。 现在萧月身边,只剩下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和刚入宫时一模一样。 这三个侍从,此刻都聚在了屋子里。 夏景看向最熟悉的宫女倚秋。 【姓名:倚秋】 【年龄:19】 【身份:静怡轩主殿宫女】 【忠诚度:89】 倚秋的忠诚毋庸置疑,89已是极高。 他又快速瞥过剩下两人。 唯一一个太监名为小田子,年31,忠53,普普通通,没有害主之心,但遇事也别想他出力。 剩下一个宫女,就是金嬷嬷,平日里负责照顾夏景,深得萧月信任,直到今天。 【姓名:金二姐】 【年龄:52】 【身份:静怡轩主殿宫女】 【忠诚度:3】 3! 夏景知道金嬷嬷的忠诚不可能高,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数值吓了一跳! 就算是十分制,3分都是极低,何况是百分制!不用外人收买,她自己就会卖主求荣! 怪不得在容嫔那里完全不顾自己的声誉! 她卖主失败,还遭了毒打,后背血淋淋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忏悔,求萧月宽恕。 萧月扭开头,不愿听她解释。 此前,容嫔的两个宫女一五一十地说了金嬷嬷的证词。若不是金嬷嬷,她家景儿断然不会被冤枉! 况且,自家景儿向来乖巧,从不乱跑!金嬷嬷说景儿走丢了一阵子,真假存疑。 退一万步说,就算景儿真走丢了一阵子,金嬷嬷也不该和盘托出,而应该帮景儿掩饰,回来禀报! 倚秋所以骂金嬷嬷吃里扒外,陷害主子。 金嬷嬷无言可对,伏在地面,不停叩首。 “求主子宽恕。容嫔娘娘和八皇子抓奴婢问询,奴婢实在不敢隐瞒,没料到让小主子遭了怀疑,是奴婢蠢笨!” 金嬷嬷泣不成声:“奴婢看着小主子长大,岂会加害小主子?倚秋姑娘的怀疑太没道理!” 她又赌咒,又扇自己耳光,还翻出照顾萧月和夏景的往事,神色凄惨,言语真切。 萧月不禁动摇,连倚秋都没了言语。 这演技,别说涉世不深的两主仆,就是夏景看了,也有些迷糊。 好在他还有系统,再瞧一眼金嬷嬷。 【忠诚度:1】 好家伙,还降了2点! 不能让金嬷嬷留在静怡轩,容嫔虎视眈眈,留她在,就是送刀子给容嫔! 想到这里,他假装睡醒,翻身而起。 屋内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在了他的身上。 萧月走到床榻边,搂他在怀中。 在游戏里,萧昭仪不只手段高超,容貌和身材也是第一梯队。 夏景个子矮,坐在萧月怀里,成了一个托架,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脑袋上,沉甸甸的。 虽说托住父母的担子是子女的责任,但这重担是不是来得太早了,经常压着,他会长不高的! 前倾身子,摆脱了那重担,夏景干起正事。 他睁着迷蒙的睡眼,像一只松鼠,巡查自己的领地。 目光瞥到金嬷嬷身上,猛地瞪大,如同见到了毒蛇恶狼。 他恐惧地转过头,抱紧萧月,脸深深埋进那软润里,力道之大,甚至让萧月感到疼痛。 金嬷嬷一愣,面色大变。她不明白,往日乖巧温顺好拿捏的九皇子,此刻怎么见她如同洪水猛兽,但她知道,见到九皇子如此恐惧,萧月断不可能留她! 她的双眸中不由露出怨恨。 萧月敏锐捕捉到金嬷嬷的眼神,顿时明白她刚刚只是装模作样,怒火攻心,剧烈咳嗽起来。 夏景吓了一跳。他只是稍微飙一下演技,没想到效果如此好,忙拍打萧月的后背,安慰她。 萧月盯着金嬷嬷,咬牙道:“嬷嬷志存高远,我这小小的静怡轩是容不下你了,你自去司礼监报备,往别处去吧。” 这是给了金嬷嬷一封辞退书。 皇宫中,宫女太监并非不能流动,金嬷嬷正是存了跳槽到容嫔宫中的念头,才不管夏景的死活,讨好容嫔和八皇子。 但正常流动是一回事,被主子赶走又是一回事。这样的奴仆,很难有再就业的可能,要被驱逐到宫外去,自生自灭! “主子哀怜!奴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没了奴婢,谁来照顾主子和小主子!小田子蠢笨,倚秋姑娘性子孤僻,这些年都是奴婢战战兢兢……”金嬷嬷越说越难听,话语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意思是萧月殿里全靠她撑着,没了她这个嬷嬷,萧月别想过好日子! “闭嘴,滚!”倚秋上前,一脚踢翻金嬷嬷。 “小田子,把她拉出去,让司礼监过来收人!”萧月厉声道。 “诺。”小田子上前,将金嬷嬷拖出屋外。 倚秋怕小田子一人处理不了,跟了出去。 屋内,只剩母子二人。 “还疼吗?”萧月抱着夏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 “阿母抱着就不疼了。”夏景晃了晃脑袋,脱口而出。 萧月被他逗笑,宠爱地点一下他的鼻尖,忽又悲从心中,扭头落泪:“是阿母没用。” 夏景抹去她的眼泪:“阿母是最好的阿母。” 他的确如此认为。换做一般母亲,断然不会像萧月那样,为自己出头。 他轻拍萧月的后背,对容嫔的厌恶又深一层。解决容嫔的方法很多,见效快且稳健的不多,好在他是个小皇子,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 谁会不喜欢乖巧懂事的小皇子呢? 第五章 但是他对我笑诶 正午,司礼监派来两个太监,抬走了金嬷嬷。 萧月殿中,于是只剩下了两个侍从,宫女倚秋和太监小田子。 倚秋要照顾萧月,小田子于是成了夏景的跟班。 小田子已不小了,31岁,还没有混成田公公,一是运气差,到了萧月手下,二是为人木讷软弱,不堪大用。 他与金嬷嬷平级,金嬷嬷在时,却没少使唤他,吃他豆腐。 是的,金嬷嬷经常借着职务之便,对小田子动手动脚! 后宫中,最寂寞的不是嫔妃,不是太监,而是宫女。 太监没了根儿,生理上绝了欲念,宫女们身体正常,需求旺盛,偏偏后宫中除了皇帝没有正常男人,她们只能用太监替代。 太监们往往也乐意,他们生理上的根儿没了,精神上的根儿仍在。 这种现象,在宫中被称作对食——坐在一桌,面对面吃饭。 夏景回忆游戏里的剧情。这些宫女太监们,还依据普通人家的婚嫁,弄出了个简易版的婚嫁流程,有媒人、有聘礼、有婚书…… 不过这事儿只能在暗地里操作,一旦闹到明面上,太监杖责,宫女遣送出宫,是个大罪名。 夏景想到的,可以帮忙对付容嫔的宫女和太监,正是这么一对。 在萧月怀里睡了个午觉,夏景起身,走出卧房。 “小田子,我们走!” 说完,他也不等小田子回应,快步跑出了静怡轩。 小田子想要拦,却拦不住。经了容嫔的事,萧月哪里还敢让夏景出门?倚秋再三向他强调,不许让小殿下出去。 “小主子,主子说了,这些天好好待在静怡轩,养养伤。”他追上夏景,苦着脸劝。 “嗯嗯。”夏景一边点头,一边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远离了静怡轩。 “小主子哎!”小田子急得抓耳挠腮。 夏景吃准了他的性格,毫不理会,指着四周宫殿,问东问西。 小田子不敢怠慢,一一说明,说得口干舌燥,不明白小主子怎么突然对宫殿名好奇起来了。 当然是为了开地图。 夏景面前,被迷雾笼罩的3d地图上,一条条道路显现,一座座宫殿名被标记。 闲逛了半个时辰,图开了小小一块,足够夏景分辨方位。 他回忆游戏里的路线,向着一处,快步跑去。 “小主子慢点!”小田子追在后方。 夏景要找的地方名为尚衣局,是负责清洗和保管衣服的部门。 很多影视剧里,惩罚犯错的宫女,便是丢到洗衣房去,洗衣房就是尚衣局的一部分。这是个辛苦且不受重视的部门。 就是在现代,常沾水的人都得手掌粗糙,生出冻疮,何况是古代?尚衣局的宫女们冬日里,常常双手血淋淋的。 进了尚衣局,夏景直奔后方洗衣晾衣的院子。 院子里的宫女只眼一花,一只小小的动物,嗖地一下从脚边穿了过去。 还没等她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见到一个太监急匆匆跟在后面,快步跑过。 尚衣局平日里冷清无聊得很,宫女们很新鲜,追上小田子,打听消息。 后院里满满晒着衣布,像一座迷宫,小田子跟丢了夏景,正着急,忙向宫女们解释,请她们寻找。 宫女们更觉得新奇,居然有一个小皇子过来了!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小皇子呢! 很快有宫女将事情告诉了掌事的姑姑。姑姑是宫女的尊称,和公公一样。 管理洗衣宫女们的姑姑名为慧静,近四十,已可以被称作嬷嬷了。 “你说什么,九皇子跑到我们这来了?”慧静吓了一跳,“快找到九皇子,送回萧昭仪殿里去!” 尚衣局内水桶水盆极多,还有一个水井。自古以来,皇子易溶于水,万一…… 正想着,一个穿青衣的小豆丁从她腿边掠过,带着一阵风,一头扎进了墙边的木桶里,头朝下,双脚朝上,慌乱地蹬着。 “姑姑,就是他!”宫女双眼一亮。 “放肆,要称九皇子!” 斥责了宫女,慧静匆忙跑到木桶边。 桶里有水,水里有衣裳,九皇子头朝下,闷在衣服里。 慧静忙抓着他的两只脚,提他起来,放在地上。 本以为九皇子会嚎啕大哭,却没想到,小皇子镇静地抹了把脸,抱拳行礼。 “多谢姑姑救命之恩。” 那严肃的话语与稚嫩的面容怎么也不搭,慧静一下子被逗乐,心中的那份不安也散去了。 她和宫女跪下向夏景行了礼。 慧静说道:“请九皇子恕罪,都怪奴婢未将衣桶收起来,才让九皇子受了惊吓。” 她的话语听着诚恳,却过于公式化,没有真情,显然不想招惹皇子。 “阿母说过,不能将自己的错误推给别人,是我不小心,多谢两位搭救。”夏景又抹了把脸。他整个脑袋都湿漉漉的。 慧静一愣。在宫中二十余年,她见多了肆意处罚奴才、万事责怪奴才的嫔妃皇子,从未听过这么一句话。 旁边的宫女不知想到了什么过往,眼中竟闪出泪花。 封建时代中,礼教思维下,主子对仆人的些许善意,便足够他们感激涕零。 慧静取来一条干净的布匹,道了声得罪,为夏景擦去头上的水。 “多谢姑姑。”夏景又道谢。 慧静正叹九皇子少年老成,又听到夏景道:“明日我给姑姑拿枣花糕吃。” 这是拿她当馋嘴的孩子了。 慧静忍不住,又在九皇子头上摸了下,九皇子的脑袋圆润,发丝柔顺干净,手感格外的好。 “多谢殿下。”她没有当真。 小孩子的话哪能信?一会儿就忘了。 “小主子!”小田子跑来,身后跟着一帮宫女。 他跪着,抱住夏景。刚刚可把他吓得不轻。 “无事。”夏景拍拍他的肩膀,走到慧静身旁,“刚刚我栽进桶里,是这位姑姑救了我。” 小田子忙向慧静道谢。 后面那帮宫女们,也向慧静投来崇敬的目光。这可是救了皇子! 慧静入宫二十余年,自以为心淡如水,面对宫女们的目光,小田子的感谢,还是不免起了涟漪。 她低头看九皇子,九皇子也在看她,露出无邪的笑脸。 “姑姑叫什么?”夏景问。 “奴婢名为慧静。”慧静回答。 夏景张开嘴,话音没出来,狠狠打了个喷嚏。 “小主子,天寒风冷,奴才背您回去换衣服。”小田子忙道。 棉袍的衣领处沾了水,现在是深秋,冷气从脖颈钻入,分外刺人。 “静怡轩离尚衣局远,莫冻着殿下。”慧静插口道,“尚衣局内有九皇子的衣裳,我令人取一件。” “多谢姑姑!”小田子又谢。 他脑子笨,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实际上,慧静的行为已有些逾矩。 尚衣局内的皇子衣裳不属于皇子,属于司礼监。 每年,司礼监依照皇子体型,做几套衣裳备用,以防万一。这种衣裳,一般不会送到皇子手里,要司礼监的条子才能取用。 慧静身旁的小宫女欲言又止。她心想,刚刚慧静姑姑还说,赶紧找到九皇子送走,现在不止拦住了要走的主仆,还送了衣裳! 要是被司礼监发现…… 宫女向前一步,要提醒自家姑姑。 她的目光扫过夏景,夏景也向她露出笑容,笑脸纯真可爱,如同盛夏天际的一卷云朵。 “姑姑,我知道在哪,我去给九皇子取衣裳!”宫女欢喜道。 虽然按规矩不该拿那衣服,但是九皇子对我笑诶! 第六章 开始攻略 慧静领夏景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宫女将衣服送到,为他穿上。 那是一件宝蓝色的锦袍,摸上去细腻光滑。夏景身上的青色棉袍也是新裁的,可和这件宝蓝色的袍子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殿下抬下胳膊。” 慧静捏着夏景的手,穿过袖子,忽然感觉小皇子身子颤了颤,脸也有些白。 她是老宫女,瞬间明白这是痛的,摊开夏景的手掌。 红肿印入她的眼。 宫女在一旁看着,惊恐地捂住了嘴。 她有了误会,心想,早听说萧昭仪野蛮,缺乏教养,只是虎毒不食子,萧昭仪竟然如此狠心,对这么可爱的孩子下手? 她握紧了手,扭头看慧静。 慧静没有武断地判定,轻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总算是问到这个了。 夏景挠挠头,迷茫道:“偷了簪子,打了戒尺。” 宫女心中的不忿少了些,九皇子年幼不懂事,教训是应该的,只是打得有些狠。 “谁的簪子?”慧静见识多,没停下,继续问。 “容娘娘的簪子。” “容嫔娘娘殿里奴仆多,殿下如何进去的?” “我也不知道,八哥哥说看到我拿了。” 话到这里,慧静和宫女都明白了真相。 以容嫔的性格,若九皇子真偷了她的簪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是她伙同八皇子,诬陷了九皇子! “这么狠心!”宫女忍不住道。 她心中愧疚得很。九皇子被容嫔诬陷,遭了戒尺打,如此可怜,她刚刚居然也跟着冤枉了九皇子! “慎言!”慧静呵斥宫女,回头看夏景,心中也有些愧疚。 她也怀疑了九皇子。 看她们怜惜的眼神,夏景知道,自己的计划已完成了大半。 他故意如此说,一是为了掩盖目的,二就是为了引起慧静的愧疚。自己说出来的,哪有别人再三问询问出来的效果好? “萧昭仪如何说?”慧静又问夏景。 夏景没有掩饰,将萧阿母拳打容娘娘的过程讲出。 宫女欣喜地捏紧了拳头,要拍手称快,被慧静斜了眼,憋了回去。 慧静没有再说什么,摸了摸夏景的头发,领他出去。 小田子怕倚秋责骂,急着要领夏景回静怡轩,夏景又与浣衣局的宫女们嬉闹了会儿,走时依依不舍。 宫女们送主仆俩离开浣衣局,同样不舍这个乖巧可爱的皇子。 “九皇子真可怜。”坐在慧静身旁,宫女忽然叹。 “住嘴,殿下是你可以可怜的吗!”慧静拍了下她的脑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谨言慎行!” “我知道,可这里只有姑姑嘛!”宫女撒娇,“姑姑今天晚膳和我一起吗?” “你自己吃。” 慧静起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浣衣局的宫女住在宫外的巷子里,每日早晨入宫,下晚出宫。只有掌事的,可以在浣衣局过夜。 慧静就是其中之一。 天暗了,尚膳监送来食盒,她用被子捂着,等着。 等她的对食太监——司礼监秉笔,康宁帝的贴身公公徐忠德。 除了身边的小宫女隐隐猜到了些,浣衣局里,无人知道这个严厉的姑姑,居然有一个对食公公,还是徐忠德! 司礼监秉笔,康宁帝的贴身太监,不论哪一个身份,都是后宫乃至朝堂上不可忽视的人物! 慧静坐着,有些出神。 她思考,要不要帮九皇子说两句话。 嫔妃诬陷皇子,这事如果上了称,还挺沉。在血缘上,嫔妃是母,皇子是儿,可在皇权中,说句不好听的,皇子是主,嫔妃是仆,唯有皇后能算是主。 更重要的是,容嫔遭了打,定然不会放过九皇子。可怜九皇子迷迷糊糊,萧昭仪也是个没心机的,竟无一点儿防备,还出来乱逛! 慧静怜惜九皇子,可也怜惜自身。 她本可以去妃子殿中,去宫正司,因为不想卷在权力里翻滚,才选了最不受待见的浣衣局。 她有意清静,可帮皇子对付嫔妃,可不是个清净的活。 罢了,等自家公公过来,说给他听一听。 她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小太监到来。 “干娘,干爹今日忙,不过来了,让我给您带了些糕点。天寒,您注意身体。”小太监留下食盒,退了出去。 慧静叹了口气。不是她不想帮忙,是九皇子没有那运气。 …… 夏景从不信任运气,现在最相信的,是游戏的面板。 他点开人际关系。 【你结识了浣衣局掌事姑姑慧静,对方似乎有着什么秘密】 【姓名:慧静】 【年龄:39】 【身份:浣衣局浣衣使】 【亲密度:69】 慧静不是夏景的属下,所以最后一栏不是忠诚度,而是亲密度。 69的亲密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关系生疏的母子大约就是这个水平。 这个数值,可以在顺风局出力,但无法保证逆风局的情况。 还得向上提一提,到了七十多,基本就稳了。 今天只是小试牛刀,用的招式是救命之恩和礼贤下士,打个基础,明日才是发力的时候。 慧静与四妃之一的端妃有旧,相好的又是康宁帝的贴身太监,极有价值。夏景接近她,不光是为了对付容嫔。 “说,你是怎么看着小主子的!” 屋外传来动静,夏景起身,撩开帘子。 静怡轩主殿有三个房间,中间的房间用来待客,两边的房间用来起居。 小田子、倚秋和萧月,正在中间的堂屋里。萧月坐着,倚秋站着,小田子跪着。 小田子面色发白,伏地哀求:“求娘娘开恩!” 这是在问罪,萧月早上说不许出门,下午九皇子就出了门,怎么能不问? 夏景不急不忙,先打开了小田子的角色框。 【姓名:小田子】 【年龄:31】 【身份:静怡轩主殿太监】 【忠诚度:52】 小田子之前的忠诚是53,降了一点,成了52。 夏景惊奇,自己可是狠狠坑了小田子,连累他被萧月责备,忠诚居然只降了1? 转念一想,在封建时代,奴才给主子背锅是家常便饭,只是连累,不是自己动手打,就算是个不错的主子了! “你既已知错,就认罚吧。”萧月面色严肃。 她不是个苛刻的主子,不像外面谣传的那么粗俗,相反,她对宫女太监极其宽容,这才出了金嬷嬷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痛定思痛,为了夏景,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掌嘴!”倚秋替萧月说道。 “住手!”夏景急忙跑出去,拦在小田子身前。 他看着萧月:“阿母,是我硬要出去玩,小田子拦不住我,要罚就罚我吧!” 说着,他跪在了地上。跪天跪地跪父母,没什么丢人的。 没料到他会冲出来,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萧月和倚秋都被惊住。 夏景身后,小田子怔怔地看着九皇子的背影,滚下两行热泪。 【你的言行深深感动了小田子,小田子的忠诚大幅度上升了】 【忠诚度:52→70】 忠诚的狗腿子get! 第七章 风风火火小皇子 处罚最终没有落下,夏景保证,以后不会乱跑。 小田子没说话,噙着泪,向夏景磕了两个头。 天已很暗,远处传来鼓声,到了歇息的时候。按惯例,该有一个太监守夜,可萧月殿中只有一个小田子,已劳作了一个白天,只能舍弃了规矩。 这个时间点的皇宫还算安全,宫外的人进不来,宫里的人也安分,没太监守夜倒也没事。 夏景本准备一个人睡,萧月却不放心,将他抱在怀里。 舒服是舒服,就是有些挤。夏景瞧了眼倚秋起伏微弱的胸口,有些羡慕。 “你也睡吧。”萧月对倚秋道。 “诺。”倚秋点头,在拔步床旁边的罗汉床上躺下。 守夜的太监可以少,守在一旁的宫女不能再少了。往日里,倚秋和金嬷嬷一人一晚,睡在萧月身边候着,如今金嬷嬷没了,只能她一人辛苦。 夜静得很,月亮透过窗柩,洒进微弱的光,照在三人的身上。 这是夏景穿越来的第一夜,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萧月也没睡着,身后的心跳与呼吸都未放缓。 最先睡着的是倚秋。少了一个嬷嬷,宫女的那份工作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疲惫。 夏景感觉身后一空,是萧月抬起头,看了眼倚秋。 片刻,女人重新躺下,发出一声轻叹。 夏景闭上了眼。 …… 清晨,他听到一阵小声的争执,睁开眼。 屋子里只有他一人。撩开床帘往外瞧,天暗沉沉的,将亮不亮,冷气从墙壁的缝隙里钻入,直扑他的脸。 他用被子盖住下巴,仔细听屋外的动静。是倚秋在发火。 “……御膳房欺人太甚!驴打滚没了,枣花糕没了,钳花包没了,连小主子最爱吃的莲花酥也没了,只给了些绿豆糕,谁缺他一份绿豆糕吃!我现在就把这绿豆糕供在他爹的灵位上!” 夏景松了口气,还以为容嫔下了什么狠手,原来只是没领到好吃的糕点。 他打了个哈欠,翻个身,继续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阳光铺在地砖上,屋内亮堂堂,暖洋洋的。 萧月和倚秋坐在窗边,拿一卷布料,正缝衣服。封建社会,女工是美德,即便是后宫里的娘娘,也要自己做些衣服。 那些不得宠、没家世、手头拮据的美人、婕妤们,更是要做衣服来换钱花。 “小主子醒啦。”倚秋放下布匹,来到夏景身边,笑盈盈的。 夏景一时恍惚,清晨见到那一幕如同一场阴湿的梦,梦醒了,明媚的现实包裹了他。 可惜那不是梦,那是更深的现实。 “奴婢为您更衣。”倚秋拿起衣裳。 外衣是熟悉的青色棉袍,已晒干了。至于昨天慧静送的亮蓝色锦袍,萧月早让倚秋还了去。 换好衣服,洗了脸漱了口,倚秋抱着夏景,放在堂屋的椅子上。 一旁桌子上,一碟绿豆糕,一碗莲子粥摆着。绿豆糕冷了,莲子粥刚在小火炉上温过,冒着热气。 这绿豆糕,还是没摆到御膳房太监他爹的灵位前去,而是摆在了自己面前。 四舍五入,自己就是那太监的爹了。 夏景吃了半碗粥,咬了一块绿豆糕,趁着倚秋不注意,用手帕又卷起两块绿豆糕,藏在怀里。 “小主子今日胃口真好。”倚秋夸了夏景,收拾了碗勺。 小田子进入,跪在地上,向夏景请安。 “看好小主子,莫像昨日那样。”倚秋斜一眼他。 “倚秋姑娘放心。”小田子回答,动作和昨日一样恭敬,神情却比昨日更加郑重。动作是外在,神情才是真心。 倚秋没质疑,小主子向来安分,昨日只是玩性上来了,跑远了些,今日定然不会那样了。 而且小主子昨晚可是保证过了! 小田子也这样想。 倚秋回到萧月身旁,继续裁衣服,小田子跟在夏景后面。两人刚开始还有些警惕,小田子紧紧盯着夏景的脚,倚秋不时抬头看一眼。 夏景在静怡轩的院子里转了两圈,慢吞吞晃悠悠的,打消了他们的戒心。 就在此刻! 晃悠到静怡轩的门边,夏景毫不迟疑,拔腿就跑! 小田子惊呆了,等夏景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反应过来,他有心告诉倚秋,但再不追就来不及,后宫里又禁止大声喧哗。 只能一跺脚,先跟上了九皇子! 小孩子的腿短,一步跨出去的距离也短,但小孩子体重轻,跑起来比成人轻盈得多。 后宫里,奔跑是一件失礼的事,小田子因此疏于锻炼,差点儿被夏景甩开! 距离静怡轩远了,确定倚秋追出来也找不到自己,夏景放慢了脚步。 小田子追上,喘了两口气,苦着脸道:“小主子,您昨日可是答应了主子,不会乱跑的!” “我哪里乱跑了?”夏景理直气壮,一指前方浣衣局的屋檐,“我认得路,直接跑来的,没有乱!” 小田子眨眨眼,有点迷糊。乱跑是没有目的地瞎逛,小主子的目的明确,也许大概可能真不是乱跑。 可还是有哪里不对啊! 没等他捋明白,歇了会儿的夏景又跑起来,一路闯入了浣衣局,风一样掠过宫女们的裙摆。 “小主子,您慢点!”小田子哭丧着脸,跟在后面。 宫女们对视一眼。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夏景在后院转了一圈,没见到慧静,倒是不少宫女邀他一起玩。 拒绝了宫女,他又闯入浣衣局的宫殿里,寻着昨日的记忆,来到慧静的房间。 慧静正喝茶,忽见到房门被推开,一个青色的小团子钻入,风风火火的,窜到她的脚边,扑在她的腿上。 她忙放下茶碗,扶住对方,仔细一瞧,果然是九皇子。 顿时欣喜。 她昨日还在想,九皇子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夜,又见到了这可爱的孩子。 “九皇子怎么过来了?”她问,“箫昭仪没拦着你?” “她们拦不住!”夏景昂起头,很骄傲。 一群成人,怎么可能拦不住一个小孩?莫非是箫昭仪有什么企图…… 想到这里,慧静止住。换做别的昭仪或许拦得住,但箫昭仪宫里没几个奴才,昨日那个小田子,又是个没骨头,没魄力的,根本看不住谁。 “我来给姑姑送点心。”夏景伸手进怀里,小心地捧出一团手帕,放在慧静腿上。 慧静展开手帕,里面是两块绿豆糕。 她忽地想起小皇子昨日的话,他说,要带枣花糕来答谢自己。 再看小皇子,小皇子怯怯地避开她的视线,低着头,愧疚道:“今天没有枣花糕,只有绿豆糕。” “绿豆糕也是极好的,多谢九皇子赏赐。”慧静将小皇子抱在怀里,又欣喜,又心疼。 欣喜小皇子还记得带糕点给自己,心疼小皇子居然只有绿豆糕! 绿豆糕虽也不错,但材料便宜、做法简单,是民间的吃食,普通宫女在节日里也能吃到,御膳房那些家伙,居然用绿豆糕来敷衍皇子! 第八章 慧嬷嬷,收服! 绿豆糕裹在手绢里压着,卖相极差,因闷得有些久,味道也不算好。 慧静昨夜刚吃了司礼监送来的糕点,和那些比起来,这绿豆糕哪哪都不怎么样。 但这两块绿豆糕,远比昨夜那一盒糕点,更让慧静的欢喜。 吃下一块,慧静注意到怀中的小皇子咽了口唾沫。到底是小孩子,饿得快,馋得快。 她捏起剩下一块,没给小皇子,塞进了自己嘴里。 小皇子的目光顿时变得空落落的。 她一笑,让小皇子坐在一旁,进里屋,提出一个食盒。 食盒里是各式点心,是司礼监小太监早晨新送来的,不如昨夜的丰盛,但也比绿豆糕好得多。 食盒一共三层,一层莲花酥,一层枣花糕,一层红豆水晶饼。 “给,殿下尝尝。”她捏起一块莲花酥,塞到夏景嘴里。 夏景已准备好了浮夸的赞叹词,糕点到嘴里,却说不出口了。 不知是这具身体好东西吃得少,还是皇宫的糕点师傅手艺太过高明,以他那吃惯了现代糕点的口味,竟觉得眼前一亮。 “好吃!”他的话语朴实,情感真挚,又眼巴巴的,看剩下的糕点。 这不是客气的时候。客气是生分,适当索求才能拉近关系。就像做手术,塞过红包的医生,总比没塞过红包的放心些。 绝不是因为嘴馋! 慧静又捏一块枣花糕,一块红豆水晶饼,喂给夏景,合上了食盒。 不是她舍不得,若不是怕箫昭仪误会,她愿意将整个食盒送给九皇子。 不让九皇子吃多,是他难以消化。况且,在古代医学的观念里,吃个八分饱才最健康,后宫里甚至有规矩,不能让皇子吃饱,得时时饿着。不过这个规矩,也只有那些小家小户的嫔妃,才会严格遵守。 食盒拎回了里屋,慧静回来,见小皇子眉头紧皱,闷闷不乐,以为他为了点心而伤心。 “等殿下消化消化再吃。”慧静安慰道。 “好啊。”夏景露出笑容,又猛地收起,“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殿下是在想什么?”慧静好奇问。 夏景什么也没想,刚刚在瞧角色面板,慧静的亲密度还是69,69到70是个坎,不容易跨过。 好在他的招数也还没使完。 他低下头,眉头又锁上了,掰着手指计算:“姑姑救我,我拿绿豆糕给姑姑,姑姑又给我吃好吃的,我没那么多好东西给姑姑。” 慧静哑然,轻抚他的脑袋:“殿下有这份心意,已让奴婢万分欢喜。奴婢的一切都来自皇上,皇上是殿下的父亲,殿下想吃便来吃,不用给奴婢什么。” 这段话,一半出自真心,出自主仆观念,还有一半,是想要诱惑九皇子,让他常来。 慧静今年已39了,宫外这个年纪的女人,已儿孙满堂,她什么也没有,见到夏景这个乖巧的孩子,分外怜惜。 “真的?”夏景惊喜。 “真的。”慧静笑道。 “慧妈妈真好!”夏景搂住她的脖子。皇宫里,阿母和娘是指母亲,妈妈不是。 妈妈是对年长女性的尊称,也是对乳母和保姆的称呼,康宁帝就有五个妈妈,还健在的有三个。 这个并不限量的称呼,却让慧静面色大变。 慧静大惊:“殿下唤奴婢什么?” “慧妈妈啊。”夏景贴着慧静的脸颊,“慧妈妈这么好,当然要叫妈妈。” 他又打开角色面板。妈妈在皇宫这边是这个意思,但在慧静的老家可不是。同一称呼在不同时代和不同地方,总有不同的含义。 放出了这么大的大招,就不信慧静还顶得住! 慧静恍惚。她是边疆人,在她们那里,妈妈也可以用来称呼母亲。 她心潮涌动,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母性在沸腾,她做梦都想要有一个孩子,能唤他妈妈。 可是…… “殿下,万万不可!”她抓住夏景的肩膀,双目严肃。 夏景并不意外,在游戏里,慧静也是如此反驳。 “殿下若有心,唤奴婢嬷嬷便好,妈妈一词,断然不可。”慧静的话语很快,怕慢了,自己就会后悔。 九皇子以真心待她,她岂能占九皇子的便宜?她一个宫女,岂能有那样的想法? 不过,她还是存了一点儿私心,嬷嬷这个称呼在皇宫里更加常见,在她老家,也能用来称呼家里的老奶奶。 夏景面前,半透明的面板上,慧静的亲密度数值猛地变化。 【亲密度:69→76】 一下子超过了小田子! 这数值后面还会慢慢增长,直到80附近,才会停滞。当然,这是在用心维护的情况下,若后面直接不理,这种突然增长的亲密度,也会快速下降。 76!这个数值,已足够慧静在逆风局出力! 容嫔暂时伸手不到静怡轩了,可以慢慢发育。下一个攻略对象选择谁呢? 夏景心中喜悦,搂住慧静,甜甜地唤道:“嬷嬷。” 慧静喜不自禁,按在夏景后背的手掌都在颤抖。 陪着自家嬷嬷玩到正午,夏景与小田子一齐,回到静怡轩。 萧月、倚秋立在前方,要训斥这个不听话的孩子,要处罚小田子,夏景装傻撒娇,轻易化解。 再看小田子忠诚度,又提升了一点。 小田子崇敬地看着九皇子,九皇子仁义善良,总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至于水火怎么来的,这不是一个奴才该仔细想的。 夏景摸摸下巴,觉得自己找到了能快速刷忠诚度的bug。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游戏,而是现实。 他和萧月坐上椅子,倚秋端来午膳。午膳有定额,御膳房那边不敢动手脚,只不过冷了些,用料相较别的殿里差了些。 这都是小事,夏景吃完,在院子里晒太阳,心中琢磨接下来的事。 先开地图! 3d地图上,仅有静怡轩附近,以及到浣衣局的区域亮着,还有一大团迷雾等着夏景去驱散。 许是早上跑得太久,累着了这幼小的身体,他越躺越困,不禁睡着了。 今日无风,气温和煦,小田子拿来厚毯子,为他裹上,和倚秋一起,去忙静怡轩的琐事。 日轮往西偏了些,夏景半睡半醒,听到东配殿有动静。 静怡轩不只住着萧月一个,还有一个于美人。萧月在主殿,于美人住东配殿。 东配殿里的两个宫女路过,没在意躺在竹椅上睡觉的夏景,说着悄悄话。 夏景听了会儿,原来是容嫔召见了于美人。 他嗤笑。这容嫔现在才开始布局?已经晚了! 第九章 先收拾小喽啰 下晚,夕阳将落,慧静送走了浣衣局的宫女们,坐在床边等待。 她的手掌搁在大腿上,握着一块手绢,无意识地搓揉。这是九皇子用来包绿豆糕的手绢,她已洗净晾干。 她打定主意,要将九皇子的事告诉徐忠德,让自家公公护一护小皇子。 尚膳监的晚膳送到了,天色大暗,慧静今日还是没有等到徐忠德。 小太监提着食盒走入:“干娘,皇上今日兴致好,干爹得伺候着……” 从小太监进门的那一刻起,慧静就知道徐忠德今夜不会来了。 她没有像昨夜那样算了,而是站起身,问小太监:“他晚些可有空?” 小太监一愣:“等皇上睡了就好。” “那就好,你领我去等他!”慧静收拾了仪容。 “好咧,干爹见了干娘,一定欢喜!”小太监惊喜地领路,安排慧静在一处偏僻的屋子里等待。 打更的声音响起,慧静终于见到了徐忠德。 他们一起吃了宵夜,慧静将九皇子的事说出。 徐忠德是康宁帝的贴身太监,一人之下的大内总管,在皇宫有眼线,早听说了容嫔和萧昭仪有冲突,但没在意。 容嫔和萧昭仪都不是得宠的人,用不着烦万岁爷的耳。 从慧静这儿,他得了更详细的情报,与记忆里的比对,确定那九皇子没说谎,答应了慧静的请求。 第二日清晨,伺候康宁帝洗漱用膳的时候,他将这件事说了。 说的很有技巧,在容嫔的过错上很详尽,选了什么戒尺打了几下清清楚楚,在萧月动手的部分一笔带过,只说互殴,还说萧昭仪的一个嬷嬷被打得鲜血淋淋。 康宁帝思索片刻,给了指示。 …… 夏景醒得早,知道东配殿的于美人今日定要作妖,放心不下。 他没料到,于美人起得比他还晚,到日上三竿,才从东配殿出来,晃悠到了主殿。 萧月接待,心中惊诧。 她是昭仪,是静怡轩的主人,于美人只是个美人,低她一头,按礼,该每日早上来请个安,但于美人从未来过。 今日怎么过来了?而且——穿得如此张扬,这蓝色的宫裙竟是用云绸做的,和景儿从浣衣居穿回的那件锦袍一样。 “姐姐的气色怎么还这么差,可是下面人怠慢了?”于美人一副关心萧月的模样。 “无事,是旧疾了。”萧月摇摇头,“妹妹今日怎么有兴致过来?” “思念姐姐,所以过来瞧瞧。” 于美人的话很假,萧月应付着,只求她快点儿离开。 于美人却滔滔不绝,从养生说到天气,又说起家国之事、后宫传言。 话题越来越敏感,萧月不得不全神贯注,生怕说错了什么,因言获罪。 她的身体差,很快感到疲惫。 于美人看在眼里,心中欢喜。 昨日容嫔娘娘唤她去,说了许多,言外之意,是要她想办法,对付对付萧月。 她苦思了一夜,得了别人的指点,想出个阴招。 萧月身子弱,需要静养,她就每日过来打扰,耗费萧月的精神,让她不得安宁,不得静养。 这是个阳谋,就算萧月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若萧月赶她走,她就告诉容嫔,说萧昭仪不敬姐妹,性格孤僻,德行有失。 有了由头,容嫔自然能对萧月下手。 她喝口茶,说了这么久,别说萧月,她也有些累。 “于美人,我家主子昨日没睡好,有些乏了。”倚秋心疼主子,忙下了逐客令。 于美人却好像没听懂。 “是妹妹不对,该说些轻松的。” 她从怀里取出一根簪子,笑问:“姐姐看我这簪子可好看?” 萧月和倚秋的目光滞住了。 那是一枚红玉簪子,是容嫔的簪子,是八皇子说被夏景偷了的簪子。 谜团瞬间解开,局势立即明朗,萧月握紧了手,倚秋咬紧了牙,明白了于美人是受容嫔驱使! 萧月忍下怒火,淡淡夸了夸,说自己有些困,再次下了逐客令。 于美人还是不听,将红玉簪子插在头上,看一旁的夏景:“九皇子觉得如何?” 夏景一直听着,假装用毛笔乱涂乱画,自娱自乐。 他心想,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到来找我麻烦了! 他抬头瞧一眼,假装畏缩,丢下毛笔,跳下椅子,扑到萧月怀里,这才扭过头,又瞧了眼于美人。 他怯怯道:“像大苍蝇。” 屋内众人愣住。 倚秋最先反应过来,于美人的头发盘着,红玉簪子插在侧边,可不就像泔水边瞪着红眼睛的大苍蝇?头发是身体,红玉是眼睛,至于下面的脸,自然就是泔水。 倚秋低头,偷偷笑,萧月抬手,掩住笑唇。 于美人终于明白过来。 “你!”她捏紧了座椅扶手。 “童言无忌,妹妹莫怪。”萧月搂着夏景,疼爱地点一下他的脸颊。 童言确实无忌,尤其那幼童是个皇子。 于美人不敢说什么,强压怒火,又用出下一招:“昨日容嫔娘娘唤我过去,我原想是什么地方失了礼数,心里慌得很,去了才知道,是容嫔娘娘怜惜我。” 她故意在此停顿,吊起萧月的好奇心,然后道:“容嫔娘娘赐了我一个宫女。” 夏景已猜到了那宫女是谁,心想,白担心了,还以为容嫔有什么大招,结果只是不停挑衅。 他又看于美人。于美人神态兴奋,没有畏惧,容嫔没和她说实话,她们的联盟很脆弱。 若容嫔说自己遭了萧月的打,于美人哪里敢这么嚣张! 他意兴阑珊,萧月和倚秋的反应却很大。 “说来也巧,正是在姐姐身边服侍过的金嬷嬷!”于美人笑得灿烂。 萧月脸上的假笑没了,面露愠色,倚秋瞥向门口。一旦自家主子动手,她就把门关上,让于美人无路可逃! 于美人还不知道自己有血光之灾。 她取下红玉簪子,笑看夏景:“九皇子可想念金嬷嬷?不如和我过去瞧瞧?” “好啊。”夏景欣然应邀。 这不合常理的反应,别说于美人,连萧月和倚秋都想不到。 她们愣神的时候,夏景已走到了于美人腿边,伸手拉住了她的裙摆,扯了扯,又松开。 蓝色的裙裾上,一个漆黑的手印显现。这是夏景刚刚用毛笔乱画,沾上的墨汁。 于美人瞪大了双眼,这可是她最好的裙子!原留着元日面圣时穿,为了气萧月才提前穿了来,居然染上了墨汁! 她再忍不住,惊叫一声,眼看夏景又要抓自己的裙子,忙一扯裙摆。 她提起来的不只是裙摆,还有九皇子。 九皇子啊一声,摔倒在地,滚了两圈,撞在了椅子上。 屋内霎时死寂! 于美人白了脸,她没用多少力气,九皇子看起来还没碰到她的裙子,怎么就被甩出去了! 没等她想明白,萧月的巴掌已落在了她的脸上,响声清脆。 倚秋抱起夏景,紧张地检查他的身体。 “我……”于美人刚想要解释,宫门外传来一道高昂的声音。 “萧昭仪可在?”司礼监秉笔徐忠德带着四个太监,大步流星,踏入了院内。 他一眼就瞧见了九皇子。不愧是让自家慧静心心念念的小殿下,眉清目秀,玉娃娃一般,实在可爱。 只是,怎么眼角挂泪? 他又瞥气愤的萧月,心虚的于美人,以及于美人脸上的巴掌印,猜到了前因后果。 他惊诧问道:“两位小主,这是怎么了?” 于美人后退一步,面白如纸,知道大事不妙。 第十章 失魂落魄于美人 倚秋不认得徐忠德,但看他神态,再看那光洁细腻,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黑色袍子,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低。 在宫中,看一个人的衣裳,就能看出对方的地位。 没地位的奴才,就是手里有闲钱,也不敢穿昂贵的衣服。不然,被地位高的奴才瞧见。呵,你什么身份,也配和我穿一种布料?说吧,你是想去掏夜来香,还是想去那水井下面瞧瞧深浅? 倚秋先看萧月,见主子没有指示,才开了口,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我、我不是故意的!”于美人结巴着解释,想要找到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刚才、刚才那……” 她支支吾吾,脑中不停回放刚刚的画面,渐渐不自信了。若不是她用力扯裙摆甩出了九皇子,九皇子怎么可能摔倒?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失了手。 现在她只能祈祷,希望这太监的地位不是那么高,这事情传不出去,——这可是伤害皇子!她不是嫔,只是最低阶的美人,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罪名! “奴才会告知皇上的。”徐忠德向养心殿的方向拱了拱手。 完了!于美人双眼发黑,撑着桌子才稳住了身体。 这竟是皇上身边的公公! 容嫔娘娘,必须马上找容嫔娘娘求情! 想到容嫔,她的心好受了些。又想到,该为容嫔娘娘,好好打听情报,看这公公来找萧月做什么。 她立在一旁,侧耳听。 “哎,奴才该死,竟忘了行礼。”徐忠德向萧月请安,“萧昭仪没见过奴才,奴才名徐忠德,承蒙皇上隆恩,任司礼监秉笔。” 竟是传闻中皇上最喜爱的徐公公! 萧月吓了一跳。于美人的身子又晃了晃,刚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又白了。 “倚秋,给徐公公上茶。”萧月忙吩咐。 这徐公公在后宫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在朝堂上的地位,更是超过了皇后。当初康宁帝还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徐公公就服侍左右,资历深厚。 她惊疑,不知这徐公公是来做什么。莫不是皇上要为容嫔出头? 她握紧手,走到了倚秋身前,挡住了倚秋和倚秋怀里的夏景。 若有责罚,她一人担下! 徐忠德瞧着她的动作,说道:“谢萧昭仪,昭仪赐茶本不该拒绝,可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 徐忠德一抬手,身后两个太监,抬着一个箱子,搁在地上。 “天寒了,皇上心念九皇子和萧昭仪,特令奴才拿了十匹水云绸,让萧昭仪做几套厚衣裳。”他笑道。 “萧昭仪若做完衣裳还有空,便帮太后娘娘抄上几卷佛经,以尽孝道。”徐忠德又抬手,一个太监递上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是几卷经文。 “九皇子看着无碍,但恐伤着内里,倚秋姑娘快去请御医来瞧瞧。”最后叮嘱一声,徐忠德告退。 一行人如一阵风,吹入又吹出,静怡轩重归宁静。 “我去唤御医!”小田子一直在门旁看着,担忧自家小主子,忙快步往太医院走。 萧月和倚秋细细检查了夏景的身体,一寸都不放过,包括牙齿。 夏景龇牙咧嘴。早知道如此,不装得那么激烈,这检查可真不自在。 他又看于美人。自己这么牺牲,在地上滚了一整圈,若不能狠狠镇住于美人,就亏大了! 于美人的位份虽然低,但住在静怡轩里,就在夏景的卧榻旁,还是得快刀斩乱麻,才能放心。 所以趁着徐忠德到来,他用了这么一套苦肉计。 是的,他知道徐忠德那时候会来。他目光往旁边一瞥,3d地图上,七个蓝点十分显眼,这七人,就是静怡轩里除了他以外的人数。 和大部分游戏地图一样,这份地图也会显示附近的人物——只是附近,范围勉强包裹了小小的静怡轩。 他刚刚见到陌生的蓝点靠近了静怡轩,抓住了机会。容嫔诬陷他,他自然也能诬陷容嫔的狗腿子,他这个三岁小儿的诬陷,可比容嫔容易得多、可信得多多了。 看那于美人,甚至真以为自己刚刚用力大了,甩着了夏景。 “你干什么呢!”倚秋忽然呵斥道。 于美人打开了大箱子,失魂落魄:“真是水云绸,这不可能。” 箱内,淡蓝的布匹整齐地摆着,色泽明亮,色彩高雅,纹理细腻,细看来,和于美人身上宫裙的材质有些像,但更加高贵。 于美人身上的是云绸,水云绸是云绸里精挑细选的精品,贵出十余倍! 皇上真的赏赐了箫月! 皇上怎么能赏赐萧月! 于美人心中乱作一团,以致没注意到倚秋话里的失礼。她看不起萧月,认为萧月只是凭着生了几个孩子,才获得了昭仪的位份,皇上根本不在意萧月。 她从入宫起,一次没得过皇上赏赐!她攀附容嫔,也是为了能靠近皇上! 于美人踉踉跄跄,跑出了静怡轩,往容嫔的长庆宫去了。她的宫女匆忙跟在后面。 太医院离静怡轩近,御医很快到来。 夏景本想着,要不要装个病,转个几十圈,把自己弄得头晕目眩犯恶心,这种涉及脑子的症状,御医诊不出来,就只能往严重了说。 病情越严重,于美人就越惨。 可惜萧月和倚秋太关心他,寸步不离,他根本没有操作的机会! 这次的御医不是上次那个,神色高傲,是小田子硬请来的。 事情发生时,小田子在门外,不清楚情况,只知道于美人把自家小皇子摔了。 这可比打戒尺严重多了!打戒尺有分寸,只打手心,摔可没分寸,万一摔到骨头摔到脑袋,马虎不得! 那可是两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小主子! 他想选医术最高的一位,而在他朴素的观念里,态度最差的一位,就是医术最好的一位! 路上,御医不急不忙,他数次催促,才走快了些。 见了御医神态,萧月产生了和小田子一样的想法。 “臣姓文。”文御医站着不动,等着什么。 “劳烦文太医了。”萧月转身,让倚秋拿银子,给这冷傲的老御医。 老御医看着,捋捋山羊胡,这箫昭仪还挺上道。 他往日是在嫔宫中看病的,今日自降身份,到了一个昭仪这里,自然要拿些银子。 小田子从倚秋手中拿过银子,递给文御医,文御医弯腰要收,眼睛往旁边一瞥。 咦,这门前怎么摆了个箱子? 咦,这箱子的款式怎么这么像内库里的? 咦,这箱子里摆着的布,怎么这么像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那边有的水云绸! 他愣了片刻,深吸一口冷气,猛地一推小田子的手,大义凛然:“能为九皇子把脉,是微臣九辈子修来的福气,岂能要银子!昭仪折煞微臣了,快收回去!” 说完,他一撸袖子:“九皇子在何处,微臣必将殚精竭力、枯脑焦心、呕心沥血。若治不好,以死问罪!” 萧月眨眨眼,不知文御医为何前倨后恭。而且,景儿只是摔了一跤,这御医说的如此沉重,感觉怪怪的。 第十一章 任务完成 来到夏景床边,文御医一脸严肃,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炷香,望闻问切诸多技法用了个遍。 别说萧月他们,就是夏景自己,都疑心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九皇子身体健康,只是受了些惊。”文御医终于下了结论。 他有些遗憾,九皇子没问题,无法证明自己的医术。 “文太医全名是什么?”夏景看着他的山羊胡,忽然问。 “回九皇子,微臣名为文道生。” 文御医开了个安神补气的方子。来都来了,不开个方子实在不好。 倚秋再次献上银子,文御医推辞两下,千恩万谢地收了一半。 看病前收是索贿,看完病收是谢礼,文御医很有分寸。 倚秋跟他出门,去太医院抓药,小田子守在殿门前,盯着东配殿。 萧月坐在床边,摸了摸夏景的额头:“景儿为何问那太医的名字?” “胡子好玩。”夏景随便找了个理由。 实际当然不是因为好玩。 夏景是为了确认,这文御医是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他打开角色面板。这角色面板,必须得了对方的名字才能开启。 【姓名:文道生】 【年龄:52】 【身份:太医院御医】 【亲密度:37(+30)】 括号内的是临时亲密度,这亲密不是因为夏景本身,而是从别处来的。 夏景想到放在堂屋里的水云绸,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他记忆里,文道生是个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家伙,怎么可能对他这个边缘皇子这么恭敬! 这是见了水云绸,以为萧月得宠了。 可惜了,暂时收服不了他。 在《皇子养成计划》里,文道生是个重要角色。 他的医术足足有91点,在整个宁氏王朝里,都属前三。至于另外两人,一人行将就木,一人性情古怪,就属他最好用,是游戏攻略帖里t1级别的宝可梦。 他尤其擅长传染病的救治,王朝里一旦爆发瘟疫,有他在,可以将损失最小化。 不急,自己才三岁,慢慢来,总有机会将他收入麾下。 夏景又在文道生的面板上扒拉了两下,心中叹了口气。现在的面板上只能看到亲密度,最重要的能力栏,要等解锁了下属模块,才能显示。 前世玩游戏,两天时间都已经进入了中后期,开始攻城拔寨了,现实太慢。 慢点也好,轻松些。 倚秋取药回来,在屋檐下支了一个小火炉,将药材丢入砂锅。 药味顺着风,吹入屋内,只是闻着,夏景就觉得舌尖发苦。 他想到前世喝中药受的罪。 “你看着景儿。”萧月嘱咐小田子,走出门。 那箱子水云绸让她有些慌,她与倚秋一起琢磨,思索是谁帮了自己,不然,已两年未踏入静怡轩的康宁帝,怎么可能想到她们母子? 夏景听着她们的谈话,心想,帮你们的就在这呢!你们不只不感激他,还要喂他难喝的中药!这河里吗!这像画吗!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门帘和小田子身上扫过。 “徐公公的话我也觉得有些怪。”药炉旁,萧月皱眉,看向倚秋。 “哪里怪了?”倚秋将药汤倒入碗里。 “罢了,不去想这个。”萧月站起身,“先去给景儿喂药去。” 两人走到屋内,小田子忙起身,撩起床帘:“小主子,喝药——小主子!?” 他惊叫出声。 床上空荡荡一片,哪里有夏景的影子! …… “来,喝。”慧静舀一勺红枣银耳羹,送到夏景口中。 夏景咽下,舒服地眯起眼:“好喝,甜甜的。” “不能多喝,再来一勺。”慧静又舀一勺。 看着小皇子欢喜的样子,她心中也欢喜得很。说着再来一勺,却忍不住再来了很多勺。 夏景倚在慧静怀里:“嬷嬷,我听阿母说,这次是有人帮了我们。” 他已将静怡轩的事告诉了慧静。 “是嘛。”慧静揉揉小皇子的脑袋,守口如瓶。 她不能说出她和徐公公的关系,也不想夏景知道是自己帮了他们,不想他们的关系掺杂这种事。 她装糊涂,夏景也装糊涂,眨着纯真的眼,大夸特夸:“她真是个好人,一定和仙女一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锅色真香、柜子兰花、输……忘了输什么了。” 这些词哪是一个宫女受得起的,慧静脸热得厉害,喝茶掩饰,纠正小皇子话里的错字:“是国色天香,蕙质兰心,输的话——淑德贤惠?” “嬷嬷好厉害,”夏景崇拜地看她,“斧子五车。” “是学富五车。”慧静又羞又喜,“九皇子也了不得,知道这么多词。” 夏景用力点头,顺便瞥了眼角色面板。 【亲密度:76→78】 千穿万穿彩虹屁不穿,稍稍忽悠,又多了两点! 慧静又取出糕点,喜滋滋地喂给小皇子。 夏景吃着,回想跑出静怡轩时听到的话。萧阿母是个聪敏的,意识到徐公公话里的含义了。 康宁帝是个情感淡漠的人。他看后宫嫔妃与皇子,如同看小猫小狗,猫狗起了冲突,他根本不关心对错,只会两边安抚,将他们暂时隔离。 他让徐公公往静怡轩送去布匹和佛经,有三个目的。 一是为了安抚萧月母子;二是不让萧月闲着,让萧月做衣服、抄经文,没空再与容嫔起冲突;三是为了敲打容嫔,他刚赏了萧月,容嫔再找萧月的麻烦,就是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了。 容嫔那里,徐公公也送去了水云绸和佛经,其中水云绸也是十匹。 一个嫔,与一个昭仪同样的份额,容嫔觉得自己遭了侮辱,正在长庆宫里砸东西,把过去的于美人吓得不轻。 被容嫔收容在长庆宫养伤的金嬷嬷,也受了牵连。容嫔知道暂时动不了萧月,金嬷嬷无用,让太监又打了一顿金嬷嬷,发配出宫。 金嬷嬷在宫外没有家人,这些年虽使小手段,攒了一些家底,但哪经得住豺狼的窥视?下半辈子的生活必然凄惨无比。 这与夏景无关。他更关心自己的任务。 吃到第二块枣花糕,面板上终于现出消息。 【你成功应对了容嫔的刁难,令容嫔短时间内,不敢对你们母子出手】 【任务评价:甲上】 【请于下方三项奖励中,选择一项】 【一、黄金千两】 【二、木仿龙渊剑】 【三、愿望纸鹤】 第十二章 愿望纸鹤 首先剔除黄金千两,系统敢送,他不敢用,解释不清来历,也没地方藏。而且,金钱可以赚,下面的道具不能。 【木仿龙渊剑:仿造龙渊剑打造的小木剑。持此木剑,剑术悟性、剑术修行速度极大提升,体力微弱提升】 【愿望纸鹤:沾染福神力量的纸鹤。赠与关系度80以上的角色,倾听她们内心深处的愿望并完成,将获得一样与她们相关的道具】 夏景迟疑。 《皇子养成计划》里虽然没有仙气、内功之类的东西,但有外功,一骑当千有些夸张,一个顶尖武将,下马卸甲,也能对付近百普通士卒。 有了木仿龙渊剑,他就可以在武力方面发力了。 不过——太久。 练武是个大工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起码十多年才能出师。 虽说长期投资很有必要,可也得先保证自己能长期存活啊! 两年后的暗杀还没解决呢! 他选择了愿望纸鹤。用愿望纸鹤开出的道具,最差也有木仿龙渊剑的水平,只是道具的效果不可控。 游戏里,每一个角色可以产出三四种不同的道具,至于是哪一个,完全随机。 夏景翻了翻人际关系面板。 慧静,亲密度78,距离80差两点。 小田子,71,还早。 倚秋,89,可以用。 最后看自家阿母。 【姓名:萧月】 【年龄:21】 【身份:昭仪】 【慈爱度:99】 父母长辈的关系名称为慈爱,99的慈爱已是最高。 难怪游戏里九皇子溶于水之后,萧月性情大变,从有些泼辣的善良小昭仪,变成了心狠手辣阴险恶毒的萧皇后。 夏景又盯着萧月的年龄看了会儿,这岁数,放在前世,该叫他哥哥。 他关掉面板,暂时没有选择。万一那纸鹤突然出现,他不好解释。 在浣衣局玩了会儿,到午膳时间,他跑回了静怡轩。 “你还知道回来!”便是溺爱他如萧月,也被他气得不轻。 “小主子!”小田子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他。 “阿母,是我自己跑的,不关小田子的事,你不要责罚小田子!”夏景举着胳膊,拦在小田子身前,一脸坚毅,像保护母鸡的小鸡。 【姓名:小田子】 【忠诚度:71→72】 每日任务完成! 小田子感激涕零,向萧月磕头:“主子,还是罚奴才吧,莫吓着小主子!” 萧月被这主仆情深的场景气笑,岔了气,低声咳嗽。 倚秋忙端上茶,夏景跳到椅子上,给萧月捶背。 “阿母消消气,消消气。”他严肃地保证,“我明天绝不乱跑了!” 萧月喝了茶,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看自家孩子。 “景儿这话,阿母是不是听了好几遍了?”她问。 夏景抬头看天,那云真白。 “罢了,你想去浣衣局就去,只是,去之前说一声,带上小田子。”萧月终于妥协。 她听了景儿和小田子的描述,觉着那慧静姑姑是个好人,不用担心。 “阿母最好了!”夏景在萧月脸上亲一口。 “只许去浣衣局,不能跑别处去!你和小田子都记住!”萧月不放心,又拉着夏景叮嘱。 “嗯嗯。”夏景连连点头。 “你发誓。”萧月竖起三根手指,教夏景发誓的方法。 夏景照着学。 “‘若违反,就让我永远吃不上莲花酥。’”萧月又加了一句。 玩这么大!夏景震惊地看她。 “快说。”她捏了捏夏景的脸。 夏景不情不愿地学了这句话。 萧月终于放下了心。自从容嫔那件事后,景儿活泼了许多,也叛逆了许多,她又喜又忧,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夏景吃了午膳,钻入屋子,假装午睡,点取了‘愿望纸鹤’。 【提取失败】 【请选择一张白纸,叠成纸鹤,承载道具效果】 居然要自己折! 仔细想想,游戏里也是自己折,获得愿望纸鹤后,游戏会播放叠纸鹤的动画。 好在他知道纸鹤怎么折。 跳下床,他去书桌里取了一张宣纸,裁成四边相等。 折纸鹤不难,但许久没折有些忘了,回忆和尝试用了一些时间,折出来的纸鹤很难看。 不过好歹是纸鹤了,提取! 【提取失败】 【请选择一张白纸,叠成纸鹤,承载道具效果】 纸鹤不是叠好放在这了?! 夏景晃了晃手上的纸鹤,用力稍大,纸鹤就散了架。 莫不是还要叠得工整些?游戏动画里的纸鹤简直完美无缺。 他重拿一张宣纸,再次开始折。 这次基本是纸鹤的形状了,只是不太好看。 再次提取,依旧失败。 他有点破防。不是,谁家系统会强迫主人折纸鹤啊! “咦,小主子在折纸鹤?”倚秋凑近,“这宣纸太薄不好折,要用梨花纸。” 原来是这纸的原因! 夏景忙道:“姐姐拿纸,帮我擦……帮我折。” 擦字说习惯了,差点儿弄错! 倚秋和萧月一齐长大,情同姐妹,唤她姐姐是萧月默许的。 “小主子看着,奴婢折的可好了。”倚秋拍了拍胸脯,取来硬些的梨花纸。 她没说谎,折出来的纸鹤严丝合缝,几乎完美。可这破系统不认别人折的! 夏景只能跟着倚秋学。 窗边,萧月拿着水云绸,构思衣裳款式,不时瞧一眼他们,露出微笑。 她乖巧的景儿又回来了,在家和侍女折折纸鹤,晒晒太阳,多好! 小田子扫着院子,这两天不得安歇的心终于平静了。折纸鹤好啊,不要再四处乱跑了! 日轮往西偏斜,日光露出颓势,夏景终于折出了近乎完美的纸鹤。 【提取成功】 一道只有夏景可以看见的光芒,在纸鹤上一闪而过。 可算完成了。 “小主子太棒了!”倚秋献上夸赞。 “不足挂齿。”夏景谦虚地挥挥手。 他小心地捧着纸鹤,走到箫月身边。 “阿母,这个送你。”他将纸鹤递给萧月。 “主子,这可是小主子折的最好的一个!”倚秋补充道。 “谢谢景儿。”萧月笑着抚摸夏景的头发。 【已绑定角色-萧月】 【愿望生成中】 愿望会以梦境动画的形式播放,要到晚上,睡下后,才会出现。 夏景回到桌前,看着那些失败品。 这些不是废物,也是宝贝。 他将纸鹤收好,就连用宣纸折的那些丑鹤也没有落下,统统放进小匣子里。 这小匣子,原本是用来放佛经的,内里平整,开合顺畅,很适合用来放贵重物品。 他捧着匣子,取出一个中等水平的纸鹤,递给倚秋。 “多谢小主子!”倚秋欣喜道。 【忠诚度:89】 “?” 夏景又取出一个上等水平的纸鹤,递给她。 【忠诚度:89】 “?” “坏倚秋!”夏景皱起眉,合上匣子,跑了出去。 倚秋一头雾水。 院子里,夏景取出一个下等水平的纸鹤,递给小田子。 小田子立马跪下了。 “奴才何德何能,竟得了小主子亲手折的纸鹤,真是三生有幸!一定供在屋内,日日为小主子祈祷!” 【忠诚度:72→73】 这就对了! “好小田子。”夏景拍拍他的腿,以示鼓励。 第十三章 阿母贴贴 下晚,于美人的处罚下来了。传话的不是司礼监的太监,而是宫正司的女官。 司礼监代表的是皇帝,宫正司代表的是皇后。这种处罚低阶嫔妃的旨意,一般由宫正司下达。 很有峨眉师太感觉的女官,诵读了皇后的旨意,先罚了于美人三个月例银,例银是嫔妃们每月的零花钱,又罚于美人连续七日,到宫正司接受礼仪教导。 这惩罚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例银事小,礼仪教导事大些,会在宫正司那边留个记载。后人一翻,哦豁,于美人定是德行有失。 夏景还算满意,这基本就是处罚的极限,定是徐公公在康宁帝那边帮他颠倒黑白……帮他据理力争了,也不单单是误伤了皇子,还有勾结容嫔打击报复的缘故。 实际上,康宁帝原先的处罚还要重些。皇子们大了,后宫最近不太安生,他想拉于美人做个典型。 容嫔求了皇后,皇后又求了康宁帝,才保住了于美人。 …… 夏景暂时只想做个乖孩子,没有争嫡的想法。不论是年龄还是地位,他都太稚嫩,还需慢慢发育。 发育的一大要点是游戏的神奇道具们。自己努力也不是不可以,但哪有外挂好用? 他早早催促萧月洗漱,躺上了床。 愿望梦境,启动! 皇宫里的夜格外寂静,静怡轩的大门合上了,几盏灯笼放出喧嚣的光,被拦在屋外。 拔步床边上的木柜抽屉里,萧月珍藏的愿望纸鹤放出莹莹的光,与天上的月相衬。 这光芒真变成了月,映在母子俩的梦里。 夏景看到弯月如勾的大漠,自己骑着骏马,在夜空下奔驰;又看到月在杯中的画舫,自己左拥右抱,肆意欢闹;又看到月如明灯的院落,自己拿着一把锯子,做一把木椅…… 梦境无穷无尽,从大漠侠客到画舫风流子,再到木工匠人等等等,几乎囊括了所有身份。 早晨,夏景坐起身,迷茫地回忆昨晚的梦。 他有些慌,不知萧月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别是让他武能大漠夜纵马,文能画舫戏花魁,工能使锯做板凳吧? 他不是都市全能兵王啊! 他忙唤出系统界面查看,先放了心,片刻又提了起来。 【愿望持有人:萧月】 【内容:希望景儿开开心心度过一生】 好消息,不是要自己变成全能兵王,坏消息,开开心心度过一生要怎么完成! 在游戏里,身为十皇子的玩家对萧月使用纸鹤,愿望多半是让玩家和九皇子相亲相爱,只要玩家和九皇子的亲密度到达80就算完成。 现在他成了九皇子,不说难度下降,反而上升了? 正常来讲,要评价一个人的一生,得在那个人死后。这是要等他死了,才能完成任务?奖励留给下辈子用? 从游戏可玩性的角度看,不该这么离谱。 或许有某种未知的机制。 夏景开始怀念游戏论坛了,要是有论坛,他还能查查攻略。 带着忧愁和疑惑,夏景在倚秋的伺候下更衣洗漱,坐上饭桌。 “景儿看,”萧月笑盈盈地打开食盒,“是你最爱的莲花酥。” 莲花酥的材料不算珍稀,但做工极其考究,面皮一层一层,薄如蝉翼,组成一朵盛开的水莲花。能做好的厨子,必是四处争抢的宝贝。 夏景抬头。他正为愿望的事发愁,哪有心思去关注糕点,他又不是小孩子,吃个点心就开心得忘了烦恼。 “来。”萧月捏起莲花酥,送到夏景嘴边。 夏景不想让萧月担心,只能假装欢喜,咬下一瓣莲花酥。 别说,古代的厨子也有一番本事,这酥酥脆脆又甜甜的莲花酥,确实别有风味。 古人评价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色对应视觉,香对应嗅觉,味对应味觉。 实际上还该有第四项——口感,对应牙齿咀嚼食物的触觉。 这莲花酥,不论是色香味还是口感,都是极佳,再加上投喂的人是妩媚温柔的萧昭仪,用餐体验拉满。 夏景不禁沉迷其中,很快吃了半碟,享受地眯起了眼。 【愿望达成*1】 【获得‘阿母贴贴’*1】 “?!” 什么愿望?发生了什么? 夏景咽下莲花酥,想起来自己有个愿望任务。 吃个莲花酥就完成了? 可怎么后面有个‘*1’? 一般而言,这个标记只会出现在可以重复刷的任务上。 获得的道具也没在游戏里见过。因为是九皇子,所以对应的道具也变了? ‘阿母贴贴’这个道具在哪呢? 夏景想到昨日的纸鹤,这贴贴难道也要他自己去贴? 还好他是个三岁小孩,若是二十三、三十三了,要怎么贴! 夏景爬上萧月的腿,搂住她的颈项,在那柔软光滑的脸颊上蹭了蹭。 果然,道具面板出现了。 【阿母贴贴:萧月饱含爱意的亲近。大幅度增加学习速度、学习悟性,微弱提升体能。 本道具具有时效性,有效期为二十四时辰,每十二时辰可获取一次。叠加数量可增加有效时间。】 好家伙,是木仿龙渊剑的promax版,不局限于剑术,全面增强所有技能的学习能力。 只是,木仿龙渊剑是永久道具,阿母贴贴有时效,至少需要每两天贴一次。 相比它的效果,这点儿麻烦不值一提。别说每两天贴一次,让他一天贴十次也可以。 唯一不太妙的,是等他年纪大了之后,不太好做这么撒娇的事。 算了,生活就是见招拆招,考虑太远只会徒增烦恼。 “景儿好久没这么撒娇了。”萧月感受脸上的温热,露出笑,捧着他的脸颊,浅浅亲了一口。 可惜了,没有阿母亲亲这个道具。 夏景跳下萧月的怀抱,四处张望,寻思试一试道具的效果。 他捏起一张梨花纸,不急着折,先细细回想了昨日倚秋的教导,以及自己实操时遇到的问题。 一盏茶后,他动了手。 只五六个呼吸,一枚工整的纸鹤就出现在了他手上。昨日他花几倍时间折成那份,都没有这个完美。 “小主子已经折得比奴婢好了。”倚秋凑近,夸赞夏景的手艺。 她松了口气。早上起来,她忧心小主子昨日只是一时兴趣,今日又要跑出去玩,现在看来,小主子还是喜欢折纸的。 “奴婢再教小主子些别的?今日就待在静怡轩,折一天的小玩意儿!”倚秋道。 “好。”夏景乖巧地点头。 “奴婢再去拿些纸。”倚秋大喜,走入里屋取梨花纸。 等她出来,哪里还有夏景的身影! 第十四章 长庆宫小拳王 “小主子,慢点儿!”小田子急匆匆跟上夏景。 夏景不理,只七拐八拐地跑,他刚刚回头看了眼,倚秋追出来了。 小田子不足为惧,倚秋那家伙,可真敢把他捉回去。 等转到了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方,他放慢了脚步。 小田子追到他身侧,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对小皇子跑路的行为,小田子有些惊讶,但不意外,他已习惯了。 而且现在与之前不同。主子昨日说过,准许小主子常去浣衣局,自己不会遭到责备,再不用担心受怕了! 想到这里,他的腰杆稍微直了些,神色轻松,脚步也轻了几分。 “小主子,浣衣局在这边。”他抬起手,笑着引夏景往右。 夏景拐向了左。 小田子一愣,忙追上:“小主子,那不是往浣衣局的路!” “我知道。”夏景走得更快了。 小田子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主子只允许小主子去浣衣局,特别说了,不许去别的地方! 他小田子又陷入水火之中了! 直起来的腰又弯了,脸上笑成了惶恐。 “小主子,您昨个可是答应了主子,除了去浣衣局,绝不乱跑!”他苦着脸,小跑在夏景身侧。 “谁说我不去浣衣局?”夏景歪头看他。 “那您这是?” “条条大路通长安,我往这边走,就到不了浣衣局了不成?” 这话有点绕,小田子没听懂,夏景补充道:“我不是不去浣衣局,只是换个路线去浣衣局。” 小田子明白了,原来是走腻了那条老路,换个新路!既然还是往浣衣局去,自然不是乱跑,只是路线曲折了些,路程长了些…… 这狡辩只能用来讲笑话,主子可不会信啊! 小田子的脸更苦了,哀求道:“小主子……” “放心,你不说我不说,阿母不会知道的。”夏景说道。 小田子见劝不动,住了口。他双眉紧锁,惴惴不安,怕主子怪罪。 虽然静怡轩的活多了些,累了些,但不论是主子还是倚秋姑娘,都是顶好的人,小主子更是宅心仁厚,他不想像金嬷嬷那样,被赶出静怡轩。 夏景也没办法,如果条件允许,他当然会装作一个乖宝宝。 可危机尚未解除,不说往后的,只说最近,容嫔只是暂时消停了,这麻烦还没真正解决呢! 慧静和徐公公两人的权势是大,但终究不是皇家血脉,对自己的帮助有限。 还得寻个皇室中人当保镖。 先开地图。 夏景打开游戏地图,专往一片迷雾的地方走,点亮新的宫殿,新的道路。 他很快到了目的地之一。 “这里怎么关着门?”夏景立在檐下,看前方的宫殿。 门上,一个老旧的牌匾挂着——裂玉轩。 和某嬛住的院子就差一个字,玩家们一致认为,这是游戏厂商故意玩的梗。 “应该是空着。”小田子回答。 后宫中,每座宫殿何时关门何时开门,都有规矩,现在该是开门的时间,没开就是没人住。 空着?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夏景心有些乱。 裂玉轩是十皇子的居所,按自己的岁数推算,十皇子应该一岁了。 “我有弟弟吗?”他又问。 “小主子便是最小的皇子了。公主里,倒是有比小主子小些的。”小田子疑惑小主子为什么问这个。 夏景心中思绪翻涌,纷扰杂乱。 没有十皇子是个好事,证明没有玩家,这是属于他夏景的世界。 没有十皇子又令人遗憾。前世好歹养了一周的十皇子,夏景对他也算有些感情,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玩一把现实养成游戏。 “走吧。”他摇了摇头。 这次真往浣衣局走了,小田子安心下来。 在慧静那边打了卡,送上了纸鹤,得了亲密度+1,夏景回头,回静怡轩。 他又绕了路,绕到了一所园子。园子在后宫的中心位置,在游戏里是重要地标,夏景只准备开个图,打个卡,没想到,遇到了两个熟人。 他在皇宫里的熟人不多,除了静怡轩和浣衣局里的,就是长庆宫里的。 那两人,一个来自静怡轩,一个来自长庆宫,是于美人和八皇子宁承睿。 于美人好虚荣,受了罚,怕萧月嘲笑,一大早离了静怡轩,去长庆宫给容嫔带孩子。 两人见到了夏景,一齐缩了缩脖子。 宁承睿最先反应过来,现在夏景他阿母不在,自己怕什么? 于美人也昂起了头,区区一个三岁小孩儿,自己怕什么?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俯身在八皇子耳边私语。 宁承睿双眼亮了,撸起袖子又放下,假装东看西看,慢慢靠近。 哟,还学会掩饰了。夏景轻易猜到了宁承睿和于美人的意图,乐得配合。 小田子不认得宁承睿,没有戒心,目光都在夏景身上。 夏景假装看花,看到这又看到那,跑来跑去,宁承睿跟着,累得不轻。 终于,夏景停下了脚步,背对宁承睿。 机会来了! 宁承睿举起拳头,猛地向夏景的后背扑去! 他这一拳有五岁的功力!往日里打宫女,打一个哭一个,没有扛得住的!就是那些太监,也只能勉强支撑,狼狈而逃! 他,就是长庆宫拳王! 此刻,他用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击!十多步的助跑加上最后的飞跃,定要将这个讨厌的家伙拿下! 夏景的背影已经到了面前,他的拳头已经碰到了夏景的头发,宁承睿再忍不住,张嘴大笑。 “小主子小心!”小田子瞪大了眼,伸手去救,却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候,夏景咦了一声,蹲下了身体。 长庆宫拳王的全力一击擦过他的头顶,砸在前方的围墙上。 宁承睿想要收力,可哪里还收得住,余势不减,脑袋也撞在了墙上,响声沉闷。 他的脚又绊到了蹲着的夏景,身子一滚,栽到了一旁的花丛里。 “哇——”哭声响彻天地。 夏景捡起地上的石头,疑惑地看一旁的宁承睿:“八哥哥,你怎么趴在地上哭?” 宁承睿哭得更狠了。 “快起来,摔到哪儿了吗?”夏景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拉他起来。 他一个三岁孩子,力气有限,把宁承睿拉起一半,没了力气,手一松一滑,宁承睿抬起来的脑袋,又磕在了地上。 哭声更加嘹亮了。 第十五章 阿母保护你 哭声撕破了花园里的沉寂,唤醒发愣的侍从们。 照顾宁承睿的太监忙抱起自家八皇子,一摸他的脑袋,竟沾了血迹。 这血与夏景后面那一摔无关,在额头上,是宁承睿撞围墙撞的。 小田子也忙护在了自家小主子身前,警惕地看着八皇子的两个太监。 他多虑了,没有容嫔发话,宁承睿的太监根本不敢对夏景出手。 他们抱着宁承睿,匆匆往长庆宫跑,要回报容嫔。 于美人脑子不机灵,见宁承睿受伤,还有些幸灾乐祸。她早上也挨了宁承睿一拳,现在还有些疼。 “快去叫你阿母吧。”她对夏景笑,看似提醒,其实是种讥笑。 在她看来,不管中间过程如何,宁承睿是因为夏景受了伤,容嫔定要找夏景的麻烦。 容嫔首先要找的,是于美人的麻烦。 回宫后,宁承睿立马说出,是于美人怂恿他去打夏景。 容嫔暂时不敢找夏景和萧月的麻烦,有了这个借口,怒火都发在了于美人身上。 当着太监和宫女的面,她扬起巴掌,狠狠打在于美人左脸。 于美人身子一歪,瘫倒在地,敢怒不敢言。 容嫔遣宫女去太医院,寻来了老资历的文道生,检查宁承睿的身体。 伤势并无大碍,手上和额头只是破了皮。八皇子才五岁,新手保护期还在。 “八皇子这是怎么了?”文道生捋了捋山羊胡,好奇地问。 “贪玩受了……” 容嫔的话还没有说完,宁承睿嚷嚷道:“是宁夏景!我要杀了他!快去把他沉井!” “住嘴!”容嫔瞪他一眼,又看文道生:“文御医辛苦,还请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微臣晓得,是八皇子贪玩。”文道生笑道。 容嫔摆摆手,身后的宫女递上银钱,文道生欢喜收下。 容嫔瞥见角落于美人,又道:“还请文御医为于妹妹也瞧瞧,睿儿出了事,于妹妹心焦,竟打了自己,看着还挺严重。” 文道生一瞧,这巴掌印拇指在上,哪可能是自己打的。他装作糊涂,点头称是。 回去时,他心中惊诧。这九皇子与八皇子起了冲突,居然是以八皇子吃亏告终。八皇子受了伤,容嫔居然还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那日从静怡轩回太医院,他仔细调查了萧昭仪,并未发现萧昭仪受宠的迹象,还以为自己遭了骗,如今看来,萧昭仪那边定有蹊跷。 他不知道,所谓蹊跷就是萧昭仪和容嫔斗起来了。 在后宫中,争斗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遗忘。 遗忘是种囚禁,是消息的封锁,当一个嫔妃的事传不到皇帝耳中了,她就成了可以被轻视、被羞辱的下等人。 容嫔想要封锁这件事,封锁有关萧月的消息。她命令于美人和宫中的仆从们守口如瓶,可消息还是传到了康宁帝耳中。 没办法,康宁帝的贴身太监徐忠德的对食宫女是九皇子的粉丝,徐忠德疯狂为九皇子代言,往日里可报可不报的消息,现在定会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 这个合适的机会很重要,同一个消息,在不同时间说出,会引起康宁帝截然不同的情绪。 御书房中,康宁帝抚了抚自己的八字胡:“这小九倒是好运道。” 徐公公说了八皇子拳击九皇子,九皇子捡石子正巧躲过的事。 “天佑的血脉,怎么能没有几分运道呢。”徐公公暗夸了康宁帝,又转回夏景身上,“九皇子不只运道好,性格也乖巧,样貌尤其惹人怜爱。奴才去静怡轩的时候见了,比万岁爷最喜欢的定窑白釉孩儿枕,还要可爱几分。” 徐忠德想引起康宁帝的兴趣,让康宁帝去见九皇子。 “哦?”康宁帝反应平平。 徐忠德也不气馁,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下下次,枕边风是个持久的过程。 康宁帝的心思回到了这起事件上。他刚让容嫔安分些,容嫔就闹出事来! 沉思片刻,他道:“你去长庆宫,问问她佛经抄了几份了。” “诺。”徐忠德应道,心中欢喜。 这是罚容嫔抄佛经呢! 徐忠德将话带到长庆宫,容嫔又大发雷霆,于美人的右边脸上,又多了一个巴掌印。 …… 萧月也在小发雷霆。 一回到静怡轩,小田子就投案自首了。如果只是去往浣衣局的路线曲折了点,他还敢不主动说,可与八皇子起了冲突这事,他哪里敢瞒? 萧月又惊又怕,她不让夏景出去,就是怕容嫔对夏景下手。她的担忧果然是应验了! 夏景这次没出事,下次呢!她恼得很。 “阿母,此事与小田子无关,要罚就罚我吧!”夏景拦在小田子身前,狂飙演技。 萧月没说话,沉着脸上前,左胳膊夹住夏景的背,右手扬起,拍在他的屁股上。 夏景瞪大了眼。我只是说说,怎么还真罚我了,去罚小田子啊! 萧月拍的不重。夏景前世和女友玩情趣的时候,下手都比她重得多。所以不以为意,甚至想来一句‘阿母你没吃饭吗’。 他不动,任由萧月打,萧月的手拍了两下,却不动了。 夏景感觉脑袋有些凉,有水珠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他抬头,见到萧月的泪眼。 他顿时慌了。不是,我没事啊,有事的是宁承睿,你哭什么! 倚秋忙赶走了小田子,安慰自家主子。 “阿母,我保证……”夏景竖起三根手指。 “你哪次说的是真话!”萧月用食指戳他额头,这比打屁股疼了些。 夏景装作委屈:“我是想真的,可是这腿不听话。” 说着,他用力敲了下大腿。 萧月帮拉住他,为他揉按。 “阿母不是不让景儿出去玩,只是今日景儿也瞧见了,下次遇到八皇子,他要打景儿,景儿怎么办?”萧月苦口婆心。 她流泪不是因为夏景不听话,而是害怕夏景真遭了打。 夏景不语,出去是肯定要出去的。 萧月思索许久,按住夏景的肩膀,严肃道:“景儿明日想去哪,阿母陪你去。” 她打八皇子易如反掌,就是容嫔来了,也能以一敌二。 夏景没想到,她竟不是准备加强禁锢,而是要亲自出马当保镖,心中感动。 可萧月身体不好,哪能跟着他四处跑,而且,有萧月在,他的行动也不方便。 他更加觉得,该找一个皇家人庇护着了。有一个能摆在明面上的靠山,萧月就能放下心来。 皇帝暂时见不到,而且康宁帝十分冷血,轻易收服不了。 太后的难度倒是低些,可慈宁宫不是好闯的。 剩下就是嫔妃和皇子公主们,私下很难接近,明面上接近的话,又太正式,不好发挥。 第十六章 九皇子碰瓷中 夏景原以为,自己不得不在静怡轩安宁两天,安抚安抚萧月的情绪,没想到峰回路转,容嫔受罚的消息,传到了静怡轩。 一早,去御膳房取餐的倚秋带回了这个好消息。容嫔被罚抄佛经,八皇子也被禁足了! 八皇子性格乖戾,在长庆宫里大声吵闹,这事才传了出来。 萧月放了心,松开了夏景的手。从夏景睡醒起,她就一直拉着这个活泼过头的孩子,怕他跑出去。 夏景吃着早膳,心想,容嫔受罚的消息传出来,恐怕不是因为八皇子闹腾。 定是和容嫔关系不好的嫔妃,散播了消息。 不过,这和他无……嗯? 夏景眨眨眼,看前方的光幕。 【多次失败的谋划和丢脸的结局,让容嫔彻底记恨上了你们母子。她已将你们视为头号敌人,不再是先前那样的小打小闹。】 【任务:解决容嫔】 这容嫔真是最佳npc。这种系统任务很稀少,在游戏里,一整局往往只有二三十个,容嫔一个人就触发了两,而且是刚完成了一个,又来一个! 夏景又读了一遍第一段。容嫔的记恨吗?这是把消息传播的罪名安在静怡轩头上了?任务目标是彻底解决容嫔,已是成了死敌了。 前世游戏里,自己的死敌起码是一方割据势力头目以上,现在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嫔,也是好起来了。 任务不难,他划去面板,吃着汤圆,顺手瞧了瞧别的界面,又发现一个有变化的,是他的个人界面。 【姓名:宁夏景】 【年龄:三岁】 【身份:宁氏王朝九皇子】 【爵位:暂无】 【生母:萧月(昭仪)】 【生父:宁元乾(康宁帝)】 【居所:静怡轩-主殿】 【威望:1】 【康宁帝评价:有点意思。】 【朝野评价:您是?】 威望上升了一点,康宁帝的评价成了有点意思。 威望是和容嫔的斗争里来的,康宁帝的评价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准备攻略康宁帝啊。 是徐公公?他瞬间想到了关键。 容嫔受罚多半也是徐公公使力,在皇帝身边有人就是方便。 关掉所有面板,吃完最后一个汤圆,夏景跳下椅子。 倚秋和小田子立即挡在了门口。 “?!”夏景震惊地看他们。 倚秋就算了,小田子你怎么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容嫔受难,萧月放了心,但还是觉得这几天该避避风头,吩咐倚秋和小田子盯着九皇子。除非九皇子领着她这个阿母一起走,不然绝不许出门! 两人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一左一右守着门,比百姓家贴的哼哈二将还要认真。 夏景不动声色,等萧月午睡,坐在椅子上玩九连环。 倚秋是个贪玩的,很快被九连环吸引了注意力,见夏景怎么也解不开,出言指导。 夏景假装听不懂,屡屡出错,让她着急得很。 “姐姐解给我看。”夏景递出九连环。 “你看紧了。”倚秋叮嘱小田子,走到夏景身边。 “姑娘放心!”小田子岔开腿,拦住门。宫里有规矩,白日不能锁门,不然哪有这么麻烦。 倚秋拿起九连环,刚开始还很警惕,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沉迷在游戏里。 “不玩了!解不开的坏东西!”夏景见时机成熟,假装生气,将九连环丢到离门最远的角落。 倚秋去捡,他趁机向门扑去。 小田子要拦,夏景一扭头,假装惊讶:“容娘娘!” 容嫔来了?!小田子大惊,忙转身看院子,空荡荡的,别说容嫔,一只鸟也没有! 夏景趁机从他身旁跑出。 随后窜出去的是倚秋。倚秋发觉被骗,毫不迟疑,拔腿就出了静怡轩。静怡轩外一条路,两个方向,左边的路很长一段没有岔口,右边的有。 她见不到夏景,断定九皇子拐进右边去了,向右追去。 小田子立在门前,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见到倚秋奔跑,像一只野猫,速度胜他许多。以这个速度,追上九皇子轻而易举。 夏景从小田子身后探出头,看倚秋的背影,点点头,赞成小田子的判断。 倚秋能轻松追上他,但前提是,她得追上正确的道路。 “走吧。”夏景拍拍小田子的腿,迈出静怡轩的大门。 他只是跑出了家门,没出院门,倚秋追的是风是云是自由,反正不是他夏景。 小田子苦笑。没倚秋给他发号施令,他没了主见,只能跟上九皇子。 夏景继续开地图。 如此三天,后宫的地图基本探明,除了一些不让进的地方,都显露在夏景眼前。 拨弄这栩栩如生的3d地图,夏景心想,若有敌军打入后宫,他可以凭借这份详细的地图,大展身手。 先是‘嗨,太君,往这里走’,然后大喝一声‘八嘎’,左右刀斧手跳出,帮敌军切腹自尽,如此反复,克敌制胜。 三日后,地图基本开完,只剩一些不能进的地方还拢着雾,倚秋和萧月也放弃了阻拦。 这三天,夏景将欲擒故纵、围魏救赵、无中生有之类的计策搭配使用,没有不成功的。萧月无奈地确定,仅凭静怡轩里的人手,根本防不住夏景。 只能让小田子紧紧跟着,万分注意。 小田子一直注意着。为防出现八皇子那样的变故,一旦夏景在一处地方停留,他的视线就会扫过所有能藏人的地方。 夏景觉得,这样的小田子该去东厂大展身手。 只是,小田子终究没经过专业训练,就算经过专业训练,也很难防住这一手! 路过一处宫殿,小田子忽然听到咻地一声,抬头一看,一个小小的石子从天而降,啪地一声脆响,砸在夏景前方不远处的地上。 夏景捂着头,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小田子用力眨了两下眼,石子的落地点在小主子前面两米呢!小主子怎么就倒下了! 莫非还有他没注意到的石头? 他忙冲上前,护住小主子,大声喊道:“谁!敢伤九皇子!” 片刻,旁边宫殿里跑出两个宫女,看到倒地的夏景,大惊失色。 “胆大包天,你们胆大包天!”小田子气得颤抖,却不敢耽搁,抱着夏景就要往太医院跑。 “我没事,放我下来。”夏景帮拉住他。这可是自己等了好几天的机会! “小主子,我们先去让太医看看。”小田子已跑出了两步。 “放我下来。”夏景用力拍他的肩膀,“石头擦着我的脑袋过去了,我只是吓了一跳。” 小田子一瞧小主子脑袋,确实没有伤痕,放了心。 他放下夏景,又回头瞪那两个宫女:“说,是谁下的手!” 宫门内,一个穿着紫色宫裙,梳着丸子头,比夏景稍稍高一些的小萝莉走了出来。 她昂着头,很高傲:“是我,怎么着?” 第十七章 弹弓公主 见到女孩的一瞬,小田子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在这后宫里,有一类人绝对不可轻视,那就是小孩儿!这些孩子不是公主就是皇子,没一个身份低的! 他眼往上一瞥,看清了旁边宫殿的牌匾——永华宫,心又提了些。 永华宫是云嫔的居所,云嫔有个女儿,名为宁雪念,在公主里排行第七,应该就是面前的女孩了! 七公主在外的名声比八皇子还差,听说经常用弹弓打人。云嫔在宫里的地位很高,比容嫔还要高些,被打的人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八皇子,又来了一个更狠的七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我用弹弓打的,你有什么意见?”宁雪念抬起握着弹弓的手,又指了指小田子。 小田子咬牙。此刻万万不能让七公主记恨上小主子,只能苦一苦自己了! 他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向七公主认罪。 这时候,夏景动了,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动身、速度极快,向宁雪念跑去。 小田子忙伸手去拉,却只碰到了夏景衣服的边角。 宁雪念的两个宫女反应慢,连拦都忘了拦。 夏景畅通无阻,跑到了宁雪念面前站定,身体带起的风吹在女孩的脸上,摇晃她的发丝。 宁雪念吓了一大跳,以为九皇子要打自己。她绷紧身体,双手缩在胸前,双眸警惕中带着畏惧,就差眼泪汪汪了。 她昂起头,想要呼救,忽然注意到夏景的神情。 那似乎不是愤怒? 当然不是愤怒。该愤怒的是宁雪念,那石子根本没砸到夏景,他碰瓷呢。 夏景抬着头,看着女孩的脸。 康宁帝的基因十分不错,那些皇子公主,没一个样貌不好的。 其中七公主宁雪念的样貌,又在前三。 夏景回想游戏里的七公主,高傲如鹤又明艳似血、泼辣刚强,以花来比喻,她是最刺人的玫瑰。 再看现在的七公主——玫瑰花骨朵儿? 小小的也很可爱。 他的目光太赤裸,宁雪念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问:“干、干嘛!” 说完,她发觉弱了气势,又将双手叉在腰上。她已准备好了和九皇子对骂,自己的弹弓伤了人,怎么可能不骂? 至于动手……,她用眼睛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觉得优势在自己。 然而,那九皇子没有抬起拳头,也没有破口大骂。 “姐姐,这个是弹弓吗?”夏景盯着宁雪念的手,一脸向往。 “啊?是。”宁雪念有点迷糊。 “姐姐会用弹弓吗?”夏景视线上移,期待地看宁雪念。 宁雪念看懂了那目光,心中顿生自豪。 “当然。”她昂着头。 “好厉害!那姐姐是不是能射下老鹰!” “老鹰有点儿困难,麻雀儿不在话下!” “姐姐好棒!我都靠近不了那些麻雀!” 一声声‘好厉害’‘好棒’,加上那甜甜的‘姐姐’,砸在宁雪念的头上,让她晕眩。 之前,她玩弹弓吓到了别的兄弟姐妹,那些家伙要么哭哭啼啼,害她被阿母打,要么兴师问罪,骂她抢她弹弓,又害她被阿母打。 因为弹弓,她遭了不少冷眼怒目,被同龄人夸还是第一次。 “其实也没有那么棒。”她摸摸脑袋,笑得晕晕的。 “就是很棒了,我问过好多人,他们都不会弹弓,姐姐是唯一,是最强的!”夏景又道。 宁雪念眨眨眼。是哦,这后宫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弹弓,自己可不就是最强的? 她挺直了腰杆,看夏景如同知己。 只有九弟最懂自己啊! 想到刚刚的事,她顿时愧疚,抬手摸了摸夏景的脑袋。 “我刚刚射鸟,石子打出了院子,没想到伤到了九弟。”宁雪念道。 “没事,只是从我面前飞过去了!咻地一下,好快的!”夏景安慰她。 宫女们捂住了嘴。她们第一次见到自家公主道歉,虽然这道歉还不太直白。要是公主之前也这样,何至于被娘娘打! “你叫什么?”宁雪念又问。 这是要构建长久的关系了。 夏景心想,还得是小孩子好哄,稍微夸一夸就上了钩。 “我叫夏景。”他回答道。 “原来是景弟弟。”宁雪念举起手中弹弓,“你想玩吗?” “想!”夏景惊喜地点头,又沮丧道:“可是我不会。” “这有何难,我教你!”宁雪念一拍胸口。 “真的吗,姐姐这个皇宫第一弹弓高手,会亲自教我吗!” “当然!”宁雪念扭头对宫女道,“去,把我的备用弹弓拿来!” 一群人进了永华宫,拉弓声、石子破空声和落地声响起在永华宫上空,中间偶尔夹着宁雪念的低笑,以及低低的念叨。 “皇宫第一弹弓高手,嘻嘻。” 云嫔一早出了门,永华宫里没有别的嫔妃,成了两个孩子的天下。太监宫女们,看着两个玩闹的孩子,看着喜悦的七公主,也露出笑容。 不同于人嫌狗厌的八皇子宁承睿,七公主宁雪念颇得宫女太监的喜爱,他们也因此喜欢九皇子,热情地招待了小田子。 小田子看着欢喜的宁雪念,越看越觉得眼熟。 到了正午,他一拍大腿,这七公主,像慧静姑姑啊! 都是一开始冷淡得很,没过多久,就喜欢上了自家小主子。 也是,自家小主子如此乖巧善良,除了容嫔娘娘那个心狠的,谁能忍心讨厌? “小主子,该回去用膳了。”小田子看了看天空,提醒道。 “你别走,留下用膳好不好。”宁雪念拉着夏景的衣袖,满脸不舍。 “阿母在等我。”夏景递回弹弓。 “这个送你了。”宁雪念还是不肯松手,“你还来吗?” “当然,我还没学会射麻雀呢!”夏景笑着收下弹弓,“谢谢姐姐的弹弓。” “哦。”宁雪念的目光有些闪躲。 其实她只是运气好,射中过一次麻雀,还没射落,麻雀拍拍翅膀又飞走了。 不过没关系,以她皇宫第一弹弓高手的资质,过阵子就能达到这个水平了! 她又扯扯夏景的衣袖:“用完膳就来哦。” 夏景心想,这丫头还挺缠人。 按理,答应下来,趁热打铁,能快速提高好感,但是,这不利于以后。 万一让这丫头养成了习惯,天天要自己陪她,自己哪有时间去收服别的宝可梦? “我也想出来,可我阿母下午不许我出来了。”他低着头,很失落,“只有早上能出来玩一会儿。” 说完,他看向小田子。 小田子一愣,随即点头,主子的确禁止小主子出门,虽然小主子从没遵守过。 “那我明天等你。”宁雪念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第十八章 收买的关系 回到静怡轩,小田子将九皇子的行程禀报给萧月。 箫月和倚秋有些头晕。之前浣衣局那个慧静就算了,身份到底只是个宫女,怎么这次出门,又结识了七公主? 七公主的母亲可是云嫔,云嫔与端妃有亲,父亲是国公,若不是她只生了一个公主,若不是四妃的名额已满,她说不定可以登上妃位! 在嫔里,最不好惹的就是云嫔! 云嫔本人低调,轻易惹不到她,可她那个女儿,却是个混世魔王。 萧月想起七公主的风评,拉住夏景,正色道:“景儿告诉阿母,你曾可受了欺负?七公主打你骂你掐你了吗?” “没有,七姐姐可好了。”夏景举起弹弓,“还送了我这个。” 萧月和倚秋对视,都觉得不可思议。七公主可好了?在传闻里,七公主不知用那弹弓打了多少宫女太监,连皇子公主都逃不掉! 夏景看出她们的惊疑,在心中叹了口气。云嫔地位高,遭了不少嫉妒,七公主性格别扭,成了那些嫉妒者的突破口。 “倚秋,你去一趟太医院。”萧月忽然道。 “诺。”倚秋没有迟疑,径直出了静怡轩。 我就说一声七公主好,这就怀疑我的脑袋出了问题?夏景震惊地看着自家阿母。 萧月只是忧心那‘擦’过夏景脑袋的石子,是否有伤到他。 倚秋到了太医院,还想请文道生。因为事情不急,她没像小田子那样闯进去,由太医院的太监传话。 太监回来,告诉倚秋,文御医忙着制药,请她换一位。 倚秋没有坚持,领着另一位御医走了。 “文大人就这么拒绝了?”太医院里,同僚调侃文道生,“不怕萧昭仪记恨?” 文道生饮一口茶:“我怕她什么。之前还以为萧昭仪得了宠,现在才知道上了当。他们母子俩得罪了容嫔娘娘,我可不敢沾边。” “这才是我们了解的文大人!”同僚们欢快地笑起来。 文道生淡淡一笑,也揭起同僚们的短,屋子里热闹得很。 “文大人!”先前离开的太监,又跑了回来,打破了气氛。 “还是静怡轩?”文道生皱眉。 “是。”太监回答。 “不治,去!”文道生一挥手。 “诺。”太监回头。 御医们继续欢闹,门又一次被推开,文道生不满地看过去,却见太监弓着腰,引一个宫女进来了。 “文太医脾气见长,云嫔娘娘请你都请不动了?”宫女冷着脸。 屋里顿时冷寂,文道生忙起身,拜道:“不知是云嫔娘娘唤。那狗奴才刚刚说是静怡轩!” “就是静怡轩。”宫女答,“云嫔娘娘请文太医,为九皇子瞧一瞧。” “啊?”文道生张大了嘴。 …… 静怡轩外,接受调剂的倚秋领着被分配的御医,正要踏入院门,文道生气喘吁吁跑来。 倚秋惊讶:“文大人怎么来了?” 文道生喘了两口气,一拍大腿,怒道:“都怪那奴才,见我在制药,竟问也不问就推脱了。我刚刚才知道萧昭仪传唤,这不,跑着赶来了!” 他知道这话骗不过倚秋。在后宫久了,就是一块木头,也晓得趋炎附势的滋味。 他赶走了一旁的御医,取出一袋碎银,塞给倚秋:“还望倚秋姑娘多多担待。” 倚秋没收银子,问:“文大人医术高超,能来是静怡轩的面子。只是文大人得告诉奴婢,这是发生了什么?” 文道生陪笑道:“倚秋姑娘刚走,云嫔就遣了宫女来。” 竟是云嫔! 倚秋又喜又忧,有云嫔撑腰自是再好不过,可是那七公主太过顽劣,自家小主子恐怕要吃亏。 她压下情绪,领了文道生进入静怡轩。 文道生细细检查了夏景的身体,确定没有伤势,手上的戒尺伤也好全了,留下一副安神药,告辞离去。 倚秋将云嫔的事告诉了萧月,主仆俩一齐忧愁起来。 “云娘娘喜欢我,阿母愁什么?”夏景问。 他花了好几天才找到了这个靠山,想着安安萧月的心,让萧月不要给自己设置门禁了,结果怎么有些偏差? “那七公主……”萧月欲言又止。 夏景哭笑不得。萧月这是觉得,他出了狼窝又入虎口了! …… 永华宫里,云嫔也有些忧愁。 “你真不是想欺负九皇子?”她怀疑地打量自家女儿,“九皇子才三岁,不可以用弹弓吓他!” “阿母,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宁雪念睁大了眼。 “你哪里不是?”云嫔抬起手细数,“九公主、八公主、五公主、八皇子、七皇子、六皇子,哪个没被你打哭过?” 宁雪念心虚地低下头,片刻又抬起来,眼神认真:“那是他们讨厌!” “九皇子就偏偏不讨厌?” “九弟可好了,他……”宁雪念想找词句夸夸夏景,可一时组织不了语言。 她就是觉得夏景是个朋友,说话还好听,她喜欢和夏景一起。 “他长的好看。”宁雪念只能想出这一句。 云嫔被逗笑,点点女儿的鼻尖:“我家雪念倒是已经知道挑好看的了。” 宁雪念听出了这话里的戏弄,不满地嘟起嘴,拍开云嫔的手指。 她看着云嫔的眼睛:“等阿母见到他,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怎么可能。”云嫔不屑,“只有你这种小丫头,才会因为见了一面就喜欢上别人。” “那母妃见几面也一定会喜欢的!” “见几面也不可能!” “你现在就去见。”宁雪念拉云嫔的手。 云嫔反手将她抱在怀里,挠她的痒痒肉,宁雪念挣扎一阵,用出头槌。 母女俩闹一阵,乏了,互相哼一声,在床上睡下,背贴着背。 宫女看着,捂嘴轻笑。云嫔和七公主不似母女,倒像姐妹。 姐姐云嫔睁着眼,等身后的女儿睡了,转过头,怜爱地抚摸她的头发。 “娘娘,公主是真喜欢那九皇子,九皇子和别的公主皇子确实不一样。”宫女小声说道。 “哪里不一样?”云嫔叹道,“雪念被我骄纵惯了,哪有皇子公主愿意和她一起?那九皇子只是觉得弹弓新鲜,等他新鲜完了,就不会来了!” “这……”宫女迟疑,“没了弹弓,公主还有美味的糕点,还有好多好多小玩意。” “这用东西收买的关系,哪能算数!”云嫔皱眉道。 宫女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云嫔俯身,吻了女儿的脸,小心地下了床。 她走后,宁雪念睁开了眼,眨也不眨,无神地看向前方。 第十九章 七公主哭唧唧 早晨起来,夏景忙碌的一天开始。先在静怡轩用了早膳,和萧月贴贴获得加持,又去浣衣局吃了点心,最后来到永华宫,与宁雪念一起玩弹弓。 不同于只需要维护的慧静,宁雪念这边的情感工作尚在攻坚中。宁雪念不是目的地,而是桥梁。 她母亲云嫔,将来可是云妃,她外公安国公,已是一代神将,她舅舅现在只是个小将,将来可是勋贵的领头人。 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云嫔母女都很有用。 夏景全力以赴,道道好听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如此远的目标,姐姐都能一发击中,简直天纵奇才!”这是宁雪念击中了目标。 “姐姐心善,不忍那麻雀母子天人永隔,饶它性命。”这是宁雪念没能击中麻雀。 “姐姐这一招声东击西,真是神妙莫测。”这是宁雪念打歪了。 他话语认真,表情真挚,永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些迷糊。 太监宫女们此前只是觉得,七公主弹弓玩的不错,听九皇子一吹,顿时觉得七公主资质非凡,看七公主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们本就喜欢七公主,也跟着夸赞起来,七公主射中时他们惊叹,未中时他们安慰。 整个永华宫成了一个大舞台,宁雪念在台上,太监宫女是观众,为宁雪念喝彩,夏景是绿叶,用自己故意放水的学习进度,衬托她的强大。 作为绝对的中心,宁雪念却闷闷不乐。 夏景觉得奇怪,查了查她的面板。 【姓名:宁雪念】 【年龄:6】 【身份:宁氏王朝七公主】 【亲密度:69(-33)】 果然有问题。 69-33,只剩36,已到了轻微敌视的区间。 夏景思索发生了什么。括号外是基础亲密度,69是他昨天努力哄骗的成果,括号里的是临时的情绪,代表宁雪念钻了牛角尖。 要类比的话,宁雪念此刻就相当于闹别扭的小女友。 问题是,她在哪儿闹别扭呢? 夏景盯着括号里的数字,数字还在波动,最少-5,最多-40,他注意变化的时机,多次尝试,明白过来了。 在他说到弹弓的时候,数字变化很剧烈,女孩的神情也会有些复杂,问题就在这。 定是哪个爱嚼舌根爱挑拨的,说自己和宁雪念玩,只是为了玩弹弓,女孩于是自我怀疑,情绪因此波动。 她怕夏景玩腻了弹弓,就不再理她了。又将这个恐惧当做了事实,认为夏景现在对她的亲近是虚假的,是因为弹弓而不是因为她本人,进而觉得夏景背叛了自己的感情,因此临时亲密度大降。 简而言之,就是没了安全感。 夏景感叹,不论古代还是现代,不论女孩还是女人,都是这一套情绪。 还好他经验丰富。 作为一个好男人,这时候应该和风细雨,慢慢安抚,多进行些弹弓外的活动,多表达自己对女孩的喜欢,女孩对自己的重要,打消宁雪念的顾虑。 可他夏景从来不当好男人。这法子要的时间太久,耽误他干别的事,而且容易助长宁雪念的气焰,让自己在这段关系里落于下风。 宁雪念是宝可梦,他是训练家,该是训练家拿捏宝可梦,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宁雪念越是在此顾虑,他越是往那方向提。处理情绪如同处理洪水,堵不如疏,但直接破而后立,变更河床,也是个好法子。 “有姐姐教我,我一定能快速学会。” “等我学会了,就去草原上射鹰!” 夏景不断提到学成后,提到带着弹弓去哪哪,就是不提她。这些话如同一块块薪柴,烧旺了宁雪念心中的不安。 她终于忍受不住,一把将弹弓摔下,狠狠踩了两脚。 所有人都愣住了,宫女太监们怔怔地看他,夏景也瞪大眼睛,装作无辜。 “弹弓弹弓弹弓,你就想着弹弓!”宁雪念怒视夏景。 “因为姐姐弹弓很厉害。”夏景假装惊慌,怯怯道。 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宁雪念后悔了。她不该向着夏景发脾气,这样做不是暴露了自己性格骄纵,让夏景更不喜欢她了吗? 她又想,阿母说的没错,自己就是那样的人,从来没有人愿意陪自己玩! 她最后气,气夏景这时候还在提弹弓的事。 “我不要和你玩了!”宁雪念跑向了屋子里。 “公主!”宫女们忙追上去。 永华宫里的掌事姑姑名为露华,心思细腻,知道此刻应该安抚的不只是自家公主,还有院子里的九皇子。 刚刚那一幕,别说是九皇子,就是她,也吓得不轻! 将公主交给别的宫女,她匆忙踏出门,步子忽然一顿。 院子中央,九皇子木木地站着,眼中满是惊慌。 她走到九皇子身前,心疼地揉了揉男孩的脑袋。这可爱乖巧的九皇子,谁人不喜欢?不知道公主是哪儿别扭起来了。 要是娘娘在就好了。可娘娘去端妃宫里了,她只是个奴才,不能完全做主。 “公主今日心情差,奴婢为公主道个不是,九皇子先回去吧。”她细声道。 “姐姐讨厌我了吗?”夏景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露华。 “没有,公主怎么可能会讨厌九殿下呢。”露华忙解释。 “可是姐姐说不和我玩了。” “那只是气话。” “我不好,惹姐姐生气了吗?” “没有的事!” “那姐姐怎么生气了?” 露华哑口无言,心中愈发心疼,不由埋怨起自家公主来。 她见到小田子跑了出来,忙向他招手。小田子刚刚在耳房里,和永华宫的太监们闲聊。 在小田子耳边解释了一番,露华让小田子抱上夏景先回去。 她站着,看小田子跨出永华宫,看九皇子安安静静地趴在小田子的肩膀上,直到远去,男孩还在看着公主的方向,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 没有哭闹,只是沉默地注视。这懂事的沉默更令人心酸。 屋子里,宁雪念已不闹腾了,呆呆坐在椅子上,听屋外的动静。 见露华进来,宁雪念的眼睛恢复了些灵动,紧随着她的脚步。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露华坐在宁雪念身侧,叹息道。 “他走了吗?”宁雪念抓住露华的衣袖。 “走了,临走前还在问奴婢,自己哪里不好,惹了公主。”露华说道。 宁雪念跳下椅子,想追出去,抬起脚,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还来吗?”宁雪念扭头问露华。 露华叹口气:“公主莫怪奴婢说的直,换做奴婢是九皇子,也不会来了!” 宁雪念低下了头。泪珠点点,滴在她的鞋面,泪珠越来越大,泪点越来越急,终于化作了一场嚎啕大哭。 第二十章 康宁帝的注视 露华觉得,九皇子茫然无助的神情十分令人心疼。九皇子自己,却对这份表现并不满意。 这又不是拍文艺片,茫然无助这种情绪太隐蔽了,太不直接!按夏景脑中的剧本,等永华宫的院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该落下泪来,小声抽泣。 这声音要正好传到露华的耳中。露华不见人影,只闻哭声慢慢远去,多有诗意,多么感人! 等她告诉宁雪念,告诉云嫔,那母女俩该多么伤心,多么愧疚! 他当时已努力挤眼睛,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终究不是表演系毕业,在这方面能力有限。 早知道前世少踩几条船,抽空找个女演员实习实习。 他正遗憾,却没料到,运气狠狠帮了他一把。 这具身体只是个三岁小孩,体质本就弱,几日疯跑,加上深秋天寒,情理之中地倒在床上,发了烧,时间点也巧,就在从永华宫回来那日晚上。 萧月抱着夏景睡到半夜,感觉怀里多了个火炉,吓得不轻,忙唤小田子去太医院。 小田子还想请文道生,不巧,文道生今夜不在,于是拉了另一位御医。 御医用了药,忙了半宿,控制住了九皇子的体温,叮嘱倚秋让九皇子静养。 在古代,发烧可是大事,便是在现代,烧傻了烧残了的案例也不少,太医院立即报给了司礼监。 九皇子只是小热,本用不着通知康宁帝,但徐忠德哪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现在立即说太刻意了,要等个机会,随口一提。徐忠德估算,明日中午陪万岁爷闲聊时,应该能扯出这件事。 云嫔知道的比司礼监晚,但也没晚多久,露华注意着静怡轩呢。第二日中午就得了消息。 与此同时,浣衣局里的慧静左等右等,等不到九皇子,正巧徐忠德的小徒弟来送东西,从他那得了消息。 太医院里,文道生姗姗来迟,刚坐下,就听太监说,萧昭仪昨日请他,没请到。 他有点儿慌。 昨晚该是他在,但他听说春风楼里新来了一批清倌人,翘班喝酒去了。 这是真不在!萧昭仪可别误会自己找了借口不去!他坐立难安。 “这可不似我认识的文大人。”同僚调侃他,“只是一个昭仪而已,至于如此?” “你不懂,萧昭仪她……有点邪门。” “再邪门也只是个昭仪。陛下这些年修身养性,戒了女色,这后宫格局,基本不可能变化了,文大人放心吧!” 文道生心安了些,可还是惦记着。 他频频望向门口,昨夜请那蹩脚的御医该只是应急,现在天亮了,他回来了,该再请他去看看了,到时候,他再解释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又过了一炷香,传话的小太监进来了。 “可是静怡轩?”文道生抬起头问。 “是。”小太监一愣。 文道生松了口气,笑着起身,背上药箱:“走吧。” “哎,文大人且慢,”小太监拦住他,笑道,“是去静怡轩,但不是请的文大人,而是王大人。” 王御医的总体医术不及文道生,但专治头疼发热,请他去,是术业有专攻。 “怎么是王大人?”文道生喃喃道。按理,医术差不多的情况下,该请更熟悉的御医啊! 而且不请他,他岂不是没了解释的机会! “是小徐公公来请的。”小太监丢了解释,领着王御医走了。 这句话很轻,却又很重,压在了文道生的肩上。他后退两步,呆坐在椅子上。 后宫里,徐公公大名鼎鼎,而提到徐公公,就要提到小徐公公。 小徐公公不姓徐,姓李,因为干爹是徐公公,所以唤作小徐公公。他们父子俩,几乎把持了整个司礼监。而司礼监,几乎把持了后宫的所有事宜,包括太医院。 这静怡轩,怎么又和小徐公公扯上了关系! 文道生端起茶碗,想要压下心中的不安,萧昭仪是个明事理的,应该无事,再说,小徐公公又如何,干系到他能不能升职的,只有徐公公。 他努力安慰自己,药箱抬起又放下。 他想去静怡轩解释解释,可没有传唤,御医不能离开太医院,更不能进入嫔妃生活的区域! 他只能安慰自己。 一碗茶,小半灌入了胡子里,他可算冷静下来。 王御医回来了,文道生问了问,知道九皇子烧已退了些后,放心下来。 下次去静怡轩的时候,好好解释一番就好。 他新沏了一壶茶,刚端起,传话的小太监又进来了。 文道生瞥小太监,往日里,他这么一瞥,小太监就会说是哪个宫殿请哪个御医。 这次,小太监却目不斜视,仔细瞧,他的手掌还有些颤抖。 小太监到王御医身前:“王大人,请您去趟静怡轩。” 王御医一愣:“我刚回来啊!” 没等小太监解释,又一个太监闯入了屋内,他的气场比屋内所有人都强的多,昂头扫过所有御医,停在王御医的身上。 “王大人,是万岁爷的命令,劳烦您再跑一趟吧。”他俯下身,对王御医道。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万岁爷三个字揪住了所有人的心脏,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王御医吓得从椅子上蹦起,眉毛都颤抖起来。 他扑在地面,朝养心殿的方向磕头:“是微臣多嘴,请皇上恕罪。” “王大人,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是,公公先请。” 两人走出了太医院,屋内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文道生身上。 文道生手上的茶碗翻了,滚烫的茶水浇在他的腿上,他却感受不到疼痛。 他的心更痛! “文大人说的不错,那萧昭仪果然……”之前嘲笑他的同僚恍惚道。 康宁帝的旨意已许久没来太医院,上次为了皇子传唤太医,还是三皇子坠马那时候,已是三年前了!九皇子是这三年来的唯一一人! “文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同僚们或同情、或惋惜、或窃喜,盯着文道生。 文道生悲哀地躺在椅背上。 完了,他完了。这些女人最记仇,如今得了势,怎么可能不对付他?就算那萧昭仪忘了,司礼监考虑到他与萧昭仪有冲突,只要不是非他不可的事情,绝不会考虑他! 那些老御医或许不在意,他文道生还想要上进啊! 现在请罪应该还来得及,可他又去不了静怡轩! 门吱呀一声,再一次打开,依旧是传话太监。 “静怡轩?”文道生有气无力地问。 “文大人神机妙算。”小太监笑道。 “王大人还没回来呢。”文道生叹道。 “不是王大人,”小太监来到他身旁,“是云嫔娘娘,请文大人您去瞧瞧九皇子。” 文道生的一怔,随即热泪盈眶,恨不得跪下来,给云嫔磕两个响头。 他能去静怡轩了! 用袖子一抹脸,他拿上药箱,飞奔向静怡轩。 第二十一章 威严满满九皇子 夏景醒来时,正见到文道生跪在地上,向萧月请罪。 文道生的忧虑纯属多余,萧月不像容嫔那样偏执敏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挥舞自己的权力。 但他的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等萧月发达了,难免有人为了讨好萧月,去针对文道生。 至于萧月能不能发达——这还用说?小看我九皇子? 文道生跪完萧月,见夏景醒了,又向他嘘寒问暖,表了恭敬。 夏景温言安抚,这t1的大夫可不能浪费。同时,他觉得蹊跷,这文道生怎么如此恭敬? 文道生离开后,萧月坐在床边,为夏景掖了掖被角:“景儿可好些了?” “快好了。”夏景回答。 头已不怎么晕了,乏力感消减了许多。他不像是病着了,倒像是累着了,休息了半日,便好了大半。 萧月撩起刘海,俯下身,妩媚的容颜在夏景的视野里放大,白皙的鼻尖碰上了他的鼻尖,细腻的额头贴上了他的额头。 那双春池一般的桃花眸,像两枚冻结了桃花倒影的冰珠,悬在上空。 夏景感觉到一阵凉意,嗅到一阵花香。 “是好些了。”萧月抬起头,露出笑。 桃花冰珠远去了,夏景不由有些失落。他往床边挪了挪,靠在萧月的腿边。 “主子。”倚秋走进。 “小主子!”小田子噗通一声,跪在床边,脸上带泪。 “哭什么哭,”倚秋踢了踢小田子,“像什么话,滚外面去!” 将小田子拎出去,她端来药汤,走到床边。 萧月的指尖刚碰上瓷碗,倚秋移开碗:“主子,还是奴婢来吧。” 萧月从半夜起就没休息,倚秋忧心她的身体。 “我来。”萧月接过碗,戳了戳装睡的夏景的脸,“快起来喝药。” 夏景无奈地起身,这次的药是逃不掉了。 萧月用小勺,慢慢喂着夏景:“慧静姑姑、云嫔娘娘,都来看了景儿。景儿当时在睡,她们留了点心离开了。” 夏景看向柜子上,果然有两个食盒。 “皇上……”萧月顿了顿,神色复杂,“听说景儿病了,唤了御医来。” 居然是康宁帝!怪不得文道生那么卑微! 夏景有想到,这件事会传到康宁帝耳中去,但没想到,康宁帝会为他传御医。 玩《皇子养生计划》的前期,后宫部分的时候,夏景最大的感受是,后宫的皇子都是单亲家庭,嫔妃们都是丧偶式育儿。 这便宜老爹居然有了动静,真是难以置信。 定是徐忠德使了力。 夏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咽下口中药汤,打开了个人界面。 【姓名:宁夏景】…… 上面的无所谓,夏景快速划拉到下方。 【威望:7↑】 哦豁,暴涨了6点! 而且后面有个上升箭头,证明还在上涨中,这件事的影响力还在扩散! 也是,毕竟康宁帝难得表露出慈爱,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九皇子的威望当然会快速增长!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上涨到10。 在《皇子养成计划》里,威望是一项重要数据,直接影响到了登基的概率和朝野的稳定。 这些太远,暂时与夏景无关,但在威望10这个节点上,系统会解锁能力培养玩法,后续下属玩法的解锁也需要威望10这个前提。 游戏里,能力培养玩法解锁后,玩家就能操控角色学习锻炼,进修琴棋书画,提升文韬武略了。 夏景原想,得一两个月后,他才能找机会提升威望,没想到现在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徐公公立了大功! 他顺便瞥了下方的评价,依旧和之前一样。他还小,威望只限于后宫,朝野查无此人。 关掉系统界面,他感叹慧静这步棋走得极其正确,又感叹那徐忠德虽然是个太监,对慧静真是没得说。 换做普通夫妻,哪会因为妻子的一句话,丈夫就在工作中参杂私货? 他想到游戏里的后续剧情。徐忠德和慧静会有大难,如果玩家袖手旁观,他们都将落难,一个被驱逐出宫,一个死于牢狱。 灾难的具体爆发时间不定,随剧情波动。这也是《皇子养成计划》的魅力所在,甚至在满足一些条件后,事件会直接隐藏,不再发生。 算算时间点,应该就是明后两年。 那灾难事件说复杂也复杂,涉及到了太监们的斗争和康宁帝的喜恶,说简单也简单,爆发点只在一处——对食。 宫女是皇帝的宫女,太监与宫女相好,说不好听点,就是撬皇帝墙角,这罪名一旦扣上,就是要命的大事。 但只要皇帝不在意,这又是小之又小的小事。自古以来,皇帝就爱赏赐宫女给朝臣。 夏景琢磨一阵,喝完中药,又想起了一个人——宁雪念。 宁雪念才是他最近的目标,这发热来得太快,牵扯的人太多,他竟忘了本心。 含住萧月捏来的饴糖,他转动眼珠,问:“七姐姐来过吗?” 萧月拉被子的手掌一顿。她知道夏景这几日的疯跑,发热多半因此而来,但昨日的时间太巧,她又不得不怀疑,这里面还有两个孩子闹掰的原因。 她摸摸夏景的脑袋,犹豫一阵,决定照实说:“云嫔娘娘说,七公主原跟着她,快到静怡轩时跑开了。” 啧,不愧是称号为小傲娇的七公主。 就连萧月都在疑心他发热有心病的成分,宁雪念肯定更这么以为,愧疚得厉害。 等他的身体养好了,就是将这些愧疚化作亲密度的时候了。 夏景嚼着饴糖,又思索,等能力培养功能解锁,他得好好锻炼锻炼身体,不能像这次这样,只是四处跑跑,开个地图,就倒在了床上。 这后宫里,最好的养生功是什么来着? 记得是五禽戏,会的人有康宁帝,还有几个王爷,这些暂时接触不到,得找找另外的人。 养生功只能减少患病概率,在游戏里不起眼,夏景记忆不深。 他想一阵,思绪又回到宁雪念身上。 那小公主现在干嘛呢?他原本只是想让宁雪念冷静冷静,在寂寞里知道一下他的重要,稍微愧疚愧疚。 现在病倒了,那小公主不知道要愧疚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夏景有些不安。 第二十二章 上打容嫔,下打美人 这场病给夏景带来了许多善意,也有许多恶意在滋养壮大。 于美人和容嫔在御花园赏花,她们让太监宫女远离,一起嚼着舌根。 不敢去见夏景的宁雪念,半路出逃,从静怡轩外兜兜转转,正好跑入了御花园。 容嫔的宫女们见到了七公主,但拦不住,宁雪念不一会儿就跑没了踪影。 容嫔没有在意。她和萧月的矛盾已摆在了明处,不怕暴露。 宁雪念只是个小孩,在小孩面前,也不需要顾忌形象。 “……怎么不烧死他,居然让皇上担心,真该死!” “不只是皇上,我看着了,一共去了三个御医,其中一个御医还去了两次。” “这萧月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现在倒能耐起来了!” 容嫔咬牙切齿,手掌用力一捏,折下了面前的花枝,丢在泥土上。 九皇子发个热,便得了皇上垂怜,她家睿儿磕破了头,皇上都不问一句! 妒火在她的心中燃烧,她忽又冷笑:“当年她要是有这个本事,何至于三个孩子只留下一个?何至于只是个昭仪?现在都已经晚了,再有能耐,也闹不出个什么来。” 于美人犹豫片刻,说道:“我在殿外偷听了些,不是萧月,是九皇子四处跑,结识了不少人,云嫔娘娘与那姓萧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说呢,原来是那个杂种!”容嫔踩上花枝,用力碾压。 于美人吓了一跳。那可是皇子,哪能这么骂! “怎么,你不觉得?”容嫔扭头,似笑非笑。 于美人咽了口唾沫,脸颊尚未好全的伤势隐隐作痛。 她忙开口:“容姐姐说的没错,那九皇子就是个、是个杂……” 种字没说出口,不是因为敬畏,而是一块石子划过花丛,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哎哟!”于美人扑倒在地,一抹额头,满巴掌血。 容嫔大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一颗石子呼啸而来,砸在了她的脚边。 “来人啦,来人啦!”她往亭子的方向跑。 石子不停,又两颗,一颗砸在她的后背,一颗砸在她的脚跟。 她摔倒在地,恍惚回到了几日前,那时候,萧月也是这么劈头盖脸,用戒尺砸她。 “救命!救命!”她颤抖起来,慌张喊。 破空声还在响,但失了准头,花丛挡住了她的身形。 太监宫女们跑来,围在她身边,她渐渐冷静了,抓住一个太监挡在自己身前,恶狠狠地喊:“去抓住他!我要宰了他!抓不住就宰了你们!” 宫女太监们钻入花丛,一阵混乱的追寻,提着宁雪念出来了。 两个宫女用力抓着宁雪念的手臂,将她提在半空,一个太监托着弹弓,递给容嫔。 宁雪念也不挣扎,昂头看容嫔。 “我道是谁,原来是七公主。” 容嫔松开了太监,冷冷盯着宁雪念,没想到这个公主如此胆大,居然敢用弹弓射她! 她不再提宰了这个词了,公主是皇家血脉,宁雪念的母亲也是嫔,她只能去找皇后,让皇后主持公道。 但皇后也不能如何,最多是禁足,她这伤白受了! 这就是权势的妙处,对夏景这个皇子,她可以任意拿捏,对宁雪念这个公主,她却没了办法。 她咬牙,抓起太监手上的弹弓,要狠狠砸下。 “那是父皇赐我的。”宁雪念冷冷道。 容嫔瞪大了眼,可来不及收手,只能将换了方向,从砸向前方,变成了砸向自己的脚面。 “啊!” 弹弓毫发无伤,容嫔捂着脚面颤抖。 “带走,带去皇后娘娘宫中!”她崩溃地喊。 一行人乱哄哄地出发,走出御花园,容嫔才想起来于美人,又让两个太监跑回,将于美人抬上。 云嫔得了消息,忙往皇后宫中去,等带出宁雪念,已是日轮西落。 回到永华宫,云嫔气鼓鼓的,将宁雪念丢在床上,扒下衣服,要狠狠抽一顿屁股。 “你现在越来越胆子大了,吓唬皇子公主就算了,你现在敢直接用弹弓打嫔妃了!”她越想越气,举着的手掌越绷越紧,却迟迟没有落下。 宁雪念伏在被褥上,一动不动。 云嫔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阿母知道你不开心,但你也不能拿容嫔撒气!她好歹也是个嫔!你打打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不行?要不就多打打于美人!” “她们说景弟弟。”宁雪念的脸伏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什么?怎么还和九皇子有关系?”云嫔一愣。 宁雪念将容嫔和于美人的对话说出,云嫔顿时上了火。 她用力戳女儿的脑袋:“你刚刚怎么不说?你刚刚怎么不说?我不是白道歉了?你要是说了,我至于那么低声下气!” 宁雪念没有回答,云嫔放下手,她当然知道女儿为什么不说。 这孩子虽然骄纵,但对身边的人是极好的,那些骂九皇子的话,女儿不可能在别人面前复述,只是回想,就觉得脏得很。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又咬牙切齿。那容嫔知道女儿不会出真相,嚣张得很,落了自己不少面子。 她又想到矛盾中心夏景。都怪那九皇子,自己女儿才遭了这么一难。念儿那本就不好的名声,又要坏上一截! “起来吃饭!”她拍一下宁雪念的屁股。 “不想吃。”宁雪念的后脑勺晃了晃。 “不怪你了,起来吃饭!” “还是不想吃。” 这说明不想吃不是因为容嫔的事,而是因为夏景。 那小兔崽子!云嫔咬牙。她现在明白那些评书里,看着女儿被拐跑的老母亲为何气得发抖了! “那就饿着!”云嫔丢下女儿,走到餐桌旁。 扒拉了两筷子菜,她也没了胃口,放下饭碗,皱起眉。 她思索,让女儿与别的皇子公主往来,是否是件好事。 女儿骄横,爱闹别扭,与下人往来不会有问题,有不听话的,按着头听话,有还是不听话的,打个半死怎么也听话了。 但与平等的皇子公主们来往,不能打骂,只能像这样,自己气自己。 良久,她叹口气,对身边的宫女露华道:“别再提到九皇子了,若公主想去静怡轩,或九皇子过来,也都不许,随便找个理由打发。” 露华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嗯?”云嫔斜眼瞪她。 “诺。”露华低头道。 第二十三章 云嫔股回调中 更声响起后,云嫔哄着宁雪念吃了两块糕点,简单洗漱,睡下了。 永华宫宽阔,夜因此更加寂静,云嫔做着梦,梦到北疆塞外,梦到父亲与兄长,鼓声伴着马嘶,血与铁的味道在天地飘荡,她的精神落在一条绷紧的弓弦上。 “娘娘,娘娘。”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北疆的景象远去了,睁开眼,一片昏暗里,露华的轮廓显现。 “怎么了?”云嫔坐起身,小声问。 她看身旁的宁雪念,女儿睡得很熟。 “九皇子来了。”露华的话语有些急。 “不是和你们说了,找个理由让他走。”云嫔没好气道。 她揉了揉眉心,脑袋隐隐作痛,刚刚那是个噩梦,梦见了什么记不得了。 她又看了女儿,女儿没有嗜睡的习惯,她也从未睡得很晚。 “现在什么时辰了?”云嫔感觉到了不对。 “三更天。”露华回答。 “什么!”云嫔惊讶。 三更天是夜半时候,换做现代计时,是深夜十一二点。 “九皇子已在门外守了一些时辰了。奴婢记得娘娘吩咐,九皇子刚来时,说娘娘和公主已经睡了,原以为九皇子已走,刚刚去看,九皇子还在门外坐着呢。” 露华快速说明了情况,为难道:“娘娘,夜深露寒,九皇子的身子还没好!” “快让他进来!”云嫔轻手轻脚下了床,将床帘拉好,在另一个宫女的伺候下穿上外衣。 堂屋里,宫女给夏景端上热茶。夏景顾不得茶水烫,喝一口暖胃,捧着茶碗取暖。 云嫔从屋内走出,语气很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萧昭仪怎么敢让你出来?小田子呢?把他抓来!” 最后一句是对露华说的,露华低着头,小声道:“小田子没来,九皇子是自己来的。” “什么!?”云嫔又惊又怒。 原以为这九皇子是个乖巧懂事的,没想到比念儿还要顽劣,大晚上居然敢一个人跑出门! 她盯着夏景,要男孩给个解释。 夏景低着头,似乎被云嫔吓到了,片刻,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缺乏血色的脸。 “我是因为这几天在静怡轩、永华宫和浣衣局来回跑,才受了风寒。”夏景缓缓道。 “没了?”云嫔一怔。 “只是想告诉七姐姐这个。”夏景起身,放下茶碗,“云娘娘告诉七姐姐就好,我回去了。” “等等!”云嫔按住额头,男孩的话让她的脑袋很乱。 半夜偷跑到永华宫来,就是为了告诉念儿,他的发热与念儿无关? 夏景没有停下,恭敬地向云嫔一拜,走过她的身侧。 云嫔清晰地见到男孩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以及疲惫的双眼。 她转身,看着夏景摇摇晃晃,略显踉跄的背影,心忽然揪了起来。 她想到九皇子的病,想到深秋晚风的寒冷,想到夜的晦暗与恐惧,她握紧了双手。 为了不让念儿担忧,九皇子拖着病躯,顶着寒露,穿过可怖的夜,一个人来到永华宫,又因她的命令,在永华宫外的寒夜里等了许久。 见了自己,他既不诉苦,也不哭闹,只是默默丢下那解释的话,就往回走,要走回寒冷可怖的夜里。 愤怒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与哀怜,云嫔抬起手,话堵在嗓子眼,脑子乱糟糟理不清思绪。 眼看九皇子已跨过了门槛,走入了院子里,露华意识到自家娘娘指望不上,一咬牙,跑入里屋。 她摇醒了宁雪念,小声道:“九皇子来了!” 一脸茫然的宁雪念听到这句话,立即从床上跃下,跑出堂屋,跑入院子里。 她抓住了夏景的手,欢欣雀跃。 云嫔松了口气,挥挥手:“快把公主抱回去,把九皇子也抱上。” 宫女们将公主抱回被窝,给九皇子擦了擦脸和手,也塞入了被褥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个被窝里。 露华对夏景道:“九皇子安心在这睡下,奴婢这去静怡轩,告诉萧昭仪您在这,不用忧心。” “嗯。”夏景点点头。 他的脸颊恢复了些血色,但还是有些苍白。 露华心疼地看着,用前额贴了贴夏景的脑门,确定不烫后放了心,坐在屋门旁守着。 云嫔走进来,叮嘱两人好好睡觉,给他们放下窗帘,去另一个寝屋入睡。 床上,夏景和宁雪念都睡不着。 夏景在心中长舒一口气,还好他机敏,力挽狂澜,不然,这云嫔股指不定就要退市了! 他打开云嫔的面板。 【姓名:秦芸】 【年龄:25】 【身份:云嫔】 【亲密度:66(+10)】 括号里的+10,是云嫔因为愧疚而涨的临时亲密度。 在他过来永华宫之前,括号里的不是正数,而是负数,括号前的也不是66,而是一个持续降低的数字! 【亲密度:58↓(-29)】这就是云嫔之前的亲密度。 傍晚时分,想到自己的病倒可能让宁雪念过于愧疚,夏景一直盯着宁雪念、云嫔和露华的界面。 并派出小田子去永华宫,送去“九皇子感谢云娘娘和七姐姐的糕点”这样的话,想安抚宁雪念的心。 谁料小田子刚出去,他就见到云嫔股猛跌,跌幅达到了50%,创下了历史新低! 小田子回来,果然带来了不妙的市场讯号。云嫔和宁雪念根本没有见他。 宁雪念股虽然暂时没有变化,但这两支股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云嫔股影响的不只是云嫔一人,而是整个永华宫,甚至还能辐射到端妃那边。 夏景立即思索救市方法,可想要下药,首先得明白病症,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兵行险招,直接偷跑到永华宫来。 万幸这件事瞧着不大,他只是稍微卖了惨,云嫔股就拉升了。 危机解除,但还得问问发生了什么,亡羊补牢,未雨绸缪。 他扭头看宁雪念。 【亲密度:69(-1)】 括号里的数字只剩负一,女孩不再闹别扭,但祸根犹在。角色心里有刺的情况下,亲密度的提升将异常缓慢。 先快刀斩乱麻,解决宁雪念的信任危机。 第二十四章 苦一苦小田子 床上的气氛有些凝重,刚刚的亲密只是许久未见累积的冲动,释放完毕后,之前的忧虑回到宁雪念的脑海,她转身,背对夏景,轻咬嘴唇。 夏景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的修罗场。 “姐姐好香。”他翻身,嗅了嗅鼻子。 这话戳中了宁雪念的痒处,没有哪个女人能不被这句话戳到痒处。 宁雪念翻过身,兴冲冲道:“是吧,阿母给我洗澡的时候,放了干花瓣!” 她卷起里衣的袖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伸到夏景面前:“你再闻闻。” 夏景握住她的手臂,贴在鼻尖,馥郁的香气流入双肺。作为一个小公主,这香味过于浓郁了,但配上宁雪念泼辣又别扭的性格,倒也贴切。 “好痒。”宁雪念笑着抽回手。 “好闻。”夏景赞叹。 “那当然。”宁雪念傲然道,“我和阿母一个味道。” 话题到这里停止,沉闷的夜从床帘的缝隙里钻入,卷土重来。 不过,宁雪念这次没有背对夏景,两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对视。 “姐姐发现了吗?”夏景忽然移开视线,心虚地问。 宁雪念眨眨眼:“发现什么?” “姐姐突然生气就是因为那个吧?”夏景又道。 宁雪念明白过来,心一慌,不知怎么回答夏景,男孩却没有等待她的回答。 夏景的目光彻底移开了,低下头:“我其实对弹弓不是很感兴趣。” 宁雪念睁大了眼,万万没想到夏景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的预想里,夏景非常非常喜欢弹弓,不然,怎么和她玩弹弓的时候那么开心? “一开始是很感兴趣,但是弹弓很沉,拉得肩膀好痛,还很难,光是拉开已经尽了全力了,根本没空闲去瞄准。”夏景补充道,脑袋更低了。 宁雪念咬紧了唇,眼中蓄出泪花。既然夏景不喜欢弹弓,当然不用继续学弹弓了,不用再到永华宫来找她。 还不如只喜欢弹弓,这样她还能和夏景玩好久! 她想,夏景的下一句话,一定就是要和她分道扬镳。 悲伤涌在她的心头,即将决堤,夏景突然抬起头,握住了她的手掌。 “但是……”夏景的神情认真。 但是?宁雪念的泪水又憋了回去。 “但是,我喜欢看姐姐拉弓射石的样子,好有气势好英气,就像评书里的女将军。刚刚过来永华宫,路上黑乎乎一片,我怕得很,可想到姐姐拉弓的样子,立即不怕了。姐姐比两边的灯笼,比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更加明亮……” 夏景滔滔不绝,道出真挚的话语。 宁雪念听到一半就晕了头,又羞又喜,心中的那点儿芥蒂,顿时消散了。 景弟弟根本不喜欢弹弓,接近她当然不是因为弹弓,而是因为她拉弹弓英姿勃发的样子!阿母瞎说! 嘻嘻,女将军! 【亲密度:69(-1)→70】 成功解决,并且突破了70大关,这只宝可梦已初步收服了。 “嘻嘻,”宁雪念戳戳夏景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夏景又将刚刚的话语重复,并新加了几句。 宁雪念笑一阵,再次戳夏景的肩膀。 夏景牌点读机,哪里想听点哪里。 不知复读了多少遍,宁雪念终于睡下了,夏景却还没找到机会问发生了什么。 算了,先睡。 日轮的光芒透过床帘,照在夏景的身上,他睁开眼,天已大亮,宁雪念的笑脸近在咫尺。 女孩托着下巴,见他醒了,抬手又戳了戳。 夏景没复读,点读机没电了,该喂食了。 他撩开帘子,露华走来,为他们更衣。 云嫔今日没出门,看着女儿跟着夏景坐上餐桌,大快朵颐,露出笑。 永华宫里的早膳比静怡轩和浣衣局都丰盛得多,夏景用了两碗莲子羹,又陪着宁雪念玩了一会儿弹弓,抽空与云嫔和露华说了几句话,打探昨日发生了什么,不论是云嫔还是露华,都守口如瓶。 只能从别处打探了。 夏景看了看天空,估摸着倚秋该来了,果然,半个时辰后,倚秋跑入了永华宫。 天微亮的时候,倚秋已来了一次,露华告诉她九皇子未醒,让她回去静怡轩,等九皇子醒来,他们会告知静怡轩。 “云嫔娘娘吉祥,七公主吉祥。”倚秋向云嫔和宁雪念请安,抱住了夏景。 夏景挥手,向云嫔和宁雪念告别,又向着露华挥了挥。 宫内没有这样的道别方式,但这动作通俗易懂,宁雪念抬起手照学,露华向夏景的方向行了礼,云嫔抬起手,又放下,盯着夏景离开的方向看了片刻。 露华偷笑,娘娘之前还说,不可能喜欢九皇子,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了! 云嫔扭头看她,她立即收起笑,低着头。 “听说萧昭仪殿内,只有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云嫔问露华。 “是,司礼监一直拖着,不给填补。”露华回答。 “司礼监哪有这么大胆子,定是哪个姐妹作妖呢。”云嫔冷哼一声,低头琢磨着。 “阿母,景弟弟身边只有两个下人吗?”宁雪念听懂了她们的话,“怪不得只见到小田子。阿母,我们分两个给景弟弟好不好?” 她拉着云嫔的衣摆,哀求地看着阿母。 “分不得,但可以帮你那景弟弟要几个。” 云嫔捏捏女儿的脸蛋,对露华道:“你去司礼监问问去。” “诺。”露华应下。 …… 露华到司礼监的时候,夏景也到了静怡轩。 于美人不在,静怡轩里冷冷清清,萧月在主殿门口张望,小田子跪在下面,面如死灰。 倚秋抱夏景回来,萧月亮了眼,夏景看到地上的小田子,也亮了眼。 他从倚秋怀里挣脱,拦在小田子面前:“阿母,是我自己偷跑出去,和小田子无关,要罚就罚我吧!” 小田子热泪盈眶:“不,都是奴才愚笨,没看住小主子!主子还是罚我吧!” 【忠诚度:73→74】 几日没动的忠诚度,终于又上升了一点。 萧月叹口气,对这个调皮搞怪神出鬼没的孩子,根本没有办法。 禁锢不住,又舍不得打,她还能做什么呢? 只能恨铁不钢地看小田子。你这个奴才,怎么这么容易被骗! 这次夏景跑出去的过程,萧月已探查清楚。夜间,静怡轩围墙高耸,大门严密,没有帮助,景儿根本不可能离开! 晚膳过后,景儿告诉小田子,若想为他祈福,要在三更天的时候,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打开静怡轩大门,向东南西北参拜,闭眼祈祷。 小田子信以为真,将静怡轩大门敞开,闭着眼睛跪在门前祈福,景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第二十五章 震惊!御花园中竟然如此…… 小田子已在院子里跪了半日,萧月没再处罚他,却愈发觉得,不该将夏景交给小田子照看。 可她宫中,除了小田子就剩倚秋,若让倚秋跟着夏景,她身边就没了宫女,很不方便。 她只能安慰自己,虽说景儿调皮捣蛋,但至今为止,没有惹出过祸端来。容嫔那件事不算,是八皇子和容嫔找茬。 先这样吧。 “用膳了吗?”她抱起夏景。 “在云娘娘那里吃过了。” 夏景搂住她的脖子,伏在她的肩膀上轻嗅,与宁雪念不同,萧月身上的香气很淡雅,像水莲花,其中还夹杂着奶香味。 他低头瞧了眼,如此巍峨的尺寸,带出点儿香味也正常。 在这柔软的怀抱里,他打了哈欠,有些乏了,缓缓闭上眼。 直到萧月发出恶魔的低语:“吃过了,那就好,直接喝药吧!” 夏景抬头,震惊地看她。如此充满母爱的身体,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 “我已经完全好了!”他想要逃,却深陷在萧月怀中,不得挣脱。 那药不是一小碗,而是两大碗!味道堪比美式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不加冰,刚热出来那种! 喝一口下去,食欲全无,喝一碗下去,一天不饿,效果堪比传说中的辟谷丹! 看他抗拒的模样,萧月不禁生出些许快意。实在是这孩子太让人担忧!能整治一下他简直大快人心! 将夏景交给倚秋抱着,萧月拿起药碗,舀起漆黑的药汁,贴在他嘴边。 “景儿,喝药了。”萧月笑道。 夏景无奈地饮下。前世作为打工人,他不是不能喝美式,但从来都是喝冰美式,热美式比刷锅水还难喝! 御医说要饭后喝药,夏景怀疑,是御医知道喝完就吃不下饭了。 两个空碗摆在床头,萧月捏一块饴糖,放入夏景口中。 “往后,你想去哪,就让小田子抱着你去。”她叮嘱道。这样,就不会和这次一样累到发热。 “好。”夏景点头答应。 有人抱当然比自己走来得好。其实他更想骑个小电驴,可惜《皇子养成计划》这游戏为了营造古代氛围,一点儿现代道具也没有。 萧月见他不似敷衍,问起正事:“你半夜跑去永华宫做什么?” 夏景将对云嫔说过的话,复读了一遍。 萧月摸了摸他的头发,心想,虽然景儿调皮捣蛋夜不归宿,但他还是个好孩子。 “这两日好好歇歇。”她又叮嘱一句,回到床边,继续做起衣裳。 这衣裳原是要做给夏景的,但想到云嫔对景儿的照顾,她更改了款式,决心做给七公主。 简单进行了设计,她抱上夏景,让倚秋拎上刚从御膳房买来的糕点,去了浣衣局。 她早想要拜访慧静,原准备等衣裳做好,毕竟康宁帝话里话外,让她最近老实待着。 今日想给七公主做个衣裳,没有尺寸,便把两件事合二为一,来到了浣衣局。 她和慧静在屋内闲聊,夏景截胡了宫女手上的托盘,将两碗茶送到慧静和萧月手中,见她们气氛融洽,满意地离开。 他和浣衣局的宫女们聚在另一间屋子里,用布条蒙上自己的眼睛,四处摸索,抓躲闪的宫女们,引起一阵阵笑声。 倚秋在一旁看着,感觉微妙。这游戏,像是评书里昏君爱的。 她和夏景看法相同。前世,夏景陪女友看综艺,看到那些明星玩这种游戏,同样感觉微妙。 倚秋甩甩脑袋,甩去那不妙的想法。反正小主子当不了皇帝,昏庸一点儿,放荡一点儿也无碍。 萧月和慧静相谈甚欢。萧家是个小家族,而且是近些年才稍微兴旺起来的小家族,萧月与慧静家世相仿,很有话题。 回到静怡轩,萧月忙着裁衣服,夏景坐在椅子上,低头思索。 他在浣衣局没有光顾着玩,还打探了云嫔那边的事。 宫女也是女人,热衷八卦,浣衣局里宫女众多,消息也多,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老宫女,尤其喜欢搜罗消息。 夏景在她们那,打听了昨日的新闻。 《震惊!白日里御花园中为何传来女人惨叫?是以下犯上,还是嫔妃之怒?》 《于美人深陷情感风波!她与容嫔在御花园私会,被七公主撞见,血花四溅!这场年龄差距极大,跨越两代人的纠葛,究竟因何而起?》 《惊爆!七公主石打于美人,容娘娘怒闯坤宁宫!》 夏景听了好几个版本,终于整理出了真相。 宁雪念在御花园拉弓射石,打了于美人和容嫔。容嫔抓住宁雪念,闹到了皇后的坤宁宫中。 不管哪个版本里,宁雪念都没说打容嫔和于美人的原因,但夏景可以猜到。 容嫔和于美人聚在一起,能做些什么?定是诋毁自己母子,被宁雪念瞧见,拉弓相助。 怪不得云嫔的好感度陡降,这件事虽然不是他的错,但终究是因他而起,害着了宁雪念的名声。 容嫔和于美人也算是宁雪念的长辈,还好这事闹得不大,不然宁雪念还得背一个不孝的罪名。 夏景没想到宁雪念居然如此仗义,在游戏里可没有这一幕。想到坤宁宫中,宁雪念被指责被呵斥的模样,他心中歉疚。 他又痛恨容嫔和于美人的歹毒,仗着宁雪念不愿辩解,将这事闹去了皇后那边,还传到了宫女们耳中。 宁雪念的名声可以在后面挽回,于美人和容嫔也可以在不久后除掉,但现在,夏景一时做不了什么。这让他有些不安。 他打开柜子,取出一个木匣子,跑向了永华宫。 小田子追在他后面,半路上抱起了他。 永华宫院中,宁雪念坐在台阶上,无聊地打着哈欠。皇后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出门,她没什么事干。 见夏景过来,她惊喜地起身,跑到男孩面前。 夏景将木匣子塞到她怀中。 “这是什么?”宁雪念打开匣子,里面密密麻麻铺着纸鹤。 纸鹤有大有小,有美有丑,宁雪念一头雾水:“纸鹤?” “这些都给姐姐。”夏景看着她的眼睛,“日后有事,姐姐拿这匣子来找我,无有不应。” “无有不应是什么?”宁雪念一时没明白这双重否定。 “有求必应!”夏景解释道。 “好!”女孩欣喜地收下。 她没什么求,但喜欢这个词。她跑入屋中,仔细藏好木匣子。 她没去想夏景为什么送她这个。 云嫔看着,猜测夏景听说了御花园的事。 这九皇子,比念儿沉稳、懂事得多。 【亲密度:66→67】 这时候,无论是宁雪念还是云嫔,都没将这匣纸鹤放在心上。宁雪念未谙世事,云嫔不觉得一个昭仪的孩子,能帮到自己什么。 第二十六章 能力栏解锁! 这几日,去永华宫和浣衣局的路上,夏景格外注意四周,搜索八皇子宁承睿的身影,想找个机会,揍对方一顿。 可惜,宁承睿一直在长庆宫中,没有出门。 正午,从永华宫回来,夏景在地图上见到了于美人。 于美人每日早出晚归,低调得很,夏景想找她麻烦都没找到什么机会。 现在可算碰到了! 他在小田子肩上,距离静怡轩的院门还有五六步,3d地图上,于美人在静怡轩东配殿,正匆忙往外走。 夏景让小田子放自己下来,转了转脖子,扭了扭脚腕,热身完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院门。 在他刻意的控制下,他冲到院门前的时间,正是于美人从院门出来的那一刻。 于美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一个黑影裹着风浪,重重撞在自己小腹上。 夏景特意跳了一下,以头槌瞄准那最让人疼痛的区域。 10环!满分! 于美人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捂着小腹,冷汗直冒。夏景也被反作用力掀倒在地,滚在一旁。 小田子匆忙上前,抱起小主子,扭头就骂:“怎么看路的!居然敢撞到九皇子!” 于美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她好好走路,夏景撞了过来,还怪上她了! “你个奴才,看清我是谁!”她骂小田子。 她不敢指责夏景,但也不怕小田子,她是主,小田子是仆。 她捂着小腹,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瞪向小田子。 小田子低着头,其实他早看到了是于美人。他不反驳,也不认错。 倚秋听到动静,从主殿跑出来,片刻明白了情况,阴阳怪气道:“于美人莫气,小田子是个眼瞎的,没认出您来。您眼尖,下次瞧着点,别在静怡轩里横冲直撞,看把我家小主子撞得!” “就是,你没长眼睛吗!”夏景抬头,指指点点,“这是撞到了我,撞到我阿母怎么办!” 于美人张大了嘴,明明是夏景撞了她! 她又气又急:“是九皇子乱跑!” “景儿今年三岁,于妹妹也三岁不成!”萧月走出主殿,冷着脸瞧于美人。 于美人低下头,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你也是,看好你家主子!”萧月瞥向于美人身旁的宫女。 宫女一激灵,忙答道:“奴婢知道了。” 主仆俩站在院门旁,秋风里,小田子抱着夏景,在他们面前走过。 夏景扭头,做了个鬼脸。 于美人捏紧了手绢,用力之大,快将手绢撕开。 她们逃一般离开静怡轩。等拐了个弯,于美人一巴掌打在宫女脸上。 “贱婢!她说那话,你居然敢接!”于美人揉着小腹,连带着脑袋的伤口也痛起来了。 宫女捂着脸:“主子,那萧昭仪可是敢打容嫔娘娘的人,奴婢怕激怒了她。咱们从长计议,等您伤好了,再对付萧昭仪。” 这些天,于美人和宫女终于打探到了萧昭仪大闹长庆宫的事,都怕得很。 于美人更是后悔,自己不该脑子一热,上了容嫔的贼船! 仔细算算,自从跟着容嫔,她都遭了多少打了!她在家中的时候,父母都没打她这么多! 可上船容易,下船难。没了容嫔庇护,萧月不定怎么殴打她,容嫔那边,也不是能和平分手的。 她抬起手,又给了宫女一巴掌,打完还不解恨,心中的郁闷以及在容嫔那里受的委屈和侮辱翻滚搅动,让她发狂。 “就是你让我跟着容嫔!”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住宫女的肩膀,狠狠推向了尖利的墙角。 “主子饶命!”宫女的脑袋磕在墙角,鲜血四溅! …… 夏景看着于美人和宫女离开了地图感知范围,关掉地图界面,打开了自己的主界面,目光直奔威望一栏。 【威望:9】 偏偏停在了9上! 到了10就能解锁能力栏,学习各式各样的技能,偏偏它在这停住了!哪怕这数字低一些,变成8,夏景都不至于这么难受。 他思考,要怎么补上这缺失的1点威望,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萧昭仪可在?”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划破空气,传到主殿里。 萧月放下手中的衣裳,走出主殿,夏景跟在她身后,疑惑地往院子里瞧。 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公公,四五十岁,后面跟了一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 “奴才是司礼监的小魏子,今日来,是为萧昭仪补上殿里的缺额。”魏公公和萧月请了安,又向夏景请了安,说出了来意。 他招招手,一个太监和两个宫女走出,跪在萧月面前。 “听闻萧昭仪殿中只剩两个奴才,忙先提了这三人来,剩下的缺额,还请萧昭仪再宽限些时日。”魏公公讨好地笑。 萧月当然不认为司礼监忽然想起了自己,看向夏景,目光中带着疑问:你整的? 夏景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反正是好事,先收下呗? “多谢公公。”萧月一瞥倚秋,倚秋上前,将一锭碎银子塞给魏公公。 魏公公笑得更欢了:“奴才先走了,萧昭仪好好调教调教这三个奴才,若有不中意的,打一顿板子,送回司礼监去。”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静怡轩。 夏景走到萧月身前,看地上的三人:“你们叫什么?” “请主子赐名!”三人道。 萧月思索片刻:“就叫小安子、剪春和忍冬。” “多谢主子!” 一个太监、两个宫女,向萧月叩拜。 萧月将他们丢给了倚秋,静怡轩中的事,都是倚秋过问。 “这是你们的小主子,九皇子殿下!”倚秋介绍夏景。 “小主子吉祥!”三人又朝着夏景磕头。 夏景没什么权力欲,对奴才没兴趣,刚准备离开,忽然见到面板上有了动静。 【威望:9→10】 嚯,忘了前期下人也能加威望了! 这下子省了功夫! 【能力栏已开启,技能模块、学习模块已解锁】 夏景划去提示栏,满意地瞧了瞧地上的三人:“甚好,起来吧。” “谢小主子!”三人松了口气。 萧昭仪的神态冷漠,他们有些慌,偏偏刚才九皇子也是一副冷淡模样,更加深了他们的不安,现在九皇子笑了,他们的心也放下了。 他们悄悄打量静怡轩,往后,这就是他们的家,萧昭仪和九皇子就是他们的主人。 第二十七章 三皇子的狸奴 回到屋内,夏景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面板,查看新开启的功能。 【能力数据未生成,是否提交判定】 是。 【判定中……】 【判定成功】 夏景紧张地看向新界面。 【姓名:宁夏景】 【文:九品下】 【武:不入品】 【杂学:八品上】 【技能:折纸lv1】 界面简单明了。三项能力数据,文是儒释道之类的学识,武是个人武力和统帅能力的结合,杂学就是剩下那些,比如做木工、斗蝈蝈、踢蹴鞠之类的亡国小技巧。 至于技能,是更具体,更专业的能力。 夏景看着这一栏里的折纸两个字,心情复杂。不知该感慨自己当时的努力,还是悲痛自己居然只有这么一个技能。 想到自己折了许久的纸鹤都给了宁雪念,他又有些心痛。这些自己做的手工艺品,在现代被称作手作的东西,可是最好的礼物。 下次再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划掉这个界面,看视野边角,一个小弹框挂在那里。 【您心有所感,领悟了一项奇技】 真正的好东西是这个。 奇技,奇妙的技能,能做到一般技能难以做到的事,却又不超出现实的范畴。 夏景曲起手指,敲了敲面前的面板。 奇技呢?你倒是给我啊! 他回想游戏里。威望到了10,能力界面解锁之后,就会获得一个奇技盲盒。 奇技是游戏的重要玩法,相当于手游里的角色技能,端游里的法印或祈祷。 这次的奇技领悟完全随机,得到什么,全凭运气。 获得后,角色会陷入睡梦,梦里播放一段相关动画。 又得睡觉。 夏景叹口气,趴在了床铺上,却许久睡不着。 于是起身,爬到萧月怀里,软玉温香,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 他梦到了草原、森林与人类城池,苍鹰和骏马在飞驰,白鹿与毒蛇在漫步,猫猫狗狗在嬉闹。 醒来,他恍惚片刻。 没想到是这个奇技。 【您获得了「驯兽术lv1」】 【驯兽术lv1:训练动物,驱使动物的技艺。当前可驱使一只小型动物】 游戏里,这个奇技的效果一般,但很实用,属于t1级别。 平日里可以派出宠物,到别的皇子那边晃悠,打扰他们学习。在一些剧情里,更是可以驱使动物捣些乱。 到了现实里,没了使用限制,说不得还要更实用些。 他划去界面,起身下床,思索要驱使哪一只小型动物。 在皇宫里,最常见的动物是麻雀,可是麻雀太小,难堪大用,更重要的是,麻雀的夜间视力极差,晚上完全用不了。 第二常见的是狸奴,也就是狸花猫。 “阿母,我们养一只狸奴吧。”他抱上萧月的大腿。 萧月放下针线,低头看他:“怎么突然想养这个?宫里不许养它。” “为什么不许?”夏景睁大了眼。他不记得游戏里不许养。 “两年前,一只狸奴抓伤了八皇子,皇后娘娘于是下令,将宫内的狸奴都驱逐出去了。” 八皇子?又是容嫔干的好事! 游戏里,角色能自由活动的时候,已是五年后,应是这五年间,皇后取消了命令。 那这候选动物里,只剩下了麻雀。夏景迟疑。 …… 永华宫里,夏景拿着宁雪念送的弹弓,朝向树枝上的麻雀。石子飞出,撞在树干上,麻雀歪着头,向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 夏景根本没瞄准它,只是随手拉拉弹弓。 【您获得了新技能「弹弓lv1」】 这弹弓可比纸鹤难得多,夏景的力气有限,拉几次便不得不停下,不像折纸,可以一直练习。 他再次拉动弹弓,闭上一只眼瞄准,石子飞出,擦着麻雀的脑袋飞过,麻雀从树枝上落下,半空打开翅膀,扑棱棱飞走了。 lv1的弹弓技能,还没法准确命中麻雀这么小的目标。 “就差一点!”宁雪念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惋惜。 她捏住弹弓:“看我的!” 因之前在夏景面前吹了牛,宁雪念这些天苦练弹弓技艺,准头直线上升,两次里,已能擦中一次麻雀了,水平大约就在lv1,比夏景稍微强一线。 可以遇见,不久后,宁雪念的弹弓技艺就被夏景反超。 这就是「阿母贴贴」的妙用。 夏景看宁雪念的拉弓的姿势,判断出她这次命中麻雀的几率很高,伸手拦住了她。 树上的现在不是麻雀,而是他的下属预备役。 “拦我做什么?”宁雪念放下弹弓,不解地看他。 “姐姐,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夏景说道。 “什么问题?”宁雪念好奇。 “小麻雀死了的话,它阿父阿母会伤心吗?”夏景随口道。 宁雪念的小嘴张大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 一想到自己差点儿让白发雀送黑发雀,她心中一阵愧疚,也没心思再练弹弓了。 她和夏景在堂屋里静坐。 云嫔从外面回来,见两人模样,疑惑地问:“怎么了?” “阿母,小麻雀死了,它阿父阿母会伤心吗?”宁雪念看着云嫔的眼睛。 “哟,现在关心起麻雀来了。那你们别折腾它就好了,打打树上的叶子,放过小麻雀吧。”云嫔不以为意,揉揉两人的脑袋,坐在餐桌上。 露华将食盒放在桌上,里面是一碟糕点。 “端妃给的,你们吃吧。”云嫔将碟子递到两个孩子身前。 碟子里是沙琪玛,一种异域点心,在现代依旧流行。 夏景咬一口,味道与现代有所差异,但也算美味。 沙琪玛一共三块,最后一块云嫔折成了两块,夏景和宁雪念一人一半。 宁雪念一口咬下,夏景没吃,将沙琪玛递给了云嫔。 云嫔一怔,下意识要拒绝,但还没来得及摇头,夏景站起身,将沙琪玛递到了她的唇边。 “云娘娘吃。”夏景道。 云嫔咬下,揉了揉夏景的头发,满眼宠溺。 她又伸手,戳了戳宁雪念的脑壳,很不满意。 宁雪念眨眨眼,很困扰。 夏景看着云嫔的界面,叹息亲密度居然没涨,近了70大关,提升越来越难了。 “云娘娘见过狸奴吗?”他随口问,想要打探打探皇后解除养猫禁令的时间。 他实在不想将驯兽术目前唯一的名额用在麻雀身上。 “见过,三皇子那边有一只。”云嫔回答。 原来皇宫里现在就有! “不是不让养的吗?”宁雪念诧异地问。 “是不让你们这些小捣蛋鬼养。”云嫔又伸手,戳戳女儿的脑门,“狸奴可不像麻雀那样好欺负,你打它,它也要打你的!” 第二十八章 失魂落魄于美人 三皇子已经16岁,在宁氏王朝,皇子到了十四五岁就该出宫了,但三皇子依旧留在宫中。 这不是康宁帝的溺爱,而是一种怜悯。 三年前,一次郊外围猎,康宁帝带上了三个年纪大些的皇子,这本是一种亲近和培养,却成了一场灾祸。 围猎过程中,康宁帝兴致上来,纵马飞奔,将侍卫们丢在身后,身边只剩下两个皇子,其中之一,就是三皇子。 康宁帝找到了一群鹿,正享受追赶的乐趣,其中一头雄鹿不知吃了什么胆子,竟扭头冲向了康宁帝,康宁帝武艺不精,紧张之下,几箭都没能射中雄鹿。 鹿角撞到面前,眼看就要冲撞圣躯,三皇子驾马冲出。 一鹿一马一皇子,一齐摔倒在地。 雄鹿皮糙肉厚,片刻站起,还要作乱,被赶来的侍卫杀死。 三皇子没能起来,腿被鹿撞了一下,又被马压在了身下,晕过去了。 康宁帝大怒,忙带着三皇子回宫。太医院的御医们聚在一起,为三皇子诊治,救回了三皇子的命,却救不回三皇子的腿。 三皇子从此无法走路,母亲娴妃以泪洗面,康宁帝将围场上上下下,杀了个血流成河。 在九皇子残疾的世界线里,三皇子是他唯一的挚友。 在夏景的计划里,三皇子也是一项重点。这个皇子虽然没有登基的可能,但深受康宁帝的信任。 若不是残疾,以三皇子的贤德,一定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游戏里并未说明那场事件是意外还是蓄谋,游戏论坛上,有玩家考据说,那意外应该是皇后的手笔。 连幕后黑手都是同一人,九皇子和三皇子可以说很同病相怜了。 可惜,夏景没有证据,无法从这方面入手接近三皇子。 回到静怡轩,他思考起方法来。 三皇子不能行动,整日待在屋子里,也没有特别的嗜好,唯一爱的就是诗词歌赋。 而且,三皇子为人稳重,学识过人,不像宁雪念那样好忽悠。 不同于常人思考喜静,夏景思考的时候,喜欢在手上忙点什么,他坐在罗汉床上,拨弄着游戏界面。 “咦。”他看着3d地图,发觉不对。 地图上,静怡轩东配殿里,怎么只有三个人? 东配殿住的是于美人,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应该是四个人才对! 他一一点击地图上代表人物的小蓝点,少的不是于美人,而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 离用膳还远,没到去领饭的时候,那宫女哪去了? 他留了心,一直瞧着。晚上,小田子合上了静怡轩的宫门,东配殿里,依旧只有三个人。 那宫女不见了? 夏景思索片刻,打开了人际关系界面,翻找起来。 他记得,那个宫女名叫沅儿。 查无此人。 人际关系里翻了个遍,没有沅儿的面板。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沅儿死了。 被容嫔杀了?那容嫔手上沾着不少宫女太监的命,杀一个沅儿也很正常。 但夏景觉得不对。容嫔只是坏,不是傻,东配殿是静怡轩的东配殿,沅儿是静怡轩的宫女,萧月是静怡轩的主人,萧月是有权过问沅儿的行踪的! 就算是容嫔,无缘无故打杀了一个宫女,闹起来也要有大麻烦! 是于美人?可于美人又是个胆小的。 “想什么呢?”萧月拍了拍夏景的后背,“快睡吧。” “阿母。”夏景转过身,看着黑暗中箫月的脸,“我今天一天没见到沅儿。” “你怎么又盯着她了。”萧月将夏景搂在怀里,“你跑来跑去,静怡轩里的人,哪里能遇得到你,没瞧见也正常。” “阿母瞧见了吗?”夏景又问。 萧月拍打他后背的手掌一顿。 “倚秋姐姐瞧见了吗?”夏景又撩起帘子,问床边的倚秋。 静怡轩的人手已经充裕,本不用倚秋守夜,倚秋却不放心,坚持自己守前半夜,后半夜再交给别的宫女。 “奴婢也没瞧见。”倚秋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我明日瞧瞧去。”萧月起了疑心。 “我听八哥说,要把宫女沉井,沅儿是不是被沉井了?”夏景假装害怕,缩在萧月怀里。 他的话提醒了萧月。萧月思索,沅儿是不是遭遇了不测,又是谁让她遭遇了不测? 她意识到,若这件事是真的,将是一个机会,至少能整治于美人的机会。 听着萧月渐渐急促的心跳,夏景知道自己的提醒有了作用,放心地睡了。 …… 鸡鸣声如同一把刀子,戳入于美人的耳朵,鲜血四溅。 于美人猛地睁开眼,沅儿死去的场景犹在她的面前。鲜血染满了墙角,沅儿低声呻吟,求她去找太医,救自己性命。 她提着宫裙奔跑,汗水沾湿了全身,却不是跑向太医院,而是跑入了长庆宫。 她跪在容嫔面前,求容嫔救她。 容嫔派去两个太监,用箱子抬回了沅儿的身体,沅儿当时还没有死,于美人隔着箱子,听到了那低低的呻吟。 容嫔将沅儿丢入了冷宫的水井里。 于美人这才明白,自己攀附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容嫔帮她处理了手尾,告诉她,司礼监的名簿上,会写沅儿出宫回家了。 容嫔说,只要她听话,这件事就永远不会被发现。 她当时吓坏了,只记得磕头,心中还庆幸。现在想来,当初就不该去长庆宫,而应该去太医院。 她只是失手,她以为沅儿流了那么多血,马上就会死去,她没想到沅儿能撑那么久。 她抱紧了自己,缩在棉被里,寒气从未知的地方侵入,很冷。 “……主……主……” 她忽然听到墙外传来幽幽的声音,因用棉被捂着头,听不清。 她掀开被子,将耳朵朝向墙边。 “……主子,是奴婢啊,奴婢回来啦!” “啊啊——!” 东配殿的惨叫划破晦暗的天光,久久不停,将静怡轩内的所有人吓了一跳。 萧月放下茶碗,看向门口,夏景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了?”她问夏景。 “我就随便逛了一圈。”夏景笑道,“不知道谁叫这么大声,吓到我了,赶忙跑回来。” 萧月不疑有他,将男孩抱在怀中:“再睡会儿吧,今日起得太早了,天还没亮呢!” “不用,我已经不困了。”夏景看向东配殿的方向,叫声还在持续,“这是怎么了,我们瞧瞧去!” 第二十九章 沅儿之死 萧月在前,倚秋抱着夏景在左,小田子在右,一行人进了东配殿。 东配殿里两个奴才不敢拦,他们也被于美人吓到了,甚至没有提醒于美人萧月到来。 小田子立在在卧房门口等待,夏景三人撩开珠帘,走入里面。 于美人的叫声停下了。她坐在床铺上,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双手颤抖着护在眼前,双目惊恐地扫视四周,生怕沅儿的魂魄从角落冒出来。 “于妹妹这是怎么了?”萧月看着于美人的表情,想到夏景昨日说的话。 是心中有鬼,做了噩梦? 窗外,日轮露出了金边,金色的日光照入屋子,缓解了于美人的恐惧。 她结结巴巴地说:“谢姐姐挂念,只是做了个噩梦。” “不知是什么噩梦,将妹妹吓成这样。”萧月追问。 “醒来就已经忘了,只记得恐怖得很。”于美人找了个借口。 她看着萧月,眼中既有疏远也有亲近。疏远是不想萧月再问下去,亲近是需要别人壮胆。 萧月没继续问,转移了话题:“可要寻太医来?” “不劳太医。只是心惊,歇歇就好。” “让宫女们守着你。”萧月扫视左右,“沅儿哪去了?主子吓成这样还不来伺候?” 听到沅儿的名字,于美人又一哆嗦,本能地想要缩回被子里。 她克制住这份冲动,回想容嫔的叮嘱,回答道:“沅儿家里出了事,求我让她出宫,我答应了。” 这话里没有破绽,萧月与她寒暄了两句,出了东配殿。 “主子,于美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倚秋低声问。 她也想到了夏景昨晚的话,心里瘆得慌。 “你去司礼监问问,沅儿是不是真出宫了。”萧月说道。 “奴婢这就去。”倚秋应下,向门外走去。 “我去看看水井里有没有。”夏景跟着朝门外走。 萧月一把抓住他:“回来,看什么井!” 就算沉井,也不可能沉在附近,若是沉在附近,更不能让景儿随意瞧。 日轮完全跃出了地面,日光由金转白,驱散了夜间的寒气。 于美人整理了仪容,坐在屋门口,阳光能帮她冷静。她暂时不敢去长庆宫。 倚秋提着食盒回来,向于美人行了礼,快步走入主殿,告诉萧月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司礼监说,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倚秋打开食盒,端出早膳,“昨日沅儿已经出宫了。” 话语轻松,她信了司礼监的话。 “好快。”夏景装作不经意地感叹。 是的,太快了。 司礼监的流程何以走得如此快,静怡轩里尚未得到消息,沅儿就已经出了宫? 萧月皱眉思索,良久,叹了口气。 既然司礼监那边已经有了记录,不管沅儿到底身在何处,此刻就是出宫了。 她没有证据,也没有搜集证据的本事。 夏景清楚这一点,却不觉得遗憾,反而有些兴奋。 他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解决容嫔】 这个任务有了现成的突破口。 他确定沅儿已死,于美人没这本事更改司礼监的记录,没这本事将手尾处理得如此干净,定是容嫔帮她。 也就是说,在这个案件上顺藤摸瓜,可以摸到容嫔身上! 不过,只凭这件事还不够。 夏景思考,首先要拿到沅儿之死的证据,其次,要找一些盟友,挖出更多容嫔的黑料,最后一击必杀。 他扭头看东配殿。早上,他只是想稍微吓一吓于美人,没想到于美人反应这么大。 也是,古代人迷信,鬼神之说盛行,在现代只是恶作剧的恐吓,在古代就成了鬼神显灵。 也许可以利用下这个。 吃了早膳,夏景领上小田子,往浣衣局去。 路过于美人身边,夏景扭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许久。 于美人摸不着头脑,询问宫女自己脸上是否有东西,得了否定的答复后,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九皇子只是个小孩,做些怪异的举动很正常。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沅儿。她无法与别人商量这件事,只能去了长庆宫,告诉了容嫔。 容嫔笑她胆小,说她将梦境当做了现实,她其实根本没听到那声音。 于美人将信将疑。 …… 浣衣局中,夏景坐在慧静腿上,吃着海棠酥。 “那几个奴才如何?可手脚灵活?可机灵?”慧静问起萧月殿中新添的奴才。 “都挺好,倚秋姐姐挺满意。”夏景回答,“阿母和倚秋姐姐都奇怪,怎么突然来了三个人。” “是云嫔娘娘让宫女问了司礼监。”慧静说道。云嫔做好事不留名,慧静却觉得,让萧月知道这件事更好。 其实,在这件事上发力的不只是云嫔,还有徐忠德,不过,徐忠德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是行了些流程上的方便。 那一个太监和两个宫女,也是徐忠德悄悄选的,都是顶好的奴才。 “居然是云娘娘。”夏景假装惊讶。 他已猜到了是云嫔。 除了云嫔,只有徐忠德和康宁帝有这个能力。 徐忠德不好插手嫔妃间的斗争,康宁帝若过问,不可能只来三个奴才,剩下的只有云嫔。 他又想到沅儿的事,若有徐忠德帮忙,可以轻易查清。 但是这么一来,徐忠德就会暴露。这个能吹康宁帝枕边风的贴身太监,还是留在暗处最有用。 不说别的,若康宁帝知道徐忠德与静怡轩交好,徐忠德再帮夏景和萧月说话,就失了效力。 还得自己努力,寻找证据。 要说最大的证据,就是沅儿的尸体。 夏景回想《皇子养成计划》里的剧情,容嫔惯用的藏尸地点只有一处,那就是冷宫的枯井。 冷宫常年紧闭,轻易进不去,就算进去了,怎么打开枯井上的锁,怎么下去查也是个麻烦事。 况且,不一定真在枯井里,也可能找了处土地埋了。 要是有个能偷了锁钥匙,翻入冷宫调查的帮手就好了,最好再会一些追踪技巧,万一不在枯井里,还能调查调查尸体埋哪儿了。 列出这么一堆要求后,夏景一愣。 他还真有这么一个帮手,只是还没有收服。 他看向「驯兽术」。 第三十章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嬷嬷知道三哥哥吗?”夏景问慧静。 现在最好的帮手就是猫,而皇宫里他能接触到的猫,只在三皇子宫中。 “三皇子?”慧静思索了一番,“三皇子是个温和的皇子,只是有些孤僻。九皇子怎么问起了三皇子殿下?” “听说他宫中有一只狸奴。”夏景回答。 慧静笑道:“原来是为了那个。九皇子可以去养和轩附近逛逛,那只狸奴会在那边转悠。” “嗯。”夏景搂住慧静的脖子,“嬷嬷知道的好多!好厉害!” “这么大岁数了,自然懂得多些。”慧静乐呵呵的。 “嬷嬷吃。”夏景将海棠酥送到慧静嘴边。 慧静咬下,眼珠往门口瞥了瞥。 刚刚的对话若是被别人听去,可不太妙。她一个浣衣局的宫女,为何知道三皇子宫中的事?为何连三皇子的猫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离开浣衣局,夏景来到永华宫,和宁雪念一起玩弹弓。 他继续思索养和轩与三皇子的事。 养和轩在后宫的边角,是个僻静的院子。三皇子已16岁,待在母亲身边多有不便,康宁帝于是将养和轩给了他,又添了几个奴才,让他独自居住。 残疾前,三皇子性情开朗,热爱社交,残疾后,三皇子性格孤僻,别说是外人,就是殿里的宫女太监,一天也瞧不见他几次。 任谁在最有活力的年纪废了双腿,都要性格扭曲,性情大变。相较之下,三皇子只是不爱见人,可以说一句品德高尚。 反正要去养和轩驯猫,顺便刷刷三皇子的好感度。 而且,那猫是三皇子的,别的不说,没了三皇子庇护,皇后可要将猫丢到宫外去。 “无聊!”宁雪念将弹弓丢下,深深叹了口气。 她是爱弹弓,但天天在同样的院子里打着同样的叶子,谁能受得住? 偏偏因上次的事,皇后给她下了禁足令。 “唉——”她又叹口气,坐在台阶上。 夏景走到她身边,给她出主意:“要不问问云娘娘,能不能悄悄出去玩?” “还能这样?”宁雪念诧异。 当然能。后宫之中也有派系,容嫔是皇后一派,云嫔不是,皇后的命令不能明面上违反,却也不用太当回事。 夏景凑到宁雪念耳边,教她向云嫔撒娇的方法。 午膳时候,云嫔归来,宁雪念用上夏景教的招式,抱住阿母的大腿,昂着脑袋,皱着眉头,低声恳求。 云嫔哪见过自家小辣椒如此软绵绵的样子,不多时就受不住,同意她在露华的跟随下出门。 宁雪念答应,欢呼着跑出永华宫的门。 她去往了静怡轩。 这是萧月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七公主,本以为对方就算不像传闻中那样嚣张跋扈,也是个毛手毛脚大大咧咧的,定睛一看,七公主礼貌得很。 要问萧月如何看出的礼貌,——这粉雕玉琢的模样就很礼貌! 宁雪念不善交际,但有露华跟着,小声提醒,礼节上没有差错。 萧月拉着宁雪念,越看越欢喜。正巧,那衣裳快做好了,扫一扫七公主的形体,稍微改一改。 夏景在床上午睡。早上为了吓唬于美人,起得太早。 倚秋要唤醒他,宁雪念阻拦,说自己等一等。 萧月更觉得欢喜,拉着宁雪念说话。 谈到平日里的娱乐,宁雪念掏出了怀里的弹弓,表演了一番射树叶的本事。 皮筋绷紧、石子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射中树叶时的啪声,更是响亮干脆,如同鞭子。 这声音吓到了两个小宫女,也吓到了刚回来的于美人,于美人认出宁雪念,吓得花容失色,忙跑入了东配殿。 她们惊恐的神情停留在宁雪念的脑海,女孩放下弹弓,咬住了嘴唇。 没人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没人希望自己被讨厌,宁雪念也一样。 萧月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能让我试试吗?” 宁雪念眨眨眼,萧月的眼中没有恐惧,嘴角的笑容里还带着宠溺,就像阿母一样。 她将弹弓交给萧月。 萧月接过,抬手就射,动作熟练,准头也比宁雪念强一些,石子呼啸,射下了宁雪念没击中的叶子。 宁雪念睁大了眼睛:“你也会弹弓?” “小时候和兄长玩过。”萧月笑道。 不安与生疏感快速远去,若萧月也有系统,会发现宁雪念的亲密度陡增。 “教教我!”宁雪念抱住萧月的手臂。 …… 夏景是被破空声吵醒的,倚秋立在旁边,告诉他,七公主来了。 他开心地走出去,却见到院子里,宁雪念倚在萧月怀里,萧月握着宁雪念的小手,两人脸贴着脸,玩着弹弓,气氛融洽。 “……?!” 夏景看宁雪念,你都没倚在我怀里过!又看萧月,你都没手把手教过我! 莫名有种被撬了墙角的感觉。 他跑过去,右手抱宁雪念,左手搂萧月,平衡了。 宁雪念见他,兴奋地丢下弹弓,拉着他的手掌蹦跳。 “阿母允许我出来了!”她向夏景分享这个好消息。 “太好啦!”夏景心想,计划顺利。 “我们去哪里玩?御花园?阿母说,不能去坤宁宫和长庆宫那边。”宁雪念问。 夏景假装思考:“嗯——,去看狸奴怎么样?” “好!”宁雪念点头答应。 夏景早决定带着宁雪念,一方面,七公主的名头比他好用,另一方面,七公主想要洗脱身上的恶名,少不了别的兄弟姐妹的帮助。 “喝碗茶再去。”萧月拉住两人。 夏景刚醒,宁雪念玩弹弓玩得出汗,她不放心两人现在出门。 倚秋端来两碗茶,夏景和宁雪念坐在台阶上,慢慢喝着。 他们是静怡轩的焦点,所有人都在瞧他们,包括于美人。 萧月殿中的宫女太监们,尤其是新来的三个,见自家小主子是七公主的好友,倍觉有面儿。七公主可是云嫔的女儿,与我家小主子交好,证明了我家小主子的本事! 于美人和身边的宫女太监,则觉得夏景和萧月的威势又多了几分。 夏景瞥了眼人际界面,感叹地位的妙处。 第三十一章 纨绔公主欺压皇子 饮完茶,临出门,夏景伏在宁雪念耳边,说了悄悄话。 东配殿里,于美人强忍恐惧,摸了摸还裹着布的脑袋,坐在堂屋里。这位置正对着院子,输人不输阵,区区七公主,她怎么就非躲不可了? 起码得等七公主亮出弹弓,她才能往里屋里逃! 两个孩子的身影撞入了她的视野,手牵着手,叽叽喳喳,嬉嬉闹闹。 到她视野的中央,两个孩子停了下来,一齐瞧向她的方向,她手一抖,以为宁雪念要行凶,却没见她掏弹弓。两个孩子只是盯着她的方向瞧,很仔细,很认真,很沉默。 片刻,九皇子先向前跑去,七公主跟在后面,两人脚步慌张,神色惊惶。 于美人心里发毛,这一幕过于古怪。 她想到,早上九皇子出门的时候,也这么瞧了她。 不,不是瞧他,而是瞧向她的方向,瞧向她——身后。 于美人猛地转过身。身后只有墙壁,静悄悄的,她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从容嫔那里得来的勇气,一下子消散了干净。她想到一个市井传言。 听说小孩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茶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 出了静怡轩,宁雪念贴在夏景耳边:“于美人身后有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瞧见?”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夏景回答。 他刚刚告诉宁雪念,于美人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引诱女孩盯着瞧。 于美人觉得宁雪念突然沉默,恐惧地跑开,是因为夏景假装恐惧,影响了宁雪念。小孩子很容易被身边人的情绪所带动。 夏景心想,于美人定然恐惧得很,再来几次,就能通过鬼魂恐吓,差遣她了。 于美人是一个棋子,可以用来对付容嫔。 “小主子,奴才背您。”小田子蹲在夏景身前。 夏景上了他的背。由小田子背着,不只能省力,还能获得一个宽阔的视野。小孩视野太难受了,如果不昂着头,几乎只能见到地砖。 宁雪念看了看夏景,瞧向了露华,露华笑着蹲下身,背起了她。往日里七公主可不让背也不让抱呢!露华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养和轩在后宫的边角,小田子和露华快步行走,依旧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地方。 养和轩门前的巷子很宽很直,风于是长驱直入,低啸而过。四周没有绿植,临近的宫殿都空着,分外清冷。 这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却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人体一受伤,心灵往往也跟着伤感,再住在这冷清的地方,啧。 不过没事,自己来了,这地方该热闹起来了。 这里僻静,没有嫔妃看着,正适合用来当秘密基地。 还没见到三皇子,夏景已将他的院子视作了囊中之物。 养和轩的门关着,在后宫中,只有养和轩敢在这时候关门。 露华叩响了门。 “咚咚咚——”声音在巷子里回荡,被秋风吹散。 不多时,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年迈的嬷嬷探出头来。 “三皇子可在?七公主和九皇子欲见三皇子。”露华的话语不卑不亢。 三皇子的地位挺高,七公主的地位也不差,报出七公主的名号,除了太后宫里和皇上宫里,没哪一处不让进的。 “三皇子正在静养,不见客,七公主和九皇子请回吧。”说完,嬷嬷合上了门。 露华看着紧闭的大门,久久没回过神来。 养和轩居然拒绝了七公主? 夏景并不意外。三皇子残疾,绝了登基的可能,不需要拉拢盟友,又因救了康宁帝,不怕别人找麻烦。 在这后宫中,能独善其身的皇子很少,三皇子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又因为在前世见惯了人情冷暖,夏景心态平和,但宁雪念不能。 她自小受宠,性格跋扈,只是对夏景温柔乖巧了些,对别的皇子公主乃至嫔妃,没一个怕的! 她大老远跑来,三皇子居然将她拒之门外,平日里就罢了,今日景弟弟可是在呢,如何能忍! 男人在女人身边容易冲动,女孩在男孩身边也一样。 宁雪念还在蓄气,夏景添了一波柴。 “姐姐,我们走吧,三哥哥不欢迎我们。”他拉了拉宁雪念的衣袖,垂着脑袋,“姐姐以前见过狸奴吧,和我讲讲就好,我就不看了。” 别说宁雪念,就是小田子和露华都心生不忍。狸奴不是个稀罕东西,九皇子没看过已够悲伤,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过来瞧一瞧,居然还吃了闭门羹! 这三皇子,大大的坏! 宁雪念一叉腰,咬牙切齿,指着养和轩的大门:“给我砸开!” 露华立即上前,举起拳头,用力捶打大门。 小田子没动,看向夏景。 夏景暗叹,小田子忠心有余,心机不足。 七公主和露华是为了你家小主子的愿望闯养和轩,你还愣着干什么?这时候说一句“小主子,奴才也去”,然后学露华就好。 “姐姐叫你呢,快去!”夏景催他。 “诺!” 小田子力气比露华大,砸得也更用力,敲门声响亮,传入养和轩内,震碎了深秋寂静的冷气。 养和轩内没有动静,似是要等小田子和露华砸累了,自己放弃。 宁雪念站着监工,不许停,小田子和露华换着手敲,也不累。 夏景站在宁雪念身边,将藏下的饴糖喂到她口中,提供情绪价值。 “这样会不会吵到三哥哥?小田子和露华敲了这么久也累了。”他假装担忧。 “奴才/奴婢不累!”小田子和露华立即道。 敲门声更响亮,更急促了。 声音如雨,持续了一盏茶,门终于开了。 门后还是那个嬷嬷,嬷嬷无奈道:“七公主和九皇子要做什么?” 露华和小田子让开,宁雪念上前:“听说三皇兄宫里有一只狸奴。” 嬷嬷松了口气,将大门打开:“狸奴在院中,两位殿下自玩耍,莫打扰三皇子。” 宁雪念拉起夏景的手掌,雄赳赳气昂昂,踏入了养和轩。 “看,进来了。这皇宫里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宁雪念拍拍自己的胸膛。 夏景忙献上夸夸。 养和轩只有一个主殿,院子因此格外大,院中铺着石板,平整干净。 “老奴去将狸奴捉来,两位殿下莫靠近主殿。”嬷嬷又叮嘱,话语里满是担忧。 “去吧,快点儿。”宁雪念摆手道。 夏景恍惚,觉得自己和宁雪念是欺压老实人的纨绔子弟。 他忙甩去这不妙的想法,自己是心理医生,来给三皇子上做心灵疗愈的!然后顺便收服三皇子和三皇子的猫。 第三十二章 讨人厌的小皇子 三皇子名为宁守绪,身边的嬷嬷姓元,养和轩里只有他们两人。 其余的宫女太监,被宁守绪赶了出去。他不喜欢那些宫女太监瞧他的眼神。 因为殿里没有别的奴才,所以元嬷嬷不敢让九皇子和七公主进来。她听过七公主的恶名,若七公主对自家皇子行凶,她一个人拦不住。 小田子和露华敲门的时候,她本准备不搭理,但三皇子让她开了门。 将狸奴捉到宁雪念身前,元嬷嬷回去了屋中,立在宁守绪身侧。 宁守绪躺在窗边的罗汉床上,腿上盖着一块毯子,手里捧着一本游记。 “殿下,您猜的没错,他们果然是为了狸奴来的。”元嬷嬷小声说道。 “过会儿,他们就知道狸奴的厉害了。”宁守绪翻过一页,淡淡道。 他喜欢安静,小田子和露华将门敲得哐哐响,让他头疼,他才让元嬷嬷放一行人进来。 这不是好心,放他们进来,是为了更好的驱赶他们。 评书里讲关门放狗,宁守绪要做的,是关门放猫。 “煤将军今日的心情可不怎么好。那九皇子看起来软软的,多半要哭起来。”元嬷嬷笑道。 煤将军是猫的名字,它通体漆黑,如同煤炭,所以叫煤将军。在西方,黑猫是不祥之兆,但在中国,自古以来,黑猫就是祥瑞之一。 煤将军能从皇后的驱猫运动中逃脱,就有这身颜色的功劳,再有,煤将军机敏灵活,宫女太监们根本捉不到它,就算布下陷阱,也会被煤将军识破。 猫的智商高了,有好事也有坏事。好事是通人性,知进退,坏事是太通人性了,能分辨出地位来,对上谄媚,对下嚣张。 养和轩里,煤将军只对宁守绪恭敬,对元嬷嬷爱搭不理,对其他人,视若空气,若惹到它,还会动爪打人。 年前,八皇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养和轩外蹲守煤将军,想捉它玩。煤将军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哭着跑回了长庆宫。 现在,宁守绪想让煤将军发挥同样的作用。 “九皇子比八皇子还小些呢!”元嬷嬷说道,“那七公主也不高,煤将军最爱欺负这样的小孩了。” “你看着点,别让煤将军太放肆了。” “殿下仁慈。依老奴看,让煤将军狠狠给个教训,他们才再也不敢打扰殿下。” 说着,元嬷嬷往外瞧了眼,煤将军正在与两个孩子对视,目光威严。 不错,是她熟悉的倨傲煤将军。 她汇报给宁守绪:“煤将军在打探敌情。” 宁守绪点点头。其实不用元嬷嬷说,院子里两个孩子叽叽喳喳,正谈论煤将军的动作。 不过,元嬷嬷转播台的讲解更明朗,更直白些。 “七公主对煤将军出手了,煤将军躲开了她。” “七公主跑起来了,追击煤将军,把煤将军堵在了墙角。煤将军跳到了七公主头上,用出了后脚蹬,蹬散了七公主的头发。” “七公主有些害怕了,不敢靠近。” “煤将军伸了个懒腰,试探完毕,准备挥军进攻了!” “煤将军动了,往九皇子那边去了!” “煤将军快到九皇子脚下了!” 元嬷嬷讲得情绪激昂,宁守绪将书卷放在腿上,专心听。 “九皇子在后退,煤将军在前进。那太监和宫女要捉煤将军,煤将军轻易一跳,避开了两人,到九皇子脚边了!煤将军——” 元嬷嬷的话语突然停下,宁守绪听到窗外宁雪念低呼了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怎么了?”他扭头看元嬷嬷。 元嬷嬷盯着窗外,表情和见了鬼一样:“煤将军在蹭九皇子的腿。” 她给煤将军找补:“大概是痒了,觉得九皇子蹭起来方便。” “九皇子伸出了手,要摸煤将军的头,煤将军最讨厌别人碰它脑袋了,它弓起了身子,它张开了嘴,它——” “它怎么了?”宁守绪听得心累,这元嬷嬷怎么和茶馆里的说书人一样,每到关键就要停一停! “它它它、它打了个哈欠,趴在地上任由九皇子摸了!”元嬷嬷贴紧了窗沿,揉着双眼,希望这是自己的幻觉。 但不论她瞧多少次,院子里都是人好猫乖的景象。 她痛心疾首:“你可是煤将军啊,你的骨气呢,你的贞操呢!怎么能躺在那里,任由九皇子上下其手!你对得起殿下的养育之恩吗!” 煤将军有了新动静,她瞪大眼:“不得了,不得了,还主动依偎在九皇子怀里了,还和九皇子脸贴脸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做这样有伤风化、有辱斯文的事,贞洁尽失,淫娃荡妇!” “停。”宁守绪忙阻拦了元嬷嬷。 他听着越来越怪,这话说的,像是他养大的女孩和九皇子私通一样。 煤将军只是一只母猫啊! 他坐起身,自己往窗外瞧。 煤将军躺在九皇子怀里,温柔地喵喵叫,不时抬起头,在九皇子下巴上蹭一蹭。 宁守绪从没见过这么妩媚的煤将军,往日里最亲近的时候,也只是在他身边晃悠晃悠,摇晃着小尾巴,勾引他。他若去捉,煤将军会灵活地躲开,让他心痒而不可得。 怎么到了九皇子那边,就如此主动了! 他忽然理解了元嬷嬷的心情。 “殿下,煤将军叛国了,咱们现在怎么办?”元嬷嬷焦急地问,“老奴去娘娘宫里搬救兵?” “……罢了,他们想和煤将军玩,让他们玩就是。”宁守绪躺回,继续看手上的游记。 他自认是个宽容的人,能不在乎两个年幼弟妹的打扰。在派出煤将军前或许的确这样,但在煤将军失利叛逃的现在,他再不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窗外,七公主和九皇子的笑声不时传来,和煤将军格外柔和的喵喵声一齐,侵扰宁守绪的心。 书看不下去了,宁守绪很烦。一是烦煤将军的叛变,二是烦窗外的吵闹。 煤将军投了九皇子,窗外的吵闹也有九皇子的份,于是这份烦,绝大部分落在了夏景身上。 这最小的弟弟实在令人讨厌! 他让元嬷嬷将自己搬到最远的角落,打定主意,下次不给这两个小孩开门! 第三十三章 上钩的三皇子 驯兽是个长久的过程,系统帮助夏景极大缩短了过程,却也不能一次成功。 夏景估摸,得来个五六次,才能完全收服那只煤将军。 这段时间,也差不多能完成对三皇子的第一轮进攻,获得一定收益。 【姓名:宁守绪】 【年龄:16】 【身份:皇子】 【亲密度:51→46】 一趟下来,三皇子的亲密度不只没有提高,还下降了些。这理所当然,夏景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没有边界,硬往别人屋子里闯的熊孩子。 没法子,三皇子太清心寡欲,想要接触他,必须以这种入室抢劫的方式。 夏景不急,美美地躺在萧月怀里,进入睡梦。他梦到煤将军长成了老虎那般大,他骑着,在皇宫里横冲直撞,无人敢拦。 宁雪念独自睡着,梦到自己手持弹弓,降服了煤将军,景弟弟崇敬地看着自己。 宁守绪从梦中惊醒。他梦见夏景和宁雪念在宅子里嬉戏打闹,让他不得安宁。真是个噩梦。 天际亮起一线光,鸡人们学公鸡打鸣,声音传遍整个后宫。 所谓鸡人,就是负责报时的太监。 夏景起身,贴了萧月,吓了于美人,先去浣衣局,再去永华宫。 最后带着宁雪念,到达了养和轩。 这次,不论他们怎么敲,元嬷嬷都没有将门打开。三皇子现在的亲密度是46,已经是有些不满了,开了才奇怪。 “姐姐,我们就在这边玩吧。”夏景说道。 他拉着宁雪念,走到养和轩侧面的巷子,这里没有风,而且——邻近宁守绪的屋子。 他取出准备好的木炭,在地上画起来。 “这是什么?”宁雪念好奇地问。 “跳房子。”夏景拍去手上的炭灰。 作为前世风靡全球的游戏,跳房子的玩法简单,变种很多,是从近现代杀出来的版本之子,放到古代这落后的时代版本里,简直乱杀! 就连小田子和露华,也忍不住加入进来,玩了几局。 煤将军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夏景抱它在怀里。 驯兽术没有特定的步骤,比起技能,更像是一种加持,一种天赋,只要和煤将军在一起,驯化进度条就会启动。 煤将军听得见吵闹,宁守绪当然也听得到。 他放下手里的书,有些烦躁,这烦躁比他预想中的轻,或许是昨日习惯了些。 他听着夏景和宁雪念的欢笑。在他身边,已三年没有这样的笑声。 他瘫着,笑不出,太监宫女们更不敢笑,就连母妃也小心翼翼,不敢露出笑颜。 他主动要求搬来了养和轩,这些年听得最多的是风的呼啸、雨的喧嚣,快忘了什么是笑声。 他皱起了眉。 “老奴去赶走他们!”元嬷嬷误会了他,握着拳头要出门驱赶。 “不用。”宁守绪摇了摇头,“让他们玩去吧。” “诺。”元嬷嬷低头,拿不准自家皇子的情绪。 墙壁外忽然响起了掌声,还有煤将军的叫声,他们似乎完成了什么,一片欢腾。 “他们在玩什么?”宁守绪忽然好奇。 “老奴去看看。”元嬷嬷抬脚要出去。 “算了,莫打扰他们了。”宁守绪又摇摇头。他想到自己的腿,知道他们玩什么,又能如何呢? 他望向声音的方向,带着羡慕。 【亲密度:46→56】 夏景挠了挠煤将军的下巴,没想到宁守绪的好感度上升这么快,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 “小主子,到用膳的时候了。”小田子小声提醒。 “走,回家。”夏景一拍小田子的大腿,随口道。 这可不就是饭点被叫回家的感觉?他没多想,小田子却不能不多想。 回家?小田子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随后用力地“诺”了一声,背上夏景。 【忠诚度:74→75】 许久没动的忠诚度居然涨了一点! “我们也回家。”宁雪念跳上露华的背。 入宫多年,露华只听过回宫,从未听过回家这个词,她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个音,心中一暖。 她看向九皇子。 【姓名:露华】 【年龄:26】 【身份:宫女】 【亲密度:62→64】 今天是亲密度大批发吗?夏景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有这么强的效果。 不愧是我! 四人拐过巷子,随风一齐远去了,煤将军蹲坐在原地,朝他们远去的方向瞧了一会儿,站起身。 它走到养和轩后面,在两堵相邻的围墙上来回跳跃,上了墙头,跃入院中,钻入宁守绪的卧房。 宁守绪伸手,抚了抚它的毛发。 “你也回家来了?”他拍着煤将军的背脊。 “喵。”煤将军的回答很简短。 “真好。”他叹道。 元嬷嬷抬起头,分不清三皇子在说煤将军回家真好,还是说七公主和九皇子回家真好。 她试探道:“那七公主和九皇子看着不是能轻易放弃的,往后还要来找煤将军,来吵殿下,要不与娘娘说一说,让娘娘管一管?” 宁守绪思索片刻,答道:“下次不用拦他们了,让他们进来玩吧。 元嬷嬷一呆,随后大喜! 自从搬到养和轩,三皇子足不出户,除了皇上和娘娘,从不见人,从不与人亲近,今日,居然准许弟弟妹妹进来玩了! 这次的准许不同于昨日的准许,昨日的准许是陷阱,今日的才是真心! 【姓名:元嬷嬷】 【年龄:51】 【身份:宫女】 【亲密度:41→56(+10)】 夏景拿勺子的手一顿,划去界面。计划顺利,区区少年皇子和一个老嬷嬷,手到擒来! 吃完午膳,他跟着倚秋学习毛笔字。养和轩也不能整天去,一个人处在热闹里,是感受不到热闹的,只有在寂寥的时候,往日的热闹才能成为热闹。 这下午,就是留给宁守绪寂寞的时间。 而且,去养和轩的时间不能太规律,规律会导致平淡,唯有不规律,才会让人期待,让人着急,让人患得患失、辗转难眠,进而更觉得那结果美好。 有一日早上,夏景在浣衣局待了许久,与宫女们嬉闹,听一听八卦,中午回去,宁雪念已在静怡轩等了他许久,正与萧月玩弹弓。 留宁雪念在静怡轩用了午膳,又吃了茶,夏景才动身,前往养和轩。 屋中,宁守绪频频看向大门,没人吵他,他却自己心神不宁,看不下书卷。 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年,哪有多少定力,只是之前离群索居,习惯了罢了。 听到敲门的声音,他松了口气,嘴角勾起笑。 元嬷嬷眨了眨眼,那笑又不见了,她分不清那是否是幻觉,三皇子可是多年未笑了! 第三十四章 小拳王请求出战 当夏景和宁雪念第五次叩响养和轩的门,不论是元嬷嬷还是宁守绪,都已习惯,心中不只没有抵触,还有些喜悦。 元嬷嬷不用问自家殿下,放下手中的活计,径直去开门。 宁守绪放下手中的书,两个孩子每次过来,他都看不下去书卷。还好他早把好看的书看完,剩下的不看也罢。 他瞧向窗户。元嬷嬷将窗户开了一条缝,他能清晰地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又不会暴露在院中人的视线下。 作为兄长,宁守绪很有偶像包袱,不愿让弟弟妹妹知道,自己在偷听他们嬉戏。 他不知道的是,夏景的3d地图上,早显示了他贴近窗户的举动。 夏景觉得,这三兄长很像那种被父母关在家中的孩子,只能趴在窗口,羡慕地看楼下孩子玩耍。 不过,关住宁守绪的不是父母,而是他自己。 “喵~”煤将军从屋檐上跃下来,扑到夏景怀里。 它在夏景怀里嗅了嗅,用脑袋拱着男孩的胸口。这不是撒娇,而是闻到了目标。 夏景探手入怀,取出糕点喂它。 【驯服进度:90%】 “还有我的。”宁雪念也拿出一块糕点,期待地递到煤将军面前。 煤将军神态轻蔑。想喂它的人多了去,它不缺吃的,它的进食是一种恩赐,是对喂食者的嘉奖。 看在夏景的面子上,它勉为其难地张开口,咬了一小块。 “为什么每次吃我的就这么少!”宁雪念很不服气。她是个好强的女孩。 夏景摸摸煤将军的脑袋,注意着驯服进度。 今天或者明天,应该就能全部完成。 “今天我们玩什么?跳绳吗?”宁雪念放下糕点,兴奋地问夏景。 跳绳是昨日玩的,女孩花了不少功夫熟悉它,回去永华宫后,还练习了许久。 夏景不想满头大汗,伸手向小田子。小田子取出一块布。 布展开,里是一捆细竹片,巴掌长,线香粗。 “来玩挑签子。”夏景向宁雪念讲解了规则。 这也是他儿时的经典游戏。握住一把签子散在桌上,一人一次,轮流挑一根出来,若挑时拨动了另外的签子,这次就算失败,无法获得签子。最后比谁签子多。 这游戏不只孩子觉得有趣,对成人来说也算是个挑战,一些成人桌游也会化用这个游戏的规则。 夏景看着宁雪念,女孩趴在地面,双眼紧紧盯着竹签,嘴唇抿着,呼吸闭着,全神贯注。 相比别的游戏,这游戏玩起来格外安静。人在全神贯注的时候总是安静的。 宁守绪因此听不到太多动静,心中有些焦急。 他们到底在玩什么! 他仰头,想要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又不想被元嬷嬷察觉,于是只能偷偷瞥。 元嬷嬷早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转过身,偷偷笑。 日轮爬到了中天,洒下的热量却还不如往日清晨。天越来越冷,冬日将至。 【驯服进度:99%】 再过会儿就能完成,夏景却懒得等了,就算今日完成了,明日还得过来,冷宫也在这个方向。 他和宁雪念结束了游戏,小田子用布裹起竹签。 夏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小田子道:“放下吧,留给三哥哥。多谢他这几日的招待。” “我也要!”宁雪念跳下了露华的背,抓住了那捆竹签。 “我家里还有一捆,那个给姐姐。”夏景牵住宁雪念的手,取过竹签,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煤将军将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元嬷嬷走出来,拿起竹签,笑呵呵送到宁守绪面前,如同献上了某样宝物。 “殿下,这是九皇子给您的。”她知道宁守绪眼馋。 “哼,小儿的玩物罢了,于我无用。”宁守绪昂着头,轻蔑地瞥了眼竹签。 元嬷嬷眨眨眼,很想说。殿下,你我主仆之间,不用这么虚伪吧? “拿走拿走。”宁守绪挥挥手,“脏兮兮的。” 元嬷嬷一愣。真不要啊?莫非是她想错了? “诺。”她将竹签包好,正要离开。 “等等,”宁守绪拦住他,皱眉道,“毕竟是九弟一番心意,还是留下吧,放我脚下柜子里去。” “……诺。”元嬷嬷的嘴角抽了抽。 她向三皇子详细解释了游戏玩法,她刚才观察了许久。 说完,她退出房间,将门窗关好,悄悄伏在墙角听了听。 屋内果然传来了柜子打开,竹签散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这是玩起来了。 她乐呵呵地离开,坐在阳光下缝衣裳。 她心想,殿下已经愿意玩九皇子留下的玩具了,下一次,是不是可以和九皇子七公主一齐玩耍了? 她一恍惚,绣花针刺在了指肚上,血珠滴落,她却不觉得疼痛,欢喜地起身。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下定了决心。 这事得汇报给娴妃娘娘! 娘娘一直忧愁殿下的状态,身形憔悴,睡不安稳,听了这个消息,一定分外欣慰! 想到这里,她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跨到福清宫去。 送午膳的宫女到来,她提着食盒,闯入三皇子屋中。 宁守绪吓了一跳,忙用腿上毯子盖住桌上的竹签,不善地看向元嬷嬷。 元嬷嬷这才想起竹签的事,讪讪一笑,放下食盒道:“殿下用膳,老奴去一趟娘娘那边。有宫女在旁边屋子里,殿下有事唤她。” “去吧去吧。”宁守绪挥挥手。 “诺。” 元嬷嬷将碗筷放好,合上门出去。 宁氏王朝后宫的布局很有设计感,皇后的坤宁宫在中央,四妃的宫殿各占一个方向。在后宫的最后方,还有一座最广阔的宫殿,名为慈宁宫,是太后的居所。 娴妃的福清宫处在南方,元嬷嬷快步走了许久,娴妃已用完膳,睡下了。 她唤醒了娴妃。 娴妃揉着脑袋起身。她昨日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的皇儿一辈子孤苦伶仃,哭了半宿,没能睡好。 中午,好不容易来了困意,刚躺下,又被元嬷嬷叫起来。 她目光不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没发作,若元嬷嬷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就要开骂了! 元嬷嬷将这几日的事情说出,说七公主和九皇子的讨喜,说三皇子的在意。 娴妃顿时消了气,喜悦道:“好好好,好呀!” 她站起身,在屋内踱步,思考自己能为皇儿做什么,思考怎么才能推进九皇子七公主与自家皇儿的关系。 片刻,她有了主意,吩咐道:“明日,九皇子和七公主到了后,你派人来告诉本宫,本宫过去。” 元嬷嬷大喜:“娘娘英明。您过去,殿下定然要出来迎接,九皇子和七公主也要给您请安。这样,殿下和他们就见了面,见了面,就好说了!” “去准备吧,记得找个跑得快的太监。”娴妃道。 “诺!”元嬷嬷退下。 …… 不只娴妃听说了养和轩里的事,作为最关注静怡轩的嫔妃之一,容嫔也听说了夏景常往养和轩跑的事。 “他往养和轩跑了这么多天,你才和我说?”容嫔斜眼瞪于美人。 于美人低着头,不敢反驳。 “哼,倒是有几分本事,借着七公主,接近三皇子。”容嫔觉得夏景是在狐假虎威。 她派出宫女打探,不久,从往养和轩送膳的宫女那边得到消息,九皇子和七公主只在院子里玩,未能见到三皇子。 她松了口气,讥笑道:“还以为真搭上三皇子了,原来是热脸贴个冷屁股。” 于美人赔笑着。 “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万一真焐热了呢。” 容嫔想了想,唤来宁承睿:“想不想出门?” 宁承睿大喜:“终于能出去玩了?” 他头上的伤已基本好了,容嫔却一直拘着他,不让他出长庆宫。 “有个条件,你明日去养和轩……”容嫔拎着宁承睿的耳朵,细细交代。 第三十五章 脑袋尖尖的 静怡轩院中有一棵树,夏景认不得种类,问倚秋和萧月,也不清楚这和她们相处多年的朋友姓甚名甚。 姑且叫它什么树,入秋后,什么树的叶子落了一半,宁雪念常往这来后,叶子又被弹弓射去了小半,最后的小半,被冬日的冷气吹去了。 屋子里燃起了炭火,是不好不坏的银炭,烟少,味淡,与寻常百姓家比自是顶好的,与嫔妃相比,又差了些。 夏景听到鸡鸣,迷迷糊糊地起身,和萧月一起洗漱。 冷天不宜早起,但没办法,他还有事要做。 萧月为夏景穿上新衣裳。这些天她做了两件冬衣,用的是康宁帝送的水云绸,还有一件给宁雪念的,还在收尾中。 夏景是皇子,衣裳素些好,宁雪念是公主,要华丽些,萧月绣了许多花纹,因此慢了些。 穿上衣裳,夏景跑入院子里,打开3d地图,确定于美人还在睡,走到她卧房的墙外。 “……主子、主子……”他的声音散在冷风里,寒意透过墙壁,刺入于美人的被衾。 看到代表于美人的图标动了动,夏景立即收住了口。 念得太多只会起反作用。就像欧美的老式恐怖片,太直白太吵闹,太注重视听,反而没了想象的空间,想象才是最恐怖的。到了新式恐怖片,才意识到该玩心理的恐惧。 午夜时分,让人们感到恐惧的,必定不是什么电锯杀人魔、实验失败的怪物,而是床下的阴影,衣柜的轻响。 夏景快速离开,跑回主殿里。 东配殿中,于美人坐在床上,脸颊刷白,神态呆滞。 她捂住脑袋,风吹着窗柩,声音细微,在风下面,似乎还夹杂着那一声声“主子”。 她分不清那是幻觉还是真实。每次她仔细听,那声音就消失不见,又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响起。 “是容嫔害了你,不是我,不是我!”她扑在被褥里,恐惧地哭泣。 “主子,主子?” 声音又出现了,飘飘荡荡,绕着她,缠着她,她想到沅儿血肉模糊的脑袋,想到那装躯体的箱子里发出的一声声轻响。 “主子!” 声音猛地增大,响起在她的耳边,气流吹在她的脸上! 她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 惨叫声传遍了整个静怡轩。 夏景坐在餐桌旁,很无辜。我都回来了,你鬼叫什么? “看看去。”萧月吩咐倚秋。 倚秋跑出去,片刻又跑回来。 “于美人做了个噩梦,还没回过神来,宫女正好靠近,惊到了她。”倚秋笑道。 她乐意看于美人倒霉。 “胆小鬼,羞羞。”夏景啃着饼,点评道。 他想,于美人已到了草木皆兵的时候,只再伪造出沅儿的遗言,就能收服她,让她出卖容嫔。 最好有一件沅儿的信物,比如说,沅儿身上的衣服碎片。 是时候让煤将军出马了! 啃完饼,练了会儿字,等天大亮,夏景出了门,去养和轩。 这次没带宁雪念。宁雪念是个没心机的,露华却聪明得很,不宜带在身边。 还得是小田子方便。 夏景拍拍小田子的肩膀,表示鼓励。 小田子脚上更有力了,跨出静怡轩的门,健步如飞。 这可苦了于美人。容嫔让她盯着夏景出门的时间,她放下刚吃了一口的早膳,急匆匆跑向长庆宫。 时辰还早,长庆宫里的容嫔和宁承睿还在睡,被吵醒时很恼火。 尤其是宁承睿,被容嫔捏胳膊捏醒,匆忙抹了两下脸,塞了一个隔夜的糕点,就让太监背着,往养和轩跑。 跟着宁承睿的太监有四人,他们接力,抢在夏景到达前,将宁承睿送到了养和轩前方不远处的巷子里。 宁承睿又冷又困又饿,唯一的糕点还在路上掉了,火气大得很。 远远见到夏景来,不用太监催促,他往巷子中央一站,叉着腰:“来者何人?” 小田子停下身,要往回跑。 夏景拍拍他的肩膀,从他背上下来。 见到宁承睿的瞬间,夏景就明白了情况。 老实说,容嫔现在才反应,让他有些意外。这应对也没有新意,只是派宁承睿阻拦他。 不过,那容嫔有什么自信,认为宁承睿能拦住自己?上次头破血流的教训还不够? 是他的演技太好,御花园中的事,容嫔和宁承睿都以为那真是意外,若正面交锋,宁承睿一定可以将他打得屁滚尿流。 “小主子,咱们还是走吧,八皇子来者不善!”小田子焦急道。 “你说什么,那可是我八哥哥。”夏景诧异地看他。 “上次在御花园,八皇子可是要对小主子动手!” “没有啊,八哥哥没打我,倒是我不好,绊倒了八哥哥。” 看着小主子纯真的脸,小田子急得要跳起来。小主子太过善良,日后恐怕要被奸人所骗啊! 宁承睿已经跑到了他们近前,两人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到他耳中。 他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都害了夏景这么多次了,怎么这家伙一点儿都不生气! 若是一般孩子,到这里该愧疚了,可宁承睿不同,他是天生的坏种,只觉得夏景轻视了自己,看不起自己的恶行。 他捏紧了拳头,想要再给夏景一拳,但想到阿母扯着耳朵下的命令,将拳头松开了。 “我要在这里玩,你去找别的地方去!”宁承睿瞪着夏景。 容嫔给宁承睿的命令是赶走夏景,不让他靠近养和轩,并警告了宁承睿,不能动手。 他想不动手,夏景却不想他不动手。正好,报一报宁雪念的仇。 “八哥哥也穿新衣裳啦,这是我阿母刚给我做的。”夏景开始撩拨宁承睿的神经。 宁承睿已有了攀比心。他身上也是水云绸,是宫女做的,手艺比夏景身上那件差了许多。从制作人到款式他都输了,这让他嫉妒。 “八哥哥的脑袋好些了吗?”夏景又道。 “滚!”宁承睿的脑袋幻痛起来,又握紧了拳头。 他脑袋上还有一个肿没有消,每天晚上睡觉不能翻身,一翻身,肿瘤碰到枕头,就会一阵抽痛。 “八哥哥的额头怎么尖尖的。”夏景盯着那个肿,假装好奇。 “啊啊啊啊!”宁承睿忍受不住,向夏景冲去。 小田子一直盯着,立即要拦,他自信拦得住,夏景后退的步子却正好挡住了他,他忙停下,以防撞到夏景。 这一停,就来不及拦了。 宁承睿冲到夏景面前,要挥拳头,夏景的手掌一伸,握住了他的胳膊,他用不了力,两人转了个圈,一齐倒在地上。 宁承睿在下,还没好透的脑袋又撞在了地砖上,夏景在上,也撞了脑袋,狠狠地撞在了宁承睿的胸口。 宁承睿爬起身,脑袋痛,胸口痛,刚要落泪,却见到夏景捂着脸,哭了起来。 “八皇子欺人太甚!”小田子抱起夏景,恨恨地瞪了眼宁承睿,往回跑去。 宁承睿一脸懵,伤的是我啊! “不愧是小主子!” 身旁四个太监向宁承睿道贺,在他们看来,是宁承睿一拳击倒了九皇子,还把九皇子打得转了一圈呢! 第三十六章 八皇子,悲 在太监们的奉承下,宁承睿忘了身上的痛,洋洋自得,觉得自己赢麻了。 他看看不远处的养和轩,又看看长庆宫的方向,犹豫着。 阿母告诉他,赶走夏景后,去养和轩看一看三皇子。阿母还说,那只黑猫最近乖巧了许多,愿意和皇子公主玩闹了。 若不听阿母的话,可是要挨打。那黑猫比别的狸奴都要奇特,他一直想玩。 他想去养和轩,可又想到从前,想到那冷着脸的三皇兄,想到猫猫拳揍人很疼的黑猫,又迟疑着。 这时候,巷子尽头走来了一群人。 那是娴妃,领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过来了。 昨日,娴妃吩咐后,元嬷嬷找了个跑得快的太监,让对方在巷子里看着,见到九皇子,就赶去福清宫告诉娴妃。 那传信太监不认识夏景,将八皇子误认成了他,匆匆去福清宫回报。 娴妃得了消息,让宫女提着精心准备的点心,快步往养和轩来,正与宁承睿撞上。 “小主子,是娴妃娘娘,快请安。”宁承睿身边的太监提醒道。 宁承睿大大咧咧地请了安。 娴妃不认得九皇子,近年来深入浅出,虽见过八皇子,但没什么印象。 她搂住宁承睿,以为这就是九皇子。这九皇子养得真好,三岁像五六岁了。 “来找煤将军玩的?走,我们一同进去。”娴妃牵着他的手,拉他进了养和轩。 元嬷嬷笑着迎接,目光移到宁承睿身上,一愣。 娘娘怎么把八皇子带来了?说好的九皇子呢? 她一时弄不清楚情况,又不好问,只能先接待,引着娴妃和宁承睿到殿里坐下。 她上了茶,立在一旁。九皇子和七公主没来,她拿不准要不要唤三皇子出来。 看到娴妃和宁承睿的互动,她更迷糊了。 娴妃拉着宁承睿,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又打开食盒,拿点心给他。 宁承睿来者不拒。他那简单的大脑根本没有察觉不对劲的本事。 他身边的四个太监,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都以为娴妃是喜欢自家八皇子,机灵点的,以为娴妃知道自家八皇子驱赶了九皇子,因此中意自家八皇子。他们一个个笑得得意,与有荣焉。 “慢点吃。”娴妃摸摸宁承睿的脑袋。 宁承睿点头,但手上不歇。容嫔的地位不高,点心的份额不多,偏偏她也是个馋嘴的,能到宁承睿口中的点心,因此格外少。 至于娴妃带来的点心,宁承睿更是难得一见,哪还顾得上别的。 他疯狂往嘴里塞着点心,吃得极其粗俗,碎屑落了一地。 娴妃瞧了眼地面,有些疑惑。这九皇子,不像元嬷嬷说的那么乖巧啊?除了见面时向她请了安,再没有可以称道的地方。 模样更是与可爱无缘,虎头虎脑,像个愚蠢的武夫。 罢了,只要绪儿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绪儿能开心,别说是吃点心粗俗,就是吃那夜来香,也能忍受。 “慢点吃。”她帮宁承睿擦了擦嘴,“你这圆头圆脑的,真是可爱,你阿母把你养得真好。” “是吗?阿母总说我不好看。”宁承睿摸了摸脑袋,傻笑道。 “那是逗你玩呢。”娴妃盯着宁承睿,想找出顺眼的地方,夸上一夸,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找不到能用来夸赞的部位。 老实说,宁承睿长得只是一般,但在人均颜值极高的后宫中,就显得有些丑陋。 娴妃看不下去了,扭头问元嬷嬷:“绪儿呢,还没起?” “还有煤将军呢,我要和它玩!”宁承睿嚷嚷道。 一口点心碎屑随着他的话语喷出来,溅在桌子上,吓得娴妃往后仰了仰。 “煤将军刚刚还在,不知跑哪去了。” 元嬷嬷先回答了八皇子,然后向寝屋走去:“老奴去叫殿下。” 宁守绪躺在窗边,书卷合着,将门外的动静尽收耳底。 “什么情况?”他小声问元嬷嬷。 “老奴也不晓得。”元嬷嬷回答,“娘娘不知怎么,带着八皇子过来了。” 宁守绪思索片刻,问:“你告诉了母妃?” 这话问得很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三皇子聪慧,元嬷嬷知道娘娘的小心思骗不过三皇子。 “老奴昨日和娘娘提了提。”元嬷嬷老实回答。 “煤将军呢?”宁守绪又问。 两个问题看似跳跃,却暗含着某种关系。 元嬷嬷琢磨不透,回道:“刚刚还在,窜出去了。” “煤将军最近安分,只在九皇子来的时候会出门迎。容嫔和萧昭仪不合,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殿下的意思是……”元嬷嬷这下子明白了。 “推我出去。”宁守绪将书卷放在桌边,面色阴沉。 他躺着的小床带着木轮,元嬷嬷扶着把手,推宁守绪到堂屋里。 “母妃吉祥。” 宁守绪先向娴妃请了安,随后看向宁承睿:“八皇弟过来有何事?” “三哥。”宁承睿缩了缩脖子。 往日里,他很怕这个冷面残废。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是跟着娴妃,跟着这残废他娘来的! 娴妃这么喜欢自己,应该是这残废怕自己才对。 “娴娘娘,三哥凶我,你快教训他!”他跳下椅子,抱住娴妃的腿告状。 然而,刚刚亲切有加的娴妃,此刻却没有理他的控诉。 娴妃抓住了宁承睿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你是八皇子?容嫔宫里的?” 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宁承睿有些发毛,他想挣脱,但娴妃的手捏得很紧。 “没错,我阿母是容嫔。娴娘娘这是怎么了?”宁承睿有些慌。 “九皇子呢?”宁守绪又问。 “那个家伙?我把他打跑了!”说到这个,宁承睿很得意。 娴妃惊愕地松开了手。 宁承睿以为这是赞许,转过身,邀功似地道:“阿母说,那个小崽子每日过来打扰三哥清静,我于是来,帮三哥解决了他!三哥不用谢我!” 元嬷嬷的手颤抖起来。 “我还对他说了,往后他来一次,我揍他一次!”宁承睿拍着胸膛。这句话是容嫔叮嘱要说的,他忘了说,但不妨碍他说自己说了。 娴妃的手掌失了力量,手心的帕子滑落,盖在点心碎屑中。 “你很讨厌九皇子?”宁守绪冷笑道。 “那家伙是个混球,野种,”宁承睿沉浸在‘正义’里,高声道,“他偷了我阿母的簪子,他阿母打了我阿母,他害我磕破了脑袋,他还勾引七妹妹,把我阿母射得哇哇叫!” 他不忘再提一提此次的功绩:“我在巷子里拦住了他,一拳把他打得转了圈!” 屋内一片死寂。 兴奋的只有宁承睿,其他人统统白了脸。宁承睿的四个太监察觉出不对,用表情提醒宁承睿,宁承睿根本没瞧见。 许久,宁守绪道:“我怎么听说,是你诬陷九皇子不成,你阿母仗着嫔位,先对萧昭仪动手?御花园里,是你想偷袭九皇子,自食恶果。七公主与九皇子交好,是心疼皇弟,被怒气冲昏了脑袋,以至动手。” “胡说!”宁承睿跳上椅子,张牙舞爪,“你胡说!” 宁守绪没接话,看向了娴妃。 娴妃苍白的面颊化作通红,双目怒火熊熊,厉声道:“住口!” 宁承睿愕然看她。这时候他才发觉了不妙。 “肥头大耳,贼眉鼠眼,本宫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殴打弟弟,妖言惑众,来人啊,给本宫拿下!” 娴妃身侧两个太监,立即将宁承睿按住。 宁承睿挣扎着:“你们干什么!我阿母可是容嫔!放手,放手!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全家沉在井里!” “掌嘴!”娴妃气急。 元嬷嬷跨步上前,抡圆胳膊,狠狠打在宁承睿的脸上。 第三十七章 这九皇子邪门啊 夏景抱着煤将军,走在巷子里。 他想,不知宁承睿有没有去养和轩,按理,容嫔会叮嘱宁承睿去养和轩瞧瞧,看能不能攀上三皇子。 若没去,那太可惜。若去了,嘿嘿。 三皇兄正望眼欲穿,等他这个九弟呢,宁承睿上门,说不用等了,他把九皇子打跑了,啧啧啧。 想到那场景,夏景就兴奋得很。 不知三皇兄会如何处置宁承睿。三皇兄十六岁,已成年,虽然还没封王,但已有了管教未成年弟弟妹妹的资格。 三皇兄的母亲是娴妃,娴妃的祖父可是户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虽说不久就要告老还乡,但就算退休了,也比容嫔家世显赫得多。 三皇兄教训宁承睿,不论从礼制还是从权势来讲,都无可指摘。 等宁承睿被罚的消息传出去,宁雪念一定很开心。 希望能冲淡一下她被容嫔抓走的阴影。 至于容嫔本人,也快了。 夏景摸着煤将军的脑袋,看身侧的人际关系面板。 哦豁,宁承睿的亲密度陡降,看来他的确去了养和轩,被三皇兄狠狠罚了! 【姓名:宁承睿】 【年龄:6】 【身份:皇子】 【亲密度:13→5↓】 咦,又降了一些?而且还在持续下降?什么情况? 夏景摸不着头脑。三皇兄那边是干什么了?效果这么大! 等回去再打听,现在干正事。他加快了脚步。 “小主子,小主子!”小田子从前方的岔路口跑出,见到夏景大喜过望。 一盏茶前,小田子想抱夏景回静怡轩,夏景不想回去,半路跑了。没想到小田子居然追了过来。 这3d地图的人物显示范围还是有些短了,在复杂地形里可以玩玩秦王绕柱,到了空旷些的地方,远不如视线的距离远。 夏景没跑,任由小田子追来。 “小主子,快回静怡轩,检查检查身体!”小田子气喘吁吁,焦急道。 “不去。”夏景不理,“我说了没事,你看我哪有伤口。” “万一受了内伤呢!”小田子弯着腰,苦着脸劝。 “什么内伤,我还走火入魔经脉寸断了呢!”夏景避开他伸来的手,“你要跟就跟着,再多嘴,我就跑了!” 小田子立即闭上了嘴。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九皇子跑起来,他根本追不上啊! 虽说他这些天锻炼了许多,脚程已可以跟上九皇子,甚至略胜一筹了,但九皇子神出鬼没,像是知道他在哪一样,总能在巷子里绕开他。 偏偏这皇宫里巷子最多! 他不敢说话了,仔细看九皇子的身体,确实不像有事。 “小主子,我们去哪?要不去浣衣局?”小田子改口道。 “去浣衣局让慧静嬷嬷捉我?”夏景扭头看他。 小田子挠了挠后脑勺:“果然瞒不过小主子。” “我就稍微转一圈。我真没事,别告诉阿母,惹她担心。”夏景说道,“等过会儿,我们去太医院,捉个太医瞧瞧。” “诺。”小田子放下了心。 夏景看着地图,继续前行,不多时,他们到了地方。 冷宫是个大宫殿,只比妃子的宫殿小稍许。四周墙壁斑驳,瓦片老旧没有光彩,一副萧瑟景象。 冷宫的门上没有牌匾,这里是遗忘之地,不需要名字。只有犯了大错的嫔妃,才会被关入里面,不得逃脱。 这大错,一般是争宠争出来的。康宁帝不宠任何嫔妃,嫔妃间的争宠于是还在可控范围。 是的,虽然康宁帝不宠任何人,但嫔妃们还是在想各种办法争宠。 两年后,康宁帝的家族病显现,身体每况日下,嫔妃们为了帮皇子夺嫡,后宫才会真正乱起来。 皇后刺杀九皇子,也是那个时候。 那时候,冷宫格外热闹。终于有一天,一个冷宫嫔妃闲得奶疼,撬开了院子里的枯井,发现了容嫔的藏宝库。容嫔于是也进了冷宫,和那撬锁的嫔妃每日激情1v1。 此时,冷宫里空荡荡的。想到里面的尸体以及未来血腥的场面,夏景打了个冷颤。 他松开了手,煤将军落在地上,窜入了旁边的巷子里。 他看了眼面板。 【姓名:煤将军】 【年龄:3】 【身份:宠兽】 【忠诚度:80】 煤将军已成功收服,该它出马了。 冷宫的围墙拦不住它,枯井的钥匙一般会在两个地方,一是容嫔贴身宫女的梳妆盒里,二是枯井旁第三块石头下的泥土里。 容嫔偶尔会帮别的嫔妃或大太监大宫女藏尸体,钥匙放在枯井边,是方便别人埋。 没等煤将军,夏景径直去了太医院。 他随意捉了一个太医,假装好奇,问了一些医术方面的事,让对方给自己检查身体。 结果自然是身体健康。 小田子松了口气。 回去静怡轩的路上,夏景吩咐道:“听到了没,我没事,不许告诉阿母。” “这……”小田子为难。 “罢了。不许胡说,八皇子没打到我,是你看错了,这个记住可行?”夏景叹。 萧月太好担心,夏景怕她又禁止自己出门。 “诺。”小田子应下。 夏景放了心。静怡轩就在前方,他下了小田子的背,向院内蹦去。 坑了宁承睿,得了煤将军,他心情愉快。 他愉快早了。 穿过院子,进入堂屋,他的身子僵住了。 萧月坐在主位,正饮茶,文道生坐在客位,笑得很谄媚。 “九皇子回来啦!”文道生放下茶,站起身,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很标准。 夏景转身要跑,倚秋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领。 完了!忘了在进门的时候瞥一眼地图了! 那三皇兄太可恶,居然叫了太医来,这不是坑他最亲爱的弟弟吗! 他垂着脑袋,任由倚秋提着。 萧月接过夏景,笑吟吟的,只是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比午夜更幽邃的阴影。 “景儿去哪了?”萧月甜甜问。 “我随便逛了一圈。”夏景回答。 “随便逛了一圈,就引得娴妃姐姐为你唤了太医?” 夏景一愣,不儿,怎么还有娴妃的事? 萧月揪了下夏景的脸,放他在一旁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 虽说她已经习惯了,景儿出门,卷入事件,这一套程序。但之前最多只是嫔,这次居然到了娴妃过问的层度! 她压下心中不安,扭头道:“请文太医先瞧瞧。” “萧昭仪客气了。”文道生搭上夏景的脉搏。 文道生比夏景还惊讶。这九皇子,每次都能超出他的预料,在太医院听到娴妃唤他去瞧九皇子,他过了好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 嫔都不够了,开始上妃子了! 这九皇子到底哪来的本事!邪门啊! 第三十八章 雪念哭哭 若将他引了去,料想之千阳也不会放过一个杀了自己九个分身的仇人,这一番战斗下来,指不定她与芸娘都能逃得出去。 好在,这蝠王是江尧带过来的,加上身世有些凄凉,自带惹人怜悯的属性,诸葛孔平倒是没难为他。 皇帝自己还活着却给自己改了名号!?要知道大周可比不前朝那些,年号定了便不变,历代一来都是如此。 从聊天中,池月这才知道,是王雪芽央求郑西元带她过来的,主要就是为了见她。所以,他说来看乔东阳根本就是一个托词。池月怕王雪芽来这一趟,回去又被队里的人说闲话,特地教了她一些应对的办法。 见到这样的场景,钱非的心里几乎在颤栗,急忙押送着无崖离开寒苑。 如果要防止对方打伤自己,那么,就应该使出最强的状态应战,这样一来,不就让对方摸着了自己的虚实? 张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吕仙风的,也不知道是如何从圣社庄院走出来的。 但是班主任的瞳孔却在微微一缩,因为她看见被斩成一半的梦妖魔以及鬼斯通,居然在空中如玻璃般崩碎开。 “不,你并没有死!”一个低沉而沉重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令秉感到熟悉,但秉记得,这不是那个一直救他的声音,而是另一种声音。 上帝其实是对悠和朔的身份着迷。按理来说,他们此路这样波折,棠儿走去哪里,是只有清和混侍卫,还有他们本人知道。但是,不知何时又多出来了两个:悠、朔。 街道上,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人流中,商铺更是一眼望不到头。 一天没有见到自己,莲娜怕是已经着急了吧,她可是知道自己每个星期都会到魔兽密林里磨励,但从来没有在密林里过夜的习惯,如果她知道自己彻夜未归,肯定会担心的。 接下来,金木与田口再也没有产生过什么交流,而当田口把万丈数一交付给急诊医生进行诊断后,她便说还有急事要处理,然后便与金木和万丈挥手告别。 似是为了宣誓主权,卡琳娜说话的同时已经有意无意地挽起叶伤寒的胳膊。 天音随口一句气话竟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叶伤寒不由得愣了一下。 如此看来,相较之我的狼狈,轻描淡写间就稳稳翻上犹如涂了油的冰面一般滑溜鼠背的华颖,功夫的确比我高深细腻了不知有多少倍。 楼船径直进入了尚阳城中,那些武者纷纷让开路,城池上的兵卒也不敢阻拦,显然破元山庄在尚阳城中地位不低。 然而,就像腼腆的正熊回应我的那个颇具无奈的耸肩所昭示的一般,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失去了,你就算再想,也是回不来了。想到这里,我也是用余光瞟了一眼众人,代替金四娘清点了下人数。 这时天明撩起长剑,直抵胡亥胯下:“我只是会把它断了,不过你放心,我剑术非常好,你不会感觉到痛的!”这话天明说的和淡定,但是他起剑的姿势非常的潇洒,看一眼就会知道他是个剑术高手。 铁诚微微一笑,道:“雄心壮志?张香主,你怎知方竹烟便要一统江湖呢?”言下怀疑之意很明显。 朱盈盈的轻描淡写让墨萧二人无法猜测当时的凶险,能活下来想来毕竟不容易。 顿时,战乾鬼王的脸上泛起了灿烂的笑意,这份笑意之中还带着无限的自信。他的势力不是最强的,他相信他的手下是最为团结的!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苍鹰上官惧我而是有另外一个不得不这麽做的理由,这个理由也正是苍鹰上官惧我接到诸葛帮的信以后,为何会如此的焦灼不安? 但是林若兮因为担心英俊的安全,哪里能静下心来好好工作,在帮人推销化妆品的时候,帮人免费化妆的时候她经常走神,经常手一抖就给客人吧眉毛画长了许多,或者把腮红擦到了嘴上。 经商就是为了赚钱,如果赚不到钱,自然就会有相应的变革,所以此刻办公大楼的会议室中,几位公司高层正在讨论着总部的新人事任命。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处,而且还是无穷无尽,就像是憨熊掉进了蜜罐里,恨不得在这里撒泼打滚,发泄心中的狂喜。 “你们真想知道?你们确定想知道?。”英俊思考了一下之后,一连问出了两个疑问句。 魂,还让蜃楼上绝大部分兵力搜索通风渠了,蜃楼甲板上的守卫便要少了许多,他们的路要顺畅很多。 武越笑骂了句,正准备找个地方安葬哈斯沃德,忽然间感应到左手边传来一股熟悉的灵压,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破开云雾,向自己高速飞掠而来。 叶妙守在那有一会了,也只卖出了两样,而且还是不管钱的头花,一共卖了五毛钱,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巨大的冲击力,让于忧的头,直接撞在方向盘上,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一下炸开了一样。 第二天早上,在家里待着没人说话更闹心,想上田心儿那里去问问情况,又不敢,索性就到了饭店。 “呃……”倪颖惊疑不定,不知道大老板突然冒出来是什么意思,忙点点头。 米香儿和云景琪回了房间,洗过澡,换了衣服,姜汤也送上来了。 如果秦楚楚是被挟持着到这里,对方绝对不会给她机会出声喊她。 提利昂带来这个消息的同时,还问她要不要“合理拖延”一下杜克那边的进度。如果是芳芳,肯定二话不说要求不择手段了,可素意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第三十九章 娶了萧昭仪 宁雪念眯着眼,享受夏景的摸摸头。若摸头也算技巧,夏景这项技能应该有lv8以上。前世,他有几个离异单亲妈妈好友,这是练出来的技巧。 露华看着,感觉有些怪。 摸摸头是表示亲近的动作,九皇子和七公主亲近是好事,但是…… 露华在心中喊。公主殿下,你比九皇子大啊!应该是你摸九皇子的头,怎么反过来了! 夏景不仅想摸宁雪念的头,还想摸露华的头。放在前世,露华也只是个大姑娘。 “七公主。”倚秋来到宁雪念身侧,偷偷唤她。 宁雪念没迟疑,跟着倚秋走进了寝屋,夏景跟在后面,却被冰冷的帘子阻隔。 他好奇地掀起帘子瞧,倚秋守在门边,打了他的手,帘子重又落下。 虽然只是一瞥,夏景已见到了里面的场景。 原来只是在试新衣服。 他回到椅子上。 不一会儿,宁雪念穿着新衣裳,蹦跳出来,在夏景面前炫耀。 女孩转了个圈,水蓝色的裙摆摇晃,如同波纹翻滚,莲叶和莲花刺绣随波飘荡。好一幅风吹荷塘! 夏景击掌称叹:“好看,像小青蛙。” 宁雪念傻乐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嘟嘴叉腰:“小青蛙是什么!” “是小鲤鱼泡泡。”夏景改口道。 宁雪念不知道泡泡是谁,但知道这次是正经夸奖了,满意地离开,到露华身前炫耀。 “这是怎么了?”云嫔姗姗来迟。 她先瞧了夏景,随后瞧向自家女儿:“嚯,来给阿母瞧瞧。” 夏景和宁雪念只会瞧图案,瞧总体好不好看,云嫔不同,她能瞧出衣裳裁剪的精致,刺绣技法的高超。 “这是哪位大家做的衣裳?我竟不知道宫里有这样的绣娘?”云嫔假装惊诧。 “不敢称大家。”萧月笑着迎上来。 “竟是萧妹妹做的!这手艺在后宫里,可是独一份了!” 这说的‘独一份’,不包括绣娘。绣娘只是仆人,说出去,某某仆人做的衣裳,哪能和某某主子做的衣裳比较! 就像夏景前世,你自己买的4090是不错,但我要说我这显卡是女朋友送的呢? 这不只是衣裳,还是面儿! 云嫔欢喜得很:“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没送妹妹东西,倒让妹妹先送了!” “姐姐已照顾有加了。小田子和倚秋能得空,全靠了姐姐。”萧月回道。这是提了云嫔帮她向司礼监讨要奴才的事。 萧月又道:“何况,这是送给七公主的,这些日多亏了七公主照顾景儿。” 云嫔握住了萧月的手:“哪有什么七公主。念儿顽皮,是景儿照顾她得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夸耀互相试探,关系快速升温。 萧月想要改变以往独来独往的策略,云嫔也想要拉萧月进自己的阵营。 云嫔观察过了,夏景是个平和善良的孩子,从不和念儿起争执,就算念儿闹别扭,也能几句话哄好念儿。这是极佳的玩伴。而且夏景是皇子,身份天然比公主高一层,日后也能帮衬一二。 不提夏景,萧月这一手刺绣手艺也值得她往来。正如文人都会诗书画,嫔妃们也都会刺绣,正如文人会高看会欣赏诗书画好的同伴,嫔妃也会亲近刺绣手艺高超的姐妹。 再去掉那刺绣手艺,只凭萧月前些日子拳打容嫔的事,也是个好同伴。不是每个嫔妃都有这气魄,有这么一个姐妹在身边,满满的安全感。 云嫔越看萧月越中意。若自己是男子就好了,直接娶了萧妹妹!这样景儿就成了自家孩子,还能让萧妹妹给自己做衣服,夜间搂着自己说不怕! 夏景觉得云嫔的眼神有些危险,和他前世见过的变质姐妹情有点像,正犹豫要不要打断,门外又有了动静。 一群太监抬着大箱小箱,进入静怡轩。领头的太监指挥着将箱子放好,谄媚地走进来,向两个大主子、两个小主子请安。 “这是?”萧月看向院子里的箱子。 “奴才是娴妃娘娘宫里的。这是皇后娘娘、容嫔娘娘和娴妃娘娘送的礼物,给九皇子压压惊。” 太监跪在地上:“奴才路上还遇到了容嫔娘娘请来的太医,看着实在不是个良医,恐害着了九皇子,自作主张驱赶了他。还望萧昭仪恕罪。” 夏景在心中翻译:这是皇后和容嫔的赔礼,还有娴妃娘娘送的礼物。容嫔派了个太医来打探消息,太监驱赶了太医。 他暗叹,这才是为主子分忧的机灵太监啊! 他又看小田子,摇了摇头。罢了,贴身太监也不用太机灵的。机灵和奸猾是连体儿,很少有机灵而不奸猾的。 萧月琢磨片刻,听懂了太监的话,让他起身。 太监谢过,低着头问:“娘娘还托奴才,问萧昭仪下午可方便。八皇子在养和轩外行凶,是娘娘看管不力,娘娘心中愧疚,想来看看。” 萧月惊讶,见到礼物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现在确定了,娴妃绝不是顺手帮了景儿,她就是冲着景儿来的! 只是不知道,娴妃为何如此亲近景儿。 萧月迷糊着,但她知道这是极好的机会,忙答道:“何以能怪娴姐姐。不用娴姐姐过来,我景儿下午拜访福清宫。” “娘娘听到定然高兴得很!”太监又叩谢。 他恭敬地退出大殿,领着手下撤出静怡轩,只留下两排箱子。 夏景跳下椅子,拉住宁雪念:“走,开箱子去!” “念儿!”云嫔要拦宁雪念。 箱子是静怡轩的,怎么能由宁雪念开着玩? “无事。”萧月笑道,“景儿念儿情同姐弟,没什么不可的。” 云嫔没有坚持。她现在脑子有些乱,在想娴妃的事。 后宫中,几乎所有嫔妃都有一个圈子,一个党派,唯有娴妃置身圈外。偏偏娴妃的地位还很高,哪一家都不能忽视她。 若能拉拢娴妃,圈子的声势将大大增强。 有了娴妃罩着,别的嫔妃想要对萧月出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她又叹,原本还想着自己能做萧月的大腿,结果萧月不声不响,连上了娴妃这条线。 只是,为什么呢?云嫔疑惑。 萧月整日在静怡轩里,没听说有走动,——是九皇子? 她想到几天前夏景问狸奴的话,摸清了脉络。为了看狸奴去了养和轩,去了养和轩结识了三皇子,结识三皇子又得了娴妃宠爱? 想到还是自己说养和轩有狸奴,云嫔心情复杂。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宁雪念。你也去了养和轩,怎么没你的事? 第四十章 于美人跪拜(二合一) 午膳前,云嫔领着宁雪念回去了。 萧月拉着夏景,细细问了养和轩里的事,猜测娴妃的心思。 倚秋整理了礼物箱,将娴妃送的两个箱子打开查看。娴妃送礼的箱子比其他箱子精致得多,还刻了娴字,很好认。 箱子里有一件袍子,是从浣衣局拿的成衣,给夏景的,还有几件首饰,是娴妃亲自挑选,给萧月的。 萧月给夏景换上了那件袍子,又戴上了娴妃送的首饰。 对别人赠礼的最好答谢,是将礼物贴身携带,日日使用,就像女友一样。 午膳吃完不久,福清宫那边又来了人,迎接萧月。 换做别的妃子,见一个昭仪,断然不可能这么客气。娴妃不结群,因此不用玩弄权术,所以直来直往。 去往福清宫的路上,萧月神色紧张,如临大敌。夏景却轻松得很,这次见面只是结识而已,相当于相亲,两方人在咖啡馆坐一坐。 “阿母抱。”他抱住萧月的颈项,拍拍她的后背,帮她放松。 进入福清宫,萧月先谢了娴妃的赏赐,随后与娴妃说起家常。 夏景在一旁坐着,左看右看,没见到三皇子。 “三哥哥不在吗?”他失望道。 这话果然哄得娴妃眉开眼笑:“你三哥性格孤僻,轻易不见人。但对你是极喜欢的,你有空,尽管去养和轩玩闹。” 这句话就是这次的邀请的最终目的。 夏景答应下来,娴妃心中的石头放下,看萧月和夏景愈发喜爱,又赐了许多用具,让萧月带回。 回到静怡轩,萧月拉着倚秋,复盘这次与娴妃的会面,琢磨自己哪里失了礼节,哪里不够热情,娴妃的哪句话又可能蕴含了哪种意思。 夏景听了会儿,心中惊讶。 这……把社交当做解题了?每日考完试,回顾错题,总结经验,正是他前世用过的法子。 法子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萧月终于决定加入后宫争斗了吗? 那个登基为帝,倒反天罡的萧女帝,开始成长了? 游戏里,等自己遇刺后,萧月受了大刺激,才开始转变,怎么自己平安无事,萧月也变了? 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啊,就是容嫔陷害,与云嫔往来,再与娴妃往来…… 想到这里,夏景明白了。 若没有他穿越,九皇子深居静怡轩,最多接触接触于美人。 萧月自觉控制得住静怡轩,压得住于美人,能和九皇子一起岁月静好,所以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有向上的动力。 他穿越来后,斗容嫔,斗八皇子,结识七公主和云嫔,结识三皇子和娴妃,还在浣衣局那边认识了个嬷嬷。 萧月意识到自己掌控不了他的生活了,意识到自己不能成为他的后盾,不敢继续躺平,只能爬起来努力。 夏景摸摸下巴。看来偶尔闹闹事是好事,能激发萧月的进取心。 吾母可是有女帝之资。若她努力,哪用自己劳心劳力! 说完福清宫里的对话,萧月又说起后宫中的嫔妃们,想分一分敌友,看看谁要远离谁要靠近。 但是,她和倚秋都没有什么情报,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其他嫔妃不知,柔妃那边可以往来。”萧月忽然说道。 “主子!”倚秋瞪大了眼。 有故事?夏景扭头过去。 萧月和倚秋立即止住了口,扯开了话题。 夏景转回头,撇撇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柔嫔的事。 萧月一共有三个孩子。夏景还有一个兄长,一个姊姊,至于那兄长和姊姊为何不在萧月身边,那就得问问柔妃娘娘了。 萧家只是个地方小家族,萧月选秀入宫,只封了最低等的美人,却孕气极佳,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夏景前世常见‘去母留子’这样的梗,这策略,还得是后宫嫔妃们玩得溜。 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好啊,好啊,你好好休养身体,孩子我抱走了。 你自己养?你一个小小美人,养得明白吗?还是我柔妃代你抚养吧!给你求个昭仪位份,这可是跳过了婕妤,两连升,不许再闹了! 放心,你还是生母,日后孩子长大,少不了你的赏赐! 游戏里,夏景是在萧月母仪天下,清算柔妃的时候得知了这件事,恨得他捏紧了拳头,大骂这破游戏的编剧不当人。 至于柔妃那边的龙凤胎……女帝路线上的萧月过于偏执,那姐弟又被柔妃养久了,两方反目成仇。那姐弟不只没能在萧女帝手下得到好处,还受了不少罪。 夏景穿越而来,还没见过自己那哥哥姐姐。 萧月生母的身份无法剥夺,柔妃多次表现出与萧月交好的信号,萧月都没有理睬。夺子之仇,不必多言。 如今,萧月却想要与柔妃往来了…… 夏景叹口气。游戏里十皇子是主角,关于九皇子的信息不多,他也无法判断是好是坏。柔妃做事不道德,对那两个孩子却很好。 不管他,有自己在,还能让萧月吃了亏不成。 先壮大自身。帮萧月扩充扩充人脉。 他抬头,假装不经意:“慧嬷嬷知道得多,不管我问什么,嬷嬷都能答上来。阿母有什么不懂的,也去问慧嬷嬷!” “奴婢和主子说的,可不是那些小孩子的问题。”倚秋点点夏景的鼻子,没当回事。 慧静还能知晓宫内嫔妃的信息不成? 萧月也笑。不过与倚秋的武断不同,笑完,她顺着夏景的话想了想,忽然发现有些道理。 她上次与慧静聊天,聊到七公主和云嫔,慧静给了一些建议。现在想来,那建议虽然不多不起眼,但都是紧要部分。 “景儿明日见慧静姑姑,帮阿母传个话,阿母也去浣衣局拜访。”萧月抱起夏景道。 “主子,你真信啊!”倚秋诧异。 “问问看,总不会吃亏。”萧月说道。 可不是不会吃亏,而是赚大发了!慧静能查阅司礼监那边的情报,本身也是精于世故的老宫女,能帮衬许多! 这可是我为自己选的幕僚,若非你是我阿母,才不让你用! 除了慧静,还有一个于美人。慧静是永久道具,于美人是一次性道具,对容嫔专攻。 夏景跳出萧月的怀抱,3d地图上,煤将军过来了。 他走到另外一个屋子,煤将军已在等待。 漆黑的猫爪下,一捆大大小小的布条摆着,旁边还有三支簪子。 “喵喵喵!”煤将军轻声叫唤,语气委屈。 冷宫中,钥匙在石头下面,它轻易找到了,可那枯井的锁实在难开又难解,它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取出了夏景要的东西,又忙碌地将枯井还原,简直要了猫命! 夏景摸摸煤将军的脑袋,拿一块糕点喂它。 “喵!”煤将军撇开脸,满眼嫌弃。 一块糕点就把我打发了,你看不起谁? 夏景一笑,吃下糕点,双手齐上,在煤将军身上搓揉起来。 煤将军瞪大了双眼。喵,这手法!喵,这感觉!喵,往下点,用点力!喵喵喵喵喵~ 煤将军浑身发软,成了一滩猫。 “到钟了,起来。”夏景一拍它的屁股。 煤将军念念不舍地起身,喵喵问加钟多少钱。 夏景没理它,细细看它带来的东西,布条和簪子。 布条和簪子都来自井下的尸体。煤将军是个爱干净的猫,特意洗干净了带来,所以有些湿。 夏景回忆沅儿的穿着。后宫里,宫女穿的都差不多,有三根布条都像是沅儿穿过的。还好,首饰好分辨,三只簪子里,有一个简陋的木簪子,就是沅儿头上戴的。 木簪子不值钱,所以没被处理尸体的太监扒了去。这簪子却对沅儿有特殊的意义,是入宫时,她用卖了自己的钱在铺子里买的。 有这簪子就足够了。 夏景握着簪子,拍了拍煤将军的脑袋,瞧向窗外。 天快黑了。 …… 天已经黑了。 东配殿寝屋里,密密麻麻摆着烛台,烛光点点,屋内虽不如白昼亮,但也可以媲美阴雨的黄昏。 于美人坐在床边,已是就寝的时间,她却不敢入睡。 她怕梦到沅儿的脸,她怕半睡半醒之间,听到那一声声“主子”。 她想要人陪,但沅儿就是她最亲近的宫女。她不敢让另一个宫女守在身边,怕自己说梦话,暴露了沅儿的死。 她求容嫔,希望能请来和尚道士,做一场法事,容嫔骂了她一顿。 她又求容嫔,希望与康宁帝云雨,用真龙之气驱散邪祟鬼气,容嫔又骂了她一顿。 她没了办法,只能在床边独坐。 困意终于击散了恐惧,袭上了她的眼睑,意识模糊了,双眼合上了,后背靠在床头。 忽然,她感觉到一个重物压上了自己的身体,她恐惧地要挣扎,手脚却不听使唤。 那重物从腿上来,慢慢爬过她的小腹,压在她的胸膛。 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舔舐着她的脸。 “啊啊啊啊啊!”于美人的惊叫传遍了整个静怡轩,好在静怡轩偏僻,吵不到别的宫殿。 萧月和倚秋面面相觑。她们刚把夏景哄睡,准备装神弄鬼,吓一吓于美人,打探情况,还没动手呢,怎么于美人就叫起来了? “走,看看去。”萧月带着倚秋和值夜的太监,进了东配殿。 萧月走入寝屋。于美人跌坐在地上,脸颊惨白,双目死死盯着床头。 床头放蜡烛的柜子上,静静放着一支木簪子,簪子下面,还有一道水痕。 水痕歪歪扭扭,隐约组成了一个字——容。 萧月认出那簪子是沅儿的,以为于美人在睹物思人,那容字也是她自己写的。 连她都不觉得是有人做戏,何况于美人。 于美人口中呢喃着:“容、容、容……” 不用试探了。萧月用眼神示意倚秋。 倚秋上前道:“于美人,奴婢昨日梦到了沅儿……” 一切按计划进行,分外顺利。于美人跪在萧月脚下,痛哭流涕,说出了积压已久的秘密。 她也留了个心眼,没说闹鬼的事。古人迷信,不同于电影里的小年轻哪里有鬼往哪跑,古人遇见鬼怪之事,都是立即远离。 萧月得了这天大的隐秘,也不着急。 一是因为,她知道犯罪事实不一定会给容嫔带罪名。若世界有这么公允,满朝文武十个要砍九个。那些官员们,谁身上没点儿罪案? 二是因为,于美人只知道容嫔处理了尸体,不知道尸体丢在哪儿了。 她又想到景儿的话,沉井吗? 这后宫里,哪一处井能沉人,还能沉得悄无声息? 她对后宫还没夏景熟,一时想不到,决心明日问问慧静。 “沅儿之死,你与容嫔各有一半责任。若你想我袒护你,那你可就错了,我也没有这样的本事。”萧月盯着地上的于美人。 她本以为是沅儿得罪了容嫔,没想到是于美人失手,容嫔见死不救。 “不曾想逃脱责罚,只是下不了决心。多谢姐姐愿意听,我明日就去皇后娘娘宫中,告发容嫔!”于美人跪在地上。 萧月皱眉,这于美人怎么比自己还莽? 在七公主石打容娘娘事件,和八皇子大闹养和轩事件里,皇后都袒护了容嫔,这两人明显是一派。 于美人直接去皇后宫中,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告诉了于美人,于美人又拜:“我不怕责罚,只怕容嫔逍遥法外,沅儿九泉不得安歇,求姐姐教我!” “既然如此,你听我的,暂且一切照旧。” 安抚了于美人,萧月回到主殿,心脏跳得厉害。 不是因为得知了这么大的秘密,这算什么,她听说的打杀奴才的事多了去了。而是因为她要出手,谋划容嫔。 让她出拳简单,让她谋划还是第一次。 床边炭火烧得通红,她却觉得寒冷,钻入被窝,还是感觉寒意刺骨,手指凉得发颤。 忽然一团温热的火贴了过来,转过头,她见到了夏景的脸。 “阿母,你去哪了?”夏景睡眼惺忪,啄了她的脸,将脸贴在她的怀里。 “起了个夜,睡吧。”萧月轻抚夏景的头发。 手指不颤了,身子暖得发烫。 她想,这是为了景儿的未来。 夏景睁着眼,轻嗅萧月身上的香气。后宫表面平静,其实已经暗流涌动,若不想卷入漩涡,绝望地溺死,就要早做准备。 第四十一章 送个娃娃给容嫔 萧月在谋划容嫔,容嫔也在谋划萧月。夏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萧月已找到了容嫔的错处,只要雷霆出击,就能以绝后患,可问题是萧月没有那雷霆之力。 容嫔地位高,关系广,有雷霆出击的本事,却找不到萧月的错漏去劈。而且,康宁帝的目光已落在了静怡轩和长庆宫上空,再生事端,还得考虑康宁帝的喜恶。 这些天,静怡轩在结交朋友,积蓄力量,长庆宫在编造事端,意图诬陷。 游戏里,容嫔对萧月出过一次手。不久后,楚地叛乱,容嫔的家族诬陷萧月的家族与叛贼有勾结,让本已失势的小小萧家,几乎断绝了未来。 夏景记不得叛乱的具体时间,但仔细推算,是自己四岁的时候,至少还有三四个月。 容嫔不会等三四个月,家族有叛乱嫌疑这件事,也不能将萧月如何。萧月毕竟是有孩子的嫔妃。 别看萧月在容嫔面前势弱,在其她人,比如于美人面前,萧月可是强势得很。昭仪下面,还有婕妤、美人呢,在后宫这个家族集团里,萧月已经混到了中层。 夏景又想游戏里,容嫔对别的嫔妃用过的手段,有了猜测。 ——巫蛊之祸。 回顾历史,每次出现巫蛊事件,动静都不小,皇帝会以雷霆之怒,狠狠责罚牵扯其中之人。 与家族叛乱这样的外祸不同,巫蛊之事是内祸,是嫔妃品德不端的证明,既然品德不端,当然不能抚养皇子。 用了这计策,就能抽掉萧月的根——九皇子。 一个没有家世的嫔妃,全凭子贵,膝下没了孩子,也就没了依仗。 夏景摸摸下巴。他可不想换个母亲,不说别的,别的嫔妃能有萧月好看吗? 更何况,萧月是最好的盟友,只要她达到游戏女帝线的一半功力,夏景这一生就能躺赢了。 巫蛊之事不能发生,也不会发生。 静怡轩偏僻,人也少,想藏木偶在萧月身边,必须于美人帮忙,而于美人,已经转投了萧月门下。 【姓名:于春喜】 【年龄:18】 【身份:美人】 【亲密度:49(+20)】 算上沅儿之事增加的临时亲密度,于美人对夏景的亲密度已有69,对萧月,这亲密度还要高些,定然已超过70,算是个合格的盟友了。 说不定可以反过来,让容嫔自食其果。一件枯井藏尸案,一件巫蛊案,足够容嫔倒台了。 那系统任务,也可以直接完成。 而且,这事完全不用自己操劳,丢给萧月就好。 …… 又三日过去。夏景在永华宫、浣衣局、养和轩来回奔波,还被福清宫叫过去,与娴妃吃了一顿下午茶。 可惜,还是没能见到三皇子。 萧月也没见成慧静,夏景告诉慧静自家阿母要拜访,慧静拒绝了,并交给了夏景一封信。 萧月看了那信许久,用烛火点燃,烧成了灰烬。 从此,萧月和慧静成了笔友,每日书信往来。 第四日下晚,于美人从长庆宫回来,神色不宁。 晚间,她进入主殿,与萧月会面。 夏景躺在萧月怀里,假装熟睡,实为偷听。 “什么!”萧月听完了于美人的话,只觉得头晕目眩。 “姐姐,我要怎么办!容嫔让我将那娃娃藏在你的屋子里,我没有答应,说要思考一晚上。”于美人握住萧月的手掌,急切道。 萧月捂了会儿额头,渐渐冷静下来。她抱紧夏景,思考着。 于美人咬牙:“自从告诉了姐姐沅儿的事,决心对付容嫔后,我再没梦见过沅儿,可见沅儿要的就是如此。” 她拉起萧月的手:“我帮容嫔。等司礼监的人来查,姐姐将事情推到我身上,我装作恐惧,告发容嫔,再说出沅儿的事。容嫔想害姐姐,一定闹得人尽皆知,此时我告发她的罪名,就是皇后娘娘也压不下!” 夏景躺在萧月的臂弯,心想,这个于美人有点脑子,但这点脑子还不如没有。 “不可。”萧月摇头,“妹妹有何证据,证明那巫蛊娃娃是容嫔逼你放的?若容嫔说,娃娃本是你陷害我的,被戳穿后,又想要栽赃容嫔,你如何自证?” “这……”于美人没了办法。 萧月琢磨良久,回答道:“你回容嫔,沅儿的事已让你心绪难宁,不敢碰那恐怖的巫蛊娃娃,让容嫔派一个宫女或是太监带娃娃来放,你帮他混入静怡轩,制造时机。” 萧月这样安排,是为了在这件祸事中,尽量摘出于美人,尽量拉入容嫔,此时没有另外的谋划。 于美人应下。 “你出去,见手下宫女太监时,装作是过来打探我行踪,为容嫔办事的。”萧月又叮嘱。 “姐姐怕我那宫女太监被容嫔收买了?”于美人惊讶。 “不可不防。”萧月回答,“对了,容嫔准备的巫蛊娃娃,是谁的八字?” “是柔妃娘娘。”于美人入宫晚,不知道柔妃与萧月的瓜葛,只以为容嫔随意选了一个妃子。 萧月默然,片刻,叮嘱于美人两句,送她出去。 殿门合上,萧月抱着夏景,走入卧房,与倚秋低声商议,还是没得出个章程。 等她们谈完,夏景假装睡醒,抱住萧月的腰。 “阿母,我做了个梦。”他将脸埋在萧月腿上。 “什么梦?”萧月抚摸他的头发,短暂抽离了愁绪。 “梦到慧嬷嬷从送洗的衣服里,翻到了好多好多银子!”夏景抬起头,双臂挥舞,画了一个大大的圈,“能买好多好多莲花酥!” 后宫嫔妃的点心有份额,份额外的,需要从御膳房买,因此,皇子公主们虽小,已知道了些银子的妙处。 “你个小馋鬼,四处打秋风还吃不饱。”萧月宠溺地看着夏景,“你想吃,让倚秋明日去拿。你那梦里的银子,可是不能动的,得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萧月忽然一愣,低头喃喃:“物归原主?” 她问夏景:“浣衣局中,常有送洗的衣服里夹了银子?” “嬷嬷说,银子很少,手绢之类的很多。”夏景重新埋起脸。 他知道,萧月已听了进去。 不论是谁,处在权力的漩涡中,都会疑神疑鬼,不愿轻信别人的话语,所以于美人没有证据的告发很难成功。 但多疑的人也会轻信自己的调查、自己的判断。 证据本身并无使人信任的力量,真正会让人相信的,是证据所显示的逻辑链条,所揭示的故事。 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各种鉴定手段的时代,所谓断案,不过是将证据排列组合,讲出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罢了。 只要故事令人相信,假证据就是真证据。 清晨冷冽的风吹动院子里的枯枝,寒气逼人,连朱红如火的宫墙,都暗淡了几分。 于美人裹着斗篷,前往了长庆宫。 萧月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小田子,让小田子陪夏景去浣衣局的时候,将信秘密交给慧静。 第四十二章 做我的儿子吧 巫蛊之术是诅咒术,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做法,但大体必须有两样器具。 一是人偶娃娃,二是诅咒对象的生辰八字做成的符咒。 长庆宫里,容嫔得了于美人的回答,大喜过望。 于美人不愿自己放巫蛊娃娃,这不碍事,换自己的亲信去放,自己还安心些。 她安抚了于美人,从自己最宝贝的首饰盒里,取出一枚步摇,不舍地送给她。 她告诉于美人,等这件事结束,她就想办法,将于美人送到太后宫里的寺庙里,请尼姑为她驱鬼祈福。 于美人动摇片刻,还是咬牙,按萧月吩咐地做。她已无法回头。 她告诉容嫔,萧月会在明天,去云嫔的永华宫赴宴。 容嫔唤来亲信太监梁公公,告诉他自己要他办的事,——趁着萧月不在,将一个布包,藏在萧月的屋子里。 她又让于美人,将身边的宫女太监留在长庆宫,理由是长庆宫要大扫除,人手不足。 这是预防于美人的宫女太监碍事。 梁公公随着于美人进了静怡轩,藏在东配殿里,等箫月一走,就会动手。 梁公公帮容嫔处理了许多事,甚至还接过皇后的外包工作,技艺熟练,深受容嫔信任。 到计划的时间,萧月和夏景带着小田子和倚秋出了门,去往永华宫。 于美人走出,找了个搬家具的借口,唤走了萧月留下的太监宫女。 梁公公窜入主殿,目光扫过萧月寝屋的布局,在拔步床上摸索,找到一处空隙,将布包塞了进去。 他走出,也没告知于美人,径直回去,禀报容嫔。 容嫔没有立即发难,怕时间离得近,查到自己身上来。而且,只有萧月在屋子里的时候,令人翻出那布包,才能最具说服力。 这个告密者也不能是她。 她呵呵笑着。 “阿母在高兴什么?”宁承睿冒出来,扑在她腿上。 他已忘了之前的屈辱,高高兴兴地在院子里玩起蚂蚁来了,双手尽是泥土,脸上还有鼻涕,此刻都粘在了容嫔的裙摆上。 容嫔的脸沉了下去。宁承睿忘了,她可没忘,这孩子一点儿没有遗传她的精明,又蠢又丑,在福清宫里的闹腾害得她也遭了皇后娘娘的骂。 她抬起脚,用力在宁承睿胸口一踢,宁承睿翻倒在地,愣了一个呼吸,嚎啕大哭。 “抬走。”容嫔挥手,让宫女提走这没用的东西。 之前还没察觉,现在才发现这孩子如此愚蠢!这样的蠢货,怎么就是她的孩子?别说为她分忧了,还惹了一个又一个麻烦,若换做别的……若是换做别的…… 她想到夏景。 她打探清楚了,娴妃是为了夏景出头,若夏景是她的孩子,她也能得到娴妃的助力。 既然柔妃能夺走萧月的孩子,她容嫔怎么就不能? 和夏景比起来,宁承睿简直一无是处,不说别的,九皇子粉雕玉琢,玉娃娃一般,而八皇子——简直不像是自己生的!现在年纪小,缺点还能隐藏,等到年纪大了,差距可就更大了! 她狠狠剐了宁承睿一眼,心想,必须换一个皇儿! …… 静怡轩中,倚秋和萧月一起,在屋子里左翻右找。 夏景坐在一旁,看着游戏面板,百思不得其解。 【姓名:许婉蓉】 【年龄:25】 【身份:容嫔】 【亲密度:-1(+50)】 什么情况,容嫔的亲密度怎么突然暴涨?虽说涨的是临时亲密度,但加起来49的数值,也勉强算作朋友了。他和容嫔怎么就算是朋友了? 他万万想不到,容嫔竟是打起了他的主意。 “到底放哪儿了!”倚秋着急得很。快将屋子里翻了个遍了,还没找到那巫蛊娃娃。 夏景摇摇头。这个家,没有他还是不行。 “找什么,我也来找!”他跳下椅子,直奔床铺,“我要藏东西,肯定藏在床上。” “小主子莫胡闹。”倚秋抱起他,唤来小田子。 “小主子,我们去外面玩去。”小田子牵走了夏景。 倚秋继续在屋子里翻找,急得满头是汗。 萧月沉思片刻,走到床边,细细摸索,从缝隙里,抽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有一个木制人偶,人偶身上裹着一张符咒,用绳子捆绑。 “主子,你怎么找这么准?”倚秋瞪大了眼。 “景儿说的,他要藏东西,肯定藏床上。”萧月笑道。 “不愧是小主子,藏东西的本事也是一绝!”倚秋凑到萧月身旁,看着那巫蛊娃娃。 两人脸上的笑都消失了,满眼凝重。 箫月解开绳子,取出符咒,展开,上面果然写着柔妃的名字和八字。 她将绳子丢入炭盆里烧毁,将木偶包好,放回原处,最后将符咒递给倚秋。 “送去慧静姑姑手中。”萧月说道。 “诺。”倚秋立即起身,来到院子里。 夏景和小田子在院子里下围棋,只是这围棋不是围棋的玩法,而是黑白棋的玩法。 “小主子,我们去浣衣局玩去。”倚秋挥手,呼唤夏景。 “不去。”夏景回答。 倚秋瞪大了眼,往日里听到去浣衣局,小主子没有不去的,怎么今日改了性子? 她必须立刻将东西送到慧静手中,不能耽搁,偏偏为了避嫌,她还不能一个人去,必须九皇子同行。 “小主子,快去玩吧,浣衣局里的姑娘们,都等着您呢!”倚秋急道。 夏景歪头看她。这话怎么这么怪?这是让我去哪呢! “今天不想去。除非……”夏景笑起来,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怎么能不敲诈一下倚秋。 许下一连串不平等条约,倚秋终于跟着夏景来到了浣衣局。 她将符咒交给慧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全都交给姐姐了。” “无需多礼。”慧静俯身扶她肩膀,却怎么也扶不动。 “主子说了,姐姐冒着杀头的风险帮忙,静怡轩无以为报,姐姐要什么,静怡轩有的,无不应允!”倚秋抬头,盯着慧静的眼睛。 慧静站起身,目光深沉:“萧昭仪此话可当真?” “当真!”倚秋点头。 慧静在屋中踱步良久,道:“后宫中,年幼的皇子身边,都要有个嬷嬷照料。九皇子身边的金嬷嬷出宫已久,一直没添新的嬷嬷。” 虽说已经有了猜测,但听到这话,倚秋还是一阵晕眩。 慧静居然真是为了小主子! 她看向左侧墙壁,夏景就在墙外的院子里玩耍。她想,小主子啊小主子,您到底诱惑了多少人! “姐姐愿意来,是静怡轩的荣幸,听到这话,主子一定高兴得很!”她笑得诚恳。 “放心,不是现在,等风波过去后,我自会找机会,去静怡轩中。”慧静也松了口气。 在浣衣局中,每日和九皇子见面的时间太少,还要分给别的宫女,慧静早有些受不了。等到了静怡轩中,就能日日夜夜守候九皇子了! 第四十三章 巫蛊之祸 没让夏景等太久,容嫔发起了进攻。 下晚,一场小雨刚停,夕阳照在积水上,一片猩红,如同鲜血。 二十多个太监宫女疾步踩过水洼,踩碎血光,来到静怡轩外。 “你们干什么!” 静怡轩内的宫女太监想要阻拦,被轻易制服,绑在地上。 十多个太监看住主殿的门窗,剩下的太监和宫女迈入主殿大门,为首的是高公公和李嬷嬷。 高公公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是司礼监中层,李嬷嬷是宫正司的宫正,宫正司的掌权人。 他们一左一右,立在萧月面前。 萧月在心中松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放下手上茶,佯装惊诧:“两位大人,这是?” “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还请萧昭仪坐着勿动,等奴才们查明情况。”李嬷嬷说道。 她一挥手,宫女太监们走入堂屋,闯进萧月的寝屋。 夏景坐在萧月腿上,目光瞧过这一个公公,一个嬷嬷。萧月是昭仪,他是九皇子,这两个奴才,居然连请安都不请,不给情面,多半是皇后自己的势力。 正好,这两人倒了霉,能削弱皇后的力量。 “大胆,这是我家娘娘的寝屋!”倚秋去拦,打了一个宫女,被制服。 戏还是要演的。 不多时,一个宫女走出,手捧一个布包,交给了李嬷嬷。 李嬷嬷打开,给高公公瞧了眼,又合上,让宫女去坤宁宫禀报。 日轮已近了宫墙顶部,水洼闪过的血色愈发阴暗,穿着明黄色宫裙的女人绕过水洼,走到了静怡轩门前。 她就是宁氏王朝的皇后,姓殷。 “拜见皇后娘娘。”宫女太监跪在地面。 “皇后娘娘吉祥!”嫔妃昭仪婕妤和美人们涌来静怡轩,与殷皇后请安。 正是领晚膳的时刻,各殿都有太监宫女在外面,宫正司和司礼监的人没有隐藏,皇后来时更是声势浩大,许多人见到了他们,都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容嫔混在队伍中间,向屋子里张望,脸上带笑。 “你干了什么?” 一道声音劈在她的耳边,一只手臂紧紧钳住了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手腕生疼。 扭头一看,是云嫔。 “你做了什么!”云嫔诘问。 云嫔是第一个到的。听说司礼监和宫正司的人来了静怡轩,她安排露华看住宁雪念,丝毫没有耽搁,火速赶来,却被司礼监的人拦在了静怡轩外。 见到殷皇后到来,她确信静怡轩出了大事,萧月出了大事。可萧月平日里大门都不出,能有什么大事?定是受了诬陷! 能干出这种事的,唯有容嫔! “云娘娘莫乱说,我能做什么?”容嫔笑着拨开云嫔的手。今日她高兴,不在乎云嫔的失礼。 “发生了什么?”又一个身影来到容嫔和云嫔的身侧。 是娴妃。 娴妃知道云嫔和萧月有往来,到来后直接找她询问。 “清楚这件事的,只有她了!”云嫔斜容嫔。 容嫔敢怼云嫔,却不敢对娴妃不敬,她低下头:“妾身也是刚来,什么都不知道。” 她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行了礼,立刻钻入人群里躲了起来。 “本宫去问问。”娴妃安抚了云嫔,走入静怡轩。 宫女太监们敢拦云嫔,却不敢拦娴妃。娴妃穿过院子,进入主殿,正见到李嬷嬷将布包递给殷皇后。 殷皇后身边还有一人,是敬妃,敬妃与皇后交好,但并不需要攀附皇后,勉强算中立。 她又看殷皇后身前。萧月跪着,九皇子跪在她身旁,倚秋被两个太监看守,跪在角落。 她最后看向殷皇后,看向那布包。 “娴妃妹妹来得正好,此事重大,我们一齐瞧瞧。”殷皇后举起布包,“这是从萧昭仪屋子里搜出来的。” “真是萧昭仪屋子里的?”娴妃没问皇后,而是问地上的萧月。 “妾身不知,从未见过这样东西!”萧月回道。 “娴妃娘娘,”李嬷嬷抬头,“这东西,是我宫正司和司礼监一齐搜查出来的!在场所有宫女太监,都能作证!” “许是有奸人,故意夹带进去!”娴妃目光凌厉,扫过屋子里所有宫女太监。 她想吓一吓这些奴才,却无人神情有异。 高公公抬头道:“来之前,所有太监宫女都搜过两遍。” 娴妃无言。司礼监和宫正司一齐出动,流程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是先瞧瞧这东西是什么。”殷皇后掀开了深蓝色的布匹,一个木制人偶躺在手心。 娴妃和敬妃后退一步,心脏都快从胸口跳了出来。 ——巫蛊娃娃!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许是九皇子的玩具。”娴妃压下惊愕,对殷皇后道。 “娴妃真会说笑,木头娃娃都是肥头大耳的,哪会做得和真人一样?”敬妃拿起木人,仔细瞧了瞧,“这两个脚底板还刻着字呢,殷姐姐瞧瞧。” 敬妃举着木人,朝向皇后和娴妃。 娴妃欲言又止。 她看清了那字,——柔。 柔妃和萧月的矛盾她们都知道,若说上面刻着别的字,哪怕刻的是容字,娴妃还能相信不是萧月干的,但柔妃的话…… 娴妃的信念动摇了。 她原以为,布包里放的是个角先生,就算定罪,萧月最多名声尽失,却没想到,居然是个巫蛊娃娃! “李嬷嬷没再搜搜?”敬妃将娃娃放回皇后手上,“巫蛊之术,除了娃娃,还有符咒呢!” “已搜遍了,只有娃娃,没有符咒。”李嬷嬷回答。 殷皇后也疑惑,容嫔怎么只放了木偶没放符咒?莫非是觉得,放全了太刻意?别说,只见娃娃不见符咒,还真更有说服力些。容嫔这次聪明了。 她的目光又扫过娴妃和九皇子,将娴妃的急切和担忧看在眼底。 她心想,好在容嫔试探出了两人的关系,不然,九皇子与娴妃一拍即合,未必不能争夺皇位! 绝不能让九皇子落入娴妃手里! 她看萧月,冷冷道:“倒是聪明,将娃娃和符咒分开放,说,那符咒放在了哪里?” “请皇后明察!”萧月回答。她对自己的演技没有自信,决心少说少做。 “不愧是敢用巫蛊之术的人,事到如今还如此镇静。”殷皇后厉声道,“今日之事,本宫会禀报皇上,在此之前,还请萧妹妹待在静怡轩,哪里也不许去!” 她转头:“娴妃妹妹和敬妃妹妹也是证人,可愿与本宫一齐去养心殿禀报皇上?” “我宫中还有事。”娴妃看一眼萧月,快步离开,去找人探查。 “妹妹我只是来凑个热闹,也不去了。”敬妃不愿沾上这种事,跟着娴妃离开。 殷皇后走到门口,一群低阶嫔妃围住了她,静怡轩不大,所有人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她们七嘴八舌,有人询问、有人惋惜、有人怒骂、有人谄媚。 还有几个,已到了柔妃宫中,将事情告诉了柔妃。她们没见到木偶脚底的字,只知道萧月大祸临头。 第四十四章 康宁帝的注视 殷皇后进入养心殿,在书房里见到了康宁帝,将事情禀报。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康宁帝提笔批阅奏折,话语冷淡。 “皇上,这可是……”殷皇后上前,拉住康宁帝的手催促。 她怕夜长梦多。 “来啊,扶皇后下去。”康宁帝头也不抬,“等朕处理完公务,再做处置。” 两侧宫女上前,扶住殷皇后。 “臣妾告退。”殷皇后行了礼,退出书房。 迈出养心殿的门,走到拐角处,她扭头,怨恨地瞧了眼那亮黄的瓦片,走回坤宁宫。 “求娘娘帮帮妾身,妾身实在喜欢九皇子喜欢得紧。”容嫔跪在殷皇后身前,哀求道。 殷皇后揉了揉额头,厌恶地看她。原以为这家伙变聪明了,原来还是个蠢货!自己怎么可能将九皇子给她! “你只是个嫔,而且膝下已经有了一个皇子。”殷皇后柔声道。 “只要膝下没有皇子,就可以了吗?”容嫔抬起头。 狠厉如殷皇后,听到这句话也一阵心寒。虎毒尚不食子! “柔妃定会讨要,娴妃说不定也会讨。于九皇子兄弟之情,该给柔妃,于三皇子和皇上的恩情,该给娴妃。你放心,若事情可为,本宫会帮你的。” 容嫔欢喜地回去了。 …… 养和轩中,娴妃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宁守绪。 “我儿怎么看?”娴妃看向他,“有罪的只是萧昭仪,九皇子却无碍。” “可能救?”宁守绪问。 “难。告发萧昭仪的,是于美人身边的宫女,连同于美人一起,已被皇后控制。司礼监和宫正司中,证据齐全。” “母妃可信萧昭仪能干出这种事?” “这……”娴妃迟疑。 “我去见父皇。”宁守绪神色坚定。 “我不信她,却信我儿。我们一同去。”娴妃走到宁守绪身后。 宁守绪沉默片刻,道出自己的理由:“九皇子开朗可爱,七公主任性,时有欺他,他包容有加,我不信一个幽怨到用巫蛊之术的女人,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 颐和宫,主殿。 柔妃坐在太师椅上,问身前两个孩子:“事情就是如此,你们觉得如何?” 男孩怒骂:“丧尽天良!她的昭仪之位,还是母妃为她求来的,竟敢如此对待母妃!我去寻父皇,求他治罪。” 柔妃不置可否,扭头看女孩:“你呢?” 女孩跪下,头抵着地砖,不发一言。 “罢了。”柔妃叹,“她毕竟是你们生母,本宫就当不知道吧。” …… 安明宫中,云嫔失魂落魄地走入配殿。 “娘娘,主子也是为了您好。您安心休息吧,有事就唤奴婢。”宫女将门合上,从外面落了锁。 她被软禁了。 端妃不止不愿为萧月说话,还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去养心殿。 端妃陈述利弊,条理清晰,萧月没有任何价值,九皇子只是个小皇子。 她无言以对,无话可说,只能坐在床铺上,呆呆地望。 她想到念儿。她要怎么与念儿交代! …… “万岁爷,您看。” 徐忠德递上折子,康宁帝接过,粗略扫了一眼。 折子上,是各嫔妃的行踪。 “敬妃呢?”康宁帝将折子丢在一旁,看徐忠德。 “敬妃在自己宫里,哪也没去。” “她是小事凑热闹,大事不沾身!”康宁帝不满地哼一声。 徐忠德不敢插话,这可是评价妃子! “三皇子和娴妃回去了吗?”康宁帝又问。 “没,还在养心殿外守着呢。”徐忠德瞧了瞧康宁帝的面色,小声道,“万岁爷,冬日夜风毒辣,您看……” “你再说说之前的事。”康宁帝端起茶碗,扯开了话题。 “诺。”徐忠德慢慢道,“前天,浣衣局送上来一张纸,上面写着柔妃的名字,还有用生辰八字画成的符箓,说是从一个太监送洗的衣服里找到的。” 徐忠德顿了顿,看康宁帝没反应,继续道:“那些太监宫女,常把一些小玩意忘在衣服里,浣衣局的宫女都习惯了,按规矩,该原封不动送回去。” 康宁帝端着茶碗,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合该那太监倒霉,给他洗衣服的,正是个识字的宫女,看出了纸上的内容,忙送到了司礼监。下面的人禀报给了奴才,奴才正调查,今日就出了这事。”徐忠德说完,闭上嘴,立在一旁。 “有意思,木偶在静怡轩,符咒倒是在司礼监!” 康宁帝放下茶碗:“那太监是谁?” “衣服是长庆宫送来的,已查明了,是长庆宫首领公公小梁子。”徐忠德道。 “既然查明了,还愣着干什么!”康宁帝一拍桌面。 “诺!奴才这就去捉他来!”徐忠德立即转身。 “等等,”康宁帝叫住他,“出门之后,告诉三皇子安心回去。” “诺!”徐忠德彻底松了口气。 既然叫三皇子“安心”回去,就是没事了。 他将康宁帝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三皇子,随后跑到司礼监,点人去拿梁公公。 他故意点得很慢,很显眼。 果然,一个老太监凑来:“徐公公这是去哪儿?” “去捉一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徐忠德笑道。他掌控了大半的司礼监,还有小半权力,就在老太监这里。 梁公公不能捉来,这事最好死无对证,死无对证,才最能引起联想,才最能让人生出疑心。 消息从老太监这泄露出去最好。 等他点完人,到长庆宫中,梁公公果然已经没了踪影。 他回报康宁帝,康宁帝摔了一碗茶。 “查!”康宁帝怒道。 “诺。”徐忠德小声提醒,“万岁爷,长庆宫的事能慢慢查,萧昭仪的事要是拖久了,恐怕有些不妙。” “你去,让皇后放了萧月,还有,把容嫔关押起来!”康宁帝挥手道。 这是将难题交给了皇后。皇后必须找个借口,将这件事平息,并且最后结果要萧月无罪,容嫔收押。 “诺!”徐忠德应下。 书房内,气氛舒缓许多,两侧听命的小太监松了口气,一个捡起茶碗碎片,一个端上新茶。 康宁帝喝了口:“你说她们图什么?一个昭仪都容不下?” “万岁爷为难奴才了,奴才一个阉人,哪懂女人心思。” 徐忠德用一句话逗笑康宁帝,又道:“若要奴才找个理由,只有可能是九皇子了。” 康宁帝沉思片刻:“你让九皇子来见,不,等腊梅宴的时候再见吧。” “诺。奴才这就让司礼监备好帖子。”徐忠德欣喜。 康宁帝终于愿意见九皇子了!而且还是在腊梅宴上,那宴会,可是连一些不得宠的嫔都去不了! 萧昭仪去了这个宴会,证明升嫔在望了啊! 第四十五章 打入冷宫 冬日肃杀的冷气吹过后宫,御花园的池塘冻住了,主子们减少了出门,太监宫女们走在路上,也都是匆匆而过。 宫内的气氛变得凝重。 皇后没有约束消息,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太监,都知道了巫蛊娃娃的事。 他们或心神不宁,或幸灾乐祸,都以为,那存在感不高的萧昭仪要垮台。 不少嫔盯上了九皇子,四处走动关系,却发现,事情并不像她们想的那样。 端妃、柔妃、敬妃,清早起来,立即派出宫女太监,查探静怡轩的消息。 宫女太监们回来,给了她们一个惊喜。 “什么,静怡轩外看守的人没了!” “什么,长庆宫被围起来了!” 她们恍惚,怀疑自己睡懵了脑袋,莫非昨日犯事的是容嫔,不是萧月? 不然,怎么静怡轩没事,长庆宫反而有事了! 她们向身边的人儿求证,才知道自己的记忆没有差错。 于是,更大的疑惑出现在她们脑中。 那萧昭仪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在短短一夜之间,将大局扭转! …… 静怡轩外,看守的太监们撤走了,大门却迟迟没给开,萧月也不愿去开,开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搂着夏景,心绪不宁。 她自认安排妥当,就算牵扯不到容嫔头上,也能洗脱自己的罪名。但世界从不按照个人的想法运转,未来到来之前,没人知道未来是个什么样。 她想要和倚秋聊一聊,宽一宽心,可静怡轩中所有宫女太监,连同于美人一起,都被带去了司礼监。 若不是夏景死死抓着她,那些太监连夏景也要带走,她就要孤家寡人了! “阿母,”夏景放下一颗棋子,抬头看萧月下巴的曲线,“到你了!” 怕萧月忧虑过甚,夏景摆出了五子棋。早上起床,吃了司礼监太监送来的早膳,就拉着萧月玩起来。 “好。”萧月揉揉他的头发,放下一颗黑子。黑子已连成了五个。 夏景熟练地悔棋,重新来过,如此反复,终于赢了一盘。 萧月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一口,这是赢棋的奖励。 夏景眯着眼,享受与萧月的耳鬓厮磨。在他脸侧,十多个面板浮着。 那是一个个人际关系界面,通过观察这些人的好感度涨跌,夏景可以推测外面的情况。 当见到皇后与容嫔的好感度暴跌,夏景知道,这件事已盖棺定论。 果然,3d地图上,几个熟人来了。 沉重的院门缓缓推开,闷了近一天的静怡轩,迎来了新鲜潮湿的风。 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一老一少两个公公,还有一个少女。 “徐公公!”夏景从萧月怀中跳下来,跑到徐忠德面前。 “给九皇子请安,给萧昭仪请安。”徐忠德向两人行了礼,看向夏景,“九皇子居然认得奴才?” “上次徐公公来过。”夏景又看他身后的小太监,“小徐公公也在浣衣局见过一回。” “哟,难为九皇子记得奴才,奴才感激不尽。”小太监眉开眼笑。 谁不喜欢记得自己,还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可爱小孩? 看着面板上,徐忠德和小太监的亲密度各涨了1点,夏景心满意足。 【姓名:徐忠德】 【年龄:42】 【身份:司礼监秉笔】 【亲密度:56(+15)→57(+15)】 那十五的临时好感度,是从慧静那边来的。 【姓名:李狗儿】 【年龄:17】 【身份:司礼监随堂】 【亲密度:52→53】 这小徐公公的真名挺有意思。 “于妹妹。”萧月走到最后的少女身边,那是于美人。 “姐姐!”于美人握住萧月的手掌,泪眼汪汪。这一夜可将她吓得不轻。 李狗儿退出去煮茶。徐忠德拒绝了萧月的座,站着对萧昭仪与于美人说明了情况。 “奴才问了长庆宫里的人,梁公公两日前不在长庆宫,萧昭仪和于美人可见过?”徐忠德问道。 其实他早从慧静那边,知道了所有事,但还是得问一问。萧月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呢。 于美人面色发白,道出了沅儿的事,说容嫔胁迫她监视萧月的动静,那梁公公,也是容嫔逼着她领到静怡轩来的。 “于美人不知道娃娃的事?”徐忠德眯起眼。 “我相信于美人。”萧月插口道。 虽说于美人已有了鱼死网破之心,但不该她顶的罪,也不该落在她的头上。 “既然萧昭仪相信,奴才自然也信。只是这梁公公,不知到哪去了,唉。”徐忠德叹了口气。 “妮儿呢?”于美人又问。妮儿是她的另一个宫女,也是告发萧月行巫蛊之事的人。 “也死了。”徐忠德答。 屋内陷入沉寂,只有屋外煮茶的声音在响。 夏景知道,是自己出马的时候了。 “死了是沉井了吗?”他抬头,问萧月。 萧月新一颤。她正想着,怎么自然地说到冷宫的井上去,现在有了由头。 “景儿年幼,不用知道这个。”萧月点了点夏景的嘴唇,又问:“景儿是从哪听了沉井?” “八哥哥说的。”夏景一脸无辜,“八哥哥说了好多次呢,要把我沉到井里去,井里好玩吗?” “井里漆黑一片,可不好玩!”于美人抢话,“九皇子可千万离井远点,里面有咬人的蛇!” 她不知道枯井的事,只知道井里危险,吓吓夏景,以防万一。 “你于姨姨说的没错。”萧月结束了这个话题。 过犹不及,宁愿容嫔逍遥法外,也不能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她问起倚秋他们。 徐忠德答应,回去后就释放倚秋和小田子,至于剩下的,还得再等等。 李狗儿端来茶,徐忠德告退,走时,带走了于美人。 巫蛊的事暂时结了,沅儿这门新案件来了。 回到司礼监,徐忠德审了长庆宫中的太监宫女,八皇子果然爱说沉井,此前大闹养和轩的时候也提过,娴妃身边的人可以作证。 他立即领人,从库房里取出钥匙,直奔冷宫。 …… 午后,倚秋和小田子回到了静怡轩。 下晚,静怡轩剩下的宫女太监也回来了。 第二日早上,皇后下了旨,容嫔陷害萧昭仪,丧心病狂,剥夺嫔位,降为宫女,打入冷宫。 嫔妃们弄不清情况。就算容嫔构陷萧昭仪,这惩罚是不是有些重了?降为宫女就算了,还打入了冷宫?那冷宫多少年没人住了! 她们不知道,除了巫蛊之事,还有枯井之事。 枯井之中的尸体,足足有十数具。后宫之中,居然有此骇人听闻的命案,康宁帝大怒,狠狠骂了一顿殷皇后。 皇帝的赏赐,再次来到了静怡轩,其中最为宝贵的是一张请帖,请的是一个月后的腊梅宴。 能去那宴会的,无一不是嫔妃,可想而知,萧月的晋升指日可待。 因枯井案没有示众,于美人误杀宫女的事没有揭露,但责罚逃不了,又因和容嫔有牵连,责罚比明面上的还重了些。 李狗儿带来了康宁帝的指示,给于美人送上三个选择。 一是贬为宫女,二是去皇陵,三是削发为尼。 “尼姑是什么?”夏景试图引导于美人选这个。 于美人没有选,取了皇陵那一条路。 皇陵是皇家的陵墓,这是个守墓的苦差事。 她静静收拾好东西,向夏景和萧月道别,离开了静怡轩。 同时,长庆宫一阵鸡鸣狗跳后,八皇子被扛去了皇后宫中,容嫔由两个太监架着,哀嚎着,丢入了冷宫。 第四十六章 公主愧疚 【你成功解决了容嫔,让容嫔失去了对付你的能力】 【任务评价:甲上】 【请于下方三项奖励中,选择一项】 【一、募兵令(三千人)】 【二、万担粮草】 【三、愿望纸鹤】 夏景看着面板,心很痛。 上天为什么要在他最无能为力的时候,给他最具诱惑力的奖励! 【募兵令(三千人):发布募兵告示,传播度达到一城以上,将有三千将士来投。将士初始忠诚度50-60,精锐率30%,一个月内陆续抵达。】 【万担粮草:一万担军粮,将以宝藏形式发放。】 愿望纸鹤不用提,老奖励了。 若夏景有得选,当然会选募兵令,起手三千将士,还都是有初始忠诚的将士,简直是新手造反大礼包!若三千将士在身边,直接杀入养心殿,嘎了康宁帝都行。 万担粮草也了不得,省着吃,足够十万大军吃个八九天了! 换做一万大军,八九十天,足够打一场局部战争了! 不愧是干掉容嫔的奖励,分外丰厚! 只是再丰厚,用不了也没用。 募兵令需要传播度达标才能招来三千将士。这些将士不是凭空来的,而是见了募兵告示后,前来参军的。 如果夏景将告示贴在静怡轩里,只能收获小田子若干,根本不会有将士来投。 选万担粮草,会得到一个藏宝图,跟着地图路线,就能得到粮草。游戏里,这个藏宝图有时限,若五日内不领,就有概率被npc捡走。 他在后宫中,有藏宝图也捡不了宝藏,倒是可以献给康宁帝,可用什么法子献,才能既合理,又能给自己带来收益呢? 看来看去,还是只有愿望纸鹤一个选项。不对,等等! 夏景盯着募兵令。这东西,在游戏里无法赠送,可是这里是现实。 若他将募兵令交给别人,别人可以用吗? 可是这又出现了和藏宝图一样的问题,给谁,怎么给,怎么收益。 夏景头大得很,钻入一旁的软玉温香中,狠狠吸一口,缓解焦虑。 咦,这面板下面还有文字。 【检测到任务还有继续可能,是否暂不结算】 继续的可能?任务是解决容嫔,现在容嫔进了冷宫,只是失了地位和权势,人还好好的。 现在已是甲上的评价,游戏里比甲上更高的,是完美,会刷新出新的奖励,还有概率增加可选奖励的数量。 这下不用纠结了。夏景点下了暂不结算。 还得继续解决容嫔。 他原本就打算继续。某嬛到了甘露寺剃度还能回来当皇后,何况还在皇城的冷宫? 让煤将军出马吧,先从熟悉的业务抓手。 康宁帝将容嫔关入冷宫,心思大大的坏,那院子里的枯井,就是容嫔投尸的地方,容嫔怎么可能不怕? 只要他再给容嫔再上点儿压力…… 根据于美人那边得来的经验,四五日后,容嫔就会崩溃。 如果那容嫔心神强大,不信鬼神,那就再试试别的法子。 夏景计划好,又在软香里拱了拱,忽然发觉不对。 小了。 他抬起头,见到娴妃的笑脸。 拱错人了。 罢了,拱都拱了。 他抱住娴妃:“娘娘身上好香。” 娴妃高兴地笑,搂他在怀里。 “景儿,莫胡闹。”萧月放下茶碗,无奈地看自家孩子。 “无事。”娴妃摸着夏景的脑袋,“萧妹妹可想好了,要什么名号?” 萧月封嫔在望,该考虑叫什么嫔了。 “全凭皇上做主。”萧月对名号没有兴趣。 想到自己升了位份,能更好地庇护夏景,她心中轻松了些。 “你想好,我去和皇上说!皇上要是不肯,我就让绪儿去说!”娴妃抱着夏景,前后摇晃,逗他玩。 夏景很想告诉她,这是逗婴儿的玩法,自己已经三岁了。 他搂住娴妃的脖子,假装欢快。其实也没有假装,娴妃怀里挺香挺舒服,确实欢快。 “姐姐说笑了,哪能让皇子去说这种事。”萧月谢过娴妃,“容我想想。” 两人喝了会儿茶,娴妃又想到一件事:“这些天,见到云嫔了吗?” 萧月苦笑:“不曾。我让倚秋去永华宫,连露华都没见到。景儿去了两趟,都说不在。” “云嫔是个真性情的,这是心中愧疚,躲着你呢!”娴妃叹。 “我知道她的不容易,万没有怪她的意思。”萧月回答。 “只要妹妹心里这么想,就没有问题。”娴妃拉着夏景的胳膊,“最近见到你三哥哥了吗?” “在窗子里偷偷看了眼。”夏景回答。 “他什么反应?” “把窗子合上了。” “哈哈哈哈。” 娴妃满足地离开了静怡轩。九皇子偷看绪儿,绪儿只是合上窗子,证明他并不抗拒这个幼弟,好啊。 萧月也是个明事理的,巫蛊之事,她和绪儿虽然没有帮上忙,但也得了感谢,态度也亲近多了。 她又想到云嫔。若非云嫔是端妃的人,她倒也想接近接近。 云嫔不见萧月,七公主不见九皇子,恐怕除了愧疚,还有端妃的意思。 不知萧月能不能与她重归于好。 …… 这有何难? 夏景这几天没有出手,是让云嫔和宁雪念先愧疚会儿。正如在女朋友生气时立刻去哄难见成效一样,与朋友有了情绪,也不用立即去沟通,先放一放为好。 放到今天也差不多了。 与萧月说了声,夏景带上小田子,出了门。 “想什么呢,笑一笑。”夏景拍了下愁眉苦眼的小田子。 巫蛊之事中,最委屈,受到惊吓最多的就是小田子。 萧月和倚秋知道会翻盘,其他的宫女太监对静怡轩的感情不深,只有小田子,对静怡轩有感情,不知道萧月的谋划,以为真要出大事。 那天回来后,小田子就常走神,脸上也没了笑意。 “诺。”小田子勉强扯出笑。 夏景叹口气,只能希望时间会冲淡他的忧虑。 “小主子,我们去哪?”小田子问。 “去永华宫,不过,先去一趟养和轩。”夏景说道。 “小主子,您已在永华宫吃了两次闭门羹了!”小田子的话语里带着不满。 云嫔和宁雪念两次不见夏景,夏景没意见,他倒有了意见! 夏景觉得好笑,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所以这次去养和轩取秘密武器。”夏景笑道。 “小主子,主子出了事,云嫔都没……” “转弯,我们从这走!”夏景打断了他的话。 第四十七章 吾辈是猫 去养和轩是为了唤来煤将军。 娴妃在静怡轩说的是场面话,宁雪念性格别扭,不见自己是真愧疚,云嫔是个成熟的大人,愧疚只是小部分原因,大多还是受了端妃的禁止。 端妃小团体是勋贵团体,最为排外,除非自家人,不然谁也插不进去。 不过,只是排斥倒也不用完全不来往。多半是端妃有了危机感,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萧月ntr。 此前,云嫔和端妃最亲,出门都是直奔端妃殿里,现在天降一个萧月,还是娴妃那边的人,端妃怎能不紧张? 哼。夏景摸摸下巴。是时候让端妃知道,青梅不敌天降的真理了! 而且,距离端妃倒台也不远了。云嫔是后宫勋贵团体的下一任掌门人,有了云嫔,不说能得到朝野勋贵的支持,起码能借用一些勋贵的影响力。 云嫔股下跌不是第一次了,夏景驾轻就熟。 这次救市,不从云嫔本人入手,从宁雪念入手。 首先得见到宁雪念。 “小主子,快到了。”小田子见到了养和轩的大门。 “等一等。”夏景没准备进去。 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墙上跃下,速度极快,像一只黑鸟掠过地面,窜上小田子的背,趴在夏景的肩上。 夏景挠挠煤将军的下巴,将它顶在脑袋上。 “秘密武器到手,走,去永华宫。”夏景一拍小田子。 “诺。”小田子这句话多少有些不情愿。 他们走得快,让养和轩里的宁守绪好等。见到煤将军窜出去,宁守绪还以为夏景过来了,坐在窗边偷瞧,却只能瞧见空荡荡的院子。 …… 立在永华宫院子里向上看,树枝光秃秃的,灰蓝的天空一览无余。 宁雪念拿着弹弓,目光在树枝上茫然地滑动,寻不到一片目标。 她丢下弹弓,坐在地上。 露华忙将弹弓捡起来,放入怀里。 她看着自家公主,心疼道:“御花园里有棵树还有叶子,奴婢陪着公主去可好?” “不好。”宁雪念托着下巴,看着远处。 “早上颐和宫里来人,请公主去玩。七皇子和六公主都在。”露华又道。 没等她说完,宁雪念猛地起身,往门口去了。 露华向门边看去,见到了一只黑猫。 “这不是煤将军,怎么到这来了?”露华惊奇地问。 宁雪念已到了煤将军身前,伸手抚摸起来。手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有些痒痒,露出笑。 “公主稍等,我去拿点心。”露华跑入主殿。 见到可爱的生物,第一反应总是喂点吃的。 她一走,煤将军也跟着起身,往相反的方向去。 宁雪念刚摸上,意犹未尽,哪甘心停下,跟着煤将军跑出了院子。 煤将军跑得快,不时停下来,等一等她。宁雪念一直追,回过神来,已离永华宫有段距离。 露华没能追上来,她孤身一人。 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追,煤将军停下身,朝她身后喵了喵。 宁雪念转身,吓了一跳。 “抓住姐姐了。”夏景抱住了宁雪念,笑嘻嘻的。 宁雪念挣扎两下,没挣脱,看着近在咫尺的朝思慕想的脸,不动了。 “放开我。”她小声道,脸有些红。 感觉到自己的气势有些弱,她又找补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夏景松开了她的腰。她有些失落,又有些恐惧。她怕夏景说到前几日的事,问她为什么不见他。 夏景什么都没说,拉住宁雪念的手:“走,去玩煤将军。” 不用说什么,能忘了最好,忘不了再说。 夏景从怀中取出一截木棍,用力丢向远方:“去吧,煤将军!” 木棍落在远处的地面上,响声清脆,咕噜噜地滚了一段。煤将军扭头,朝夏景眨眨眼。 吾辈是猫,不是狗! 夏景斜它一眼,它只能喵喵喵地去叼木棍。 看着咬着木棍回来的煤将军,宁雪念睁大了眼。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玩法,宁雪念一次又一次投出木棍,笑声回荡在四周。 露华寻着笑声,找到了宁雪念,躲在一旁。 她怕打断了这样的气氛。 宁高祥不怕。 “念儿妹妹。” 一道声音打断了宁雪念的笑声,一个比夏景大些的男孩,领着两个太监走来。 他是七皇子,夏景的兄长,柔妃的养子。 夏景抬头,查看七皇子的面板。 【姓名:宁高祥】 【年龄:6】 【身份:七皇子】 【亲密度:43】 四十三的数值,略微敌视吗? 从宁高祥的亲密度,就能看出柔妃的态度了。还好萧月已经投入了娴妃一派。 角落的小田子和露华走了出来,立在自家小主子身后。 “你来干什么?”宁雪念没好气地问。 她丢的木棍还在地上,煤将军见到外人,不知道窜到了哪里去。 她以为宁高祥吓到了煤将军,却不知道煤将军是找了个由头偷懒去了。 “我母妃刚得了一箱西域玩意儿,来唤妹妹去瞧瞧。”宁高祥说道。 西域是新奇的代名词,宁雪念来了兴趣,拉住夏景的手:“我们去看看。” “九皇子就不用去了。”宁高祥说道,“那可是西域国王送来的。” 意思是,以夏景的身份,还不够格。 夏景无声啧舌。这七皇子和游戏里的一样,有种莫名其妙的阶层意识。他连声九弟都不愿意叫。 夏景情绪稳定,宁雪念却炸了毛。 “什么资格不资格,你……”宁雪念抬手指他,要不是阿母叮嘱,她早开骂了。 冷哼一声,她放下手,四处寻找起煤将军的踪迹,对宁高祥道:“你自己留着看吧。让开,别挡着我找狸奴!” “那野畜生有什么好玩的?”宁高祥站着不动,吩咐两个太监,“去,把那畜生给念儿妹妹抓来!” “那是三哥哥养的。”夏景插口道。 两个太监不敢动了,扭头看宁高祥。 “原来是三皇兄的狸奴,怪不得能讨念儿妹妹的欢喜。”宁高祥有些尴尬,狠狠斜了夏景一眼,好感度-1。 夏景有些乐。前倨后恭,最为可笑。 “我们走,他烦得很。”宁雪念没找到煤将军,拉住夏景的手,往永华宫去。 宁高祥没走,跟在两人身后,嘴上不停,即便宁雪念不理也叽里呱啦地说。 宁雪念不愿领着宁高祥回去,抬眼看露华,犹豫要不要动用弹弓。 柔妃的面子不能不给,露华没掏弹弓,提议道:“煤将军可能回了养和轩。” “我们去养和轩!”宁雪念拉着夏景转弯。 第四十八章 姐姐是特殊的 听到养和轩三个字,宁高祥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他有些怕宁守绪,或者说,后宫里的皇子公主,只要见过宁守绪的,都有些怕。 想到母妃的交代,他一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娴妃和萧月的交好,被认为是娴妃出山的讯号,除了墙头草敬妃,剩下的端妃和柔妃,都有些警惕。 柔妃于是派出宁高祥,与宁雪念拉近关系,进而与云嫔和端妃拉近关系,端妃也默许了。 柔妃想着,七皇子和九皇子是一母所生,没道理九皇子能降服那小烈马七公主,七皇子就不行。 事实证明,七皇子真不行。 进入养和轩,宁雪念高声道:“三哥,宁高祥说煤将军是野畜生!” 宁高祥刚迈入一只腿,吓得一个激灵,飞快地收回。 “我没有,你乱说!”他丢下这句,慌张跑远了。 宁雪念笑得开怀。 元嬷嬷笑眯了眼,给两人请了安,招呼他们进屋。 冬日天寒,不能在院子里玩了。 夏景将煤将军也抱进了屋。 屋子不如院子大,捡树枝游戏不好施展,宁雪念丢了几下,向门外瞧去。 夏景不想出门吹风,教宁雪念玩寻宝游戏,将木棍藏起来。 煤将军骂骂咧咧地寻。 元嬷嬷立在一旁,笑看两个孩子玩闹,宁守绪躺在躺椅上,听得心痒痒。 几天的动荡之后,一切又回到了过往,平静、欢快又轻松。 日轮西落,他们从养和轩出来,手牵手走在前面,露华和小田子被驱赶在后面一段距离外。 东边的天光暗淡下去了,宁雪念的步子,也变得缓慢。 夏景知道女孩想到了那件事。以女孩的性格,他不说,她也不会提,但会一直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 他于是道:“云娘娘什么时候有空,阿母想她啦。” 宁雪念低着头,不答,只是默默地走。 “阿母说要谢谢云娘娘。”夏景又道。 “谢什么?”宁雪念抬起头。 “云娘娘为我阿母的事,去求了端妃娘娘。”夏景说道。 这消息是从萧月和慧静的通信里看到的。两人写信,都没避着夏景,谁会觉得一个三岁小孩能识字呢?宫里的教育,要到四五岁才会开始。 “求了也没用。”宁雪念哼了一声。 夏景捏了捏她的手:“只要求了就是好姐妹了。若姐姐有事,我更没用。” “是吗?”宁雪念扭头看他,眼中满是期待。 她问的不是后一句,是前一句。 “真的。”夏景说道,“娴妃娘娘也是这么说的。” “娴妃娘娘是个好人!”宁雪念的步伐变得欢快,但只持续了片刻。 她又低落下来:“娴妃娘娘和三皇兄去求父皇了。” 这是又和娴妃比较上了。 “我也想去,可是露华拦着我。”宁雪念回头,不满地瞪了露华一眼。 “姐姐想去,比三哥去了更让我高兴。”夏景道。 宁雪念眨眨眼,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姐姐是特殊的。”夏景看着她的眼睛,表情真挚。 这茶言茶语快速击溃了宁雪念的心防,她琢磨着,越想越开心。 “而且,姐姐之前还在御花园为我打了容嫔,遭了罚。姐姐是最好的!”夏景用双手握住了宁雪念的手掌。 “那是!”宁雪念挺起胸膛,“我七公主重情重义。” 她看了看左右:“听说那女人在冷宫,冷宫在哪呢?我再去射她!” “不用啦,万一姐姐又被罚,我会伤心的。” 宁雪念晕乎乎的,脸上红通通一片。今日的景弟弟说话格外火热。 不火热不行,突然跳出来个宁高祥,夏景也有点危机感。虽说以宁高祥那性格,根本没有和宁雪念好好相处的可能。 夏景瞧了眼宁雪念的面板。 【亲密度:72→79】 别扭接触,暴涨七点,接近八十大关了! “景弟弟放心,不过是禁足而已,我还能偷偷溜出来。” “那就不能和姐姐四处乱跑了,我不要!” 夏景好不容易劝下了宁雪念,两人在路口分别。 夏景趴上小田子的背,指挥他路过了冷宫。 3d地图上显示了冷宫的布局,里面只有一个图标,那就是容嫔,不,现在应该叫宫女徐婉蓉了。 夏景向后看去,与角落的煤将军对上了眼。 靠你了。他用眼神示意。 喵杀鸡。煤将军提出条件。 宁雪念太过粗暴,它被玩得腰酸背痛,需要按摩来缓解。 夏景答应下来。 煤将军回到养和轩,趴在床上,养精蓄锐。 到深夜,才是它出动的时候。 刚合上眼,一只手拍了拍它的脑袋。 “喵?”它看上方的宁守绪。 “去!”宁守绪丢出手上木棍。 他心痒了一下午,现在夏景和宁雪念走了,终于到他玩了! 煤将军站起身,没去捡木棍,而是跳上了柜子。 愚蠢的人类。 宁守绪觉得,那狸奴瞧自己的目光,竟有些鄙夷! “孽畜!”他一挥衣袖,背朝煤将军。 元嬷嬷笑呵呵:“许是陪着九皇子与七公主玩累了,殿下明早再试试。” 宁守绪看向煤将军,果然睡下了。 “不过是新奇一下罢了,不用惦记着。”他捧起书,假装正经。 元嬷嬷忍住笑,又问道:“过些日子,就是殿下的生辰,往年都只是和娘娘吃个饭,今年可要请上九皇子与七公主?” 宁守绪放下书。又一年过去了吗?他看向窗外,情绪低沉。 许久,他扯开话题:“有阵子没出宫了,你看看日子,我出去散散心。” “诺。”元嬷嬷应下。 …… “还有十日,就是三皇子的生辰,倚秋你怎么看?”萧月抱着夏景问。 “三皇子已成年,衣服是不能做了,也来不及。”倚秋思考许久,也没个主意。 夏景听了,记在了心上。 三哥哥要过生日了? 这是个好机会,想个法子,送个好东西给他,涨涨亲密度。 送什么呢? 夏景第一时间想到了轮椅。宁守绪现在坐的椅子,虽说也有轮子,但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推,不能自行移动。 片刻,他又将这个想法否决。 宁守绪需要轮椅,他却送不得,就像病重的人需要棺材,送礼却不宜送棺材。这类比有些不贴切,但里面的情绪是一样的,没人愿意想起自己的缺陷。 第四十九章 下来,该我玩了 虽说轮椅不能作为生日礼物,但还是该做出来,给宁守绪。 以夏景超出时代的眼光,指导制作出来的轮椅,一定会让宁守绪爱不离手。而一看到轮椅,宁守绪就会想起自己。 这可是增加亲密度的大好用具。 随便弄个生辰礼物,轮椅以普通用具的名义赠送。夏景决定。 制作轮椅需要工匠,这个不难。宁氏王朝手艺最好的工匠都在皇宫里,只要去匠作监寻,就能找到。 说起来,游戏一个皇子就是喜好木工,手艺还挺不错,在后来改进了手弩。 是几皇子来着? 记得比宁守绪小一些,是四皇子? 在《皇子养成计划》里,初见最有存在感的就是四皇子。木匠皇子的称号,让人想起历史上著名的木匠皇帝,甚至名字也很像,叫做宁佑校。 但也只是初见存在感强,游戏里基本是个龙套。 继续偷听了一阵萧月和倚秋的谈话,夏景打了个哈欠,爬上床去了。 …… 日光倾倒在夏景的脸上,双目一片白,仿佛打开了某二字游戏,他捂着眼起身。 “起床了!”宁雪念拉他的手腕。 和好后的女孩太过兴奋,一大早就跑来了静怡轩。 “几点了?”夏景迷迷糊糊地问。 “什么?”宁雪念听不懂这现代化的词句。 “辰时初。”倚秋已习惯了小主子奇怪的词语,凭语境猜出了意思。 也就是七点。 夏景倒回床上:“再睡会儿。” 冬日早上的被窝,比二八年华的少女更加诱人。 况且,夏景真有些困。深夜,他用游戏地图仔细观察了冷宫的情况,看煤将军恐吓容嫔许婉蓉。 “太阳都晒屁股了!” 宁雪念说出经典的句子,抓住夏景的手往外拉,夏景反手将她拉进了被子,在她的惊呼声中,搂住了她。 再睁开眼,面前是女孩的睡颜。 轻轻拨开帘子,日光钻入,天已大亮,估摸着八九点了。 放下手,夏景侧身看宁雪念的脸。 睡着的女孩不像醒着时那样倔强。她的眉梢舒展了,嘴唇微张,像一只棉花娃娃。 夏景伸手,戳她的脸颊,戳出一个好看的酒窝。 他的动作唤醒了女孩。 宁雪念坐起身,揉着眼睛:“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醒了一会儿了,看看姐姐。” 宁雪念愣片刻,意识到夏景说了什么,立刻红了脸。 她伸手摸嘴角,确定自己没流口水,松了口气。 姐姐的威严保住了! 下次得小心,不能在景弟弟面前睡着了! 露华和倚秋听到动静,走来为两人更衣。 宁雪念穿的,是萧月给她做的莲花宫裙,夏景穿的是萧月做的棉袍,两人坐在一起,像穿着同款衣服的金童玉女。 餐桌上,萧月愈看愈是欢喜。 “阿母说,她不方便来静怡轩,萧娘娘有空,可以去永华宫看她。她很想念萧娘娘。”宁雪念带来云嫔的消息。 云嫔不来静怡轩,是怕遇到娴妃。 “云姐姐此刻可在?”萧月想着择日不如撞日。 得了肯定的答复后,她带上倚秋,径直去了永华宫。 至此,静怡轩和永华宫结束冷战,恢复外交,两方首脑在永华宫会晤,商讨后宫和平。 最大功臣夏景深藏功与名。 吃完早点,夏景拉着宁雪念,先去了浣衣局,拜访了慧静,打听了些匠作监的事,随后去了养和轩。 娴妃故技重施,这次没有八皇子,计划顺利。宁守绪出门,与夏景和宁雪念相见。 “母妃吉祥。”宁守绪坐在椅子上,向娴妃拜。 他又看向夏景和宁雪念:“皇弟与皇妹安好。” “三哥万福。”夏景与宁雪念向宁守绪行礼。 夏景看向宁守绪,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相比游戏中,宁守绪的气质更加突出,不苟言笑,双眸如鹰,因为不见日光,那张脸格外苍白。 这模样,适合在万圣节假扮吸血鬼,涂点番茄酱在脸上,一定会让调皮小孩哇哇乱叫,让花痴少女小鹿乱跳。 难怪宁高祥那么怕他。 瞧完宁守绪,夏景又瞧他的椅子。 “怎么,好奇?”宁守绪误会了夏景的目光,掀开腿上的毯子,又掀开棉袍的下摆,露出穿着裤子双腿。 长裤布料贴在他的腿上,勾出轮廓。 小腿以下,空荡荡一片。 屋内气氛顿时凝重,元嬷嬷看娴妃,娴妃看着夏景和宁雪念。 宁雪念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握紧了夏景的手掌。 刚见面,宁守绪就来了这么一下,挑动了所有人的心神。 这是一种策略,见面自曝短处,通过对方的反应,来确定对方的想法。 这策略不怎么高明,现在看到的对方的想法,只是暂时的、片面的。就算对方恐惧或厌恶,也不代表熟了之后会恐惧厌恶。 但这样的策略,能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自尊。长痛不如短痛,万事开头有了心理准备,才能竖起心防,不受伤害。 狼狈比失去难受。 这是宁守绪对夏景和宁雪念的考验。 夏景握住宁雪念的手,看向宁守绪,神态如常:“是好奇,但不是好奇这个。” “那是好奇什么?”宁守绪心想,这是要扯开话题?是萧昭仪教他的?倒是最好的方法了。 夏景指了指宁守绪身下的椅子,面露期待:“我可以试试这个吗?” 元嬷嬷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说的!让瘸子从轮椅上起来,给你坐? 宁守绪瞧着夏景,眼神不动,神态不动,身子不动。 片刻,他的肩膀抽搐起来,先是低着头笑,随后仰头大笑。 元嬷嬷和娴妃松了口气,这是真笑。 “好,当然好。”宁守绪一拍大腿,“第一回有人找我要这个!” 元嬷嬷上前,抱宁守绪到太师椅上。 夏景爬上那简陋的轮椅。轮椅由躺椅改造,只适合在哪躺着。下方只有两个轮子,要移动,得往头尾倾斜,将椅子悬空。 感觉就是运粮的手推车,改成运宁守绪了。 “姐姐推我。”夏景招呼宁雪念。 宁雪念跑到后面,试了试,很快掌握了推法,在屋子里转起来。 “到我了,到我了!”宁雪念拍拍夏景的肩膀,兴奋得满脸通红。 夏景推她,让她享受了一阵子“风驰电掣”。 没人能拒绝飙车,速度就是激情,就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推车。 “让我也玩会儿。” 娴妃躺上去,夏景和宁雪念一齐推她。两人力气不足,推得险象环生,反而增加了趣味。 宁守绪握紧手。元嬷嬷推他总是小心翼翼,从没这么快过,他都不知道还能这么玩! 他有心试试,又放不下身段,只能心里痒痒。 他想,这九皇弟真是个妙人儿,与别的皇子公主完全不一样。 第五十章 容嫔之死 将轮椅交还给宁守绪,夏景与宁雪念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养和轩,各回各家。 跟着夏景回到静怡轩的,还有煤将军。 活干完了,该结账了。煤将军跳到夏景面前喵喵喵。 夏景摸了摸它的脑袋,告诉它喵杀鸡不是日薪,而是工程全款。它还得去冷宫,给许婉蓉继续三四个疗程。 煤将军骂得很难听。 夏景惋惜,煤将军不懂他的苦心。再快乐的事,日常化之后,都会失去魅力。就像老夫老妻,很难再泛滥成灾、硬如磐石。 相反,忍耐会积蓄快乐,比如那些喜欢玩寸止的。 萧月抱起煤将军安慰,煤将军本想拒绝,脚丫搭在萧月胸口,往外推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踩奶的本能控制了它,这是猫之常情。 …… 夏景原以为,要四五天之后,许婉蓉才会进入疑神疑鬼的状态,没想到,第二个疗程就见了成效。 早晨,倚秋拎着食盒回来,向萧月说出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那废嫔这两日晚上闹个不休,说在井里听到了女人的哭声,还说在窗口见到发光的眼珠,对了,还说晚上有人拍打门窗!”倚秋说得兴奋。 萧月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喝茶。她对许婉蓉的下场没有兴趣,她的目标只是打倒容嫔。 “主子,你说,是不是那些冤死的人在报复?”倚秋立在萧月身后,给她捏肩。 “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萧月拍了拍倚秋的手掌。 “小主子说呢?”倚秋又问夏景。 “要死啦,你还问起景儿来了!”萧月佯怒,轻轻打了下倚秋的脑袋。 倚秋吐吐舌头。她觉得夏景沉稳,做事有条理,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一惊一乍、颠三倒四的,已将他当做了同龄人,所以没考虑到不能说给小孩听。 “什么小主子?现在没有外人,姐姐该叫我什么?”夏景坐在萧月怀里,摆着腿。 巫蛊之事时,为了快点将东西送到浣衣局,倚秋与夏景签订了丧国辱权的条约,现在是结账的时候了。 倚秋瞪大眼。她还以为夏景忘了! 她咬牙,嘴唇张开又合上,如此三五次,才轻轻道出:“景哥哥。” “好妹妹,给你吃。”夏景举起糕点。 萧月哑然失笑。 咬下糕点,倚秋脸上通红,忙转移话题:“八皇子被皇后娘娘赶出去了,听说又送到了迎嫔宫里。” 容嫔进了冷宫,八皇子当然要换个母亲。 康宁帝懒得管,交给皇后定夺。后宫里一共才九个皇子,八皇子自然成了香饽饽,不少嫔去往坤宁宫找关系,想要八皇子。 皇后挟着八皇子,竟像是控制了所有没有皇子的嫔。 丽嫔许下不少承诺,成功中标,领走了八皇子。如果没有意外,过阵子就会将八皇子转到她名下。 可那小拳王八皇子,哪是个好养的?在丽嫔宫里大闹,没过两日,就被丽嫔送回了坤宁宫。 皇后又将八皇子卖给了一个性格强点的嫔,岂料这次更快,一日就送回去了。 她不信邪,决心自己养一阵子瞧瞧,到今日,也忍不住将八皇子赶走了。 她这才知道,为何容嫔当时想丢弃八皇子,这八皇子果真不像话得很!也只有容嫔能管得住! 夏景估摸着,这事还不算完,宁承睿还得闹腾。 游戏里,宁承睿封王后,比容嫔还要狠辣,以虐杀宫女为乐,最终结局不是被监禁,就是被处死。 让皇后头疼的,不只是宁承睿,还有容嫔。 枯井的事不只关系到容嫔。十多具尸体里,大半是皇后借着容嫔的手处置的,而那大半里的大半,又牵扯到别的人。 若容嫔将事情揭露出来,后宫将发生一场大动荡,她的皇后之位,也会摇摇欲坠。德行可是封后的重要指标。 容嫔说好扛下所有,皇后原不担忧,但现在,容嫔嚷嚷着什么厉鬼索命,一副要疯的模样,疯子能信守承诺吗? …… 乌云遮蔽了星辰和月轮,不漏一丝光亮,后宫漆黑一片。 冷宫的灯笼少,只有主殿屋檐下挂了两盏,风吹动,光芒摇晃,咚咚作响。 许婉蓉现在只是宫女,住不了主殿,连偏殿也没资格,只能住在耳房里。 她缩着身子,挤在床铺的边角,用被子紧紧捂住脑袋。 到了午夜时分,果然门外又有了动静。 可这次不是哭嚎,也不是门窗吱呀,而是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到了门口,推了推门,没推开。容嫔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一道声音穿过门缝:“容嫔娘娘请开门,小的是道士,宫里请来抓鬼的。” 许婉蓉又惊又喜,忙起身,走到一半,忽然发觉不对。 “你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尖?”许婉蓉颤抖着问。太监是当不了道士的。 “小的风寒刚好。” 许婉蓉趴在窗口,往外瞧去,颤抖更厉害了:“你怎么蒙着脸?” “鬼物凶猛,不能叫他见到小的容貌。” “你的符咒呢,让我看看。”许婉蓉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物体伸入,许婉蓉去抓,惊叫出声,这不是符咒,是人手! 手推倒她,撑开了窗户,身影翻入,压上她的身体,扼住她的喉咙。 …… 夏景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上空。 3d地图上,冷宫里,一个不认识的图标覆盖上了容嫔的图标,片刻,容嫔的图标消失不见,又片刻,不认识的图标离开了冷宫。 雨落下了,煤将军的图标从枯井旁窜出,离开冷宫,回去了养和轩。 夏景关掉地图,揉了揉眉心。 容嫔死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死亡的全过程,虽说只是在地图上看。 这里面有他的谋划,可以说,是他害死了容嫔。 他抬起手,心中只是有些惋惜,对生命的惋惜。没有恐惧也没有悔意,甚至还有点儿困。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适应这个世界。 他看系统弹框。 【你成功解决了容嫔,抹除了她的存在】 【任务评价:完美】 【请于下方四项奖励中,选择两项】 【一、募兵令(三千人)】 【二、万担粮草】 【三、愿望纸鹤】 【四、捕梦网】 容嫔已死,到收获的时候了。 奖项多了一个,可选数量也多了一个。 他点击了一和四,要了募兵令和捕梦网。 第五十一章 小富婆宁雪念 【捕梦网:柳条编制而成的工艺品,坠有羽毛、珠子装饰,拥有捕捉梦境的力量。 夜间置于角色身侧,可捕获梦境,封存于珠子中;使用羽毛,可修改梦境;捏碎珠子,梦境将回到角色脑中。珠子随时间恢复。】 这道具的使用规则看着复杂,究其根本,就是一个功能——操控梦境。 捕获梦境,修改梦境,然后投放梦境。这样达成效果。 在《皇子养成计划》里,这道具的作用有限。 游戏只投入了少量资源到梦境文案,每日能看的,只是噩梦、美梦、一般梦境这样宽泛的词,所谓修改,就是在这三个大类里转换。 但这里是现实。 这个捕虫网,是否会像物品描述里那样强劲?是否能做到任意操作梦境? 就算不能,在现实里,这道具用处也大得多,可以用来装神弄鬼。 可惜,捕梦网有冷却时间。释放梦境需要捏碎珠子,珠子一个月才恢复一颗。不然,天天给对手投放噩梦,任谁也受不了,定会被活活逼疯。 夏景又按了按两个道具名,盯着游戏面板瞧了许久,没有任何物品出现。好吧,这两样道具也要自己制作。 捕梦网需要柳条、羽毛和珠子,匠作监都能寻到,样式简单,自己也能做,倒是募兵令麻烦些,要金属制,外形还有要求。 得尽快做出来,——赶在那场起义之前。 游戏里,容嫔借用那场起义,陷害了萧月的家族,现在,夏景也想利用那场起义。 让萧家镇压那场起义!借此一步登天,踏入康宁帝的视野,掌握兵权! 兵权是皇权的核心,不论日后如何,这都是最重要的权力! 萧家子嗣里,正巧有一个熟读兵法的人,是萧月的兄长,夏景的舅舅。在萧月称帝的世界线,全靠他撑住了北疆局势,抵御了青帐汗国的入侵。 除了培养自家子弟,还得拉拢有兵权的盟友,也就是勋贵一脉。以他和宁雪念的关系,这方面无需着急,坐等端妃失势,云嫔掌权就好。 脑中盘算着往后的工作重心,夏景渐渐进入睡梦。 清晨,他拉着宁雪念的手,跑去了匠作监。 后宫里的匠作监只是一个分部,只为皇族服务。那些制作弓弩铠甲的,都被康宁帝藏在别处。 匠作监的太监拦住两人,行了礼,问:“两位小主子是?” “这是静怡轩的九皇子,这是永华宫的七公主。”露华昂着头,报出来历。 后宫里看碟下菜的现象很普遍,对外若不倨傲些,容易遭到敷衍。 太监的腰立即又矮了几分,询问他们的来意。 “九皇子和七公主要做几样东西,你们这最好的木匠呢,让他过来!”露华回道。 “奴才这就去!”太监跑入了殿里。 不多时,他领着一个青年太监走来。此处分部的工匠,都是阉人转业。 “你就是手艺最好的?”宁雪念好奇地打量。 “公公莫哄我们,”露华看向领头太监,“这年纪,手艺最好?” “姑娘慧眼如炬!”太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随后,他垂下眉毛,叹息道:“求两位小主子恕罪,不是奴才敷衍小主子们,而是十几个手艺熟的木工匠人,都跟着四皇子呢!这小柴子,已是剩下的里面,手艺最佳的了!” “四皇子又怎么了,能一个人占十几个?”宁雪念叉腰,“我们就要一个,居然都不给!” 露华没阻拦。四皇子母族只是个清流小官,生母还离世了,人微言轻。这事也是他们占理,不怕闹起来。 夏景瞥过那太监的脸,从他双眼中见到一丝喜色,心中啧了一声。 这太监是拿自己和宁雪念当枪使呢,想借他们的名头,从四皇子手下夺回匠人。 “没事,我要做的东西简单,”夏景拉住宁雪念,“年轻些的匠人也好,脑子灵活些。” 宁雪念这才作罢。 首领太监眼中闪过失落,将一行人引入了一间空屋子,又唤来两个小太监打下手,退了出去。 捕梦网的制作简单,柳条、雀羽和珍珠不是珍稀之物,很快,一个巴掌大的装饰品就出现在了夏景手中。 只有夏景能瞧见的光芒闪过,道具到手。 夏景又提出,要做一个金属的令牌。小柴子面露难色,他倒是会做,但是用金属做刻着将字的令牌,他不敢啊! 夏景暂且作罢,转而让小柴子做另一样东西。 他拿出白纸,画上线条:“这样。” 小柴子接过。弯曲的线条将白纸分割成若干块,每一块都有凹面或凸面。 “这是?”他疑惑地问。 “拼图。”夏景回答。 这是给宁守绪的生辰礼,好玩、新奇,方便制作,正适合小孩子送。 再添上自己画的图案,附加情感意义,等宁守绪拼完了,裱起来挂着,看到就能想起自己的好。 “拼图是什么?” 宁雪念凑过来,耳朵碰上夏景的脸颊,有些痒。 夏景撕下四片,拼凑起来:“这样。” “这么简单?”宁雪念有些失望。只四片,一眼就能拼出来。 “姐姐再试试。”夏景撕了十多片,打散。 纸上没有图案,宁雪念左试右试,抓抓脑袋,感觉到意思了。 “纸片太薄,拼起来一吹就散,我要用木片来做。”夏景看向小柴子。 小柴子想了想:“木片不能像纸片这样直接裁,得一片片做。” 夏景点点头,既是肯定,又是赞许,小柴子已经懂了他的需求。 “小主子要做多少片?”小柴子问。 “两千——算了,一千片吧。”夏景怕宁守绪拼得红温,减少了难度。 一千片,也得拼个几天了。 他又问:“要做多久?五日可够?” 小柴子大惊,跪在地上:“小主子,此物虽小,想要拼起来严丝合缝,得不少功夫打磨,五日太少,奴才难以完成!” 宁雪念放下手上纸片,一拍胸膛:“这有何难,加人就是!”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夏景拍拍小柴子的肩膀,将一张图纸交给他,“这是全部的样式。你们不只要做,还要保证,这些拼起来能够变成一个方形,这其中必有难度,但以你们的水平,不成问题。” 说完,他牵着宁雪念的手,跑出了匠作监。 露华没立即跟上,先去首领太监那里交代了一番,督促他们上心,至于各种花销,都记在永华宫的账上。 这才是夏景领着宁雪念一起来的目的。萧月虽然有个小金库,但只能多买几个糕点,来一次这样的工程就要破产。 夏景不能花静怡轩的钱,好在身边有个小富婆。 第五十二章 四皇子上钩 又一个清晨,夏景早早起床,拿起了身侧的捕梦网。 萧月只以为这是夏景的玩具,小孩子捡来木头石头宝贝很寻常。她甚至有些欣慰,景儿终于和寻常孩子一样了! 昨夜,夏景要将捕梦网放在身侧入睡,她没有反对。 夏景拎起捕梦网,圆形的柳条上,扎着六颗小珍珠,轻轻点了点,弹出一个光幕,上面是三个梦境。 一个是夏景的,一个是箫月的,还有一个……昨日守夜的宫女偷偷睡了! 巫蛊之事后,司礼监补齐了静怡轩的宫女太监,昨日守夜的宫女是新来的,名为辞岁。 夏景深吸一口气,紧张地点击了其中一个。这捕梦网,能精确操控梦境吗? 一段影像从视野外闯入,蒙在现实的光影上,如同日光下的投影。 夏景闭上眼,那投影清晰了。 这梦很短,宫女只是打了个盹。梦里是一张黄金的床铺,一个帅气的男人躺在床上,向宫女笑,拉她进了明黄色的被窝。 “……?” 上来就这么刺激? 而且这纹龙的黄金床,这明黄色的被褥,是龙床?这是梦到自己上了康宁帝的床? 这小宫女真是志向远大。 不过,谁家睡黄金做的床,太浮夸了! 康宁帝的样貌也浮夸,要说年轻时,康宁帝是挺帅气,可现在,呵,不及九皇子万分之一。 等等,这个帅气康宁帝怎么有点儿眼熟? 夏景回想游戏立绘,用长大的九皇子和梦境里的比对,竟有八九分相似。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宫女! 我可是你的小主子! 我才三岁啊! 夏景心情复杂,又浏览了另外两个梦境。 萧月的梦也是宫里。梦里的她穿着红衣裳,坐在太师椅上,看下方两个新人拜堂。 新郎是长大后的夏景,新娘有着盖头,看不到面容。 好家伙,梦境都是催婚。 新婚梦境后,萧月又做了一些零碎的梦,都不成场景。 最后是自己的梦。 夏景回忆昨夜,梦早被日光晒化了,想不起一点。 点击珠子,呈现出的场景也是未来,竟是个噩梦。 梦里,成年后的他沉溺女儿香,疏于政事,竟让敌国打入了王都。 而且不是一个敌国,是六国联军! 夏景看着揪心,他竟成了光绪? 比光绪好些的是,他没有逃,看着六国军队抬着轿子进入了养心殿。 轿子打开,里面是六国女皇,一人一刀,将他分成了六块,带回自己的国度。 民间流言,只要凑齐夏景的六块躯体,就能召唤出神龙。 什么鬼梦! 夏景揉揉脑袋,拿起羽毛。 迟疑片刻,他点在了小宫女辞岁的梦境珍珠上。 梦境变得模糊,他用羽毛尖扫过,画面消失,他用羽毛根划过,新的画面补充进去。 果然可以随意操控。 他想了想,将床上的成年皇帝,换回了年幼的自己。 耳房,守完夜的小宫女猛地惊醒,捂住通红的脸。 她怎么能做那样的梦! 下午,夏景故意在辞岁面前晃了晃,她果然目光躲闪,脸颊发红。 捕梦网的效用证实了。这种经过修改的梦境不会像普通梦境那样容易遗忘,可以派上大用途。 剩下的就是募兵令了。 夏景去往了匠作监,找到了小柴子。 屋子里,小柴子和一帮匠人一起,精心打磨着木片。 拼图其实不如乐高积木有趣,可积木的科技含量太高,涉及材料学,拼接功能对零件的弹性有严格的要求。在前世,小些的工厂都做不好这积木,更别提古代。 转了一圈,夏景眨了眨眼。 一群太监服里,好像混了一个别的衣裳。 再仔细一瞧,这不是自家四哥,皇室四皇子吗? 四皇子脸型方正,皇子中,除了八皇子,就属他容貌最不起眼。此刻混在工匠里,夏景第一眼竟没认出来。 四皇子没瞧见夏景,拿着几片拼图原型,正认真地比对,时而皱眉,时而欢喜,不知是在想什么。 夏景没上前搭话,假装没瞧见。 他让匠作监做东西,也有引诱四皇子的打算。 四皇子虽然痴迷木工,个人能力也不错,认真愿动脑的人,干什么都不会差。游戏里,康宁帝病重时,他分担了不少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虽说无功,但也无过。 能无过,已是极强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少数成年的皇子之一,只要娶了妻,就会搬出宫当王爷。 王爷和皇子,地位上差别可不小,能动用的资源更是天壤之别。 夏景有意用他,但不能表现太急切。 要让四皇子主动过来找自己。 募兵令的事,正需要他帮忙呢! 这么想着,夏景走到小柴子身侧,拍拍他的腿。 小柴子放下手上的活:“九皇子有何吩咐?” “我看他们已经熟练了,你来帮我做另外一件事。”夏景说道。 “诺。” “我问你,三哥的椅子,可是你们匠作监做的?” “回九皇子,是。” “那不好,你重做一个。” 小柴子为难,不知如何回答。这反应就像见到被甲方打回的设计图。 他取来了椅子的图纸,夏景指指点点:“转向不好,平衡太差,推着费力,无法自己开……,还有,速度太慢。” “速度太慢?”小柴子的大脑宕机。 “你看,把两个轮子换成四个轮子怎么样。” “可是,四个轮子会自行滑动,两个轮子一排,椅子的长度也要增加。” “那是大轮子,换成一大一小呢。” 夏景照着前世的记忆,一通乱指点。前世他总当乙方,这次可算体验了甲方的爽快。 说了一会儿,四皇子凑了过来。 说到一半,小柴子双眼晕眩,已跟不上夏景的思路。 四皇子拿过图纸,提笔就画:“你是说这样的?” “没错!”夏景叹,还是低估这四哥了,居然比工匠还专业。 “椅背调节,这个机关有点意思。”四皇子一边琢磨,一边设计。 夏景不好直说细节,但可以在四皇子的设计接近的时候,进行肯定。 他在匠作监待了一下午,准备离开,四皇子却不让他走了。 “走,去我宫里细说!”他一把抱起夏景,让太监收拾了图纸,往自己宫里去。 第五十三章 三皇子宴(二合一) 四皇子名为宁知行,住在观澜斋,和养和轩一样,较为偏僻。 到观澜斋门口,夏景见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七皇子宁高祥,宁高祥坐在观澜斋门前的台阶上,余光见到人影,惊喜地起身。 “四哥,我的马儿做……” 他的话猛地止住,抬着脖子,直勾勾地看宁知行手上的夏景。 “今日没空,改日再说。”宁知行停也不停,从他身侧走过。 夏景扭头,看到宁高祥恼怒的脸。 观澜斋比养和轩小许多,院子里密密麻麻,放了许多木工制品,宫女太监们正在收拾。 “下晚的太阳温和,搬出来,晒一晒。”宁知行解释。 他抱着夏景进入堂屋,放在太师椅上,坐在对面。宫女上了茶,太监上了纸笔。 “七哥哥说的马是什么?”夏景好奇地问。 《皇子养成计划》的体量虽然大,但到底只是一个游戏,无法面面俱到,夏景就不知道宁知行和宁高祥的关系。 “他让我做一匹木马,能让太监抬着那种。”宁知行在图纸上写写画画,“柔妃给钱爽快,我经常帮他做这些。” 夏景明白了。这四皇兄和自己一样,找了个金主。 自己的金主是宁雪念,宁知行的金主是柔妃。 “不管他。”宁知行将图纸送到夏景面前。 这画的不是轮椅,而是拼图。 “这个挺有意思,像一点儿七巧板,但过于死板,缺乏变化,又像一点儿鲁班锁,但过于简单,连接不牢。你说,把它从木头片换成木头块如何?”宁知行问道。 这是走上了乐高积木的思路。 “很难稳定连接,除非每一块零件都做得很大。”夏景回答。木头块大了,就能上一些复杂的连接设计了。 两人就积木的行业前景和行业困境聊了一会儿,又回到轮椅上。 太监送来晚膳,两人边吃边说。 按理,能请到宫里一起用膳,该是很亲密的关系了。但不论是夏景还是宁知行,都没什么亲近的感觉。 夏景恍惚,觉得自己在陪客户吃饭,还是极其务实的客户。 …… 静怡轩中,萧月等着夏景用膳,却只等到了小田子。 “说吧,是养和轩、福清宫、永华宫还是浣衣局?”萧月见怪不怪,问夏景留在哪了。 “回主子话,是观澜斋。”小田子回答。 萧月愣住,扭头看倚秋。 …… “观澜斋是哪?”宁守绪皱眉,问元嬷嬷。 九皇子一整天没来养和轩,他所以问了夏景的行踪。 “是四皇子的居所。”元嬷嬷回答,“四皇子殿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木工,九皇子许是看那些去了。” “我养和轩有煤将军,不比那观澜斋有趣?”宁守绪一拍扶手,很不满。 “煤将军自然比那些死物有趣,九皇子只是去瞧瞧。”元嬷嬷知道宁守绪是吃醋了,心中偷笑,嘴上安抚。 …… 第二日,夏景果然回来了养和轩,没有旷课,也没有迟到,但早退了。 退去了观澜斋。 宁雪念跟着他,在观澜斋库房逛了逛,溢价一成,买下了宁高祥订的小马。 她悠闲,夏景忙碌得很。 这样五日,终于完成了轮椅形状和机关的探讨,完成了设计和技术储备,进入制作阶段。 匠作监那边,拼图也完成了,足有两千片。四皇子宁知行停下了自己那边的工程,将人手都借给了夏景。 一千片一份,按计划送给宁守绪。剩下五百片两份,夏景收了起来。 匠作监特意打了三个扁匣子,给夏景存放拼图。匣子里的拼图,都是拼凑好的。 夏景要来笔墨,在拼图上涂画,保存好。 宁守绪的生辰前,静怡轩又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冷宫的事瞒不住了,容嫔之死震惊了后宫。宫正司和司礼监说,容嫔是心怀歉疚,上吊自杀。 不少目光投向了静怡轩。枯井的事没公开,不明真相的人都觉得,是静怡轩的事逼得容嫔自杀,一些眼红静怡轩的人,私下借机诋毁萧月。 身居高位,必遭嫉恨。娴妃告诉萧月这件事,萧月和夏景都很平静。 另外一件事,是柔妃邀请萧月和夏景,到颐和宫饮茶。 这场见面很公式化。 夏景坐在萧月怀里,吃了些点心,让柔妃捏了捏脸,见了自己的兄姐,七皇子宁高祥和六公主宁思思,互相问好,便结束了。 夏景拿不准柔妃会面的打算,看人物界面,亲密度41,略微敌视,倒也正常。 清晨,天有些阴,风吹得树枝摇晃,嗒嗒作响。 午膳后,日轮挣脱了云层的束缚,洒下和煦的光,风也小了些。 夏景和萧月前往了养和轩。 …… 养心殿中,康宁帝搁下笔,瞧了眼窗外。 “听说三皇子这次生辰,请了一些人?”他问徐忠德。 “回万岁爷,三皇子这次请了静怡轩、永华宫、颐和宫和观澜斋。”徐忠德答。 “颐和宫?”康宁帝皱眉。 “是柔妃主动找娴妃要了帖子,柔妃娘娘没去,去的是七皇子和六公主。” “合着请的是萧月一家。” 徐忠德不敢接话,七皇子和六公主的确是萧昭仪所生,但现在是养在柔妃膝下,怎么能算一家? “观澜斋是怎么回事?四皇子怎么和三皇子有了联系?”康宁帝又问。 “是九皇子帮四皇子要了帖子。”徐忠德回答。 “那小子又和四皇子好起来了?” ‘那小子’这个词含义不怎么好,徐忠德却觉得,这是最动听的词汇。 别的皇子想被叫‘小子’,都没那个机会呢! “九皇子到匠作监,为三皇子准备礼物,结识了四皇子。”徐忠德说道。 康宁帝没说话,食指上下,敲击桌面,这是他沉思时的习惯。 片刻,他笑道:“朕看,这不是三皇子的宴,而是九皇子的宴。” 参与者都和九皇子有连系,可不就是九皇子的宴? 徐忠德想到这一茬,心一咯噔。 完了,弄巧成拙! …… 养和轩中,夏景看着人际界面,抓了抓脑袋。 【姓名:宁元乾】 【年龄:49】 【身份:康宁帝】 【慈爱度:52→48】 这皇帝受啥刺激了?慈爱度猛降四个点,虽然不多,但50是个分水岭,50以下,情感里就带了厌恶。 别家皇帝喜怒无常,好歹还有个喜,好感度能涨能跌,康宁帝只有怒,涨得费劲,跌的倒快。 划去界面,夏景没放在心上。康宁帝是个理性的皇帝,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康宁帝无情无义。 前世游戏里,夏景曾将慈爱度干到了30,已是敌视的程度,但康宁帝什么也没做,只是一些比较私密的皇家宴会不请他了。最后,康宁帝权衡朝野势力,还是将皇位给了他。 说白了,得到康宁帝的喜欢,用处有限,被康宁帝敌视,也无大碍,重要的是自身的权势。 不过,能被喜欢,总比敌视好些。 夏景又将界面划回来,思索片刻。 这个时间点……是三皇子生辰宴会的事?宴会本身应该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康宁帝身上。 他揉了揉额头,想明白了。 这是触发了康宁帝的ptsd。 康宁帝登基前,是个不得宠的边缘王爷,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与他相对,名为贤王的二王爷,是官心所向。 那二王爷最强的,不是政务不是军事也不是文才,而是结党营私的本事。 最后的皇位之争里,这贤王可把康宁帝折腾得不轻。 这次的宴会虽是三皇兄的,但所有人都与自己有关,康宁帝是看出了这一点,不好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夏景心想,康宁帝想的或许没错,但他和那二皇叔不同,至少,他不会用关乎王朝兴衰的事当筹码。 宴席已经开始,夏景坐上了桌。 宴是家宴,一个大桌,围一圈人,与寻常百姓家并无两样。 宫中的嫔和妃们,不论来没来的,都已将礼物送上。 剩下的,就是夏景这些小辈们的礼物。 宁知行先将礼物递出,那是一枚玉佩。这礼物无功无过,宁守绪淡然感谢,让元嬷嬷收起来。 随后是宁高祥和宁思思的礼物,他们姐弟一起,送了一卷书。 “这是白马寺法能大师的真迹。”宁高祥站起身,掀开书本,为宁守绪讲解。 看得出来,他下了不少功夫背这串讲解词,洋洋洒洒,抑扬顿挫,说了许久。 “多谢七皇弟和六皇妹。”宁守绪笑着,让元嬷嬷把书放在他的书柜上。 宁高祥得意地扭头,瞧了眼夏景。三皇兄对那玉佩,只是让收起来,对他送的书,却是让放在书柜上,可见极其喜欢。 他光顾着炫耀,却没注意到。宁守绪和娴妃眉头挑了挑,萧月的眉眼一暗。 夏景越过他,看宁思思。这个便宜姐姐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是我和景弟弟的礼物。”宁雪念没注意到宁高祥的表情。她起身,将木匣送上。 造型奇特的木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要用这么扁的匣子装?若是书画,该卷起来,若是棋盘,不该这么大。 宁守绪打开,一愣,蹙起眉。 “三哥哥可是不满意?九弟年幼,不懂事,三哥哥多瞧瞧那法能真迹,不要介意。”宁高祥快速说道。 他明面上为夏景开脱,实际在拉踩。 夏景侧头,觉得这兄长有点茶,不过茶艺等级太低。 宁守绪没理他,将木匣子向娴妃侧了侧,娴妃惊讶地捂住了嘴。这反应有些怪,夏景意识到,他们看岔了。 宁守绪评价道:“这画,简谱、古怪,又有一种别样的美学,自成一脉,好宝贝!” “画的景象也好,这是念儿、这是景儿,窗边的是绪儿,连元嬷嬷都在呢!”娴妃跟着夸道。 “什么画?让我也瞧瞧。”萧月好奇道。 “妹妹竟没见过?”娴妃接过木匣,展示给众人。 只见匣子里的木片上,用墨笔画了一个院子、四个小人。画笔简单,只廖廖几划,就勾勒出了一个人形。 这是简笔画,前世大受欢迎的画技,深受年轻人的喜爱,就连老一辈,也不得不承认画的可爱。 箫月眨了眨眼,扭头看夏景。 云嫔目不转睛,怔怔盯着瞧。 “九弟在机关术上天赋异禀,没想到,画技也是一绝。”宁知行夸赞。 “好看!”宁思思眼睛一亮,“竟是九弟画的?” 她扭头向夏景,很惊喜。 宁高祥踢了她的凳子,她如同受惊的松鼠,立即低下了头。 “是不错。但只是奇技,缺了大气。”宁高祥评价。 没人理睬他,一齐凑在木匣前,观赏这幅画,夸赞之词不断说出。 夏景脸有些热。他真没想到这简笔画如此受欢迎,在前世,这是烂大街的东西。 “画不是重点。”夏景觉得,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夸下去了。 他走到木匣前,将盖子合上,用力摇了摇。 再打开,木片成了一堆小片。 云嫔惊呼出声,以为是画碎了。 “这是拼图。” 宁雪念站出来,捏起几片角落里的拼上。 “怪不得要用木片,怪不得上面有奇怪的纹路。”娴妃叹道。 “收下吧,放在我床头。”宁守绪对元嬷嬷说。 放在床头,比放入书柜又喜欢得多。 宁高祥涨红了脸。他也觉得那名为拼图的东西好玩,比自己的书好得多,但自己是柔妃之子,夏景只是昭仪之子,三皇兄怎么能这么偏袒?该随意收下才是! 礼物送完,众人拿起碗筷,开始用餐。 娴妃、云嫔和萧月聊起衣裳,宁守绪和宁知行聊起书画,宁知行痴迷木工,但其他地方也不差。 夏景和宁雪念说悄悄话,谈论吃喝玩乐。 宁高祥坐着,脸上的红晕不减。 其实无人在意他的话语与他进行的礼物比较。一个孩子,有些好面儿,有些钻牛角尖,都是正常的事。 萧月数次将目光投向他,又收回去。她看出来,这个孩子没有与自己亲近的意思。 宁思思知道宁高祥的脾气,伸手拉他的衣摆,要安慰他。 这动作,反而刺激到了宁高祥。 他站起身:“看了皇子公主的礼物,却没有看嫔妃们的,不如也瞧一瞧?我也想看看,萧昭仪送了些什么?” 桌上一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第五十四章 生养之争 “既然七皇弟想看,便自行去看吧。”宁守绪淡淡道。 宁高祥看看宁守绪,又看看屋外的礼盒,涨红了脸。 娴妃、云嫔饶有兴致地看他,萧月移开脸,犹豫要不要开口。 宁雪念大大咧咧,虽然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但好奇压过了疑虑。 “我也想看……” 她的话没说完,云嫔掐了下她的手臂,制止了她。 夏景专心吃着烤鸭,假装没注意到。 没人为宁高祥说话。在颐和宫,在柔妃的圈子里,他是众星捧着的月,在养和轩,在九皇子圈,他只是一个配角,一个边角。 宁思思匆忙起身,身子撞到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屋子里的目光都投在了她身上,她慌张低下头,端起一旁茶水,朝宁守绪拜:“还请三皇兄见谅。” 宁守绪看了她片刻,摇摇头:“无事。” “六公主放下吧,吃饭的时候,喝什么茶。”娴妃打圆场。 萧月松了口气,为两人解围:“我送的没什么好瞧的,不过是入宫时带来的几枚瓶子罢了。” 宁高祥坐了回去,再没说一句话。 家宴结束,他和宁思思先一步离开。 “萧妹妹莫要伤怀。”娴妃安慰萧月。 “你也是多嘴。”云嫔抱着宁雪念。 “我没什么。”萧月摇摇头,“倒是扰了三皇子。” “不过是小孩有点脾气,怎么算得扰了。”宁守绪扭头看娴妃,“何况,这颐和宫是母妃请的。” “好,怪我。”娴妃笑骂,“母妃请的不中你意,你九弟请的,可是合你心意了,桌上聊个不停。” “四弟学识过人,确实与别人不一样。”宁守绪扭头看四皇子。 “三哥才是学富五车,我不如也。”宁知行回道。 两人互捧,逗乐了众人,欢笑声冲去了冷气,屋内热闹一片。 娴妃抱起夏景,放在腿上,越瞧越欢喜。九皇子自己与绪儿处得来,随便带来一个四皇子,竟也能与绪儿畅聊! 她不知道,三皇子和四皇子本就会成为朋友,夏景只是提前了一段时间,做了他们的牵线人。 三皇子敏感,不喜别人的同情和过度关注,四皇子迟钝,对人缺乏同情也缺乏关注,只对手上事务感兴趣。 三皇子凸起来的,正是四皇子凹下去的,两人拼起来,简直严丝合缝,能不好吗? 离开养和轩,夏景和萧月回到静怡轩。 天已黑了,他们洗漱完,钻入被窝,夏景躺在她的臂弯。 宁高祥和宁思思的出现,打乱了萧月的心绪,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怎么能不在意? “景儿知道七皇子和六公主的事了?”她抱起夏景,让男孩伏在她的胸口。 夏景咬了咬嘴唇,眼神复杂:“知道。那是哥哥和姐姐。” “念儿也是你的姐姐,三皇子四皇子也是你的哥哥,没什么不同。”萧月的眼眸恍惚,脸朝着夏景,目光却没有落在夏景身上。 她的话,不像是对夏景说的,而像是对自己说的。 萧月抚了抚夏景的头发:“七皇子和六公主是柔妃的孩子。景儿是阿母的孩子,阿母只有景儿一个孩子。” 夏景点了点头。 “睡吧。”萧月放下夏景,为他掖好被子。 倚秋放下了床帘,黑暗笼罩了两人。 夏景心中叹,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线。 萧月已看出两个孩子心中没有自己,决心与他们划清界限。 但柔妃不会这么认为。 宁思思怎么想不重要,这个公主只是个添头,主要是宁高祥。 夏景看出来,宁高祥信奉尊卑观念,并且极其在意自己“尊贵”的身份。现在柔妃比萧月地位高,宁高祥所以认养母。 但日后,萧月的地位比柔妃高了呢?宁高祥是否还能坚定地选择养母?还是说,要回到生母这里来? 换做现代,孩子发现生母家比养母家有钱,也会生出一些想法来。若生母家再主动一些,多半是要被拉回去的。 这是人之常情,柔妃不得不防。 为了占有这个孩子,柔妃必须保证自己比萧月高贵。 所以游戏剧情里,萧月只是个昭仪时,两方秋毫无犯,柔妃甚至想缓和她们的关系。 一旦萧月走上女帝路线,开始寻求权力,成为嫔、成为妃,剑指皇后之位,柔妃就会出手阻拦。更别提女帝路线里,九皇子去世,萧月只剩那两个骨血。 而柔妃和萧月的冲突,又会影响宁高祥、宁思思和萧月的关系,最终导致两方反目成仇,两个孩子被萧月针对。 现在,萧月虽然还没走女帝线的模样,但地位已在提升中…… 柔妃会动手吗?只是升嫔的话,应该不至于直接冲突,可间接呢?除了柔妃,还有皇后,还有端妃,她们是否会动手? 再加上自己刚刚恶了康宁帝。 夏景意识到,萧月的升嫔之路,或许要生出些波折来。 只是些许波折而已。 后宫是朝堂的缩影,在朝堂强大了,在后宫的地位谁也压不住。 最后决定皇位的,是朝野的权势,是最重要的兵权。 募兵令已经制成。他以过家家的理由,向四皇兄讨了这枚铜牌。 接下来,就是将令牌给那便宜舅舅了,引导他适时平叛了。 得让他过来一趟京城。 只是过来简单,在皇宫见面却很难。 大不了不见了,让煤将军代送。 确定好计划,夏景闭上眼,进入睡梦。 清晨,他醒来,觉得喉咙有些不适。 这破身体,又出问题了。 他回想,应该是四皇子宁知行的锅。 观澜斋节俭,宁知行体壮,屋内没放炭盆。宁知行还经常拉他在院子里实操,害得他吹多了风。 好在这次不严重,夏景假装贪睡,到中午起床,便恢复了些。 又一夜休息,基本复原,萧月都没能瞧出来。 早上,他从床上下来,倚秋为他更衣。 “帽子呢?”他问。 “小主子不是说,那帽子难看,你就是冻死,在御花园池子里泅水,也不戴它?”倚秋惊奇。 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那不戴了。” 夏景假装要走,倚秋立即拉住他,为他戴上棉帽。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夏景叹了口气。好好的帅气小孩哥,戴上这厚帽子,顿时成了一只肥仓鼠。 锻炼,必须锻炼! 夏景之前生病,就想过锻炼的事,后面事多给忘了。 锻炼需要养生功,五禽戏最佳。问问宁守绪和宁知行有没有。 “五禽戏?”宁知行摸摸下巴,“怎么突然想起来学这个?” “堂堂观澜斋大将军,身子太弱岂不让人笑话!”夏景拿出宁知行给做的将令,表示自己在过家家。 “我会,但没空教你。”宁知行很忙。 “四哥!”夏景抱住他的腿,“我们兄弟之情就这么淡薄吗!” 宁知行哭笑不得,说道:“你先去你三哥那问问,找不到人教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多谢四哥!”夏景一抱拳,面露好奇,“那人是谁?” “大公主。” 第五十五章 大公主的可怕 本来谁教都无所谓,在哪学也无所谓,就是跟着一个小太监学,夏景也能接受。 但宁知行说了大公主,夏景立即排除掉了其他所有可能性。 就是大公主了! “你先去找守绪。”宁知行强调,“我觉得,他那应该能帮你安排。” 夏景觉宁守绪不能安排,相信宁守绪也会这么觉得。 他跑到养和轩,闯入宁守绪的房间。 宁守绪吓了一跳,手里的拼图落在了地上。 夏景捡起,往桌面瞧了瞧,宁守绪已拼好了三成。 这才一天!这么肝的吗。 “咳,为了复现那幅画,我想要早日拼好。”宁守绪找了个借口。 这三皇子,明明分外贪玩却过于嘴硬。 放在夏景前世,他就是那种给刚满月的孩子买ps5和switch,美名曰‘孩子想要’的家长。太装了! “哦。”夏景点点头。 他看不惯,给宁守绪使绊子,睁着纯真的眼道:“既然要看的是画,我再给三哥画一幅,三哥不用那么辛苦拼拼图了。” 宁守绪捏拼图的手指僵住。 片刻,他笑道:“好,拿纸笔来。” 元嬷嬷立刻将纸笔取来,加水研墨。 夏景提笔,快速复刻了那简笔画,因为有着‘阿母贴贴’的加成,新画的比之前那幅还要好些。 宁守绪拿起,仔细瞧了瞧,丢在一旁:“不如拼图上那幅。” “唉,还是得拼。”他重新拿起拼图,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夏景瞪大了眼。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能睁着眼说瞎话! 为难宁守绪失败,夏景提起正事。 “我要学五禽戏,三哥可有人能教我?” “五禽戏?皇家练这个的挺多,本来也该有太监去教你的。我想想,让司礼监派一个太监……”宁守绪认真琢磨起怎么操作。 “我要学五禽戏,三哥可有人能教我?”夏景打断他。 宁守绪一愣:“有。我让母妃找个侍卫……” 他以为夏景不要太监教。 “三哥可有人能教我?”夏景再次说道。 宁守绪盯他片刻,笑道:“想让我配合你说谎,你用什么收买我?” 夏景想了想:“我出道题,三哥答不上来,就帮我如何?” “我不是神仙,若你问你早上吃了几块糕点,我如何能答上来?”宁守绪警惕心很高。 “这种只有几个人知道答案的不算数。” “好,你说。”宁守绪很有自信。 晚宴里,宁知行夸他学富五车,他其实有些不满。他读的书该有五六车了,五车是说少了! “三哥听好。”夏景很严肃,“最早的姓是什么?” “最早的姓?”宁守绪皱眉,“这题没有确切的答案。或是姬,或是风,或是姜。” “都不是,”夏景摇头,“是本善。” “怎么说?”宁守绪惊讶。 “人之初,姓本善。” “????” 宁守绪后悔,他就不该和一个小孩子打这个赌! “这题不算。”宁守绪绷着脸,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怎么不算,这又不是我吃了几个糕点这样的问题,”夏景据理力争。 “我说不算就不算。”宁守绪一票否决,拒绝争论。 “娘娘!”夏景扑到娴妃怀里,“三哥欺负人!” 娴妃刚从外面进来,抱着夏景,听他说了事情经过,义愤填膺。 “景儿等会儿,我替你做主!”她气势汹汹,走到宁守绪身旁,戳他脑袋:“你母妃我还是读过书的,人之初姓本善有什么问题,你自己读书不精,回答不上来,还赖一个孩子的账!” 宁守绪张了张口。那是性!不是姓! “快点的,你答应了什么,快给景儿!”娴妃又戳他的脑袋。 许久没戳过了,有点上瘾。 宁守绪叹口气:“答应了我没人能教九弟五禽戏。” “这是什么?”娴妃疑惑。 宁守绪将赌约说出,娴妃扭头看夏景:“景儿怎么有这个要求?” “四哥说,三哥这里没人的话,他就求大公主教我!”夏景满脸憧憬,“我还没见过大姐姐呢。” 宁守绪本有些恼,听了夏景的话,噗一声笑起来。 娴妃斜一眼他,为难地看夏景:“要不,还是别烦你大姐姐了。我找个别的公主教你可好?” “大姐姐怎么了吗?”夏景假装疑惑。 “倒也没怎么,就是不讨孩子喜欢,年纪小些的皇子公主在她身边,没有不哭起来的。”娴妃说得很委婉。 “大皇姊自幼跟着太后……” 宁守绪刚起了个话头,娴妃狠狠瞪他了一眼,太后是你能编排的? 他忙改口:“大皇姊严格得很,你稍有散漫,就要被叱喝。” “别说你们这些皇子公主,就是我,也不敢往她那边凑。”娴妃又劝,希望夏景放弃。 “而且,大皇姊正在考虑出阁的事,估计烦得很,你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宁守绪说笑。 他们都劝夏景别去找大公主。 但他们说的,正是夏景希望去找大公主的原因。 大公主由太后养大,借助她,可以接触太后。 大公主为人严肃有威仪,能干大事。游戏里,她有四五条未来路线,都是主宰一方,至于路线区别,和嫁去了何方有关。 其中一条里,她嫁入匈奴,在萧月称帝之际,合纵连横,借用夫家的地位,拉了一批匈奴部落,攻打大宁。 与她作战的,正是萧月的兄长,夏景的舅舅。 她打不进来,宁氏王朝也打不出去,打着打着,匈奴部落的首领死了一个又一个,没了首领的匈奴骑兵,都落入了大公主手里。 战事打了两年,双方停战,夏景的舅舅成了公爵,萧月借助他握稳了大宁兵权,大公主成了南匈奴的话事人,收拢了一堆部落。两方谁也没亏,各自大赚。 游戏论坛上,不少玩家讨论,这大公主打萧月是假,趁机夺取匈奴部落的权力是真。 这样一个能掌兵人才,夏景怎么能错过? 而且,大公主掌的不是宁氏王朝的兵,而是匈奴的兵,是青帐汗国的兵。 她做的是增量,不是存量。宁氏王朝再动荡,也影响不到她。 她是一支奇兵,一张绝对的底牌。 “三哥和娘娘这么说,我更好奇了。”夏景跳下椅子,“我还是要去瞧瞧。” “只是去瞧瞧,倒也没事。她到底是你大姐,马上要远嫁了。”娴妃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去吧去吧。”宁守绪拿起拼图,“别哭哭啼啼地回来就行。” 第五十六章 宁晚君(二合一) 从养和轩出来,夏景立即跑去了观澜斋,向宁知行汇报。 宁知行不介意介绍大公主,但疑惑宁守绪为何没帮忙,走去了养和轩。 宁守绪告诉他,是夏景想要结识大公主。 宁知行哑然失笑,也觉得夏景不知天高地厚。 “你姐姐决定好去哪了吗?”宁守绪动了动腰,拼图匣子压在他屁股下,有些不适。 “上个月见到她,还没选定,说是想问一问太后的意见。”宁知行回答。 大公主是宁知行的姐姐,不过两人从未一起生活过。 大公主满周岁后,就被送入了太后府中,由太后抚养。这是当时刚登基的康宁帝,为了拉近和太后的关系,送去的‘心意’。 对姐姐的婚事,宁知行也有些忧愁:“腊梅宴之后,就该选定了,不知道会如何。” “不说这个,”宁守绪起了坏心眼,问他,“我这有个题目,你要是能答出来,我屋里的东西你随便选,若答不出来,你那本墨家的书借我看一个月,如何?” 宁知行一挑眉:“皇兄请出题。”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问什么,宁守绪压不住笑意。 他咳嗽一声,努力绷着脸:“最早的姓氏是?” …… 夏景在观澜斋中,参观宁知行的仓库。宁知行还没答应他,他等着回复。 日轮西落的时候,宁知行的影子投在了院中的石板上。 夏景抬头,发现四皇兄黑着脸,一副郁闷气愤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宁守绪不守承诺,出卖了自己?就算这样,也不至于生气才是。 “我明日领你去见大公主。”宁知行对夏景道。 夏景松了口气,这气不是冲他来的。 “四哥怎么不开心了?”他贴心地问。 回想到养和轩里的事,宁知行的脸更黑了。借书一个月不算什么,但在这种——这种儿戏一般的问答里输了,让他郁闷得很。 他沉默片刻,看着夏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答上来,我库里的东西你随便选,若答不上来,你三日不许去养和轩。” 夏景眨眨眼,好像明白了宁知行郁闷的缘由。 他乖巧地点点头:“好,四哥出题。” 宁知行露出笑,自己被坑令人难受,但以同样的手法坑了别人,就能大大缓解郁闷,甚至生出快感来。 他笑呵呵地问夏景:“最早的姓是什么?” “本善。”夏景快速答。 宁知行后退一步,看夏景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是被背叛的苦闷。你怎么能答上来! “原来三哥已经戏弄过了你。”他叹道。 夏景挠挠脑袋:“嘻嘻,是我问三哥的。”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要那个梳妆盒,四哥帮我打包好,我明天送给大姐姐。”夏景与宁知行道别,跑出了院子。 那可是我设计了好几个月,做了半个月的梳妆盒!宁知行扶额叹息。 还好,送给的是自家姐姐。 他喝口茶,饮下烦闷,继续做起轮椅。轮椅的不少设计还需要验证,粗略估计,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两个月才能完成。 …… 大公主名为宁晚君。与宁晚君的见面分外平淡,宁知行带去夏景,奉上梳妆盒,宁晚君收下,说自己何日何时有空,让夏景在那时候过去,便结束了交谈。 夏景心想,宁晚君和宁知行不愧是姐弟,两个都是淡人。 从宁晚君那回去,正遇到娴妃造访静怡轩。 娴妃告诉萧月,康宁帝让皇后商议她封嫔的事,皇后故意招去四妃商量。 坤宁宫里,只有他娴妃支持,其他三妃,端妃、柔妃没说话,敬妃以九皇子才三岁为由,说该晚一些封。 古代后宫里,皇子、公主的夭折率很高,按宁氏王朝的规矩,皇子公主健康生长到五岁,才会将他们记载在册,敬妃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不过,敬妃是个墙头草,她的话可能是任何一个人的意思,唯独不可能是她自己的意思。夏景估摸,是皇后试探了端妃和柔妃的意见,授意敬妃说的。 端妃的好姐妹云嫔和萧月交好,柔妃的孩子是萧月的骨血,这两人都不能明面上表示反对。 “等腊梅宴,她们再没个说法,我帮妹妹问问皇上去!”娴妃急切道。 她有这资格,她相信康宁帝会给她这个面子。 康宁帝虽无情,但大宁以忠孝治天下,宁守绪作为儿子救了父亲,作为臣子救了皇帝,忠孝两全,在道德金字塔的顶端,是大宁好人、道德标兵,康宁帝为了人心,必须宠爱他以及他的母亲娴妃。 “有姐姐照拂,是嫔还是昭仪,又有什么区别?皇上若有意缓一缓,自有他的道理,姐姐万不可冲动。”萧月握住娴妃的手劝。 “这宫中无数人,如同苍蝇一般,闻到腥味就鼓噪不休,妹妹独守高洁,只恨那些家伙太可恶。”娴妃叹息。 萧月何尝不盼望早日晋升,只是觉得事不可为,不必消耗人情罢了。 娴妃走后,云嫔来访。 云嫔知道了端妃沉默的事,过来安慰萧月,并说自己一定会劝端妃。 萧月又将这事问了慧静。 慧静告诉她,当尽力争取,但不是向康宁帝争,而是拉拢端妃和柔妃。她与端妃有旧,会帮萧月说情,只要再解决柔妃,事情就不会有问题。 萧月却无接触柔妃的办法。宁守绪的生日宴后,颐和宫那边格外冷淡。 她已打算放弃,熬个一年多,等夏景五岁,必定可以升嫔。 娴妃又走动了一番,没有成功。她来到静怡轩,叹息萧家对萧月毫无助力,但凡萧家支棱一些,这个嫔都跑不了。 萧月扯开了话题。 晚上,夏景躺在萧月怀里,借着娴妃的话问:“阿母,我还没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是什么样子?” 萧月露出笑容,为夏景讲自己小时候的事。 “我还有个舅舅?”夏景假装惊喜。 “是啊,你舅舅他……”萧月又说了许多兄长的事。 铺垫到这里,夏景道出自己的目的:“我要见舅舅!” “你舅舅离京城远着呢,他也进不来皇宫。”萧月何尝不思念家人,眼中绕起愁思。 夏景抱着她,用出前世在金主那边苦练的撒娇技术,终于让萧月松了口。 “舅舅在家也是闲着,不如来京城找个活。就算找不到,四哥出宫后,也能在四哥府上做事。”夏景用前途诱惑。 萧月迟疑许久,同意修书一封,托娴妃送出去,让兄长来京。她也想让父母过来,可他们年岁已高,不宜长途跋涉。 送信约要半个月,舅舅过来,不在路上流连的话,大约也是半个月,一个月后就能见到他。 见完就让他回去。在京城找活干?哄哄萧月罢了,回去镇压叛军才是大事! 等他大胜,自己母子俩的腰才能挺直。 …… 到和大公主宁晚君约定好的日子,夏景上了门。 宁晚君住在水云殿,是太后慈宁宫旁边的小院子。 太后是武家之女,宁晚君继承了太后的武德,琴棋书画只是寻常,排兵布阵却格外精通。 夏景进入院子,喊杀声扑面而来,两队太监正用木刀比拼。宁晚君高坐殿前,面无表情地看。 两队太监一共十余人,都在御马监当值。御马监是为皇帝养马的部门,既然养马,当然要会骑马,既然会骑马,自然要会点功夫。 夏景绕开交战双方,跑到宁晚君身旁,兴奋地往下瞧。 他最喜欢看人打架了! 宁晚君扭头,见到夏景眼中的喜悦,不以为意。 两方太监各自用一套阵型,起初在互相试探,只有木刀撞击,并无人员受伤。 片刻,两方熟悉了对方的作战方式,对战白热化,木刀砍在了肉体上,鲜血四溅、头破血流!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半太监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太监也带着伤势。 宁晚君再看夏景,夏景眼中的兴奋退去了些,托着下巴,似在思考。 喜欢看打架不稀奇,但见到这鲜血直流的场面,能保持镇静的可不多!宁晚君惊诧。 又十几个呼吸后,院子里只有三个太监还站着,他们是队友。 宁晚君拍拍手,两侧另有太监涌来,抬走了倒地的太监。 宁晚君赏赐了最后站着的太监,挥手让他们离开。 “你在想什么?”她夏景。 “刚开始,绿衣太监倒得多,但最后,却是绿衣太监们赢了,而且足足剩了三个人。”夏景知道,这是开始考校了。 “你觉得因为什么?”宁晚君问。 “绿衣太监们一直聚在一起,红衣太监们被分开了。” 宁晚君起身:“走,我们去屋子里。” 她没说夏景回答得对不对,不夸奖也不批评。 夏景却知道,自己表现得很完美。 【姓名:宁晚君】 【年龄:18】 【身份:大公主】 【亲密度:50→58】 亲密度一下子涨了8点! 两人走入里屋,一股热浪扑来,几个大盆放在四周,里面木炭烧得通红。 “宫中会五禽戏的很多,你既然要和我学,就要守我的规矩。”宁晚君转身对夏景道。 “是,将军!”夏景昂首挺胸。 “什么将军?”宁晚君皱眉。 夏景低下头,忐忑道:“感觉姐姐的气势很像,不小心叫了。” “下次不要这么叫了,叫我皇姐就好。”宁晚君解下外衫,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 夏景看了眼亲密度,没涨,宁晚君居然真不喜欢将军这个称谓。难道要叫女皇? “是。”他乖巧道。 “去更衣吧。”宁晚君拿起一套衣服,丢给夏景。 夏景接住,在宁晚君面前换上。 “我先打两遍,你注意看着。”宁晚君岔开腿,重心下沉。 五禽戏没什么花样,宁晚君却打得格外认真,这气氛影响到了夏景。 两遍打完,宁晚君问夏景:“怎么样?” 夏景回忆她的动作,依葫芦画瓢,打了一遍。 宁晚君没说话,盯着他瞧了片刻。 “哪里错了吗?”夏景这次是真忐忑。 “模样对了,发力几乎全错。”宁晚君说道。 她再次演示了一遍,这次打得很慢,细细说了发力的要点。 夏景记下,打了第二遍。 这次,宁晚君沉默得比上一次更久。 “这不适合你,我教你一套拳法。”说完,她也不等夏景的回答,又打了一套拳法。 这次没说发力技巧,夏景回想五禽戏里的发力,打了一遍。 “不够标准,而且有三处错误。”宁晚君指正完,让夏景自己练,自己走出了门。 门外,宫女告诉她,太后唤她。 她进入慈宁宫,与太后说话,聊起北疆的局势,心中却在挂念着殿里的九皇弟。 她说夏景第一次的动作只有形,没有力。但看两遍,就能学会形的,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她又说夏景不适合五禽戏,因为夏景第二次已兼具了形和力,这简单的养生功根本发挥不出男孩的天赋。 她于是教了一套拳法,男孩居然也快速上手了。 她叹息,可惜夏景生在了帝王家。 帝王家的皇子,怎么可能努力练武?白白浪费了天赋! 太后留她有些久,名为闲聊,其实是劝她,嫁到北疆去。宁氏王朝需要一个稳定的北疆,而联姻就是最好的手段。 她不愿联姻,不愿做一个被放置的金丝雀,但她也没有办法。 离开慈宁宫,已是傍晚。宁晚君回到殿中,本以为那九皇子定然走了,却没想到,男孩还在屋子,挥汗如雨。 若是在别的领域,夏景一定贪图享乐。但这可是武功!虽然不像武侠小说里的那么夸张,但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件事,只要装备和队友给力,完全可以做到,飞檐走壁更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有‘阿母贴贴’的加成,每一次练习,夏景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这感觉,就像每一次押注,都能获得收益一样!上头! “停下吧。”宁晚君走到他面前。 夏景还想继续,宁晚君手一伸,在他胳膊上一捏,他就没了力气。 动作停下,疲惫感从肉体深处涌出,夏景躺在了地上。 “准备药浴。”宁晚君吩咐宫女。 她将夏景抱到床榻上,解开他的衣裳,为他揉按肌肉。 “多谢皇姐。”夏景安静趴着。 “什么皇姐,叫我将军。”宁晚君拍了下他的后颈。 “……?” 第五十七章 姐姐真好看 经了一套按摩,又泡了一顿药浴后,夏景恢复了体力,趴在小田子身上,回到静怡轩。 睡梦里,他依旧在打拳,期盼自己可以飞檐走壁、劈砖碎石。 早晨醒来,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 山羊胡御医文道生,已乐呵呵地在外面守着,等夏景醒,立即走了进去。 “大公主遣人与微臣说了,九皇子练武练过了头,今个晚上再泡一次药浴,睡一觉,明日就好了。”文道生对夏景道。 他的神态恭敬。后宫里当差的人都晓得,萧昭仪得了势,封嫔不成问题,不是今年就是明年。 虽说已知道这一点,做了心理预算,早上,大公主殿里的宫女去太医院唤文道生,他还是吓了一跳。 这九皇子的人脉越来越广了! 大公主虽然年后就会嫁出去,但太后还在宫里啊! 想到这里,他的神态更谦卑了。 “多谢文太医。”夏景向文道生道谢。 “这是微臣的荣幸。”文道生起身,“九皇子好好休息。” 倚秋送他出门,萧月进入屋内。 她摸了摸夏景的额头,想问问大公主的事,但转念一想,自己问了,又能做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 “阿母。”夏景抱住她的腰,“今天还没贴贴。” “好好好,贴贴贴。”萧月无奈地俯下身。 夏景搂住她的颈项,摩擦她光滑的脸颊:“阿母在叹气什么?我只是累了点,大皇姊说了,以后不用这么练。” 萧月笑。这孩子居然安慰起她来了! 她捏夏景的脸:“你阿母我又不是没练过武,你舅舅当年,经常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几天!因为你太会闹腾,才让我叹气。” “那就好。”夏景一点儿没说以后不闹腾的意思,亲了口萧月的脸颊,坐起身。 起床后,萧月不许他出门,他便在堂屋里坐着,让萧月给他读故事书。 一早上平静无事,到下午,娴妃、云嫔、宁雪念、宁知行和元嬷嬷来了一趟,留下了一些药材补品。 娴妃与萧月聊了嫔位的事,云嫔来时,又说了一些。 她们都提到了腊梅宴。除了四妃和皇后能前往养心殿见康宁帝,其她嫔及以下的,只有在宴会上,才能见到圣颜。 对康宁帝来说,宴会也是他接触妃以下的唯一渠道。 腊梅宴就是其中一个宴会。它的规模较小,除了四妃,只有收到帖子的人能去。 那些帖子,基本会发到嫔手里,还有几份会给今年刚入宫的人,算是新人福利。 不是嫔,却入了腊梅宴的,十有八九会升为嫔。 娴妃准备在腊梅宴后,问问康宁帝的意见,浅浅催促。萧月谢过了娴妃。 云嫔没能让端妃松口,端妃只保证不会反对。端妃的坚持,更多是对娴妃的提防。萧月已被打上了娴妃的标记,端妃不希望娴妃得势。 加入一个派系,有好处必然也有坏处。 夏景听着,思索起腊梅宴来。 游戏里,这场宴会热闹的很,给了康宁帝很大的“惊喜”。 若在那场热闹里操作操作,说不定能直接扫清升嫔的阻碍,但那太危险了。 一个新入宫的婕妤、一个在宫中许久的嫔,在宴席上刺杀康宁帝,放在前世,妥妥的热搜第一,全网吃瓜,微博瘫痪! 不知道宴席上有没有花生瓜子,夏景想边嗑边看。 这刺杀当然没有成功,两人靠近康宁帝后,被太监拿下。 康宁帝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习武之人,专精护卫一职,能力很强。 遵循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康宁帝随意找了个理由,将她们丢去看皇陵。一年后,她们先后“自缢”。 若让萧月站出来“救驾”,演一出戏,定能捞到功劳。 可腊梅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看准时机救驾挺难。 康宁帝身边护卫以皇帝安全为先,若冲出去的时机不巧,护卫们选择先拉康宁帝离开,不去救援,那可就把自己搭上了。 夏景所以不愿让萧月干。 想到这里,他翻出人际关系列表,瞧了眼康宁帝。 【慈爱度:52】 不是,你不是降到48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夏景片刻想通。这是康宁帝得了消息,在封嫔这件事上,端妃柔妃与萧月敌对,他觉得虚惊一场,这九皇子还远远不够“贤”,ptsd解除了。 这事,估计还少不了徐忠德的引导。 好感度恢复,夏景对康宁帝却已没了念想。 这人机皇帝的好感度还是随缘吧,走广积粮的策略。 接下来几日,夏景分外忙碌,小田子的脚力突飞猛进。任谁每日静怡轩、浣衣局、永华宫、养和轩、观澜斋、水云殿来回跑,脚力也要大大加强。 又一日早上,夏景趴在小田子的背上,往水云殿走,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六公主宁思思。 宁思思身旁没有宫女,她立在巷口,见到夏景和小田子,惊慌地缩在墙壁后,过了会儿,又踏出一步,露出半边身子,朝夏景看。 她所在的巷子,正是去往水云殿的道路,小田子看夏景,夏景一拍他的肩膀:“继续走。” 他九皇子怕过谁? 入了巷子,宁思思还在墙边站着,小田子要经过,宁思思大跨一步,拦住了他们。 瞬间,夏景脑中闪过“你放学别走”“学校后面巷子里等你”这样的话。 “干什么?”夏景语气不善。 他对宁思思的印象还算可以,不同于宁高祥,这个便宜姐姐还算正常。 但母不同,不相为谋! 宁思思后退一步,咬紧了嘴唇。 片刻,她抬起头,发丝垂在脑后,露出一张酷似萧月的脸。 明明只有六岁,却已退去了婴儿肥,现出清秀的面庞和妩媚的眼了。 看着这张脸,夏景抓了抓头发,有些心软。 他看出宁思思有事要说,从小田子身上下来,让小田子离远些。 宁思思感激地看他,凑到他的耳边道:“我听到兄长和宁承睿说话,宁承睿要揍你,你不要一个人待着。” 说完,她提着裙摆,急匆匆跑向远处。 夏景立在原地,第一反应是便宜姐姐真好看,第二反应是好笑。 他快忘了宁承睿了,这八皇子居然又跳了出来! 而且,这宁承睿找麻烦的手段还是那样朴实无华。仔细算算,他都动手多少次,吃了多少亏了,怎么就是不长教训? 这次要怎么做?和前两次一样,假装挨打,暗地里绊他,让他头破血流? 要是还这么干,他结交三四皇子,拉拢一七公主,在云嫔娴妃怀里撒娇的事,不是白做了吗? 是时候让宁承睿知道现实的残酷了! 第五十八章 送你小宫女 打定主意,夏景骑上座驾小田子,继续前往水云殿。 在宁晚君的指导下打了会儿拳,又做了几套拉伸动作,夏景趁着休息时刻,拉住宁晚君的手,可怜兮兮地看她。 宁晚君低头看他,眼神很淡:“嗯?” 配合她清冷的脸,这声音格外冷漠刺人,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刺骨些。普通人经她这么一瞧,就要两股战战,思维迟钝。 夏景有着免疫。前世他有一个拿过金腰带的女性朋友,虽说整体气势上比宁晚君弱了些,但眼神比宁晚君还要凶。夏景与宁承睿打架时用的招式,都是从朋友那学来的。 “将军,有人要打你的头号弟子!”他向宁晚君告状。 “哦?是谁?”宁晚君眯起眼。 夏景天天跑到她殿里,消息灵通些的人,应该都知道了。这时候还敢欺负夏景,这是不怕她的名头? 还是说,这孩子要说的,不是真正的打,而是封嫔的事? 萧昭仪教九皇子,向自己求助? 宁晚君虽说无意花时间在政治斗争上,但耳濡目染,对一些事情看得很清晰。 她看着夏景,问:“是哪个嫔妃,还是大皇子、太子他们?” 夏景看她眯着的眼,心想这个大公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猛。同辈人中,居然只有大皇子和太子能入她的眼。 “是八皇子!”夏景回答。 宁晚君心中的弦松了。她一叹,居然不是封嫔的事,二叹,居然只是小小的八皇子。 她意兴阑珊:“此等小贼,何须本将军出手。” “他比我大,我个子没有他高!”夏景陈述双方差距。 想痛揍宁承睿不难,难的是合理痛揍。现在打倒了宁承睿,之前打假赛的事情不就暴露了? 只有从宁晚君这里得了“教导”,再去打赢比赛,才能维持住自己的人设。 “你练拳也有几天了,只要发挥正常,寻常六七岁的孩子不是你的对手。”宁晚君想了想,“不过,上了沙场,想要发挥正常也是一件难事。” 她唤来宫女,耳语一阵,宫女离开,领来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七八岁的模样,膀大腰粗,一看就经了不少锻炼。 “他来当你的陪练。”宁晚君说道。 夏景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腿,又看小太监比自己腿还粗的胳膊,震惊地看宁晚君。 不是,我打他? “我想起来,被子在院子里还没收。”说着,他脚底抹油,就要跑路。 宁晚君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拎他起来。 夏景又换话术:“区区八皇子,有何可怕,将军且坐着,末将这就去取他狗头,为将军祭旗!” 夏景用力掰宁晚君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你现在或许打得过八皇子,但一定不会打得好看,不好看,丢的是我的脸。”宁晚君摇摇头,“罢了,给你换一个。” 她挥挥手,壮硕得像小拳石的小太监走出,一个小宫女走入。 小宫女八九岁的年纪,胳膊没夏景腿粗了。 而且还挺好看。 他看宁晚君,心中惊讶。先是练武的小太监,然后是练武的小宫女,这大皇姊,到底打算做什么? 夏景本以为,她到了匈奴那边才开始布局谋划,现在瞧来,在宫中就开始了? 练武最费资源,俗话说穷文富武,这些小太监小宫女既然习了武,文一定也没落下。这是提前打造的班底?有八九岁的,有没有十八九岁的? “这个如何?”宁晚君问夏景。 “这个姐姐挺好看。”夏景夸道。 “可不只是好看。”宁晚君笑道,“当个对手可行?” 作为对手不行,作为手下可太行了。 夏景假装贪图小宫女的美色:“打赢了可以带走吗?” “你倒是想得美,”宁晚君不认为夏景能打过自己培养的小宫女,“只要你赢了,自无不可。” “那个小拳石……小太监也送吗?有他在身边,我能在宫里横着走了。”夏景还不满足。 “你打赢了忍冬,我送你十个。”宁晚君说道。 她叫忍冬?名字也挺好听。 “一言为定!”夏景欣喜。 宁晚君放下他,坐在椅子上,讲解了比斗的规则。不许攻击要害,不许用下三滥的手段。 夏景摩拳擦掌,冲向名为忍冬的小宫女。 结果不出所料,勉强挡了两下,他被掀翻在地。 女孩本就比男孩发育早,夏景才三岁,女孩已八九岁,夏景才学了锻炼体质的拳,女孩已学了克敌制胜的武功,无论哪样,夏景都不占优势。 “不公平,我不会那样的招式!”夏景躺在地上,向宁晚君抗议。 这场比试没必要急着赢,这是个突破口,能从宁晚君这里要到不少东西。 “忍冬,你来教他。”宁晚君对小宫女道。 “诺。”小宫女应下。 许是和宁晚君待久了,这小宫女也一副清冷的模样。宁晚君好歹会眯眼,会笑,小宫女全程面无表情,手上也毫不留情。 夏景跟着她,学了一套打架的拳法,又学了一串步法。 一直在水云殿玩到傍晚,夏景泡了药浴,洗了澡,满意地离开。 光是药浴,这一趟就不亏了。那里面名贵的药材不少,以静怡轩的财力,根本泡不起。 何况,还有一个可爱小女孩陪练。 夏景揉了揉胸口,那小女孩打人还挺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过她,得到宁晚君许诺的十个。 到时候,是选十个太监,还是选十个宫女呢? 夏景趴在小田子背上,有些烦恼。 至于打不过忍冬的可能性,他完全没考虑过。 这世界又没内功,武人只是体力强了些,力量大了些,抗揍了些,身体构造与前世没有两样。 在武学,起码在徒手格斗的技巧上,前世不说比这世界先进,至少不差。更重要的是,前世的格斗招数足够新奇。 猛一用出来,古人必然一头雾水,战斗力大降。 先试试这个世界的技巧,实在打不过,就不怪他不讲道义了。十字固三角绞死亡断头台,统统用上。什么年代了,还在打传统拳法? 到时候,那十个人是要年纪小些的,还是年纪大些的呢? 夏景陷入新的烦恼。 要是他也能和宁晚君一样,培养自己的班底就好了。 第五十九章 拳打八皇子(二合一) 想着要正面揍宁承睿一顿,让他知道现实的残酷,夏景却一直没遇到他。 每天那么多地方来回跑,夏景根本没有落单的时候。 这样几日,八皇子的影子没见到,倒是被七公主宁雪念拦住了。 “你最近都去哪了!”宁雪念叉着腰,很生气。 夏景要联络的金主多了,每个金主分得的时间自然少了,宁雪念就是少得最多的那个。 她当然不依,直接拦住夏景,要兴师问罪。 夏景从小田子身上下来,拉住宁雪念的手:“姐姐怎么啦?” 宁雪念抽了两下手,没抽动,看着夏景凑近的脸,话顿时软了:“御花园里还有几棵树有叶子,我们玩弹弓去!” 这是主动出击了。 夏景迟疑:“可是,我和大皇姊说好了要去练拳。” 夏景陪宁雪念的时间,其实没比刚开始少多少。只是因为去养和轩的时候,都与宁雪念同行,现在砍了些养和轩的时间,宁雪念误认为是自己的时间少了。 夏景想了想,问道:“念儿姐姐要不要去水云殿?大皇姊那里,还有会武功的宫女呢!” “我才不去。”宁雪念松开夏景的手,哼了一声。 这让夏景有些意外,宁雪念居然对会武功的宫女不感兴趣。 “大皇姊那边练武的东西多,好像还有能用来玩弹弓的靶子。”夏景再次诱惑。 宁雪念乌黑的眼珠左右晃了晃,有些意动,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夏景。 “你去吧,我找萧娘娘玩去。”她跑开了。 “公主,慢点儿!” 露华叫一声,低下头,在夏景耳边道:“公主玩弹弓,被大公主教训过,所以不喜欢她。” 说完,她提起宫裙,追上宁雪念。 原来是被宁晚君教训过。 夏景揉揉额头,这下可有点儿难办了。不论是宁晚君还是宁雪念,都不是轻易低头的性子。 算了,再压一压别的时间,哄哄宁雪念就是。 仔细算了算,夏景悲痛地发现,能压缩的只有早上睡懒觉的时间。 他不是贪睡,而是冬天的被窝有股超凡的魅力!别说是他这个小孩儿,就是成年人,没有父母和工作压着,谁能抵御这份魔力? 都怪康宁帝,太阳下山就不让出门,白白浪费了晚上的时间。 他拍拍小田子的肩膀:“先去养和轩。” 到养和轩,他捉来煤将军。以喵杀鸡诱惑,命令它去陪陪宁雪念。 后面几日,有了煤将军,加上夏景早上的陪伴,宁雪念果然欢喜了许多。 夏景继续在水云殿练武,顺便旁敲侧击。 宁晚君即将嫁人,殿里的东西没法全部带走,他自愿为宁晚君分忧。 什么精心调教的太监宫女,什么死沉死沉的银子和器材,统统可以放在静怡轩! 静怡轩里,还有两个殿空着呢! 宁晚君不语,只是给忍冬使眼色,忍冬下手的力道顿时重了许多。 这小宫女之前居然没用出全力! 夏景挡住忍冬的拳,一屁股坐在地砖上,大口喘着气。 “今天就到这里吧。”宁晚君适时说道。 宫女进来,伺候夏景药浴,将他洗净擦干,放在罗汉床上。 宁晚君为他按摩。 “将军,脚也按按。”夏景没忍住,口花花道。 古人不懂这梗,但宁晚君看得出夏景的随意,她抬起夏景的脚,用力按下,夏景的惨叫声回荡在屋内。 穿好衣服,夏景躺在床上,健了身,洗了澡,按了摩,正是最惬意的时候。 他看自己的面板,技能栏里,多了两项能力。 【技能:折纸lv2、弹弓lv1、古格斗术lv1、锻体法lv1】 lv1已经不差,游戏的技能上限才lv6。 若要形容的话,lv1是熟练,lv2是精通,lv3是一方豪强,lv4是一代大家,lv5世界瑰宝,至于lv6,夏景穿越时,这个等级还没开放,据说要等dlc出来。 划去面板,他伸了个懒腰,正要睡一会儿,一只黑乎乎的影子,跃到了他的胸口。 这一下比小宫女的普通一击还要重些。 “你这肥猫。”夏景抱起胸口的煤将军,“你怎么到这来了?” “喵喵喵喵。”煤将军用爪子比划。 “什么,念姐姐出事了?”夏景坐起身。 他快速整理了衣物,和一旁的宁晚君说了一声,跑出水云殿。小田子在门口坐着喝茶,茶碗都忘了放,忙追上去。 宁晚君盯着煤将军的背影瞧了会儿,唤来忍冬,远远跟在了夏景背后。 夏景跑得急,小田子费了全力才勉强追上,宁晚君和忍冬只是大跨步,居然也没落下。 夏景跑到御花园,萧瑟的园子里,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扭打在一起,那是宁承睿和宁雪念。 在他们身旁,还有两个大些的身影,也在拉拉扯扯。那是露华和宁承睿身边的宫女。 宁雪念弹弓用得精湛,拳脚却不熟练。一个射手,在近距离与一个战士相遇,怎么讨的了好? 弹弓被击落在一旁,宁承睿推倒了宁雪念,打她的肩膀。 宁雪念咬牙,抓住宁承睿的手,想要反击,却使不上力。 远远见到夏景,宁承睿丢下宁雪念,站起身。 他等了这么多天,可算见到落单的夏景了! 举起拳头,他向着夏景冲去。 夏景停下身,等他靠近,头一侧,躲开宁承睿的拳头,脚一伸,踢在宁承睿的小腿上。 宁承睿摔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站起来,双手张开,要抱住夏景。 “小主子小心!”小田子终于赶来,高声道。 无需小心。和忍冬比起来,宁承睿简直是送分题。 夏景不退反进,冲进他的怀里,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鼻血四溅,宁承睿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夏景丢下他,跑去宁雪念身侧。 女孩趴在地上不动,吓了夏景一跳,仔细一瞧放了心,原来是在悄悄抹眼泪。 “喵喵喵!”煤将军在宁承睿身前骂骂咧咧,又往他脸上打了两记喵喵拳。 “住手!”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七八个太监宫女跑入御花园,围住了夏景三人。 两个太监分开了露华和宁承睿的宫女。 “你们这是干什么!身为皇子公主,居然在这里打架!” 赶来的是柔妃,她怒目而视,一挥手:“都带走!” 颐和宫中,太监宫女立在两边,柔妃坐在主位,迎嫔抱着宁承睿坐在左侧,夏景和宁雪念坐在右侧。 两个御医,一男一女,为宁雪念、宁承睿和夏景检查身体。 宁雪念的伤不重,只是肩膀青了些。冬日的衣服厚,拦住了宁承睿的拳头。 夏景一点儿伤没有。他忙着关心宁雪念,加上柔妃来的太快,没来得及伪造伤势。 宁承睿伤得最重,鼻子歪了。御医为他正骨,他哭得凄惨。 宁高祥和宁思思趴在门口,小心地往里面瞧。 宁高祥眼中惊恐。没想到夏景居然如此厉害,将宁承睿打得鼻歪口斜。 宁思思眼神担忧。宁承睿伤的重,景弟弟恐怕要受到不小的责罚。 等御医处理完,柔妃一拍桌子:“说,怎么回事!” 她没问三个孩子,而是问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 夏景也好奇,宁承睿怎么和宁雪念打上了,该不会还是因为他吧? 露华和宁承睿的宫女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说明。 与夏景无关,七公主在御花园中打弹弓,八皇子也在御花园里逛,见弹弓好玩,向七公主讨要。 七公主不肯,八皇子于是骂七公主,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谁先动的手?”迎嫔冷冷问。 宁承睿的宫女立即回答:“是七公主!” 露华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夏景心想,换做倚秋在这,定能反过来找宁承睿的错。露华面皮薄,太老实了。 他不急着开口,打量迎嫔和宁承睿。宁承睿在迎嫔怀中,抱着她的手臂,居然还算乖巧,看样子,过继到迎嫔膝下不成问题。 迎嫔的年纪比柔妃还要大一些,已三十多,近四十了。 这个年纪,自己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膝下的孩子。 他回想游戏里迎嫔的信息,只记得这是柔妃的跟班之一,在游戏里的戏份极少,形象偏负面。迎嫔面相有些凶,柔妃常派她唱白脸。 “我早就听说,你这七公主嚣张跋扈,不成体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迎嫔瞪向宁雪念。 宁雪念昂起头,倔强地看她。 “怎么,你也要打我不成!来!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迎嫔眯起眼,“小小年纪就如此狠辣,长大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云嫔如此温和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这里哪里像是皇家血脉……” 迎嫔的话分外刻薄,却又不是直接的骂,宁雪念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昂着头,任由泪水在眼眶积蓄。 露华张了张口,要为自家公主说话,柔妃瞥她一眼,道了声“闭嘴”。 她因此不敢插口,她只是一个奴仆,不能直接顶撞主子。 夏景没有这个顾忌。 “云娘娘是极喜欢念姐姐的,迎嫔娘娘不信,可以去问云娘娘。”他先从最重要的部分入手。 对小孩子来说,最恶毒的话,莫过于你爸妈不喜欢你。这话迎嫔没直接说出口,但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姐姐和我玩没动过手,和宁承睿遇见就成这样,我听阿母说橘子在南方就是橘,在北方就变了,迎嫔娘娘该想想自己的问题!” 他又将矛头指向宁承睿。 “牙尖嘴利!”迎嫔瞪向夏景,想要用凶恶的面相吓住少年。 夏景不吃这一套。迎嫔的气势比宁晚君差远了。 “八皇子见七公主在玩弹弓,向她借着玩,她不肯就罢了,还动手伤人,不是她的错,还是谁的错!”迎嫔又道。 因为夏景刚刚的话,宁雪念的心情本已经好了些,听到迎嫔的问,重又低下头。她就是不想给宁承睿玩,但作为一家人,她不该这么绝情,母妃总这么教她,让她宽容一些。 她觉得是自己的错。 “当然是宁承睿的错!”夏景很坚定。 宁雪念转过头,偷偷瞧了眼夏景,心中感动,但也有些急。景弟弟,你维护我就算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放在有着私有财产观念的现代,兄弟姐妹要玩具打起来,老一辈的家长都说不清是谁的错,更何况放在极其看重“谦让”的古代? 露华着急,可千万别让九皇子落个颠倒是非的罪名。 夏景当然不会这么傻。 “八皇子错在何处?”迎嫔气急。 “弹弓是父皇送给念姐姐的,八皇子想要,得父皇同意才能给。念姐姐是因为这个,才不能借给宁承睿!” 迎嫔噎住。御赐之物,于情于法,都要细心保管,别说给别人,就是对御赐之物不敬,都得治罪! 可这都是宫外的规矩,后宫里,怎么还讲这个了? 偏偏还没规矩说后宫里不需要讲这个!迎嫔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宁雪念恍然大悟,原来我是这么想的? “好了,好了,先停下。”柔妃插口,叫停了争论。 她的目光扫过宁承睿、夏景和宁雪念。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 宁雪念不知道能说什么,往日里闯了祸,她都是一言不发,听着别人数落她。宁承睿忙着哭,没心思讲话。 夏景也没说话。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 “柔妃娘娘,这事还得我家娘娘过来说。”露华抬起头,“请柔妃娘娘准许,奴婢去禀报我家娘娘。” 夏景奇怪的就是这个,柔妃居然没叫云嫔和萧月过来。 小孩打架,不叫家长,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果然,柔妃说道:“你这宫女,真是不识好歹。还怕本宫害了你家七公主不成?” 她温声解释:“这事不可闹大。八皇子、七公主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萧昭仪也在关键时候。三个孩子各自有错,这事依本宫看,就这么算了吧!” 露华惊讶地看柔妃。 夏景心想,若算了,是宁承睿吃亏,迎嫔吃亏,柔妃为什么不帮自己人,反而帮自己和宁雪念? “娘娘,八皇子被打成这样,怎么能这么算了!”迎嫔不肯。 “八皇子刚到你殿中,就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你还想不想要他了?”柔妃斜眼看他。 迎嫔顿时没了言语。 但沉默片刻,她又有了别的意见。 “七公主不借弹弓的事不提,九皇子将八皇子打成这样的事,又如何说?” 迎嫔心疼地看宁承睿鼻下的血:“娘娘看看,本朝以来,何曾有过这样的事!” 第六十章 大皇姊救我! 屋内无人说话,只有宁承睿的哭声在回响,所有目光都落在他的鼻子上。 “八皇子的伤势,确实有些重了。”柔妃肯定了迎嫔的话。 “是我和景弟弟一起干的!”宁雪念跳下椅子,拦在夏景身前。 她捏紧拳头,脑袋仰起,怒视迎嫔。像护崽的母鸡,像面对猛禽时的小兽,愤怒而虚弱。 “姐姐!”夏景忙握住她的手,怕她冲动。 他瞧了眼3d地图,心想,这宁晚君怎么还不出手?喜欢看戏的话,等到腊梅宴再看啊! “我还有一件好奇的事。”迎嫔继续道,“九皇子此前与八皇子几次冲突,都是八皇子受伤,原以为是八皇子太冲动误伤了自己。今日一看,八皇子本就打不过九皇子,再回想此前的事,可就有了意思。” 夏景还没说话,宁雪念反驳迎嫔:“因为景弟弟跟着大皇姊练武,大皇姊那么厉害的人,当然把景弟弟教得很厉害!” 迎嫔其实也这么想。只是找个借口,用言语打压诬陷夏景。 “好了。”柔妃再次打断对话,“宫女也说了,是八皇子见九皇子跑来,主动打过去的,九皇子错只错在下手重了。” 她为夏景辩解一番,给出最后的处置:“九皇子和七公主给八皇子道个歉,三个孩子重归于好吧。” 迎嫔哼了一声,看夏景和宁雪念:“只怕,他们连道个歉都不愿意。” 夏景两世为人,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这次是他太着急,忘了打在隐蔽的部位,让迎嫔抓住了把柄。道歉不会损失什么,心中的一些郁闷,日后找迎嫔和宁承睿清算便是。 但宁雪念不同。女孩的三观远尚未成形,这委屈夏景不在意,对倔强的女孩来说,却要难受许久。这事多了,更是会影响到她的性格。 她现在的孤僻和偏激,已是受了这种事的影响了。 宁雪念怔了怔。她之前遭遇责问,从未爽快道歉过,会一直拖到最后,在云嫔的要求下,才会敷衍地说一句。 此时阿母不在,只有她和景弟弟…… 她刚张开口,夏景一拉她的手腕,打断了她。 没办法,只能呼叫外援了。 夏景扭头,惊喜地瞧向殿外:“大皇姊!” 迎嫔和柔妃一听,吃惊地看向门口。院子空荡荡的,哪有宁晚君的身影? 正准备问夏景,一个身影从屋檐上跃下来,正是宁晚君。 宁晚君一手抱着小宫女忍冬,一手搂着煤将军,踏入了门中。 这里是颐和宫,柔妃的居所,宁晚君闲庭漫步,如同进了自家地盘。 她放下忍冬和煤将军,神态自若:“见过柔妃娘娘、迎嫔娘娘。” 她没弯腰也没低头,只是翻了下眼,走到夏景和宁雪念身边:“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这两孩子我就带走了。” “慢着!”柔妃和迎嫔一齐开口。 “两位娘娘还有什么事?”宁晚君扭头,“若是觉得还不妥当,一齐去慈宁宫说说如何?” 去慈宁宫?夏景打起了精神。 他看柔妃和迎嫔,眼中暗藏期待。慈宁宫是太后的居所,要是能接触到太后,那可太棒了! 他为柔妃和迎嫔打气。拿出你们嫔妃的气势来,宁晚君这么嚣张,快到太后面前告状去! “不用劳烦太后了。”柔妃退缩了。 宁晚君出场后,她此前保持的平淡不复存在。之前都在她的计划中,宁晚君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 迎嫔往后坐了坐:“事情还没解决,还差七公主和九皇子的一句道歉。” “道歉?”宁晚君看向迎嫔。 宁晚君的个子比普通男性还高些许,比迎嫔更是高了一个头再添一条脖子。她站着,迎嫔坐着,她俯视,迎嫔只能仰着头瞧;她在外侧,背着光,迎嫔在里侧,迎着光。 不论天时地利,迎嫔都不如宁晚君,至于人和,迎嫔皮肤松弛而显露的凶样,如何能与宁晚君天生的威仪比较? 宁晚君不说话,只盯着迎嫔看了几个呼吸,迎嫔的腰软了,她腿上的宁承睿,更是哭都不敢哭了。 这时候,宁晚君开了口:“九皇子的拳脚是我教的,他误伤八皇子有错,我这个教导的也跑不了。我代九皇子,向迎嫔娘娘和八皇子道个歉怎样?” 迎嫔的嘴唇颤了颤,没有说话,柔妃忙道:“八皇子哪里担得起!大公主快带两个孩子回去吧。” 宁晚君又暼迎嫔一眼,握住夏景的手往外走去。 夏景握上宁雪念的手,路过露华时停下。 “露华和小田子也走吧,看好你们家小主子。”柔妃说道。 一行人出了颐和宫,往水云殿去。 小田子麻木,自家小主子有天神相助,每次到了紧要关头,都能化险为夷,他已习惯了。基操,勿六。 他小心抬起头,看了宁雪念和宁晚君的背影,忍不住将两个公主比了比,一个惹事,一个平事,可惜大公主即将出宫,小主子要是一直和大公主一块儿就好了。 露华也在瞧宁晚君,心中惊骇。她以为这次又免不了责骂了,却没有想到,自己和公主居然平安走了出来。 她又看夏景,九皇子是极好的,一直维护自家公主,只是萧昭仪的位份低了些,九皇子镇不住场面。 她转身,见颐和宫的屋檐消失在了院墙后面,彻底放下了心。 危机解除,许多之前没想起来的事,浮出了脑海。 所有皇子公主里,宁雪念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公主,此刻被大公主救了,一定纠结得很。 她快步走上前,要为宁雪念分忧。 她向宁晚君行礼:“多谢大公主殿下相救。奴婢心中有些不安,先回永华宫一趟,再去大公主殿中道谢。” 宁晚君道:“道谢就不必了。” 这是说可以离开了。 露华扭头看宁雪念:“公主,我们……” 这一看,她意识到出了错。 夏景正贴在宁雪念耳边,说着悄悄话,话语飘到露华耳边。 “……大皇姊一声令下,场下太监立即停下,流血的不叫了,挣扎的不嚎了,还有一柄刀,就停在一个太监的鼻子前面,只差一寸,就能削去……” 夏景讲宁晚君练兵水云殿,诸太监血染门前砖的故事。 宁晚君救了宁雪念,此刻正是化解恩怨,冰释前嫌的好时机! “大皇姊好厉害!”宁雪念抬起头,双目闪闪,崇敬地看宁晚君。 “走,我们去大皇姊宫中,一起练武。下次遇到宁承睿,我们让他两只手,也能打得他哭爹喊娘!”夏景又道。 “好!”宁雪念用力点头。 露华张了张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宁晚君扭头,她什么时候答应教宁雪念了? 第六十一章 喵喵委屈 露华一个人回去了永华宫,小田子见她回去,问了夏景的意见,和大公主告退,也回去了静怡轩。 宁晚君瞧了瞧远去的小田子,又看夏景,觉得有些意思。 露华要回永华宫,征求的是她的同意,丝毫没问宁雪念,只是最后与宁雪念告别。 而小田子要回静怡轩,先问了夏景,才问了她。 这流程看着差不多,实际差得远。露华心中的主人不是宁雪念,而是云嫔,小田子心中的主人,却是比宁雪念还小的九皇子夏景。 她又想到颐和宫里,夏景为宁雪念辩解的事。 小孩子有些歪理,偶尔出口惊人,这很正常,但她却觉得,夏景是故意歪的。 有勇有谋有天赋,可惜了,是个皇子。宁晚君叹息。 若不是皇子,哪怕是个皇室宗亲,或是个名门之子,都要好处理得多。等离京那天,直接将男孩绑住,带去北疆或匈奴那边,细细培养。等男孩长大,一定可当大用。 可他毕竟是个皇子,绑着皇子去北疆匈奴那边——她敢,可康宁帝不敢! 北疆本就不稳,等康宁帝死后,若来一手不承认新登基的皇帝,簇拥九皇子称帝,能直接分裂了宁氏王朝! 只有没有继承权的公主,才能像物品一样,随意赏赐给听话的盟友。 想到这里,她又叹息。 到了水云殿,她让宫女带着宁雪念下去,沐浴更衣。 “我也去洗澡。”夏景感觉到不妙,要跟着宁雪念走。 宁晚君一把抓住他:“你留着。” 夏景忐忑:“将军,我可是两下就击溃了敌军,没丢您的脸!” “不是这个,我何时答应教宁雪念了?你许诺,我替你忙活?”宁晚君眯着眼,盯向夏景,像捕食的狼。 夏景吓了一跳,忙拨出人际界面看了看。 【亲密度:62→64】 比上次看还涨了些,虚惊一场,宁晚君是吓唬他呢! 不过,真拿吓唬不当回事可就是活腻了。老虎吃饱了,吓唬拦路的野鹿,野鹿要是自认为看穿了老虎的胃口,待着不动,下场如何,不用多说。 “末将想着,念壮士射艺非凡,可领一队弓箭手,为将军分忧,所以有所僭越,愿受将军处罚!”夏景单膝跪地,装的像模像样。 这种情景游戏,他前世没少玩。将军和下属只算小儿科,还有夫人和园丁、小姐和管家、猫猫和狗狗…… “起来吧。”宁晚君很满意夏景的态度。 她不喜欢普通的姐弟之情,对这种加了些地位差的姐弟之情更有感觉,不然,也不会有兴趣在宫中培养太监宫女。 她没提要求或惩罚,夏景于是知道,这只是出于她的兴趣。他暗中呲牙,偷偷想,等我一统天下,让你当下面的! 宁雪念从帘子外进来了,宁晚君教了她一套锻体的拳法,让她练习。 宁雪念学得比夏景慢,不出宁晚君的预料,可女孩一次又一次,坚持练习,表现出不比夏景弱的意志,让宁晚君很意外。 可惜了,是个女孩,难以领兵打仗。 她又瞧了眼和忍冬对练的夏景,最后将目光放在脚边的黑团子上。 “喵?”煤将军瑟瑟发抖。 宁晚君拍拍手,一个太监牵着一只细犬走入。细犬身形纤细,能力却不差,是狩猎的好帮手。 太监牵着的这一只,是北疆家族献给康宁帝的犬王,她从康宁帝手中要了来,让御马监细细操练,比此前更壮硕了。 “现在起,它就是你的老师。”宁晚君指着细犬,对煤将军道。 “喵喵喵?”煤将军震惊地看宁晚君。 吾辈只是一只猫啊! “果然挺通人性。”宁晚君很满意。 太监牵着细犬,向煤将军靠近,煤将军立即窜了出去,它跑到夏景脚下,喵着救命。 夏景摸摸它的脑袋:“好好锻炼,将来才能威压皇宫,霸占所有小母猫!” 我就是小母猫,皇宫里也只有我一只猫! 煤将军要跑,可哪里跑得过训练有素的细犬,水云殿没有树木,它也无法爬到高处躲避。 不多时,细犬叼着煤将军,回到了宁晚君身边。 夏景揉了揉被忍冬打疼的胸口,瞧了眼跳火圈失败,跃入水盆里灭火的煤将军,觉得舒坦多了。 自己一个人挨揍固然难过,看到伙伴也在挨揍,就令人欣喜了。 他趁机向宁晚君灌输谗言。 一炷香后,小田子从静怡轩回来,刚跑入水云殿,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你们干什么?!”小田子颤抖道。 两个太监不理,将小田子带入了水云殿旁边的宫殿。 小田子的惨叫声传入夏景的耳朵,他朝声音的方向远远瞧了眼,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傍晚,从水云殿出来,夏景和宁雪念并排走,露华和小田子跟在后面。 露华看着步履蹒跚,没了半条命的小田子,摸不着头脑。 夏景和宁雪念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宜太劳累,不能练得太极限,而小田子已成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水云殿里的太监们下手极狠,夏景去看了眼,心都有些慌。 “小主子,奴才背您。”小田子不忘自己的职责。 “别了,摔了我怎么办?”夏景立即摇头。 露华偷笑。 “没事,我们一起坐露华。”宁雪念一挥手。 露华的笑僵住了。 两个孩子上了露华的背。露华咬牙,虽说没到步履蹒跚的地步,也累得不行。 小田子慢慢恢复了些,煤将军趴在他的肩上。 煤将军没回养和轩。辛苦锻炼了这么久,它需要一顿喵杀鸡安慰。 水云殿里的兽用按摩师按的也不错,但远不如夏景按得爽快。 这很正常,就像那些专业有力的老中医按摩,在体验上,必然输于音轻体柔的小姐姐。 煤将军不回家,宁雪念也不想回家。 静怡轩门前,露华放下夏景,宁雪念也跳下来,要往静怡轩跑。 露华拦住她,好说歹说,才劝宁雪念放弃住在静怡轩的念头,回去永华宫。 往日里,宁雪念粘人,却也不会这么粘。 夏景打开人际界面瞧了眼。 【亲密度:79→80】 原来是好感度迈入80大关了。 说起来,现在有多少80好感的角色了?是不是能解锁下一个功能了? 既然没弹框,就是还差些。夏景放弃思索,转而回想颐和宫里的事。 柔妃的目的,他大约能猜到一些。 迎嫔是白脸,柔妃是红脸,那一出戏,是演给他看的。意图就是他呢! 第六十二章 腊梅宴开启(二合一) 夏景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宁晚君救场,接下来的剧情应该如此发展。 迎嫔咄咄逼人,柔妃息事宁人,迎嫔为敌,柔妃为友。等迎嫔走了,柔妃再温言细语,安慰自己和宁雪念。 这么一来,自己和宁雪念对柔妃的好感度,不就蹭蹭上涨? 至于为何要讨好自己和宁雪念…… 夏景想,宁雪念只是个添头,自己才是柔妃的目标。 前几日,宁思思告密说,宁高祥和宁承睿密谋要打自己,这才是柔妃计划的开头,宁雪念属于乱入。 给自己制造麻烦,再帮自己解决麻烦,这样,柔妃就能接近自己,拉拢自己。 也不一定是拉拢。能拉拢最好,不能拉拢就分化,分化自己和萧月,挑拨母子关系。 在养母和生母中间,谁地位高,谁占优势,这道理对宁高祥管用,对九皇子也管用。 兄长和姐姐在颐和宫吃香喝辣,弟弟在静怡轩风餐露宿——倒也没这么惨,但落差确实存在。同班同学都能攀比,何况亲兄弟。 夏景啧啧称叹,这柔妃挺有自己的风采。 这么一想,或许宁晚君不出现更好。柔妃想要挑拨,想要引起自己的攀比心,一定要下点儿血本,来些糖衣炮弹。到时候,他将糖衣舔舐,将炮弹丢开,多好。 现在好像也不迟?柔妃一定还会有动作。 夏景琢磨着,走入静怡轩主殿。 砰地一声巨响,四周猛地陷入黑暗,倚秋关紧了殿门,和萧月一前一后,将夏景夹击。 “你可真是好本事,把八皇子打得头破血流。”萧月从阴影里走来,两手钳住了夏景的肩膀,将他抬起。 倚秋一同伸手,抓住了夏景的衣领。 一盏茶后,夏景赤裸着身体,缩在被窝里,羞愤地看萧月和倚秋。 萧月和倚秋一同舒了口气。 “没受伤就好。”萧月捏捏夏景的脸颊,笑道。 “不愧是小主子,区区八皇子,轻松拿下!”倚秋压低声音,为他庆贺。 如果她们刚刚没有扒光自己,左瞧右瞧,左捏右捏,一人一句像挑猪肉一样的话,夏景会很感动。现在他只觉得两人可怕,差点儿触发了前世不堪回首的记忆。 “往后,景儿再遇到对你动手的人,不用顾忌,狠狠揍他!”萧月叮嘱夏景,“出了事,有阿母顶着。” 倚秋跟着道:“不过,下次尽量别打脸,打肚子,就是这里,又痛又不容易看出来。” 她抓起夏景的手掌,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裳,夏景还是感觉到了平滑的曲线。明明没见她锻炼,不知为何就能消灭赘肉,在前世,当个健身博主一定能大赚特赚。 夏景又摸两下,收回手,看萧月。 “阿母,念儿姐姐也到大皇姊宫中练武了,还有小田子……”夏景将水云殿里的事情说出。 萧月立即安排太监去太医院,以九皇子的名义,为宁雪念预定一个女医,明早去永华宫。练武第一天,没有不腰酸背疼的。 她又嘱咐倚秋,将小田子的伙食上调。习武之人,营养必须跟上。 “喵喵喵!”煤将军蹭着她的脚脖子,讨要奖赏。 萧月抱起它,它舒适地踩起爪子。 夏景羡慕地瞧。这《皇子养成计划》还是保守了,居然没有变身的技能,不然,他也要试试踩着有多舒适。 在倚秋的服侍下穿好衣裳,他躺在床边休息,翻了翻人际关系界面。 好感度最高的还是萧月,99,然后是倚秋,89,再之后就是宁雪念,80,再然后…… 夏景咦了一声,发现小田子的好感度,居然跑到了宁雪念前面去,到了81。 这又是什么情况? 夏景翻了翻记录。每次好感度的涨跌都有记录,但只有开着角色界面时,才会跳出来。 小田子好感度上涨的时间,就在刚刚。 正想着,屋门推开,倚秋引着小田子进来。 “叩谢小主子栽培!”小田子跪在床边,向夏景叩首,脑门与地砖相撞,响声沉闷。 请宁晚君准许小田子习武时,夏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作为仆从,小田子应该与自己同甘共苦,又觉得提升小田子的能力,能更好地为自己效力。 他从自己的需求出发,对小田子而言,却不是这样。 习武和科举一样,是翻身之路。别的不说,习了武,在司礼监那边挂了名,每月的银子都要翻一倍! 更别提学成出来,起码是个首领太监。 在水云殿的时候,小田子迷迷糊糊,不知自己学的到底是拳脚还是真功,倚秋与他说明,他大惊,立即来夏景身前谢恩,热泪盈眶。 简单安抚鼓励了他,夏景继续翻人际界面。 煤将军的好感度也是80,纹丝不动。这野猫,怎么不像小田子那样知恩图报? 夏景戳了戳身旁煤将军的肚子。 加上煤将军,一共5个生物的好感度达到了80。距离解锁下一个功能,查看别人技能和天赋的能力不远了。 解锁的条件是二选一,三个80忠诚度的下属,或者80好感度的角色总数达到8。 前一种条件最近,煤将军是宠兽不算在内,倚秋和小田子是两个,还差一个。 静怡轩里后来的宫女太监,夏景都没怎么接触。里面好感度最高的,是那个梦里胆大包天的宫女,忠诚度有69,距离80还远。 静怡轩里寻不到,夏景将目光投向静怡轩外。 慧静的亲密度已经到了79,只差一步就到80,再将她转换为下属,就能完成条件。 而想要让浣衣局的浣衣使过来当宫女,萧月起码要是嫔才行。 