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该入万魂幡了》 第1章 师父,该入万魂幡了。 夜色如墨,荒山孤庙内有烛火摇曳,映出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那蓬头垢面的老者,气息奄奄地望向眼前的小乞丐,有气无力道:“为师大限将至,往后的路,你得独自走了。启灵不过是修行的起点,蜕凡成仙,步步荆棘,切忌自以为是,切忌鲁莽冲动,切忌心慈手软……” 一连十几个切忌,让陈业听得头痛。 心想这修仙者断气也断得太艰难了些,这快说半天了也没见师父歇一歇,怎么看都不像要死的样子。 但陈业仔细琢磨,感觉师父还是要死了。 他的师父墨慈可是修魔的,平日里最是冷酷无情,常言道:“若不是为师夺舍过多,神魂衰颓,早就夺了你这肉身”。 魔门修士,都不太讲究什么师徒之情。 墨慈平日反复叮嘱,为了修行,父母妻儿皆可抛弃,更别说什么师徒。 平时说得狠心,如今多番叮嘱,想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陈业是被墨慈捡来的孩子。 相处不过数月,看着陈业的脸,墨慈便想起刚收徒时候的情景。 这小子听到自己是魔修之后第一句便是:“师父你能教我炼万魂……人皇幡吗?” 墨慈当时心想,虽然这小子好高骛远,但还真是个天生的修魔种子,张嘴就是炼人魂魄啊。 墨慈便收了陈业为徒,然后教他修行。 原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几年,至少等到这小子凝聚气海,没想到今天便是死期。 墨慈不怎么后悔,毕竟每一个魔修都有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不是没得选,谁会放着风光无限的正道修仙不选而去当个阴沟里的魔修呢? 既然没得选,那就没有可以后悔的地方。 墨慈伸出手,拍了拍陈业的肩膀, “徒儿,为师能说的不多了,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留给你。没必要等着我这老头断气,仙路迢迢,今日起,自己走吧。” 陈业向师父磕了个头,缓缓起身,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杆白幡。 “师父,你看这是何物?” 陈业的话让已经闭眼的墨慈重新睁开浑浊的双眼,待看清白幡上的咒文,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万魂幡?真不愧是魔门弟子,为师还没死透,你就想拿这玩意儿收我魂魄?” 墨慈万万没想到,在最后这一刻,陈业竟然会拿出这种东西。 自己果然没看走眼,这是个天生的魔头。 不过旋即,他又冷笑:“蠢材!为师修为高你三个境界,即便将死,又岂会被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子算计?且看你这幡,用料粗陋,咒文残缺,就凭你也想炼制万魂幡?这般不自量力,不出十年,你必性命不保……” 墨慈越说越激动,差点就忍不住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徒弟。 魔门可以六亲不认,但不能连差距都看不清啊。 然而陈业直接摆手止住了师父的“遗言”,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师父,这万魂幡确实用料下乘,咒文也残缺,只有收魂养魂的些许功效,并无任何禁制与操控手段,而且随便摔一下说不定就毁了。 “正因如此,徒儿才能东拼西凑地炼出来。说白了,这就是个让鬼魂附身的寄魂之所,但至少能保你魂魄不至于飞散。徒儿就这本事了,这万魂幡,你爱进不进吧。” 墨慈愣住片刻,疑惑地问:“你只是为了保我魂魄?” 陈业点头道:“不错,徒儿没什么本事,不过这万魂幡也费了我一番心血。师父,徒儿知道做个孤魂野鬼不好受,一不小心还会被抓了去日夜奴役折磨。但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总算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徒儿将来得道成仙,也能为你重塑肉身呢?” 墨慈骂道:“你这婆婆妈妈,哪有半分魔门弟子的狠辣?再者,让人知晓你有这藏着通玄境主魂的万魂幡,你能保住它?纯粹是自找麻烦……” 陈业不耐烦道:“师父你就说进不进这万魂幡吧?” 墨慈沉默许久,最后叹息一声:“罢了。” 只见墨慈七窍青烟袅袅,化作一道虚幻人影,飘向那万魂幡。 陈业轻喝一声:“收!”白幡微拂,将其神魂卷入。 刹那间,幡上咒文闪耀,化作一张鬼脸。 墨慈惊讶的声音从万魂幡中传出:“这法宝,不一般啊,养魂之效怎会如此之好?” 墨慈经过多次夺舍续命,神魂早已虚弱不堪,若是自然死亡,风一吹便要散了。 原以为陈业这东拼西凑的万魂幡能勉强保住他的神魂不散就很不错了,但进入其中才发现这万魂幡还有聚拢阴气滋养神魂之效。 墨慈自忖,换做自己用同样的材料,绝对炼不出同样的效果。 陈业得意笑道:“万魂幡又是聚阴之物,离不开坤,巽,离,兑四阴卦,需参伍以变,错综其数。神魂有相无形,所谓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徒儿据此改良了炼制之法,剔除诸多无用繁杂工序,改良了咒文……” 墨慈算是体会到了刚才陈业的感受了,刚刚脱离肉身的神魂差点被陈业给念得魂飞魄散了。这些好像都是书中所述,都是自己看过的,但怎么从陈业嘴里念出来变得如此高深? 而墨慈震惊地发现,在炼宝这件事上,他竟然有点跟不上陈业的想法了。 这小子,难道真是个天才? 墨慈虽然修为比陈业高许多,但那是经年累月积攒的法力,他深知自己其实天赋平平。 修行之法,炼宝之法,各种法术都是照本宣科,别人怎么练,他便怎么练。 有时候偶尔能得到些许古籍残篇,但墨慈只能似懂非懂地看个大概,悟性可谓相当一般。 而那些正道高人与魔门天尊,哪个不是从古法中推陈出新,领悟独有的修行之道,这才有资格叩问仙门。 像墨慈这种资质是一辈子无望成仙的。 只是天资平庸者又有谁甘心认输? 墨慈如此,天下所有修仙者都是如此,非要到了寿元将尽之时才能认命。 看着双眼放光,嘴上说个不停的陈业,墨慈忍不住心生期盼。 说不定这小子真能成仙? 墨慈只觉心情复杂,还想着陈业不够心狠,修行之路怕是走不远,又庆幸这徒儿有情有义才让他有一线生机。 “唉……” 墨慈叹息一声,正要再嘱咐陈业几句,心慈手软对自己便算了,以后对别人可切莫如此。 但不等墨慈开口,就看到陈业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堆符纸贴在自己的尸身之上。 墨慈惊讶道:“徒儿,你这是?” 陈业回答说:“把师父您的尸身炼成僵尸,虽然您不是练体的,炼成僵尸也只是便宜货色,但有胜于无,总不能浪费,是吧?” 墨慈:…… 此子,必成大器! 第2章 人与禽兽何异 陈业耗去数日时光,将师父的骸骨草草炼制,收入储物袋中。 炼僵尸之法,于魔门而言不过是寻常手段,流派繁杂,选材亦有门道。 可陈业哪有讲究的余地? 墨慈生前并非练体修士,生辰八字也不合宜,更无那专门的风水墓穴可供化僵。所幸墨慈临终前修为尚在,尸身残存些许灵力,可终究算不得什么上佳材料。 陈业却也不挑,比起初来这世界时,眼下这境况已算是好太多了 刚穿越时,陈业当真是除了这副身体啥也没有。 光屁股肉身穿,也无外挂相助,差点被当成采花贼抓去阉了。 靠着小偷小摸勉强苟活两月,差点就饿死街头。 幸亏这时候遇到了师父墨慈。 陈业瞧着这老乞丐睡熟,本想偷几个铜板换个包子填肚子,哪晓得竟招惹上了修仙者。 差点就被墨慈抓去炼魂,好在他机灵,赶忙纳头便拜,死皮赖脸地求着拜师。 墨慈看他有趣,便请他吃了一顿饭,但吃的是血淋淋的生肉,差点没让陈业吐出来。陈业也够心狠,眼下都快饿死了,哪有别的选择。管他什么东西,硬是将那些血淋淋的肉块塞进嘴里吃了个饱。 墨慈瞧这小子心黑手狠脸皮厚,是个可塑之才,又念及自己大限将至,便将他收为徒弟。 就这么磕磕碰碰开始修仙,没想到刚入了门师父就死了。 收了师父的魂魄,炼了师父的骸骨,从此修行之路便要自己走了。 刚出门,耳边传来师父的声音:“徒儿,你要去往何处?” 哦,想起来了,师父没死透呢。 那万魂幡收了墨慈的魂魄后,便不能再搁进储物袋,毕竟两件都是便宜货,法力相互侵染冲突,要不了多久便会损坏。 陈业只得用麻布将万魂幡裹了,随意写几个字在上头遮掩一二。不过这便宜货也有好处,只要墨慈不主动现形,便是将这万魂幡摆在正道修士跟前,他们也得琢磨好一阵子,才能辨出这究竟是法宝还是纯粹的破烂。 听到墨慈开口,陈业便说:“我如今已经启灵,自然是要想办法凝聚气海。师父你又没有凝气丹,我只能另寻他法。” 所谓启灵,便是指修行者能够感知到灵气的流动。 天地灵气无处不在,只是凡人难以察觉罢了。若能将心猿意马驯服,入定之后,多半便能有所感应;只是当精神涣散,这感应便会消失。 而启灵之境,便是即便不打坐入定,也能时刻感应到灵气的流动。 陈业在修行的第三日便已启灵,这天赋着实不错。 启灵之后,便需吸纳天地灵气来强体魄壮神魂,不过这也得凝神打坐,主动摄取天地灵气。 唯有开辟出丹田气海,体内存有灵气漩涡,方能无时无刻自行吸纳天地灵气,如此修行速度便会快上许多。 不管是启灵还是气海之境,皆是从主动转化为自动,从有为到无为,此乃仙道。 气海境没什么门槛,若是潜心苦修,日夜打坐,资质不错的四五十年可成。而高门大派的弟子服用聚气丹,稍加修习,几个时辰便能凝聚丹田气海。 这资源差距便是如此赤裸,陈业没这个背景,只得靠自己。 墨慈沉吟道:“凝气丹炼制起来不算太难,其他药材在药铺便能买到,只是要花些金银。只是主药需璇玑露,只有百年钟乳中可能寻到一滴。若是入山采药,运气好的话,找上个三五年,运气差些,恐怕十几年都未必能寻到,这时间可就太长了。” 修仙者动辄几百岁的寿元,为何多数人还总喊着寿元不够?就是因为资源匮乏,白白蹉跎了岁月。 陈业摇了摇头,对墨慈说:“师父放心,徒儿虽年纪尚轻,却也没打算耗费十几年去炼制一颗聚气丹。” 墨慈一听,沉吟道:“你要用血炼之法?人若是杀多了免不了怨气冲天,不怕引来正道修士?” 正道有正道的法门,魔门有魔门的手段。 魔门之所以被正道说成邪魔外道,其实跟修仙的法子也有关系。 正道修仙多半讲究清心凝神,禁欲守戒,初期靠自觉克制欲望,辅以丹药修行。 一般都会选在深山老林设立道场,免得被凡人叨扰。诸多功法忌讳繁多,稍有不慎破了戒,便容易前功尽弃。不过好处是只要按部就班,修行途中瓶颈相对较少,各阶段突破的危险性也低。 魔门却大不一样,秉持的理念是我没有,抢来便是。十个魔修里头,九个都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修炼艰难?那就炼化别人的魂魄精血来补足自身,可比打坐练气来得痛快多了! 自己修炼哪有去抢来得快?尝过这等甜头,没几个修士能抵御这般诱惑。 凝聚气海也并非难事,聚气丹不就是用天材地宝来省去了无数年月的修行功夫?炼化一两千人的精血魂魄,吞下去效果也差不了多少,顶多就是积累的丹毒比聚气丹多些罢了。 但杀人可比采药容易太多了。 这便是魔修人人喊打的根由。 为了一己私欲而屠戮万民,有时候连魔门中人都于心不忍。 墨慈并不是在意这种屠杀是否道德,他在意的是,这样杀下去,很容易会引来正道修士的注意。 上千人的屠杀会造成怨气冲天的效果,启灵之后的修士对灵气变化就特别敏感,很容易引起注意。 一旦被正道修士盯上,以陈业如今的修为,那就是等死,没有别的可能。 禁欲克制了大半辈子的正道修士,很难找到既能发泄欲望又无副作用的法子,杀魔头便是最好的选择。就好似苦修多年,突然给他放一天假。正如魔修难以抗拒抢掠的快感,正道修士也没几个能抵挡得住斩妖除魔的诱惑。 陈业却笑着说:“血炼是不错,可我并非要去屠杀百姓。” 墨慈疑惑道:“不杀人,如何血炼?” “师父,人与禽兽有何区别?” 墨慈一听,顿时惊讶道:“你要用禽兽的血肉练功?糊涂!为师教你血炼之法时便说过,野兽之血不可用,会损伤神魂,让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等你凝成气海,便会沦为毫无理智的疯子,与野兽无异!” 魔门为何非要杀人? 并非他们当真残忍无道,实则是炼制异类会产生诸多严重的副作用,比吃丹药积累的丹毒厉害得多。吃人效果最佳,且副作用最小,所以魔修才会选择杀人。不然自己开个牧场,不就有源源不断的血食了? 陈业却道:“所以,徒儿才要问一句,人与禽兽究竟有何差别?屠杀千人便是怨气冲天,但屠夫杀羊宰牛上千头也是无妨,这是为何?天道当真厚此薄彼么?” 墨慈沉默良久,发觉自己竟无法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师父,书中只记载血炼的忌讳,却未详述为何如此。徒儿想弄明白,究竟兽血之中是何种东西会让修士陷入癫狂?若能找出症结所在,或许就能解决这难题了。” 墨慈无奈道:“千百年来都无人能解的问题,你又凭什么能解开这秘密?” 陈业却说:“师父又怎知这是无人可解的难题?说不定早有人找出了解决之法,只是藏着掖着罢了。师父对徒弟留一手的事,难道还少吗?再者,若只会循着前人的老路走,徒儿又怎能成仙得道?” 墨慈沉默不语,陈业连忙说:“师父别误会,徒儿不是说你留了一手。虽然我们师徒相处不过几个月,但徒儿相信你对我已经是倾囊相授了。” 墨慈:…… 这话听着……怎么像骂人呢? 第3章 天地是一头牛 墨慈不再言语,非是被徒儿气得闭了嘴,而是真真切切没了力气。 本就是寿元将尽的孤魂野鬼,这万魂幡虽有些许用处,能勉强保其魂魄不散,却难以支撑他肆意活动,说几句话便要歇上好久。 罢了,这徒弟自己是教不了啦,且等睡醒,再瞧这小子能修到何种境界。 陈业大步迈出破庙,瞧着那瘦弱少年脚下似生风般,跑得比林间小鹿还要敏捷。 他体内灵气运转,口中念念有词,法力凝于指尖,往双目上绘出灵符,低喝一声:“灵目?开!” 刹那间,闭眼又睁眼,那瞳孔已化作金灿灿之色,眼前诸般事物皆换了模样。 山石与泥土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土黄,树木枝叶覆着淡淡青色……世间万物依着五行各自染上色彩。 此乃启灵境修仙者必备的基础法术,凭这一双灵目可观尽万物,辨清灵气流向,所有望气探查之法皆以此为根基。 但陈业并非要探寻什么天材地宝,他在寻觅自己的猎物。野兽身上灵气流转各异,在灵目之下颜色混杂且极不稳定,甚是显眼,无需学过狩猎便能轻松找到野兽的踪迹。 不多时,陈业便在林间寻到一群野狼,大小共五只,皆是壮年。 陈业放缓脚步,屏气敛息,缓缓靠近。相距四五丈时,最警觉的那头野狼竖起耳朵,抬头朝他望来。 “这般敏锐?” 陈业轻声嘀咕,无奈停下脚步。启灵境的修仙者到底还是肉体凡胎,被这野狼咬上一口也得鲜血淋漓。 此刻便是死去的师父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陈业打开储物袋,放出一具乌黑的僵尸。 这僵尸动作呆滞,全靠陈业手中的铃铛声音控制。 摇一下就往前跳一下,连摇三下就会朝着生灵血气所在扑上去乱抓乱咬。 陈业叮叮当当摇着铃铛,驱使僵尸朝野狼跳去。野狼们瞬间警觉,发出低低的咆哮声,龇出雪白的獠牙,围成一个半圆,警惕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只见一只体型较大的野狼,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率先发动攻击。 它后腿猛地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僵尸,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过几道寒光,狠狠抓向僵尸的胸口。 僵尸反应迟缓,未能及时躲避,被抓出几道深深的口子,黑色的皮肉外翻,露出里面腐朽的骨骼。 其他野狼见状,也纷纷扑上,有的咬向僵尸的手臂,有的撕扯着僵尸的腿部 僵尸虽然不惧疼痛,但在群狼的围攻下,也显得有些狼狈。乞丐装瞬间成了布条装,漆黑皮肉破损之处越来越多,碎屑不断飘落。 可陈业哪会在意,他尽显魔门弟子本色,全然不顾师父肉身受损,摇着铃铛让僵尸与野狼缠斗。 僵尸在陈业的操控下,猛地挥动双臂,将一只靠近的野狼扫倒在地,随后张开大嘴,狠狠咬向另一只野狼的脖颈。 那只野狼躲避不及,脖颈处顿时鲜血喷涌,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狼群狡猾且识时务,见僵尸厉害,剩下三只哀嚎几声后逃窜。但在陈业灵目注视下,这三头狼看似逃跑,实则借树林掩护绕圈,欲从后方偷袭。 陈业不禁感叹:“蒲松龄诚不我欺,狼果真狡黠,会骗人,还会偷袭。” 不过对僵尸来说,根本没有要害的说法,偷袭又有何用? 三头狼即使疯狂撕咬,这又老又柴的干尸也是掉些碎屑,没什么大碍。 最后便是这僵尸多了不少伤痕,但五头狼被干掉了四只,剩下最后一只野狼确认大势已去才选择逃跑,也算有情有义了。 陈业将其中两头狼扔给僵尸让其吸食血液,算是补充点消耗。 寻常僵尸全靠鲜血来驱动,反正都没有神魂,人血兽血倒是影响不大。 他把剩下野狼放血剥皮,仔细收拾妥当,而后细细端详收集来的狼血。欲以血炼之法修行,关键在于摄取蕴含灵气的血液炼化,融入自身以促丹田气海成型。 人体灵气最盛之处乃心头血,野狼似乎也不例外。 从狼心榨出的血液在陈业灵目中闪烁着碎星般灵光,灵气含量虽有,却少得可怜。 但这也无妨,陈业只想要探究为何兽血会使人癫狂,而人血却不会。 不对,这般说法或许不够严谨。 书中记载,用人血练功会受怨气影响,出现暴躁易怒、悲伤欲绝等极端情绪,需以静心之法打坐炼化。 人血的怨气尚可消解,那兽血呢? 关于兽血练功,书中仅有寥寥一句——损伤神魂,用之沦为兽也。 如此记述实在太过简略,简略得仿佛是有意隐瞒,又似是懒得详述。 陈业生性爱刨根究底,若非如此,也琢磨不出改良版的万魂幡。对于这怨念问题,他曾有诸多猜想。如今有了狼血,正好验证一番。 收拾停当,陈业回到破庙,依书中所授炼制这些带灵气的精血。启灵境修士仅能看见灵气,却难以随心操控,故而陈业这番炼制,瞧着倒像在架锅烧油做饭。 他摆弄着各种瓶瓶罐罐,忙得满头大汗,好半天才搓出半葫芦血丹。只是眼下还不能服用,需养上三日。 灵气虽有各种妙用,可要融入体内却难如登天。 常人呼吸皆能吸入灵气,可留存体内的不过万分之一,大多又重新呼出。日积月累,心头血中才会有些许灵气残留,这是经过消化的灵气,更易吸收。 血丹将灵气封存,防止逸散,同时用药材引出灵气融入丹药。 等养熟后吞服,修士便能快速吸收这反复消化过的灵气,省却大半功夫。别看陈业忙碌数日才得这半葫芦血丹,其功效却堪比打坐半年。 陈业当初看书时就想,这世间仿佛一头牛,天地万物如同牛的前三个胃,修仙者则是第四个胃,专吃别人消化过的……还吃得津津有味。 但修行便是如此,想要不求外物,那多半就是修成一堆枯骨。魔尊来了也得服用丹药炼制法宝,可没有一朝得悟便飞升的说法。 如今丹药有了,接下来便是寻找“小白鼠”。 先要找到兽血丹令人疯狂的症结所在,才能思考如何解决。 正寻思间,破庙外传来脚步声。陈业抬眼望去,一对夫妇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拾阶而上。到了庙前,见到陈业以及那剥皮放血的狼尸,男人顿时一惊,差点转身退走。 见他踌躇不前,妇人反倒咬咬牙,对陈业说道:“这位兄台,我们一家三口路过,见此地有炊烟,不知道能否施舍一点肉汤粥水,这孩儿已经饿了三日,求你大发慈悲。” 陈业微微一笑:“相逢即是缘,诸位随意。” 第4章 清河剑派天下第一 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锅里的狼肉散发出阵阵浓烈的膻腥之气。 野兽的肉味本就不佳,狼肉更是又老又柴,若是放血不尽,那腥味能直冲脑门。 不过,这股子刺鼻的味道对于饿到极点的人来说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陈业盛了肉汤分给那一家三口,不忘叮嘱道:“饿久了可别大口吃肉,先喝点肉汤,再吃些肉糜。” 他们忙不迭地道谢,顾不上滚烫,端起碗就往嘴里猛灌。那是真饿急了,喝完还意犹未尽地将破碗舔了个干净。 灌下大半碗,又喂给小孩几口,这一家三口才像是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有了几分生气。 陈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虽说三人身上脏兮兮的,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并非普通穷苦百姓。 那男人一身书生装扮,长衫虽划破了好几处,可料子一看就不一般;女人虽是农妇打扮,肌肤却白皙嫩滑,全然不像终年在田间劳作之人。 这般模样,怎会狼狈地跑到这荒郊野庙,好似逃荒一般? 感受到陈业的目光,男人总算鼓起勇气,拱手向陈业施了一礼,诚恳说道:“一饭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必当厚报。” “言重了,萍水相逢,不过一锅肉汤罢了。”陈业眼中透着好奇,问道:“瞧你们的样子,不像是逃荒,怎会跑到这深山里头来?” 在凡人眼中,上山绝非易事,这年头山路都是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即便大白天走起来都相当艰难,稍有不慎踩空,便可能命丧于此。 若非樵夫猎户,寻常人极少涉足这种荒山野岭。 男人犹豫了一瞬,开口解释道:“在下赵河州,一家三口本是崔县人氏。近日县里突然下令,要征集十岁之下孩童三千个,送往清河剑派修行,我家孩儿才刚满周岁,竟也不能幸免。我们夫妻怎忍心骨肉分离,可县令却要强抢我儿,无奈之下,我们只得连夜出逃,一路奔逃至此。” “清河剑派?那可不是一般的仙门呐。”陈业听闻,眉头微微一皱。 这清河剑派的名号,他可听得太多了。当今正道第一人便是清河派掌门,之前那十八位魔尊自相残杀,死了十三位,剩下五位里头,有两个就折在这位掌门的剑下。 传闻那战场上还残留着清河派掌门划出的一道剑痕,八百里长空被硬生生切开,数百年过去都未曾愈合。 陈业的师父墨慈,也是因为遭遇清河剑派的小辈,多次被打得重伤濒死,迫不得已才频繁夺舍他人,以致过早耗尽寿元。魔道中人,但凡遇到清河派的修士,甭管打得过打不过,想都不想就先溜之大吉。再厉害,能比得过剑尊?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当初那两位魔尊不过是打杀了清河派的小辈,就被他杀上门去,直打得天崩地裂。 也正因如此,清河剑派挑选弟子极为严苛,门人数量稀少,听说算上已经陨落的,总共都不过百人。 赵河州听陈业这么一说,面露惊讶之色:“难道这真是仙缘?难不成我们夫妻做错了?” 陈业瞥了一眼赵河州,心下暗忖:这人怎如此没主见,别人随便一说就动摇了。 赵河州的妻子倒是机灵,听出丈夫语气有变,赶忙提醒道:“即便真是仙缘,那县令是何德行你还不清楚?真有好事,他会这般卖力地拱手送人?” 赵河州经妻子这一提醒,连连点头:“不错,这县令贪得无厌,当官三年,刮得天高九尺,怎可能将仙缘平白送给全县百姓。” 陈业没有发表看法,不过他心里也觉得这事多半有诈。哪有仙门这么收徒的,更何况是以严格著称的清河剑派。县令要这些童男童女,能有何用?想必是有魔门中人假冒清河剑派之名行事,凡夫俗子不明就里,上当受骗,抑或是遭人胁迫。 陈业不禁摇头感慨,还真有不怕死的,连清河剑派的名号都敢冒用。好在崔县离此地尚有百里之遥,想来不至于牵连到自己。 赵河州一家三口又饿又累,吃了点东西后,便在稻草堆上沉沉睡去。陈业趁着夜色,悄然走出破庙。 待赵河州一觉醒来,只见破庙里多了两头活蹦乱跳的野猪,还有几个藤条编织的鸟笼,笼中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而陈业正忙着给这些动物嘴里塞狼血丹。 这狼血丹肯定不止对人有害,总不能野猪吃了没事,人就出事,陈业今日就要测试一番。 为了区分剂量差异,陈业特意抓了一头两百斤的大野猪,还有巴掌大的小鸟,分别用来测试,瞧瞧这损伤神魂的毒性是否与体型有关。 为此,他还专门列了张详细的表格,不同时间、不同剂量的对照组都一一记录清楚,就等着看这狼血丹何时起效。 赵河州不明所以,还以为这些野猪与鸟都是陈业抓来的口粮,心中既惊讶又佩服。暗自思忖:这怕不是遇上高人了,不然如此瘦弱的少年,怎么可能活捉两头大野猪,就算是死的,自己也未必搬得动啊。 一想到这儿,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昨晚那顿肉汤,虽说把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饿了这么多天,哪能一下子填饱。 只是赵河州仓皇出逃,身无分文,昨晚才吃了人家一锅肉汤,今儿个要是再开口索要,未免显得太过贪得无厌。可要是不吃,妻儿又能撑到几时? 他本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出了这破庙,一家三口都不知该往何处去。 反复纠结之下,赵河州就是张不开嘴。 倒是陈业感知敏锐,早察觉到他的窘迫,主动开口道:“昨日听赵先生谈吐文雅,想必是识文断字之人,不知能否帮我一个忙?” 赵河州连忙应道:“壮士尽管吩咐,我们一家三口的命都是您救的,但凡有差遣,在下绝无二话。” “好,那就先吃个早饭,此事费时费力,赵先生还是先吃饱攒些力气。”陈业指了指一旁的铁锅,锅里早已炖了满满一锅肉,还加了些野菜,味道可比昨天的寡淡肉汤强多了。 赵河州也不再矜持,盛了一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只是吃着吃着,眼眶渐渐泛红,忍不住落下泪来。 陈业佯装没看见,等赵河州吃完,才拿出几张写了字的麻布递给他。 “这野猪和鸟儿都被我灌了药,用来测试药方。但我今日有事外出,无法时刻盯着药效发作。烦请赵先生帮我盯着,一旦有任何异常,务必仔细记下,发作时辰、不良症状,一个都不能漏。” 赵河州赶忙接过麻布,说道:“放心,在下一定仔细记录,绝不遗漏分毫。” “那就有劳赵先生了。” 陈业拿起白幡,快步走出破庙。血丹存量不够了,今日还得再去打些猎物回来。 刚走出百丈远,万魂幡里便传来墨慈的声音:“徒儿,你将这三人留在身边,可是想用他们试药?” 第5章 千金难买我乐意 “徒儿,你将这三人留在身边,可是想用他们试药?” 墨慈的这声问询,让陈业脚步一顿,面露疑惑:“师父你不睡觉,就为了问这个?”他心下暗自嘀咕,不是说只能沉睡才能恢复精力吗?怎的这会儿还有闲心管这些琐碎事儿。 “为师只是担心你暴露身份。凡夫俗子虽说不知你用的是魔门手段,可一旦遇上正道修士,随口透露点消息,你便暴露无遗。那崔县之事,多半是有人假冒清河剑派收集童男童女,清河剑派定会派人前来查探。 “你以为此地距崔县甚远,但清河剑派的御剑之术天下第一,百里之遥于他们而言,转瞬即至……” 墨慈的话语中满是忧虑,他忘不了那清冽的剑光将他耗费半辈子苦炼而成的法宝轻易削成两半。 清河剑术天下第一绝非虚言。 就陈业如今这两下子,怕是连剑光闪过的刹那都来不及看清,脑袋便已搬家。 陈业却打断了师父的絮叨,自信满满地说:“若是这个原因,这一家三口就更加不能杀了。等清河剑派的修士见到这三人稍加打听,我便是一个仁慈心善的修士,救了这一家三口。” 墨慈怒道:“愚蠢,让清河剑派见到万魂幡与血丹,你还能怎么狡辩?你当正道修士都是傻子?” “师父放心,我早就想好了说辞。”陈业清了清嗓子,声调陡然一变,仿若换了个人般:“诸位大侠,我当真不知所犯何罪,只不过是路上捡了这面会说话的白幡,里面的老爷爷说他被奸人所害,封入白幡之中,说是教我修行,让我帮他脱困,还说能满足我三个愿望。我当真不知他是坏人啊,我发誓从未害人,还用他教我的法子救了别人性命……” 墨慈瞧着徒弟这精彩绝伦的表演,从表情到声调,无一不逼真,以他的眼力,竟瞧不出丝毫破绽。 再者,这套说辞细细想来,也并无不妥,这小子才刚踏入启灵境界,这数月修行里,确实未曾害过人,算得上清清白白。按清河剑派的门规,这小子还真不一定会被问罪。 可墨慈转瞬便觉出不对,怒喝道:“等等,你这是将为师供出来给你挡灾?!” 什么被白幡里的老爷爷蛊惑,这不摆明了是把自己往那些剑修的剑下送吗? 陈业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徒儿能怎么办呢?师父啊,咱们是魔修,关键时刻我肯定会牺牲你来求自保的,徒儿谨遵您的教诲,关键时刻绝不心慈手软。” 墨慈被陈业气得差点魂魄飘散,可瞧这小子眼角眉梢的笑意,便知他是在拿师父打趣,故意欺师灭祖呢。但凡他真有这般狠心,自己怕是早就魂飞魄散,化为乌有了。 气消了大半,墨慈才沉下声音问道:“少嬉皮笑脸,你老实告诉为师,你救这一家三口究竟有何用意?” 陈业脚下不停,边走边说:“我看那赵河州是个体面人,狼狈出逃百里之地,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事到如今,却还有几分读书人的矜持,着实难得,便给他个台阶,让他面子上好过些。” 墨慈冷哼一声,嘲讽道:“哼,死要面子而已,这种男人连那女子都不如,至少他妻子比他有决断。” “不错,他妻子也是难得,比赵河州还坚强些。夫妻二人显然生活优渥,而且还年轻,再生个孩儿也不是难事,但为了骨肉亲人抛下一切远走他乡,那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师父,这数月来咱们游历过不少地方,旁人若是遇到官府强征,也不过是闭门哭泣,骗自己说孩儿真拜入仙门了,真能为此举家逃亡的能有几个?赵河州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若真的懦弱无能,哪里坚持得了这百里逃亡?早就抛妻弃子了。” 陈业这番话,说得墨慈一时沉默无语。并非是因为陈业说得多么有理有据,而是他发现陈业看人总习惯往好处想,自己却总是盯着别人的缺点不放。 说到底,终究是年轻人,还未像他这般被岁月磋磨得疑神疑鬼,总觉得旁人要害自己。 若是从前,墨慈定要好好教训陈业一番,让这徒弟知晓人心险恶。可在陈业拿出万魂幡保住他的魂魄之后,墨慈却觉得自己再没立场对陈业指指点点。 倘若这徒儿真如自己所教那般冷酷无情,自己还能苟延残喘至今吗? 这万魂幡,说得好听是魔道法宝,实则对陈业而言,只是个累赘,半点用处没有,只会更容易招惹祸端。 真要教他趋吉避凶,是不是该劝他先扔下这万魂幡? 见师父沉默不语,陈业又出言安慰:“师父,徒儿说那么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救下这一家三口其实只有一个理由。” 墨慈好奇问道:“是何理由?” 陈业笑道:“我修魔道,讲究的不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么,为何救人,当然是因为我乐意。如此便够了,哪里需要别的理由。” 墨慈:…… 这小子,真不愧是修魔的,实在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心。罢了,还是再睡一觉。 墨慈冷哼一声,便沉入万魂幡中,不再言语。 陈业只当是师徒间的寻常闲聊,丝毫不受影响,脚下生风,再度没入山林之中。 不多时,林中飞鸟惊起,狼嚎声此起彼伏。 从日出到日落,陈业扛着几头死透的野狼回到破庙。 刚进门,便瞧见被捆好的两头野猪已然暴毙,獠牙断裂,七窍流血,死状惨烈至极;笼子里的小鸟亦是羽毛掉落大半,遍体鳞伤。毫无疑问,这些动物死前都经历了极其痛苦的挣扎。 看到陈业回来,赵河州脸色苍白如纸,双手颤抖着将麻布奉上,颤声道:“壮士,这野猪和鸟儿毒发之前的模样我都仔细记录了,请你过目。” 待陈业接过写满炭笔字的麻布,赵河州像是终于忍不住,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陈业并未取笑赵河州胆小,而是仔细研读上面的记载,片刻之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陈业倒也没看错人,赵河州虽是个文弱书生,却还有几分读书人的骨气,答应下来的事情当真是全力以赴了。从毒发开始到结束,他将整个过程记录得无比详细,用词并非那种洋洋洒洒却不知所云的华丽辞藻,而是形象精准地描绘了全过程。 瞧赵河州此刻的模样,也不知他是如何强忍着看完这一切的。 而陈业也从这份记录上找到了关键所在,不管是野猪还是鸟儿,虽说毒发时间各异,但症状却有相似之处。毒发之时,都会发出长长的嘶鸣,声音虽有不同,却都呈现仰头伸颈的姿态,仿若狼嚎一般。挣扎之际,也会疯狂撕咬一切,明明飞鸟的喙只能啄,这几只鸟儿却像是狼一样张嘴撕咬,左右摇晃。 这些细节赵河州记载得尤为清楚,应该不是虚言。 难道狼血丹能让服用者染上狼的习性? 陈业眉毛一挑,感觉自己找到了关键线索。 第6章 剑光如流星 这兽血所炼就的丹药,会有损神魂,反观人血炼制的丹药,不过是徒增些负面情绪,只需打坐入定,便能排解。 陈业此前,始终参悟不透其中差异缘由。 直至瞧了那份详尽记录,他心底才涌起个尚不成熟的揣测。且先假定,野兽与人的本质并无二致,炼成血丹后的功效亦是相同,那副作用的原理,按理自然也该一致。 既然原理一致,成效却截然不同,或许症结便在那所谓的“相冲”。书中对于相冲之象,有着千百种阐释,可大多只是罗列出相冲的物事,偶尔提及化解之法,却对为何相冲只字不提。 那些前辈们,好似都心急火燎,只知告诫后人“切勿如此”,却把“为何如此”的关键删去不写。许是他们懒于钻研,又或许觉着行文记述太过劳神费力,能省则省。反正对大部分修士来说,跟着学便行了,知其所以然也对修行无益。 就如陈业的师父墨慈,他向来是按部就班,照着书中所记修炼,从不刨根问底,不也修得一身不俗法力? 若非时运不济,撞上清河剑派的高徒,墨慈未必不能再突破几个境界,即使不能成仙,也能再活几百年。 当然,还有些人心存不轨,故意胡编乱造。 陈业曾在好几本修行古籍里看到前后矛盾的谬误,多半是那陈腐至极的“师父对徒弟留一手”的陋俗作祟。 真传仿若拼图缺了关键一块,就怕徒弟学通透了,对师父举起万魂幡。 不奇怪,我等魔修多半如此。 陈业性子执拗,在他眼中,修行可是人生头等大事,非得探究个明明白白不可。凭借这数月来的所学所悟,对照实验所得,陈业认为这血丹相冲的根源还是在神魂。 修行之基,乃是灵气,世间一切神异诡谲,皆因灵气而生。 修行者神魂远比凡人坚韧,但死后还得借灵气塑形方能化作鬼魂,否则风一吹便要散了。 倘若野兽的神魂,亦能左右灵气呢?那最易受影响的,无疑是原本存于心头血中、被炼化的灵气。 魔门修士以心头血炼丹,里头蕴含的,不单有经消化后的灵气,更有那尚未彻底消散的兽魂。服用血丹,便是要将这灵气融入自身,把那些灵气二次炼化。 如此一来,吸纳之时难保不会将残魂一并吸入体内,积攒得多了,自然要影响自身神智。 为何人血丹能排解?只因人类的怨念大体相通,人皆有四肢五感,相互比照,相差无几。 人之痛苦,人能体悟。 能理解,便能自我疏解。 知其然,方能解其惑。 可兽类的五感,本就迥异于人,兽魂入脑,人又怎可能领会那四肢伏地、茹毛饮血的感受?更莫说兽类的听觉、嗅觉等,皆与人不同,这相冲之势,便愈发猛烈。 说起来繁复,简而言之,便是人理解不了兽类。 同理,兽类之间,亦无法相互理解。 是以,野猪服下狼血丹也难逃一死,死前还会显露出野狼习性,此乃野猪的神魂遭狼魂侵蚀的结果。 一言蔽之,跨种族不行,故而血炼之法,必须同类相食。 要验证这一推论,并非难事,狼血丹还剩些许,只需擒来一只狼,喂下丹药,便能见分晓。 依陈业推测,狼血丹喂狼,至多让这狼变得狂躁不安,绝无癫狂暴毙之虞。 念头既定,陈业将记录仔细收好,趁着夜色,再度奔出破庙。今晚若不捉头狼回来,他怕是难以成眠。 赵河州刚将胃里东西都吐干净,一抬头就发觉陈业没了踪影。正满心疑惑,就见妻子已拾起陈业带回的野狼,操着小刀,熟稔地扒皮割肉,准备下锅。 看着妻子这般利落的动作,赵河州忍不住出言阻拦:“等等,这是那位壮士的猎物啊,我们不告而取,不妥……” 妻子却狠狠瞪他一眼,嗔骂道:“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人情世故上却蠢笨如牛。夫君,你当真以为那位小哥需要你帮他做事?不过是给你个台阶下罢了。要是他不愿接济咱们,昨日又怎会那般慷慨?你怎就拎不清呢?” 赵河州细细想来,妻子所言在理,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忙不迭跑去搬柴火,还暗自发誓,绝不能再这般迂腐下去。 待狼肉汤熬好,陈业却迟迟未归。换作平日,赵河州定会等这位恩人回来才敢动筷,不然便失了礼数。可如今,他只是默默将肉汤分好,给陈业留出足量份额,接着让妻儿先填饱肚子。 虽说失了些繁文缛节,赵河州却已明白,这些虚礼填不饱肚子,更养不活妻儿。他甚至盘算着,等陈业回来,便求这位壮士收自己为仆,甭管是当牛做马,只要能让妻儿吃上饱饭就成。什么圣贤书,什么科举功名,在生死面前,统统一文不值。 只是等到夜半三更,仍不见陈业身影,赵河州心中焦躁难安,生怕陈业深夜在山中行走遭遇不测。万一这位壮士真碰上危险……赵河州寻思片刻,叮嘱妻子几句,便手持火把,大步迈出破庙,欲找寻陈业踪迹。 与此同时,陈业正在两个山头之外。 少年端坐于嶙峋巨石之上,与下方野狼对视。那野狼身形瘦弱,双目充血,恶狠狠地瞪着陈业,好似下一秒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陈业却笑意盈盈,目不转睛地瞧着这野兽。想来是这两日打猎毫无节制,寻了大半夜,才好不容易觅得一头瘸腿独狼。陈业将狼血丹喂入狼口,便静静等候药效发作。 直至月上中天,瘸腿狼终现异象。先是不顾腿伤,朝陈业奋力扑咬,继而仰头长啸,比起先前半死不活的模样,精神抖擞许多。 陈业生怕不慎弄死这实验品,赶忙躲到巨石之后,耐心观察。从药效发作至今,已过两个时辰,这瘸腿狼虽异常暴躁,却并未彻底癫狂。 依照赵河州的记录,药效发作后,那两头野猪都没撑过一个时辰便一命呜呼。眼前这头瘸腿狼瘦弱得多,两个时辰过去还活蹦乱跳,陈业自觉推论无误。 狼血丹中蕴含狼的残魂,可对同类野狼而言,并不相冲,不过是临死前的怨念残留,让瘸腿狼暴躁非常罢了。 这是性情大变,而非神魂受损。 陈业纵声大笑,将这结果详实记录下来。症结既已寻得,接下来,便是思索如何祛除这残魂影响。只要攻克此难题,陈业便去当个屠夫,宰杀千百头猪牛羊,丹田气海便成了。 正自欣喜,陈业忽闻墨慈声音:“噤声,屏息静气。” 陈业虽满心疑惑,却未即刻发问,依言紧闭双唇,呼吸也放轻至极致。 就在此时,天空划过一道璀璨光华。 待这道光华消失于天际,陈业才又听到墨慈开口:“好了。” 陈业连忙追问:“师父,那颗流星有何门道?” “哪里是什么流星!”墨慈语气凝重,“那是清河派的剑光!御剑飞行,至少也是通玄境修士,只凭眼神就能斩下你的脑袋。” 陈业恍然大悟,那两道剑光消逝的方向正是崔县所在。 所谓剑如流星,果真是毫不夸张,那假冒清河剑派的狂徒怕是有难了。 第7章 吾道成矣 陈业就那般静静等到了天亮,但再不见第二颗流星划过。 那瘸腿独狼终究是乏了,趴伏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但依旧气血充盈,就连那瘸腿似乎都治好了大半。 陈业对着野狼笑道:“日后若我修仙有成,你可是大功一件。” 只可惜,狼已累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冲他呲牙咧嘴,宣泄着不满。 陈业笑着扔下所余不多的狼血丹聊表心意,然后迎着初升的朝阳大步朝破庙行去。 兽血丹令人癫狂的症结已然找到,只需祛除心头血中残存的兽魂,往后服用丹药,便不会再生事端。 说来简单,做起来也是不难,至少陈业有七八分把握。 这“缘”之一字,属实玄妙。 陈业之前为了护住墨慈神魂,费尽心思钻研万魂幡。数月苦学下来,他对神魂的领悟,竟比墨慈还要深刻几分,要解决这兽类残魂的麻烦,还真想到了不少法子。这便是深究根源的好处,你若真学懂了其中原理,自然可以推演出千变万化的运用之法。 陈业满心得意翻过一道山头,却撞见了蓬头垢面、脸上添了几道伤口的赵河州。 陈业见状,面露疑惑:“赵先生,你这是?” “壮士……我……”赵河州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本是担忧陈业夜间遭遇不测,才摸黑出来找寻,结果寻了整整一夜,连陈业的影子都没见着,自己反倒在夜里摔了好几个跟头。 如今见陈业毫发无损地现身,赵河州尴尬不已,嗫嚅道:“怕壮士夜里行路不便,给您……给您送火把来。” 陈业看他满手血痕,知道他晚上吃了不少苦头,笑着道了声谢,便带着狼狈的赵河州回了破庙。 此后数日,陈业依旧醉心于修行。 赵河州夫妻二人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奴仆,一应杂事全包揽下来。陈业也不点破,每日多猎些野味,养活这一家三口,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其余闲暇时光,陈业都扎在书堆里,时不时在地上反复描画符文。赵河州自诩读书破万卷,可陈业画的这些符号,活像道士画符,他瞧得一头雾水,半点也看不懂。 只见陈业时而眉头紧锁,仿若陷入绝境;时而开怀大笑,仿若寻得世间珍宝。整日整夜,不吃不睡,浑然忘我。 这般模样,赵河州也曾见过。他的恩师,那位地位尊崇的老大人,读书入迷时便是这副疯魔之态。彻底沉浸其中,如痴如醉,在外人看来跟疯子无异。但也正是这般人,才能在学问一途有所进益,有所建树。 而陈业这般如疯似狂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在那飞剑流星消逝的第五日,他突然放声大笑道:“总算大功告成,吾道成矣!” 言罢,陈业顾不上赵河州一家就在近旁,径直走到锅灶前,生火起油。这些时日,他攒下了不少兽血,一股脑全倒进锅里,开始炼制丹药。 赵河州一家哪见过这等阵仗,随着浓烈腥气弥漫开来,几人差点将隔夜肉都吐出来。 陈业见状,赶忙提醒:“几位先到庙外避一避,我这丹药气味重,还有些毒性。” 赵河州忙不迭带着妻儿奔出破庙,留陈业一人在里头忙碌。 陈业依着先前法子,炼出一葫芦兽血丹,过程与往昔并无不同。但这次,他并未直接将丹药装入葫芦,而是取出万魂幡,平铺在地。 紧接着,陈业双手飞速舞动,画符不停,同时开启灵目。刹那间,双瞳化作金色,眼中万物皆被染上五行之色。 可这还不够,陈业一咬牙,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万魂幡上绘下诸多符文。体内灵气随着鲜血急速流逝,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股身体被掏空的剧痛袭来,陈业却牙关紧咬,苦苦支撑。 这五日来,他已演练过无数次,上百道符文被他精准无误地勾勒而出。 待最后一道符文完美收笔,陈业强撑着虚弱身躯,将那一葫芦兽血丹倾洒在万魂幡上。 此时的他,身子软得好似面条,却仍死死盯着兽血丹。只见星星点点的光芒从丹药中逸出,而后被万魂幡悉数吸纳。 陈业激动得双拳紧握。 成了!这些便是兽血丹中的野兽残魂! 可还没等他多高兴一会儿,万魂幡内便传出墨慈的怒吼:“孽徒,你拿为师当诱饵?!” 陈业有气无力地回应:“师父啊,徒儿实在没辙。凑不齐第二张万魂幡的材料了啊。” 这些野兽残魂与灵气相融,封存在血丹之内,想要剔除,谈何容易。陈业修为尚浅,没那本事伸手一抓,便将残魂瞬间炼化,无奈之下只能设法让残魂自行脱离。 万魂幡本就有收摄神魂之效,虽这简陋货效果一般,陈业也只能再度改良,拿墨慈的魂魄当作“诱饵”,把这些兽魂给钓出来。 残魂无理智可言,只剩怨毒本能,自然会去侵蚀墨慈的魂魄。 墨慈哪能想到,前脚还说徒弟心慈手软,这才几天就被这小子给卖了。 “师父,您别气啊,这点残魂对您来说,不过是清风拂面……” “我现在风一吹就死了!” 墨慈如今这神魂状态,真要被风一吹,立马就得魂飞魄散。 其实,墨慈倒也并非真惧这些残魂,他是被陈业这先斩后奏的行事风格给气坏了。 怒从心头起,墨慈只当这些兽魂是陈业这孽徒,抬手便拍了个魂飞魄散。 陈业双眼紧盯着万魂幡,双手不断掐诀,反复确认血丹中的兽魂已被释放得一干二净,当真一丝残余都不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收入葫芦。 此刻,万事俱备,只需静候三日,便可将这些血丹取出测试。他心中暗自思量,只要服下丹药的动物安然无恙,毫无副作用,那便意味着,自己自此往后,能够凭借兽血丹潜心练功,修为精进之路将豁然开朗。 也许是冥冥之中真有天道眷顾,三日后陈业如往常那般深入山林,又抓回不少野兽。他忐忑又期待地将丹药喂下,不管是野猪还是鸟儿,是青蛇还是蜘蛛,所有服用过丹药的野兽虫蟊都顺利存活,未现丝毫异常。以往那令人胆寒的狂暴、癫狂等副作用,都没有出现。 目睹这般情景,就连墨慈都不禁微微动容,慨然长叹一声:“你这小子,还真让你解决了血炼之法的难题。” 魔道中许多秘术威力绝伦,但苦于修炼之时需要大量人血,一旦能够以牲畜血来替代,那便可尽情施展,再也无需忧心杀人太多惹来正道无休止的追杀。 谁能料到,这向来最易招惹麻烦、令无数魔道前辈头疼不已的血炼之法,竟被一个才修行数月的启灵境修士给破解了。 但墨慈又忍不住多想,如此一来,修的还是魔道么? 第8章 揽星河入梦 夜色清朗,星河漫天,陈业悄然爬上山坡,仰头凝视着那璀璨浩瀚的星河。 “师父,我要去崔县。” 陈业突如其来的话语,仿若一道惊雷,吓得墨慈神魂都震了震,忍不住破口大骂:“孽徒,你莫不是疯了?” 崔县如今有狂徒假冒清河剑派的修士,四处搜罗童男童女,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魔道的阴损手段。能用上童男童女修炼的魔头,那修为必定远在陈业之上,高深莫测。 更何况,前些时日那如惊鸿掠空的清河剑光,摆明了是朝着崔县疾驰而去。眼下的崔县,正魔两道风云汇聚,虽说还没彻底开战,可也成了一锅即将沸腾的热汤,凶险万分。 陈业这初出茅庐的小虾米,要是贸然闯入,恐怕只能给这锅汤添点“调料”。 陈业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师父,虽说兽血丹令人癫狂的难题已然攻克,可如此一来,兽血丹的药效却大打折扣,生生降低了大半。所需的兽血丹数量,更是翻了好几倍。就算把附近这几座山头的野兽屠戮殆尽,怕是也难以凑够。” 兽血丹本就药效欠佳,与那用人血炼制的丹药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如今残魂逸散之时,又会顺带卷走血丹中的大半灵气,这么一来,兽血丹的药效简直十不存一,形同鸡肋。 陈业此刻算是彻底明白,为何这看似并非无解的难题,在魔门之中却从未有人花心思去研究。现在想来,就算有前辈高人钻研出过同样的法子,恐怕也觉得效率实在太低,与杀人取血练功相比实在太过耗时费力,自然也就没被记入那魔门典籍之中。 不管是何缘由,单靠在这山林间打猎,是决然无法满足需求的。 墨慈冷哼一声,追问道:“那这又与你去崔县有何干系?” 陈业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崔县虽只是个县城,却是这附近最为繁华的城池,更是三条大河的交汇要地。此地贸易昌盛,人口密集,牲畜自然也多得数不胜数。我向赵河州打听过,崔县那些个大地主,好多都是做皮货生意的巨商大贾,家中牛羊成群。师父,我如今急需大量兽血来炼丹,放眼望去,唯有崔县方能寻得。” 墨慈听了,一时竟无言以对。修行之路,本就荆棘丛生,艰难险阻无数,资源匮乏向来是最为常见的一道难关。 可墨慈还是忧心忡忡地提醒道:“一旦遇上清河剑派的修士,你身份稍有暴露,便必死无疑。” 陈业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笑道:“师父放心,我不过才启灵境,只要不暴露我所学的魔门手段,又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清河剑派的修士即便见了我,也不会马上放出飞剑砍我脑袋。” 正道之人大多主张离群索居,清心寡欲,潜心清修。虽说各大门派行事风格各异,但总归有一条公义底线需得严守,其中最基础的一条,便是不可滥杀无辜。 若有人随意给人扣上魔头的罪名便痛下杀手,日后一旦被人识破抓住,那可就真要被当成魔头给除掉了。 要知道,凡人或许好骗,可正道高人的问心之术,又岂是那般容易糊弄过去的? 一般的旁门左道暂且不提,如今声名赫赫的正道门派,门下弟子都需定期举行问心仪式,以此确认自身没有误入魔道歧途。 平日里但凡有任何行差踏错,都休想瞒天过海。所以,那些高门大派的正道修士极少会为了一时意气而做出作奸犯科之事。 墨慈听了,又是一声冷哼,对陈业道:“你若带着我,这万魂幡便是你魔修身份的铁证。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伪装本事,未必能骗过清河剑派的剑心感应。到时候,你该不会真打算把我抛出去当投名状吧?” “师父,瞧您说的,徒儿之前不过是开个玩笑,您老可别太记仇了。”陈业笑嘻嘻地回应道。 “哼,那你究竟有何打算?” 墨慈心中知晓,这徒弟机灵聪慧,断不会平白无故去送死,可他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陈业要如何才能瞒过清河剑派的那些剑修。 这清河剑派可是当今天下第一剑宗,想当初,墨慈千方百计地隐匿身形,躲得那叫一个严实,结果还不是被对方的剑意隔空感应到,随后便是一道凌厉剑光斩来,差点让他魂归西天。 这般一剑破万法的超凡本领,实在是霸道无理,令人胆寒。 可墨慈万万没料到,陈业接下来的回答比之前还要令他惊讶。 “师父,我自知没那个本事将万魂幡藏得滴水不漏,所以,咱们师徒怕是要暂别一段时日了。” 墨慈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急忙高声追问道:“孽徒,你说什么?你莫非要将为师给扔了不成?!” 墨慈如今躲在万魂幡中,名义上虽说来去自由,不受过多拘束。可他的神魂实在太过脆弱,风一吹就散绝非夸张之辞。一旦离开万魂幡的庇佑,他的神魂顷刻间便会消散于无形。 陈业若不带着他前往崔县,难道要将他随意丢弃在这荒郊野庙之中?这与直接要了他的命又有何分别?这孽徒,莫不是终于露出了魔门弟子冷酷无情的本性? 陈业望着万魂幡,神色诚恳地说道:“师父,徒儿自然不会狠心将您扔在这荒郊野岭。赵河州一家三口,您也知晓,都是老实巴交、本分善良之人。我打算将您托付给他们。赵河州一家总不能一直在山上当野人,我会劝他们前往南方的县城定居,让他们好生供奉您。 “师父您如今虽说虚弱不堪,但庇护这一家三口重新过上安稳日子,应该也并非难事。等徒儿修行有成,定会前来寻您。” 墨慈听罢,本想一口回绝,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转而化作另一番言语:“你当真要去冒险?这天底下,未必只有崔县能寻得大量牲口,咱们师徒大可走远一些。徒儿,你还年轻,耽误个三五年不算什么。” 陈业并未即刻作答,而是静静地凝视着星空。许久之后,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师父,这次若耽误三五年,下次保不齐又要耽误七八年。我看着年轻,但又有多少寿元可以挥霍? “我要叩开仙门,要揽星河入梦,逍遥于天地之间。我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这修行的脚步,哪怕那人是我的授业恩师。 “师父,我定会用最短的时间凝聚丹田气海,而后一步一步,走到修行之路的最高处。这崔县,我是非去不可。” 墨慈沉默良久,像是接受了这场别离。 陈业正要安慰两句,却听墨慈说:“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魔头,还没到出师的时候。”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黑气从万魂幡中涌出,转瞬间便被山风卷去。 陈业震惊道:“师父!你怎么散尽了修为!” “为师如今将魔功尽散,只要稍加掩饰,便是法宝自生灵韵,而非魔头转生。除非被人搜魂,否则清河剑派掌门来了也看不出端倪。” 墨慈语气甚是得意,但声音却虚弱至极。 “可是这样一来,师父你……” “嗯,如此一来,这万魂幡最多让我多活三年。” 陈业忍不住怒道:“师父你这是活腻了吗?我那么辛苦给你炼制万魂幡又有何用?!” 墨慈却不屑道:“本来我就要死了,早晚并无区别。你不说要成仙吗?三年时光,你若是能达到合道境界,那为师还有救。” 陈业无奈摇头:“你还不如让我三年成仙算了。” 合道便是成仙最后一道难关,过了之后,飞升成仙便指日可待了。三年合道,跟三年成仙没什么区别。 墨慈嘲讽道:“怎么,刚才的雄心壮志呢?若是这便气馁,你还修什么仙?” 陈业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也忍不住答应下来:“三年成仙我未必可以,但三年内徒儿一定能找到救你的办法。” “无知小儿,先凝聚气海再吹牛吧。为师要睡一觉了,如果不是要死了,少来打扰。” 墨慈声音沉寂下去,万魂幡就如同一块破布,再也看不出半点神异。 陈业抬头望向这灿烂星河,也不再言语。 