居然又回到了萧月的晋升上! 夏景皱起眉,按照他的计划,萧月升嫔要在四五个月后。 反正慧静的亲密度也还没达标,不急。 他刚放下这件事,一个弹框跳了出来。 连游戏系统都来凑热闹了! 【你发觉,后宫之中,位格尤为重要,萧月升嫔势在必行,关系到方方面面。】 【任务:萧月升嫔】 继解决容嫔后,第三个主线任务出现了。 升嫔,还得升得快,升得好,这样,才能拿到好的奖励。 夏景动摇了片刻,还是压下了心中念想。 不能贪。 这不是游戏,而是现实,稳扎稳打才是王道。腊梅宴的凶险不可控,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行刺的两人里,新入宫的婕妤只是个普通人,但那老资格嫔,有一些武功在身呢。 …… 凛冬的寒风愈发冷冽,卷走了御花园树上残存的叶子。 后宫中人人巴望着的腊梅宴,终于接近了。 腊梅宴是皇帝和皇后的私人宴会,在望春园举办。望春园在皇宫后方,皇城之外。 因为路途不远,无需留宿,早去晚归。 宴会开始前的几日,后宫中收到帖子的嫔们一面炫耀,一面打探别的嫔的穿着,以保证自己能出风头,但又不至于太出风头。 萧月穿着是自己做的衣裳,粗瞧很素净,仔细瞧,袖口和衣摆的几线绣花格外雅致。 夏景穿那件水云绸的棉袍,有些亮眼,但水云绸是康宁帝所赠,亮得很有道理。 这是他第一次到后宫之外,坐轿子时,全程往外面瞧,想见一见市井风光。 可惜望春园就在皇城之后,除了高耸的城门,什么也瞧不见。 园子里密密麻麻,种着腊梅与冬季盛开的植株。后宫中稀少的树木花草,在园子里随处可见。 萧月下了轿子,牵着夏景的手掌,走在小道上。离了高墙硬瓦,近了绿树红花,心中的紧张和压抑,顿时消散了许多。 夏景看四周。宁雪念挣脱了云嫔的手,在花丛里乱窜。宁承睿在迎嫔怀里挣扎,迎嫔怕他冲撞了别人,不肯让他下去。 柔妃身旁,宁思思和宁高祥一左一右,低头走着,很乖巧很稳重,只是,他们瞥过宁雪念的目光里,明显带着羡慕。 “景弟弟!”宁雪念疯转了一圈,向夏景招手。 夏景抬头看萧月,萧月松开手:“小心些。” 两个孩子手牵手,在树丛间跑动。花树似海,他们就像在海中游荡,偶尔露出脑袋,瞧一瞧方向。 夏景折了几枝花,分一半给宁雪念,拉着她来到萧月身边。 “阿母,这个给你。”他将新鲜的花枝递给萧月。 萧月接过,看着发簪长的花枝,想了想,插在了头发上。 鲜嫩的花儿缀在黑发中,像一颗生机勃勃的树,连带着萧月的笑颜,也变得格外娇柔而富有生机。 周围几个嫔,惊讶地捂起了嘴,扭头看花树,心动却不敢下手。 小皇子小公主不懂事,你多大的人了,敢折望春园的花?更何况,四妃都没动,你先去摘,成何体统! 她们都被脑中的礼制压迫着。 宁雪念看看夏景的动作,再看看手中的花,明白了景弟弟塞这么多花给自己的理由。 她给萧月递了两支。 萧月接过,迟疑片刻,送给了身旁的两人。 那是一个美人,一个婕妤,康宁帝近年来洁身自好,今年后宫里只有两个新人。 王美人接过,分外欢喜,向萧月道了谢,小心地插在了头发上。周围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看别人羡慕的眼,就知道很好看! 与她相比,伊婕妤的反应格外平淡,谢了萧月,犹豫良久,轻轻插在了鬓上。 夏景看了眼伊婕妤,拉着宁雪念跑向云嫔,一人一支花,递给她。 云嫔接过,剐一眼自家女儿。她看的清楚,宁雪念给了萧月两支,却只给自己这个亲娘一支。 她将夏景给的戴上,将宁雪念给的那一支递给端妃。 端妃眨了眨眼,抵挡不住花枝的诱惑,接过别在脑后。两个孩子又跑向下一个目标。 “谢九皇子和七公主。”娴妃笑得开怀。 两枝花,一支在她头上,还有一支摇晃许久,插在了宁守绪的头上。 “皇子戴花,像什么话!”宁守绪摘下头上花,放在了腿上。 “三哥不要,给我吧。”宁知行笑道。 他抬起手,还没碰到花枝,宁守绪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用另一只手拿起花,宁守绪警惕地看四皇弟。 “我的花,你抢什么。” “三哥坐着的轮椅还是我做的呢,一枝花都不肯给?”宁知行逗他。 “这是九皇弟的心血,你不过是个匠人罢了。”宁守绪撇开他的手,小心将花枝放好在毯子上。 “好好好,我就是个匠人。”宁知行笑道。 “怎么说话呢。”娴妃戳了戳宁守绪的脑袋,“九皇子和四皇子,都是极好的。没这轮椅,推你出来可没这么容易。” 轮椅在腊梅宴前几日完成,送得很低调,夏景和宁知行抬着,往养和轩一放,便算完事。 宁守绪晚上才发现了它,起先嫌弃轮椅模样怪,试了试后,才发现这椅子的妙处。 最妙的,就是这轮椅能自行操控。 他坐着轮椅在东屋,等元嬷嬷出去,偷偷开到西屋去。元嬷嬷在东屋找不到她,吓一跳,在西屋见到他,又吓一跳。他哈哈大笑,忽悠元嬷嬷说,她记错了,自己原本就在西屋。 如此几次,元嬷嬷头晕脑胀,娴妃突然过来,撞见了正自己移动的宁守绪,这才还了元嬷嬷清白。 天可怜见,元嬷嬷以为自己老得神志不清,已经在思考怎么向三皇子和娴妃请辞了! 想到这件事,娴妃又戳宁守绪一下。 她扭头看向夏景和宁雪念,两人手中各有两枝花,又跑去了宁晚君那边。 宁晚君接过,无意自己戴,抓住两个孩子,一人一支,插在了他们头上,哈哈大笑。 宁雪念笑嘻嘻地摸了摸花枝,夏景要摘下,宁晚君武力胁迫他戴着。 好在他现在只是个小皇子。 手中各自剩着一枝花,夏景拉着宁雪念,到了柔妃身边。 宁雪念记得上次柔妃的帮忙,不用夏景示意,将花给了柔妃。 柔妃接过,笑着摸了摸宁雪念的脑袋,觉得这两个孩子真好忽悠,真“懂事”。 事实真是如此吗? 夏景没将手上花给柔妃,而是踮着脚,插在了宁思思头发里。 宁思思受宠若惊,用指肚轻轻触了触花枝,向夏景道谢。 柔妃和宁思思很欢喜,宁高祥却不一样。 他怒气冲冲,为什么母妃和妹妹有,他却没有! 他的情绪,宁思思有些许察觉,但不敢提不敢说。柔妃完全没注意,花是女子戴的,自己和女儿一人一支,儿子没有,理所应当。 柔妃忘了,夏景头上也戴着一支呢。 宁高祥低着头,生着闷气。 没分到花的嫔妃,膝下有小公主的,帮让孩子去摘,却怎么摘,也摘不到夏景摘的那样适合佩戴的。摘花可也是一门学问! 第六十三章 兰嫔行刺(二合一) 宴席的场所,在望春园的后方。 穿过花树,绕过弯弯曲曲的走廊,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两层的小楼矗立在天空下,温暖的木色有效抵御了冬日的冷寂,小楼前方有一座高台,站在高台上,可以见到小楼二层的窗户。 大些的皇子公主们,得了准许,先上楼去见康宁帝。 嫔妃们在一楼闲聊,等时间到了,在宫女的引领下,走上二楼。 上楼是体现位份的时刻。楼梯极宽,四妃并排而行,她们身后,各跟着一个嫔。 柔妃身后是迎嫔,敬妃身后是宜嫔,娴妃原邀请了萧月在身后,萧月婉拒,于是一位有亲戚关系的嫔得了这荣耀。 萧月还不是嫔,不愿出这个风头,平白遭人记恨。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端妃身后不是云嫔,而是兰嫔。 兰嫔已三十多岁,是端妃圈子里,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位。只不过,她家严格意义上讲,并非勋贵。 所以兰嫔并不亲近她,今天为何要丢下云嫔,选择兰嫔在后? 夏景觉得,这是在表达一种态度,云嫔与萧月太近,宁雪念更是整日和娴妃圈的孩子们一起。 只不过…… 夏景看向身侧的伊婕妤,伊婕妤抬着头,与兰嫔对视片刻,各自移开视线。 你选哪个不好,偏偏选了要行刺康宁帝那个! 游戏里没有夏景的操作,端妃身后跟的是云嫔,在行刺事件后,端妃快速与兰嫔切割,保全了自身。 至于现在,她想切割,还能切割得掉吗? 夏景为她默哀。 “走吧。”萧月牵住夏景的手,向楼上走去。 他们在队伍的尾部,身侧只有王美人和伊婕妤。 楼上的坐席,基本按照上楼的顺序排列,四妃坐在最前,萧月三人坐在最后。 萧月左手边,就是伊婕妤。 夏景坐在萧月的右手边。 等众人落座,康宁帝和皇后姗姗来迟,走过屏风,坐在主位。 康宁帝扫视下方嫔妃,一片金光闪闪里,竟藏着一株株鲜活的腊梅花。给这极其俗气的宴会,增加了些许雅致。 他一愣。 徐忠德俯身,满脸笑容:“贺喜万岁爷,娘娘们携着春光而来,明年定是个丰收的年份!” “好!”康宁帝笑着点点头,“给所有娘娘,赏一个月例银!” 他不信徐忠德的话,但喜欢这种‘吉兆’。 “皇后觉得如何?”康宁帝又看殷皇后。 “臣妾代诸位妹妹,谢过皇上。”殷皇后强颜欢笑。眼珠一斜,剐过下方所有嫔妃。 好啊,你们都插花,留我一个人头上光秃秃的! 殷皇后竟觉得,自己遭了全后宫的孤立。 “哎,怎么有些娘娘头上的,比别的娘娘要好看些?”康宁帝为人仔细,瞧出花枝的不同来。 “回皇上,那些好看的,是九皇子和七公主一起折了,分给娘娘们的。”徐忠德答。 小太监们早将事情汇报给了他。 殷皇后闻言,又冷冷瞥了眼徐忠德。原来你早知道她们插了花。 “他俩把好看的都折了?”康宁帝又道。 徐忠德吓了一跳,忙回答:“万岁爷说笑了,您院子里的春光,就是诸皇子公主一齐摘,也不能折损分毫。” “这倒是。”康宁帝看向宴席的末尾,“那就是九皇子?” “回万岁爷,是九皇子。” “长得倒是不错,你去唤他过来。” 徐忠德贴着墙壁,走到夏景身侧。 第一次见自己的便宜父皇,即便是夏景,依旧有些紧张,有些顾忌。 不是顾忌血缘也不是顾忌神龙威仪,而是顾忌他手上的权力。 他看康宁帝的慈爱度,依旧是52,没涨。既然没涨,怎么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让他过去? 他起身,低着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最严苛的礼仪,来到康宁帝桌前,给康宁帝请安。 康宁帝起身,绕开桌子,走到男孩面前。 他探手,拿走了夏景头上的花枝。 “回去吧。”他一挥衣袖。 合着叫我来就是为了抢我的花? 夏景回到萧月身侧,心中骂骂咧咧。 看到康宁帝将花枝插在了殷皇后头上,他心里骂得更狠了。 你就得意吧,马上就有你气的了! 他饿狠狠地啃了两口糕点,期盼兰嫔狠狠给康宁帝来一下。 “不错,很不错。”康宁帝看着殷皇后,满意地点头。 这不是在夸殷皇后,还是在夸那一枝花。 “去问九皇子,可有什么诀窍。”康宁帝此刻很有闲情,又让徐忠德传话。 徐忠德离开片刻,带回夏景的回答。 “九皇子说,摘花最忌‘贪’字,花朵越多,戴在头上越难看。而且,光顾着数哪个枝头花多,就会忘了枝条形状的重要,摘下的,根本插不进头上。” “好啊!连个孩子也知道不能贪,记下。”康宁帝指指徐忠德。 “诺。”徐忠德松了口气。 康宁帝近年来,持续推进反腐工作,夏景这句话,正戳在康宁帝的心头。 徐忠德可以想象,明日早朝时,康宁帝要如何引用这句话,指桑骂槐,教训群臣。 他心中笑嘻嘻。 夏景不嘻嘻。 人际界面上,康宁帝的慈爱度全程没有变化,这些话根本讨好不了他。 康宁帝只是假装很受用,要是有臣子因为他的假装,以为康宁帝心中有着自己,以为康宁帝会顾及往日的君臣之情,那可大错特错。 就比如兰嫔的祖父,上一任余州巡抚。 兰嫔行刺,正是因为吊死在大牢中的自家祖父。 以夏景这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在事情起因上,谁对谁错难说,但造成兰嫔祖父自尽这个结果,完全是康宁帝太苛刻太绝情的错。 康宁帝因此对兰嫔多有关照,送了不少东西表示宠爱,还提升了不少兰嫔家人的官位。只不过,兰嫔不屑于他的礼物,她亲近的,也只有祖父一人。 至于伊婕妤,虽与兰嫔没有血缘,但从小养在兰嫔祖父身边,算是兰嫔的半个家人。 夏景正想着,席间热闹起来。康宁帝与殷皇后先后说了一段祝词,热菜端上,嫔妃们填了肚子。 太监宫女撤去一旁的窗板,对面的高台上,艺人们已经就位。 夏景看着,很快失去了兴趣,见惯了前世的特效,再看这平平无奇的杂耍,只觉得格外土气,那咿咿呀呀的戏剧,更是无聊的很。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四周。嫔妃们看得还算认真,年纪小些的皇子公主,更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心想,这都能觉得好看,要是他将前世那些节目形式抄来,定能风靡世界。 只可惜,他是个皇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没空丰富宁国百姓的精神生活。 场外的节目结束了,窗板合上,一群宫女上来献舞。 夏景打起精神,不是因为宫女好看,而是因为真正的节目要开始了! 他看会儿兰嫔,又偷瞧伊婕妤。萧月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好奇且隐蔽地看向两人。 兰嫔坐着,手掌缩入了袖子里。 十二个宫女,在宴席中央移来移去,裙摆飘荡,衣袖翩翩,像一片片帘子,在众人眼前抚过。 康宁帝近年来不近女色,欣赏舞蹈的趣味倒是没有落下,盯着一个个宫女,看得入神。 又一片裙摆,两只袖子,飘到了康宁帝眼前,康宁帝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酒杯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宫女猛地踉跄,袖子摆到一边,露出身后寒光闪闪的尖刺! 兰嫔握着簪子,撞开宫女,片刻就到了康宁帝身前! 在游戏里,兰嫔的坐席在中间,而此刻,因为端妃的关系,兰嫔的坐席摆在了前面,兰嫔的行动,因此比游戏里更加迅猛! 殷皇后一动不动,好似被吓傻了,康宁帝手掌一颤,打翻了酒杯。 “护驾!” 康宁帝身旁四个太监,两个护在他身前,两个冲出去,一左一右,只用两招,就钳制住了兰嫔。 暗红的酒水流过桌面,滴落在地板上,康宁帝的衣袖也被酒水染红。 徐忠德上前为康宁帝擦拭衣袖,康宁帝一把推开了他。 几个呼吸前还很热闹的宴席,现在一片死寂。 在这死寂中,藏着一处暗流。 宴席末尾,伊婕妤又惊又怒。 因为宫女的遮挡,她见到兰嫔出手,已是兰嫔冲到康宁帝身前的时候,忙要起身支援,肩膀却被一只手掌按住了。 那是萧月的手。 所有人都在瞧兰嫔,无人注意到末尾的伊婕妤,除了伊婕妤左右的萧月、夏景,以及王美人。 夏景松了口气,计划顺利,萧月动了手,不过,有些不算偏差的偏差。 他还是决定稍微插手这次刺杀,在边缘蹭一蹭,讨好一下康宁帝。 兰嫔会武功,别看她在两个太监手下只过了一招,那两个太监可是大内高手,换做普通人,三四个不够她打的。因此不能拦兰嫔。 伊婕妤是普通人,而且就在身侧,正适合动手。 昨日晚上,他用捕梦网,给萧月投放了兰嫔、伊婕妤行刺康宁帝的梦。 为了防止萧月不信梦,夏景还用眼神诱导萧月观察两人。 为了防止自己和萧月拿不下伊婕妤,他还安排了煤将军躲在屏风后。 萧月信了梦,观察到了他的眼神,动了手,直接制止了伊婕妤。 这是不算偏差的偏差。夏景原本想制止伊婕妤,但觉得太难把控时间,容易惹火烧身,所以放弃,只希望萧月阻拦伊婕妤行刺。没想到萧月超额完成了任务。 这肩膀上的一搭恰到好处,伊婕妤没能站起身,兰嫔已经被抓,事情已经结束。 “伊妹妹莫急,兰嫔已被拿下,皇上没有性命之忧。”萧月小声对兰嫔道。 这话不止说给伊婕妤听,还说给王美人听,王美人注意到了伊婕妤刚刚要起身的动作。 王美人恍然,原来伊婕妤是要去救驾。 伊婕妤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尘埃落定,事不可为。 她脸色苍白,看着被太监压着跪下的兰嫔,魂不守舍。 康宁帝盯着兰嫔:“为什么?” “祖父之仇。”兰嫔平淡道。 动手之前,她已明白了自己的下场。 “朕哪里亏待了他!他丢了半州之地,差点儿连累北疆,朕不该罚他?” “是我祖父唆使那些世家大族,将半州之地献给了叛军?”兰嫔讥笑,“皇上奈何不了那些豪族,只能拿我祖父问罪!动乱前,我祖父连发三道折子给皇上,皇上莫非没有收到?” “住口!”康宁帝猛地起身,一脚踢翻了宴席桌。 酒菜洒了一地,溅在兰嫔的裙摆上。 “北疆的军队动不得,余州只能自己想法!什么都求朕去解决,朕要他们做什么!”康宁帝怒目圆瞪,死死盯着兰嫔。 兰嫔不甘示弱,昂着头瞧:“皇上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朕无意与你争辩。你心中若有一点儿夫妻之情,君臣之义,何以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就得先问问皇上,可有夫妻之情,君臣之义。” “你!” 这句话戳中了康宁帝的内心,他指着兰嫔,手掌颤抖。 “愣着干什么,拿下去,交给宗人府!”徐忠德忙吩咐左右。 两个太监立即架起兰嫔,堵住她的嘴,拖出了宴席。 康宁帝放下手,脸上阴云密布,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宴席间的嫔妃不敢动,不敢说话,被兰嫔撞倒的宫女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朕乏了,先回去了。”康宁帝疲惫道。 徐忠德搀扶他,离开了宴席。 嫔妃们的目光,又投向了殷皇后。 “本宫也乏了,”殷皇后站起身,“太子!” “儿臣在。”太子站起身。 “你来主持宴会。”殷皇后跟着康宁帝的脚步离开。 太子是康宁帝的第二子,殷皇后的孩子。他琢磨片刻,将宴席交给了大皇子,也离开了。 一场热闹的宴席,顿时格外萧条。 午宴草草结束,到晚宴,皇后归来,康宁帝未归,节目比白日更加精彩,嫔妃们却无心观察。 就连最后,最重要最欢快的夜游腊梅园,也只有几个嫔走去逛了逛。 腊梅宴结束,嫔妃们登上轿子。 “明日早上我去你那。”娴妃抓住萧月的手,严肃道。 今天这件事,要好好商议一番。 云嫔扶着四肢发软的端妃上了轿,远远与萧月对望了一眼,这是回头商量的意思。 第六十四章 我和父皇掉水里…… “妹妹如何看?”娴妃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饮一口,看向萧月。 距离康宁帝遇刺,已过去了一整日,娴妃来到静怡轩,找萧月喝茶。 夏景坐在萧月腿上,听她们谈话。 “我想不通,为何兰嫔要这么做。”萧月揉了揉夏景的脑袋,沉思着,“就连我都晓得,皇上身边有大内高手守卫,兰嫔为何不知?既然知道,又怎么会……” 娴妃颇为赞同,放下茶碗,补充道:“兰嫔是宫中的老人,对这些定是清楚的,她此行,恐怕就是冲着失败去的。” 娴妃分析的没错,兰嫔就是寻死而已。夏景心想。 他往萧月怀里靠了靠,回想游戏里的一些可收集文档。兰嫔早已安排好了后事,赏了下人金银,还将身边两个宫女送出了宫。至于伊婕妤,计划里根本没她,兰嫔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是为了安她的心,她却决心与兰嫔一同赴死。 娴妃又道:“兰嫔早些年有一子,风寒去世,这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说完,她叹了口气,眸中多了几分同情。她想到了自家皇儿,宁守绪也是差点儿没了命。 那一子,是皇后干掉的。夏景心痒得很,想给萧月和娴妃剧透,但又不得不忍住。 “莫非是因为那一子,兰嫔才和皇上……”萧月搂紧了夏景,若景儿出事,她或许比兰嫔更加疯狂。 “这个我倒是不知。”娴妃摇摇头,“不过,那之后,皇上去兰嫔宫中就少了。” 娴妃说得轻松,话里没多少情绪,仿佛在谈与自己无关的八卦。 她对康宁帝的态度,就是后宫绝大多数嫔妃对康宁帝的态度。 夏景在心中叹息。情感是相互的,康宁帝不爱嫔妃,嫔妃们自然也不爱他。 后宫中如此,后宫外也如此。康宁帝清楚这一点,这让他更加难以信任别人,更吝啬真心,更严苛无情。 这性格帮助康宁帝更好地治理了国家,但也让他最后众叛亲离,在游戏的某个分支路线里,最后更是有些疯狂。 娴妃与萧月聊了会儿过往的八卦,又回到这次刺杀事件上来。 “兰嫔是挨着端妃坐的,皇上那边虽然还没消息,但这次,端妃逃不了责罚。”娴妃幸灾乐祸,“她也是昏了头,不让云嫔跟着,非要换成兰嫔。” “听说今个早上,安明宫请了太医。”萧月说出自己得来的消息。 “哦?没想到她居然怕成了这样!”娴妃琢磨片刻,疑惑地看萧月,“妹妹怎么晓得这件事?” “倚秋常陪着景儿去浣衣局,与那边的宫女交好。”箫月解释道。 这是慧静给她的建议,多多展露自己的价值。 “好啊。”娴妃扭头看倚秋,“既然如此,就多多往来。告诉她们,身边有麻烦事,可以找你,你家娘娘不方便办的,就去找本宫。” “诺。”倚秋向娴妃行礼。 娴妃又看萧月:“我们两人,注定和那位置无缘,但也不能平躺着什么也不问,能拉拢的能争取的,都得想想办法,起码不至于和兰嫔的皇子一样,莫名其妙丢了命。” “妹妹晓得。”萧月点头。 她想到伊婕妤,又低下头,摸了摸夏景。 夏景心想,可未必与那位置无缘。 娴妃之后是云嫔,云嫔邀萧月去了永华宫,与萧月说这次的事。 端妃没有病,只是心慌的厉害,不便见人,所以装病。 康宁帝将兰嫔关入了宗人府,却久久没提处置,甚至没有审问。 夏景心中笑,这是康宁帝在展露‘仁慈’。兰嫔的刺杀很简陋,就是寻死去的,没必要审问。她之前嘲笑了康宁帝的情感,康宁帝于是装出这样的情感来。 在一些无所谓的地方,康宁帝向来不吝啬恩情。 听了会儿两人的谈话,夏景跑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找到宁雪念。 他们一起,去了水云殿。 路上,女孩格外沉默,到了水云殿,换上练功的劲装,她看向夏景,目光坚毅。 “我要努力练武。”她对夏景道。 “姐姐怎么啦?”夏景问。 宁晚君听了,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等我厉害了,就能为父皇挡下刺客了!”宁雪念捏紧拳头。 夏景没有评价,而是感叹:“姐姐很喜欢父皇呢。” “父皇送了我弹弓,我犯了错,他也没骂过我。”宁雪念例举康宁帝的好。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依赖父母的时候,夏景摸了摸她的头发。 宁晚君冷冷笑了一声,扭开了头。她不认同宁雪念的话,但懒得反驳。 女孩只是个添头,看在夏景的面子上,再加上颐和宫里,女孩夸自己的事,宁晚君才收下了她。 要是夏景说这样的话,她非得军法处置。领兵打仗,最忌讳天真二字。 夏景注意到了宁晚君的不屑,若系统能显示别人关系的亲密度,此刻宁晚君对宁雪念的亲密值,一定下滑许多。 不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宁雪念都是夏景挺喜欢的角色,不愿她这样遭了神通广大的大皇姊的恶,也想要她分清心中康宁帝的地位。 “父皇对念儿姐姐真好啊。”他拉住宁雪念的手,感叹道。 宁雪念用力点头,浅浅笑,很开心夏景能认同自己。 “那我和父皇同时掉在水里,姐姐救谁?”夏景突然发问。 宁雪念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怪的问题! 女孩的大脑混乱。她想象自己站在桥上,桥左边父皇在扑腾,桥右边景弟弟在呼救。 “救景弟弟。”她毫不犹豫,将手伸向了桥右边的夏景。 夏景握住她的手,爬上了桥,康宁帝没了力气,沉入了河水中。 呜呜呜呜,父皇啊! 她低着头,为溺死的康宁帝哀伤。 “那父皇和云娘娘一起掉进了水里呢?”夏景二问。 “救阿母!”宁雪念依旧没有犹豫。 康宁帝又一次溺死在水中。 “父皇和大皇姊一起掉进了水里呢?”夏景三问。 这次,宁雪念迟疑了片刻。 “救大皇姊?”她犹豫着。 康宁帝三沉水底。水没过他的头顶,波光下,一双眼眸哀怨地看着宁雪念。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宁雪念捂着脑袋。不敢相信,自己对父皇的爱,原来这么脆弱! 宁晚君转过身,笑得肩膀抽搐。 第六十五章 兰嫔的遗产 亲密度+1+1+1……,夏景在心中给宁晚君配音。 他继续拷打宁雪念:“要是父皇和露华一起掉进了水里……” “不要再问了!”宁雪念羞恼地捂住夏景的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夏景拨开宁雪念的手,嘿嘿一笑,捏了捏她苹果般的脸,快速跑开。 宁雪念举着拳头,追在他身后,要给这可恶的景弟弟一拳。 同时,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父皇毫无感情,不然,怎么会让父皇沉水四次? 她还小,对情感的理解比较极端。能将康宁帝排在四位之后,已是了不得的感情了。 一番打闹后,他们各自练武。宁晚君寻来了一个匈奴出身的宫女,教宁雪念使用弹弓。 夏景看了会儿,走到屋子的另一边,立在宁晚君身侧。 宁晚君抬手,敲了下他的脑壳。 “……?”夏景捂着脑袋,无辜地看她。 “本将军水性极好,不用别人救。”宁晚君说道。 “将军威武!”夏景面上夸赞,心中骂骂咧咧。 我就打个比方,你还较真起来了! 宁晚君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问夏景:“本将军与七公主一齐掉进水里……” 夏景忙打断她:“将军神勇,定能自救,并救上七公主! 宁晚君啧一声,水性好那句话说早了。 “这话可别对旁人说了。”她拍了拍夏景的脑袋。 “末将领命!”夏景抱拳。 “行了,出战去吧。”宁晚君推他向小宫女忍冬。 宁雪念练完,过来夏景这边偷瞧,看他又被忍冬揍,缩了缩脖子。 作为九皇子的大姐头,景弟弟的坚实后盾,敢于射嫔妃、打皇子的女狂人,宁雪念不是没想过给夏景出头。 那天,她怒气冲冲地下场,然后被忍冬连续擒拿了七次,对人生和世界充满了怀疑。 那之后,她就老实待在一旁看了。 眼看夏景又被忍冬掀翻在地,宁雪念捂住了眼。 她心中叹,景弟弟真是不听劝,明明打不过,还总是去挨打。 在她看来,每日的对练丝毫没有变化,景弟弟上场,景弟弟挨揍,景弟弟下场,如此轮回。 在宁晚君眼中,却不是如此。 宁晚君眯着眼,认真看夏景的动作。男孩进步神速,一开始,忍冬随随便便就能击败他,到现在,忍冬得用出全力,才能无伤打倒他。 在刚刚的对练里,甚至有两次,忍冬露出了破绽,全靠着经验和强于夏景的身体素质,才有惊无险。 要知道,忍冬可是她精心培养了几年的手下!照这样下去,男孩几个月后,就能战胜她! “停下吧。”宁晚君喊道。 忍冬和夏景停手,夏景气喘吁吁,忍冬的额头也都是热汗。 药浴之后,夏景趴在床上,宁晚君给他揉按。 “从明天起,你新增一门课。”宁晚君拉伸夏景的腿。 “什么课?” “行军布阵。” “我也要学!”宁雪念举起手。 她躺在夏景身旁,给她揉按的是忍冬。 “你不需要。”宁晚君瞧也没瞧她。 “大皇姊偏心!”宁雪念鼓起脸,撤回了落水营救,“我救父皇,不救大皇姊了!” 宁晚君眼一斜,宁雪念的心顿时一个咯噔。后宫里,能用眼神压制住她的,只有宁晚君。 心虚的女孩扯开话题,问夏景:“我和父皇掉进水里,你救谁?” “我叫大皇姊救你们。”夏景不吃这一招,扭头看宁晚君。 他疑惑问:“不识字也能学行军布阵吗?” 宁晚君手上一顿。她都忘了,这九皇子只有三岁,还没开始认字。 “军中不识字的将领也有。”她继续揉按,“不过,作为皇子,怎么能不识字?行军布阵要学,字也要学。” 她思索片刻:“这事不急,等我想一想。你可愿去上书房?” 上书房是皇子学习的地方。 在宁氏王朝,五岁的皇子会强制进入上书房,算是皇家的义务教育。这义务教育一直持续到十一二岁,随后由学堂集体教育改为私人一对一教育。教师由皇上指定,除了负责教导外,也是皇子日后的班底。 “愿意。”夏景欣喜道,“真的能进上书房吗?” 上书房里,不只是皇子们,还有其他皇室子弟。能在上书房做老师的,都是德高望重、学问精深的老人。这是扩展人脉的好地方。 而且,上书房中发生的事,会传到朝臣耳中去。 “本将军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宁晚君傲然道,“五岁是等皇子聪慧懂事些,你不用等。” “大皇姊最好了。”夏景举起双手欢呼。 “回去告诉你阿母,让她为你物色伴读。”宁晚君一拍夏景的屁股,按摩完成了。 上书房不在后宫,所以没有外人不能进入的规矩,每个皇子,都可以带一个陪读,这陪读要比皇子大一些,但也不会大许多,作用是引导皇子学习。 一般而言,这陪读都是皇子母族那边的人,也是皇子拉拢母族的渠道。 萧月的母族不在京城,得另外找人陪读,宁晚君于是让夏景早点儿提,让萧月早早准备,别慌慌张张,找不到人选。 夏景坐起身,扑到宁晚君的怀里,狠狠亲了她一口。 宁晚君嫌弃地丢开他。 去上书房是意外之喜,夏景之前没想过,游戏里从未有提前进去的情况。 他又琢磨伴读,从萧月的家族寻人来不及,除非让那快到京城的便宜舅舅来当,怎么想这也不可能。 而且,伴读的身份太低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得拜托别人寻,让云嫔或是娴妃安排,相信她们十分愿意,这可是拉拢自己的好机会。 也可以直接请宁晚君安排,不过,夏景不清楚宁晚君在宫外是否有影响力。 想到这里,又一个人影出现在夏景的脑海中。 伊婕妤。 兰嫔的祖父是老臣,在朝中故旧众多,他本人既算是勋贵,又算是文官中的一脉。祖上的爵位低,传到他那一代正好没了。 原本,康宁帝派他做余州巡抚,是想要他照看北疆局势,却没想到北疆没出事,余州先出了事。 他死后,留下的政治遗产不小。原由兰嫔继承,兰嫔死了,伊婕妤也能动用一部分。 在后宫中,跟兰嫔交好的嫔也有几个,这些人脉,伊婕妤也能动。 行刺事件后,伊婕妤一直没动静,不知道萧月能不能收服她。 第六十六章 攻略伊婕妤 伊婕妤没去静怡轩,忙着为兰嫔奔走。 行刺事件短短几日后,后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兰嫔成了某种谈资,只出现在姐妹的私人小聚中,并且占比很小。 她们更关心御膳房的点心与绣房的衣裳,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忠于生活。 与她们不同,端妃和伊婕妤绕不开这件事。 两人态度相反,一个急着解救兰嫔,一个急着与兰嫔撇清关系。 康宁帝的态度很有意思,对解救兰嫔的伊婕妤降下恩泽,对撇清关系的端妃降下责罚。 养心殿中,康宁帝在太监们的护卫下见了伊婕妤,安抚她的情绪,但是兰嫔的事免谈,不论如何,兰嫔都犯下了大罪。 翌日,司礼监流传伊婕妤即将升嫔的消息,两日后,兰嫔在宗人府牢房自缢,与她有关的若干宫女太监,有些杖毙,有些流放。 又一日后,司礼监带来太后的旨意,狠狠训斥了端妃,罚了她的两年的例银,禁足半年。 到这里,康宁帝将此事揭过。 但后宫里,这件事才刚开始。 端妃装病,不见与兰嫔交好的嫔妃们,不理会她们去养心殿为兰嫔求情的请求,还将兰嫔送给自己的东西,统统丢了出去,玉器摔碎,其余焚毁。 在夏景看来,这举动实在不怎么明智。 兰嫔已死,康宁帝的迁怒免不了,若夏景在端妃的位置,会直接向康宁帝请罪,同时小小为兰嫔求情。 这个情很好求,刺杀?什么刺杀?兰嫔只是在求死而已。换个词,性质截然不同。 这样,虽然责罚逃不掉,但能获得兰嫔姐妹们的好感,还能获得一个重情义的美名,增加自己小团体的凝聚力。 而端妃现在的处置,直接将伊婕妤推到了对立面,将兰嫔交好的姐妹们放在尴尬的位置。 又一日,夏景从水云殿回来,发现伊婕妤和萧月坐在一起,拿着一方手帕,各自绣着。 “见过九皇子。”伊婕妤向夏景行礼。 “伊婕妤吉祥。”夏景回礼。 他看萧月。什么情况,我就出门了一趟,发生什么了? “伊婕妤也喜欢针线,日后会常来,与阿母我一同绣些东西。”萧月抱起夏景,解释道。 喜欢针线?夏景看伊婕妤手上的帕子,针脚凌乱,图案模糊。 “伊娘娘在绣什么?”他问。 伊婕妤一怔,一时回答不上来。 合着你也不知道自己在绣什么! 针线只是个幌子,实际是伊婕妤有意向萧月靠拢。 这不奇怪,伊婕妤刚入宫,与端妃那边本就不熟,端妃又与兰嫔切割,作为兰嫔的妹妹,她不可能待在端妃那里。 萧月在宴席上救了她,也握住了她的把柄,她定然要过来询问。 这时候,只要萧月表现出人格魅力来,就能交好伊婕妤。 作为日后的女帝,萧月的魅力无需质疑,夏景遗憾,没能见到萧月发威的场景。 伊婕妤终于编好了借口,说道:“绣一只鸭子。” “鸭子好耶!我也要绣!”夏景跳下萧月的腿,爬上伊婕妤的腿。 伊婕妤吓了一跳,张开双手,不敢动,怕伤到攀爬的九皇子。 夏景在伊婕妤腿上坐好,握住她悬在一边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 “这是鸭子身体吗?接下来绣尾巴还是脖子?”他往后倚了倚,抬起头,瞧伊婕妤的脸。 伊婕妤的身子有些僵。她从未与人这么亲密过,夏景温热的身躯、近在咫尺的眼眸和话语,都让她紧张。 紧张后是舒适,是压力的消解与不安的驱散。 没有什么烦恼,是rua一个可爱小孩解决不了的。 夏景前世看过一篇研究报告,生活里拥有亲密肢体接触的人群中,抑郁的情绪显著降低。 人类毕竟是群居的动物,有爱抚和被爱抚的需求。在前世,这部分需求部分转化为了撸猫撸狗。 九皇子可比猫猫狗狗可爱多了。 伊婕妤搂着夏景,绣起小鸭子来,夏景不时抢过针,也要试一试。 这针的的传递中,不免握住对方的手。 夏景心想,也就小时候能这么玩,长大些再这样,可得进局子了。 伊婕妤的针线本就不高明,加上夏景的捣乱,以及一开始就绣歪的底子,最终出现的小鸭子凌乱得很。 夏景看着成品小鸭,陷入沉默。 伊婕妤羞得很,想要解释,又找不到理由。 “是拔了一半毛的鸭鸭!”夏景一敲手掌。 “是的。”伊婕妤顺坡而下,感激地看着夏景。 九皇子太温柔了! 夏景嘿嘿一笑,明明是他捣乱,让伊婕妤绣得不成形状,伊婕妤还得谢谢他呢! 萧月看着他们,无奈地笑。 “天已不早了,我……”伊婕妤要找理由离开。 夏景打断了她的话:“阿母,大皇姊说,等开春,我就可以进上书房啦!” 伊婕妤惊讶。她听说九皇子才三岁,远没到去上书房的年纪,而且,为何是大公主说…… “你伊娘娘话还没说完呢!”萧月从伊婕妤怀中抱出夏景,点了下他的鼻尖。 怀中的空荡感,让伊婕妤一阵失落。 “对不起。”夏景垂着头,向伊婕妤道歉。 看着男孩愧疚的脸,伊婕妤心有些痛,忙道:“没关系。” 她回想夏景刚刚的话,看向萧月:“九皇子说的上书房的事?” “景儿本没到年龄,大公主觉得他贪玩,要送他进上书房管教管教。”萧月说笑。 “才不是,是大皇姊觉得我是天纵之资,不学习浪费了!”夏景扯萧月的脸。 伊婕妤记下。想提前入学,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当今皇子里,也只有太子幼时,得以提前进了上书房。 可以确定,静怡轩与大公主交好,九皇子聪慧过人。 她起身,与萧月和夏景告辞。 “伊娘娘住在哪里?”夏景又问。 “芳翠斋。”伊婕妤回答。 “我记下啦。” 记下这个做什么?伊婕妤带着疑惑出门。到了芳翠斋才意识到,九皇子记下地点,可能是想到她这里玩。 她患得患失,怕自己想多,又怕是真的。 “主子?”宫女瞧出她的不安。 “打扫一下宫里。”她站起身。 宫女摸不着头脑,距离年关还有一些日子,怎么现在打扫? 但主子的话,不能拒绝,她忙领着太监宫女,开始扫除。 第六十七章 撬墙角 【姓名:伊茵儿】 【年龄:18】 【身份:婕妤】 【亲密度:54→65】 小小伊婕妤,轻松拿下。 不过,得到70,才能算是稳定的盟友。 夏景问伊婕妤的住所,的确是准备去拜访,不过,不是为了拜访她一人,而是要拜访兰嫔的遗产们。 他派出煤将军,守在芳翠斋附近。有煤将军点亮地图,他可以实时监控芳翠斋的情况。 第二日,他便发现,芳翠斋里多了一群人。 那是兰嫔的遗产们,聚集到了芳翠斋。 兰嫔是后宫里的老人,依附她的嫔妃不少,平时,她们算作端妃圈子。 刺杀事件后,端妃没对她们如何,毕竟她们也算一股不小的势力,有两个年长的边缘嫔,还有一个公主。 但端妃对兰嫔的切割,让她们惴惴不安,有忧虑,也有气愤。就算兰嫔再不对,你端妃如此做派,是否太过无情! 她们于是聚在伊婕妤身边。她们都是没家世的人,其中比伊婕妤位份高的几人,也只是空有位份。 而伊婕妤不同。伊家和兰嫔的家族世代联姻,可以算作一体,兰嫔没了,两家人必定下注在她身上。这也是康宁帝安抚她的原因。 芳翠斋是个小宫殿,没有配殿,只有伊婕妤一人住,算是独门独户。从这,就能看出康宁帝的态度。 好姐妹合租都能闹翻,在小红书上挂对方,何况是后宫里,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这小宫殿此刻承受了不该有的人流量。宫女太监们将全部椅子搬出来,才让那些娘娘们坐下了。 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对伊婕妤表达担忧,催促她快想想办法,做出行动。 伊婕妤听得头大。几日前,她还想着追随姐姐行刺,哪有这么容易回过神来。 嫔妃们渐渐看出,伊婕妤不能决断,心有些凉,有些失望。 芳翠斋中,气氛渐冷。 伊婕妤明白众人的失望,却没有办法,只能让宫女上茶上糕点。 “不用了。”令嫔站起身,“婕妤心神不宁,我们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 这是在表达不满,是危险的讯号。不打扰伊婕妤,就是要去打扰别的嫔妃,找不到新靠山,自然要‘改日再来’,要是找到了,嘿嘿,那可就不用来了。 令嫔一动身,近半人站了起来,剩下的也犹犹豫豫。 伊婕妤着急。姐姐用了十多年笼络的人脉,腊梅宴前还吩咐她好好经营,怎么能毁在她手中! “姐姐且慢!容我想一想。”她抬起手,挽留令嫔一行人。 “不急,婕妤慢慢想。”令嫔说着,步子不停。 眼看她们就要离开,伊婕妤心急如焚,一个太监匆匆跑来。 “主子,九皇子来了!”太监跪在地上,小声道。 令嫔领着几人,已跨过了门槛,听到这句话,停住了。 她们向院门望去,一个小小的人影跑来,穿过院子,可爱的面庞好奇地望了她们一眼,扑到伊婕妤怀里。 “伊娘娘!”夏景搂住伊婕妤的脖子,“我过来玩啦!” 伊婕妤抱起他,心中欢喜。九皇子真的来了。 她又悲伤,自己得先处理令嫔提的事,九皇子来得不是时候。 不,夏景来的正是时候。 看伊婕妤和九皇子亲近的模样,令嫔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好像只是在门口看了看天气,她返回,坐在了椅子上。 她回来,追随她的人也跟着回来了。 伊婕妤不明白情况,令嫔主动开口。 “这就是九皇子?果然机灵可爱,颇有风采。”她笑着打量夏景,张开手,“不知我可有荣幸,能抱一抱九皇子?” 夏景扭头,瞧了瞧她身旁的点心:“不给吃不给抱。” 屋子里顿时银铃乱响,前俯后仰,令嫔端起糕点:“来来来,都给你。” “谢谢娘娘。”夏景松开伊婕妤的颈项,跑入了令嫔怀中。 “九皇子,我这也有糕点。” “先来后到,你们等一等,九皇子先吃我的。” “九皇子可真可爱,你看这眼睛,可真眼睛,你看这耳朵,可真耳朵……” 夏景看说话的嫔妃,有些无语。不会夸人可以不夸! “娘娘说话可真说话。”他对那嫔妃说。 屋内又响起欢快的笑声。 伊婕妤不明白情况,怎么夏景一来,气氛就变了。 她以为,嫔妃们只是单纯喜欢九皇子。的确有部分人如此。 夏景吃了个饱,挥手离开芳翠斋,带走了屋内的欢颜笑语,伊婕妤短暂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婕妤。”令嫔扭头看她。 她一个激灵,张开口,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大脑麻木。 “是我误会婕妤了!”令嫔握住她的手,脸臊得通红,“原来婕妤是打的这个主意,真是一步妙棋!” 伊婕妤怔住。你误会了什么?我打的什么主意?什么妙棋? “娴妃最近活动起来,手下没什么人,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令嫔用力握伊婕妤的手,喜悦万分,“这可比在……坐冷板凳好多了!” 什么,我是这么想的吗?伊婕妤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找萧月聊天,打算和萧月做姐妹而已,怎么就变成投靠娴妃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投靠娴妃并非不可为。是端妃对兰嫔切割在先,怪不得她们改换门庭。 “娴妃娘娘静修了这么久,终于打算出关了吗?”有消息闭塞的嫔妃问。 “可不是,正为了萧昭仪奔走升嫔的事呢!” “我可没听过别的妃子,为妹妹奔走嫔位的事,娴妃娘娘早些年便有仁慈之名,现在瞧来,之前的名声还低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起娴妃的好处。 片刻,有人提到不妙的地方。 “可是……娴妃膝下的三皇子……” 母凭子贵,三皇子是娴妃唯一的破绽,残疾皇子注定无缘皇位,而且,也无法担任许多职责。 皇子不是蛊虫,不是出个皇帝,剩下的都抛弃。没能登基的皇子,要作为宗亲力量,为皇帝效力,平衡朝堂权势。 不能登基的皇子,也能掌权,所以是嫔妃们日后的依仗。 “九皇子如何?”伊婕妤忽生灵感,出言道。 “不错。”令嫔点头,“有三皇子,娴妃已是不败金身,怎么也不至于落难,再有九皇子,何惧失势?” 伊婕妤又说出昨日在静怡轩听到的消息,大公主举荐,九皇子开春就要进入上书房了。 屋内顿时欢快起来。 第六十八章 便宜舅舅来了 在萧月的牵线下,娴妃与伊婕妤以及令嫔,在静怡轩友好会面,共商后宫未来。 夏景作为特邀嘉宾和见证人,在一边旁观。 不是伊婕妤不想带更多人来,而是怕引来端妃的关注。她们尚未与端妃决裂,现在处于脚踩两条船的状态,等完全放下心来,才会放弃端妃。 见了伊婕妤和令嫔两个代表,娴妃又分几日,在福清宫中,见了剩下的一些嫔妃。 如此,兰嫔留下的姐妹们,都到了娴妃麾下。 这些不受宠的嫔妃,基本没有用处,但就像大国不会放过那些没用的小国,娴妃也需要这些低阶嫔妃为自己壮大声势。 这些低阶的嫔妃,升阶基本只能靠岁数磨,这点指望不上娴妃,但生活除了升阶,还有眼前的吃穿用度。 她们需要娴妃全方位的援助。不说别的,那些宫女太监,看菜下碟,后面没一个靠山,自己每个月的例银都领不全,更别提别的份例。 仆人克扣主子用度,看着玄幻,却是后宫的真实。归根到底,权力才是根本,地位再高,手上没有权力,等于没有地位。 萧月此前,也被克扣了份例,连身边太监宫女的数量都没齐。 这件事,娴妃已帮萧月查明,是柔妃的手笔,还隐约有着皇后的影子。 萧月生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宫里妒忌她的人不少。 要知道,康宁帝一共才九个皇子! 并且,这个数量只可能少,不可能再多。康宁帝已两三年不传唤嫔妃侍寝了。 兰嫔的姐妹们不想陷入萧月之前的境地,所以急着攀上了娴妃。 娴妃本就需要她们,分外欢喜,对夏景和萧月的好感,也上升了些。 这为夏景接下来的计划,打好了基础。 …… 腊梅宴十日后,夏景的便宜舅舅,萧月的兄长,萧家的继承人萧继达,成功抵达了京城。 来得比预想中慢,因为萧继达一路走亲访友,耽搁了一阵。 夏景想要出宫,见一面萧继达。 “可要我与皇上说一说,让妹妹与兄长见一面?”娴妃握住萧月的手。 “多谢姐姐。”萧月苦笑摇头,“我那兄长胆子小,来信里特地说了,不可向皇上提起他。” “也是,得再过阵子,才好与皇上提。”娴妃安慰萧月,“你兄长本事不俗,此前只是不熟悉官场,才遭了哄骗。再等等,为他重新求个官职。” 夏景心想,这过阵子,指的是萧月封嫔后。现在一切以升嫔为重,所有可能影响升嫔的,都要往后挪一挪。 至于为什么向康宁帝提到萧继达,可能会影响萧月……啧。 这舅舅领兵打仗是好本事,混迹官场则——一塌糊涂。 好的将领有两种,一种是后天学习,一种是先天适合。前一种,因为是学来的,不是本性,所以可以在军中切换将领模式,在朝中切换朝臣模式。后一种切换不了,在军中还好,混迹官场只会弄得一地鸡毛。 三年前,夏景出生的时候,康宁帝想起萧月的家族,提拔萧继达到京城附近,做了一小官。 仅仅半年,萧继达负责的部分出了大窟窿,事件捅到了康宁帝那边,萧继达灰溜溜地回去了老家。 那事不只是萧继达的疏忽,还有做局的痕迹,不过游戏里也没提做局的是谁。 这事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萧继达不适合做官,包括萧月。 萧月苦笑:“姐姐莫安慰我,来信里,我那兄长自己都说了,他根本不是这块料。” “哪有人天生是什么料。妹妹实在不放心,就让他去户部,有我兄长看着,慢慢学习就是。”娴妃又道。 娴妃的兄长是户部尚书,主管户部。 萧月心动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得看他的意思。” “他还能不愿意不成?他有意见,就写信给你家长辈,前途之事,有他不同意的权力?” 听着她们越聊越远,夏景忙打断。 他抱住萧月的脖子:“阿母,舅舅长什么样?” 萧月简单描述,夏景又睁着一双好奇的眼,问舅舅喜欢什么。 这些,他已从萧月这里听过了,再问,是在暗示娴妃。 “阿母,我想见舅舅,念儿姐姐都见过她舅舅!” 听到这句话,娴妃终于有了反应。 她抱起夏景:“这有何难,让绪儿带你出去,见一见你那好舅舅。” 除非有皇上的旨意,嫔妃不能离开后宫,但成年皇子可以。 三皇子宁守绪,就有自由出宫的权力。不过,想要带上夏景这个幼年皇子,得冒些风险,先斩后奏才行,走正规程序,是万万不行的。 人治时代,许多规矩都可以商量,这一点,就算前世也是如此,何况这个时代? 就算被康宁帝知道,只要无人借题发挥,就不会有事。 萧月听了,正在犹豫,夏景已经扑到了娴妃怀里。 “娘娘太棒了,娘娘天下第一好!”他拍着马屁。 “可不敢是天下第一好。”娴妃说着不敢,脸上的喜悦却一点儿不收敛。 古人含蓄,她从未在别人那听过这样直白的夸耀。 夏景悄悄出宫的事,就这么敲定下来。 娴妃离开静怡轩后,去养和轩说了这件事,宁守绪没有反对,有了新轮椅,他也打算出宫逛一逛。 娴妃在养和轩用了晚膳,又留了一段时间,与元嬷嬷说话,关心宁守绪的生活。 宁守绪听了两句,不太自在,自己开了出去。 养和轩的门槛都订做了斜坡,宁守绪练过武,膂力比普通人大许多,过斜坡不在话下。 “娘娘,这些天里,主子比以前开心多了。”元嬷嬷向娴妃道喜。她是养和轩的人,宁守绪是她现在的主子,娴妃是前主子。 “有那轮椅,有九皇子和七公主,还有四皇子这个好友,怎么能不开心。本宫看着都羡慕。”娴妃清楚宁守绪变化的原因。 她想,这些都是九皇子带来的。 她看向贴身宫女:“帮本宫记下,在宫外要好好招待九皇子。” “诺。”宫女应答。 九皇子出宫,为了见萧继达,娴妃却不准备只让九皇子见萧继达。 她准备安排自己的家族薛家,好好招待夏景,一方面是为了感谢九皇子,另一方面,是为了以后打算。 现在,是她照顾萧月,照顾九皇子,日后,说不得要九皇子来照拂她和绪儿。等九皇子长大,不出意外的话,她薛家会依附在九皇子身边。 先让九皇子和家族打好关系,日后好办事。 “除了看九皇子玩闹,与四皇子聊天,主子最喜欢的就是那拼图,正着拼腻了,最近开始反着拼了,没有正面的图案,要难得多。”元嬷嬷又道。 “哦,拼图在哪呢?让本宫瞧瞧。”娴妃惊奇。 第六十九章 出宫! 一夜之间,娴妃就安排好了一切,到静怡轩中告诉夏景,可以去养和轩了,和宁守绪一同出宫了。 “好耶!”夏景抱住娴妃,狠狠亲了一口。 他和小田子一起,往静怡轩外跑去,刚到院子里,发现娴妃没有跟上。 他回头,疑惑地看娴妃:“娘娘不去吗?” 只要有机会,娴妃就会去养和轩瞧瞧,如果夏景也在,她更要往养和轩走。 她最爱看的,就是宁守绪与别人欢欢笑笑的场景。 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不去养和轩了? 娴妃的笑容有些尴尬:“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去了。” “小主子!”倚秋跑来,将一封信给小田子,“这是主子给达大爷的信,小主子记得转交。” 小田子作为夏景的近侍,也要跟着出去。 夏景点点头,看小田子收起信,再看娴妃,已走远了。 他带着疑惑,来到养和轩。 屋檐下,宁守绪坐着。煦日照不去他眉角的阴郁,寒风吹不破他眼角的不忿。 夏景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宁守绪。 “是谁欺负了三哥哥?我去为你报仇!”他拍着胸膛。 “没事。”宁守绪口风很紧,“过会儿我们就出发。” 见还有时间,夏景跑到元嬷嬷身边,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元嬷嬷憋着笑,小声道:“三皇子反着拼拼图,好不容易拼成了大半,再有一个时辰就能拼完,娘娘昨日下午过来,把剩下小半补上了!” 夏景无语,就这?你是什么小孩吗! 娴妃也是,你说你动他玩具做什么!把他惹生气了吧! 夏景跑到宁守绪身边,踮起脚,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 仔细想想,这种做完大半,要看就要完成的东西,被旁人抢走做完,确实很让人生气。 带入前世,夏景辛辛苦苦跟进的项目,临门一脚,被别人抢了先,非要气炸不可。 “三哥哥没让四哥哥再做一些吗?这一版只是一千片,还可以有两千片和更大的。”他对宁守绪说。 宁守绪目光一转,有些心动,但他是什么身份,怎能主动说这个? “我那里还有一版五百片的,回头给三哥哥拿来。”夏景道,“再让匠作监做些两千片的。” 宁守绪的眉眼舒展了,心情恢复了。 他点点头:“我是觉得简单,但母妃爱玩。” 好啊,这次推到娴妃头上了! 不过,娴妃能干出这种事,大概真的爱玩。 夏景心想,要不要再多做些,把拼图当成静怡轩的特产,四处送一送。 匠作监里,暂时不敢仿制拼图,因为这是九皇子、七公主和四皇子立项,还有三皇子参股的项目,但时间长了,可就难说了。 趁着还没流传出去,将利益最大化。 送的人多了,也能让匠作监不敢流传出去。人人都希望手上的宝贝尽量稀有。 这是小事,不着急,现在出宫才是大事。 在养和轩吃了会儿糕点,时辰到了,元嬷嬷推着宁守绪,后面跟着夏景和小田子,向宫门走去。 守门的金銮卫是薛家的子侄,查也不查,放人过去。 事后,他才将三皇子和九皇子出宫的事记在本子里,这本子要留存,但留存的本子太多了,根本没人看。 日后事发,有这记录,也算有个交代。 出宫的一段路肃静森严,四周石砖、柱子与城墙都是冷色,没有一丝绿植,天空灰蒙蒙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氛。 就连夏景,走在其中,都不免安静下来。 “你胆子倒是大。”宁守绪扭头看他,“四皇弟第一次过这里,可是紧张地抓住了侍从的手。” 夏景怀疑宁守绪口中的四皇弟是他自己。 “出宫后,我们先去薛府。记住,到了外面,不要提皇子身份,也不要说父皇娘娘这样的词。” 夏景点点头。 在最后一道宫门处,一行人换了衣裳。夏景和宁守绪的衣裳还好,不熟悉宫里的人认不出来,小田子的太监服和元嬷嬷的宫女服,可太显眼了。 穿好新衣,他们走出了宫门。 冷清被关在城门之后,风吹来喧嚣的气息,叫卖声,砍价声,呼朋唤友的声音,一股脑儿钻入夏景的耳朵。 他爬上小田子背,好奇地向四周看。 “前面是一个小集市。”宁守绪解释,“去年,有官员说,这集市靠近宫墙,得驱逐到别处。更多官员不肯,不少大人上完朝出来,就爱到这边来吃些东西。” 夏景指挥小田子,要往集市去。 “这小集市没什么可逛的,而且他们眼尖,就别去了。”宁守绪指了指前方的马车,“我们先去薛府。” 马车一共两辆,原是两个皇子一人一辆,夏景和宁守绪进了一个马车厢,小田子和元嬷嬷反而一起占了一辆。 路上,夏景掀着车厢侧边的窗帘,往外面打量。虽说在电视剧里见过不少,但那些布景和演员,能有现在的真实? 见到看不懂用处的东西,宁守绪就说给他听。 夏景惊诧,这三皇子,居然认得这一路上所有东西! 在前世,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认不全“平民”用品呢! 可惜了,若不是因为这腿,宁守绪一定能做一个好皇帝,到时候,脏活累活宁守绪干,他负责岁月静好,开枝散叶,多好。有着系统,有着亲密度显示,也不用怕伴君如伴虎这种话。 娴妃她们在思考未来的事,想要夏景干活,她们享福,夏景也常反过来想。 “到了。” 宁守绪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来,有下人撩起门帘,放上小凳,请他们下车。 元嬷嬷匆忙跑来,要抱宁守绪下来,宁守绪已自己推动轮椅,纵身一跃,连人带椅,落在了地上。 轮椅晃了晃,稳定下来。 元嬷嬷愣住了,薛府的人见惯了被抱来抱去的三皇子,从未见过这样有行动力的,更是瞪大了双眼。 夏景踩着小凳,跃下马车。他也吓了一跳,马车不高,但也不矮,好在轮椅结实。 这轮椅,是宁知行按战车的标准做的。战车在沙场上纵横,撞人撞马撞车,是军队严选,质量保证。 “见过三皇子!”在场众人跪下,向宁守绪请安。 他们没提九皇子,薛府里,只有几个人知道夏景的身份。 夏景扫视一圈,没见到想见的人影,有些失望。 他记得,游戏里一个可攻略角色,日后能做皇子妃的少女,就是薛府出身。 算算年纪,应该比自己大半岁。 与前世不同,古人结亲,常娶年纪比自己大些的女人。 不是古人不喜欢年纪小的,古往今来,国内国外,谁不喜欢年纪小的?是因为古人结婚早,男方无所谓,女方太小不好生养。 第七十章 三岁逛不明白,成年才能逛(二合一) 进了薛府,夏景骑在小田子肩上,四下打量。 与皇宫肃穆规整的建造理念不同,薛府是典型的园林建筑,小且精致。 绕了两圈,到了主宅,饭菜已经备好,就等他们落座了。 饭桌上地位最高的,是薛家的老太君,已六十三岁。接下来是的二老爷,在吏部挂了一个闲职。 薛家大房的嫡长子也在,是在门口迎接夏景的人之一,他叫薛仁礼,十七八岁,面容白净,五官阴柔。 除此外,就是几个夫人和几个男孩,没有女孩,夏景见皇子妃预备役的希望破灭。 上桌前,夏景又欣赏了一阵子传统文化。 薛家人请宁守绪坐主位,宁守绪不肯,拉扯两下,由薛家老太君坐下。 夏景看准机会,扑到老太君怀里,略撒小娇,便得了老人家的喜爱,抱着他用餐,还给了他一个镯子。 用完餐,与老太君道别,夏景跟着宁守绪,来到他居住的院子。 同行的,还有薛仁礼。 “他们好像有点怕三哥哥?”夏景问宁守绪。 “谁不怕他,冷着脸,可吓人了。”薛仁礼小声嘀咕。 实际上,不是惧怕,而是尴尬。薛家人本就与宁守绪不熟,又因为宁守绪的残疾,有所顾忌,再加上宁守绪生人勿近的态度,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显得畏缩。 宁守绪扭头,冷冷瞧向薛仁礼。 薛仁礼立即低下了头,假装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夏景拍拍他的腿安慰,别怕,他还会因为玩具和他娘闹别扭呢! “找你的舅舅去吧!”宁守绪点一下夏景的脑袋,转动轮椅,驶向屋内。 每次出宫,他基本待在薛府这座小院里,薛府会为他搜罗一些新鲜书籍。至于‘基本’之外的时间,只有元嬷嬷了解,就连娴妃也不知道。 “对啊,我舅舅呢!”夏景抬头看薛仁礼。 按照他的预想,那便宜舅舅也该出现在午宴上才是。 他跑哪去了? “继达兄啊,哈哈哈,”薛仁礼目光飘移,“不急,我们先去市集逛一逛,再去找他。” 夏景更疑惑了,看薛仁礼这样子,其中有不好说的理由? 而且,看那亲密的称呼,薛仁礼和自己的便宜舅舅关系还不错? 将疑惑放在心底,夏景随着薛仁礼,前往了市集。 他们去的是西市,最为热闹的一座市集。为了夏景的安全,随行的家丁不少。 从头到尾,走走停停,花了半个时辰。夏景手上抓着糖画,小田子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这些都是薛仁礼送的。 进入一家酒楼,薛仁礼点了茶和小吃,和夏景坐在包间里。 “舅舅来了吗?”夏景打开窗户,往下面瞧。 薛仁礼忙抓住他的手,以防他翻下去。 “快了快了。”薛仁礼讪笑。 夏景更好奇了。 他不急,等萧继达来了再打探。 现在还有别的事要问。 他坐在薛仁礼身边,昂着头,打量这薛家的第一继承人。 游戏里,薛仁礼是个纨绔,薛家在他这一代衰落。在宁氏王朝衰落的剧情线里,京城被叛军攻入,薛家被洗劫一空,反贼想要凌辱薛家女眷,薛仁礼奋力抵抗,成了刀下亡魂。 有气节,但没能力。夏景下了判断。 “九哥儿在瞧什么?”薛仁礼摸了摸自己的脸,很不自在。 往日里,只有他如此打量姑娘们的份,今日反过来,他才知道那些姑娘们的不容易。 “我有八个兄弟,十个姐妹,礼哥哥呢?”夏景假装没有边界感的小孩,一边说自己家里的事,一边问薛仁礼家里的。 “近的兄弟有一个,远的还有三个。”薛仁礼仔细想了想,“姐妹的话,倒是没数过,一共三四个吧。” “有和我一样大的吗?” “没有,我大哥的孩子,都比你大了。” 这里说的是庶出的大哥,薛仁礼是嫡长子,但不是长子。 “你大哥有几个孩子?” “九哥儿,别问了,我懒得想那些事。来,我们吃果子。” 薛仁礼耐性极差,要不是家里指定他领着九皇子,他才不会来。 “我很好奇!”夏景拉拉他的衣摆,睁着圆溜溜的眼眸看他。 这在后宫里无往不利的幼兽目光,在薛仁礼身上遭了滑铁卢。薛仁礼不说话,只是递来果子。 夏景捏紧了拳头。真是可怕,喜欢可爱小孩是人类刻在基因中的本能,这家伙居然能抵抗本能! 他又冷笑。你敬酒不吃,可就不怪我了! “那我来说,”夏景爬上椅子,“我想一想。” “好,九哥儿说,我听着。”薛仁礼嗑着瓜子,心已飞到了清水河的画舫上去,根本没打算听。 在他想来,九皇子能说什么?无非是叨叨些鸡毛蒜皮的事。左耳进右耳出,不打扰他走神,不用他思考回答就行。 他捏起瓜子,放在嘴边,九皇子的第一句话飘来了。 “容嫔娘娘在冷宫里上吊自杀了。” 他张嘴要磕瓜子,嘴却合不上了。 “那天大雨,容嫔娘娘说井里的尸体要爬出来害她。” 瓜子落在了桌上,薛仁礼瞪大了眼。 “很辣的宴上,兰嫔娘娘在跳舞的时候,拔出簪子,冲向了阿父。” 很辣的宴?腊梅宴?兰嫔冲向皇上…… 薛仁礼面色惨白。 “当时我坐在下面,正好看到了。礼哥哥,你是喜欢听容嫔娘娘的事,还是喜欢听……唔!” 薛仁礼捂紧了夏景的嘴,颤抖着对两旁下人喊:“关上,把门窗都关上!” 他又看怀里的九皇子。我的小祖宗唉,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两样都想听,但听了,我还有命在吗! “我对这两个都没兴趣,我们不说这个。”他严肃看着夏景。 夏景点点头。 薛仁礼放开他,刚松了口气,夏景又道:“那说别的,皇后娘娘……” 薛仁礼再次捂住了他的嘴。他不知道夏景要说什么,但这个开头已经足够吓人了! “小祖宗,你别说了,你还是问吧,我知无不言!”薛仁礼哭丧着脸,哀求道。 夏景心中轻蔑一笑,区区薛仁礼,也想反抗自己? 他按原本的思路,一路问下去,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薛家二房长子的女儿——薛芷兮。薛仁礼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还是旁边的管家提醒了他。 薛芷兮,兮是语气词,用在名字里有些轻浮,通过这名字就能瞧出来,这皇子妃预备役不怎么受重视。 夏景将获得的情报记下,留着以后用。他暂时没见薛芷兮的想法,一个四岁小丫头有什么好见的?等有空再说。 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夏景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为自己的觉悟而赞叹。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夏景又问薛仁礼。 薛仁礼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 终于不问家里的事了,把那么多事告诉一个没关系的小孩,他心理压力有些大。 “要问好玩的,九哥儿可就问对了人。”薛仁礼眉飞色舞,作为一个纨绔,他最擅长的就是寻欢作乐。 斗蝈蝈、斗公鸡、投壶、杂耍、蹴鞠…… 说到兴致浓烈处,不免说出了些不该说的。 “要说最好玩的,还是清水河的画舫。入夜,星光点点,映在河面上,画舫挂一盏灯笼,漂漂荡荡,简直不似人间。更重要的是,还有美丽的仙子……” “咳咳咳。”管家大声咳嗽,打断了薛仁礼的话。 “咳,就是这样,不过,晚上你就该回去了,是见不到了。”薛仁礼瞥了眼管家,暗示他自己有分寸。 反正九皇子晚上就要回去,讲讲也不会怎么样。 等九皇子下一次出来,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总不能经常出宫吧? 夏景听出来了画舫的奥妙。能让这个纨绔子弟大夸特夸,肯定不是因为景色美,再结合后面说的‘仙子’…… 夏景推了下空气眼镜,抱着双臂。 真相只有一个,那画舫是青楼的项目! 这可是穿越者必玩榜第一名!好评率百分百! 夏景心里痒痒,也想去一趟瞧瞧。真的只是瞧瞧。 不管瞧不瞧,他晚上都不可能回去。捕梦网必须放在萧继达身边过一夜,才能捕捉到梦境。现在问题来了,怎么才能夜不归宫? 自己跑开?在后宫中乱跑没事,在宫外,还是小心为妙,古代的人贩子可多了。 求宁守绪带自己过去?如果他有宁守绪的把柄说不定可以,但他没有。宁守绪再怎么开明,也不可能带着三岁的皇弟逛青楼。 夏景努力想着法子。 屋内短暂沉默,片刻,有下人敲响了门。 屋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壮硕,面容粗犷的青年男人。 男人国字脸,留着一圈络腮胡,虽是寒冬,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褂子。 他的脚步有力,双目如鹰,一眼见到了夏景,笑着抱起他,转了一圈,才想到行礼,忙又放下夏景,跪下请安。 他就是萧月的兄长,夏景的舅舅,未来的宁氏王朝第一猛将——萧继达。 “舅舅免礼。”夏景捏了捏他的胳膊,不愧是猛将,硬如铁石。 离近了,还能闻到酒味,味道有些淡,不是刚喝,喝完有阵子了。 前世,夏景接触过一家大公司的女主管,对方喝完酒,洗个澡,过一夜,大约就是这个味道。这里的喝,是喝到烂醉那种。 他明白了。怪不得薛仁礼总在拖时间,原来萧继达喝了一夜酒,这才醒。 也不怪萧继达莽撞,娴妃安排自己出宫的动作太快,估计消息早上才到他那,那时候已经晚了。 只不过,萧继达是和谁,在哪,喝了这么多酒? 心中慢慢琢磨着,夏景看向角落:“小田子!” 出宫后,小田子格外谨慎,一直默默待在夏景身后,看着他。 小田子从怀里拿出信,交给夏景,夏景再交给萧继达。 萧继达接过,拆开瞧了瞧。信有三份,一份给他,一份给家乡的父母,还有一份给以前的闺蜜,后两份,由萧继达转寄。 萧继达看好,重新封上,塞入怀里。 “阿母说了什么?”夏景好奇地问。 “说你顽皮,只要一不注意,就会闹腾起来,让我看着你。”萧继达笑道。 他看着男孩,用打量箭靶的专注力上下瞧。果然是妹妹的种,这小鼻子小眼,一看就是遗传的妹妹。 而且,身上还有练武的痕迹。 这两项,让萧继达倍感亲切。 “阿母怎么污人清白,我哪里顽皮了?”夏景皱眉。 薛仁礼干笑了一声,心想,可不只是顽皮,简直要命!刚刚差点吓死他了! 萧继达哈哈一笑,轻信了夏景的话。和妹妹这么像的小男孩,怎么可能顽皮?定是因为皇家规矩多,把小孩的天性当做顽皮了! 你看这小眉毛小脸颊,多乖巧! “走,我们再去东市逛逛,给你买些东西!”萧继达抱起夏景,说着要去东市,却没有往门口走,而是走向了窗户。 他一把推开窗户,抱着夏景,一跃而下。 二楼听着不高,但古人不是习惯了逼仄的现代人,喜欢高屋顶,酒楼二楼,有两人高,跃下来,景物快速上升,风在耳朵呼啸,格外刺激。 “怎么样!”萧继达脚踩地面,笑看夏景。 “再来一次!”夏景给出最热烈的回答。 萧继达于是跃上二楼,又给夏景表演了两次。 这边动静不小,寻街的捕快赶来,薛仁礼派出下人,过去打点,捕快们于是加入围观群众,拍掌叫好。 萧继达还记得信里的嘱咐,玩了两把便带着夏景离开。 “继达兄,等等我们!”薛仁礼快步追上。 萧继达个头高,脚步也快,薛仁礼站在他身旁,足足矮一头。 “不好意思,太兴奋,忘了你们。”萧继达拍了拍薛仁礼的肩膀。 夏景确定了,他们的关系很好。 薛仁礼是个纨绔,什么叫纨绔?除了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还得有个浪荡脾气,这样的他,被萧继达拍肩膀也不生气,可见真认可了萧继达。 薛仁礼走在萧继达身边,一改对夏景的爱答不理,殷情地找着话题。 东市逛下来,夏景和萧继达没说几句话,话都被薛仁礼说了。 “继达兄,晚上继续?”薛仁礼促狭地眯起眼。 “不了不了,清水河好是好,太贵了。”萧继达摇摇头,将没钱说的大大方方。 “我请你啊!这次,我们登上大画舫去!”薛仁礼道。 “哦?”萧继达犹豫着。 薛仁礼又劝,很快,萧继达答应下来。 夏景听着,点点头。很好,晚上去逛青楼,昨日萧继达喝酒的案件也破了,就是和薛仁礼去画舫喝的! 天色渐暗,日轮触到了西山的尖顶,萧继达抱着夏景,返回薛家。 他看着怀里的男孩,露出笑脸。 男孩跟着笑。 果然,信里说的什么顽皮,都是谎言。你看,这一天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多懂事!多乖巧! 萧继达捏了捏夏景的小脸:“回去之后,告诉你阿母,我好得很。” 夏景笑着回答:“嗯嗯,我会告诉阿母,舅舅在画舫玩得很开心。” 萧继达的笑容僵住了。 第七十一章 好怪,再看一遍 萧继达看着面前喜笑盈盈的男孩,心比清水河的水还要冷,这哪里是后宫里可爱的皇子,分明是地狱里玩弄人心的小鬼!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相信男孩的鬼话。 妹妹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骗他!信里说的保守了,这不是顽皮能概括的! 现在已经晚了,他的把柄已经落到了男孩手中! 要是让妹妹知道他整日混在画舫里…… 萧继达不能让这一幕上演。 他与邪恶势力交涉,询问对方的条件。 夏景提出,晚上要和他们一起上画舫。 萧继达只能答应下来。 他和薛仁礼一齐,返回薛家,向宁守绪求情,说夏景过于喜欢舅舅,想留宿一夜。 宁守绪看夏景,夏景趴在他的腿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好,不过,明日一早就得回去。” 宁守绪早有晚上不回去的预案,没有过多思考,答应下来。 夏景高兴地欢呼,萧继达和薛仁礼却高兴不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带着皇子逛清水画舫…… 还好,那是官方的画舫,上面都是些清倌人。 所谓清倌人,就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她们多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家里犯了罪,才进了画舫。 晚膳在酒楼吃,酒楼靠近清水河。傍晚,天刚暗下来,一艘艘小船挂起红灯笼,在岸边揽起了客。 每艘小船上,都坐着一位或几位女子。岸边的红灯笼渐少,河心的红灯笼多了起来。 萧继达和薛仁礼要带着夏景上小船,夏景不依,要去湖中央最大的那艘。 那是最贵的画舫,是‘花魁’的演出场所。 薛仁礼心疼地要了一个包间,若只是他和萧继达,散座就好,但有个九皇子,必须隐蔽些。 坐在包间的椅子上,打开窗户,就能见到下方的舞台。 夏景嗑着瓜子,看舞台上的节目。 一个个女子上台,吹弹歌舞,惹得台下的客人们击掌欢呼。 夏景打了个哈欠。与前世比,节目毫无新意,与后宫嫔妃比,艺人容貌普通。 他后悔跟过来了。 终于,最负盛名的几个花魁上台,夏景稍微提起了点兴趣。 薛仁礼吩咐身旁下人,下去为自己看好的花魁送花。这花要用银子买,因为赏银太俗气,所以改为赏花。 夏景恍惚,觉得自己到了前世的美女直播间,薛仁礼正哗哗刷礼物。 在这时候,他身旁的3d地图上,冒出来一个熟悉的图标。系统地图上,陌生人的图标是一个小点,而熟人的图标,是对方的小头像。 地图上多出的,是元嬷嬷的头像。 元嬷嬷这么新潮?如此年纪,还爱看小姑娘表演?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元嬷嬷的图标移动迅速,很快脱离了地图范围。 她是下去,给一个花魁送花的。 这可比那节目有意思多了。 夏景转了转眼珠,起身惊奇道:“是元嬷嬷!” “什么!”薛仁礼大惊。 …… 一炷香后,夏景三人成功找到了元嬷嬷的包间,推门而入。 在宁守绪惊愕的目光中,薛仁礼和萧继达一左一右,坐在他身侧,夏景爬上轮椅,将他往一旁挤了挤。 宁守绪握紧了拳头。该死的,你们怎么找上来的! 薛仁礼拍了拍宁守绪的肩膀,觉得这个弟弟亲切多了:“下次记得叫我。” 萧继达哈哈一笑:“早知道三殿下也来,我们就一起出发了。” 宁守绪的表情管理处在崩溃边缘。 他安慰自己,上个画舫而已,人之常情,至少不是玩那些小玩意被发现了! 他又看夏景。萧继达和薛仁礼无所谓,他们不敢往外传,但九皇子…… 宁守绪可以想象,自己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要被夏景胁迫! 这九皇子虽然天真善良,但骨子里,也有些皇家血脉遗传的小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底是谁害了我!宁守绪恼怒,瞥过萧继达和薛仁礼。萧继达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可以排除,一定是薛仁礼! 他看着薛仁礼,露出笑容。 薛仁礼一愣,以为是狼狈为奸的笑,勾住了宁守绪的脖子,跟着笑。 从头到尾,宁守绪没怀疑过夏景。 萧继达大大咧咧,薛仁礼浪荡脾气,两人都没怎么关心宁守绪的腿,这让宁守绪自在。 三人畅聊,从古到今,从台上的女子到天际的牛羊,无所不说。 萧继达对什么都好奇,宁守绪什么都知道一些,他们迁就薛仁礼,气氛极佳。 夏景听了会儿,伏在桌上睡了。 醒来,舞台已经散了,大堂里的客人也走了大半。 “走吧,回去。” 本来,宵禁之后不能出坊,薛仁礼和萧继达准备留宿一夜,但有宁守绪,他们畅通无阻,回到了薛家。 夏景软磨硬泡,和萧继达睡了一个屋子。 他将捕梦网放在枕头边,等萧继达睡了,蹑手蹑脚地起身,将募兵令藏在了柜子里。 第二日一大早,宁守绪指挥元嬷嬷,拉夏景起床,回去宫中。 夏景全程半睡半醒,等到了静怡轩,在萧月怀中打了个滚,才清醒过来。 洗了把脸,吃了一些糕点,他走进里屋,盘点收获。 【姓名:薛仁礼】 【年龄:18】 【身份:京城薛家长房嫡长子】 【亲密度:51→60】 薛仁礼只是添头,亲密度能有60,已经不错了。 他又看萧继达。 【姓名:萧继达】 【年龄:24】 【身份:南康城萧家长子】 【慈爱度:81→87】 到了87,是倚秋之下第一人了。 最后,他举起捕梦网。 捕梦网装梦境的珠子,一个月恢复一颗,之前用了两次,还没补齐,好在一开始有三颗珠子。 夏景找到了萧继达的梦,用羽毛挂饰点了点。 一道阴湿寒冷的气息顺着羽毛,钻入夏景的指尖。 眼前猛地蒙上了黑布,伸手不见五指,冰雹一样冷硬的东西,劈头盖脸,往衣服上砸,身子被打得歪斜,脚步踉跄。 抹一把脸,热了冻僵的肌肤,感觉到流水的触感,才知道这不是冰雹,而是雨。 萧继达粗犷的声音响在雨里,片刻,三道回应传来。他们一起大笑,手握着手,向上攀登。 不知过了多久,三道身影撞开雨幕,冲破乌云,来到了日轮之下,高山之巅。 原来是在爬山。 夏景看清了三人的样貌,分别是萧继达、薛仁礼和——宁守绪? 宁守绪倒立着,以手为腿。 好怪,再看一遍。 夏景心情微妙,果然,就算粗犷如萧继达,梦境也会有些奇怪。 他思考,要怎么修改这个梦境。 首先明确需求,要告诉萧继达造反的事,引导萧继达领兵平叛。 第七十二章 余州又反了! 其次,要让萧继达相信这些信息。 最后,还得留下一些操作空间,来为以后可能的托梦做铺垫。 夏景很快确定好了方案,闭上眼,快速修改。 改完,夏景捏碎珠子。等萧继达再次入睡,这被修改过的梦,就会进入他的脑海。 夏景期待着。 “景弟弟!”宁雪念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女孩跑入屋子里,抓住夏景的手掌,急切地问:“你昨日去哪了?我怎么没找到你?萧娘娘说,她派你出门做事去了。” 夏景犹犹豫豫,很为难:“三哥哥说,不可以告诉别人。” “原来是他,昨天我去过养和轩了,那里没人!”宁雪念鼓起脸,很生气。 气宁守绪拐走了她的景弟弟,还禁止景弟弟告诉她。 “姐姐不要气,”夏景摸摸她的脸蛋,凑到她的耳边,“我偷偷告诉姐姐,姐姐别告诉三哥哥。” 宁雪念感动得都要化了,景弟弟真好,宁守绪真坏! “什么!居然还能出去!” 听了夏景的话,宁雪念羡慕极了。 “外面是什么样子?”她小声问。 两个孩子躲在角落,说起悄悄话。 …… 又一夜,萧继达没去画舫,去了城外的庄子,和薛仁礼的狐朋狗友们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日下午起来,他坐在床边,用力敲打脑袋。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了倒立行走的宁守绪。 有一说一,有点儿吓人。 他、薛仁礼还有宁守绪,一起冒雨登上了高山,随后,天上光芒万丈,地上白莲盛开,他闭上眼,再睁开,薛仁礼和宁守绪没了踪影。 天上,云层翻涌,聚成一张硕大的人脸。 巨钟般的声音,响在山巅。 “咦,你怎么在这里?”大脸惊奇。 “还请天神明示!”他跪在地上,向云脸磕头。 他一向是不信鬼神的,但这么大的人脸,这么壮观的景象,再不信就是傻子了! “怪了怪了,你本应该在南康城,不该在京城!” “小人是被妹妹的信唤来的。不知小人换了地方,有什么影响?” “影响极大。几个月后,南康城外有流民造反,声势浩大,围攻南康城,知府狼狈而逃,你张贴告示,聚拢兵甲数千,大破敌军,镇压了叛乱。” 他大惊,第一反应是自己居然这么厉害,第二反应是自己现在不在南康城,如何是好?自己离开,岂不是害了南康城里的百姓! 他又向大脸磕头:“不知小人现在回去可成?” “已断开的,再接上也不妙了。”大脸沉思片刻,“在薛家的屋子里,我给你放了一枚将令,你记得带上。你妹妹托娴妃,想为你求户部的官职,你不要留恋,速速回去。” 组成大脸的云层再次翻滚起来,白云化作了乌云,雷光闪闪。 “你有空,可再查一查,是谁引你来了京城,能更改天命的,只有天命之人。” 他磕完头,便醒来了。 “继达兄,你怎么了?”薛仁礼端来一杯茶,关心地问。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萧继达谢过他,饮下茶水。 在梦里,他对那大脸深信不疑,梦醒了,他当然不会当真。 梦里的事怎么能作数?他还梦见过自家妹妹当了皇帝呢! 在山庄里又玩了一日,回到薛家住所,他突然回想起这个梦,在屋子里翻了翻。 最后翻到床头,他打开柜子,愣住了。 一枚铜制的令牌,放在柜子的角落。 他后退两步,捂住了脑袋。 “南康城、叛乱、将令……”他喃喃道。 莫非,这世界真有仙人不成? 他急于求证,找到薛仁礼,问娴妃是否准备为自己安排户部的官职。 薛仁礼出门打探,回来告诉萧继达,的确如此。 萧继达坐在床边,愣了一整夜。 清晨,他向薛仁礼辞行。 …… “他怎么回去了?”娴妃握住萧月的手,不解地问。 “我也不晓得,他留下的信笺里,只说自己有要做的事。一年后,他再回来。”萧月也摸不着头脑。 她面带愧疚:“劳烦姐姐了,我昨日已写信给了父母,定要好好骂骂他!” “无事,一年后正好。”娴妃笑道,“只是,我那兄长家的孩子,稀罕他的性情,不舍他,在家失落,门都不出了。” 萧月忙表达歉意。 夏景听完,跳下娴妃的腿。这边圆满完成,剩下的就是等了。 还有大约两三个月。 流民组成的叛军,只是声势大,战斗力和凝聚力极差,只要有一支正规军,有一个靠谱的将领,击溃他们的问题不大。 就算出了意外,有募兵令招来的三千士兵,也能护得自家周全。 只不过,这到底是游戏剧情里没有的事,夏景还是有点儿忐忑。 他又去芳翠斋,一阵卖萌之后,得来了伊婕妤的信物,一个刻着伊家家纹的玉佩。 他再向萧月撒娇,由他口语,倚秋代写,寄了一封信给萧继达。 信里,他提及萧月和伊婕妤的关系,伊婕妤和兰嫔的关系,又说自己从伊婕妤那里,得了一枚玉佩。信送出去时,他命令煤将军,悄悄将玉佩塞入了信里。 南康城在余州。余州不少人,是兰嫔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夏景希望,这只玉佩能帮萧继达扫清一些障碍。 等待总是令人煎熬,好在夏景早已习惯,再加上忙得很,根本没空去想别的。 腊梅宴后,大公主和亲的事本该定下了,但宁晚君稀罕夏景这个皇弟,又多留了一些时日。 兰嫔的事尘埃落定。端妃回过神来,发现被娴妃撬了墙角,气得真病了一场。 柔妃最近安静的很,不知道是因为年关将近,还是因为兰嫔的事,又或者想等着宁晚君嫁出去。 新年,宫里张灯结彩,庆贺万象更新。 白雪落下,徐忠德以‘瑞雪’之名,向康宁帝道贺,康宁帝大喜,赏赐后宫。 喜到极致,噩耗传来。 刚平定没多久的余州,又乱起来了! 新春家宴上,夏景看着康宁帝一拳砸碎了桌子,一脚踢翻了椅子,愤怒而急切地离开了乾清宫,去找朝臣商议。 他为萧继达祈祷。自己和萧月的未来,宁氏王朝的兴衰,就寄托在萧继达身上了! 第七十三章 平定叛乱! 比凛冬的寒气更冷冽的,是康宁帝的愤怒。 便是最没心没肺,最贪玩最放肆的嫔妃,此刻也不得不缩手缩脚,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宫殿里。 余州叛乱的消息很快流传开来。两年前的夏季,余州就乱过一次,朝廷调用禁军,加上北疆驻军的协助,打了两次胜仗,才熄了反贼的气焰,将反贼头子招安。 两年后的现在,叛乱再现,形势比上次更加严峻。上次叛乱是夏季,基本不用担心匈奴威胁,而现在是冬季,北河冰封,正是匈奴劫掠的时候! 余州本地世家,本就与朝廷不和,两年前,朝廷做了一些让步,对余州的掌控比之前还弱了几分! 此消彼长,危机更甚!由不得康宁帝不愤怒。 叛军围攻南康城,南康知府仓皇出逃的消息传来,康宁帝在朝堂上破口大骂。 静怡轩中,娴妃握着萧月的手,安慰道:“妹妹放心。南康城的知府是个老官了,知道萧家是妹妹的家族。” 伊昭仪跟着道:“我年前写过一封信给南康城知府,他定会照顾好姐姐家的!” 伊婕妤已在年前升了昭仪。 萧月并不慌张,只是有些担忧:“我那兄长在家,自会护住我家爹娘,只是不知道南康城里的百姓如何了。” 萧继达的武功很高,萧家人少,他一个人护得过来。 游戏里的萧继达的确护住了萧家,他平日里爱结交好汉,叛军的一个小头目,正是他的好友。也是因为这个,游戏里容嫔才能诬陷萧家和叛军有染。 娴妃长叹一口气:“我们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多烧香,多祈福了。” 她不愿再谈这件事,转头看夏景:“九皇子出门时小心些,皇上苦闷时,爱去御花园逛,可别撞在枪尖上。” “多谢娴娘娘,我记下了。”夏景点头。 他有3d地图,不可能撞到康宁帝。 他遗憾,若是煤将军在萧继达身边就好了,他能通过地图,看到那边的情况。 等驯兽术2级,得驯一只猛禽来,这样,视野就有了保障。 这猛禽,宫中是很难弄到了,得靠宁晚君。 往远处想了些,夏景回到近处的事上来。 南康城知府逃跑的消息已经传来,距离叛军攻打南康城不远了,甚至可能已经在交战中。 不知道萧继达那边战况如何了。 他和萧月一样忧心。 不过,心忧归心忧,每日的事不能少做。 他继续在养和轩、观澜斋、浣衣局、水云殿、永华宫溜达。 其他地方基本如常,水云殿和永华宫里,大公主和云嫔比较上心。 宁晚君摆了沙盘,思索余州形势,不忘考校夏景。云嫔在佛前烧香,她的兄长是北疆的守将,她担忧余州形势影响到北疆。 从永华宫回去的路上,夏景遇到了宁承睿。 经了上次的打,小拳王宁承睿变成了小耗子,见到夏景,如同见到了煤将军,匆匆忙往后面跑。 他后面,是御花园。 不一会儿,康宁帝的呵斥声和宁承睿的哭声传来。 夏景摸了摸鼻尖。他这次真没想坑宁承睿。 回到静怡轩,他和萧月一齐坐着,焦急地等待。 又一日过去,康宁帝已在调集禁军,物色将领,要派往余州镇压。余州无人可抵挡叛军,等禁军过去,叛军定然已经成了气候。 朝堂上,康宁帝让百官商议将领人选。先说自荐,无人应答,再说举荐,出来的官员,都推荐政敌一方的将领,被举荐的将领又纷纷推辞。 在冬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领兵跨越半个国度,去攻打余州数量未明的叛军,在场的武将们无人敢应! 好不容易有将领应下,又是五六十岁的老将。他们敢接,康宁帝不敢让他们去! 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一个个低垂的脑袋,康宁帝心中一阵凄凉。 余州形势危急,正是国家用人之际,这些官员,竟没有一个有担当的! 他握紧拳头,更觉得自己平日太过仁慈。 若夏景知道他这么想,一定哈哈大笑。正是因为康宁帝太冷酷,所以才无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上一个接了余州这个烫手山芋的,是兰嫔的祖父,他的下场群臣可是历历在目。 这也有好处,起码去掉了那些投机者。没把握的人,是真不敢接康宁帝的差事。 “葛洪盛呢!”康宁帝前倾身子,目光扫过诸多脑袋。 葛洪盛是端妃的父亲,今年四十,留京的将领里,只有他最适合领兵平叛。 “葛侯偶感风寒,在家修养。”有臣子答。 康宁帝气急而笑,这风寒来得可真及时。这哪里是风寒,这是持着这件事,索要好处呢! 他想,武官中,未必都不敢领兵,指不定是被葛洪盛威胁了! “好!”康宁帝站起身,冷冷瞥过百官,背着双手,离开了朝堂。 他不愿妥协,到内阁中,与内阁大臣商议,换一个将领,可一一考量后,竟真没有别的人选! 康宁帝回到养心殿,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 徐忠德端上茶水,为康宁帝按压头部。 “你说,该如何办?”康宁帝忽然问。 徐忠德忙跪下:“朝堂之事,奴才岂敢指手画脚?” “朕让你说,你就说!” “奴才不懂军事,内阁大臣们说只有葛洪盛可以,看来只能用葛洪盛。万岁爷不喜欢他,用完培养一个新人就是,天下英才,都在万岁爷手下呢!” “说的好听,再培养一个葛洪盛,谈何容易!” “奴才斗胆,勋贵里,不是有个现成的?是葛洪盛带着,打了好几场仗的。” 康宁帝皱眉:“你是说,云嫔那个兄长?” 徐忠德立即磕头谢罪,自掌双嘴。他一个宦官,议论朝政,若被百官知道,问罪的帖子得塞满养心殿。 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葛洪盛是端妃的父亲,端妃与萧月不合,徐忠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云嫔与萧月交好,而且膝下只有一个小公主,她兄长,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忠德出于权力斗争的角度,提供了如此的思路。游戏里,事情的确如此发展。 葛洪盛用半年时间,平定了余州之乱,赢了叛军,输了康宁帝的信任,慢慢被踢出了核心圈,解除了兵权,接替他的,正是云嫔的兄长。 康宁帝觉得徐忠德说的不错,但这是以后的事,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 第二日早朝,事情不能再拖,康宁帝咬着牙,任命葛洪盛为大将军,令徐忠德带着将印和御医,去葛府请人。 葛洪盛没接。 康宁帝又请,备上了厚重的礼物。 葛洪盛还是没接。 康宁帝怒火中烧,当晚唤来端妃,要狠狠责罚,但想到余州,又改为了赏赐,解除了她的禁足令。 第三请,康宁帝坐上了龙轿,要亲临葛府。 这时候,徐忠德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叛乱平了! 第七十四章 有小偷! 叛乱平了? 康宁帝先是惊喜,随后茫然。 朕还没发兵呢,你怎么就平了? 叛乱平了? 葛洪盛先是惊愕,随后惶恐。 他忙起身,入宫求见康宁帝,传话的太监告诉他,皇上不见。 叛乱平了? 朝野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弄不清,这是个什么情况。 自古以来,但凡叛乱,没有自己就能停歇的! 所有人都在好奇,何人何时何地,用何种方法,平息了叛乱。 康宁帝同样好奇,等不及回养心殿,接过徐忠德手上折子,展开查看。 开折雷击,上面字迹凌乱,简直是鬼画符! “这是哪个官员的字!”康宁帝看得头痛,勃然大怒。 “回万岁爷,”徐忠德也有些恍惚,“是平叛的将领亲自写的。” “原来是朕之爱将手书,”康宁帝摸摸胡须,点头称赞,“好,笔走游蛇,有怀素之风!” 徐忠德张了张嘴。他第一次知道,康宁帝也能这么谄媚。 忍着这潦草的字迹,看了两列,康宁帝忍不住了,将折子合上:“另外的呢?” 这种大事,应有至少三位官员,一起上折子,交叉印证。 徐忠德拿出另外三个折子。 康宁帝看了,喜出望外,不停称好。 “去静怡轩!”他坐上轿子,改了目标。 轿子走了一段,他又掀开帘子,唤来徐忠德。 “去,罚端妃禁足半年,抄写经文!”他脸色阴郁,这是想起了葛洪盛的事。 既然叛乱已平,就可以找葛洪盛算账了! 安明宫中,端妃刚解了禁足,兴高采烈地准备出门,找姐妹小聚,徐忠德又至,宣读了太后的旨意。对后宫嫔妃,康宁帝喜欢假借太后的名义处罚。 端妃面如死灰,摔倒在院子里。 …… 静怡轩中,康宁帝未至,司礼监的太监们已经到达,喊着皇上驾到。 等康宁帝下轿,院子里已跪了三排。 最前面的,是九皇子宁夏景。 “萧嫔呢?”康宁帝假装疑惑。 “回皇上,萧昭仪的封嫔流程还没走完。”李狗儿上前道。 徐忠德在安明宫,还没回来,小徐公公李狗儿接了干爹的活。 他话说完,咬紧了牙齿,果然,康宁帝的巴掌打在了他的嘴上。 “几个月了,还没办完!去,明天就给朕办出来!”康宁帝愤怒道。 静怡轩里,几个天真的太监宫女,感动得流下眼泪。 夏景心里啧一声。这便宜父亲的演技,比起自己也不差了。 “你阿母呢?”康宁帝抱起夏景,关心地问。 “回父皇,阿母去娴妃娘娘那里了。”夏景睁大眼睛,看一眼康宁帝,又低下头,又看一眼康宁帝,再次低下头,如此反复。 “怎么抬头低头的?”康宁帝问。 “看父皇英武,又有点儿害怕。”夏景怯怯道。 康宁帝哈哈大笑:“不用怕,尽管瞧。” 他摸了摸夏景身上的衣裳,皱起眉。这灰布棉袍,太过简朴。 “你没有更好的衣服?”他看过地上跪着的太监宫女,着重在倚秋身上扫了眼,怀疑有人指使九皇子卖惨。 “有父皇上次送的布匹做成的漂亮衣裳,但是我刚刚摔了一跤,衣服脏了,脱下来放着了。”夏景指着堂屋里的椅子,脏衣服挂在那,正准备送往浣衣局。 康宁帝放下了心:“一件漂亮衣服怎么够?小李子。” 李狗儿上前:“奴才在!” “让浣衣局,把时兴的布料,每样送三十匹过来。”康宁帝不吝啬赏赐。 三十匹,够做好几套成人衣裳了,何况还是每样三十匹。 “诺。”李狗儿应下,偷偷瞧了夏景一眼。 干娘喜欢九皇子,九皇子是自己人。康宁帝赏九皇子,他自然欢喜,只是疑惑,康宁帝为何要赏九皇子,为何要来静怡轩。 倚秋大喜,叩谢康宁帝。她刚刚还在心疼衣裳,嘀咕九皇子怎么突然摔了一跤,现在看来,摔的正是时候! 康宁帝让太监宫女平身,抱着夏景,进了殿中。 宫殿桌子上,有夏景咬了一半,剩下一半晚上吃的糕点,地上,有舍不得烧的银炭。 康宁帝又赏了糕点和银炭,赏完,气氛微冷。 对大些的皇子,康宁帝可以考校功课,但九皇子还未进上书房…… 要怎么带小孩来着?康宁帝苦恼。 “父皇玩拼图吗?”夏景取出五百片拼图。 “让朕试试。”康宁帝松了口气,不冷场就好。 太监宫女们于是见到了奇妙的一幕,九皇子拿出玩具,教康宁帝玩耍。 这套拼图上没有精细的简笔画,只有夏景随手画的阴阳鱼,是夏景留着自己玩的。 康宁帝又不是宁守绪,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夏景于是没有准备。 果然,拼了一炷香,康宁帝起身:“你阿母怎么还没回来,朕去福清宫看看。” “恭送父皇。”夏景忙跃下椅子行礼。 康宁帝整理了仪容,一甩手臂,袖子在桌上一扫,迈步离开了静怡轩。 看着3d地图里的图标消失在边缘处,夏景松了口气。 可算走了。 他瞧了眼康宁帝的慈爱度。 【慈爱度:53→55(+10)】 其中53,是徐忠德这些天的努力,括号里的+10,是萧继达的加成。增加的两点,就是夏景今日的全部收获。 果然加的艰难,不如从别处努力。换做别人,夏景这一通卖惨,起码能到59,甚至60。 夏景坐回椅子上,康宁帝的态度无所谓,重要的是,萧继达成功了! 他心潮澎湃。明日,萧月便能封嫔,封嫔任务就能完成! 只是不知道,这任务结算后,能得到什么评价。 从时间上讲,任务拖得有些长。 没办法,一切以稳为主。 夏景喝口茶,低头看桌面,要继续玩阴阳鱼拼图,可桌上空荡荡一片,别说拼图,装拼图盒子也没了。 “……?” 他想到康宁帝走前甩动袖子,扫过桌面的画面,心中悲痛。 有小偷! 这应该吗?这正常吗?老父亲偷小孩玩具了! 夏景不是心疼拼图,而是不忿,拿了他的拼图,康宁帝居然只加了两点慈爱! 太抠了! 罢了,不奢求康宁帝那边。萧月升嫔,萧继达掌握兵权才是要事。 不知道萧继达那边,叛乱如何处理,处理得如何了。 第七十五章 升嫔,任务奖励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王化始于宫闱,备秩式崇于壶职。咨尔萧氏,秉心端静……今特封尔为嫔,赐号曰淑。尔尚克勤夙夜,懋衍恩光,钦哉!” 太监尖利的声音回响在后宫之中,萧月接下嫔位的金册,向圣旨行礼。朝日初升,照得静怡轩金光璀璨。 盯着萧月的嫔妃们统统眯起了眼,那金册上的封号比日光更加刺目。 “淑,怎么能是淑!” 不少低阶嫔妃嫉妒得发狂,更多嫔妃们后怕地回忆过往,确认自己和静怡轩有无过节。 端妃和柔妃精神恍惚,那个封号,便是她们也无法忽视。 娴妃和云嫔惊讶,先后到静怡轩,向萧月道喜。 “现在该唤你淑嫔娘娘了。”云嫔笑道。 “托了我那兄长的福。”萧月回答。 她还有些迷茫。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家游手好闲的兄长,在叛军围城时领了数千兵马,守住了南康城,还斩获了叛军头目的首级? 她以为这样的故事,只能出现在睡梦里。 “真是羡慕妹妹,这可是淑字。”云嫔叹。 心平如她,看到这封号,也忍不住羡慕。 在宁氏王朝,妃嫔的封号可以任意取,但在更遥远的历史里,妃子的封号固定,分别是: 贵、淑、德、贤。 其中,贵妃独立出来,成了介于妃和皇后之间的品阶。剩下淑、德、贤,虽然不和妃位绑定了,但从未有一个嫔,能得到这三个封号中的一个! 除了萧月。 萧月握住云嫔的手:“再好也是别人用过的,不如姐姐,自占一个云字。” 两人互相夸耀起来。 夏景对这没有兴趣,和宁雪念坐在一张椅子上,肩靠肩吃点心。 两边桌子,各放了一碟糕点,宁雪念拿不到夏景那边的,男孩于是捏起糕点喂女孩。 女孩吃了,又捏自己那边的,喂给男孩。 夏景假装咬宁雪念的手,吓得女孩瞪大了眼,发现被骗后,气鼓鼓地在夏景的手掌上轻轻咬了一口。 看着虎口处的齿印,夏景哑然失笑。 前世他也常被这么咬。 简单缅怀了过去,他看向系统界面,有些紧张。 【你成功将萧月的品阶升为了嫔】 【任务评价:完美】 看到完美,他松了口气。 虽然时间拖的有些久,但得了‘淑’这个封号,任务完成度极高。 【请于下方四项奖励中,选择两项】 【一、藏宝图(未知)】 【二、悟道茶(可指定)】 【三、愿望纸鹤】 【四、夜明珠】 四项奖励,雷打不动的是愿望纸鹤,剩下三个是新面孔。 【藏宝图(随机):绘制着神秘宝藏的地图。请在五日内取走宝藏,否则,宝藏可能会被他人拾取。】 神秘宝藏,可能是刀剑,可能是甲胄,也可能是金银财宝,数量随机。五日的期限一般不用理,这些宝藏基本会一直待在原处。 宝藏没人不喜欢,夏景在宫里挖不了,可以给萧继达。 但这藏宝图太随机,能得到什么,全靠运气。 【悟道茶(可指定):蕴含着天地道理的茶叶,泡一杯饮下,可提升一项技能的等级。技能可指定。】 简而言之,就是技能等级+1,不只是普通技能,奇技也可以。游戏里,奇技基本都依靠道具提升,自己练习极慢。 用这个,可以直接将驯兽术升到lv2,解锁一个新的宠兽。 愿望纸鹤不用多说,夏景看向最后一个。 【夜明珠:东海一渔民误入风暴,于深海,偶得一珍珠,亮如百烛。持此珠,百毒不侵。】 这个必须拿下! 夏景没有丝毫犹豫,先将夜明珠订下。 这可是百毒不侵!有了它,再也不用担心中毒了! 至于剩下一个份额…… 夏景犹豫许久,一碟糕点喂完了宁雪念,终于下定了决心。 其实无需纠结,夏景只是抽卡的瘾上来了,犹豫要不要试试愿望纸鹤或者藏宝图。 稳健为主,还是选确定的奖励为好。 他点击了悟道茶和夜明珠。 系统毫无动静,好嘛,又要他自己制作。 悟道茶是茶叶,夜明珠是珍珠,只是不知道,是否有品质的要求。 高品质的茶叶好找,高品质的珍珠有些难寻。 夏景回忆游戏里这两样道具的模样,悟道茶是绿茶,夜明珠有指头粗,这指头,指的是大拇指。 “念儿姐姐见过大珍珠吗?”夏景问宁雪念。 “大珍珠?”宁雪念想了想,“阿母有一串,大约这么大。” 女孩比了比自己的小拇指。这点儿粗细,根本不够。 夏景跳下椅子,去里屋,翻起萧月的嫔服。嫔服的头冠上,有几颗不小的珍珠,至少比他的大拇指粗了。 他捏着珍珠,系统毫无反应。 还是小了。得有成人拇指粗。 嘁,这破系统,别人家的道具都是附送外观,只有你这么抠,还得我自己去找珍珠! 这破珠子也是,挑挑挑,这几颗珍珠不也挺好?怎么就看不上?小点怎么了,盈盈一手握不好吗?非要大得晃眼的!当心打一辈子光棍! 夏景想到了康宁帝,作为皇帝,库房里定然有宝贝珍珠。 他又想到娴妃和宁晚君,这两人手上,说不定也有符合要求的珍珠。 珍珠的事先放下,他拿起绿茶的茶罐,这次没有意外,悟道茶是个好孩子,夏景指罐为婚,它们听话的好上了。 拿着茶叶,夏景丢入茶碗,喝下一口。 【驯兽术lv1→lv2】 完成! 只要喝第一口就好。 “你在干什么呀?”宁雪念拿起他的茶碗,喝了一口,苦着脸,“茶叶放太多了,好苦。” 夏景拿一颗蜜饯塞进她嘴里,牵着她跑向了水云殿。 他向宁晚君询问珍珠的事。 “拇指大的珍珠?那算是奇珍了。”宁晚君思索道,“早些年我倒是得过一颗,炼丹了。” 居然炼丹了! 夏景痛心疾首,封建迷信害人不浅! 他又去福清宫和养和轩逛了逛,娴妃给太后送过一颗,现在手上没有,宁守绪更是从未拥有过。 静怡轩穷就算了,怎么你们也这么穷! 夏景回到水云殿,坐在宁晚君身侧,唉声叹气。 “怎么突然想要珍珠,准备送给淑嫔?”宁晚君疑惑地问。 “我听说,那么大的珍珠,有奇特的功效。”夏景假装听多了故事。 “那都是哄人的,包括炼丹也是。”宁晚君抓住男孩的肩膀,拎他起来,“去,对练时间到了。” 小宫女忍冬握拳擦掌,袭向夏景。 大敌当前,夏景很快忘了珍珠的事。 一旁的宁晚君和宁雪念,各自盯着他的背影瞧着。 第七十六章 宁晚君的野望 夏景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这些天,一边感受萧月升嫔带来的变化,一边四处打探大珍珠。 他最终锁定了两人,一个是康宁帝,一个是太后。 这两人手上,一定有符合要求的珍珠,问题是,如何从他们手上获得珍珠。要不是不知道康宁帝的私库在哪,他就要派出大盗煤将军了! 忍冬的拳头打来,夏景摈弃杂念,用肩膀接下,同时一拳打在了忍冬的小腹。 击中了! 虽然忍冬及时退后,化开了大半的力道,但中了就是中了,他终于打到了忍冬! 距离击败小宫女,获得宁晚君许诺的十个宫女太监,已经不远了! 他心潮澎湃,要乘胜追击,宁晚君阻拦了他。 “停下吧。”宁晚君拎起夏景,手一扫,扯下他的衣裳,又一丢,将他甩入浴桶中。 夏景探出头,兴奋地看宁晚君:“那是什么,我也要学!” 宁晚君疑惑,片刻明白过来,男孩是要学她一扫脱衣的本事。 她曲起手指,狠狠在男孩头上敲了一记。 夏景捂着脑袋,很委屈:“不教就不教,怎么还打人?” 宁晚君斜他一眼,手腕一翻,一枚白色物品划过一道曲线,落入了浴桶中。 夏景捡起,惊喜地看宁晚君:“珍珠!” 是比他未来可期的小雀儿还要大的珍珠!见到如此大的珍珠,‘夜明珠’顿时没有了矜持之心,不用夏景催促,自己就投入了珠子里。 再不用担心毒了。 “将军之恩,没牙难忘!”夏景向宁晚君抱拳。 “是没齿难忘。”宁晚君纠正了夏景的用词。 她又伸出手,触向夏景的脑袋。夏景闭上眼,准备好挨脑壳蹦,那只手掌却只是轻轻在他头上抚过。 他睁眼,疑惑地看宁晚君。 这么温柔,被夺舍了? 当然,性格变化更大的可能是——即将发生变故。 夏景的心揪紧了。他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只是不愿去想,以为宁晚君能一直拖下去。 宁晚君没有这样的本事。她现在只是依附在太后膝下的公主,而不是日后那个掌控了半个青帐汗国的部落首领。 余州的平定并未让康宁帝和太后放下心,相反,加剧了他们的不安。余州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北疆,是北方的匈奴部落,是匈奴部落联盟组成的青帐汗国。 太后原本给了宁晚君两个选择,一是北疆的世家,二是匈奴部落。 现在,两个选择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匈奴部落。 匈奴联盟的结构很松散,各部落基本处于独立状态,不少部落敌视宁氏王朝,但也有不少部落愿意与宁氏王朝联姻。 宁晚君可以在那些部落里选一个。 她既是和亲的公主,也是宁氏王朝安插在匈奴的间谍,——这就是太后如此培养她的原因。 只不过,太后也不会想到,宁晚君可以鹊巢鸠占,一跃成为匈奴的主人。 夏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接近了宁晚君,期盼对方成为自己日后的助力。 但现在,他却不希望那助力,不希望宁晚君去匈奴了。 他并非康宁帝,做不到利益至上,绝情绝欲。 三个月来,日日在水云殿练武,日日经受宁晚君的教导和按摩,便是一块顽石,也要软化几分。 “姐姐。”他搂住了宁晚君的手臂。 浴桶里的水浸湿了宁晚君的衣袖,夏景将脸埋在湿透的衣服上。 宁晚君一怔,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 “你早慧,我本不用担心你,但就怕你贪于享乐,更怕你心离红尘。” 宁晚君用手指勾起夏景的脸,浴桶水雾弥漫,两人的脸都有些朦胧。 四周的宫女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关好,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 宁晚君拨开夏景的手,压回药桶中,火热的药液刺痛男孩的肌肤。 “你记住。娴妃、云嫔是你最重要的助力,端妃嚣张不了多久了,柔妃难成大事。四妃和皇子里,你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敬妃和大皇子。” “至于太子……”宁晚君目光垂在地上,沉思片刻,“太子身后的世家势力太大,为了余州的事情不再上演,父皇几乎不可能将皇位交给他,除非突生变故。你日后,也不能太靠近世家。” 夏景惊愕,没想到宁晚君居然看得如此透彻。 游戏里,即便康宁帝病重,也在大多数剧情分支里,废掉了太子。而登基最多的,除了玩家,就是大皇子。 “太子不足为虑,但皇后……你得多加注意。她的野心不小,能力不差,眼界更是不错。我能看出太子地位危险,她应该也能看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后面是有什么布置。” 宁晚君皱着眉,后宫中,她唯一没看懂的就是殷皇后。 夏景心想,殷皇后的布置,大概就是干掉多余的皇子。康宁帝的家族病突然发作,也可能有她的手笔。除此之外…… 他甩掉脑中的思索,这些暂时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宁晚君要走了。 “你可知道,你那舅舅是如何获得了胜利?”宁晚君话锋一转。 夏景摇摇头。他只知道粗略过程,准备等萧继达来到京城,再仔细问一问。 宁晚君扯一卷窗帘,包住夏景的身体,抱他到沙盘前。 “南康知府出逃,城内人心惶惶,萧继达用你阿母和伊昭仪的名义,加上他的那些朋友们,掌控了城防。那些官员乐得由他顶锅。” “叛军到达前,他在城乡募兵三千,又接手了南康城的兵,草草训练三日,顶着叛军进攻,守了两日城。这不算什么,有这兵力,任何一个合格的将领都能做到。但他没有一直坚守,而是看准时机,以东南西北四门,引诱……” 宁晚君说得很快,夏景不敢开小差,勉强跟上她的思路,这才知道萧继达用兵的妙处。 他甚至怀疑,就算没有募兵令的三千士兵,萧继达也能抵挡叛军,只是想要平乱就有些难了。 “他是你舅舅,萧家是个只有一个子嗣的小家,这很好,能给你增添不少优势。” 宁晚君说完,继续道:“他不久后就会到京城来。你告诉他,不要留在京城,去余州剿匪,然后去边疆,南疆和北疆都不错,西境也可以,东境别去。这几年,这三处定有动乱,是他发展的好机会。” 她又分别说了三处边境的好处和坏处,以及一些应对方法。萧继达说完,还有娴妃的家族,云嫔的家族,伊昭仪的家族…… “……太子被废之后,希望赢得那宝座的是你。”宁晚君看着夏景的眼睛。 第七十七章 宁晚君的离开(二合一) 夏景没想到,宁晚君居然对他抱有如此的野望。 他此前想未来,想那座据说坐起来极其不舒服,但无数人想坐的龙椅,一直未能下定决心。 这一晚,他睡得很不安稳。 不只是因为宁晚君的话,还因为宁晚君即将离开京城,去往匈奴和亲。 这其实是一件事。宁晚君说的是权力,而她前往匈奴和亲,也是因为权力。 “景弟弟。” 宁雪念的声音唤醒了他,睁开眼,是女孩贴近的脸。 “这个送你。” 没等他起身,宁雪念神秘地握着手掌,伸到他的面前。 素白的手指张开,手心是一枚晶莹的珍珠,比萧月头冠上的大两圈,比宁晚君给的小一圈。 拿着第二颗珍珠,夏景心情复杂。 “你放心,是端妃娘娘给我的!”宁雪念拍拍胸膛。她以为夏景沉默,是怕珍珠来路不正。 “谢谢姐姐。”夏景伸手,抚了抚宁雪念的脑袋。 “嘿嘿。”女孩眯起眼,推着夏景,“快起床,我们去找大皇姊练武!” “念儿姐姐先去吧,我到观澜斋一趟。” 夏景爬起身,没等倚秋进来,匆匆穿上衣服,跑向了观澜斋。 宁知行不在观澜斋,他又跑到了匠作监,这才找到了少年。 他问了宁知行和亲的事。 “这就是公主的宿命,大皇姊能有选择的权力,已经超过了大部分公主。”宁知行的话语很现实。 夏景又跑到养和轩。 “她是最合适的人。就算我去养心殿,父皇也不会改变心意。”宁守绪抚着煤将军。 从养和轩出来,夏景叹息,看来,只能动用游戏里的手段了。 作为剧情自由度极高的游戏,玩家当然可以阻拦宁晚君出宫,只是条件比较苛刻。 他回到静怡轩,正思索那些条件,忍冬找到了他。 小宫女告诉夏景,宁晚君正在找他。 走入水云殿中,夏景见到了坐在案前,正阅读折子的宁晚君。 “比起京城或是北疆的世家,我更愿意前往青帐汗国。”宁晚君放下折子,看向夏景的目光格外柔和。 她向男孩招招手。 夏景沉默着,走到她身前,被她搂在怀中。 “就算父皇和太后给我更多的选择,我依旧会选匈奴部落。”宁晚君低下头,额头抵着夏景的额头,用那双清冷的眼,盯着夏景的眼睛。 夏景感觉到她的坚定。 “在后宫,在京城,甚至在北疆,我只是和你玩家家酒的皇姐,唯有在青帐汗国,在匈奴部落,我才能放手作为。”宁晚君抬起头,“这是我中意的选项,虽然这不是我的选择。” 夏景惊讶。就算知道宁晚君很有野心,他也从未想过,宁晚君愿意为了那野心,去往完全陌生的国度。 他原以为,宁晚君走到匈奴女王那一幕,是迫不得已,是随波逐流。 “你若是有心,让你舅舅帮我搜罗些青帐汗国的消息,余州与匈奴来往挺密切……” 没等宁晚君的话说完,夏景道:“北真。” 宁晚君惊讶,北真是北真部落,北真王是和亲的选项之一。 “北真王卧病在床,活不了几年了。”夏景说出游戏里的信息。 实际上,卧病在床还是说轻了。北真王已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全靠身边萨满帮忙掩盖。到不得不出面的时候,萨满会调制一壶猛药,喝下药,北真王勉强可以行走。 这样的男人,对渴望丈夫的女人来说,是一场灾难,等于刚过门就守了寡,对渴望权势的宁晚君来说,是最好的羔羊。 宁晚君没问夏景如何知道的。她站起身,在柜子里翻找,查阅密密的档案。 “北真王这两年很少露面,每次露面,都没有超过一天的。”宁晚君总结出信息,印证了夏景的话语。 游戏中,有两支匈奴部落,会触发宁晚君匈奴女王的未来,北真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最好的一个。 北真王油尽灯枯,王子们手段稚嫩,但个个野心勃勃,只要北真王病逝,甚至只要知道北真王病重,就会兵戎相见。 这么一个即将分裂的部落,正是宁晚君大展身手的舞台。 同时,北真王靠着补药,又能苟延残喘几年,勉强维持北真的局势。宁晚君可以用这几年时间,积蓄力量。 “我去养心殿,告诉父皇我选北真,你可要跟我一起去?”宁晚君看着夏景。 夏景点点头:“我还要见太后。” “不错。父皇和太后,才是后宫里最有权势的人。”宁晚君欣慰地点点头。 她抱起夏景:“走吧。” 这是夏景第一次来养心殿。宽阔的殿内,被分割成一个个小房间,最中心的,就是康宁帝每日待最久的书房。 即便有着萧继达的关系,康宁帝此刻最关注的,还是宁晚君,或者说,是与匈奴的和亲。 踏出养心殿,宁晚君又领着夏景,去了慈宁宫。 太后的态度冷淡,听完宁晚君的话便端茶送客。夏景没施展自己撒娇的本事,这对老太后没有作用。 【姓名:尤玉珍】 【年龄:71】 【身份:皇太后】 【慈爱度:50】 50,处在绝对的中立,没有敌视,也没有温情。 夏景想,尤太后和康宁帝不愧是母子,都如此冷漠。 不过,与康宁帝不同,尤太后依旧可以攻略。游戏里,阻拦宁晚君和亲的方法,就是让尤太后出马。 青帐汗国的可汗,并不希望手下部落与宁氏王朝和亲,匈奴迎亲的使节里,会藏着他的刺客。 与皇后行刺九皇子时一样,玩家可以选择帮助刺客,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 不同的是,若玩家袖手旁观,行刺失败,若玩家帮助刺客,行刺也会失败。 但后一种失败,会千钧一发、险象环生,刺客的袖箭,会钉在宁晚君的发冠上,箭上的毒素,会让宁晚君陷入昏迷。 尤太后因此吓得不轻,就算宁晚君并无性命之忧,她也不肯将宁晚君送去匈奴了,强行压下了康宁帝的意见,从后宫中,另选了一个公主和亲。 这剧情表现出两件事。 一是尤太后对宁晚君其实很有感情,二是尤太后可以驳回康宁帝的部分决定。 宁晚君自愿去匈奴,用不到尤太后的否决权,但暂时用不到不代表可以没有。 夏景不希望发生同样的事时,自己和宁守绪、宁知行一样,只能无力地安慰自己。 …… 等萧继达来到京城,北真的使节也到了。 康宁帝带着太子,在养心殿见了萧继达,用军事考校,萧继达对答如流,康宁帝大喜,问他有什么想法。 萧继达按照夏景信中所说,要回余州剿匪。 康宁帝不允,萧继达于是又说,要去南疆。 翌日的早朝上,康宁帝封他为忠武将军,留他在京城住一段时日,等开春,再前往南疆。 忠武将军是正四品的官职,与知府同级,在武将里,已是中层军官,可领兵数千。 康宁帝又赏下金银和宅子,等明年开春,让萧家其余人,也来京城居住。 这是节制,也是恩宠的讯号。有萧家人在京城,康宁帝才能放心地遣用萧继达。 京城里,先因为余州叛乱的平息热闹了一波,又因为北真使节的到来,热闹了第二波。 北真使节不忘给后宫嫔妃送来礼物,作为淑嫔的萧月,得到的礼比别的嫔还要多一些。 察觉到夏景的情绪,萧月没有拆那礼箱,让太监搬去了空屋里。 北真王没有来,来的是北真王的长子,在晚宴上,藏在使节团里的刺客动手,被大内高手拿下,这小插曲并未影响和亲的事,只是让尤太后心中,多了几分忧虑。 宁晚君走之前,给夏景留下了一只海东青。 这是匈奴最珍贵的鹰之一,能与它并列的只有金雕。 海东青的速度更快,金雕更加勇猛。 “等姐姐到了北真,我用海东青给姐姐写信。”夏景看着笼子里的猎鹰,对宁晚君道。 “海东青可不是这么用的。”宁晚君揉揉夏景的脑袋,“北真距离京城太远,海东青最多用于短途的通讯。该用信鸽。” 夏景心想,那是别人家的海东青,自己用驯兽术养的,要是和别人家的一样,那驯兽术岂不是白得了? “这个宫殿留给你,我已与太后和父皇说过了。你和雪念愿意过来练武,就过来练,我留几个宫女,继续教导你们。至于小田子,我打点好了,去御马监。” 宁晚君能留宫女教导夏景和宁雪念,再留个太监教小田子也不成问题,但是,习武若只是习武,那也太没有政治嗅觉,御马监是个好地方。 夏景抱住宁晚君:“等过些年,我去草原看姐姐。” 宁晚君大笑:“那我可得把你扣下。” 这次分别,他们便是两国人,再想见面,并非易事。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他们拥有话语权,想见自然能够相见。 “可惜了,”宁晚君看向忍冬,“还是没能见到你击败忍冬,只是平手了几次。” 夏景在进步,忍冬也在进步,夏景已与她站在了同一水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后来居上。 “再试试吗?”宁晚君看夏景。 夏景脱下外套,卷起了袖子,忍冬也束起了宫裙和袖子。 离别干扰了夏景的心神,忍冬同样如此,两人的对战毫无气势。往日里,宁晚君会立即叫停,严厉呵斥,此刻却很安静,坐在木椅上,看着他们拳来脚往。 她看得十分认真,这是回忆的素材,是过往的瑰宝。 夏景没用现代的格斗术,他没有赢的心情。两人又是平手。 “忍冬也留给你,还有上次你害怕的小太监。”宁晚君起身,“去泡药浴吧。” 药浴后是按摩,宁晚君没有动,指挥忍冬揉按。 将夏景送出水云殿后,她去往了慈宁宫。 …… 冬日的第二场雪落下了,比那场并不祥瑞的瑞雪小,落在青石板上,片刻融成了水珠,汇成水流,流淌在沟渠里。 夏景起身,雪还在下,露华跑来,说雪天路滑,宁雪念今日不来了。 夏景点头,走到静怡轩的院子里。 静怡轩比一般宫殿小,康宁帝要给萧月换一处宫殿,萧月拒绝了。 静怡轩虽小,承载的回忆很多。 康宁帝于是将东西两个配殿,也交给了萧月使用。 东配殿是于美人以前住的,改做了夏景的寝屋,西配殿改成了练功房和书房,供夏景使用。 夏景的居住范围大了许多,却只感到了空荡。 小田子不在,去御马监了,跟在夏景身后的,是小宫女忍冬。 萧月本不放心,一个小宫女怎么能保护好景儿?忍冬在她面前,表演了一拳裂砖的实力,她没了意见。 离开静怡轩,夏景到了水云殿。 殿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没了宁晚君。 宁晚君给夏景留下的宫女里,为首的是个四十岁的老姑姑,落魄武家之女。 夏景在她手下练了片刻,找不回宁晚君的感觉,改为和忍冬对练。 昨日宁晚君在时,他和忍冬心神不宁,发挥不出真正的能力,今日宁晚君走了,他们倒是能摈弃杂念,全力以赴了。 夏景抓住忍冬的手臂,双脚锁住了她的身体。 “我认输。”忍冬看出这一招的凶险,果断放弃。 她活动胳膊,问:“这一招是什么?” “十字固。”夏景回答,“再来?” “来。” 几个呼吸后,忍冬再次被锁在了地面。 “这招又是什么?”她又问。 “死亡断头台。” “你昨日用这个,我就输了。” “昨日没有心情。” 夏景放开忍冬,伸手要帮她理衣裳。 忍冬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昨日你若赢了,公主会很高兴。” 她觉得夏景做的不对。 “还是给她留点遗憾为好。”夏景笑道。 泡了药浴,由忍冬按摩,夏景穿好衣裳,思索接下来的目标。 “你对太后了解多少?”他问小宫女。 “不多,公主还在的时候经常去。” “你这话说的,好像大皇姊不在了似的,”夏景一拍她的屁股,“走,我们去太后那。” 上架感言(求月票! 根据以下提纲,扩写上架感言。要求情感真挚,文采斐然,暗藏心理学符号,催眠阅读者心智,使他们订阅并投出月票。 第一段:啊,我的生活,惨! 第二段:啊,你的支持,谢! 第三段:啊,订阅,我的生命之光! 第四段:啊,月票,我的欲念之火! 第五段:(转换以下文字为催眠符号: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我订阅最订阅喜订阅欢订阅这订阅本订阅书订阅了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订阅我订阅对订阅外订阅面订阅的月票书月票不月票感月票兴月票趣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我月票要月票看月票这月票本月票书月票一月票辈月票子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嘻嘻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乖票 ———————— 【思考已停止v】 【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 . . . . 我就皮一下。 感谢大家的支持,一路通关推荐,到了上架。 十年写书生涯遇到过不少迷惑人,但像这本书这么夸张,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恶意,还真没见过,编辑特意叮嘱别看书评区,也是绝了。 多谢在书评区帮忙说话的书友,不过用不着和迷惑人争论。请了两个朋友帮忙删帖,晚上更新后会直接开启粉丝值发言限制,到时候就见不到他们了。 正在全速码字,晚上更新。先求下月票! 《反派皇子三岁半》上架感言(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霸道皇子强制爱(求订阅!) 慈宁宫的守卫森严,夏景和忍冬刚靠近,便被太监察觉。 “九皇子请留步。”太监拦住了夏景,脸上笑得谄媚,话语却很不客气,“九皇子可是走错了路?前面是慈宁宫,不是静怡轩。” 这话听着,难免让人觉得,有些阴阳怪气。而一个太后宫里的太监,若说话让你觉得不适,那不用怀疑,这就是他的目的。 “你 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绣娘先前并没有见识过定身符的厉害,大意之下,中招也不是什么让人奇怪的事情。 可是一秒后,欧若拉就会记起这个世界已经物是人非,那温馨的山间村落中早已没了她的立足之地,即使再不情愿也于事无补。 阴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房门正大大咧咧的敞开着,显然刚刚那人已经离去有一段时间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同情天辰的无辜,上天都看不惯戴西风的无情无义,就在我想要陪天辰一起去时,我在麒麟兽像的腹中,发现了一本阵法秘籍。 沼气雨林也是失落大陆上非常常见的地形,夏程带着早先准备好的防毒面具行走在雨林当中,大量的雨水从上方的树叶滑落而下,全部滴落在了夏程身上。好在他有穿着雨衣,不然早就已经浑身湿透了。 不过由于昨晚收到消息后,实在太兴奋,一晚上都没睡着,所以顶着两个黑眼圈。 被关在这种地方肯定是极度无聊的,好在给林坤送饭的就是那个叫白楚的大胸妹子。 培养人才、发展信徒、建立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都需要钱,那些贫民、难民一个个都是穷光蛋,王楚也只能够向那些黑帮下手。 王楚稍微一权衡,旋即张口一咬,狠狠的咬在那血龙兽的心脏上面。 但是没有郑御仝的点头,这件事情他是做不下去的,只能继续这样软磨硬泡的试探着。 转过头,金锐狞笑开怀,看着一脸沉寂的贼老头,指着他,放声长笑。 乔乔醉眼迷离,看见蓝骊,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抱着蓝骊,呜咽出声。 在edg战队中野陷入劣势,被压制得很厉害的情况之下,koro1似乎要做他在s5春季赛经常所做的事情一般,他要站出来,把队伍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前行。 我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冷静下来。退一万步讲,这些东西就算不会伤害我,但是他们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所以我还是不希望他们能够上来。 “使臣让你迷晕我?你扯什么犊子呢?使臣干嘛要你迷晕我不让我昨天醒着?”我嗤之以鼻道。 先前的那个声音竟然是我自己的。想到此处后,我马上心里一阵惊恐。 这一天顾林柄和faker一起上了一百来分,他的胜点成功的打到了六百多胜点,成功的打进了韩服王者组。他距离韩服第一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底城的最前方,纪染正拿着一个相机坐在下方,因为有着之前对iv战队专访的原因,他主要负责了iv战队的一些报道,因为是媒体,她的位置挺不错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共济会的高层和长老会的长老,剩下的人基本都死绝了。”铁狼赶忙道。 we青训营一个简单的换线战术,把他们线上的能力完全给压制住了。 第七十九章 飞跃慈宁宫(求订阅!) 关爱空巢老太后是个技术活,夏景一个人干不来,需要同伴的协助。 首先需要确定太后在不在家,又在家的何处。慈宁宫不同于浣衣局,大得很,还有一个小花园。 夏景捉来煤将军,投入慈宁宫的院墙里,充当眼线。 他又找来宁雪念。每项的事业的前期都是艰难而危险的,他需要宁雪念来分担风险。万一被抓住罚 “希瓦娜!”拉了对方一把,李维将其按下,道:“听话一面前这几位是朋友类型不过话又回来了,一个打十个这种话不是我的,是宣传加工,与本人无关。”李维心里一凛,心这就来了么? “镒华,这……这些相片是怎么来的?是不是电脑合成的?”李珊珊用颤抖的声音问刘镒华。这怎么可能?自己什时候和刘镒华有了这样亲密的合影? 我连忙问诗凡过去的事情,东子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半年前失恋差点割腕。 “姜风你也来啦,来来打一架,我感觉此时的状态超好,一定能打过你。”看到姜风狂战天下眼前一亮,然后也不等姜风同意,就撇开血影向着姜风进攻。姜风皱着的眉头再次紧锁。 “你怎么还在?”上线之后,姜风就感觉眼前一道残影闪过,然后听到咴儿咴儿的叫声,魔魇围着姜风不断的旋转,显得十分的高兴。姜风脑袋上爬上三根黑线,不知道魔魇到底再打什么主意。 “父亲再见,下次回来在来看你。”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和风华长老打一声招呼。 尚未面世,但按摩搓背这种古老的享受,早已经在京师盛行。松涛宾馆一应俱全。 眼看八月十五就要到了,王子君和裘加成等人交代了一番,准备回江市的家里过中秋节。 “揍他”有人大喊,立即抄起了身旁的家伙,就要对那个年轻男人动手。 “局长为什么不立即让附近警员进去抓捕?”孙林旁边的一个警员问道。 此时,狼烟漫天,烈火肆虐,黑蓝两股军队在前线激战正酣,因为双方英雄都还没有到线上的缘故,所以在没有绝对力量压制的情况下,中路战场打得要比往常更加的血腥。 带着狐媚回到了人间,但她身上的那个魅力太招摇了,一下子招来了不是的动物都是公的,这一个妖狐在什么以后想低调都不行了。 “是的,老铁们看到了吧,我这么帅怎么会骗你们,这胡金铎真的是帅哥,你们怎么还不信呢!”我心的一边开车一边对着手机屏幕。 所以他们可以不认识警察局局局长是谁,但绝不能不知道地下势力的大佬是谁。 看着卯卯的背影,王耀愣了愣,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卯卯也还没有拿工资。 师祖他们的到来是早有准备的,再加上之前师父用了一个阴谋论的说法。这里面恐怕还有更多都是说不清的剧情,而我们要一点一点挖出来,难度挺大的。 我说着就悄悄的,一股灵力在公司内扩散,我感觉到了鬼气,估计是地狱兽已经找上门来了,为了公司内所有人的安全,我要保证所以鬼物都不能进入公司,即使是同事出去吃饭被鬼物附身了,但也无法进入公司。 不过,桀可是有心想要保护蓝晶儿的,所以并没有甩,或者做出任何过激的动作。 主办方对这开幕式还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他们剪开系住对联的红绳子之后,那上联并没有如想象中的直接垂挂而下,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下滑,对联两侧,还伴随着各色漂浮的灵力,五彩斑斓,煞是壮观。 第八十章 太后的好奇(求月票!) 第二日早上,忍冬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九皇子,高估了小田子。 夏景和宁雪念骑在小田子和露华肩上,蒙上了他们的双眼,说要玩蒙眼行走游戏,让小田子和露华跟着他们的指示前进。 忍冬跟在后面,看着两人指挥蒙眼的小田子和露华,来到了慈宁宫的宫墙外。 “好好好,小田子好样的!”夏景看着前方的宫 张必武给崇祯的回答是他身为明臣,就应该是为皇上分忧,他功成名就靠的是与满清作战,那么现在他也情愿与满清作战,以此来报国恩!何况张必武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曹子诺奇怪的看了一眼鲛鱼精,他能够听出鲛鱼精的笑声中隐含极大的古怪,但是,对于这个异族。曹子诺也懒得去管什么,他静静的站之身,目光看向了左侧的一处丛林。 神识只是在其中数息时间,脑海中顿时出现疼痛之感,让林奕无法无法再继续探索。 神兵虽利,但是,原著中步惊云用绝世好剑可都砍不破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可见那家伙的恐怖。 西王母的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身形已经退到离莫天有十丈之远,眼中带着深深的警惕之色。 “哈哈!”张献忠面对着张可旺是很满意的,要不,怎么在军中,张可旺的地位会这么高呢? 现在邱民仰只有带着三千残军四处乱走,他本来是想要到南明的,可是多铎又攻破了金陵,擒拿了弘光帝。他又打听到了曹变蛟的消息,此时曹变蛟正好是要到了张必武那里。 将他叫到自己的身边,蓝月亲自将莽荒之地的情况说于林奕听,最后蓝月说了一句,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一定要林奕活着回来。 而且在黄泉学院时,他便隐约猜到,琴宗所说,利用木之灵进入神音殿,或许只是个噱头。 不然再有一步,林奕将重新踏入这古亭之中。可林奕,却没有这么做。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亚瑟,她注意到,刚刚话题一涉及到紫晶,兹立克好像有点不对,神情有点古怪,像是在畏惧什么。 在走向大厅的路上,诺菲尔问起了为什么亚瑟这几天都没来,亚瑟编了个理由应付了一下。 说起这个罗利很骄傲,然后告诉了高勋他曾经服役的部队和所在的地区,高勋不是什么和平倡议者,但世界和平不是很好吗,这个从战场上回来的家伙是怎么吸引高世美的。 那瞬间倍增的恐怖重量在这短短的一刹那由守变攻,在这足有数十吨的重压和绝对的防御之下演变成了绝对简单粗暴的攻击!就算是赵逸也绝对不能承受。 另一方面,有个在京城干过的厨师就是不一样,那专业性没法说了,既然已经聘请了杨师傅,桃花自然将目前福运来的一切都给杨师傅和盘托出。 苏锦臣眼睛沉沉的看着桃花,眼里的光有点暗淡,飞扬的眉毛也微微下垂了。 “叮!”依维娜单膝朝着陆七跪下,金属的护膝与地面撞出了清脆的声音。 “现在干嘛呢”修炼虽然不能代替睡眠,但是修炼过后一段时间由于体内的充实感亚瑟也完全睡不着,看着夜色,亚瑟感觉很无聊,想着能打发时间的事。 高勋没有一点要早撤的想法,难得leo来了,并且他对leo也很有好感,为什么不彻彻底底的疯狂一天呢。 第八十一章 累累,躺躺 两次上当,小田子提高了警惕。 但这样的警惕用处有限,就像婚后的丈夫再警惕也逃不开交公粮的命运,作为奴才的小田子,不敢违背夏景的命令。 夏景保证不翻墙头,让小田子继续蒙眼走路,小田子只能向神佛祈祷,祈祷九皇子说话算话。 夏景用现实告诉他,封建迷信要不得。 与小田子不同,露华不直 这一个技能使得单手剑之上的蓝色光芒更要璀璨,原来这才是田园最为拿手的冰覆斩。 “老大,你要进入作协?”李四脱口而出,不怪自己这么惊讶,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对方有发表过什么作品。 盘起双腿,夜锋将手中一直握着的九幽焰花放在地上,嘴角浮现出了一缕笑意。他如此拼命,与各方强者大战,为的不就是面前的九幽焰花吗。 柏青平早就看出了芦苇的意图,怎么可能给他机会,他步步紧逼,招式越来越迅猛。 “政纪,你的眼睛?”宋亮的声音忽然传来,却是看到政纪面具后的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 目前使用的探测器可是段秋直接从交易系统购买的,能够探测到圣级和天级的能量波动,对圣级以下的隐身单位,能量波动非常敏锐。 巨大的响声让断玲玲在岛上一愣,连续缓了几口气,她终于可以开始正常行动了,之前那种无力感终于渐渐消失。 大门上方两盏红色的灯笼同时亮着,代表着喜庆的日子即将到来。 也有一些人,没什么事情干了,每天吃过饭就聚在一块打打麻将,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娱乐活动,不过大家都是图一个乐呵,赌博的金额都不是很大。 “我这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被人威胁,既然你们不放过我,那我也不放过你,看招。”楚天羽再次恐吓道。 因为我们所处的这个包间是比较高档的一个包间,所以才有了专门放杯子的柜子。 这顿发吃的我是一个别扭,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能在来做这样的壮丁了。 