第9章 摇身一变 “行过小周天,念咒掐指诀,贫道我本是龙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 清脆悠扬的歌声婉转传来,那股子洒脱劲儿,让路过的巡城马都不禁放缓了脚步,侧目而视。 这小道士长得俊俏,男的看了自惭形秽,女的看了便忍不住多看几眼。 曲调也煞是好听,可那词儿听在耳里,却着实有些张狂了。 要知道这崔县可是有真神仙的,就在那小燕山的青莲道观里。传闻有剑仙降临,能御使飞剑,千里之外取人脑袋。 这小道士哪来的胆子,敢大言不惭地自称神仙? 然那唱歌的少年道士却仿若未闻周遭的一切,依旧双目轻阖,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之中。 少年道士身后,竖着一挂白幡,上头醒目地写着两行大字:“卜卦问鬼神,宁信其有。祈福保平安,心诚则灵。”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个算命的,怪不得这般吹嘘,想是为了招揽生意。 打马而过的士卒们瞧见这一幕,本有心上前去管一管,正要靠近,却被领头的老余一把拉住。 老余眉头微皱,低声道:“闲事莫理。” 手下的士卒满心疑惑,问道:“头儿,为何不理?此处乃是正门官道,按规矩是不许摆摊的呀。” 老余手抚着半白的胡须,轻声道:“你且看看那白幡。” 士卒们闻言,皆凝眉仔细打量起来,片刻后,才有一人呐呐道:“这字嘛,着实有些丑。” 老余听了,抬手一巴掌拍在这没眼力见儿的属下脑门上,恨声道:“谁问你字咋样了?我是让你瞧瞧那白幡插在何处?!” 经此一喝,士卒们这才惊觉,那白幡的杆子竟是直直地深深插入了青石板之中。 老余面色凝重,沉声道:“都警醒着点儿,县太爷征收童男童女之事已经传开,城中江湖好汉云集。咱不过是巡查的,缉拿问罪那是衙门捕快的差事。切记,小孩、女人、老人、出家人,这些人可都不能随意招惹,如实上报便是。” 这些日子以来,崔县越发鱼龙混杂,这县衙强抢童男童女之事惹得江湖愤慨,自命不凡的大侠们纷纷前来“急公好义”,近半月镇中已然多了好几桩人命案子。 老余在这行当里混了大半辈子,自是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当下一夹马腹,率先离去。手下的士卒们见状,也赶忙匆匆跟上。心想着,跟着老余这般经验丰富的老大就是好,这不,又平平安安地捡回一条小命。 少年道士耳听着那渐行渐远、匆匆忙忙的马蹄声,歌声戛然而止,只无奈地慨然叹道:“又跑了一笔生意,这年头就没人想问问卜吗?” 这位自然便是陈业。 他到崔县已有两日,差不多摸清了情况。 崔县大得超乎寻常,已非一个普通县邑应有的规模。只因这崔县,乃是当朝皇帝极为宠爱的一位皇亲贵胄的封地。 那是位身份尊贵的郡主,封号红玉,据说她降生于世之时,小手便紧握着一块红宝玉,刹那间,七彩虹光竟笼罩了整个皇宫。皇帝龙颜大悦,视此为祥瑞之兆,自此对这郡主万般宠溺。 这红玉郡主似有神奇之处,自她呱呱坠地起,天下便连续十几年风调雨顺,每逢她生辰之际,天空中更是彩霞漫天。皇帝更加坚信她乃天赐神人,宠爱之情愈发深厚。 于是,这富庶繁华的崔县,早早便成了郡主的封地。 有了郡主这层关系,崔县在朝廷里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短短十几年间,便发展成了如今这般规模。 即使那红玉郡主至今仍深居皇宫,未踏足过自己的封地,但她在崔县的宫殿却是最为宏伟奢华之所,每年都有无数奇珍异宝如流水般送入其中。 正因如此,崔县的县令虽名为县令,地位却远高于同级官员。也难怪那县令竟敢强硬地征收童男童女,全然不惧引发民变,只因他有恃无恐,可动用郡主的护卫来镇压,那些护卫可比县衙的捕快厉害得多了。 陈业本对这些凡俗之事不甚了解,修行人寿元绵长,凡人皇朝却更迭频繁。长则两三百年,短则不过几十年,中原腹地加上边疆诸多小国,实在难以一一记清。 墨慈的年纪更是比如今这个皇朝还要大上许多,陈业若修行顺遂,想必也能历经数次皇朝变迁,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如今既然要去崔县,自然得将情况打听清楚。好在赵河州是崔县本地人,陈业动身之前便打听了不少消息,将崔县那些达官贵人都记在心中,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而为了顺利入城,他还换了个身份,不再是蓬头垢脸的小乞丐,而是英俊的少年道士。 若说上辈子有什么值得自夸之处,那绝对少不了这张脸。 穿越之前,不管朋友还是家人,都说他能靠脸吃饭。但陈业心高气傲,不懂隐忍的别名便是富贵,一头扎入读书内卷的行当,白白浪费青春。 到如今,又成了修仙之人,更是用不上这张脸。 毕竟天道不管美丑,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入城两日,陈业仔细打听过,县令依旧在征收童男童女,数量越来越大。 这倒是让陈业万分疑惑,明明那清河剑派修士早几日便到了,为何还对这种恶行坐视不理? 莫非自己误会了,收集童男童女真是清河剑派修士干的? 虽是疑惑,但陈业也不准备多管闲事。 启灵境小修士,管不了这种祸害万民的大事,还是专心修行好些。 如今兽血丹副作用问题已经解决,只要买下足够多的牲畜便可以专心炼丹修行了。陈业计算过,至少八千头羊才能让他修成丹田气海,换做牛马,体格大些,所需可以降至两三千。 但牛马比羊可贵多了,陈业可没有那衣袖一震便卷乾坤的本事,数千头牲畜,光是屠宰就能累死人,所需时间也长。 思来想去,陈业想要将一个牧场弄到手,那便能指使下人帮忙屠宰抽血,他炼起丹来能省许多功夫。 而这需要钱财,而且需要大量钱财。 墨慈留下的银两可远远不够,陈业只能想办法赚些钱。 反正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寻常老百姓打工一辈子,也买不起半头牛啊。 只是这摆摊半天了,却连个问卦的人都没有。 “这不对吧,这崔县人心惶惶,乱局已然显露,怎会没人想算卦呢?” 陈业摸着下巴,有点想不明白。 等到正午时分,太阳最毒辣之时,总算是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来到陈业面前。 这胖子沉声问道:“算卦的,你算得准不准?” 陈业看了这人一眼,问道:“先生要问何事?” 胖子反问道:“你若算得准,还需要问我?” 这声音又高又响,惹得路上行人都往陈业这边看来。 第10章 五十二万文钱 这人一张脸如同发过头的白面馒头,油光锃亮,腮帮子上的赘肉晃悠个不停,嘴巴一张露出两排黄牙。破旧衣衫紧绷在身,上面油渍斑斑,也不知积攒了多少时日。 再看那头乱发,枯草般肆意蓬乱,整个人瞧着就是个十足的邋遢货。 周围人瞧见,已有人私下里交头接耳起来,他们可都认得这家伙,正是这附近出了名的泼皮无赖。 整日游手好闲,啥正经营生都不做,就爱干些占人便宜的缺德事儿。此刻,不少人为这生得俊俏的小道士暗暗揪心,心想着,被这无赖给缠上,今日怕是有大麻烦咯。 陈业瞧着这泼皮,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悠悠开口道:“呵呵,阁下这是考我来了。” “怎么,算不出来?这点本事都没有,你敢给别人算命,那不害人么?!今日爷爷我便要为民除害!” 这泼皮扯着嗓子叫嚷,作势就要挥拳打来,可刚把拳头抬起,却被陈业抓住,手腕仿若被铁钳夹住,动弹不得。 陈业脸上笑容不减,对着泼皮轻声说道:“若是阁下不信,不妨先试试。这第一卦,我只收一文钱,若是我说中了,你便给我一文钱。若是错了,百倍奉还。如何?” 泼皮奋力往回抽手,只见那手腕处已然肿起一圈,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一听陈业这话,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了副嘴脸,问道:“算准了,只收一文?算错了,赔我一百文?此言当真?!” 陈业神色笃定,朗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泼皮顿时扯开嗓门,扯着脖子大喊:“诸位街坊都听到了,这小道士说的,他要是算错了,赔我一百文。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你算算爷爷我姓什么?” 这一嗓子吼出,看热闹的街坊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皆为陈业捏了把汗,心说这小道长生得这般好看,可别被这无赖给欺负喽。 陈业却仿若未闻周遭的担忧,神色平静地对泼皮道:“好,请阁下写下生辰八字……” 泼皮脑袋一摇,耍赖道:“我凭什么告诉你生辰八字,你可没说要我报上这个。算命的不是能看面相么,这张脸给你看了,算不出来便是你输了。” 此言一出,街坊们心里直冒火,暗骂这泼皮太欺负人,算命哪有不报生辰八字的,啥都不给,这可咋算?虽说大伙暗地里替陈业抱不平,可心底又隐隐有些期待,都想瞧瞧这小道士咋应对。 陈业微微皱了皱眉头,面露些许为难之色。 见他这般模样,那泼皮愈发得意,叫嚣得更起劲:“怎么,算不出来?那就赔钱!别想赖账,我大哥在衙门当差,少了一文钱都能扒了你的皮!” 陈业轻叹一声,神色一肃,沉声道:“既然你苦苦相逼,那小道也只好违背祖师之命,拿出真本事了。” 说罢,只见陈业双手掐指,嘴里念念有词,片刻之后,脱口而出:“你姓王,可有错?” 泼皮脸色骤变,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可不过转瞬,便又嚷道:“错错错……错了,爷爷我……我姓李!木子李!” 围观街坊顿时发出一阵嘘声,谁不知道这泼皮无赖叫王三七。 “这王泼皮为了赢,连祖宗姓氏都不认了?” “呸,一文钱都输不起,真不是东西。” “回去告他爹去,让王差头抽死他。” …… 王三七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瞧着是有些下不来台了,似是真怕这事传到他爹耳朵里,只能梗着脖子,不情不愿道:“算你厉害,爷爷我确实姓王。” 陈业笑而不语,只朝他伸出右手。 在街坊们的起哄声中,王三七满心不情愿,掏出一文钱扔到陈业脚下,嘴里仍不依不饶地挑衅:“哼,不过让你瞎猫遇到死耗子蒙中了。但光算这个不算什么本事,敢不敢再赌一次,还是刚才的赌注!” 街坊们嘘声更大了,心说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 陈业亦是面露愠色,对着王三七道:“我已经为你算过一卦了,已经证明我并非骗子。” 王三七却不依,道:“一次蒙中的能证明什么?你敢不敢再算算我的生辰八字?!还是刚才的赌注!” 陈业盯着王泼皮,神色冷峻,沉声道:“看来阁下是非要为难我了。好,今日我让你心服口服。不过赌注要改一改!” 王三七一听,立马跳脚,嚷嚷道:“改什么,说好的一赔一百,你这人怎能言而无信!” 陈业仿若被这泼皮的无赖行径气得没了脾气,冷笑道:“一赔一百,可以,但你不能赌一文钱。这一卦,你要赌两文钱,我若是输了,赔你两百文。第三卦,你要赌四文钱,我输了赔你四百文。以此类推,你要算多少卦,我都跟你赌了,但必须翻倍下注,敢不敢赌?!” 王三七眼珠子滴溜一转,心想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傻人,自己随便掏出个一百文,就够这小道士算几十次了,难不成他还能每一卦都算准?想到这儿,顿时大声应承下来:“好,这可是你说的!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傻子,我随便拿出一百文就够你算几十次了,我就不信你每一卦都那么准!一言为定,谁也不许反悔!” 围观街坊们听闻,皆震惊于陈业的大胆,心说这不是自寻死路嘛,道行再高,也难保每一卦都精准无误,就算能算准,这泼皮要是问些只有他自个儿知道的刁钻问题,不认账咋办,这不是必输无疑?众人皆为陈业捏了把冷汗。 王三七却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地催促:“别废话了,你算算我的生辰八字,算不出来算你输!” 然而,陈业仿若未卜先知,张口就来:“甲辰年七月十三,亥时一刻,今年二十有七。” 王三七再次瞪大了双眼,瞧模样是又一次被陈业说中了。 可王三七眼珠子一转,刚要矢口否认,却听一旁有人高声喊道:“王泼皮你敢张嘴瞎编,我们去告诉你爹!” 总有那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这王三七平日名声极差,大伙都等着看他出丑呢。 王三七恶狠狠回头,却寻不见是谁开的口,只能咬牙切齿道:“算你厉害,又算准了。不过两文钱而已,再来!” 陈业伸手,对着王三七道:“那就先付我两文钱。” 王三七却一挥手,耍起无赖:“先记账,爷爷我会少了你两文钱?等算到最后,一并结账!” 街坊们又是一阵嘘声。 “无耻!” “输不起啊!” “当真不要脸!” …… 王三七却仿若脸皮厚如城墙,对这些责骂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继续对陈业道:“下一卦,就算一算爷爷我家里有几口人!” 陈业冷笑一声,道:“你父母健在,快三十岁还蜗居陋室,娶不到媳妇,终日到兄嫂家中蹭饭,你让我说你家只有一人呢,还是将你父母兄嫂都算进去?”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纷纷拍手叫好。 王三七家世确实如陈业所言,半点不差,这小道士当真神准无比。 王三七被戳了痛处,顿时脸色通红,却仍不死心,咬牙再次发问:“这次算算我家狗什么毛色!” “你自己都养不活,压根就没养狗!” “我家门朝南还是朝北?!” “朝西。” “那是什么门?!” “柳木。” “我平日爱喝什么酒?!” “宽裕时好饮玉冰烧,拮据时偷什么喝什么。” “你这牛鼻子敢污蔑我?!” “呵呵。” “我写字于掌心,你来猜是何字。” “你写了一个王字,但你拇指沾了墨,准备等我说出王字后再加一笔变成玉。” …… 两人这般你来我往,不管那王三七问题如何刁钻,陈业皆是张嘴就答,仿若真算出了一切。 王三七似是输红了眼,正要再继续赌下去,陈业却对他说:“王三七,你已经输了十八次。你欠我五十二万四千两百八十七文,算上你已经赔付的一文钱。你还欠我五十二万四千两百八十六文,给你算个整,你欠我五十二万文钱。你还要继续赌下去么?” 第11章 苏纯一 听闻陈业道出王三七竟欠下五十二万枚铜钱,不单是王三七本人,就连围观众人都惊得瞪大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起初不还是一文钱算一卦么? 第二卦也不过才两文钱,怎的短短十八次下来,数额就如滚雪球般,膨胀成了这般骇人的数十万之巨? 陈业不紧不慢地掰着手指头,给众人算起账来:“输一回,一文钱;两回,两文钱;三次可就成了四文……到第十次时,你便已然欠我两千多文了……” 随着陈业将这笔糊涂账算得明明白白,四下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仿若听闻了什么天方夜谭。 一文钱,就这么翻上十几番,竟能变成五十二万?! 王三七被这数字吓得双腿发软,浑身哆嗦个不停。 “骗子,你是个骗子,我去衙门告发你!” 王三七撂下这么一句色厉内荏的场面话,转身撒腿就跑,那狼狈模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陈业也不阻拦,反倒神色从容地朝众人拱手作揖,朗声道:“多谢各位仗义执言,诸位今日若要算卦,我分文不取。” 此语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声叫好。 这小道长的本事,他们方才可是亲眼见识过了,如今算卦竟然不要钱?这般好事,上哪儿找去! 无需多言提醒,路人们纷纷围聚上来,谁都不想错过这等良机。问家宅能否保平安,求富贵何时能降临,探姻缘究竟在何方,人人心中皆有求神问佛之事。 陈业亦是信守承诺,逐一耐心地为他们算卦答疑。在众人一声声惊叹之中,他俨然成了众人传颂的小神仙。 陈业说得口干舌燥,直至日落西山,人群依旧未曾散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团团作揖,歉声道:“法力消耗过大,今日实在无法再算准了。”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缓缓散去。 陈业忙了一整天,兜里只多了一个铜板,可他心情却颇为舒畅,想来今日之后,崔县便会流传他神算子的名声了吧。 想要短时间内赚大钱,只能从那些权贵身上想办法,名声打响了,自然会有人慕名而来。 陈业哼着小曲儿,手脚麻利地将卦摊收拾妥当,便抬脚离去。 他穿街过巷,左拐右绕,足足拐了十七八个弯,才在一处偏僻之地,寻到一座破烂小屋。 屋前垃圾堆积如山,臭气熏天,可此刻最扎眼的,并非这脏乱差的环境,而是那搓着手、弓着背,仿若奴才般候着的胖子——正是那泼皮无赖王三七。 陈业瞧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打趣道:“你还真是心急,说好半夜再来,免得旁人瞧见,怎么连几个时辰都等不及呢?” 王三七赶忙应道:“道长莫怪,老父病重,早几个时辰服药,也能让他少受些罪。那场戏我演得还算凑合吧,还请道长兑现承诺,赐我仙丹。” “你这人,平日里偷鸡摸狗、欺压良善,除了这份孝心,当真一无是处,你家父兄攒下的名声都败在你的手上。” 陈业边数落,边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递到王三七手上,继而叮嘱道:“你父亲是气弱体衰,这药能补足亏损,记住,需用温水送服,然后睡上一整天,莫要打扰,待醒来,或许会胃口大开,但切不可马上大鱼大肉,需清淡饮食三日,方可恢复正常。” 王三七接过丹药,哪顾得上满地污秽,“扑通”一声,跪地给陈业磕了三个响头。 “对我磕头有何用,去给你欺负过的人磕头赔罪去,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从今往后,多做好事,若让我知晓你还在作恶,我便亲自给你报应,你老父吃了我的丹药,我也会剖心挖肚取回来。” 王三七吓得连连摆手,忙不迭道:“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道长切莫动气,我绝不敢再做恶行。” 说罢,又是“嘭嘭嘭”三个响头,而后,王三七便如获至宝般,将陈业的丹药揣进怀里,朝家飞奔而去。 陈业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若是真有因果报应就好了,我这种好人,就该有大大的福报。” 陈业抬手推开这破房子的门,正欲抬脚进屋休息,却敏锐地捕捉到身后传来一丝轻微的风声。 他警觉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头戴斗笠、身着鹅黄长衫的女子,静立在巷口。 女子的脸被斗笠遮得严严实实,只能从那身雅致的长衫判断出,是一位年轻姑娘。 这人究竟何时来的? 陈业心下一惊,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白幡。她能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若是朝自己来一刀,恐怕他的命就没了。 还未等陈业开口询问,女子便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道友刚才所言,好人应该有大福报,小女子有一事不明,你帮了一个恶徒,也算做好事么?” 声音清冷平淡,仿若寒夜中的冰霜,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陈业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神色恭敬地朝女子拱了拱手,问道:“敢问姑娘是何人?” “清河剑派,苏纯一。” 陈业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虽然早知清河派修士在此,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多次,但等到亲眼所见,还是有些心虚,不由得将手中白幡抓得更紧。 苏纯一见了,安慰道:“道友无需担忧,你手中法宝自生灵韵,确实难得,但清河派弟子不会做出杀人夺宝的恶行。我只是心中疑惑,想请教一番。” 这姑娘的语气相当真诚,陈业总算冷静下来。看来师父说得没错,旁人看了这白幡,只当是个不错的法宝,不会往魔道联想。 镇定下来,陈业便恭敬地说:“原来是清河剑派高足,在下陈业,无门无派的散修。陋室不便待客,我请姑娘你去酒馆喝一杯。” 苏纯一轻轻摇头,婉拒道:“抱歉,门规所限,我不能喝酒。而且凡尘俗世,到处都一样,道友无需介怀。” 陈业心中无奈,暗自腹诽:又不是真想跟你喝一杯,这不是担心此处四下无人,怕被你灭口么。 “那就喝杯茶吧,我境界可没姑娘那么高,此地太脏了,也不好聊天。” 陈业边说,边抬脚朝着巷子口缓缓挪动,眼睛却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这位清河派剑修。 苏纯一并未阻拦,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陈业身后,看样子,似乎并不介意跟他到人多的地方。 陈业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位真不是来找麻烦的。 怀揣着满腹心事,陈业领着苏纯一来到一处茶馆,选了个颇为安静的角落,请她入座。 陈业开口问道:“苏姑娘平时喝什么茶?” “清水即可。” 陈业:…… 清河剑派的规矩这般严苛啊,连喝水都不许带点味道? 陈业无奈,只能随意点了壶普洱,还特意给小二打赏了几枚铜板。 苏纯一对此似乎颇为意外,轻声问道:“说来冒昧,我已暗中观察许久,实在不解道友所为,可否为我解惑?” 陈业面露疑惑,反问道:“苏姑娘你为何要观察我?” “我怀疑你与崔县强征童男童女之事有关,崔县之中有任何异常之处,我都会有所感应前来查看,并非故意针对道友。” 陈业苦笑着解释:“那你可太看高我了,我不过是旁门左道的散修,才刚到启灵境界,哪有这样的本事。” “启灵境?” 苏纯一微微皱眉,疑惑更深,“但你的卜算之术极为厉害,我还以为是隐藏了修为的前辈高人。” 卜算可是极为高深的法术,掐指一算便能知晓过去未来,那可是仙人才有的手段。修行者若想精研此道,最低门槛都得是通玄境界。 而启灵境不过是刚刚踏上修行之路,比寻常人强不了多少。 陈业耐心解释道:“我若是真会卜算过去未来,哪里还需要跟王三七演戏呢?不过是演双簧骗骗路人而已。” 苏纯一又追问道:“这正是我不解之处,道友你既然花那么多心思演这场戏,为其他人卜算之时又为何分文不取?此外,为何你后面算得那么精准,数十人问卜,总不能全是与你串通吧?” 苏纯一自陈业开始演戏直至收摊,一直在旁冷眼观察。所有找陈业卜卦的人,都对他千恩万谢,称他算得精准无比,这让苏纯一百思不得其解。 陈业仿佛能感受到苏纯一的双眸穿透斗笠,满是好奇地凝视着自己。 这目光仿若实质,莫非便是师父说的,一个眼神就能斩下自己的脑袋? 好在陈业早有先见之明,将身上与魔门相关之物都送与赵河州,让他以此保命,等找到安身之所再扔了。 如今师父已经蒙混过关,陈业本身又从未作恶,即便苏纯一目光再犀利,他亦是坦然面对,神色平静如初。 陈业给自己倒了杯茶,浅尝一口,然后才对苏纯一说:“苏姑娘,此乃秘法,是不能外传的。如果你想知道,不妨与我做一场交易。” 苏纯一轻声问道:“不知道友想换取何物?” 陈业满怀期待,目光灼灼道:“我若为苏姑娘解惑,不知能否换一颗凝气丹?” 第12章 人情练达 陈业心底本是一万个不愿与清河剑派有所纠葛。 在他心中,修行才是头等要事,此番前来崔县,是为了炼制血丹,以求在修行之途能快步猛进。 他此前费尽心思导演那一场好戏,为的便是打响自己的名气,好设法跻身于那些巨贾豪商的视野之中,借他们的势力,集齐修行所需的牲畜。 只是,如此操作实在有些耗时费力,如今机缘巧合,偶遇这位苏姑娘,似乎可以攀一攀交情。陈业便有个大胆想法,想走走捷径。 虽说血炼之法的副作用已然能够消除,可凝气丹终归是更为便捷,只需一颗丹药下肚,便能省去他许多功夫,让修行之路顺畅许多。 苏纯一略作思忖,摇头道:“我没有凝气丹。” 陈业略感失望,看来这修行之路,终究是没法轻易走捷径啊。 然而,苏纯一话锋一转,继而说道:“不过,我有炼制凝气丹的材料。道友倘若能为我解惑,我愿以此相换。” 陈业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成交。” 陈业知道如何炼制凝气丹,只是那珍贵无比的璇玑露实在难寻。如今只要从苏纯一这儿弄到璇玑露,修成丹田气海指日可待。 苏纯一爽快地拿出几个精致的玉瓶,置于陈业面前,正是炼制凝气丹所需的一应材料。陈业仔细一瞧,这些材料皆是最上乘的品质,远比他原先预估的要好上太多。 不愧是清河剑派,果然财大气粗啊!而且,苏纯一如此直截了当地将东西拿出,似乎全然不担心陈业会食言反悔。 这或许便是高门大派的自信吧,普天之下,敢戏弄清河剑派的修行者恐怕是寥寥无几。 陈业也不跟她客气,大大方方地将这些材料收入储物袋,而后,神色坦然地对苏纯一说:“我不过是一介散修,无依无靠,只能从那些巨贾豪商身上动脑筋,寻思着能否与他们交换些修行的资源。 “我与那王三七演的那场戏,实则是为了打响自己的名气。寻常老百姓手头本就没多少钱财,倒不如免费为他们算卦,让他们帮忙宣扬宣扬,也好为我招来更富有的主顾。” 苏纯一微微皱眉,轻声问道:“凡人的钱财再多,对修行又能有何助益?” 陈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耐心解释道:“苏姑娘出身名门大派,许是不太了解其中门道。这璇玑露虽说稀少罕见,但只要肯花大价钱还是能够买得到的。” 苏纯一闻言,恍然大悟,轻轻点头道:“原来如此,道友是想骗取更多的钱财。” 陈业闻言,吓得心脏猛地一跳,这苏纯一怎么像是在挖坑啊? 若是自己认了这个“骗子”的罪名,会不会马上就是飞剑呼啸而来,让他人头落地? 谁知道清河剑派对善恶的评判标准究竟是怎样的,陈业自是不敢自认骗子,连忙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骗钱,我会炼制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作为交换,虽说价格或许会卖得贵一些,却也绝不是为了骗钱而来。” 这倒是句大实话,陈业此前还曾盘算过,待名气打响之后,便来一番炒作包装,将那些治病救人的丹药吹嘘成能起死回生的仙丹,如此一来,便能卖上个更高的价钱。 然而,苏纯一却仿若不谙世事的孩童,竟继续追问道:“故意抬高价格,难道就不算骗了?” 陈业心头一紧,这人提问还挺刁钻,赶忙解释:“是否值得,全看买卖双方的博弈了。做生意本就是低买高卖,否则商人靠什么赚钱?这中间抬价多少算是骗,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就拿那些价值万金的古玩来说,其实大多也不过是泥土烧制而成,溢价多少,全凭人心衡量。我不造假,丹药是真的,能卖多少价钱,那便是我的本事了。” 陈业说得有些急了,心里是真怕被当成骗子,招来杀身之祸。 好在苏纯一是个讲道理的人,听陈业这般解释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可这位剑修的问题似乎源源不断,她紧接着又问道:“道友的所作所为,我已然明白,但尚有一事不明。你说你其实并不懂卜算之道,可为何又能算得如此精准?” 陈业也不藏着掖着,坦然解释道:“不过是些江湖把戏罢了。我并非算出那些求神问福之人的家世,而是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来推测。人之所求,无非富贵、平安、姻缘、子嗣。 “正所谓,老人问子,虽多亦寡;少年问子,虽有亦女;气呆神枯,斯人现居困境,谋事十断九凶;色润声高,此子近处吉祥,十成九就……” 陈业念念有词,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皆是从行为细节推断对方家室与现状的门道。 老人来询问子嗣,那还用多想,必定是人丁单薄,没有开枝散叶。年轻人来问子嗣问题,多半是未有孩儿,又或者生了女儿。 求问者神态萎靡,提问之事繁杂困惑,那必定是最近做决断多次失误,让家中遭遇难题。遇到红光满面,语气中透着得意,那自然便是好事连连,吹捧一下自然得其信任。 诸如此类,还有许多窍门。 仔细观察来人谈吐、行止与眼神,便能大概分辨一人性格。遇到那种轻浮浪荡之人,捧他几句,他自然心花怒放;遇到谦谦君子,便以诚待之,定然被奉为知己。 等到问卜之人觉得陈业“说的都对”,后面便好办了。 求富贵的提醒他少冒险多沉稳,求平安的送两颗强身健体丹,求姻缘的嘱咐要看重人品,求子嗣的便祝他百子千孙。 只要说得模糊些,问卜之人自己便会对号入座,觉得陈业真是“活神仙”。 就算猜错也不打紧,随口敷衍说今日法力消耗过大,偶有失误。 反正也不收钱,旁人也不会揪着不放,那些认为算得准的也会开口帮陈业开脱。不过今日运气着实不错,陈业给数十人算命,竟然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陈业这份人情世故的本事,可不是修行修来的,而是上辈子在职场的沉浮中锻炼出来的。 苏纯一原本只是安静听着,到后来,便不自觉地频频点头,听到最后,更是赞叹道:“道友高才,受教了。” 这位苏姑娘,第一次在语气上有了变化,是真被陈业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震惊了。虽说这并非法术,可却比法术还厉害许多。若是这人有心蛊惑,恐怕修为再高也防不住。 陈业并不自傲,反倒是有些无奈。 “不过是不入流的小手段,与修行无益,若非散修日子不好过,我倒是更愿意躲在深山修行,懒得费这点心思来揣度人心。” 上辈子勾心斗角已经够累人了,这辈子若非必要,陈业真不想重操旧业。 苏纯一听了,却对陈业说:“道友太谦虚了,这种本事,在山中修行数百年也练不出来。” “苏姑娘过奖了。” 陈业谦虚几句,便听到苏纯一沉声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道友为我解惑。” 这语气,似乎跟之前的清冷有些不一样了。 “苏姑娘请讲。” 陈业心有所感,看来之前聊了这么多,现在才是关键,只是不知道这清河剑派的高徒想要问什么。 只是让陈业意外的是,苏纯一在提问之前竟然摘下了斗笠,用一双秋水般的双瞳与陈业对视。 苏纯一长得很漂亮,但真正令陈业在意的是她的双眼。 这是陈业两辈子见过最清澈的眼睛,仿佛能够洞悉陈业的内心,同时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陈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姑娘,一脸很好骗,但又很不好骗的样子。 这种刚见面的掏心掏肺的感觉,让陈业这种被人情世故污染多年的社会人有点不太适应。 陈业也算是明白苏纯一为何要将斗笠取下来了,看着这双眼睛撒谎的难度不是一般大,陈业这种老油条都未必能做到完美。 这么郑重,苏纯一究竟想要问什么。 然而,苏纯一只是问了一个早就问过的问题:“请问道友,你帮王三七这样一个恶人,也算行善么?” 第13章 坐而论道 陈业委实没料到,苏纯一竟会这般郑重其事地问出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问题。 不过略加思索,他便明了苏纯一的用意。 这哪里是什么单纯的问询,分明是正道修士之间的“论道”。 坐而论道,看谁才是志同道合之辈,这是正道修士间最高规格的交流。 传闻往昔魔门昌盛之时,正道五大门派掌门齐聚凌云峰,论道三日,而后歃血为盟,结成生死同盟,硬是为正道在绝境中争得一线生机,熬过那场惊心动魄的浩劫。 没几年,魔门内部却先乱了起来,十八位魔尊为争权夺利,相互厮杀,魔门自此由盛转衰,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所谓论道,在陈业看来,实则是考量彼此三观是否契合。若能心意相通,相互间便能托付生死,这才是正道的做派。 反观魔门修士,断断做不到这般大义凛然。绝大多数魔门中人,平日里自私自利,虽说并非个个都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狂,但为了抢夺修行资源,下起手来,视人命如蝼蚁,毫无道义可言。 待到生死存亡之际,又怎能指望魔尊们相互扶持,奋勇向前? 人人都打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意,结果便是谁都不敢率先冲锋陷阵,反而被正道同仇敌忾的气势压住,最终魔门内部土崩瓦解,迅速衰败。 经此一役,世人皆知正道优势所在,志同道合之人是何等珍贵。 正直善良之人打坐练气时,未必就比恶人快些,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便能齐声高呼“并肩子一起上”,门派之中内斗内耗也会随之减少,所谓同心协力,便不是一盘散沙的魔门可以相比。 可这般行事,也并非全无弊端。 就拿清河剑派来说,此乃正道中赫赫有名的大门派,门规严苛,择徒标准极高。能一辈子坚守锄强扶弱、行侠仗义的又有几人? 因此,清河剑派连那些陨落的门人弟子全算上,统共也不到百人。 岁月悠长,标准越是严格,门派传承愈发艰难。到近些年来,不少门派无奈放宽规矩限制,但也有尺度把握不稳,很快便成了旁门左道,甚至堕入魔道。 陈业听说这些故事时也常有感慨,沧海桑田,时移世易,天地都会变幻,更何况人心。 师父墨慈曾经提过,如今也就寥寥几个门派还保留着“坐而论道”的传统。 陈业从未见识过真正的“论道”场面,瞧苏纯一这架势,大概是有点论道的意思。 按理说,陈业当下该绞尽脑汁,思索如何用精妙话术让苏纯一信服,令她认定自己是“同道中人”,如此一来,好处自是多不胜数。 可陈业迎着苏纯一那双清澈却透着锐利的眼眸,终是决定实话实说:“若要问我本心,那我要说,因果已了便是善,孽缘纠缠不清便是恶。” 苏纯一眼神带着疑惑,追问道:“还请道友细说。” 陈业想了想,便继续说道:“我初到崔县时,就遇到王三七,这泼皮想要敲诈我,被我教训一番,他对我的恶便已经得了报应。 “而后我要打响名气,与王三七合作,他完成了他的表演,我为他老父治病,也是互不相欠。 “在我看来,我得了名声,王三七救了老父,这份因果了结得很完美,那便是善。” 苏纯一目光自始至终不离陈业分毫,静静听完这番言语,她沉默良久,才又开口问道:“那被王三七欺凌过的其他人呢?” 陈业微微摇头,缓声道:“那是他们的因果。我让王三七去给那些人赔偿致歉,不过随口一提。那些人是否原谅他,是选择报复还是隐忍,皆是他们自家的事。 “待我得到所求之物,便会离开此地。王三七日后是否守约,与我再无瓜葛。” 苏纯一眉头轻蹙,疑惑道:“若依道友所言,弱小之人又该如何了结自身因果,只能默默忍受么?” 陈业嘴角上扬,似乎早料到苏纯一会如此提问,应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凡人的因果究竟如何了结,那是仙人才该思量的问题,等我超凡入圣,位列仙班,或许就能让天下人皆得因果报应。” 这世间并无六道轮回之说,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 这倒让陈业满心好奇,若没了轮回,那真正的仙人又是何种模样? 传言中,仙人确实存在,而且数量不少,可他们飞升之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半点消息,究竟去往何方? 每每仰望浩瀚星空,陈业总会不由自主地陷入这般沉思,对那星空之上的神秘未知愈发向往。 苏纯一仿若听闻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言,瞪大双眼,震惊问道:“让天下人皆得因果报应?这如何能够做到?” 陈业许是说得顺口了,不假思索地接着道:“待死后再行清算呗。若能让所有凡人死后齐聚一处,生前善恶皆于一面明镜中映照无遗,再依据那些尚未了结的因果,该下油锅的下油锅,该重新投胎的重新投胎,如此一来,可不就人人皆得因果报应了么?” 苏纯一再次追问:“重新投胎?这是何意?” “便是再度转生成人,或是牲畜,又或是花草树木……呃,我不过随口一说,具体如何,等我成仙了再细想。” 陈业话一出口,便暗叫不好,六道轮回这等敏感话题,哪是能随意谈论的。 在这世间修士眼中,轮回近乎夺舍,再扯下去,就怕苏纯一大喝一声:“大胆魔头,我一眼便看出你不是人!” 然后咻的一道剑光掠过,自己就身首分离惨死当场。 好在陈业多虑了,苏纯一在听闻他这番天马行空的畅想后,已然陷入震惊之中。 “罪孽清算,了结因果,轮回重生?先生这番雄心壮志,真令我自惭形秽,我清河剑派上下,皆曾苦思冥想如何拯救天下万民,即便掌门,也未曾有过这般奇思妙想。” “呃,这也并非我的独创,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陈业略显尴尬,这哪是他的点子,六道轮回历经无数演变,才成了一套逻辑严密的体系。 “先生谦逊至诚,深感佩服。” 虽然宣称轮回之说并非自己原创,但苏纯一还是对陈业另眼相看,连称呼都变了。 陈业松了口气,这论道一关大概是过了,应该不会被这位苏姑娘一剑戳死了。 苏纯一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眼睛,再次以那纯真却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眼神望向陈业,诚恳说道:“我正有一件大事要请先生相助。” 陈业面露疑色,轻声探问:“请我帮忙?苏姑娘言重了,我这修为,能帮得了什么?” 苏纯一神色凝重,缓缓吐出几个字:“正是崔县强征童男童女之事。” 第14章 合作 陈业眉心一皱,心中已有拒绝的打算。 墨慈早提醒过,能御剑飞行之人,起码得是通玄境界的修士。 苏纯一至少是通玄境界,比陈业这启灵小修士高了三个境界。苏纯一还是天下第一的清河剑派弟子,她都应对不来的麻烦,自己贸然卷入,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过,陈业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苏姑娘,那假冒清河剑派的狂徒,当真如此棘手?” 苏纯一轻轻摇头,神色间透着几分落寞,轻声说道:“实不相瞒,我到此地已有些时日,却依旧寻不见那假冒之人的踪迹。那些被强征的孩童,现被关在城外青莲道观中,幸有诸多妇人照料,暂无性命之忧。 “我暗中查访多日,只觉此事愈发扑朔迷离。崔县县令此番强征童男童女之举似乎并非受魔门修士蛊惑,反倒像是得了朝廷中人的指示。” 陈业不禁惊诧,脱口问道:“凡人的朝廷?他们要这些孩童何用?” 苏纯一亦是无奈摇头:“这正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实在无从下手。临行之前,师门长辈再三叮嘱,此行危机四伏,我会遇上此生宿敌,切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打草惊蛇。因而,我急需先生相助,依我之见,唯有你能查清真相,揪出真凶。” 苏纯一还有半句心里话没讲出口。 此次下山,是她初次历练。清河剑派的长辈特意为她占得一卦,用的可是正宗仙家法术,卦象所示,不单是她会遭遇一位强劲敌手,更算出她会邂逅一位贵人,能助她化险为夷。 此刻,苏纯一觉得,自己已然找到了这位贵人。 眼前这位小道士,虽说修为不过是启灵境,可他的谈吐见解,却让苏纯一心生钦佩。 这崔县太过繁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苏纯一查探数日,依旧如雾里看花,难辨虚实。 清河剑派门规森严,严禁滥杀无辜、欺凌弱小。苏纯一自是不能直接斩杀崔县县令,再夺魄搜魂探寻真凶,非得寻得确凿铁证方可动手。 守规矩虽有守规矩的益处,但遇到善恶难辨之事便要多花心思多费时日,经年累月下来,能坚守正道的少之又少。 苏纯一查了几日毫无进展,能遇上陈业,真可谓是祖师庇佑。 凭他那洞悉人心的本事,要找出幕后真凶,理应是手到擒来。待真凶现身,苏纯一便能拔剑相向,将其斩杀。 陈业实在很想拒绝苏纯一的邀约。 毕竟如今凝气丹的材料已然到手,寻一处风水宝地开炉炼丹才是当务之急,于他而言,没什么比提升修为更为紧要。 可陈业又不得不斟酌一番。 这兴许是自己与正道门派交好的绝佳契机。 且不说他身上背负的魔修身份,哪怕他只是清清白白的旁门散修,此生又能有几次机缘能与高门大派的弟子搭上关系? 启灵境,不过是刚刚跨过修仙的门槛,凝聚丹田气海,也不过是再迈出半步。 往后呢? 修仙之路漫漫,哪一步不需要海量的天材地宝堆砌。 苏纯一不过是为求几个问题的答案,便能随手拿出凝气丹的材料,换做是他陈业,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方能集齐,还未必能寻得这般高品质的。 倘若此刻拒绝苏纯一,便等同于将清河剑派这棵参天大树拒之门外。 这可是天下第一的清河剑派!是两位魔尊用自己的命来验证的含金量。 如若能与这般名门大派攀上关系,暂且不说让苏纯一白送修行资源,哪怕是日后购置物品时能得个折扣优惠,那也是稳赚不赔。 再说了,清河剑派说不定有能救师父的办法呢? 思来想去,陈业终究还是决意冒险一试,只因这回报,极有可能超乎想象。 “我愿出手相助,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苏纯一听罢,顿时面露笑意,仿若春日繁花刹那绽放,那明艳之姿,竟让陈业有一瞬的失神。 “不知是何请求,先生但说无妨,我定当全力促成。” 陈业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从那纯真笑靥中回过神来,略带窘迫地说道:“我想先行炼制凝气丹,待我修成丹田气海之后,再着手调查这强征童男童女之事,不知苏姑娘能否等候数日?” 正所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往后的好处暂且不论,陈业终归还是将修行视作首位。 苏纯一略作思忖,便点头应允:“修行乃根本所在,我有一处静室,恰好可供先生使用。这几日,先生只管安心修行,我也需再去探听些消息。待先生出关,咱们再一同彻查此事。” 陈业赶忙拱手称谢,心下暗忖,这位苏姑娘委实太过好说话。 他不禁又有些疑惑,正道中人,难不成都这般好商量?那自家师父墨慈,怎会被追杀数百年,到底是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坏事? 唉,一不小心又欺师灭祖了,这样不好,容易被人发现他是个小魔头。 苏纯一面向陈业,轻声说道:“先生,还请随我来,我平日打坐修行的静室在城外。” “城外?”陈业微微一怔,略作思忖后回应道,“若是路途遥远,倒不如我依旧在城里寻个地儿修行,我那住处虽说破旧脏乱了些,不过倒也清净。” 那处居所原是王三七的房子,只是这混混平日都借住在兄嫂家中,这破房子早就变成垃圾窝,不过稍稍整理一下也能住人。 苏纯一却微微摇头,耐心解释:“虽说凝气丹炼制起来并非难事,可总归得寻个免受打扰之地。我以剑光携你出城,不过转瞬之间便能抵达。你也无需担忧此举太过张扬,我可用幻术遮掩,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陈业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怪不得此前自己一直未留意到这位苏姑娘的行踪,这清河剑派还擅长幻术啊。 启灵境的修士,对灵气变化感知极为敏锐,苏纯一的幻术竟能瞒过修士的感知,如此看来,她的修为或许比墨慈还高。 陈业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感慨,真真是羡慕这些高门大派的修士,想来不必像自己这般,为了些许修行资源便四处奔波劳碌。 一番喟叹过后,陈业抬眼望向苏纯一,神色间透着几分狡黠,开口说道:“苏姑娘,倘若你要用剑光带我飞出城去,我倒有个请求,还望你撤去幻术。” 苏纯一面露疑惑,轻声劝道:“这般行事,怕是会吓到旁人。” 陈业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笑道:“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15章 前人笔记 苏纯一虽摸不透陈业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却还是点头应允了他的请求。 仿若一层薄纱被轻轻撩起,陈业顿觉身子陡然一轻,这才惊觉,原来方才两人交谈之际,幻术已然悄然施展。 怪不得就连苏纯一这般风姿绰约的佳人,身处人群之中都未曾惹人注目。 此刻幻术一解,周遭行人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纷纷朝他们投来。 陈业就等着众人视线齐聚的刹那,霍然起身,手撑那杆标志性的白幡,大步迈向茶馆柜台。 “掌柜的,我这个包袱,想暂且寄存在您这儿,过几日便来取回。” 陈业这话一出,那头发花白的掌柜不禁面露讶色。 “这位道长,小店往来人多手杂,实在难以为客人保管物品,万一有所闪失……” 拒绝的言辞刚吐出半截,陈业手臂一扬,几枚碎银子滚落在柜台上。 “这些,权当保管费。” 言罢,陈业扭头朝苏纯一招了招手。 在众人惊艳又满是艳羡的目光护送下,苏纯一莲步轻移,缓缓行至陈业身侧。 刹那间,两道银芒乍起,如灵动的游蛇,将陈业与苏纯一紧紧裹住,紧接着“咻”的一声,二人仿若流星赶月,径直冲出茶楼,向着浩渺苍穹疾射而去。 这般神异景象,凡人哪曾有幸得见,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仿若木雕泥塑。 刚刚还在拒绝陈业寄存请求的掌柜,此刻却像变了个人,双臂死死抱住那个破包袱,心中暗自思忖:这可是神仙留下的宝贝,万万不能有丝毫损伤! 这正是陈业想要的效果,今日过后,他小神仙的名号便更加深入人心了。 黄昏的天际,两道银光如电般划过。 陈业此生第一次翱翔于九天之上。 虽说并非如想象中那般,脚踏飞剑滑滑板,而是被剑光温柔环拥,借力腾空,但这刺激之感,丝毫不减分毫。 洁白的云朵如受惊的羊群,从身旁飞速掠过,脚下的城市眨眼间缩成蝼蚁般大小。 上辈子也曾见识过高空,但那时被束缚在座椅之上,只能通过一面小窗远望。 如今却是脚踩剑光,以人之伟力飞入高空,感受是截然不同。 以凡人之躯,抗衡天地引力,如飞鸟般自由穿梭于云海之间,这便是修行者的追求。 陈业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全然不顾苏纯一在侧,像个孩子般张大嘴巴尽情大呼小叫。 苏纯一瞧着陈业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不仅没有半分鄙夷,反而弯起一抹浅笑,轻声说道:“我初次随着师父飞上天际之时,与道友一样,喊得嗓子都哑了。我当时只觉天地广袤无垠,总想着有朝一日,能独自驾驭飞剑,奔赴天涯海角,看尽世间奇景。” 陈业满是羡慕地接话道:“苏姑娘如今已然能驾驭飞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真正的自由自在。” 苏纯一却轻轻摇头,叹息道:“修行之路,愈行愈觉艰难。虽说如今已能御剑飞行,可我终年在深山闭关修行,打坐练剑,每日功课繁重,哪有闲暇外出游玩。” 苏纯一这番感慨,陈业亦是心有戚戚焉。 大抵只有深感力不从心的修士,才会得闲下来吧。 就如他的师父墨慈,夺舍次数过多,此生进阶无望,临近寿元枯竭,才想起收个徒弟。 而像陈业这般初入启灵境,尚有上百年寿元的年轻后生,反倒日夜勤修苦练,满心只盼能更进一步。 长生难求,成仙更是难如登天,可哪怕仅有一线希望,又有哪个修士甘愿错过? 二人一时间都陷入沉默,直至剑光如倦鸟归巢,轻轻落在城外一座小山之上。 崔县周遭地势平坦,能有这么一座小山突兀而立,实属难得。 苏纯一引着陈业步入一处山洞,他抬眼环顾四周,只见岩壁上全是纵横交错的凌厉剑痕。 陈业这才恍然,原来苏纯一口中的“静室”竟是这般模样——直接用飞剑在山岩之中,硬生生劈凿出一个方圆十丈的洞窟。 陈业暗自心惊,这位苏姑娘的剑光,究竟犀利到何种程度,才能雕琢出这般巨大的空间? 这洞窟虽宽敞,却也简陋得很,仅有一个供人打坐的蒲团,还有两盏悬空而挂的油灯,瞧那模样,似乎是某种法宝。 “先生请随意,我虽不精于炼丹之术,但门派之中存有相关典籍,这些或许对你凝聚气海能有些许助力。” 苏纯一玉手轻扬,将好几本古籍置于陈业面前,以供他参阅。 陈业随手翻开几本,一眼便瞧出,这些并非清河剑派的不传之秘,反倒像是苏纯一私下收集而来。其中有两本,陈业早已熟稔于心,正是墨慈传授给他的,想来是修行界众人皆知的普通典籍。 不过,另有两本关于凝聚气海的秘籍让陈业眼前一亮。 其中一本,研究的是丹田气海如何旋转。 这话题瞬间勾起了陈业的兴趣,他此前从未想过,气海旋转竟还有正反之分,且暗藏玄机。 此书作者显然是下了苦功夫钻研,表面看来,气海顺时针或逆时针旋转,好似对修行速度影响不大。但经作者抽丝剥茧般的研究发现,顺时针旋转的气海,在提炼灵气时效率颇高,而逆时针旋转的气海,施法时则更为顺畅自如。 只是,书中记载的研究数据略显粗糙,想来这位作者是个独行的旁门散修,没有门派雄厚资源做后盾,只能凭借四处问询与自身推测,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够精准。 除了这本探究气海旋转的秘籍,另一本同样新奇有趣。 作者开篇便大胆直言,为何修士体内仅有一个丹田气海?倘若能有两个,修行速度岂不是能大幅提升? 这位作者还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竟敢亲身试验。 凝聚两个丹田气海,这想法乍一听仿若天方夜谭,可作者却声称,操作起来并非难事,无非是依葫芦画瓢,重复一遍凝聚气海的步骤。 但试验结果却不尽人意。 服用两次凝气丹,成功凝聚出两个丹田气海,可还没等作者高兴太久,这两个气海竟如磁石相吸,轻而易举地融合为一,体积相较原来,不过稍大一圈。 这可就毫无意义了,毕竟后续修行本就是要不断壮大气海。 服用凝气丹开辟第二个气海,融合后不仅没有额外增益,与服用普通壮大气海的丹药相比,效果还差了许多,副作用却愈发明显,且耗费资源甚巨。 要知道,凝气丹可比寻常壮大气海的丹药昂贵得多,如此折腾,实在是得不偿失。 作者显然不甘心就此罢休,又耗费大量心血财力,重新尝试。 这一回,他长时间入定打坐,凭借顽强意志,拼死阻止两个气海融合,满心期待能实现双倍吸收灵气的美梦。 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最终结果与单次凝聚气海并无显著差别。 陈业略一思索,便一眼看穿问题关键所在,这试验本质上就是个简单的倍数增长数学题。 假设一个丹田气海,每年以翻倍速度壮大,需三十年方能进阶到下一境界。倘若一开始就凝聚两个丹田气海,同样每年翻倍,那究竟需要多少年才能达到下一境界呢? 答案是二十九年。 如此看来,一个气海与两个气海,差别微乎其微,反倒要为阻止气海融合费尽心思,消耗大量珍贵资源,实在是划不来。 确认这一点后,作者最终还是放弃了这项研究,认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毫无价值。笔记之中也多有感慨,自己白白耗费了多年时光最终却是一事无成。 但陈业却不这么认为,他反倒觉得这两位作者皆是妙人,竟能有如此奇思妙想。原来气海旋转尚有正逆之分,还能尝试多次凝聚,这些细节,墨慈可从未提及。 虽说最终结论是两种尝试皆无太大差别,但在陈业眼中,修仙恰似一门包罗万象、精细入微的学科,唯有深入探究修行本质,才能少走弯路,甚至开辟出独属于自己的通天之路。 陈业仔细看完这两本秘籍上的记录,突然灵机一动:“若是同时凝聚两个相反方向旋转的丹田气海,会有何效果?” 第16章 阴气阵阵 陈业此刻真恨不得求苏纯一多赐他一份炼丹材料,好让他放开手脚,豪奢一回,尝试凝聚两个丹田气海。 可念头刚起,他便马上压下。 做人不能太贪,这当口多索要材料,岂不是摆明了坐地起价? 自己好不容易才跟这位清河剑派的高徒搭上关系,正处于升温的关键时期,万万不可因一时贪心而得罪于人。 再者,此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书中已然说得明白,气海这玩意儿,随时都能推倒重来,重新凝聚。 这般一想,陈业便收起了那股子冒进的心思,转而专心致志地炼制凝气丹。 这凝气丹,炼制起来难度不大,哪怕给他一口大锅,慢慢熬煮,费些时日也总归能成。 但苏纯一提供的材料,无一不是珍稀高级的货色,陈业哪舍得这般敷衍了事,随意浪费? 他依照古籍所记,在山洞之中仔仔细细地布置起阵法,欲引动天地灵气,为炼丹营造最佳助力。 苏纯一见状,有心上前帮忙,可很快她便发现,陈业所布之阵,与自己所学的大相径庭。 更令她惊诧的是,这阵法汇聚灵气的效果,似乎比自家所学还要出色几分。虽说优势并不显著,但若换做是她出手,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时间,最终成效恐怕只有七成左右。 这年头,散修都这般厉害了吗? 苏纯一满心疑惑,很想问个究竟,又生怕被误会成偷学他人秘术。 倒是陈业,早早留意到苏纯一的异样神情,爽朗一笑,毫无保留地说道:“苏姑娘若是有什么疑问,只管开口便是,你借我这些典籍,对我助益极大,我正寻思着该如何回报呢。” 苏纯一听他这么说,心中顾虑顿消,当下便仔细问询起来。 陈业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阵法的主要功用,便是汇聚灵气,确保炼丹之时,周遭灵气浓郁醇厚,如此一来,便能有效减少丹药中的杂质与丹毒,大幅提升药效。 理论上讲,这是个人人皆知的简易阵法,可陈业布置时,却大刀阔斧地删减了诸多咒文,使得整体结构愈发简洁明了,成效反倒更上一层楼。 苏纯一凝神听完,微微皱眉,提出自己的见解:“如此一来,确实能汇聚更多灵气,只是引来的灵气,怕是有些驳杂不纯。” 灵气并非单一纯净之物,在启灵境修士眼中,世间万物皆呈现出不同颜色,实则是不同灵气的外在显现。炼丹、炼器、修行,各自所需灵气属性迥异,因而凝聚灵气的阵法,自然也会有所偏重。 依据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当无需水行灵气时,便要以坤卦为主,佐以玉石等物布阵,方能压制水行灵气。 这是一门繁杂却并非十分精准的学问,既不会出现随手扔个小石子,就破了宗门大阵的荒唐事,同样,也绝非放个小石子就能布下遮天蔽日的绝世大阵。 苏纯一所说的“驳杂”,是指陈业这阵法删减了大部分用于过滤灵气的环节,一味追求数量,忽视了质量,结果导致引来的灵气不仅五行混杂,甚至连一些腐败污秽的灵气,诸如阴灵之气,都会被一并吸纳过来。 陈业却说:“无妨,凝气丹毕竟是低级丹药,混杂灵气不会影响品质,关键是炼制速度,速度越快,丹药效果越好。” 苏纯一正想继续讨教,猛然间一阵阴寒刺骨的风呼啸着卷入洞中,风声呜咽,仿若孩童在暗夜中悲啼,又似妇人凄厉惨叫,更像濒死者最后的微弱喘息…… 陈业与苏纯一神色骤变。 这绝非幻觉,亦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实打实的鬼魂作祟。 是人的残魂,被陈业的阵法吸引而来,此刻这些残魂早已丧失思维能力,徒留生前怨念,不断发出惊悚骇人的声响。 这般程度的残魂,莫说苏纯一,就连陈业也没放在眼里,可问题在于,这些怨念深重的残魂究竟从何而来? 人的神魂本就脆弱无比,即便是墨慈那般修为的修行者,身死之后,神魂也会飞速消散。如今这般杂乱无章的怨念嘶吼,还有这众多残魂竟能维持不散,可见附近定有一处不同寻常之地。 二人对视一眼,皆洞悉了对方心中所想。 陈业搁下手中锅瓢碗勺,神色凝重地对苏纯一说:“苏姑娘,咱们还是先去查探一下这阴风的源头吧。” 苏纯一点点头,她也没料到这山洞附近竟潜藏着鬼魅之物。虽说只是残魂,但尽早驱散为妙,以免伤及无辜。 陈业口中念念有词,手掐法诀,画符驱邪,双眸瞬间化作璀璨金色,这灵目之术,他施展得愈发娴熟自如。再看苏纯一,不过轻轻眨了眨眼睛,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便泛起层层耀眼金光。 “啊这……” 陈业心中暗叹,不愧是境界远高于自己的修士,施展法术的速度比自己快了不知多少。 不过,快慢倒也无妨,效果总归是一样的。 在陈业眼中,数道若隐若现的黑线浮现,那便是阴气的具象。 陈业与苏纯一并肩同行,顺着阴气蜿蜒前行。二人并未走出多远,绕过两座小巧山峰,行了不到十里地,一个巨大的山坳便赫然映入眼帘。 可当目光投向那山坳时,陈业与苏纯一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只因那山坳之中,堆积着上百具腐烂的尸体,且死状凄惨可怖。 这些尸体腐烂程度不一,有的已然化作一滩腐肉,有的却还保留些许人形,显然死亡时间各不相同,这分明是一场持续良久的暴行。 若是再看仔细一些,便会发现这些尸体都被挖走了心脏。 陈业不禁浑身一震,苏纯一更是丝毫不掩饰心中愤怒。 “这是魔门血炼之术!有魔头在用人血练功。” 苏纯一的话语仿佛实质的剑锋贴在皮肤上,让陈业浑身冰凉。 陈业心中感慨,真不怪正道对魔门杀得那么狠,魔门手段有时候连自己人都看不下去。 这满坑的尸骸中,就连三岁孩童都有,陈业都想将凶手杀了。 陈业说:“苏姑娘,看最上方的尸骸,怕是也死了数日,那魔头未必就在附近。” 苏纯一却说:“无妨,我能找到。” 只见苏纯一右手捏个剑诀,万道剑光化作丝线,虚空交织成网,笼罩在这尸坑之上。 剑光太快,以至于陈业的灵目也看不清楚,也不知这剑网有何用处。 而片刻之后,这剑网化作千万道符文,犹如烟花炸开。 光影飞散,却留下一道明亮的光路,直指前方。 苏纯一对陈业道:“那魔头就在东北处三百里之外!” 陈业:…… 三百里追踪距离,师父啊,咱们魔修还是见识太少了啊。 第17章 凝练气海 “此行或有风险,我未必能护先生周全。但斩妖除魔乃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我有三道剑符赠与先生,你可留在此地静修。少则三日,多则五日,我定当归来。” 苏纯一玉手轻扬,三道白光如矢般朝着陈业射去,而后莲足轻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陈业本还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指尖刚触碰到那三道剑符,抬眼望去,天空中便只剩剑光划过的残影,仿若流星逝去。 陈业不禁慨然长叹:“这位苏姑娘,当真是嫉恶如仇啊!” 话音刚落,手上的白幡便传来墨慈的声音:“可惜,这小姑娘没什么对付魔头的经验。” 陈业惊讶道:“师父你怎么醒了?多休息几天也好。” 墨慈却说:“多睡也无益处,我只是怕那小姑娘看出端倪才不说话。” “确实,师父你这一开口就暴露了,刚生出灵韵的法宝器灵怎会是老人的嗓音,应当是嘤嘤稚童才对。” 墨慈怒道:“少贫嘴,为师我开口是为了提醒你,这弃尸之地不寻常。” 陈业却笑道:“师父放心,我早就瞧出来了,还想提醒苏姑娘,谁想她动作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开口。” 对魔修来说,尸坑可绝非简单的弃尸之所。 一般而言,擅长血炼之术的魔修都不会留下这许多尸体。 心头血是炼丹的上佳材料,骨头、血肉又何尝不是,还有那些残魂,更是魔修眼中的宝贝,样样都有用处。 既然尸体不可随意抛弃,那这尸坑必定有着什么特殊用途,多半是藏了些好东西。 墨慈听陈业之言,有些激动地说:“提醒她作甚?藏里面的宝贝不要了?” 陈业摇了摇头,解释道:“有也是魔道宝贝,等过几天她回来了,见我私自昧下这魔道宝贝,一剑就削了我的脑袋,到时候师父你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你不会先将宝贝藏起来?你难道还想入赘清河剑派啊?!” 陈业摸了摸下巴,想起苏纯一那绝美容颜,自言自语道:“若是苏姑娘不嫌弃,我倒也不介意。” 墨慈嘲讽道:“呸,想得美。你这小魔头进了清河剑派,问心一关就过不去,那可比搜魂厉害多了,哪怕只是些许恶念都会被映照得清清楚楚。” “师父教训的是。” 陈业也不顶嘴,谁叫他是魔修出身呢,鬼知道清河剑派介不介意,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墨慈连忙说:“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将宝贝取出?” 陈业却再次拒绝。 “师父,现在可不是寻宝的时候,我刚得了璇玑露,当然是赶紧炼丹修行啊,何必多生枝节?” 墨慈又问:“你就不好奇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好奇自然是有的,但事情有轻重缓急。如今我凝练气海有望,不过两日便可功成。若是分心寻宝,只会平白生出许多枝节。师父,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等我凝练气海了,再来寻宝也不迟。” “若是那苏纯一提前回来呢?” 陈业平静地说:“那算我命中注定与此宝无缘。” 墨慈没想到陈业定力这么好,明摆着的宝物放在眼前都能暂时放下。 若是当初自己也有这份坚定,说不定便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罢了,你自己决定。” 墨慈沉入万魂幡中不再言语,而陈业当真看也不看这弃尸之地,转身便回到了那洞窟之中。 为求稳妥,陈业还在洞口精心布置了几个简易的示警陷阱。 等到准备妥当,陈业才开始炼丹。 凝气丹的炼制方式本就不难,陈业熟练地起锅烧油,先把辅助药材一股脑儿丢进锅里,慢慢熬成药汤,而后,将最为关键的璇玑露轻轻滴入其中。 璇玑露一入锅,奇妙的事儿便发生了,锅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气旋。 若是璇玑露品质欠佳,那可就麻烦些,得小火慢慢熬着,陈业还得亲自动手,不停搅拌,助力漩涡生成。 这可是个漫长的过程,没个三个时辰,根本停不下来,体力若是差些,一个不留神,便会前功尽弃。 不过,高端的材料往往只需最简单的炼制手法,就像这品质上乘的璇玑露,压根儿不用陈业多操心,它自个儿就会主动吸收其他药材的精华。 如此一来,陈业倒闲了下来,可他也没四处溜达,而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耐心等候凝气丹的最后成型。 上辈子看了那么多小说,这辈子又听师父讲了诸多反面教材,尽是些炼丹时粗心大意的意外,要么丹药被人偷了,要么就是各种意外频发,导致功亏一篑。 陈业可不会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反而愈发专注,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足足耐心等了三个时辰,直到锅里的药汁彻底消失不见。 一颗青色的丹药,仿若凭空而生,悠悠悬浮在铁锅之上。 这丹药,远看犹如翡翠雕琢而成,精美绝伦,若是凑近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里头藏着一个微缩的漩涡,正如丹田气海一般。 陈业二话不说,一把抓起丹药,仰头吞入腹中,随即盘膝而坐,闭目入定。 凝气丹入腹,瞬间化作一团虚化之物,在陈业的神念操控下,缓缓沉入丹田。原本蛰伏在此处的微薄灵气,仿若受到感召,纷纷围绕凝气丹自行旋转起来,一点点剥离那翡翠般的外壳。 片刻之后,被困于丹药中的气旋脱困而出,在陈业的丹田之中徐徐转动。 一周天,二周天……三百六十周天,每旋转一次,这气旋便淡去一分。 陈业全神贯注,操控着这个新生的气旋,不敢有丝毫懈怠,直至其完全消散。 看似药效消散,一无所获,若是自行摸索修行的散修怕是已经慌了神。 但陈业有师门传承,他的师父虽然只会照本宣科,但这些基本常识还是教得相当用心。 气旋消散之时才是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 陈业彻底放开所有控制,就连意识都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人仿若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丹田之中,一道微弱的气流悄然生成。 起初,不过是一缕细丝,可眨眼间,便如有魔力一般,吸引无数灵气蜂拥而至,化作星云般绚丽的气旋。 陈业猛地睁开双眼,继而纵声大笑,笑声在山洞之中回荡不止。 破而后立,气旋自生。 丹田气海已然成功凝聚,从今往后,陈业即便不打坐入定,也能自行吸纳天地灵气,修行速度相较之前,那可是快了百倍不止。 启灵境时,与凡人相差无几,可一旦迈入气海境,那便截然不同了。灵气充足,便能施展更多法术,再也不能以凡人视之。 而气海境的修士,首要之事便是壮大丹田气海,同时,慎重选择自己需要修炼的法术。 法术的修行绝不可贪多,毕竟每一种法术,都需耗费经年累月的时间去练习。 就像苏纯一所使的剑术,威力惊人不说,念动即成,施法速度快得惊人,必定是长时间苦练的结果。 就算把清河剑派的剑术秘籍一股脑儿全送给陈业,他估摸着让飞剑飞起来都得念半天的咒语。 气海境修士寿元不过两百年,这点时间可经不起随意挥霍。 因此,气海境的修士大多会选择一门法术,潜心专修,用以应付斗法,其他辅助类的法术,则有选择地练习,做到熟练即可。 作为一个魔修,可供斗法的法术五花八门,可大多数魔门法术修练起来都残忍恶毒。陈业本来便不是嗜血之人,能选择的并不多。 “若是能学会清河剑术就好了,毕竟清河剑术天下第一啊。” 陈业心底虽这般想着,可他也明白这是痴人说梦。清河剑派门规森严,外人想要得到真传,那是难如登天,不管苏纯一如何好说话,也绝不可能将师门秘术传授给他。 而陈业也不可能加入清河剑派,魔修的身份一旦暴露,不掉脑袋都算是万幸。 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如今修为已然提升,是时候去探究一下那个神秘的尸坑了。 说不定,能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18章 邪佛 陈业再度来到这尸坑之时,天色已然大亮。 暖煦的阳光倾洒而下,虽说驱散了几分阴森寒意,却也将坑内的尸体映照得愈发惨不忍睹。 幸亏陈业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穿越者,这几个月来,他见识过诸多人间惨事,已然有了几分定力,能勉强适应眼前这般景象。 他沿着尸坑缓缓踱步一圈,而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堆枯木,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一声“火来”,那堆枯木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陈业以燃木为笔,在尸坑周遭开始刻画卦象。此时,他丹田气海飞速旋转,为他源源不断地输送灵气。 这感觉让陈业无比畅快,恰似穷了大半辈子的人一夜暴富,花钱如流水的感觉分外令人兴奋。 一番忙碌之后,陈业终于布下了一个简陋的法阵。 木生火,阳气盛,不管这尸坑内潜藏着何种凶险,以火克之,总归不会出太大差错。 待阵法缓缓运转起来,周遭的气温悄然升高,陈业这才施展出“搬运”之术,准备将坑内的尸骸逐一捞出。 灵目、搬运、隐身、穿墙,这些皆是修仙途中最基础的法术,然而,消耗也是不小。 想当初,启灵境界的陈业,仅仅施展灵目术,便能将体内的灵气挥霍一空。 如今,他拥有了丹田气海,这才真正有了修仙者的派头。 只见他念了好一会儿咒语,然后双手虚空抓拿,无形之力悄然生出,稳稳地将一具尸骸抓起,而后缓缓地送出大坑之外。 陈业初习搬运术,手法尚显生疏,只能一具一具地搬运,而且需要全神贯注,稍有分心,灵气便会肆意溢散,白白浪费。 以陈业当下的水准,若想将搬运术用于斗法,那便是取死之道了。 遇上苏纯一那般的剑修,怕是咒语还未念完,便会被剑光细细切成臊子。 但陈业此刻却似一个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即便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乐此不疲地施展着搬运术。 从相对完好的尸骸,到已然完全腐烂的,都被陈业仔细捞出。 当最后一具尸骸被陈业搬运上来,尸坑底部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陈业俯身俯瞰,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 “佛像?” 只见那大坑底部,一尊被尸水浸泡得乌黑的佛像静静矗立。 仔细端详,还能瞧见佛像那圆润的大肚子里透着光,似乎存放着什么神秘物件。 这着实勾起了陈业的好奇心。 虽说在这个世界,神仙与佛陀的传说时有流传,但却远没有陈业上辈子所熟知的那般完备的神话体系,仅仅只有寥寥几个名字为人所知。 尤其是佛门,传承稀缺,就连菩萨、罗汉之类的称呼都未曾听闻,管你什么佛,统称佛陀。 更为奇特的是,佛门竟不被视作正道门派。 当下最为知名的佛门宗派名为涅槃宗,却是世上公认的魔门。至于其他零散的佛门宗派,统统被划归为旁门左道,游离于正道之外。 究其根源,乃是此世佛门秉持断红尘因果的理念。 佛门虽有戒律,却坚守着一条令人费解的规矩。 无论此前犯下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一旦出家,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当年,不少魔头被正道追杀得走投无路,转身便投入涅槃宗门下,而那群和尚来者不拒,尽数将其庇护。 正道中人对此自然难以接受。 凭什么剃个光头,就能斩断因果,免去罪责? 佛门却自有一套说辞:剃度出家,便已超脱红尘俗世,你们正道有正道的规矩,难道我们佛门就没有自己的规矩? 涅槃宗这是典型的念歪了经,摆明了的魔门作风。 既然谁也无法说服谁,最终只能靠实力说话,以拳头论高低。 后来,正魔大战爆发,涅槃宗的宗主命丧正道之手,自此沉寂了一段时日。 在这段时期,传闻有涅槃宗弟子大彻大悟,毅然叛出宗门,创立了慈心寺。这慈心寺行事作风正派,只收纳良家子弟,严守清规戒律。 然而,终究是出身涅槃宗,即便如此谨言慎行,慈心寺依旧被视为旁门左道之一,暂时未得正道诸派认可。 难道说涅槃宗缓过气来,又有弟子行走天下去念他们的歪经了? 陈业对涅槃宗了解甚少,所知的也不过是些广为流传的消息。 如今,面对这一尊诡异的邪佛,他虽无法确定是否与涅槃宗传承有关,但能断定,这尊邪佛绝非寻常之物。 陈业正思忖着是否以搬运之术试探一二,却见那尊邪佛陡然睁开双眼。 刹那间,两道金光如闪电般射出,直直刺向陈业面门。 陈业反应迅速,连忙侧身躲避。然而,那邪佛已然将他锁定,双目中的金光如灵动的游蛇,在他身上来回扫射。 陈业顿觉身体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变得僵硬而迟钝,一举一动都慢了半拍。 “果然有陷阱。” 陈业心中暗叫不妙,当机立断,发动了先前布置的阵法。 刹那间,一圈熊熊烈焰腾空而起,熊熊火墙将那邪佛的金光隔绝在外。 陈业顿感身体一松,恢复了往日的灵活。 果真是有备才能无患,若不是早早准备了这个阵法,此刻怕是要遭了暗算。 可陈业刚松了一口气,耳畔却传来一阵古怪的诵经之声,隐隐约约,他听到了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本应庄严肃穆的佛陀真言,此刻在陈业听来,却仿若恶鬼的凄厉呼号,是夺人魂魄的魔音。 陈业只觉神魂颠倒,五感错乱,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 而那坑底的邪佛,一边念诵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咒,一边缓缓升起朝着陈业飘来。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陈业突然听到墨慈传音:“自废双耳!” 陈业有了片刻清醒,猛地抬手用力拍向自己的双耳。 “嗡”的一声,耳膜破裂的剧痛与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让他险些站立不稳。 但陈业咬牙强撑着身体,顾不上双耳鲜血直流,从怀中掏出了苏纯一赠与的剑符。 在陈业灵气的催动之下,巴掌大小的剑符瞬间绽放出璀璨剑光,如一道流星,朝着那邪佛飞射而去。 那邪佛仿若察觉到致命危机,双目金光暴射,与剑光激烈碰撞。 然而,这道剑光快如闪电锐不可当,“噌”的一声,便破了金光,飞到邪佛面前。 邪佛半个脑袋被削了下来,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内部,像是纯金铸就。 不过这一击也耗尽了剑符的威力,剑光消散,符纸在半空中化为灰烬。 陈业只看到佛像的脑袋少了大半,由于他震破了耳膜,听不见声音,也不确定邪佛的魔音是否已被破除,但那邪佛依旧悬浮在半空,似乎还未被完全破坏。 如今可不是吝啬的时候,陈业毫不犹豫打出第二道剑符。又是一道剑光闪过,这次,剑光将佛像从中劈开,直接一分为二。 两片金佛从半空坠落,肚子里装着的东西也随之“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陈业小心翼翼地将第三张剑符紧紧捏在手中,时刻警惕着,生怕这邪佛是在佯装败退。 等了许久,确认佛像灵气消散殆尽,再无恢复的可能,陈业这才龇牙咧嘴,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一战连耳膜都震破了,当真惨烈。 不过,修行者体质异于常人,耳膜震破虽说痛苦,但也只是小伤,只需服药疗养,很快便能恢复。 陈业此刻却无暇顾及伤痛,再三确认并无危险后,他纵身跳入那大坑之中。 耳膜震破事小,真正让他心疼的是苏纯一赠与的剑符,如今三枚剑符只剩下最后一枚了。 刚才佛像被劈开时,有诸多东西散落,这一番折腾,到底是赚是亏,就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宝贝了。 第19章 地藏本愿经 邪佛腹中所藏之物颇为丰富。 数十瓶丹药本是满满当当,然而剑光剖开邪佛之时,不少瓶子破碎,陈业虽竭力抢救,却仍有诸多丹药被尸水污染,沦为废物。 余下的丹药里,大多是人血丹,此丹不仅可助凝聚丹田气海,平日里还能当作灵气补充,亦能治疗些许小伤,恰是陈业如今双耳失聪所需之物。只是这血丹副作用极大,陈业倒也不急于即刻服用。 另有一些瓶瓶罐罐,装着解毒、下毒、蛊虫之类的玩意儿,光是这些,便让陈业这穷光蛋眉开眼笑。 除了丹药,还有两道灵符。 其中一道已被剑气破了,失了效用。 另外一道陈业认得,乃是魔门最经典的燃血咒,以血为燃料,一旦点燃便会烧至血肉干枯,乃是恶毒至极的法术。 墨慈教过陈业燃血咒,陈业自然懂其原理,可让他施展,却是万难做到,只因这法术太过麻烦复杂,起手便需准备许久,更别说需要海量灵气支撑,不是区区气海境的小修士能施展的。 这灵符绝对是好东西,陈业便先收了起来。 只是两道剑符换来这燃血咒就有点亏了。毕竟清河剑术天下第一,清河剑派的剑符,自然要比这些大路货珍贵许多。 若光是这些收获,此次挖宝可就亏大了。 好在还有其他宝贝。 一杆漆黑长幡,一枚晶莹透亮的琥珀和一本看似普通的线装书。 黑幡便是魔道法宝万魂幡,看样子魔头是人手一杆,只不过比陈业自己炼制的粗陋货色要好得多。 将万魂幡收好,陈业便又拿起琥珀来研究一番。 只是刚瞧清楚琥珀中的模样,差点便将其扔了出去。 只见那巴掌大小的琥珀之中,竟封存着一个孩子,瞧模样约是七八岁的孩童,蜷缩着身子,被缩小后封印在琥珀之内。再仔细一看,那孩童全身布满了比针尖还小的咒文。 “邪咒灵童?!这竟是专为夺舍准备的!” 陈业不禁浑身颤抖,他手中这块琥珀,实在是残忍恶毒至极。 魔门修士多行不义,杀人练功乃寻常之事,肉身被毁而需夺舍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陈业的师父墨慈就曾多次夺舍,每一次都会让神魂受损,愈发虚弱。 强行夺舍还是太伤神魂了,那是否有办法减轻这夺舍的损伤呢?自然是有的,这邪咒灵童便是魔门夺舍用的恶毒法宝。 只需将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近的孩子活生生炼入琥珀之中,关键时候便可直接夺舍这孩童的肉身。 如何得到一个血脉相近的孩子? 简单,自己生便是了。至于跟谁生,如何生……反正魔门有的是手段。 只是一个远远不够,至少得好几十个才有可能出现一个合适的人选。 待孩子长到六七岁,还要毁其神智,用惊惧或梦魇之法将其彻底弄成白痴,使其保持活着却无力反抗的状态,再封印到琥珀之中。 为保肉身活性,还需时常以血肉滋养,确保肉身不坏。 这琥珀中封印的孩子虽仍是活的,却与死了无异。 邪咒灵童无需随身携带,一旦魔头的肉身被毁,神魂便会受刻画的阵法牵引,自动降临在这琥珀之中,不出数日便能重新孵化,以最快速度完成夺舍。 这邪咒灵童在魔门保命法术中也是上品,只是过于恶毒,陈业的师父墨慈也只是听过,不忍亲自施展。 这魔头与魔头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像是墨慈这种便是高不成低不就,做恶人不够狠毒,做好人又少了些坚定,所以混得有点惨。 修仙万万不能走中庸之道,只因成仙求的便是那万中无一。正魔两道都有飞升的前辈,反倒是左摇右摆的旁门未曾听说有人成仙。 虽说心性与修为无关,但往往越是坚定之人,遇到艰难险阻便越有可能跨越。凡事差不多,等到关键时候便总是差一点。 而这一点,或许便是仙凡之别,便是生死之别。 陈业暗暗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辙,然后便将心思收回。 如今他知晓了这尸坑与邪佛的作用,就是为了守护和喂养这个邪咒灵童,好让这魔头关键时候能逃得性命。 也怪不得这邪佛肚子里装了这么多好东西,敢情是那魔头为自己夺舍重生做的准备。 有丹药,有灵符,有法宝,那夺舍之后便马上有自保之力。 “这年头,混魔道的不仅要够狠,还要够谨慎啊。” 陈业感慨一声,随即又为苏纯一担忧起来。能炼制邪咒灵童的魔头,绝非善茬,也不知那位苏姑娘能否胜得过。 “等等,若是苏姑娘将那魔头砍了,他岂不是要马上夺舍?” 陈业顿觉手中这块琥珀愈发烫手,若是这大魔头在他面前重生,那他可就死定了。 要么将这琥珀扔了,要么直接毁了,否则,怕是会有大祸临头。 陈业谨慎地将琥珀放在一边,拿出那最后的收获,一本看似普通的线装书。只是这书泡了水,字迹已完全化开,根本瞧不清写了些什么。材质似乎也无甚特别,就是最常见的那种。 可若真是普通货色,又怎会与这么多珍贵宝物放在一处? 陈业仔细翻看,总算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这书的封面上,似乎有一道浅浅的白痕,用手轻轻一抹,那白痕便浅了一些。 只有这道白痕?这让陈业感觉有些不对。 如此普通的书,为何只有这个痕迹,其他部分除了字迹化了之外,并无任何缺损。 若是寻常的书,被翻阅多了,总会有些缺角或折痕吧,怎会像新的一样? “这白痕……该不会是刚刚砍出来的吧?” 陈业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苏纯一的剑符连纯金铸造的邪佛都能劈开,却只能在这本书上留下一个划痕? 陈业手上用力,想将这本书撕开,却发现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破坏分毫。 他又拿出匕首,用力地戳刺,可费劲力气,都无法戳穿任何一页,甚至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陈业震惊道:“这书才是真正的宝贝啊!” 怪不得会被放在邪佛肚子里,即便解读不了上面的文字,随便塞进衣服里,那也是刀枪不入的护甲呀。 不过,这书的真正价值,终究还是在上面的文字。能用如此珍贵的材料记载的内容,必定非同寻常,说不定是某位魔尊留下的传承呢? 陈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灵力注入其中。 按常理来说,此举不会有什么效果,既然都用某种方式加密了,又怎会随随便便就破解。 可今日似乎是陈业的幸运日。 随着陈业的灵气注入,那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化作金芒,竟悬浮在半空之中。 “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智慧音里,吉祥云中,为阎浮提苦众生,作大证明功德主。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本尊地藏菩萨摩诃萨。” 陈业看完为之一愣,这貌似是《地藏本愿经》! 第20章 神魂秘术 上辈子,陈业为了能更顺利地踏入大学校门,选了个极为冷门的专业——考古。 非名校的考古专业分数要求低些,反正毕业出来也是回家乡考公,专业选什么都大差不差。 谁料陈业还真学进去了,常人看着难以理解的古书他看得津津有味,本来打算混日子的结果混成专业第一,导师都想帮他保研。 只是这些知识后来工作完全用不上,反倒要靠着察言观色、溜须拍马才能立足。 但人生变幻无常,谁曾想这些无用的东西穿越后又成了立身之本。 那些曾经被视为无用的知识,让他对修行之法领悟极快,旁人看来便是天生修行之人。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话说回来,虽说两个世界有着些许相似之处,可终究还是大不相同。 就拿修行之人都知晓的八卦来说,这个世界并无《周易》传世,仅有《周易》的片言只语流传在外,还掺杂了诸多后人的理解与修改,各种版本各有优劣。 至于佛法典籍,那就更为罕见了。在这个世界,佛门中人甚至连佛陀的名字都不清楚,更别提地藏菩萨了。偶尔流传的一些佛经也是似是而非,与上辈子的佛门经典差距甚远。 但此刻,眼前这几行闪烁的金字却与《地藏本愿经》原文一样,而且还出现了地藏菩萨之名。 这可就不一般了。 究竟是谁留下了《地藏本愿经》的文字?又是谁曾读过这部经文呢? 陈业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连忙迫不及待地翻阅其中内容。 只见金字浮动,不断变幻组合,形成新的内容。可陈业看了几页之后,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除了开头这几句,后面的内容便不再是《地藏本愿经》的原文,而是一门高深莫测的法术。 仔细琢磨,像是作者看过《地藏本愿经》,截取了这段开篇作为题序,后面的便是作者自己的感悟了。 陈业心中难免有些失望。若是这本经书完整呈现的是《地藏本愿经》,那他便能确定上辈子所读的经书与此方世界定有特殊联系。 若能找到此书的作者,或许还能弄清楚自己为何穿越。 可如今只有开头寥寥几句,就像《周易》被人拆散后重新编纂,那些著书之人,怕是都未必知晓原作的出处。 不过,陈业的失望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被后面的内容深深吸引。 书中记载的,是一套极为高深的法术,细分为拘、锁、问、刑四卷,全是作用于神魂。 此前,陈业为了保住墨慈的魂魄,对神魂之道钻研颇深。此刻再看这书中记载,相互印证之下,收获颇丰。 只是,研究得越是深入,陈业越是觉得这门功法高深莫测。只可惜,这些秘术都是伤神破魂的用处,要是有个高深的养魂护魂秘术,或许自家师父便有救了。 “唉,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还是要靠自己琢磨。” 正琢磨着,陈业感觉肩膀被人用力拍了拍。 转头一看,墨慈的人脸浮现于白幡之上,焦急地说着什么。 刚才为了自救,他震破了耳膜,如今却是一句也听不清。 无奈,陈业只能给白幡递了根树枝。 墨慈恼怒地卷起树枝,在地上快速写道:“趁那清河剑派的没回来,快将这邪咒灵童藏好。” 陈业疑惑道:“师父,这里面封印的又不是我的血脉,藏起来又有何用?” 墨慈连忙再写:“即便无血脉之亲,邪咒灵童也是上好肉身,可比随便找人夺舍好得多!我教过你破咒之法,赶快破了原来的封禁,将这邪咒灵童与你神魂相连,如此一来便多一条命!” 陈业笑道:“徒儿修为太弱了,能不能破开这邪咒灵童的神魂相连还不好说,即便可以,也不是三五天能解决的。以那位苏姑娘的本事,这么长时日早就将那魔头斩了。邪咒灵童夺舍不过片刻功夫,哪里还来得及。” 墨慈又接着写道:“不试一试,如何知道来不及?邪咒灵童可遇不可求啊!” 陈业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师父,徒儿是三年便要飞升成仙的,何必为夺舍做准备?” 墨慈瞪了陈业一眼,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什么三年飞升,不过是这孽徒妇人之仁找的借口。不过墨慈也知道陈业下了决定后根本不会动摇,只能提醒他:“既然如此,你还是快将这邪咒灵童毁了吧。等到那魔头夺舍,你怕是伸手一抓就将你炼化了。” 陈业点头,早做准备倒是没错。 只不过,陈业不准备就这么毁灭邪咒灵童。 陈业沉吟片刻,对墨慈道:“师父,咱们修魔的,也不能光吃亏。这邪咒灵童我不会动,但那魔头的神魂,倒是可以埋伏一手。” 墨慈却不这么认为。 “那魔头修为至少也是通玄,哪怕只剩下元神,杀你依旧易如反掌。” 陈业自然知道对方的厉害,光是那邪佛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但这剑符不是还有一张么,有心算无心之下,对付一个通玄境的魂魄应该有机会。 而且,陈业刚得了这本秘籍,专门就是针对神魂的。 虽然这样很冒险,但若是能得到一个通玄境的魂魄,那好处可就非同一般了。计算再三,陈业觉得可以冒险,只是需要抓紧时间,而且务必要做好万全准备。 陈业思考片刻,对墨慈道:“师父,夺舍这事你经验丰富,若是在这邪咒灵童之外布置阵法阻挡魔头的神魂夺舍,能挡得住多久?” 墨慈听了这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什么叫夺舍经验丰富,这小子又暗戳戳欺师灭祖! 不过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墨慈沉吟着写下:“以你的修为,即使有阵法辅助,也难挡通玄境随手施展的法术。但若是能挡住一招,那还有些机会。毕竟神魂离体之后便是无根之木,施法越多,消散越快,通玄境也撑不了几次。 “前提是,你能隔绝这邪咒灵童与主人联系,然后想办法困住那魔头神魂,然后拖时间,拖越长成功可能便越高。” 陈业看着这些文字,点了点头说:“与我猜测也差不多,只不过布置阵法也要时间,若是那魔头提前夺舍……罢了,修仙哪有不冒风险的。” 说罢,陈业拿起那漆黑长幡,这可是魔门正宗万魂幡,比陈业自己炼制的便宜货好上百倍。成败与否,关键就在这法宝上了。 陈业和墨慈两人都只想着怎么解决那夺舍的魔头,似乎都已默认苏纯一必定能将其斩杀,甚至都没想过万一。 毕竟,清河剑派天下第一。 第21章 剑心如一 三百里外,有一座寒雾山,山上有座无名庙。 十里八乡的百姓都知道,庙里有位苦厄大师,专门普度众生。 求子的当月便有身孕,求财的半夜便得金银,就连求高中的也至少能当个秀才。 如此神异,让这无名小庙香火鼎盛,天天热闹得像赶集一样。 信众都想求这位苦厄大师送些福源,好让自己能过上好日子。 苦厄大师也是慈悲为怀,每日都要接见虔诚信徒,为他们排忧解难。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天还未亮便准备到庙里抢头柱香的信众们都被挡在庙外。一层无形金光拦住众人,谁也进不了寺庙大门。 众人只当是苦厄大师显圣,便跪在庙外再三叩拜,但拜完了也不愿意离开,只希望那金光散去之时,自己还能第一个冲进庙内,让苦厄大师得见自己的虔诚。 而寺庙之内,苦厄大师坐在大殿之中。佛像之下,这位高僧双手合十念着经文,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位鹅黄长衫的女子,正是苏纯一。 三百里追凶,未曾停歇,又苦寻了半夜才终于到了这处。 剑意所指便是眼前这位苦厄和尚,但苏纯一并未直接动手,是非曲折总要问个明白。清河剑派门规森严,绝不允许错杀好人。 即使如今的佛门不是魔道便是旁门,但苏纯一也要证据确凿才能动手。 只是刚进庙门,还没表明来意,这苦厄和尚便将寺庙封禁,将信众全部驱逐出去。 苏纯一执剑而立,询问道:“苦厄大师,你这是何意?” 苦厄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对苏纯一道:“施主你满怀杀意,不管你有何来意,切莫伤及旁人。” 苏纯一心中疑惑,这和尚看着确实慈悲为怀,真会是杀人练功的魔头么? 但苏纯一相信自己苦练修来的剑意,那些无辜惨死之人怨念都牵扯在这和尚身上,仔细感应还能听到这和尚的袈裟上传来哀嚎恸哭之声。 苏纯一从小在清河剑派苦修,不擅长言辞,便直截了当问道:“我凭剑所引,前来追踪害人无数的魔头,苦厄大师,你可与那凶手有关?” 苦厄和尚摇头道:“贫僧从未害人。” “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大师若是未曾害人,如何解释这沾满怨气的袈裟?” “众生愚钝,众生皆苦,我度众生,自然沾了凡人的怨念。阿弥陀佛。” 苦厄大师念完这句阿弥陀佛,身上便多了一层蒙蒙金光,仿佛是佛陀金身一般。 苏纯一皱起眉头,这门神通似乎有些不寻常,似乎与师门典籍中记载过的佛门神通相似。只是清河剑派的典籍太过庞杂,苏纯一也不能全部记住,这急切间实在想不起来。 苦厄大师身披佛光,看着宝相庄严,开口反问苏纯一道:“施主满带杀意,就是为了杀人而来?看来施主也是犯了嗔戒,不如让听听贫僧念经,化解你心中的恶念。” 苏纯一反驳道:“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何来恶念。” 苦厄和尚继续说:“施主乃是修行之人,不应沾染凡尘,不是你的因果,非要揽在身上,如此不智。愚行催生恶果,这便是恶念,若不早日除去,必遭报应。” 苏纯一听着感觉这和尚在说歪理,但她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正要换个话题,弄清楚这和尚究竟是否真凶,却又见这和尚身上金光浮现,在原来的金身外竟然又多了一层金芒。 “言灵一类的法术?!不对,这是开口禅,你是涅槃宗的魔头!” 苏纯一脸色突变,周身剑光游弋,护住了要害。 苦厄和尚叹息道:“施主恶念缠身,不懂我大乘佛法的精妙。我涅槃宗普度众生,哪里是什么恶人。” “你们涅槃宗的普度众生,就是残杀无辜?!” 剑光随声而至,落在苦厄和尚身上,苏纯一识破这和尚身份后便不再有任何犹豫,要将他斩杀当场。 涅槃宗,便是魔门。 这宗门号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此为理由,尽收天下恶徒,犯下滔天恶行。 当年涅槃宗宗主死于清河剑派掌门的剑下,两派不仅立场对立,私人仇怨也极深。 认出这是涅槃宗的神通手段,这和尚满身怨气再加上剑意示警,苏纯一再无怀疑,当下就要杀了这恶徒。 剑光落在苦厄和尚护身金光上发出巨大轰鸣,将整个寺庙震得尘埃乱飞。 然而苦厄和尚身上两层金光只破了一层,依旧毫发无伤。 苏纯一露出惊讶表情,明明能感应到这和尚修为不如自己,全力一剑却连他护身金光都没能打破? 苦厄和尚笑道:“一言不合便暴起伤人,这便是你们正道的嘴脸。道理辩不过,便要杀人泄愤,谁才是魔道?” 苏纯一闭口不言,但苦厄和尚身上便又多了一层金光。 这便是开口禅。 佛门神通,多半与戒律相关,又或者是一种契约,达成某些条件,便获得犹如法术的效果。 这开口禅看着像是言出法随,但苏纯一记得师门长辈提过,只要能反驳对方的歪理,便可让其直接破功。 可是,要怎么跟一个和尚辩经? 苦厄和尚像是看穿苏纯一所想,再次开口嘲讽道:“施主知道这开口禅的秘密,此时心中又想着与贫僧讲道理了?你不是为了明辨是非,只是为了战胜贫僧而已,动机不纯,心怀恶意,你辩的是什么道理?口不对心,愚痴之人永远勘破不了,你也永远破不了我这无漏金身。” 眼看着苦厄和尚身上又多了一层金光,苏纯一紧紧抿着嘴唇。这开口禅确实厉害,自己刚才那一道剑气已经没有丝毫留手,但也只能斩破其中一层金光。 这和尚嘴上不停,说一句便多一道金光,这样僵持下去,苏纯一的灵力便跟不上消耗。 至于辩经,苏纯一不禁想起刚刚结识的陈业。 “若是他在这里,或许三言两语便能破了这和尚的开口禅。只在山中苦修,果然会错过许多。” 苏纯一心中感慨,但随即恢复冷静。 多年苦修虽然让苏纯一不善言辞,但也并非蹉跎岁月。 师门长辈说过,遇到涅槃宗这种神通,不能用道理来驳倒对方,便用另一种方式破他金身。 苏纯一并指如剑,一朵青莲于指尖绽放,璀璨剑锋从莲花中探出,顿时将苦厄和尚身上的金光都压了下去。 “以身养剑?!施主不怕剑锋反噬,那时候连神魂都会受损!” 苦厄和尚满脸震惊。 苏纯一这是将肉身化为剑鞘,将飞剑养在体内,虽然能让法宝威力大增,但剑气在体内纵横,那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即使是清河剑派,恐怕也没几人会以如此极端之法来修行。 “剑心即人心,只要精诚如一,两心皆正,又哪里会受伤?” 苏纯一执剑在手,光华流转,如同仙子下凡。 “魔头,受死!” 青莲宝剑朝着苦厄和尚刺出,万道剑光如莲花绽放。 第22章 致命陷阱 苏纯一的剑,苦厄和尚的金身也扛不住。 苦厄和尚只能扔出一枚血舍利,一卷人皮经书。 两件法宝都是他用无数人命滋养炼制而成,是真正的魔门法宝。 只是这两件法宝才刚放出光芒,便与苏纯一的剑撞在一起,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舍利粉碎,经书撕裂。 无数冤魂从中飞出,但同样被剑光绞杀,没能对苏纯一造成任何影响。 正如苏纯一所说,剑心如一,不可动摇。 数层金身像是纸糊的一样,被剑光一戳就破,最后被苦厄和尚寄予厚望的袈裟也没有半点用处,里面缝合的数百符咒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便随袈裟一起被撕碎。 剑锋终于刺入苦厄和尚的身躯,血肉剥落,削骨为泥。 直至此刻,苦厄和尚也不禁想起宗门长辈说过的往事。 当初正魔大战,清河剑派掌门一剑斩灭了涅槃宗宗主的金身。 那位宗主身具三十六门神通,但都没能挡住那惊天一剑。 苦厄和尚不过通玄境,苦修了数百年时光才练就了一门开口禅,看到这如虹剑光,真切感受到何谓“清河剑术天下第一”。 这数百年苦修,不过是让剑光临身之时坚持得久一些,让他有机会保住神魂。 “幸亏我准备了一个邪咒灵童。” 这是苦厄和尚最后一个念头。 魔门修士犯下许多杀孽,总有阴沟翻船之时,对此他早有准备。 邪咒灵童炼制方式残忍至极,但效果也是极好,可以说是通玄境界修士最好的夺舍方式。 而且,涅槃宗有秘术,夺舍损伤更小,恢复更快。 而且他还留了法宝、灵符与丹药,即使如今神魂虚弱,但只要半日时间,他便可恢复八成修为。 到时直接回涅槃宗,谅这清河剑派的小辈也不敢追到涅槃宗来。 苦厄和尚心中得意,任凭这清河剑派的小辈剑术再厉害,经验不足便是最大破绽。 不先废了别人的保命手段,还想着斩妖除魔呢? 正得意,苦厄和尚便感觉神魂受到巨力拉扯,不受控制地飘向别处。苦厄和尚不仅不慌反而主动顺着吸力飘去。 “来了,在邪咒灵童上刻下的咒印生效,神魂便会自行被吸入,待我夺舍重生定要……嗯?不对!” 苦厄和尚突然感觉不妥,夺舍重生应该迅速与血肉融合,犹如胎儿诞生一般,理应温暖而舒适,但他此时只觉得浑身冰凉。 仔细感应,只听到冤魂哭嚎惨叫之声,似乎还有莫名之物束缚住他的神魂,让他动弹不得。 苦厄和尚用力一挣,周身哗哗作响,像是被锁链给捆住一般。 但他如今可是神魂,哪来的锁链。 刚离体的神魂还是太过虚弱,无法清晰感知发生的一切,而等到苦厄和尚恢复一些,他便看到无数阴魂在周身围绕飞舞,咆哮恸哭震慑着他的神魂。 苦厄和尚的神魂确实被锁链束缚,锁链的另一端则连接在一杆漆黑长幡上。 苦厄和尚震惊得大叫一声:“万魂幡?!不对,这是我的万魂幡!” 再次张望,苦厄和尚终于看到了十丈之外的一块巨石。 这丈二高长满苔藓的大青石后有人! 苦厄和尚毫不犹豫,运转所剩不多的灵力,凝聚成一柄金刚杵打去。 金刚杵完全由灵气所化,看似虚浮,实则有开山裂石之威。 这一招下去,定叫那青石与人一起粉碎。 但金刚杵还没落下,那大青石后便飞出一根竹竿,竹竿上似乎包着什么东西,鼓囊囊的硬接这一发金刚杵。 两者相碰,金光崩裂,巨大的冲击将那大青石都震得遍布裂纹。 那被扔出的竹竿早就化为齑粉,碎片更是暴雨梨花般落在四周。 苦厄和尚不禁皱眉,刚才那一下感觉不对,那竹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卸掉了金刚杵威力。 躲在青石后面的陈业满脸惊讶,忍不住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通玄境啊。”若非刚才躲得好,刚才这一下就能让他被刺成筛子。 一旁的墨慈瞪了这徒弟一眼,这小子阴阳谁呢? 但看着那崩裂的青石,墨慈也得承认,即使第一次夺舍时,自己也是不如这魔头的神魂坚韧。 脱离肉身之后的神魂本应非常脆弱,受不得风吹雨打,更受不得半点伤害,否则便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但这魔头的神魂无比凝实,还能抗拒万魂幡的拉扯,若是让他自由,当真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杀了陈业。 不过,墨慈并不担心。 陈业为了解决这魔头,也做了不少准备。 先是以阵法偏转了邪咒灵童与苦厄和尚的联系,苦厄和尚本应是直接降临到邪咒灵童之中,但却被陈业以阵法偏转到十丈之外的位置。 虽然跟神魂穿越数百里相比,这十丈误差实在不算什么,但就这点距离便是分隔生死的关键。 墨慈都没想到,连邪咒灵童与主人之间的联系都能误导,这可是书上未曾记载的。 更令墨慈惊讶的是陈业用极短时间便将那万魂幡变成自己的法宝。 虽说没有主人操控的法宝就像是插标卖首的奴隶,但那毕竟是法宝啊。 陈业的解释是,当初他为了拯救自己,数月以来都在研究万魂幡相关的一切。这杆黑色万魂幡就是最传统的炼制手法,早已被陈业研究透彻了,若是换了别的法宝,那他破解起来绝没有这么容易。 但在墨慈听来,这只是陈业谦虚了,他苦修数百年都没能将万魂幡研究到这种程度。 这徒弟,当真是修行的天才。 虽说陷阱已经触发,但结果却不甚完美。 苦厄和尚的神魂已经被万魂幡锁住,但依旧在苦苦挣扎,而且半点不见力竭。 陈业也没想到这魔头如此难缠,手上已经捏住了最后一张剑符。 本想将其收入万魂幡中慢慢料理,但如果真抓不住,那便一剑砍了。 陈业可不会有什么赚少了便是亏了的想法,在陈业看来,这都是白得的好处,该放弃时便要放弃。 修仙求的是长生,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苦厄和尚心生感应,仿佛有无边杀意笼罩着自己。 有心想要再施展这当头棒喝的法术,却发现灵力消耗之下,那锁链捆得更紧,自己距离那万魂幡便近了几分。 转头想要毁掉这万魂幡,但金刚杵一出,那万魂幡上便有无数怨魂飞出,以自身湮灭为代价,硬生生挡住了苦厄和尚的法术,而他的神魂便又朝着万魂幡靠近几分,快要被吸入其中。 这万魂幡虽是魔门常见法宝,但正因为攻防一体,好用实用才会普及,哪有这么简单可以毁掉。 神魂之体只会迅速衰弱,灵气那是入不敷出,对抗寻常法宝也是无比艰难。何况这还是自己炼制的法宝,其中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材料,苦厄和尚也是心知肚明。 谁曾想这法宝反倒是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虽不知道对方如何能切断自己与邪咒灵童的联系,还能将自己的法宝抢了去,但此时危在旦夕,必须要自救。 “阿弥陀佛,我与施主并无仇怨,为何要盗我法宝,还要害我性命,虽知业障缠身,必有恶报。” 如今还能保命的就只剩下这开口禅的神通了,这开口禅消耗可比其他法术低上许多,只要镀上两层金身,至少能多撑些时间。 苦厄和尚就不信,这小子也能一剑破他金身。 第23章 终于还是破了防 苦厄和尚念出阿弥陀佛,便是要与陈业辩经。 只要有金身守护,他便能抵挡万魂幡之力。哪怕只是多支撑片刻,说不定也会有转机。 不管正道魔道,修行者求的都是长生,绝不会轻易放弃。 陈业虽是服了丹药,但耳膜还没完全长好,只模糊听得一句“阿弥陀佛”,心想这魔头还是个讲究人,死到临头了还念阿弥陀佛呢,那本《地藏本愿经》怕是跟他有些关系。 说起来,全靠这宝贝。 知道这经书连苏纯一的剑符都伤不了分毫,陈业便知道这绝对是上好的宝贝,只是不知为那苦厄和尚用不上。 刚才陈业便是用搬运之术,用这经书挡了金刚杵,提前激发其威力,这才顺利撑过苦厄和尚垂死一搏。 现如今也不知道那经书炸飞到哪里,不过也不着急,等收拾了这魔头,回头再慢慢找便是。 陈业没有回应,那苦厄和尚却是多了一层金光,让陈业有几分惊讶,这魔头竟然还有后手? 此时,墨慈拍拍陈业肩膀,捏根木炭在岩石上写道:“这和尚练的乃涅槃宗开口禅神通。” 陈业看了眼,疑惑地问:“开口禅?我只听过闭口禅。” 墨慈愣住片刻,这闭口禅是哪种神通,他怎么没听过? 不过如今并非闲聊之时,墨慈又提醒说:“这开口禅神秘莫测,听闻只要开口说话便能让金身不灭,万法不侵。” 陈业笑道:“若真是如此,他怎会被苏姑娘斩了肉身?” 墨慈很想翻个白眼,说是万法不侵,但这清河剑派的剑术能一概而论吗? 师徒二人隐秘交流,苦厄和尚金光闪闪,竟是稳住了身形,与那万魂幡僵持。 陈业疑惑地问:“这开口禅是自己对着空气念叨就能镀金身?” 墨慈摇了摇头,写下四个字:“我也不懂。” 陈业无奈,自己这位老师确实是本事一般见识也一般。 苦厄和尚虽然暂时得了喘息之机,但这样僵持下去却不是办法,开口禅这门神通再厉害消耗再小,终究也是要灵气的。 他如今神魂已然开始衰弱,灵气是用一点少一点,而万魂幡却是法宝,还有阵法辅助,灵气源源不断。 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必须要想办法干掉那设下陷阱之人,趁着还有余力,应该将那人引诱出来。 既然这人不敢与自己相见,想来修为一定远远不如自己,那就必须将他逼出来。只要靠近一些,自己还能挤出最后的力气,以法术将其击杀。 苦厄和尚眼珠乱转,思考片刻便再次开口:“施主,你既然要害我性命,为何不敢出来一见?若是你也知道此事见不得光,不如回头是岸,撤去阵法还来得及。” 陈业望向墨慈,他耳朵还嗡嗡的呢,只能让墨慈帮忙转述。 墨慈无奈,只能将苦厄和尚所言在石头上写出来。 陈业看完,满脸的疑惑,这和尚是看不清形势,还是脑子有点问题,这话说得自己才是受害者一样。 那满坑的尸骸,万魂幡中无数怨魂,还有恶毒至极的邪咒灵童,犯下如此暴行,他好意思让别人回头是岸? “师父,涅槃宗的人都这么不要脸么?” 墨慈理所当然地回答:“要脸怎么当魔头?” 陈业懂了,既然对方真不要脸,那陈业也不跟他客气,躲在石头后面大声回应道:“阿弥陀佛,大师误会了,我不是要害你,而是要请你早登极乐。世间乃是苦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何回头,当然是去死了。我一片苦心,请大师不要误会,早点入我万魂幡。” 苦厄大师听完眼睛都瞪大了,这全是他的词啊! 不过终究是修了多年开口禅的人,苦厄大师便继续说:“那你为何不与我相见?你要度我,却不敢见我?” 过了好一会儿,陈业又回复道:“阿弥陀佛,在下不求回报,不需要大师记住我的长相来报恩。为了让你少些牵挂,我还是不出来好。” 苦厄和尚连忙又说:“施主如此行为,有损清河剑派威名,若是让师门长辈知道,你能过得了问心之术吗?如今我已经是残魂,即便你修为弱些,我们也是旗鼓相当,不如放开束缚,让我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的清河剑诀!” 在苦厄和尚看来,那躲在一旁设陷阱的肯定跟那清河剑派的黄衫女子是一伙的,一个追杀,一个设下陷阱,要将他灭杀于此。 对于正道之人,道德绑架与激将法特别有效。 即使这小子看着狡猾,但将清河剑派的规矩搬出来了,他总要有所顾忌。 果不其然,青石之后很快便传来陈业气急败坏之声:“我的好师姐啊,说好了不能暴露身份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既然你已知晓我的来历,那我也不能坏了清河剑派的威名……” 听到陈业这么说,苦厄和尚顿时高兴起来。 果然是名门正派的小辈,不过略有些小聪明而已,几句话就被他挤兑得热血冲昏了脑袋。 不过,能隐藏身份设陷阱已经不错了,至少有几分聪明。想来是修为远远不如那黄杉女子,又想建功立业,才用了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如今被揭穿,便只能以正派规矩行事。 呵呵,所谓正道,不过如此。 苦厄和尚暗暗运转灵力,准备等陈业现身便将他打杀。 却又听到陈业道:“为公平起见,我会解开万魂幡的束缚,与你公平一战。此战关乎我清河剑派名声,你尽可全力施为。若是我输了,便是我技不如人,你也不用担心我师门长辈找你麻烦。” 苦厄和尚一听,顿时哭笑不得。 这小子,傻得这么厉害么? 原以为将他骗出来就算了,没想到他还主动解除陷阱,这是真怕自己被清河剑派的长辈追责么? 不过这样的好处,苦厄和尚自然不会拒绝,当下大赞道:“不错,年纪轻轻便有这份担当,果然是名门大派的高徒。你若是将万魂幡解开,我便让你三招。” “好,你等着,我这便解开万魂幡。” 陈业念诵咒语,万魂幡上一阵黑气翻涌,弥散出来的怨魂还真缓缓地收入其中。 