卧房里边,床榻上果真躺着一人,虽然离得较近,却也能瞧出个大概模样。裴兮远拉长了脖子,仔细地瞧着,想要靠近几步,却被晏双飞制止。 对此,林修与牧老一起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交流,最后才算是确定下来。 青山绵延,月色作伴,本该是一片清净美好,可空中却有一道极为明亮的光柱,照射向大地。 这样一来,刑丹彤就势必要多受好几天的罪,而那种痛苦,她根本一秒钟都不想挨,几次之后,她再也受不了,不惜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跟他们买烟来吸。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致才真的想再去重新走一次来时的路,最少这一次李致不会再走马观花一般地去看四周的一切了。 做为黑暗原力的掌握者,李致是不可能去走什么正义路线的,同时中立也不是李致的想法,所以他选择了邪恶。 “白风华,是白风华。”那被抢了马的人在原地惊喜的叫着,撒开腿往前追去,他不是追马,而是想追人。 这可是飘渺宗万年难得一见的妖孽,只要安安分分的在宗门修炼几年,成为武神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不要去冒险了。 “让我死在这里,我……我才不要,我家里还有老父母,我还有未婚妻……”李恩露出了不甘的神色,而这时,在矿洞中的大钟响了,已经到时间了,可以去吃早饭了。 第八十二章 禁止拉踩! 清晨,迷迷糊糊地醒来,夏景站在床上,双手虚握,上下挥舞。 “这是干什么呢?”萧月起身,困惑地问。 “种地。”夏景表情严肃。 他调转方向,假装萧月身上锄大地。 “景儿在哪见了种地的模样?”萧月更疑惑了,男孩的动作竟然挺标准。 可后宫里,根本没有耕田。 “在慈宁宫,和 “宝玉,如若找来娄子伯,可否娶我?”孙尚香半真半假的问道。 “谢谢,能够与你们结识也是我的荣幸,有时间再一起亲近亲近!”初来乍到,刘飞宇自然不可能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何况刘飞宇也不是那样的人。 英雄传说如果能通过,就可以得到英雄勋章,这玩艺的价值简直不可估量。如果将它卖给俱乐部,至少也是亿字打头,恐怕还不止。 擦,轮到你丫的这么质问老子,你哥哥是三长老,你又算那棵草?。 然而,屁虽不响,但是却加速了空气流动,那条尺子忽悠一下就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不都说佛魔一念之间,并无差别,你这种想法,也是执着。”王宝玉道。 军方实力的提升,尤其是空军实力的提升,李天峰看在眼里,心里也非常的高兴。 据说这第二基地还是第一代至高武神和接下来几个走出地球的武神花费数百年的时间和心血才一点点为地球打造出来的第二星球基地,是一个宝物遍地,能量粒子浓郁的极品修炼天堂。可以说是银河系中最完美的修炼场所了。 伊舍族在第一阶段已经打出了名气,可是御魔队的成员来自守护神族在有羯魔这样的大人物撑腰,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何况他们控制的妖魔确实很厉害。 总冠军?以为那么好拿?他在联盟奋斗了五年都没有得偿所愿,一个新队第一年就想拿总冠军这未免童话了点。 但对于程飞这样的冒险者来说,没有了世界限制,他有可能接触到无数的物种,机遇,就在每一次的冒险之中。 段清眉毛一扬,迈步向一侧跨出一步,借过就借过,我让了,看你怎么着? 时至今日,素素与李壮壮都已经获救,剩下来的,就只剩下抓捕吴进荣而已。 孙涛忽然颓然,十六七岁,绝不超过十八岁的年纪,便达到了炼气期十重,这种修为若是换在自己身上,怕也是不管谁遇到都会觉得惊艳吧? 又接着,崔海涛也发了一封明码电报:马来西亚军总司令崔海涛现在宣布,马来西亚军正式对日本宣战。 仔细打量掌中的筑基丹,整体大致是淡紫色的,但其间有着一线一线的横线,仿佛丝线缠绕在上面,段清就知道这是最后融合的时候没有处理好的因素,想到还剩下一份材料,索性继续炼制起来。 亚撒无视了他们的叫喊,径自走到关押希留的牢房面前,举起手暴力破开牢门,斩断了锁链,冷漠的脸上露出笑容。 好在康氓昂不是一根筋,费这么大工夫走到这里,再掉过头去追那些他对付起来难有把握的巨兽。在摸索到了窍门后,他盯上了飞驰而过的另一头巨兽。 但是这个东西可以做为卖独立宣言的一个筹码,我多卖点钱总没问题吧?这要是给的少了,我都不乐意了我。 三个在外间的守卫,就被扔到了院子里,脖子哗啦啦流着血,已经死不瞑目。 第八十三章 我阿母最棒了! 世上所有关系的本质都一样,不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夏景提了不该提的事,刺痛了尤太后的心,表现出了不服管教的态度,这个年迈的老太太,于是像小姑娘一样,生着闷气,和夏景冷战起来了。 小锄头依旧摆在亭子里,夏景每日来自取。交流和互动没了,尤太后瞧也不瞧男孩,如同见不到他的身影。 夏景不着 而马有城和温朔仔细打量之后,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在外,只能在内。 背后忽然袭来一阵阴风,乔辰安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转身张口吐出一片狂猛如啸的灵力,化作一片浪涛汹涌。 这就牵涉一个设计工作了,炼器师是自己设计自己炼制,不会说别人给设计,自己炼制,当然也有,除非是一脉传承的。 但就算解释了,艾丽婕还是觉得不够,搞笑,信息不对称把我丢在前线,这是要拿我当炮灰? 已然有几位接到消息,相当有分量的官员赶赴到了京大,此刻正在校长办公楼的会议室里,与校方几位领导商议着什么,但很明显,一个个全都神情焦灼,坐立不安。 说着,当头而动,掠上那叶灵舟之上,莫生和剑子二人见状,亦是如此。 而能够遇到老朋友郭宇,方博当然是开心的,当晚便喝酒叙旧了一番,毕竟他们现在工作都很忙碌,能在一个节目中合作,相当开心,只是这种开心到第二天就变成了苦涩。 那是一位面容古朴的道人,骑在青牛之上,想比起那尊佛陀像少了几分霸道,多了几分内敛和从容,眉目含笑,似是抚慰心灵。 刑天,是上古战神的会长,这是每一个玩家都知道的。而上古战神这个公会名字,就是指着会长刑天的昵称取的。 “我们回去……”赵宗佻不想吓着怀里哭得委屈的姜墨,抬手制止了白幽接下来的话,无力地擦了擦嘴角。 这里毕竟还是有不少危险的,这位师叔掌握的土系力场,对于大地下的感应,绝对要比其他人都更敏锐。 “唉,也只有如此了。”中年汉子在说这句话时,很是有点心酸和无奈。 或许,赵轩在和他一战时所爆发出来的战力,还不足以让黑翼蜥王颤抖,还不足以让它恐惧,毕竟他只是在厮杀中受了一些轻伤而已,但赵轩施加在它身上的剧毒,就真的让它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道别伯父伯母时,陆天羽才想起了太子,才发现太子竟然没有在张婷的家里,难不成它也跟着张婷一起出任务不成? 王铮眼里,闪现出一丝兴奋的光彩。徐鑫与韩锋军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之色。憋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要见真章了。 我右手一挥,磅礴的圣力汇集成一道流光,浩浩荡荡的冲了下去,仿佛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轰然撞上七海,直接把他撞飞出去。 十三年了,还没有升上去,更何况这朱常友又绝非一个甘于平凡之人。心中念头闪动之间,王子君对于和朱常友的谈话,越加有了明确的方向。 于是我们两批人在第二天,就一起上路了。对此,露易丝伤透了脑筋,却也无可奈何。想着要瓦尔德子爵出出主意。子爵自己却也不争气的很。基本状态就出自和我斗嘴的层次了——当然,我肯定吃不了亏的。 “我替你按摩,你说枕着我的腿舒服,说……后来又抱上了……”何夕也是满脸的慌乱,委屈的看了赵轩一眼。 第八十四章 九皇子的新皮肤 衣裳只是最主要的一招,柔妃还有别的小招式,糕点就是其中一项。 “这蜂窝糕的味道如何?这是从西域传来的糕点,宫里也才开始做。”柔妃笑着,捏一块蜂窝糕,递给夏景。 夏景面露为难:“谢谢柔娘娘,我不想吃这个。” “为何?甜腻腻的,可好吃了!”柔妃困惑。 “因为好吃,吃了太多,最近有 雪鸡园,位于玉峰城外的北崖。它建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缘,四周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一路走來,实在是艰辛无比,沒有人想得到他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付出了多少努力。 大楼倒塌,没有人伤亡,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是徐大山看出异常,或者自己稍有迟疑,今晚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事实上,就算他们这样围攻顾南,最终目的也不过是逼迫他交出洞虚天的传承,有心杀死顾南的人并不在多数。 “金先生,警察马上要赶来,咱们还是早些撤吧。”疤瘌脸吩咐手下将两个警察绑好,焦急的开口。 这人叫做王二,是曹军的一名伍长。所谓伍长,就是管理五个士兵的队长。 宁欣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却不好找理由拒绝。上个星期,她申请去加入校学生会,以她的能力和颜值,几乎是无压力就通过了。 手掌轻挥之下,一道强劲的掌力陡然挥洒,瞬息便将那四名飞坠而下、险些摔成肉泥的星罗教武者托住,跟着扫飞在地,个个摔得七晕八素。 现在自己对于公司,对于企业管理还是一穷二白,正需要这方面的扶持。 虽然对方偷袭的成分居多,但是以一个筑基初期的修为做到如此地步,绝对能让他恐惧了,他知道,即便此人丹术沒有超过自己,但是单就在修炼上,前途无可限量。 虽然亲姥姥被亲舅妈打了,但夏家几个孩子脸上并没有多少焦急之色。 “阿泽,照顾好爷爷。”巫云裳细心地叮嘱,沐音发生这样的事,她不可能放任她一人在国外,只能对不起儿子和爸。 “咱们去哪儿?”她一脸胭脂红,笑着问,又抬手捋了捋额前湿漉漉的发梢。 “滚犊子,那人周晓还喜欢吃大葱沾糖你也要管?!”乔健白了谢诚一眼,骂人都要捎带上周晓。 就这样,在天诚理工大学“全场人盯人防守”加多方位“区域联防”的全面封锁下,京天大学的得分势头开始大大减缓。 夏至说这,就把自己准备的两个布包放在桌子上,一个给了顾大嫂,一个给了顾老太太。 凌霄汉与纵横一世受到冻气侵袭,打坐运功,将寒气迫出体外,摧元疗伤。 “没事儿!默许了!”白羽点了根烟看着万隆二楼罗琦的办公室,缓缓说了一句。 这个问题终于把周清爽难住了,因为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的目光就怔怔地看着康桥,一直看了好几分钟。 她的这句话果然很起效,他纵然有万千不舍,还是得放开双手,他知道,她若是要走,他这双不肯放开的手,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无息落入她的耳鬓,病房里灯光很难,谁也没有察觉。 蒋浩怒喝,而后身形一闪,直接是出现在庞博前方,大袖一挥,便是有着一股滔天般的神力波动席卷开来。 第八十五章 九皇子生财有道 从兽园出来,夏景前往了观澜斋,忍冬正在这里等他。 宁知行在院子里盘点用具,见夏景进来,笑道:“那木雕老鹰是送我的?” “是。”夏景疑惑宁知行怎么特意问一句,“四哥哥喜欢木工,我就让忍冬给你送来了,可有哪里不对?” “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宁知行从袖子里拿老鹰木雕,捧在手上,“木雕做得 在我看来他这样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因为凌云中学的混子现在和我们德仁中学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这样不妥协,其实就是在自讨苦吃。 “别叫了,我们在三楼,上来吧!”向罡天掏了掏耳朵,出现在楼梯口,朝许延穆招手道。 虽然说对我来说这一个月我过得非常平淡,但是对对于龙堂,同盟会,天蝎这三个社团来说,这一个月直接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随着一阵阵停车声音的响起,我们到达了那个名叫沙口村的地方。 既然吵不过胡晓燕,那么对于她来,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和胡晓燕争吵。 何止是过分,足足一个晚上没让尤姆下过床,要不是因为她是绝武者,体质稍比普通人好的话,恐怕今天就别想下床了。 徐巧巧的这最后一句话我没有听明白,但是徐巧巧走开,清婉的事情要紧,我抬脚上了二楼。 这两个字异常的刺激人耳朵的词进入众人耳中,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你吴哲芹身上,眼睛内透着异样的眼神。 那个戴着眼镜的老师当时就被打蒙了,良久,他还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呆呆的抬起头看了看王明珠,又看了看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只是因为媚姨,如果没有媚姨我什么都不是,有了媚姨,可我却觉得我越来越肮脏。 那丹凤门高大无比,如果没有巨大的工程武器,恐怕无法发出这般庞大的声响。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但经过这么多的事,遇到各种危险,一直在我身边的,只有他一人。 “粽子!”邱解鼎停下手上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南宫说道。“粽子?什么粽子?”南宫没听明白,锋尚却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只觉得浑身冰凉牙齿也开始哆嗦。 “什么人?”旭齿鲨抬头看向周围的树林,千上月和当空跳了出来。 所以日本必须效仿中原,再次行变革之事,而这么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麻痹叶珣对日本的警惕。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个时候听罗信这么说,他们肯定会发怒,但是张有才和丁瑞也仅仅只是脸上流露出了一种不太正常的表情,尽管他们很想因此而发怒,但是却忍了下来。 就在叶珣出京的头一天晚上,叶珣突然接到消息,多尔衮似有意与沙贾汉和谈,而在这之前,多尔衮借口支援巴希克,命李自成和张献忠率领他们所部三千人马去了孟加拉邦。 苗璇神魂没有叶道心强大,有点承受不住,瑟瑟发抖,几乎要软倒在地上,吓得她赶紧后退,同时释放神识灵盾护住了自己全身。 尤其是孟芷童,她幻想着如果刚刚稍微对秦牧好一点,这金卡会不会就是送给她了呢? 刚刚使用定魂戒后突然想起,令牌应该也有一个空间,之前还通过技能封印了鬼龙和一批夜叉在里面。 可能因为还没正式开始拍卖,现场嘈杂不堪,来自各种鬼怪的嘻笑怒骂声混合在一起令到范武耳朵嗡嗡作响,好一会才习惯下来。 第八十六章 收服海东青 “怎么样?”龙鳞飞太过于关心自己的弟弟,急切地问道。看着他那一脸担忧的模样,仿佛此刻生病的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爱人。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的笑容,居然是这么的美,那是百花齐放都抵不上的光华。又好像冬日里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能够温暖人的心。 气流波动,在我不远的唐悠悠手中阔剑一甩,一个x本忍者直接被劈了出来,接着一记寒霜斩月直接秒杀的干脆。 黄思敏的话在我的脑海里面炸了很多次,我这才意识到张明朗的公司出问题了,他真的是在四面楚歌,而我除了添‘乱’却什么都帮不上忙。我就该听周佩玲的话,我就该离他远一点。 \t这时候席暮雪和工作人员端着几个菜进来了,大家坐下来又吃了点饭菜,喝完一瓶酒,秦风等人实在喝不动了,也就罢休了。 这时候,一袭玄衣的英挺身影突然走了过来,撞到了那麻子脸身上,看都不看一眼,便上了楼。 下一秒,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极其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唇,并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扫去。 缐玉玄,机关算尽太聪明,就让你好好吃吃自己种下的苦果,这位戴月娥这么有心机,和你还真是很相配,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 云羡情知沈予与自家大哥交情匪浅,忙回道:“来者是客,大哥放心。”言罢已对他伸手相请,沈予这才回过神来,又深深看了云辞一眼,沉默着随云羡离开清心斋。 我恼极了这一场‘混’战,也恼极了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整个凤山乡,加起来也没有几辆吉普车,所有车子的车主关云山都认识,对他们的车子也都极为熟悉,不看车牌也能知道那辆车是谁的,但是现在这辆车他却感到极为陌生。 吴用估摸了一下,这些玄冰已经有了百年左右的火候,已经可以炼制法器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师兄竟然连灵材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随意制造了?他们来海外也不过五十多年,时间上是万万对不上的。 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力量倾泻在赤毛巨猿的体内,那双硕大的眼睛猛地瞪圆,它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忽然出现气息一般的人类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 而胜利者可以接受失败者的一切,身份、地位、财富等等,真传弟子的挑战在这里战斗便可以得到邪魂岛的公证,阴冥海域中的每一处城池据点,死斗场都是最关键的地方之一,每时每刻,里面都有大量修士进行血腥拼杀。 学习好,又能打架,篮球打的也好,在学校里简直就是学生们的精神领袖一样的家伙,整个学校不认识关晓军的学生简直是少之又少。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华夏军方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表现出了非常果断的一面,正当其他各国都在犹豫的时候,华夏军方已经做出了决定。 接下来的一幕颇有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感觉,众人不断各施手段攻击着魔焰屏障。 但是他已看出来,无论哪种武器,只须一种,已足够致他于死地。 在对方没有显露出让张角不安的行为之前,张角也愿意成全对方。 吴凯听到耿忠的话,就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把他先带到先前我让你准备的帐篷里,我们马上对他进行检查。”吴凯说完就立刻向着帐篷那边走去。 目前的赛琉,只要攻击的技巧提升上去,并且将整个身体给熟悉了,便能够独自对战一个上清境的高手了。 可偏偏就是在2004年,金钱制造的切尔西在“狂人”穆里尼奥的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成为欧洲赛场上最令人害怕的球队。 “张先生!您好!您朋友已经在里面等您了,您请这边请!”服务员说完就伸手示意,并在前面为吴凯带路。 唯一的问题是,巨龙必定会在死前在杀死自己的敌人身上下一种诅咒,这算是一种天赋技能了。 箱子拆开之后,里面是七只相当粗大的竹筒,密封着,是用纸和泥封着的,封口的工作相当粗糙。苏安拿起一只竹筒来,很明显地可以感觉得到,竹筒内装的是液体,他摇了一摇,发出了水声来。 看到这些多罗只是笑了笑并不去阻止岩浆毁灭者的举动这是它应得的奖励自己忠心部平的实力提升了也等于自己的力量提升了对此多罗是看得很透彻的。 “主人,要不黑骷髅就‘交’给凤凰去处理吧,不用主人出手。”狱火凤凰说道。 不可否认前五场比赛出现的各种因素导致自己发挥有限,但是打完这么多场比赛下来,属于自己的游戏节奏应该回来了吧? 说话间,李珣走得更近了些,阎如已经看清了他的脸,一见之下,她又是一奇。 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一只黝黑而干枯的手,整只手没有一丝的血色,只是一层黑色的干皮包裹着骨头,看起来如同僵尸的手掌一样瘆人。 就在九音的身后,九音每走一步,那花瓣就横扫着那些野兽的脖子,从几百米的高空中,只见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掉落至地面。 杜九经常傻乐这件事,崔莹莹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这嘴歪还是头一次遇见。 整个攻击,在杨薇细剑飞出的那一刻停止了,测试官大叔仅仅用了一招攻击,就将杨薇的长剑击飞。剩余的那几次,都是他被动防御而已,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攻击。 杨薇故意对其中一个嘴上有污渍的士兵露出微笑,对方只是稍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依然很认真的继续前进。但其实两人都知道,对方,肯定明白了什么。 第八十七章 我们一家把日子过好 春狩没什么要准备的,司礼监会将一切都备齐。 娴妃听了消息,不禁想到那一年的春狩,想到自家绪儿的腿,深深叹息。 她来到静怡轩,拉住夏景的手掌,细细叮嘱: “围场里的猛兽很多,万万不能乱跑。那些看起来温顺的,疯起来也要人命,不能轻视。遇到情况,不要好奇不要匆忙去瞧,先往大人身后躲,万万不可逞强。” 说着说着,娴妃落下泪来。 这些年来,无数个午夜,梦回那场春狩,她心闷而醒,后悔自己没有这样叮嘱绪儿。那时候的她,觉得春狩是个重要的表现机会,完全不晓得其中风险,还让绪儿好好表现。 “姐姐!”萧月忙驱赶太监宫女,来到娴妃身旁,轻抚她的背脊。 “娘娘不哭,景儿记得的。”夏景伸手,抹去娴妃的眼泪。 “不用管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娴妃转身,避开萧月和夏景。 她知道自己失态,想抹干泪水,说几句场面话,结束这个话题。 可泪水越抹越多,两只手掌湿透了,分不清脸上哪块有泪水在流。 夏景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件事在娴妃心中,留下了如此多的悲伤。 若是前世,他早抱着娴妃,温柔安慰了,可现在的他小胳膊小腿,实在无能为力,没法让娴妃靠在自己怀里。 好在还有萧月在。 夏景拉住萧月的手,挽在娴妃的腰上。 萧月反应过来,如同哄夏景时那样,将娴妃搂在怀中,轻抚头发。 娴妃起先羞,要躲开,萧月搂得用力,她挣脱不得,只能伏在那柔软的胸口。片刻,羞意抵不过心安,她搂住了萧月的腰,萧月轻拍她的后背。 “都已经过去了。”萧月轻声安慰。 娴妃的肩膀抽搐得更激烈了,紧绷的身子,却逐渐放松下来。 宣泄出来就好。 夏景也凑过去,抱在娴妃身后。 抽泣声渐渐散去,屋子里有些沉默。 夏景的手掌下,娴妃柔软的身子,重又僵硬起来。 这是开始尴尬了。 亲密行为里的激情退去后,难免会生出尴尬来,只要习惯了,尴尬就会消失。 这习惯不能一蹴而就。 夏景为娴妃解围:“三哥哥新得了一个玩具,是四哥哥做的,可新奇了,这些天玩得书都不看了!” 娴妃松了口气,假装来了兴致,从萧月怀里起身,拉着夏景。 “走,我们瞧瞧去。正好,让你三哥哥说说春狩的事。” “我去给姐姐打盆水。”萧月起身,端来一盆清水。 娴妃洗了脸,照了照铜镜,整理凌乱的头发。 她从铜镜里,瞧过萧月和夏景的身影。那些泪水,在她心中积压了许多年,她无处可说,今日,可算吐了出去。 她又看萧月,心想,萧妹妹的胸怀可真够宽广的,若用山峰比较,简直是天下第一巍峨。 要不是这次靠了靠,还真瞧不出来。 收拾了妆容,她起身,除了眼角有些红,再看不出哭泣的痕迹。 “妹妹可要一起去瞧瞧?”娴妃拉住了萧月的手。 萧月犹豫。 若平时,娴妃该停下问,说自己一个人去了,但今日,她自觉与萧月的关系亲近了些,拉萧月起身。 “走吧走吧。” 在她的拉扯下,萧月起身,走在她身侧。 夏景跟在她们身后,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 倚秋和忍冬跟在身后,他去拉忍冬的手,忍冬闪开,疑惑地看他。 这小宫女分外有距离感。 夏景于是跑到萧月和娴妃中间,将她们的手掌拆开,自己握着。 这下,成了萧月和娴妃一起牵着他了,从闺蜜行变成了一家行。 她们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养和轩。 宁守绪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元嬷嬷的声音,懒洋洋地抬起头,不经意地瞧了眼,又躺回去。 原来是母妃和九皇弟他们,牵着手来了。 等等,牵着手? 宁守绪感觉不对,撑着轮椅扶手起身,惊愕地看向三人。 你们何时这么亲近了? 有瞬间,宁守绪竟觉得,夏景是娴妃和萧月的孩子,自己只是个外人。 “母妃万福,淑嫔娘娘万福。”他向两人请安。 夏景松开两人的手掌,跳到宁守绪身旁,戳戳他的肩膀:“魔方呢,娴娘娘要玩。” “丢了。”宁守绪随口道。 他看着自家母妃和萧月,确定刚刚不是错觉,母妃的笑和目光都与之前不同,这种感觉,在他小时候常见到,大了后,尤其是腿没了后,基本没见过了。 这是好事。宁守绪躺回去,太阳正好,身子很暖,脑子很累,他不想动。 他早放下了那件事,只是母妃一直放不下。娴妃说他孤僻,实际上娴妃自己也是如此。 直到九皇子突然闯入养和轩,一切才有了变化。 “怎么可能丢了,定是你舍不得。”夏景又戳他的肩膀。 宁守绪的确舍不得。和拼图一样,未转好的魔方是极其私人的东西。 他花了好些天,才琢磨明白了一些规律,能拼成一个面,第二个面也有了头绪。在这个节骨眼,怎么可能让别人碰自己的宝贝? “就是丢了。”他懒洋洋地说,“不信你去搜。” 娴妃听着两人谈话,露出笑。她最喜欢的,就是听景儿和绪儿斗嘴,这让她回想起童年,她和兄弟姐妹们,也是这般亲密。 萧月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萧家只有她一个女儿,萧继达多在外面疯,顾不上家,但她有几个别家的好友。 “娘娘,三哥哥不肯给你玩,快教训他!”夏景过来拉外援。 “景儿莫急,看娘娘我的。”娴妃摸摸夏景的脑袋,迈开步子。 她走到宁守绪身旁,快速伸出右手,在宁守绪盖腿的毛毯里一摸。 抬起手,彩色的魔方托在手心。 作为母亲,她知道宁守绪喜欢将东西藏在何处。 宁守绪啧一声,认栽了。 “这就是魔方?”娴妃招手唤来夏景,好奇地问,“这个怎么玩?” “可以旋转,拼出同色就好。”宁守绪没忍住,插口道。 “这有何难?”娴妃果然轻视。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春狩 在娴妃瞧来,这魔方一面才九小块,想要拼成同色,不是简单得很? 向宁守绪问了操作方法,她快速拧了起来。 “嗯?”她发觉不对。 “咦?”她皱起眉头。 “还你。”她将魔方丢给宁守绪,落荒而逃。 宁守绪拿起魔方,别说新的同色面,本来他拼好的一面,也被娴妃打乱了。 娴妃拉着萧月,假装逗煤将军,偷偷瞥宁守绪,很心虚。 宁守绪瞥她一眼,拿起魔方,不多时,成功复原了一面。 娴妃松了口气,原以为自己辜负了宁守绪好几天的努力,原来只要半盏茶的功夫就能恢复。 “怎么做到的?”她折返回来,好奇地拿起魔方。 “唯手熟尔。”宁守绪很装。 娴妃立即夸赞起来,夏景心里笑,也跟着夸,宁守绪的嘴角压不住,笑得很得意。 拿着魔方,娴妃拉着萧月研究起来。 夏景唤来煤将军,和宁守绪一起,逗了会儿猫。 宁守绪说起正事:“你要去春狩?” 他从元嬷嬷那边,得到了这个消息。 夏景点点头,憧憬道:“那边好玩吗?” “没什么意思,但比宫里有趣。”宁守绪从腿上的毯子里取出棋盘,“下一局?输的人学煤将军叫。” “下黑白棋。”夏景提出要求。要是下围棋,他不可能赢得过宁守绪。 黑白两色的棋子快速落下,嗒嗒作响。 “春狩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那些武将们,见到宫里的皇子。”宁守绪解释道,“除了大皇子和太子已出宫,剩下的皇子们,都还住在后宫里,朝臣没有会见的渠道,春狩,就是这么一个渠道。” 他也不管夏景能不能听懂,一股脑儿说出春狩的价值,并简单介绍了可能参加春狩的武将们。 “这是个机会,一个传播自己名声,与外臣培养情谊的机会。”棋盘上战况焦灼,宁守绪思考片刻,落下棋子。 “我要怎么做?”夏景问。 前世的他经历虽然丰富,但也没当过国家继承人,有宁守绪在身前,当然要好好问一问。 “什么都不用做,好好玩就好。”宁守绪成功占住了一个角落,优势大增。 夏景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年纪还小,想要进入春狩的偶像天团,起码要十几岁,诸多皇子里,只有一二三四五,5个皇子满足条件。 但游戏系统不这么想。 【经过刻苦努力,你终于获得了春狩的资格,得到了与外臣往来的机会,这是你向外扩散影响力的第一步。】 【成长任务:在朝野散播威名】 【阶段任务:在春狩中表现自己】 成长任务是一连串小任务,因为任务小,所以奖励有限,胜在数量多。 夏景啧一声,思来想去,想表现自己,只能靠玉将军了。春狩春狩,狩猎才是根本。 还好他新收了这么一只海东青。 “大皇兄他们是什么模样?”夏景问。 虽说在腊梅宴见过,但只是见过,不清楚脾气。游戏里的信息不够详细,为了任务,得打探打探情报。 宁守绪一一介绍。 夏景用心记忆,留给棋局的注意力于是少了,犯了好几个错误。 棋盘已满了大半,黑白棋子数量差不多,看着势均力敌,但宁守绪占住了三个角落,接下来,是他的猎杀时刻,夏景已没有赢的可能。 夏景回过神来,发觉上了宁守绪的当。 宁守绪故意在下棋的时候说这些,为的就是扰乱他的棋心! 卑鄙! 好在他夏景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用眼神示意煤将军,黑猫悄悄接近棋盘,猛地一扑。 棋盘翻倒,棋子撒了一地。 夏景拍拍屁股,成功脱身。 “你这小子!”宁守绪哑然失笑。 他当然知道是夏景搞的鬼,不过,他手脚也不干净,没底气发难。 夏景以为宁守绪只是用话语牵扯自己注意力,却不知道,宁守绪还偷偷换了两个棋子。 去娴妃那边逛了逛,得了两块糕点,夏景准备去观澜斋逛逛。 临走前,元嬷嬷拦住他。 “这是三皇子送您的。”老宫女捧着一张小弓。 弓是木制,上面刷一层金漆,模样华丽。这么小的弓,几乎没有实用价值,就是个装饰。 夏景背上弓,觉得自己英武了许多。 “谢谢三哥!”他大声道了谢,跑出养和轩。 到了观澜斋,宁知行也与他讲了一些春狩的事,并让他到时候与自己一起。 走时,宁知行送了他一把小木剑。这把小木剑尽力模仿了真剑的样式,配在腰间,只要不拔出来,可以以假乱真。 背着小弓,配着小剑,夏景去了慈宁宫。 尤太后毫无反应,夏景伸手,要来了一件明黄色的披风。 到浣衣局,慧静给夏景缝了一个小小的箭囊。 最后到永华宫,夏景又得了十只小木箭。 逛完一圈,回到静怡轩,吓了倚秋他们一跳。 再穿上康宁帝之前送的戎装,夏景照了照铜镜,深深叹息。 要是年纪大一些,非得迷倒万千少女不可! 至于现在,只能获得宫女嫔妃的怜爱,被抱在怀里掐脸蛋。 好在还有另外一种用法。 夏景‘路过’颐和宫,‘巧遇’宁高祥和宁承睿,从他们嫉妒的目光里汲取了快乐。 …… 白日渐长,气温日暖,枯树上冒出绿芽,春色渐浓。 春狩的日子到了。 夏景穿戴整齐,在萧月的叮嘱中,跟随司礼监的太监,离开了静怡轩。 他在养心殿见了康宁帝,与大部队一起,穿过京城,进入郊外围场。 围场相等于自然保护区,不过,保护的目的不是为了动植物的生长,而是为了皇族狩猎。 对皇子来说,春狩最重要的是表现自己,获得皇帝和武将的青睐。 但对皇帝来说,春狩的主要目的是军事演习以及祭祀,剩下才是观察皇子们的武艺。 在禁军的守护下,康宁帝领着诸皇子,见了随行的武官们,在草地上、蓝天下,举办了一场小宴席。 “那是我舅舅!”宁雪念兴奋地拍夏景的肩膀,指向远处的披甲武官。 宁雪念的舅舅是康宁帝想要培养的武官,因此特意从北疆唤来,参加春狩。 因为他在,宁雪念也得了参加春狩的机会。 夏景扫视一圈,在宴席尾部,见到了萧继达。 康宁帝发言,众人用膳,休整半个时辰,大军进发,前往围场深处。 (本章完) 雍正三年(1725年)初,雍正帝因为胤禟纵容下人骚扰民间,派都统楚宗前往约束。 然而胤禟没有按照惯例热情接待钦差大臣,只让一个千总向楚宗解释说他腿疼不能动。 楚宗来到胤禟门前求见,胤禟等了半天才出现,也没有叩头接旨,反而质问楚宗自己都是一个出家离事之人,还有什么作乱能力,言语之中对雍正的做法颇有微词。 楚宗立即上奏雍正,雍正十分生气。他认为胤禟不知感恩,肆行傲慢,全无臣下侍君之礼。 因此列举胤禟多种罪状并下诏剥夺他全部封爵。胤禟被夺爵之后,为了与外界获得联系,与住在隔壁同被充军的穆景远通过窗户会面。 他从穆景远处学会了拉丁和葡萄牙文字母,并用这些字母拼写汉字和自己的儿子通信。 然而第二年胤禟写给其子的密信被九门捕役截获,其子表示这些文字是胤禟自己创造的。 雍正帝认为自己并没有禁止胤禟书信往来,创造暗语、隐藏信息可能是别有用心。 雍正四年(1726年)诸王大臣复劾允禟二十八条罪状和胤禩四十条罪状。 朝臣们纷纷建议处决他们,但雍正不愿意承担杀害兄弟之名,三月他下令将胤禟革去黄带子,削去皇室宗籍。 四月又令楚宗及侍卫胡什礼将胤禟押解回京,并将胤禟、胤禩二人从玉牒中除名,降为普通百姓。 为了表示轻视,雍正帝还将胤禟和胤禩改名,胤禩被改为 “阿其那”,胤禟被改为 “塞思黑”。 第八十九章 为什么要打兔兔 在古代,打仗又被称作行兵布阵。行兵就是带领士兵前进的本事,尚在布阵之前。 兵行的好,快敌方一步,士兵体力充沛,能以少胜多。兵行的不好,慢就罢了,甚至会发生士兵掉队的情况,未开战就先减员。 康宁帝和一众将领,骑马而行,禁军们身披甲胄,紧随其后。 夏景和宁雪念等四人,坐在马车上。 “疼死我了,怎么还没到。”宁高祥揉着屁股。 野外道路不平,马车极其颠簸,坐着是一种煎熬。 站着,跑着,更近乎于一种刑罚。 夏景撩开窗帘。周围士兵神色平淡,队伍有序,不愧是大宁王朝战斗力最强的禁军。 “好大!”宁雪念挤在夏景身旁,面对一望无际的旷野,失神惊叹。 “喂,你们的坐垫要不要?不要给我。”宁高祥盯上了属于两人的软垫。 两人站在窗边,根本没坐。 “才不给你。”宁雪念忙将坐垫收起来,不忘把夏景的那一个也拿上。 “小气,”宁高祥哼一声,扭头看宁思思,“你的给我!” 宁思思起身,将坐垫递给了宁高祥。 两个垫子垫在屁股下面,宁高祥舒服了许多。 没了坐垫,宁思思受不了颠簸,只能站着,努力扶着车厢,保持平衡。 夏景瞥了宁高祥一眼。 起先,得了春狩帖子的只有自己,后来,为了更好地拉拢宁雪念母族的力量,分化端妃的葛家势力,添上了宁雪念。 而宁高祥,是柔妃四处游说,加上皇后的帮助,才添上的名额。 既然宁高祥来了,康宁帝大笔一挥,又把宁思思加上了。 于是,参加春狩的小孩成了四人,正巧两个皇子两个公主。 “不知道母妃折腾什么,这种武夫的事,要我来做什么。”宁高祥怨念很深。 这是事后的抱怨,在事前,听说能出去玩,他欢喜得很。 “你们怎么不说话?”他看夏景和宁雪念。 宁雪念皱着眉,她的母族是武家,听不惯宁高祥的说辞。 “春狩是祖宗礼法,骑射是立国之本,像你这样懒散怎么能行!”她对宁高祥道。 “哼,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宁高祥看向夏景,“景弟怎么看?这马车是不是折磨人?” “七皇兄嫌马车折磨,可以下去,和士兵们一起跑。” 夏景的话太毒,堵住了宁高祥的嘴。宁高祥生着闷气,小声嘟囔着皇家血脉,文人风度之类的词。 赶车的太监听完四个孩子的对话,将情报传递。不多时,徐忠德上前,在康宁帝耳边说了这件事。 康宁帝握着缰绳,没有评价,也没有掩饰眉头的紧皱。 行军半日,他们到达了围场的腹地,路上已可见野鹿野兔,山鸡袍子。 安营扎寨,点上火把,众人简单吃了晚膳,进入帐篷休息。 四个孩子一顶帐篷。帐篷很大,睡十几个成人都绰绰有余。宁高祥又抱怨了住宿环境。 第二日一早,康宁帝宣布春狩的开始,顺便宣布了一场小游戏。 游戏很简单,皇子一组,武将一组,收获猎物最多的皇子和武将,将获得康宁帝的奖励。 没有皇子和武将不渴望这份荣誉。 营帐里顿时空旷起来,除了禁军,所有人骑上马匹,寻找猎物。 夏景四人没有出去。他们的年纪,马都骑不明白,无法打猎。 无人在意这四个孩子。一些听说了九皇子和海东青的,好奇地往夏景那边瞧了瞧,见他一身戎装,背金弓,佩小剑,还有一个小斗篷,卖相极佳,点头赞叹,但也是只是赞叹。 比起样貌,他身后跟着的海东青,倒是没获得什么感叹。在大宁王朝,驯化海东青是少,但驯化苍鹰的不少,海东青只是大了些。 他们对海东青的凶猛没有概念。 康宁帝没忘记这四个儿女,让人用篱笆围了一片地,抓了三十只野兔丢进去,给他们‘狩猎’。 看这模样,夏景知道所有人都轻视了玉将军。 玉将军是个捕猎好手,小型猎物逃不开它的白爪,对中大型猎物,也能起到干扰作用。 不过只有小型猎物,可拿不到第一。 夏景思索片刻,摸摸玉将军的羽毛,说道:“到我舅舅那边去,帮他捕猎。” “咔。”玉将军点点头,展翅飞起,向萧继达那边去了。 夏景进入康宁帝准备的野兔围场,不远处,宁高祥手持木剑,追在一只野兔身后。 人可以追上兔子,但宁高祥不行,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他瘫在草地上,抱怨这兔子根本猎不到,说他根本不想参加这么粗鄙的活动。 宁雪念掏出弹弓,瞄准发射,打中一只野兔的脑袋。她喜欢的弹弓,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地方发挥了作用。 提着野兔,女孩故意在宁高祥身前走过。 夏景同样掏出弹弓,击中了一只逃跑野兔的肚子,快步上前,抓住挣扎的美味。 宁高祥不说话了,起身取下柔妃给他准备的小弓。来之前,在他的要求下,柔妃为他准备了和夏景一样的装备。 小弓的质地不错,射射野兔未尝不可,但宁高祥弯弓搭箭,根本没有准头。 他最后想起宁思思,命令宁思思和自己一起围攻野兔。 不论是宁思思的动作慢了,还是自己失误让野兔逃了,他都要怪在宁思思头上,骂一顿女孩。 “你抓不到,怪思姐姐做什么!”宁雪念看不下去,呵斥宁高祥。 宁高祥想要反击,看了宁雪念手上的弹弓,再看她脚下双目流血的野兔,不敢说话。 宁思思感激地看向宁雪念,却没能和宁雪念对上眼,女孩忙着和夏景比谁抓得多。 看着欢笑的两人,宁思思眼中闪过羡慕,她看宁高祥,宁高祥瞪她一眼,跑开了。 宁高祥以为,周围只有他们四人,所以敢于暴露本性,却不知道,作为康宁帝的眼线的太监,全程看着听着。 捕猎歇息的间隙,康宁帝问了徐忠德四小只的事,徐忠德如实回答。 康宁帝摇了摇头。 野兔小围场里,宁高祥一把扑倒野兔,抓住它的耳朵,拔出木剑,刺入它的身体。 鲜血流淌在草地上,他举臂欢呼。 追了半日,可算让他追到了一只兔子。尽管这只兔子,是被宁雪念打伤了腿。 夏景心想。虽然宁高祥爱抱怨,待人苛刻,还自恋,但行动力很强,换做别人,抓不到早放弃了。游戏里,若让宁高祥登基,宁氏王朝将喜提一个暴君。 夏景又看宁思思。女孩额上满是汗水,好不容易将一只野兔逼在围栏边,谁料那只野兔爆发了小宇宙,一跃跃出了围栏,跑入了旷野里。 宁思思站着,望了会儿野兔逃跑的方向,抹了把汗水,换了只兔子追。 但她已经精疲力尽,再无法复现刚刚即将到手的成功,兔子轻易甩开了她。 颐和宫里,只有宁高祥习了些强身健体的拳脚,泡了药浴。倒不是柔妃舍不得给宁思思用,而是柔妃觉得,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子。柔妃自己也没习过武。 又跟丢了一只野兔,宁思思撑着膝盖,喘着气。 野兔们知晓了宁思思的虚弱,甚至敢从女孩身边跑过。 夏景拉紧弹弓,手臂一斜,石子呼啸而出,打在宁思思身后。 野兔的惨叫声唤醒了女孩,她看向后方,发现了倒地挣扎的野兔,忙抓住它,抱在怀里。 喜悦后,她发觉不对,野兔为何受伤倒地? 她看向宁雪念,女孩离她很远。 她看向宁高祥,男孩举着穿透一只兔子的木剑,正在追第二只兔子。 她最后看向夏景。夏景正将手上兔子,放入他制作的兔笼里,那是一圈树枝做成的小围栏。 夏景抓到的兔子,都只受了伤,和她手上这只一样。 宁思思抱着兔子,要还给夏景,谁料每次靠近,男孩都会快速避开。 这样几次,宁思思明白过来,这只野兔是送给自己的。 她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第九十章 玉将军显威 日轮坠向辽阔的荒野,天色昏暗,号角沉闷的响声回荡在大地上。 这是狩猎结束的讯号,不多时,一匹匹骏马载着喜悦的主人与丰盈的猎物,回到了营帐里。 康宁帝立在祭祀的高台前,让徐忠德领人,清点皇子和武将们猎得的野物。 他又向着四小只招手,揽四个孩子在怀里。 这是表现父爱的好机会,康宁帝让随行厨子烤了自己猎得的一只野鹿,割下肉片,喂夏景四人。 夏景尝了尝,心想,高情商,鹿肉饱含着康宁帝的心意,低情商,真他娘难吃。 好在四个孩子里,没有低情商的存在。 康宁帝知道干烤的鹿肉味道不如皇宫里的菜肴,他看着四个孩子的脸。 夏景细嚼慢咽,看不出喜恶,宁高祥许是体力消耗太大,吃得很快,宁思思勉强维持着表情管理,只有宁雪念,毫不掩饰地苦着脸。 康宁帝于是又塞宁雪念两块鹿肉,看女孩垮下的脸,哈哈大笑。 夏景心中啧一声,这康宁帝真是恶趣味。 他伸手,帮宁雪念分担了一块。女孩感激地看着他。 康宁帝见了,正准备继续使坏,忽然见到远处一匹棕马跑来。那是一匹顶好的马,身材壮硕,毛色发亮,马背上的骑手却毫不怜惜,长鞭狠狠抽在马臀,间不容息。 除了城里的那些纨绔,只有一种人会如此待马,那就是传讯的士兵。 康宁帝盯着骑手的方向。 到营帐门口,骑手下马,验了身份,快步跑到康宁帝面前。 “吾皇万岁!”骑手跪在地上,双手捧一张折子,“东域战报。” 康宁帝忙唤身旁太监:“拿上来!” 太监将折子奉上,康宁帝迫不及待地展开。 营帐里,互相较量猎物的将军皇子们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看向康宁帝。 “好,好!”康宁帝合上折子,眉开眼笑,与群臣分享消息,“东域大捷,斩敌数千,俘虏一万,燕山天险已破,燕国递上国书,请求和谈!” 群臣们立即送上吉祥的话语,夸耀康宁帝的文治武功。 夏景惊讶,游戏里并未有这一出。燕国和宁国的战争,一直打打停停,至少五年内没有变化。 他又想,应该是余州的蝴蝶效应。游戏里,余州叛乱声势浩大,康宁帝收缩了东线战事,节省资源平叛。现在,余州叛乱刚起步,他就指使萧继达按下了乱军,宁国所以能全力出击燕国,夺得胜利。 经此一役,东域起码可以和平六七年。 这是好事,宁氏王朝越稳,夏景的生活才越有保障。 “春狩之时送来消息,可见东域胜利,是上苍的旨意。”康宁帝假借上苍,增强自己的威信。 “当然,也离不开朕的爱将们。”他笑着催促徐忠德,“小德子,统计好了没!” 徐忠德早统计好,见康宁帝问,立即上前,高声说出每个将领所获野味的数量。 “谁是头名?”康宁帝问。 “回皇上,猎得野物最多的,是广平侯和萧将军。广平侯猎得一十九,萧将军猎得二十一。”徐忠德说道。 广平侯就是葛洪盛,朝臣平日里称他葛侯。 若不是夏景指挥萧继达抢了平叛的功劳,应是葛洪盛领军前往余州。 因余州的事,康宁帝对葛洪盛的感官极差,假装没听懂徐忠德话里的意思。要知道,狩猎数量可从来不是唯一标准。 他点点头:“朕的忠武将军不只打仗是好手,狩猎也出众。好!” 忠武将军是萧继达新得的官职,这是要将头名给萧继达。 “皇上!”有武将向前一步,“葛侯虽只有一十九只猎物,但其中有七头野鹿,三头黄羊,而萧将军的二十一只里,只有八头鹿,剩下都是兔子狐狸!” 康宁帝瞧了瞧说话的武将,环顾四周的臣子,不说话。 他在等,等另一个臣子反对刚刚武将的话,但场下久久没有声音。葛洪盛在武将里威望很重,臣子们也摸不准康宁帝的心意。 几个皇子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插口。 徐忠德看出康宁帝的心思,忙跪下:“皇上,奴才该死,给萧将军算漏了!” “哦?”康宁帝心想,还得是自家奴才,他问:“如何漏了?” “萧将军带回来的野物里,还有三十只兔子狍子,以及野鹿六头,没算进去。” 康宁帝皱眉。他不愿将头名给葛洪盛,更中意萧继达,徐忠德只要说的有点儿道理,他都会强硬地支持。 但徐忠德现在这话也太离谱,多一两只就算了,怎么多了三十多只! 果然,有武将嘲讽徐忠德:“清点的公公多半是瞎了,竟漏了这么多!” 徐忠德忙解释:“萧将军说,那些野物都是九皇子的,奴才于是记在了九皇子名下!” “怎么又是九皇子的?”康宁帝低头看夏景。 夏景眨眨眼,很无辜。 “是九皇子的玉将军直接捉下,以及伤了猎物,由萧将军捡起的。”徐忠德解答。 “我把玉将军借给舅舅了!”夏景补充道。 “那海东青如此厉害?”康宁帝惊讶。 不只他,在场臣子都惊讶得很。 在康宁帝的要求下,夏景唤来玉将军,现场表演了狩猎本事。 刺耳的叫声划破灰蒙蒙的天空,玉将军呼啸而下,像一把尖刀,在地面一戳,再起飞,爪下多了一只银色的狐狸。 它落在夏景面前,一爪立着,一爪踩着挣扎的狐狸。 徐忠德小心上前,抓起了狐狸,献给康宁帝。 “好!”康宁帝摸了把狐狸,让徐忠德关好。 之前瞧不起海东青的人,纷纷瞪大了眼,没想到这鸟如此厉害。 海东青虽然神异,但还不至于如此,厉害的是夏景驯化的海东青。 “既是借给忠武将军,玉将军捉的,自然也算在内。”康宁帝定下结论。 群臣里,不少人带着猎犬,葛洪盛更是带着‘人犬’——两个小将为他驱赶猎物,所以无人反对玉将军帮捉。 “忠武将军上前。”康宁帝看向出列的萧继达。 即便刚刚处于漩涡的中心,萧继达依旧平静,他跪下,向康宁帝行礼。 康宁帝点点头,更满意了。 他招手,两个太监抬着一个箱子,放在萧继达面前。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副金光闪闪的铠甲。 “这副金光铠,就是你的奖励。到了南疆,要奋勇杀敌!”康宁帝道。 “谢主隆恩!”萧继达收下铠甲。 夏景看着眼热。作为男人,谁不喜欢坚固帅气的铠甲?等他长大了,也要做这么一副金光闪闪的甲胄。 “皇子们呢?战况如何?”康宁帝乐呵呵地,看向几个大龄皇子。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坏了,冲着我来的 康宁帝原以为,刚刚的试探已是今日群臣的目的,却没想到,在皇子这边,又发生了一个‘惊喜’。 除了夏景这些出来春游的,参加春狩的皇子一共四人。 分别是大皇子宁秉常、太子宁纯祐、四皇子宁知行、五皇子宁源中。 大皇子是敬妃的孩子,已经28。 太子是殷皇后的孩子,20岁。 宁知行不用说。夏景和宁雪念一起,对宁知行做了个鬼脸,宁知行笑着挥挥手。 宁源中是端妃之子,14岁。 宁知行沉迷木工,宁源中还小,现在要说皇子之争,只有可能是大皇子和太子。 关于大皇子和太子,关于敬妃和殷皇后,还有一段复杂的故事。夏景瞧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心中八卦。 殷皇后不是康宁帝的原配。登基前,还是王爷的时候,康宁帝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在他登基的前一年,正妃病故。那时候的他只是个边缘王爷,不准备再纳正妃,而准备将侧妃扶正。 那侧妃,就是敬妃。 谁料殷家横插一脚,将殷皇后嫁给康宁帝成了正妃,等康宁帝登基,这个王妃又升为了皇后。 原本是侧妃的敬妃,只落了个四妃之一。 从皇子层面看,若没有殷皇后这个第三者插足,大皇子才是康宁帝的嫡长子,才是太子,才是宁氏王朝的下一任主人! 按理说,有这么一个过往,敬妃和殷皇后,大皇子和太子,应该水火不容。 但实际上,敬妃虽没有投靠殷皇后,却唯殷皇后马首是瞻,大皇子和太子相处不多,也从未红脸过。 这次的春狩也是如此。 徐忠德报出,大皇子猎得一十三只,太子猎得九只,四皇子六只,五皇子七只。 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大皇子都超过了太子。 康宁帝看着大皇子:“你素来让朕省心,才学武艺都是极佳。今日也不错。” 他看向群臣:“这次算大皇子头名,你们可有意见?”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有将领站出来。 “皇上,臣以为,太子才是头名。” “哦?为何?”康宁帝眯起眼。 “大皇子所得猎物,都是死物,而太子所猎,皆为活物。太子仁,当得第一!” 此话一出,大半臣子应和,剩下的也不敢反对。反对太子夺冠?自己的脑袋或许没事,但后人的脑袋还在不在,就要看登基后的太子高不高兴了。 康宁帝笑一声,扭头看大皇子:“你如何说?” 大皇子跪在地上:“儿臣肤浅,不如太子!” 康宁帝摇摇头,平静道:“你倒是谦让。” 夏景咬一口鹿肉,心中啧啧。康宁帝是个冷面皇帝,但平日里,会装出情绪来,这情绪是一种信号,让下面臣子领会后,按他的想法去做。 此刻,康宁帝面色如常,这是演都不演了,分外不满。 换夏景来也不满。这不是谁第一的事,而是群臣用春狩这事,和康宁帝掰手腕呢。 第一局康宁帝赢了,现在第二局,康宁帝还没说话,大皇子已经投降了。 更何况,谁家狩猎比试是比谁抓的猎物活?这就和在商业文化里比lgbt一样,是对规则的一种污染。 只要是个正常皇帝,都不可能答应。 但又不能直接反对。 皇帝不是刽子手,面对朝臣,不能意见不合就死啦死啦的,相比那些被谏官堵着骂的皇帝,康宁帝已经很有威仪。 群臣也是借壳上市,用太子的名义和康宁帝叫板。 康宁帝瞥了眼徐忠德,暗示他想想办法。 徐忠德没办法,这都说上仁了,他一个太监哪敢插嘴! 康宁帝故意沉默,片刻后问太子:“你如何看?” “随行的禁军将士辛苦,守卫父皇和朝臣的他们,才该获得赏赐。”太子跪下道。 康宁帝被气笑了。 夏景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太子可真仁。 他安心吃瓜,却不想,瓜藤长到了自己身上来。 康宁帝低头,看向四小只:“你们的收获如何?” 宁雪念大大咧咧,邀功道:“我捕到了十一只!” “我一只。”宁高祥低着头。 “我也一只。”宁思思发觉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说。 “你呢?”康宁帝故意问夏景。 “十一只。”夏景回答,心中感觉不妙。 果然,康宁帝盯着他的眼睛:“朕听说,你和太子一样,抓的猎物都活着。” 完了,别是教训不了太子,要拿我开刀吧! 夏景心一惊。 他装作天真,舔了舔嘴唇:“阿母说,现杀的小兔子,味道才鲜美,死了放着,肉就不好吃了。” 康宁帝还没反应,宁雪念先瞪大了眼:“你居然不告诉我!” 她手下的小兔子,基本都没了性命。 “没事,你那些小兔子分给四哥哥他们吃。”夏景‘小声’道。 宁知行哈哈大笑。营帐里,只有他的笑声在回荡。 随后,康宁帝也笑起来,徐忠德立即应和,整片区域,充满了干哑的笑声,吓得不远处森林里的鸟儿四散而逃。 “说的不错。”康宁帝摸着夏景的脑袋,“现杀的,味道才好。” 他扭头看群臣:“太子有九只活物,九皇子有十一只活物,这头名,该是九皇子的。” 场上寂静,群臣一时不知如何反对。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九皇子! 捧奖励的太监也愣着,徐忠德忙上前,狠狠踢他一脚,抢过放奖励的托盘,捧到康宁帝身旁。 康宁帝掀起黄布,下面是一把金色短剑。 这是真剑,原是想着送大皇子他们,送小皇子不适合,但一时无法替换。 “给,你的头名。”康宁帝将短剑塞到夏景怀里。 夏景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康宁帝不是要拿他开刀,而是要拿他当挡箭牌。 他接过短剑,觉得烫手。 这就是大皇子和太子争的东西,他现在拿,有些早了。萧月还只是嫔,萧继达才是四品武官。 该是韬光养晦的时候,不能在这方面出风头。 而且,要头名,该是他自己争来的头名,才有气势,有威仪,能吸引收下。被别人当挡箭牌得来的头名,没有任何作用。 想通了这一点,他单膝跪下,捧着金剑,递向康宁帝:“太子哥哥说将士辛苦,景儿也这么觉得,但景儿更觉得,辛苦的是父皇。将士们守卫父皇安危,父皇守卫的,是天下百姓的安危。这把金剑,该由父皇收下!”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吐槽役九皇子 虽然接到了系统的长期任务,这次春狩的表现会影响到自己的奖励,但除了展示玉将军外,夏景没准备出风头。 这风头也没法出,春狩是狩猎,他小胳膊小腿,连小马驹都骑不了,何况在大地上奔驰追寻野味? 他没料到,自己明明不准备出手,机会却像一个偏爱纯情少年的渣女,不知廉耻地贴了上来。 群臣借用春狩,与康宁帝进行话语权和意识形态的交锋,皇子们或加入敌方,推波助澜,或事不关己,一点儿不出力,康宁帝别无他法,将焦点转到了夏景身上,准备用孩童冲淡这次交锋。 冲淡交锋或许不算一次失败,但绝对不算一次成功。 而夏景的话,让康宁帝不算失败的失败,成了一次小胜。 四皇子宁知行立即跪下:“九皇弟所言极是。” 其他皇子也纷纷跪下。太子和群臣,面对这场面,也不得不跪在地上,吹嘘康宁帝的功业。 宁雪念和宁思思跪在夏景身侧。宁雪念迷迷糊糊,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道大家在夸父皇,跟着傻笑。 宁思思看了眼夏景,感叹这个弟弟的聪慧。她又想到夏景送给她的野兔,不禁向身后看了眼,野兔在笼子里关着。 宁高祥昂着头,很骄傲,觉得夸了康宁帝,就是在夸自己。 康宁帝笑呵呵的,抬手让众卿平身。他心中的郁结散去,更欢喜自己在与群臣的长期较量中,赢得了一小局。 转过身,他看帮自己掰回局面的九皇子,觉得顺眼多了。 他收起了金色短剑:“这东西的确不适合你。你快要到上书房读书了,从静怡轩过去路程不远,就赐你一座步辇,省去奔波之苦。” “谢父皇!”夏景行礼。 步辇就是没有顶只有座的轿子,若说轿子是小轿车,能挡风挡雨,那步辇就是摩托车,避不开风吹日晒。 宁氏王朝素来以勤俭为重,没有特别的允许,就算是皇子,也不能用步辇。这赏赐,可以说很实用了。 而且,还有意外之喜。 【慈爱度:55→57】 暴涨2点!在康宁帝身上,算是重大突破了! 只不过,那+10怎么没了?虽然知道临时好感度短暂,但康宁帝的格外短。 “你们也不错,只是比起朕当年,还是差了些。”康宁帝看向剩下的三小只,“朕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弯弓搭箭了。” 这是吹嘘呢。弯弓搭箭或许确有其事,但能不能拉满,能不能射中,就在不言中了。 “雪念,你与九皇子猎得一样多,你可有想要的?”康宁帝决定将剩下三个孩子,也稍稍赏赐。 这是一种不满的讯号。弟弟妹妹们得了赏赐,几个大皇子反而没有,当然是做错了事。 宁雪念没想到康宁帝会问自己,惊喜地看向夏景。 夏景困惑。康宁帝问你,你看我做什么? 宁雪念说出在心中压了许久的愿望:“父皇,我也想去上书房。” 上书房是皇子的上书房,与公主无缘。宁雪念早听说了夏景要去上书房的事,心中琢磨了好长一阵子了。 她盯着父皇的脸,希冀康宁帝能爽快答应。 换做别的宠爱公主的皇帝或许可以,但康宁帝不行,他从不宠爱任何人,他不喜欢有人坏了自己的规矩。 康宁帝皱起眉,宁雪念的心沉了下去。 “可是在坤宁宫里受了委屈?”康宁帝问。 所有公主,都在坤宁宫接受女官的教导。 宁雪念摇摇头:“景弟弟去了上书房,我也想……” “上书房是学习四书五经的地方。”康宁帝打断了她的话,看向臣子队伍,“朕记得,云嫔入宫多年来,还未回过秦家,难得近日你舅舅在京城,下个月初便出宫省亲去吧。” 康宁帝不准备与宁雪念拉扯,定下了另外的赏赐。 宁雪念听出了事不可为,低头应下:“谢父皇。” 夏景心中一啧。出宫省亲,看起来是赏赐宁雪念,实际上,是对秦家的拉拢。 他趁着康宁帝不注意,往宁雪念身边挪了挪,用指尖碰了碰女孩的手背,安慰她。 宁雪念扯出一个笑容。 康宁帝看向了宁高祥。 对这个孩子,他不准备问,甚至不与宁高祥直接对话,而是吩咐徐忠德:“送些绫罗绸缎,到颐和宫里。” “诺!”徐忠德为七皇子默哀。康宁帝听了小报告,心中不喜,这是暗示七皇子只会享乐了。 宁高祥欣喜叩谢,没听明白康宁帝背后的意思。 “你呢?”康宁帝最后看宁思思,语气远不如刚刚好。 宁思思低着头,不敢与康宁帝对视。 她说道:“父皇,我可否养那只野兔?” “哦?”康宁帝的眼神宽和了些。 这六公主没直接提要求,加了‘可否’这个词,倒是个懂事的。 “那只野兔呢?”康宁帝问。 太监端来笼子,徐忠德打开笼盖,捧着野兔,来到康宁帝身前。 野兔叼着一根草,呆呆地望康宁帝。 康宁帝摸了摸野兔的脑袋:“宫里有一只煤将军,兽园又有一只玉将军,而你,便叫石将军吧!” 他收回手,叮嘱徐忠德:“看好了,回去后送往颐和宫。” “谢父皇!”宁思思跪在地上。 她欣喜地看向那只灰兔,又瞥了眼夏景。 处理完这场意外百出的小比试,康宁帝筹备起正题。 群臣和皇子们各司其职,礼部的官员按规矩设好祭台,摆上祭品。 早春的风还有些冷冽,吹过荒野,草木恭敬地向天空叩首,苍茫的号角是递向上苍的信纸,肃穆的祝词混在号角声里,随风飘荡。 夏景看着,听着,心渐渐平定。 夜降临了,一处处篝火照亮了营地,照出菜肴和人影。 夏景和宁雪念第一次在野外、在夜晚用膳,比起桌上的菜肴,更在意四周的黑暗。 夏景讲了一个鬼故事,吓得宁雪念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宁思思和宁高祥的席位就在两人身旁。 女孩听到了夏景说的故事,缩了缩脑袋,男孩学着哥哥们,向群臣敬酒,自认为表现极佳,优雅尊贵,十分得意。 用完膳,夏景拉着宁雪念,在野外瞧了会儿漆黑的荒野,进入帐中休息。 春狩第三日,大军回返,康宁帝与皇子群臣,一边行军,一边捕猎,所得猎物,一层层赏赐。康宁帝捕的赏给皇子和大臣,皇子和大臣捕的,给地位低些的臣子,垫底的臣子,又赠予亲随。 第三日晚,他们在城外的庄子歇息,第四日清晨,回到京城,回到了后宫之中。 春狩中发生的事,在后宫中传播开来。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 春狩归来最喜悦的,当然是康宁帝。 不只是因为春狩中的赢,还因为祭祀前得到的那个消息。 燕国战败,这是康宁帝登基以来取得的最大战功,能极大打压文官们的气焰。 皇帝的功绩不外乎文治和武功,在王朝中后期,文治指改革,武功一如既往指战事。改革易生动乱,若没有武功威望加持,被改革动了刀子的世家大族,就会煽动叛乱。 现在,有了余州和燕国的两次大胜,康宁帝在政事上,可以大刀阔斧一些了。 回到养心殿,他想着接下来的谋划,想着压制世家解放民力的未来,心中激动不已。 徐忠德看出康宁帝高兴,适时上前,道:“万岁爷,给九皇子的步辇已经备好了,可要现在送去?” “是紫竹?”康宁帝问。紫竹坚固透气,是最好的材料,比木制好得多。 康宁帝这一问,是防止徐忠德用次品糊弄静怡轩。这可大大冤枉了徐忠德,若不是怕康宁帝不肯,徐忠德还想把他的龙辇送过去呢! 得了徐忠德肯定的答复,康宁帝点点头,又道:“再加些东西,送过去。” 至于加什么,就任由徐忠德发挥了。 这就是在适当时候提出话题的好处。康宁帝一高兴,赏赐就多,相反,在康宁帝不高兴时提的,就容易发生波折。 “诺。”徐忠德吩咐徒弟李狗儿去办。 夏景刚回到静怡轩,没多久,司礼监的人到来,抬来了一个步辇,两箱时下要用的器具。 “景儿在春狩里表现得真不错。”娴妃摸了摸夏景的脑袋,喜悦道,“那步辇,只有太子和你三哥哥有一驾!” 夏景点点头,心思却在别的地方。 他后退一步,看看娴妃,又看看萧月。 娴妃不是刚来的,清晨,夏景回到静怡轩,娴妃和萧月一齐从屋子里走出来迎接他。显然她们一早就在一起,说不定昨晚就在一起了! 她们的关系,在夏景不知道的时候突飞猛进。 证据是娴妃的人际界面。 【亲密度:69(+15)】 这括号里的临时亲密度,不用想,定是因为萧月! 萧继达平叛余州,将康宁帝的大麻烦捏死在幼苗期,夏景才得了个+10,现在娴妃居然有+15! 不错不错,继徐忠德之后,阿母也有了主观能动性,距离他躺赢的日子不远了! 夏景先到萧月怀中,补充了‘阿母贴贴’,随后扑到娴妃怀里,撒起娇来。 他打开系统界面,春狩奖励还在结算中。这种奖励,计算的是影响力,得等后宫嫔妃和朝堂臣子反应一会儿。 春狩赢家是康宁帝,但mvp是夏景。 想着低调,机会到手,他还是稍微浪了一把。没办法,不管浪不浪,夺太子头名这个梁子都已经结下了。 夏景期待,这次可以开出什么奖励。 他又思索,以自己的年龄和太子的性格,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事来。唯有太子的狗腿们,可能会投来敌意。 夏景好歹是个皇子,不惧那些狗腿。在后宫中,他现在简直是不败金身,母亲是淑嫔,母亲的姐妹是云嫔和昭仪大圆满即将突破的伊昭仪,师从四大妃之一的娴妃,还与宗门太上长老尤太后有交情,有一个去隔壁大宗门联姻的好姐姐。 就算惹到康宁帝,只要过错不重,都得是康宁帝忍着! 夏景之前没怎么想过,今天一盘算,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来我已经如此厉害! 不过,自身的能力和势力严重不足,不像是主角,而像是背景极硬,被主角打了会冒出一个个宗门高手追杀主角的纨绔子弟。 夏景叹口气。这身体长的太慢,难以发展势力,距离四岁都还差一个月呢。 目前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奇妙道具了。 这奖励怎么还没结算? …… 慈宁宫中,尤太后听雨荷说了春狩的事,点点头,选取一些写入信里,准备送往北真。 安明宫中,端妃又砸了一只花瓶。 嘉元宫中,敬妃和大皇子很平静,只是问了答了春狩的一些细节,话题便转到了别处。 坤宁宫中,殷皇后挥手让宫女太监离开,坐在太师椅上,摇了摇头。 太子宁纯祐跪在下方:“儿臣愚昧,惹了父皇不喜,还请母后责罚。” “起来吧。”殷皇后站起身,扶起太子,“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儿臣不知。”太子回答。 “唉。”殷皇后深深叹息。 颐和宫中,柔妃同样叹息。 “他抓十一只,你们加起来才抓了一只?宁雪念也能抓,你们抓不得?”她看着下方的两个孩子。 早知如此,她定不会让两个孩子参加春狩。她想着,四个孩子蹦蹦跳跳去春游,欢欢喜喜吃野味,顺便在康宁帝面前刷一刷存在感。结果比试起来了!而且夏景一枝独秀,宁雪念也得了大好处,就她的两个孩子,完全成了陪衬! “他们会用弹弓,母妃,我今日起也要学弹弓!”宁高祥握紧拳头,自觉丢了面子,辩解着。 “得了吧,”柔妃摇摇头,“练不了几天,你就会嫌苦了。” 她看向宁思思:“思思倒是不错,得了一只小兔子。” 她招招手,抱宁思思在怀里,逗了逗女儿手上的灰兔子。 “石将军,真是个好名字。”她夸奖道。 宁思思露出笑,张口要告诉母妃,石将军是景弟弟打伤,让给她的。 话出口前,她合上了唇,想到母妃对静怡轩的敌意。 “我也猎了一只兔子,不过忘了求父皇给我。”宁高祥瞪了眼宁思思。 “你刚刚还说自己怎么弄死那只兔子,怎么,让皇上给你带回颐和宫埋了?”柔妃戳破宁高祥的假设,“输了便输了,多想想下次如何赢。” 宁高祥还想再说,柔妃揉了揉额头:“我乏了,你们也下去歇息吧。” 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柔妃发出更深的叹息。 贴身侍女小心问:“娘娘怎么了?” 柔妃讥笑:“他那只叫玉将军,我家这只,叫石将军。” 玉与石,谁贵谁贱,一看就知。 侍女不敢回话。 “罢了。他招人喜欢是他的本事,到底是思思和祥儿的弟弟。”柔妃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由生出些别的想法来。 要是她当初要的是景儿,而不是祥儿…… 她甩甩脑袋。她近来设计,想让夏景感受到颐和宫和静怡轩的参差,生出怨念,结果,她竟自己感觉到了这种参差来!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了!(二合一) 宫内的消息要比宫外传得快,等各个嫔妃消化完,宫外的群臣们才收到了春狩情报。 以夏景的游戏经验,奖励应该在晚上结算。 他走入西配殿,这里被改造为了练功场所,他不常来,宁晚君将水云殿留给了他,那里的设备和空间都比西配殿好得多。 平日只有忍冬和小田子会用西配殿,夏景见不到两人,所以进来瞧瞧。 两人果然在里面,小田子在里面打拳,忍冬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舞剑。夏景的脚步轻,没惊动小田子,但瞒不过忍冬。女孩扭头看夏景,见男孩靠在墙边观看,于是继续挥舞长剑。 她用的是未开锋的长剑,这种剑每一柄都刻有编号,在司礼监那边登记在案,每月抽查三次。宁晚君神通广大,也只弄到了三柄,都放在水云殿里。 剑长四尺,对一个9岁的女孩来说,简直是一柄巨物,立在地上,剑柄可以到达她的脖颈。 举着这么一柄剑挥舞,女孩气势非凡。 夏景心想,在拳脚上,自己是胜过了女孩,但比兵击的话,用不了几招,女孩就得跪着求他别灭自己九族,不对,她已经没有九族了。 练完一套剑,忍冬跪下,向夏景请安。 小田子这才发现了夏景,忙跪下请罪。 夏景向前两步,走到忍冬面前。女孩一头黑发散在脑后,简单用红绳束着,许是染得不认真,发梢显露出些许红意。练剑途中,几缕发丝逃脱了红绳的纠缠,被汗水浸湿,粘在女孩的额头上。 夏景拨开那一缕发丝,露出女孩姣好的脸,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流下,在颈项上划过优雅的曲线。女孩的眼淡淡的,看着夏景。 小宫女一直没服他。若是别人,在见到他的瞬间就跪下了,哪敢继续把剑练完,神色也不会如此平静。 “明天起,陪我练剑。”夏景对忍冬道。 “诺。”女孩应下。 “起来吧。” 他拿起一旁长剑,入手沉甸甸的,挥舞起来定然格外吃力,女孩居然能持着演练完一套剑法。 游戏里有名有姓有剧情的角色,都有一两个长处,忍冬这个亡国公主,强就强在武艺上。 前世,剧情进展到收服匈奴,忍冬混在匈奴舞女中,红裙摇曳,烛光明灭,极尽妩媚,当她踏着舞步上前,巧笑倩兮,没有玩家不为这一幕沉迷。 随后就是游戏制作组的恶意,妖娆的舞女忽然化作了冷面的刺客,红裙一晃,晃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刺向玩家。 要是玩家此刻的手不在键盘上,没能及时按下闪避,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个鲜红的‘死’。 前世不少玩家在这破防。这一段剧情不能存档,回档得重新打一遍匈奴战役。 这也是个极好的例子,让玩家明白美人计的可怕。 夏景没上当,但因为事发突然,花了一秒反应,差点儿没来得及按下按键,狠狠吓了一跳。 想到这里,他起了坏心。 他猛地一扭手腕,长剑裹着寒光,刺向女孩的脖颈。 女孩吓了一跳,向后两个翻滚,与夏景拉开距离。 翻滚途中她反应过来,爬起身,看着大笑的男孩。 皮这一下很开心,也算报了前世的仇。夏景将长剑丢给忍冬,转身看小田子。 这时候,他才发觉了小田子的异样。 小田子的一边脸肿了起来,像夏日御花园的蛤蟆。 夏景惊愕:“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 小田子捂着脸,羞愧地低下头。 小田子虽然不怎么机灵,但很听话,能让他忍着不说的…… 夏景看向忍冬。 女孩低着头,擦手上长剑,动作慌乱。 “怎么回事?”夏景沉声问。 忍冬悄悄抬头,看了眼男孩的面色,心中一惊。 平日里,男孩总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比斗时,被她打了也不生气,此刻却冷着脸,看不出一丝嬉闹模样,那凌厉的目光,只是扫过一眼,就让她发憷。她有些害怕,也有些委屈。 她到底只是个小女孩,抗不过夏景的威压,跪在了地上。 她小声道:“他要和我比试,我没收住手。” 夏景又看小田子。 小田子头抵地面:“回小主子,是忍冬姑娘说的那样。” “你为何要和她比试?”夏景追问。 他知道,小田子不是个会主动挑事的。 小田子慌张起来,连连磕头,他被打了,却好像做错了事一般。 “是奴才对忍冬姑娘心怀不满,请小主子责罚。” “为何对她不满?” “奴才觉得……忍冬姑娘有些僭越,那剑是大公主留给小主子的,不该是她想拿就能拿来的!”小田子没说全,除了这件事,还有许许多多此类的事。 夏景瞧向忍冬,女孩低着头,躲避他的目光。 面上不动声色,夏景心中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同室操戈,原来是这么回事,下属多了,恩恩怨怨就会复杂起来,不起冲突才不正常。只要维持在一定规则内,就不算大事。毕竟堵不如疏。 夏景没想到的是,小田子也瞧出了女孩对自己的不恭敬,而且因为这个和女孩约架。 这小田子倒是有做纪律委员的潜质,只是实力太弱,一个成年男性,也习了几个月的武了,居然没打过一个9岁小女孩! 夏景心想,小田子的资质还是差了。这个资质不是说躯体,至少现在,小田子的力量应该比忍冬强出一些,年龄上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 小田子差在对招式的领悟上。 宁晚君将小田子送入御马监,想让小田子发展发展。现在看来,小田子能发展的有限。御马监是宫中重要的武力机构,连司礼监都不太管得着,静怡轩更是影响不了,想在御马监出头,只有靠小田子自身的武力。 “起来吧。”夏景对两人道。 忍冬大小也算是个亡国公主,那些‘僭越’只在核心问题外,夏景原本不在意,但小田子一提,的确也该管一管。 不过,这个管,需要一些技巧。 夏景走到小田子身旁,拍拍他的腰:“忍冬不是静怡轩的宫女,是大皇姊留下的,用水云殿的东西自然不用与我说。” 抬出宁晚君,小田子顿时没了意见,既然忍冬不是静怡轩的人,他当然管不着。他又跪下,这次,是说自己‘僭越’了。 忍冬在一旁听着,未有逃脱惩罚的心安,反而感到惊慌。 公主临走前,明确说将她送给了九皇子,九皇子现在不认她,她又该往何处去?水云殿已经是个空殿了!她岂不是成了无根的浮萍? 夏景看她眼中的动摇,知道自己的计策第一步成功。 至于下面一步,嘿。 夏景拿出药箱里的药,唤小田子上前,为他涂药。 虽然自己已经涂了一回,但小田子还是分外感动。同样的药膏,小主子涂的就是不一样,这触感,这疗效,起码是他自己涂的十倍!他感动万分,忠诚度都上升了一点。 “我准备用玉将军,往北真送几封信,小田子,你练武是得了大皇姊的恩情,你也写一封,明日交给我。”夏景收起药,对小田子道。 他转身,又看忍冬:“忍冬也如此。” “诺。”两人应下。 走出静怡轩,夏景又去一趟永华宫和观澜斋,宁雪念和宁知行也答应写一封。 最后翻墙进慈宁宫,夏景问了尤太后。 “呵,小心你那海东青一去不归。”尤太后拒绝,并发出嘲讽。 “那就让它待在草原,草原是玉将军的家,能归家当然是好事。”夏景意有所指,说完就跑。 尤太后果然发怒:“抓住那个小混蛋!” 宫女太监哪里追得上夏景,雨荷回来禀报,九皇子已经逃出去了。 尤太后揉揉额头,沉着脸思索男孩的话,片刻,噗一声笑出来。 雨荷惊愕地看太后,以为太后娘娘被九皇子气疯了。 尤太后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哪里会因为夏景一句话而恼怒,刚刚的气恼大半也是装的。 她叹道:“那小子倒是记仇。” 慈宁宫和静怡轩哪有仇,这仇,是从水云殿,从宁晚君那边继承来的。 这个世界上最难继承的就是仇恨,便是最亲最密切的友人和家人,都难以将仇恨延续,更别提只是小仇小怨。 尤太后忽然有些羡慕,她站起身,到书房里,用毛笔做鞭子,粘上墨色的辣椒水,在纸上狠狠鞭笞。 「你留下那个小混蛋,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哀家今日就饶了他一回。你可知他今日……」 逃回静怡轩,夏景瞥了眼尤太后的人际界面。 【慈爱度:58→60】 他瞪大双眼。 怎么还涨了! 他知道尤太后不在乎这点儿放肆,但只觉得慈爱度不会跌,这种反过来增长的情况,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慈爱度到60,已经是很有交情了。比得上关系一般的祖孙。 以后惹了事,不用他去恳求,尤太后就会主动出马了。当然,只限于不太严重的事。 要是把夏景丢出去能换来大的利益,尤太后也不会犹豫,就像宁晚君一样。 不知道尤太后对宁晚君的好感度有多少。 去往水云殿练了会儿武,初步学了剑,夏景回到静怡轩。 晚膳时候,系统终于弹出了结算界面。 【你在春狩中表现出众,赢得了康宁帝的目光,赢得了少量臣子的关注。】 与大型任务不同,这种连环小任务,最高的评价就是甲,奖励应该是三项选一。 夏景向下看,果然如此。 【任务评价:甲】 【请于下方三项奖励中,选择一项】 【一、藏宝图(黄金千两)】 【二、愿望纸鹤】 【三、汗水琥珀(可指定)】 首先去掉黄金千两。他是皇子,金钱对他的用处不大,除非庞大到国家预算级,不然选了都很亏。 愿望纸鹤是老朋友了,留作备选。 汗水琥珀…… 夏景啧一声。 【汗水琥珀(可指定):包裹着汗水的琥珀,蕴含着时间和刻苦的力量。使用后,可以获得一个方向十年专研的经验。方向可指定。】 通俗来讲,就是提升技能经验,不过,只是提升思想经验,不能提升肉体强度,也不能用在奇技上。 夏景思索,自己现在可有需要提升的地方? 要是能提升一下政治斗争经验倒是不错,但是没有这个方向可以选。 剩下的,武学?文采?这些有用是有用,但有用在以后,现在的用处不大。 迟疑片刻,夏景还是选择了汗水琥珀。 他不准备自己用,而准备给小田子。御马监是个重要的地方,宁晚君对小田子的安排很合适,无奈小田子武学资质不高,看起来发展很有限,只能他这个小主子,给小田子上点外挂了。 习武的资质,主要体现在两个部分,一是对招式的领悟,二是耐药性。 是的,耐药性。每个人对药浴的吸收程度大差不差,没有本质的区别,同一类药浴方子,定是越用效果越弱,拼到最后,除了看谁还有秘传的药方,就是看谁还能一直提升。 除了极少的耐药天才,基本大家都一样。 唯有对招式的领悟,能明显的、大幅度地拉开习武者的差距,甚至超过耐药性的差距。 就像游戏里的菜鸟和高玩,简直天壤之别。 而汗水琥珀,可以给小田子平添十年的游戏经验。 这十年是没水分的十年,大约抵普通人的二十多年。 足够小田子脱颖而出了。 当然,不能直接给小田子。 夏景看向小田子的界面。 【忠诚度:84】 小田子习武时,忠诚度突破了80,到现在,一个冬天过去,到了84。 进入80后,上涨幅度变缓了许多。 正好借着这汗水琥珀,大力提升一波。 不需要到达90,只要能接近90,那就是忠心耿耿了,若要类比,大约是关羽对刘备的水平,身在曹营心在汉,保护嫂嫂把家还。 到时候,一些事情也能放心地交给他去做。 用完晚膳,夏景又琢磨了片刻,有了打算。 半夜,他突然起身,要去院子里看星星,守夜的宫女不疑有他,轻手轻脚得帮九皇子穿好衣服,到院子里逛了一圈,路过小田子睡觉的耳房。 夏景的衣裳下面,捕梦网的珠子微微发亮。 小田子的梦境到手了。 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夏景悄咪咪的看起小田子的梦。 他从未见过这么无聊的梦。 起床,干活,和九皇子请安,去御马监练武,被师傅骂,吃饭,练武,回静怡轩,盯着忍冬生闷气,吃饭,睡觉。 好家伙,这哪是梦,这是社畜的生活写照啊! 夏景想到了不堪回首的过去,肝有些疼。 以后对小田子好一点。 他提起羽毛,在珠子上戳了一下,将梦境修改。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田公公的诱惑 夏景想,这次梦境投放,要达成三个目的,和萧继达那次一样。 一、给出汗水琥珀,二、增加小田子的忠诚,三、给自己增加些神秘色彩。古往今来,所有皇帝都喜欢,都不会拒绝的,就是神化自己。 虽说封建迷信害人不浅,但是封建迷信是真的好用啊! 除了这三点,夏景还有一个想法。作为自己手下的头号大将,小田子的主观能动性太差,太拘谨以及太咸鱼,缺少野心,就像前世体制里躺平的年轻人。 这怎么能行,自己这个九皇子都没躺平! 何况,想要在御马监发展,没有野心可不行。 遵循这四个要点,夏景完成了梦境修改,珠子碎裂,梦境化作一丝微弱的光,穿过漆黑的夜幕,钻入耳房,趴在小田子的额头,散作一团光点。 …… 小田子早已忘了自己的本名,姓谁名谁,家住何处,父母何在,这些过往的记忆全都埋藏在尘土深处。 如果他愿意,挥舞一把铁铲,吭哧吭哧挖上许久,也许能找到一些记忆化石,或许还能发掘出一座保存完善的记忆陵墓来。 但他不愿意,若那些记忆美好,怎么会埋藏在尘土里?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他趴在尘土上,嗅到疲惫和饥饿的腐臭味,用脚夯实了泥土。 他过过苦日子,很苦很苦,所以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甜很甜。他有一个可爱的小主子,虽然经常吓唬自己,有一座温馨的家园,里面的同伴都很和善,还有一个未来可期但仍需努力的发展路线。有了这样的生活,他还要奢求什么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偶尔,他也会有些忧虑,有些忧郁。尤其白日里的事,让他臊得厉害。一个大人,看不惯一个小宫女,约架还输了,害得九皇子担忧,真是不成体统! 下午,他顶着肿着的脸,到御马监习武,师傅问完他,将他狠狠骂了一顿,安排他加练。 他更加感觉到了自己的平庸。 他带着遗憾入睡。 睡醒,他像往常一样起身,穿好衣裳,推开房门。 “干爹!”四个小太监涌进来,架起他,像木偶一样摆弄。 一个举着毛巾,帮他洗脸,一个持着梳子,为他梳头,一个捏揉捶按,为他活络肌肉,还有一个谄媚恭维,不停说着漂亮话。 摆弄完,四人端来早膳,太史饼绿茶饼红豆饼、八珍糕云片糕绿豆糕,还有一碗燕窝用来漱口。 吃完,他到御马监,又一群小太监围上来,喊他干爹求他指导,他随意指点两下,小太监们如获至宝,武功突飞猛进。临了,有小太监跪下,哭着问干爹怎么没有骂他们,是不是他们的资质太差,干爹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只能回忆师傅骂自己的话,将小太监们骂了一顿。他们喜笑颜开仿佛得了夸奖。 午膳在御马监吃,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完处理政务,看着平日里气势非凡指手画脚的公公们,对他卑躬屈膝像一只京巴,汪汪叫着求他行个方便。 他迷迷糊糊地应付。 日轮快落下了,他在众人的欢送中离开御马监,恍惚着回到静怡轩的门前。宫女对他说,小主子要见他。 他跟着宫女走入门内,四周却陌生的很,他们弯弯绕绕,走了好长一段路。 静怡轩有这么长,有这么大吗? 抬起头,看四周装饰,居然金光闪闪,这——是皇帝寝宫才能用的啊! 到了一处房间,宫女推开门,让他进去。 他忐忑走入,宽阔的大殿里,一个十七八岁,穿明黄长衫的少年坐着,低头看书,在少年脚边,一个红色长发,穿红色宫裙的少女,正为少年捶腿。 少年和少女是谁,自家小主子呢?他环顾四周,找不到九皇子的踪迹。 “今日过得可舒坦?” 少年忽然开口,吓了他一跳,忙跪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少年是谁,但一定是权势滔天的存在,这座大到离谱的宫殿就是证明。 “舒坦。”他回答的同时,想到今日的经历,想到小太监们崇敬的眼神,想到公公们谄媚的笑。 他补充道:“舒坦极了。” 他听到书页的翻折声,少年笑了一声:“可惜,你没有资质,这舒坦,与你无缘。” 声音在大殿里飘荡,化作失落,缠绕着他。 他的脸白了。是的,刚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是权势者的生活,只有武功出类拔萃脑子灵活还有主子罩着的太监,才能享受这种地位,这种待遇。 他感到不舍,感到不甘,但他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他就是那样平庸。 他察觉到了这是梦境,这不可能的事只会发生在梦里。他将不甘和愤怒投射在少年身上,气愤少年让自己体会到了权势的妙处,又残忍地告诉自己真相。 他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少年,少年放下了书卷,笑着看他。 他愣住了。 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尽管因为年龄的不同有着变化,但他对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小主子!”他福至心灵,向少年叩首,“求小主子教教奴才!” 一阵寂静后,脚步声响起。少年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这才发现,少年没有影子。 少年卷起书卷,在他头上敲了三下:“回去吧。” 小田子一惊,猛地睁开了眼,日光刺入他的双目,世界一片白茫茫。 捂着眼,等视力恢复,他看四周。普普通通的耳房,普普通通的自己,打开门,空荡荡的,没有小太监涌来。 是梦。 他失落地坐在床铺上,笑自己痴心妄想。 长长叹出一口气,他拍了拍脸。梦醒了,该回归生活,他已经比以前过得幸福多了!他想,今日起晚了,得去小主子面前谢罪才行。 他快速整理床铺,叠好被子,手触到枕头,感到一片凉意。 一枚小小的琥珀,静静躺在枕头下面。这不是他的东西。 他想到梦境的最后,成年的小主子敲了三下他的脑袋。 那难道就是在暗示,东西在脑袋下面? 他轻轻捏起琥珀,手稍微用力了些,琥珀就化作了碎屑,消失不见。 他惊叫一声,捂着脑袋,摔倒在地。 夏景让煤将军送去了琥珀,正在等待,听到小田子的声音,立即赶到。见小田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吓了一大跳。 游戏里用汗水琥珀,只是大幅度消耗精力,没听说会晕厥啊。 不过,大幅度消耗精力,导致晕厥也不奇怪。 让太监将小田子抬起来,放床上,夏景又派出一个太监,去太医院摇人。 虽然知道小田子不会有事,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太医院里,许久没能上场的文道生欣然领命,过来给小田子瞧了瞧,开了个补气的方子。 “多谢文太医。”夏景笑道。 旁边太监送上碎银。 接过报酬,文道生殷勤地道谢。 他感叹,半年前,自己还不太情愿为九皇子医治,觉得掉了面子,现在,静怡轩唤他看个太监,他都得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莫欺少年穷的道理,文道生是懂得,但这九皇子也不是少年啊!一个幼童,竟也能如此! 他又想,这才半年便如此了,再过些时日,该不会还有提升吧? 皇子往上是太子,嫔往上是妃,这些位置都有人占着,轻易升不了。 (本章完) #安利名场面##我在星际重著山海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惹尘埃。”也只有此诗能描绘我此刻的心情。 好不容易和队友完成任务,领了奖赏,返回途中却遭暗杀,花费了六枚微型导弹才捡回大家的性命。 队长说我败家,上次杀个触手怪,十万发子弹被我 “突突”没了。可他哪里知道人命大于天,为了大家的性命,我啥都可以豁出去。 “老师,我明天请一天假。”请完假,做饭去医院看望姑姑。塞给护工小费,问完情况找主治医师。 沈钧奕坦白地说:“初见,还是我三年前的话,不要再治了,你姑姑是绝症。”他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点心疼和同情,卖了房子,结果姑姑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沈医师,一定会有办法的,麻烦你了。”我恳求道, “只要有一份希望,我都会去试试。” “唉,好吧。”听到对方应允,我很开心。…… “初见,听说空桑可以治疗你姑姑的病。” “太好了,”听到希望,我几乎跳了起来, “沈医师,哪有?” “异兽森林。”对方沉默了一下, “不过它跟血麒麟是伴生,一百万株血麒麟可能才有一株,而一年才长十株左右血麒麟。并且有凶兽守护。”其实沈医师很想说这万分之一的几率就当于是没有,不要白费力气。 可又不忍打击。 “谢谢沈医师。”听完之后,我立刻行动。悄悄去协会领取被大家嗤之以鼻的任务。 “初见,你怎么背着我们接任务?”队友发来消息。 “我想着在家没事就去看看,这是我自己领的,大家不用去。”我要隐瞒真相,但也不想牵连队友。 “你确定一个人去没问题?” “嗯,放心吧,去去就回。”大家在群里都能看到我的回复。翌日,我向飞行器走去,突然愣住。 “小初见,你可不能丢下我们。” “就是,咱们是一个团队。”看着大家备好的装备,我忍着内心的感动,洒脱一笑:“那就都上机吧。” “啊,异兽森林这么远啊。”看到地图,我愣住了。 “你以为呢。”队友哈哈大笑。我终于明白 “这么远,概率又低,谁傻了才会去接这个任务。”的含义,为了姑姑,傻就傻呗。 ……异兽森林上空。我看到地上有一株草行植物在跑,一只大鸟猛然俯空而下抓住地上奔跑的火红色小兽后腾空而起,一只翅膀没有羽毛的白色老虎在飞行……红瞳对视,我呼吸停滞。 等它消失,我才缓了一口气:异兽森林还有多少奇奇怪怪? 第九十六章 驯服小宫女计划 什么太子、妃子,那是皇上和太后! 小田子醒来,回忆梦境的内容,越想越是心惊。 那大得离谱的静怡轩,分明就是养心殿!那穿明黄衣裳的少年,分明就是未来的万岁爷! 那到底是梦,还是神皇的召唤?小田子分不清。 但他知道,自己脑中多出的经验格外真实。 身边无人,他起身打了一套拳,本来晦涩的部分行云流水,本来僵硬的肌肉——还是僵硬。 经验在记忆里,身体还得自己练习。 他又回想师傅的教导,竟觉得师傅的拳法也不过如此。 有这经验,剩下的只有苦修了。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成为御马监里的后起之秀,掌握权柄。 梦里的小主子,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 小田子心潮澎湃,不只是因为自己的未来,还因为——自家小主子未来可是入主了养心殿啊! 他已将那梦,认作了未来。未来的小主子召唤了他,给了他神秘的力量,让他能够更好地为小主子效力! 他又惊叹,总听说皇上是天子,是真龙血脉,却没有想到,这传言竟是真的! 若非如此,未来的小主子何以有这样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更加恭敬了。 【忠诚度:84→89】 涨了五点?中规中矩,没有惊喜。 主殿里,夏景看着小田子的人际界面,有些失望。 虽说之前想着,只要接近90就好,但谁不希望生活能给自己预料外的惊喜呢? 夏景抬手,准备关掉人际界面,忽然见到忠诚度那一栏发生了变动。 【虔诚度:89→91】 “……?” 好家伙,从政治胜利变成了宗教胜利! 游戏里,只有走宗教路线才会出现虔诚度,可宗教路线dlc当时还没发布! 这是让他提前玩上了? 正困惑,夏景听到门外的动静。 不是小田子,是宁雪念来了。 讨要上书房的名额失败,女孩回到永华宫,狠狠哭了一天,今天才收拾了心情,来找夏景。 女孩身后是露华。露华喜悦得很,一个公主进上书房有什么用?省亲才是真正的恩典,而且她是云嫔的贴身宫女,云嫔出宫省亲,她也能跟着出去逛逛。 “走,去玩弹弓。”宁雪念拉起夏景的手。 春狩里发觉了弹弓的作用,女孩本就旺盛的热情进一步加强。而且,景弟弟要去上书房了,现在不抓紧时间玩,以后时间就少了。 “对了,”她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叉腰道,“这是我口述,露华写的。” 这是给宁晚君的信。 夏景接过,放在一旁,想起来自己还没写。 先去把别人的收来,偷偷瞧两眼。 夏景小学时写作文,总喜欢瞧两眼别人写好的,再开始动笔。这不是为了抄素材,而是确认同学写的很烂,然后放心摆烂。 信放完,夏景牵起宁雪念的手,一起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枝头新生的嫩芽,遭了两个小魔王的难。 露华在一旁看着,打了个哈欠,扭头看过来的身影。 那是小田子。 “听说你病倒了?没事了?”露华问。 “那不是病,是上苍的呼唤。”小田子严肃道。 “……?” 露华摸不着头脑,刚准备问,两个孩子霍霍完嫩叶,要转移战场了。 她忙追上宁雪念,一手搂住女孩的腰:“公主,奴婢抱您!” 宁雪念伸手,搂住了露华的脖颈,心中欢喜。 小田子来到夏景面前跪下,神色肃穆,话语恭敬:“小主子,请上奴才的背。” 宁雪念看看小田子,又看露华,不欢喜了。 露华抱自己像抱煤将军,小田子跪着像战马祈求将军出发。孰优孰劣,十分明显! “重来!”宁雪念不依,要露华和小田子学。 露华无奈地重来,背起宁雪念,偷偷刺一眼小田子。 你卷个锤锤呢! 她以为小田子只是卷个上背仪式,却没想到,小田子是全方位地开卷。 九皇子一声快,小田子拔腿就跑,九皇子要小果子,小田子抱树就爬。弹弓射出的石子全部收回,保证九皇子弹药充足,路过御膳房当即拿两盒糕点,以备九皇子食用。 宁雪念看着羡慕,随后催促露华学习,露华被迫开卷,悲愤交加。 这些事不是说不应该做,但也不用这么认真,小主子都没催,你怎么就全力以赴了!露华想不明白,她从未如此痛恨一个勤劳的太监。 在后宫转了一圈,夏景收了宁知行和宁守绪的信笺。 观澜斋里,露华终于找到机会,靠近小田子。 她咬牙切齿:“你发什么疯呢!” 小田子不答,目不斜视,如同皇陵里的兵马俑。 “哑巴了?”露华骂道。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小田子皱眉,“当差时间,不要讲废话。” 露华瞪大了眼。就是在太后、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奴才,也不可能不偷偷懒,不说说话啊! 她觉得小田子是在针对自己,气得很。好,你要当好太监,我就盯着你,看你能不能每时每刻都在卷!你要是走神了没做到位,嘿嘿。 她死死看着小田子,从观澜斋到水云殿,又在宫里转了半圈回到静怡轩。 她的目光从不忿变成了惊疑,最后变成了恐惧。 小田子真的一点儿小差都不开,每时每刻都在为九皇子待命。路上有积水,他站着提醒,后面吹来一阵风,他用身子挡着,煤将军不知在哪打滚,脏兮兮地跑来,他抓住,用胸前的衣裳擦干净,再递给九皇子。 还好,七公主不机灵,没发现小田子的卷,所以没有如此要求她。 露华庆幸完,祈祷小田子只是一时兴起,千万不要持续下去,万一公主反应过来,要她也开卷,那可要了她的命! 静怡轩门口,夏景和宁雪念道别,看着两人消失在拐角。 他扭头看小田子,小田子低着头,像虔诚的信徒。 他也察觉到了小田子的卷,还察觉到了露华的恐惧。 果然,封建迷信才是最好用的东西,忠诚和虔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不过,这虔诚有点太贴心了,换做忍冬来做还好,夏景不是很能接受一个太监如此体贴。 说起忍冬,驯服亡国公主的计划第二步,应该启动了。 他问小田子:“给大皇姊的信写好了吗?” “请主子责罚,奴才忘了!”小田子跪下身,要掌自己嘴,夏景忙制止。 “你早上晕倒了,忘了也不怪你,现在写去吧。”夏景挥挥手。 小田子回去了耳房,夏景进入书房,唤来忍冬。 他自己的信还没写。按人设,九皇子还没学写字,所以要由忍冬代笔。 (本章完) 21年开始看,一开始还是学生,衍生世界还看的是盗版呢,后来有钱了就开始追订,有四年了,算是陪我走完了大学到出国这段时光,不过我古龙国看到一半就放下了,因为想着攒一攒,现在不知道为啥不敢看结局,仿佛不看晓哥的故事就还没有结束,还有布布,阿姆,巴哈,棘拉,凯撒,莫雷,月神女,豪妹,咕噜,团长,圣女座,夏,这些角色他们一直在过自己的生活和冒险,还有那个打火机,以及每个世界那些boss,偷偷说一个秘密,其实我的口味分为轮回乐园前和轮回乐园后,我从那时候开始苏晓就是我心中理想的男主角了,杀伐果断,干脆利落,还有点小幽默,并且还是个近战,作为一个黑魂老as完美的符合我心中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力挽狂澜的形象,我半夜在大脑里生成情景助眠时基本上都是以他为模板的,我脑子里的晓哥会在我看过玩过的所有作品里出场并且砍爆一切,有崩坏前文明,法环,地狱之歌,黑暗之魂3,明日方舟,鸣潮,崩铁,等等,在变强的路上顺便拯救世界,这样真的很酷,第一次让我知道没有女主的这么好看,总之写这个长评其实是想在青春留下点什么,虽然很不舍但总归是要结束的之后我把全文补完后可能会找找轮回乐园的同人去看吧,虽然是代餐,但是能看到那些喜欢的角色总归是不错的。 第九十七章 兄弟,你真好吃 提起毛笔,铺开信纸,忍冬瞧夏景一眼,有点儿慌。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清楚自己在静怡轩里,在九皇子身边的表现绝对谈不上恭敬。 这份不恭敬一半源自第一印象。宰相门前三品官,初见一个边缘昭仪的皇子,她虽然没看低,但也没有高看。 还有一半源自她的不甘和矜持。她是迟国的公主,虽然迟国只是一个弹丸小国,虽然迟国已经灭亡。 她怕夏景向宁晚君告她的状。 她低估了夏景的修养。 “我说,你写,先打个草稿,写得潦草也没事。”夏景说道。 除非写行书草书,不然毛笔写字慢得很,夏景不想等。 他从最近的春狩说起,说玉将军的厉害,又提及宁晚君之前不信他的驯养技艺的事。 然后说到康宁帝的赏赐,说到上书房,说宁雪念的哭泣。 再由宁雪念谈到宁知行和宁守绪,并提一嘴尤太后。 忍冬越写越心惊。春狩上,臣子太子和康宁帝隐隐冲突?七公主居然想去上书房?四皇子沉迷木工倒不意外,三皇子沉迷玩具就很出人预料了。 尤太后种地的事,她也从未听大公主说过。 念叨完所有人,信笺进入尾声。 「……御花园里的水不冻了,打水漂能一连三个水花,树枝上的新芽全成了弹弓的靶子,希望它还能长出新叶子。大皇姊那边如何了?听说草原上有一种爬地菊,能开出满山的小黄花,真想见一见。静怡轩里的一切都好,除了那棵不知道名字的树,我让小田子摘了一片叶子,附在信中给你。」 念完,夏景看忍冬字迹,果然潦草得很。女孩拿出新的信纸,用楷书慢慢写上漂亮字,信最后,夏景用印泥涂了手,按了个掌印上去,又将一片小小的叶子夹在信纸中。 忍冬将信纸卷好,塞入金属筒。玉将军不是人,拿不了信笺,得用金属筒系在它的脚上。 小宫女松了口气。 九皇子提到了她,但几句话带过,没有打小报告。 她忽然有些愧疚,九皇子是个好孩子,她之前做的有些过分。 她高估了夏景的道德水平。 九皇子自己的确没写忍冬的过失,但不代表送到北真的信笺里,就没人提忍冬的事。 还有小田子的信没有收呢! 主殿里,夏景接过小田子的信,悄悄瞥了眼,果然一半都是告状。不过,比起昨日的约架,信中的文字有些克制。 这是小田子写的第二版,对忍冬的行为做了淡化处理。 不是他怕忍冬,现在让他和忍冬比斗,输的定是女孩。 小田子克制,是因为不得不克制。他想了一天,意识到,梦中那个为小主子捏腿的,可不就是忍冬嘛!虽然头发成了红色,肤色也深了些,但那脸型,分明就是忍冬长大的模样! 忍冬能为小主子捏腿,可见未来是好的,只是现在有点儿小问题,那么,言辞自然不用太激烈。 他悄悄看九皇子,疑惑未来的忍冬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是宫女还是…… 皇上的腿,可不是一个普通宫女就能捏的。 夏景将他的信塞入筒子里。天色已暗,夏景等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前往了兽园。 他将金属筒绑在玉将军的脚上,拍拍它的脑袋:“去吧,去北真,去大皇姊那。” 玉将军扇动翅膀,卷起尘土,向着北方掠去。 海东青的速度极快,夏景看着3d地图,它只用几个呼吸就离开了后宫,飞入了京城上空。 几个眼尖的百姓只觉得一道苍影闪过,等寻不到了,才意识到是一只鹰。 玉将军的旅程并不孤独,从京城到北真的信笺不少,一只只信鸽陪着它飞翔。 累了乏了,玉将军就抓一只信鸽,打打牙祭。 作为一只海东青,玉将军并不知道信鸽是个什么东西,只以为是一起飞的好吃的鸟。 等吃下一只,发现信鸽脚上的竹筒,它才意识到,这信鸽和自己是同僚。 急,把同事吃了怎么办? 本来桀骜的目光顿时变得忐忑,它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 在肇事逃逸和毁尸灭迹上犹豫了许久,玉将军啄下了信鸽的竹筒,衔在嘴里,又抓了一只信鸽。 吃一个同事是吃,吃一群同事也是吃。这送信的同僚肉质太鲜美,玉将军实在忍不住! 这只同事飞得这么慢,应该是中暑了,活不了多久,吃了吧。这只同事肥头大耳,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必死无疑,吃了吧。这只同事……看起来很健康,但一定有隐疾,吃! 进入北真地界,鸽子更多了,同行的吃没了,玉将军又吃从北真出发的。 日轮落下又升起,玉将军吃饱喝足,在上空盘旋,很快找到了目标。 宁晚君坐在王帐里,看着北真的地图沉思。正如九皇子情报里的那样,北真王行将就木,她威逼利诱,收服了北真王的身边人,以北真王的名义,掌控了王帐,掌握了北真王的嫡系力量。 但是嫡系之外的难以控制,甚至难以联络。 北真诸多领主们,与王帐若即若离多年,就连北真王全盛时期,也难以驱使他们。 宁晚君需要一个敲门砖,一个联络北真大小领主们的机会,而且,在这次联络里,得显露自己的威仪,获得他们的敬畏。这样,后面的工作才好开展。 “公主。”侍女慌慌张张,从外面跑来。 “说。”宁晚君抬起头。 “鸟!”侍女指着帐外。 鸟?宁晚君走出王帐,果然见到了一只鸟,而且是一只熟鸟。 那是她送给夏景的海东青。 玉将军走到宁晚君身旁,咔咔唤了声,口中衔着的若干竹筒,纷纷落在了地上。 宁晚君摸不着头脑,打开一个竹筒一瞧。 嚯,宁国一个商队写给北真一个领主的信。 再打开一个,更不得了,北真一个小领主写给宁国北疆老相好的信。 一共一十四个竹筒,都是北真和宁国的通讯,虽然没什么机密的,但也绝不是大众所知晓的。 宁晚君握紧了竹筒,猛地抬起头。 这不就是她需要的,在北真大小领主面前立威的机会? 只不过,一十四支还是少了。 “怎么回事?”宁晚君问玉将军,如何得来了这些。 玉将军咔咔叫着,做凶猛状,然后又跳到另一个方向,缩起翅膀,扮可怜。 宁晚君看明白了,这是说,一只猛禽盯上了送信的鸽子。 玉将军扮演的猛禽用力一抓,又一咬,随后玉将军扮演的信鸽倒在了草地上,吐出舌头,脑袋歪斜。 最后,玉将军扮演的玉将军威风凛凛,前来救援,杀掉了偷袭自己同僚的猛禽,从同僚爪中,接过了未尽的事业。 侍女看得很入神,愤怒又崇敬:“可恶的鹰,好棒的海东青。” 宁晚君啧一声。 不愧是那小子养的海东青,和他一样很不正经。 要说只有一个信筒,宁晚君勉强也就信了,这么多竹筒的主鸽,都遇上了猛禽不成? 没揭穿玉将军,宁晚君问:“他的信呢?” 玉将军抬起翅膀,伸直爪子,露出腿上的铁筒。 这姿势有些妖娆,宁晚君怀疑也是男孩教的。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拿下小宫女 海东青的飞行速度很快,只是平飞便不弱于高速上行驶的车辆,加上空域没有管制,无需绕行,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到了北真。 夏景通过3d地图,确认了它的抵达,本以为它过一天就能回来,却没想到,它在北真一连待了三天。 真被太后说中了,一去不归了? 调出玉将军的忠诚度瞧了瞧,确定还是80,夏景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难道是遇到了相好,流连忘返? 那情感好,最好多找几只,统统拐回来。 第三日早上,夏景通过地图,见到宁晚君的图标周围有许多人,似乎在举办宴席。 真好啊。他也想举办一个热闹的晚宴。 宴席结束,代表宁晚君的图标,又与宴席上的宾客一一会面,直到傍晚。 【亲密度:79→81】 “……?” 夏景摸不着头脑,怎么宁晚君那边举办宴席,自己这边的好感度涨了? 79的亲密度是宁晚君出宫前的,包含了夏景的卖萌和努力,再加上北真的情报。 玉将军的信刚到北真,夏景就盯着宁晚君的人际界面,希冀能有变化,但是并没有。79到80,不是一封信可以突破的,要么滴水石穿,要么得借助一点儿外力。 怎么过了三天,凭空涨起来了? 总不可能是玉将军勾搭别鸟,让宁晚君喜笑颜开吧? 第四日傍晚,玉将军降临在兽园,夏景走去,只见到了玉将军一鸟,很失望。 他敲一下玉将军的鸟头:“你勾搭的母鸟呢?” “咔?”玉将军急得在地上蹦跳。 你怎么凭空污鸟清白! 没理会它的抗议,夏景掀起鸟翅膀,去看它脚上的铁筒。 “咦?”夏景发现白色的爪子下,还零散滚落着几个小竹筒。 打开竹筒,里面是别家的信笺。 “……?”夏景盯着玉将军。 “咔咔咔!”玉将军拍打翅膀,一鸟分饰三角,将给宁晚君表演的节目,又给夏景表演了一遍。 它的演技更熟练了,但夏景不是宁晚君,不用给它面子。 挨了一个脑壳蹦的玉将军很委屈。 竹筒里的信笺对夏景无用,将它们丢开,夏景解下玉将军腿上的铁筒,取出里面的信笺,返回静怡轩。 到书房里,他将信笺递给忍冬,让女孩诵读。 路上,他已将所有信笺瞥了一遍,给女孩,是为了公主降服计划的第三步。 忍冬欢喜地整理信纸,还不知道厄运的降临。 “这是给七公主的,这是给三皇子的……”小宫女将信纸分好,“这是给我的,这是您的。” “读读给我的。”夏景说道。 忍冬摊开信纸。她的声音很稚嫩,带着些草原上的沙哑,添了些年龄外的成熟。用前世的话来讲,是上好的御姐音,可惜年龄还小。 信纸前半面是对政治的一些说明,讲了青帐汗国的局势,讲了北真部落的混乱。北真王迎娶宁国公主,为的是借助宁国威势,稳定北真局面。 北真王不认为区区一个公主能做什么,拿她当棋子,他低估了宁晚君,反而成了宁晚君的棋子。 后半面,谈到北真的生活。说自己截获了一批北真信笺,用来威吓北真的大小领主们。 夏景想到玉将军带回的一批竹筒,恍然大悟。怪不得玉将军晚归,怪不得宁晚君的亲密度突破! 日后,可以多让玉将军去北真转转,反正来回也就三四天。 静怡轩有限公司业务少,玉将军闲着也是闲着,打发去姐姐的北真财团,做劳务派遣,还能赚点补贴静怡轩。 不对,夏景啊夏景,你怎么能这么资本。 夏景摇摇脑袋,什么劳务派遣,这是公费出国,事业单位借调,大大的好事! 第一张读完,忍冬翻开第二张。 「……北真的天也暖了,牛羊和马群可算能吃到新鲜的草。爬地菊还没有开,听北真人说很美,是小情人们约会的好地方。多谢你的叶子,附送一张北真的画。」 忍冬画纸递给夏景。 夏景展开,那是月夜下的草原,天空宽广,大地绵延,了无边际。 “好大!”忍冬凑近,惊叹道。 在宁氏王朝待久了,见多了房屋和宫墙,忍冬已忘了草原的广阔。 夏景收起画,又让忍冬读其他人的信。 小宫女一边说着“这样不好吧”,一边快速摊开了宁晚君写给宁雪念的信。 偷看别人的信笺真刺激! 尤其在没有道德负担的情况下——这都是九皇子逼她看的! 离京多日,宁晚君大约也觉得寂寞,信里少了许多高冷,对宁雪念提的一些过于儿童化的问题,也能一一回应。 宁雪念读完是宁守绪的。三皇子与大公主的交情不深,但志趣相投,对朝堂政治,宁守绪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最后是宁知行的,也是宁晚君回信里语气最差的。对这个‘玩物丧志’的弟弟,宁晚君意见很大。 忍冬读着,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就是她最后的笑容了。 所有信读完,忍冬展开自己那一封。 她的笑容渐渐消散,泪水渐渐积蓄。 她是个冷淡的性子,随宁晚君,刚刚嘴角的勾起,已是难得的表情变化。迟国覆灭后,她吃了很多苦,被卖了好几手,辗转来到宁氏王朝,到宁晚君的身边,才稳定下来。 对她来说,宁晚君是主人,也是唯一的亲人,像长姊,又像母亲。 她放下信,泪汪汪地看夏景。 “怎么了?”夏景假装惊诧。 “公主骂我了。” “她在北真,怎么骂你?” “小田子告状的!” “那小田子,居然写小报告!等他回来,我一定骂他!大皇姊也是,你不是挺好?” 忍冬低下头,哽咽道:“不怪公主,是我的错。公主让我到院子里跪着,我现在去。” 夏景心想,这个大皇姊可真配合。 他拉住忍冬:“跪什么,可难堪了。” 忍冬也觉得难堪,跪在院子里,一定会被路过的宫女太监指指点点。但这是公主的吩咐。 “没事,我就说你跪过了。”夏景发出恶魔的诱惑。 “真的?”小宫女抬起头,瞥了眼九皇子,又低下去。 “真的。” “不行,要是小田子告诉公主我没跪,我可就惨了。” “没事,下次送信,不管是谁的,我们先拆开读一读,有不好听的话就删了。” 忍冬抬起脸,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她用力点点头,夏景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忠诚度:61→70(+10)】 暴涨9点,突破了七十的关卡!后面的临时亲密度少了些,这很正常,亲密度越高,点数越珍贵。 “九皇子,您真好。”女孩愧疚道。 “那是。”夏景点点头,很赞同。 前脚挨了骂,后脚就得了赦免,忍冬心情大起大落。她看夏景,这么好的九皇子,她之前居然那么不恭敬,难怪公主骂她。 “主……子,”女孩生涩地说出这个词,“走了一圈,您腿累吗,我给你捏捏腿。” 她还是保留了‘我’这个称谓,没有自称奴婢。这是她作为迟国公主最后的矜持。 “是有点儿。”夏景坐下,看着女孩跪在自己身旁,俏丽的脸低着,一双纤细的手掌在他的腿上揉按。 梦里编的场景居然成真了。 (本章完) 这种话说了很多遍了,什么不能乱发补贴啊,不能扎堆竞争之类的。但是为什么不能? 还不就是对企业自己不好,对社会又有什么损害呢?包括光伏,也包括新能源汽车,这些都是过去未有过的行业,如何发展是需要大量地试错的。 不可能你一个人确定一个路线,就必然成功。这需要成百上千个企业的互相竞争和尝试,才能走出一条正确的发展道路,这就跟实验室有实验失败一样,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有骗补什么的,那就太正常了,比如理想汽车这种没技术的就被你看作是骗补,其实它才是初创新能源公司的正确发展道路,经受住了市场的考验的。 你不能指望谁打娘胎里就带着技术出生的,用现有技术打造一个契合消费者需求的爆款,再用挣到的钱去搞研发,这种发展路线没什么可以指责的。 至少比股市里讲故事去搞研发靠谱得多而一个真正有活力的行业,就要容得下足够的竞争者。 每天有新公司成立,每天都有新公司倒闭,这才是真正有竞争的市场。 不然随便一个苍蝇馆子都能开成百年老店,这种市场又有什么活力可言呢? 一窝蜂,不是坏事;补贴出现骗补,也是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要是一个国家,真的做到了政府有政策都无人响应投入,吃补贴的吃成了给一两个企业定向发福利,那才是一潭死水等着亡国了。 太医署某位太医的小学徒因为声音洪亮被选为开学典礼主持人,在太医署开学这一天,他率先亮相。 怀揣着背得滚瓜烂熟的开幕词,小学徒看着底下站着的几百名学生,激情澎湃的开口了:今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在这个普天同庆的美好日子里,我们迎来了太医署的第一期学子……(此处省略一百字),下面有请太医署第一任署长,国家一级太医,太医院院正,萧大人致开幕词! (小学徒走到幕后,他的师傅正一脸欣慰的看着他,不住点头,好好好,以后你就干主持人吧)萧院正理了理平整的官服,捋了捋颌下的胡须,步伐稳健的走上了主席台,不管前期有多少忐忑,如今太医署在万众瞩目下迎来了第一次开学,萧院正内心也很澎湃呀。 “时维九月(瞎写的,算不出文中是几月了),序数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王勃:怎么这么耳熟)(此处省略一万字)”主席台坐着的太医们:没想到萧院正这么能说,以前怎么不知道,难道是跟周太医在一起时间久了的缘故? 咦,周太医怎么没来?萧院正:尔等需日夜勤学,苦读不辍,力争上游,每旬署内考核,优者奖励本官亲笔签名精美医书一套太医们:萧院正在干嘛? 怎么能公然抢徒弟,只送他自己的签名书!萧院正:连续三次卓异,奖励全体太医签名精美医书一套太医们:嗯,不错不错。 医书在哪里,让我等先签一套萧院正:……(小学徒大着胆子上前,拽了拽萧院正衣襟, “大人,已经巳时三刻了,再不快点,上午还得发书发衣服……”)萧院正:愿尔等勤学苦练,理论学习有收获,思想政治受洗礼,早日为民服务解难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太医、学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学徒:开学典礼到此结束。请诸位学子按照指示牌的方向领取书籍衣服,回到舍监尽快安顿,下午第一堂课未时一刻开讲——众太医相携走向办公室,纷纷找到萧院正询问签名事宜,只见萧院正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说,众位同僚真是太支持咱们太医署工作了,来,签名吧。 众太医往前一凑只见书上写着《医学基础》(太医院编撰,太医署专用基础课本),瞪大了眼睛看向萧院正,萧院正:怎么,众位同僚有何疑问,此书乃是集大家之长我等共同编撰,送给学生作为鼓励不是正好? 众太医:呵呵,嗯嗯,真好,真好。纷纷在心里吐槽:不知萧太医何时如此抠门,奖励优秀竟然只拿一本教材,真令我等汗颜,太拿不出手了……满宝正好近来,听说要签名了,快让我签~往教材上签名,流芳千古呀! 这可是我想出来的好主意,你们也觉得好吧众太医:晕,原来是你! 第九十九章 阿母是我的! 将信笺送给各自的主人,夏景回到静怡轩,翻了翻人际界面。 有一项功能很久之前就差不多要开启了,但直到今天还是差一点。 三个忠诚度80以上的人类下属,或者八个好感度80以上的人类角色,就能开启势力模块。 因为需要人类,所以玉将军和煤将军不算。 躺在萧月怀里,夏景仔细盘点了一番。 萧月99,小田子91,倚秋89,萧继达89,宁雪念83,宁晚君81,一共六个好感度80以上。 其中小田子和倚秋是忠诚度。按下属方面算,差一位,按同伴方面算,差两位。 夏景继续往下翻,慧静79。慧静嬷嬷已经在80的关卡前卡了几个月,而且她还没到静怡轩来,亲密度还没有变成忠诚度。 只有在慧静身上,夏景才感觉到时光的缓慢,自己过来这个世界才不到半年光景。 再熬一个季度,就算什么也不发生,慧静的亲密度应该也能到达80。 慧静之后是云嫔,77,再之后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于春喜76。 夏景回忆片刻,想起来于春喜是于美人,已故容嫔的前手下,双面间谍,巫蛊事件后,于美人选择去守皇陵了。 那时候,夏景想让于美人选择削发为尼,慈宁宫里就有一座尼姑庵,日后调回来方便,但于美人心如死灰,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入了皇陵的皇子有归来的,但入了皇陵的嫔妃,基本没有归来的可能。 夏景记得,于美人离开时候的亲密度只有六十多,怎么去皇陵一阵子,涨了这么多? 是感觉到了寂寞?到皇陵里,没有能不寂寞的。 宽广的园陵里只有几排肃穆的树,园子里没有娇艳的花,池水里没有艳丽的鱼,宫女太监极少,都沉着脸,不敢欢笑。衣食住上,虽然不会亏待,但也别想要什么花样。 因为寂寞,所以怀念静怡轩,因为反复思念,所以如同见面,好感度持续上升? 这倒也正常,就像世人常有的白月光,越是分别越是想念,越是想念越是痴缠。 于春喜后,是宁守绪74,忍冬70,娴妃、宁知行和露华都在69,元嬷嬷66。 前几日见过的文道生,也到了52(+20),后面加的,是因为静怡轩最近得了康宁帝的注视。 第一卧底徐忠德,现在的亲密度是61(+15)。 想要达到开启势力的条件,还得从70+的几人入手,分别是慧静、云嫔、于春喜、宁守绪和忍冬。 之前,夏景想要完成条件一,凑三个80忠诚度,从慧静下手。 但慧静显然准备稳扎稳打,为了不让康宁帝对巫蛊案起疑心,一直没靠近静怡轩,藏着她和萧月的私交。 与夏景的私交无事,没人相信一个三岁皇子的情感,能让浣衣局的浣衣使冒那么大的风险。 她不入静怡轩,亲密度就没法变成忠诚度。 忍冬倒是已经是忠诚度了,但刚涨到70,短时间难以快速增长。 那么,就只能走条件二,再来两个80好感度。 除了慧静,夏景又选定了于春喜。 是的,是远居皇陵的于美人。 寂寞是连系的动力,是与他人往来的基础,也是关系的催化剂。一个人如果不知晓寂寞,绝享受不到情感的欢愉。 这几个月来,夏景什么都没有做,于美人的亲密度就自己向上提升了,要是他趁热打铁,肯定提升得更加迅速! 至于于美人身在皇陵,如何跨越后宫到皇陵的距离,这就得看玉将军的了。 玉将军不认识于美人,夏景能指点它找到皇陵,不能指点它寻出于美人,它需要一个向导。 向导是现成的,就在养和轩。 “七公主吉祥。”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这既是请安,也是通报,声音很高,告诉萧月和夏景,宁雪念来了。 跑入主殿,宁雪念锁定了萧月怀里的夏景,也跟着挤到萧月怀中。 露华跟在后面,向萧月和夏景请安。 萧月放下手上的针线,搂住两个孩子,捏了捏他们的脸蛋,很享受这样普通的幸福。 “萧娘娘怀里,比我阿母怀里软多了。”宁雪念向后缩了缩,感慨道。 童言无忌,听者却不能无心,露华忍不住瞥了眼。宫裙是最不显身材的衣裳,却架不住有两个孩子压着,漏了淑嫔的底,的确比自家主子高耸许多。 萧月红了脸,戳了下夏景的脑袋。 “……?” 她说的,关我什么事?夏景很委屈,理解了昨日的玉将军。 他抬手,在宁雪念脸上捏一把,报仇雪恨。 女孩嘿嘿笑着,躺得很舒服。 “走,我们去三哥哥那边瞧瞧,看看他的魔方怎么样了。”夏景跳下身,要去找玉将军的向导。 宁雪念依依不舍地起身,一步三回头。 夏景感觉不妙,宁雪念似乎盯上了自己的专属宝座。 不只是宁雪念,夏景踏出静怡轩的门,又遇到了娴妃和伊昭仪。 “萧娘娘宫里真是热闹。”露华羡慕道。 她家主子只和端妃这个亲戚要好,最近端妃犯了事,失了宠,心情不佳,又与自家主子有了嫌隙,很久没唤自家主子去了,还好有萧娘娘,隔几日就去一趟。 露华不喜欢端妃,觉得端妃娘娘太强势,太自傲,她觉得自家主子不去端妃那是一件好事,像伊昭仪这样,到静怡轩来才好。 这些想法当然只在心里。 出了静怡轩,露华向夏景身后瞧了眼,确定跟出来的是忍冬,不是小田子,松了口气。 那小田子实在可恶,卷得不像话! 忍冬就很好,不只不卷,甚至还有些摆烂。 今日能放松些了。露华心中喜悦。 很快,她发觉自己想天真了。 养和轩中,露华跪在宁雪念身后,生无可恋地为自家公主捏肩捶背。 她瞥向夏景身后的忍冬,女孩正认真地帮九皇子揉着后颈。 怎么你也卷起来了! 九皇子好歹是练武之人,走这点儿路不会腰酸背痛,更不会脖子疼啊! 元嬷嬷羡慕两个宫女,她倒是想给三皇子捏捏,可手才伸过去,就被无情地拍开了。 (本章完) 六、语言文学素养——诗歌鉴赏阅读以下诗歌,回答相关问题:魔法少女之歌作者:禾雀平静的日子里蕴藏危机,温暖的光芒刺破了阴迷。 握紧心之花吧,给你的心灵带来慰藉,少女们携手同心,坚定不移。在魔力与残兽的交错中,又如雨般四散之物,撒满了大地。 白驹过隙,过往的快乐犹如瞬息,守护着城市的少女们即将退役,又一次抵达这里,再回首恍然如梦,也如朝夕。 昔日的美好已尘封于回忆,当灰色的蛛网遍布城市的每一个缝隙,当扑撒粉的飞蛾将人们的心灵顶替,七彩的流光再次划过天际,心之花又一次绽放奇迹,心怀希望的人们不必沉溺于往昔。 奇幻的城堡与天空相遇,晶莹的直尺沿命运丈量黑暗留下的罪欲,淡蓝色的丝线贯穿残兽的身躯不过须臾,精巧的剪刀在乌云下将晚霞浪漫地给予,她们相视一笑,奠定胜机。 在落日与废墟之间,如同一幅画作屹然矗立。黑夜,黎明……魔法少女。 (4分)1.下列说法错误的是?a.第一二段落讲述了少女们在阴迷的日子里在心之花中寻找到了意义,于是成为魔法少女守护城市。 b.第三段讲述了退役后少女们齐聚回最开始的地方,回顾往昔。c.第四段落写了当城市遭遇残兽的危机后,退役的少女们决定再度站出来,担当起守卫城市的使命。 d.第五段写了魔法少女与残兽兽战斗的场面,少女们凭借奇境和魔力构装将残兽打败,赢得胜利。 (4分)2.下列说法正确的是?a.本诗长短句结合,音韵优美,结合了自由诗和新月派的特点。 b.第四段运用了暗喻和借代的手法,展现了魔法少女们奇幻的出场。 c.本诗既有正面描写,也有侧面描写,运用了比喻、排比等修辞手法,描写富有张力。 d.本诗题目简单明了,贯穿全文,诗歌运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使表达更加充分。 3.试赏析作者的语言文字风格和所运用的修辞手法。(6分)4.有人说,第5段的战斗场面描写太过复杂了,不如改成 “直尺丈量黑暗的罪欲,丝线贯穿残兽的身躯,剪刀给予浪漫的晚霞。”你同意他的观点吗? 为什么?(6分)5.最后一段同时提到了黑夜和黎明,这是否矛盾? (4分)..........答案:1.b解析:根据原文中 “即将退役”,可以得到他们是在退役前齐聚回最开始的地方。解析:b选项没有运用暗喻的手法;c选项没有运用侧面描写;d选项没有运用欲扬先抑的手法。 3.答案合理即可解析:略4.不同意,原因合理即可(如描写不够生动,破坏了音韵美等)解析:略5.不矛盾,原因合理即可(如魔法少女代表黎明等)解析:略(本题选自2024年国度方亭市魔法少女花牌考试笔试第六大题)————————分割线————————做诗歌鉴赏做破防了,课间无聊也写了一篇 第一百章 青梅竹马沦落风尘(补更) 煤将军去外面浪了,还没回来。夏景索性在养和轩等,顺便查看宁守绪的魔方进度。 宁守绪神色倨傲,掏出了完成三面的魔方。 夏景为他鼓掌,赞叹他的能力。在没有公式的情况下,能完成三面已经很棒,前世大部分买了魔方的,在不练公式的情况下,都达不到三面。 “试试?”宁守绪将魔方递向夏景和宁雪念。 宁雪念摇头,面露畏惧。魔方这个新玩具她当然试过,看着简单,自己上手,收获的只有挫败,还是弹弓好玩。 夏景也没要。他真试了,完成了六面,宁守绪又会不乐意。他暂时不准备告诉宁守绪公式,等宁守绪走入死胡同再教,能最大化魔方的娱乐寿命。 宁守绪已和两个孩子熟得很,不再掩饰,拿出竹签,和他们玩挑竹签的游戏。 玩了一阵,夏景没等到煤将军,反而等来了娴妃。 娴妃见两个孩子身后有捏肩捶背的,也要给宁守绪捏,成熟的三皇子拒绝了她。 趁着宁守绪去屋子里找玩具,娴妃叹道:“这样子,不知如何寻皇子妃。” 这是说,宁守绪连她这个娘亲的亲近都不接受,外面的女子更碰不得。 宁守绪已到了适婚年龄,娴妃最近一直在为他物色大家闺秀。 身体上的残缺不是问题,京城里,除了廖廖几家,剩下人家的女子,能嫁给绪儿,都算高攀。 就算是那廖廖几户人家的女儿,也能让皇上下圣旨,想来他们也不敢忤逆。绪儿可是为了皇上受的伤! 只是,她给绪儿看了许多女子画像,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媚的纯的卑的傲的,统统都有,甚至还有打包出售的,绪儿偏偏都不感兴趣! 以绪儿的脾气,不接受就是不接受,娶回来,也是丢在闺房里当人偶! 这可如何是好?娴妃焦急。 元嬷嬷抬头,隐蔽地瞧了眼娴妃,又瞧夏景。 “娘娘莫担心,阴阳结合是天地至理,只要人选对了,没有不喜欢的。”元嬷嬷安慰娴妃。 娴妃叹:“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个对的人选在哪呢?” 元嬷嬷又看夏景。 这不是说人选是夏景,元嬷嬷怎么也不会糊涂成那样,她看夏景,是因为夏景知道其中一个对的人选。 夏景本来不知道,被元嬷嬷这么一瞧,知道了。 元嬷嬷被宁守绪下了禁令,不敢说,夏景没有这个顾虑。 只是元嬷嬷嘴笨,不知道如何引导九皇子说出来,正着急,听到九皇子开了口。 “娴娘娘要给三哥哥选姑娘吗?”夏景问。 选姑娘这个词有点儿轻佻,不过娴妃没往心里去,只以为小孩子用词不当。 她点点头:“是啊。” “之前礼哥哥带我去画舫,我也选过姑娘。”夏景假装天真。的确选过,不过他敢选,薛仁礼不敢放那姑娘过来,都赶走了。 清水河画舫的名声很大,娴妃也有所耳闻。她一愣?礼哥哥?薛仁礼?上次出宫的事? 她坐直身子,横眉竖眼,面露凶光。好啊!好你个薛仁礼,我让你好好招待九皇子,你招待到画舫上去了!虽然画舫算是正规,但那是能带着小皇子去的吗! 这些混球,就喜欢往那不三不四的地方钻,迟早有一天,她要哀求皇上,关了那画舫,沉了那死船! “三哥哥当时也在,还送了花呢!”夏景又道。 娴妃又一愣。绪儿也在?送花?是打赏的说法?绪儿在画舫有相好的了? 她想,这清水河画舫能延续至今,还是有存在的道理的。不愧是教坊司旗下第一吸金部门,改明儿要禀报皇上,奖赏奖赏教坊司。 她向夏景招手,抱男孩在怀里,笑呵呵地问:“你三哥哥给哪个姑娘送花了?” 虽然画舫里的姑娘上不了台面,但到底是个姑娘,先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名声的事吧! 野种也是种,总比没种好!再说,她求康宁帝,将那姑娘从贱籍里提出来,给绪儿当个妾,不就是家里的种了? 夏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看到元嬷嬷去送的。” 娴妃扭头看元嬷嬷。 “送什么?” 宁守绪打断了众人的对话。他推着轮椅,腿上放着棋盘,从屋子里出来,疑惑地看众人。 娴妃犹豫,夏景看天,眼瞅这难得的机会就要溜走,元嬷嬷当机立断,跪在了地上。 她哭喊道:“娘娘放过奴婢一家吧。奴婢真的不能说啊!” 娴妃眨眨眼,我什么时候要把你一家怎么样了? 正要问,好在及时反应过来。 她厉声道:“对,快说!不然的话,你一家都跑不了!” 元嬷嬷伏地,恸哭不止。 夏景差点儿乐出声。这么有意思的场景可不能少了自己。 他假装恐惧,怯怯道:“娴娘娘该不会也要罚礼哥哥吧?” “呵,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娴妃演着反派,很上瘾。与元嬷嬷不同,薛仁礼是真的跑不掉,敢带着小皇子去那种地方,简直胆大包天! 宁守绪看看元嬷嬷,又看看夏景,叹了口气:“说吧。” 元嬷嬷又哭两声,哽咽着将一切交代。 “哦?是孙家那个姑娘?”娴妃惊讶。 夏景竖起耳朵,娴妃认识?这里面居然还有瓜? “正是。”元嬷嬷回答。 什么正是,你应该和电视里的配角一样,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怎么能只说正是呢! 夏景心痒痒,抓着娴妃的衣袖问:“什么孙家姑娘?” 娴妃有些出神,简单说明:“孙家的老大,本是余州按察使,几年前余州动乱,他有暗通叛军的嫌疑,一家都下了狱,有的流放,有的进了教坊司。” 按察使是正三品的官,那孙家老大是余州的掌权人之一。 “孙家原本与我薛家交好,绪儿与她见过几次。”娴妃说完,陷入沉思。 夏景摸摸下巴,原来是青梅竹马家族破产沦落风俗店的剧情,他看过很多,很有经验。 严格来讲,清水河的画舫不算风俗店。大约等于偶像和主播,唱唱跳跳再卖一卖握手券,嗯——在这里应该叫见面券,手都不让握的。 这么一比较,这画舫心真黑啊!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蜥目前犯 后面的事,由娴妃和宁守绪慢慢商量,夏景只是拉着娴妃的手,保了下薛仁礼。 走出屋子,夏景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这是干什么?”女孩好奇地模仿。 “为礼大哥祈祷。”夏景回答。 薛仁礼免不了要被骂一顿,多半还会连着萧继达一起,没办法,不是九皇子不讲情义,而是为了三皇兄的终身大事,不得不做此牺牲。 宁雪念没问为什么要给礼大哥祈祷,也没问礼大哥是谁,她不关心这个。 她问:“画舫好玩吗?” “比逛那东市西市好玩。”夏景评价。 “哦。”宁雪念默默记下。 康宁帝的旨意已经落下,云嫔即将出宫省亲,宁雪念也会跟着离开皇宫。 她心想,自己也要去画舫上瞧一瞧。