苦厄和尚也做好了准备,只等身上枷锁一去,他便直接飞到那青石之后,将陈业打杀。 然而这左等右等,听陈业念了半天的咒语,身上锁链依旧,只有那些怨魂收了些许。 苦厄和尚连忙催促道:“快些撤了这万魂幡!” 陈业回答道:“莫心急,我名门正派的弟子,操控万魂幡哪有这么轻松,我这不正努力施法么。”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苦厄和尚马上察觉到不对。 这小子将自己的法宝给抢了去,怎么可能不懂如何操控万魂幡,绝对是精于此道。 “不好!这小子耍诈!” 苦厄和尚正要挣扎,却感觉身上锁链突然紧绷,更强的力量传来,差点将他直接拖入万魂幡中。幸好开口禅神通仍在,有金身守护,让苦厄和尚稳住身形。 但这拉扯之下,金身光芒也削弱了不少。 陈业遗憾道:“啧,被发现了么。” 苦厄和尚顿时破口大骂:“无耻畜生!满嘴谎言,当下拔舌地狱……” 苦厄和尚破口大骂,陈业只听得嗡嗡乱叫,便问墨慈道:“师父,这魔头又在说些什么?” 墨慈看着已经写满了字的大青石,实在找不到空隙再写长篇大论,便简单写了三字:“他急了。” 陈业哈哈大笑,然后说:“让他慢慢着急,太阳快出来了,我就不信这阴魂扛得住太阳直晒。” 师徒二人商量对付这魔头时便早定了计划,主要就是“拖”。只要陈业能阻止这魔头夺舍,又挡得住这魔头临死反扑,那就只需要安心等候即可。失了肉身的神魂便是无根之萍,终究支撑不了多久。 这魔头现身之时已是凌晨,折腾许久,天色已经微亮。 只等太阳出来,晒他个通透,就算是通玄境,也得元气大伤。 陈业这般想着,索性不理那苦厄和尚叫唤,带着墨慈悄悄挪了地方,以防这魔头临死反扑,要搏个同归于尽。 只是陈业终究是谨慎过头了,就在苦厄和尚破口大骂之时,身上的金光突然毫无征兆破碎,再也扛不住这万魂幡的拉扯,神魂被收入其中。 这开口禅的神通讲究自圆其说,道理要在自己这边,心境要坦然,所谓八风吹不动,稳坐金莲台。 可一旦心里破了防,这金身也就破了。 第24章 做好事不妨做到底 “收!” 随着陈业一声喝令,那万魂幡便落入手中。 轻摇长幡,便能听到里面传来苦厄和尚阵阵惨叫。 万魂幡中传来万鬼恸哭之声,又夹杂着凄厉哀嚎,陈业也分不清是谁在受苦。 另一杆万魂幡上,墨慈的人脸化作一道道墨痕,提醒着陈业:“让这些冤魂报了仇,他们就不够凶了。” 陈业看到这抖动的白幡,笑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 之前墨慈还得用白幡卷起炭笔来写字,现在还能直接显化文字了。 “我刚琢磨的,你别打岔,这万魂幡对你来说是上好的法宝,真让这些冤魂了却心愿自行散去,这法宝就毁了一半。” 陈业安慰道:“师父请放心,没掏空这魔头所学之前,我会留他一口气的。至于其他冤魂,你总不能让我压着他们,不让他们报仇吧?” “为什么不能,他们又不是你杀的。万魂幡不是这么用的,就是要狠狠折磨,培养这些冤魂的凶戾之气,等放出来的时候以法术误导这些冤魂,让他们看到什么都当成自己的仇人,那样才有万鬼噬人的威势。一旦让他们折磨那和尚,戾气很快就消散了。” 墨慈怒得抖了三抖,显化的文字都张牙舞爪起来。 别看万魂幡是大路货,但这一杆万魂幡却是精品,不管是材料还是炼制手法,都上上之选,若是因为陈业的妇人之仁便废了大半威力,那实在太可惜了。 陈业却并不在意,笑道:“师父你这账怎么算的,我还不如用这万魂幡跟苏姑娘多换几张剑符呢。” “你真以为那剑符是寻常灵符?那种威力的剑符,怕是苏纯一的师门长辈送的保命宝贝,这小姑娘自己肯定是炼不出来的。” 墨慈这行文字让陈业有些惊讶,他修行时间短修为低下,在鉴宝方面的水准确实比不上墨慈这位几百岁的老魔头。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份人情可就太大了,陈业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人情欠得大也未必不是好事,有来有往才是交情,陈业还答应了苏纯一调查童男童女的麻烦事呢,这份因果是越深越好。 陈业对墨慈说:“做人做事,最忌讳就是当墙头草左右摇摆。师父,帮人就帮到底,要跟苏姑娘合作,那就不要中途暴露魔头的本性。” 白幡上久久没有新的文字。 墨慈知道陈业这话有道理,回想自己一生,不止一次犯过这种错。干坏事的时候不够心狠,斩草不除根;做好事的时候偏偏又贪心,总想着占便宜。 结果就是几百年下来,自己修为撑死就是通玄,一辈子下来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陈业天赋比自己更好,心志也更坚定,将来必定比自己走得更远。 “罢了,你自己考虑吧。” 白幡沉寂,再也没有文字显现。 陈业也不打搅,继续忙自己的。首先是要将战场的痕迹全部抹掉,免得苏纯一回来察觉到墨慈的存在。 清理好战场了,陈业又将收获重新清点一遍。 丹药全部收好,虽然害人的居多,但也有两瓶修行和疗伤用的丹药很快能用得上。 找回那被炸飞的《地藏本愿经》,硬吃那招金刚杵依旧是丝毫无损,可惜这宝贝无法炼化,要是能练成护身法宝,那可比万魂幡厉害百倍。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被劈开的金佛,不过此时已经变成了灰黑的金属,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不过估计能有点用处,暂且也放到一边。 若是能将那魔头所学全部挖出来,那这次冒险当真是大赚特赚。 陈业自言自语道:“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怪不得都想当魔头,这杀人夺宝多赚啊,靠自己积攒这些不得花百年时光?” 愉快地哼着家乡的小曲,陈业又开始挖坑,准备将那些尸骸重新安葬。 依旧是缓缓施展搬运之术,一个坑挖好,再将尸骸放入其中填土安葬。 陈业也不着急,如今气海已经凝聚,打坐意义不大,而灵气源源不断,施展这种小法术并不困难。 “权当是练法术了。” 陈业自言自语,从日出挖到中午,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也才将一半尸体安葬好。 大半日时间过去,陈业忙得满头大汗时,忽然间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正是苏纯一。 只是陈业埋头挖坑,双耳又未曾恢复,没听到那剑气飞行之声。 直到苏纯一走到他身前,陈业才惊讶道:“苏姑娘?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当初苏纯一追杀苦厄和尚花了好几天,这苦厄和尚神魂才刚入万魂幡也没多久,苏纯一是怎么赶回来的? 苏纯一解释说:“我找到了那魔头,可惜只斩了他的肉身,让他神魂走脱。担忧先生有危险,便赶了回来。不过,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苏纯一说得简单,但她此时体内灵气近乎枯竭,勉强站稳已经不容易。 斩杀苦厄和尚那一剑已经是全力以赴,苏纯一体内的灵气本来便消耗了八成,发现苦厄和尚神魂逃脱后,苏纯一也想到了魔门的各种保命之法,也想到了那尸坑的用处。 心中担忧陈业,苏纯一顾不上恢复便御剑归来。 陈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解释说:“苏姑娘,我耳膜受了些伤,听不太清楚。” 听得陈业这么说,苏纯一注意到陈业耳边残留的些许血迹,连忙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淡青色的丹药递给陈业。 陈业问也不问,直接将丹药塞进嘴里。 这不知名的入口即化,化作无数清气钻入陈业的四肢百骸。 苏纯一却在此时抓住了陈业的手。 少女的手并非柔若无骨,反而分外的有力,修长的手指牢牢抓住陈业,像是生怕他会挣脱一样。 陈业刚露出疑惑的表情,一股精纯的灵气便从苏纯一的掌心送来,陈业只觉得掌心一暖,那些灵气便与丹药之力混在一起,朝着陈业的双耳涌去。 陈业只觉得双耳有些发痒,短短片刻,那嗡嗡的乱响便消失不见,震破的耳膜竟然就这么轻松地治好了。 以陈业自己的手段,至少得养半个月呢,这高门大派的丹药就是厉害啊。不对,厉害的不仅仅是丹药,还有苏纯一引渡过来的灵气,能精准地调动全部药效来治疗陈业的双耳。 如果没有苏纯一出手,想要完全修复耳朵的伤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 陈业松开苏纯一的手,感激地说:“谢谢。” 苏纯一微笑道:“区区小事,无足挂齿。”只是说完后,苏纯一望向了旁边那鬼气森森的万魂幡,接着对陈业说:“想来先生遭遇了不少危难,关于那魔头的去处,还有这坑内的秘密,可否请先生为我解惑?” 陈业听了,内心毫无波澜。 若是之前他听了墨慈的话,将那万魂幡当成自己的东西,狠狠地折磨里面的怨魂,那如今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如今,陈业拿起那万魂幡,自信地对苏纯一说:“苏姑娘,我只知道那魔头夺舍重生之事,至于他之前做过的恶事,不如我们来问问这些受害的怨魂吧。” 第25章 这条大腿抱稳了 修仙也好,做人也罢,立志相当重要。 志向,信念,行为准则,看着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却是极为重要。 陈业上辈子看过不少故事,刚正之人一旦徇私便要死了,狼心狗肺的恶徒心生善念便要死了……说到底便是心志不坚左右摇摆的恶果。 正如陈业的师父墨慈,做恶人不够恶,做好人又贪小便宜,终究落得如此下场。 陈业可不会重蹈覆辙,既然决定了要帮助这些怨魂,那就不能惦记这魔门法宝的威力。 正因为他谨守正道,用心如一,如今面对苏纯一疑惑的眼神便能做到心中坦然,不惧任何询问。 苏纯一倒不是怀疑陈业。 自从与陈业有过那一场谈话,苏纯一便相信陈业的品性。苦修多年修来的剑心不会被简单的谎言蒙骗,陈业之前所言,都是出自真心,也因此才能得到苏纯一的信任。 苏纯一只是好奇,陈业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将那魔头给收拾了。 苦厄和尚乃是通玄境修士,魔门的夺舍必定准备了许多后手。 自己离开之时,陈业还只是启灵境界,这是三个大境界的差距,那苦厄和尚究竟是怎么输的? 陈业和苏纯一都不在意这荒山野岭,也不在意一旁的遍地尸骸,便席地而坐聊了起来。 “我本来就想提醒苏姑娘,这尸坑或许有些蹊跷,但你走得太急……” 陈业开始解释之前所发生的事,只是第一句就让苏纯一有些尴尬。想起当时,陈业确实是想说些什么,但自己只顾着追杀魔头,也没注意便御剑而去。 若是当时冷静些,那便能提前发现这魔头的后手,也不至于让陈业陷入危险。 经验不足啊,只在山中苦修果然是不够。 陈业展开万魂幡,将苦厄和尚千疮百孔的神魂与其他怨魂都释放出来。 一时间,四周鬼气森森,哀嚎不断。 但这些怨魂都被万魂幡牢牢锁住,不管如何挣扎都不得自由。 苦厄和尚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但见到陈业与苏纯一,还是咬牙切齿道:“卑鄙无耻,你们清河剑派也与邪门歪道合作,算什么正道!” 苏纯一看了苦厄和尚一眼,然后说:“你的开口禅破功了?” 苦厄和尚顿时大叫:“小辈,安敢欺我!有种便给我个痛快!” 陈业哈哈一笑,对这苦厄和尚说:“大师你太执着了,若世间有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贱你、恶你、骗你,你切不可动怒,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苏纯一那双清澈的眼眸望向陈业,惊讶道:“此言颇有清静无为之意,先生果然大才。” 苦厄和尚也被陈业这番话给震了震,心中虽有不甘,但他知道自己这开口禅破得不冤,眼前这小子才是真正的舌灿莲花,若是他练成了开口禅,那当真是金身无敌。 苦厄和尚嘴上占不了便宜,神魂又衰弱无比,接下来便只能默不作声。 陈业请出万魂幡中怨魂作证,很快便解释清楚一切。从布置阵法,到破开邪佛,到设计陷阱将苦厄和尚收入万魂幡,事情本就是真的,又有怨魂作证,自然没有任何破绽。 苏纯一听着那些怨魂哭诉那魔头的罪行,周身逐渐生出凌厉剑气。 清河剑派的弟子最是嫉恶如仇,真恨不得现在就将这苦厄和尚斩得魂飞魄散。 苦厄和尚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他却冷笑道:“好蠢的一个小辈,清河剑派的剑法虽好,但却连真假都分不清。” 陈业眉毛一挑,这魔头还想挑拨? 但陈业并未开口打断,现在不让他说话反倒是显得自己心虚,平白让苏纯一怀疑。 原以为苏纯一会被这魔头勾起好奇心,仔细问个明白。 然而苏纯一却理也不理,转头望向陈业,问道:“此魔头乃先生所擒,生死便由先生决定。” “啊?” 陈业都准备好了几套说辞,不管这魔头说什么,他都自信能自证清白,谁想苏纯一连问也不问。 苦厄和尚也没想到苏纯一会如此决绝,焦急道:“无知小辈,他能破我的邪咒灵童,他能炼化我的万魂幡,他也是魔道中人!你想清楚,你与这小魔头为伍,清河剑派的清誉就毁在你的手上。” 果然,这魔头的说辞没超出陈业的预料。 正准备解释,苏纯一却对陈业微微一笑:“先生无需理会,我信你。” 陈业有些感动,又有些尴尬,他确实隐瞒了许多,实在没想到苏纯一会如此信任自己。 苦厄和尚一看挑拨不成,还在叫嚣:“你愚蠢至极,清河剑派定要被你毁了!” 陈业摇了摇头,将这魔头收入万魂幡,任凭那些怨魂对他折磨。 这下清净了许多,陈业这才对苏纯一说:“多谢苏姑娘信任,不过我确实懂些魔门手段,毕竟旁门散修,没什么能挑剔的,遇到什么便学什么。但我可对天发誓,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别人相信归相信,陈业总要解释一番的,不然都对不起这份信任。 苏纯一笑颜依旧,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先生今日为众多无辜者报了大仇,只是这万魂幡与邪咒灵童准备如何处置?” 陈业并未回答,反问道:“我一介散修不懂这些规矩,苏姑娘是名门大派出身,应该有相应的流程吧,不妨让我长长见识。” 苏纯一叹息道:“万魂幡乃是魔道法宝,专门害人。其中怨魂凶戾至极,大部分已无神智,按照规矩,我们也只能销毁。我可以让这些怨魂无痛而逝,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陈业心中一凛,这万魂幡可是精品,就此毁去着实可惜。 但苏纯一又说:“不过这是先生你得来的法宝,我不好越权处置,只是先生若愿意将万魂幡交与我销毁,我愿意以此物交换。” 苏纯一从随身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长匣,双手递给陈业。 陈业接过,只觉得入手极为沉重,明明是木质,但比纯铁还重上几分。 苏纯一解释道:“此乃我年幼时所用剑匣,论威能不比这万魂幡差,足以弥补先生损失。” “年幼时所用?但这剑匣这么大……” 陈业看了看这个剑匣,都快比他人还高了,苏纯一年幼的时候怎么用? 苏纯一脸色微红,小声说:“当时年幼无知,只觉得师父的剑匣好看,便吵着想要一个,师父便送了我一个。当时……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想到苏纯一小时候围着那位剑仙蹦蹦跳跳,指着剑匣说“师父我要这个”,陈业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苏姑娘看着清冷,没想到也有这般可爱的模样。 不过陈业还是将剑匣送了回去,并对苏纯一说:“苏姑娘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至于这万魂幡与邪咒灵童,我还想请苏姑娘你帮我一个忙。” 苏纯一疑惑地接回剑匣,问道:“先生请讲。” 陈业拿出封存邪咒灵童的琥珀,连同一份抄写的秘籍双手奉上。 “苏姑娘,这孩儿虽然神魂破碎,但还活着。这是我从古籍中找到的神魂秘术,虽不能直接修复这孩儿神魂,但我觉得这秘术若是能改良一番,未必不能救人一命。” 苏纯一接过琥珀与秘籍,翻看一下便知道是极为高深的法术,没想到陈业不仅不要自己的礼物,反而送她一份大礼。 “此物同样贵重,而且先生你若是觉得可以,为何不自己动手?” 苏纯一知道修行界的秘术有多珍贵,陈业一介散修,竟然拱手相让,实在是太奇怪了。 陈业解释道:“我虽有想法,但精研十年未必能有成果。邪咒灵童,需要以人血肉喂养,我总不能十年里不断杀人来保住这孩儿性命。但清河剑派高人甚多,若有这份秘术相助,想来短短时日便可研究出救人之法。救人一命,终究是大功德。” 苏纯一顿时心生暖意,他果然没辜负自己的信任。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就将这珍贵秘术送出,他果然就是师父所指的贵人。 苏纯一马上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我这便将秘术送回门派之中求师父出手救人,若是这秘术当真有救人之法,我也会抄录一份送给先生。” 陈业露出满意的笑容。 清河剑派这条大腿,他算是彻底抱稳了。 墨慈只剩三年时间,陈业确实没把握悟出修复神魂之法,但如果清河剑派出手,那成功几率就大上许多。 到时候,师父的神魂或许便有救了。 第26章 为斗法准备 一日一夜过去,荒山之中多了数百新坟。 苏纯一以剑光切下山石,为新坟立碑,碑上写下十几个名字。 万魂幡中,只剩下这十几个怨魂还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其他早已在长年累月的折磨中丧失了神智。 根据苦厄和尚供述,最早的一批已经入万魂幡将近二十年。 除了证明这苦厄和尚罪大恶极之外,也算是佐证了苦厄和尚与崔县强征童男童女之事无关。二十年前,那红玉郡主都还没出生,崔县还是个破落小县城。 若一切都是苦厄和尚的阴谋,何须在荒山野岭挖个坑,直接藏在城内更好,例如监牢之下,或者刑场附近,以死气掩盖死气,更不容易被发现。 根据苦厄和尚自己的供述,他也不常来崔县,平时都在别处杀人练功,作恶多端的魔头自然要远离自己的重生之地,免得被一锅端,只会每年来一次填充尸骸滋养邪咒灵童。 只是谁想到苏纯一与陈业就能碰巧找到这个尸坑,而苏纯一还能隔着三百里锁定苦厄和尚的所在。 只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苍天确实没饶过他。 新坟立好,苏纯一也将最后一行名字刻上。 苏纯一看着墓碑,感慨说:“或许有人会寻得此处,见到这墓碑,知道发生过何事。若是受害者的亲属,便能知道仇人已经伏诛,或许能放下心中仇怨。” 陈业点了点头,这正是他的建议。 许多时候,因果报应便是一念之差,或许未来有一天,这墓碑能解开别人的因果纠缠,也算是功德一桩。 忙完此事,苏纯一便向陈业告别。 “我这便带邪咒灵童回清河剑派,求师父救他一命。崔县之事,就拜托先生了。” 这姑娘当真是雷厉风行,刚刚回来,便又要离开。 不过她会御剑飞行,一来一回最多半月。陈业正好趁这个机会调查真相,想来等到再见之时,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目送苏纯一飞入高空,陈业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身旁某处有青莲幻影绽放。 走近一看,竟是之前苏纯一送出的剑匣,还有一面玉牌。 陈业也是有见识的,认得这是传信玉牌,可以记录一些信息。 将灵力注入其中,便有片片光影投射而出,正是苏纯一的模样。 这幻影对陈业说:“先生大义,愿意为无辜受害之人寻找生路,但这万魂幡并非所有正道修士都接受,还是少用为妙。 “剑匣赠与先生,玉牌乃清河剑派之物,若遇到其他门派修士责难,便出示玉牌解释,正道门派大多会卖清河剑派一个面子,免去许多麻烦。 “请先生千万保重,来日再见,祝愿你我修为更进一步。” 光影消散,重新汇入玉牌之中。 陈业看着苏纯一留下的剑匣与玉牌久久无语,直到墨慈的声音传来:“别乱想,你这小魔头。纠缠越深,身份败露之时,你死得越快。” 陈业尴尬一笑,却对墨慈说:“师父啊,你怎么就没看出徒弟的一片苦心呢?” 墨慈:…… 这语气,感觉这孽徒又要说些歪理了。 陈业也不管墨慈怎么想,自顾自说道:“我与苏姑娘如今交情已经非常不错,不仅能让她帮忙救治这邪咒灵童,就连我手上的万魂幡都得了清河剑派的认证。” 因为这秘术有可能挽救那些失去理智的怨魂,虽然未必就能还阳复生,但说不定可以勉强维持。陈业便说,说不定有一日真有人创造出轮回之法,这些无辜者也不至于魂飞魄散,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这种说辞,一般人是不信的,只会当陈业不想毁掉万魂幡,是个妥妥的小魔头。但苏纯一信了,她也觉得无辜百姓被魔头害了已经很可怜,如今还要亲手将其毁灭,确实太过残忍,便赞同陈业暂时保存这些怨魂。 陈业又对墨慈说:“我手上这些怨魂已经洗白了,直接拿到清河剑派掌门面前求他帮忙都行。苏姑娘根本不知道师父你的存在,我若是说你本就是万魂幡中的一个怨魂……” 墨慈听到这里,颤声道:“我……我也能被清河剑派救活?!” 别看墨慈当初散功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此时听到自己还有救,也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陈业安慰道:“别太着急,师父。我和苏姑娘关系还没好到能让清河剑派掌门帮你恢复神魂。而且那位掌门怎么想的还不好说,万一他不同意呢?不过,这总算是个法子,至少现在看来有希望。” 墨慈连忙赞同道:“对对对,你做得很好,我再传你一些对付女人的手段,一定要将这小妞拿下。” 陈业表情一僵,拒绝道:“师父,这就免了吧。” 事关自身性命,墨慈顿时激动起来。 “你这孽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纯阳之身,连女人都没碰过,哪里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行了,在凡人眼里,或许你勾勾手指就有女人贴上来,但在修行者眼里,外貌美丑反而不重要,有用的是手段!” 陈业:…… 这老魔头,真够为老不尊的。 听着墨慈的絮絮叨叨,陈业只与左耳进右耳出,欺骗女人的手段怎么可能用在苏纯一身上,想死还不如抹脖子来得痛快点。 而且,抱大腿归抱大腿,陈业毕竟是魔修出身,抱起来也只是简单蹭蹭,可不敢真牢牢抱住。 这修仙,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依赖他人,只能说是多一条后路。 陈业装模作样地听着,将那藏着墨慈的白幡揭下,与那漆黑万魂幡挂在一起。 墨慈气得大叫:“孽徒,你这是作甚,要炼了为师不成?” 陈业解释道:“我总不能拿着两杆长幡,好不容易在崔县营造出世外高人的名声,造型不得注意点?师父你放心,我这万魂幡伤不着您的贵体。” 墨慈沉吟道:“你真要去查这童男童女之事?” 陈业听着师父语气不对,忙问:“师父有什么忧虑么?不是说好了紧紧抱住清河剑派这条大腿?” 墨慈没了刚才的兴奋,沉吟道:“此事处处透露着古怪。” 陈业却说:“我也知道有古怪,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凝气丹都吃到肚子里了,省了十几年苦熬,总不能重新吐出来。再说了,清河剑派说不定还有回礼,不去就亏了。” 对墨慈这种老魔头,就不能用道义和规矩来说服,必须讲利益。调查肯定是要调查的,但陈业也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先回崔县看看情况,真有应付不来的危机,回头跟苏纯一直说便是。 这位苏姑娘值得让陈业开诚布公,若是弄虚作假反而毁了交情。 听到陈业这么说,墨慈也不再反对。 清河剑派的好处确实是不好拿,但真拿到了,也确实是大赚。 “罢了,你小子比我聪明,如何把握,你自己考虑,为师要歇一歇了,不过有三件事你需要听我的。” 陈业听得墨慈语气变了,忙问道:“师父有何吩咐?” “第一,蹚浑水之前先将那剑匣炼化,那小姑娘已经将炼化之法留在剑匣上,应该不花多少时间。第二,你还要选一门法术专心研习,以备斗法之用。” 陈业点了点头,师父这是关心自己的安危。 斗法便是修行中最凶险的劫数,这次能将苦厄和尚拿下运气努力是五五分,说得上一句侥幸。日后再遇到其他修士,万一动起手来,陈业也得有保命之法。 “好,我答应了,那第三件事呢?”陈业问道。 “第三件事,记得蒙面,你如今的模样,再去崔县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业:??? 第27章 法宝与法术 斗法,这是修行者永远逃不开的劫数。 其实大部分法宝法术对修为没什么帮助,像魔门最常见的万魂幡,此物斗法好用,但管你有多少恶鬼怨魂,也难让你修为增长,终究还是要炼丹服药,专心修行才能长生得道。 只是修行太过艰难,光靠静修打坐,一辈子撑死了也就是个气海境。 陈业若非得苏纯一帮助,光靠血炼修行也得再过几年才能凝聚气海。 天下奇珍总数就这么多,你不争不抢,你便成不了仙。 所以总有争斗,那便免不了斗法。 法宝与法术都是斗法必备。 陈业如今有万魂幡和剑匣,法宝已经不缺,倒是法术确实要好好研习了。 别看陈业挖坟时搬运术用得挺熟练,一把挖下去就是一个大坑,看起来跟苦厄和尚的金刚杵差不了多少。 但苦厄和尚的金刚杵是念动即成,当头就来。陈业的搬运术需要念咒半天,然后全神贯注一点点地施展。 若是真以命相搏,陈业早死了一百次。 所以法宝和法术都讲究念动即成,施法速度越快,保命可能便越大。 部分墨慈传授的法术里面,能选的实在不多,这便是散修的麻烦之处,没有完整的传承,什么都要靠自己。 不过陈业如今更在意的是墨慈最后一句,什么叫做自己的样子会引起麻烦? 除了他高洁纯粹的灵魂之外,这副皮囊就是陈业从上辈子带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长相这方面,陈业可是很有自信的。 但墨慈说得煞有其事的,让陈业也有点拿不准。 难道这几天露宿荒野就损了颜值? 只可惜墨慈又睡了,陈业都没办法问个明白。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镜子给他照,陈业只能摇动万魂幡,唤出一个满脸疤痕的怨魂。 这怨魂刚现身,见到陈业张嘴便是“拜见恩公”。 这是被苦厄和尚炼化的万魂幡主魂,名唤杨崇光。生前是位从军多年的老人,因为家中孙儿重病,去求苦厄和尚救命,谁想到一家七口都上了万魂幡。 虽然死时年老体衰,却是沙场勇将,炼化后凶悍异常。 别看现在也挺凶狠,刚见面时,他几乎都没有人形,脸上每一道伤疤都化作狰狞巨口,要择人而噬。 苦厄和尚折磨他的时候可不会心慈手软,后来陈业帮他完成了复仇,杨崇光便甘愿受陈业驱使。 如今奉召而来,表现得异常恭敬。 “老人家无需多礼,我说了为你们报仇只是适逢其会。而且,其实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报了仇。” 陈业只是设了阵法,然后等苦厄和尚自投罗网,开战之时只靠嘴巴嘲讽,连面都不露。 杨崇光却说:“我粗鄙之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若无恩公相助,我等一辈子都是孤魂野鬼,受尽折磨。而且,恩公不止救我等一次,那什么河派的不是要让我等魂飞魄散么,若非恩公仗义执言,我们便魂飞魄散了。” 陈业叹息道:“也怪不得苏姑娘,魔道犯下累累血债,许多时候不得不矫枉过正。” 杨崇光却问道:“皇帝老儿一声令下,数十万人为他修行宫,死伤大半,不见这姑娘来管?我等被害被杀之时,也不见那什么派来救人,怎么到我们报仇雪恨这时就来矫枉过正了?” 陈业笑道:“老人家这话问得有道理,回头我也问问苏姑娘。” 陈业可不会劝杨崇光大度,对这些不公,他上辈子也是感同身受。 “恩公言重了,老夫没读过书,更不懂修行,但看得出来那位姑娘身份不一般。发发牢骚而已,若是让恩公为难,便是老夫不知廉耻了。” 杨崇光很庆幸自己能遇到陈业,在他眼中,这位少年是极好的人,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神仙,自然若是让他为难,那当真是忘恩负义。 “这点小事,回头再说。老人家,那苦厄和尚招了没有?”陈业问道。 杨崇光连忙说:“招了招了,早就招了。只是我等恨他入骨,恩公不问,我们便多用几次酷刑。” 陈业看上了苦厄和尚毕生所学,准备将所有的功法都挖出来,原以为还要一段时间呢,谁想这苦厄和尚这么软弱。 不过想来也没错,修魔的就是贪图享乐,熬不得苦修,自然也没什么坚定意志。 正好看看有什么能学的,那开口禅的神通陈业可是相当眼馋。以他这张嘴,要是学会这门神通,那不是绝配么? 仔细收好从苦厄和尚那挖出来的东西,陈业又问杨崇光道:“老人家,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看我这张脸,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杨崇光仔细端详陈业这张脸,迟疑道:“恩公这脸……” 杨崇光沉吟半天不说话,急得陈业心惊胆战,连忙问道:“我这脸怎么了?老人家但说无妨。” “恩公这脸……所谓鼻若悬胆通秀骨,唇点朱砂胜牡丹。掷果盈车洛阳道,满城争看美少年。老夫以前听的戏文里这么唱的,这段词说的就是恩公这种容貌,绝对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陈业差点没被他吓死,这大喘气的原来是在想词呢。 那不对啊,师父为何说这张脸需要蒙起来呢? 算了,如今多想也是无用,回城之前,先将法宝法术给练好。 剑匣的炼化方式很简单,苏纯一早已将法力烙印都抹掉,只需要陈业将灵气注入其中,在阵法内留下自己的烙印即可。 不过片刻功夫,沉重的剑匣便悬在陈业身前。 随着陈业一声喝令,剑匣中便飞出一道玄光,朝着远处山石飞去。 只听得一声轻响,那剑光几乎完全没入山石之中,只留半寸在外,随着灵气溢散,剑光也徐徐淡去,只剩下山石上的一个空洞。 “厉害,不愧是清河剑派的法宝,不过这消耗也太大了。” 这剑匣里面并无飞剑,而是能将灵气凝聚成剑光,威力是不小,但陈业修为低了些,若以自身灵气激发,最多只能支撑三道剑气。 不过这剑匣自有妙用,可以提前凝聚好剑气,在剑匣中保存。最多可以保存三十六道剑气,不过还有时限,若不是每日以灵气温养,每道剑气最多留存七天。 这可是吃灵气的大户,若陈业还未凝聚气海,这剑匣就等同废物,根本用不了。 陈业仔细计算了一下,以他如今的灵气,最多能保证剑匣中存有七道剑气,再多便只有整日抱着剑匣输入灵气,什么也别想做了。 法宝算是炼好了,接下来便是法术。 墨慈所传魔门法术大多恶毒残忍,而且以伤人害人为主,陈业有剑匣护身,倒是暂时用不上。 至于苦厄和尚的开口禅神通,陈业着实有些眼馋。 要辩经,陈业还真不怕谁。上辈子那光怪陆离的社会,各种暴论层出不穷,随便掰扯一点就能让寻常修行者气得七窍生烟但无言以对。 这神通修行也简单,念诵经文,向那涅槃宗供奉的“佛陀”立下宏愿,便可练成神通。 然后便是践行宏愿,自然便能获得对应加成。 苦厄和尚的开口禅便是要不断与人辩经,只要自己不破防,便可获得金身守护。修炼不难,陈业也不需要到涅槃宗供奉,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念诵经文就能完成发宏愿的仪式。 只是,这门神通的本质终究是向“佛陀”借法。 经文上说的是佛陀无私,普度众生,任何人都能发宏愿修神通。 但谁知道这位佛陀是真是假,万一是涅槃宗编造的邪神呢? 看涅槃宗弟子的行事方式,这神通多半有邪异之处。那供奉这位连名字都没有的佛陀,怕是早晚要出事。 思来想去,也就《地藏本愿经》中拘、锁、问、刑这四门神魂秘术练起来稳妥些。 仔细研读了四门秘术,决定从“锁”字诀开始修炼。 锁魂之术,正是陈业用来抓住苦厄和尚的关键,既然已有基础,练起来也能快些出成果,而这锁字诀的第一招便是“定身术”。 第28章 老魔头与小魔头 法宝,法术,符咒,阵法……对修行者来说,本质其实一样。 天道基础早已定好,阴阳两分,五行齐备,世间万物都在其中。 天地万物都是画布,而灵气则是颜料。 不管是卦象、符文或者是巫术咒语等等,都是修行者以灵气作画的方式。 基础的颜色都在这里,能画出什么模样,全靠自己本事。 法术之所以难练,就是因为需要虚空作画。 灵气本来就飘渺无依,随手勾勒成型非常困难,若是全神贯注仔细操控还好说,但斗法之间都是生死相搏,差一丝便是生与死的区别。 所以不仅要快,还要准。 这定身咒本来并不复杂,总共不过一十七枚符文,只是虚空作画想要快而准并不容易。 陈业按照经书中记载,以体内灵气刻画符文,只是第一个符文还没画好,前面留下的灵气就已经散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法术哪有这么好练的,不是年深月久哪能熟练掌握,因此修士斗法很少会扔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法术。 真正能用得上的可能就三五个,高阶修士寿命长些,掌握的法术也多些,但也多半是用最熟练的。 陈业不心急,也不懈怠,保持着平常心,边走边练,反倒是很快有了进展。 几个时辰过去,从原来的一个符文也没画好,如今已经能连续画好两个,可以说是有明显进步了。 只是不知道哪里练得不对,陈业修炼这定身咒时,总觉得丹田气海会受到影响。 随着灵气消耗,这气海转得时快时慢。 按照墨慈所教,这气海一旦形成,便很难再通过外力来影响。气海转一周天,便吸纳一分灵气,灵气汇入其中,便会让气海壮大一分,如此反复。 到后来气海转一周天,吸纳的可能就是十分百分灵气,气海境便是这样修炼的。 少数天材地宝可以缩短这个过程,但大部分散修只能熬时间慢慢积累。 若无丹药辅助,按常理算,气海境想要修炼到极致,那快则三十年,慢则百年。 想要以意念推动气海旋转很难,只有高门大派中有秘法传承。传闻那大名鼎鼎的清河剑诀就有加快修炼的办法,当初那位清河掌门从启灵到通玄只用了半年。 苏纯一至少是通玄境,看她的模样也并不是什么几百岁的老人,不是靠秘术就是丹药,实在令人羡慕。 但墨慈只是个散修,根本不会这种秘术,陈业自然也是不会。 要是修行者寻一处风水宝地,闭上几十年的关,不问外事不耗灵气,那自然快些。若是像陈业这样又练法宝又练法术的,那就不知道要蹉跎多少年月了。 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练好了斗法的手段,只要抢到合适的天材地宝就能开炉炼丹,嗑药修行可比静修快多了。 具体如何选择,全看个人。 陈业肯定是选嗑药的,因为天资再好,光熬时间也熬不到合道长生的境界。 反正迟早都是要跟人争抢天材地宝的,还不如趁现在多练练,别到时候打不过,只能眼馋别人嗑药飞升。 而这定身咒着实奇怪,修行者想主动催发气海吸纳灵气都很难,自己画几个符文就让气海转得忽快忽慢了? 虽然变化并不明显,但至少有用啊。若能弄清原理,岂不是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不是作用于神魂的秘术么,这是怎么弄的?” 陈业虽然看书不少,但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只能先练着,回头再仔细琢磨。 这般分心二用,陈业已然下了山,沿着小径前行。 一路走一路练功,陈业倒也不觉得烦闷,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崔县城门。 离开崔县已有数日,之前陈业故意让苏纯一撤了幻术,在众目睽睽之下驾驭剑光飞入高空。当时那茶馆围观者甚多,过了这么些时日,想来这仙人御剑的故事已经传出好几十个版本了。 此时再回崔县,应该能顺利打入权贵圈子,调查起来便方便许多。 这繁华县城总是车水马龙,只是今日再见总觉得有些不对。 陈业四处张望,发现这门口守军多了一倍,巡查快马也更加频密。 等到陈业走近城门,他一个年轻道士拿着一杆黑白长幡颇为显眼,马上便有兵卒盯着他一举一动。 陈业不仅不避,反而笑着走近,想打听打听。 这小兵本来是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陈业,但等陈业走近,看清楚他的模样时,目光便有片刻呆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陈业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顿时感觉不妙。 将那长幡一甩,隔了这人的目光,等到长幡移开时,陈业已经将脸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小兵这才回过神来,却还是不敢置信地盯着陈业,仿佛想确认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否真实。 陈业心想:“师父说让我蒙住脸,看来不是开玩笑。但我这脸究竟怎么了?” 眼看这小兵上下打量,一副要掀开他面巾的模样,陈业连忙塞过去几粒碎银,然后问道:“这位军爷,小道初来贵宝地,这崔县守卫森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或许是感受到手中的分量,这小兵虽然依旧疑惑,但还是小声对陈业说:“红玉郡主就要到了,我等都在恭迎郡主凤驾。要进城就快些,郡主不知何时到来,等传信兵一到,城门就禁止闲杂人等出入了。” “红玉郡主?” 陈业记得这个名字,这崔县之所以特别富庶便是因为这是红玉郡主的封地。只是那位郡主年纪尚小,一直住在深宫。 怎么在这风口浪尖之时,红玉郡主反而来到自己的封地? 难道说那强征童男童女之事真的与朝廷有关? 陈业不敢逗留,低着头便混入人群,走进了崔县之中。 一路前行,陈业很快来到之前的茶馆。 之前陈业离开之时,故意在这里留下一个包袱。里面并无什么特别的宝贝,陈业只不过是要让茶馆老板记住自己,记住他与苏纯一驾驭剑光飞入青冥的模样。 如今再来,取包袱是假,验证自己的名气才是真。 只是要验证这个,恐怕就要将脸露出来了。 “我这脸究竟怎么回事?” 陈业不敢乱来,先随便买了面镜子,然后寻了个没人的角落解下面巾,仔细瞧自己的模样。 陈业看了半天,只能皱眉得出一个结论:“还是跟以前一样英俊啊。” 在陈业看来,几日露宿荒野并未让他有什么不同,五官也无任何变化。 陈业无奈,只能摇动长幡,呼唤道:“师父,快醒醒,我这脸究竟怎么回事?” 墨慈像是被陈业给烦得苏醒过来,忍不住骂道:“孽徒,为师都快死了,你还不让我睡安稳!” “师父你自己说的,现在这模样睡不睡也差不了多少。” 墨慈怒道:“欺师灭祖的孽徒,要是我修为还在,我定将你魂魄都炼了!” 陈业才不吃这一套,现在上万魂幡的又不是他。 “师父,你有什么不能一句话说完,非要藏着掖着,但凡你说明白了,我也不至于要将你吵醒。快说说我这脸究竟怎么回事,我看着没什么毛病,但旁人看我眼神非常不对。” 墨慈听了,哈哈大笑:“你小子,让你蒙面,你不听,遇到麻烦了吧。” 陈业连忙说:“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还不如痛快点告诉我,然后你就能睡个回笼觉。” “哼,不听为师之言,活该。”墨慈虽然嘲笑了两句,但还是给陈业解释道:“你刚刚凝练气海,自有灵气汇聚,从你四肢百骸甚至是皮毛钻入,不断为你伐毛洗髓。 “凡人见不着灵气,但你这臭皮囊时刻被灵气洗礼,在他们看来,你便像是发光一样。不仅如此,这伐毛洗髓之时你呼吸吐纳排出的浊气也有灵气残留,寻常人闻不出这种味道,但只要吸入体内便会自然对你心生好感。 “若是相貌平平无奇倒也没什么,最多添几分仙风道骨。但你这张脸……确实是有为师当年的风采,魅惑的效果便尤其明显。寻常人见了,只觉是天神下凡,一眼便终身难忘。 “若是遇到心志不坚,神魂衰弱的女子,你只需凑到近处对她笑一笑,便能将其迷得三荤七素,完全听命于你。许多魔门采阴补阳的手段便是在凝气境时特别好用,等到你肉身淬炼完了,这光没了,这香气没了,再想要魅惑就得用上法术了。” 陈业听得震惊,这不就是美颜滤镜么,不对,不仅仅是滤镜,还自带魅惑型体香。 陈业又问:“师父,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墨慈回答说:“你本是纯阳之体,又年轻,体内杂质不多,最多也就持续一个月。” 陈业沉吟道:“一个月么,倒也够了。” 这小子,又有什么坏主意? 第29章 适逢其会便是因果 墨慈担忧地问:“孽徒,你想做什么?你可千万别想用这种东西对付苏纯一,凝气境以上修士都不会受到影响。” 陈业笑道:“师父,我是小魔头不是小傻子。再说了,苏姑娘与我是君子之交,哪里用得着这种手段。”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崔县说到底还是那位红玉郡主的封地,根据苏姑娘的调查,强征童男童女的命令来自朝廷,这么巧,这位红玉郡主就要来崔县了,你说这事与她无关,我是不信的。” 墨慈笑道:“呵呵,你这小魔头,想使美男计。” 陈业也笑,倒不是真要去将那红玉郡主迷得失了魂,然后拿她当人质,不过是想早点找到突破口。 朝廷的事情错综复杂,找县令都未必好使,既然红玉郡主要来了,那何必舍近求远呢。 不过想见这位郡主,最终还是需要名气。 陈业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那茶馆一趟。拿回包袱是顺便,主要是看看自己这位小神仙的名气如何,有没有到享誉整个崔县的地步。 原以为重临故地,这茶馆的伙计与掌柜都会笑脸迎人。 但陈业看到的却是大门紧闭的茶馆,还有门前蹲着的满脸愁苦的伙计,这人的右腿还打着夹板,脸上还有青紫的伤痕。 陈业疑惑地走过去,询问道:“茶馆出了什么事?” 年轻的伙计抬头,见到蒙着脸的陈业,疑惑道:“你是?” 陈业解开了面巾,露出本来面目,那伙计顿时看得两眼发愣,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只听伙计带着哭腔道:“仙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稍安勿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陈业安慰了几句,伙计这才哭哭啼啼地说:“仙长恕罪,你留在这的包袱被人抢走了。他们不仅封了茶馆,还伤了掌柜。都是我的错,是我多嘴……” 陈业耐心地听完这颠三倒四的话,深深皱起眉头。 这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 陈业那日与苏纯一演了一场,确实名声大噪,连带让茶馆生意都好了不少。 但客人多了,恶客便来了。 伙计凄惨地说:“我不过是吹嘘了一下仙长你与那位仙子容貌绝世无双,他们就说我吹牛。我跟他们吵了几句,他们就打断了我的腿,还砸了店面,掌柜也被他们打伤了。” 陈业问道:“可有报官?” “报了,但衙门说县太爷事务繁忙,没空升堂,让我们回去等着。我听说,他们给衙门送了不少银两……” 陈业叹了口气。 看来当初赵河州说得没错,崔县县令确实是个贪官污吏。 伙计哭着说:“仙长,你的包袱被他们抢走了,小人多嘴,连累了仙长,还请恕罪。求你救救掌柜,他是受我连累,受了很重的伤,大夫说他可能撑不了多久。” 陈业看着伙计的断腿,上面还有血迹渗出,似乎一直没好好处理,便问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小人别无他法,掌柜对我恩重如山,求仙长救他一命,所有过错都在我。” 取出一个药瓶,递给这个伙计。 “外伤的话,服用温水服用一枚,应该能保住性命。你也吃一枚,腿能好得快些。” 伙计接过药瓶,连忙给陈业磕头。 陈业将他扶起,问道:“那些恶徒在哪?叫什么名字?” 伙计连忙说:“他们有十几人,小人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但他们应该都是一伙的。他们之所以动手,就是吹嘘他们的公子容颜天下无双,我听不下去,反驳了几句,他们便动手了。还留了一句话,若是要找他们,便去横道客栈,找天字四号房。” 陈业无语,这种莫名其妙的攀比之心究竟从何而来。谁长得好看些有什么用,百年之后都是枯骨,而且这伙计争的还是别人的容颜,真是莫名其妙。 陈业摆摆手说:“去吧,以后少做这些口舌之争。” 伙计千恩万谢,一瘸一拐地走了。 陈业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叹了口气。 万魂幡上又传来墨慈的声音:“怎么,这又心软了,又要行侠仗义了?” “心软说不上,只是……”陈业沉默许久才重新开口:“师父,若是我未曾遇到你,或许比这伙计下场还惨。他若不是遇到我,谁又能救他?这世间没有因果报应,当真是令人不快。” 墨慈反问道:“你怎么不说他没遇到你就不会挨这顿毒打呢?” 陈业摇头说:“有这种收钱就包庇恶人的县令在,他这辈子迟早要挨这顿打的,跟他有没有见到我关系不大。” 墨慈笑道:“你这小子,不学开口禅实在可惜,要不你直接拜入涅槃宗算了。他们收徒不要任何条件,杀了他们的人也没关系,念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行了。” “有头发谁要当和尚,我还要娶妻生子的。” “等你破了纯阳之身再说这话吧。” …… 师徒两人斗着嘴,陈业脚步不停,朝着那横刀客栈走去。 究竟是要行侠仗义,或许是为了杀人炼魂,又或者是为了见那红玉郡主弄出点动静来……墨慈没问,陈业也没说,师徒两人都知道理由并不重要。 适逢其会,便是因果。 横刀客栈,这是崔县里江湖味道最浓的地方。 只因客栈老板也曾是个响当当的大侠,不过早十年前已经金盆洗手,靠着积蓄与名气,在这崔县做起了客栈的买卖。 门口立着半只石狮,有长刀插在其中。 这是老板当年行走江湖所用宝刀,风吹雨打也不见半点锈迹,依旧寒光凛凛。 这刀也是客栈的招牌。 入住横刀客栈,便不许动刀动枪,算是江湖人默认的规矩。谁若是坏了规矩,便要人头落地。 如此嚣张的规矩十年未有人犯禁,崔县的权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这位老板不仅江湖地位够高,在崔县的官场上也有不小的关系。 这横刀客栈黑白两道通吃,自然成了三教九流之辈的首选。 最近崔县强征童男童女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偌大一家横刀客栈早就满了客。 陈业走了半座城才从茶馆来到横刀客栈,脚都有点酸了。 来这地方,倒不是陈业真计较包袱那点损失,而是这偌大的崔县,竟然没什么客栈能住了。 本来童男童女之事就惹来了许多江湖人在崔县闹事,人命案都出了不少,只是还压得住。 崔县规矩严了,像陈业这种一看就混江湖的外来人,寻常客栈已经不再接待,只能选横刀客栈,多少有点统一管理的意思了。 来到客栈大门前,最吸引陈业目光的便是那插在半截石狮子上的宝刀。 宝刀寒光闪闪,插在断裂的石狮上,这威武的造型,肃杀的气氛,让陈业上辈子的武侠魂开始死灰复燃。 哪个少年不曾想过当一个潇洒的大侠,捡起一根完美的树枝,削掉那漫山的菜花,想象自己便是十步杀一人的英雄豪杰。 这江湖,好像又有点意思。 陈业大步走进客栈之中,今日来是要扬名的,便稍微欺负一下凡人吧。 第30章 话很密的小姑娘 这横刀客栈看着不大,但进门之后似乎别有洞天,大门进去绕过屏风,不见喝酒吃肉的江湖人,也不见热闹的大堂,只见两扇大门横在中央。 看着差不多的模样,但陈业伸手一摸便感觉不对。 左面是木门,轻轻一推就能打开,右边却是铜门,似乎还有机关顶住,想要推开恐怕要千斤之力。 “有意思,这是从进门就开始给江湖人分三六九等了?” 陈业感觉那老板是个妙人,有本事就从铜门过,没本事就走木门,想来不同的门后享受的招待也不一样。 陈业自然能推开这扇铜门,但他是来寻人的,谁知道这天字四号房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身后突然有脚步声传来,陈业下意识移动脚步,避免背对来人。 只听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这位小道长,是想进这铜门又推不开吗?要不要我帮你啊,开门费只要十两哦。” 陈业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少女,脑袋还没他肩膀高,一身黑色夜行服布巾蒙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飞贼。 两人四目相对,这蒙面的少女眼睛瞪大,惊讶地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公子已经到了啊。” 陈业眼神一凝,开口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你我素未谋面。” 小姑娘却说:“没错没错,天字四号房,对么?我与公子确实素未谋面,但早就久仰大名了,之前还以为传言夸大了,今日一见,才知道闻名不如见。” 陈业平静地问道:“姑娘也是天字四号房的人?” 小姑娘摆摆手说:“还谈不上,我这不也是今天才到么?听说公子广招英雄豪杰,要救那些被抢的小孩。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想来凑个热闹。哦,都忘了自我介绍了。” 小姑娘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本姑娘姓蓝名石,青出于蓝那个蓝,他山之石那个石,江湖朋友抬举,称呼一声小妙手。” 说着,这小姑娘伸出一双嫩葱般的手掌,手指修长而灵活。然后当着陈业的面拿出两根铁丝,在铜门上操作一番便将这千斤铜门打开了。 蓝石颇为得意地对陈业说:“瞧,本姑娘这手艺,不差吧。” 说罢便要与陈业一起走进铜门。 陈业看着这自来熟的小姑娘,总觉得有几分古怪。她话里透露的消息未免太多了,天字四号房似乎并非某一个人的住处,至少是一大群人,而且都是被招募到一起的。 而且他们的目的竟然是那些童男童女? 虽然陈业早听说有江湖人对崔县之事不满,但拯救孩童的英豪,又怎会因为几句争执就将茶馆掌柜与伙计打成重伤? 诸事繁杂,陈业一下子也摸不准。 不过既然这小姑娘这么健谈,不妨从她嘴里多挖些情报。 看着那打开的铜门,陈业问道:“姑娘打开这门,不怕我跟你一起进去,坏了这客栈的规矩?” 这分明是横刀客栈用来筛选客人的考验,陈业本来是能推开的,但现在跟着蓝石走进去,那便成了占别人便宜了。 但蓝石却说:“混江湖又不仅仅是打打杀杀,要讲人脉的嘛,若是你有朋友愿意带你进门,那不也是你的本事吗?再说了,公子你不是早就已经进过铜门了?” 还能这么解释,这江湖还挺讲人情世故的。 陈业跟着这小姑娘走进铜门之中,蓝石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 陈业索性问道:“蓝姑娘与我初次见面,如何能认得出我?” 蓝石笑道:“这怎么可能认错,公子这张脸倾国倾城,世上哪有第二位?说真心话,在见到公子之前,我只当那些赞誉是夸大了,什么一见公子误终身,这世上哪有这么夸张的。 “即使是那些名满天下的名妓我也见过不少,每一个都吹嘘是人间绝色,说是皇帝见了也要娶回去当皇后的,但真见了也就是端得清高,有些才艺。大家都是人,长得再漂亮也难让所有人失了魂。 “但公子你不一样啊,我看你一眼就差点陷进去了。嘻嘻,幸好我年纪小,还没到想男人的时候。” 陈业本想知道这小姑娘究竟将他认成是谁了,结果她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硬是没说到点子上。 但她的话是真的密,跟陈业一路前行,嘴巴就没停过。 “公子最近当真是风光无限,听说许多绿林好汉都前来投奔,要与公子共商大计。有什么裂骨狂枭、黑山虺煞,还有九指剥皮鬼……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呢。” 这对吗? 陈业听得迷糊,这些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结果都来救孩子? 这商量的是什么大计啊,造反是吧? 陈业无语至极,但不等问个明白,这小姑娘又扯到别的话题上。 时而抱怨这横刀客栈喝口茶都贵得要死,时而感慨这崔县的狗大户多得数不过来,又一直吹嘘自己轻功了得,一晚上能走好几家,天天劫富济贫。 听她语气,对自己这飞檐走壁的手段还颇为骄傲。 陈业插不上嘴,只能保持礼貌微笑,仔细听着。 两人一路往前,没多久就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大堂。这便有几分客栈的模样了,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形貌各异的江湖人。 喝酒的,赌钱的,吆五喝六,热闹非凡。 陈业环视四周,想要找找那位“公子”。按照蓝石的说法,这位幕后之人应该也是个英俊潇洒的男性。 但在场的武林人士里面不说全是歪瓜裂枣,最好看的也就只能算是五官端正了。不过那些女侠们倒是都长得不错,至少也是中人之姿,没见到丑的。 难道说公子不在此地? 不等陈业开口询问,一旁便传来了酒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不是什么摔杯为号召唤刀斧手,而是婀娜多姿的女侠看到了陈业的脸,不慎摔了酒杯。 等到陈业看过来的时候,这位女侠依旧目光呆滞,直到蓝石主动走过去打招呼:“浮盈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蓝石的声音让这位女侠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蓝石的手臂,激动地说:“小石头!这位少侠是谁?!” 蓝石颇为得意,高声说道:“浮盈姐姐,你看看这张绝世美男子的脸,还需要我介绍吗,当然就是江湖第一美男子,江时月江大公子啊。” 陈业苦笑着摇头,江湖第一美男子,这外号也有人认,真不会脸红么? 不过,总算是搞清楚那位天字四号房幕后黑手的身份了。 蓝石这一嗓子喊得不少人转过头来,大部分人在看到陈业的脸后都愣在当场。 灵气洗髓带来的滤镜效果太过夸张,初见之时确实能让凡人感觉震撼。 不过也有醉眼迷蒙的人根本看不清陈业的模样,只听到蓝石那句“江湖第一美男子”,当下便大叫起来:“哪个不要脸的下流货色敢冒充我家公子的名号?” 陈业循声望去,如此不客气的是一位疤脸的醉汉,疤痕从左耳延伸到下巴,显得狰狞丑恶。 蓝石惊讶地说:“他……他不是裂骨狂枭么,听闻他最喜欢捏断别人的腿骨。公子,他不是来投奔你的好汉么?” “捏断别人的腿骨么?看来,没找错人。”陈业将手中万魂幡插入地面,对这位裂骨狂枭说:“是你打断了百叶茶馆那位伙计的腿么?” 第31章 并非初见 原本热闹的大堂此时安静得诡异。 能走进那扇铜门的江湖人都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 正如蓝石所说,要么自己有本事,要么有人脉,所以在场的江湖人里面,真正的蠢人不会太多。 陈业如此容貌,手执长幡,背着剑匣,这模样肯定不是寻常人。 再加上那充满杀气的一问,聪明人都应该知道,陈业是来找麻烦的。 但喝醉了的除外。 这个裂骨狂枭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脚步都已经虚浮,摇摇晃晃到了陈业的面前,叫嚣着说:“老子打断的腿不计其数,哪知道你问的是谁?!你敢冒充我家公子的名号,你是想找死吗?” 陈业被这酒气熏得皱眉,环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跟这裂骨狂枭相近的几个江湖人。 果然看着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这群人当真要去救那些童男童女么? 陈业已经没什么耐性,再次询问道:“我再问一次,百叶茶馆的掌柜与伙计,是谁打伤的?” 此言一出,这裂骨狂枭的同伴们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拿起了兵器。 陈业笑着问满脸震惊的蓝石小姑娘:“不是说横刀客栈不许动刀枪么?” 小姑娘像是还未从惊讶与混乱中回过神来,听得陈业询问,只是下意识点头道:“确实不许动武……啊,小心!” 在蓝石的惊呼中,一道劲风朝着陈业的下身袭来。 是那喝醉了的裂骨狂枭,竟然不顾横刀客栈的规矩,抽出腰间的熟铜短棍就朝着陈业打来。 陈业没有任何准备,他也没想到这个醉汉突然就要动手。 看来还是小看了江湖人的狠辣。 什么横刀客栈不许动武,守规矩的人就不会去混江湖了。 但即使毫无准备,陈业反应还是比这人快得多。万魂幡平移数寸,挡住了这熟铜棍。 只听一声巨响,这独脚铜人狠狠砸在长杆之上。 不过两指粗的长杆理应折断,但碰撞之下被弹飞的却是那熟铜短棍。 裂骨狂枭用力过猛,虎口崩裂,鲜血随着熟铜短棍飞溅出去。 但这点小伤,可不够支付代价。 他敲的,可是万魂幡。 阴风刮起,万魂幡猎猎作响,那裂骨狂枭突然便栽倒在地上,嘭的一声,整个脑袋砸入木地板之中。 木屑与鲜血四溅,若不是这地板是木质的,这一下能撞得他脑浆迸裂。 凡人看不见怨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有陈业能看到那压在裂骨狂枭身上的狰狞恶鬼。 杨崇光咆哮道:“卑鄙小人,安敢伤我恩公!” “恩公,将他收入万魂幡,老夫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陈业摇了摇头,对杨崇光道:“先不忙动手,让我问个清楚再说。” 陈业是对着杨崇光说话,但凡人看不见,只当陈业是对着破了脑袋的裂骨狂枭说“不忙动手”。 明明没做什么动作,这八尺高的裂骨狂枭怎么就倒了呢? 难道这少年武功高到旁人连影子都看不见? 众人又惊又惧,裂骨狂枭的几个同伴更是脸色铁青,虽然手上还抓着武器,但手掌已经微微颤抖。 这高得鬼神莫测的武功,他们绝不是对手。 察觉到陈业目光扫来,这几个江湖人马上就有人高声道:“这位朋友,横刀客栈不许动武,你难道要坏了江湖规矩么?!” 这话并非对陈业说的,而是对横刀客栈背后之人说的。 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招呼的伙计已经围了上来。这些伙计都是身手矫健的江湖人,还有一个看似掌柜模样的胖子分开人群,来到陈业面前。 见得陈业容貌,这胖子还是愣了片刻,但毕竟是带着怒气而来,很快便回过神,对陈业拱手道:“这位朋友,有什么仇怨,可以在客栈外解决,横刀客栈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 陈业笑问:“你是横刀客栈的老板?” 这胖掌柜说:“不不不,东家今日不在,我不过是个掌柜,江湖朋友抬举,称呼我……” 陈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些烂俗的江湖外号实在是不想再听了。 “掌柜的,横刀客栈不许动武,刚才他动武,你看不见?就算你看不见,在场诸位也该看得清楚吧。” 被陈业打断了话,这胖掌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行走江湖多年,靠着横刀客栈的名声,还没人敢对他如此无礼,这小子长得倒是好看,但他真以为行走江湖只靠一张脸么? 既然陈业不给面子,那胖掌柜便也不跟他客气,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总之规矩就是规矩。再说了,他已经喝得烂醉,控制不住犯了浑,如今已经被你重伤,便算他受了惩罚。但朋友你坏我客栈规矩,还砸了我们的地板,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喝醉了也算借口,既然如此……” 陈业长幡横扫,挑起一坛还未开封的黄酒,大大喝了一口,然后对这位胖掌柜说:“如今我也喝醉了,掌柜能宽容么?” 胖掌柜眯起双眼,冷笑道:“可以,等你脑袋也塞进地板时,我也能通融!” 陈业听到这话,便有些意兴阑珊。 “本来还觉得江湖有些意思,到头来,还是道义大不过人情人情大不过拳头那一套,当真没意思。” 胖掌柜可不管陈业说些什么,缓缓举起了右手,身旁的伙计默契地挪动脚步,将陈业团团包围。 大堂四周的楼道也有异响,隐藏在暗处的杀气已然笼罩陈业。 这么多年了,仗着武功在客栈中捣乱的并非没见过。 客栈伙计都是江湖好手,这四周还有暗器机关布置,任你武功再高,在这里闹事也是找死! 只是,陈业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将那万魂幡轻轻一摇。 黑幡之中传来阵阵厉啸,吓得所有人脸色大变。 数十怨魂从中飞出,扑向在场众人。 所有对陈业带有敌意杀意之人,都跟那裂骨狂枭一样,被重重按在地上,脑袋深深砸入地板之中。 江湖人用的是力气,修行者用的是灵气。 启灵境的修士只是能看到灵气,与凡人差距不大,陈业当初打猎还需要借用僵尸,不敢亲身动手。 但气海境便是另一回事了,气海吸纳天地灵气,能够施展法术使用法宝,凡人与修行者差距便是云泥之别。 一个个脑袋咚咚咚地锤到地上,像是在向陈业磕头,这场面吓得其他人脸色大变,连忙逃了出去。 陈业也不管这些无关之人的去向,而是转过身来,望向正在朝外挪动脚步的蓝石。 这小姑娘似乎也被吓得花容失色,正跟随人流朝外跑去。 但陈业却开口将她叫住。 “蓝姑娘,请稍等。” 蓝石哪里敢停留,正要施展轻功,却发现身子僵直,像是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 蓝石惊慌失措,连忙对陈业说:“这位公子,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认错人而已,高抬贵手,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啊!” 陈业走到蓝石的面前,笑道:“都到如今地步了,你还在演戏,倒是比我所想要敬业许多。不过,咱们还是相互节省些时间。 “蓝姑娘,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那位江公子,对吧?你故意认错我的身份,将我带到此处,又故意高声喊出那位江公子的名号,其实为的就是让我与他们闹起来。在我进横刀客栈之前,你便在这里等着了。” 蓝石连忙说:“公子误会了,我与你在铜门之前是初次见面,我真的没有……” 陈业不说话,只是盯着这小姑娘的双眼。 一开始,陈业也没察觉到不对,但刚才那胖掌柜与自己四目相对时候也愣了好一会儿。 就连男人也如此,怎么蓝石与自己初见之时,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立马就能开口打招呼呢? 理由很简单,这小姑娘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 墨慈所指的魅惑,只是凡人初见神祇时候的震撼,或许一开始确实惊为天人,但很快便会平复下去。 她早就盯上了自己,铜门偶遇,只是她演出来的一场戏,所以反应才会有了破绽。 这小姑娘所说的拯救童男童女计划究竟是真是假,她又怎么知道这事能引起自己的注意? 陈业对江湖过家家的游戏没了兴致,那便将一切都摊开来说吧。 第32章 义贼? 被人盯上,并不会让陈业意外。 他之前闹出这么大动静,崔县的那些大人物不知道才奇怪。 派个小姑娘来盯梢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但盯梢归盯梢,直接将他引导至此,希望他跟这群江湖人交恶,那背后之人便可以算是用心不良了。 对待这种人,陈业不准备客气。 万魂幡的怨灵牢牢抓住这个小姑娘,只等她坦白。 但即便眼神全是慌张,这小姑娘还是坚持说:“公子误会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见公子天人之资,我喜欢还来不及,只要公子你愿意,哪怕让我自荐枕席都可以啊,又怎么舍得……” “哦,真的么?” 陈业走到蓝石身边,解下她脸上的蒙面黑布,露出一张稚嫩的脸,看起来都不到十五岁。准备调戏的手掌停在半空,最终收了回去。 刚刚还想演一下色迷心窍,看能不能吓得这小姑娘坦白,但一看这张脸,陈业顿时演不下去。 蓝石原本还咬着牙,准备承受一番屈辱,见陈业停了手,小姑娘也是愣住了。 眼前这场景实在诡异。 慌张的武林人士正四散逃窜,十几人脑袋被塞进地板,鲜血流了满地。 大魔头一般的男子就站在柔弱无力的少女面前,却因为看到她那稚嫩的容貌而起了恻隐之心。 蓝石突然轻笑一声,对陈业说:“公子是个正人君子,怕是演不来浪荡好色之徒。” 被一个小姑娘看穿了心思,陈业倒也不尴尬,大方承认说:“活了许多年,确实没试过做什么恶事,经验略有不足。不过没关系,学坏不难,只看你是否要逼我去学了。” 两人四目相对,陈业眼神坦然,反倒是让蓝石心中害怕。 眼前这位虽然是正人君子,但君子所言,怕也是驷马难追。 如果自己真不说清楚,这位君子真的会学着当个坏人。 蓝石无奈道:“此地不宜久留,请公子解开这法术,我们寻个清净的地方,我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陈业却摇头说:“我就是来找麻烦的,求什么清净。再说了,你不就是将我引到此处找麻烦么,如今你应该称心如意才对。” 蓝石沉默许久,终于坦白承认:“公子所言不差,我早就在百叶茶馆外等着,已经等了两天。” “专门等我,所谓何事?” 蓝石并未回答,反问道:“公子当真是仙人么?” “略懂法术,但算不得真仙。” 蓝石看着那满地倒栽葱的江湖人,惊讶道:“这叫略懂?” 陈业懒得解释,在凡人看来,这场面或许很震撼,但真的只是一点小手段而已。万魂幡中的厉鬼报了仇,如今已经不怎么凶残了。 若是在苦厄和尚手上,哪里是磕头磕进地板这么简单,早就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了。 陈业警告蓝石说:“姑娘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我这人不太有耐性。” “好,想必公子也知道崔县强征童男童女之事,我将公子引到此处,其实就是为了救人。” 蓝石这番回答倒是让陈业相当意外,将诸多线索在脑海中梳理一番才催促说:“愿闻其详。” 蓝石似乎也认命了,便坦白道:“虽然我是个飞贼,但崔县强征上千童男童女,我早就看不下去。但我一人势单力薄,不可能救下这些孩童,便到处打听,想要弄清楚幕后真相……”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陈业没感觉有什么破绽,但他打断蓝石说:“等等,你之前对我说,那位江公子召集江湖人,就是为了救人,那你为何要让我与他们冲突呢?” 蓝石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他们并非真心救人。公子你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全是江湖上有名的恶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言不合就欺压良善,他们怎么可能去救人?真正有侠义之心的早已被官府抓了,不少侠义之士已经问斩。 “这横刀客栈能在崔县开起来,就是朝廷在当靠山,不然崔县衙门怎容许这么多江湖人在此地聚集?只不过之前掩饰得好,外来之人难以察觉而已。 “那江公子假借救人名义召集江湖人士,恶徒收入麾下,侠义之士便会举报给官府知道。每次有人投靠,那江公子都会大排筵席,将对方灌醉,当天夜里就有官府来抓人。此举已经害了许多人。我打听消息时去过官府大牢,恰巧偷听到消息,这才知晓真相。” 陈业还真没想到官府这么狠。 初来崔县之时,确实就听说有江湖人不满强征童男童女之事,闹出不少命案。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直接让江湖人挖坑来骗侠客自投罗网? 这招够损,也够阴险,但确实有用,能减少许多损失。 江湖人肯定打不过军队,但他们高来高去的手段颇多,真要铁了心玩暗算,衙门也会被弄得焦头烂额。 但江湖人对付江湖人就简单了,都能敞开了玩手段,没官府那么多顾忌。 看来那位崔县县令不止是个贪官,还是个狡猾的贪官。 蓝石继续解释:“那江公子武功极高,麾下又有诸多江湖人,我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下毒又没把握,暗杀也没本事。后来听说了公子的事,说你是仙人下凡,我本想向公子求助,但谁知道一等便是数日。 “我今日在客栈外远远便见到公子,便猜到了你的身份,所以便故作偶遇。” 故事到这里还算合理,但陈业又问:“那既然今日你见了我,为何不说明情况,而是直接将我引到这里,挑起事端?” 蓝石却说:“我确实故意接近公子,但你何尝不是将计就计,当我提起天字四号房你便没有解释误会。我可猜不透公子你的想法,但我不敢贸然告诉你真相,万一你与那江公子是一丘之貉呢? “我只有一条命,只有一次机会。所以我要尝试,至少将你引到他们面前,确认你们的真正关系。的确是我我故意挑起事端,正好那个罪魁祸首不在,他麾下的那群人只会喝酒和闹事,这是最好的时机。不管你与他们本来关系如何,只要能打起来就好。 “只是没想到,公子你真的是仙人下凡。” 话已至此,蓝石低下头,仿佛不敢再坦然与陈业对视。 陈业仔细琢磨这小姑娘的话,发现逻辑合理,处处都能解释得通,唯一的问题就是全是口述,并没有任何证据。 不过,也不重要。 陈业挥手唤回了抓住蓝石的怨魂,对小姑娘说:“既然是你故意挑起事端,那便算你欠我的。” 蓝石连忙抬头,小脑袋连连点头说:“公子说得对,我欠你的,我一定还,我什么都愿意。” “真的什么都愿意?” 蓝石毫不犹豫地说:“愿意愿意,请公子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那你去为我取些东西来。” “啊?原来是取东西啊?”蓝石略带遗憾地说。 这小姑娘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陈业反而有种自己被占便宜了的感觉。 “崔县强征童男童女,疑似是朝廷的命令,去将县衙将所有相关文书给我偷出来。还有县令勾结江湖人士设计陷害的证据,一个不漏的给我送来。” 蓝石有些为难地说:“这……崔县的县衙,比州府还要守卫森严,我怕……” 陈业毫不留情地说:“怕死就入我万魂幡吧,死了就不怕死了。” 蓝石一听,连忙说:“不不不,公子饶命,我这就去。” 小姑娘施展轻功,像只振翅的小鸟。 不得不说,她轻功真的好。 陈业盯着那小姑娘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墨慈声音响起:“怎么,不是真心放人啊,真想用她破了纯阳之身啊?” 陈业笑道:“那算我吃亏了。我只是觉得,这小姑娘不只是个义贼那么简单。” 第33章 遇到同行了 墨慈知道自己这徒弟脑袋灵光,很少会故弄玄虚。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何以见得?刚才这小姑娘所言,我没听出有什么破绽啊。” 陈业却说:“我也没有听出破绽,只是,刚到一个陌生之地,见到的第一个人,多半不会那么简单。” 墨慈疑惑道:“这算什么证据?听着像疯子臆想。” 陈业也自嘲道:“确实,就当我有被害妄想症。唉,若是我修为高些就好了,直接搜魂就完事。” 墨慈嘲讽道:“想什么呢,通玄境想要搜魂都很难,神魂脆弱无比,稍微挣扎便会崩毁记忆。你看你的万魂幡,被折磨久了的怨魂便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搜魂挖出来的未必就是想要的,或许只是小时候被欺负时候的恨意。 “正道的问心之术也得布置大阵,由高人主持,光准备就要好几个月。真以为伸手一抓就什么都知道啊?” 陈业叹息道:“是啊,所以才麻烦。” 陈业望向那些脑袋磕在地上的江湖人,不能搜魂,那审问起来就很费功夫了。 墨慈又问:“你既然觉得那小姑娘还有隐瞒,为何又放了她?直接收入万魂幡,折磨几天就好,我就不信她撑得住,肯定像那和尚那样什么都说出来了。” 陈业反问道:“然后呢?若是这小姑娘所言不虚,当真是个义贼,回头苏姑娘回来,咱们复盘之时,要怎么跟她解释?你以为苏姑娘苦修多年第一次下山历练,真的就那么好骗么? “我倒是不怕,大不了就跟苏姑娘生了嫌隙,她倒也不至于要我偿命,但师父你想求清河剑派救命可就难咯。” 墨慈叹息道:“唉,终究是为师连累你了。” 陈业连连点头说:“师父你知道就好,等你重塑肉身恢复修为时可要记住这份人情。” 墨慈感觉有些不对,狐疑道:“等等,你小子,不会是坑我吧?” “呵呵,师父你猜。” “欺师灭祖的孽徒!” 墨慈才懒得猜陈业的真正心思,这徒弟比狐妖还精,想来不会做亏本生意。 “那你如今待如何,茶馆伙计的仇这就算报了?” 陈业摇头说:“报仇只是顺便,我是为苏姑娘来查案的,打都打了,索性就用修行人的手段来解决。” 陈业可从来不会搞错了重点,修行如此,做事也是如此。 他本是借着伸张正义来扬名,以便快速接近那位红玉郡主,正巧这些江湖人也与强征童男童女之事有关,那就索性一块办了。 陈业挥舞万魂幡,指挥那些怨魂,将那些脑袋磕在地板里的江湖人全拔出来。 一个个满面血污的,大多已经昏迷过去。 陈业走到那最先动手的什么骨什么魔面前,这疤脸汉子脸上又多了几道疤,想来以后行走江湖又能多几分威势。 陈业感慨自己真是天大的好人,活该有好报。 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将又醉又晕的疤脸拍醒了,但他依旧是桀骜不驯的样子。 即使满脸血污,但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有种……给老子一个痛快!皱一下眉头,算老子是孬种!” 陈业笑道:“你这欺压良善的狗东西还挺有荣誉感。” 疤脸汉子不屑道:“呸,世间肉弱强食便是如此,狼吃肉狗吃屎,没本事的人命该如此。” “又是不做人去做禽兽那一套。”陈业摇了摇头,反驳道:“野兽弱肉强食只因吃不饱,求的是存活。尔等吃饱穿暖,欺辱别人只是纯粹的暴虐,野狗若是吃饱了都不会随便咬人,你当真是狗都不如的东西。” 陈业一直反感这种所谓弱肉强食的说法。刀耕火种本就是为了养活更多的人而琢磨出来的,是人凌驾于禽兽之上的伟大之处。 若是圣贤皆为禽兽,为何要开天辟地,何必捏土造人? 前人好不容易走出蛮荒,总有人要回到原始野蛮的过去,还以此为荣。 人相食,本应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该被称颂,更不应该以此为傲。 不过陈业懒得跟这种人废话,直入主题问道:“你们那个江公子在哪?强征童男童女之事是否与他有关?” 疤脸汉子冷哼一声。 “让我出卖公子,你想都别想,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告诉你半个字。” 陈业就知道这人不会这么轻易开口,不过他也有办法。 从储物袋里拿出《地藏本愿经》,陈业喃喃自语:“本来还想先学定身咒,非要逼我先学刑讯逼供。” 经书中记载拘、锁、问、刑四门秘术,陈业本想先学锁字诀,现在只能将刑字诀拿出来临阵磨枪了。 “让我看看,如此这般……哦,还挺难的。” 疤脸汉子不知道陈业在做什么,但他被不可见的怨魂抓住,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陈业拆掉一张桌子,将那些木头在他周身摆成诡异的形状。 陈业走了几圈,指尖在这些木头中不断划动,嘴里还念念有词:“画地为牢,折木成枷,以尔罪孽,不得超生……” 陈业念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得让那疤脸汉子脸上的血都干了,还以为陈业在故弄玄虚。 终于,陈业指尖离开了那些杂乱的木头,点在了疤脸汉子的胸膛。 这一指点得很轻,却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青色的印记。 随即,一道荆棘从这圆点中生出。 刚刚还满脸不屑的疤脸汉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仿佛要从眼眶中炸出来一般。 荆棘蔓延生长,瞬间爬满全身,还如同毒蛇般爬行,穿透肉身,撕扯内脏,但却无半点血迹。 这不是真实的荆棘,而是作用于神魂的荆棘,不伤肉身,甚至也不会造成神魂损伤,这秘术只会带来痛苦,比千刀万剐的酷刑还要痛苦。 刑字诀——荆棘地狱! 罪孽深重之人,受荆棘穿身之刑。 陈业并非以法术施展,而是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这样成功率要大些,施展起来要轻松些。 可惜没办法用来斗法,毕竟谁也不会站在这里等你布阵再念半天的咒。 不过,用来逼供倒是很好用。 荆棘地狱不过持续片刻,刚刚还满身傲骨的疤脸汉子已经痛得浑身痉挛,哭喊着求饶。 陈业却并未在意,让他再嚎一会儿,好让其他人听清楚些。 布阵一次就挺累人了,要是每一个都要布阵逼供,那陈业就真的要累死了。 这疤脸汉子哀嚎了片刻,嗓子便已经哑了,只剩下嘶哑的呻吟。 青翠的荆棘爬满全身,甚至在他的七窍中不断蛄蛹进出,看起来是相当吓人。 感觉火候差不多,陈业正要撤了刑罚重新问话,却见一层朦胧的粉光浮现。 “嗯?” 陈业皱眉,这人的神魂不对劲,似乎被人动了手脚。 凑近了仔细一看,那粉光之中是无数虫蟊般的符文,原本是笼罩在这人的神魂之上,但被荆棘地狱一刺激,这些符文便被剧痛刺激得自动浮现。 “不好,遇到同行了。” 陈业仔细瞧了半天才认出来,这是魔门的魅惑之术,跟墨慈之前传他的差别不大。 那江公子还是个魔头? 莫非,他就是崔县强征童男童女的幕后黑手? 第34章 软饭也能硬吃 如果说心里话,陈业不想见到同行。 好人总希望天下都是好人,坏人也这般想。 人人如君子,就自己一个伪君子,那日子该多滋润。 但终究只是一个美好幻想,世上总有数不尽恶人,陈业如今就遇到了。 陈业对万魂幡问道:“师父,这魅惑之术怎么解的来着?” 陈业修行时间终究是太短了,这魅惑之术还真没仔细研究过。别看都是作用于神魂,但与万魂幡的原理却是不同。 墨慈的人脸浮现在万魂幡上,朝这疤脸汉子仔细观察一番,然后说:“好恶毒的手段,这魅惑之术似乎是残篇,对人伤害极大,受术之人至少要损耗三十年寿命。” 陈业疑惑道:“师父,我问的是破解之法。你怎么关心起别人的生死了。” 墨慈却无奈地说:“我说了,这魅惑之术是残篇,估计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所以损伤极大……所以,我也不会解。” 陈业:…… 这位师父总是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作为几百岁的老魔头,还真有点丢人啊。 陈业无奈,只能自己琢磨。 在疤脸汉子嘶哑的惨叫中,陈业又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终究是没研究明白这魅惑之术如何破解。 但问题不大,因为魅惑之术终究是解除了。 因为荆棘地狱的折磨让疤脸汉子承受了无尽的痛苦,在这种极端刺激之下,魅惑之术的枷锁被他自己的意志冲破了。 该说他意志坚定还是意志不坚? 陈业不知该如何评价。 不过解除了魅惑总是好事,刚刚还傲骨铮铮的疤脸汉子哭得像条刚刚阉割的野狗,只剩下求饶的呜咽。 这下便是问什么答什么了。 那位所谓的江湖第一美男子只是近几年冒出来的人物,得知这疤脸汉子是个十里八乡闻名的绿林大盗,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便上门求见。 疤脸汉子跟他见过一面,也不知道怎么就臣服于这位江公子的“美色”之下,然后便成了这个江公子的忠犬。 做的还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坏事,只不过得来的好处都送到了这位江公子手上。对外还装成迷途知返的模样,说是受江时月的感化,从此要做个好人。 这位江公子也是靠着“感化恶徒”这招在江湖中扬名,配上那魅惑之术,便弄出了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本来这一伙人远在千里之外,不知为何那江公子突然要来崔县。 刚到此地,便跟县令勾搭在一起,麾下的江湖人便被送到横刀客栈,编织出一张罗网,将那些真正侠义之士骗来杀了。 陈业反复询问其他人,得到结果大差不差。 其他几个江湖人也差不多是如此,本就是恶贯满盈罪孽深重之人,被那江时月迷惑之后,变成了专门为他作恶。 陈业见他痛哭流涕地忏悔,想来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便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万魂幡一收,这罪大恶极的魂魄收入其中。 原本还想找个罪不至死的放出去送信,谁想这审问下来就没一个值得陈业高抬贵手的。 即使是横刀客栈的伙计没有被江时月魅惑,但在荆棘地狱的折磨下都是一副宁愿给要个痛快的模样。 这荆棘地狱的痛苦与罪孽相关,但凡是作孽少一些也不至于生不如死。 这也难怪,毕竟横刀客栈是与贪官污吏合作的黑店,要在这里当伙计哪有不交投名状的,自然全是该死之人。 陈业只能感慨:“这一届江湖人的素质未免也太低了。” 虽说逼供过程还算顺利,但陈业得到的有用情报并不多。 这些江湖人不过是魔修操控的傀儡,不可能知道真相,唯一能称得上情报的,便是那位江公子刚来崔县不久,也就这两天的时间。 怪不得苏纯一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查到这位江公子身上,之前他压根就不在此地。 “如今魔头已经现身,你待如何?等那苏纯一回来,借她的剑斩了这个魔头?” 墨慈的声音从白幡中传来。 刚才陈业在逼供之时,墨慈像是睡着一般毫无动静,此时却突然开口。 陈业疑惑道:“师父你是怕我打不赢?” 墨慈提醒说:“这魔头修为应该比你高。” 虽然未曾见面,但那魅惑之术施展起来并不容易,陈业如今几乎是修行界垫底的修为,多半不如那魔头。 陈业也懂这个道理,但他却摇头道:“稳妥起见,确实应该等苏姑娘回来再慢慢处置。但我已经打草惊蛇了,想来那位江公子很快会得知自己的傀儡被杀,我不找他麻烦,他也不会放过我。” 墨慈问道:“你这小子,又有什么歪主意?” “师父,阵法的用处很大,修行界以弱胜强,多半靠的就是提前布置好阵法,听说当年合道境界的魔尊也被修为低上两个境界的修士用阵法杀了。” 墨慈冷笑道:“确有其事,但为了杀一位合道境的魔尊,足足死了三位返虚,十八位化神,数以千计通玄境以上的修士。还必须他们全部不怕死,将血肉身后与毕生修为都为阵法奠基,再由真正的阵法大师主持,才抓住了唯一的机会。你小子,别异想天开了。” 墨慈说的是无咎魔尊,当年在十八位魔尊之中排行第二,也是第一个死于非命的。 这是正道第一次的反击,不仅遮掩天机做得非常隐秘,还专门安排了一场大戏,让当时仅剩的五位正道掌门都出现在另一处,确保他们并无出手的可能。 魔尊死了,正道几位掌门又有不在场证明,那凶手是谁? 十八位魔尊彼此之间仇怨可不小呢。 无咎魔尊之死引发魔门高人相互猜忌,本来被暂且搁置的旧日恩怨被重新挖出来。一开始不过是相互争吵,但很快有人想到“先下手为强”。 然后,便是连天都打崩了的魔门内斗。 等魔尊相继陨落,大好局势便开始逆转。 大大小小的魔头都知道自己中了算计,但没办法叫停。都是自私自利相互猜忌之人,就算知道错了,也只会将错就错。 你刚杀了我门下弟子,夺了我宗门至宝,现在跟我说罢手? 吃进嘴里的好处不愿意吐出来? 那你还是去死好了。 可以说,无咎魔尊之死便是魔门崩塌的第一块砖。但讽刺的是,如今这位无咎魔尊的尸身还未被彻底杀灭生机,如今被封印在名为青棺山的禁地之中,由正道五大派之一的焚香门镇压。 最早死的魔尊却活了下来,虽然与死了没什么区别,但跟那些灰飞烟灭,连残魂都没留下的魔尊相比,无咎魔尊反倒是最幸运的一个。 不过故事再传奇,也跟陈业无关。 墨慈提醒道:“阵法确实可以让修行者以弱胜强,但布下厉害的阵法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许多天材地宝,你要从哪找?” 陈业却说:“师父,别泼冷水啊。我们要对付的这个江公子又不是魔尊,再说了,试一试又有何妨?难道我什么不做就不会被追杀了?” 墨慈问道:“你准备布什么阵?” 陈业问道:“那苦厄和尚的神魂虽然虚弱,但怎么也是通玄境的修为,你说,若是他将全身精血引爆,能炸死通玄境么?” 墨慈却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如今衰弱得连神魂都残缺,更是连肉身都没有,你让他爆什么?最多只能像个闷屁,崩别人一脸而已。” “缺了肉身,咱们给他找一个便是。” 陈业望向刚刚被他干掉的那些江湖人,都是身强体健的上好肉身,对魔修来说,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墨慈震惊道:“你小子真发疯啊,你凭什么敢这么玩,你制得住他么?你有什么本事控制一个通玄境修士自杀?” 陈业笑道:“试试呗,既然要做,不如做决绝些。” 墨慈想了想,如今那苦厄和尚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以这小子对神魂的研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此事还有一个关键。 “孽徒,你未必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准备。” 陈业没有反驳,这确实是最大的问题。不管是炼制肉身控制苦厄和尚,还是布下阵法,都需要许多时间。 但横刀客栈被砸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出去,谁知道对方有没有什么追踪的手段。 陈业却说:“拼一把,我也不知道那魔头会不会高明的遁术,即使我现在全力逃跑,未必就躲得过,还不如以阵法保命。再不行,剑符还有一张,关键时候也能保命。 “而且,徒儿还有办法可以拖延一下。” 陈业说罢,挥动万魂幡,将所有残存阴气收入其中,保证没有半缕残魂走脱。 然后又轻拍背后剑匣,数道剑光飞出,在陈业操控之下刻下一行大字:“清河剑派外门弟子陈业擒恶徒于此。欲寻仇者,七日后黄昏,城南百里无名孤峰了断恩仇。” 留下剑痕与刻字,陈业又将苏纯一所赠玉牌挂在显眼处。 墨慈看陈业这番操作,惊讶道:“这玉牌可是真货,你就用来骗人?” 陈业却说:“做戏做全套,不然怎么骗得过魔头。再说了,等再见苏姑娘,问她再要一块便是。” 墨慈却说:“说得轻巧,你这杀人炼魂又准备炼尸,全是魔门手段,不怕你的苏姑娘知道了直接砍你脑袋?” 陈业语气平静道:“师父,我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罪大恶极之人死不足惜,杀了也就杀了。虽然清河剑派地位高,但我也是修行之人,无需那么卑微。再说了,如今是苏姑娘有求于我,何必低眉顺首。” 墨慈:…… 吃软饭能吃得这么硬,真是个不要脸的小魔头。 第35章 又是一个魔头 天色渐暗,黄昏已至。 城外等了许久的士卒终于到了那位红玉郡主的凤驾。 前后排开十数辆马车,上千御林军拱卫,前后仪仗好几里地,这排场当真不小。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红玉郡主车銮之内,还有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 若是被人知道,怕是马上要传出风言风语。 但车厢中的侍女们都仿佛看不见这个男子,各自低头端坐一旁,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 陈业恐怕也猜不到,自己正要算计的那位江时月江公子此时竟然与红玉郡主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中。 红玉郡主年方二八,容貌精致,一身金线红袍映衬得肌肤胜雪,只是她一双眼眸平静得犹如死水,整个人如同空洞一般,并无半点生气。 江时月不觉自身冒犯,反倒是满脸的不高兴。 “师妹,你这整天板着一张脸,这脸色是给谁看呢?” 红玉郡主双眸微微转动,像是恢复了些许生机,听得那男子这么说,她语气淡漠地说:“师兄,你若是看不惯,尽可去找师父告状。更何况,师兄你有飞遁之术,没必要委屈自己坐马车。” 江时月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师妹,你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旁人的苦。能坐马车,何必自己费力飞遁呢?你也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久之前,你也不过是个用来夺舍的皮囊而已。 “养你十几年,为你花费这么多心思,不过是等着宰杀的那天,跟养一头猪没什么区别,真以为师父松了口收你为徒,你就真的能与我平起平坐了?婴灵洗魂的大阵未必有效,到时候,还不是要被师父一口吞了神魂,从此魂飞魄散。” 红玉郡主听着这些威胁之言,表情却丝毫未变。 不错,她不过是修行者准备好的夺舍皮囊,从她记事开始,她便已经知晓。 面对江时月的嘲讽,红玉郡主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师兄是盼着师父晋升失败,好夺舍了我么?” 江时月顿时脸色一变,这话他怎么敢接? 若是传到师父耳中,他怕是要被抽筋扒皮。 当下只能咬牙切齿道:“你别想着挑拨离间,等师父晋升成功,你便没了用处。这次收集童男童女之事,你办得纰漏百出,还不是要让我来收拾。 “等此事了结我就让师父将你送给我,到时候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红玉郡主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看着他。 江时月只觉得红玉郡主的双眼仿佛是死人一般,被她盯着总令他心绪不宁,但他又不敢真对红玉郡主动手。 江时月的师父需要童男童女来献祭,帮助他突破通玄,晋升到化神境。成功失败还不好说,万一失败,那便会直接夺舍红玉郡主的肉身。 也就是说,红玉郡主的肉身不能有丝毫损伤,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他江时月都承担不了后果。 最终实在受不了,江时月身形一转,化作一团薄雾飞出车厢之外。 实在欺人太甚,江时月只想马上回崔县杀几个人发泄心头之恨。 红玉郡主这才收回了视线,再次变成那犹如枯木的死寂状态。 车轮滚滚,继续朝着崔县前进。 从颠簸的泥土路,到坚硬的青石板路,车厢外沉寂的仪仗也热闹起来,敲锣打鼓,大声宣告。 这繁华之地十几年来第一次迎来真正的主人。 崔县县令早就在城门恭候,只是连红玉郡主的面都见不到就被挡了回去。 郡主凤驾直奔那富丽堂皇的府邸,然后借口舟车劳顿,不见任何客人。 那些崔县的权贵们虽然白等了一整天,却没人敢有半句怨言,留下重礼之后还要祝愿一句郡主保重贵体。 等到众人散去,红玉郡主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单衣,坐在了那软床上。 窗外月色甚美,但红玉郡主却无心欣赏,直到那一道黑影掠过,落入房间之中。 来人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但刚进房间便迫不及待地说:“郡主,我回来啦!” 蓝石一如既往的欢乐,蹦蹦跳跳来到红玉郡主的身旁。 枯木般的郡主也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伸出手将蓝石抱在怀里,为她解下脸上的蒙面巾,然后又仔细地摘下她头上沾上的枯叶。 也不知道蓝石在树头瓦面跑了多远,身上邋里邋遢的。但红玉郡主却丝毫不计较她弄脏了自己的新衣,温柔地为这个小不了几岁的妹妹收拾妥当。 直到蓝石将脸都洗了一遍,红玉郡主才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蓝石连忙说:“郡主料事如神,崔县之事闹得这么大,终于引来修行者了。前些日子崔县里传说的小神仙并不是招摇撞骗,是真有本事,我都差点被他抓了去。” 红玉郡主连忙问道:“可有受伤?” 蓝石得意道:“没有没有,我机灵着呢,不过,这人当真厉害,没过多久就发现我故意引诱他与江时月的人闹起来……” 蓝石将自己与陈业相见之事说了,红玉郡主仔细听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直到蓝石说她回到横刀客栈,见到“清河剑派”留言,红玉郡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清河剑派,总算来了。” 蓝石听得红玉郡主语气变了,忙问道:“郡主,这清河剑派,真的这么厉害么?我看那小哥年纪也不大,即使是修行人,恐怕修为也不高,真能对付得了那些魔头么?” 红玉郡主摇头说:“不知道,但总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被江时月称作师妹,但红玉郡主对修行之事所知并不多,毕竟她之前只是夺舍用的皮囊。清河剑派还是她自己悄悄打听了许久才听说的名字,传闻是非常厉害的仙道门派。 但究竟有多厉害,红玉郡主也不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从记事起,红玉郡主就知道自己身不由己,那魔头将后宫作为自己的道场,借朝廷气运与资源修行。 多年来,红玉郡主一直谨小慎微,博得那老魔头的欢心,这才勉强保住性命。 如今那魔头寿元将尽,若是不能晋升化身境便要夺舍重生,红玉郡主便趁着那魔头闭关苦修,下令崔县收集童男童女。表面上是为魔头收集练功用的血食,但暗地里却让崔县县令打出“清河剑派”的旗号。 只希望能将所谓的正道修士引来,让他们斩妖除魔。 但清河剑派能否做到,红玉郡主自己也并没有把握。 蓝石提起陈业,便补充说:“郡主,他在横刀客栈留了口信,要与那江时月在七日后决斗,我们怎么办?” 红玉郡主问道:“你如今还能找得到他么?” 蓝石摇了摇头,陈业早就离开了,根本没留下联系方式,如何能找得到。 “这不太对,他没留下联系方式,为何要你去偷县衙的文书?偷了又怎么给他?还有,他为何要约在七日之后,这日子和地点,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蓝石还是摇了摇头,她如何能猜到陈业怎么想的。 红玉郡主仔细思考了许久,又问道:“你回到客栈之时,没见到那些被他伤了的武林人士?尸首也没见到?” “没有,一个都没见着,江时月的人和客栈的伙计都不见了,连尸体也没有。会不会是被他生擒了?” “就算是抓人质,哪里需要十几个人全部抓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清河剑派的修士……”红玉郡主不由得捏紧了拳头,颤声道:“恐怕也是个杀人炼尸的魔头。” 第36章 那魔头怎么来了 红玉郡主对修行之事了解得并不多,但从小在魔头的控制之下,见到的魔道手段却不算少。 这些年来,皇宫内无故失踪了多少人,旁人看来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红玉郡主眼里,却是剥皮抽筋,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一想到这里,红玉郡主便泛起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自己曾想过许多可能,但万万没想到,那清河剑派竟然也是魔门中人。 蓝石不敢置信,连忙说:“郡主,不是都说清河剑派是名门正派么?” 这清河剑派可是她帮忙打听回来的,为了能够将清河剑派的修士引来,郡主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关键不是放出消息,关键在于如何放出消息,而不让身边的老魔头起疑。 好不容易等老魔头因为寿元将尽彻底闭关,红玉郡主才找到机会夹带情报,等到江时月发现之时,要不是红玉郡主作为老魔头的夺舍皮囊,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江时月虽然怀疑此事或有蹊跷,却也不敢打扰闭关的师父。江时月和红玉郡主都很清楚,这个老魔头喜怒无常,哪怕你是为了他好,只要惹怒了他,那下场便是比死更惨。 说到底,魔门修士欺师灭祖还来不及,哪有可能真当个孝顺徒儿,冒着被惩罚的风险出言提醒? 江时月不会,他宁愿借此事杀人练功,好好占便宜,也不愿意去做个好徒弟。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点,好不容易引来的修士,竟然又是一个魔头。 只有魔修才会将尸骸带走,因为不管是血肉还是骨头都是上好的材料,可以用来修炼各种恶毒法术,炼制残酷血腥的法宝。 蓝石看郡主面露紧张之色,忍不住安慰说:“郡主,我看那位小哥不像个魔头啊。” 红玉郡主叹息一声,摸着蓝石的脑袋说:“善恶哪里是从外貌可以看出来的,你看那江时月,难道长得不好看么?” 蓝石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两人,然后说:“差远了,那位小哥比这个小魔头长得好看十倍,不,一百倍。” 红玉郡主面露惊讶之色。 虽说那江时月并非什么好人,但他用各种秘术改换容貌,确实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比他要好看十倍百倍,那该有多夸张? 不好,怕不是被魅惑了! 红玉郡主知道魔门修士有魅惑人心的手段,她见江时月施展过。此术非常残忍,要硬生生扭曲大脑,往往会导致受术者七窍流血。 稍有不慎便是直接死了,运气好的也是元气大伤,不过被魅惑之后将对其言听计从,完全失去自我想法。 江时月麾下那些江湖人便是这么召集过来的,一个个都愿意为他去死。 红玉郡主此时觉得心都凉了半截,她真怕蓝石被那魔头给魅惑了,从此成了别人的傀儡,那才是真正生不如死。 红玉郡主思考片刻,对蓝石说:“我命令你,找到那个躲起来的魔头,杀了他!” “啊?!”蓝石虽然惊讶,但还是连忙说:“遵命,郡主,我……我尽力。”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蓝石毫不犹豫听从郡主的命令,只是凡人想要杀一个修行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听到蓝石这么说,红玉郡主稍稍松了口气,看样子不是魅惑。 红玉郡主提醒说:“小石头,以后遇到修行者,千万不能鲁莽,保存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啊,郡主你刚才不是命我去杀了那个修行者?” “傻丫头,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修行人若是要藏起来,凡人岂能……” 红玉郡主正说着,突然想到一点,若当真是魔头,为何要留下那句话与江时月邀战? 红玉郡主不相信这些修魔道会言出必行,这七日后的邀战必然有诈。 “若那清河剑派的修士当真是魔头,他杀了江时月的人,将尸体带走倒是说得通,只是这战书一定是误导,只是他为何要误导江时月?是准备逃离,或是准备设计陷阱害人?” 在红玉郡主眼里,魔头都是损人利己,绝不会真为无辜者出头就去跟别的修士拼命,必定是要获取好处才会与人斗法。 那这魔头想要的好处到底是什么? “若是能得知晓他心中所想,或许我能驱虎吞狼。” 红玉郡主沉思许久,直到那月上中天,灯芯成灰,直到蓝石都快睡着了,她这才将小姑娘给叫醒,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蓝石听得连连点头,对郡主说:“郡主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红玉郡主却说:“保存自身优先,这不过是我猜想而已,成不成全看天意。你若是真能找到,留下书信即可,不需要再独自与那修士见面。” 蓝石点头道:“请郡主放心,我这就去办。” 蓝石正要起身,却被郡主拉住了手。 “无需急于一时,那人既然约了七天,必定是拖延时日,你急于一时反倒有可能扑空。今晚先好好休息,待睡好了再去。” 蓝石顿时面露笑容,对红玉郡主说:“那今晚还像小时候那样?” 红玉郡主微微一笑,摸着蓝石的脑袋,轻轻哼唱。 曲调温柔得如月光一般,小姑娘躺在郡主身旁,很快便进入梦乡。 待蓝石完全熟睡,红玉郡主看着这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忍不住轻声说:“小石头,千万记住,保存自身是第一,不要冒险,不要掉以轻心,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时日无多,你一定要活下去,替我们活下去。” 眼眶泛红,晶莹泪滴在她眼中打转,在将落未落之时,突然感觉眼前一暗。 红玉郡主受惊般抬起头,望向了窗台。 不知何时,窗边多了一个人,如一团清风,轻微得没有一丝声响, 他的身子遮住了半边月光,却像是给他镀上一层银辉。 四目相对之时,红玉郡主只觉得心都跳慢了一拍,月光将他的影子印在眼中,直到心底。 红玉郡主读过许多书,却无法找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这一刻的惊艳,世上真有如此好看的人,谪仙人下了凡尘大概便是这种模样。 无需来人自我介绍,红玉郡主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蓝石所说的丝毫不差,这世上,真有比那江时月好看十倍百倍的男子。 只是,惊艳之后便是无尽恐惧。 这个清河剑派的魔头怎么来了,他究竟想要什么? 第37章 残忍至极 陈业来得很早,早在那灯芯都还未燃成灰的时候便来了。 红玉郡主还在给蓝石分析,为何认定陈业就是一个魔头,当真是听得满头大汗。 这养在深宫的郡主也猜得太准了,自己不过带走了那些尸骸便暴露了。 等了半夜,听了半夜,却听得自己更加迷糊了,陈业索性便主动现身。 兜兜转转这么多天,总算是找到那崔县怪事的幕后之人,陈业也不想蹉跎时光,索性就趁今晚弄清楚真相。 见红玉郡主害怕得身子都发抖,陈业只觉正好,省了自己逼问的麻烦。 陈业对红玉郡主说:“深夜打搅,是我失礼了。不过这崔县之事,还需郡主为我解惑,还请你不要推辞。” “不知道长想知道什么?” 红玉郡主不敢乱动,甚至说话都压低声音,生怕吵醒了蓝石,像是只要这小姑娘不醒来,便能逃过一劫。 陈业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一切,你究竟是谁?宫中的郡主为何会与修行人扯上关系?这崔县强征童男童女究竟是不是你的命令,究竟是为了谁收集这么多孩童?” 红玉郡主并未回答,反而一脸决绝地反问:“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你先告诉我,你对小石头做了什么?她不可能出卖我,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人?” 陈业没想到郡主在意的是这个,解释道:“放心,我不曾在这小姑娘身上动什么手脚。我只是瞎猜的,红玉郡主,蓝石小飞贼……我本来猜这小姑娘便是郡主假扮,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终究不是那老套的戏文故事。千金之躯,不会随意抛头露面。” 红玉郡主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不过当初她为蓝石取名之时,确实是有这般想法,她希望蓝石活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一生,所以她自己是红玉,那她便叫蓝石。 这或许便是因果。 陈业看红玉郡主一脸认命的模样,忍不住微笑。 所谓靠名字联想其实只是他信口胡诌的,世上名字那么多,光靠这个将飞贼与郡主联系在一起实在牵强。 实际上,陈业在蓝石身上动了手脚。 万魂幡里的怨魂无法离开太远,不能附身在蓝石身上,但阴魂可以在她身上留下足够多的阴气。 启灵境修士就能看到灵气流动,陈业追着这阴气残留的痕迹就能找到红玉郡主这边,这也是陈业当时爽快放人的原因。 修行者欺负凡人的手段太多,任这小姑娘再聪明也没用。 当然,这个手段就没必要告诉郡主了,说不定下次还能用得上呢。 陈业提醒道:“郡主,快天亮了,既然我已为你解惑,那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不错,崔县强征童男童女确实是我的命令,我伪造了朝廷文书,要求崔县收集三千童男童女。因为,有人要用这三千童男童女献祭,布下婴灵洗魂法阵。” “婴灵洗魂法阵?” 这世上阵法千千万万,即使是万魂幡也有数不尽的各种版本,陈业未曾听过这个阵法倒也不奇怪。 只是魔道的手段,多半是残忍血腥的献祭,这三千童男童女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红玉郡主仿佛已经认命,坦白道:“我拜天吴老人为师,他修炼魔功,需要三千童男童女作为祭品,我正好有这崔县作为封地,便下令帮他收集童男童女……” 陈业听到这里便打断说:“郡主,无需要如此,我来得更早些,听到你与蓝石姑娘的谈话。清河剑派是你故意引来的,你并非心甘情愿为那魔头做事。事已至此,不妨坦白些,说不定还有转机。” 听得陈业这么说,红玉郡主却没有丝毫高兴的表现,只冷笑道:“你怎么说得像是要救我一样,你不也是魔头么?魔道中人自私自利,童男童女的生死,我的生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说这般软话,是想要知道这法阵的秘密吧?魔头都是如此,贪婪,自私,残忍……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搜魂吧。” 陈业略显尴尬,魔修这身份是真的,但他还真不怎么看得上什么婴灵洗魂法阵,这些血腥残忍的手段,他是死也不会用的。 不过,这位郡主怎么会在这时候看不清楚形势。 