这可是景弟弟和三皇兄联名推荐的地方。 “今天这事可不要和别人说,三哥哥会生气的。”夏景叮嘱。 “哦。”宁雪念应下。 涉及今天的不能说,那阿母问自己为什么想去画舫的话,只能说听‘礼大哥’说的了。 “喵?”煤将军在外面鬼混完,回来了,口中叼着一枚鸟蛋。 夏景恍然,原来是拐卖鸟口去了。 将鸟蛋献给夏景,煤将军用脑袋蹭男孩的脚脖子,表示亲近,并提出喵杀鸡的请求。 夏景将鸟蛋放在一边,一把抓起煤将军:“到手了,走,我们去兽园。” “喵?”煤将军的声音尖锐,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一炷香后,兽园里。 宁雪念和露华新奇地在兽园里左瞧右瞧。兽园的守备不算森严,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云嫔不喜欢兽园里的气味,两人难得进来一次。 夏景也是有了海东青,才得了自由进出兽园的资格。 夏景在玉将军的新窝前,草地上,煤将军和玉将军面面相觑,这是它们第一次见面。 一禽一兽互相打量,良久,煤将军抬起了前爪,玉将军也伸出了鹰爪,两只爪子在空中相触。 看来它们相处的不错,可以放心让它们共同行动了。 “你的,找人的干活,你的,赶路的干活。”夏景给它们分配了任务,“悄悄的进陵,打枪的不要,遇到于姑娘,尾随的干活。” 一对禽兽四目茫然,这句子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 夏景用通俗易懂的词汇解释了一遍,找到于美人,接触于美人,为下一次的正式交流做准备。 玉将军和煤将军点点头。 夏景不放心,又叮嘱玉将军:“不许吃同事!” “喵喵喵?”煤将军炸毛。 “不许掏鸟蛋!”夏景又叮嘱煤将军。 “咔咔咔?”玉将军并拢了双腿。 一禽一兽看对方的眼神,都带上了敬畏。 为了让煤将军的骑乘更加方便,夏景制作了一只小小的吊篮,吊在玉将军的爪子上,叮嘱它飞慢点。 一声嘹亮的鹰啸之后,玉将军拔地而起,煤将军看准机会,跃进了吊篮里。 一对禽兽消失在天际。 希望它们一切顺利。 “景弟弟,快来看这是什么,好大的虫子!”宁雪念的惊呼声在不远处响起。 夏景走过去,跟着咦了一声。 女孩立在一口大缸前,褐色的大缸里铺了半缸沙子,沙子里插着一棵干枯的树干,树干上一只黄褐色的小蜥蜴趴着。 夏景向兽园的太监招招手,问:“这是什么?” “回九皇子,这是石龙子,从东境送过来的,刚到。好像是燕国的品种。”太监恭敬地回答。 沙蜥在古代原来叫石龙子。夏景心想。东境送来,燕国品种,这是东境大捷,顺带找了一批奇珍异兽。 不论古今,不论中外,到达一个新地方,征服一片新大陆,人们都喜欢带回那里的特产。 夏景只对非洲的特产有兴趣,对沙蜥感觉一般。 “拿出来。”夏景吩咐。 太监伸手,小心地将沙蜥取出。他举得很高,不敢让九皇子和七公主碰。 “九皇子,七公主,这小家伙可凶了,指不定还有毒,远远看一看就好。”他小心道。 要是吩咐他的是七公主,他会直接拒绝,不会将沙蜥取出来。但九皇子不同,那海东青可听九皇子的话,忤逆了九皇子,得当心自己天灵盖不保。而且,在兽园里当差的太监,哪个不佩服轻易驯服了海东青的九皇子? “拿到那边去。”夏景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太监握着沙蜥,往夏景指着的方向走了十来步。 宁雪念要跟上,夏景抓住她的肩膀:“那个大虫子没什么有意思的,好东西在这呢。” 他指了指大缸,又吩咐忍冬:“去弄一桶水。” 片刻,九皇子和七公主的沙堆城堡搭起来了。 蜥蜴哪有沙子好玩? 太监捧着沙蜥,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沙蜥勃然大怒,要与糟蹋了自己家园的凶徒血拼,太监捏住它的嘴,让它动弹不得。 ——蜥の目前犯。 …… 皇陵里,于美人一身素色宫裙,惊慌地走在宽广的道路上。 她不断转着脑袋,四处张望,墙后、树上、池水里、云端,尤其是太阳的影子处。 她像一个嗅到了天敌的气味,但还未寻到天敌身影的仓鼠,紧张地张望。 她的脚步很快,快到身后的宫女跟不上。 “主子,慢一点,慢一点。”宫女小声道。 于美人走得更快了,她见到天际移来了一个黑点。 “那是什么!”她问宫女。 宫女仰头看,愣了会儿:“回主子,是一只鹰和一只猫。” 于美人回头一看,黑点的速度很快,已经到了皇陵上空,的确是一只鹰和一只吊在鹰爪下的猫。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喵喵喵!”煤将军指挥玉将军低空俯冲。 等吊篮近了地面,它一个飞跃,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它绕着于美人转了一圈,确定了目标存在,又跑去了一旁的草丛里。 片刻,它跑回空旷的道路上,呼唤空军支持。 玉将军再次俯冲,煤将军跳回吊篮里。 “喵!” 地点标记完了,鹰,咱们走。 玉将军调转方向,回去皇宫。 于美人松了口气。虽然这组合古怪得很,但不论是那鹰还是那猫,看起来都不是坏东西。 看它们移动的方向,似乎是皇宫? 于美人想到静怡轩,想到过往的生活,心渐渐平静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吃我一拳! “喵喵喵!”煤将军跃到桌子上,给夏景讲着任务过程。 “嗯?嗯——,原来这样。”夏景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抚掌轻叹。 倚秋看着惊讶:“小主子,你真能听懂煤将军在说什么?” 夏景点点头:“听不懂。” 倚秋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一时组织不了语言,脑袋里两种情报在打架,眼睛和耳朵死活对不上账。 懂是点头,不懂是摇头,一边点头一边不懂是怎么回事! “听不懂,但是能知道意思。”夏景解释说明。 倚秋眨眨眼,觉得小主子在拿自己寻开心:“听不懂怎么还能知道意思?” 夏景坐到罗汉床上,将小桌移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小主子乏了?”倚秋走近,坐在夏景身旁,搂住男孩的肩膀,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我没说话,姐姐怎么听得懂我意思?”夏景抬头看她。 他爬起身,给跳到榻上喵喵喵的煤将军喵杀鸡。 倚秋看着一人一猫,皱眉思索,小主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放弃思考,她趁着煤将军享受的时候,偷偷摸了两把。 “喵!”煤将军拦住她的手,用力地推开。 人,请自重。 夏景一套喵杀鸡按完,立即收了手。 煤将军意犹未尽,用脑袋不停蹭夏景的手,轻咬夏景的手指。 夏景推开它。 猫,请自重。 缠了一盏茶的功夫,确信加不了钟,煤将军起身,整理了毛发,遗憾离开。 夏景坐在榻上,托着下巴,思索要给皇陵里的于美人送什么,写什么样的信。 “小主子在想什么?”倚秋今日空闲,试图逗夏景玩。 夏景不会理会她,挪动身子,将后背对着她。 倚秋动口不成,改为动手,伸一根手指,戳着夏景的脸蛋。 见男孩没有反抗,她的动作愈发大胆,直接抱男孩到怀里,捏脸揉手摸摸头。 她的手掌向下,滑过夏景的脸颊,抚在了下巴处,手指弯曲,轻轻挠了挠,就像夏景刚刚挠煤将军。 “……?” 夏景扭头看她,她心虚地移开眼。 夏景握紧了小拳头。 “哎哟!” 挨了九皇子一拳,倚秋被驱逐出门。 萧月和娴妃在另一个屋子里说悄悄话,她无处可去,只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 宫女为她递来茶水,她喝一口,感叹世界的和平。 几个月前,她还因为静怡轩的活太多,忙得睡都睡不好,现在居然有空喝闲茶了。 她瞥向东配殿,想到于美人,又想到容嫔。 容嫔已死,于美人不知如何了。 一杯茶下肚,她听到里屋有动静,萧月和娴妃走了出来,她们聊完了。 将茶碗交给一旁的宫女,倚秋走到萧月身后。 “景儿呢?”萧月问。 “回主子,小主子在屋子里。”倚秋回答。 萧月和娴妃在屋子里谈的,不只是宁守绪的事,还有夏景的事。 下个月初,就是上书房开课的时候,夏景的伴读该定下来了。 “你娴娘娘为你物色了一个,邀你改日出宫见见他。”萧月搂着夏景说道。 夏景伴读的人选,还是落在了薛家。 “好。”夏景点头。 伴读是谁无所谓。他不是普通小皇子,不需要伴读的照顾。 “这伴读,是要跟着一齐学习的,得选个合眼缘的,陪着开心,才愿意学,若陪着不开心,那可要误了功课!” 娴妃说着伴读的重要性,举出例子:“五皇子小时候,端妃没给他选好伴读,他闹了许多次,不肯去上书房,后面换了伴读,就好多了。” 萧月点点头。 娴妃从她怀里抱过夏景,捏捏男孩的脸蛋:“景儿去瞧一瞧,若不合适,就换一个。” “谢谢娴娘娘。”夏景搂着娴妃的颈项,在她脸上亲一口,哄得她眉开眼笑。 看伴读的事定下,就在月末,萧月看了看娴妃,第二件事可以说了。 “还有一件事。”娴妃抱着夏景摇晃,轻蹙着眉,“景儿出宫,帮我打探打探你三哥哥的事,我都安排过了,回来之后,景儿只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好。” 娴妃与宁守绪的交谈不算顺利。 她说为孙家姑娘革除贱籍,宁守绪赞同,她又说,先收下孙家姑娘,等完婚后,再纳她为妾,宁守绪没说话。 罪臣之女,是当不了皇子妃的,自古以来,也没有先收妾再娶正妃的道理,肯定得先娶了正妃,才能纳妾。 娴妃算盘打得响,妾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个名份,为了这个名份,孙家姑娘也得帮她催着宁守绪找正妃。 娴妃没想到,计划在宁守绪这一步僵住了,这孩子不反对也不同意。 娴妃拿不准,所以准备再打探打探情况,夏景就是她的眼线之一。 夏景点头,拍拍胸膛:“娘娘放心,景儿一定打探清楚。” “辛苦景儿了。”娴妃摸了摸夏景的脑袋,“等景儿回来,娘娘有礼物给你。” 礼物不礼物的无所谓,夏景看重的是另外一样东西。 【三皇子成婚后,便会成为王爷,参与政事,影响朝野。他的婚姻,也会通过他,对朝野施加影响。】 【成长任务:在朝野散播威名】 【阶段任务:牵红绳】 【任务目标:为三皇子寻得意中人】 成长任务来得就是快。 游戏里,关于三皇子妃的情报几乎没有。游戏的体量再大,也不可能细致到这种地步,三皇子前期算是一个配角,到游戏中后期,几乎是查无此人的状态,不可能占用游戏资源。 夏景记得,游戏里记载的宁守绪一直拖到二十多岁,才听从康宁帝的旨意,娶了一个世家之女。 游戏里全程没提孙家姑娘。放在游戏里,得买剧情扩展包,夏景才能玩到孙家姑娘和宁守绪的情感小故事,现在免费,赚了! 打探孙家姑娘和出宫看伴读是一起的事,都在月末。在此之前,夏景准备先初步与于美人建立联络。 还有慧静,那许久没动的79亲密度,也能动一动了。 (本章完) 四九兄弟:别来无恙。我人在鲁恩,刚下蒸汽火车,路途遥远再加上这边没有通黄粱,我收到你结婚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真是不好意思,祝你新婚快乐。 守御是个好姑娘,真是便宜你小子了,回头叫墨序那边研究研究,争取让你跟守御早生贵子。 鲁恩这边的饭真tm难吃,葡萄酒也不如咱大明的烧酒,语言也跟咱大明官话不一样,还好临行前赵青侠给我造了个小玩意,不然还真麻烦了……我这边一路上还算有点意思,杀了不少人,也交了几个朋友。 话说大明之外居然也有序列,但夷人的序列跟大明的序列完全不一样,这边破锁晋序除了有满足仪轨,还要喝一种叫做 “魔药”的东西。我路上顺便收集了几个魔药配方,我是个大老粗,看不懂这玩意,你们没准能研究出来点啥。 这边的从序者死后会析出一种叫 “特性”的东西,在大明没见过,应该是这里的特产。听跟我一道的人说特性挺贵重的,一个高级的特性能让一群人打生打死,我随信附了几盒,就当给兄弟新婚的礼物了。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经常梦见咱们当年一起拼死拼活的日子,你说,咱们把命拼上,不就是图个安稳过日子吗? 本来我计划去一个环境好点,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住下来,就此无所事事到老,但才歇下来几天我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真就是拳头痒了。 没办法,可能这就是你说的命吧,还好这边也不缺架打。王旗那小子死活都要跟着我,死活都赶不走,我嫌他烦,借给你们送信这个由头让他回大明了,你见到他后想办法把他留大明,别让他再来烦我。 李钧某年某月某日 第一百零三章 势力模块开启 玩了半个时辰夏景,娴妃又和萧月腻了会儿,回去了福清宫。 萧月难得空闲,继续做起衣裳。康宁帝上次赏了许多种布匹,她准备每种都为夏景做一套衣裳。 忍冬在西配殿练武,夏景找不到代笔,于是抓了倚秋。 “给于美人写信?”倚秋惊讶。 “玉将军飞出去玩回来,说见到了她。”夏景坐在太师椅上。 为什么那只海东青出去飞一圈,能遇到于美人啊!而且那只海东青哪里认得于美人了?又是用什么样的姿势表述出于美人? 倚秋心中的疑惑太多,想要问都找不到头绪。 “小主子如何知道的?”她很宽泛地问。 “煤将军刚刚说的。它乘着玉将军,去了皇陵。玉将军不认识,但是煤将军认识。”夏景道。 一只猫乘着一只鹰去城外的皇陵找人?只有哄小孩的故事书里,会有这样的故事。倚秋恍然,定是小孩子的游戏。 “小主子打算写什么?”她摊开信纸,决定陪男孩玩一玩。 “姐姐觉得呢?”夏景问倚秋,想听听她的意见。 对于美人,倚秋的记忆比自己多。 倚秋单手托下巴,陷入思索。她刚刚在院子里,想到了于美人,正好接着那时候的思绪往下想。 她道:“听说皇陵里寂寞得很,守着皇陵的人,性格都要变得古怪,甚至还有接受不了落差,变成疯子的。” 这么严重?夏景吓了一跳。他之前就知道皇陵熬人,但没想到会熬成那种地步。 “于美人之前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去了皇陵,估计更加难受。”倚秋补充道。 夏景抬头,目光漂移。于美人之前的神神叨叨,是他指使煤将军吓的。 “小主子要是想写信的话,就和于美人聊聊天好了。”倚秋总结道。 夏景思索片刻,有了方案。 聊天是不可能聊天的,这是暖男才做的事,他九皇子什么都可以当,就是不当那种人。 没办法,鱼太多,时间有限,暖不过来。 晴日温暖的阳光是极好的,覆在身上,皮肤暖洋洋的痒痒的,很舒服;阴雨天暗淡的日光也不错,虽然晒不热身子,但能照亮周围;到暴雨倾盆天地齐暗的时候,夜空偶尔划过的雷光,也算是一种慰藉。 夏景要做那份慰藉。这是性价比最高的种类。 …… 于美人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混沌,她抬起手,手指触到眼珠,传来刺痛,才确信自己睁开了眼,脱离了梦境。 她梦到了一只怪鸟,一尺高,目光阴翳,鸟喙大到能含住一只野兔,像民间流传的鬼怪。 鸟的右脚抬着,只有左脚站立。 就立在她的左手边。 她回忆寝屋的布局,自己床铺左边是一张小榻,宫女睡在那里。 那只怪鸟站在宫女的身子上。 她张口,要唤醒宫女,声音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 她闭上眼,再睁开,怪鸟不见了,但她知道,对方会在她不留神的时候,再次悄悄地走近。 她或许真的见过那只鸟,或许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怪鸟已经纠缠了她三个月。一开始只是寂静之夜的窸窸窣窣,后来是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东西,它一步步靠近,一步步显现,最终,化作了那只怪鸟。 她告诉自己那是妄想,但她完全无法止住这份恐惧。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她后悔来到皇陵,这里太宽广,太阴森,一切都逼得她发狂。 她闭上眼睛,回忆过往,想静怡轩,想过往的喧嚣人气。早些时候,这些温暖的记忆能驱散那只怪鸟,但随着时间流逝,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驱散效果也越来越差。她疑心那只怪鸟在啃食自己的记忆。 她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怪鸟踩在床上的声音,她闻到了腐臭味,越来越浓。 她拼命回想,大脑却成了一片空白,腐臭味越来越近了,她缩起身子,捂着脑袋。 一声嘹亮的鹰啼刺破了黑夜,撕碎了怪鸟的身影,惊醒了于美人,也惊醒了一旁的宫女。 宫女打开窗户,熹微的晨光里,一只苍青色的大鹰落在了窗沿上。 它身形英武,双目如电,若于美人妄想里的怪鸟是大地阴影的化身,那么这只大鹰,就是天空光明的代行者。 苍鹰丢下了一只包裹,展翅飞走了。 安抚了慌张的宫女,于美人打开包裹。藏青色的布料下面,是一张信纸和一个油布包。 展开油布包,甜香飘出,六块枣花糕出现在于美人眼中。 信纸上,只有六个歪斜的字。 「枣花o,好口乞。——九」 这字太稚嫩,于美人意识到,写这封信的是一个小孩。能给她寄来信笺和糕点的,只有与那落款‘九’有关的九皇子。 她捏一块枣花糕,放入口中,尝到的先是咸味。抹去脸上的泪水,她心中的彷徨与不安散去了,往日的记忆随着糕点的甜味,在心中复苏。 …… 【虔诚度:76→83】 “……?” 夏景坐在萧月怀里,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际界面。怎么又有了一份虔诚度? 说起来,小田子上次也变了虔诚度,这个虔诚度,可以当忠诚度使用吗? 正想到这里,夏景面前弹出了新的面板。 【已拥有三名忠心耿耿的下属,下属/势力模块开启】 算上于美人,再加上小田子和倚秋,三名忠诚度80以上的下属集齐,满足了功能开启的条件。 这让夏景意外,原本他想着,三名下属太难,要走八个好感度80的同伴这条路。 他甚至已经在规划慧静嬷嬷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虔诚度也算忠诚度的一种,而且,于美人还和小田子一样,化作了虔诚度。 是什么,让于美人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夏景不解,莫非皇陵中的处境和于美人的状态,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总之是件好事,先看看新功能。 【势力名:静怡轩】 【头领:萧月、夏景】 【下属:倚秋、忍冬、小田子……】 【友方:福清宫、永华宫、芳翠斋、养和轩、观澜斋、北真王帐、萧家】 【敌方:颐和宫、坤宁宫、安明宫】 【影响力:56(后宫)/8(朝堂)】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生个皇孙给我玩 势力模块的主要功能有两项。 一项是友方角色天赋和能力的显示,游戏里,有了这两项,可以快速选择培养目标。 还有一项是课程表功能,也叫下属培养。可以选择一个下属,给他排课表,他会在梦里按课表学习。 虽然学习速度和平时一样,但白天学完梦里学,比别人多了一倍时间! 夏景先看第一项,点开一些友方角色的面板。这些没什么有趣的,只是枯燥的数据。 他重点看了静怡轩里的几人。 天赋最强的是萧月。 【天赋:女红(二品下)、政治(超品)】 超品,一品之上,在官职体系里,一品基本是极限,向上,是王爷的领域。 想要当超品的王爷,基本只有在开国时,立下从龙之功才行。 可以说,超品千年难得一遇,放在仙侠游戏里,测试灵根的长老先要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喊一声“天灵根!”,然后还得瞪大眼睛,浑身打摆子,补一声更加嘹亮的“至尊道体!”。 可惜,萧月光开发前一种天赋去了。 【能力:女红(三品下)、政治(八品上)】 天赋是通常情况下能力的极限,能力则是现在的水平。 忍冬的武学天赋有三品中,还有一个五品上的舞蹈天赋,不愧是跳着舞将玩家干掉的杀手。 小田子的天赋里只有武学,比忍冬低少许,评级是三品下。这里面主要是夏景的功劳,那份汗水琥珀,极大提升了小田子的天赋。 这两人,大约是宗门未来的中坚,核心弟子水准。 至于倚秋,勉强能当个内门弟子,还是走的萧月和夏景的关系。她有女红和军事天赋,一个七品下,一个八品上,都不高。 夏景作为未来可期的玩家,天赋一栏空着。 他羡慕地看有天赋的普通人们,并抬手点击了课程表。 【请选择下属】 他点了小田子。 一个晚上能安排三到四项课程,还能安排休息时间,夏景用‘武学’填满课表,并将休息时间调整为了0。 梦里不是已经在休息了吗?还要休息什么?要是选休息,可只能安排三节课了,多浪费! 小田子年纪轻轻,正是拼搏的时候,应该多多努力,不像夏景,已经到了退休的年岁,只能吃喝玩乐了。 将新功能探索完毕,夏景跳下椅子,跑去了养和轩。 娴妃要他去打探孙家姑娘,他先去和宁守绪通通气,如果宁守绪给得多,他也不是不能在一些方面通融通融。 宁守绪不是宁雪念,知道那日被夏景坑了,狠狠戳了男孩的脑袋。 夏景揉揉头,笑着将娴妃的吩咐说明。 “三哥哥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我做事,你放心。”夏景拍拍胸膛。 宁守绪相信夏景做事的本领,但不相信男孩做事的态度。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做事太过随性。 他扯了扯夏景的耳朵,冷冷道:“你是否想过,我娶了妻,生了孩子,他会与你差不多大?” 这是在说,他这个皇子生了一个皇孙之后,皇孙会和夏景争夺政治资源。 皇子的确比皇孙贵重,一般情况下,皇位会传到皇子手中。但皇帝跃过皇子,将皇位直接传给皇孙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特别是夏景才三岁,他与皇孙无法拉开年龄差距。 夏景拍拍胸膛:“那正好,我领着他去兽园堆沙堡!” “那你可得排着队,我母妃、你阿母,还有那个伊昭仪,都会赶着照顾那个皇孙!” 宁守绪再次强调,皇孙会夺走夏景的地位,不只是政治地位,还有情感地位。 夏景嘀咕,这宁守绪说话,总是藏一半起来。 “区区几个老女人,哪里抢得过我,三哥哥的孩子,肯定更喜欢和我玩!”夏景很自信。 宁守绪盯着他的脸,表情冰冷,一如刚认识的时候。 确定男孩的眼中没有动摇,他冷笑一声:“你到时候别后悔。” 夏景觉得好笑。宁守绪不帮自己的孩子哄骗他,反而站在他的角度,将自己的孩子当成了假想敌,进行战略推演。 要是那皇孙是个有本事的,将宁氏王朝给他又何妨?要不是怕自己扶持的继承人反水,要不是怕宁氏王朝撑不过十年后的七国乱战,夏景都懒得去争那个皇位,宁愿当个逍遥王爷。 他走到轮椅前,抱了抱宁守绪:“三哥哥这也担心,那也担心,想那么多做什么?快点儿生个皇侄子给我玩吧!” “胡闹,皇孙怎么就成了你的玩具了!”宁守绪架不住夏景的亲近,推着轮椅退了退。 权力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将人异化,使人反目。宁守绪这些年来,所听到所体会到的,都是敌视,都是纷争,兄弟不是兄弟,而是皇位前的对手,姐妹不是姐妹,而是某种政治资源。 “我之前出宫的时候,听到路边有人说,只要用手指从下而上划过婴儿脚底板,婴儿就会用脚趾抓紧你的手指,还有用手划他的背,划哪边就往哪边动……”夏景说出前世婴儿的经典玩法。 宁守绪先是皱眉,随后犹豫。真有这么好玩? “三哥哥知道哪里有吗?我们去试一试?”夏景提议。 “你从哪听来的,稀奇古怪。”宁守绪摇摇头,将心动甩出脑袋。 宫里最小的公主也有两岁了,根本没有小婴儿。 “找不到的话,只能靠三哥哥自己努力了。”夏景捏着拳头,为他打气,“就是这样,三哥哥没什么要吩咐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养和轩。 “等等。”宁守绪拉住他的手臂。 “嗯?”夏景疑惑。 “兽园堆沙堡是怎么回事?”宁守绪责备地看夏景。 出了新玩法,你居然不告诉我? 夏景哑然,怀疑宁守绪生了孩子,会自己偷偷玩小孩。 他原本准备去永华宫看看,今天就是云嫔出宫的日子,她们多半已经出发,宁雪念昨日念念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好像要离开的是他。 他改变行程,叫上元嬷嬷,推着宁守绪,前往了兽园。 三皇子三年来头次造访,兽园的太监们十分紧张。 宁守绪在太监的搀扶下起身,瞧了瞧沙缸里的石龙子,忽有所感。 “冉冉年华吾自老。水满汀洲,何处寻芳草。唤起湘累歌未了。石龙舞罢松风晓。”他吟诗一句。 夏景正疑惑,宁守绪点点头,笑道:“好一个石龙子,来啊,把这个大缸搬到我院子里去。我喜爱这小家伙,喜欢得紧。” 夏景牙有些酸。 你那是喜欢石龙子吗!你是要玩缸里的沙子! 要不他是三皇子呢,来找个玩具,都能说得这么风雅!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大内密探九皇子 漆黑狭小的空间里,猛地点亮了一盏灯,光芒刺在孙静竹的脸上,她眯起眼,看着灯后坐着的两个人影。 “姓名。” “孙静竹。” “性别。” “女。” “年龄。” “一十八。” “哇哦,是姐弟恋!没想到那个一本正经很强势的家伙居然有一颗想要被温柔大姐姐包裹的脆弱的心!” 黑暗里的人影似乎很震惊,孙静竹摸不着头脑。姐弟恋是什么意思?后面那语速极快的部分又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对方究竟是谁? 下晚,她到画舫上班,和往日一样,坐在房里等,等一个客人点她。客人很快来了,妈妈领着她,来到了这个房间。 然后她就被拉到了这个漆黑的小空间里,按在了这个冷硬的椅子上。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灯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弹琴?”孙静竹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工作就是弹琴。她很少回客人的话,所以业绩很差,还好有一个不知名的客人,总是默默给她送花。 对面冷笑一声,抬高了语调:“你犯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 孙静竹回忆这几日的经历,小心翼翼地问:“因为前些天多吃了一枚桂花糕?” “这里还有桂花糕?等会儿记得买一碟去。”问话的人影对一旁的人影说。 片刻,对方重新转向她,一拍桌子:“东拉西扯,狡猾得很!我问你,你那天晚上,偷偷拿走了什么!” “我偷拿?”孙静竹指着自己。她好歹受过教育,不会干那种下三滥的事。 “你偷的,你还不清楚?” “我偷了什么?”孙静竹一头雾水。 “你偷了,偷了,”人影前半句语气激动,后半句突然放缓“偷了——我三哥哥的心!” 孙静竹听到噗呲一声,右边的人影笑得前俯后仰,咚地一声,趴到了地上去。 左边问话的人影恼怒地拍了拍桌子,盯着地上的同伴:“我就说该让忍冬来,你太可恶了,我要找阿母告状!” “奴婢知罪,奴婢实在忍不住哈哈哈。” “不玩了,点灯!” 烛火烧穿了黑暗,露出藏在里面的两人。孙静竹惊讶,她本以为对面是两个大人,没想到只有笑趴在地上的是,问她话的那个,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 由铜镜组合而成的审讯灯抬走了,没了那刺眼的光,孙静竹终于能将眼睛全部睁开。 她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 大的还在笑,肩膀不时抽搐一下。 小的很生气:“我要告诉三哥哥!” “别啊,奴婢知道错了!” 倚秋急忙捂住嘴。记忆里,宁守绪冰冷的目光闪过,像一把刀子,在她的皮肤上掠过。 “三哥哥是?”孙静竹对这一大一小没有印象,觉得那三哥哥才是关键人物。 “保密。”夏景没暴露宁守绪,重新坐下。 他将十指交叉,撑在下巴上,用气势威吓孙静竹。 大内密探九皇子,开始执行娴妃的密令! 本来,该薛仁礼和他组成密探小队,不巧,前两天,礼大哥因为左脚先迈出家门,被老太君狠狠责罚,打了板子,现在还没好。 没办法,只能他九皇子孤身赴会,以身饲虎,凭一己之力来追查真相了。 夏景眯起眼,努力展示自己的威严。 孙静竹不为所动,甚至伸出手,要摸夏景的脑袋。 夏景拨开孙静竹的手掌,这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总喜欢摸他的头发捏他脸蛋,不知道是什么坏病。 “你可有相好?”夏景继续问。 “没有。”孙静竹摇摇头,语气平静。 “可有人迷恋你?”夏景又问。 “有阵子有,后来都没了。” 有是因为孙静竹容貌姣好,没了是因为孙静竹根本不理人。能来画舫消费的客人,都不只是冲着样貌来的。 这一点也和夏景前世的直播一样,样貌只是基础,好看的姑娘多得是,有趣的灵魂才是杀手锏。 “这其中,有什么让你有印象的人?”夏景想知道,孙静竹和宁守绪有没有见过面。 孙静竹摇摇头。 看起来是没见过,不然不可能没印象。 夏景感叹,这三皇兄,可谓是主播粉丝界的楷模,只打米,不纠缠,连见面会也不去。 他又皱起眉,既然宁守绪见都不见孙静竹,又为何会答应娴妃捞出孙静竹给他做妾的计划? 还是说,宁守绪根本没准备执行最后一步? 权谋权谋,除了权力制衡之道,还有一个重要的部分——骗。 用一个目的来掩盖另一个目的,用一个立场来掩盖另一个立场,借用别的目的、别的立场的人,来帮自己实现目标,一旦达成目标,就掀了桌子,拆了那座桥。 这也是权力扭曲人心的一面。 宁守绪只准备捞出孙静竹,没准备真和孙静竹完婚。所以游戏里,根本没有孙静竹的身影。 夏景啧一声,那阴翳又幼稚的三皇兄,居然是这样的纯情人设。 心系落难青梅,在青梅流落风尘后化身隐藏金主,谋划捞出青梅,却又准备将青梅放归大海。 夏景心想,若放在某些网站上,该是残疾皇子强制爱的剧情了。来点儿病娇再来点儿胁迫,既爱又恨,觉得自己高贵又残废,觉得青梅圣洁又风尘。靠近会灼痛,远离会渴求,情到浓时对爱产生质疑,离别之后又不舍那份温度。 甩去脑袋里的狗血剧,夏景继续看孙静竹。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他继续问。 这是打探她对宁守绪有无好感。 那三皇兄想要将孙静竹放归大海,九皇子不同意。事关他的小任务,怎么能让宁守绪轻松得逞? 既然三皇子不想强制爱,就只能他这个九皇弟,帮三皇兄强制爱了! 孙静竹仔细想了会儿,摇摇头。 “怎么可能记不得,说说你之前的玩伴,说不定,本大人能告诉你他们的近况,你不好奇吗?”夏景拍拍胸膛。 孙静竹摇摇头,拒绝了夏景的询问,提出自己的条件。 她再次举起手,探到夏景脑袋前:“一个问题摸一下。” 这句话很耳熟,夏景前世没少说,但被别人说还是第一次。 为了三皇兄,只能牺牲一下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逛画舫被抓到了 告别了孙静竹,离开包厢,倚秋担忧地看自家小主子。 那些问话,她听得迷糊,但她清楚地知道一点,孙静竹从头到尾,一点儿没提三皇子! 若在意一个人,怎么会忍得住不提他?三皇子的恋情危险了! “小主子,咱们如何是好?”倚秋忍不住问。 夏景摇着折扇,斜她一眼:“愁什么,不是很好?” 倚秋一怔,这好在了哪里? 好在孙静竹的亲密度提升了。 【姓名:孙静竹】 【年龄:18】 【身份:教坊司乐户】 【亲密度:49→67(+10)】 只是和她说了会儿话,前面还吓唬了她一顿,为何会让亲密度提升这么多? 何况,后面还有个+10的临时亲密度。 这亲密度的变化,是夏景隐晦提到宁守绪时上升的。 世人都会说谎,特别是漂亮的女人。问话只是夏景的伪装,他从一开始,就不准备通过谈话来确定什么。 他真正看的,是亲密度的变化。 这也是一种权谋,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问话,所以孙静竹只藏了言语,没有藏胸腔里的心意。 孙静竹怎么可能不知道宁守绪的存在? 这种女人多的地方最是八卦,和浣衣局一样,画舫里也很难有什么秘密。一个没了双脚的人的造访,一定会传开来,传到孙静竹耳中。 只要少女不笨,就能猜到那是谁,进而猜到谁是那个秘密金主。 问话时,夏景提了一句“三哥哥”,孙静竹定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亲密度才上升得那么快。 而亲密度的上升也证明,这一对青梅竹马是有感情的,爱屋才能及乌。 问题是,那竹马不想要这份感情,这个青梅也一直装傻。 好在他们遇到了夏景这个在世月老,宁氏王朝第一丘比特。 娴妃的计划得改,先将孙静竹捞出来,消去贱籍,找个单位挂靠,再借调到三皇子府的方法行不通,宁守绪会中止最后一步。 他想,孙静竹不是装作不认识宁守绪吗,那正好。 “小主子!”倚秋忽然低声叫夏景。 夏景正思考到关键部分,没理她。 “小主子!”倚秋的话语急切了几分。 夏景抬起头,要往身后看,脖子没来得及扭,僵住了。 他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景弟弟!”宁雪念欢喜地跑到夏景身前,抓住他的手掌,又蹦又跳。 夏景看看左右,确定这是画舫,不是后宫也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他打开嫌碍事关掉的3d地图,果然是宁雪念的图标。 为什么你一个公主,会在画舫上啊!你背着我找别的女人了?不对,问这句话的应该是女方。 宁雪念欣喜完,往夏景走出的房间看去:“景弟弟点了谁?” 她的语气平静,脸上带笑,夏景却觉得那平静不是真平静,那笑容不是真的笑。 “是三哥哥点的,叫我来看看!”夏景冷汗淋淋,立即将锅甩到了宁守绪身上。 “三皇——哥选了什么?”宁雪念差点儿说漏了嘴。 她担忧地看看左右,发现没有外人,放心下来:“这里果然比外面好玩多了,我也点了一个,说是东边岛屿上来的,她能在一根木棍上杂耍呢,好厉害!” 夏景眉头一皱,在一根木棍上杂耍? 他看宁雪念身后,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围上来,小声地向他行礼,随后将他拉到一旁,哀求他不要将真相告诉宁雪念。他们是秦家人,宁雪念的母族。 “怎么回事?念儿姐姐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夏景好奇地问。 少女面露赧色:“公主抓住了我们的把柄,强迫我们带她来玩。” 这操作怎么有点儿耳熟? “都怪那薛仁礼!”少年咬牙,“不知他在何处遇到了公主,居然告诉公主这是好玩的地方!” “等逮到机会,一定要让他好看!”少女握紧了拳头。 夏景缩了缩脖子:“礼大哥可能不是故意的,兴许是饮了酒。” “九皇子仁慈,但不必为他开脱。”少年的态度坚定。 “九皇子如何在这里?”少女接着问。 夏景惊讶宁雪念出现在画舫,他们更惊讶九皇子出现在这。 夏景转转眼珠,觉得这两人来得正好。 他神秘地向两人招招手。 两人随他来到僻静角落,好奇地凑上耳朵。 “我和你们说,你们可不能说出去。”夏景仔细吩咐。 两人拍拍胸膛,保证不说。 夏景于是讲了一个青梅竹马如何纯洁如何恩爱如何私定终生,命运如何冰冷如何无情如何夺走女方身份、男方双足,让两个阴影中的人儿隔海相望的故事。 少女听得眼泪汪汪,少年也红了眼眶,追问夏景那一对青梅竹马是谁。 夏景摇摇头,表示不可说。 他越不说,少年少女越好奇。打探这件事并不难,相信这个感人的故事很快就会在权贵小圈子里流传开来。 宁守绪想要淡化和孙静竹的关系,夏景偏不让他得逞。 他现在想想,来之前,宁守绪在养和轩里说的话里,除了真情,说不定还暗含了若是夏景看破不说破,就能顾全情谊和利益的意思。 “快走,我们还没有去看花灯呢!”宁雪念催促。 今天不是节日,根本没有花灯,这是秦家兄妹编出来的,为了打消宁雪念来画舫的念头,谁料女孩居然全都要。 好在花灯制作不复杂,让府里准备就好。 女孩拉着夏景,要他也跟着去。夏景犹豫,去秦家一定会碰上云嫔,以云嫔的眼力,画舫的事难以欺瞒。 夏景扭头,问同行的薛家管家:“薛家可能准备花灯?” 管家哪里敢说不,娴妃特意交代过,不能怠慢了九皇子。 “一些简单的不成问题。府里有一座池塘,池塘上有一座亭子,在亭子里看花灯,是极美的。”管家说着,瞥了眼秦家的两人,“秦府想放花灯,怕是得去巷子外的河。” “走,去薛家。”夏景敲定下来,拉着宁雪念,又邀请了秦家兄妹。 管家一怔,欲言又止。他以为九皇子起了攀比心,没料到九皇子是想将人带去薛家。 薛家和秦家,两家不睦啊! 秦家兄妹所以对薛仁礼毫不客气,扬言教训,管家所以刚刚暗暗刺了刺秦府,暗示秦府就是个大土块,一点儿没有薛家风雅。 他要是把仇家的兄妹领回自家去…… 管家后背发寒,好在有九皇子和七公主在前面挡着。 他答应下来,让家丁跑回去,先做准备。 “把我那个伴读也叫上。”夏景吩咐。 大内密探九皇子忙着查案,还没来得及见自己的小伴读。 (本章完) 已经看完了更新的所有内容,看到作者说订阅才240,所以打算说一下我自己的感受,后面有新来的书友可以比对下自己的情况和需求来选择是否尝试。 首先,我看了有20年左右的原创了,但不是说自己的品味有多高端,最多只能算个老白,爽文是肯定看不进去的,但你要是写的不错,但却一点也不爽的那我也看不进去。 我个人,最注重的两点是讲故事的能力和逻辑是否合理自洽,文笔只要能到平均水平就不会强求了,至于脑洞不是很在意,属于锦上添花的存在。 然后,我看过jojo,喜欢替身,但没有专门去研究过。猎人则属于完全没看过。 然后说回这本书,主角是穿越的,不是属于多智近妖的幕后类,但也有勇有谋,谋定后动,此外面对战斗更是不缺少热血和觉悟。 其次,主角不算冷血无情的人物,但也能算得上是杀伐果断,他有自己坚持和底线。 总的来说,就我看来,他应该是很符合现在绝大多数人的三观的。其次,主角有外挂,但不是常规的系统,加点面板之类的。 我个人认为算两个,一个是能增强主角的实力增长速度,不是夸张的那种,需要自己修炼的。 另外一种除了丰富了主角的手段外,更大的作用是让主角拥有了绝处翻盘的可能。 最后,书里的战斗描写的很详细且形象,逻辑在线的书友仔细的看完后,脑海里差不多能形成具体的影像。 喜欢一目十行的书友可能会不太适合,觉得烦躁。整体的战斗基调属于智斗,而不是无脑莽,碾压流,经验丰富又喜欢动脑的人很有可能以弱胜强。 全职猎人不是很清楚,但真的很有jojo战斗的那种味道。总的来说,本书主要吸引各种书友的看点是,全职猎人的世界,jojo的替身,复杂而有令人赞叹的智斗,以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异能,如果有一点能让你感兴趣的,那你都可以立马开读,绝对不亏。 以作者的能力,这本书的水平,虽然类型可能有点小众,但240的订阅真的是太寒碜人了,说上万那不现实,但最少也得上千吧? 嫌字数少在养书的书友,希望能尽快开宰,我很怕成绩不好会让作者割了。 第一百零七章 薛芷兮 花灯是装饰,是玩物,要的是新奇有趣,在实用性和安全性上,自然有所欠缺,所以失火率极高。 历代皇帝,都要求花灯只能在河边装饰。 夜幕低沉,灯火戳穿了黑暗,水面亮起点点光芒,剪下一片湖畔倒影,随波摇晃。 夏景趴在亭子的栏杆上,看水面的光影,觉得还差了点儿什么。 他看宁雪念,女孩提着一盏兔子灯,在河边跑来跑去,灯笼摇晃,映出女孩的笑脸。秦家兄妹追在后面,苦着脸,生怕她摔倒或是烧到了衣裳。 周围只有女孩的笑声,太安静了。 夏景问一旁管家:“他人呢?” 这是问自己的伴读。 管家的脸比秦家兄妹的更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九皇子,远少爷他已经睡下了。” 毫无疑问,这是谎言。就算真睡下了,也该叫起来。 夏景琢磨,娴妃对他的感情没的说,为他选伴读,定是选了最好的那一个。这就出了问题,对方有意见了。 “他叫什么?”夏景又问,“是哪房的孩子?” 管家没回答,扯开话题:“九皇子,府里还有几盏极其精致的花灯,有一头比小的还高的鲤鱼,您可要看看?” 夏景瞥他一眼,看向湖对面,那盏兔子花灯,已绕着湖跑了半圈。 管家跪着,不敢擅自起身。他暗暗叫苦,本以为说出大鲤鱼灯就能转移小皇子的注意力,没想到男孩不只不为所动,应对方式还如此老辣。 亭子在湖畔,夜风凉,湖水凉,地面自然也凉,管家的膝盖隐隐作痛。 他撑不住,哀求地看一旁的倚秋。 这可就求错了人,倚秋轻笑一声,撇开脸。 “小的给您推那鲤鱼灯去。” 管家要起身,刚抬起脚,倚秋的声音响起。 “管家真是贴心,等回宫,我定要在娴妃娘娘面前为你请功。” 管家立马又跪了回去。 他看夏景,小皇子的神情如同下方的水面,一片沉寂。 他心想,夫人恐怕下错了棋,这九皇子可不简单。 再不敢隐瞒,他磕了一个头,回答道:“远少爷名为怀远,是赵夫人的幼子。” 赵夫人是二房的正妻,娴妃给夏景选了薛家二房的嫡子,不可谓不重视。要知道,伴读干的部分活,可是下人才干的事。 那赵夫人,不满自家孩子要去给夏景当下人,所以压下了见面的事。 夏景心想,在古代,没什么人人平等的思想,如果对方认为他和你平等,那就是觉得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好时机,不过,夏景早过了这样热血的年纪,薛家也不是什么敌人。 没有继续问,夏景抬起头。远处的阴影里,几个小脑袋探着,正往这边瞧。 就连前世的孩子,都难以抵挡花灯的诱惑,何况是这些孩子? 他对管家道:“把府里的孩子,甭管主子还是奴才,唤来一起玩闹。” 管家松了口气,立即应下,去传递消息。 薛家不大不小,两房老爷,生了近十个孩子,年纪小的有四个,都跑来了湖畔。至于家奴的小孩,数量更多,有十多个。 湖畔顿时热闹起来。 宁雪念怕生,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凶狠模样,穿过孩子堆,到了夏景身边。 管家推着两米高的鲤鱼花灯过来,宁雪念新奇地绕着转。 孩子们也懂察言观色,知道亭子里有大人物,不敢靠近,只在别的地方转。 夏景观察片刻,一指其中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问管家:“他叫什么?” 管家张了张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那就是夏景‘已经睡下’的伴读,薛怀远。 夏景轻笑一声,放下手。 管家抹了把额头冷汗,更觉得九皇子深不可测。 他忙扯开话题:“九皇子可要去湖上看看?” “要!”宁雪念从后面扑来,搂住夏景的脖子。 一艘两米宽的船,靠近了亭子。船板上装着栏杆,孩童也可放心游玩。 后宫里只有一个小池子,只能养些鲤鱼,不能泛舟。宁雪念靠在栏杆后,出神地看着湖面,好奇又畏惧。 这才是正常孩子的模样。管家心想。他扭头看夏景,九皇子坐在船边,虽然也在看水面,但并没有什么兴致。 这个皇子在想什么? 在想他的那份‘孙静竹’。 伴读无所谓,薛家最吸引他的,是游戏里恋爱线的角色之一——薛芷兮。 相比于其她更具特色,性格鲜明的角色,薛芷兮较为普通,没有什么记忆点。游戏里,夏景虽然没有忽略她,但也没怎么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直到夏景不小心走入了灭亡的结局,六国联军攻入宁氏王朝,兵临皇城之下。 其她嫔妃,不论往日里如何坚忍如何强势的,都恐惧得厉害,失了意志,成了一个个人偶。 只有薛芷兮依旧平静,陪伴在玩家身边,协助玩家处理完后事,在养心殿举一杯毒酒,碰杯,一齐饮下。 说实话,《皇子养成计划》里的恋爱部分,做的实在不怎么样,那些可攻略角色,远不如不可攻略的角色有魅力。 唯有薛芷兮例外。夏景穿越前,游戏论坛上甚至出现了兮学,专门分析剧情里薛芷兮的想法和情绪。 视线滑过一个个人影,夏景终于找到了女孩。 不怪他找的慢,女孩身上的衣服,和那些家生子下人们太相似,夏景还是观察她的处境,才确定了是她。 那个薛怀远,正领着三个小跟班,围着她。 薛芷兮和薛怀远一样,是薛家二房的孩子,与薛怀远不同的是,她的生母只是个姨娘,而且是个不受宠的姨娘。 所谓姨娘,就是妾。 她在薛家的地位因此极低,好在生母孕气好,她还有两个兄长,不用怕被下人欺辱。 但面对薛怀远,她毫无办法。 薛怀远找她麻烦的理由很简单,她的兄长薛昭矩,在家族学堂里,屡屡压过‘家族天才’远少爷一头,让‘上进心’极强的薛怀远很上火。 他推攘薛芷兮,不许她来看花灯。 夏景啧一声,这薛怀远可真厉害,鸽了他这个九皇子,还欺负他九皇子看中的人。 他起身,刚要命令管家,见到一个和薛怀远差不多大的孩子冲了过去。 两方人吵了什么,旋即大打出手,还掉进河里一个。 夏景看的目瞪口呆,这比他打宁承睿还干脆利落! 出了这意外,花灯自然看不成了,薛家老太君亲临现场,兴师问罪。 管家告罪,请夏景离开,夏景当然不听,坚持留下,跟着薛家老太君,进了一旁的屋子里。 落到水里的,是薛怀远的一个小跟班,先让对方换了干衣裳,老太君开始断案。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得罪了九皇子还想跑? 下人端上三碗茶,一碗给薛老太君,一碗给夏景,一碗给宁雪念。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坐着,参与打架的四个孩子跪着,其余薛家人立在两边。 比起孩子们,薛家人更好奇椅子上的男孩和女孩是谁。 夏景的身份尚未公开,除了寥寥几人,其他人只知道男孩是薛家的贵客。 宁雪念的身份更是只有老太君和管家,以及看热闹的秦家兄妹知晓。 薛老太君没介绍的意思,她饮一口茶,让跪着人说明情况。 夏景看向下方,薛怀远站在四个孩子身后,作为嫡子,作为薛家学堂里的小神童,作为得到老太君偏爱的孩子,他有着特权。 夏景心想,看来薛老太君不知道薛怀远鸽了自己的事,不然,不会让薛怀远出场。 他又看赵夫人,女人目光躲闪,面露焦急,但没有办法,老太君来得太快。 他最后看薛怀远,对方还不知道祸事临头,正盯着自己的大敌薛昭矩瞧。 薛昭矩就是最后冲出来,护住薛芷兮的男孩,他是薛芷兮的二哥。 “奶奶,都是薛昭矩没事找事!”薛怀远伙同狗腿们,将过错推到了薛昭矩身上。 薛老太君听完薛怀远说的,扭头看薛昭矩:“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夏景托着脑袋,看薛昭矩。四周都是薛怀远的人,不论薛昭矩如何解释都解释不清,而且确实是他先动的手,把一个家生子踢到了湖里去。 夏景瞥了眼宁雪念。几个月前,女孩与宁承睿打架,也是因为先动手,弄得格外被动。宁雪念都如此,何况是不受宠的薛昭矩? 夏景期待薛昭矩的反应,却见薛芷兮走出,跪在了下方。 女孩磕头道:“求奶奶饶恕,是我闯入了远哥哥玩的地方,远哥哥让我离开,二哥误会,才动了手!” 夏景在心中啧一声。不愧是演化出兮学的角色,这一招大事化小,很有政治家的风范。 争论真相只会激化矛盾,会让薛昭矩获得更重的惩罚,不如给双方一个台阶,薛昭矩的责罚也能小些。 这话正中薛老太君的下怀,有外人在场,老太太只想快刀斩乱麻。薛怀远一行人心里有鬼,不敢反驳。 薛昭矩扭头看了妹妹一眼,低下头,一言不发。 夏景瞧见了薛昭矩眼中的失落和幽怨,男孩并未领会到妹妹的好意,只是习惯了逆来顺受。 薛老太君张开口,要做出判决。 夏景打断了她。 “奶奶喝茶。”他端起茶碗。 薛老太君接过,笑着道谢,心疑夏景突然插口的目的。她这种与权力打了大几十年交道的人,无论看什么,都习惯往更深一层思考。 “这就是远哥儿?”夏景看向薛怀远。 “正是。”薛老太君听出了言外之意。 按理,九皇子和怀远该见过面了,怎么还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这倒奇了怪,我听管家说,远哥儿睡了,怎么又到湖边打起了架?”夏景接着问。 场外,赵夫人白了脸,被夏景点名的管家跪在地上,向夏景和薛老太君磕头,却也不敢解释什么。 薛怀远起先不以为意,直到见到母亲惨白的脸,才知道惹了大祸。 赵夫人忙走出来,解释道:“远儿原本睡下了,是那贪玩的小桃儿见有花灯,唤醒了他!还望九公子宽恕!” “原来是这样,”夏景假装信了,笑嘻嘻地看薛老太君,“那就没什么事了。” 薛老太君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结合之前商量伴读时赵夫人的态度,一下子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黑了脸,扭头骂薛怀远:“你那些心思,以为能瞒得住我?那湖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地盘?你们也配去赶别人?来啊,这三个拖下去,交给他们爹娘!” 立即有家丁上前,拎走了薛怀远的三个跟班。 这三个孩子只是家奴,如今惹了老太君,哪里讨的了好?让交给爹娘,意思是爹娘不教训得让老太君满意,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爹娘了! 三个孩子的哭声远去,薛老太君看向薛怀远。 “母亲息怒,怀远他只是贪心花灯,一时糊涂!”赵夫人跪下来,向老太君求情。 薛怀远终于感觉到了恐惧,跟着跪在了地上。他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上次见到奶奶如此生气,还是一年前,一个家丁与侍女私通。奶奶冷着脸,让乱棍打死,哀嚎声传遍了薛府,血渗入了地砖的空隙里,至今那块砖仍有些泛红。 他不明白,打一场架而已,之前又不是没有打过,何至于让奶奶这样生气?平日里,奶奶明明喜欢他喜欢得紧! 赵夫人看得明白,转身又向夏景哀求。 “该罚,”宁雪念怕景弟弟心软,插口道,“我看到了,他先领着人去找茬,还推了那个妹妹!” “听到了没!”薛老太君一拍桌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对待自己的姐妹,对待自己的兄弟!” 她起身,用力瞪一眼薛怀远:“给我跪着,跪到天亮!” 说完,她转身,和言细语地请夏景和宁雪念到她屋中玩耍。 夏景跳下身跟了过去,宁雪念走在她身后。 作为家里的老祖宗,薛老太君屋子里的宝贝不少,宁雪念看花了眼。 让侍女领着宁雪念玩,薛老太君向夏景告罪:“让九皇子见笑了。” “无事。”夏景摇摇头,“我偶尔也会和兄弟争执。” 两人都没再提薛怀远装睡这件事,薛老太君罚薛怀远,名义上是因为打架的事,实际上,是为了让夏景消气。 “明日,老身再让那个不成器的家伙来见九皇子。”薛老太君又道。 “不用。”夏景摇摇头,“娴妃娘娘让我过来,是想我瞧瞧合不合眼缘,如今看来,我与远哥儿不怎么合。” 薛老太君心中叫苦,对薛怀远和赵夫人的怒气又涨了几分。 薛家目前的权势,都系在薛老太爷,也就是娴妃的父亲身上。娴妃这一代有两个男丁,也就是长房和二房的两个老爷,都是不成器的。 偏偏薛老太爷即将告老辞官,人走茶凉的道理薛老太君见过了许多,薛家眼看就要衰落,唯一的出路,只有宫里的娴妃! 只要娴妃愿意,只要宁守绪配合,定能从康宁帝那里,讨来一个体面的,权力不多但品阶高些的官职,让薛家不至于落寞得厉害。 娴妃入宫多年,招待九皇子,为九皇子寻个伴读的事,是她对家里的第一道吩咐,若薛家这事都办不好,如何向娴妃开口! 薛老太君焦急得厉害,屋外,有一个人与她一样焦急。 那就是薛芷兮。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宁雪念的敌视 从老太君的屋子里出来,女孩要再看一圈花灯,秦家兄妹说思念薛仁礼,一行人于是分成两队。夏景陪着宁雪念,去往湖畔。 倚秋盯着男孩的背影。在后宫里,在画舫上,倚秋见到的是自家小主子古灵精怪孩子气的一面,到薛家,到刚刚对一系列事的处理里,意外发觉了夏景的稳重。 她感觉得太晚,宁雪念早就察觉,所以愿意被男孩揉脑袋,嘴上喊着景弟弟,其实拿夏景当哥哥,既有姐姐的威严,又得了妹妹般的照顾。 管家送来莲花灯,两人将它们放入水中,轻拨湖水,看花灯漂远。 孩子们都被赶去了被窝,湖畔很安静,女孩也很安静,蹲在台阶上,水面的灯照亮了她的脸,将那双眸子照得亮闪闪的。她把脸搁在膝盖上,一下下拨弄着湖水,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景察觉到,女孩有些忧郁。 “景弟弟去上书房之后,就没空陪我玩了。”宁雪念扭头看夏景。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夏景摸摸女孩的头发,保证一定找时间陪她。 将最后一盏莲花灯放入水里,夏景拉着宁雪念起身,往府门走去,云嫔还在秦府等她。 湖面倒映着夜色,莲花灯于是飘在了空中,渐行渐远。 拐入走廊,柱子遮住了半湖光点,一个身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薛芷兮。 宁雪念皱起眉。她对薛芷兮观感不佳。 “你哥哥出来帮你,你怎么冤枉他!”女孩叉着腰,对薛芷兮指指点点,“明明是他们欺负你,你居然说是你哥哥误会了!” 宁雪念想到几个月前,夏景为她打了宁承睿,两人在颐和宫遭受责难的事,代入其中,很上火。 薛芷兮没回答,向宁雪念鞠了个躬,扭头看夏景。 让倚秋和宁雪念留下,夏景跟着薛芷兮,踏出廊下,走入角落。 院墙遮蔽了天光,四下昏暗,两人的距离却很近,夏景比刚刚更加清晰地见到女孩的五官。 温婉、乖巧,这是女孩给人的第一印象,像倒映天光的湖水,并无明艳之处,但能让人一瞧就是一整天。 看得久了,可以从那双眼眸深处,见到深蓝的暗流。 薛芷兮比宁雪念小一岁,个子也比宁雪念矮,给人的感觉却比宁雪念成熟许多。 “何事?”夏景看她。 薛芷兮将裙摆稍稍提起,跪在了夏景面前。不远处的倚秋和宁雪念吓了一跳。 “九公子与薛怀远有怨,为何要害我家兄长?”女孩抬着头,看着夏景的双眼。 “我如何害了他?”夏景假装疑惑,“不是我姐姐帮他说话,他还得被你冤枉呢。” “九公子为何装傻?此时之后,不论是薛怀远还是赵夫人,就连老太君,也会找我二哥麻烦!” 薛怀远被罚,赵夫人丢了面子,都得找薛昭矩报复回来。 老太君因为夏景,偏袒了薛昭矩,落了嫡子的威严,也会在别处找补回来。 夏景看着女孩满是怨气的眼睛,哑然失笑。 “我看你二哥,可没有感激你的意思。”夏景的话里带着挑拨。 “二哥要读书,当然不能懂我。”女孩反驳。 夏景讶然。尽管已经在游戏里知道了女孩的性格,真正见了,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正该是因为别人一句‘你娘不爱你’而哭唧唧的时候,薛芷兮居然能做到不在意别人的误会,能接受别人的不认可,真是难得。 夏景像女孩这么大的时候,可做不到如此平静。 他又想,他刚穿越来的时候,九皇子和女孩的处境其实很像。 都是身在权力的旋涡中,都是不受重视的孩子,都要面对别人的欺辱和利用。 夏景合纵连横,为自己寻来盟友,已拜托了那样的境地,这对女孩来说很难,她到底只是个孩子,保全自身和家人,已经用了她的最大努力。 夏景伸手抚了抚女孩的头发:“你二哥不会有事的,放心回去把。” 薛芷兮还没反应过来,男孩已经走回了廊下,带着妹妹和侍女走远了。 她跪在原地,不知是否该追上。 她过来拦夏景,当然不是为了责怪少年,而是为了祈求少年的承诺。 她不知道少年是谁,但无疑是薛家的贵客,只要少年为她二哥说几句话,让薛老太君护着点,至少明面上她二哥不会有事。 她刚开了个头,准备唤醒男孩的愧疚,男孩轻易看穿了她的目的,留下了保证。 只是,这个保证要如何践行? 薛芷兮有些忧虑。 她回到自家小院,母亲找不到她,着急得很,见她回来,先是喜悦地抱住她,随后狠狠在她屁股打了两下,问她到何处去了。 “在湖边转了转。”薛芷兮回答。 薛芷兮不敢说去找了夏景。母亲是只蜗牛,触角一碰到坚硬的东西,就会害怕地缩进壳里,并固执地认为,只有缩进壳里才是唯一的方法。 要是告诉母亲,她得担心受怕好一阵子。 二哥也还没睡,薛芷兮向他笑,他板着脸,没有回应,进了里屋。 二哥不赞同她息事宁人的做法,她当然也不觉得这样好,但是心上的委屈,总比身体上的折磨要来的好些。 她想到那个名为七小姐的女孩,那样尊贵的孩子,大约是不用受这样的委屈的。 她又想到那个男孩,摸不准对方的性格。 她躺在被褥里,忧心二哥如何应对薛怀远的责难,忧心母亲如何忍下赵夫人的欺凌。 她有些气恼,有些幽怨,若不是男孩,二哥最多遭一顿责骂,根本不会有后面的麻烦。 她在忧虑中闭上了眼,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母亲在屋子里哭,二哥身上又添了新伤,大哥喝着闷酒。 第二日早上,她被喧闹声唤醒,吓了一跳,以为薛怀远这就找上了门来。 急匆匆跑出门,她才意识到,喧闹声里带着喜悦。 堂屋里,母亲笑呵呵地举着一件名贵的衣裳,在二哥身上比划,桌子上有一杯热茶,门旁还摆着两口箱子。 “刚刚礼哥儿过来了,考了考你二哥的学业,赏了这两箱东西。”母亲告诉他,“礼哥儿还说,为你二哥找了一个书院,下个月起,就去书院读书!” 薛芷兮瞬间想到了昨晚男孩的承诺。书院自然比家里的学堂好,礼哥儿是大房嫡长子,自然比二房普通嫡子的薛怀远地位高得多。 那男孩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礼哥儿出手?薛芷兮疑惑。 “礼哥儿是个好人,”母亲叹道,“来的时候,他脸还肿着呢,说是起夜在墙上撞的。” 薛芷兮不以为然,母亲是个极没有主见的,只要稍微给她点儿善意,就算是一条狗,她都能觉得对方好。 那礼哥儿不学无术、好逛花街的名声,几乎整个家族都清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关心二哥的学业,还为他找了书院? …… “那家伙怎么跑去了薛昭矩家?”赵夫人揉着自家孩儿的膝盖,皱眉问。 “听说,礼少爷让矩少爷去书院读书。”家丁回答。 “我也要去书院!”薛怀远说道。 “去什么去,那破地方,哪有家里舒服。等你祖父有空,让他教你读书!”赵夫人揉着他的脑袋。 “远少爷有所不知,那不是书院。”管家走进门来,带来老太君的安排。 让家丁离开,关好门,管家低声道:“远少爷不想随着九皇子去上书房,老太君于是点了矩少爷。” “什么!”赵夫人和薛怀远惊讶地看管家。 赵夫人不愿让自家孩子去伺候人,薛怀远也不愿俯身做小,所以他们鸽了九皇子的见面。 但在他们想来,这一鸽不该就是结尾,九皇子就算不三顾茅庐,也得请上一两次才是! 谁料,九皇子一点儿没有犹豫,立即将名额给了别人! “到让那个贱种得了好处,正好,贱种就该当个下人。”赵夫人冷笑。 管家脸一抽,赵夫人把他也骂了进去。 薛怀远怅然若失。在家族学堂里,他是老大,他当然不想去伺候九皇子,但他也知道,做皇子的伴读是个极好的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被他的头号敌人薛昭矩抢去了。 他握紧手掌,想着如何找薛昭矩的麻烦。 管家看出他的打算,忙说道:“老太君说了,矩少爷是唯一能替远少爷的,再三嘱咐我盯着点儿,万一出了岔子,只能让远少爷过去了。” 赵夫人吓了一跳,叮嘱薛怀远:“不许去找他麻烦,听到没有!” 薛怀远忙点点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三位娘娘伺候 回到宫里,正是午膳时候,静怡轩里很热闹,娴妃和伊昭仪,都在院子里等着。 夏景坐在萧月腿上,娴妃为他夹菜,伊昭仪为他夹饭。 倚秋也想加入,但没自己能干的活,只能看着。 忍冬笑她主观能动性太差,拿着手帕,为夏景擦嘴边的的汤汁。 九皇子出门一天,宫里的娘娘们心疼的很,温言细语,嘘寒问暖。 夏景说出宫外见闻,除了画舫孙静竹的事瞒着,其他都说了。 “混账!”听了薛家的事,娴妃火冒三丈,用力将筷子戳入碟子,啪地一声,等筷子提起,动作又变温柔,夹着一片笋,轻轻喂给夏景。 “娘娘莫气,想来是景儿和远哥儿无缘,那矩哥儿看来也不错,听说学识只比远哥儿差一点。”夏景嚼嚼嚼。 萧月跟着安慰娴妃:“远哥儿是嫡子,用他本就不该,矩哥儿就极好了。” 伊昭仪沉迷给夏景喂饭,男孩嚼嚼嚼的模样很解压。 娴妃叹口气,用筷子剥下排骨上的肉,送入夏景口中。 她摇摇头:“他是赵家那蠢货所生,本来听说他功课最佳,才点了他,现在看来,蠢货生的还是蠢货!好在让景儿去瞧了眼,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来。” 夏景嚼嚼嚼,心想,娴妃骂得这么直接,看来与那赵夫人有旧怨,日后对那赵夫人,可以不用客气。 伊昭仪夹来一筷饭,夏景吃下,继续嚼嚼嚼。 娴妃却是停住了,估摸在思考薛家的事。伊昭仪的饭不停,反而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好在萧月发觉,替了娴妃夹菜的职能。 喂完一碗,伊昭仪将空碗放在一旁,端起一碗新的。 夏景急忙摆手,拍拍隆起的肚子,后悔让她们喂自己了。 “再吃一口。”萧月帮伊昭仪劝。 “最后一口!”夏景强调。 伊昭仪思索片刻,将筷子戳入碗里,挑起了一整碗米饭,递到男孩面前。 夏景惊恐地看她。 三个女人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静怡轩上空,摇晃了院子里的树叶。 晋升首领公公的小田子,正在院子里检查工作,侧耳听了会儿,看身旁的太监和宫女,叹道:“你们赶上了好时候。” 虽是叹息,他的神色里却带着自豪,听了叹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是荣耀的模样。 萧月本身就是嫔,又与娴妃情同姐妹,九皇子还在康宁帝身边露了几次脸,四妃的宫殿之下,就数静怡轩声势最盛,唯有永华宫能够比较,而且永华宫的云嫔,同样是静怡轩的朋友。 静怡轩里的宫女太监们,最喜欢出门的差事,随便去哪个监哪个房,报出静怡轩的名字,都能被高看两眼,收获一堆钦羡的目光。 倚秋加入三个娘娘的队伍,掩着唇笑,期望这样的时光能一直下去。 夏景在每个娘娘腿上打一下,更惹得她们欢笑。他钻进娴妃怀里,托着下巴,看她们欢乐的模样。 这样平静的生活最多还能持续两年,再有不到两年,康宁帝就会因为家族病,卧床不起,殷皇后趁机作妖,在后宫掀起风雨。宁氏王朝欣欣向荣的局势在此停滞,国力开始下滑,到十年后,七国乱战,更是一片风雨飘摇。 当然,这是没有玩家干涉的情况下。 这其中,殷皇后的作妖倒是小事,重要的是七国战争。虽说十年后战争才全面爆发,但所有战争,打的都是和平时期的积累。 该开始布局朝野了。 首先,得帮宁守绪定下大事,将这个能力极强的皇子放出后宫这座囚笼。 还有四皇子宁知行,也要快点儿出宫当王爷,组建班底,这样,九皇子才能动用他们的力量。 伊昭仪在静怡轩待到下午,回去了自己宫里,她很忙,需要经常走动,维持姐姐留下的小团体,不像娴妃整日空闲。 娴妃问起孙静竹的事。 “那个姑娘如何?”娴妃看着夏景,有些紧张。 “挺好的。”夏景扭头看倚秋。 虽然娴妃的任务下给了他,但实际上,倚秋才是主要执行人。 娴妃就算很中意夏景,也不会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可以主事。 “孙姑娘仪态得体,性情平和,奴婢四下问了,她对男人不假颜色,所以没有相好,平日也没什么人点她弹琴,能留在大画舫上,全靠一位大人,每月给她花一大笔钱。”倚秋说道。 “那大人就是绪儿,我给他的庄子加上他自己得来的庄子,能攒不少银子。”娴妃补充道。 娴妃心想,既然景儿和倚秋看了觉得没有问题,打探来的消息里也没有问题,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吧。 她先去操作,托话给教坊司,低调将孙静竹的贱籍去掉,然后放在民间养一阵子,拉长一下时间,再给绪儿安排上。 之所以要拉长时间,要低调,是为了避开谏官的耳目。一个皇子,为一个罪臣的女儿赎身,还纳入府中,是要被口诛笔伐的。 那些谏官仗着先皇‘不以言获罪’的旨意,疯狂得很,攀咬太子都是轻的,康宁帝自己也没少被顶撞,何况宁守绪一个皇子? 夏景不能让她这么干,不然,到放在民间养一阵子这一步,宁守绪就要抽身而退了! 阻拦的方法也很简单,让娴妃有点儿危机感,觉得轻易把控不了孙静竹就行。 他假装疑惑:“孙姐姐真的认识三哥哥吗?” “景儿怎么这么问?”娴妃惊讶。 “我没告诉孙姐姐我认识三哥哥,偷偷地问了好多,孙姐姐完全没提到三哥哥。”夏景说道。 倚秋开口,将夏景问话的过程叙述。 “许是少女心思,不好意思提?”萧月说出一种可能。 虽然景儿乖巧可爱,但凡有点儿爱怜之心的人,都不会设防,但也有很小的可能性,孙静竹不受景儿的诱惑,没说真话。 “不对!”娴妃一拍夏景的腿,蹙眉道,“我之前就奇怪,绪儿那个性格,怎么会见儿时的朋友,原以为是少年爱慕,突破了性格,现在想来,他们还真不一定见过!” 倚秋一头雾水,没明白见与不见有什么重要,就算孙静竹不认识三皇子,只要三皇子喜欢她,就没有问题。 她完全没考虑孙静竹愿不愿意,娴妃想得比她多,但也没有多到夏景的地步,没猜到宁守绪是在利用她捞孙静竹,只是想到了孙静竹跑路的可能。 两人没见过,没有情感基础,孙静竹又是个对男人不假颜色的姑娘,万一中途跑了怎么办? 娴妃摸着夏景的脑袋:“多亏了景儿提醒,不然说不定要出大问题。” “那是。”夏景叉腰。 娴妃笑一阵,问道:“之前说,要给景儿一个大礼物,景儿想要什么样的?我在宫外有个大院子,你可要?”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我有一间宅子啦。”夏景回答道。 那宅子是云嫔送的,这次出门事情太多,夏景忘了去瞧瞧。 虽说娴妃现在给的宅子,定要比云嫔送的好些,但他九皇子又不想当包租公,用不到那么多屋子。 “你倒还挑上了。”萧月捏了捏他的鼻子。 摇晃脑袋,摆脱萧月的手掌,夏景抬头看娴妃:“娴娘娘那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好玩的?”娴妃思索,“城外的庄子倒是好玩,不过,景儿最多出宫,出城是万万不可的。城外的野狼,会将景儿叼走吃掉!” 吓唬小孩的说辞古往今来都一样。 “哦。”夏景低下头,很失落。这倒不是装的,城里再好,也不过是大一圈的皇宫,哪有野外好玩得多? 娴妃揉揉他的脑袋,想到了要送小皇子什么:“宫里有的东西就那些,景儿都有了,不过,宫外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 她回忆片刻,道:“我在东市和西市都有几间铺子,送景儿两间,让他们帮景儿收集新奇玩意儿。” “娴娘娘世界第一!”夏景搂住娴妃。 这里说的铺子,不只是铺子本身,还有铺子里的一套伙计班子。古代不同于现代,京城的东西市也不同于别的地方,铺子怎么也不至于亏本,只有赚得多还是赚得非常多的区别。 娴妃享受着男孩的亲近,抱着他亲了一口。 “多谢姐姐。”萧月向娴妃行礼。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娴妃握了握萧月的手,与母子俩道别。 走出静怡轩,她先去了养和轩。 听了薛家的事,宁守绪也皱起了眉。 “你出宫一趟,看看那薛昭矩是不是是个懂事的,学识又如何。”娴妃吩咐。 她不放心,怕夏景遭了骗。 “便今日吧。”宁守绪想快速解决,距离开学只剩四五天了。 “好,若有事,速速告诉我。”娴妃点头。 宁守绪又等片刻,等不到另外的话题,眼中闪过疑惑。 按理,母妃这时候应该提一提静竹,说一说安排,怎么一点儿不提? 没急着问,宁守绪回想自己的计划,最后一步掌控在他手里,不论中间的过程出了什么问题,只要他断掉最后一步,就不成问题。他很自信。 既然自信,就不用多问。 “儿臣告退。”宁守绪简单收拾,在元嬷嬷的陪同下,离开了养和轩。 娴妃跟着离开,转身去了司礼监。 教坊司由礼部管辖,但司礼监也能管到一部分。宫里的宴席娱乐,都是司礼监统筹,教坊司出人。 在静怡轩里听了夏景的话,娴妃觉得直接推进计划有些冒险,那孙静竹和自家孩子不一定有感情,不该急着送孙静竹到民间去,而应该将孙静竹捉到后宫里来,先和自家绪儿培养培养感情。 她在司礼监坐了会儿,掌印太监来见她,她敷衍了两句,打发对方离开,继续等。 一盏茶喝完,徐忠德跑来,跪在地上。 “娘娘恕罪,奴才不知道娘娘过来,到御马监逛去了。” “无事,是本宫来得仓促,没告知公公。”娴妃扶起跪着的徐忠德。 寒暄两句,娴妃说出自己的目的:“福清宫里太清净了,本宫闲得很,想找个会弹琴的,添些热闹。” 徐忠德心想,恐怕不是福清宫里太清净,而是养和轩里太清净。 宫里的那些事,如何能瞒得过他这个情报头子的耳朵?教坊司的画舫上,也有不少他的人呢! 若是别人,他一定会推脱开,别说帮忙,掺和都不掺和。 这不是皇子找乐女这么简单的事,牵扯到罪臣之女,牵扯到余州,事情暴露后会惹来一堆麻烦。 他瞥了眼娴妃,这娘娘莫非以为他一无所知? 娴妃只是装糊涂,要是徐忠德真的一无所知,那最好,什么都不花就能把事情办了,要是徐忠德知道,她也有别的方案——侍女袖子里的千两银票以及自己的人情。 实在不成,她还能去养心殿求康宁帝。 不过,这是迫不得已才会进行的一步。康宁帝答应了自然是好事,若康宁帝不答应,那就不能再用别的小伎俩了,不然就是违抗君命。 到这时候,除非绪儿亲自去求,不然事情断然没有可能! 娴妃知道自家孩儿好强,让他去找康宁帝说这种事,必然会伤到他的自尊,所以这一步万万不能走。 康宁帝的态度不能赌,赌输了就难以挽回。 只能在徐忠德这里入手,必须在徐忠德这里将事情解决。 徐忠德沉默片刻,说道:“娘娘到司礼监来,定是宫里的琴师没有合意的,不知娘娘中意谁?” “听说清水河画舫上,有个罪臣之女,姓孙,琴技极佳。”娴妃握紧了手绢,紧张地看徐忠德。 徐忠德笑道:“娘娘放心,不出两天,奴才就将这孙姑娘,送到福清宫里去。” 娴妃讶然,准备让宫女送银票的手一顿。 她难以置信。徐忠德刚刚沉默,明明是知道什么,却一点儿没问,干脆的应下了! “薇儿。”娴妃呼唤身后的宫女。 宫女走上前,将银票塞入徐忠德手中。 “谢娘娘赏赐。” 徐忠德没有推辞,这更印证了娴妃的猜测,若不是清楚其中情况,徐忠德如何会轻易收下这笔钱? 娴妃自认为,自己的权势还不足以让徐忠德如此讨好自己,定然有别的原因。 她刚要问,徐忠德主动说道:“下个月,就是上书房开课的时候了,不知九皇子准备好了没?” “已都备好了。”娴妃答,又要问徐忠德为何提夏景。 徐忠德依旧没给她问的机会,说还有事,离开了屋子。 回去福清宫的路上,娴妃思索徐忠德的话,不得不相信一种可能。徐忠德是在告诉她,因为九皇子,自己才帮了她。 可是,为何徐忠德和九皇子有了交情? 娴妃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按照康宁帝的旨意给静怡轩送东西,徐忠德没有接触九皇子的机会,送东西的时候,也都在是大庭广众之下。 她半路转去了静怡轩,与萧月说了说,又叫来夏景询问。夏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确应该什么也不知道,慧静一点儿没向他透露呢。 虽然找不到原因,但结果就是这个结果,娴妃又给夏景添了一间酒楼,虽然不大,可比铺子值钱多了。 …… 宫外,薛家。 当学堂里的人传来消息,说薛怀远和薛昭矩一齐被唤走后,薛芷兮和母亲慌得厉害。 传消息的家丁也不知道是谁叫走了他们,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母亲顾姨娘跪在佛龛前祈祷,薛芷兮让侍女去找大哥,自己坐在院子门口观望。 每当见到面色不好的家丁路过,她的心和胆就要提起来,生怕那家丁带来坏的消息。 她焦急地等了一炷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墙后走出。 是二哥! 薛昭矩的身上没有外伤,薛芷兮松了口气,向前跑两步,注意到了薛昭矩恍惚的神情,又提起了心。 屋子里,一家四口坐着。大哥薛观武刚从府外跑回来,满头是汗。 所有人都在瞧薛昭矩。 薛昭矩恍惚着将情况说明:“叫我们的是三皇子。薛怀远先进的房间,三皇子说他左脚先进门,很不恭敬,骂了他一顿,然后考薛怀远,论语第一百个字是什么,薛怀远没答上来,又被骂了一顿。” 听着的三人的心提了起来。薛怀远这个嫡子都遭了如此刁难,何况是薛昭矩? “三皇子又问了几个很……难的问题,薛怀远都没答出来。三皇子骂他品行不端,不学无术,让家丁将他送到祖母那边去。” 顾姨娘听得脸色发白,不停念叨着经文。她不懂学问,但也知道这两个词是极其严重的斥责! 三皇子最后让家丁把薛怀远送去老太君那,和昨夜老太君把那三个孩子送去他们父母那一样,是要老太君降下责罚! “你呢?三皇子怎么说?”大哥薛观武着急地问。 他已经在思考,要花多少银子,托什么人,去打探情况,打点上下,减轻二弟的责罚。 提及自己,薛昭矩更加恍惚了:“我当时害怕,乱了分寸,也左脚先迈进了屋子。” “你——唉!”薛观武握紧双拳,顾姨娘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唯有薛芷兮一如往常,甚至比刚刚还要平静了些。、 薛观武和顾姨娘完全被事情牵着思考,薛芷兮跳出了情景,想得多些。她想三皇子为何要这么做,并很快联想到了昨夜的事。 她看着二哥,想要得到验证。 “我当时以为自己完了,谁料三皇子不止没有骂我,还说我见了薛怀远左脚进门被骂,还敢用左脚,很有勇气。” “三皇子出题考校我,题目虽然也不简单,但比薛怀远那些……正常了许多,我答上了大半,三皇子点了点头,说我学问不错,就让我回来了。”薛昭矩一口气将事情说完。 “没有骂你罚你?”顾姨娘惊讶。 “三皇子还赏了我,让我可以去他的书房里看书。” 薛昭矩的恍惚传染给了顾姨娘和薛观武,三人楞楞坐着,理不清其中道理,这事太古怪,他们分不清是好是坏。 薛芷兮确定了心中猜测,三皇子果然是为了给男孩出气来的。 不知那男孩是什么身份,竟让三皇子如此袒护。薛芷兮很好奇。 白日里,她问了一些人,无人知晓男孩的身份,老太君有意瞒着。同时,男孩的地位很高,还与三皇子关系匪浅。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大了嘴,问二哥:“三皇子多大了?” “十六七?”薛昭矩不确定。 那个男孩大约三岁。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话本皇子不爱听 在宁守绪和徐忠德‘负重前行’的时候,夏景在静怡轩岁月静好。 徐忠德的事已从娴妃那边知晓,宁守绪的事,也通过人际界面猜了出来。 【姓名:薛芷兮】 【年龄:5】 【身份:薛府二房庶女】 【亲密度:55→59】 早上,薛芷兮的亲密度从49变成了55,刚刚,又从55到了59。 早上的增长应该是得知了入学的事。因为九皇子的身份不好暴露,夏景和薛老太君商量,暂时不告诉薛昭矩要来上书房,只说普通书院。 刚刚的增长让夏景困惑,但结合别的角色的亲密度一起看,轻易能瞧出发生了什么事。 【姓名:薛怀远】 【年龄:8】 【身份:薛府二房嫡子】 【亲密度:43→40】 除了薛怀远,还有他母亲赵夫人,亲密度从48落了47。赵夫人被权力驯化得更深,不怎么敢怨恨皇子,所以下降比薛怀远少。 在昨晚的事件前,赵夫人的亲密度是50,薛怀远是49。夏景决定换掉薛怀远,除了因为那哄骗和那轻视,还因为这亲密度。 思绪回到这件事,薛芷兮亲密度上升,薛怀远和赵夫人亲密度下降,再结合中午娴妃的恼怒,不用说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夏景再看自己的小伴读薛昭矩。 【姓名:薛昭矩】 【年龄:8】 【身份:薛府二房庶子】 【亲密度:57】 薛昭矩的亲密度没有变化,他并未猜出薛怀远挨罚事件的幕后黑手。 夏景啧一声。这小伴读不太聪明。比起薛昭矩,夏景更想薛芷兮来当自己的伴读,女孩不光机灵,还养眼。 可惜,女孩儿不能进上书房。 夏景不知道,下午的事件不只增加了女孩的亲密度,还让女孩产生了额外的遐想,若知道,他就不会觉得这机灵是好事了。 宁雪念还在秦家没回来,夏景无事,在水云殿练武到傍晚,回去路上经过慈宁宫,顺脚走了进去。 这次没翻墙,门口守着的小胡公公要拦,哪里拦得住练了步法的武学天才九皇子,不一会儿就丢失了目标,傻傻站着。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尤太后正在用膳,夏景很自觉地坐在一旁,拿一个菜碟,拨去里面的菜,从尤太后碗里扒了些饭。 雨荷立在一旁,手足无措,尤太后平静看着,不发一言。 确定尤太后默许,雨荷松了口气,唤来宫女,给太后添了饭,给九皇子拿了小碗。 用完晚膳,太监们撤下餐食,宫女端来水盆,给祖孙俩净手。 尤太后擦着手,暼夏景:“怎么,想起来这边还有个老太太了?” 她这话多少有些幽怨。 这几日忙着各种事,夏景没来慈宁宫。 “忙。”夏景翻身跳下椅子,给尤太后捶腿。 尤太后眯起眼,眼底闪过满足。看在这孙儿知道赔罪的份上,就饶了他。 她伸直了腿,让乖孙仔细捶,谁料男孩只捶了五六下,就停了手,跑去了门口。 这就完了?只捶一条腿啊! 这个逆孙! 尤太后收起腿,看向男孩的方向,原来是送餐后点心的太监来了。 太监已从同伴那边打听过了,九皇子到来,太后娘娘的心情不错,他轻松地走进来,却见到太后冰冷冷地看他,吓得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将同伴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好在尤太后几乎不迁怒他人,太监得以全身而退。 “忙什么去了?”尤太后开口问。 夏景没有隐瞒,从自己出宫,为三皇兄跑上跑下的事情说起。 尤太后眯着眼睛,斜躺在罗汉床上,听着男孩的话语,不时点评两句。 她久违地感觉到了安宁。很久之前,宁晚君小时候,每到晚上闲下来,就喜欢将一天的事情说给她听。 当时她是如何回应的?——是教育和考校。 夏景说到了画舫。 “那是一艘好大的船,不过根本不怎么动,要是能乘着在河里游就好了。” “哼。清水河上游可是皇城,敢游一下,禁军就要把那些不知死活的都砍了!下次别说这么蠢的话!” “画舫里好热闹,而且香香的。我奇怪香味从哪出来的,四处找,发现每个地方味道都有些差别,最后发现,是那些姐姐身上的呢。” “小小年纪,就是个登徒子!你研究这个的时间,不如去好好读书!宁氏王朝的皇子居然是你这种货色,这让列祖列宗如何瞑目!” “节目里除了弹琴那些,还会有唱词的,有花魁出题,让人写词,现写现唱呢!” “哦?那哀家考考你,你都背下了什么词,让你写,你写什么?” “……” 夏景闭上嘴,盯着尤太后。 之前还没感觉,这三段话一说,他才意识到——这老太太说话是真难听啊! 得亏这个时代没有微博小红书,不然他都忍不住,要把这老太太挂上面,日后提及自己的性格问题,就高呼原生家庭,将老太太拿出来鞭笞。——这是开玩笑的。 宁晚君小时候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夏景为大皇姊默哀三秒。 “继续啊,怎么不说话了?”尤太后意犹未尽,“一首词都不会背?哀家也不是不知道你的水平,这次就算了吧,等你去上书房以后再考。” 夏景转身,背对着尤太后,不说话。 尤太后抬起脚,想了想又放下,伸手推了推男孩的肩膀。 “还有呢,画舫之后呢?”她催促。 “没有之后了!”夏景往远处挪了挪,“奶奶说话不好听,我不要听。” 雨荷肩膀抽了下,尤太后望过去,她立即低下头,假装木头人。 “良药苦口,良言当然也不好听。”尤太后又道。 “我不管,我不听!”夏景跳下罗汉床,跑到了椅子上坐着。 “你可是宁氏皇子,怎么能如此任性!” 夏景不理。 “你大皇姊小时候,可是从谏如流,才能……”说到一半,尤太后想起上次遭了怼的事,“不提她,你三皇兄小时候,面对哀家的教导,都是跪着接受的!” 夏景吃起了桌上点心。 “你这小子,哀家好言好语你不听,要哀家动手不成?”尤太后开始恐吓。 夏景喝了口茶,点心有点噎人。 尤太后又念叨几句,见男孩毫无反应,没了办法。 “行了,哀家不那么说了,你给我回来!” 尤太后没法子,心中的怀念太强烈,她后悔和男孩闲聊,勾起了心中思绪。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请恕孩儿不孝! 尤太后再三保证,终于让夏景回到了罗汉床上。 男孩继续讲画舫的事,说到孙静竹,又从孙静竹这,说到宁守绪,边说边瞧尤太后的反应。 尤太后挑了挑眉,看夏景:“你三哥的秘密,就这么告诉哀家了?” “大皇姊说过,什么都可以和奶奶说。”夏景搬出宁晚君来。宁晚君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没有这样直白。 只要不是涉及王朝安危的大事,尤太后就是个普通的脾气不佳的老太太。哪有老太太不疼爱自家孙儿,何况宁守绪在她心中的印象还不错,刚刚还提了一嘴。 尤太后神情平静。活了这么多年,她听过的见过的,比薛老太君都多得多,皇子中意罪臣之女这种小事,在她心中掀不起一点儿波澜。 “你倒是听你大皇姊的话,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哀家刚刚说的你怎么不信?”尤太后捏着男孩的脸颊,发泄心中不忿。 “爱听的我才听!”夏景理直气壮。 “爱听的才听?让你当了皇帝,可得成了昏君!”尤太后用力戳男孩的脑门,口上说的重,眼中却带着一抹笑。 雨荷看出了太后娘娘的情绪,不知太后的喜悦是因为九皇子任性的话,还是因为九皇子的话里,包含了他想要信任太后的意思。 不论是哪种,现在能影响太后情绪的,除了大公主,又多了一个九皇子,就连康宁帝都不在此列。 “奶奶又说这种话!”夏景扭头,留给尤太后一个后脑勺。 这话他也不爱听。 “好好好,你是明君。”尤太后哄得生硬。 雨荷贴紧了墙壁,恨不得将脸埋入胸里,若她是萧月,说不定真能做到。 刚刚昏君的假设已经很刺激,很听不得,现在说明君的话,更是令人惊恐,这话要不是太后说的,可是要被捉下问罪的! “那丫头怎么样?”尤太后问夏景对孙静竹的态度。 “我觉得挺好,文文静静漂漂亮亮。”夏景往尤太后身旁靠了靠,抬起头,“奶奶要去看看吗?下次我们一起去画舫。” 雨荷手一哆嗦,好在她手上没有东西,不然就要闯了大祸。她用余光小心地暼一下男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小祖宗哦,你自己去画舫玩就算了,居然还让太后娘娘去逛那画舫? 尤太后一怔,被这个提议逗乐。她一个太后去那种地方,想想还挺刺激。 “哀家什么身份,能去那儿?”尤太后要讽刺两句,又怕赶跑了男孩,只能忍下。 说是这么说,尤太后在心中记下了孙静竹这个名字。她要见那孙丫头,当然不用去画舫,等娴妃把那丫头领进宫,她去福清宫逛一逛就可。 看她神情,夏景确定了计划成功。 他提孙静竹,是为了提前打个招呼,防止后面出了什么事,找不到人帮忙。 听了计划,就是同谋。尤太后现在听得乐呵,日后有什么问题,她也别想置之不理。 说完孙静竹,夏景说起宁雪念。 “一个公主,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尤太后蹙眉。 清水河的画舫宁守绪可以去,夏景可以去,但宁雪念不该去。这倒不是针对宁雪念,皇子逛画舫最多被说风流,不算个事,而公主逛画舫传出去,是要影响名声的。 等夏景说到薛家,尤太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冷笑:“这薛家门楣不高,架子倒是挺高。要不是三皇子,他一家三口的官早被捋了去。” 这话有些夸张,不过,要不是宁守绪,薛家的处境必然不如现在。 夏景最后说了说自己的小伴读,还有小伴读那懂事的妹妹。 “心机深沉。”尤太后评价薛芷兮。恨屋及乌,她对整个薛家的观感都很差。 夏景没在意,没见面之前的印象做不得数,心机深沉和七窍玲珑是一个意思,就像红颜祸水和国色天香是一个意思,只是说时的立场和情绪不同。 讲完小伴读的事,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夏景与尤太后告别,跑出慈宁宫,与自家小宫女会合,回去了静怡轩。 忍冬之前已帮夏景请了假,说九皇子被留下用膳了。夏景从静怡轩出门的时候,说要去养和轩瞧瞧,萧月没多想,以为少年在养和轩用了膳。 …… 宁守绪对薛昭矩的表现还算满意,早晨回到后宫,告知了娴妃。由薛昭矩来当九皇子伴读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几日,薛仁礼奉着老太君的命令,盯着薛昭矩学习礼仪。 薛昭矩迷迷糊糊,疑惑哪家书院这么讲究,入学前还要学礼仪。 月初,五更天的锣声尚未散去,家丁唤醒了薛昭矩,为他更衣打扮,送入了老太君院中。 早膳在桌上,除了老太君,还有薛仁礼,三人在桌上用餐,老太君开口,细细叮嘱。 薛昭矩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去做伴读。 他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伴读也是读,就算辛苦些,学到的学问是自己的。 “原本,这差事是远哥儿的,”老太君强调此事的重要,“远哥儿无缘,才到了你手上,你万万不可怠慢了。” “孙儿晓得。”薛昭矩心想,薛怀远是嫡子,怎么可能去当伴读,老太太哄自己呢。 用完餐,收拾了东西,他跟着薛仁礼上了马车,问自己给谁当伴读,去哪家书院,薛仁礼没回答,扯开了话题。 马车颠簸了一盏茶的时间,停了下来,他撩开帘子下去,愣住了。 皇宫高耸的城墙屹立在他面前,占据了他的视野,遮蔽了整个天空,城墙下,宫门前,两个骁勇的侍卫披着银甲,手持锐利的长枪,目光冰冷。 侍卫发现了他们,大步赶来。 “礼哥,咱们走错了,这里是皇宫,快离开!”薛昭矩抱住了薛仁礼的腿,焦急道。 薛仁礼乐呵,也不回答,掏出一封信笺,交给了侍卫。 侍卫看后,点了点头,一左一右,架住了薛昭矩。 没理会薛昭矩茫然的目光,薛仁礼转身,坐上马车,驶远了。 薛昭矩盯着马车的影子,脑中一团乱麻,不是说去书院吗?不是说伴读吗?怎么把我弄到皇宫来了?皇宫是我这种五肢齐全的人能进出的地方吗? 莫非……莫非…… 母亲,孩儿不孝啊!薛昭矩浑身颤抖,随后嚎啕大哭,吓坏守门的侍卫们。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九皇子的恶趣味 日轮刚跃上后宫的高墙,夏景就被叫了起来,身子跟着倚秋出了被窝,魂儿还在床上躺着。 倚秋摆弄九皇子洗漱,觉得在玩一个木偶人,除了手动操作,还能语音控制,就是不会自己动。 将九皇子木偶放在餐桌旁的凳子上坐着,倚秋打开早膳盒,和萧月一左一右,往九皇子牌半自动木偶里添燃料。 夏景眯着眼,机械地嚼嚼嚼。 小田子从院子里跑来,跪在餐桌下,瞧了眼迷迷糊糊的九皇子。 “小主子,您的伴读已经到了上书房那边。”他说道。 萧月点点头,让小田子退下。薛昭矩来得早,距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他在那等着就是,上书房旁有屋子,专门用于接待他们这些伴读。 “小主子,”小田子欲言又止,“薛昭矩……就是那个伴读他,他有些不对劲!” 萧月一愣,本来要送到夏景嘴里的银耳羹,戳到了男孩的鼻子上。 夏景惊醒,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小田子将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不对劲?”夏景左思右想,想不出薛昭矩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打开人际界面瞧了瞧,一切如常。 他拿过调羹,快速吃了几口燕窝银耳羹,将碗一撇,跳下萧月的怀抱,向屋外走去。 “走,瞧瞧去。” 小田子忙跟上,唤了两个小太监,将库房里的步辇抬出来,给九皇子乘坐。 一行人火急火燎,出了静怡轩的大门。 日轮升起前后,是后宫最热闹的时候。 日出前,主子没起,宫女太监轻手轻脚,准备主子醒来后的用度,窸窸窣窣,像梦境里的低语。日出后,主子醒来,低语于是成了高声的话语,像万千只麻雀落了下来,叽叽喳喳,喋喋不休。 近了上书房,四周一下子静了。上书房在乾清宫的边角,乾清宫是皇帝寝宫,无人敢在此喧哗。 步辇停了下来,夏景下轿,跟在小田子身后,到侧边的一个小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薛昭矩一人,男孩听到门开的声音,慌张起身,抱紧了柱子,他脸上都是泪痕,看向夏景和小田子的目光很警惕,尤其看向小田子的时候,眼中的排斥清晰可见。 负责接送薛昭矩的两个太监走进来,跪着向夏景请安。 “起身吧,”夏景指向薛昭矩,问两个太监:“你们打他了?” 两个太监忙摇头:“奴才们哪敢?” “那怎么回事?”夏景皱眉。 总不可能是到了幼儿园思念妈妈,哭着要回家吧? 八岁都是上小学的年纪了,不至于。 夏景试着靠近两步,薛昭矩瞪大了眼,双腿也夹在了柱子上。 两个太监解释:“回九皇子,奴才们从侍卫那边接到薛公子的时候,他就不对劲了,高喊着不要,不断挣扎。奴才们好不容易才抓住他,把他拖到这来。” 他们也困惑,不知道这薛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主子当心点。”小田子大跨两步,护在夏景身前。 他的动作吓到了柱子上的薛昭矩。 男孩眼泪直流,再无力搂紧柱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是薛家二房的庶子,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我薛家血脉,断不会堕落至此啊!还请各位公公去问一问!身体皮肉,受之父母,岂能一刀两断!呜呜呜——” “……?” 四人都明白过来了,这薛昭矩,以为他们把他捉来,要割了小雀儿当小太监呢! 夏景扭头看小田子,小田子的眼角抽了抽。 屋子里的三个太监都有被冒犯到,先不提谁想把你那玩意儿一刀两断,你这最后一句,当着太监面骂太监呢! 夏景觉得挺有意思,背着手,沉声道:“哼,现在后悔晚了!薛家已经将你卖给了我敬事房,今天你切也得切,不切也得切,司礼监的公公正等着你的小雀儿下酒呢!桀桀桀桀桀桀桀!” 薛昭矩身子晃了晃,面无血色,起身要跑,田公公武力高强,片刻就擒住了他。 男孩被田公公按在地上,脸贴着地面,泪水浸湿了地砖,伤心得抽搐,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像吓得有点儿狠。 夏景摸了摸鼻子,抬起脚。溜了溜了。 “交给你们了。”他拍拍小田子的腿,出了屋子。 在乾清宫的门前转了一段时间,见到有别家的伴读过来了,夏景重新进入小偏屋。 薛昭矩坐在椅子上,神态还是木木的,小田子给他递了一碗茶压压惊,他呆呆捧着,也不知道喝。 见到夏景进来,他忙放下茶碗,跪在地上:“草民见过九皇子。” “起来吧。”夏景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不担心雀儿了?” 薛昭矩刚起身,红透了脸,又跪了下去:“惊扰了九皇子,真是罪该万死!” “行了,不用这么客气。”夏景坐下,问,“薛家没告诉你过来上书房的事?” 薛昭矩第三次跪下:“许是怕草民不懂事泄露了,事先并未告知,但仔细回想,虽然没说,但已经说了。” 教他礼仪的事,以及早膳时薛老太君的叮嘱,都预示了伴读之事不简单。 他懊悔,怎么没早点儿联想到这些。 到皇宫的时候,他光想评书里‘家族无情,卖幼子到后宫当太监’的剧情了。 想到这里,他羞愧得厉害:“让九皇子见笑了!” 夏景摇摇头:“无事。” 薛昭矩又叩拜,心想九皇子真是宽怀大量,自己弄出这样一出闹剧,九皇子都能原谅! 他没想到的是,让薛家不告诉他事实的就是九皇子,刚刚吓他吓得最深的也是九皇子。 虽然调皮捣蛋恶趣味,但九皇子是个好皇子。 “收拾一下,早课快开始了。”夏景看了看他凌乱的衣裳,“小田子,去找个会梳妆的奴才,来给小矩子收拾下。” “多谢九皇子。” 薛昭矩感动得很,九皇子不只宽宏大量,为人还体贴,就连那容貌和声音,都不知道为什么,格外亲切,好在在哪儿见过似的。 夏景看着薛昭矩,确定了,男孩没认出自己来! 他们才在薛家见了没几天,薛昭矩居然就忘了干净! 想想也正常,他们见面只在薛老太君审判薛昭矩的时候,时间不算长,四周人还多。那时候的男孩,也不敢抬头往上看。而且那是夜晚,屋子里纵有蜡烛,也没有白日明亮。 最重要的一点是,薛昭矩完全没将两人联想起来,九皇子还小,怎么可能出宫,又怎么可能正好光临了薛家? 夏景没揭穿,觉得这事也挺有意思。 等下次出宫到薛家,再用这个误会,好好吓一吓薛昭矩。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祸害九皇子 小田子没去找会打扮的宫女,亲自上场,为薛昭矩整理了遗容啊不,是整理了面容。 薛昭矩将衣裳理好,在夏景的准许下,坐在椅子边缘,喝着茶水压惊。 每当夏景觉得有意思,露出笑来,薛昭矩就低下头,恨不得让椅子坐自己身上。 半碗茶饮下,有锣声在不远处响起,这是预备铃,夏景带着薛昭矩,进了那间屋子。 上书房并无特别之处,只是个乾清门旁边的廊屋,无论里面还是外面,摆设还是用具,都很寻常,甚至不如后宫里有权势的奴才住的屋子。 特别的,是用这间屋子的人。正是这个平平无奇的房间,包揽了宁氏王朝皇子皇孙的教育,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储君。 屋子里,整整齐齐摆着案桌和凳子。没有椅子,椅子坐时能倚着背,太懒散,不利于学习。 “九皇子,您的位置在这儿。”当值的太监殷勤地指引。 上书房里一共五张桌子,分了两列,太监所指的,是第一排的案桌。 桌板很长,两人共用,夏景坐在左边,薛昭矩坐在右边。 老师尚未到达,夏景环视四周。 连上他,五张桌子坐了十个人,皇子有五个,其中两个不熟,剩下两个,都是和夏景很有交情,打成一片的好兄弟。 正好,两个好兄弟一个在右边,一个在后面,都很靠近自己。 夏景笑着向着右边的兄弟招招手。 右边是八皇子宁承睿,见到夏景瞧向自己笑,宁承睿吓得一哆嗦,抓紧了桌板。 上次御和园三方冲突事件,宁承睿力压七公主,正得意,被赶来的九皇子打得鼻折血流,号啕大哭。 宁承睿不得不承认,九皇子的拳法比自己高强。 而且那是师从大皇姊的拳法。 宁承睿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三个半,三个是康宁帝、尤太后和宁晚君,半个是殷皇后。 现在宁晚君走了,夏景又添了上来。 宁承睿摸了摸鼻子,缩了缩身子,抓紧案桌,往边缘移了移。 怕怕,躲躲。 “我和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我?”夏景假装恼怒。 “九皇子吉、吉祥。”宁承睿磕磕绊绊地说。却不是说的作为皇兄的词,而是奴才的词。 一声嗤笑响起在屋子里。 夏景转身看去,发出笑声的是五皇子宁源中。五皇子是端妃的孩子,上次春狩,他也有参加。 宁承睿扭头,恼怒地盯五皇子。他怕夏景,可不怕宁源中。见宁源中没继续笑,他才转回头去。 夏景和宁源中在春狩见过,向他打了招呼,宁源中趴在桌板上,斜了夏景一眼,没搭理。 啧,这格局。夏景心中摇头,难怪游戏里宁源中的存在感那么低。 九皇子在心中的小本本里记上宁源中,转身看右边的熟人。 “七皇兄,你好久没有邀我去颐和宫玩啦!”夏景看着宁高祥,面露期待。 宁高祥正把玩一串木雕手链,听到夏景的话语,打了个冷颤,回忆起被夏景打秋风的苦痛。 他握紧了手链,警惕地看夏景。 这些天,母妃也有让他邀请夏景,但他不想,每次要么装忘了,要么找了别的借口。他平日都不敢往静怡轩走,生怕遇上夏景,没想到这小祸害追到上书房来了! 宁高祥咬牙切齿,敷衍道:“最近有些忙碌。” “等放学了,我去七哥那玩可好?”夏景热情地说。 上次用颐和宫的新奇玩意儿换东西还是上次,该去颐和宫进货了。 顺便去看看宁思思和石将军。除了猫猫,就属兔兔最好摸了。 宁高祥绷紧了身体,悲愤欲绝。 他只有搜集新奇玩意儿这一个爱好,那些东西他都宝贝得很,每十天就要找时间盘点一遍。 放宝贝的库房,相当于他的后宫,那些宝贝,相当于他的嫔妃。夏景这个恶徒,总是借着他母妃的好意,闯入他的后宫,对他的嫔妃动手动脚,临了还卷走几个,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可恨的是,他还必须忍! “好。”他干巴巴地回答,打定主意,一到下课就跑,不给夏景跟上的机会。 又和最后一个皇子打了招呼,夏景回想他们的信息。 宁氏王朝一共九个皇子,除了一二三四,剩下五个,都在上书房里。 五皇子宁源中,有点儿叛逆浪子的感觉,在游戏里的存在感不怎么高,除了军事能力强了点,其他能力一般,再加上端妃后来失势,皇位继承人的战争里,几乎没有他的身影。 七皇子宁高祥和八皇子宁承睿不用说。 六皇子名为宁文焕,是一个嫔的孩子,和以前的九皇子一样,是个小透明。 夏景顺便看了几个人的亲密度。 五皇子宁源中49,六皇子宁文焕50,七皇子宁高祥41,八皇子宁承睿41。 夏景前前后后,害得宁承睿头破血流好几次,宁承睿的亲密度才跌到41,相较之下,只是少了些宝贝的宁高祥,亲密度竟也是41,未免太过小气。 夏景又看皇兄们的伴读,都是生面孔,普遍比皇兄大两三岁。 像夏景和薛昭矩这样相差五岁的,反而很少见。 没办法,总不能找个五六岁的孩子来陪九皇子。到时候,他和伴读,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看完了学生,夏景看向走入屋子的老师。 上书房一共有两位先生,一主一辅,一个教四书五经,一个教算术和琴棋书画,还有一个额外的武先生,教体育的。德智体美,均衡发展。 教四书五经的,是已退休的重臣,当过内阁首辅的张赞禹。教算术和琴棋书画的,是康宁帝的弟弟,卫王宁永济。 武先生的名额不定,往往是禁军将领里,谁在皇宫当值,就过来教两手,主要负责骑射。 此刻来的,是教四书五经的先生张赞禹。老先生已有七十多岁,依旧健步如飞,听到他脚步声的瞬间,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连宁承睿和宁源中,也乖乖坐直了身子。 威望这么高?夏景惊讶。 在游戏里,到玩家上学的时候,张赞禹已经告老还乡,所以夏景对张赞禹没什么印象。 夏景瞧了眼他的亲密度,本来只是随手一瞧,却发现不对劲。 【姓名:张赞禹】 【年龄:78】 【身份:上书房大师傅】 【亲密度:50(-1)】 50-1? 50到没什么,很中立的亲密度,但后面的减一是什么? 夏景摸不着头脑,不知在何处得罪了这个先生,得了个-1。他又叹,这先生还挺有原则,只降临时亲密度,没有直接变成49。 张赞禹走到夏景身前,从袖子里抽出一卷书,放在男孩桌上。 夏景一翻,居然是一个描红本,用朱砂印的。 这古代启蒙教育还挺像模像样。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个公主我要了 夏景提着毛笔,薛昭矩为他研墨。 张赞禹看了两眼,转身检查其他四个皇子的寒假作业,然后分别对每个人展开教导。 夏景觉得挺有意思,这上书房,就像乡下小学,学生不足教师同样不足,一个屋子里坐着好几个年级,老师教完一个年级,再去教另外一个年级。 不同的是,教皇子们的老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这大儒还有小助手——那些伴读们。 张赞禹教导别人的时候,伴读监督和指导皇子们完成作业。 难怪需要一个伴读。 夏景专注描红,薛昭矩看了会儿,确定没有问题后,听起其他年级的课,听得入神。薛府学堂的老师只是个老举人,讲的远不如张赞禹精深。 清晨的凉意被日光蒸尽,光芒透过纸窗,照在案桌上,投下夏景不停歇的笔的影子,又给熟睡的宁承睿披上一层金色的毯子。 宁承睿的伴读不敢唤醒前任后宫拳王,只能紧张地看看张赞禹,再看看宁承睿,期盼八皇子自己醒来。 宁高祥虽然没睡,但也没专心,想偷偷把玩木雕手串,又怕自己的宝贝被没收,于是摆动毛笔,看着地上的影子发呆。学习的时候,就算身边只有阳光和影子,也能玩得有滋有味。 剩下两个大些的皇子,宁文焕还算认真,宁源中正被张赞禹抓着提问,不敢说对答如流,起码是一问三不知。 “坐下吧。”张赞禹摇摇头,转身走向了夏景。 九皇子很专注,笔走游蛇,连张赞禹的靠近都没有发觉。 张赞禹往纸上一瞧,嚯,这小乌龟画得可真不错。 仔细看,小乌龟站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旁边还有它的四兄弟,一个在睡觉,一个在玩影子,一个在乱涂乱画,还有一个倒是认真在看书,只是那张脸,怎么看都有点儿呆。 张赞禹叹口气,拿起夏景的本子,将那一页撕下。这五只小乌龟,就是五个皇子的真实写照。 【亲密度:50(-1)→50(-2)】 临时亲密度又下降了一点。这个没有爱心的老大爷,居然不喜欢小乌龟! 夏景心想,之前的-1,多半也和这次一样,是张赞禹听说了九皇子的顽劣。 张赞禹将撕下那一页塞入袖子里,将描红本往前翻了翻,眼眯了眯。 九皇子没在每一页画乌龟,之前是正经的毛笔字,仔细瞧瞧,无论是运笔还是字形,都中规中矩。 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描红描得中规中矩,已经难得。 【亲密度:50(-2)→50(-1)】 你搁这儿仰卧起坐呢!夏景在心中吐槽。 画小乌龟是有意为之。他可不准备表现成神童模样,没有用。 康宁帝不会因为他学业出色,就将皇位传给他,相反,别的皇子和妃嫔会因为这个心生忌惮,这风头不出也罢。 绝不是因为看着作业本手痒! 张赞禹取出戒尺,在薛昭矩手上打一下:“看好九皇子!” 薛昭矩愧疚地低下头,懊悔自己光顾着听课,忘了九皇子。他又羞愧,今天第一次来,就遭了师长的戒尺,同学们要如何看他? 同学们毫无反应,习以为常。 敲了薛昭矩手心的戒尺,又敲醒了八皇子沉睡的心灵,敲碎了七皇子身旁的影子。再加上刚刚一问三不知,遭了骂的宁源中,短时间内,五个皇子有四个遭了罚。 剩下宁文焕,张赞禹站一会儿,指出了他文章里的七八个错误,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开。 薛昭矩眨眨眼,刚刚的羞愧烟消云散。 看完皇子们的功课,张赞禹开始检查伴读们的学业,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了。 正午,到旁边的偏屋里用了午膳,学习继续,直到日轮偏西。 从上书房出来,张赞禹直接去了养心殿。 “这是什么?”康宁帝看着张赞禹手上的纸页。 “九皇子的画作。”张赞禹回答。 徐忠德接过纸页,恭敬地递给康宁帝。 康宁帝展开一瞧,有些乐:“这画的什么?龟?” “五龙勤学图。”张赞禹回答。 小乐成了大乐,康宁帝哈哈大笑:“你这嘴还是这么毒!” 五只乌龟开小差,变成了五龙勤学图,可真够辛辣的! 徐忠德跟着笑,但不敢接话,这可是五个皇子。 他倒也不担心,九皇子第一天上学,只是画了几个小乌龟,没有别的错事,可以说大获成功。 当初七皇子八皇子那会儿,可是哭着闹着要阿母的! “朕当初可没这画技。”康宁帝忽然有所感慨,放下画,看向张赞禹,“张师,朕那时候画了什么?” 张赞禹也是康宁帝皇子时期的老师,不过那时候,他只是在上书房打下手的小官,现在,他已经是上书房的负责人,是名满天下的前任首辅。 “回皇上,您小时候,画的是弓箭、长枪和马匹。”张赞禹当然记得,要不是康宁帝提拔,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闲官。 “没错,弓马和长枪。”康宁帝露出笑,话题一转,“东域战事又有推进,燕国那帮软骨头怕了,答应献上广平城,求朕嫁一个公主给他们。” 张赞禹辞去了朝堂里的职务,但辞不去康宁帝的信任。康宁帝问他和燕国的谈判条约。 张赞禹思索片刻:“嫁公主可以,但燕国也应该有所表示。” “怎么表示?”康宁帝追问。 “以我宁国一个公主,换他燕国一个皇子。”张赞禹回答。 这话正中康宁帝下怀,尽管上位后,康宁帝在文治方面颇有成效,但他最爱的,还是弓马和长枪。 现在的宁氏王朝无法全面进攻燕国,但不代表康宁帝不想夺下燕国。向燕国要一个质子,等到时机成熟,就能用这个质子插手燕国。 关于质子的人选,康宁帝和张赞禹有分歧。 康宁帝想要一个世家之子,生母是燕国三大家族里的最好,不行就中等家族的。 “除了三大家外的皇子,家族势力没什么作用,不如寻一个身体健康,智力正常的。”张赞禹劝道。 他解释:“当我朝有能力启用这个质子,燕国普通家族的助力只是锦上添花,倒是质子本身更为紧要。” 康宁帝沉思良久,赞同了张赞禹的话,放弃了世家的皇子,在剩下的皇子里挑挑拣拣。 好在燕怀帝能生,子女不少。 “就这个了。”康宁帝指着燕怀帝第二十一子的名字。 “皇上圣明。”张赞禹点头。 除了上面提的那些,质子还得年纪小,年纪小,才好洗脑,第二十一子五岁,正好。 第二十一子的生母只是个民女,康宁帝觉得有些亏,补充道: “他还有个同母的姐姐,正好,一同要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以一敌三的丫鬟呢 放学后,宁高祥跑得飞快,夏景一时疏忽,居然没能追上。 但跑得了皇子,跑不了宫殿,夏景到颐和宫逛了一圈,顺走了一只羚羊木雕。 他将羚羊木雕给了宁雪念,女孩因为夏景开学的苦闷,顿时被可爱的木雕冲散了。 在永华宫玩了会儿,夏景马不停蹄,赶到水云殿练了会儿武,泡了药浴。 等回到静怡轩,已是傍晚。 这样下去不行。夏景吃着饭,计算日程。辰正上课,申初放学,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一下子占去了一天的大半,而且,上书房只有过年的时候有假期。 好在作为脆弱的皇子,生个病感个冒都是日常,不溶于水就算成功。 于是第二天,九皇子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病倒在养和轩。 娴妃、宁雪念和宁守绪都在,还有一个听闻九皇子病了,来给他弹琴解闷的孙静竹。 在徐忠德的操作下,孙静竹从外教坊司调到了内教坊司,在福清宫当娴妃的专属乐师。 “九皇子想听什么?”孙静竹问着夏景,目光瞥过宁守绪。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两方的情绪都很平稳,平稳到似乎真的毫不认识。 夏景斜靠在娴妃怀里,报出曲目名:“长门怨。” 宁守绪斜他一眼。 “长门怨是什么?”宁雪念贴着夏景的肩膀,同样依在娴妃怀中。 “一个女子被冷落,丢在长门宫,所以很幽怨的曲子。”夏景意有所指。 琴声响起来了,宁守绪坐在轮椅上,平静地喝茶。 他没想到,母妃居然将孙静竹弄进了宫来。但没有关系,宫里严禁男女私情,就算皇子也不例外,被抓到了,得记入史书鞭笞。 母妃一定会将孙静竹送出去,事情会回到他的计划上。 他能想到这一点,夏景怎么可能想不到。九皇子不会让他得逞,自己的小任务,还等着他来完成呢! 宁守绪漏了一项因素,他们这种‘聪明人’总会忘记将这项因素加入计划考虑,那就是情感。 就像每个学生,放假前都将作业计划安排得很完美,每个网文作者,前一天就将何时码字码多少字安排得很完善,但实际上,这两项事务都要拖延到最后期限,并且完成度大打折扣。 宁守绪和孙静竹本就有感情,之前能克制,是从未见面,现在朝夕相处,再能忍下来,夏景得给他竖一个大拇指,并合理怀疑他是不是伤到了第三条腿。 不,不只是第三条腿,徐公公没那一条也知道寻找爱情呢,得检查检查脑袋。 在养和轩玩了一阵,正午,宁雪念被唤回了永华宫。夏景在养和轩用了餐,求娴妃放他出宫玩。 “呵,才上了一天学,就想着旷课玩去了,你折腾这个上书房名额做什么?”宁守绪心有怨念,嘲讽男孩。 “三哥有所不知,若说出宫玩的快乐有八分,那么,逃课出宫玩的快乐就有了十二分!”夏景回答。 娴妃眨眨眼,联想到自己小时候,的确如此。 她看向孙静竹,思索要不要假装看得紧,让这两个小年轻有点儿偷感,添些儿刺激。 宁守绪停下毯子下面偷偷转魔方的手,思索男孩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去吧,我让薛家人去接你,正好,瞧瞧你的铺子去。”娴妃拍拍夏景的脑袋。 这正是夏景的目的。 他九皇子辛苦打拼多年,起早贪黑、废寝忘食、九死一生,终于有了自己的产业,当然要去瞧一瞧。 娴妃送信的速度,比夏景出宫的速度快。 夏景和小田子换好衣裳走出皇宫,薛家的马车已经在巷子里等着了,薛仁礼随行。 夏景先去瞧了云嫔给自己的院子。院子不大,但能在京城有个带院子的居所,已经是许多京官的人生目标。大部分小官,还租着房子住呢。 院子四周邻居,基本是外地来京城的官员,因此治安极好。 可惜,没见到漂亮的邻家大姐姐。 离开院子,夏景又去了西市。 西市是西边的市集,是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百姓都喜欢来西市采购。 西市里,有九皇子的一间书铺,兼卖笔墨纸砚。 夏景对笔墨纸砚没兴趣,瞧了瞧铺子里卖的书,全是各种圣贤文章,看着直叫人犯困。 通俗讲,这是一家卖教辅书的店。 离开西市,夏景来到东市。 东市是东边的市集,不如西市繁华,但过来逛街的达官贵人很多。用前世的话说,虽然客单量不多,但客单价高。 这里有他的一间铺子和一个酒楼。 酒楼有两层,不大,最多容纳百人用餐。 铺子是杂货铺,油盐酱醋、针线蜡烛,小孩玩具,应有尽有。就像前世小区门口的小超市。 不论小书店,小超市还是小饭店,营业额都中规中矩。 “九公子在想什么?” 回去薛家的马车上,薛仁礼摇着扇子,开口问。 “在想以技术创新为矛,穿透传统行业壁垒,构建差异化竞争护城河。通过资本联动与生态合作,拆解行业边界,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协同效应……” 薛仁礼听得一愣一愣,恍惚觉得这小孩在讲很高深的内容,但不论怎么听都听不懂。 【亲密度:60→61】 “……?”夏景停下念经,惊愕地看薛仁礼。 这也能涨亲密度? “不愧是萧大哥的侄子。”薛仁礼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对夏景肃然起敬。 夏景啧一声,心中记下,等需要用钱了,可以卖薛仁礼保健品。 他一扭头,发现小田子也崇敬地看着他。这个也卖。 叹口气,他挑明了说:“只是在想怎么多赚些银子而已。” “这有什么好想的。”薛仁礼有些失望,“等九公子长大,银子自然会到来。” 夏景点点头,的确如此。 两人的结论一样,思考的过程却不一样。 薛仁礼想的是,等九皇子长大,当了王爷,宗人府每年会给钱,康宁帝会赐下产业,还有阿谀奉承之辈会送上银两。 夏景想的是,等自己登基,国库里的银子都是自己的,倒也不用太在意金钱的事。 不过,那未来的钱不能放在现在用,作为穷惯了的人,遇到赚钱的机会,他还是想搞点儿钱。 更重要的是,铺子就在那里,怎么能忍得住不干点儿什么? 就像路上看到一个笔直且没有分叉的树枝,怎么能忍得住不拿起来挥舞两下? 问题是,做什么呢? 夏景脑海中,闪过诸多企划。 比如卖宁守绪的握手券,开一家名为‘宁知行diy手作’的店,再比如娴妃娘娘教你俘获帝皇心,徐公公谈挥剑斩慧根的弊与利,宁承睿三天拳击速成班…… 马车驶入薛府大门,九皇子也敲定了自己的创业计划。 很遗憾,上面那些都不行,只能选择平平无奇中规中矩的项目了。 自古以来,女人的钱最好赚,就从女人下手! …… 皇子可以请假,伴读请不得。伴读不好好学习,如何能领着皇子用功? 所以今日一早,薛昭矩便上学去了,还未归来。 薛芷兮在院子的门槛上坐着,不敢乱跑,怕被薛怀远找麻烦。 薛怀远没有来,有赵夫人和老太君的警告,他不敢行动,他的妹妹却毫无顾忌。 薛怀远的同胞妹妹薛真真,领着一个丫鬟,埋伏在薛芷兮家的院子前,等薛芷兮出来。 只能等薛芷兮先出来,要是破门而入,那也太强盗行径了!薛真真小姐很有原则。 她和丫鬟已经守了一个时辰,还是没见到薛芷兮出门,焦急得很。这薛芷兮,要么回家去,要么走出门,坐在门槛上要出不出地搞什么呢! “小姐,有人来了。”丫鬟忙领着薛真真,躲得更隐蔽些。 远处来了三个人,一个小孩,两个大人,小孩走在前面,大人走在后面,应该是一个主子和两个家丁。 前方的树叶太茂密,薛真真没能看清楚三人的模样,只见到三个人影向薛芷兮家走去了。 不一会儿,四个人影折返,薛真真冒险探出身一瞧,多出来那个就是薛芷兮! 她哇呀呀叫一声,从藏身之地跑出去,拦住四人。 四个人又如何,她的丫鬟习过武,以一敌三不在话下!至于多出来那一个,当然是薛真真小姐亲自动手! 到了薛芷兮面前,薛真真一叉腰,一跺脚,就要开口,忽然感觉不对。 她往后一瞧,那里空荡荡的。她以一敌三的丫鬟没了踪影,现在是她以一敌四了! (本章完) “月,是神秘,是疯狂,是被恐惧者的力量之源,当月亮发出光时,地上必有影子,影子被人恐惧,妖怪便生了出来。”竹茗取坐在散发金光的草地上,抬起素白纤手,好似托住了月亮。 永山养纳正襟危坐,白色的带鞘太刀摆放在大腿的绝对领域上,向自己的主君发出提问:“那,主人的「三光」其二为何是给予生灵智慧の月光?”竹茗取轻声笑着,脸颊美的发出光来:“那是因为妾身这招是配合日与星的召唤型能力啊,并没有取疯狂与神秘的意象,而取的是建立历法,掌握天文的意象。” “您觉得呢?符灵结界使大人。”高大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竹茗取的背后,白色的头发发出淡淡的光辉,好似月亮。 他笑道:“你对月的理解都很不错,不管是疯狂还是神秘,亦或者是你自己的智慧,都是相当不错的意象,未来的发展前途可期,有想要向月亮主权的方向发展吗?”竹茗取抬起宽大而华丽的袖子掩面笑道:“算了吧,月亮主权不知有多少神灵在争夺,而且即使发展到了极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太阳主权,妾身还是觉得现在这条‘华美’的道路更好哦。”符灵结界使大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这多元界海要是都如你这般,不去争夺月亮主权,而是专心发展月亮相关的人文能力,也不知能多得道几人。” “毕竟也并非所有人都如妾身这般,知道所有的月亮主权早已被大人掌握了呢。”符灵结界使挠了挠头,发丝间的月光越发神圣:“你既然知道我是以这副姿态降临,还叫我这个称呼?是在故意气我吧?那壶酒你就真这么心疼?”竹茗取闭上双目,眼角带笑,眸子微微开阖,些微金光流露出来,莹莹闪耀:“月夜见大人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故意喝下去呢?” “咳咳,毕竟掌握月亮主权的人虽多,但像你这般能以月光酿酒的人实属少见,我和苏摩的关系还不太好,实在嘴馋嘴馋。”月夜见扔下一块拳头大的月球,转身走入四周的竹林里。 竹茗取拾起月球:“大人真是慷慨,不知此去为何?” “去见一个新成就的小子。”永山养纳上身微微前倾,好奇的问道:“主人,这个是?” “月亮主权源流。”竹茗取把玩一番,随手一抛,微缩的月球就跨越万千世界,落在一座三层楼阁的顶端,放出光芒来:“这是那位大人早年降临在各个神话中的月神中所获取的主权。不只是现存最大的月亮主权,还有源流的特性,即使是新出现的月亮主权,也会有一部分力量流向它。唔,给我的茗月楼镇楼正好。” “养纳,我们此次是为了让你能够了解你种族的本质,所以妾身才挑选了这个特殊的世界,它与我们当初所诞生的世界十分相似。”竹茗取站起身来,黑长直的头发长达脚踝,四周的金光扩散开来,将草地连同周围的竹林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膜:“但你赤子之心很难理解这些较为理论性的东西,还是日后寻一场战斗给你开悟吧,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给那位大人与新朋友提供见面的场地与糕点茶水。”嗡! 金色的光芒包裹着竹林,连同草原,这金光让人一看上去就不由自主的想到美丽的概念。 “这片竹林很对妾身的胃口,就一起带回去吧!”竹茗取伸出双手,纤长的手指露了出来,宽大的裙下是嫩白的双足,踏在金光上,光彩照人。 咻!美丽的人儿不知去处,竹林与草地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远处竹林边界的高山,仿佛这片地方本来就是这样。 …………高大的男子,或者说月神的究极集合,以月夜见姿态显现的多元级强者,老牌太乙——符灵结界使,看着那个以儿戏般的速度 “飞”升到太乙层次的青年,短短数千年就掌握多元的强者,叹了口气:“真是各人的缘法,我的路虽然并不坎坷,但也没像这样一帆风顺啊。”他抬起手打了个招呼:“道友,恭喜太乙,要来喝口茶吗?”陈生看着这个明明掌握着月亮权柄,却并不归属于他众星之主的权柄管辖的月之神,也笑道:“好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皇子的身世( “薛真真,你要干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唤醒了薛真真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抬头一瞧,明白丫鬟怎么没了。跟在后面的两个大人里,有一个是薛家最无法无天的男人——薛仁礼! 作为薛家最正统的继承人,作为一个纨绔,薛仁礼最擅长的,就是整治不听话的下人和不听话的小孩。 薛真真一激灵,眼中蓄起泪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叉腰的双手也缩在了胸前。 “可是来找我们玩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是站在薛芷兮身旁的男孩说的。 薛真真抓住了救命稻草,忙点头:“是的,我来找这个哥哥和芷兮妹妹玩。” 薛仁礼盯着她,上下瞧两眼,没揭穿。 薛真真低着头,跟在队伍里,明白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痛。 她扭头瞪过来的丫鬟。发现敌军势力强大后,居然丢下主子,自己跑路! 丫鬟冤枉,是薛真真跑得太快,她没能拦得住。等她追上来,又被男孩身后那个男人堵住了,对方的武学比她强得多,加上是生人,她不敢乱动,怕起冲突。 一行人走过弯弯绕绕的连廊,到了一处院子。 薛真真惊讶。她认出了这所院子,在薛府无主的院子里,这是最好的一所,具体怎么好她忘了,母亲之前心心念念,说了好多次。 母亲想为远哥哥要来这所院子,逼着远哥哥努力了一年,成功获得了学堂头名,拿着远哥哥的文章,找祖母开口。 薛真真不知道祖母说了什么,只知道母亲回来大发雷霆,说都怪薛昭矩,要不是薛昭矩不识好歹,和远哥哥并列第一,祖母一定会赏下院子。 远哥哥和薛昭矩的仇,也是这么结下的。 薛真真心想,现在不用惦记了,院子有了主人,就是面前的男孩。 薛仁礼将众人带到这所院子,转身离开,薛真真松了口气,向夏景抱拳:“多谢兄台相救,来日必有厚报。” 她又看向薛芷兮:“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算你运气好。” 说完,她和丫鬟跑出了院子。 见夏景没有拦薛真真,薛芷兮也挪动脚步,试图跑路,还没挪到门口,就被男孩叫住。 “你去哪儿?”夏景盘点着院子里的设备,这是刚刚让薛仁礼弄来的。 “公子,薛真真跑了,我去帮你把她叫回来。”薛芷兮说道。 “跑了一个无所谓,快来帮忙。”夏景向薛芷兮招手。 薛芷兮没有办法,只能来到男孩身旁,在他的指挥下,鼓捣起地上的器材。 薛芷兮并不想靠近这个九公子,不因为别的,在二哥给她讲的故事里,所有私生子都是麻烦的根源。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不想惹麻烦。 “对,就是这个,捣碎。”夏景递去石杵。 薛芷兮偷偷观察男孩,和记忆里三皇子的模样做比较,果然有几分相似,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她苦恼,对方似乎盯上了自己,不知要如何是好。 虽然之前男孩帮了自己,帮了自家二哥,但薛芷兮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帮一次不代表就是个好人,就算是好人,也会带来祸患。何况,自家二哥之前的祸患,就是男孩引来的。 只能寄希望于二哥搭救了! 现在的二哥,已经不是以前的二哥。昨日二哥归来,告诉家人,那书院的名额原本是薛怀远的,薛怀远不愿离家,所以他替补上了,捡了个漏。 他又说,在书院里结识了大人物家的公子。 二哥从来不会说谎,只是有时候会稍微添油加醋一些。说是大人物家的公子,对方的家族一定比薛家更强,说与那大人物家的公子相交莫逆,那证明关系的确非同一般。 府里的态度也证明了这一点,二哥的吃穿用度,都上涨了一个等级,和薛怀远持平了。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狗仗人势?好像不是这个,先将就用用吧。二哥狗仗人势,现在在薛府的地位大增,比三皇子的私生子当然比不上,但从对方手上,保全自家妹妹,应该不成问题。 薛芷兮抬起头,日轮偏向了西侧,二哥该回来了。被夏景唤来之前,她借口拿手绢,回屋叮嘱了母亲,让二哥到家后来找自己。 在此之前,先乖乖听这个九公子的话吧。 “公子,我们这是在做什么?”薛芷兮好奇地问。 “手工皂。”夏景给出一个在古代很新鲜,在现代很普通的答案。 想要从女人身上赚钱,香皂是一大法宝。夏景前世为了谈生意,陪客户制作过不少手工皂。 因为从没想过会穿越的事,他根本没记忆那些穿越法宝,只记得这个手工皂,还有跑工程时见过的水泥。手工皂记得最清楚,水泥有些模糊了。至于火药,只晓得一个流传很广的口诀。 等时机成熟,他准备将水泥和火药口诀丢给宁知行研究。至于这个手工皂,没什么大用,随便做来玩玩。 游戏系统里,也有少量技术选项,但要等到当上皇帝,才会解锁。 夏景坐在台阶上,继续翻找记忆里的存货,又想到了一点儿纺纱机的知识。前世,依旧是与那个客户,他体验过纺纱织布。 他想得出神,没注意到院门口走来一个气冲冲的男孩。 那是刚刚放学回来的薛昭矩。 薛昭矩在母亲那听说,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强硬地叫走了自家妹妹,忙过来查看。 在院门前,他努力整理了自己的神态和表情,学着八皇子宁承睿的模样,踏入了院子,要兴师问罪。 薛芷兮见到二哥,眼睛一亮,手上的工作却没有停。 她叫来薛昭矩,类似于一种军备展示,薛昭矩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以让这个九公子给一些面子。 这个面子不是不相往来,而是在往来的时候,不要揪她头发踩她脚尖捏她肩膀踢她小腿。 所以她依旧做着夏景吩咐的事。 薛昭矩却不这样想。一进门,见到妹妹在院子里‘干杂活’,面上装出的不好惹,变成了真正的愤懑。 尽管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的性格,但她依旧是自己的妹妹,是薛府的庶女,是主子,怎么能在这里做下人的活? “停下!”薛昭矩来到薛芷兮面前,高声道。 薛芷兮意识到不妙,忙解释:“九公子只是让我做一样东西。” 薛昭矩不听,挥手道:“回去,剩下的为兄来解决。” 傍上了九皇子的薛昭矩很强势。他不知道那九公子是什么身份,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九皇子相提并论。 作为九皇子的伴读,除了那些有爵位的人家,他不惧任何人! 仔细想想,这个九公子居然和九皇子共用‘九’字,这已经是一大不敬! “二哥!”薛芷兮伸手拉薛昭矩,要将事情控制在和和气气的范畴。 她不觉得被使唤丢人,但刚实现了地位跃迁的薛昭矩很敏感。 薛昭矩推开薛芷兮,转过身,噔噔噔气势非凡,向台阶上的九公子走去。 人影蒙在了夏景的身上,男孩抬头:“什么事?” 薛芷兮紧张地追在薛昭矩身后,做好打算,万一二哥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就下跪向九公子道歉。 她多虑了。 薛昭矩呆愣愣看着男孩的脸。这五官,这脸型,怎么越看越眼熟?怎么这么像自己服侍九皇子?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九公子和九皇子的‘九’,本来就是一个九。 他要下跪,夏景抬起脚,顶在他的膝盖上,不让他跪。 九皇子出宫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薛昭矩这一跪,夏景可就暴露了。院门口,薛真真和丫鬟正偷偷瞧呢。两人听说薛昭矩来了院子,过来凑热闹。 “你来得正好,”夏景开口道,“去,把那些草烧了,把灰留着。” “是!”薛昭矩忙应下,转身跑向设备处。 薛芷兮看着和自己一同‘干杂活’的二哥,脑中满是疑惑。 二哥不是与大人物相交莫逆吗?怎么就这点儿骨气? 她松了口气,不论如何,没起冲突就是好事。 兄妹两人上手,速度快了许多,手工皂的工作很快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 薛芷兮瞥向夏景的方向,见男孩没注意这边,小声问:“二哥你知道了?” 薛芷兮思来想去,能让自负的二哥滑跪的唯一可能,就是二哥知道男孩的真实身份。 可是,按照二哥的道德水平,对私生子应该格外厌恶才是,就算是皇族的私生子,也不该如此——谄媚。 “知道什么?”薛昭矩心中一慌。 九皇子昨日再三叮嘱,对伴读的事要保密,他原先不知道原因,今天晓得了。连他都今天才知道,妹妹是怎么知道的? 薛芷兮小声道:“九公子是三皇子的孩子。” 薛昭矩腿一颤,身一歪,整个人扑倒在地,震惊地看向妹妹:“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勤劳的九皇子倒下了! “胡说!”薛昭矩爬起身,低声斥责妹妹。 他想要解释,却无法说出真相。九皇子偷跑出宫的事绝对不能扩散开,到时候不只是九皇子要受罚,薛家也要被问责。 “九公子与三皇子不是这样的关系,不许胡说,不然,我就告诉老太君!”薛昭矩盯着妹妹的眼睛。 薛芷兮缩缩脖子。往日里,二哥对家人都是温和模样,她第一次见到二哥这样的严肃。 可见二哥是如何重视这个问题。 只是,如此重视这个问题的二哥,却没有做出真正的解释。 薛芷兮拿不准,这到底是否认,还是捂嘴不让说。 薛昭矩欲言又止。听了这个惊天‘秘密’,他心慌得很。 他到夏景身边,向男孩请示后,摆摆手,让薛芷兮先回家。 女孩提着裙摆,跨过地上的设备,小步跑出了院子。 片刻,她又退了回来。 薛真真和丫鬟在外面蹲着。 夏景失笑,让小田子送薛芷兮回家。 女孩感激地向他一拜。 院子里,只剩下夏景和薛昭矩。薛昭矩将院门合上,打发走身边的侍女,跪在夏景脚下。 “九皇子恕罪!” 夏景走到手工皂那边瞧了眼,抬抬手,让薛昭矩起身。 “宁承睿为难你了?”他用布将未凝固的皂液蒙上。 薛昭矩惊愕,九皇子在宫外,居然还能晓得宫里刚刚发生的事。 他接过夏景手上的工作,回答道:“只是凶了我两句。” 从结果来看,八皇子的确只是凶了他,但在过程中,薛昭矩瞧出,八皇子不止一次摩拳擦掌,想要动手。 最后忍下,应是因为九皇子的威仪。 八皇子虽然生母已故,但养母的地位也不差,整体不比九皇子差,年纪也比九皇子大,却如此害怕九皇子。 薛昭矩心中,对九皇子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明日我去找他。”夏景心想,宁承睿这家伙就是欠收拾。 他能知道宁承睿找事,除了因为了解宁承睿的性格,还因为薛昭矩进院子的时候,模仿宁承睿模仿得挺像。若没见过宁承睿嚣张的模样,薛昭矩定然不能学得如此惟妙惟俏。 揭过这件事,夏景继续问:“刚刚你妹妹和你说了什么?” 薛芷兮那句话之后,薛昭矩吓得趴在了地上,这么大动静,九皇子当然不可能见不到。 薛昭矩正犹豫,院门响起,他去开门,又吓了一跳。 进来的是宁守绪和元嬷嬷。 薛昭矩向宁守绪行礼,元嬷嬷向夏景行礼。 第三个人影从元嬷嬷身后走出,那是孙静竹。 娴妃真是好手段,居然让宁守绪和孙静竹出来过二人世界了。 “九皇子金安。”孙静竹向夏景行礼。 一行人进了院子,宁守绪一眼瞧见了地上的设备,眼睛一亮,得知这是用来做胰子的道具后,失望地推着轮椅走开。所谓胰子,就是古代版的低配肥皂,较为昂贵。 “这有什么好做的!” 宁守绪一甩袖子,不满夏景‘不务正业’。多做些新鲜玩具才是正途,那魔方他差不多玩腻了。没办法,魔方实在太难,要不是那东西到他手上的时候,每个面是同色,他就要怀疑魔方原本就是杂色的。 夏景不满,虽然手工皂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但也不容宁守绪如此轻视。 夏景回道:“原本准备各个宫殿平分,三哥既然这样说,养和轩就别要了。” “我还缺这东西?”宁守绪摇摇头。 就算夏景的胰子做的真的很不错,效果很好,也影响不到他。一个用于洗澡洗衣服的东西罢了。 “孙姐姐那份到时候送到福清宫去。”夏景对孙静竹道。 “多谢九皇子。”孙静竹笑道。 宁守绪瞥过夏景。他的生母娴妃,对孙静竹都只是表面上的客气,男孩却不同,送东西还单独给孙静竹一份。 “三皇子,门外了风大,先请进屋。” 小田子还没回来,薛昭矩只能当了下人,端茶倒水,让众人坐下。 夏景喝了茶,偷瞧宁守绪和孙静竹,见不到两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很失望。这对cp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嗑一嗑。 他想起刚刚的问题,看薛昭矩:“你妹妹之前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还没得到解答。 薛昭矩看夏景,又看宁守绪,很犹豫。 “我三哥听不得?”夏景问。 这不是听不听得的事,这…… 薛昭矩伏在夏景耳边说明。 夏景没料到那女孩儿脑补能力如此厉害,不过想想昨日,她哥哥把上书房当成了割鸡的敬事房,兄妹俩真是一脉相承。 “我以为什么私事呢,你大声再说一遍。”夏景起了恶趣味。 薛昭矩于是红着脸,将妹妹的话复述。 宁守绪正喝茶,岔了气,呛了水,不停地咳嗽。元嬷嬷努力压着嘴角,想要上前为三皇子拍背,抬起手又放下。娴妃告诉她,多给两人机会。 孙静竹捂着嘴,上前为宁守绪抚背。 “这姑娘,可真聪明。”宁守绪用手帕擦擦嘴唇,夸赞道。 薛昭矩本就通红的脸,又羞红了几分。 “这到不算什么,小矩子昨日才‘聪明’呢!”夏景说起薛昭矩闹出的笑话。 屋子里充满了欢块的气息,所有人都笑得开怀,只有薛昭矩胀红脸,恨不得钻入外面的桶里去。 小田子在笑声里进屋,一头雾水。 天色已暗,夏景和小田子往后宫赶,宁守绪也没停留,跟着他回去。 临走前,夏景不忘叮嘱薛昭矩,好好看着他院子里的东西。 这样放个两三天,手工皂就能完成,到时候再计划怎么送。 好像有些不对。夏景坐在马车上思索。自己一开始,好像是要做出来放在自己的杂货铺里卖来着? 不行,得把这个工程外包出去,九皇子时间宝贵,做的都不够宫里分的。 回到后宫,他顺道去了浣衣局。 “嬷嬷,等过几天,我送你一个极好的东西。”坐在慧静怀中,夏景嘴里塞满了糕点。 “只要是九皇子送的,都是极好的。”慧静为他梳着有些乱的头发。 夏景心想,这一批手工皂,能真正用起来的,也只有慧静了。 手工皂的用处不是洗衣服,而是洗身子,洗完滑滑嫩嫩,带着香气。在前世,用香皂或是沐浴露洗澡也是重要的调情步骤,何况这古代? 问题是,康宁帝为了养身,已经两年多不近女色,宫里的娘娘们洗了也没处用,孙静竹和宁守绪完全不亲近,也用不着。 这么盘算下来,可不只有用在慧静身上才不浪费?徐忠德虽然没有灵根,但好歹是个男人。 “九皇子在上书房的感觉如何?” 慧静投喂着九皇子,不忘关心一下九皇子的学业。 夏景说了昨日上学的辛苦。 慧静心疼地喂他茶水:“九皇子是万金之躯,何必和那些穷苦书生一样起早贪黑?” “嬷嬷有所不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夏景一身正气。 “九皇子真是勤学。”慧静感叹。 …… 勤学的九皇子,早上起不来。 “小主子,现在再不起,早课就赶不上了!”倚秋推着床上的男孩。 九皇子不语,只一味地睡觉。 “昨日已经请了假,今日不能再不去了!”倚秋贴近男孩的耳朵,试图用噪音打断他的睡眠。 九皇子拉起被子,捂在头上,不听王八念经。 “主子说了,今天您不起也得起!”倚秋用力一掀被子,咦了一声。 被子下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九皇子的身影。 扭头一瞧,九皇子随着被子,一齐被掀到了床尾。他翻个身,将自己裹紧,继续睡。 倚秋没了办法,扭头看萧月。 萧月轻轻推夏景:“起来上学啦。” “我病了。”夏景翻了个身,滚到床铺里面,避开萧月的手掌。 “小主子,您哪有什么病?”倚秋插话进来。 “有,是不能离开被窝的病。” 萧月哑然失笑,摇摇头:“罢了,让他睡吧。” “上书房那边如何说?”倚秋担忧。 “等睡醒再去。”萧月回答。 她已向娴妃讨教过,上书房看似严厉,连假期都没,但嫔妃给皇子请假,几乎没有不应允的,特别是年纪小的皇子,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离开了房间,只留倚秋在屋子里守着。 到日上三竿,九皇子终于起了床。 倚秋为他洗漱,萧月喂他早膳,小田子一行人抬上步辇,送九皇子来到上书房。 到了书房门外,夏景清醒了,有点儿慌。 对学校和老师的畏惧,刻在每个现代学生的灵魂里,就算到了古代成了皇子,依旧有所残留。 夏景透过窗户,悄悄瞧屋子里的情况。 (本章完) “妖兽害人?什么山神河伯土地神我都解决了多少,还能怕普通妖兽?”高见告别了老乡,拔出锈刀,拍了拍走龙,便翻身上马,向着山野走去。 腊月寒冬,北风凛冽,我高见凭借的心中义气,丝毫不惧寒冷侵袭,更何况他早就穿上了特制的保暖衣物,戴上了能够抵御寒风的斗笠,准备迎接雪后大山给予他的属于大自然的馈赠——那头野生的妖兽。 “今天,定能有所斩获。”高见心中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暗自期待。一人一马径直向山野奔去。 路上,赤红火焰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高见对狩猎的激情与渴望,它摇着尾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雪地上,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高见和 “走龙”的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就像是大自然赋写的一行行诗歌。 很快,他就带着 “走龙”走进了密林,高见的目光锐利,他在寻找着害人妖兽的足迹。不久,他发现了一串巨大的脚印,这是一只强大妖兽的足迹! 高见的心跳开始 “砰砰砰”的加速了,要知道,上一次猎杀妖兽的爽快滋味,还篆刻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 他示意 “走龙”保持安静,他们开始沿着妖兽的足迹前进。雪地上的足迹清晰可见,它们引导着高见深入森林。 随着深入,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集,环境变得越来越幽暗,只有偶尔透过树梢的阳光斑驳地照耀在积雪上,反射起一连串的白光。 突然,高见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咆哮,他的经验告诉他,那头妖兽就在附近! 他迅速地拉着 “走龙”蹲下,藏在了一处背风的坡后。没过多久,一头巨大的妖兽就出现在高见的视线中。 那巨大的乌龟妖兽在雪地上悠闲地漫步,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高见和 “走龙”的存在。 “坏了,居然是那只送我占卜的四境大妖,那江里的妖族怎么会出现在山野?不对劲,十分甚至有九分的不对劲,要是被他发现,我就难办了,只能撤了!”高见握紧了手中的锈刀,但他知道,四境大妖的力量和凶猛是不容小觑的,哪怕他已经突破了二境,也还无法对抗。 他决定保持警惕,而不是轻举妄动。就在这时,龟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停下了脚步,转头向高见的方向望去。 高见屏住了呼吸,他和 “走龙”一动不动,尽量让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幸运的是,龟丞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它转回头,继续它的漫步。 然而,它看似有意无意的漫步,却在缓缓的向高见逼近。经验丰富的高见知道,这只四境巨龟其实已经发现他们了,妖兽们最擅长的就是装作无意漫步的靠近目标,然后暴起攻击! 于是他直接牵着 “走龙”走了出来,手上的锈刀已经出鞘,寒芒六尺!高见就这样和龟丞对峙着。 龟丞看着赤红火焰战马和手持的锈刀的熟悉,愣了一下,随即暴怒。 “是你!”但龟丞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便缓缓退去了。 毕竟它还不傻,没必要与威胁性这么高的目标搏命。亲自动手,可是得罪了那位尚书。 堪称有惊无险,高见逃过一劫。遭遇这种情景,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狩猎激情火焰上,当冷静占领了高地,他就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愚蠢。 仅仅靠着一人一刀一匹马,想要猎杀一头大妖兽,是很困难的。也许,现在自己得赶紧逃? 龟丞不敢动手,不代表他不会派手下来动手! “不不不,如果他派三境妖兽来,那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接下来,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言罢,高见有些渴望地舔了舔嘴唇。 第一百二十章 谁是多出的皇子! 张赞禹捧着书卷,在教室里行走,口中讲着文章的精要。 他走过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完成一圈,停下舔一口食指,翻过书页,继续念,继续走,又经过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再舔一口食指,继续……嘶,不对! 张赞禹蹙眉,他上一圈经过了四个皇子,这一圈怎么经过了五个皇子? 他转身,与后方的九皇子对上了眼。 九皇子端正地坐在案桌后,手下是描红本,写得很认真,感觉到张赞禹的视线,疑惑地抬起头。 一瞬间,张赞禹竟有种九皇子本来就在的错觉。 他的嘴角抽了抽。 合上书卷,他走到夏景的案桌前。 夏景满脸无辜,装得很完美,薛昭矩低着头,怕自己的表情暴露了九皇子。 宁承睿幸灾乐祸,甚至想要告发夏景,但想到鼻梁的疼痛,没开口。 这让夏景意外,看在宁承睿这么乖的份上,就不找他麻烦了。 除了宁承睿,可能告发他的,还有宁高祥。前天,夏景刚顺走了宁高祥的羚羊木雕。 五皇子宁源中也有作案动机,他母亲端妃,因为娴妃势力,直接或间接地遭了不少罚。 又让夏景意外的是,站出来告发自己的,不是宁高祥也不是宁源中,而是最没存在感的六皇子宁文焕。 “张师,九皇子是刚刚从窗外翻进来的。”宁文焕起身道。 夏景在心里啧一声,在复仇小本本上记下了宁文焕。他还算平静,逃得掉惩罚最好,逃不掉也正常。 张赞禹看着宁文焕,没有说话,又低头看夏景。 他抽出夏景手下的描红本,拿一张纸铺在男孩面前,压上镇纸。 “人之初,性本善。写。”张赞禹道。 这是考起了默写。 夏景用毛笔写上,笔法稚嫩,但字没有错误。 “不错。”张赞禹将描红本还给夏景,扭头对宁文焕道:“你也坐下吧。” 宁文焕面色沉郁,没有坐下,昂头问:“九皇子犯错,张师为何不罚?” 夏景钦佩地看他。原本夏景还想着,宁文焕是不是受了指使,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是宁文焕‘路见不平’。 他摇摇头,宁文焕居然还敢问为什么,真是胆大包天。 “九皇子错在何处?”张赞禹走到宁文焕身前。 他身高八尺,立在十岁的宁文焕面前,影子如同一座高山压下。 “九皇子迟到,岂能无错?”宁文焕顶住了张赞禹的威势,倔强地抬头看他。 夏景心想,这六皇子至少勇气可嘉。 张赞禹从袖子里掏出戒尺:“伸出手来。” 宁文焕眼角抽搐,咬紧了牙齿,良久才伸出了手。 戒尺落下一次:“九皇子是六皇子的弟弟,当唤‘九皇弟’而不是‘九皇子’!” 戒尺落下第二次:“九皇子是六皇子的弟弟,兄长见到弟弟犯了小错,应想着帮忙纠正,而不是想着告发让弟弟受到打骂!” 戒尺落下第三次,但在半空停下:“六皇子是皇上的孩子,却只看到了规矩。” 张赞禹的话语一声比一声严肃,三句话后,他收起戒尺,厉声道:“还不坐下!” 宁文焕身子一颤,白着脸坐回了凳子上。 屋子里一片寂静,就连宁源中都收敛了许多,歪着的身子变正了。 宁承睿和宁高祥后怕不已,还好他们没有站起身。五个伴读更是一动不敢动。 夏景也很惊讶,惊讶的是张赞禹行为的逻辑。 夏景想,宁文焕告密的时候,张赞禹没有惩罚他,也没准备放过自己,是考校了自己的学习进度后,才轻轻放下了这件事。 这一串的逻辑,与张赞禹教训宁文焕的三句话吻合。 不愧是前任内阁首辅,境界上就高的很。 换做别的老师,要么趋炎附势,要么之乎者也。 张赞禹又回到了夏景的案桌前,戒尺再次掏出,向上抬起,落在了薛昭矩手上。 “规矩只是规矩,但到底是个规矩。九皇子年幼,由伴读代罚。”说完,张赞禹转身离开。 戒尺是软木制成,打在手上本就不重,张赞禹又没使力,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薛昭矩人在学堂坐,戒尺天上来。不过,他在家族学堂里,倒也挨习惯了戒尺,学堂的戒尺,可比上书房的痛多了。 结束了这场闹剧,张赞禹拿起书卷,继续念诵。 薛昭矩揉揉手掌,心神很快投入到了学问里。 啪—— 戒尺又在薛昭矩的手心落了一记,在他沉迷学习的时间里,九皇子开小差,又在描红本上画了一堆小动物。 张赞禹将那一页撕下,宣布下课,走出了上书房。 他又来到了养心殿。 康宁帝难得空闲,正在与徐忠德下棋。只是这棋分外古怪,根本不似围棋的下法。 “这是九皇子鼓捣出来的黑白棋。”康宁帝解释道,“比围棋简单得多,倒也有几分意思。” 徐忠德退下,让张赞禹接手,康宁帝与他讲了规矩,棋局继续。 “赞禹可是来告状的?朕听说,那混小子昨日装病,今日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过去上学,真不像话!”康宁帝沉思片刻,落下棋子。 张赞禹看着棋局,摇摇头:“九皇子的学业并未落下,已识了不少字。” 棋盘上,康宁帝的白子占了优势,张赞禹的黑子落入下风。康宁帝有黑白棋的经验,对上张赞禹这个现学现下的,本就有优势,再加上张赞禹继承的是徐忠德的棋局,本就处于劣势,这两者相加,白子的局势大好。 康宁帝心情舒畅,往日里下棋,他从未赢过张赞禹,今日可算有了胜利的希望。 他笑着问道:“不是为了告状,朕难得一见的张师,今日怎么又来了?” “来送九皇子的画作。”张赞禹落下棋子,从袖子里取出纸页。 徐忠德接过,交给康宁帝。这举动看着有点儿滑稽,张赞禹就在康宁帝身前,一伸手就能捅到康宁帝的鼻孔,却还要通过徐忠德转送纸页。 这是因为,康宁帝是君,张赞禹是臣,就像人必须通过神官才能向神明递送祈求,臣也必须通过君的近侍,才能向君递送东西。更早的时候,不只是送东西,就连话语,都要通过近侍转达。 简单来说,必须有个中间商。 这是理论,实际操作起来,历代皇帝们在私下里都懒得遵守。张赞禹是康宁帝亲信,养心殿里没有外人,他本也不用遵守,但他为人谨慎,徐忠德手又快,所以造成了这奇妙的一幕。 康宁帝接过纸页,有些乐:“这小子,每次上学都有画作问世?” 他先落下棋子,随后摊开纸,看看那调皮捣蛋又机灵可爱的九皇子,这次又画了什么玩意。 “哟,这次不是小乌龟了,是小猪。”康宁帝乐呵,“这画笔瞧着也有意思,原以为是小孩子涂鸦,今日看了,似乎内有乾坤。” 张赞禹盯着棋局,眼也不眨:“皇上仔细看画的内容。” 康宁帝一面瞧,一面下棋。 纸上一共两种动物,三只猪,一只狼。 三只猪似乎是三兄弟,长相一样,只在额头有一二三的序号。 他们分别建了三座房子,老大是草屋,老三是砖屋,老二看看左右,选择了木屋。 随后是狼的出场,吹倒了草屋,撞倒了木屋,在砖屋前没了法子,从烟囱钻入,被陷阱杀死。 故事简单,没有文字。初次看完,康宁帝只是乐呵,放下纸页,走了两步棋,突然觉得故事挺有意思。 仔细一琢磨,里面蕴含着一些道理。 这让他失神。 若现代人见了夏景的画,只要看到开头。就能反应过来,这是《三只小猪》的故事,这个在现代风靡全球的童话故事,穿越时空来到养心殿的桌上,吸引住了从未见过此种题材的康宁帝。 康宁帝敏锐地发觉了其中的教育意义,越琢磨,越是觉得妙。 草屋砖屋和木屋,分别代表了急于求成、深谋远虑和轻虑浅谋。 这小子,还有这样的思维境界? 康宁帝皱着眉,提着棋子的手搁在了桌上,棋子在指尖转动。 “皇上,该您下了。”张赞禹催促道。 康宁帝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下棋,并且即将达成赢下张赞禹的成就。他将三只小猪的事先放在了一遍,专心看向棋盘。 他一怔。棋盘上原先大好的局势,在他走了十来手的神之后,完全变了样。 “张师如此狡诈!”康宁帝惊呼。 怪不得引导他去看这张画!原来是用的盘外招! “皇上,棋局如战局,兵不厌诈。”张赞禹笑道。 康宁帝投子认输,有些郁闷,拿起画又看了一遍,心情好了起来。 他将画递给徐忠德:“找画师描下来,送去诸位皇子的宫里。” “诺。”徐忠德见康宁帝似乎忘了什么,提醒道:“皇上,九皇子那边……” 康宁帝这才想起来画是夏景的。 他拿过一旁的纸页,照着夏景的画,临摹了一幅,拿起来欣赏片刻,递给徐忠德。 “这个赏给九皇子,你再从库房里挑点儿东西去。”他说道。 “诺。”徐忠德应下,心中欢喜。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社死了 徐忠德踏出养心殿,将找画师临摹《三只小猪》的差事交给了徒弟。 “干爹,这是九皇子画的?真有意思,这老大和老二两只猪真蠢啊。”李狗儿捧着纸页,瞧了眼,惊叹道。 徐忠德叹口气,这干儿子,也就能看出个‘有意思’。以他的智力,估计还以为,皇上让把画送到诸皇子手上,是为了逗孩子们玩呢! “我这就去找画师。干爹,您说这画作的名字怎么写?‘九皇子于上书房所作’?”李狗儿又道。 徐忠德抬起手,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一记。 李狗儿脸上的嬉闹之色顿时碎裂,捂着脑袋,忐忑地向干爹。干爹很少打人,尤其这么用力地打,定是他话里出了大错。 “皇上只让画师临摹,送给诸皇子,何时说要写上九皇子的名字?”徐忠德瞪他。 李狗儿缩缩脑袋。 徐忠德小声道:“记住了,不只不能说是九皇子画的,还要让别人以为,是……” 徐忠德思索片刻:“就推到张大人头上,他送来的画。” “我晓得了。不过,干爹您要保密,怎么给九皇子讨赏?”李狗儿疑惑。 “低调归低调,好处能不要?”徐忠德挥挥手,让李狗儿快滚。 李狗儿已出了大门,徐忠德还在院子里等着,果然,十几个呼吸后,一个小太监走出,带来了康宁帝的新吩咐。 …… 静怡轩里,夏景和宁雪念玩着翻花绳的游戏,将上书房的事说了。 “张大人倒是个明事理的,兄长告发弟弟,像什么话!”娴妃饮一口茶,对张赞禹的好感大增,对宁文焕的好感大降。 她看夏景:“景儿莫气,看我找那六皇子麻烦去!” 宁文焕已经十岁,算是个大皇子了,娴妃拿捏不了他,但可以拿捏他的生母顺嫔。 “姐姐莫急,”萧月按住娴妃的手,“我见过两次顺嫔,与她聊聊去。” 这是让娴妃先不要出手,事情交给她。 “这事到底是景儿迟到在先,”萧月转身,戳戳夏景的脑袋,“让你早起,你硬是赖在床上。” 夏景移动身子,缩在宁雪念后面。 “我早上也起不来,不怪景弟弟!”宁雪念很讲义气,起身为夏景说话。 “这倒是,本宫早上也不想起。”娴妃笑着应和。 夏景从宁雪念身后移出来了,得了两人的支持,他底气很足。 萧月无奈地瞥一眼他:“你是没事,薛家那孩子,可是倒了霉。” “无事,哪个伴读没替皇子挨过戒尺?景儿乖巧,那孩子已经算挨打少的了。”娴妃急忙护着夏景。 虽然九皇子赖床逃课害伴读挨打,但他是个乖巧的小皇子。 娴妃的话虽然有偏袒,但还真没有错。皇子伴读不是那么好当的,只挨两下戒尺,已经是遇到了好皇子。九皇子虽然小错不断,但大错不犯。 夏景也觉得有些对不住薛昭矩,扭头对倚秋道:“拿一卷绸缎给小矩子送去。” “你倒是大方。”萧月摇摇头,对倚秋道:“从上次司礼监送来的布里,拿两卷时兴的。” “那可都是好东西。”娴妃笑道,“我替那孩子谢过淑嫔娘娘。” “姐姐打趣我呢!”萧月跟着笑。 笑完,她看夏景,提起另外一件事:“‘小矩子’是什么称呼,怎么能这么唤人家!” 没等夏景开口,娴妃拉住萧月的手,笑个不停:“这个我知道,元嬷嬷与我说过,是那个孩子……” 在薛昭矩不知道的地方,他再次社死了一次。 而且,这种和宫里有关的趣事,传播速度飞快,可以想象,几天后,薛昭矩的社死范围将扩散到整个皇宫。 夏景为薛昭矩默哀两秒。 娴妃和萧月口中,左一句上书房,右一句薛昭矩,宁雪念听着,嘴巴慢慢瘪了起来。 夏景起身,拉着女孩去了院子里。 本来热闹的堂屋,没了两个孩子,顿时冷清了许多。 一些不便在孩子面前说的话,也能说出来了。 娴妃琢磨片刻,道:“景儿说,他上课画的东西,都被张大人收了去,我有点儿担心这个。” “姐姐的意思是?”萧月吓了一跳。 “只一两次不算什么,哪个孩子不喜欢乱涂乱画?就怕那张大人积攒着,是准备集成一摞,交给皇上瞧。皇上一下子见到如此多的画,难免降下责罚。” 娴妃怀疑得很有道理。一般而言,遇到小皇子上课乱涂乱画,要么直接撕碎,要么放着不管,哪有塞进袖子里带走的操作? 娴妃难免怀疑,张赞禹是在收集证据。 这冤枉了张赞禹,这个思维灵活的老学究,只是觉得九皇子画的很有意思。 但在结果上,娴妃没有错,张赞禹的确将画带去养心殿,给康宁帝看了。 萧月眯起眼。她已不是去年那个遇到事情只能惶恐不安的昭仪,她思考,怎么能解决这个祸患。 “妹妹莫慌,我让绪儿去问一问。”娴妃安抚道。 不用宁守绪出马,徐公公领着一队人,已经到了静怡轩外。 听到动静,娴妃和萧月走出来,都很疑惑。 徐忠德领着小太监们,向两位娘娘请安。 “这是皇上赏赐给九皇子的。”徐忠德指挥太监们放下箱子,又从怀里取出康宁帝的亲笔画,递给萧月。 太监们风风火火地进来,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徐忠德还得去别的皇子那边送画。 除了不在宫里的大皇子,从太子到五皇子,从七皇子到八皇子,都要跑一趟。 唯独六皇子除外。这就是康宁帝后来的吩咐。上书房的事,从来逃不过康宁帝的眼睛,包括今日上书房的争执。 丽秀宫里,顺嫔从宫女太监口中,得知徐忠德去了一个个皇子宫殿,让太监收拾了院子,让宫女为自己整理了衣裳。 她等啊等,等到太阳下山,也没见到徐忠德的人影,脸一下子白了。 诸皇子那都去了,唯独没来丽秀宫,含义很明显。 静怡轩里,娴妃和萧月则是一头雾水。 两个娘娘坐在罗汉床上,研究康宁帝的真迹,两个孩子爬上床,立在她们后面,看康宁帝的临摹的漫画。 不论是萧月和娴妃,都瞧出了画里的教育意义,只是疑惑,康宁帝怎么送这个东西过来,院子里,还有一箱春日的用具,怎么看都是奖赏。 “这画的模样,有点儿眼熟。”娴妃研究道。 她见过夏景的简笔画。 “这就是我画的!”夏景开口,道破了缘由。 他也没想到,张赞禹收了自己的画后,转手就送去了养心殿。 更没想到,康宁帝见了,居然下令临摹,并送去了各个皇子呢。 娴妃和萧月面面相觑,宁雪念只顾着看漫画,九皇子一个人低着头,念叨着盗版、抄袭、知识产权之类的话。 娴妃又拿起纸页,瞧了一遍故事,对萧月叹:“景儿真是了不得,随手画一个小人画,也能画成这样。” 这下不用去张赞禹那边问了,也不用担心了。 天色已晚,娴妃从静怡轩回去,路过养和轩,进去瞧了眼,果然宁守绪正盯着徐忠德送来的画发愣。 娴妃笑两声,用从静怡轩得来的消息,震惊了宁守绪,心满意足地回到福清宫。 画只送了皇子,但画上的故事,很快传遍了后宫,成了近来嫔妃宫女们的消遣。 到第三天,宫廷画师临摹画的临摹画,已传到了宫外。 夏景坐在薛家的小院里,看着不知道临摹了几手的《三只小猪》,饮了口茶。 他扼腕叹息,皇子身份耽搁了他的文化天赋,不然,他已经是闻名七国的童话大师! 薛昭矩看看九皇子,说明道:“宫外都说,这是张师画来玩的。” 他刚见到画的时候很茫然,怎么前几日他眼睁睁看着九皇子开小差画的画,成了张赞禹的作品,摆到了他面前? 当时那一瞬间,薛昭矩脑袋中闪过了‘学生天纵奇才创作传世文章,师长厚颜无耻篡改论文一作’这样的故事。 要不是张赞禹早就名满天下,要不是传言里,有张赞禹碍于面子不愿承认这一条,他说不定真信了。 “有张师背锅挺好的。”夏景放下手上的画,“这些都画歪了,上纸笔!” 目前能临摹《三只小猪》的,都是权贵身边的画师,画技都不错,只是初次模仿此种画风,难免有些偏差,加上压制不住手中的表达欲,做了些有意的更改,再加上流传了好几手,画面差别已是极大。 夏景画出正版,赐给薛昭矩。 薛昭矩接过:“谢过九皇子。” “我的手工皂呢,晾好了没?”夏景问起正事。 薛昭矩捧来一排凝固的肥皂,在夏景的吩咐下,用刀分开。 一共分成了十五块。 夏景用布袋装好,交给小田子拎着,拍拍薛昭矩的肩膀,离开薛家。 这三天,九皇子乖巧勤学,只开了隐蔽的小差,没有留下把柄,今日也是放学后才出来的,天色已晚,得尽快返回。 薛昭矩送夏景到府门口,夏景踏着马凳,进入马车。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香香软软七公主 “这个给那个丫头。”临走前,夏景拿出一块蓝布包裹的手工皂,递给薛昭矩。 薛昭矩接过,代妹妹道谢。他感觉有哪里不对,为何这东西只给自家妹妹?要说帮忙,明明是他出力最多。这疑惑一闪而过,他没有细想。 九皇子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面,车轮滚动,薛昭矩立在门口,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道路拐角。 他盯着空荡的道路瞧了许久,看门的下人不安地唤了他一声,他才动身,回到了府内。 薛家是江南的家族,薛府因此是江南的风格,讲究曲径通幽,路有些绕。不过,跟着连廊走,总能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以前,薛昭矩并无进入连廊的资格,薛怀远等几个嫡子宣称,若在连廊里见到他,见一次打一次。 昨日,薛昭矩走在连廊下,见到了一个嫡兄,对方扭开头,假装没有瞧见。 今日,薛昭矩又遇到了一个嫡兄,正是薛怀远。 薛怀远手上拿着一卷画,见到薛昭矩,得意地展开:“这是我娘从宫廷那边弄来的‘三猪演义’!早上发给你们的,都是传了好几道,早丢失了真意的画!” 这是在炫耀。 薛昭矩低头瞧了眼手上的《三猪演义》真迹,情绪微妙。 薛怀远皱眉,抢过他手上画,打开一瞧,竟与自己手上的版本极像。薛怀远甚至觉得,这一张更加完美,更接近真迹。 “你从哪得来的?”薛怀远无法接受。 薛昭矩夺回画,心中一阵爽快:“兄长莫不是忘了我在哪儿求学。” 说完,他也不待薛怀远反应,走过他的身侧。在这瞬间,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比薛怀远高贵。 甩去这样的想法,薛昭矩回到家,将手工皂给了薛芷兮。 薛芷兮接过手工皂:“这是什么?香香的。” “九公子给你的,你那天做的东西。” “什么!”薛芷兮惊讶地看自家二哥。 他们那天做的是胰子,胰子是沐浴洗衣的东西,虽然说不上私密,但也绝不是可以随便送给同龄女子的。 早熟的女孩有点儿慌,用布包好手工皂,锁进柜子里。 柜门合上,她松了口气,幽怨地看自家二哥,却发现他坐在椅子上,正出神。 “二哥怎么了?在书院遭了罚?”她不安地问。 薛昭矩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九公子。” 薛芷兮心想,没否定前一句,看来的确遭了罚。她又想到前两天送来的布匹,这是替那个大人物家的公子背锅,得的赔偿? 薛芷兮闭上眼,为二哥祈祷,祈祷二哥在学堂多背锅几次,多挨几次罚。 前两天送来的,可是价等白银的上等布匹。二哥遭些根本看不出伤口的罚,就能获得这样珍贵的东西,多划算! 祈祷完,她继续问:“九公子怎么了?” 薛昭矩有些恍惚:“我原以为,九公子调皮贪玩,不务正业,因此,虽然因为他的身份敬重他,却有些轻视。” 薛芷兮回忆,第一次见九公子是湖畔花灯,第二次见九公子是做胰子。 确实贪玩,但不务正业从何说起?胰子可贵了!是极好的营生! 那天回来的路上,薛芷兮拼命回忆做胰子的步骤,想要偷学,但好几样器具、操作和原料都想不懂,只能放弃。她整整郁闷了一个晚上。 “现在呢?对九公子改观了?”她顺着二哥的话往下说。 薛昭矩看着手上的画:“现在才知道,九公子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薛芷兮拿过画。这不是张什么来的画的三猪演义吗?和九公子有什么关系? 薛芷兮将画丢在一边。府里的大人和孩子,都对这幅画很推崇,薛芷兮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一幅画而已,什么思想什么画技都没什么意思,远没有她锁在柜子里的胰子实在。 她琢磨,什么时候把那胰子卖了,换些银子。唯有冷硬的银子,能温暖薛芷兮小姐的心。 不知道九公子以后还做不做了,她还想再去偷师看看。 …… 【亲密度:63→67】 吃着晚膳的九皇子,看着薛昭矩突然上升的好感度,摸不着头脑。 给你送绸缎的时候你不升,给你送《三猪演义》真迹的时候你不升,你现在升了,还一下子升了4点,这是什么意思? 说来也怪,薛昭矩上次的亲密度提升,还是小田子告诉他,他不用割鸡,只要跟着九皇子学习的时候。 夏景心想,这孩子似乎真对外物兴致不高。 他回忆游戏里,薛昭矩好像做了翰林院学士,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 没有机会,当然难有建树。现在跟了自己,还怕没有机会?加油小矩子,九皇子看好你! 夏景又看了眼薛芷兮。 【亲密度:61→62】 薛芷兮与薛昭矩不同,送个手工皂就能涨亲密度了。 “怎么吃饭都走神。”萧月在夏景的脑袋上轻轻敲一下。 “在想我的好宝贝。”夏景快速吃下碗里的饭,跳下凳子,跑到屋子里。 他提着布包,取出一个手工皂,交给萧月。 “这是什么?”萧月嗅了嗅,一股桃花香飘来。 “九桃神火皂。”夏景说道。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手工皂和九桃神火皂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所有的智商税产物,除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还要有一个蹭热度的传说,增加人文内涵。 夏景首先想到乾隆下江南吃了手工皂赞不绝口这样的格式,但很遗憾,这个时代没有乾隆。 他于是开口:“是上古时期,天神哪吒所用。” “小主子莫要唬人,天神哪吒用的是九龙神火罩,”倚秋很不给面子,拆九皇子的台,“主子,这是小主子做的胰子!” 夏景给了她一拳。 萧月新鲜得很,胰子她不是没见过,但这样香这样细腻的,真没见过。 静怡轩的院子里,火炉支起来了,一盆盆热水灌入了木桶,水汽弥漫在屋子里。 夜深,夏景躺在萧月怀里,嗅着甜腻的桃花香入睡。 …… 早上,持续努力了三天的九皇子,又病倒了,不得不请假休息。 他提着布包,拖着病躯,四处派发自己的九桃神火皂。 芳翠斋一块,浣衣局一块,观澜斋一块,福清宫两块,永华宫两块,再给慈宁宫里来一块。 连上给萧月和薛芷兮的,一共发出去十块,还剩五块。 留着,日后再送。 六个宫里,宁雪念和慧静最新鲜,迫不及待地用了,云嫔、娴妃和伊昭仪不紧不慢,到晚上洗漱时才想起来,试用了一番。 至于慈宁宫和观澜斋,以及孙静竹,都只将手工皂放着。 一日过去,第二日早上,宁雪念拉着夏景,让男孩闻自己身上的桃花香。 娴妃也凑热闹,在夏景身边投放香味。 再好闻的东西,也经不住这样围绕,夏景忙赶去了上书房。 被桃花香熏的晕晕乎乎,他无心学业,在描红本上泼洒才华,不多时,完成了一副龟兔赛跑的故事。 张赞禹走来,撕下书页,打了薛昭矩,完成了基础流程。 薛昭矩摸摸酸麻的手心,回想九皇子刚刚的画,看向夏景的眼神带着犹豫。 夏景发觉了伴读的眼神,下课后问:“怎么了?” 周围还有别的皇子,薛昭矩没有说,夏景准备与男孩到僻静处问,却见到宁文焕走了过来。 男孩立在夏景身前,神情倔强。 他弯下腰:“前几日的事,是为兄不对,还望九皇弟原谅。” 夏景翻开心中的记仇小本,宁文焕这是说向张赞禹告密的事。 宁文焕不会主动道歉,定是有了什么变故。 夏景又想到几日前,娴妃说要收拾宁文焕,萧月说让她来的事。 竟真的有用了?夏景惊讶。 不过,看宁文焕倔强的眼睛,不似真心服气,而是被外力压着。 是自家阿母买通了顺嫔? “无事,我早已经忘了,六哥也不必放在心上。”夏景说着,擦去了记仇小本的名字。 不论真心道歉还是假意道歉,不是大事,九皇子宽宏大量,这就算揭过。 宁文焕起身,表情僵硬,显然很不认同这次道歉。 夏景看他的亲密度,本来告密事件发生后,还维持在50,现在道了歉,反而降低了,成了49。 罢了,宁源中也是49,再多个49也没什么,只要别惹我就行。 这一牵扯,上书房的伴读们已结伴离开,夏景也没留薛昭矩问。他大约猜到男孩要说什么。 看了龟兔赛跑之后要说的,还能是什么? 无非是九皇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天纵奇才玉树临风,为何不将时间花在正事上。 他不准备与薛昭矩争论‘正事’的定义,索性不问了。 他先去了水云殿,又到静怡轩,没见到有新的赏赐送来,也没有龟兔演义的临摹画,看来上次康宁帝只是心血来潮。 离开静怡轩,夏景去了兽园。 有好东西,怎么能忘了大皇姊。他将手工皂包好,扎在玉将军爪子上,叮嘱它少吃点儿同僚,看着它离去。 玉将军很快化作了黑点,消隐在蓝天白云之间。 夏景看一会儿天,去往了养和轩。宁守绪果然旁敲侧击,索要手工皂,没办法,娴妃在他耳边念叨了半日,想要他那份皂。 没逗这个三皇兄,夏景将他的那块递给他。 “你今日怎么这么好心?”宁守绪惊疑。 手工皂微凉,宁守绪却觉得有点儿烫手。 (本章完) 凌霄阁,青雨第一次在安安面前不知道说什么,要怎么告诉她,她哥哥已经昏迷半月,药石不救。 姜望在黄河之会力挫群雄,当着秦国五内府四神通高手,再摘神通种子,是谓 “生息”。其时通天宫扩大一倍有余,天地孤岛树木疯长、河流汹涌,如果原来是森林郁郁葱葱,此时就是原始森林目不可及。 三昧真火窜高地好像吞下地火种子,似要无物不焚,无关境界强弱,要创造一个纯粹的火的世界。 不周风寒彻天地,吹出一口,生灵皆灭,规则破碎。歧途隐隐有掌握命运的错觉。 然,三者的强大在生息面前渐趋于安,毕竟这一切都是生息的功劳,强者恒强,生生不息。 “爹,这是好消息啊,姜道友真是道门天骄,我去告诉安安。”青雨没有遮掩脸上的骄傲,溢出来的与有荣焉。 凌霄阁主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了三息,才艰难地说, “本该是好处不可估量的,可齐帝得到密报,命姜望接打更人三掌,不死才过。尽管生息强大,可大力下还是天地宫震裂,只靠一口气吊着,已昏迷半月了。”青雨的骄傲僵在脸上,嘴角止不住地发抖, “什么?这是为什么?” “密报内容没透出来,可齐帝大发雷霆,想来不是小事。” “我...我...对,爹你给我的保命丸,我现在就送去齐国。”说着急急往外飞,却撞上一层透明结界,被稳稳地弹回来。 “青雨,别冲动”,阁主停了停,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是齐帝的命令,生死有命,其他人不准插手。”看清爹虽为难却坚决的立场,或者说凌霄阁的立场,青雨的泪终于涌出来,许是涌得太急,泪直接溅到地上,脸上倒是干干净净,只见苍白。 青雨一声不吭地站定,脑子疯狂转动,想办法、排除、想办法、排除……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能解决,什么事都是能解决的。 “生死有命...生死有命...命是什么?是支撑活下去的基石,是心底最深处的牵挂和渴望。安安,安安一定能帮到他。” “爹,我知道了,我去族地帮姜道友祈福,您不用担心。”青雨知道凌霄阁主绝不会允许自己去齐国,就顺从着,仿佛认命般低声说。 “安安,青雨姐姐带你去齐国找哥哥好不好,他现在是内府天下第一,看到我们可爱的安安,肯定乐疯了。” “哇~真的吗?真的吗?青雨姐姐我们快走,安安是天下第一的妹妹。”小安安把储物盒里的东西一股脑倒桌子上,金丝糕、云乳糖、七彩水、五蒸饼……一样没少,安安干脆利落把字帖扔到一边,捉住青雨的手,就往外冲, “青雨姐姐,我们快走,哥哥肯定想安安啦。” “安安别着急,等天黑咱们偷偷走,谁都不告诉,到时候给你哥哥一个惊喜。”是夜,星月齐隐,天上好像严严实实地遮上黑布,不留一点缝隙,只有凌霄阁的宫灯勉强送出点光。 青雨带着安安一路潜行,出了凌霄阁地域,才甩出七色旗云车,全力向齐国前进。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笑啊,怎么不笑了 “三哥怎么说这话?我何时不好心了!”夏景睁大眼,纯真地看向宁守绪。 宁守绪当然知道夏景没有坏心思,他说的,是男孩的恶趣味。 比如刚刚的手工皂,以男孩的性格,定会假装不经意地挖苦他几句,才会再将东西给他。 “说吧,什么事。”宁守绪将手工皂塞到腿上的毛毯下面。 夏景的确有事,而且是两件事合在一起的事。 “这些天我去上书房,没什么空陪念儿姐姐,她最近有点儿忧伤,我寻思,找个机会带她开心开心。”夏景说出第一件事。 之前在静怡轩里,听到娴妃和萧月谈论上书房的事,女孩快流下泪来。 宁守绪蹙眉:“你想领她出宫?这是不可能的事。” 公主与皇子不同,皇子偷跑出宫是常见的事,先帝年幼时,也常偷偷出宫玩耍,甚至登基后,也会偷偷出宫,还闹出过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先帝微服前往清水河画舫,与当朝首辅的长子争抢某花魁的榜一,因为没带够钱,争不过,起了口角,又骂不过,气得打上对方包间,狠狠抽了首辅长子一顿。 在包括先帝在内的历代皇子的努力下,宫禁在受宠皇子们面前,形同虚设,就算被发现,皇子们也能引用祖宗们的事迹,为自己开脱。 但公主不一样,从未有公主偷跑出宫的先例,出头鸟一定会被重罚。 “不是出宫。”夏景摇摇头。 他当然知道出宫不行,除非求来康宁帝的手谕,不然没有侍卫敢放行。 他解释说:“只是在宫里找找新鲜和刺激。” 宁守绪来了兴致:“这宫里还有新鲜刺激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终于吊起了宁守绪的胃口,夏景神秘地说出答案:“白天当然没有。” 白天没有,晚上有。 除了值夜的太监宫女,几乎没有人见过夜晚的皇宫,这对一个小公主来说,自然新鲜得很,刺激得很。 宁守绪琢磨,夜游后宫,就算被发现了也算不上什么事。 他答应下来,时间就定在今晚。 夏景离开养和轩,到永华宫将消息告诉宁雪念,女孩果然开心得很,她去求云嫔,云嫔听有宁守绪看着,答应下来。 夏景又到福清宫,向娴妃说了这事,要了一个人。 …… 二更天,铜锣声经过养和轩,消散在远处的宫墙后。 天上一轮弯月,照出深蓝色的夜空,夜格外静谧。 夏景和宁雪念进入了养和轩,小田子和露华送他们过来,确定有宁守绪做主,放心地回去了。 “走吧。”宁守绪说道。 “等等,还有一个人。”夏景嬉笑道。 不一会儿,又一道身影迈过了养和轩的门槛。 那是孙静竹。 这就是夏景的第二个目的。 宁守绪那小任务还挂着,让九皇子不太开心,要为宁守绪和孙静竹加加速。 至于怎么加速,世上还有什么活动,能比深夜试胆游戏更能促进关系的吗? 可惜,这个时代的封建迷信有些重,不能玩那些真正刺激的。 这也好,更好吓。 孙静竹走到宁守绪身后,接过了元嬷嬷推轮椅的工作。 宁守绪瞥夏景一眼。他就说,这小皇子怎么可能规规矩矩的,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一行四人出门,各自提着一盏灯笼,走在昏暗的道路上。四下寂静,只有风撞击墙壁、瓦片、石砖和泥土的声音,那声音千奇百怪,白日里嘈杂,听不见,到了晚上显露出来,环绕在耳边,令人毛骨悚然。 孙静竹推着宁守绪,两人都很平静,相反,宁雪念紧紧抓着夏景的手,又害怕,又好奇。 宁守绪自傲:“夜里有什么可怕的,也就吓吓你们这些小孩儿。” “三哥莫急,我准备了一些游戏。”夏景领着一行人,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旁边,有一条格外长又格外窄的巷子,便是白日里,都很少有人走。黑夜中,巷子更加幽邃可怖。 一个恐怖场所,当然要配上恐怖的故事。 夏景开口,幽幽道:“两年前的一个夜里,某个宫殿的娘娘病了,宫女叫上值夜的太监,提一盏灯笼,一齐去太医院唤太医。” “那一夜的风大,太监一不小心,让灯笼着了火,只能丢下。还好月光明亮,也能看清道路。他们走到这条巷子前,宫女定睛一瞧,巷子里竟一点儿月光也没有,分外古怪。她说要走别的路,太监不愿浪费时间,执意要走,宫女只能同意。” “然后呢?”宁雪念不安地看了眼巷子。 “娘娘左等右等,等不到太医,第二日早上又派人去太医院。太医院说,昨夜根本无人到来。他们在宫内搜寻,找到了烧毁的灯笼,宫女和太监却仿佛人间蒸发了。” 夏景放低声音:“据说,他们被这条巷子吃掉了!” 宁雪念打了个冷颤,缩在夏景身后,不敢去瞧那巷子。 宁守绪摇摇头:“这巷子两边的围墙高,路又窄,月光所以照不进去,当然黑。” 没料到宁守绪看出了玄机,夏景心中啧一声:“三哥既然不怕,就与孙姐姐放下灯笼,走到巷子尽头,再返回,试一试。” 明白玄机不算什么,真不怕才是本事。 “我们走完你们走?”宁守绪看夏景和宁雪念。 “自然。” “那我留在尽头,防止你们出什么事。” 宁守绪和孙静竹放下灯笼,进了巷子,轮椅压过石板,发出咔咔的声响,消失在幽邃的巷子里。 不多时,孙静竹一个人走出,很平静。 夏景啧了一声,居然没吓住他们! “到两位殿下了。”孙静竹对夏景和宁雪念说道。 两人放下手上的小灯笼,走入了黑暗里。 那故事是夏景编的,他当然不怕,可宁雪念不同,全程紧握夏景的手。 巷子又黑又长,走在里面难免紧张,好在没有别的恐怖的,两人平稳的走到尽头。 宁守绪看准机会,推着轮椅,从拐角窜出。 宁雪念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跑两步,她发现夏景没跟上,又回头抓住男孩的手继续跑,一直跑到孙静竹身边,立在灯笼的光芒下面,才放松下来。 她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刚刚突然冒出的黑影是宁守绪,鼓起了脸。 孙静竹摸摸她的脑袋,责怪地看从巷子里出来的宁守绪。 宁守绪转着轮椅归来,笑得开怀。 夏景咬牙。本来想着吓唬宁守绪和孙静竹,没想到反而被宁守绪吓了。 好在他还有妙招。 他安抚了宁雪念,领着一行人来到一面红墙前。 “修筑皇宫的时候,一个工匠想要让自家女儿过上好日子,于是把她砌在了宫墙里,给了她锤子和凿子,还有几日的吃食,让她等到三日后,凿开墙壁,混入后宫。” “谁料到,因为宫墙里太闷,女儿生了大病,到了三日后,怎么也没力气凿开宫墙了,活活困死在了里面。至今,她的魂魄依旧在墙里,咚咚咚地凿。” “只要举着蜡烛,靠近宫墙,就能隐约听到凿子撞击砖头的声音。” 这个故事可比第一个吓人得多。 夏景掏出一只蜡烛,点燃交给宁守绪和孙静竹,两人来到宫墙处,果然听到了细微的咚咚声。 两人对视一眼,宁守绪用手势,让孙静竹绕到墙后面去,他自己留在原地,敲墙回应。 片刻,孙静竹抓着忍冬回来了。 宁守绪扭头看夏景。 夏景尴尬一笑:“好巧啊,忍冬你也出来玩?” 他又看孙静竹,之前没瞧出来,这姑娘居然也是一个练家子,至少能靠近大意的忍冬。 “好了,我们去下一个吧。”夏景转移话题。 “我还没试呢!”宁雪念不依。她真以为孙静竹和忍冬是偶遇。 夏景只能让女孩伏在墙上听了听。 “什么也没有。”女孩很失望。 当然没有,那鬼已经被孙静竹抓住了。夏景将奥秘告诉她。 五人转战下一场所,那就是御花园里。 “看到那棵桃树了吗?左数第二棵,你们仔细瞧树上干上的纹路。”夏景这次说的很神秘。 他看出来了,宁守绪和孙静竹都有所提防,一旦说太详细,他们就能猜到吓人方式,做好准备。 他将烛台递给两人。宁守绪举着烛台,孙静竹推着轮椅,两人来到夏景所说的那棵桃树下。 烛光照亮了树干,他们仔细看着褐色的树纹。 夏景前世,将恐怖场景划分为两类,一类名为心理恐怖,就是夏景刚刚用的法子,讲个恐怖故事,让你提心吊胆,但没有鬼怪出现,第二类名为jumpsare,俗称跳脸杀,通过突然冒出鬼脸来,达到吓人的目的。 夏景现在用的,就是后面一种。 夏景只给了一只蜡烛,照亮的范围有限,孙静竹为了看得清楚些,脸凑近了宁守绪手上的烛台。宁守绪可以嗅到一片桃花的香气,那是手工皂的香味。 他不免恍惚。十年前,第一次见孙静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春日,也是这样的桃花香。 就在这时候,变故出现。 孙静竹正专心看树纹,视野上方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双眼,随后一道风吹过,熄灭了宁守绪手上的蜡烛,光芒湮灭,一片漆黑! “啊!”她小小惊呼一声,向后仰去。 宁守绪忙抬起手臂,握住了她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臂,轮椅晃了晃,孙静竹冷静下来。 黑暗中的眼睛还在,宁守绪空出一只手,抓住了它。 “喵?”煤将军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宁守绪。 好巧喵,你也在这里闲逛喵。 宁守绪敲一下猫脑壳,扭头看夏景,夏景转过身,假装和宁雪念研究灯笼的影子。 宁守绪又弹了煤将军的脑壳。 “喵喵喵!”煤将军举了举爪子。 过分了,再打喵还爪了! “三皇子为难它做什么?”孙静竹不知道黑猫是夏景派的演员,从宁守绪手上救下了煤将军,放在地上。 煤将军立即风紧扯呼。 看着黑猫消失在黑夜里,孙静竹推着宁守绪回去,左手的手指颤了颤,被宁守绪握住的地方有些热。 宁守绪将手塞入腿上的毯子里,触碰到孙静竹肌肤的部分,有点儿凉。 两人的目光漂移,不自觉对视在了一起,又快速分开。 夏景只安排了三个地点,探险结束,他看着两人间暧昧的气氛,再看看又害怕又欢喜的宁雪念,满意地点点头。 “喵。”煤将军在黑暗里叮嘱,让少年不要忘了自己的喵杀鸡。 夏景向它比了个ok的手势。 五人走出御花园,继续向前,宁守绪和孙静竹心不在焉,宁雪念在回忆刺激,忍冬在盘点之前的失误,只有夏景在看路。 他领着众人,拐入一条巷子,灯笼的光芒如同折扇,在墙角展开,黄色的光芒爬过石砖,爬上了一双明黄色的靴子。 夏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抬头,看到了月光下的黑影。 妈耶! 灯笼落在地上,夏景一个撤步,将宁守绪护至身前。 宁守绪看身后的男孩,哈哈大笑:“看到什么东西了,吓成这样!” 他举起自己的灯笼,向前探了探,灯光照出一身明黄色的袍子,他又将灯笼向上提了提,康宁帝的脸露出来。 “笑啊,怎么不笑了?”康宁帝面无表情,看着五人。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贼不走空康宁帝 宁守绪哪里敢笑! 急,晚上带弟弟妹妹出来鬼混被亲爹逮到了怎么办! 他不笑,康宁帝哈哈大笑,转头看徐忠德:“你瞧瞧,朕说什么来着!” 徐忠德弯着腰,钦佩地看康宁帝:“万岁爷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他心里其实有点儿无语。 御花园里传来异响,当然瞒不过值班的太监,太监们远远探明了是皇子和公主,立即到司礼监禀报。 偏偏徐忠德今日在陪康宁帝熬夜,李狗儿更是早早睡了,拿不定主意的太监,只能将事情告诉了掌印太监。那掌印太监是徐忠德的对头,不受徐忠德管制,为了在康宁帝面前露脸,直接将事情捅到了养心殿。 康宁帝批完奏折,闲得慌,领着徐忠德等几个太监,来到了御花园,正见到要离开的五人。 “你让他们躲起来,看朕的!”康宁帝吩咐完徐忠德,堵在了夏景五人的必经之路上,而且很阴险地躲在墙后。 之后,就是康宁帝先吓九皇子,再惊三皇子的场面。 见他笑,夏景五人松了口气,忙向他行礼。 “免礼。”康宁帝看过五人,摸摸胡须,“你们晚上不睡,在御花园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这时候当然不能说在玩试胆游戏,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是万万不能上台面的。 夏景回答道:“在飙车。” “飙车是何物?”康宁帝疑惑。 夏景推着宁守绪,一脚踩在车上,一脚在地上加速,车轮咔咔,速度飞快,在康宁帝面前表演了飞奔的轮椅。 转完一圈,轮椅回到康宁帝面前。 “因白日玩有辱斯文,所以改为了夜里玩。”宁守绪补充道。 康宁帝蹙眉,冷哼一声:“朕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身为皇子,夜里带着弟弟妹妹玩这个!宫禁何在?规矩何在?给朕下来!” …… 太监们提着灯笼,在御花园前一字排开,照亮道路。 康宁帝抱着宁雪念,坐在轮椅上,飞驰而过,笑得开怀:“快,再快点儿!” 夏景又蹬两下,轮椅速度又上一层,引来宁雪念的惊叫。 一旁,坐在龙辇上的宁守绪和徐忠德面面相觑。 转了五六圈,康宁帝终于尽了兴,抱着宁雪念,从轮椅上下来。 “今日的事朕就不计较了。”康宁帝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胡须,“下次要玩,就别怕被人嘲笑,白日里玩。晚上朕再逮到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他放下宁雪念,看左右四个太监:“你们抬轿子送三皇子回去。” 他又吩咐另一个太监:“你送九皇子和七公主回去。” “去吧。”他一挥手。 四个太监立即动身,抬起了龙辇。宁守绪尚未反应过来,又因龙辇太高,有点儿慌张,失了询问的机会。 等到龙辇进了巷子,宁守绪才意识到问题。 不对,我轮椅呢! 轮椅在康宁帝屁股底下。 徐忠德推着康宁帝向前,心情微妙。 “这椅子不错,稳当,舒适,比太师椅舒服多了。”康宁帝赞不绝口。 可不舒适?夏景可是用上了人体工学知识。 “还能推,和小车似的,比那步辇舒服多了。年纪大了,步辇晃着朕头晕。”康宁帝摸着扶手,发现屁股旁边还有一个放东西的袋子。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条毯子,毯子包裹着,里面有些沉,打开一瞧,哦豁,东西不少。 一个五颜六色的方块儿,一捆竹签儿,一条系成圈的绳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康宁帝继续翻,眼睛一亮。这个他认得,是拼图! 还有几张画,几张字条儿。 康宁帝拿起一个字条,字条对折,里面有字,外面也有字。 徐忠德挥挥手,让后面的太监将灯笼聚过来,照亮了字条上的字。 「最早的姓氏是什么?」 康宁帝思索,神农?轩辕?姬? 他展开,看里面的字。 「答:善(人之初性本善)」 什么玩意儿! 康宁帝皱紧了眉,将字条塞回去,觉得这问题是对古籍的一种侮辱!简直大逆不道! 可这大逆不道的问题,却在康宁帝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所谓脑筋急转弯,就像那些洗脑歌曲一样,初听的时候眉头紧锁,一不注意,居然从自己嘴里唱起来了! 康宁帝又拿出了一个字条。 「盲人生病为何不看医生」 是啊,为什么不看呢? 他展开答案一瞧,没忍住笑了起来,吓了后方的徐忠德一跳。 “小德子,朕问你,春根的父亲有三个孩子,一个叫大郎,一个叫二郎,剩下那个叫什么?”康宁帝笑着问。 徐忠德脑筋一转,知道了答案,但他不应该知道。 “回皇上,大郎和二郎之后,该是三郎了!” “哈哈哈,你这奴才,他们猜不出来朕还信,你能猜不出?”康宁帝摇摇头,将东西放好。 “快点儿。”他催促徐忠德快推。 他等着回去研究这些玩意儿呢! “对了,”他不忘叮嘱,“三皇子要是找过来,你知道怎么说?” 徐忠德点头:“万岁爷这阵子忙,没空见三皇子。” “要是他问起这些东西?” “忘了放哪儿了,等找到了再给三皇子送去。” “不错。”康宁帝笑呵呵地摸着胡须。 …… 宁守绪的天都塌了! 什么竹签、花绳、夏景提的稀奇古怪的问题,这些都无所谓,甚至轮椅本身都无所谓,反正能让宁知行再做。 但是他那魔方,可是世上唯一的东西!因为没了材料,宁知行也做不出来了! 他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痛恨自己什么东西都往身边放的坏毛病。 孙静竹看他颓废的模样,坐在床边安慰。她猜到宁守绪在失落什么,有些无奈。 “皇上应是忘了,明日去讨回来就是。”她说道。 “你不懂他,他不可能给我的。”宁守绪摇头。 “再做一份可麻烦?”孙静竹又道。 “那魔方再做不出来了。”宁守绪叹口气。 他扭头看少女。与她说了几句话,虽然问题没有解决,但宁守绪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他看向少女的左手,手指纤细白皙,触感柔软冰凉。 元嬷嬷送来助攻,拿出九皇子丢在这的另一捆竹签。 她欣慰地想,有孙姑娘在,三皇子可算不用自己和自己玩挑竹签了。 …… 静怡轩里,夏景拍拍胸膛,长舒一口气。 谁能料到晚上跑出门,会遇到康宁帝啊! 还好,献祭了三皇兄,换得了康宁帝的宽恕。 夏景在胸口画个十字,为宁守绪默哀三秒。 他又想,其他东西可以放一放,唯独轮椅较为紧要。 四皇兄那里,记得有几个瑕疵轮椅。 夏景叫上小田子,赶往了观澜斋。 …… 永华宫。 宁雪念缩在云嫔怀中,小脸红通通的,一双大眼睛精神十足,根本没有睡意。 云嫔本有的困意被她搅散了,索性放弃入睡,问道:“你们出去玩了什么?” 宁雪念想了想,回答道:“黑黑的巷子,墙里的女人,黑暗中的眼睛,还有飙车的父皇。” “……?”云嫔一头雾水。 “黑黑的巷子是太高太窄,墙里的女人是忍冬在后面敲墙,黑暗中的眼睛是煤将军,飙车的父皇是坐轮椅的父皇。”宁雪念简短解释。 云嫔更迷惑了。 她思索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个说,先说你父皇。” 黑暗中只有她的声音,前一秒还精神抖擞的宁雪念,这时候已经睡下了。 只留云嫔在黑暗里好奇,后悔自己为何要问。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么纯情的? 【经过你努力的撮合,宁守绪初次正视了自己的心意。】 【任务可结算】 睡到正午起来,夏景披头散发,眯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面前的提示框。 他揉揉眼,确定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幻觉,大惊失色。 虽然我昨晚的行动的确是在撮合你们,但这任务怎么就完成了?你们昨晚只是被吓到,短暂摸了一下小手不是吗? 摸个小手就小鹿乱跳遐想不止连小皇孙的名字都想好了?这么纯情的吗? 还是说,晚上回去后,你们背着九皇子我偷偷干了什么? 夏景摸摸下巴,十分怀疑。 他又看任务界面,点了下结算。 【任务评价:乙】 只有乙吗?果然只是碰下小手还不够。 【请于下方两项奖励中,选择一项】 【一、藏宝图(粮草百担)】 【二、愿望纸鹤】 【检测到任务还有继续可能,是否暂不结算】 夏景没有犹豫,点击了暂不结算。 区区乙等评价,不结算也罢,虽然到甲也只是多个选项,依旧只能选一个,但万一九皇子气运惊人,刷新出一个绝佳的选项呢? 他沉思,宁守绪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孙静竹的感情,怎么任务评价还只有乙? 任务目标是找到宁守绪的意中人,乙等评价就是说,宁守绪还不完全承认孙静竹是他的意中人。 为什么不完全承认? 夏景脑中闪过自己在小红书上看过的情感问题。别问他为什么看过那么多小红书,前世为了赚外快,他在小红书起号,创建了一堆账号,发了一堆奇葩男/女友、婆媳矛盾、原生家庭之类的帖子,结局从爽快打脸到窝囊包子,应有尽有。 你别说,这类帖子是真有用,后面夏景懒得运营自己的账号,专门接帮忙起号的业务,来钱更快。 扯远了。夏景揉揉脑袋,继续思考宁守绪的事。 孙静竹毫无疑问就是宁守绪的意中人,宁守绪不承认,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觉得,孙静竹无法给他偶像剧那样的爱恋;二是他觉得,他无法给孙静竹偶像剧那样的爱恋。 这个世界还没偶像剧的荼毒,在婚姻上,不讲什么情绪价值工资上交之类的东西,只讲究个明媒正娶——原来是因为这个。 孙静竹是罪臣之女,这个词不太准确,犯事的那个官员不是孙静竹那一房的,严谨来说,应该是罪臣之侄女。 有这个身份在,就算脱离了贱籍,宁守绪依旧不能正儿八经地娶她,只能纳妾。 夏景感叹自家三哥的纯情,有点儿怨念。 你纯情,苦的却是你家九皇弟! 夏景琢磨,怎么让宁守绪别那么纯情,又或者说,解决宁守绪纯情路上的阻碍。 孙静竹是罪臣之侄女,这里面,或许可以操作。 只要脱离了有罪之身,剩下的就好解决了,虽然当正妃有点儿难,但侧妃问题不大。 而能帮孙静竹摆脱有罪之身的人,只有一个半。 一个是康宁帝,半个是尤太后。 夏景和康宁帝不熟,将目光转向了尤太后。 好在他先前已经和尤太后说了孙静竹的事。 说服尤太后,再让尤太后说服康宁帝,将孙静竹那一房免罪,中间的步骤不少,时间定然会很长。不过没有关系。 任务只是找到宁守绪的意中人,又不是让他们结婚,只要让宁守绪坚定了信念就行。 先去尤太后那边探探口风,然后与宁守绪摊牌。 划去任务界面,夏景又瞧了瞧人际界面。 宁守绪和孙静竹的亲密度各涨了些,到了75和69。 他翻翻日志,发现还有一个角色涨了,那就是徐忠德,忽略临时亲密度,本体亲密度到了60。 徐公公因为什么涨了?是自己昨晚飙轮椅的姿势太酷炫,折服了他? 怎么想都不可能。 夏景瞧了瞧时间,原来是昨晚之前涨的,算算时间,应该是他送了慧静手工皂之后。 “……?” 他拨出宁守绪的界面敲了敲。你看看人家徐公公!你要是有徐公公一半本事,本皇子还用这样忙前忙后? “小主子,您醒啦!”倚秋探头进屋,瞧见坐着的男孩,惊喜道。 在她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吃了早午融合餐,夏景跳下椅子,要去慈宁宫找尤太后,为宁守绪打头阵。 倚秋一把搂住他的腰,拦下他。 她摸摸男孩的头发:“小主子要去哪儿?该上课了,您已经迟了一早上。” 坐在步辇上,九皇子撑着下巴,眯着眼,很不快。 他思考,当初到底哪根筋不对,居然提前安排自己进了上书房。 没办法,当初的九皇子还没走通的娴妃的走私渠道,不能随意进出皇宫,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想要接触外界,上书房是唯一的渠道。 没想到生活比计划快得多。 “小主子,到了。”太监们蹲下身,搁下步辇,抱夏景下来。 夏景走到上书房窗边,轻车熟路地翻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张赞禹一抬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皇子,已经习惯。 他拿一页纸,给九皇子默写,确认无误后,打了薛昭矩的板子,事情便算揭过。 放学后,夏景没急着去慈宁宫,叫上小田子,换上便服,出了宫。 手工皂好评如潮,他要再做一些。只有桃花一种味道太单调,再研发几种出来,换着用。 薛府小院,他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指挥薛昭矩和薛芷兮动手。 这次做的数量多,兄妹俩忙了许久。 薛芷兮盯着晾肥皂的台子,在她眼中,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可以给大哥讨个媳妇,给母亲换掉那冷硬的冬被,给二哥攒一攒笔墨钱,剩下的存起来,每天偷偷拿出来瞧一瞧,乐一乐。 她忐忑,不知道这一次做完,九公子会不会送自己。 上一块手工皂,她卖给了薛真真,足足赚了五两银子! “回去吧。”薛昭矩见夏景没有新的吩咐,让妹妹先离开。 薛芷兮向夏景行礼,退出了小院。 薛昭矩走到夏景身侧,瞥过那一排手工皂,在他眼中,那是一张张白纸,纸上本可以写上各种各样的学问,却只空白地放着。 他问夏景:“九皇子,为何您不愿意将时间放在正事上?” 他终于还是找到机会,问出了这句话。 夏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废话,学习哪有玩有意思。 当然,对这个卷王不能说实话。 夏景起身,拍拍屁股,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背着双手,念道:“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 薛昭矩讶然,没想到不务正业的九皇子口中,会吐出这样正经的话来。 他努力记忆,理解,但夏景说得太快,句子的含义又太丰富,他半懂不懂,但懂的那部分,已足够他惊诧。 夏景偷瞄他表情,毫不意外。他背的好歹是王阳明‘知行合一’的理论,足够唬人了。 这些句子,是他前世和一个煤老板拉投资时,硬记下来的,没办法,上一代那些有钱人是真喜欢这些啊! 可惜了,费了那么大功夫,最后投资也没谈下来,煤老板外遇事发,忙着处理家庭矛盾去了。 那些古籍夏景已经忘得差不多,只零星记得几句,唬薛昭矩够了。 在薛昭矩眼中,九皇子的身影高大起来了。 “草民愚昧,敢问九皇子……”他想要问听不懂的部分。 夏景摇头,在薛昭矩低着的脑袋上拍三下:“不要去问,要去体会,格物致知。” 说完,他扬长而去。 再不走要露馅了! 回到后宫,夏景直奔慈宁宫。 他从正门进入,斜一眼旁边值班的小胡公公。 “哟,九皇子来了,九皇子请!”小胡公公弯着腰,殷勤地和夏景打招呼。 今时不同往日,九皇子已是慈宁宫的贵客。 夏景拍拍小胡公公的腿:“小胡子,好好看门,不要让无关人士跑进来。” 小胡公公嘴角一抽,慈宁宫这么多年来,只有您这个无关人士敢乱闯! 而且奴才的小名是小虎子,不是小胡子哎!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陪笑道:“九皇子说的是!” 看着九皇子进入慈宁宫内,小胡公公叹了口气。 谁能料到那个不受宠的小皇子,居然成了慈宁宫里的小祖宗。 太后娘娘不是喜欢乖巧懂事勤劳孝顺的孩子吗?怎么被调皮捣蛋逃课气人的九皇子迷住了! 别的不说,这些天里,太后娘娘因为那九皇子生了多少气了,怎么还没有把九皇子拿下,狠狠打一顿屁股! 尤太后自己也不知道,大约气着气着就习惯了。 夏景在餐桌旁坐下,尤太后让雨荷添上碗筷,还亲自用水,为夏景擦了擦手。 “奶奶,那个夹我!”夏景站在凳子上,指着对面的狮子头说道。 尤太后起身,用勺舀一个,送到夏景嘴边。 雨荷在一旁看着,虽然心里觉得正常,但依旧有些惊讶。 换做别的皇子宫女,敢在凳子上站起来,是要被太后娘娘敲脑壳的!更别提指挥太后娘娘为自己夹菜,还喂到嘴里! 太后娘娘平日里常说,皇子公主该独立,到了九皇子这,一切都反了。 (本章完) 那年高考……对我来说就是去年而已……看到高考成绩之后心态崩了清空了几乎所有说说并且养成了定期删的习惯只留下了出成绩的一条说说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图片其实挺后悔的啥都不剩了四号花光当时的私人小金库买了个游戏账号身份证还是用其他同学的因为还没成年没想到不到一年彻底脱坑a了这个注入了我四年心力的游戏五号下了咬咬牙喜欢的小裙子的定金也是小学五年级之后买第一条裙子……现在一发不可收拾被破产三姐妹安排的明明白白六号晚上老师来我家做考前辅导打我妈的电话但是我妈在洗澡我那时候在打游戏很不耐烦地拿起我妈的手机喂了一声然后被 “我们在你家门口”吓晕游戏背景乐太大了还被老师听出来了……后面赶紧翻出理综资料一边给住学校附近的人通风报信老师来查了大家注意七号晚上很hi发了收藏已久的同学们的黑照第二天考前被围殴……八号考完心态就崩了中午哭了一中午晚上在网吧都没心情瞎吃了几把鸡莫名其妙苟到第二从网吧回来一点多出去吃夜宵没忍住对了答案折腾到四点多才睡九号早上十点多起来赶武汉来理工大参加自招………算是绝处逢生救我狗命吧现在正好过了一年高考想起来有遗憾有庆幸遗憾没能发挥好庆幸没有复读的勇气大一挺废的绩点不高其他杂事倒是搞了一堆但是具体说说又什么都没有做成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至少我有对象了(滑稽)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父皇气气 她又想,太后娘娘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没有原则,刚开始,九皇子还经常和太后娘娘拌嘴,然后九皇子跑开,太后娘娘在屋子里生闷气。 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雨荷想不明白。 这没什么玄妙的。 没人可以独自生活,尤太后需要一个皇子或者公主在身边,之前没有,只是因为尤太后吓跑了对方,夏景跑完也会回来,占据住了这个位置。 在夏景和尤太后的关系里,看似是尤太后占据优势,因为她是太后,慈宁宫是她的领地。 但主动的是夏景,无论什么关系里,主动的一方都具备着某种优势,具备着改造另一方的权力。 尤太后也不是没有主动过,比如那些难听的话,比如那些独立教育,但这种主动里更多还是尤太后的习惯,而且手段太粗糙。 到夏景这边,手段就要高明得多。就像初次让尤太后喂,那其实是尤太后拿着糕点给他,他自己凑过去咬,不动声色地让尤太后完成了一次投喂。 爱是一场驯化,夏景成功驯化了尤太后,于是获得了老太太的偏爱。 这爱的程度还不深,但接下来,只要日积月累就好。 当然,只一味地让对方改变,并不是一场驯化,驯化是要让对方认同这份改变,俗称打一棒给个甜枣儿。 吃下狮子头,夏景捏起一根鸡腿,也递到尤太后嘴前。 尤太后笑呵呵的,张口要咬,注意到雨荷愕然的目光,斜了宫女一眼。 雨荷立即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尤太后咬住夏景递来的鸡腿,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儿,最开始被夏景喂的时候,她还很不习惯,现在,已经充分体会到了其中的满足感。 这和被下人服侍,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祖孙俩腻歪地吃完,撤下餐桌,躺在罗汉床上喝茶消食。 “你最近那些画不错。”尤太后懒洋洋地半躺着。 要是拍下照发到前世的网络上,网友一眼就能认出这个姿势,——葛优躺。 尤太后是从夏景那儿学来的姿势,一老一幼,一左一右,躺得很放肆。 “那是。”夏景捏一块驴打滚,小口吃着。不是饿,就是嘴馋。 “奶奶那些地怎么样了?”夏景又问。 “懒得管了,死累死累的。”尤太后只是这么一说,种地依旧是她的一大爱好。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了,风不大,吹在身上格外舒适。 康宁帝掐着时间,等宫禁到了,让徐忠德抬出轮椅。他也要夜游。 只能夜游,白天被嫔妃们看到他坐三皇子的轮椅的话,影响不好。 一盏灯笼挂在轮椅的把手上,照亮康宁帝手上的折子,便是夜游,他都不忘做些工作。 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夜色,就是难得的享受。 “万岁爷,天还有些凉,咱回去吧。”逛了半个时辰,徐忠德提醒道。 康宁帝将折子塞进旁边的布兜里,愈发觉得这轮椅方便。 他又掏出了一个扁木盒,木盒里是一堆拼图片。这是他从静怡轩顺来的阴阳鱼拼图,因为太忙,这么多天,只拼了一个角落。 昨夜他从轮椅里找到了许多新的拼图,那些图案多,更有趣。 “去慈宁宫。”康宁帝说道。 “诺。”徐忠德推着他,向慈宁宫去。 近了慈宁宫,康宁帝下来步行,让两个太监护送轮椅回养心殿。 慈宁宫值夜的太监远远见到灯光,高声问:“谁!” “瞎了你的眼!”徐忠德给看门太监一脑瓜。 太监看清了来人,忙跪下请罪,要通报太后。 “不用通报。”康宁帝背着手,“太后睡了吗?” “回皇上,还没。”太监回答。 “你继续值夜,朕自己进去。” 康宁帝迈过慈宁宫的门槛,走在昏暗的道路上。廊下的灯笼只能照亮下方,路边石灯笼里空空如也,没点蜡烛。 他皱眉:“慈宁宫的灯火怎么这么暗!” 徐忠德忙解释:“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太后娘娘说,晚上没什么人走动,不用浪费烛火。” 康宁帝叹:“太后还是那般节俭。朕小时候,她就教育朕,一针一线来之不易,不可浪费。” “太后娘娘金口玉言。” “朕小时候许多事,都是太后教的。小时候朕吃没吃相,糕点进嘴一半,席子上落一半,还挨了打。” “太后娘娘一片苦心。” “没错。朕年幼时,只有太后愿意如此教导朕。别的先皇嫔妃……哼,只会表面客套。” “正是因为如此,万岁爷才能成就如此伟业。” “不错不错。小时候,朕也埋怨过,为何朕要守着那么多规矩,吃,吃不痛快,玩,玩不痛快,为何太后不能像百姓家的母亲一样,将朕抱在怀里,嬉戏玩闹。长大后,朕才明白太后一片苦心。” 寝殿的屋檐在黑夜里若隐若现,康宁帝感慨万千,加快脚步,推开殿门,撩开珠帘。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积压的情绪越来越浓,尤太后的身影终于闯入了他的视野。 他俯身:“母后安康,朕……” 话没说完,康宁帝的话语停住。 他惊愕地看罗汉床上,那个不苟言笑、严厉苛刻的母后,怀里正抱着九皇子,笑盈盈地捏一块糕点喂到男孩嘴里。 罗汉床上,糕点碎屑铺了一半,地上都落了些。 尤太后的手,九皇子的嘴,也和康宁帝一样僵住了。 徐忠德守在门口,发觉不对,往里瞧了眼,瞪大了眼。 两方人都很尴尬。 尤太后将点心放回碟子里,夏景起身,正坐在尤太后身边,向康宁帝请安。 救命,怎么连续两天晚上遇到这便宜父皇! 还好,上次身边有三皇兄,这次身边有尤太后。 说起来,康宁帝昨夜好像刚说,要是再在晚上见到他们,他们就死定了。 夏景抬起头,瞥了眼康宁帝。 康宁帝沉着脸,斜他,目光严厉。你死定了! 夏景往尤太后身边靠了靠。不关我事,是太后硬拉着我留下来。 康宁帝眯眼。胡扯,朕还能不知道太后?她、她……朕还真摸不准了! “皇上!”尤太后严肃道,“注意威仪,多大的人了,还吓唬孩子!” 说着,她往前坐了坐,挡在夏景身前。 康宁帝想到小时候,他被皇兄欺负,哭着找太后告状,太后一动不动,告诉他要自己承受自己复仇。 怎么到了这小子就能躲在您后面了! 康宁帝有点儿恼。 “雨荷!”尤太后扯开话题,“你个死丫头,快给皇上上茶!” 几人换了地方,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夏景全程低着头,这茶水真好喝。 康宁帝盯着他瞧,想要看出这小子哪里比自己小时候强。 尤太后无奈,只能找话题:“皇上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朕有要事才能来,他就能随便来? 康宁帝喝口茶,压下心中情绪,看徐忠德。 徐忠德取出扁木盒,双手奉上。 “这是孩儿寻来的小玩意儿,想着献给母后打发时间。”康宁帝介绍道。 尤太后打开木盒,夏景偷偷瞥了眼,眨了眨眼。 这不是我少掉的阴阳鱼拼图吗! 他牙有些酸。这康宁帝贼不走空就算了,还拿我的东西送人来了! 尤太后接过,问了玩法,康宁帝亲手演示了一番。 “多谢皇上。”尤太后合上扁木盒,“不过,哀家眼睛不好,拼不了这么精细的东西了,放在慈宁宫里,实在是浪费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她将扁木盒递给夏景:“这个,还是给九皇子吧!” 夏景接过,有些惊喜。这拼图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过,这东西他宫里多得是,倒是康宁帝…… 夏景偷瞄康宁帝神情,果然凶得很。 他继续喝茶。 其实他想告诉尤太后,这拼图本来就是他的,这样的话,康宁帝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是这样做,他的屁股也有精彩的风险。 “拼图是有些精细了。”康宁帝起了对抗心。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头块:“这五颜六色的小方块儿,手指拨动便能旋转,显出不同的色彩组合,烦时摆弄着,甚是舒心,也不用盯着瞧,献给母后。” 夏景睁大眼,这不是三哥的魔方吗! 什么‘显出不同的色彩组合’‘烦时摆弄’,你把它当解压玩具呢! 这是要转成每一面同色啊! 夏景心想,宁守绪昨夜估计刚打乱了魔方准备重玩,就被康宁帝顺了去。康宁帝没见过魔方同色的模样,所以以为这就是个解压小玩具。 尤太后接过魔方,拧了拧,魔方发出咔咔的声音,颜色变幻,确实挺有趣。 这么有趣的东西,当然得留给我的好孙儿。 尤太后叹道:“这可真是巧夺天工。不过,哀家老了,手指经不得这么转,眼睛也看不得这么花,这东西,放在慈宁宫浪费了,就给九皇子吧。” 夏景接过魔方,眨眨眼,期待地看向康宁帝。 还有别的吗?再来点儿? 康宁帝扭头,也不提送东西了,和尤太后寒暄几句,又说了些朝堂上的事,皇亲和宗族的事,起身告辞。 “时候不早了,母后早点儿歇息。” 说完,他瞥向夏景,夏景明白过来,不情不愿地下了椅子,跟着告辞。 雨荷送着康宁帝和九皇子,一同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什么愿望都可以 夏景故意走得很慢,想让康宁帝先离开,但康宁帝也放慢了脚步,保持在他身前两步的位置。 看来是跑不掉了。夏景认了命。 走到慈宁门,小田子已在一旁候着。他此前在廊屋里,与慈宁宫的太监们闲聊,不知道康宁帝进入,此刻才见到皇上,慌忙跪下。 “起来吧。”康宁帝上下打量小田子,觉得这个太监的神情不太对。 不是不恭敬,而是有点儿太恭敬了。他不知道,小田子以为身为未来的皇帝的夏景有着神力,所以也以为,身为现任皇帝的康宁帝有着超凡的力量。那神态,可不就比别的太监恭敬多了。 “你叫什么?什么职务?”康宁帝问。 “回皇上,奴才名为小田子。承蒙九皇子和淑嫔娘娘信任,与倚秋姑娘一齐看守静怡轩,又蒙九皇子和大公主举荐,随御马监吴公公习武。”小田子回道。 康宁帝没料到,这年纪颇大的太监,居然还进了御马监。 “万岁爷,田公公的资质不错,在吴公公手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徐忠德适时补充道。 “哦?” 康宁帝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想着给这个顺眼的太监一点儿帝皇关怀。 对嫔妃宫里的普通太监来说,皇帝的注视是最好的奖励,也是唯一的奖励,毕竟,皇帝总不能将他们调离嫔妃身边去当官。 康宁帝没想到,小田子不是普通太监,而是个武太监,这就有了直接赏赐的空间。 “好,宫里就缺武学出众的太监,”康宁帝吩咐徐忠德,“明日去御马监找找那吴公公,好苗子就要大力培养。” “诺!”徐忠德应下。 小田子跪在地上,叩谢康宁帝的恩惠。 夜已很深,漆黑难见人影,路边虽有石灯笼,但作用仅是勾勒出道路边界,防止夜行者撞到宫墙上。 夏景平日里夜游,几乎等于摸黑走,今日有康宁帝在一旁,八个太监提着八盏灯笼,照亮了一大片地,倒是舒坦多了。 康宁帝跟着夏景,往静怡轩去了。 夏景双手缩在袖子里,拎着魔方,别说,这还真有点解压。 到了静怡轩门口,康宁帝向夏景伸出手。 夏景盯着康宁帝的手看了会儿,哀叹该来的终究会来,从袖子里掏出拼图盒,放在他手上。 康宁帝接过,又伸出手。 夏景又将魔方放在了上面。 康宁帝接过,第三次伸出手。 夏景惊愕地看他。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就算了,居然还想再顺一个走? 没办法,惹不起。夏景在袖子里翻了翻,掏出一枚手工皂,放在康宁帝手上。他身上只有这个东西了。 康宁帝只是准备为难一下这个捣蛋鬼,找回点儿面子,没想到真有意外收获。 他接过蓝布包裹的手工皂,挥手放九皇子自由。 夏景快步跑入了静怡轩,小田子追在后面,开门的太监见外面还有人,探头瞧了眼,跪倒在地。 康宁帝乐呵呵地转身,往养心殿去。 路上,他掏出夏景送的手工皂,掀开布料,闻到一阵桃花香。 “这是什么?有图案,还有香味。”康宁帝好奇。 徐忠德一眼瞧出了手工皂的身份,但不好说,要是康宁帝问他如何知道的,他就麻烦了。 他正思索,要如何将此物与胰子联系上,却见康宁帝捧着手工皂凑到嘴边,咬了一小角。 “皇上!”徐忠德瞪大了眼。 “呸!”康宁帝吐着口水。 他见此物有香味有花纹,还是一个孩子身上的,下意识以为是点心,小孩不就该藏着点心在身上吗!谁家小孩把洗澡用的随身带着! 随行太监递上水壶,给康宁帝漱口。 徐忠德接过手工皂,用沾水的手摸了摸,假装恍然大悟:“万岁爷,这是胰子。” 康宁帝愕然,朕刚刚啃了个胰子? “此事不许传出去!”康宁帝冷眼瞥过太监们。 太监们当然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便是康宁帝不说,也不敢外传。 只是可惜,九皇子不在现场,不能用‘康宁帝食用后赞不绝口’来进行宣传了。 …… 九皇子在静怡轩里,睡得正香。 小田子睡不得,正接受倚秋的审问,为何九皇子跟着皇上回来了! 别说是看门的太监,就是萧月也吓得不轻。 早晨,日轮到了高空,夏景在床上趴了会儿,决定今天请假。 匆匆吃完午膳,他去了养和轩。 都怪康宁帝,他去慈宁宫的目的只完成了一半,不过,一半也够了,可以和宁守绪说了。 养和轩院子里,宁守绪在蒲团上趺坐,仰头望着天空,风吹动他的刘海,衣袖在身上拍打,响声萧索。 这场景分外忧郁。 要不是夏景见到他面前有一个沙堆,说不定就被他哄过去了。 走到宁守绪面前,夏景抬起他的手掌看了看,果然粘着湿沙子。 这三皇兄坐在地上玩沙子,见到他进来了,立即假装看天。 行为被揭穿,宁守绪面子有些挂不住,咳嗽一声,问道:“你有什么事?” 夏景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三哥要先听哪一个?” “先听坏消息。”宁守绪回道。 “还是先听好消息吧。”夏景提醒道。 宁守绪啧一声:“好消息是什么?” “父皇把魔方给了太后,太后又把魔方给了我。” 宁守绪脸上的不耐化作了惊喜,诸多玩具里,魔方是陪伴他最久的那一个,也是感情最深的那一个。昨夜他辗转难眠,思念魔方,没想到魔方还有回来的一天! “你要什么?”宁守绪问夏景的条件,只要那条件不过分,他都愿意。 夏景示意宁守绪别急:“三哥,你还没问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什么?”宁守绪满心是魔方,问得很敷衍。 “坏消息是,我还没能把魔方带回宫,就被父皇抢了去。” 夏景注视着宁守绪的表情,亲眼看他的眼中亮起光芒,又快速熄灭。 宁守绪握紧了拳头。 逗完宁守绪,夏景说起正事:“孙姐姐呢?” 宁守绪扭头,不理夏景。 啧,还闹起别扭来了。 夏景说道:“我上次给的手工皂呢,那东西不止能洗香香,还有别的好玩的用途呢!” “……送母妃了。”宁守绪怀疑夏景在搞他心态。 “等我回头,再给三哥拿一块。”夏景也没想到宁守绪给的这么快。 有了夏景的新玩法承诺,宁守绪消了气,问:“你刚刚要说什么?找她有什么事?” 他疑惑,夏景突然问孙静竹干什么,两人的关系,可没有那么亲近。 “我和奶奶提到孙姐姐,奶奶问孙姐姐的琴技到了什么水平。”夏景说道。 宁守绪茫然,‘奶奶’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陌生,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夏景在说谁。 “你去了慈宁宫?”宁守绪睁大了眼。 “是啊,刚刚不是就说到了,奶奶把魔方给了我,但是又被父皇抢去了,还顺走了我一个手工皂!”夏景还以为宁守绪早就抓住了重点,原来他的注意力都在魔方上。 惊讶过后,宁守绪冷静下来。这事虽然邪门,但放在九皇子身上也很正常。 他思索夏景话里所展露的信息。 夏景说的很表面,只是说太后对孙静竹有点儿兴趣而已。 这表面已经够了,宁守绪自然会深想下去。 宁守绪想到为孙静竹脱罪的事,他当然早就这么想过,但是能给孙静竹脱罪的,只有康宁帝,而康宁帝断然不可能为孙静竹翻案。 宁守绪了解康宁帝。康宁帝讲究威信,在下达的命令上尤其强硬,说过的做过的,绝不推翻。这无关康宁帝的性格,要是皇帝可以出尔反尔,可以朝令夕改,那么,官员们面对困难,首先想到的就不是克服困难,而是如何糊弄皇帝,如何让皇帝收回成命。 只有在一个‘暴君’手下,官员们的执行力才是最强的,才不会将精力和资源用来糊弄的艺术上。 这就是康宁帝的为帝之道。而康宁帝不答应,这件事就绝无可能。 宁守绪也想过走尤太后的路子。若说康宁帝古板,那么尤太后比康宁帝还要古板,至少在一些无关自己威仪的小事上,康宁帝可以通融。 宁守绪没想到,尤太后只是古板在表面。 大宁王朝以忠孝治天下,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忽略太后的意见,也要为了孝道进行一些偏倚。若尤太后出面,便用孝道补全了康宁帝的威仪,可以将事情办下来。 见他在思索,夏景不再提,蹲下身玩起沙子。 只用手玩太慢,还得用上玩沙的套装,起码得要一个铲子一个小水桶。 他走到库房里翻了翻,在元嬷嬷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个小铲子。 宁守绪想得有些久,夏景用铲子玩了许久,他才抬起了头。 他向夏景招招手。 夏景放下小铲子,走到宁守绪身旁。 宁守绪看着他的眼睛:“你和我讲讲太后的事。” 他要吸取夏景的经验。 夏景点点头,然后伸出手。 这是索要版权费,只要价格合适,他就将自己的故事卖给宁守绪。 “你要什么?”宁守绪并不意外。 夏景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想出来,平日里娴妃和宁守绪有的,都直接给他了。 心中短暂升起愧疚,夏景道:“暂时不要,三哥先欠着吧。” 既然欠着,那就要打个欠条。 在夏景的指挥下,宁守绪忍住羞耻,在白纸一面写下‘愿望券’三个字,又翻过白纸,细细书写。 「持有此券之人,可向本人许下一个不违背礼义道德的愿望,本人将在能力范围内竭力完成。——宁守绪」 按上指纹,宁守绪捂着脸,将字条递给夏景。 夏景收好,满意地拍拍胸膛,细细讲出自己和尤太后的往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宁守绪听完,第一反应是亏了。这些操作,都不是他可以学的,什么钻进太后怀里撒娇,装聋作哑不听太后的话,指挥太后给自己夹菜…… 这些都只有夏景这个小孩可以做,换他这个大皇子来,太后恐怕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不过,倒也没完全亏。至少确定了,太后并非康宁帝那样的人,可以打情感牌。 可是问题又来了,要怎么打这个牌? 宁守绪眉头紧皱。 夏景一直打开着任务界面,见到结算界面刷新了一下,知道大功告成,忙着回去瞧自己的奖励,与宁守绪道别。 宁守绪还想抓住他问问,没等开口,他已经跑没了踪影。 低下头,宁守绪瞥见男孩刚刚玩的沙堆,眼角抽了一下。 沙堆组成了一行字。 「绪竹」 虽然不知道中间的符号是什么,但宁守绪的拳头硬了。 …… 【经过你的劝导,宁守绪决心为了自己和意中人的未来而努力】 【任务评价:甲】 【请于下方三项奖励中,选择一项】 【一、藏宝图(粮草百担)】 【二、愿望纸鹤】 【三、奇奇妙妙小灵感】 嚯,居然刷新出了这个奖励。 【奇奇妙妙小灵感:奇妙的水晶球,蕴含着大量的奇思妙想。盯着水晶球冥想,将随机增加一项已学奇技的效果】 ‘奇奇妙妙小灵感’是整活向的东西,正如介绍所说,会给奇技增加新奇的效果,但新奇不代表有效,可能会让人捧腹,也可能会让人蛋疼。 万幸的是,因为游戏开发商人力不足,他们只为每个奇技设置了一个奇妙效果。也就是说,那效果是让人捧腹还是让人蛋疼,其实是固定的。 夏景身上只有一项奇技,那就是‘驯兽术’。 他回忆前世驯兽术的奇妙效果,那是人兽合一。 听着挺吓人,其实就是将自己的视角转换到宠兽身上,当然有限制,自己得先睡着才行。 技能里的解释是:梦境与宠兽的感官相连,但这体验到底是幻想还是真实,就不得而知了。 这句不用听,夏景在游戏里玩过,还能不知道幻想还是真实? 他伸手,点击了选项三。 ‘奇奇妙妙小灵感’的载体是水晶球,这东西在现代很好找,很便宜,但在古代,虽然也有,却很难得。 不过,夏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皱眉思索,一敲手掌。 想起来了,在宁高祥的宝贝库房里看到过,是一枚大的琉璃珠。 跑出静怡轩,他直奔颐和宫。 宁高祥还在上书房,不在颐和宫,这正好。 夏景三言两语,哄得柔妃心花怒放,他又假装失落,旁敲侧击,说在静怡轩的自己缺少玩具。 柔妃果然大方,让他拿一个走。 夏景拿了琉璃珠,回到静怡轩。 “主子,你在干什么?”忍冬疑惑地看他。 罗汉床上,男孩盘腿趺坐,手捏莲花印,盯着面前的琉璃珠。 “感悟天机。”夏景说道,“你守着,别让人打扰我得道飞升。” 忍冬护法,守在夏景身前,很认真,将过来瞧热闹的倚秋赶了出去。 夏景盯着琉璃珠,瞧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触发了道具效果。 【你的奇技-驯兽术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你可以在睡梦中与宠兽心意相通了】 一炷香的冥想早就唤醒了夏景的困意,他往罗汉床上一倒,几个呼吸便进入了睡梦。 他的左眼见到了草原,右眼见到了御花园。 一边是玉将军,一边是煤将军。 夏景毫不犹豫,选择了玉将军。御花园早看腻了,还是大草原好看。 左眼的画面扩大,包裹住了夏景,他闻到大地的味道,感受到风的吹拂。 玉将军正翱翔在蓝天之上。 在游戏里,驯兽术经了奇妙的变化后,会衍生出一个新玩法,那就是控制宠兽的行动。在之前,玩家只能给宠兽下任务,不能控制宠兽完成任务的方式。 夏景试着操控玉将军。 向左。 “咔?”玉将军吓了一跳。 它明明在草原,怎么听到了主人的声音? 它四下张望,想看看夏景躲在了哪里。 向左。夏景重复发令。 玉将军更疑惑了,但它明白过来,主人在命令它。 它转向了左侧。 俯冲。 玉将军收拢翅膀,陨石般砸向大地。 爬升。 下降的势头猛地一顿,翅膀挥动,卷起风,飞身而上。 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 玉将军鸟头垂直上仰,如眼镜蛇攻击姿态,随后恢复滑翔,完成了这只有顶尖战斗机驾驶员才能完成的高难度动作。 弗洛洛夫轮盘。 尾旋机动。 钟式机动。 天才战斗鹰驾驶员九皇子叹口气,这些超机动动作在他手中易如反掌,不愧是他!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道啸声,顺着声音望去,远远见到了一架战斗鹰。 居然敢向天才驾驶员发出战斗邀请,真是勇气可嘉。 去吧,玉将军号! 夏景正准备驾驶玉将军,与敌机大战三百回合,一只手臂将他摇醒。 “吃饭啦。”萧月抱起夏景,前往餐桌。 夏景揉了揉眼睛,叹口气,远远看向草原的方向。 禽类,阿母叫我回家吃饭,今日就放你一马,我们来日再战! 快速吃完晚餐,夏景让倚秋速速为自己沐浴更衣。 他躺在床上,想要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下午睡得有点儿多。 好在这是一具小孩身体,睡意充足,酝酿了半个时辰,便成功坠入了梦境。 依旧是两个画面,一个是帐篷里,一个是墙头。 海东青是昼行性猛禽,正在帐篷里休息,煤将军是昼夜都可的猛兽,正在后宫里闲逛。 夏景不想在梦里看玉将军睡觉,选择了煤将军。 月色包裹了夏景,眼前都是屋瓦,风在身下吹过。 啪地一声,煤将军落在了另一座宫殿的屋顶。 “喵喵喵?”它感觉哪里不对,原地转了一圈,没有收获。 去永华宫。夏景发出指令。 “喵!”煤将军吓了一跳,弓着背,左右摆头,寻找夏景的踪迹。 傻猫。 “喵喵喵喵!”煤将军骂得很脏。 它换了方向,跳下屋顶,跑向永华宫。 天色刚暗,云嫔和宁雪念尚未入睡,煤将军翻过墙头,到了院子里。 它是黑猫,黑夜是它最好的掩饰,除非它在黑夜里笑起来,露出白色的牙齿,否则没人能发现它。 而煤将军是只冷酷的猫,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忍不住也不会笑,哪有猫会笑的! 所以天才杀手煤将军没有破绽。 它踩着猫步,慢慢靠近了正殿,正殿门旁檐下有一个太监在值夜,这不成问题,凡人的眼睛看不穿夜之王子的伪装,只要小心点儿,别发出声音,就能平安通过。 “鬼啊!”值夜的太监失声惊叫。 啧。 好吧,天才杀手的伪装其实有着破绽,它虽然不会笑,但它的眼珠会发光。 太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永华宫,甚至旁边宫殿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露华跑出来,惊疑地看着闯入永华宫的鬼魂。 “喵。”煤将军无辜地坐着。 露华笑出来,抱起煤将军。 夏景通过煤将军的眼睛,看着值夜太监。居然能看穿本天才杀手唯一的破绽,吾认可你了,不过,现在的你还是太弱了,努力变强吧,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到时候——哎哟! 夏景睁开眼,看着上方的萧月,再看看自己被萧月压到的胳膊。 两次了! 九皇子气鼓鼓,淑嫔娘娘哄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哄好。 放弃了控制玉将军和煤将军,夏景平静入睡,明天还有要事。 虽然宁守绪的任务已经完成,奖励和愿望券也到手了,但九皇子是个有理想有道德的孩子,还有售后服务。 宁守绪昨日冥思苦想,与尤太后打感情牌的前提是有感情,夏景恰巧有个法子,不过,主要不是给宁守绪用的,而是给孙静竹用的。 早上起来,夏景难得没有迟到,准时坐在了上书房。 张赞禹有些不习惯,不时往夏景的方向瞧两眼,怀疑是自己眼花。 夏景也觉得这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他可不想被当做好学生,好学生是要遵守许多规矩的。 中午,吃完午膳的九皇子没了踪影。 张赞禹放下心来。 逃课的九皇子在慈宁宫,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喝茶。 尤太后正在照料她的作物。 夏景喝一半茶,跑到尤太后身边,给她喝一半。 “奶奶,这也太辛苦了。”他仰头,瞧瞧天上日轮。 春日渐浓,太阳也毒辣多了。 “晓得哀家辛苦,你就不能过来帮忙?”尤太后抹一把汗,看向夏景,说话还是那样不客气,这就是她的性格。 夏景立即摇头:“我还小,太累了长不高。” 他拿起小锄头:“我只能帮一点点。” “行了,拔草的事你干不了,坐着喝茶去吧。”尤太后拿过他的锄头。 尤太后没真想让夏景帮忙,这不是几个月前,近日回暖,太阳烈得很,晒久了,会伤到身体。 “奶奶为什么不让小胡子他们帮忙?”夏景问。 尤太后沉默片刻,回答道:“先皇喜欢在后花园种些东西。” 这话没头没尾,却已经回答了夏景的问题。 这是先皇留下的风俗,是皇家运动,怎么能交给太监宫女? 夏景抱着手臂,思索许久:“那让三皇兄来帮忙呢?” “就算他肯来,一个没了腿的,还能干这些活?”尤太后摇摇头。 “我这么小,奶奶这么老,都能下地干活,三皇兄为何干不得?”夏景发出魔鬼的低语。 “倒也是。”尤太后直起腰,认真思考起来。 “而且,”夏景招招手,让尤太后蹲下身,伏在尤太后耳边说,“三哥哥与四哥哥关系好,他干不完,能拉四哥哥当苦力。” 尤太后有些心动。不只是因为脏活累活有了人干,还因为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她觉得不错的。要是来的是讨厌的皇子,尤太后宁愿自己累点。 “可是,”尤太后皱眉,“咱们怎么让三皇子乖乖就范呢?” 尤太后虽然严厉苛刻还有些阴阳怪气,但她是个好太后,从不胁迫别人来帮自己干活。 夏景阴险一笑:“奶奶莫急,孩儿有一计,其名为——挟包子以令猪猴!” “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尤太后拍拍他的脑袋,思索夏景说的‘包子’是谁。 片刻,她明白过来。 一老一小蹲在田地里,发出阴险的笑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孙姑娘被抓啦 距离尤太后和九皇子的密谋,已经过去了一天。 夏景估摸着,今天太后就能完成计划的第一步,一个‘噩耗’将降临在养和轩,他想要瞧热闹,所以在养和轩留着,等着吃一手瓜。 顺便将之前答应宁守绪的手工皂给了,并展示一下肥皂的玩法。 他蹲在角落,拿起一枚竹筒,这竹筒是他昨日备好的,已放在养和轩静置了一夜。 “这是什么?”宁雪念趴在夏景的背上,好奇地看筒子里。 竹筒里是一份浑浊的液体,隐隐有桃花的香味。 “好玩的东西。”夏景拿出准备好的草杆。 草杆细长,中空,吸水性很好,正适合用来沾肥皂水。 将草杆一头浸泡在肥皂水里,蘸一蘸,夏景取出草杆,含住另一头,轻轻吹了口气。 一枚肥皂泡慢慢鼓起,在阳光下闪出七彩的光泽。 宁雪念惊喜地瞪大眼,哇地惊叹。 宁守绪有些失望,他用口水也能吹出泡泡来。 只是吹出泡泡当然不够有趣,吹泡泡最大的乐趣,是看着泡泡在阳光下飘荡,是伸手去戳那蓝天下的七彩光沫。 然而,草杆上的肥皂泡尚未脱离,就噗地破裂,溅了夏景一脸。 只用肥皂做泡泡水质量堪忧,泡泡的张力不够,需要用技术来弥补。 “让我玩一玩嘛。”宁雪念摇晃夏景的身体,乞求地看他。 “还没成功。”夏景重新沾一沾肥皂水,吸取了失败的教训,控制吹气的速度。 一枚晶莹的泡泡,在阳光下飘起来了。 宁雪念追在了泡泡后面,伸手去抓,身子卷起的风却将泡泡推离了她,她跳起来,指尖触到了泡泡,七彩的光球碎裂,肥皂沫落在地上。 女孩欢喜地回头,要上手玩,竹筒已被宁守绪握住了手里。 她刚要闹,宁守绪吹出了一枚泡泡,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如此追了五趟,宁雪念才想起来,回头和宁守绪争夺竹筒。 “给我玩!”对宁守绪,女孩很不客气。 “这个太难了,你玩不明白。”宁守绪举高手,不肯给。 夏景捂着额头,叹口气,大宁王朝没救了,最有学问的三皇子居然和小女孩抢起了玩具。 泡泡水的制作过程挺麻烦,需要用热水调,完事还要静置一夜。夏景来不及再做一份,找来另一个竹筒另一根草杆,分了泡泡水,递给宁雪念。 一枚又一枚泡泡,在养和轩的院子里飞舞,煤将军嗖地从屋檐上下来,在闪耀的光球间跳跃,用爪子刺破泡泡。 “那边,那边!”宁雪念一边制造肥皂泡,一边指挥煤将军,忙得很。 宁守绪瞥了眼宁雪念,确定女孩注意不到自己,将竹筒藏了起来,换一个空竹筒。 他对女孩道:“刚刚倒给你的多了,我这没了。” 宁雪念不疑有他,仗义地分了一半给宁守绪。 夏景在一旁啧了一声。这三皇子可真是个坏家伙,这七公主可真是个小笨蛋。 他疑惑,宁守绪藏下一筒泡泡水做什么?昨日制作的过程宁守绪都看见了,不够可以自己做。 而且,吹泡泡玩久了很容易腻。 除非他不是为了自己玩,而是迫不及待地想分享给别人。 这个人选很好猜,那就是三皇子的意中人——孙静竹。 夏景看着窃喜的宁守绪,为他默哀。 三皇子怕是不能将泡泡水交给孙静竹了,因为孙静竹多半已不在福清宫里。 “主子!主子!”养和轩的大门被推开,元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宁守绪身前。 院子里宁静祥和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泡泡统统破灭,煤将军藏在了墙角。 宁守绪知道,能让元嬷嬷这么着急的,一定是件大事,而且是一件不妙的大事。 他在脑海中搜寻线索,瞬间锁定了两个人,一个是娴妃,一个是孙静竹。 他问元嬷嬷:“发生了什么?” 夏景站在宁守绪身旁,宁雪念合上竹筒,被紧张的气氛感染。 “太后娘娘她……”元嬷嬷刚从福清宫回来,全程目睹了事件的发生。 “她怎么了?”夏景催促。 “太后娘娘早上去了福清宫,娴妃娘娘接待,气氛不错,临走前,太后娘娘说,听闻福清宫到了一个新乐师,想要瞧瞧对方。”元嬷嬷从头讲起,很没有重点。 宁守绪打断她:“孙姑娘怎么了?” “太后娘娘说,慈宁宫里安静得很,正需要一个会弹琴的,把孙姑娘要走了!” 元嬷嬷哀痛地拍打地面,孙静竹是自家三皇子的相好,如今被太后娘娘带走了,从此天人永隔——虽然没到这个地步,但是慈宁宫哪是那么容易进的,从此难以见面。 日后想放孙姑娘出宫,也得先过太后娘娘那一关,这可如何是好? 元嬷嬷与孙静竹的感情有限,她真正担心的,是自家主子的状态。 “主子,你先别急……” 元嬷嬷要安慰宁守绪,抬起头一瞧,三皇子脸上哪里有焦急的面色,反而眼帘低垂,若有所思。 元嬷嬷心里又一咯噔。莫非三皇子不喜欢孙姑娘了? 宁守绪只是不着急。 若是几天前,他对尤太后的印象还停留在顽固老登的时候,定会大惊失色,魂不守舍。 但现在,他已知道尤太后其实没那么古板,没那么有原则,他本来就在想接触尤太后,现在似乎就是机会。 孙静竹过去慈宁宫,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不过,尤太后怎么突然带走了孙静竹? 宁守绪看向夏景,夏景之前告诉他,尤太后对孙静竹有兴趣,但有兴趣不代表要带走。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看男孩。 不只知道,这就是夏景策划的。 夏景睁着纯洁的眼睛:“三哥在说什么,景儿听不懂。” 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让宁守绪确定其中有男孩的手笔。 “谢了。”他轻声道。 夏景假装没听见。不敢听见,不敢承认,不然,等宁守绪到了慈宁宫,发现自己成了田野老农,定要找他麻烦。 宁守绪看向元嬷嬷:“起来吧,无事,她去太后那边挺好。” 元嬷嬷将信将疑,扭头看九皇子,见九皇子也神态如常,放下心来。 宁守绪注意到元嬷嬷的视线,心中郁闷。怎么他解释了,元嬷嬷还不放心,反而夏景什么都不说,元嬷嬷就放心了? 因为在元嬷嬷心中,宁守绪是桀骜别扭三皇子,而夏景是乖巧体贴九皇子,毫无疑问,后者的可信度更高。 宁雪念不知道宁守绪和孙静竹的复杂关系,只知道孙静竹被太后带走养了,学夏景在胸口画个十字,为孙静竹默哀。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尤太后很不好相处。 夏景看宁雪念的反应,心想,也该带着女孩,去见见尤太后了。 要说皇子的事,尤太后还不太好管,但要说到公主的事,就是太后的职权范围了。正好去瞧瞧被挟持的‘包子’孙静竹。 夏景拉上宁雪念:“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他没告诉女孩那地方是慈宁宫。 女孩没怀疑,跟着夏景跑啊跑,见到慈宁宫的牌匾,她依旧满怀期待,跨过慈宁门,她以为男孩是要带她偷偷逛慈宁宫,还觉得挺刺激。 直到见到尤太后的脸,宁雪念无法欺骗自己了。 她悲伤地看着夏景,难以想象,自己最亲的景弟弟,居然如此坑害自己! 尤太后坐在罗汉床上,喝着茶,听孙静竹抚琴。 她瞥过宁雪念,向夏景招招手。 “你三哥那如何了?”尤太后小声问。 夏景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尤太后看不懂手势的意思,但能看懂夏景的表情,知道事情稳了。 尤太后又瞥了眼宁雪念,问夏景:“她那么小,你也忍心让她来干活?” 这话不是表面的意思,尤太后当然不会让宁雪念干活,这是‘宁雪念不能干活,你把她带来干什么’的意思。 宁雪念意识到尤太后和景弟弟在说自己,但不敢动,她现在只想回家。 她乖巧的模样,让尤太后起了兴趣。经常看夏景这个不听话的,见到乖巧的,反而有了新鲜感。 她挥挥手,让宁雪念靠近。 “坐下。”尤太后发出指令。 宁雪念在罗汉床的边缘坐下。 “起立。” 宁雪念站起身。 “握手。” 宁雪念反应过来,这是景弟弟平日里玩煤将军的词,她躲到夏景身后,拒绝服从。 尤太后乐呵呵地笑。 “自己玩着吧,哀家休息会儿。”尤太后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雨荷,你拿些点心来。” “诺。”雨荷出门,片刻,一大盒糕点端了进来。 虽然尤太后闭着眼,宁雪念依旧有些拘谨,吃了几块糕点,就悄悄戳夏景的腰,要男孩快带她离开。 夏景感叹,尤太后的威势真是了不得,明明自己在旁边,明明尤太后的态度还算友善,宁雪念也不敢多留。 他向孙静竹打了招呼,拉着宁雪念跳下罗汉床。 两个孩子刚走出寝殿,脚步声还没远去,罗汉床上的尤太后睁开了眼。 她装睡呢! 第一百三十章 大家的九皇子 老太太转动眼珠,与孙静竹对上了眼。 孙静竹猜测尤太后是在问夏景,回答道:“回太后娘娘,九皇子和七公主已经离开了。” 尤太后放心地坐起身,看了眼没动几块的糕点盒,端起了自己的茶碗。 茶碗里是宁雪念倒的茶水,已经凉了。 尤太后饮一口,皱紧眉头。 凉茶实在难喝。 雨荷出去送两个孩子了,寝屋里只有孙静竹一人,她停下琴,为尤太后倒上新茶。 “你怎么看九皇子?”尤太后看着孙静竹。 孙静竹一头雾水,不明白尤太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从见到尤太后起,她就在迷茫的状态。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乐师,尤太后为何点了自己的名字,她更不明白,尤太后为何如此中意她,专程从娴妃娘娘手里,将她要到了慈宁宫。 她惶恐不安,疑心尤太后知道了自己和三皇子的感情,想要问罪,她不担心自己,担心宁守绪。 等九皇子和七公主进来,她更看不懂了。 七公主举止正常,一个公主见到一个太后,就该如此拘谨,让她惊愕的是九皇子。 尤太后问九皇子的话,避开了宁雪念的耳朵,没有避开她的耳朵。 不谈问话的内容,单是这样说悄悄话的姿态,就很不寻常,远远超过了普通的祖孙之情,到了关系极好的范畴。 问话的内容更是让她惊骇,尤太后提到了三皇子,果然是知道了她和三皇子的事! 她本以为,尤太后开口,要问她和三皇子的事。 没想到,尤太后又不按套路出牌,问起了九皇子。 我怎么看九皇子?孙静竹思索。 她回答道:“古灵精怪,成熟可靠。” 尤太后笑起来:“古灵精怪挺贴切,成熟可靠是从哪儿来的?” “奴婢见九皇子和七公主玩耍,有所感觉。”孙静竹说道。 “倒也不错。”尤太后点点头,浅浅饮茶。 她又问:“你对七公主怎么看?” “活泼可爱,心地善良。”孙静竹又道。 “你说,哀家刚刚为何装睡?”尤太后放下茶碗,看着孙静竹的眼睛。 之前的问题只是议论皇子公主,到这里问题,要议论的成了太后自己。 孙静竹谨慎道:“太后娘娘是为了让七公主自在些?” 尤太后没说对错,盯着孙静竹看了会儿,低下头:“你看人倒是挺准。” 她扭头,看窗外的天空:“不过,哀家都睡下了,七公主还是不得自在。” 这句话不是提问,孙静竹没有回答,琢磨尤太后话里的意思。 是遗憾没能与七公主交好,还是…… “也只有九皇子和大公主,能忍下哀家的脾性。”尤太后看向北真的方向。 涉及到大公主宁晚君,孙静竹更不敢回答了。 “你可知道,哀家为何将你要来了慈宁宫?”尤太后继续问。 “奴婢不知。”孙静竹已经猜到了一些。 “是九皇子的提议,至于这提议为了什么,反正不只是骗他那三皇兄来慈宁宫当苦力。” 尤太后躺在了罗汉床上,沉默片刻:“听说,不久后就是九皇子的生辰?” 孙静竹听娴妃提起过,回答道:“还有十天。” 尤太后点点头,侧过身:“哀家乏了,你出去吧。” 孙静竹告退,轻轻走出寝屋。 她回想着尤太后的话。 …… 【慈爱度:62→65】 【亲密度:69→70(+5)】 夏景托着下巴,皱眉看两份人物界面,一份是尤太后的,一份是孙静竹的。 怎么回事,他什么也没干,尤太后和孙静竹的好感度怎么齐齐上涨了? 尤太后的慈爱度极难提升,一下子涨3个点已经很不容易,孙静竹的亲密度更是直接突破了70大关。 夏景百思不得其解,单独一个人提升还能解释,两个人一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小小年纪,不可以皱眉头。”萧月抱着夏景,抚平他的眉毛。 “经常皱眉会变成小老头!”倚秋在一旁恐吓。 夏景斜了倚秋一眼,没理她。 这看着他长大的侍女,总喜欢逗他玩,要是理睬了她,她会更加得意。 萧月摸摸夏景的脑袋:“马上就是景儿的生辰了,到时候,景儿就四岁了。” 夏景后知后觉。原来距离他穿越过来,已经过去了半年。 “景儿可有想要的东西?”萧月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夏景眨眨眼,注意力都被前方的光幕吸引了去。 【自古以来,生辰便是重要的社交节点,前来祝贺的宾客,直接代表了主人的人脉】 【成长任务:在朝野散播威名】 【阶段任务:举办生辰宴会】 宁守绪的任务刚完,新的任务就到来了。 举办生辰宴会吗?不用任务来催促,萧月肯定会举办,和宁守绪那时候一样,小小的聚餐。 夏景盘点可能会到来的宾客。 娴妃一家、云嫔一家、伊昭仪、宁知行,慧静也可能过来,大约就是这些。 尤太后的慈爱度虽然已经不低,但一个太后参加一个小皇子的生日宴,明显不合适,除非这场生日宴由太后来举办,但想想就不可能,这样闹得太大了。 康宁帝那边更不用说。 不过,有了娴妃云嫔她们,应该也能完成这个任务了,只是不知道任务评价能到多少。 他顺便瞧了眼自己的个人界面。 【姓名:宁夏景】 【年龄:三岁】 【身份:宁氏王朝九皇子】 【爵位:暂无】 【生母:萧月(淑嫔)】 【生父:宁元乾(康宁帝)】 【居所:静怡轩】 【威望:37】 【康宁帝评价:玩乐皇子。】 【朝野评价:早慧皇子。】 威望不知不觉已经到了37,算是小有名气了。 如果威望到达100,就能发动政变,让康宁帝退位给他了。 “一个礼物要想这么久?”萧月戳戳他的脸蛋,“那给景儿两个份额。” 夏景跳下萧月的怀抱:“阿母太小瞧景儿了。” 萧月没听懂‘小瞧’的意思,困惑地琢磨。 夏景拍拍胸膛:“区区两个怎么够,我要三个!” “好好好,就给景儿三个。”萧月笑道。 “等我慢慢想去。”夏景跑入了寝屋。 他没去想礼物,而是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在慈宁宫遇到康宁帝的那一次,尤太后说,她年纪大了,看不了拼图那样精细的东西。 这很正常,上了年纪的老人,基本都有老花眼。 老花眼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一副老花镜就行。 夏景琢磨着,弄一副老花镜出来,送给尤太后。制作老花镜是个麻烦的活,不只打磨麻烦,原材料也麻烦。 这个时代没有玻璃,只有琉璃,琉璃的杂色多,不适合做眼镜。 还好,他有宁知行。 除了做眼镜,还能做出望远镜来,这也是一大杀器,在战场上尤其重要。可以留着,等找到时机,献给康宁帝。 这个时机不会远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再过几个月,就会发生一场战事。 这战事与宁氏王朝无关,与楚国有关,是楚国崛起的重要节点。宁氏王朝如果不参与进去,日后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格外强盛且扩张欲旺盛的敌人。 跑出静怡轩,夏景直奔观澜斋。 天下第一木匠宁知行正在晒太阳,他刚给宁守绪完成了新轮椅,并在宁守绪的要求下,添加了一些定制功能。 夏景拉他起来,拿出一个琉璃珠。 这琉璃珠是‘奇奇妙妙小灵感’,道具效果已经用完,珠子还在。 夏景用琉璃珠演示,透过珠子,可以见到一个扩大的扭曲的世界。 他提出技术愿景,做一个可以稳定放大视野的镜片,他又提出技术难题,琉璃片的透明度不够。 宁知行果然来了兴趣,答应与夏景一起研究。 这项研究比轮椅复杂,要先收集琉璃的技术资料,再收集原材料,搭建烧琉璃的场所,需要不短的时间来筹备。 夏景倒也不急,楚国现在并不强盛,宁国只要出手,就能打断楚国崛起的节点。 比起制作望远镜,如何让宁氏王朝在关键节点出手更加重要。 楚国在燕国的旁边,与燕国交往密切,如果有燕国的情报,就能更好地说服康宁帝。 如果说服不了,那只能用捕梦网了。 如果可以,夏景不想对位高权重的角色用捕梦网,那些角色动起来,影响巨大,会搅乱未来,抹消他知晓剧情的优势。 他没将水泥和火药的技术拿出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水泥和火药并不是致胜法宝,起码刚起步的水泥和火药技术不是,宁氏王朝也不是铁板一块,技术很容易泄露。 他可不想将十年后的七国冷兵器乱战,变成炮火飞溅的绞肉机。 至少在他有把握控制那些技术前,它们还是乖乖躺在九皇子的脑袋里吧。 现在,先做一些民生项目。 民生大亨九皇子尚未等到琉璃工坊制作完成,慈宁宫的黑奴啊不,是慈宁宫的皇子农场,率先开业。 夏景坐在尤太后的怀里,尤太后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看着宁守绪和宁知行,在田地里挥洒汗水。 孙静竹在一旁抚琴,不时出错。她紧张地看着宁守绪。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倚秋落泪 夏景抬头看尤太后。老太太当然注意到了孙静竹的走神,但不发一言,只是喝茶。 她低下头,问怀里的男孩:“你那皂挺不错,可还有了?” “还有几块,下一批也快做出来了。”夏景疑惑地看尤太后,“奶奶这么快就用完了?” “香味太冲,哀家没用,给雨荷她们用了。隔了点儿距离,闻起来挺不错。”尤太后说道。 夏景肃然起敬,没想到尤太后的眼光如此独到。不说香皂,就是香水之类的东西,也是闻别人身上的比闻自己身上的舒服。 “等下一批做出来,我让忍冬送来。”夏景说道。 算算日子,第二批其实已经完成,只是夏景没空去薛家拿。 “哀家也不白要你的,一块出十两银子。”尤太后说道。 要不是尤太后提,夏景快忘了自己做手工皂是为了赚钱了。 作为还在宫中的小皇子,实在没什么用得上银子的地方,静怡轩虽然不富,但也已经小有资产。 而且十两银子的价格太高了,这钱赚得九皇子心中不安。 手工皂当然不值十两银子,一两都嫌多,成本估摸着才几文钱。不过,皇室采购物资,价格低了反而拿不出手,在前朝,皇室还闹过洋相,一颗鸡蛋采购价十两银子。 日用品和奢侈品是两个赛道。不将它视为肥皂,改成一串英文名的香水,十两银子的价格就正常了许多。 夏景摇摇头,拒绝了尤太后的高价:“一两银子就够了,我那儿还有别的香味呢!” 就这样,在九皇子的裙带关系下,手工皂尚在研发中就收获了一笔订单。刚注册的九桃神火皂有限公司,一跃成为了慈宁宫独家合作伙伴,可惜了,没能请到康宁帝当品牌代言人。 夏景打了个哈欠,看向田地里,宁守绪和宁知行一个在浇水,一个在除草。 宁守绪在浇水,这不是什么苦活,至少比除草轻松,但是田地旁的土地不适合走轮椅,宁守绪东倒西歪,看得人心惊胆战。 从尤太后怀里跳出,夏景去扶宁守绪。 三个皇子干完农活,走出慈宁宫,各自揉着酸痛的部位。 他们在门口分别,宁知行去琢磨琉璃技术,夏景去上书房上课,宁守绪回养和轩玩沙子。 上书房里,张赞禹考校了九皇子近日的学习,又布置新的任务给他。 夏景看着长长的学习清单:“这是一年的量?” “不,一旬。”张赞禹说道。 一旬是十天。 “我年纪小,张师不要哄我。”夏景拒绝接受,“十天不可能完成!” “只要九皇子每日准时来上书房,不迟到不早退,完不成也没什么,这说明老夫的要求高了,是老夫出了错。”张赞禹摸着胡须。 “要是迟到早退呢?”夏景小心翼翼地问。 “那就不是老夫的问题了,是九皇子懒惰,到时候,老夫只能上报给皇上了。” 张赞禹的态度强硬,夏景悲痛地接受。 他就知道,这样天天晒网难得打渔的生活难以继续,只是没想到,张赞禹这么快就有了反应,开始增加学习量了。 清单上的任务是习字和背诵,说一年的量太浮夸,但在别的皇子那,起码是一两个月的量。 不过,张赞禹还是低估了九皇子。区区其他皇子一两个月的学习任务,哪里难得倒有‘阿母贴贴’加成的夏景,何况,那些字他都认识,只是一些背诵需要记一记罢了。 先假装无法接受,迷惑一下张赞禹。 夏景收起学习清单,假装大受打击。一旁瞧着的宁承睿和宁高祥很喜悦,他们也想学夏景只晒网不打鱼,可他们的母亲不肯答应,他们联手反抗,被两个母亲联手教训了一顿。 宁高祥常羡慕地看夏景。他有时会想,如果他不在柔妃膝下,而在萧月膝下,是否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现在不用去想了,刚刚他站起身瞧了眼,那清单上的内容绝无可能在一旬内完成,夏景要么和他一样苦哈哈地上学,要么十天后去父皇那边请罪。 父皇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即便面对皇子也不是。 失落的九皇子借画消愁,困境是艺术家最好的灵感养料,他画下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救了蛇的农夫,反而被毒蛇所害。 张赞禹拿过画,照例撕下放入衣袖,这次他皱着眉头,不是很认可画里的内容。 但他也没有反对。下课后,他带着画,到了养心殿。 康宁帝看了画,与张赞禹的反应相反,赞同地点头。 “不错,把这个,以及之前几幅临摹出来,送去皇子们宫里,给太子和大皇子也送上。”康宁帝再次发布了传播命令。 “臣觉得不妥。”张赞禹劝道,“蛇农记这一幅,有些狭隘。” “如何狭隘?救人应该辨别好坏,救了坏的,被害身亡,不是极好的故事?” “蛇也是皇上的子民,当以教化为主,怎么能直接不管不顾?臣以为,将结局稍微更改,农夫被咬一口,小病一场就好。” “小德子!”康宁帝根本没理张赞禹,唤来徐忠德,推行自己的命令。 他还变本加厉:“把蛇农记这一篇,放在最上面。” “诺。”徐忠德应下。 他这次没为九皇子讨奖励,康宁帝和张赞禹正争执呢,而且,以康宁帝现在对九皇子的关注度,不用他讨,康宁帝过阵子自会想起来。过阵子想起来更妙。 他捧着画作,离开了养心殿。 周围没了旁人,张赞禹看看门口守着的太监,小声道破了康宁帝的心思:“皇上此举,是为了太子殿下。” “不错。”康宁帝承认。 张赞禹叹了口气,无论是态度还是能力,康宁帝都堪称明君,但是对官员,对士绅都太苛刻了些。 官员们于是围绕在太子身边,希望太子继位后,能废除那些严厉的政令。太子是百官心中的明君,而康宁帝不是。 “朕有别的事要交给张师。”康宁帝扯开了话题。 他取出一个折子,递给张赞禹。 张赞禹接过,快速翻阅,喜悦道:“恭喜皇上。” 折子上是燕国的事,燕国答应了条件,割让了城池,交出了皇子和公主来做人质。 燕国皇子和公主已经在路上,再过十来天,就能进入京城。 “到时候,燕国皇子的教育,就交给张师了。”康宁帝说道。 张赞禹摇了摇头:“臣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本准备年后请辞,既然燕国皇子到来,就让下一位大人一直教着吧,省得换了老师,让燕国皇子不安。” 这是要提前请辞,燕国皇子到来之际,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 夏景不知道那严厉的老头要提前走了,正在宫外,薛家的院子里,盘点自己的手工皂。 这次做的多,有三种新口味啊不,是香味。 奇怪,为什么他刚刚想的是口味,他也没吃过肥皂啊。夏景有些困惑。 每一样香味留了一块给薛芷兮,夏景回到后宫,将新的肥皂分了,又留了几块备用,剩下的都给了慈宁宫,赚来了四十六两银子。 回到静怡轩,他见到了自己的作品集。原来康宁帝不是新鲜完就不发了,而是准备攒够几篇一起。 夏景翻了翻小册子,里面除了农夫与蛇,还有狼来了、小猫钓鱼、狐狸与乌鸦、小马过河四篇。 到明天,这些小册子便会流出皇宫,流入京城的富贵人家,进一步传遍京城,传遍宁国。 要是自己有个文娱系统,一定能大赚一笔奖励。 然而他的系统只关心他的生日宴会。 生日还有八天,夏景不准备努力邀人,皇后邀不到,敬妃邀不到,端妃邀不到,柔妃倒是可以邀请,但考虑到萧月的心情,还是算了。 剩下的,该来的都会来,不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丢下小册子,跑去匠作监,督促宁知行的工作。 八日的时光快速流逝,匠作监的琉璃工坊刚刚搭好,开始投入实验,九皇子的生辰也到了。 早晨,天空阴得出奇,下午,暴雨和狂风降临,又吹又打,宫殿顶上的瓦片咔咔作响。 上书房难得放假一天,停了课,夏景坐在门槛上,看雨水顺着屋檐流淌而下。 “景儿在想什么?”萧月弯下腰,看男孩的脸。 想这破天气。夏景心中碎碎念,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他生日的时候下。 下晚,雨未有停的迹象。这下子,别说宾客的路程问题,就连膳食如何从御膳房拿回来,都成了问题。 “这么大的雨,今晚便算了吧,”夏景后仰身子,看着萧月的脸,“让小田子去通知娴妃娘娘他们,等天晴了再补办。” 这时代可没雨衣,宫里又不能用有顶的轿子,走在这样的雨里,不可能不湿漉漉的。 “怎么能不办?小主子都期待了好几天了。”倚秋插进话来,泪水汪汪的。她盯着夏景瞧了许久,将男孩的沉思理解为了忧郁。九皇子已经忧郁了一整天。 “总不能让娘娘她们冻着,走来静怡轩换衣服的话,也太乱糟糟的了,很不体面。”夏景回答。 他没什么感觉,之前假装期待是为了给萧月和娴妃面子,前世他早就不过自己的生日了。 “那我们陪小主子过。”倚秋抹抹泪水,“改日再过改日的,今日先过了今日的。” “好啊。”夏景答应下来,扭头看小田子,“快去领人通知去。” 小田子在屋檐下站着没动,扭头看萧月,神态忐忑。 嗯?夏景发觉不对。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九皇子的生日宴 萧月拍拍夏景的脑袋,笑道:“要淋的不是他们,是我们。” 忍冬从廊下走来,递上蓑衣和斗笠。 在这样的雨里,油纸伞只能起到被风撕碎的作用,唯有蓑衣有点儿用。雨大了,水珠会顺着蓑衣缝隙流进里面。 萧月为夏景披上蓑衣,系上斗笠:“你的娘娘们和皇兄皇姐们,已经在等着了。” 夏景一怔:“我们不在静怡轩办?” 倚秋一怔:“不用取消了?” “早定下了,不在静怡轩,娴姐姐和云姐姐她们,雨没下的时候就在那边准备了。” 萧月穿上自己那份斗笠蓑衣,牵着夏景的手走进雨里。 小田子、倚秋和忍冬跟在后面。 倚秋愣愣的,看看一点也不惊讶的小田子和忍冬,反应过来。 “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了!”她委屈得很,只比刚刚心疼九皇子时好一点。 她为静怡轩流过汗也流过血,从小时候就跟着萧月,是静怡轩里资历最老的人,居然被蒙在鼓里!连忍冬这个才来几个月的小丫头都知道了! 夏景拍拍她的腿,安慰她:“我都不知道呢!” 倚秋抱起九皇子,在这个冷漠的世界,只有九皇子有着温度。 “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娴姐姐提议要给景儿一个惊喜。”萧月解释道。 倚秋不服气,给九皇子惊喜,瞒着九皇子就可以了,瞒她做什么? 萧月无奈地看她:“要是你知道了,能忍住不告诉景儿?” 倚秋心虚地低下头。 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在九皇子面前显摆,虽然不至于直接告诉真相,但会提及,以九皇子的本事,只要她提一嘴,事情就不是秘密了。 “我们去哪儿?”夏景提高音量,雨和风快将一切都淹没了。 “等到了,景儿就知道了。”萧月依旧在保密。 后宫内尽是高墙,有效阻隔了狂风,一行人贴着墙根走,速度不慢。 转了几个方向,夏景对方位没了概念,雨帘里只能瞧见周围十多米。 好在他有地图,他见到,慈宁宫越来越近。 到了慈宁宫门前,一群太监涌出,为他们遮风挡雨,这只起到心理安慰的效果,那些伞盖统统被风卷上天,献给了龙王爷。 进了慈宁门,风小了许多,宫女领着众人从廊下走,穿过中殿,到了后方的偏殿,里面,热腾腾的洗澡水已经备好。 小田子和倚秋,也被引入了左右耳房里换干衣裳,至于忍冬,萧月怜她小,留在了偏殿里。 洗去雨水的寒意,夏景换上干衣裳,出门就见到了宁雪念。 女孩正在门口偷看,抓住夏景的手又蹦又跳。 “九皇子,请往这边走。”宫女引着夏景,来到后殿。 慈宁宫的宫殿,比静怡轩等嫔妃的宫殿大得多,房间中央,一个大圆桌摆着,尤太后身旁,娴妃云嫔伊昭仪,宁守绪宁知行宁思思,都已经坐好。 进去前,夏景瞥见侧边耳房里的光影,小田子和元嬷嬷他们,正在里面热闹,他们也有一桌席。 宁雪念在自己的位置就座,招手让夏景快点儿坐下。 夏景等萧月到来,一起坐下。 宫女合上殿门,黑夜与风雨拦在外面,屋内数十支蜡烛,照出一片光明,菜肴热腾腾的,刚刚做好上桌。慈宁宫里,有专门的伙房,不用去御膳房拿。 尤太后举起筷子,九皇子的生辰宴正式开始。 除了几个孩子,包括尤太后在内的大人,都饮着酒。宁雪念吵着要喝,云嫔给她抿了一口,再将酒杯递给她,她抗拒地推开。 “景弟弟别喝!”她不忘提醒夏景。 桌上欢笑起来,夏景拿起一枚蜜饯,喂给宁雪念。 他扫过桌上众人。 尤太后与娴妃熟稔,两人说着话,不时带上一旁的云嫔和萧月,伊昭仪不胜酒力,尤太后灌了她几杯,她就趴在了桌上。 趴着的她并不老实,伸手揪夏景的脸蛋,夏景不厌其烦地拨开她的手。 宁知行和宁守绪哥俩好,一起说着话,孙静竹不在,尤太后还没有接纳她。 宁雪念对宁思思有些好奇,盯着她瞧,宁思思听过七公主的伟业,紧张地缩在一边。 夏景没料到宁思思也会在,扭头看萧月。 萧月夹一筷子菜,给宁思思,让女孩不要拘谨。 她的目光复杂,回头看夏景,小声道:“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夏景又瞧向太后。 尤太后正与娴妃云嫔拼酒,云嫔出身将门,娴妃此前常借酒消愁,两人都是酒中老手,却不是尤太后的对手。 对宁思思这个姐姐,夏景当然欢迎,只是奇怪尤太后的想法。 