生死都在别人手中掌握,出言挑衅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陈业像是察觉到什么,念了句咒语,手指在双眼中划过,他的双瞳便变成了金色。 再望向那位红玉郡主,果然看到她身上有无数灵气痕迹,构成各种符文的模样。 陈业叹息道:“符文有些不同,但大差不差。郡主,原来你也是邪咒灵童。我若是杀了你,恐怕那天吴老人便会心生感应,你是想让我跟那魔头两败俱伤吧。等等,不对……蓝姑娘怎么也是邪咒灵童!” 陈业话音刚落,红玉郡主便已经朝他扔出一道暗器。 嘭的一声轻响,红玉郡主扔出的竟是一团自动炸开的粉包。 烟气弥漫,整个房间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红玉郡主早有准备,抓起蓝石就朝着房门外扔去。郡主陷入是练过武功,蓝石身材又娇小,被她轻而易举就抓在手上。 但刚要用力,红玉郡主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肩膀。 下一刻,红玉郡主便全身僵硬,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郡主,怎么……” 蓝石醒来之时,房间内已经尘埃落定。 小姑娘只看到陈业坐在床边,而红玉郡主则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 蓝石想也不想就要救人,可惜很快又步了红玉郡主的后尘,被陈业轻轻一摸便浑身僵硬。 陈业拍了拍身上的粉尘,这东西似乎还有些毒性,幸好对修行者影响不大。 之前听了大半夜的墙角,陈业也不是无所事事,而是花了不少心思练习法术,总算是在两手的掌心画出了定身咒,正好一人一个。 看着这两个满脸惊慌的小姑娘,陈业再次开口说:“郡主,刚才你弄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救下蓝石姑娘?你才是千金之躯,却宁愿牺牲自己。看来,你确实是有苦衷的。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不过你既然连死都不怕,又何妨拼一把,相信我一次呢?” 陈业说着,将两人身上的定身咒解除。 这小姑娘连忙将红玉郡主护在身后,手上也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小刀。 这两人,一个牺牲自己送走蓝石,一个刚得自由便忠心护主,还真让陈业有几分佩服。 陈业只好对蓝石说:“蓝姑娘,你应该知道,我要杀人也不用如此麻烦。你若想让郡主活下来,那便劝一劝她,我真心想要救人。不仅仅是那三千无辜孩童,还有你们主仆二人。” 蓝石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听陈业这么说,她还真有几分相信。 见识过陈业那顷刻间制服一大群江湖人的神秘手段,蓝石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 如果真能有一线生机,那不如听他的话试试。 蓝石放下匕首,凑到红玉郡主的耳边说:“郡主,要不,我们就试试,反正我们也反抗不了。” 红玉郡主叹息一声,凡人终究是无法抗衡修行者的。若是这人真有任何恶意,她们也是无力反抗,既然如此,不如就赌一把。 红玉郡主整了整衣襟,对陈业说:“道长宽宏大量,不计较我刚才的冒犯,我也不会有所隐瞒。不过,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陈业也松了口气,总算是能让她松口了,便问道:“郡主,其实你与这位蓝姑娘不是主仆,而是血亲姐妹吧?” 蓝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红玉郡主却像是早就知道,以悲伤的语气说:“不错,蓝石是我的妹妹,是我所有弟妹里面最小的一个,也是所有兄弟姐妹里,唯一活下来的。那老魔头准备了许多夺舍用的皮囊,从我记事开始,他几乎每年都会带来一两个妹妹,或者弟弟。 “我知道他们都是我的血亲,我能感受得到他们与我血脉相连。那老魔头也没瞒我,反而逼着亲手为他们画上符文,将他们变成跟我一样的傀儡。只是,并非每一个都能承受得住这种仪式。这么多年,只有蓝石活了下来。 “其他……都死在我的手上,是我亲手杀了他们。” 红玉郡主仿佛想起了那凄惨的过往,身子不断颤抖,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染红了衣裙。 陈业也不由得叹息,魔门的手段着实残忍,逼着十几岁的小姑娘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当真是毫无人性。 陈业问道:“所以,你故意引来清河剑派,希望有正道修士可以救你脱离苦海。强征童男童女就是为了将事情闹大,对么?” 红玉郡主点了点头,无奈道:“确实如此,可惜,只引来了道长。我想,你其实并非清河剑派的修士,也只是假冒正道,对么?” “猜得不错,我确实并非正道修士。” 陈业的话让红玉郡主深感绝望,最后的希望就此幻灭。再过几天,那天吴老人便要出关,到时候不是强行掠夺童男童女,便是要马上夺舍。 不管是哪一种,她们姐妹终究难逃一死。 陈业倒也没有欣赏少女绝望神情的恶趣味,便对红玉郡主说:“不过,我还真认识清河剑派的修士,他们嫉恶如仇,一定能救你出苦海。” 红玉郡主不敢置信地看着陈业,激动地问:“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只不过她还有几日才能归来,在此之前,请郡主将那魔头所有的情报都告诉我,我好做准备。他如今是什么修为境界?” 红玉郡主也顾不上追问真假,连忙说:“我对修行所知不多,但听他说,他早已是通玄境,这次是希望神魂蜕变,突破到化神境界。” 陈业笑道:“还只是通玄么?那就简单了。” 苏纯一也是通玄境,但清河剑派天下第一啊。 第38章 世上真有好人么 凡人修仙千难万险,但总结起来,只是七个关卡。 启灵,气海,罡煞,通玄,化神,返虚,合道,这七道关卡若是都过去了,便能飞升成仙。 第一关启灵,此关最难,但也最易。 有人于雪山之巅枯坐百年,穷极一生连灵气的影子都看不见,有人却在某个清晨推门时,忽然看见漫山遍野的荧光如星河流淌。 无需任何天材地宝,也无需名师指点,也无道理可言。 想来那最早修仙之人便是无意之中见着了天地间的灵气,从而走上修行之路。 第二关气海,正是陈业如今的境界,其中辛苦各人自知,运气好的一颗丹药便省数十年苦功,运气不好便要在这里蹉跎一生。 第三关罡煞,人体终究是有其极限,当气海扩大到极致,人体经络窍穴都被灵气填满,那便需要改换体质,与天地交融。 这一关,便是生死难关。 天地间有无数种灵气,多半是无害有益,但少数却是触之即死,称之为罡煞。或是剧毒,或者暴烈,或是深寒,种种危险各不相同。但只有如此极端之物能洗练肉身,再次让寿元增长,否则便是两三百岁便长埋黄土。 陈业曾见过典籍中记载,罡煞炼体的死状惨烈,能留下全尸的都不多。墨慈也曾说过,他当年炼体时犹如身坠炼狱,差一点便没有熬过去。 第四关,通玄,也是陈业如今见过最厉害的境界。 墨慈便是通玄,只可惜夺舍太多次,早已神衰气弱,看不出有多少本事。但若是苏纯一这般厉害的通玄境,那看起来跟仙人也没多少区别了。 听墨慈提过,每一个通玄境的修士都会有一门独门的本事,并非法术,更像是某种个人独有的感悟。这种神通秘术无法传授,全凭自悟,厉害还是无用也全靠自己。墨慈便是觉得自己领悟的神通秘术毫无用处,所以才会混得这么惨。 至于后面的化神、返虚与合道,那陈业就不太了解了,墨慈自己也不懂,他终其一生都未曾得知要如何晋升化神境。 根据红玉郡主所说,这位天吴老人要用三千童男童女来洗练神魂,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这当真是典型的魔门手段。 魔门修士做事向来直接,修行慢又缺丹药怎么办? 吃人! 人也是天材地宝。 缺少炼制法宝的材料怎么办? 杀人! 人也是炼器的好材料。 修行遇到了瓶颈,无法突破怎么办? 杀人,吃人,别管有没有用,先试试,说不定力大砖飞就成了呢! 所以说魔头害人呢,这种不管对不对先杀人试试的习惯,当真是自己人都受不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别的魔头给炼了。 更离谱的是,还真有人这么一路吃人吃到飞升。 现成的例子放在眼前,许多修士便承受不住诱惑。这位天吴老人做得更绝一些,他竟然暗地里操控了凡人的朝廷,吃的是那些达官贵人。 这种事情,过几百年便会出现一两次。 也不能怪正道修士不干活,毕竟人家打坐一次便是百年,如今这凡人王朝好像才三四十年的历史。修行者总是要长生为重,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 但一般的魔头不敢这么大张旗鼓,毕竟是凡人的朝廷,总是更容易引来注意。 陈业猜想,这位天吴老人也是走投无路,不得已选这种手段。 死到临头,本来就肆无忌惮的魔修什么都做得出来。 虽然心里瞧不起这等手段,但陈业知道自己万万不是那天吴老人的对手,如今能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等待苏纯一回来。 只有这位剑仙的手段可以对付这种窃国的魔头。 “郡主,你能确认那天吴老人何时出关么?” 红玉郡主摇头道:“不知道,平日里那魔头如同幽灵一般,神出鬼没,我根本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也不知道他在何处闭关。他只是嘱咐我为他收集童男童女,等办妥了,江时月便会通知这老魔头出关。” 陈业沉吟道:“又是这位。” 兜兜转转还是这个江大公子比较关键。 陈业又问:“他又是什么境界呢?” “气海境,他也曾让我帮他寻找洗练肉身的罡煞,为了收集这些,还耗费了许多人命。只是谁想到蕴含罡煞的宝物带回来了,他却怕了。” 红玉郡主语气中满是嘲讽,她不知道罡煞炼体有多痛苦,但她记得江时月伸手抓起一枚沾染了罡煞的玉石,当时便惨叫出声,连忙将玉石扔了出去。 从此之后,那一箱用无数人命换来的玉石被一直锁在密室之中,江时月再也不曾问过。 虽然对修行细节了解不多,但红玉郡主知道江时月是怕了,他根本不敢突破境界。 陈业也是相当意外,原以为这窃国的魔头有整个王朝帮忙,怎么也得比自己修改高出许多,亏他还为此准备一番。 结果就这? 不过倒也合理,选魔道的,要么身不由己,要么便是一心走捷径,后者多半意志力薄弱,遇难则退也不奇怪。 红玉郡主问道:“道长要对付那江时月?” 红玉郡主满怀期待地看着陈业,但心中却满是警惕。 不管这小道长说得如何好听,她心中那根刺总是在隐隐作痛。他是杀人炼尸的魔头,他又能比别人好到哪里去? 如今看着好说话,未必就是真心做好人,或许等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回头就会露出真面目。 红玉郡主从小在深宫中长大,除了头上拥有笼罩着天吴老人这个魔头之外,深宫争斗也是各种阴险毒辣。夸张些说,红玉郡主这辈子没见过几个好人。 没人可以相信,没人可以依靠,必须以最恶毒的心思来揣度别人,否则便活不下去。 不管眼前这个小道长有多好看,说话有多好听,他一定有别的企图。 只是,当他暴露本性之时,自己又能如何抵抗? 若是能让这些魔头自相残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业却摇头道:“江时月无足轻重,而且杀了江时月,怕是让那老魔头马上察觉。” 陈业的回答让红玉郡主有些失望,果然这些魔头都是自私怕死,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拼命呢。 然而,陈业下一句却让红玉郡主愣住。 “郡主,我虽是收人所托来拯救那些童男童女,但现在孩子们并无性命之忧,倒是你与蓝姑娘被种了邪咒,若不能及时解决,你们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红玉郡主沉默不语,此生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的生死。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出自真心。 虽然依旧满心怀疑,但看着陈业那真诚的模样,红玉郡主咬牙道:“若是道长真能救我姐妹脱离苦海,我愿意……” 陈业连忙打断道:“可别乱说,不求你给我什么回报,别传出去毁我清誉。” 挟恩望报这事传出去了,陈业还怎么在苏纯一面前抬起头来,好不容易抱紧的大腿,可不能现在就松手了。 红玉郡主满脸疑惑地看着陈业,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他真的不要任何回报? 这世上,真有好人么? 第39章 你愿意入万魂幡么 皎月西沉,距离天亮已经不远。 一个臃肿的黑影在夜色中飞掠而过,踩过屋檐,掠过树梢,眨眼便出了城。 这是陈业背着两个小姑娘在飞奔。 红玉郡主刚选择相信陈业,谁想到这小道长便念了一声“得罪”,然后将那被褥一掀,将自己与蓝石都裹在里面。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便被陈业背在身上,飞一般冲出了富丽堂皇的郡主府。 等到那寒风扑面时,红玉郡主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绑架了。 不是说好了为她们解除恶咒的么,这一副采花贼的模样又是为何? “两位姑娘见谅,想要解除恶咒,在郡主府可办不到,时间紧迫,还是我带着两位走能节省些时间。” 陈业的话随风传入耳中,红玉郡主与蓝石也不敢挣扎。 红玉郡主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她虽然学过武,但从未像如今这样飞檐走壁。从小困于宫殿之中,生死不能自已。不是没想过逃跑,但那宫门便是鬼门关,只要她敢越过,必定会被抓回来,诸多惩罚能让她痛不欲生。 直到年纪大了,身上被种下了夺舍的恶咒,红玉郡主反倒是能自由出入了。 只是此时,她也没了逃离的心思。 这天大地大,自己根本无处可去,只要那老魔头还活着,自己便永远是待宰羔羊,去哪里都没什么区别。 但今夜似乎有些不同。 红玉郡主忍不住悄悄问道:“小石头,你平时也是这样飞檐走壁的?” 蓝石也小声回答:“倒也差不多,只是他轻功比我厉害多了,背着两个人还能跑这么快。” “傻丫头,他这不是武功,想来是某种法术。”红玉郡主感慨道:“修行之人就是厉害,凡人怎么也比不了。” 蓝石又忍不住问道:“郡主,我们是不是也能修行?我看这小哥挺好说话,若是拜他为师。” 红玉郡主白了蓝石一眼,这傻丫头,这么近的距离,声音再小他也听得见。 只是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期待。 如果,这位道长真是个好人,如果他真能解开那夺舍的恶咒,那或许…… 然而不等红玉郡主幻想未来,陈业便已经停下了脚步。 陈业将这两个小姑娘放下,顺手指了指方向。 “前面就到了。” 红玉郡主与蓝石这才发现已经出了城,只不过城门口就在身后不远,他们只是刚出了城门,来到官道旁的一处密林。 两人不明所以,只好跟着陈业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听到了阴风呼啸之声,两人也感觉四周变冷了许多。 蓝石更是惊讶地说:“郡主,这声音,我听过。” 再复行数十步,前方便见阵阵鬼火磷光,无数怨魂在林中飞舞,手上还搬运着被分割的尸骸,那血腥之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红玉郡主与蓝石吓得停下了脚步,这百鬼夜行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终究是错付了,这小道士与别的魔头并无区别?! 眼看两个小姑娘都吓得不敢动弹,陈业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场面是有点吓人。 在离开横刀客栈后,陈业并不是马上便开始追踪蓝石,而是先来到此地,将储物袋中尸骸和万魂幡都放下。 然后便让墨慈指点,命其他怨魂在此布置阵法,将那些江湖人的尸骸处理一下,好重新炼化成合适的肉身。 万魂幡不愧是魔修必备的法宝,确实是最实用最方便的法宝,将法宝扔下就能去忙别的,完全不耽误正事。 不过也就是陈业胆子够大,愿意让万魂幡中的怨魂自由行动。寻常魔头收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厉鬼,不仅毫无理智可言,要是胆敢放他们自由行动,首先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这一招,寻常的魔修还真学不来。 见得陈业回来,墨慈所附身的白幡也飘了过来,疑惑地问道:“你带这两小妞来作甚?血肉早已够了,用不着再添,再说,这两小妞身无几两肉,也难堪大用。” 在这鬼火飘飘、血腥恐怖的小树林中,长着鬼脸的白幡开口说话,顿时将蓝石吓得大叫:“不,不要吃我,我我……” 红玉郡主连忙将她护在身后,对陈业说:“道长,这便是你说的救人之法?” 陈业都听出红玉郡主的言外之意——你还说你不是魔头?! 这场景确实是不对劲,陈业也不好解释,只能无奈道:“师父,你就别吓唬小姑娘了,这两位是我请来的客人。” 墨慈不屑道:“哼,让你蒙面你不听,惹下这么多风流债。让那苏姑娘看到,我看你怎么解释。” 陈业气笑了,忍不住说:“师父,你能不能别胡乱猜想?罢了,我也懒得解释,你忙你的,这边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墨慈听了,便又飘飘乎回到那百鬼夜行之中,继续忙他的分尸炼体去了。 陈业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人,只能解释道:“这场面看着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如果两位不愿意相信,那我也不会强留,两位可以自行离去。但若是两位愿意相信我,那便随我来,让我尝试为你们解开身上恶咒。” 看着陈业一副并不挽留的模样,蓝石先开了口:“我愿意相信道长,若是你真的心生歹意,也不用如此麻烦。郡主,你说对么?” 红玉郡主本想说蓝石太过天真,魔头的手段层出不穷,哪有这么容易分辨。 如今快要天亮,现在回去,也会暴露行踪,很快便会惹来那江时月的注意,一旦她们与陈业见面之事暴露,那恐怕马上就有性命之危。 事已至此,她们已经别无选择。 “既然如此,便劳烦道长了。” 陈业领着两个小姑娘远离那血腥残忍的阵法,来到另一处空地,然后便拿出了《地藏本愿经》。上一次,他靠着这本经书上记载的秘术,成功将苦厄和尚的神魂抽离,顺利阻止了他的夺舍。 但今日不同,总不能让两个小姑娘在这里等着,直到那天吴老人死了。 陈业要做的是为两人准备一个替身,将她们身上的夺舍邪咒转移过去。 这样或许就能在不惊动那老魔头的情况下,为两人解除恶咒。 只不过,有一个难题。 邪咒灵童的关键在于血脉,红玉郡主与蓝石显然都是那老魔头用了手段生出的血脉后裔,想要转移邪咒灵童的恶咒,同样也需要那老魔头的血脉后裔,否则便无法让恶咒生效。 陈业简单地给两个小姑娘介绍了原理,然后说:“我会取两位的鲜血,让师父帮忙捏造两个替身,或许就能将恶咒转移。 “不过捏造的替身终究是血脉不纯,我不敢保证有十成把握,也有可能会马上被那老魔头发现。两位可以多考虑几日,如今先让我为你们修改身上的恶咒,待替身做好,再为你们转移恶咒。郡主,你先请。” 陈业正要动手,红玉郡主却突然对蓝石说:“小石头,你去把把风,以免有人打扰。” 蓝石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命令,几步便钻入林子里,像是真去把风了。 陈业满脸疑惑之时,红玉郡主小声地说:“按照道长方才所言,若是真血脉相连的姐妹,成功可能便越大?” 陈业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郡主请勿多想,即使你们真有亲兄妹,我也不可能用别人性命来冒险,杀一人救一人,乃是恶行。” 红玉郡主却说:“不,我想问的是,能否将小石头身上的恶咒转移到我的身上,那是否会更有把握。” “啊?”陈业万万没想到红玉郡主会提出这个要求。 仔细一想,好像也并非不可能。虽然在同一人身上种下两次邪咒灵童的恶咒实属浪费,但以陈业对这恶毒法术的理解,似乎也只是浪费,并不会冲突。 至少,比转移到血肉替身上的成功率要大得多,值得冒险。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郡主你可就……” 红玉郡主坚定道:“无妨,在那老魔头操控之下,我犯过不少恶行,早已不想苟活。但小石头并无过错,请道长不要让她知道。” 陈业与这位郡主四目相对,看到她眼中的决绝,她大概是真不想活了。 陈业本想再劝劝,但突然想到另一个办法,对红玉郡主说:“郡主若是真要牺牲自己,那我倒是还有另一个办法。” 红玉郡主连忙说:“道长请讲,只要能救下小石头,我都愿意。” 陈业伸手指了指远处的百鬼夜行,然后说:“那是我的法宝,若是郡主愿意入我万魂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40章 小长生 大河汤汤,波光粼粼,这是天下最大的一条河。 这便是清河,清河剑派的清河。 在多年以前,此河原本名叫白河,只因流水湍急,就很少有平静的时候,河面上全是白浪,才有这个名称。 白河九曲十三弯,几乎年年决堤,两岸百姓苦不堪言。 直到后来,一位仙人到此,削平了河道,消弭了水患,将白浪滔滔的大河变作河清水晏,自此更名清河。 治理水患之后,那位仙人并未离去,反倒是在大河中央捏土为城,开宗立派。 从此,清河剑派成立,并传承至今。 两岸百姓无不感念仙人之恩,因此常在两岸焚香祝祷,每年正月时候香火最盛,能将这清河熏成黑河了。 一般的修仙门派都会选深山老林之处,远离尘嚣最好。 但清河剑派不一样,只有刚入门的弟子会被送入深山道场苦修,但凡得了师门长辈认可,便会入住这河中城,成为清河剑派的正式门徒。 原因很简单,修为到了,就该庇护凡人了。 远在深山,如何得见人间疾苦。清河剑派的弟子不仅要每日苦修,还要定期出门历练,锄强扶弱,斩妖除魔。 这便是清河剑派的独特之处,旁人只怕被耽误了修行,但清河剑派的修行就是为了行侠仗义。 这也是清河掌门张奇的人生信条。 他自幼孤苦,与养母相依为命,少年时遭逢大变,养母为魔头所害。 当时正是魔道猖獗之时,杀人练功的魔头比比皆是,张奇侥幸逃得性命,从此对魔头恨之入骨。 后来机缘巧合开始修行,修为一日千里,剑术通神,杀得大小魔头心惊胆战。 即使当时有十八位魔尊,也无人敢独自抵挡张奇一剑。 而即使后来成了天下第一,张奇依旧坚持本心。 他修行不为长生,只为除魔。 明明早已合道,理应随时飞升仙界,但宁愿空耗寿元,也要留在凡间,为的就是除恶务尽。 一人一剑,横压千年,让那些大小魔头都只能当缩头乌龟。 修行者求长生者多,能偶尔做些好事已经算不错,哪有本末倒置的,清河剑派如此作风,导致门人弟子越来越少。 没人知道这位天下第一还能熬多少年。 反正修行界都等着,无论张奇是终于要老死在这里,又或者说忍不住飞升,对整个修行界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 有心人早就开始做准备,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 苏纯一带着那封存邪咒灵童的琥珀回到了河中城,本想留下秘术与邪咒灵童便离开,毕竟崔县还有未完之事。 研究秘术救助邪咒灵童,完全可以让师门长辈代劳。 只是苏纯一等来的却是掌门张奇的召见。 苏纯一极为意外,张奇已经很少过问门派之事,怎么会突然召见她这个五代弟子。 但掌门召见,苏纯一可不敢怠慢,连忙前往大殿拜见。 清河剑派并无太多规矩,拜见掌门也无需焚香沐浴等俗务,苏纯一到了门前,自然有弟子为她打开大门,请她入内。 清河剑派不讲究排场,也不讲究华美,这中门大殿就是整块的石头堆砌而成,甚至只是寻常的石头,只是石壁上全是各种口诀与剑招。 凡清河剑派弟子,都可在石壁之上留下修行与剑术心得,不分辈分大小。 只是,你敢留下自己的感悟,就要做好被人学去或者被人批驳的准备。 苏纯一扫了几眼,便看到了许多崭新的刻痕。有些已经被刮去,想来是已经被人批驳,有些则是好几种字迹密密麻麻,想来也是被门内弟子仔细研究过,或许已经有人推陈出新,有了别的见解。 外人只知道清河剑诀天下第一,以为都是张奇教得好,很少有人知道清河剑派有这种规矩。 只要能正式收入宗门,门派中所有法术剑术都可学习,不再做任何限制。 能修炼出什么本事,全凭各人天赋与努力。 剑道无尊卑上下之分,就连张奇也是经常钻营剑道,也会将自己感悟留在石壁之上,只是他从不留名,旁人也不知道究竟哪一招是掌门留下的。 苏纯一还曾见过有师门长辈留下了自己的剑术感悟,第二天就被批驳得体无完肤,这人不甘认输,便与那未曾留名之人论了十天的剑,最后颓然认输。 后来才知道,批驳他的正是掌门张奇。 若是清河剑派有什么最重要,掌门是第一,第二便是这无量剑壁。 苏纯一的剑术也是从石壁上领悟的,要不是今日掌门召见,她还真想驻足观摩一番。 想到此处,苏纯一又忍不住想,为何掌门会召见自己呢?难道是那秘术与邪咒灵童有什么不妥?又或者是责怪自己空耗时日,没能找到那崔县之事的幕后黑手? 念及于此,苏纯一不禁有些忐忑。 这是她初次外出历练,真怕自己做得不好,让清河剑派蒙羞。 走过了无量剑壁,苏纯一便到了大堂。 中央处,一位白发老人盘腿坐在蒲团上,但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拿着一只鸡腿,边吃边看,弄得胡子和道袍都是油污。 这人粗鲁至极,半点风范也没有。 但这位邋遢老头正是当今的天下第一人,清河剑派掌门张奇。 苏纯一倒是见怪不怪,清河剑派从来就不讲究这些。 “弟子苏纯一,拜见掌门。” 苏纯一正要跪拜,张奇便不耐烦道:“免了免了。” 苏纯一只好起身,等候张奇的问话。 这位老人放下了书,却没放下鸡腿,三两口啃得精光,指间亮起微光,剩下的骨头便消失不见。 这是精细到极致的剑气,瞬间将那骨头切得比尘埃还小,直接化作虚无。 至此,张奇才才对苏纯一说:“苏丫头,我记得,这是你第一次出门历练,五代弟子里面就属你天赋最好,通玄才出门历练,你也是第一个。” 苏纯一连忙说:“多谢掌门夸奖。” 张奇又问:“不算夸奖,你确实天赋出众,只是没想到你这命也不错。记得出门之前,你师父帮你算了一卦,卦象似乎不算太好?” 苏纯一如实回答:“回禀掌门,师父说我此行福祸相依,需要谨慎行事。弟子奔走数日,确实遭遇了不少难题,不过意有所得,应该不会辜负师门所托。” 张奇却说:“对对对,福祸相依,问题就是这个,你的福已经到了,祸就不远了。” 苏纯一听得疑惑,连忙请教。 “请掌门指点。” 张奇食指一点,凭空凝聚千百道剑光,化作几行字,正是那《地藏本愿经》的开篇。 “你带回来的秘术,来头可不小啊,连我那远在青棺山的老朋友都惊动了。你若是愿意将这门秘术送给焚香门,他们愿意送你一朵洗魂花。” “这……”苏纯一迟疑道:“掌门,这门秘术非我所有,只是为了救人,他才无偿送给清河剑派,如此高风亮节之人,我无权替他做决定。” 张奇却说:“想好了?洗魂花可不是一般的好东西。你如今已经是通玄,下一步便是化神,你可知道晋升化神只有两种办法最为稳妥,这洗魂花便是最好的选择?” 苏纯一点了点头,作为清河剑派弟子,她又怎会不知。 罡煞境是淬炼肉身,突破凡人极限;化神境便是点化神魂,让其蜕变,从此凝为实体。理论上,化神境便可以无数次夺舍,一般情况下神魂不再受损。 因此,化神境也被称之为“小长生”。 第41章 天书秘术 化神境虽不能当真长生不老,但也称得上是万寿无疆。 但如此境界,想要突破却是难上加难。 当今修行界只有两种方法最为稳妥,其一就是召集数百位通玄境修士,布下阵法,以各自神魂为基,汇聚众生记忆凝聚虚境。若是能突破这虚境考验,神魂便可以蜕变,凝成实体。 但数百万通玄境界的修士,他们经历何其丰富,恩怨情仇加起来能将任何一位修士压垮,想要突破何其困难。 即使你意志坚定,能撑得过去,但去哪里找数百位通玄境修士,还要求他们敞开心扉,将神魂与记忆献出化为虚境? 清河剑派上下加起来才几个人?须得正道门派联合起来,才能弄出这种大阵仗。 不过这种办法称得上稳妥,因为即使失败了,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只是麻烦了些。 因此每当有人晋升化神,对整个修行界都算得上大事一桩,是要大排筵席庆祝的。 至于第二种,那就没那么麻烦了。 去青棺山,从那无咎魔尊的尸身上摘下一朵洗魂花,附以其他材料,炼制成丹药,吃下去就可以让神魂进入类似虚境的地方,同样只要能够挣脱虚境便可以成功晋升。 这丹药并无副作用,而且成功几率会比数百人合力更高。 只因数百人根本无法心神合一,创造出的虚境便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容易导致突破失败。 洗魂花却没有这种麻烦,自然更容易晋升。 但这东西太过珍贵。 采摘难度之大,就等于跟化神境的魔头大战一场。而且天底下只有青棺山镇压着魔尊的尸身,也只有这里能结出洗魂花。 苏纯一问道:“掌门,为何焚香门对这秘术志在必得?” 张奇解释道:“大概是与天书有关,许是觉得你这篇秘术属于天书的一部分。” “天书?请问掌门何谓天书?” 苏纯一似乎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哦,那是世人都快忘了的上古传说,你们这些小辈应该没听过。”张奇挠挠头,似是回忆了片刻,才对苏纯一说:“传闻这凡间乃是上古真仙所造,阴阳五行,风水术数,都是人为书写,这些规则便写在天书之中。天书包罗万象,得之可掌控天地灵气……嗯,差不多便是这种说法。” 苏纯一听张奇说得随意,奇怪道:“掌门觉得这是假的?” “未必是假,我确实见过所谓的天书,虽然只是片言只语,但确实是直指天地本质。你我所学的卦象五行,天书中确有记载,或许真是上古真仙留下的最初记载。但要说得了天书便掌控天地,那多半是谣传。 “你也学过加减乘除之法,学过文字笔画,这些都是基础。世人识字会算的人确实不多,但要说懂了笔画与加减乘除,便能掌控天下,这话你信么?” 张奇说得随意,他从来就不信什么天书,或许真有上古真仙传下修行之道,但也不过是九九乘法表之类的口诀。真要从中悟出大道,还要看各人的造化。 张奇的剑术也是脱胎于剑术基础,但早已是超凡脱俗。寻常人若是拿着劈、刺、点、挑、斩这等基础剑法来跟他比,说什么已经掌控了剑道,张奇肯定是懒得理会。 苏纯一点头称是,清河剑派便是这种态度,谁强谁弱,不妨比试一番。天书或许有神奇之处,但数百年苦修开悟的剑术又岂是等闲。 前人开创大道,确实值得敬佩,但也无需妄自菲薄,否则这天道只会越来越差,一代不如一代。 张奇见苏纯一心意已决,倒也没有逼迫,反而安慰道:“好了,交易与否,你自己把握,我清河剑派的弟子想要突破化神,也未必需要焚香门的洗魂花。不过我对这秘术的来历倒是有些兴趣,不妨与我说说。” 苏纯一也没有丝毫隐瞒,便将自己下山遭遇详细说了。 当听得苏纯一对陈业多有称赞,张奇疑惑道:“你说与他相识时,他不过启灵境?” 苏纯一点头道:“不错,他突破境界用的璇玑露还是弟子送他的。” “看起来年纪很小?” “即使是长相显得年轻,但弟子肯定他不超过二十岁。” 张奇沉吟片刻,然后说:“修行的天才我见过,一年等于别人百年也不是没有。但人情练达的天才,我还真没见过,这东西可是需要时间慢慢积累的。 “人心何等复杂,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有这份本事?就算他记事早,满打满算十来年的时光,如何能到这种程度。就他给人算命的手段,给你念的那些口诀,我活了那么多年都未曾听过如此精准的总结。 “这个叫陈业的小子,多半有所隐瞒。” 苏纯一却说:“但他确实是行事正派,是侠义之士。” 张奇盯着苏纯一看,见她神情焦急,便笑道:“小丫头莫要心急,我说他有所隐瞒,并非说他心怀歹意。旁门散修过得艰难,当然要对别人藏一手。他为了救助一个陌生的孩童,将天书秘术都送了出来,确实称得上义士。 “这份人情,我们清河剑派总要有所回报才是,光是一个剑匣可不够。这样,你去问问他想要什么,库中所存的法宝,随他挑选一件。 “还有,焚香门既然愿意用洗魂花来换他的秘术,这事我们也做个顺水人情,愿不愿意还,让他自己做决定。既然是他的东西,我们也不好替他拒绝。” 苏纯一听了,连忙高兴道:“多谢掌门。” 张奇笑道:“多谢什么,又不是赏你的。” 苏纯一顿时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张奇倒也没继续逗这隔着辈的小姑娘,摆手道:“那邪咒灵童我会命人尽量救治,能不能活便看其造化了。至于你,去多领几张灵符护身,你的师父给你算出福祸相依,如今福气有了,祸患就不远了,除魔卫道诸多艰险,你要多加小心。” 苏纯一连忙拜谢而去。 等到苏纯一离开了这座大殿,张奇身旁便多了一个青年模样的道人,只是一身黑袍,显得有些阴森,此人正是焚香门的掌门陆行舟。 张奇对这人说:“老陆你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找人换去。” 陆行舟忍不住瞪了张奇一眼,不满道:“秘术都到你手上了,给我行个方便能有多麻烦,那姓陈的小子既然将秘术送你们清河剑派,肯定不介意你们送人。非要绕这一大圈,你诚心为难我是吧?” 两人结交多年,当年对抗魔门时也曾并肩作战,是过命交情,陆行舟才不管张奇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说话也是丝毫不客气。 张奇却说:“堂堂焚香门的掌门,抢小辈的东西像什么话?我早说了,天书不重要,你这死脑筋不听我的,非要换就自己去。” “你又何曾听过我的话?”陆行舟怒道:“你看你都衰老成什么模样了?你还有多少寿元能与天道抗衡?让你飞升,你怎么就不听我的,真想死在这里?” 张奇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这大殿的屋顶,望向了九天之上。 张奇问道:“你说这仙界是什么模样?” “我又没去过,怎么知道?你飞升不就知道了!” 张奇又问:“那你说那些前辈们飞升了,怎么都不回来了呢?” 这一次,陆行舟沉默了。 张奇却笑了,安慰道:“莫急,我也不会真死在这里,等到最后一日,我会飞升的。” 陆行舟问道:“你还能撑多久?” “没多少时日了。”张奇感慨道:“既然飞升一去无回,我想再多看这世间几眼。” “哼,你就早些过去,在仙界等我。”陆行舟仿佛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便又问道:“既然你不帮我,那我自己派人去找那姓陈的小子,你总不会阻止吧?” 张奇无所谓地说:“要去便去,你们焚香门的事,与我何干?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们焚香门的后辈弟子傲气得很,可别弄巧成拙了。我可不想在飞升之前看到你们焚香门变成旁门左道。” 陆行舟叹息一声:“门规越是森严,门人弟子便越少,传承越发艰难。门规若是放松,又容易堕落成魔。其中尺度,正如这天下善恶,难以简单区分。我没你这么洒脱,清河剑派是你创立的,但焚香门是我继承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门派断了传承。” 张奇摆手道:“不说了,你有你的难处。但老陆你要明白,我清河剑派的剑,只论对错,不讲情面。他日你若入魔,我也不会手软。” 陆行舟冷哼一声,虽说早就知道张奇的性格,但听得这句还是让他心中不快。这又臭又硬的铁石还是快点飞升,省得在这里碍眼。 陆行舟化作一团青烟便消失无踪,他忙着派人去找陈业换取秘术,天书秘术焚香门势在必得。 第42章 陈业的优势 陈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两位正道掌门的法眼。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太过在意。上辈子努力巴结领导,结果都是不尽人意,到头来不是看关系便是看运气。 这辈子既然重活一次,还开始修仙了,那不如先做好自己该做的。 至于其他好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陈业如今便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研究之中。 邪咒灵童之法陈业本就懂得,墨慈所知的魔门秘术不多,这个算是研究最深的,毕竟他很有夺舍的经验。 只可惜,墨慈终究是不够狠心,也不是每个魔头都能用自己的血亲来做法宝的。所以墨慈只是知其然,从未真正尝试过。 而正如万魂幡一样,这种流传甚广的秘术,各人弄出来的版本也有细节不同。 苦厄和尚的邪咒灵童便是教科书般经典之作,从符文结构到用料,都是一丝不苟的按照经典操作来完成。 陈业破解起来就简单许多,加上这《地藏本愿经》的秘术着实玄妙,这才顺利将苦厄和尚坑了。 但陈业这次要做的事情则完全不同,他要将这恶咒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而且还不是原版。 红玉郡主身上的夺舍恶咒虽然脱胎于邪咒灵童,但修改的部分不少,一开始看得陈业有些迷糊。 但听红玉郡主说,之前下咒时,许多兄弟姐妹都饱受折磨而死,陈业便明白自己弄错了方向。 那位天吴老人并非厉害得将这恶咒改良了,而是根本一知半解就乱改一通。 这事常见,正如陈业的师父墨慈。 散修往往都是东捡一个残篇,西挖半份秘术,拼凑起来自己琢磨。 多数能够照本宣科,但真问其原理,则是大多答不上来。 像是最简单的八卦之说,天地泰,坤上乾下,这个卦象人人皆知。但若是多问一句,乾为天,坤为地,为何天地倒转还是吉?那多半散修是说不出所以然的。 他们只能依书直说,这就是大吉,你甭管为何大吉。 到了神通秘术上,不同符文如何引导灵气,有何特殊用处,大部分散修都是不管的。墨慈就是如此,反正一字不差地照抄,能施展法术便成了。 你若说要改一下,调整一些用不着或者不合适的效果,那你别问,肯定是完全不懂的。 但若是本来得到的就不是完整的全篇,那又该如何? 大部分散修选择“蒙一下”、“拼一把”。 尤其是魔门修士,做事肆无忌惮,又不忌惮杀人,便抓人来做试验,看看怎么改能成,那回头再用到自己身上。 删掉这一段,这法术的灵气流动开始时没问题,但不一会儿就散了。那就补上,结果就变成一开始就有问题了。 那就试试再改一下,这次开始和结束都没问题了,但实验品怎么就死了呢? 究其原因,就是并没有认真研究每一个符文的用处,更不理解组合后的用处,之后成片成片地抄袭挪用,最后弄成四不像。 陈业与寻常修士相比,最大的优势便是他看得书多,不同于散修的东拼西凑,他看的都是原版,还带诸多版本的注释。或许落在实处略有不同,但在研究灵气本质上,陈业比许多修士都更有优势。 要以铸剑举例,一般散修便是“祖师爷说要血祭”便将人塞进熔炉。 陈业却是知道如何去除杂质,如何熔铸,如何淬火,知道为何水淬容易出神兵,油淬为何更稳妥。更知道所谓血祭其实是调整碳含量和用油脂提高温度,其实根本用不着烧人。 两人或许都能铸出好剑,但陈业才是真正理解如何铸剑的人。 当然了,真抡起剑来生死搏杀,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了这份自信,陈业便将那天吴老人的夺舍恶咒当成小学生的作业,但凡看到不对劲的地方,先假定对方乱来,然后再反推正确答案。 如此一来,进度倒是快了许多。 东拼西凑,全靠撞大运试出来的符文结构比比皆是,许多自相矛盾之处,看得陈业感慨万分。 红玉郡主和蓝石能活下来真的是运气,纯粹的运气。亏得那天吴老人只知道残篇,不然也不会让红玉郡主与蓝石长这么大,早就在幼时便毁了她们的神魂。 数日时间过去,陈业在一窝老鼠身上做了试验。 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夺舍恶咒能完美发挥功效,那说明他已经完全理解了天吴老人的思路,明白红玉郡主身上的恶咒哪里能动,哪里不能改。 自觉已经准备妥当,陈业这才对红玉郡主说:“虽说我已有八九成把握,但终究还是有风险,一旦开始解咒,依旧有可能惊动那天吴老人,你马上就有性命之危。” 按照陈业与郡主商量的计划,主要办法就是将蓝石身上的恶咒转移到红玉郡主身上,那被夺舍的就只有红玉郡主一个。 等到天吴老人开始夺舍,陈业便会将红玉郡主魂魄收入万魂幡,然后直接毁掉她的肉身,让那天吴老人变成孤魂野鬼。 如此一来,便能像对付苦厄和尚那样将其拿捏。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同样将天吴老人的神魂偏转,让他无法完成夺舍,那样红玉郡主与蓝石都能活下来。 而为了确认天吴老人只剩下夺舍的选择,早在数日前,红玉郡主便回了崔县一趟,直接下令让那上千被带走的孩童还家。 虽然崔县县令不明所以,但既然是郡主的命令,他也只能照做。 数日时间,绝大部分童男童女已经被遣送回家,一时间崔县人欢天喜地。 但这样同样是断绝了最后斡旋的余地。 没了这些童男童女,天吴老人一旦出关,就只剩下夺舍一条路。 他总不可能自己挨家挨户去抓孩子,那根本等不到他寿元耗尽的时候。 红玉郡主用这种办法,逼着天吴老人与自己同归于尽。 被奴役多年的小姑娘,终于有机会向这魔头反击便将一切都豁出去。 最大问题就是这天吴老人不知道躲在哪里,陈业无法确认他的情况,便没有十成把握。 所以陈业建议红玉郡主再等一等,若是等到苏纯一回来,那一切就更好办了,有这位剑仙坐镇,也不怕出什么纰漏。 然而,等了这么多天,苏纯一还没消息。 眼看着与那江时月约定的时间到了,若是他真的赴约,便会知道陈业是骗他的,加上红玉郡主失踪数日,江时月恐怕会马上通知天吴老人,到时候便是这老魔头亲身前来。 苏纯一便未必能够及时回来。 然而陈业也只能等待,等那天边的剑光先出现,还是等待红玉郡主身上的夺舍恶咒率先发作。 第43章 立大宏愿 太阳朝着西边落下,距离那约定之时越来越近了。 陈业这个早就准备了退路的人反倒是有几分焦躁,倒是红玉郡主一脸坦然,仿佛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这副模样看得陈业很意外。 他见过不少人临死前的模样,这辈子还亲手杀过人。 但像她这般坦然的倒是不多见。 “郡主当真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啊。”陈业感慨道。 红玉郡主说:“我这一生,活着本无意义。若不是小石头活了下来,我早几年就自我了断了。想来是那魔头也看出来了,故意留下小石头的性命,让我忍不住要将她养大,忍不住想救她,我便不愿意死了。” 陈业安慰说:“何必如此悲观,你之前受恶人所控,身不由己而已。” 红玉郡主苦笑道:“即使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妹,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炼制成丹药,还要亲口吃下去?除了那些弟妹,我为了逃命,还曾害了宫中许多人。 “若不是为了自己,我何必连累那些孩童,终究是因为我还不想死。即使如此,也算身不由己么?既然做不到宁死不屈,又怎能欺骗自己心中无愧?” 陈业无言以对。 他未曾经历过那种折磨,无法轻飘飘地评论对错。 因果纠缠便是孽,或许在她看来,只有自己身死才能完美了结这段因果。 红玉郡主看着远处不明所以,还在掏鸟窝的蓝石,露出一丝笑容。 “我此生虽短,但至少让小石头活得快活,所有罪孽都在我身,等我死了,她便可以替我与其他兄弟姐妹活下去。” 陈业总算明白,从一开始,她就没准备活下去。 对红玉郡主来说,那些过往的罪孽如同酷刑,时刻折磨着她,只因看不见希望才如同行尸走肉般支撑着。 直到如今,能见到一丝希望了,反倒是想尽快解脱。 太阳快要彻底下山,余晖渐隐,红玉郡主身上亮起阵阵光芒,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远处正在掏鸟窝的蓝石也发出一声惨叫,差一点掉在地上。 那老魔头,两个都不准备放过,哪怕只能夺舍一人,也要将这对姐妹一起杀了。 陈业叹息一声,终究是没能等到苏纯一的剑光,先等到了老魔头的夺舍。 红玉郡主毫不犹豫道:“动手吧。” 陈业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将一枚灵符送到她的手中,然后将那万魂幡抓在手中,用力一摇。 阴风四起,鬼哭狼嚎。 花费数日时间布置的阵法启动,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蓝石已经昏迷,身上的恶咒符文如同片片蝴蝶,尽数剥离,朝着红玉郡主飞去。 陈业的计算没有任何错漏,解咒,转移,一气呵成。 随着蓝石身上的恶咒被解除,红玉郡主的半张脸也变了表情,面目狰狞地瞪着陈业,发出低沉的咆哮:“何方小辈?!敢坏我好事,我必将你抽筋扒皮……” 按照计划,陈业此时应该发动秘术,将天吴老人的神魂从肉身中拉扯出来。 只要能将这老魔头的神魂拉出,就如同那苦厄和尚一样,牢牢禁锢,那就能让红玉郡主活下来。 如今她应该还能保持自我,只需要她坚持一会儿,只是片刻,一切都有转机。 只可惜,一团黑炎从她掌心亮起,皮肉瞬间焦黑,那能以血肉为燃料的恶炎转瞬间便吞噬了她的全身。 燃血咒灵符,这是陈业从苦厄和尚那边得来的灵符。 算不上什么好货色,远远比不上苏纯一的剑符,但焚烧一个凡人的肉身也只是顷刻之间。 本来,这道灵符是最后同归于尽的手段,明明说好了不到最后关头不要动用。 但红玉郡主没等到最后关头,或许她早已等不及。 黑色烈焰将血肉化为灰烬,那天吴老人的神魂顿时无依无凭,彻底成了游魂野鬼。 看他的模样,枯瘦得像个骷髅,果然是寿元将尽,看起来神魂的力量连苦厄和尚都不如。 夺舍失败,准备多时的肉身竟然焚烧殆尽,天吴老人发出一声怨毒的咆哮。 举起手便要施法。 即使已经成了孤魂野鬼,通玄境的修士依旧有一战之力,哪怕只是一招,依旧能够取陈业性命。 但陈业比天吴老人更快些。 在红玉郡主引动灵符之时,陈业也已经发动了那最后一张剑符。 剑光璀璨,切入这老魔头的神魂之中,顷刻间将其斩成两段,缺口处如玻璃破碎。无形的神魂被剑光化为碎片,再也无法施展法术。 陈业却并未停手,背后剑匣射出七道剑光,毫无保留将剩下的残骸贯穿。 即便如此,这些残骸竟然还在努力蠕动,仿佛要重新愈合。 陈业想也不想,再次摇动万魂幡,一个肉团飞出,化作鬼火,与那天吴老人的残魂撞在一起,冒出漫天的火光。 凄厉哀嚎之中还有苦厄和尚的疯狂呐喊:“死,与我同死!” 陈业终究还是用上了万魂幡常见的功效,将一个神魂折磨得神志不清,放出之时让其误以为天吴老人便是自己的仇人,自然会拼尽一切与敌同归于尽。 至于那肉球,便是墨慈花了几日炼制而成的临时肉身,用处不大,但足够苦厄和尚将其作为燃料,将自己与天吴老人一起烧了。 两个恶毒的魔头纠缠在一起,烈焰燃着血肉,烧着神魂,最终彻底崩碎。 陈业摇动万魂幡,无数怨魂扑出,将其残渣完全吞噬,再无一丝一毫重生的可能。 等彻底解决天吴老人,陈业望向别处,红玉郡主的神魂正漂浮在已经化为灰烬的肉身之上。 陈业道:“入我万魂幡,还有一线生机。” 红玉郡主只看了沉睡的蓝石一眼,然后便摇了摇头,对陈业道:“多谢道长垂怜,不过,我该去陪其他兄弟姐妹了。” 一阵风吹来,肉身灰烬飘散,红玉郡主的神魂也消散于风中。 陈业久久无语,直到墨慈声音传到耳边:“孽徒,你要消沉到何时?” 陈业恍然回神,摇头道:“师父无需担忧,我只是略有感触。” 墨慈骂道:“你感触个屁,才认识几天的小姑娘,又没睡过,与你能有什么关系?这世上,比她惨的大有人在。她自己不想活了,谁也救不了。” 陈业再次摇头说:“师父误会了,既然她一心寻死,我自然不会责怪自己。” 墨慈疑惑道:“当真?那你发什么呆?” “我只是在想,日后若有人也是满身罪孽,却不想死,那该当如何?当无事发生,又或者帮他了断因果?” “孽徒,你在映射为师?!” 墨慈感觉陈业就是在骂自己,满身罪孽又不想死的,现在不就只有他一个么。 原以为陈业会如同以往那样找借口,但这一次,陈业却点头承认:“师父确实犯下不少罪孽,但我不仅仅是指师父你一个。天下犯下罪孽之人何其多,两个快要饿死的乞丐争抢一个馒头,争赢了的活下来,难道也算杀了人? “这位郡主从小被魔头控制,只因为不想死,所以杀了人,难道也算她罪大恶极?师父你当初也是因为被人屠戮满门,为了活命才当了魔头。 “就像我当初,要不是害怕师父你杀了我练功,我也不会纳头便拜当了个小魔头。幸亏师父你没逼着我去杀人,我才能坦然面对苏姑娘。万一你真逼我杀人了呢,我为了活命,杀了无辜之人,难道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那我恐怕也不能答应。” 墨慈沉吟片刻,问道:“你这孽徒究竟在说什么?” 陈业说:“求生乃是本能,但求生又不能作为残害无辜的借口。那是否应该有一种方法来衡量对错,能让满身罪孽之人赎罪呢?” 穿越至今,陈业第一次思考如此深刻的问题。 罪不至死的人,应该有别的惩罚,而不是只有简单的死亡。凡人有律法,但律法也有不尽人意之处,而且凡人的律法管不到修士头上。 甚至是名门正派都有各自的门规,对错的标准都不一样呢。 但总要有个标准,不能因为难以界定,就放着不管。 无辜受害之人,也该有重来的机会,甚至是亲手报仇的机会,而不是只能随风飘散。 陈业不由得想起手上的《地藏本愿经》,当初六道轮回建立,或许就是为了让众生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地藏菩萨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应该也是想给予这些怨魂改过自新的机会。 墨慈只是冷冷嘲讽道:“关你屁事,气海境的小修士,蝼蚁中的蝼蚁,这是你该想的问题么?” 陈业反驳道:“师父,年轻人志向高远不是常理么,或许等我蹉跎数百年死到临头时会磨灭了锐气,但如今让我想一想又怎样?若不立下这大宏愿,怎知我志在长生?我不仅志在长生,我还要给这天地画一条道,以后凡人修士都要按我的规矩来。” 怎么说也是穿越者,总不能修到成仙了,这世界依旧如故,半点也未曾因为自己而改变。光是那仙尊魔尊名单上多了一个名字,那未免太过无聊了。 才气海境就想着成仙,成仙还不够,还要天下修士尽受节制。 陈业如今就像是拿着还未孵化的鸡蛋就幻想自己成了天下首富,明知道不切实际,但总是忍不住想。 墨慈咆哮道:“狂妄无知!还有,你这孽徒又在欺师灭祖!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么!” 陈业哈哈一笑,连忙转移话题说:“师父,东西收拾好,我们走吧。” 墨慈倒也不是真生气,这孽徒欺师灭祖的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见他不再消沉,便问道:“去哪?你不是在等你的苏姑娘?” “她会找到我的,是否原地等待无所谓。虽然红玉郡主与那魔头同归于尽了,但不是还有个小魔头逍遥在外么?别人都死透了,凭什么他还能活着? “我心情不好,要除恶务尽!” 第44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今修行界,正是道长魔消之时。 正道五大门派镇压所有魔头,虽不说天下魔修尽除,但总能说一句大体不差。 因此,除了清河剑派之外,别的门派倒是很少再有人热衷于除魔卫道。 毕竟修行求的是长生,没必要像那位清河掌门那样本末倒置。 哪有消耗自己的寿元硬撑着不飞升的。 其他门派很难理解清河剑派的规矩,因此在旁人看来,清河剑派的弟子清冷如剑,多少有点难以接近。 但今日一见,魏长生只觉得传言有些不对,这清河剑派弟子明明温柔大方,一点也不傲气,一点也不冰冷,就是太单纯了些。 大河之上,魏长生与苏纯一两人各自驾驭法宝朝崔县飞去。 魏长生便是焚香门弟子,受了掌门陆行舟之命去找那位散修交换秘术。 只不过魏长生根本不知道陈业在哪,只能请苏纯一带路。 焚香门与清河剑派素来交好,苏纯一对这位魏师兄也颇为客气,加上苏纯一外貌出众,让魏长生对她生出许多好感。 只是两人虽然年纪相近,修为却差了不少。 苏纯一已经是通玄境,而魏长生只不过是罡煞境。 本来魏长生还颇为自得,在他这种年纪就能熬过罡煞炼体痛苦的修士可不多见,结果转头就见到了苏纯一,这姑娘比他还小几岁,真不知道她当时如何熬过罡煞炼体的痛苦的。 越是这么想,对苏纯一便越是佩服,忍不住就想跟她多说几句。 从修行聊到了历练,魏长生略带讨好地问:“听闻清河剑派弟子时常外出历练,师妹想来是已经斩杀过不少魔头,当真令人佩服。” 苏纯一却说:“师兄误会了,我也是第一次外出历练。要说除魔卫道,我……倒是遇到过一个魔头,只可惜未竟全功,还是让他走脱了,还差点连累了他人。” 苏纯一想起自己斩杀苦厄和尚肉身,却走脱了神魂。 若非陈业行事谨慎,又手段高明,恐怕就连累他无辜受害了。 每每想到这里,苏纯一便心中有愧,恨不得马上就回到陈业身边,这次定要护他周全。 魏长生却是不知道其中内情,还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师妹无需自责,魔头狡诈,你经验不足有所失误也正常。当初我外出历练时也遇到一个魔头,我才刚刚那时候我才刚踏入罡煞境,只凝练了一重煞气,对方却已经是九重罡煞,差一些就通玄。 “不过我毕竟是名门弟子,那魔头身上只有一杆破万魂幡,即使修为高于我,我也支撑得住。与他缠斗了半日,那魔头竟然还有弟子来援。