尤太后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因为血缘,加上她的情报告诉她,九皇子对六公主有善意,在春狩的时候,还送了六公主兔子,所以她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了宁思思。 柔妃见女儿得了太后召唤,正在颐和宫里欢喜,要是知道尤太后唤宁思思是为了给夏景过生日,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夏景拿起三块小鱼酥,分给了宁雪念和宁思思。 宁思思松了口气。得了萧月夹菜,又得了夏景的点心,至少证明自己不被排挤。 她咬上小鱼酥,脆脆的口感和甜甜的滋味让她喜悦,她抬头,看热闹的众人。宁知行起身为宁守绪夹远处的菜,萧月拍打娴妃的后背让她喝慢点,云嫔和尤太后你一杯我一杯,夏景为宁雪念擦去下巴上的汤汁,还有个趴在桌上掉线的。 她很羡慕。颐和宫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用膳的时候,母妃谈论最多的是宁高祥的学业,朝中的大事,以及新得了什么什么东西,给宁高祥或是给她。 她不喜欢那样的话题。 桌上的菜肴慢慢空了,纸窗外漆黑一片,雨声和风声都已停下,只有云嫔和娴妃的嘟囔声,两人醉得不轻,反倒是伊昭仪睡了一觉,醒了酒。 “礼物在这边,走,快去拆礼物。”宁雪念拉着夏景。 夏景走到角落,礼盒在小桌上放着。 “这个是娴妃娘娘送的,这个是我送的,这个是阿母送的……”宁雪念为夏景介绍。 夏景心想,女孩在这方面的记忆力倒是挺好。 娴妃送了京城里的一座宅子,宅子很大,在京城边缘,夏景用不上,但萧家用得上。萧月的父母,他的外公外婆,初春出发,已经到了京城。 云嫔送了间铺子,就在宅子旁边不远。这两人平日里不见面,不知什么时候商议了礼物。 伊昭仪不像娴妃和云嫔那样财大气粗,送了一个玉枕头。 “这个是我送的!”宁雪念见夏景还没拆她的,有些着急,自己递了过来。 夏景打开木匣,是满满一盒纸星星。 “景弟弟当初送了我一匣子纸鹤,我也送你一些。”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忐忑,用余光暼夏景,怕他不喜欢。 夏景记得那些纸鹤,迭好它们费了自己不少时间。那时候,他和宁雪念刚认识没多久,宁雪念在御花园撞见丽嫔说他坏话,用弹弓将丽嫔打了一顿,挨了皇后的责骂,分外仗义。 他摸摸宁雪念的头发:“我很喜欢。” 宁雪念有了底气,昂起了头。 夏景继续拆,宁守绪送了一套笔墨纸砚,夏景怀疑这三哥在讽刺他,谁不知道九皇子经常逃课,不爱学习? 他拆开仔细瞧了瞧,原来不是学习的笔墨纸砚,是绘画的一套。 再拆宁知行的,是一只精细的木头鸟。夏景拿起,见到鸟侧腹有一个发条,轻轻旋了旋,木鸟的爪子哒哒哒地动起来了,放在地上,一摇一摆地向前进。 原来不是木头鸟,而是发条小鸡! 夏景只和宁知行说过一次,没想到宁知行居然做了出来。 他将发条小鸡递给宁雪念,本以为女孩会喜悦地把玩,却见到女孩慌张地将发条小鸡塞回了匣子里,小心地往后瞧了眼。 见宁守绪没注意到发条小鸡,宁雪念松了口气。 “……”夏景痛心于三皇兄的风评。 礼物还没拆完,还有三份,孙静竹的、宁思思的,以及尤太后的。 夏景心想,尤太后虽然没让孙静竹上桌,但让她送了礼物,也算是种认可了。 孙静竹送了一匣子矿物颜料。夏景啧一声,这一对在送礼的时候都不忘秀恩爱。 宁思思的礼物是一枚平安扣。女孩在不远处,紧张地看夏景打开礼盒。 来参加生日宴是意外,到了慈宁宫她才知道尤太后在准备什么,但这枚平安扣,是早早准备,要送给夏景的生日礼物。 圆玉上的红绳系了一个精妙的平安结,这是她找宫女学了,亲手系下的。 夏景将玉扣戴在了脖子上,向宁思思一笑,女孩放松下来。 “最后一个是太后娘娘送的。”宁雪念指着最里面的匣子,声音都变小了,很庄重。 夏景普通地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一枚腰牌。 不是慈宁宫的腰牌,而是太后的腰牌,代表着尤太后的意志。 有这个腰牌,可以用尤太后的名义办事,在皇宫里,除了养心殿,没有这个腰牌去不了的地方。 往后再出宫,不用娴妃打通关系,用这腰牌,就可以畅通无阻。 不过,第一次用腰牌的时候,守卫们肯定会去慈宁宫打探一番,防止九皇子偷拿腰牌出来玩。 不愧是尤太后,送的礼物这样朴实无华且好用。 夏景满意收下,看着面前一堆礼物,他心中满足,却觉得还是少了什么。 这时候,殿门响起了咚咚的声音,少掉的那一份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宁晚君的礼物 宁雪念和宁思思也听到了殿门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古怪,不像是肉掌敲出来的,反而像是石头敲在木板上。 两个女孩看夏景,宁思思犹豫,要不要告诉大人们。不只是敲击的声音怪,敲门本身也很怪,若是太监宫女,哪有敲了不说话的! 夏景走两步,要去开门,身侧的3d地图上,又出现了新的光点,他咦一声,停下了脚步。 敲门声也停下了,玉将军飞到了屋檐上去。刚刚让夏景等待,让两个女孩不安的,正是用鸟喙啄门的玉将军。 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养心殿来人了!” 尤太后他们的酒顿时醒了些,娴妃和云嫔也撑着起身。她们惊讶,养心殿怎么来了人。 当然是来给九皇子送礼物的。 打开门,徐忠德的脸从黑暗中飘来。 他先向娘娘们行了礼,随后单独拜向夏景,祝贺“笑口常开,身体康泰”。 他从身后太监手中拿过一枚木匣子,匣子近一米长,手掌宽。 捧着匣子,他跪在夏景面前:“听闻九皇子生辰,皇上特命奴才,为九皇子送上礼物。” 夏景惊讶,康宁帝怎么想起来给他送礼物了?明明亲密度也没变啊。 这当然是徐忠德的功劳,夏景那几篇连环画攒下的奖励,都被徐忠德引导到了生辰礼物上。 夏景伸手去接木匣。 “九皇子小心,有点儿沉。”徐忠德提醒。 果然有点儿沉,要不是夏景力气比普通小孩大,还真捧不动。 萧月代夏景,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尤太后又说两句,徐忠德退出殿外,回去养心殿禀报。 “是什么?”宁雪念好奇地凑到夏景身旁,看他手上的匣子。 就连娴妃她们,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尤太后和宁家两兄弟没有动,他们清楚康宁帝的性格,这份礼物多半很无聊。 夏景打开匣子,倒是觉得有些惊喜。 匣子里是一柄小剑,通体金黄,剑柄上刻着云纹,剑鞘上缀着细碎的宝石。 怪不得这么沉,原来是一柄剑。 夏景拔出剑,一道寒光映在他的脸上。剑是真剑,但没有开刃。 “这个好棒,让我摸一摸!”宁雪念惊呼。 萧月在内的四个娘娘有些顾虑,九皇子才四岁,怎么就送上了兵刃? 尤太后笑了两声,告诉夏景,康宁帝很少会送这样有趣的东西,上一次,还是送宁雪念弹弓。 宁雪念的弹弓是因为她此前与康宁帝提过,夏景的黄金剑,却是没提过的。 夏景知道为什么,春狩的时候,皇子组的奖励是一柄开了锋的真剑,阴差阳错送到了自己手上,自己没收。康宁帝应该是想到了这个,才送上了这柄没有开锋的剑。 不论如何,有柄康宁帝送的剑是件很酷的事,不同于练习用剑,康宁帝给的剑可以随身携带。 在整个后宫里,能光明正大佩剑的皇子,也只有他一个。 可惜了,后宫里的都是公主宫女,自己再帅,也没有用武之地。夏景放回剑,合上匣子。 【慈爱度:57→58】 “……?” 夏景仔细瞧了眼,原来是康宁帝的好感度涨了。 啧。前阵子在慈宁宫见面,拿了自己三样东西都没涨好感度,现在,送了自己礼物,好感度反而涨了。 自费涨好感度是吧! 想想也正常,情感里,并非只有被爱的一方会上涨好感度,付出的一方也会,不然也不会出现沉没成本这个词。 希望所有人都能学习康宁帝的优秀事例,自发涨涨好感度,多疼爱疼爱九皇子。 夏景看向打开的殿门,雨基本停了,只留些雨丝,微风吹过,雨线微斜。 “天色已晚,路也滑,今日就别回去了,在这住下吧。”尤太后站起身,“哀家没你们这精神头,先睡去了。” 尤太后离开,剩下的也散了。 宁知行和宁守绪坚持离开,结伴而行,娴妃她们占了一个偏殿,说起私密话,雨荷引着夏景三人,去了另一个偏殿,偏殿两个寝屋,夏景一个,宁思思和宁雪念一个。 倚秋和露华进来,伺候三个小主子。 夏景已困了,但宁雪念不想睡,拉着他和宁思思玩耍。 屋外,短暂的嘈杂散去,黑夜重归宁静。 咚咚地叩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窗户的声音。 宁雪念和宁思思一左一右,抓住了夏景的两只胳膊,倚秋和露华也吓得不轻,倚秋胆大些,要呼唤救援。 “是玉将军,”夏景说道,“把窗户打开吧。” 倚秋推开窗户,果然一只大鸟钻了进来。 玉将军摇晃身子,水珠四溅,倚秋拿起毛巾,为玉将军擦拭。 “真是玉将军!”宁雪念高兴地拿起桌上糕点,递到玉将军面前。 她想要抱一抱玉将军,但看着地上的水珠,下不去胳膊。 夏景取下玉将军腿上的包裹,里面是宁晚君的礼物。 一支爬地菊,一把爬地菊的种子,一封信,一枚巴掌大的骨刀。 信里的内容格外简略。 「生辰快乐。」 夏景将信纸折好,寻一个匣子,将爬地菊和种子放进去,把玩着骨刀。 白色的骨头在指腹下传来柔软又坚固的触感,发出玉一般的光泽,分外奇妙。 北真部落里制作骨刀的技术极强,上好的骨刀可以与一般的铁剑比拼,听着不如铁剑有性价比,但所有浪漫都在性价比之外。 铁剑太寻常,拿着一柄铁剑不会给人别的感受,但要说提着一柄骨刀,就有了一种野蛮感,一枚骨刀就是一具尸骸,多酷炫。 “从今天起,你就叫铁碎牙了。”夏景将骨刀也放入匣子。 “让我也看看!”宁雪念挤过来。 宁思思羡慕地看着。她有些怕夏景身后的玉将军,不敢靠近。 宁雪念没拿到骨刀,骨刀虽然不如铁剑锋利,但足够尖锐,夏景怕女孩伤到自己,只让她坐好把玩了片刻,用发条小鸡打发了她。 宁雪念和宁思思挤在一起玩了发条小鸡,很快腻了。 夏景拿纸笔,做了一副简易的飞行棋,三人玩到深夜。 露华抱走了两个沉睡的公主,将屋子留给夏景,夏景打开了最后一口箱子,这是萧月的礼物,他在静怡轩就见过了,是一套格外华丽的新衣裳。 这是倚秋趁着雨小拿来的。生辰礼物,当然要整整齐齐摆在一起。 夏景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看礼物堆。 “天已经很晚了,小主子快睡吧。”倚秋劝道。 夏景一时睡不着,尽管他不认为生日是个重要的日子,但他必须承认,这种大家聚在一起,为他过生日的感觉很不错。 他躺在被窝里,决心维护这平和的后宫,温馨的日子。 他又想,娴妃她们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得早早备下礼物才行。 说起来,好像游戏里有两个角色和九皇子是同一日生日,是哪一对来着?九皇子在游戏里的存在感不强,夏景一时想不起来。 …… 雨云飘过了京城,飘向了东方,山林里,直道上,一队穿着铠甲的骑士,护送一辆马车,冒着暴雨前行。 直道是宁氏王朝最好的道路,但任何在山林里的道路都难以平坦,马车颠簸得很,车厢里,燕国年幼的质子与长姊,东倒西歪,不得安稳。 康宁帝并未定下期限,但领队的将领害怕责备,又想要讨好圣心,一路快马加鞭,就连雨夜都不许停歇。 这样的路途自然谈不上舒适,车厢里的姐弟俩,降低了对未来的预期。 姐弟俩出发时,一个四岁,一个八岁,今夜,她们各自长了一岁。 …… 天还没亮,直殿监和各宫殿的太监们忙了起来。 暴雨留下了积水,狂风卷来了树叶,他们要在皇宫的主人们醒来之前,将道路清理干净。 等日轮完全升起,后宫里已恢复了整洁,只有略显秃的树冠,以及日光照在石板上晶莹的闪光,透露出风雨的痕迹。 娴妃、云嫔和伊昭仪,早早离开了慈宁宫,宁雪念和宁思思起得也比夏景早,等夏景醒来,身边只剩下忍冬,萧月也回去了。 他不急不慌,先睡了一个回笼觉,然后起身,很自在地在慈宁宫宫女的伺候下洗漱用膳。 “你看看他。”尤太后在屋子里偷窥,扭头对雨荷道。 雨荷捂着嘴笑:“娘娘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九皇子,九殿下一直将慈宁宫当做自己家呢,比大公主都自在。” 尤太后乐呵:“可比不大公主自在?大公主那时候,醒来第一件事是和哀家请安,你看他可曾有过来的意思,这是要哀家去和他请安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九皇子打人啦 雨荷为九皇子说话:“九皇子刚刚问太后吃了没,听到吃了,才放心地用膳,可见是很在意太后娘娘的,只是不那么……那么……” 雨荷斟酌用词,一时卡住。 “不那么假客套。”尤太后说道。 雨荷不敢接话。 尤太后还是感觉不好,觉得昨日生日太纵容这九皇子,有损自己这个老祖宗的威仪。 她对雨荷道:“快赶他上课去。” 九皇子又一次领会到了女人的多变,从慈宁宫出来,他步行前往上书房。 午膳时间还未结束,上书房里只有几个皇子和几个伴读,按理,这时候该吵吵闹闹,但今日格外安静。 夏景走进去,发现宁文焕忧心忡忡,伴读们喜忧参半,剩下的皇子们都带着喜悦。 宁高祥和宁承睿最高兴,笑得嘴角都压不住。 夏景的伴读薛昭矩是忧的人。 “怎么回事?”夏景问他。 “九皇子,”薛昭矩扭头看夏景,目光恍惚,“张师走了。” “什么!”夏景大惊失色,“张师怎么走了!” “我也不知道,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薛昭矩低下头,落下泪来。 夏景一时愣住。张赞禹已算高龄,何时走都不奇怪,他与张赞禹才接触了月余,谈不上感情,可是…… “走了就走了呗,不是更好吗?”宁高祥插口道。 他不喜欢张赞禹,老头太严厉。 “就是,”宁承睿应和,“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打手板,还和我阿母告状。” 薛昭矩咬住嘴唇,低着头,藏住自己愤怒的目光。 泪水花了视野,他见到九皇子的脚动了。 夏景一拳砸在宁高祥的脸上,又一脚踢翻了宁承睿,屋子里霎时寂静,所有人都惊愕地看他。 夏景盯着地上的两人:“论学问,论品德,论对你们真心,张师何处做得不够好?你们不感激就罢了,张师不幸仙逝,你们居然如此嘴脸!” 宁高祥捂着脸,宁承睿抱着腰,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景。 宁文焕张大了嘴,宁源中瞪大了眼,薛昭矩伸手去拉夏景,夏景一把拍开他的手。 “‘丧事不敢不勉’,就算张师不是你们的老师,只是一个陌生人……” “咳。”一道咳嗽声打断了夏景的话。 夏景扭头,身子僵住了。 张赞禹从门口走入:“九皇子为臣说话,臣不胜感激,只是,臣还没死呢。” “啊?”夏景看着活生生的张赞禹,用力眨了眨眼,“可小矩子说您走了!” 夏景不可置信地看向薛昭矩,我拿你当大舅哥,你就这样坑害我?张师好好的,你刚刚哭个锤锤! 薛昭矩脑子还乱着,不知如何解释。 张赞禹解释道:“臣年纪大了,教导诸位皇子有心无力,已向皇上请辞。‘走了’应该是这个意思。” 他走到宁承睿和宁高祥面前,将两人扶起:“两位皇子受罪了,坐回去吧,到了上课时间了。” 宁高祥起身,捂着疼痛的脸颊,含着泪水:“宁夏景!这事没完,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告诉我母妃!” 夏景心虚地移开眼。打都打了,反正宁高祥有错,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何况他早想揍宁高祥了。 “承睿,你和我一起走,在场的都是证人!”宁高祥拉宁承睿和他一起回宫告状。 宁承睿揉揉腰,没敢答应。他还在长庆宫的时候,要是被他揍了的人敢告状,他会揍得更狠。他可不想再被夏景打断鼻子。 “宁承睿!”宁高祥气坏了,这个盟友居然不理他! “七皇子莫急。”张赞禹搭上宁高祥的肩膀,“臣与您一同,到养心殿告状如何?” 宁高祥一愣,也不至于闹到养心殿去吧? “到皇上面前,臣一定一字不落,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绝无偏袒。”张赞禹在‘一字不落’四个字上加重了语音。 宁高祥的身子僵住了。他之前的话要是被康宁帝听到…… “只是一点儿小事,”他磕磕巴巴地说,“还是、还是算了吧。” “不,还是去一趟养心殿为好。” “我没事,我不去,算了算了!” “真算了?告诉柔妃娘娘,不如直接告诉皇上。” “不告诉,谁也不告诉!” “好,坐下吧,我们上课了。” 张赞禹满意地转身,开始自己的最后一堂课。 夏景闯了祸,不敢走神,连生日任务的奖励都放着没看,安安静静将下午的课上完。 “五位皇子,咱们有缘再会。”张赞禹哈哈一笑,走出了上书房。 宁高祥怂怂地瞪夏景一眼,快步跑出上书房,宁承睿缩着脑袋,紧随其后。 夏景没理会他们,掐住薛昭矩的脖子,要治他的欺君之罪。 宁源中在夏景桌前走过,给男孩竖了一个大拇指,这手势因为方便易懂,已成了皇宫的流行。 【亲密度:49→50】 他的亲密度上涨了一点,只是不知道,上涨的原因是他本就看宁承睿和宁高祥不爽,还是因为张赞禹。 宁文焕走出门,又将脑袋探进来,蹙眉瞧了瞧夏景。他的亲密度没有变化。 …… 养心殿,康宁帝笑得罗汉床都在颤动,用力拍打着桌子,指着张赞禹。 徐忠德立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怕康宁帝笑岔了气。 康宁帝抹抹笑出来的泪水,挥手道:“给朕已故的张师赐座。” “皇上,这只是一个误会,并非什么趣事。”张赞禹的眉角抽了抽,不满康宁帝低俗的趣味。 “好好好。”康宁帝刚停下,拿起茶碗,又笑起来。 他笑得手腕颤抖,茶水从碗里泼出,徐忠德忙拉着衣袖,接住了茶水,又将茶碗从康宁帝手中接过。 “那小子,真有意思。”康宁帝终于止住了哆嗦,嘴角依旧带着笑。 徐忠德递过新茶碗,他接过,饮两口,看向张赞禹。 思索片刻,康宁帝皱眉,道:“你说他顽劣,他能画出那些故事,你说他缺少规矩,他能冲冠一怒为张师,你说,这孩子到底如何?” 张赞禹回答道:“有大义而无小节。” 康宁帝笑两声:“朕只听过反过来的。” “九皇子是一块璞玉。”张赞禹又道,“臣先前布置了寻常学子两个月的学业,九皇子只用了十日不到,已完成得差不多了。” “学业、品德,都不是重要的事。”康宁帝摇摇头。 “品德还是要的。”张赞禹不赞同后一项,但对前一项也不在意。 历史上,没什么学问的皇帝、没什么学问的大臣,一样可以开创功业。 “上书房的事,朕还是不放心,张师能否留下帮帮朕?不要你授课,空闲了过来逛逛就好。”康宁帝说起另外一件事。 张赞禹疑惑地问:“皇上选了谁接替臣?” “齐如海。” “这……上书房里,可要热闹起来了。”张赞禹欲言又止。 “其他人朕都不放心,朕宁愿他们什么都不教,不能让他们乱教!”康宁帝皱眉,“张师知道要出乱子,就留下来,看一看,管一管。” “皇上这样,齐大人要如何想?这不合适。”张赞禹摇摇头。 康宁帝还要再劝,张赞禹又道:“臣倒是可以为皇上举荐一人,有他在,上书房乱不起来。” “谁?”康宁帝探身问。 “九皇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暧昧对象(求月票!) 【亲密度:57→60】 【亲密度:66→69】 除了宁源中,还有两人的亲密度上涨了。 一是事情的主角之一张赞禹,亲密度终于突破了60大关,能称得上好友了。 二是薛昭矩,小矩子已经触到了70的关卡。 一共三人亲密度提升,有效抚慰了九皇子受伤的心灵,减轻了小矩子的责罚。 让小矩子许下做一千枚手工皂的承诺,夏景放过了他。 “张师退休而已,你哭个什么?”夏景还是不明白,问出心中疑惑。 薛昭矩支支吾吾,将事情解释。张赞禹是张家庶子,幼时不受重视也无人提携,硬是凭借自己的学识和能力,一步步攀上高峰,得了康宁帝赏识,主持了宁国政事十余年。 这种小透明靠着努力逆袭的故事,广受众多小透明的欢迎,薛昭矩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就将张赞禹当做偶像。进了上书房,进一步体会到了张赞禹的博学,又得了张赞禹的指导,好感蹭蹭上涨,已经在幻想自己接过张赞禹的衣钵了。 这时候,张赞禹突然说要离开,他因此分外伤心。 夏景啧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可知道下一任老师是谁?” 薛昭矩摇摇头:“张师没有说。张师今日离开,新老师明日过来。” “对了。”他想起来另一件事,“听五皇子说,荆王已回来了,燕国的质子也快到了。” 提到燕国质子,薛昭矩的眼中亮起光芒,燕国战败献上质子是宁氏王朝昌盛的证明。 夏景好几日前听娴妃说起过这件事,当时两国还在谈判,荆王正是谈判的代表。 没想到这么快就谈了下来,质子也要进京了。 夏景对燕国质子没有兴趣。在《皇子养成计划》里,燕国在七国乱战的头两年就亡国了,整体存在感很低,只有两个角色比较出众。 那是一对姐妹,燕国亡国后,作为燕国公主的她们,架空了名义上的燕国新君,掌控了燕国流亡政府,在夹缝中谋求复国。 若宁氏王朝虚弱,她们会在东境夺得一块领土,加上一块燕国旧土,复国成功。若宁氏王朝强大,她们会死在战争中。 当然,玩家也能将她们收为己用,许下为燕国复国的承诺,让两姐妹为自己做事,等一统七国,可以答应她们在一小块燕国旧土上复国,也可以选择出尔反尔,撕毁当初的承诺。 夏景玩到那里的时候,鼠标滑了一下,不小心点到了「撕毁承诺」,看着姐妹俩愤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她们噙着泪水的眼,十分开心啊不,十分悲痛。他立即截图保存,读档重选了。 昨个晚上,夏景思索了半夜,终于想起来,和九皇子同一天生日的,正是那一对姐妹。 不知道新来的质子认不认识那一对姐妹,或许可以问问对方。 在游戏中后期,燕国很有用,是个重要的资源点。 燕国的上层软弱,下层血性犹在。那是一个迷信的国度,或者说是一个宗教国,百姓坚信皇族是神明的化身,所以比其他国家的百姓更愿意为了皇族献身——稍许。只有稍许,就算是真的神明,只要百姓献身不给百姓好处也不好使。 因为上层软弱,燕国到亡国,其实没打多少仗,兵力和粮草都保存得很好。 换句话说,人死了,钱还留着。 只要推出一个燕国皇族做傀儡,就能调用燕国积攒的资源。 这也是十多年后,那对燕国姐妹最大的底气。 不过,现在宁氏王朝有了燕国质子,那对姐妹的作用大减,宁氏王朝可以用质子的名头调用燕国资源。两姐妹本身的能力是不错,但有才能的人多了去,这个世界上缺少的永远是有资源的人。 思考了日后的局势,夏景决心与燕国质子打好关系,不说别的,楚国的事还得动用燕国的情报,只是不知道,那燕国质子够不够格,有没有楚国的情报。 上书房里,只剩下夏景和薛昭矩,夏景趴在桌子上沉思,薛昭矩见九皇子没了新问题,起身告辞。 “等等我,咱们一起出宫。”夏景对薛昭矩道。 薛昭矩以为,九皇子要去薛家继续做手工皂去,点了点头。 夏景当然不是为了手工皂的事,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将这条生产线外包出去。 他这次跟着薛昭矩出宫,是因为生日任务的奖励。 他打开任务界面。 【你长袖善舞,义薄云天,过来参加您生日宴的客人,从西宫太后到低阶太监,囊括了整个后宫阶层。给你送上礼物的人,从一国之君到草原部落,跨越了两个国度。】 【任务评价:甲】 【请于下方三项奖励中,选择一项】 【一、藏宝图(随机)】 【二、愿望纸鹤】 【三、愿望纸鹤-粉】 这三项奖励里只有一项新东西,那就是愿望纸鹤-粉。 【愿望纸鹤-粉:浸染缘神力量的纸鹤,赠与暧昧中的异性,倾听对方的愿望,并完成,可获得一项近日所需的道具。】 这是愿望纸鹤的翻版,不同的是,从赠与80以上好感度的角色,变成了只能赠与暧昧的异性。 奖励也从角色相关,变成了近日所需。 游戏里,系统会根据玩家属性和背包里道具的情况,分配道具,最后出来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用得上的。 这是个极佳的奖励。 夏景伸手点击了‘愿望纸鹤-粉’。 “等我片刻。”夏景对薛昭矩道。 上书房里纸笔最多,他拿出一张,用自己出神入化的折纸技术,完成了一只纸鹤。 折完,他发觉不对,纸是白色,不是粉色。游戏里的愿望纸鹤粉,比起普通的愿望纸鹤多几条粉色的花纹。 夏景翻翻书包,找到了宁守绪夫妻俩送的绘画工具和颜料。还好,萧月早上为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顺手放了进去。 他调出粉色,在纸鹤上画了两笔,完成了‘愿望纸鹤-粉’。 将纸鹤收进袖子里,夏景起身:“走。” 薛昭矩看了看纸鹤,摸不着头脑,和夏景一起走出上书房。小田子和忍冬已在门外等着,步辇也抬来了。 夏景与他们说明,自己今日要出宫,去薛家忙碌。 忍冬闻言,后退了一步,准备返回静怡轩。 她不是太监,也不是萧月从宫外带来的侍女,不能随意出宫。这是娴妃的意思。 要是还用娴妃的出宫渠道,夏景自然要遵守娴妃的规矩,但他今日用的是尤太后的腰牌。 “忍冬也一起。”他踮起脚,拍拍忍冬的肩膀。 女孩喜出望外。 “这个给你。”夏景掏出‘愿望纸鹤-粉’递给女孩。 女孩接过,有些疑惑,九皇子怎么突然送东西。 “啧,果然没用,还我吧。”夏景又将粉色纸鹤从女孩手里拿回来。 他在测试,忍冬能否触发‘愿望纸鹤-粉’,结果是不行。女孩不满足暧昧这个的条件。 只能去找薛芷兮试试了。在游戏里,这种纸鹤就是送给可攻略角色的。 忍冬盯着空荡荡的手掌,眨了眨眼,追上了夏景。 她不知道男孩刚刚嘟囔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男孩给他纸鹤又收回的行为,让她有些忧伤。她透过窗户看得清楚,纸鹤是九皇子亲手折的。 薛昭矩入宫,走的是偏门,夏景出宫,常走的是后门,两方人分开,约定在薛府会合。 夏景要换衣裳,还要等侍卫去慈宁宫询问腰牌的事,所以到的比薛昭矩晚。 等他带着小田子和忍冬进入薛府,来到自己的小院,薛家兄妹已经在门口等着。 薛昭矩以为夏景又要做手工皂,将打下手的薛芷兮也带来了。 这正好。 夏景打开院门,指挥薛昭矩和薛芷兮干活去。 来都来了,顺手做一批香皂,材料都囤在院角,有的是。 “九公子,这次有新香味吗?”薛芷兮期待地看夏景。 每次做出新的香味,九公子就会留下一枚给她。迄今为止,一共四种香味,四个香皂,她卖了三枚给薛真真,收获了白银二十两。 前一枚十两,后两枚五两一个。薛真真说侍女告诉她十两贵了,薛芷兮于是降低了价格。 还剩下一枚,是薛芷兮喜欢的梅花香,留在了家里。 “今日将那些剩余的材料做完,下次再做新味道。”夏景回答。 “哦。”薛芷兮有些失望。 等她负责的部分完成,夏景向她招招手。 薛芷兮走男孩身边,被拉来当了几次苦力,她已经习惯了与男孩相处,不再紧张拘谨了。 “这个送你。”夏景取出‘愿望纸鹤-粉’,放在女孩的手上。 “这是什么?”薛芷兮捧着纸鹤,左瞧右瞧。 过于务实的女孩,无法从折纸艺术里收获浪漫,只觉得这东西挺好看。 “折纸,凡是为我做事的,都有一个。”夏景看着系统界面上使用成功的提示,松了口气。 还好他提前发展了薛芷兮做小工,不然这道具一时还用不了。 小田子点点头,他也有一只纸鹤,放在了匣子里,藏在了床底下。每到空闲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瞧瞧。 忍冬从薛芷兮的手上收回目光,悄悄瞥了眼夏景,她没有纸鹤。 薛昭矩转过脸,目光幽怨得很明显,他也没有。 夏景假装没看到薛昭矩的目光,领着第一次出宫的忍冬,在薛家闲逛。 愿望纸鹤等到睡梦里,才能发挥效果,九皇子于是在薛府住了一晚,薛家送信给宫里,让萧月不用担心。 晚上,梦中,夏景瞧见了薛芷兮的愿望梦境,很简朴,很务实,也很俗套。 女孩躺在一座银山上,幸福地翻滚。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九皇子默哀中(求月票!) 看到银山的一瞬间,夏景的心揪了一下。 这丫头的愿望,该不会是拥有一座银山吧! 夏景丈量了银山的大小,松了口气。说是银山,其实只是银子堆,因为女孩身子小,才显得高大。 虽然九皇子没有这么多银子,但弄到这座银山问题不大——也不小。 还好不是金山。 梦境还在继续,薛芷兮从银山上滚下,向前走去。 银山的周围本来是一片亮闪闪的银光,随着女孩的深入,渐渐有了风景,那是一座熟悉的小院。 夏景思索片刻,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院子。 这丫头不只要银山,还要自己的院子?过分了! 女孩走到院子角落,角落摆着一张桌子,桌子盖着白色的轻纱,掀开轻纱,里面是一排排银子。 女孩抱起银子,回到银山处,将银子丢在一旁,再次返回桌旁。 轻纱一盖再一掀,又一桌银子变了出来。 夏景看明白了,那桌子是个聚宝盆,会源源不断地产出银子。 薛芷兮搬了百十趟,在银山旁边,又堆出了四座银山,其中三座和女孩的一样大,剩下一座要小一圈,女孩搬累了,不想再动。 她躺在自己的那座银山上,远处的银光里,又走出了四个人影,趴上了另外四座银山。 前三个,是薛芷兮的母亲顾姨娘、大兄薛观武、二兄薛昭矩,最后趴在最小那座银山上的,是‘九公子’。 夏景啧一声,没想到女孩还记得给自己留一座,只是那他的那一座,怎么是最小的? 这个仇九皇子记下了! …… 【愿望持有人:薛芷兮】 【内容:希望自己和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清晨,阳光透过帘子的缝隙,照在地砖上,撒出了一道光帘,灰尘如同勾银线的针尖,在光帘上飘移、刺绣。 九皇子难得起了个早,看着前方的界面,摸了摸下巴。 他跳下床,打开屋门,走到院子的角落,找到了梦境里的‘聚宝盆’。 掀开那白色的纱布,里面是一排排正在晾干的手工皂。 至于手工皂为何变成了银子。 好啊,居然偷卖九皇子赠送的东西! 朝中大臣要是敢偷卖皇上赠送的圣物,虽然不至于九族消消乐,也不至于体验路易快乐台,但问罪处罚是少不了的! 不过,看在罪臣薛芷兮还知道给九皇子铺一座银山的份上,这件事暂且记在小本本上。 “冷。”忍冬为夏景披上衣裳。 女孩正在后宫里晨练,见夏景只穿睡衣出来,忙进屋取了一件长衫。 小田子也走来,两人为夏景洗漱更衣。 他们都没有料到,九皇子起得这么早。 九皇子并不贪睡,但很少早起,每次醒来了,都要在床铺上玩许久,或是看许久书,或是发许久呆。 现在,吃着早膳的九皇子又在发呆了。 夏景看着愿望界面。 薛芷兮的愿望和梦境里一样朴实,只要家人富足就好。没有灰姑娘穿上高订魅惑王子的野望,也没有捡到癞蛤蟆亲一口将它变成王子的期盼。 虽然没有挺好,但有一点其实也不错。怎么能都是银子呢!夏景在心里碎碎念。 算了。他安慰自己,至少不是摘星星摘月亮。 完成女孩的愿望很简单,简单到女孩其实已经有了完成这份愿望的能力。 一次制作手工皂,女孩未能记下所有步骤,但这么多次下来,只要不是个蠢材,定能将技术偷学到手。制作时偷拿几块手工皂,夏景也不会发现。 但她既没有准备将技术变现,也没有偷拿,这一点可以通过亲密度观测。 每一次做坏事,必定会掉亲密度,亲密与偷窃是绝不相融的词,不存在好感度很高却故意损害对方利益的情况。现实里可以伪装,但数值是绝对的,不会被欺骗。 薛芷兮现在的亲密度是67,近日里处于不断上涨的状态。 女孩昨日的反应也能证明,她还惦记着夏景每次做出新口味,送她的那一块呢! “小主子,今日上书房来新的先生,咱们要赶不回去上课?”小田子小心问。 天刚亮的时候,薛昭矩来了一趟,见九皇子还没醒,一个人上课去了。 “不急。”夏景挥挥手。 不管新来的老师是谁,他上他的课,九皇子去没去,又不影响他。 看太阳的高度,现在才八点的样子,作为一个三岁……好吧现在四岁了,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这么早上课合理吗! 夏景细数自己不去上课的若干理由,心平静下来了。 “把薛仁礼叫来。”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对小田子道。 趁着在薛家,早点儿将薛芷兮的愿望完成,省得后面再跑一趟。 “诺!”小田子走出去,直奔薛仁礼的院子。 来薛家久了,他对薛府也熟了。 懒散的薛仁礼还在睡,侍女唤醒他,他本不想理,但想到好兄弟萧继达,想到祖母的警告,只能爬了起来。 一盏茶后,他到了夏景面前。 “我准备建一个肥皂工坊,就产我院子里常做的东西。我,太后娘娘,娴妃娘娘,小矩子一家,还有礼大哥和萧家,分别占些股。太后娘娘三成,我和娴妃娘娘各自两成,剩下三成,你们剩下三方各占一成。” 一个商业要的不只是一个产品,还要一整套制作和出售的产业链。前世,就算那些品牌总部,也得让加盟商们吃饱了才行。所以得给薛家留些利益。 除了商业部分,还有政治部分,这部分,用于保证自己不会被踢出局。虽然夏景不觉得包括薛家在内的人家,敢和他九皇子掰头,但还有别的皇子和嫔妃,以及那些王爷们,不得不防。给太后和娴妃,是为了保证这个。 当然,夏景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太后和娴妃肯定不会要,到时候来回推辞一番,估摸着还能回来两三成,到时候他九皇子独占将近一半,已经很多了。 夏景分配得很谨慎,这谨慎却展示错了人。 薛仁礼抓抓脑袋,有点儿晕,刚刚夏景说的谁谁谁几成,他完全没记住。 他觉得也不需要记住。 “什么股不股的,薛家为九皇子做事,哪还要什么股份!”薛仁礼用力拍拍胸膛,很大气。 在他想来,九皇子和薛昭矩兄妹在院子里玩闹做胰子,能有什么钱途?胰子对普通百姓来说挺贵,对他薛家来说算不得什么。 “礼大哥确定?我这生意赚得可不少。”夏景早知道薛仁礼是个纨绔子弟,但没想到他纨绔到这种地步,这院子里的手工皂,自己可从未瞒着他! 薛仁礼差点儿笑出声,一个胰子生意,能赚几个钱? 他想,这九皇子虽然尊贵,但到底是个小孩,对金钱没有概念,伴读又是个二房庶子,穷得叮当响的,拿着胰子就当宝贝了! 他大手一挥:“不论九皇子赚多少,都是九皇子的,别的人我不说,但是我和薛家不用,那几成,九皇子收回去吧!” 夏景又劝:“这生意要薛家劳心费力……” 薛仁礼打断了他的话:“九皇子放心,我薛家一定尽力而为。九皇子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给做事的伙计们发些例银就行,分红就算了。”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觉得九皇子为了这玩闹生意叫醒他,很不应该。 “九皇子可还有别的事?若无事,我先睡去了。”薛仁礼浪荡惯了,态度很不恭敬。 “行吧。”夏景决定给他一个教训,“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礼大哥是薛家嫡长子,可要说话算话。” “这有什么不能算的?”薛仁礼愈发觉得九皇子小题大做。 “我是皇子,礼大哥若是骗我,就是欺骗皇室,欺骗皇上,到时候,我就找父皇说理去了。”夏景慢慢堵上薛仁礼的后路。 “若我有半句假话,九皇子砍我脑袋!”薛仁礼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你立字据!”夏景道。 小田子捧着纸笔,递给薛仁礼。 薛仁礼忙着回去睡回笼觉,大笔一挥,写下了字据,还按上了手印。 他打着哈欠,快步走出了小院。 小田子看着他的身影远去,合上门,压不住嘴角的笑了。 “小主子,这人蠢是真没法子!”小田子拿起桌上字据,递给夏景。 忍冬点点头,很赞同。 他们知道自家九皇子给慈宁宫供货的事,先不提手工皂本身,只说慈宁宫特供这个名头,就能财源滚滚。 谁不想用宫里的东西?谁会不愿意花上一些银子,体验慈宁宫的格调?再说,那手工皂是真好用,娴妃娘娘要了好几次了。 夏景瞧了眼字据,让小田子收好,道:“薛仁礼不靠谱,你去和薛府的管家说一说,材料、器具、作法,薛家兄妹知道。对了,再去和薛老太君的身边人儿提一提。” 有薛老太君盯着,事情不会出什么岔子。 回宫后再与娴妃提一嘴,娴妃也会看着些。 等小田子完事回来,日轮已经近了中天。 夏景领着他们,回到了后宫,直接去了上书房。 他来早了,早上的课还没下,透过窗子看去,一个穿红色袍衫的背影正在走动,看诸位皇子的学习。 夏景熟练地翻进窗子,弯着腰,走到自己的案桌前,坐好。 他环顾一周,五个皇子整整齐齐,都没有逃课,甚好。 仔细瞧,连最不听话的宁承睿和宁源中,都坐得很工整,今日的学习气氛格外得浓。 浓得有些不正常。 夏景扭头看薛昭矩,薛昭矩低着头,拿笔的手掌微微哆嗦着。 什么情况? 夏景扭头,与穿着红色袍衫,刚从后面转过来的新任‘老师’对上了眼。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很有道理,你看这老师,就很像九皇子在养心殿里的老父亲。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被亲爹逮到了如何是好 急,逃课被亲爹逮到了怎么办! 夏景站起身,低着头,等候康宁帝发落。 他心中悲痛。说好的新老师呢?为何在屋子里教课的是康宁帝!早知道不来了,直接告病假! 他又碎碎念。这皇帝老儿来就来,怎么还特意换了衣服,要是穿个龙袍,他在窗口一眼就能瞧出来。 他最后总结经验,3d地图要经常瞧一瞧,要是他有暼一眼地图,就能发现屋子里是康宁帝的图标。 短时间内,九皇子已经构思了上千字的检讨,康宁帝依然没有动静。 夏景稍稍抬起头,看康宁帝。 康宁帝背着手,上下打量这个本朝逃课最频繁的皇子。 这是在用沉默给九皇子施加压力,也是在安抚自己的心脏,——他正讲课讲得入神,转身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脑袋,书差点儿从手里丢出去! 好在康宁帝从张赞禹那听到过这个故事,瞬间反应过来,消了恐惧。 “为何晚来?”康宁帝板着脸,不露情绪。 夏景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三个选项。 一、哪有晚来,我一直都是这个时间来。你想想自己的问题,上课时间是不是不合理,是不是缺乏弹性…… 二、那我问你,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三、起床途中偶遇棉被怪物,拼尽全力依旧无法战胜。 九皇子不想挨打,不敢玩梗,老老实实道:“起晚了。” 其实起得不算晚,不过这话一说,就会扯到薛家去。 “既然起晚了,那就一直起着吧。”康宁帝无师自通,用出了古今中外所有老师的绝技——罚站。 他绕过夏景,继续讲起手上的书籍。 夏景站着,松了口气。罚站而已,不痛不痒,而且,快到午膳的时候了。 康宁帝又转了两圈,屋外,太监悄悄朝里看了眼。到了下课用膳的时间,但皇上在,谁敢按铃? 康宁帝注意到了探头的太监,合上书:“吃饭去吧。” 夏景迈开步子,要跟着大部队离开,宁高祥拦住了他。 “父皇,九皇弟要跑!”宁高祥高声道。 他还有些青的脸上带着笑,可算找到了报仇的机会! 康宁帝抬起头,瞥了两人一眼,对夏景道:“你继续站着。” 宁高祥昂起头,得意地从夏景身前走过。 夏景在心里啧一声,记下这个仇。康宁帝刚刚明显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宁高祥,自己这时候已经出门了! 他又疑惑,作为惩罚,康宁帝只是罚了会儿站,未免太轻了。 逃课这件事,摆在台面上的话还挺严重,打戒尺才是常态。 难道后面还有别的惩戒?夏景紧张起来。 康宁帝走出了上书房的门,又后退两步,看夏景身旁的薛昭矩。 其他皇子伴读都已经出去了,薛昭矩还在屋子里。 他低着头,立在夏景身侧。 “你怎么不出去吃饭?”康宁帝蹙眉问。 “回皇上,我是九皇子的伴读,九皇子挨罚,我也该罚!”薛昭矩要与夏景一同绝食。 康宁帝听着一乐,面上的严肃不变:“朕罚他,有你什么事!用膳去,不然朕把你俩的凳子都撤了!” 这是威胁,薛昭矩要是执意要和夏景一起罚站,那两人以后都别想坐了,就站着上课。 薛昭矩不惧,就是以后都要站着上课,他也要与九皇子共苦。 夏景可不想以后也站着。 他一推薛昭矩:“快吃你的饭去!” 小孩子得顿顿吃好,才能长得高。 薛昭矩看看夏景,又看看康宁帝,在夏景的催促下,走出了上书房。 “你好好反省。”康宁帝斜夏景一眼,走了出去。 夏景已经反省过了,下次他逃课,一定不会被康宁帝抓到! …… 上书房旁的廊屋里,皇子们和伴读们吃的欢快,宁高祥大谈自己拦住夏景,大义灭亲的觉悟。 宁承睿听着,默默往远处挪了挪,决定这几天不和宁高祥一起走。万一夏景堵宁高祥打了上了瘾,把自己也打了怎么办? 薛昭矩低着头,悄悄将糕点塞进袖子里,准备下午的课上偷偷给九皇子吃。 心是好心,但九皇子用不到那些糕点。 上书房另一边的廊屋里,康宁帝正在用膳。他吃的很快,桌上还摆着一小摞折子,边吃边办公。 吃完,他用朱笔批折子,指过自己没动的那些菜,又点了一道自己觉着好吃的炒笋尖。 “把这些带上。”康宁帝说道。 徐忠德拿来食盒,将那些菜肴装好,带上。 要问带去哪儿,当然是上书房,给那个罚站没吃饭,嗷嗷待哺的九皇子! 夏景的顾虑没出错,康宁帝另有所图。 不过,不是惩罚,而是任用。 上书房的新老师已选定了,是齐如海,但不论是他还是张赞禹,都不觉得老实人齐如海能治住这群调皮的皇子。 张赞禹推荐了夏景,说九皇子一定能看好上书房。康宁帝不信夏景,但信张赞禹,所以决定让夏景来协助齐如海。 今日他过来,一是为了给齐如海站台,警告一下几个调皮皇子,二就是为了夏景,为了嘱咐九皇子协助齐如海。 虽然面对的只是皇子,康宁帝依旧用上了惯用的手段。 先找个罪名,吓一吓,然后大方赦免,打一套圣恩牌,最后在对方的感激涕零中,给对方改过自新的机会,让对方为自己干活。 这一套手段在九皇子这,已经完成了‘吓一吓’,下面就是送去饭菜,大方赦免,然后将协助管理课堂的事交给他了。这也是不让薛昭矩陪着九皇子的原因,有外人在不好发挥。 康宁帝将手上折子批完,回顾了自己的计策,很自得,站起身,来到上书房门外。 “给朕。” 他接过徐忠德手上的饭盒,推门而入,直奔讲台。说是讲台,其实只是比皇子们稍大的案桌。 “站了这么久,有什么想法?”康宁帝放下食盒,准备让夏景诉诉苦,好激起自己的慈爱之心。 屋子里一片宁静,根本没有回应。 正凹造型的康宁帝一愣,看向九皇子的桌子,那里空荡荡一片。 这小子人呢! “来人啊!”康宁帝来了火气。 他的计划都进行到一半了,人居然跑了,真是胆大包天! 徐忠德已从上书房太监那边得知了情况,忙进屋解释, “万岁爷,九皇子是被娴妃娘娘带走了。”他迅速抬出娴妃的名头,压住康宁帝的火气。 不是九皇子不听话,是娴妃娘娘有令,九皇子作为最听话的皇子,不能不从啊! “去哪儿了?”康宁帝看了眼食盒,“快去把他给朕叫回来!” 这边流程还等着推进呢! “诺!”徐忠德应下,扭头问上书房太监,“娴妃娘娘可曾说,带着九皇子去哪了?” “好像是去慈宁宫。”小太监答。 这…… 徐忠德面露难色,扭头看康宁帝。 “算了,”康宁帝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康宁帝那些手段,不少就是从尤太后那边学的。若是让尤太后知道,他将这些手段用在小皇子身上,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只能另寻机会了。 康宁帝揉了揉额头,为计划出现预料外的变故而恼火。 徐忠德走到康宁帝身后,为他揉按脑袋。 上书房太监准时敲响了铃铛,皇子伴读走入书房,发现九皇子不见了,都没吱声。 唯有宁高祥开口问:“九皇弟哪去了?” “去了慈宁宫,六皇子也要去?”康宁帝心中火气无处安放,宁高祥正好撞在枪口。 康宁帝捧起书卷,走到宁高祥桌前:“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后面一句是什么?” 宁高祥支支吾吾,回答不上。 “整日就知道盯着别人,不知道瞧瞧自己!”康宁帝厉声道,“给朕站着听!” 他转身,严厉的目光刺过剩下几个皇子的脸,所有皇子,无一例外,都低下了头,惴惴不安。 康宁帝心中满意。他想,或许用不到九皇子,他杀鸡儆猴,略施威仪,就能压下这些皇子,保齐如海上课时很有纪律。 …… 慈宁宫里,夏景吃着点心,喝着茶。 “让你天天逃课,今天被皇上逮到了吧?”尤太后笑道。 “皇上也是,景儿只是稍微晚到了一些,就罚景儿站着,还不许他吃饭!”娴妃看着狼吞虎咽的夏景,十分心疼。 夏景其实只是吃得快了些,没到狼吞虎咽的地步,是娴妃自带了悲惨滤镜。 娴妃拉住尤太后的手臂:“太后,您可要说说皇上,九皇子还小呢!” “皇上是吓他呢,不会让他饿着。”尤太后知道康宁帝的性格,安抚娴妃。 看看着急的娴妃,再看看淡定的夏景,她哑然失笑。被罚的九皇子没急,娴妃倒是急得很,还想找皇上算账了! 娴妃当然急。她看出了孙静竹来慈宁宫的机遇,知道是夏景在中间撮合。 之前的她,万万不敢对尤太后说这种放肆的话,因为九皇子,才与太后熟稔了。 “你怎么想起来,中午到上书房去?”尤太后问起另一件事。 她一开始怀疑是九皇子呼唤了救援,但看夏景自在的模样,并未将惩罚当回事,自然也不用呼救。 娴妃这才想起来自己过去的目的。 她问夏景:“景儿准备与薛家合作,做那手工皂生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架归打架,空气给一下 “娴娘娘好厉害,这么快就知道了。”夏景吃下口中糕点,钻到了娴妃怀里。 他闻到了梅花香,娴妃是手工皂的狂热粉。 “多谢娘娘救我,不然父皇不知道怎么罚我呢!”他昂着头,看娴妃的下巴。 这后宫里,夏景谁也不怕,唯独拿不准康宁帝。 娴妃到达上书房前,他正琢磨康宁帝要追加什么责罚给自己,心中忐忑,娴妃一来,他立即前因后果告诉了娴妃。 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娴妃立即拐跑了九皇子。 “下次遇到这种事,让小田子或是忍冬来唤我。”娴妃拍拍夏景的脑袋,“要不是我今日去了,还不知道景儿挨了罚!” “娴娘娘最好了。”夏景在她怀里蹭了蹭。 娴妃满足地眯起眼。 尤太后放下手中茶碗。男孩那句话她好像听过,不过那时候的主语不是娴娘娘,而是‘奶奶’。 这小子,到底有几个最好!尤太后有点儿恼。 娴妃抱着夏景腻了会儿,回到最初的话题。 “我听说,你把那手工皂生意,分了股?”娴妃看着夏景,面容严肃。 薛家有娴妃的人,娴妃叮嘱他们注意九皇子,所以这件事,夏景刚定下,立即传到了娴妃耳中。 娴妃惊诧。她入宫前帮着家族打理过产业,所以知道这生意的利润。 可以这么说,这皂只要便宜些,可以吃下胰子一小半的市场。听着少,但任何产业,要是能以一家,吃掉一个国家的小半份额,绝对是极大的生意了。 何况还有别的国家!之前胰子没什么好出口的,现在换了手工皂,还能去掠夺别的国家的市场! “是。景儿寻思制作手法已经很成熟了,可以开始卖了。”夏景说道。 他看向一旁的忍冬,女孩从怀里,取出拟好的契约。 “这个给娴娘娘,这个给奶奶。”夏景将两份纸交给娴妃和尤太后。 娴妃接过一瞧,笑出了声。纸上是夏景口述,忍冬代笔的内容,这契约可做不得数,得要官府的印才行。 不过,以她们的权势,印好弄。重要的,是九皇子的股权划分。 尤太后瞧了眼娴妃手上的,见她只有二成,而自己有三成,满意地喝口茶。 这小子,果然还是最在意她这个奶奶。 “这太多了。”娴妃摇摇头,如夏景想象中的那样,开始推辞。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即是九皇子的心意,收着吧。”尤太后道。 夏景眨眨眼,怎么就收下了?剧本不是这么来的啊! 不过也没什么,娴妃和尤太后值得这些。 他将契约塞到娴妃怀里:“奶奶都这么说了,娴娘娘不要再推了。” 娴妃犹豫。她不缺银子,也不准备攒多少钱财给后人,她疑惑,尤太后为何要自己收下。 “放在他手上容易出事,我们留着,等他大婚,再送给他。”尤太后说道。 娴妃恍然,怀璧其罪,就连康宁帝也会惦记罪臣家的银子,何况别人? “等景儿大婚,我用银子,给景儿做一个银子屋!”娴妃捏捏夏景的鼻子。 夏景心想,也只有薛芷兮会喜欢这个。 他回道:“好啊,再做一排银子人,放在门两边。” 娴妃和尤太后笑起来。 等她们笑完,夏景又从忍冬手中接过三张纸,递给娴妃。 “这是?”娴妃惊讶。 夏景将今日早上与薛仁礼的对话细细说了。 刚静下来的慈宁宫,又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 薛家。 薛老太君坐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薛昭矩放学归来。 她抓住了薛昭矩的手掌,急切地问:“那又香又白的胰子,是九皇子教你和兮儿做的?” 薛昭矩一愣。 “你这孩子,快点儿说啊。” “还卖起关子了?” 薛老太君身后,还跟着两房的夫人,她们焦急得很。 薛昭矩摸不着头脑。越摸不着头脑的事,他越是会沉默,直到猜出前因后果,才会行动。 这是他家的院子,他扭头,看妹妹薛芷兮。薛芷兮缩着脑袋,摇摇头,她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几个时辰前,午膳过后,管家到了院子里,问她手工皂的事,态度寻常,带着一丝不耐烦,要是耐烦了才不正常。 她为九公子保密,直到管家说,这就是九公子的意思,才说了些无关技术要点的事,并将屋子里剩余那枚手工皂给了管家。 拿到手工皂的一瞬,管家一愣,闻了闻,又一愣,打了水,用手工皂洗了洗手,再瞧了瞧手,闻了闻手,愣了第三次。 这一次比前两次加起来都要长,薛芷兮差点以为手工皂有毒,管家中毒了。 她推了推管家,管家猴一般跳起来,跑出了院子。 一炷香后,薛老太君急匆匆来到了小院,询问她手工皂的事。 这时候,薛芷兮的第一反应是——亏了! 卖给薛真真卖便宜了! 痛失银子的女孩十分心痛,根本不想应对薛老太君的盘问,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所以都推给了薛昭矩。 她本以为薛老太君会先回去,没想到不只老太君没回,大房的宋夫人和二房的赵夫人,也在自家院子里蹲起了点。 她意识到,这事似乎不是一般的大。 面对薛昭矩投来的目光,薛芷兮用力摇头。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小苦工罢了。她小步踱出了院子,要去看看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矩哥儿可是在想以前的事?”大房宋夫人扭头看二房赵夫人。 赵夫人是薛怀远的生母,薛怀远与薛昭矩不合,就是赵夫人的功劳。 薛老太君想起了这件事,眯起眼,瞥向赵夫人,冷冷道:“我们都在这,府里的事没人问了,你去看着去。” 这是赶赵夫人离开。 赵夫人又羞又恼,却毫无办法。那手工皂生意,明显比她重要。 她低下头,分外悔恨。 悔恨自己纵容儿子薛怀远,轻视了九皇子,若九皇子的伴读是薛怀远,这生意,就是她的东西了! “去!”薛老太君催促。 她灰头鼠脸,逃出了小院。 “先进屋吧,站在院子里像什么话。”薛老太君知道急不得。 薛昭矩安排薛老太君和宋夫人坐下,端上茶。 几人慢慢说了手工皂的事,薛老太君让管家叫来了薛仁礼。 薛昭矩很信任薛仁礼,将手工皂的事说出。 他疑惑:“九皇子早先时候与我说过,要将这手工皂放在店里卖,只是,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在他眼里,这只是奇淫巧技,能有什么重要的? 薛仁礼眼睛一亮,觉得找到了知己。 薛老太君摇摇头,没详细解释,只说老太爷已递了辞呈,府里的经济不容乐观,之前好些进项有了变动。 薛家好排场,而排场哪有不花钱如流水的? 在薛老太君的催促下,薛昭矩和薛仁礼到九皇子小院,搬出了用具,在一个封闭房间里,给薛老太君单独表演了手工皂制作。 走出来的薛老太君放了心,开怀笑着。 “不知九皇子如何安排的?”宋夫人问起分红的事。 管家道:“田公公倒是没说,只说给矩少爷家留了一成。” 宋夫人和薛老太君一听,放下了心,宋夫人也笑了起来。 能送伴读一成,证明九皇子十分大方,留给薛家的,一定也不会少。 薛老太君问薛仁礼:“九皇子早上怎么和你说的?” “嗯——”薛仁礼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太后三成,九皇子和娴妃姑姑占多少来着忘了,剩下我、薛家,还有小矩子家分。” 宋夫人抓住了重点:“既然是分,就是一样多,小矩……矩哥儿一成,你也是一成,老太君也是一成!” 宋夫人自动将薛家那一成,算在了老太君头上。 宋夫人欢喜得很,薛仁礼是她的孩子,这一成等于是大房的,老太君那一成也分不到二房去。薛昭矩有九皇子提携,定是要从二房分出去的,而且,比起二房,大房和薛昭矩的关系更好,说不定能让薛昭矩过继到大房来。 生意还没开起来,薛家已经开始宅斗了! 看着母亲和祖母兴奋的脸,薛仁礼抓了抓脑袋,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大错。 他小步向门口踱去。 “你干什么去?”薛老太君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你怎么这幅心虚样子,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说话时,薛老太君笑呵呵的,并不生气。薛仁礼可是薛家的大功臣,犯点儿错也是人之常情。 宋夫人也笑呵呵的:“你犯了什么错,现在就是坦白的最好机会,有我和老太君保你,就你把你爹的私房钱给挪用了,也不用怕!” “真的?”薛仁礼双眸发亮。 “老身还能骗你不成?”薛老太君端起茶碗,“说吧,保你没事!” 薛仁礼生怕她们后悔,立即道:“九皇子要分股给我和薛家,我心想,祖母说过,要真心为九皇子办事,母亲也是这样教导我的。” 薛老太君和宋夫人察觉到了不对,笑容消了,追问:“然后呢?” “既然要真心,哪有求报酬的,所以我大手一挥,什么股什么分,我薛家分文不要!”薛仁礼说得大义凛然。 “……” 屋外,赵夫人悄悄走来偷听,却只听到了死一般的宁静。 正疑惑,屋内如同煮沸的锅,猛地热闹起来。 “打死你个败家子!” “矩哥儿,帮我把那扫帚拿来! “哎哟,娘啊!你们刚刚说要保我的啊!” “啊呀,奶奶你动手归动手,把手上的茶碗放下,茶水烫,孙儿疼啊!” “疼死你个龟孙!” …… 福清宫中,娴妃拿着薛府下人的汇报,笑得乱颤。 好不容易止住乐,她饮一口茶,扭头看桌上的三张契约。 这是薛仁礼和薛家那两份,以及薛仁礼的字据,是九皇子下午给她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头颅,能换否 薛家如何热闹夏景不晓得,但他知道,薛芷兮的愿望达成了。 界面弹出的时候,夏景正在出卖身体——在尤太后的怀里,谋求走后门——给宁知行的琉璃工坊批一笔贷款。 琉璃工坊的花费不小,虽然宁知行和夏景征用了匠作监的土地和人手,挪用了匠作监的相关原料和工具,还偷偷钻入匠作监技术部门,盗取了琉璃技术资料,大大节约了成本,但十几天下来,还是烧光了宁知行的小金库。 匠作监不堪重负,走动关系,要告四皇子和九皇子公器私用,挪用皇宫资产! 这事到了理事会副理事长尤太后耳朵里,她问了夏景。 夏景顺水推舟,向尤太后说明了市场困境,展望了项目前景,然后诉说皇宫的创业环境太差,对青年创业者太不友好。没有补贴就算了,贷款都贷不了! 在他的忽悠下,尤太后决定投资玻璃工坊,大笔一挥,让匠作监全力配合四皇子和九皇子的事业。 走出慈宁宫,已是深夜,夏景看着天上的月亮,摸摸吃糕点吃撑的肚子,回想自己在尤太后怀里滚来滚去的样子,叹了口气。 忍冬开口问:“主子为何叹气?” 夏景感叹:“工作应酬,真是不容易啊!” 他拍拍忍冬的肩膀:“希望你努力上进,别像我一样,只能靠着吃点心和撒娇来拉投资。” 小宫女不懂九皇子的话。九皇子应酬的时候,她在后殿后面的屋子里,和慈宁宫的武姑姑们切磋。 但她能猜到九皇子的意思。吃点心尚可,撒娇太考验自尊,她是做不到的,九皇子为了静怡轩,太辛苦,太不容易了! 她心生愧疚,走到夏景身前蹲下:“我背主子回去。” 这傻孩子。 夏景咳嗽一声:“倒也没到这种地步。” “快走吧,”他扯开话题,“阿母该等急了。” 回去的路上,他顺便瞧了眼愿望纸鹤的奖励。 【愿望达成】 【获得「空白设计图-大」】 居然是这个东西。 【空白设计图-大:记载着先进技术的图纸,使用后,可获得一项技术资料。因图纸限制,无法获得复杂资料。】 有用,但没什么太大的用。很符合‘愿望纸鹤-粉’的定位。 这空白设计图,就是游戏中后期会开放的科技树的相关道具。 使用这份设计图,可以获得民用或勉强搭点军用的技术。 别看它的后缀是‘大’,实际上,就和奶茶只有中杯大杯没有小杯一样,这设计图只有大和超两个等级,超品的设计图,才能刷出重要的军用技术来。 回到静怡轩,洗漱完,夏景坐在床边,拿着纸张和笔墨,要制作空白设计图。 他在提笔时愣住。 游戏里的空白设计图并不空白,在出现的那一瞬,上面就记载了相关技术知识。 他试着将纸裁成合适大小,纸面空着,点击提取设计图,果然失败。 要在上面写明技术资料才行。 可都能写下技术资料了,我还要这个设计图做什么? 夏景恍惚间,见到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人甲:要怎么才能获得先进技术资料啊? 小人乙:用设计图啊! 小人甲:可是提取设计图要写下先进技术资料啊! 小人乙:去获得先进技术资料啊! 小人甲:你要不看看我第一句问的是什么? 拳头硬了。 夏景沉思片刻,发现其中并不是没有漏洞。 虽然设计图上记载了先进技术资料,但并没有记载全,只是个缩略图,只有少量公式和图案。 就是说想,只要写下少量部分,就能补齐! 夏景大笔一挥。 「一硝二磺三木炭」 提取! 【超出设计图使用范围;资料不足】 这是黑火药的公式,军用技术,这设计图只能用民用的。 他换一张纸,又画了水泥的制造过程。他只见过过程。 【超出设计图使用范围】 啧,这也超出,不过,资料倒是够了。 放弃了火药和水泥,夏景思考能用的地方。 好像目前只有那玻璃了。 夏景将自己云的玻璃制造方法写下。 【资料不足】 水泥他是见到,并且操作的过,玻璃和火药是纯粹的云,资料不足也正常。 明天去宁知行的琉璃工坊,偷偷抄一下琉璃制作工艺,应该就够了。 将纸笔放下,夏景躺入被窝。 现在是睡觉的时候了。 …… 以防万一,夏景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萧月给自己请个病假。 这样,就算康宁帝今日还想不开,要去上书房授课,也不能找他麻烦了。 康宁帝总不至于来静怡轩看他吧? 皇帝的一举一动,不论是否带着深意,都会被朝野用深意解读。 就像前世互联网上流行过的炒股法:看官方新闻里,领导去哪个集团参观,就入手哪个集团的股票,定能赚到一笔。 古代的臣子们,也会用这样的方法,揣测政治风向。 康宁帝是个极其理智的皇帝,只是皇子请个假,肯定不会来瞧。 “今日请假也好。”倚秋为夏景擦脸,“听说下午,就是燕国皇子和公主入宫的时候,到明天,燕国皇子就会进入上书房学习。小主子今日养精蓄锐,明日去上书房瞧瞧。” “公主?”夏景一怔。 他没怎么关注燕国质子的事,怎么还冒出来个燕国公主了? “听说皇上原本要的是另一个皇子,燕国不肯,于是将一对姐弟打包送了来。”倚秋解释道。 “哦。”夏景平淡地应了一声。不论来一个还是来一对,都没什么区别。 吃了早膳,他直奔匠作监的琉璃工坊。 得了慈宁宫的支持,宁知行没有客气,挪用匠作监资源更多了,连嫔妃托匠作监完成的一些项目,也都停了下来,资金和材料统统拿走。 宁知行拿出一个玻璃块,递给夏景:“这是唯一成功的一炉,并且,再度烧制的时候完全无法复现。” 夏景接过玻璃块,透明度倒是尚可,就是有些糊,不过这中间的裂纹…… “没有磕碰,这是它自己裂开的。”宁知行解释道。 就算是运气大爆发产出的成功品,也并不成功。 “大约要多久能研究出来?”夏景放下玻璃块,问宁知行。 要是时间少,他就不用设计图了。 “或许两三年,或许更久。”宁知行估算。 现在除了主要的原材料找对了,其他都没有头绪。 夏景点点头。两三年太久,他还需要宁知行去研究别的,没这时间等。 “我去看看去。”夏景说道。 他在工坊逛了一圈,探明了琉璃技术,又仔细询问了宁知行相关技术要点。 最后找来纸笔,将那些步骤组合。他换了四张纸,试了四次,终于完成了设计图。 【玻璃技术及衍生设计图】 嚯,居然还有衍生。 而且,游戏里的空白设计图是随机产出技术,夏景填入玻璃技术,定向选择了玻璃,将一个随机项目改成了可控制项目。 等得到更高一阶的设计图,就能直接发明火枪了。 不过,得先有个大致的技术步骤,和玻璃一样,要先建一个工坊,完成初步研究。 这个初步部分,还得靠宁知行。 夏景使用了设计图,图纸亮起光芒,随后熄灭。 老规矩,技术资料会在梦里出现。 夏景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往上一趴,开睡。 意识从现实抽离,进入了一个宽广的空间,里面一台大书架上,放了半架子的图纸。 那些图纸加起来,比九皇子还要高。 夏景心中闪过不妙的感觉。他拿起一张图纸,往脑门一拍。 图纸毫无变化,墨字和图案犹在,没有进入他的脑袋。 完蛋。 九皇子痛心疾首。这破游戏,放什么梦境,就不能直接放进他的脑袋里吗?这么多图纸,他要看到什么时候! 现实里的课可以逃,梦境里的课怎么逃? 要不还是让四皇兄研究个两三年吧? 夏景叹口气,拿起了图纸。 用都用了。 来都来了。 看都看了。 …… 睡到中午,九皇子被午膳的香味唤醒。 他一抹嘴角,在宁知行身旁坐下。 “梦到什么好吃的了?不停吧唧嘴。”宁知行让太监添上碗筷。 这是他休息和画图纸的房间,他空闲时候,观察了熟睡的九皇子。 “是香甜苦涩令人憎恨又让人不舍的东西。”夏景接过碗筷。 夏景心想,那不是梦到美食吧唧嘴,而是在知识的海洋中溺了水,是在阿巴阿巴呢。 不过,好在有了些收获。 让忍冬喂自己吃饭,夏景拿出纸笔,解决了当下的问题,——材料不纯。 好在他进了上书房,不然还没法解释怎么会写字。 “我去三哥的院子里玩沙子,发现装石龙子的大缸里,除了有黄色的砂粒,还有白色碎石子一样的东西。四哥这些材料,或许也是杂了没必要的东西。” 夏景将一套过滤方案画上,标注好。 宁知行接过图纸,点了点头。 原来宁守绪院子里那一个大缸,是玩沙子用的,那混蛋居然骗自己说是养了个小宠物! 收回发散的思维,他看手上的图纸,回想夏景的说明。忽然觉得很多东西都有了解释,不只是玻璃,还有他在别的地方遇到的问题。 他回想烧成功的那一次玻璃,那批原料是匠作监积压的,放了许久,或许是在堆放的过程中,巧合地完成了过滤。 他看着夏景的小脑袋。 这个角度并不精妙,只是旁人难以意识到。真不知道这个小子,哪来那么多奇怪又正确的想法。 他伸出手,摸摸夏景的脑袋。 “四哥,你在想什么?”夏景打了个哆嗦,宁知行面无表情,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的脑袋,抚摸的手十分轻柔,令人害怕。 他捂住头,劝宁知行放弃危险的想法:“神话里换头的手术是不可能成功的!不说别的,血管都缝不起来!” 他怀疑宁知行惦记他的脑袋。 血管?宁知行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觉得挺有意思。 “血管是何物?”他问。 夏景用宁知行手上的青筋解释。在这个时代,别说解剖尸体,就是解剖动物,也是要被抓起来的魔鬼行径,所以古代人基本不了解人体内部。 宁知行听着,第一反应是荒谬,但仔细思考,又觉得挺有道理。 他原先觉得,人体就是那些经脉穴位五行气血的玄妙东西,现在竟觉得,这人体与木工有相似之处,都有明确的组合方案,都可以用看得见的东西来解释。 等把玻璃做出来,或许可以找太医院的先生们取取经。宁知行心想。 夏景不知道自己给宁知行造成了什么影响,知道了也不在意,要是宁知行要成为现代医学的开端,那也不错。 只要他别满眼热切地盯着九皇子的脑袋瞧就好。 吃完午膳,夏景从匠作监离开,快步前往了静怡轩。 虽然觉得康宁帝不可能去静怡轩找自己,但已经被康宁帝抓包三次的九皇子,有着心理阴影。 近了静怡轩,他瞧了眼3d地图,果然没有康宁帝的图标,放了心。 他抬起脚,要迈过门槛,又发觉不对。 康宁帝的图标是没有,怎么有个文道生的图标? 第一百四十章 大将军九皇子 夏景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巷子里的风有些凉。 他祈祷,是上书房的新老师,为他请来了文御医,千万别是康宁帝。 退到远处,他让忍冬先进去打探消息。 片刻,倚秋出来,对夏景摊了摊手。这是从夏景这学来的动作,意思是无能为力。 …… 一个时辰后,夏景坐在了养心殿里,低着头,很老实,很乖巧。 他对面,康宁帝正在批阅奏折。 砰—— 康宁帝突然一拍桌子,怒道:“这谁写的字!” 徐忠德忙上前,瞧了瞧:“万岁爷莫气,是易大人的。” 听到不关自己的事,夏景放了心。他抬头看了眼,那折子上漆黑一片,小字写的密密麻麻,差点儿勾起了他的密集恐惧症。 “又是他!朕不是拨款给他,让他多买折子了吗!”康宁帝还在气,但消了许多,至少拍桌子的手又放回了笔上。 “万岁爷,您别怪奴才多嘴,以易大人的性格,您给的银子,一分一毫到不了买折子上,定是又拿去补哪边的亏空了!”徐忠德小声道。 夏景最痛恨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就不能和电视里一样从头讲起吗?让人吃瓜都吃不爽利! 好在他前世玩过许多谜语人游戏,琢磨片刻,还原出事情的原委来。 那易大人是个清官,不捞钱,还用自己的银子帮康宁帝做事,所以银子不够用,分外节俭。 这一节俭,就节俭到了康宁帝头上。做折子的纸太贵,他于是将字写得极小,密密麻麻排着。 偏偏康宁帝因为日夜伏案工作,视力较差,根本看不清他那小字,可不恼火? 康宁帝叹了口气,拿起折子,让徐忠德读。 徐忠德苦笑:“万岁爷,易大人这次写得实在太密了,奴才年纪大了,也瞧不清。” 康宁帝环顾四周,盯上了探头探脑的九皇子。 “你来读。”他一指夏景。 “是,父皇。”夏景起身,经过徐忠德身侧,眼珠往他那瞥了一下。 徐忠德是真的看不清,还是故意将读折子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夏景觉得是后一种可能性。 他心中叹,自己能安安稳稳在静怡轩发育,少不了徐公公在康宁帝这边的周旋。 徐忠德低头,心中却有些不安。 尽管从慧静那边,知道了九皇子聪慧,知道九皇子字已经认得了不少,但大臣上的折子,常用些古板生僻的词,他还是担心九皇子不能完整地读下去。 要不是知道康宁帝有求于九皇子,他是不敢走这一步的。 让他,也让康宁帝没有想到的是,九皇子虽然有些磕绊,但将整个折子都读了下来。 康宁帝没改折子的心思了,随手拿起一卷书,考校起九皇子来。 夏景把握着分寸,只答张赞禹给过的任务清单里的部分。 “好!”康宁帝露出笑。 虽然学问不重要,但一个聪敏的脑袋瓜很重要,学问就是检验脑袋瓜的有效工具。 他想到张赞禹对夏景的评价,原本觉得过了,现在觉得十分中肯。 夏景递还折子,康宁帝接过,放下。 因为九皇子聪敏,加上康宁帝没抓到夏景的确切把柄,他的态度较为柔和。 刚刚文道生给九皇子检查后,说他精神有些萎靡,开了些安神的药,坐实了九皇子生病。 夏景是有些精神不振,任谁在梦里啃了半天的技术资料,都不可能精神抖擞。他阴差阳错,正好避开了装病这个过错。 但他不在静怡轩养病,跑出去玩的过错掩盖不了。 康宁帝以这个为抓手,说了一通夏景,虽然难以达到原计划的效果,但他已经没时间了。 今日早上,齐如海去了上书房任课,不到一个时辰,上书房就成了一锅粥! 明日就是燕国质子进上书房的日子,康宁帝无所谓一个质子的看法,但很在意皇子和质子的未来教育,必须将上书房的纪律整顿! 他没法天天看着,必须有一个人,压下那些捣蛋鬼的气焰! 这个人,只有张赞禹推荐的九皇子了。 康宁帝提出要求:“你这小子,平日里最是没有纪律。朕现在封你为上书房督查使,维持上书房的秩序。要是上书房乱了,朕拿你是问!” 在康宁帝想来,九皇子会爽快地答应这个要求。他都搬出‘上书房督查使’这个官职了!宁守绪和太子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让自己这个父皇给他们封官。 “啊?”夏景惊愕,“这不好吧?儿臣违反纪律最多,如何能去管别人?” “正是因为你犯事最多,最了解怎么犯事,朕才将这个任务交给你。”康宁帝以为夏景吓到了,温声细语道,“朕相信你能管好自己。” 可我不想管好自己啊! 话说,上书房那边是发生了什么?让康宁帝下这个任务来? 夏景摸不着头脑,摇头拒绝:“儿臣年纪最小,此事应该让五皇兄来。” 康宁帝皱眉,对这个小皇子刮目相看。居然能不为‘上书房督查使’这个名头所诱惑! 他道:“那朕封你为上书房大将军呢?” 夏景眉角一抽,康宁帝拿他当小孩呢?督查使换成大将军,有什么区别? 他没再反对,瞧出来康宁帝是铁了心让他管。 他调整策略,既然跑不掉,就要积极应对,获取最大的利益。 “不知上书房大将军是几品官?”他问。 这下轮到康宁帝嘴角一抽了。 “没有品阶,但直达圣听!”康宁帝说着好听的话。 夏景假装失落,又问:“不知道上书房大将军管辖什么?” 这才是他真正要的,刚刚只是逗一逗康宁帝,顺便让康宁帝因为上次的拒绝,心怀不安,在这次的管辖问题上放放水。 “除了齐大人,你最大,齐大人能管的事情,你都能管!”康宁帝故意说的模糊,模糊才有解释的空间,解释权当然是在他手里。 夏景要的就是这个模糊。只要他把握好分寸,上书房就是他的天下了。 解释权是在康宁帝手里没错,但康宁帝在养心殿,不在上书房。也就是说,只要事情不闹到养心殿,康宁帝的解释权等于没有,他九皇子说了算! “父皇立个字据,不然,皇兄他们可不会听儿臣的。”夏景说道。 “朕给你写个诏书!”成功解决了大问题,康宁帝十分满意。 他拿出一本空折子,装模作样,给夏景写了封上书房大将军的任命,还印上了自己私印。 私印没有效力,被群臣知道了,也只会认为他和皇子闹着玩。 合上折子,细细思考了一遍,康宁帝确认自己的谋划没有问题,将折子交给了夏景。 他露出笑容,拍拍夏景的肩膀:“将军,朕的上书房就交给你了,你大胆施为!” “皇上放心,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夏景抱拳,行了个将礼。 “行了,你回去吧!”康宁帝卸磨杀驴的速度极快。 “皇上,末将告退!”夏景手捧折子,严肃地离开了养心殿。 殿外,萧月、忍冬、小田子和倚秋都在等着,见他出来,紧张地围上来。 “怎么样了?皇上说了什么?”萧月焦急地问。 “没事,回去吧。”夏景安慰他们。 “皇上特意召小主子过去,怎么可能没事?小主子,有事说出来,奴婢虽然没有办法,但也能为小主子分忧!”倚秋泪光闪闪。 第一百四十一章 老父亲体验 夏景平安出了养心殿,本该是放松的气氛,被倚秋一搅和,变成了懂事九皇子报喜不报忧的伤感气氛。 夏景没法子,举起了诏书:“什么‘小主子’,出门在外,不要喊得这么亲密,要唤职位!” 倚秋一怔,叫‘小主子’还叫出了问题? 萧月拿过‘诏书’,展开一瞧,彻底放松下来。她斜一眼倚秋,这丫头就喜欢 “听说了,好像是昨晚阿大人看上了个村姑,刚拉进屋里要成就好事,那马大三儿突然不知道发什么疯上去砍了阿大人一刀!”,一人神神秘秘的说道,也不知他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说的竟然和事情的真相一模一样。 老卫暂时还没注意到,我心却提到嗓子眼了,趁他头扭到别处,我使劲冲天上的艾里克斯做着手势,艾里克斯急忙飞入云层,在我们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垂直降落。 哪怕卫长风只是一名凝气境的内门弟子,恐怕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也不再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值得认真对待。 刚刚也说了。现在组织的报复与复仇,我和志保还担当不起。同时也冒不起让迅疾就此暴露的事实,毕竟他们的名字在杀手榜还是有些名气的。 只是前段时间卫长风一直都在青冥峰上修炼,王傲东想要对付他都无从下手,这次接了任务出来,对于这位王阀子弟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机会。 就在方鸣巍分神的那一刻,二个巨人已经在宇宙中缠斗了起来。那种夸张的到了极点的身体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谁知道呢!不过威廉王子这次的慈善晚会,听说目标是1000万英镑,我想他肯定是在等某个大慈善家吧!”另外一名伦敦名流接话说。 凭借着强大的元神修为,加上萧浩早已经抹去了自己的印记,清月轻易的就看到了玲珑玉佩里面的东西。 “前面就是大沽口了!”,桅杆上了望的观察手大声汇报,各分队的长官现在都在旗舰上等候登陆前的最后一次军议,听到观察手的话顿时激动起来。 道士说他会找一处隐蔽的地方为我做落脚点,离村子不远,回来的时候记得不要多在外边做停留。 孙昊迟没有打搅他,而是找了把椅子坐下等他从修炼当中退出来。 怪不得,他把之前盯着她的下人都撤走了,只留清欢在她身边。因为只有越少人知道她还活着,才越保险。 “不行,太危险了,村民们也尝试过上山打探,可无一不是被当做造反而丢了命。”林霞首先拒绝道。 可是知道的有点晚,最多还能捕捞十天半个月的螃蟹就没有螃蟹可抓了。 过去的郑桥可谓是二代圈子的中一个极为出名的人物,若不是他父亲有能量强行把他送走,恐怕现在的清河市不会有那么安生。人的名树的影,不少的人见到他之后都是有着天然的畏惧。 顺手关掉房门,拿了一件长衫,盖在身上,睡在屋前的巨石上,双手枕肩,遥望星河,皎洁的月光打在身上,微微有些凉意。 “看着娘,我和妹妹去找救娘的办法。”孙南说完这句话,便拉着妹妹的手飞上高空,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怕被赶出来,大勇哥去城里找活儿干了,我们可以寄住在姜大妈家,我就怕赚不到钱我们吃啥,总不能吃姜大妈的吧。”说着又叹了口气,连饭都吃不进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九皇子整顿学堂 “小主子,”倚秋抹去笑出的泪水,“要不找太后娘娘帮帮忙?有太后在,其他皇子们定然不敢闹腾。” 夏景摇摇头:“总不能让太后天天过去。” 不过,倚秋这句话却是切中了问题的要点。 想要别人听话,首先要有威慑力,要有降下惩罚的本事。就像建立一个国家,首先要有一个暴力机关一样。 张赞禹 “草你妈的,带着你们老板赶紧滚。”东方红着眼睛指着几个被打成骨折的保镖说道。 昨晚他带着侍卫寻到她,荣素素早就知道君宁澜聪明绝顶,所以她故意香肩半露,眼波流转着怯意与魅惑人心,可是那人呢?面对如此妙龄佳人,非但不动心思反而脱了外袍就面无表情的扔到她身上。 “醒了就睡不着。”顾言西淡淡地望向窗外,思绪早已经瞟向某个远方。 李妍抽出长丝般的剑飞起,横贯而出,密密麻麻的剑芒逼得沈君左躲右闪,几熄过去,李妍的斗志大减,气息紊乱,和很多人过招,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攻了几千招,竟然连他的衣袍都没有碰到,而他还没有反攻。 欧阳晨雅把脸贴在琴上蹭了蹭,就好像获得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问罪看着这夜空,想着那人,她知道,在他的心里,没有留意到这些事情,在他的心里,或许只有那个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人。 其中一个用力揪住想要就势逃跑的红衣男,将他扔到魏夜风的面前。 这一年,扣在神风王朝头上的阴影帽子被摘掉,神风王朝开始扩张。 摁了几下门铃,夏语嫣一瘸一拐的把门打开了。眼镜通红,脸庞也消瘦了几分,美人的脸庞多了几分忧郁的凄美。 苏霁月也不欲瞒她,薛安然身为宫中御医,如果她随便编个理由,固然可以让人相信,却没有太大意义。尤其薛安然知晓她曾经身上的毒,而且薛安然的医品她足以信服,从当初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十分正直之人。 丽斯虽然不懂汉语,但是苏霁月早已在来的路上便迫使他们这一行人学习简单的汉语,所以他们虽然不会说,但逛逛地方买点东西难不倒他们。 如果那真是沉沦魔君的话,李慕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当日让沉沦魔君降临,试问整个地球都恐怕承受不住他一击。 可以这么说,从宗师突破到白银,需要顿悟和练就,这是一个天蛰,从白银突破到黄金则是要磨练,磨练的时候别把自己当人看,越残酷越好。 隐约之中好似有巨大的动静,似乎是有人的叫喊声,很嘈杂,但是渐渐的,她什么也听不清了。 季尧也看着她,眼底除了有心疼和自责之外,有的是义无反顾的决绝。他豁出去了,不管怎么样都会陪她到最后的。 碧婷开口说道,然后就要给李慕白宽衣解带,李慕白很排斥,他排斥的不是碧婷,而是总感觉这里陌生不熟悉的。 尹白露听到吃官司,阵阵后怕起来,自己捅了一个大篓子,父亲尹建国如果知道了,肯定要责骂她。 他仔细打量了下这三名人族武者,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似乎,坚定他们活着的信念便是战斗。 “走吧。”叶飞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这几天的走路,让他有些郁闷。 他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伤,脑袋磕在岩石上,流了许多血,他以为自己定然会流血到死掉,却没想到居然活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谋杀皇子啦! 不多时,屋外传来宫女太监们的高声喊,燕国质子到了。 尤太后和夏景一齐离开寝屋,到了堂屋里,坐在太师椅上,等待质子的到来。 门外的脚步声近了,尤太后的手掌放在了茶碗上,等西偏的日轮将人影照在门槛外,她端起了茶碗。 燕国皇子走入,行了礼,尤太后一口茶还未喝完,屋内寂静,这寂静是一种压力 正道的指挥,也不是前天那个“征战”了,而是一个叫“至尊飘零”的。 如果梁修还没到海城、还在飞机上,那还好办些,因为机场就这么大,空间有限,不怎么担心接漏人,岑宇桐完全可以听从那位网友的建议,组织人员帮忙,四处盯住。 他贺景轩这辈子还没有对谁这么迁就隐忍过,到头来却被如此嫌弃。 贺景轩抬头就对上她紧蹙的眉头,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对她宽慰的笑了笑,好像在说他没事。 吃过午饭三人继续在大厅里闲逛,一直到天黑,也没再发现有值得买入的东西。 这当然是夏沐声和岑宇桐。那天,他们约好了到岑宇桐家里做饭,她等了他许久他才到;谁知道竟然有人拍下了这张照片。 此时,他已经确认,容家人确实不见了,忍着巨大伤心悲痛的容江,怕被别人认出来,匆忙就离开容家周边。 动作迅速的挖了两个简易木盒出来,银电则乖乖的趴在一旁,一开始还有跑来跑去欢喜表示自己又能奔跑了,因为不能离开捕捉猎物,就窝在了米夭夭的脚边。 贺景轩淡看了她一眼,换鞋进屋,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沙发上,只是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 芍药走进银凤公主的房间,地面几乎没有落脚地方,银凤公主缩在墙角,身躯微微颤动证明她还活着。 “他们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你干的?”凌素韵很是好奇。管事和项梁之间的对答,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想跟鬼子就回家种地吧?”玉玲头也不回的说,她对侦缉队没有什么好感,她厌恶他们这些人。 “辛苦先生了。”周暨不由感慨,自己现在弄得只有这一个忠心的师爷跟随,做官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大明一个奇迹了。 可是此时的苏月早已不能自己,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也浑然不觉得腕上的疼痛,只颤抖地抱着他更加难受地哭了起来。 从外表上看,聚宝斋与普通的商铺一般无二,里面的顾客不是很,三三两两,在连想进‘门’后不久,都完全了‘交’易,陆续的离开了。 此时见少奶奶已经回来,罗副官放了心,对吴妈传达四爷的吩咐,说下午要遣几个兵来疏菏池,今夜怕是有雨,还请吴妈妈和玳瑁醒睡一些。 介绍:蛇族异种,尾部有锋利的分钩,喜水,捕食时用尾钩捕杀岸上的猎物为食,凶狠残暴。 连想身前的沙漠塌陷,从沙底爬出来了一黑‘色’的怪兽。这怪兽‘混’身黑‘色’鳞片,身长数十多,就象一条大蚯蚓一样,正是连想的金属生命宠兽“贪吃虫”。 四爷也没有说什么,又抽了一时烟,然后拿起电话给四奶奶拨去,说公务忙,改日回去,又问了问脚伤如何,便挂了。 等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后,首领心中也是一凛,马上差人去城墙外面将两名跌落地上的守卫给抬了回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儿臣这里有个项目 尤太后到了上书房,在窗口瞧了瞧,瞧见五个皇子认真学习的画面,点了点头。 几个原先还有些浮躁的皇子,余光瞥见了尤太后的身影,都收敛了许多。 等尤太后突袭,从窗口探出脑袋,将把玩小圆镜的宁高祥抓走,拎到墙边站着,剩下几个皇子更加认真了。 齐如海扣去了宁高祥的一朵小红花。 一日课程 “穆姑娘,不好意思,我来拿点东西。”嘴上那么说,他的眼睛却已经看向了床上的包裹。 张锐赶紧用望远镜朝西北方观察,只见那边灌木丛里隐藏的鬼子正在忙碌,步兵炮,山炮,速射炮什么的都在准备。 而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了宁悦以后,她则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符和她身份的人。 无论是露娜之事,圣诫灵墟之事,亦或是被月神教大长老追杀之事,都让萧远寒与月神教结下了血海深仇。 阿滨迈开步子,面对这个男人,犹如感觉面对着千军万马,他冷喝一声。 “不是什么大碍,已经愈合了。”萧远寒一把撕下肩头处破损的衣物,露出了完好无暇的肩头。 俘虏不多,缴获的东西不少,总共缴获伪军的各种步枪900多支,驳壳枪等手枪50多支。 他直接开启了写轮眼,顿时,数千米之外的景物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尽收眼底。 实在是落差太大了,明明前几秒,孙尚香还在以绝对的优势全面压制着裴擒虎。 听到对方说的,在场的新人都摩拳擦掌了起来,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若是去找一些低级异兽大乘以下的妖兽,那是完全没有问题,如果运气够好的话,也足够他们给战魂提升两个阶级了。 前些天吴宏杰打电话给他,说是一个叫张勇的二手车贩子得罪了他,要朱玉生想个办法收拾张勇,最好是把张勇搞的倾家荡产的那种。 在许仙发动难民围攻金山寺时,朝堂上的大臣都说许仙培养私人力量,有造反的嫌疑。 他的等级已经无限接近三级了,甚至可能即便是真正的三级强者来了,都很难奈何的了他。 任何时候,他都得留一只耳朵听场上的动静,和身边老外们的大吼大叫不是。 毕竟关于这事,他先前从未听柳诗羽提起过,证明她内心可能不愿意,也不想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这些年吸血鬼式微,有些吸血鬼想要请她出山,结果找来找去还是找不到。 诸葛半山虽然说过「时机未到,明天自见分晓,元帅不必担心。」之话,也无法令他安心。 培训几天之后,就让她们轮流去店里实习,实习几天,再回来培训。 黑压压的敬茶堵住了车行的大门,包括庞金波,所有人一句话不说,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抱着膀子俯视刘兴国,刘兴国搂着双腿,蜷缩在那里,好像鸵鸟般把脑袋紧紧贴在大腿上,就是不敢抬头。 她静静地睡着,冷雨辰俯下身,沁凉的唇轻轻地印在在她的额头上。 几分钟后,等舱内众妞全部被安全带绑好,双手抓紧后,它才又一次加速了。 我俩就近找了个座位落座,我看看那扇暗门,再看看各自忙着各自事情的古装邻居们,忽然对那扇门后面的世界又多了点好奇。 那青年人目光如炬,眼色凛然的投向秋子羽离去的方向,气的双手颤抖,而握在手中的茶杯早已捏了个粉碎。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把我任务完成了! 养心殿中,康宁帝与张赞禹、齐如海一同吃饭。 和张赞禹一样,齐如海年轻的时候,也在上书房当过助教。先帝时期推行宽松政策,与群臣的关系都不错,所以上书房的老师也多。 到康宁帝时期,规则苛刻,朝臣们多有不满,康宁帝那些心腹都放出去当了地方大员,没几个能来上书房教书,若交给自己不了解的人,康宁帝 说着张汉就跑到了海边上,像是过上了原始生活一样,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在海里面摩挲着。我仰面与墨色的星空平行,望着满天璀璨的星斗,不得不说海上的星空格外撩人,我一时之间有些着迷。 当代战魔狼帝一脸悲凉,看着双腿的血像喷泉一样挥洒,生命也渐渐地消弭了。 鉴于没有多余的“顺风耳”,也不能把原主的“顺风耳”卖出去,于是沟通了一会,安意承诺,明天出去给他们一人买一个。 巴沙斯雀跃地在船上挥舞着拳头,不少部下成为了他发泄激昂情绪的沙包,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 可是,这种假设没有出现在演习中,蓝方也没有因为策略上的失误而迅速将部队进行隐蔽。 在那山峰的四周,上了年份的灵药数量不少,不消说都是属于它的“财产”,别的魔物是无权染指的。 黑暗的吸力确实将其拉了下去,却无法使其撞击地面。地面上根本不存在着能够承受这个温度的东西,在它接近的时候,便已经深陷了下去。 还有身边值得他珍惜的一些亲朋,贾琮的热血就不禁慢慢激荡了起来。 麦克斯仔细看了看,放进自己的手提包里,然后向埃里克告辞,回家休息去了。 安意果断去抢,两人筷子过了几招,饺子最后还是稳稳落在了桃颜的筷子中。 “我去了看她的冷脸?你不是不晓得她有多不待见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何必,”虞美娘忍不住道。 陈美兰在讲自己的这段经历时,对楚杨只字未提,因为她现在不想想起楚杨。 再说了,刚刚秦萧打的可是中西医两协会的脸,与他们也并无直接关系,他们当然不能一走了之。 萧戈足足打了六七分钟,直到抬不起胳膊了,方才慢慢从王蓉身上爬了起来。 正因如此,川纳德日后再度回归人类世界的时候,也不会受到那位面桎梏的太多影响。 上学的时候我们就学过,有些动物就能在天灾发生之前预感到,所以它们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比如猫狗暴躁、牲畜嘶鸣等等。 一分钟不到,我就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光了,我习惯性的退掉弹匣,然后装上新的弹匣。 这个奶奶心里又打起了鬼主意,虽然那日我们是分了家,但是谁能想到她今日这么厉害了,不管怎么说也要从她哪里再分一杯羹。 这个时候,我看见老林头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老林头拿着铁锹在空气中一个劲儿的挥舞,而龙全则拿着短剑冲着另一边又是刺又是砍的,黄悦翎干脆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乱叫,奇怪的是,我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难道我来的世界与那个魔王的世界不一样吗?”楚阳的心中不由得产生这样的疑问。 凭借这金丹期修为,可以施展出元婴期威力的术法,还能归咎于陈三所习术法的不凡,但是修士体内灵力随着修士修为不同而不同,这一点不止是修仙界,甚至是修炼界公认之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世风日下! 夏景看向藏宝图上,简约的山峰线条并未变成专业的地理绘图,那银矿的真正位置,要等他入梦才能查看。 将藏宝图放进自己的小匣子里,上好锁,夏景心想,该去见那燕国的姐妹了。 想到那假小子燕南雀,夏景啧了一声。 好在燕南雀是来当质子的,不是来当俘虏的,姐妹俩从燕国带了一批宫女和太监。不然,让 赐宴的事,别说颖谷,颍川郡、梁郡、淮安郡、海临郡关注这边的都知道。 曾烨铭立马心虚了起来,迅速变脸,一谄媚的走上前替林茶捏着肩膀。 她对身后的一众弟子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说,待会将他打出场外即可,不要下重手。 殷枫怒斥,刘伯的驱赶之意他看的出,若非李婉邀请他参与四家族交流会,他早已离开。 如果他不说,万一苏明昊今晚出了什么事,她又该如何向他说?瞬间,房中只有寂静,近到只有电视放出的声音在这房间中回响,而窗外的明月,渐渐升起,照耀大地。 宋研究员呼吸急促,手指在虚拟键盘敲击,智脑迅速拟合数据给出测算。 第二位,阎橒,阎克兢孙子,青织金过肩云鹤纱袍,玉冠比吊死鬼也华丽的多。 马、就像人、收拾起来细致,雨和风也变换着,处处都收拾舒坦。 其实,刘伯有一点他看错了,那就是错估了殷枫躯体的强悍程度,因为隐月的关系,殷枫躯体的气息被隐藏了,因此看起来才会显的普普通通,毫无出奇,甚至远比同阶修士差的多。 他说完这句,便先姚天长一步,化为一道赤红流光,直接冲杀入天人大妖之中。 比如高志华与走廊外的脚步声,对他而言都不存在,他是在走着走着,突然发觉四周的同队之人全部消失。 顾澜音大概是想的太专注了,切菜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割破了手指。 “你没有说过!”袛园双目如同要喷火一般紧紧的看着王汉的眼睛。 结果当设备到位,生产开始的时候,出问题了。当地的山民十分彪悍,还和北面的一个非常狠的组织有联系,没事就到矿场来打秋风。 豆豆让众人的目光有了落脚点,不至于让大家在动筷子的时候目光相对。李登明为豆豆夹菜,陪豆豆说话,宋亦澜则自顾自地吃菜,闷声不吭。 作为礼尚往来,钱某人扣扣搜搜摸了一包悟道茶出来,告诉她到时候一起上山参悟剑碑前泡上一杯,喝了后没准真能悟出点啥。 晚晚奸诈的笑着,深邃的瞳孔里全都是恶意,一点也感受不到正面人物该有的浩然正气。 那黑色,就像撕开整个画面的破坏者,它前方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霍起笙微仰起下颌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眼眸亮亮的,像是泛着光,璀璨的跟今天晚上的星星一样。 然而,李晔想到的,却是,大唐天子所掌控的传国玉玺,不也是从前朝手中所得? 三个太上长老都情绪激动的道,急忙带着墨风走到桌子前,后面八部功法全部摆放在上面,就等着墨风来改进了。 龙水跟他的状况其实差不多,她早就感到无聊了。如果不是不敢回那个院子,她早就走了。 前军为弄栋节度使的两千人,走在前面,而杨保国则领了五千精锐,作为中军,走在其后。 墨风看着巨船眼中泛过一道光芒,星际飞船,顾名思义,就是能够的星际之中旅行的飞船,这种星际飞船,也只有古族才有资格打造,并且需要多位阵法宗师与炼器宗师,还要集合通天境之力才能够打造成功。 第一百四十七章 姐姐的敌意 “我……不!”燕南雀挣扎着,但幼小的他,哪里是两个大孩子的对手? “皇子!”燕南雀的宫女焦急地喊。 四个宫女牢牢围住她,她不得去解救自家皇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公主提起了自家皇子,笑着往远处走去。 自家皇子的挣扎如同某种情趣,反而勾起了两个公主的笑。 “这不就是在欺负人嘛!” 戟王吕飞杨一众人看到面前的南宫傲雪冷的就像一座冰山一般,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眼中的杀气仿佛有种魔力,直透人心底,令人未曾出手便已在心中生出三分惧意! 对方的顽固反应让这些职业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同时,安珀眼帘微垂,莫名有些紧张。 “多宝门门主齐田。他要对付你们,所以我就把他杀了。”陈枫淡淡地说。 随后,只听老板娘道:“你是怎么知道到这就能找到我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明她就是大掌柜了。 “要多少?哼哼,我要你的命!”黄夔身形一恍,纵身一掌朝着毒蛇当胸拍去。这一掌甫一递出,平地里便起了一股狂风,力道猛恶之极。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朱盈盈!就在之前,曲幽还有着另一番猜测,可这会一听他还惦记着她,便又有了不同的猜测了。 而就在此时,那名老者同样感受到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在这情况下,他不得不强忍着精神力灼烧的痛苦,双手挥出一个八卦阵的招式。 幸亏西尼尔有所准备,并且周围游荡的神圣火焰能够感知到默尔曼的行动。 芷嫣纵身往前一扑,扑向冷厉掌中的长剑,鲜血飞溅而出,她缓缓倒地。那一眼的眷恋与不舍,清晰地浮现于风睿眼前,他心头一阵剧恸,禁不住嘶声大呼。 荆轲也是一笑,举起酒杯,又敬了对方一个。在这陌生的地方,能遇到这么客气的老板娘,也是一件幸事。 原本就心烦意乱的何半天,当他听到雷泽称韩狼为韩绝的时候,他差点心脏都被吓得停止。 次日,洛瑾投井而死,尸身被捞出时,胳膊也摔断了一条,额头正撞在井底,擦开一片血迹,已然凝结。好在井中并没积水,尚未浸泡肿胀,却也是触目惊心。沈世韵不计前嫌,仍以厚重礼节安葬。 上官耀华心头方始一热,给她反复追问,不免又生厌烦,道:“我的妻子,同你有什么相干?这般不分亲疏的套近乎,也怪不得人家讨厌你。”程嘉璇几滴清泪坠下,表白之语却又难以出口。 山洞内,一个面容苍老的老人,正缓缓的睁开眼,一股寒气从他的眼中散发出来,将这一片区域都给笼罩了起来。 如今在这雁城之地,甭管是哪里来的江湖豪强,再有凶性也得收敛几分。 所以她涅槃了,但受【朽】和神躯被吞噬的影响,实力大打折扣。 “至少,我知道两位季姓公主住在那里吧?”程倚天不觉得意,望天一笑。 正想把兜里揣的礼物拿出来给周晓晓呢,就听到秋阳嘀咕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明显是说刚刚勾毛,他和勾毛算情敌,看到情敌表白失败,自然是落井下石,不过他声音不大,传不到周晓晓那边,只有我们几个男生听见。 冥界之中已是一片废墟,处处弥漫着烟雾,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 我现在鼻青脸肿的,是不想见人的,就给宋思思说能不能过来这边商量,或者在电话里面商量,宋思思告诉我说不行,今天事情很多,她离不开身。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个普通皇子和一个受到太后喜爱的皇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虽然皇子是后宫的主人,是上层,但上层之间的差别同样巨大,和太后要好的九皇子,就无疑上层中的上层。 据燕羽诗的了解,现在皇宫里,除了太子以外,一共五个皇子,两个妃的,三个嫔的。妃已经极大,但如何能与太后相比?只有皇后,才能勉强与太后 当司徒玦听到黎昕称呼轩辕无极为“轩辕爹爹”时,司徒玦心中一沉。 躺在床上玩手机消消乐的楚清扬,丝毫不知道今晚她差点被人算计的惊险一幕。反正楚清扬的做人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讨之。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能接受就呆着不能接受就滚。”宫千翼整一张脸狰狞的可怕了。 高总兵在虞城中颇有威信,下令让百姓们都闭门不出,百姓们就纷纷躲进了屋里,连街道上的摊子都不收了,生怕出点儿什么事,殃及鱼池。 “顾少,原来美美骗了我们,不是一条腿,是两腿都残疾了。”未央放声痛哭。 轩辕无极的头发凤千月目测最少也有一米六左右,这要是将头发擦干,完全就是一个体力活。 激动、喜悦在月光林地各地不断上演,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大地,为这些跨过黑暗之地的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黑袍男子的现身,白月将神海催动到极致,体内源气极速运转,一柄红蓝巨尺大空中凝聚而成。 从前有个家伙倒是可以改变她的心意,可换了副精魄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却猛地撞进了一汪紫色的潭水里,里面还带了些若隐若现的担忧。 二郎神也便是沉默不语,垂着脑袋一杯一杯喝了起来,不出多随便喝了个一干二净。 赵春德无所谓的收回手,依旧很欠踹的扬着下巴,显得高高在上。 在踏出铁十字街街区的刹那,克莱恩的脸上抑制不住显露出了极端错愕的神情。 剑辰感受到周围众人的目光,身形落下,右手光芒闪烁,星辰剑消失。 “你这个病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你的精神会崩溃的。”他皱着眉头。 到了贺茂府邸,这座府邸要比伊藤府大了不少,很明显就是伊藤家高攀了。这恐怕就是为什么伊藤府说什么都要和贺茂家联姻的原因之一了吧。 那不就是类似于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的矫情话题吗,克莱恩心想。 欺软怕硬的货色,之前他给过何家机会,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南坪关上,丁崇理正抱着两个美人儿睡得正香时,睡梦中忽然听得一阵“轰隆”“轰隆”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砰砰砰”的爆豆子声,他本以为是做梦呢,翻了一个身后便没再理会。 “好!既然大和尚你用玄水棋子,那么晚辈就用白金棋子吧。请!”右手轻抬间,星罗已经示意法空和尚先行一子。 荣蓉哭叫起来,羞耻、悔恨、愤懑、无奈、羞涩、伤痛,无数负面情感交缠着她,让她的脑袋乱哄哄的一片。 世间大部分人恰恰生活在这灰色地界。这中间色调,永远不是画中的焦点,一切的目光都聚焦在黑白交集处和高光地,无论画家在混杂地如何着力。 临时会议室是由一间包厢稍作更改而成的,拉上窗帘打开灯,每个角落都一目了然。央摆着一张长五米宽两米的会议桌,没有多余的摆设。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魔方的诱惑 养心殿,御书房。 夏景坐在小凳上,看康宁帝批改奏折,徐忠德立在一排,仿佛一个木头人。 李狗儿端着茶碗进来,轻轻放在夏景身侧。 夏景虽然有点渴,但是不敢喝。逃了这么久的课,被康宁帝唤来,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还是尽量低调为好。 康宁帝又批了两个折子,打开第三个折子瞧了瞧,直起了身 她这是想要离开他吗?简莫凡的脸色越发深沉,随后又把监控调到下面的停车场,发现颜沐沐是徒步走出去的。 这个时候,直播镜头开始拉近,只见马来熊的一双利爪,正搭在陈虎的前胸上,但却被两把伞兵刀给阻挡住了。 “你是我神木家大敌,今日我要为神木家报仇。”奈奈惊慌的说道。 那风烈也开始了杀手,发现自己将身上的本绷带扯下来之后,居然还不能把唐重如何,心中很是不爽。 “为儿出征的慈祥父亲,值得让所有人尊重,请受我莫问天一拜。”莫问天竟是放下了拐杖准备跪下去。 “如若不行,拔刀相向,这很简单!”唐重直接将手中的唐刀举了起来。 有的鲜血洒在青石地面上,殷红殷红如一朵朵怒放的红梅,触目惊心。此时被紫儿随手一扔的枣儿,己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额头的伤口仍旧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 皇后话刚落,绵宁就进来了,步伐稳重的走到皇后座前,身着耀眼的蓝色,就像我第一次在雪地里碰到他一样。 与吉格对拳头的睡觉,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血都在沸腾着,而且是疯狂的震动着。 苏晚歌看到迈克也正在盯着颜沐沐看,朝他射去了一个危险的眼神,要是迈克在多看一眼,他肯定冲上去把迈克的眼珠给挖出来。 他不相信古一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能够将镜面空间应用到那种地步的人,必然不会缺少对外界的感知。但是对方同样没有动作。 长谷尾迟疑了一下,看着雪里盯着自己的目光,内心隐隐觉得不妥,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向雪里投球了,总感觉不妙。 在闪烁来到本垒地带时刻,打击区上的白诚瞳孔蓦然一凝,眼眸深处里映衬出了来球的轨迹。 这个年代,对于语言暴力的伤害,还没有引起社会足够的重视,但当一对父母,失去了唯一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还在世上的朋友,个个都说这个孩子死得好,这对做父母的,所承受的,不是一万点暴击所带来的伤害吗? 仅仅一个背影,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系列见过的人,不停匹对着。 这道理放哪里都一样的,龟田义正是个非常冷静的凶手,不看到铁证,一定会抵赖到底,而依日本司法系统的尿性,如果检查官的补充搜查没有成果,这人八成就给直接放了。 要是她命令飞机的机长来帮她赶人,一旦被人拍下视频传到网上,那这家航空公司的名气就直接臭了,估计今后的生意都会大受影响。 殊不知,这是许妃蓉将叶轩的各项尺寸,发给了她以前在法国求学时,认识的的一位从事服装设计的朋友,让她为叶轩量身定制的衣服。 “是的,我对那件事情有印象。琴第一次释放那种力量的时候,我曾经感受到了。那种力量不属于人类。如果失控,足以毁灭我们的世界。”教授证实了沈毅所言。 第一百五十章 已有取死之道! 回到静怡轩,夏景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可以逃一个月的课了。 要是有不长眼的家伙,问九皇子为何不去上课,九皇子就掏出康宁帝的旨意砸在他的脸上,告诉他有意见去找康宁帝说。 不是他不想上课,而是为了完成康宁帝的任务,勤奋好学的九皇子依依不舍地中断了学业,舍生取义废寝忘食,奔波于退休返聘这 这一次的规则倒是简单,废弃医院的四周有很多的出口,但是只有一个是真的,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建筑物里找到真正的钥匙并且通过真的门逃脱出来就可以了。 那名唤子谦的玄天宗修士还待说什么,旁边白虎神殿的俊逸男子拿出了一个符篆,接着一个灵气打在符篆上,只见符篆“嗖——”地一下就朝上窜去,显然这是发送传讯符。 这海天城的生意人也是绝了,不仅有各种“外卖”,还有代占位的服务,价格还不便宜,一天一付,顾嫦曦只需要付两枚灵石,就能休息十个时辰,十个时辰之后就要重新收费。 火灵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忘了这茬?这几个家伙不会打起来吧?要是真如此,那后面联手探索神窟就没戏了。 事实上,蒋仁云的脑海里,已经将天命帝与石元吉君臣和谐的画面构建了出来。一想自己还未得到天命帝的接见,他有些气愤。但脸上还是挂着微笑,不再言语。 那边吵吵闹闹热闹的很,这边顾陌直直的看向夏暖,眼中充满了询问。 林玉兰早想好了:“阿宝姑娘生的不错,那屁股又圆又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不如夫君升了她做妾。让她跟去南疆吧!“对付袁氏何必非要靠世子,把这个狡猾的阿宝赶走,袁氏还不是任她揉圆搓扁? 轻轻啄了一口杯中的饮料,冷雨辰便放下了杯子,看着凌筱寒一脸幸福地品尝着手中的蛋糕,自己的嘴角也在不经意中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云哥,你先别走,你给我支个招。”桂辉跑到李云面前,竟是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睡的人不是章冰儿?所以他才会一直拒绝章冰儿。 如果最关键的一段丢了,那整个视频画风就是丹妮尔盛气凌人的逼问付欣欣,而付欣欣一直娇娇弱弱的梨花带雨,请求丹妮尔的原谅。 与其等死,不如主动出击,不得不说这化形修士活了这么多年没有白活。 说话之人正是苍狼仙宗的宗主苍井山,此刻苍井山的心情无比的舒畅,自己身后这位乃是半步仙王的万全老祖。 譬如龙脉山,一个火山口进口只有一处,只要把守好了这条通道,敌人数量再多,一时间也打不进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赵默自然也是明白一旦苏家和白家联姻,代表着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瞧不起谁的意思,而是在困难面前,要合理的分配手中的资源问题,谁有什么长处,就去做什么事情。 既然台府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表态,那就说明了台府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t网络游戏经常会有“秒杀”的说法,但现实中几乎无法办到。首先相同级别的选手不可能对对手造成秒杀,只有远远超出对手好几个等级才可能进行碾压。 可是其他的十来人早已经被苏旭的实力震住,一时之间哪里敢上前。 第一百五十一章 香香桃桃,出击! 夏景离开御膳房,直接往静怡轩走,日轮的边缘已经触到了宫墙的顶端,四周晦暗,他的脚步很快。 又一次路过御花园,他见到一群太监在里面忙碌,沿着池水边缘疾走,似乎在找着什么。 还有一个宫女拿着鱼食,不停更换地点,往池水里撒,焦急地盯着水面看。 奇怪,他们是在找什么呢?九皇子摸了摸很有饱腹 这就是风仙战将吧!陆为稍稍警惕,用灵识术一探,心中大呼幸运,这风仙战将居然只有化气二层实力。 雪豹大队人员总共有200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编制独立,职能上几乎等同甚至高于团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瞬间,松亚羽也好像是感觉到了林涛的目光,回过头看着林涛。两人的眼神就像是剑一样对了上。 远古传说:鬼仆一直跟随着百夜鬼在远古洪荒时期的各族大战中,后来鬼族灭亡后,由于特殊缘故,百夜鬼把他封印在百鬼之戒内一直至今,只有百夜鬼出现之后,他才可恢复本体和记忆。 别看史震林吊儿郎当的,可他那些话话糙理儿不糙,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听见门外有脚步离开的声音,心中一喜,又等了等,门外还是悄无声息的,她没想到厉安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松了口气,慢慢的躺到床上。 这遍地黄花,赶走了她脸上的愁云,驱除了她内心的阴霾。到底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爱美姑娘,绝美的风景,慢慢就让她忘却了身后的凶险。 虎鬼收起了鬼王刃,立刻蓄力,一瞬间变成了一直身形巨大的老虎,身上显现出一道道黑色斑纹,向着炼狱鬼咆哮一声,一股力量撼动着周围。 蛮牛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朝着林涛冲了过来,那两支硕大的角照着林涛便狠狠的扎下,然后上撩。面对这样的攻击,林涛自然是早有防范,立刻一个闪身,躲了开去。 她是记得青城的两岸的公共卫生间是入门左侧走廊尽头,装修风格大相径庭,也就没分那么仔细了。 看到这个模样,叶辰就知道,牧清雪已经将神魂融入进了“炼珠图”内,所以她的肉身才被这片天地冰封保护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同境界中,哪怕是一星和九星的差距,也是能够探查的,此刻丁洋的修为他们完全看不穿,说明对方至少也是斗灵强者。 索菲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一样立即开始大声质问自己。相反,她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 这些真神从星滕上坠落后,星滕上可怕的杀力才消失,同时,星滕上的禁飞禁制才消失。 看完了“天宇万灵榜”的高级生灵区,叶辰又朝着中级生灵区和低级生灵区看去。 但随后他便将皱着眉头将三枚结晶尽数收入储物空间,因为远处天际,足足六道散发强烈圣威的身影正在急速而来。 笑闹着的夫妻,发出阵阵欢声笑语,在这个没有人看到的角落,他们可以尽情的腻歪。 “你难道就不担心,我和那个已经死掉的家伙是一伙的?”艾尔雯忍不住问道。 枭狂霸道的气魄,森然可怖的眉角,那甫驾临便激起这般动静的三名王者绝对非同凡响,就连远在黑暗道旁的东方璧与焱无上,都对此了然了。 就在这时,倒乂邪剃终于在划过最后一道诡异弧线之后,落在了凛牧和异度朱皇元身之间的所在一处节点,溅起的反冲余波转眼就把银鍠朱武的躯体往螣邪郎身后方向击飞,正巧赶上挪移而至的伏婴师,被他一把抓入怀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拐卖公主啦! “父皇也没说不许啊。”九皇子的声音如同恶魔在低吟。 九皇子也不是对谁都低吟,他先瞧了荆王的人际界面。 【姓名:宁纪余】 【年龄:47】 【身份:荆王】 【慈爱度:63】 63的亲密度,足够撒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娇。 荆王摇摇头:“与皇上说了,定然不会许。” 墨苒通过冥家乐从传送的那头出来了,当她从院子里出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对方就像见到了外星人一样,惊恐莫名。不过这次回来,明显地感觉到大家对她的态度恭敬了,不再像从前那样。 顾锦汐释放出魂力,强行抹掉空间戒指上的气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空间戒指中的东西都取出来,然后装到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去。 他没有去问姜云卿既然这般大方,为什么不白将涅火之力给旁人使用。 他半点都没有遮掩,只说他误以为沈家绣庄的伙计周通杀了他孙儿,一时怨愤想要报复,将人送进了奉天府衙,谁知道后来却查出害他孙儿的另有其人。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那么一点儿绝情,可是这事情要是放在京中其他那些世家贵族之中,怕是有九成九的人都会舍了这么个废物儿子,来保全自己的前程和家族。 “放心,你传我的两种绝学,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使用。”雪莲知道江东担心这两种绝学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也一直没有使用过,只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偷偷练一练。 又是一剑挥下,申屠轲的脑袋被剁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一边,他的眼睛瞪的极大,渐渐扩散的曈昽变得分外恐怖。 可即便如此,看在冯石峰的眼里,反响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是做唐装出名的,可那个时候想要在上海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也必须要融合一些洋装的潮流。 “你们确定要在我面前谈论这种东西吗?”黑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们。 刘病已在看着霍成君赌气而去时,于原地稍立一会儿,便向客栈而去,此时,窗前的鸽子已飞回,啄着羽毛停立,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想一下蜘蛛一生,那是不平凡的一生,日夜吐丝织网,运气好点的话,这张网能用几天,运气不好点的话,今天织好了,明天它就破了,比人类生活还要艰辛,风雨能毁灭掉它的成果,大的动物,比如蝙蝠,它是蜘蛛的天敌。 那汉子嘿嘿一笑,也不说话,突然一掌往任成三人桌上一按,只听见啵的一声,桌子竟然直接掉下一块,正是手掌形状,桌面便多了一个手掌形坑洞。 在他们身后,有几座孤坟,里面埋着的,是黑虎帮曾经的兄弟、赵一凡、刘兆温……等等一些人。 徐国成是一个劲心中叫苦,徐凤花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物,自己虽然斋公救人的本领没学多少,害人的本领自己可是没少学习呀,为什么这人的气势如此之强,让自己无法招架,真是有苦难言也。 “不对呀,你要见我八妹做什么?我八妹现在与陛下好好的,你可别害她!”提起霍成君,霍禹对韩增就是一脸提防。 第二天,纽维尔号生活船载着人类的希望缓缓地起航,下午1点阿提拉才从梦乡里醒来,在简单的洗漱之后他来到了食堂享用着并不算美味的午餐。而正当他感谢敌人并没有进行夜间袭击的时候,琳来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黑,请闭眼 荆王很好奇,夏景许下了什么诺言,让宁忆桃和宁佩香两姐妹,一人抱着自己的一条腿,哭得像一对被爹娘抛弃的孩子。 只是演演戏,找个借口,让康宁帝那边不为难而已,用得着这么敬业吗? 看着宁忆桃和宁佩香娴熟的演技,荆王没忍住,也跟着飙了一段,说礼法如何宫法如何,带着三分薄凉,三分不屑,四分漫不经心 天门雷府门前的地很坚硬,雷鸣十根手指鲜血淋漓,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叫苦叫累,毫不吝惜体力,默默无声的用手掌捧起黄土,鲜血混杂在泥土中掩埋了死者,爱过的人会永远留在心里。 紧接着,剑中释放出无匹魔力,将他体内一切骨骼脏器搅碎。鲜血如雨,洒落在战场上,所有人都被惊得回头。 雷军有些想下去,他也知道自己应该能够下去,但是他不确定自己下去,那些灵魂会不会攻击自己,雷军可不敢冒险。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下去,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你只是被控制了,但,最后你杀掉了一个吸血鬼亲王。不过你也要死了,我不让你死在邪恶手中,就出手帮你。”王不归又道。 徐峰看着东阳道人的六重道心碎片,直接将道心碎片收入储物戒指里面,他现在的道心碎片已经不少了。 看着少年一路踉跄的走了过来,南城年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可惜之色,却没有任何的担忧和恐惧流露出来。 这时刑薇已经脱力,面容失色,她靠在树下,显然已经失去抵抗之力,而路凡看着近在咫尺的俩人,也是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低阶圣尊瞪大眼睛,他要是早知道徐天就是那人的话,他怎么敢招惹徐天。 “石兄,此子的实力不简单的!”矮胖的青年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徐天,他的双眸里面,从刚才的热血沸腾,逐渐的冷却下来,看到徐天身上的实力,他的心里渐渐的浮现出来疯狂的杀意。 “那好吧,不过现在他们要妨碍我们的计划,这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娜缇娅维尔问道,同时眼睛偷偷看向菲尔德。 “你叫叶凡对吧?”六尾少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巨大的白色身体化作了一个俊朗的男人,这个男人有着浓厚的剑眉,轮廓分明。 在太玄学院,甚至整个复苏大世的无数武道学院当中,王重阳的存在感极高,被誉为当世第一的老神仙。 夜行妖死亡2次之后貌似聪明了许多,这货难道有智能npc的潜质?虽然依旧无法躲开箭矢的攻击,却有意使用非致命部位承受即将到来的伤害,久而久之,颜易足足耗费了40%的箭矢。 虽然浑身的不好受,但雷老虎的心情还挺好,王昊知道他在,所以两个科目才都没敢作弊的。 “孙婉茹加油!”看台上众多学生呼喊,替孙婉茹加油打气,看起来孙婉茹的人气还挺高的。 嘿嘿,在这俩丫头面前,我得表现好点,要不然、俺那伟大的形象就没啦。 苏青语回过神来,拽着林家姐妹,随着宋就开始有规律的撤离,目的地自然是那座被云雾笼罩,不时还伴随着电闪雷鸣的“泽园”。 玉佩的破裂,让远在京都的楚爷爷提心吊胆,特意派遣了他私人乘坐的飞机来接楚凌菲回家。 可是周天龙接下来的就是绝望了,一个跟自己一样年龄的人,却已经登顶了渤海最高的那一块地方了,已经跟自己父亲平起平坐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荆王丘比特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有魔法的?”我笑了笑,这里是闹市区,彻底估计还有点时间才过来,就当是听她讲个故事了吧。 这几天,寒江域那边随时可能打过来,不论是时间还是条件,都不允许他再像之前那样闲逛。 最后本座只能求饶了,让爱莉不要闹,然后允诺一大堆的好处什么的,爱莉这才消停。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的。要不我回去问问师傅,怎么了,你要做他徒弟?”秦枫摇摇头,反问起来。 梦回忆任他打着,脸上只有甜蜜的笑容,终于,为她做了一件事了。 谁能想到,那憨厚稚嫩的脸庞下,居然是一位妖孽级的可怕天才。 陈青阳张了张嘴,显然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十万块钱,许多人一年下来的工资都未必能挣到这么多钱。 “查到你们要找的那伙人了······”西罗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大圈今天把所有的事全都接手,那也就不差最后这一哆嗦了。 “灵儿!别闹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刚进来一袭布衣的少年说的。 他融合两座神阵威能,林焱想要靠着两道半神符克制,简直有些异想天开。 思来想去,白家除了对他们萧家的皇位有威胁,竟没有一丝错处。 可实际,宁乾洲在重点培养宁瑜,将镇压全国武装冲突这件事交给宁瑜去做,那便是给予宁瑜部分兵权,还让叔父配合,很明显,想让叔父手里的军管事务过渡给宁瑜。 白芷看的清楚,这老人是腾空而起,他至始至终,脚都没沾过地。 百里辛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丧服,面无表情地盯着石碑上刻下的几个大字。 虽是这么想的,但秦焱铮到底收敛了些,他别过头,握拳抵唇轻咳两声,而后,把视线挪回宋岚这边,此刻的他,眼神内敛却难掩柔色。 好在这茶肆天道亦不察,就是道祖鸿钧动用天道之力也推演不出,在这茶肆内发生的事情。 他双手十指交叉随意置于腹部,目光落在那白皙修长的手上,加上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落,将眼底的情绪完全遮掩其中,因此,宋岚心里一时间有点没底,不知该不该提起钱家。 吃过晚饭,姜渝走了几圈消消食,又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借着火光开始用藤蔓编织渔网。 沈然亲密地挽着司铭的臂弯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双眼左右张望,看似在找包间,步伐却明确坚定地径直往某处走去。 就在这时,脑海里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狂喜,以至于让她错失离开的机会。 李一婉的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的笑容,这已经是她力所能及地最漂亮的笑容了。 楚南风还想着继续“苦口婆心”地说下去,程清寒扬起手中的酒杯,将烈酒泼了楚南风一脸。 能够直接闯入他的住所,证明对方绝对有能力杀了他,而且是逼问事情,很明显是有什么大事。 “就要上岛了,你怕不怕?”李一婉逗笑着新上人,浑然不觉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别人走不出十米的险地。 对于林间赶路,苟老村长有着丰富的经验,是以一切安排都由老村长决定。尽管每天走不了多远,住宿的地方看上去不是最好的选择,也没人提出来异议。 “第一,昨晚不经我允许就上床?呵,你可真是厚脸皮!”李一婉边说边打,丝毫没有停顿。 看到花沐儿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好似已经完全接受她要利用传送石去找鲛人的事情了。 当其他生物都后退时,这血色星体带着恐怖而霸道的气息,带着饥渴而混乱的意志向他攻击过来。 没有再多说,张哲拉着陈晨先走了出去,张轩回头看了一眼刘萱,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哲的背影。张轩是理解不了的,就在一起一个星期而已,搞得好像情深意切一样。他摇摇头走了出去。 【虚空】系列任务——类似【抵抗虚空入侵】这样的任务,内容是前往星界防卫线,击杀虚空生物。 “可是姜戎师兄临死前告诉我,他已经破入了七阶了你们知道吗?”楚风的神情有些扭曲,有对凤鸣山庄的嘲笑,更有着对姜戎的悲伤。 梅利以前都是找一些大财团赞助的,交换条件就是他们的一些研究成果。 然后一个大大的门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但是这门更加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妖兽,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吴明是不可能就这样止步不前的,这一次他走到了舒培的面前。 将再缘话音一落,属于金刚妖体功特有的能力立马就体现出来,就见将再缘右脚微微一抬,其身影便倏地从原地消失。 大多数的民众,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把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当回事儿。 蓝晶城占地有几千里,可属地却有几万里,而蓝晶城座下又有四个主县,分别是軳县、黯水县、草公县、铁车县。 但是,月影现在没功夫摆弄这些,她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外面那些修士如此期待。 但是换作之前那种情况,才一个瞎子q上来,换作是谁也不会直接交闪现吧? 最可怕的是,恶魔龙火在这只金乌的身上,还感受到了属于吞噬魔胎的气息。 “你也不错呀。九转王阶超品本源神尊境第九十九步巅峰。”秦天微微笑着,耸了耸肩。 回到家中使劲的敲房门,始终是没有人回应,恼怒又急切的情况下只能回去翻找了钥匙,过来径自的将房门打开。走进房间,郑琛珩竟然有了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空荡荡的房间竟然像是许久都没住人一般。 赵安大奇,极是佩服,因为他在这一路上尽跟这头黑驴较劲儿了,可李日知只一招呼,黑驴就乖乖地听话,他能不又惊讶又佩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