不过是区区气海境的小魔头,我将这五仙炉往他身上一砸便破了他护身法术,正要将他打杀,那老魔头便失心疯般冲来。 “我这便抓住了那魔头弱点,专门盯着这气海境的小魔头扔法宝,那老魔头是关心则乱,终于被我瞅了个破绽,将他与那小魔头一并收入五仙炉中,炼成了飞灰。” 苏纯一听得眉头一皱,疑惑问道:“师兄可有调查这两个魔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魏长生一听,并不在意地说:“还能有什么,多半是些杀人练功的魔道行径,手上拿着万魂幡的魔头,必定满身孽债,看见了直接打杀准不会错。师妹若是担心那万魂幡厉害,我可以教你两招隐遁身形的法术,我特别擅长这种法术。” 苏纯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觉得魏长生这样鲁莽行事并不合适,但师门长辈曾经提醒过,清河剑派的规矩不是放之天下皆准。 出门在外,要谨记门规限制的是自己人,若非必要,不要与其他人争个高低,尤其是其他正道门派,免得惹起同道内讧,让魔头有机可乘。 苏纯一不敢违背,虽然感觉魏长生不妥,但还是保持客气微笑。 魏长生只当苏纯一的微笑是赞许,更加卖力地吹嘘自己的“经验”。 苏纯一只觉得脸都僵了,这位师兄的话怎么那么多,她都快笑不出来了。 自己罡煞炼体时肯定是不够认真,不然怎么笑一会儿就僵了。 大概是终于察觉到苏纯一的笑容只是客套,魏长生终于将话题从自己斩妖除魔的战绩聊到了陈业身上。 “苏师妹,听说那位散修不过是气海境,他是如何得到这天书秘术的?” “他杀了一个通玄境的魔头。” 魏长生点了点头,原来也是从魔头身上缴获的战利品,这小小散修运气还挺不错……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 魏长生惊讶地问:“那散修不是刚刚凝聚气海么?怎么杀得了通玄境的魔头,哪怕是有法宝相助,也不可能啊。” 境界的差距哪里是这么容易弥补的。 即使那些魔头多半都是散修,法宝与功法都不如名门大派的弟子,但何曾听过气海境杀死通玄境,简直是骇人听闻。 若世上真有如此天才,那别人修行还有何用? 魏长生不信,便忍不住问道:“苏师妹是否误会了,或许这散修只是侥幸得到了天书秘术,不太可能是杀死通玄境的魔头之后获取。师妹你初次出门历练,或许不知道那些旁门散修的品性,为了与我们这些名门弟子打好关系,他们是什么谎言都敢编。” 苏纯一本想说个明白,但看魏长生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顿时没了这个心思。 道不同,不相为谋。 即使同为正道五大门派,这焚香门的风气与清河剑派差别着实不小。 苏纯一不禁又想起与陈业在茶馆中论道的情景,即使两人只是初见,但却有几分心意相通的感觉。 听着魏长生还在喋喋不休地提醒她要注意人心险恶,苏纯一无奈道:“魏师兄,此去崔县路途遥远,需要提些速度。” 魏长生点头道:“苏师妹说得有理。” 苏纯一听了,客气微笑,然后便消失在魏长生眼前。 魏长生愣了片刻,只见天空中徒留一道荡开层云的白线。 “她的剑光怎会这么快?!” 魏长生连忙催动座下五仙炉,但这炼丹用的法宝终究是追不上那剑光,没飞多远就彻底跟丢了。 跟丢了虽然丢人,但魏长生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不知道那崔县究竟在哪。 第45章 分别之前 清河剑派距离崔县实在太远,等苏纯一回到崔县之时,只见全城缟素,眼前所见尽是白幡。 家家戴孝,如此景象,像是崔县刚刚打了一仗似的。 苏纯一心中大惊,难道成为的童男童女已经遭了难? 但苏纯一悬于半空,仔细感应,却发现城中百姓没几家有哭声,也不见多少悲戚,反倒是路上行人有不少面露喜色,只是不敢张扬,只能低头暗笑。 如此诡异,苏纯一也是万分诧异。 明明全城戴孝,为何又是人人带笑? 苏纯一疑惑间,按下剑光落在城中。有幻术遮盖,路人都没注意到有仙子从天而降。 前行数十步,苏纯一便来到了那茶馆前。 百叶茶馆,看起来与当初没什么两样,只是走进去不见当初的热闹,偌大的地方只有两个客人,其中一个正是陈业。 看到陈业,苏纯一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不管这崔县出了什么意外,有陈业在,自己总算有人可以商量。 苏纯一来到陈业身边,无比自然地落座,甚至都没注意到陈业身旁那个低着脑袋的小姑娘。 陈业拿起茶壶,给苏纯一倒了一杯,招呼道:“苏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先喝口茶歇一歇。” 苏纯一尝了一口,意外道:“比上次的茶味道好。” 陈业笑道:“那当然,这次是真正的好茶,不是叶沫子。” 苏纯一只是浅尝一口,然后便有些焦急地问:“童男童女之事,已经解决了?” 陈业点了点头。 “大部分孩童已经遣送回家,不过,终究不是全部。这些天我让小石头帮忙追查,确保活下来的孩子都得到了安置。” 虽说孩子都被照顾得挺好,但当初强征童男童女之时,总有些父母不愿意,崔县的县令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终究是有人被害。 苏纯一听陈业所言,望向那沉默不语的小姑娘,衷心地说:“这本是我该解决之事,没想到最后只是冷眼旁观,多谢两位相助。” 蓝石抬头看了看苏纯一,只是默默点头,始终一言不发。 苏纯一自然看得出来这小姑娘情绪不好,也不好意思追问,只好继续询问陈业事情起末。 陈业也不会隐瞒,简单将前因后果说了:“我还是用对付苦厄和尚的老办法……郡主虽然难辞其咎,但最后与那老魔头同归于尽,也算是赎罪了……” 苏纯一仔细听着,不断露出惊讶表情。 她万万没想到故事还能如此曲折,天吴老人这魔头竟然暗地里操控朝廷,犯下这骇人恶行。 “那这崔县满城缟素,就是因为郡主之死?” 苏纯一看来,只有皇亲贵胄能让全城缟素。 陈业却说:“郡主连尸身都没留下,谁能知道她死了,如今只当失踪处理。崔县之所以全城缟素,是因为我将那崔县县令杀了。除了这个贪官污吏之外,还有助纣为虐的官吏与地痞,我也按照他们的供述清理一番。可惜,没找到那江时月,也不知他是跑了还是躲了起来。” 陈业本来第一目标就是江时月这个小魔头,但他实在太能藏了,开着灵目在崔县找了几天都没找到,那索性就将县令杀了。 谁想到,这县令的家人如此嚣张,要全城人替县令披麻戴孝,但得知县令死了,崔县几乎人人都想大笑三声,所以才有家家戴孝人人带笑的诡异场面。 陈业便看着他们作死。 红玉郡主在崔县失踪,找不到这位金枝玉叶,偏偏大张旗鼓为县令办丧礼,后果可想而知。这县令的家里人是嚣张跋扈惯了,连个聪明人都没有。 苏纯一对陈业杀官的事情并不在意,崔县县令的罪行她早已知晓,但凡打听一下都能知道这狗官该千刀万剐。 只不过清河剑派门规森严,苏纯一不可随意对凡人出手。 陈业又不是清河剑派的弟子,自然是无所忌惮。 苏纯一只是感觉有些可惜:“若是早知如此,或许我能将这位郡主救下。” 苏纯一看着悲伤欲绝的蓝石,忍不住说:“她若非面临绝境,也无需假借清河剑派的名义,她希望清河剑派能救她性命。若是我能早些察觉,办事再仔细些,她或许就能活,也无需先生你你冒险……” 陈业却摇头说:“苏姑娘,魔头的错,何必揽在自己身上。郡主一心求死,神仙难救。 “再说,我不是你的师门后辈,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我是修行之人,虽然修为境界低了些,但你我平辈论交,生死在我,怪不到苏姑娘头上。” 苏纯一沉思片刻,却疑惑道:“先生所言有理,但师父教我,修行者需行侠仗义,为天下苦难人鸣不平,不可恣意妄为欺凌弱小,不可鲁莽行事连累无辜。凡人苦弱,修行人若不谨慎,便是千万人生死之难。 “既然是我拜托先生为我查案,那你的安危自然与我有关。” 陈业听得一脸懵,清河剑派是这种规矩? 正得有点过分,甚至有点发邪了? 按照常理,陈业应该赞同苏纯一的话,将这个人情吃下,要是再多谦虚几句,保证这位苏姑娘心怀愧疚,好处自然不少。 但陈业却说:“苏姑娘,清河剑派心怀天下,自然值得敬佩。清河剑派门规如此,我一个外人也并无质疑的立场。但我在我看来,行侠仗义也需要先理清前因,才能去考虑后果。我本可抽身离去,是我选择冒险对付那夺舍的魔头。 “如此一来,前因在我,与你无关。就算被那魔头害了,我也只能怪自己鲁莽,怪不到你的头上。” 经历此事,陈业更加注重因果。 理清因果能让许多复杂事情变得简单明了,苏纯一便是分不清“我乐意”与“我应该”,长此以往,怕是容易有心魔。 不过陈业也只能点到即止,毕竟苏纯一修为比他高出许多,再多说的话就显得过于自大了。 苏纯一却是认真听完陈业的话,然后点头道:“多谢先生为我解惑,这次出门历练能遇到先生,乃人生最大幸事。” 这话说得陈业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谦虚几句之后,两人都陷入沉默,两人都明白,是时候聊那个都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最后还是苏纯一先开了口:“崔县之事已了,先生往后有何打算?” 是啊,两人合作只为崔县强征童男童女之事,如今解决了,便是分别之时。 陈业略有些不舍,但还是说:“我一介散修,能有什么打算。气海凝聚,下一步自然就是壮大气海,尽快进入罡煞境。” 只可惜这个境界没什么丹药管用,关键是功法。 高门大派都有加快气海壮大的秘术,但都是绝不外传的宝贝。陈业只能靠自己摸索,看能不能自创一门功法,除此之外便是提前收集沾染罡煞之物,为炼体做些准备。 这意味着陈业需要远离凡尘,进入那些真正的危险之地。 苏纯一也知道这是正理,但心中总是有几分不舍,忍不住问道:“若是先生有意,或许我可以向掌门推荐你加入清河剑派。掌门对先生也是赞誉有加,还命我传话,先生所传秘术事关重大,清河剑派愿以法宝作为谢礼。” “贵派掌门听说我的事了?” 陈业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名字都传到那位天下第一的耳朵里,这着实有些吓人。 一般的散修若是听说这事,只会高兴得多添几年的寿元,陈业却是心惊胆战。 自己的底子可不够清白,骗骗苏纯一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以,这位天下第一人不知道杀了多少魔头,想骗他就是嫌命长了。 至于清河剑派的谢礼,陈业也并不是很心动。 光是苏纯一送的剑匣他都用不好,修为就是最大的麻烦,真给他一柄飞剑也用不了的。他宁愿要换些丹药,尽快提升修为。 不过这事不着急,可以慢慢商量。 “苏姑娘好意,我受之有愧。只可惜我没办法遵守清河剑派的门规,在我眼中,除魔卫道只是顺带,我求的还是长生,只怕没过几天就要被清理门户了。” 苏纯一略有些失望,但她也明白门派规矩森严,天下没几个修士能受得了,否则清河剑派的弟子也不会如此稀少了。 但今日一别,恐怕难有再见之日。 似是看出苏纯一心中所想,陈业便对她说:“不过,分别之前,我还要求苏姑娘一件事。” 苏纯一眼睛亮起,连忙问道:“先生请讲。” “那名叫江时月的小魔头跑了,此人也是作恶多端。所谓除恶务尽,我想请苏姑娘你帮忙找到这个魔头,只有将他杀了,崔县之事才算是完美解决。” 苏纯一面露微笑,对陈业说:“先生所言有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先生孤身犯险了。” 第46章 他是修行的天才 陈业与苏纯一两人聊得高兴,蓝石悄悄看着这两人,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曾经吱吱喳喳像只小鸟的姑娘,如今却只能沉默不语。 但郡主死后,蓝石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明明靠着一身武功可以混江湖的,肯定不怕饿死,但以前不管如何胡闹,总能回到郡主身边,如今即使她偷得黄金万两,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搬。 陈业与苏纯一相谈甚欢,但也能察觉到蓝石的想法。 这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好几天了,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着。 陈业见她遭逢大难,不好决绝地将她赶走。但自己终究是修行人,不可能带个小姑娘在身边,先不说麻不麻烦,自己跑起来她也跟不上啊。 如今既然提起了分别的话题,也正好将话挑明了。 “蓝姑娘,我要去斩妖除魔了,若是你也有意,便随我们一起来。等解决了这个江时月,也算是为你报了仇,你便可以无牵无挂去过自己日子了。” 蓝石听了,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不说话就不会被赶走一样。 苏纯一见了也觉得她可怜,柔声问道:“小姑娘,你若是无处可去,我可以为你寻一处落脚之地。清河剑派附近有不少富庶安宁的城镇,想要好好过活不是难事。” 清河剑派是最入世的门派,镇压水患之后,清河两岸便是最肥沃的土地。有仙人在旁,清河两岸也不会出现崔县县令这种刮地三尺的贪官,也很少会有草菅人命的凶徒。 不能说是真正的天堂,但绝对称得上百姓安居乐业之地。 蓝石眼看不能靠不说话糊弄过去了,终于开口问道:“我知道,凡夫俗子靠脚走路,跟不上会飞的仙人。只是,我无处可去,我不想孤独一人,我从未试过孤独一人。” 蓝石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看着陈业,问道:“道长,你能教我修行么,我很能吃苦,我保证不会拖后腿,我什么都愿意。” 陈业苦笑:“你要修行你跟我一个散修学?苏姑娘是清河剑派的弟子,但凡你能拜在清河剑派门下,那便是一步登天了。” 蓝石看了看苏纯一,但最后还是对陈业说:“我能跟你学吗?” 陈业还未来得及拒绝,苏纯一便说:“姑娘你若只是为了追随他而修行,不出一年就会跟不上,终究会成为累赘。” 蓝石连忙说:“怎会,我练功从不偷懒。” 苏纯一说:“因为你追随的是修行的天才,这世上没人能在气海境就斩杀两个通玄境的魔头,即使是我们清河剑派的掌门也不曾有过如此辉煌的战绩。” 陈业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运气而已,我提前做了些准备。” 苏纯一却摇头说:“先生无需自谦,你只是修行时间太短,修为不足而已。你对阴阳五行的了解比我更深,两个通玄境的魔头死在你手上便是明证,这是无人可及的天赋。” 上次在山洞炼丹时苏纯一便已经发现了陈业的本事,一个散修对阵法理解超出了她这个清河剑派的弟子,这份天赋在所有修士中都是凤毛麟角。 蓝石不敢反驳,毕竟苏纯一与陈业都是仙人,自己不过是区区凡人而已。 苏纯一难得地收起了自己的温柔,严肃地说:“我知道你内心还有不服,那便让你知道先生与寻常修士的差距。” 陈业听得这话,感觉有些不对,生怕苏纯一下一句就是:“我们切磋一番。” 那可真的要他老命了。 幸好,苏纯一说的是:“我们这就去找那躲起来的魔头,将崔县之事彻底解决。” 陈业松了一口气,跟清河剑派的修士动手他不敢,打一个同是气海境的小魔头,那不还是手到擒来? 剑光自苏纯一体内漫出,裹着三人飞出茶馆之外,飞入天空之中。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御剑飞行,但陈业依旧觉得心怦怦跳,俯瞰这素白的崔县,不知何时自己才能学会这种手段。 说起来,苏纯一都是以剑光飞行,他也不贪心,踩着剑匣飞也好啊。 至于蓝石,她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她的轻功再好也未曾到过这样的高度,明明站得稳稳的,连风都感受不到,但看着下方指甲大小的县城,她就觉得双腿发软,下意识地抓紧了陈业的衣袖。 “先生稍等,我这就将那魔头找出来。” 苏纯一并指如剑,在半空中画出千万道剑光,交织成繁复的阵法。 陈业上次见识过这招,这些剑光汇聚之后,便能指出目标的方向,还能推算大概的距离,非常神奇。 两人之前关系不算太亲密,陈业不好开口,这次却是不一样了,陈业便开门见山地问:“苏姑娘以剑气为阵,推算魔头的行踪,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苏纯一解释道:“具体如何,我也说不太清楚,这是我从无量剑壁上领悟的剑术。师父说,这是掌门近些年新创剑术,还未取名。除掌门之外,恐怕也无人能说清楚其中原理。我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如果用先生之前所说的话来解释,或许这就是因果。我在受害者尸骸上结阵,便能指向凶手所在。如今我在崔县之上结阵,再借先生与蓝姑娘的因果,便能找到那藏起来的魔头。” 陈业一听这剑术效果,脸上忍不住震惊地说:“这是将卜算之法融入剑术之中,厉害之处不在卜算,而是能让人在学剑时自然而然掌握这卜算之法。精通剑术与卜算不奇怪,但能以这种方式教会别人,贵派掌门不愧是天下第一。” 苏纯一面露微笑,称赞掌门的话听多了,但陈业这话说得就不一般,令人听着就感觉舒服。 陈业这话可不是客套,自己学是一回事,教会别人是另一回事。自己跟墨慈那么久了,其实大部分时候全靠自学,墨慈真的是连打坐为何要统一姿势都说不明白。 所谓高手未必是名师。 卜算之术入门的门槛就是通玄,而且一般人根本学不会。像是墨慈就完全一窍不通,怎么都入不了门。 清河剑派那位掌门能用这手段教会弟子,哪怕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是相当吓人的手段了。 陈业感慨道:“天下魔头都要瑟瑟发抖了。” 试想一下,清河剑派每一个弟子都掌握这种手段,每到一处都能马上锁定凶手所在,那魔头还怎么混? “倒也不至于,以剑阵卜算之事不能太过复杂,崔县之事我也曾算过,但当时没什么线索,越算越乱。只有遇到简单明了之事能算出确定的结果,正如现在,我连那魔头的名字都知道,算起来便轻松些。” 犹如听见了苏纯一的话,那些纠缠不清的剑光迅速聚合成型,化作一道光柱,直指西北方向。 眼看得出结果,苏纯一却皱起眉头道:“咦?这魔头怎么还敢留在崔县?” 第47章 跟个死人解释什么 陈业听到苏纯一的话,笑道:“大概是觉得最危险便是最安全之处。” 这么做也确实没错,陈业找了许久都没将人找出来,还以为他早就跑了,完全没想到他还敢留在原地。 不过他躲藏的地方更有意思,竟然就是之前去过的横刀客栈。 这下连赶路的时间都省了,剑光落下,三人便到了横刀客栈的门口。 陈业看了一眼,那半截狮子与断刀还在,只是此时也挂上了白幡,给那崔县县令披麻戴孝。 只是陈业与苏纯一都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客栈之中。 蓝石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忍不住小声问道:“我们这是等什么?” 苏纯一没有解释,只是将蓝石拉到一边,对她说:“仔细看先生的手段。” 蓝石不明所以,却见陈业已经念咒画符,双眸变成了金色。 陈业灵目一开,望向这横刀客栈,看着没什么特别,五行灵气稳定,与别处并无不同。 之前陈业也曾到过此地寻找,但都没看出端倪。 但那时候来去匆匆,只扫了几眼便离开了。如今苏纯一说那江时月躲在这里,那陈业便看得仔细许多了。 仔细盯了片刻,果然被陈业察觉到一丝不妥之处。 天地万物皆有灵气,大多分作阴阳五行,若无外力引动,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稳定。 但这横刀客栈的灵气未免稳定过头了,即便是种在两旁的树木,那木属灵气也是纹丝不动。 这又不是枯木,理应时刻与天地万物交换灵气才对,哪怕是再细微的交换,终究是动态的,如今却是看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原来是幻术,没想到江时月这魔头还会这一手。” 陈业不懂幻术,主要是墨慈没教过,但正如苏纯一所说,他对阵法的基础理解得比别的修士要深刻许多。 阵法的原理也不过是以特定的方式引动天地灵气,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行云布雨,御剑飞行,其本质都是如此。 既然眼前所见丝毫不变,那便是选了某个时刻,将情景复制下来,化作幕布来掩人耳目。 这种东西,一戳就破。 “让我看看,坎位噬灵,离火焚阴,艮其止,反复其道,天行也……” 即使不懂幻术,但天地灵气运转的规律是一样的。阵法离不开灵气,陈业便按照横刀客栈本来的方位仔细推算,没多久便露出笑容。 “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阵眼都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真将最危险之处最安全践行到底啊。” 只见陈业走到那半截狮子处,伸出指尖在那长刀上划了一下,以指尖血留下一道符咒,随即启动剑匣,三道剑光分向坎、离、艮卦象方向。 只听三道破碎之声,即使是凡人,也能看到无数裂纹凭空出现。 不过阵法终究是阵法,裂纹刚刚出现便有灵气汇聚而来,想要将其修复,只是陈业留在阵眼上的血符也同时生效,发出熠熠光辉。 原本要修复的裂纹重新扩大,最终彻底崩碎,露出了横刀客栈的真实模样。 只见地上残留着干涸的血污和残缺的尸体,仿佛有过一场屠杀,空气中还有令人作呕的臭味。好几个双眼发红,身形枯槁的江湖人正站在门前,恶狠狠盯着陈业。 之前有阵法掩盖,看不出这些。 如今幻术破了,平静的客栈便如地狱一般。 蓝石看得震惊,这就是仙人的手段吗?之前哪怕走到了尸体旁都看不见,如此浓烈的尸臭,也是半点也没发现。 陈业看着那些红了眼的江湖人,很显然就是被江时月以魅惑之术控制了。只是这残缺的魅惑之术对人体有大害,这些人怕是活不了多久。 陈业叹息道:“魔头就是魔头,草菅人命只当等闲。” 那些江湖人挥舞着兵器朝陈业冲来,但凡人即使悍不畏死,对修行者来说也毫无威胁。 陈业摇动万魂幡,无数杨崇光等阴魂飞出,很快便将这些江湖人镇压。 杨崇光踩着两个江湖人的脑袋,问道:“恩公,杀不杀?” 陈业摇了摇头,现在没空去分辨他们是无辜还是助纣为虐之徒,只好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些许然后吹散。 药粉散开,钻入这些江湖人的鼻腔之中,很快便让他们熟睡过去。 这是来自苦厄和尚的遗物,当时收了一大堆的药瓶,这迷药也是其中之一,算是魔修标配,只不过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只能对付一下凡人。 陈业平时也用不着,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 这些被操控的江湖人刚倒地,客栈内就传来怨毒的声音:“你为何咄咄逼人?!” 一直只闻其名的江时月终于出现在陈业的面前。 这人从满是客栈中走出,原本就阴柔的脸此时更加灰暗,仿佛像死人一般。 师父莫名其妙就死了,崔县一下子就变了天,江时月知道有修士插手,但他真不知道是谁。 陈业留下的留言他看到了,但他不信清河剑派的修士会杀人之后连尸体都带走。 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堆起来理不出头绪,江时月只想躲一躲,等上三五个月,或许就能安稳些。 谁曾想自己都躲得这么认真了,竟然还要打上门来赶尽杀绝。 陈业仔细打量这位江大公子,怎么说呢,要是换做上辈子,估计就是那种挨批评的小鲜肉,也不能说他长得难看,就是怎么看都算不上健康阳光。 便是这么一副阴郁的模样,也算什么第一美男子啊? 眼看陈业露出鄙夷的眼神,江时月顿时更加愤怒,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说:“你究竟想要什么?都是同道中人,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划下道来,什么都可以商量。” 陈业毫不犹豫地拒绝说:“谁跟你这魔头是同道中人。” 江时月愤怒咆哮:“你敢说你不是魔门中人?难道你真以为假冒清河剑派弟子会没人知道?!” 陈业微笑着指了指一旁的苏纯一,自信地说:“这位就是清河剑派的弟子,你不服你可以问问她的意见。” 江时月却呸了一声,不屑地说:“你当我傻啊?!当着清河剑派弟子的面前用万魂幡和迷药?她是清河剑派的,我将名字倒过来写!” 啊这…… 陈业有些尴尬,这事还真不好解释。 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跟个死人解释什么?! 万魂幡摇动,无数阴魂朝江时月扑去;剑匣一开,四道剑光朝着江时月飞去;右手画符,定身术已然开始准备……只是一瞬,陈业将所有能用的手段都扔出去。 狮子扑兔,也要尽全力! 第48章 完胜 陈业修行时间短,真正斗法的经验少之又少。 之前接连干掉两个通玄境老魔头,全靠对方寿元尽了,只剩下神魂被他拿捏。 真面对身体完好的修士,陈业还是第一次。 墨慈一直担心陈业过于妇人之仁,但陈业其实分得很清楚,何时要心怀仁义,何时应该毫不留情。 如今生死相搏,陈业就没想过留手。 万魂幡释放的阴魂遮掩着剑匣的剑光,剑光分作四个方向,又避开了江时月的注意,初学乍练但已经有几分心得的定身术逐渐成型。 陈业只攻不守,完全不怕江时月跟他同归于尽。 看似鲁莽,实则是胸有成竹。 因为红玉郡主提过,江时月怕死,明明已经到了罡煞练体的时候,他却仅仅因为怕痛就放弃了。这样的人多半不够狠绝,面对生死危机,先想到的是躲,是保命,不会有跟陈业同归于尽的勇气。 既然如此,那就无需保留。 陈业猜得没错。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江时月脸色剧变。都是修魔的,行家出手便知高低。陈业手中的万魂幡可不是一般货色,根本不是寻常散修能拿得出手的精品法宝。虽然那些怨魂戾气不太大,但这乌泱泱一大群扑过来,江时月也抵挡不住。 更别说还有剑光暗藏其中,江时月不知道这剑光有多厉害,反正是不敢硬接。 因此,江时月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本事。 身体化作一团粉色雾气,散作无形。 怨魂们扑了个空,四道剑气落空了三道,不过最后一道还是成功命中,穿过了雾气,让江时月发出一声惨叫。 但他的法术倒也神奇,明明都惨叫了,竟然都没有恢复原来模样,反而是维持着雾气状态朝陈业飞来。 这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毒,陈业自然不敢乱接。 右手定身术已然成型,左手更是多了一张符咒,灵气一转便将符咒点燃,引来了一团劲风。 金木水火土五行,都是最基础的灵气,陈业就是对基础掌握得最好。 之前在尸坑前布阵,轻易便能以木引火,化作火墙隔绝那邪佛的金光。 手上这张符也没什么用处,就是最寻常的“呼风”,能招来一团劲风,猝不及防下能吹飞旁人手中的雨伞,但也仅此而已。 除了风符之外,引火,起雾等类似小把戏的符陈业也准备了些。 加之从红玉郡主那打听过江时月的招数,知道他能够化身为雾,便多准备了几张“呼风”符。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别看这符连凡人都伤不了,关键时候就有奇效。 江时月哪里想到陈业正巧就有“呼风”的符咒,那粉红色雾气被风一吹便无法前进。 虽说没受伤,但这反击的机会便白白失去了。 近身不得,刚刚扑空的怨魂又缠上来了。他们可不管这雾气是否有毒,也不管自己能不能伤了对方,只是扑上来疯狂撕咬吞食,将那团粉色雾气撞得无法成型。 此时陈业已经抬手打出定身术,只可惜这灵气凝聚的法术刚出手就散了,终究是练习时间太短,直接拍到别人身上还行,想要脱手飞到敌人身上还办不到。 虽然施法失败,但陈业也不在意,足尖轻点便拉开了距离,然后将体内灵气注入剑匣之中,再次酝酿剑光。 清河剑派的法宝就是厉害,肉身雾化也会受伤。 等到剑匣中再次存下一道剑光,陈业却并未马上释放,而是开口劝道:“速速投降,入我万魂幡,好好忏悔你的罪孽。” 江时月哪里愿意,但那些怨魂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粉色雾气被不断搅散,完全无法成型,想逃都逃不掉。 别看现在还能支撑,但这法术持续消耗他的灵气,再这么僵持下去便麻烦了。 但他实在没有别的手段了。 不是每一个散修都跟陈业那样,刚气海境就掌握两件法宝,而且都是精品。江时月修行那么久,连一杆像样的万魂幡都炼不出来,拿手的法术就只有两个。 第一就是魅惑术,对凡人施展可以操控对方的神智,但这个法术要静心凝神,保证对方动弹不得才能施展。第二个法术就是化身为雾,这可是非常厉害的法术,这粉色雾气不仅有毒,寻常手段根本伤不了他,想打就打,想跑就跑。 谁能想到,这万试万灵的法术竟然没能抵挡陈业的剑光。 雾气与剑光相触的瞬间,江时月就感觉自己的血肉少了一块,那当真是痛彻心扉。 本来就怕痛到不敢修炼的人,如今更是心慌意乱,拼了命想要逃跑。 这逃命的心思出现,江时月就更加不敢反击,拼着少些零件,将大团雾气挤出怨魂的包围。 这就是壁虎断尾,留下手脚什么的,保住自己的身躯逃离此地。 然而这大团的雾气正要钻入墙缝逃跑,陈业便将刚刚酝酿好的剑光放出。 “早就猜到你会跑。” 陈业自信满满的一剑,再次贯穿粉红雾气,江时月再也无法保持雾气状态,重新凝聚成型,哀嚎着倒在地上。 此时的江时月断了一手一脚,腰部以下鲜血淋漓,已经身受重伤。什么江湖第一美男子,如今看起来就是一团烂肉。 “饶命,我投降,饶命啊,我还有藏起来的法宝丹药,我可以……” 江时月哀嚎着希望能有一线生机,但陈业想也不想就让怨魂们一涌而上,将江时月残缺的身体撕碎,神魂直接收入万魂幡中。 真是傻子,收入万魂幡之后,宝藏还不是要吐出来。 对付这种魔头,陈业可没半点心慈手软。 陈业原本还担心苏纯一看他收魂入幡会有不满,回头却看到她正对蓝石解释。 “这魔头看着年轻,但眉间郁结,灵光晦暗,一看就知道是用丹药维持容貌,实际上已经快到寿尽之时了。气海境一般能活两百多岁,而先生今年还不到二十,但这魔头在先生手中撑不过三招。你觉得,你真能跟得上先生修行的脚步么?” 蓝石被苏纯一说得低下了头,虽然只看了一场热闹,不懂斗法的玄妙,但确实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江时月的本事蓝石是见识过的,拿捏凡人轻而易举,没想到陈业拿捏这个江时月也是轻而易举。 这么想来,自己确实没资格跟在陈业的身边。 苏纯一摸了摸蓝石的脑袋,对她说:“随我去清河吧,你若是寻得修行的意义,将来总有一日能再见。” 蓝石朝陈业看来,陈业连忙给小姑娘一个鼓励的眼神。 蓝石思考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仙女姐姐,我随你去清河。” 第49章 替天行道 陈业松了口气,他也并不希望身边带着个小姑娘,各种麻烦不说,多了牵扯自然要拖慢自己修行的速度。 陈业感激地说:“多谢苏姑娘出手相助。” 苏纯一微笑道:“先生也知道,我们清河剑派弟子稀少,所有人外出历练时若是遇到合适的人选,都会带回门派。蓝姑娘资质不凡,心思单纯,正适合我清河剑派。” 陈业也能理解,堂堂天下第一的门派,结果才那么点人,估计清河剑派的掌门也挺着急的。 蓝石的问题解决,陈业便让两个姑娘回去茶馆歇一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不适合蓝石观看了。 陈业需要收拾残局。 那满地的尸骸要清理掉,不然保不准就是一场瘟疫。 被魅惑的那些江湖人并未解除控制,许多法术在施展之后就跟施术者无关了。江时月死了,但法术影响还在,他们还会发疯一样为江时月牺牲一切。 来都来了,正好再练习一下《地藏本愿经》所传的秘术。 魅惑之术作用于凡人的神魂,等于是给神魂种下了一道干扰思考的咒术,只要涉及到“主人”相关的内容,便会清除所有的反抗与思考,变成死心塌地的忠犬。 陈业挥舞着万魂幡,让怨魂们拆了大半家横刀客栈,就地取材开始布置阵法。 正忙着呢,墨慈又忍不住问:“你小子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扔下这群傻子自生自灭便是了,就算真要破解魅惑之术,你让那苏纯一出手不是更方便?” 陈业问道:“师父,你怎么就知道苏姑娘会解魅惑之术?你不也不懂么?” 墨慈却笃定地说:“那能一样吗?我可以不懂,但那苏纯一不可能不懂。高门大派的弟子最怕就是被人控了心智坏了门风,尤其是女子,更是要万分小心,否则下场必定凄惨。清河剑派那么大一个门派,必定会给弟子讲解如何破解诸如此类的魅惑法术。” 陈业意外地说:“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徒儿受教了。” 原来名门正派还会防这一手,那看来以后遇到那些大门派弟子就别想着迷惑对方的心智了。 “你别扯开话题,你这是要做什么?” 墨慈感觉不对劲,就算是要处置几个凡人,哪里需要这么大阵仗? 这阵法看着实在有些夸张,只是搭建了一个雏形就开始引动庞大的天地灵气。 “就是趁着苏姑娘在身旁,我就想试试《地藏本愿经》里面记载的全部秘术,不过一门一门自己练就太麻烦了,徒儿发现我在施展法术方面没什么天赋。” 这倒不是谦虚,陈业练那定身术已经好多天了,结果斗法之时施展出来还是失败。很显然,他就是个研究型的修士,在斗法方面没什么特别的天赋。 而拘锁问刑四门秘术相辅相成,宛如一个整体,想要看看组合起来的效果,那就得靠提前布置阵法,否则给陈业十年时间都施展不出来。 而陈业之前修炼的时候就心有所感,这四门秘术能牵动体内气海,影响吸收灵气的速度。 那肯定要赶紧找个机会仔细研究一番。 然而布下完整的阵法动静太大了,很容易会惹来其他修士的注意,谁知道这崔县还有没有隐藏什么魔头或者旁门散修。 陈业便想着趁苏纯一就在附近,自己弄出再大动静,惹来再多的麻烦,有她在应该能保住自己性命。 修行求的是长生,非必要不要胡乱冒险。 但如果有必要,那就不该犹豫。 墨慈听完陈业解释,感慨这小子不愧是天生的魔头,算计别人的时候真的是滴水不漏。 不过墨慈也挺好奇,这本经书实在是怪异得很,光是这刀枪不入的材质便知道不是凡品,里面所记载的秘术,若是全部施展出来,又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呢? 会不会真的天地色变,让人立地成仙? 虽知这不太可能,但总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陈业也不管墨慈怎么想,继续选择布阵。 之所以选择横刀客栈,除了适逢其会之外,也因为此地相当特殊,可以说是集齐了酒色财气各种贪欲怨念。 作为江湖人常来的客栈,本来就是好勇斗狠的地方,客栈规矩不许他们动武,便会提供各种消遣。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然后赌钱听曲,可以说应有尽有。 再加上这客栈藏污纳垢,这些年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害人性命的恶事,那些怨毒仇恨都徘徊不去,也就是江湖人阳气比较足才压得住。 年深月久,这些意念便会影响此地的灵气,形成独特的“风水格局”。 想要布下阵法,一般都是顺势而为,按照不同地点的风水格局来布置就能事半功倍。陈业如今以拘锁问刑四门神魂秘术为基础,借助此地包含贪嗔痴怨的灵气布下阵法,正好是相得益彰。 忙碌许久,直到那太阳都下山了,这简陋的阵法才算是布成了。 陈业搭建的高台形如拱桥,无数符文从地面升起,化作朵朵磷火徘徊不散。 好好的一家客栈,此时便成了乱坟堆一般,引来的阴风化作哭嚎,明明早已消散的残留怨念,此时竟然汇聚成型的迹象。 无形的怨念化作有形,犹如一团虚影。仔细一看,分明是千万张扭曲人脸拼凑而成。每当磷火明灭,便有客栈掌柜、赌徒、妓子等生前在此造业者的五官在雾气中交替浮现,仿佛这些罪魂被生生糅成了这鬼影的皮相。 须臾间,鬼影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眨眼间便成了三丈高,青面獠牙的恶鬼。 陈业立于阵眼之中,仔细调配着灵气运转,拘锁问刑四门秘术依次激活,那青面獠牙的恶鬼身上便多了一件怪异的法宝。 锈迹斑斑的铁链缠在恶鬼的右手,一端是锋利的倒勾,另一端则是长满荆棘的枷锁。 陈业顿时感觉泰山压顶,这青面鬼乃是世间之恶凝聚而成,像是比之前两个老魔头的神魂还要厉害。 见那青面鬼朝自己看过来,陈业只觉得身体颤抖,心神堕入无边恐惧之中。但他狠下心来,咬住舌头,坦然与之对视。 直到四目相对,陈业脑海中响起一声咆哮:“汝可知罪!” 陈业只觉得记忆翻涌,许多以为早已遗忘的琐事都涌上心头。与人争吵、偷懒厌学、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如此种种,都是陈业不愿回忆的过去。 然而不管这些记忆如何涌现,陈业只觉得尴尬,却并无半点愧疚,他看着这青面鬼的燃火双眸,坦然回答:“问心无愧,何罪之有?” 上辈子或许做过许多蠢事,但陈业可从未损人利己。 既然如此,何罪之有? 就在陈业大声回应了青面鬼的质问后,那带着倒勾的锁链便朝着他横扫而来。 陈业丝毫不避,锈迹斑斑的铁钩从他身上掠过,却连他的衣服都没钩破,反而是从陈业的体内划过,只勾出几缕黑烟。 陈业隐隐感觉胸口一痛,像是挨了一拳。不过力度不大,痛楚很快便消失无踪。 此时陈业也算明白这门秘术的可怕之处,明明是他布下的阵法,结果首先受审的便是他自己。但凡陈业罪孽深重,刚才那一钩子怕是能让他痛不欲生。 陈业摸着胸口,叹了口气:“骗人容易,骗自己就难了。” 即使陈业大声说着问心无愧,但终究是对苏纯一隐瞒了自己的出身,这份愧疚无法隐瞒,被这铁钩精准地勾了出来。 幸好,除此之外陈业就没什么大错,这点痛苦还能承受。 通过了审判,陈业便能完全控制这青面恶鬼,锁链一挥,便将那些江湖人全部卷了过来。紧接着那铁钩便穿透了所有人的身体,勾出一大片黑雾。 这些江湖人便痛苦得满地打滚,大部分惨叫声就没停过,很显然是罪孽深重。也有两个似乎没犯什么大错,痛呼几声之后反而醒了过来。 这青面恶鬼的铁钩直接作用于神魂,却又不伤神魂。 别看他们痛得满地打滚,但并未对他们脆弱的神魂造成损伤,对肉身更是丝毫无损,只是单纯的惩罚。 这门秘术无法害人,反倒是给人赎罪的机会,算得上是替天行道。 至于那魅惑之术,自然也挡不住这铁钩横扫之威,已经被彻底破除了。 只是陈业想要的不仅仅是布阵,他还想从中琢磨出这四门秘术对气海的影响。 “我记得之前修炼锁字诀的时候气海有变化来着,我再试试……” 陈业正准备仔细体会四门秘术合一的效果,却听天上传来呼啸之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炼丹炉从天而降,落在陈业头顶。 然后便有大声喝骂传来:“大胆魔头,竟然敢在闹市伤人?!我焚香门魏长生,今日要替天行道!” 第50章 道友这法宝真危险 陈业听到这一声“替天行道”时,果断赞了自己一句:“我果然没猜错。” 这阵法引动天地灵气的量有点大,实在是太热闹了。 而且这里死人不少,这冲天怨气被陈业直接吵醒,便像是火炬般耀眼。 墨慈不止一次提醒过,杀人练功不能大规模地搞,这不是当初那个魔尊说了算的时代。 当年魔头满天飞的时候,杀人练功什么的太正常了,这里屠个村,那边圈养一座城,人命贱如狗,结果就是逼得魔头越来越多。 后来杀到凡人不太够用了,魔尊们才发话,让下面的小魔头稍微收敛些。 那时候,魔头见面打招呼都是这样。 “你杀了几个?” “好几百吧。” “那昨天呢?” …… 什么怨气冲天,那时候一双灵目看过去,全天下都是怨气。 现在是回不去当初的日子咯。 但凡魔头们弄出点动静来,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洒上墨点,隔着几百里也清晰可见,引来别的修士注意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焚香门? 似乎也是正道五大门派之一,传闻是传承最杂乱的名门正派,尤其擅长炼丹。 看这人法宝都是炼丹炉,看来是不假。 既然是名门正派,陈业也不想跟他闹翻,正准备解释一番,但来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那青铜丹炉之中喷出一道烈焰,如长蛇般飞向陈业。 陈业伸手往储物袋一抓,手上便多了两张“呼风”符。 为了对付江时月,陈业准备了不少这种符纸,只是没想到江时月都死了还能用得上。 只不过,陈业这两张符纸并非用来吹散那道火蛇。 在不清楚对手的法术是何原理之前,切忌胡乱选择应对之法。万一这风吹不散这道火蛇,那自己便要倒霉了。 因此,陈业将这两张符纸用在自己身上。 陈业足尖轻点,两张“呼风“符在掌心爆开。狂暴气浪推着他凌空倒掠三丈,堪堪避过青铜丹炉喷出的赤色火蛇。那道烈焰擦过衣角,将地面烧出丈许焦痕,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硫磺与骨灰的焦臭味。 “嗯?就这?” 陈业看这火蛇留下的痕迹,略感意外,这可比他预料中的威力小很多。 不够灵活,不会爆炸,也不是瞬间点燃一切的高温……这不就普通的火么? 陈业寻思这火他也行啊,只是没那么方便,焚香门的弟子,就这? 或许是下意识将苏纯一当成了那些大门派弟子的平均水平,最近又干掉了两个通玄境,以至于陈业对正常修士的斗法水准出现严重的判断偏差。 但魏长生却不这么想。 他只觉得自己一出手就逼得这个小魔头狼狈逃窜。 火虽然是凡火,但落在未曾罡煞炼体的修士身上也是皮肉焦黑的下场,烈焰焚烧的剧痛足以让人失去反抗之力。 魏长生一看陈业那面带灵光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初入气海境,灵气淬体都还没完成呢,如何能是自己的对手。 一击不中,魏长生再次催动法宝,又一道火蛇飞出,这次绕了个圈,要拦腰撞到陈业身上。 但陈业却没有故技重施,而是将这道呼风符打出,狂风一吹便让这火蛇偏转了方向。 “果然只是凡火。” 不管这人是轻敌还是示敌以弱,陈业也决定反击了。 在陈业意念操控之下,青面恶鬼朝着魏长生挥出手上的锁链。 锈迹斑斑的铁钩飞得比火蛇更快,看似毫不留情,直接朝魏长生的心窝中钩去。 魏长生却是不屑冷笑,被罡煞锻炼过的肉身,岂会害怕区区铁钩。 不过他也不会骄傲到以肉身硬抗魔门的法术,魏长生一拍座下五仙炉,身形偏转,以这个丹炉挡住了青面恶鬼的铁钩。 在魏长生看来,最多就是受些冲击,这五仙炉可不是一般法宝,放在焚香门都算是上好的宝贝。 用来炼丹的丹炉,旁的不说,坚固是首位。 魏长生对五仙炉的坚固程度有足够的自信,苏纯一的剑都未必能伤了他的法宝,区区气海境的法术…… 随着铁钩与五仙炉撞在一起,魏长生自信的笑容瞬间凝固。 没有预料中的冲击,也没有任何声响。 那铁钩就直接穿过了五仙炉,来到了魏长生的面前。 魏长生还以为这铁钩是虚影,但那扑面而来的铁腥与腐臭却是如此清晰。 如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魏长生瞳孔骤缩,本能后仰,却仍被铁钩刺入肩胛。 魏长生原以为这东西也会穿身而过,但他只觉得肩膀一痛,竟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经过罡煞淬炼的肉身理应坚韧无比,寻常刀剑都难以造成伤害,但这铁钩就轻而易举地刺入他的骨头,将他从五仙炉上钩了下来。 剧痛让魏长生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可以对天发誓,这痛苦犹如当初罡煞炼体时承受的痛苦,不对,还有更痛,还有更可怕。 魏长生顾不上形象,痛得满地打滚,发出阵阵惨叫。 但越是打滚,身上的铁链就捆得越紧,明明是虚幻之物,却能将魏长生牢牢锁住,直到他动弹不得。 五仙炉失去了控制,轰然坠落,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不过还真够坚固的,看起来不仅没有变形,好像连划痕都没见到。 陈业看着满地打滚的魏长生,眉头紧皱。 这铁钩锁链的威力是按照罪孽来算的,陈业这小魔头也就胸口挨了一拳的程度,这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么会痛得满地打滚? 谁才是魔头啊? 难道说,这小子是冒充的? 陈业可不管他乱叫什么,万魂幡一挥,让怨魂们冲上去将他扒光。 只是没想到凶悍暴戾的怨魂在面对这个青面恶鬼的时候竟然踌躇不前,就连杨崇光这个曾经血战沙场的老兵都不敢向前。 杨崇光甚至直说:“恩公,你这神通,好吓人,我身子发软,动不了。” 陈业也没想到这秘术凝聚的恶鬼还有震慑怨魂的效果,便只好将万魂幡收了,自己跑到这人身边。 但经过这一耽搁,魏长生身上的痛苦便减轻了许多,勉强能动了。 陈业连忙控制青面恶鬼,用锁链将这小子多捆了几圈。 然后,他就嚎得更大声了。 陈业笑道:“道友莫怪,我只是为了自保。” “该死的魔头!”魏长生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我必杀你!” 陈业微笑着朝他伸出双手。 “你要做什么?!” 魏长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陈业将他储物袋取下。 “你敢抢我焚香门的宝贝?!” 魏长生用力挣扎,但这锁链却是将他死死镇压,连挪动身体都办不到。 陈业解释道:“道友莫怪,毕竟谁也不知道一个修士的储物袋里可以掏出什么宝贝,我这是自保,自保而已。” 说完这句,陈业又摘下了他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满是木属灵气,兑上坤下,泽地萃,怕是能唤出木刺将我身子贯穿,我暂时替你保管。” 魏长生大叫道:“胡言乱语,这是防身……” 但陈业哪里听他的,又将他发簪取下。 “阴沉木的,好东西……啊不是,好危险的法宝。” “你这衣服,火浣布加天蚕丝水火不侵……嗯,也有可能将人包在里面,一时三刻便化为脓水,我先帮你收起来。” …… 第51章 与仙子分赃 陈业不管魏长生如何反对,直接将他全身扒光,连鞋子都没放过,就留了一件单衣掩盖身子。 确认这人身上再没有值钱的……不对,是确认没有任何可以造成危险的法宝,陈业才微笑着对他说:“道友切莫误会,我只是保证自身安全而已。” 魏长生满脸屈辱,用满怀怨恨的眼神盯着陈业,仿佛要将他的脸印在神魂之中,就算变成厉鬼也要找他索命! “看来,道友对我误会很深啊。” 陈业说着又要伸手,吓得魏长生连忙大叫:“住手,我就剩一件了,这真不是法宝,就是绸缎而已!你不如给我个痛快!” 身上就剩一件单衣,再脱下去,就真的要赤身裸体不成体统了。 真要被扒光了绑起来,他还不如撞死在这里算了。 陈业摇了摇头,怎能将面子看得比命还重呢?修士修的不就是长生么,当真本末倒置,怪不得这么轻易就被拿捏了。 不过陈业也不是真要将他扒个精光,而是将他扶了起来。 就在魏长生不明所以之时,夜空中有璀璨剑光飞来。 魏长生一看,顿时激动起来。 这是清河剑派的剑光,一定是那位苏师妹来了,有她在,自己就能活命了。 虽然如今是狼狈了些,但至少能让这魔头付出代价! 魏长生已经在心里想着如何报复陈业,必须要将这小魔头扒光了抓去游街,这样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魏长生期待着苏纯一解救自己的时候,这位清河剑派的弟子竟然来到了那魔头的身边,相当关心地问了一句:“先生可有受伤?” 陈业摇了摇头,指了指魏长生说:“这位说是焚香门的弟子,不知道苏姑娘是否认识。” 苏纯一这才注意到魏长生,只是好像没认出他披头散发的模样,直到她看完落在一旁的五仙炉,苏纯一才点头道:“这位是焚香门的魏长生魏师兄。” 陈业一听,心想这名字挺不吉利的。 魏长生,伪长生,这名字还修什么仙? 不过有些话不能直说,陈业还是相当客气地说:“魏兄一表人才,看着便知道出身不凡。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魏长生被眼前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激动地对苏纯一说:“苏师妹,这可是个魔头,你怎么会与他如此亲近?” 苏纯一听了,却义正言辞地说:“请魏师兄慎言,先生乃是我至交好友,他只是旁门散修,并非什么魔头。” 魏长生连忙说:“他手上的可是万魂幡,你难道没看见?” 陈业感慨道:“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也是搬不动的。若是手执万魂幡便是魔头,那这又如何?” 陈业直接将万魂幡塞到魏长生手中,接着说:“魏兄你如今手执万魂幡,难道你就成魔修了么?” 魏长生一张脸憋得通红,愤怒地说:“强词夺理!” “是否强词夺理,相信魏兄心中有数。”陈业凑到魏长生身旁,小声地说:“魏兄方才痛不欲生时所见之事,也算强词夺理吗?” 陈业这话让魏长生脸色大变,原本他愤怒异常,就想要跟陈业拼命,但听他说出这句话,魏长生便变了脸色。 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痛苦让他记忆深刻,更重要的是他被那铁钩钓出了许多尘封的记忆。 原以为早已忘记的“小事”在那一刻全部涌上心头,明明觉得自己从未放在心上,但刚才却全部化为穿心的利剑,让他痛不欲生。 刚才这些回忆都被眼前这个魔头知道了?! 魏长生脸色铁青,也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害怕。 魏长生不知道陈业来历,也不明白为何苏纯一与他关系密切,如今情势实在不容他计较。 魏长生冷哼一声,对陈业说:“如果真是一场误会,就请解了我身上的禁制。” 陈业呵呵一笑,挥手解开了锁链,让魏长生恢复了自由。 魏长生强压下心中恨意,整了整单衣对苏纯一拱手道:“既是苏师妹作保,魏某便信这位道友一回。” 魏长生嘴角勉强扯出笑意,对陈业拱手道:“一场误会,还望道友海涵。“ 陈业见他拳头捏得关节都发白,知道这位魏兄是恨上自己了,只能说造物弄人,谁想到这人不听人解释就要动手呢。 当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陈业也客气道:“既然是误会,大家都无需放在心上。” 魏长生冷哼道:“既然如此,道友是否能将我的东西还我?” “哦,魏兄说得对,是该还你。” 陈业一股脑将刚才扒下来的东西堆起来,还贴心地用他的长衫包好,让他方便带走。 魏长生如今甚是狼狈,也不想留在此地丢人,一把抓起那长衫,然后唤起五仙炉便飞走了,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留。 只是等他飞远了,将长衫中的东西取出,魏长生又忍不住悲呼:“我的玄玉龙纹佩!我的宝生丹!我的灵符!” 魏长生万万没想到,陈业当着苏纯一的面也敢昧下他的宝贝,而且一拿就是最有价值的。 一件护身法宝,一瓶仙丹,还有一大堆灵符,那可是魏长生攒了半辈子的家当。 “卑鄙小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有心回去抢回来,但想到陈业那诡异的手段,还有那苏纯一摆明了跟他沆瀣一气,魏长生知道现在回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魏长生咬牙切齿地走了,剩下眉开眼笑的陈业与不明所以的苏纯一。 陈业笑眯眯地将刚刚昧下来的宝贝拿出来,对苏纯一说:“分赃时候到了,苏姑娘,这是我刚从那魏长生身上扒下来的,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苏纯一疑惑地看着陈业,问道:“先生是何事取下这些法宝的?” 陈业明明是当着三人的面打包的,这玉佩明明是在包袱里的,什么时候被拿走的,自己竟然没发现。 陈业解释说:“散修总是各种奇门杂术都懂些。” 雁过拔毛火中取栗的手段总要会一点,关键时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陈业将丹药递给苏纯一说:“这宝生丹,苏姑娘应该用得上。” 焚香门的丹药非常有名,宝生丹补充灵气效果极好,但必须罡煞炼体之后才能服用,否则肉身承受不住药效反而有害。 “这……怕是不好吧?” 苏纯一哪里见识过分赃这事,这要是让师门长辈知道了,恐怕要受责罚。 “无妨,算我送你的。那魏长生见了我便下毒手,要不是我有些手段早就死了。他毫不顾忌,我自然也不能轻易便放过他。” 也就是他陈老爷心善,不然内衣都给他扒了让这魏长生光屁股爬回去。 被陈业硬塞了一瓶丹药,苏纯一迷迷糊糊便收下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啊,我忘了告诉先生,魏长生是代表焚香门来求传授秘术的,你若是开口,这些法宝丹药都不算什么。” 苏纯一也没想到自己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心急火燎赶回崔县,看见全城缟素时便担忧陈业安危,等真见到他安然无恙便又什么都忘了。 “你是说那《地藏本愿经》?我已经送给你了,你随便处置便是。” 陈业送出秘术时就已经默许清河剑派随意处置了,焚香门找清河剑派要不就行了,何必让他这个散修占便宜? 苏纯一解释说:“毕竟是先生的机缘,此术对焚香门尤其珍贵,只要先生开口,此后修行的丹药应该便不缺了。” 陈业想了好久,只说了一句:“不愧是清河剑派,佩服。” 真的太讲究了,这清河剑派正得不能再正。 感慨完了,陈业又问:“不过焚香门为何如此在意这《地藏本愿经》?” 这种名门大派秘术都学不过来,不差这点,除非这秘术有什么特殊之处。 “焚香门认为,这有可能是天书秘术之一,焚香门一直想要集齐全部天书秘术,因此格外重视。” “天书秘术?” 墨慈从未提起这个,想来又是遇到乡下散修的盲点了。 苏纯一仔细给陈业解释何谓天书,还有焚香门对天书的重视。 陈业越听眼睛越亮,焚香门啊焚香门,既然是你们先动手的,就别怪他狠狠割一刀了。 陈业微笑刀:“苏姑娘,我看那位魏兄还是怀恨在心,我们这就去找他,冤家宜解不宜结。” 第52章 意外突生 木质的拱桥在陈业掌下寸寸崩裂,随着最后一块雕着符文纹的桥柱轰然倒塌,青面恶鬼突然发出刺穿耳膜的尖啸,虬结肌肉上浮现出千百张扭曲人脸,迅速烟消云散。 下一次还想凝聚出这青面恶鬼,便要另寻那种酒色财气侵染的地方,否则难以重现如今的威能。 陈业倒也不心痛,至少他弄明白了四门秘术的真相,其实便是地府鬼差的本事,将罪孽深重之人就抓过来狠狠惩罚。 不要命,但痛得要命。 直接作用于神魂,无法直接抵挡,考验的全是人品。 像是陈业这般人品过硬的也就胸口挨一拳的程度,要是人品不行,一钩子过去便是痛不欲生满地打滚的丑态。 不过光是一个鬼差的虚影便有如此威力,若是真正的地府鬼差又会如何? 有《周易》,有《地藏本愿经》,此世界必定与上辈子所听说的神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莫非此世界修仙者飞升,真能上天庭当个十万天兵之一? “呵呵,我还真是看小说看太多了,净想好事。” 陈业自嘲般笑了一声,便将不放在心上。 做人要脚踏实地,少做春秋大梦。 如今魏长生跑了,先将他找回来敲竹杠……不对,是找他回来好好商量,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拆掉了阵法,陈业让那两个醒来的江湖人收拾残局,收尸报官,凡人自己解决凡人的事。 然后陈业便乘着苏纯一的剑光飞入空中,朝魏长生离去的方向追。 陈业都快记不住这是第几次乘上苏纯一的剑光,但每一次都能让他心生羡慕。修行这么久了,自己还不会飞,这修的是什么仙? 陈业本想从魏长生身上拿点好处便算了,谁曾想自己得到的《地藏本愿经》如此的重要。 天书秘术,听着就知道不止一种。 “也不知那焚香门一共收集了多少种天书秘术,苏姑娘,可否请教一二?” 苏纯一自然不会拒绝,只是焚香门的秘密她也是所知不多。 “根据坊间传言,焚香门已经收集超过十门天书秘术,而且每一本内容都不相同。正因如此,焚香门弟子所学驳杂无比。其他门派都是贵精不贵多,焚香门却是推崇博学。最有名的是太上丹经,焚香门炼丹术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第一。” “《太上丹经》?苏姑娘可知这经书的内容,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陈业上辈子似乎隐约听过类似的名字,但原文应该是《太上老君内丹经》,内容不多,陈业还会背呢。 苏纯一摇了摇头。 “《太上丹经》乃是焚香门立派根基,就连门派弟子都没几个能得到传承,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陈业心想,不知道用《地藏本愿经》交换,焚香门愿不愿意。 陈业对炼丹也很感兴趣,毕竟修行永远离不开丹药,修为越高,对丹药的需求也越大。 怪不得魏长生修为不怎么样,但身上宝贝却相当丰富,炼丹的都富得流油啊。 但如果真是《太上老君内丹经》那自己就亏大了,因为他本来就会背,只是这部经书只是阐述了最基础的炼丹原理,其他大部分内容其实跟炼丹无关,陈业也不好判断。 算了,还是不要冒险。 这种只能做一次的买卖,陈业觉得自己应该选些实打实的好处。 例如能够壮大气海的秘术和丹药,能让他快速提升修为;再要点厉害的罡煞,顺便度过罡煞境;再要些通玄境相关的秘术,领悟个厉害的神通;再要些…… 就这点功夫,陈业就已经想要将焚香门的宝库都搬空了。 虽然已经不准备换什么秘术,但陈业还是继续打听。 “除了这《太上丹经》,焚香门还有哪些天书?” 苏纯一仔细回忆片刻,然后说:“我所知也不多,不过比较有名的就是《灵枢针术》,《八门遁甲》,还有《鲁班书》等,分别是医术、风水阵法与机关符咒相关。焚香门弟子除了日常修行,都要学三门以上的杂学,多半便是这几种。至于其他秘术则是众说纷纭,外人只能胡乱猜测。” 陈业听得心潮澎湃,跟清河剑派相比,他觉得自己更适合焚香门,他就喜欢钻研各种杂学。 不过焚香门弟子的行事作风比清河剑派差远了,要是这门派的弟子人人都跟魏长生那人一样,那陈业也只有敬而远之了。 如今多想也是无益,还是先将实打实的好处拿到手。 陈业正琢磨着怎么从焚香门那敲到竹杠,只是飞了许久,两人竟然都没追上那逃跑的魏长生。 苏纯一也感到疑惑,她的剑光应该比魏长生快许多才对。即使多带了一人,如今都已经出了崔县地界,怎么也该追上了。 陈业瞧得苏纯一表情有异,忙问道:“苏姑娘,有什么不对么?” 苏纯一解释道:“魏长生不应该跑得太远,除非他故意躲起来,否则我们早应该追上了。” 陈业又问:“能否用那占卜剑术来找到他?” 苏纯一正有此意。 两人悬于半空,剑光分散交错,化作一个个繁复的卦象。 陈业是第三次见到这招,又听苏纯一说过其中原理,如今再看便又看懂了不少,只是手指试着比划便发现根本学不来。 因为他根本不懂清河剑诀。 那些符文结构显然都有一套自己的运行逻辑,而其基础便是清河剑派的剑术,陈业想要学,怕是要从最基础的剑术开始。 “果然不愧是不传之秘,外人光靠看几眼就想学会那是异想天开了。” 陈业放下了偷学的心思,专心欣赏苏纯一施法的姿态,这鹅黄长衫的姑娘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须臾间,剑光收敛,正如当初那样,剑光将会指出明确方向,并粗略估算出大概的距离。 但这次却有些不同,陈业看到那凝聚的剑光不断闪烁晃动,时而指向西南,转眼便又指向东北,反复变幻。 “小心!” 苏纯一刚说出两字,下意识将陈业护在身后。 话音刚落,这凝练到极致的剑光被突然炸开。 陈业只感觉耳朵一阵轰鸣,差点失去意识。 等到反应过来,陈业便发现自己正在急速下坠,一身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苏纯一也是一样,就在陈业触手可及之处,以同样速度下坠。苏纯一已是嘴角溢血面如金纸,彻底陷入昏迷。 下方层叠山峦正以骇人速度逼近,陈业在劲风中艰难挪动手臂,将苏纯一抱在怀里。 那飞舞的发丝缠在陈业脸上,少女唇畔溢出的血珠被气流卷着飞溅,染红了陈业的肩膀。 只是两人即使抱在一起也无法阻止这坠落之势,陈业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万魂幡用力一挥。 无数怨魂飞出,拉扯着万魂幡往上飞,总算是止住了两人下坠的速度。 虽然耳边还是猎猎风响,但这样速度落到地面应该不会受伤。 陈业感慨一句:“这万魂幡当真是最好用的宝贝。” 真不怪魔修人手一杆万魂幡,这法宝真的是全能,如何使用全凭想象。 正以为暂时脱离危险,却听墨慈声音传来:“别大意,你们招惹到大麻烦了。” 第53章 不离不弃 陈业疑惑道:“师父,刚才怎么一回事?” 墨慈语气极为严肃,对陈业说::“我也不知具体原因,但我见过类似的情形。卜算之法若是算到修为远高于自己的人身上,哪怕只沾上一点因果都会遭遇反噬。” 陈业疑惑地说:“反噬……修为远高于自己……苏姑娘可是通玄境,那魏长生不是只有罡煞境修为么?难道说,那魏长生正与某位高人在一起,所以才会导致卜算反噬?” 墨慈忙说:“我亦不知详细,但你最好马上扔了这小姑娘逃跑。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门,修士最恨别人算计自己,哪怕只是不小心,也是深仇大恨。对方一定已经有所感应,说不定马上就会找上门来。苏纯一都毫无还手之力,你遇到了必死无疑。” 陈业不敢置信地说:“师父,你让我扔下苏姑娘逃命?” “不然呢?这小姑娘是清河剑派的弟子,凭着这身份说不定还能活命。你就是路边的蝼蚁,随手便碾死了。扔下她,你说不定还能逃命,她也说不定能活。你还能去清河剑派报信,或许还有万一的可能请来救兵。” 墨慈说得焦急,能轻易破了苏纯一剑术的高人,说不定眨眼就到眼前了,迟疑片刻都是要命。 眼见陈业无动于衷,墨慈激动地说:“孽徒,如今真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你的小聪明没有任何意义,你也该为我想想啊!” 在墨慈看来,陈业如今留在这里等死没有任何意义,不管他天赋如何,终究只是个气海境的小修士。若是对方丝毫不顾及苏纯一清河剑派弟子的身份,陈业这个散修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多死一个。 若是对方有所顾忌,不敢杀了苏纯一,那陈业留在这里反而成了发泄怒火的对象,同样必死无疑。 平日里这徒弟最是聪明不过,应该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谁料陈业咧嘴一笑,对墨慈说:“师父,请恕徒儿不肖。幡内诸位,请护我师父周全,有多远逃多远。” 墨慈还未来得及多说,陈业便放开了万魂幡。 “孽徒!” “恩公!” 不管天空上传来何种呼唤,陈业已经抱着苏纯一落入下方的密林之中。 陈业已经消失不见,万魂幡的主魂杨崇光只好问墨慈说:“道爷,我们,要追上去么?” 墨慈愤怒咆哮道:“追追追,追个屁,追上去一起死么!还不快跑!” 杨崇光虽然有些不屑墨慈临阵脱逃,但陈业命他带着墨慈逃跑,他也不能违抗恩人的命令,只好问道:“那,我们往哪跑?” 墨慈咬牙切齿道:“往南,去清河!哪怕只有万一机会,去搬救兵!” …… 陈业松开万魂幡之后便急速下坠,落入密林之中。 任凭树枝抽在自己身上,但他依旧抱紧昏迷的苏纯一,丝毫不顾痛苦伸手如钩,借着这些树枝消力,即使手掌划得血肉模糊也不曾放松。 快落在地上时,陈业又将仅剩的“呼风”符全部扔出,劲风吹起再次让两人下坠的速度为之一减。 万魂幡、树梢、符咒,三次减速,总算让两人平安落地。 数只被惊醒的夜枭扑棱棱掠过头顶,陈业踉跄着将苏纯一轻放在覆满青苔的岩石上,取出那宝生丹,给苏纯一喂了一颗,又试着将灵气度入苏纯一的体内。 不管受了什么伤,对修士来说,灵气才是根本,只要能够继续吸纳灵气,那应该就能好转。 果不其然,苏纯一很快便睁开了双眼。 陈业忙问道:“苏姑娘,你感觉如何?” 苏纯一虚弱地说:“剑气反噬,伤了经脉气海,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也就是说,不能再御剑飞行了?” 苏纯一低头道:“抱歉,连累你了。” 陈业正要安慰,突然感觉不对,问道:“苏姑娘……你都听到了?” 苏纯一点了点头。 “方才,我只是灵气无法运转,并非完全昏迷。令师与你所说,我都听得见。” 陈业尴尬一笑,无奈地说:“瞒了许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苏姑娘莫怪,我师父被我炼入万魂幡中了,不过当时是他求着进去的,可不是我欺师灭祖。” 苏纯一不禁莞尔,脸色微红地说:“先生此时还有心情说笑,我何时怀疑过先生?” 这低头一笑的风情让陈业惊艳,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陈业对苏纯一说:“既然苏姑娘也听了我师父的话,那不知姑娘可有联络清河剑派的办法?” 苏纯一摇头道:“飞剑传书还不如我自己御剑飞行更快,而且这法术需要大量灵气支撑,我如今是用不得这个法术。” 陈业只能说:“那我们还是快走吧,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高人什么时候找上门来,但留在此地肯定不是办法。” 苏纯一看着陈业皮开肉绽的手掌,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不听令师所言,将我留在此处,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我是清河剑派弟子,一般修士也不敢对我如何。” 陈业却摇头道:“你太小瞧魔头的狠辣了。” 不是迫不得已,没几个人会堕入魔道,从修魔开始,大部分魔头便是天天刀口舔血。 光是死亡并不算多大的威胁,正道中人又没有什么扒皮炼魂的手段,死得痛快就更加不会在意了。 死之前,爽一把,恣意妄为一把,这才是大部分魔头的想法。 清河剑派的威胁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即使真有性命之危,先生在此也只会被我连累。此次历练,师门长辈早有提醒,必定会遇到凶险。这次出门,掌门更是叮嘱我,福祸相依。崔县之事了结得如此完满,那祸殃必定如期而至。” 陈业笑道:“苏姑娘,方才剑气反噬之时,你将我护在身后,那我便不会将你抛下。我这一生,唯一愧疚就是向你隐瞒了师父的存在。如今我当真问心无愧,难得道心澄净,我又怎么能将你扔下,徒增心魔。” 苏纯一看着陈业双眼,只见他目光坦然,不带丝毫杂念。 反倒是苏纯一不知为何,有点见不得这双清澈的眼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小声地说:“我需要三日时间才能恢复灵气运转,先生认为,我们如今应当如何应对?” 陈业沉吟一番,对苏纯一说:“也不知道我们得罪的高人究竟是谁,不过既然我们是占卜魏长生所在,才惹来了这么一位。要么他是焚香门的前辈,那以苏姑娘身份应当没有危险。若是惹到了厉害的魔头,那魏长生怕是已经遭了难。 “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若是身陨,应当都会被师门长辈感知,对吗?” 苏纯一点了点头,正派弟子本来就稀少,自然会十分看重,在门派内燃着魂灯是常规,人死灯灭,门派长辈马上便会知晓。 “既然如此,焚香门或许已经知道魏长生死因,必定会派出门派高人前来调查。苏姑娘,我们去焚香门,或许路上就能获得救援。” 第54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崔县外,小燕山,青莲观外烧鹅香。 脏兮兮的僧袍扫开多年的青苔,将青石抹成明镜一般。 邋里邋遢的老和尚啃着半只烧鹅,脚上还踩着个人,正是那倒霉的魏长生。 魏长生只觉得人生走到了尽头,而这一切都因为那个该死的小魔头。 若非遇到陈业,他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陈业与苏纯一驾驭剑光追得飞出崔县了,却不知道魏长生根本就没跑远,两人纯粹是追过头了。 他还记着师门任务,让他来换取那天书秘术,怎能就这么跑了。 等脾气过去些了,魏长生也想明白,那令他蒙受奇耻大辱的小魔头便是掌握天书秘术之人。两人都闹翻了,还怎么换秘术。 就算那小魔头肯换,怕是也要狮子大开口。 魏长生还在心疼自己的法宝和丹药,心情便越发的烦躁。 本想找个地方先歇息一番,仔细想想对策,便到了这小燕山青莲观,准备散散心。 谁曾想,刚落到地上走上几步,便在这山间小径遇到一个古怪的老和尚。 魏长生顿时心生厌恶。 当今佛门只有两支,涅槃宗与慈心寺,涅槃宗是妥妥的魔门,不过已经被清河剑派的掌门张奇杀成了缩头乌龟,慈心寺则是旁门左道,平日里闭门苦修,旁人几乎见不到慈心寺的和尚。 不过眼前这和尚看着不像是出身这两个门派。 涅槃宗必须剃成光头才能加入,从宗主到刚入门的小沙弥,是不能带半根头发的。但眼前这和尚一头乱发跟茅草般,结团打缭仿佛十年没洗过。 他也不是慈心寺的和尚,因为慈心寺讲究清净,从身到心都要不染尘埃,不管再穷,身上都不能脏。而且这个和尚身上僧袍是各种污渍,都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了。 魏长生只有一个推断,这就是个假和尚。 看他气息,似乎是个修士,但想来是那种撞了仙缘,捡了点残篇苦修的散修,所以才会成了这么个四不像的和尚。 这邋遢和尚满身异味,见到魏长生便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 虽然这和尚笑脸迎人,但魏长生却满脸厌恶,他本就不高兴,遇到这等邪门歪道更是不想理会,张嘴便骂道:“好狗不挡道。” 听得这句,那邋遢和尚不仅不生气,反倒是笑得更加灿烂。 但别看他满脸高兴,说话却跟魏长生一般气人。 “阿弥陀佛,贫僧本来只想问个路,不料施主恶语伤人,一看便知需要管教,贫僧今日还未行善,正好引施主你入正途,也算功德无量。” 魏长生当场便怒了。 “邪门歪道,竟敢在我焚香门面前撒野,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魏长生祭出五仙炉,朝着这和尚当头砸去,若是中了,怕是要直接砸成肉酱。 邋遢和尚笑道:“啧啧,好厉害的法宝,当真是狠辣无情。” 嘴上说着狠辣,但这和尚却丝毫不避,任凭这巨大丹炉砸中他的脑袋。 魏长生本想吓唬他一下,未曾料到这和尚就这样用脑袋撞丹炉,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 魏长生心想:“我已经放慢了动作,你自己找死,那便怪不得我。” 一声闷响,如同古刹鸣钟。 邋遢和尚却并未撞碎脑袋,反倒是那五仙炉上多了一道道裂纹。 魏长生目瞪口呆,自己的法宝最是坚固,怎么可能被肉体凡胎给撞碎? 但事实如此,五仙炉已经遍布裂纹,在那和尚大笑声中彻底崩裂。 崩裂的刹那,青铜碎屑如暴雨倾泻。魏长生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眼睁睁看着篆刻其上的云纹符咒寸寸湮灭,法宝核心的离火精魄化作流萤四散。 反噬的气劲如毒蛇窜入经脉,喉头腥甜尚未涌出,老僧枯爪已扣住他天灵盖,直接将他按到地上,然后用那沾满泥尘的黑脚踩住。 邋遢老僧枯瘦的脚掌裹着层层污布,脚趾处破洞里透出暗黄趾甲,此刻正深深嵌进魏长生左脸。 粗粝的麻布纹路在他颧骨上压出血痕,黏腻汗臭混着腐肉般的异味不断钻入鼻腔。 魏长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脚底黏着的碎石子正随碾压力道在皮肉间游走,仿佛有千百只毒蚁在啃噬,一张脸被踩得快要变形。 明明已经罡煞炼体,这肉身已经算得上是铜头铁骨,不仅力气巨大,寻常法术都伤不了分毫。结果刚遇到陈业这个不讲理的,法术直指神魂,转头又遇到这个不讲理的和尚,这修为高得不可思议。 早知如此,自己该转头就走。 但如今已经晚了,那邋遢和尚碾着魏长生的脑袋,苦口婆心地劝道:“施主满身戾气,行事乖张跋扈,不如跟贫僧念经,好降服心中之魔。” 魏长生用尽力气,从嘴里挤出一句:“我是焚香门弟子!你敢杀我,必将身受万劫而死!” “阿弥陀佛,施主难道不知道,在佛眼中,众生平等。管你是焚香门弟子,还是路边一只野狗,贫僧都是一视同仁。” 这和尚仿佛真不在意魏长生的师门,那大黑脚还多用了几分力,将魏长生的脑袋直接踩入泥土之中,时不时还碾上几下。 魏长生只觉得自己脸皮都被磨破了,那和尚脚底的污秽像是从他的伤口融入血肉,让他浑身酸软,就连体内灵气都无法调动。 “来,施主跟我一起念,阿弥陀佛。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和尚念得高兴,便席地而坐,也不知从何处取来烈酒烧鹅,大快朵颐。 吃着酒肉,也不忘念经,这和尚仿佛真要化解魏长生的戾气,直到他服气为止。 魏长生虽然失手被擒,但他还是咬牙坚持。 心里想的是,这和尚既然不杀他,必定是忌惮焚香门的威势。 既然如此,自己更加应该咬牙坚持,不能丢了师门的脸面。等到师门长辈前来救援,再来将这和尚千刀万剐,一泄心头之恨。 两人便这般僵持着,过了好久,直到天上有剑光掠过。 邋遢和尚这才住了嘴,抬头望去。 “清河剑法,啧啧,这崔县何德何能,惹来这么多名门正派的弟子。” 听得和尚这么说,魏长生连忙大声道:“那是我苏师妹,清河剑派与焚香门乃是世交,我与苏师妹并肩出行,她定是在找我,你快放了我,否则你便是招惹了焚香门与清河剑派!” 这和尚之前听得焚香门的名字并未在意,此时听得魏长生提起清河剑派,那碾着他脑袋的脚却是缓了些力气。 “清河剑派……那位掌门确实是不好惹啊。” 不过老和尚感慨了一声,便又将魏长生的脑袋踩得入土三分。 “不过,贫僧又不是招惹清河剑派,贫僧这是日行一善,为你消灾解厄呢。快随贫僧念经,等你念完了,我还有话要问你。” 魏长生倒是硬气起来,咆哮道:“焚香门弟子,宁死不会向你这魔头屈服,你要问就问,我绝不会念你的魔经!” 和尚笑道:“你这滑头,难道不是该说要杀便杀么?” 魏长生才不会接这句,他可是焚香门弟子,有大好前途,谁愿意就这么死了。 这和尚也不跟他斗嘴,只是脚上又加了几分力,都快要将他脑袋给踩下来了。 魏长生终于忍不住大声惨叫,他感觉自己脖子都要被踩断了,这和尚像是真想要他的命。 眼下可不是硬气的时候了,魏长生连忙说:“我念,我这就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哈哈,这才对嘛,贫僧日行一善,你好好接着便是。” 和尚得意大笑,逼着魏长生念了一遍经文,却并没有将那大黑脚松开,只是收了几分力气。 等到魏长生有了喘息之机,和尚这才问道:“你是何时到此地?可曾见过另一个法号苦厄的和尚?” 魏长生连忙说:“苦厄和尚?没有,我刚到此地,还没到一天,不曾见过什么和尚!” “那你……嗯?”邋遢和尚突然皱眉,右手做拈花状轻轻一挥。 动作轻柔,却像是打在波涛之上,凭空震荡出层层涟漪。 做完这动作,和尚又说:“竟然算到贫僧的头上,看来,那清河剑派的弟子还真是来找你的。你说你刚来崔县,但我却听闻崔县与那清河剑派有些纠葛,已经持续了不少时日。” “不知道,我一无所知,我真的只是刚到崔县,从未见过什么苦厄和尚。” 魏长生只当这邋遢和尚是来寻仇的,毕竟和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苏纯一真遇到另一个和尚,多半是动过手。 这是师门长辈给后辈弟子报仇来了,自己肯定是被连累的,那清河剑派真不是东西。 若当真如此,那自己肯定不能为她挡灾。魏长生连忙说:“我听说过崔县之事,有人冒充清河剑派在崔县收集童男童女。清河剑派便让苏纯一前来查探,她已经来过崔县数次,如果那苦厄和尚真的在崔县,那她一定见过。” 和尚放下手上的烧鹅,叹息道:“若是真让他碰上清河剑派的弟子,估计已经丢了性命。” “对对对,清河剑派向来辣手无情,多半是苏纯一杀了苦厄和尚!” 刚才那和尚差点将他脖子踩断,生死危机就在眼前,魏长生已经顾不上清河剑派与焚香门的关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可不仅仅是魔门修士会这么想。 到了生死关头,没几个真能做到大公无私。 而且魏长生觉得自己也没撒谎,他确实不知道那苦厄和尚是谁,至于苏纯一是否真是凶手,那就让这和尚自己去问吧。 苏纯一修为比自己高,说不定能打得过这和尚呢? 心里念着与我无关,魏长生只希望这和尚能高抬贵脚,放他一条生路。 “你说得有理,这缘之一字当真玄妙,贫僧随便问一问就找到线索了,当真是佛陀保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脑袋上的大黑脚挪开了,魏长生连忙爬起来,揉着自己一片淤青的脖子,仔细观察这邋遢和尚的表情。 脚是松开了,但自己是真的能走了么? 和尚看魏长生这畏畏缩缩的模样,笑道:“莫慌,贫僧也不是什么抽魂炼魄的魔头,刚才你念了经,可有感觉戾气化解了许多?” “有,多谢大师指点,我日后定当……定当……” 魏长生本想假意奉承,说日后一定会铭记于心,不敢再肆意妄为。但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也说不出来。 那和尚只是咧嘴笑着,仿佛在等魏长生继续说下去。 魏长生用尽力气继续说道:“日后……定当……定当……将你千刀万剐,扒皮抽筋,让你神魂永生永世被劫火炙烤!” 话刚说完,魏长生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边。 遭了,怎么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和尚手段残暴,这话说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原以为自己要再受酷刑,却听这和尚哈哈大笑道:“这才是你的心中所想吧,在贫僧面前,你可以不说话,但可不能撒谎骗我。” 魏长生震惊道:“你,你对我施了什么法术?!” 和尚双手合十,虔诚无比道:“这不是法术,而是规矩。你随我念了经文,便算是出家人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想再说谎言,那就得先还俗了。” 魏长生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跟着念了几句经文,竟然就被下了如此恶毒的禁制,而他竟然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和尚修为高得不可思议,绝不是通玄那么简单,而是更高的境界! 知晓这和尚与自己相比是云泥之别,魏长生连忙说:“大师,你就放了我吧,既然我不能撒谎,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从未见过什么苦厄和尚。” “我信你,你确实没见过苦厄,但你说得也没错,清河剑派的弟子应当见过。贫僧不善卜算之术,只能麻烦你来引路了。” 魏长生哭笑不得,连忙推辞:“大师,我也不知道那苏纯一身在何方,你刚才都看到,她剑光之快,我根本追不上。” “无妨,贫僧并非让你亲自去追。” 听得此言,魏长生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但和尚接着便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朝天上一扔。 魏长生只觉天旋地转,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和尚瞧了瞧魏长生趴在地上的姿势,左手正好甩在前方,手指指向北面。 和尚叹息道:“可惜,看来你与那清河剑派弟子牵扯也不深,只能指出大概个方向。” 说罢,和尚抓起摔得晕头转向的魏长生朝着北方飞去。 数里之后,魏长生又一次被扔到空中,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和尚疑惑道:“咦,怎么换方向了?这边是……焚香门?清河剑派的弟子跑去焚香门,难道是要报信?” 第55章 自作孽不可活 魏长生蜷缩在腐叶堆里,喉头泛着铁锈味。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肋骨折断处的摩擦声,像两片碎瓷在皮肉里来回刮擦。 魏长生修为低下,也不曾学过卜算这种高深的手段。他如今相当怀疑,这和尚根本就不是在卜算,单纯只是想折磨他。 即便是经过罡煞炼体,拥有了一身铜皮铁骨,但被反复抛弃再狠狠砸在地上,他身上的骨头还是不可避免地断了几根。 痛苦是其次,真正令魏长生难以忍受的是生死不能自已的屈辱。 自从开始修行以来,他何曾有过这种无力挣扎的感觉。 但事实便是如此,他如同一只被玩弄的蝼蚁,不知道何时就要死在这和尚的手中。 就这般飞几里地就被扔一次,魏长生记不清自己的脸与地面硬碰多少次,只记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这和尚终于是停了手,发出疑惑之声。 “这是?” 邋遢和尚将魏长生扔到一边,拨开密林,走到一面石碑前。 魏长生抹掉脸上的烂泥,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 他不敢跑,之前曾想过趁机逃命,但没跑出几丈远就被抓回来,又是大黑脚伺候,将他踩到地里。 这和尚的修为太高,魏长生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如今见这和尚驻足观望,魏长生也好奇看了一眼,心中希望能有转机。 结果一看这石碑上的文字便被那落款吸引。 散修陈业,清河剑派苏纯一。 这两名字如此刺眼,让魏长生面容一阵扭曲。 又是这两人,要不是他们,自己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魏长生现在都恨不得快点追上去,让这和尚杀了陈业与苏纯一,这样好歹能拖个垫背。 不过这个石碑是什么东西? 为何会在这里,这和尚为何又会找到这里来? 仔细看完上面的文字,魏长生才知道,这竟然就是那苦厄和尚的葬身之地。 他们遇到那魔头的埋尸之处,便杀了那魔头,还立碑邀功? 魏长生心中高兴,这和尚看到石碑,怕是心中杀意更盛,抓住那两人后,定会将他们折磨得更惨。 但邋遢和尚却并未如魏长生所想,愤怒地拍碎这石碑,反倒是双手合十,对着这堆坟头说:“阿弥陀佛,惊扰了亡者,罪过罪过。” 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看得魏长生惊讶,这和尚折磨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果然,佛门最是虚伪!都是邪门歪道! 正满心愤恨,魏长生却见邋遢和尚俯下身来,在石碑下捡起一个粗陋的草人,仔细端详之后,却将这草人抛向魏长生。 魏长生慌忙接过,便听到这和尚说:“这草人可不简单啊,清河剑派的弟子有这般手段,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门派。” 魏长生皱眉,仔细检查这草人,却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不过是不入流的厌胜之术而已。” 魏长生是名门子弟,一眼就能看穿这草人的用处。就是坊间传闻中最常见的扎草人诅咒,许多旁门左道都会玩这种小法术。 取头发或者鲜血,融入草人之中,炼制成简易的法宝,然后便可以用针来扎。 这原理也很简单,修行人炼制本命法宝,法宝被毁自身便会受到反噬,两者是异曲同工。只不过炼制草人简单许多,也不用有任何功能,只要与主人心神相连就行了。 这种简单的东西,随便一个刚入门的修士都能做出来,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邋遢和尚却笑着解释:“你就不想想,为何这草人会在此处,我们为何会在此处?” 魏长生琢磨片刻,突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是他们故意留下的?” “他们?”邋遢和尚笑道:“你可没告诉我是两个人,你从头到尾说的都是清河剑派的人。想来,这另一个就是这位散修陈业,对吧?” 魏长生倒是想瞎编一个理由,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错,我猜也是两个人。” 说完,魏长生又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自己肋骨都摔断了好几根,怎么这不打诳语的法术还在生效? 邋遢和尚倒是没继续惩罚他,只是称赞道:“不管是谁做了这个草人,对方都是聪明至极,他已经猜到了贫僧不善卜算,无法精确找到他们的所在。这草人上沾了两人的血,如同本命法宝一般,又放在这石碑前。此地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贫僧想要寻找,便有可能被误导至此。 “这是赌,但他们赌对了。短短时间,能算到这一点,还敢冒险尝试,胆大心细,当真是个人物。” 魏长生听得不是滋味,怎么这和尚还一脸欣赏的模样,难道不是为了给苦厄和尚报仇的么,哪有称赞自家仇人的? 心中不忿,魏长生捏着草人说:“那也是愚蠢之举,此物正如那本命法宝,正好可以施展厌胜之术,我若是对这草人下咒,他们反倒要遭了暗算。” 邋遢和尚笑道:“那你可以试试。” 魏长生突然感觉自己被封印的气海可以运转了,顿时激动起来。此时他早已忘了清河剑派与焚香门的关系,只想着让苏纯一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灵气汇聚到指间,化作锋锐的针,就朝着这草人扎下去。 草人与原主血脉相连,若是凡人中了必定七窍流血而死。 苏纯一修为是通玄境,这一下杀不了她,但也能让她受些伤,那就更加跑不掉了,自己也能少摔几次。 魏长生是这么想的,因此下手毫不留情。 只是这灵气针刚触碰到草人便嘭的一下炸开,浓烟扑面,让魏长生感觉一阵窒息。 “不好,这烟有毒!” 魏长生连忙后退,等到他远离这烟雾时,双手与脸上都已经红肿起来,又麻又痒。 邋遢和尚大笑道:“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 魏长生捂着自己的脸,拼命要以灵气将毒素逼出,但越是用力,这毒素便越是往血肉里钻,痛得他满地打滚。 就在他快要痛得将自己脸皮撕下来时,那和尚又抬起了大黑脚,狠狠踹在他的脸上。 魏长生又打了几个滚,摔断了好几根骨头,不过随着一口黑血喷出,那又痛又麻的感觉倒是消散了许多。 邋遢和尚将魏长生抓起,嘲讽道:“亏你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连这草人的精妙设计都没看出来?” 魏长生低着头,没有反驳。 邋遢和尚却看出他的不服气,摇头解释道:“你以为他只是藏了毒?大错特错,这草人炼制手法极为精妙,其中符文设计得如同刚刚炸好的酥皮,可是一碰就碎,根本不能用来诅咒他人。相反,这草人若是被人下了咒,那他们便知道草人生效了,成功将我们误导至此。 “毒只是其次,你刚才可是告诉他们,草人的误导之法有效。” 魏长生震惊,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草人还有这般算计。 只是,邋遢和尚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害怕。 “自作孽啊,你若是不动嗔怒之心,这草人便不会激发,或许还能骗过对方,如今你倒是提醒了他们草人有效。想来此后一路上都会是这种草人,能不能追上,就看运气了。而你,怕是要摔成烂泥咯,呵呵。” 邋遢和尚咧开嘴笑得灿烂,魏长生看着那满嘴黄牙,终于被他吓得晕了过去。 第56章 追逃之间 数十里之外,陈业正抱着苏纯一,双手紧紧环抱她的细腰。 苏纯一脸色泛红,像是站都站不稳,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才说:“先生,我……已然无碍。” 陈业连忙松开,扶着苏纯一坐下来休息。 两人狂奔了数十里,刚才苏纯一双脚发软,差点就摔倒在地,陈业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抱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肌肤之亲,苏纯一只是脸色微红,像是已经习惯。 陈业毕竟是两世为人,这点小场面,还不足以让他尴尬,还很自然地问:“苏姑娘,刚才可是有所感应?” 苏纯一点了点头,虽然如今气海受损,无法动用灵气,但她也是经过罡煞炼体,有一身铜皮铁骨的,不可能轻易摔倒。 刚才是她有了气机感应,像是突然喘不上气来,这才会摔倒。 而这情况,很显然便是之前留下的草人被施加诅咒了。 “先生果然神机妙算,留在石碑下的草人已经破碎,我也受了些影响,不过并无大碍。” 陈业顿时高兴起来,兴奋道:“还真是运气,那老魔头不会卜算。” 这倒是不算很奇怪,卜算之道神秘莫测,即便是合道境界的修士也未必能够精通。只是修为境界高到一定程度,即使不学卜算,冥冥之中也会有所感应,所以苏纯一才会遭了反噬。 不过会跟不会就是两回事。 或许凭借这份恩怨,对方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两人所在,可以一路追踪而来。 但这种感应终究是模糊不清的,所以才会被一个草人所误导。 既然此物有效,陈业便不客气了。 扎草人本来就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法术,炼制起来唯一的难度就是要获取头发或者血液之类的血脉相连之物。 而只要是经过罡煞炼体的修士,那是连头皮屑都不会有,哪来的头发可以让你捡到,只能硬拔。不过你都能拔人家头发了,想来也用不上扎草人这种手段了。 不过凡事总有特殊,苏纯一便是心甘情愿地送出自己的头发与指尖血,方便陈业制造出一个个草人。 不过时间有限,材料有限,这些草人就没法再塞毒药了。 之前那些,都是陈业从苦厄和尚的收藏中找到的,也不知道炸开之后能不能给追杀两人的老魔头一点威胁。 陈业也不是真算无遗策的圣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尽力。 面对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修为的对手,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尽快跑到焚香门的地盘。 只可惜,想用脚跑过去,至少得两个月。 陈业如今要做的就是一边赶路,一边等待苏纯一的伤势恢复。 等她恢复了,御剑飞行的速度便比地上跑快上许多。 两人继续逃亡,拐着弯朝焚香门的方向跑。 一路上只要是遇到野兽或者鸟儿,陈业都会抓过来,绑上一只草人,然后再放生。 这样一来,草人便会各奔东西,尽可能地延缓对方的追踪的速度。 就这么跑了一天一夜,苏纯一倒是没再感受到第二次诅咒,反倒是陈业有点撑不住了。 灵气消耗太大,而陈业如今还是肉体凡胎,这肉身最多是比常人强些,狂奔一天一夜之后,力气也是耗尽了。 这一天一夜不是在崎岖荒野便是无人深山,几乎都没有路可以走,能跑出百里已经是极限。 眼看陈业双腿发软,苏纯一便劝道:“先生,我们今晚便寻个地方歇息,明日再走吧。” 陈业却摇头说:“歇不得,谁知道那魔头何时追上来,也不知道焚香门的救援何时赶到,万一就差那一丝,我们岂不是抱憾终身。” 苏纯一愧疚道:“是我连累了先生。” 陈业勉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事到如今,还说什么连累,难道现在还要让我弃你而去?” 苏纯一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愿如此,那就让我来背你。” 陈业愣了一下,还没答应呢,苏纯一便已经将他背了起来。 紧接着,这纤细的小姑娘便发足狂奔,继续朝前方跑去。 陈业略有些尴尬,长大之后,还真没被人背过,更何况还是一个纤细的姑娘。 但苏纯一力气是真的大,背着陈业这个高大壮的男人跑得飞快。 少女纤细腰肢如绷紧的弓弦,每步跃出皆达三丈之距。地上的泥土在她落脚瞬间凹陷成碗状浅坑,飞溅的枯叶在半空被劲风绞成齑粉。 陈业只觉得耳旁生风,呜呜作响,却是连两旁的景物都看不清楚。 原来她跑得这么快,那这一天下来反而是自己拖慢了她的脚步啊。 这修为差两个境界,让他显得弱小又无助。 陈业暗暗下决心,若是能大难不死,一定要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可不能再让苏纯一将自己背起来,这可太伤自尊了。 不过现在,便让他好好享受这份弱小可怜的待遇。 陈业趴在苏纯一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他需要尽快恢复体力,不能真当苏纯一的累赘。 原以为可以一直拖延到转机来临,然而在天色微亮之时,苏纯一再次闷哼一声,停下了狂奔的脚步。 苏纯一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深痕,勉强站稳,陈业也赶忙跳到地上,关切地问:“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纯一却说:“又有草人被毁了,也算是好事吧,这说明那人又被我们骗了。” 陈业听了,本来也要露出高兴的笑容,但他突然脸色一变:“不对,正常人最多只会上一次当。” 第一个草人上埋了毒药,那魔头就算第一次被骗了,第二次也该学聪明了,就算被误导,找到新的草人之后应该也不会再随手破坏,直接换方向追就是了。 隔了这一天一夜,怎么又有草人被破坏呢? 除非那人已经彻底愤怒,无法控制。 这倒是好事,但陈业不觉得对手会如此愚蠢。 除非……陈业警惕地抬头四处张望,很快便看到远处一个高大的人影。 一个满身邋遢的老和尚正微笑着朝两人走来,而他手上正捏着一个已经破碎的草人。 对视的瞬间,无形的压力落在陈业身上,让他完全无法动弹,就连大声呼喊都做不到。 只见那邋遢和尚走到跟前,客气地说:“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让贫僧一路好找啊。这草人歧路之法着实精妙,但施主运气真不太好,贫僧只选错了两次,便选中了你们所在的方向。 “阿弥陀佛,此乃缘分也。” 第57章 将一切逆转 今夜月色不美,晦暗的影子落在这高大的和尚身上,看得陈业头皮发麻。 陈业曾想过许多被追上的场景,也曾准备了许多计划。 不外乎是嘴上忽悠,暗里偷袭,又或者是宁死不屈死得痛快……哪怕已经想过自己会死在这人手上,但陈业从未想过亲眼所见会是这种感觉。 这和尚朝自己走来,身影碾碎了月光,陈业只觉得那不再是和尚,而是行走的天灾。 就像是泰山轰然倒下,又或是海啸铺天盖地袭来。 什么口才,什么才智,什么志气,什么人品……在天灾面前,一切都是无用之物。 毁灭就在一瞬,任你如何勇敢,如何挣扎,在天灾前都毫无意义。 陈业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这种生死不能自已的感觉是如此强烈,让他引以为傲的脑袋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这和尚走到陈业的面前,双手合上,念出那句“阿弥陀佛”,陈业才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松。 只是不等陈业有所动作,苏纯一便已经习惯性站在他的前方。 陈业苦笑,这早死晚死不过片刻,也不差这点,倒也不必在人生最后一刻也躲在苏纯一的身后。 陈业缓步越过苏纯一,走到邋遢和尚的面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师追了这么一路,见了我等也不直接动手,想来是准备与我们聊上几句的。” 邋遢和尚笑意不减,满眼都是欣赏。 “你便是散修陈业?这一路上的算计,都是出自你手?” 陈业坦然承认:“微末伎俩,入不得高人法眼。” 这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见识过这和尚刚才的威势,陈业就知道什么算计隐瞒都无意义。 “这可不是什么微末伎俩,这草人做得精巧至极,正好能用作提示,却不会当真伤了这位女施主,这份尺度,绝非一般人能把握。我看施主你年纪不大,竟然能精研此道,我那苦厄徒儿死得不冤啊。” 听得此言,陈业与苏纯一两人都是心中一沉。 苦厄和尚是他的徒儿,果然是来寻仇的。 如今想来是自己太过托大了,苏纯一魏长生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会留下魂灯,让师门长辈知道自己的安危,那涅槃宗的和尚应该也有类似的手段。 陈业在杀了苦厄和尚之后就应该做好准备,只是当时只想着清河剑派天下第一,有苏纯一在身边就感觉天塌下来有人顶着。 如今想来,实在悔不当初。 苏纯一听得苦厄和尚这个名字,顿时也明白过来,果断开口:“那苦厄和尚是我斩杀的,你若是要寻仇,便杀了我。” 陈业早猜到苏纯一会将这事认下,这姑娘便是这种性子,但在这生死关头还有人念着自己,着实令人感动。 陈业便对这邋遢和尚说:“那苦厄和尚本有机会夺舍,是我断了他的后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寻仇,便来找我。” 邋遢和尚看着视死如归的两人,笑道:“阿弥陀佛,两位都说是自己犯了杀戒,贫僧难以分清真假,不如……” 陈业一听连忙打断说:“要杀便杀,少拿什么考验人心的龌龊手段。你修为之高,已经超凡入圣,对我们这些小蝼蚁还玩什么手段,传出去不嫌丢人?” 陈业不是很怕死,他最怕这老魔头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手段,那还不如自己抹脖子来得痛快。 两道符咒已经被陈业悄悄捏在手上,对这老魔头不会有什么用处,但弄死自己倒是不难,只希望苏纯一也做好准备,别让这老魔头得了手。 邋遢和尚被陈业打断了话,却也不恼,只是强调说:“施主有所不知,究竟是谁杀了苦厄,此事对贫僧意义非凡,若是不能弄清楚,此事便不能善了。” 邋遢和尚随意地挥了挥手,陈业便感觉右手不受控制地举起,掌心的符纸瞬间化作飞灰。 苏纯一也是一样,不知何时她手上也多了一把匕首,此时也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利刃崩裂,化作碎屑落下。 见此情景,陈业也只能心生绝望,这是修为的绝对差距,自己想死也死不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稍安勿躁,与贫僧一同念念佛经,化解心中戾气,一切便都明了。”那邋遢和尚也不管陈业和苏纯一是否愿意,自顾自便念起了佛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陈业不知道这和尚在借佛经施什么邪术,本想咬紧牙关不发一言,但苏纯一不知为何竟然主动开口念起经来。 陈业转头一看,只见她眼神满是坚决,仿佛是要抢在陈业前头试试这邪术的效果。 陈业本来开口劝阻,但就这几句话,苏纯一很快便念完了。 只是念完之后也没看到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单纯念了几句佛经。邋遢和尚却已经非常满意,再次问苏纯一说:“女施主,我那苦厄徒儿可是被你所杀?” 苏纯一张了张嘴,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喉咙,表情几番变化才说出一句:“苦厄和尚肉身是我斩杀的。” 邋遢和尚笑道:“女施主是信人,之前所言不虚。那么,我那徒儿的神魂便是毁在这位陈施主手上了?” 苏纯一紧紧咬住嘴唇,已经咬得鲜血直流,硬是一言不发。 这邪门玩意,念完佛经之后难道会被强制说真话? 陈业看不下去,连忙说:“苏姑娘,他早就知道结果了。老和尚,别废话了,你徒儿的神魂就毁在我手上,我不仅收了他的神魂,还将他折磨疯了,还扔出去跟另一个老魔头同归于尽了,要动手就快点。” 邋遢和尚望向陈业,只是重复道:“那施主你也跟我念一念佛经。” 陈业也是豁出去了,念就念,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定要将你这涅槃宗杀个鸡犬不留!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邋遢和尚一开始还笑眯眯地听着,但当陈业念到后面时便变了脸色。 “等等,施主你刚才念的是?” 陈业皱眉看了这和尚一眼,心想这不就是心经么,他肯定自己不会念错,倒过来念都行。 等等,不会吧,这老和尚不知道心经还有后半段! 邋遢和尚也愣了许久,仿佛也被陈业那心经后半段给吓了一跳。 “施主,你如何知道这心经还有后半段?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不能胡编乱造。” 陈业咧嘴一笑,对这邋遢和尚说:“我不仅知道心经,还知道许多佛经,想来你们涅槃宗大多佛经只有残篇,我可以为你们补全!你有种就搜我的魂,但凡我神魂缺了半点记忆,都是你们的损失!” 陈业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压箱底的法宝,能够将情势彻底逆转。 第58章 一掌崩天 陈业想过许多种翻盘的可能,还真没想到自己还能靠知识扭转命运。 只怪陈业拜师选了个散修,墨慈也不懂这些东西的意义,陈业便只当是寻常。现在想来,《地藏本愿经》能让焚香门不惜代价换取,那自己背下来的那些经文也能让这世上各大门派抢破头。 这涅槃宗虽然是魔门,念歪了经,但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原版的佛经。 当然,也有可能是直接将陈业的神魂掏出来,只要他们敢冒险,陈业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只能赌一把了,赌他们不敢乱来。 正常人的想法也不该乱来。 陈业只是个随便拿捏的散修,抓回去之后慢慢逼问就行,没必要冒险将这宝藏给毁掉一些。 这样一来,陈业就有谈判的机会,说不定能让苏纯一重获自由。 只要苏纯一能活着回到清河剑派,那清河剑派绝对会派人来救自己,只要拖延时间足够长,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这计划看似冒险,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就看这邋遢和尚的态度了,是谈判,又或者是强行搜魂?! 陈业心跳加速,不由自主感到紧张。 这倒是怪事,之前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反倒是心中坦然,现在感觉有一线生机,陈业倒是慌张起来。 想来是自己修行还不到家,并非真的生死看淡。 只是陈业没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听这邋遢和尚说:“陈施主误会了,贫僧可不是涅槃宗,贫僧法号方圆,来自慈心寺。” 慈心寺? 陈业疑惑道:“但你说苦厄和尚是你徒弟!” 苏纯一也忍不住说:“那苦厄和尚用的是涅槃宗的神通开口禅,绝不会错。而且涅槃宗的魔头才会滥杀无辜,慈心寺虽是旁门,但多年来从未作恶!” 方圆和尚叹息道:“慈心寺出自涅槃宗,宗门神通本就有许多类似。苦厄确实是贫僧徒弟,但多年前他堕入魔道,叛出慈心寺,投了涅槃宗。 “我追踪这孽徒已经八十余年,只可惜贫僧不善卜算,等他出手害人后,往往扑了个空,被他逃回了涅槃宗。直到他身死魂灭,贫僧才心生感应,来到这崔县附近。我并非寻仇而来,反倒是想感谢两位为我慈心寺清理门户。” 陈业被方圆和尚这番话说得迷糊了,这和尚不是来寻常的? 陈业忙问道:“方圆大师,你若并非来寻常,何必如此折磨我两?” 方才陈业与苏纯一都这般模样了,就不信这和尚没看出来,他分明就是故意。 方圆和尚歉意一笑:“怪我怪我,只因路上遇着个焚香门的弟子,我本想问个路,他便对贫僧下毒手。焚香门与清河剑派关系人尽皆知,贫僧还以为……” 陈业忙问道:“魏长生?那小子撞在你手上了?” 方圆和尚点了点头,解释道:“贫僧对他小惩大诫,找到两位之后便放他自行离去了。总之,全是贫僧之错,两位施主都是有情有义之人,贫僧向两位磕头赔罪。” 说完,这修为高深莫测的和尚还真就跪在两人面前,嘭嘭嘭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倒是将陈业给整不会了,你说生气吧,但这方圆和尚道歉还挺诚恳的;但你要说不生气吧,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着实吓人。 唉,都怪那魏长生。 你说人家好端端的问个路,你怎么就直接动手了呢? 动手也就罢了,还将他们给连累了。 这大和尚都跪下来磕头了,陈业也不好再说什么,倒不是心胸真如此广阔,而是这和尚修为实在太高,不满意又能如何呢? 人家愿意讲道理,已经算是万幸。 陈业只能对方圆和尚说:“大师,下次直接问就行了,不用这么吓唬我们这些小辈。” 方圆和尚从地上爬起,抹掉脑门上的碎石与泥沙,解释道:“一场误会,不过贫僧也并非故意为难两位,只是我必须尽快寻得那杀我徒儿之人,所以只能逼着两位说真话。” “尽快?”陈业听着觉得有些不对,问道:“大师若是为报恩而来,又何必着急?” 方圆和尚道:“贫僧当然是为报恩而来,但旁人便是来寻仇的。陈施主,方才贫僧说了,我那孽徒叛出慈心寺,投了涅槃宗。” 陈业琢磨过来了,惊讶道:“你是说,涅槃宗会找我们寻仇。” “阿弥陀佛,陈施主果然是聪慧之人,一点就透。贫僧正是担忧杀我徒儿之人会被涅槃宗追杀,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也只能急急忙忙逼两位说出真相。涅槃宗与我同时知道苦厄之死,说不定比我还快些,若是贫僧拖延太久,怕就来不及了。” 虽然听着有些将信将疑,但方圆和尚如此解释,倒是让陈业的怨气少了些。 你很难去恨一个不远千里来救你性命的人。 即使方圆和尚说自己是来报恩的,但陈业也认了这个人情。 多一个修为高的朋友,怎么都是好事。 只是不知道这位方圆大师究竟高到什么境界。 陈业忍不住打听道:“不知大师是何等境界?” 方圆和尚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多亏施主你们为慈心寺清理门户,贫僧除了一桩心魔才得以突破,如今已是返虚境。” 返虚境,这是陈业只听过,从未见识过的境界,也不知道有多厉害。 正待问个仔细,却听方圆和尚叹息一声:“可惜可惜,终究是拖延了些时日。两位施主,请暂且歇息,贫僧先去打发了涅槃宗的妖僧。” 陈业与苏纯一面面相觑,他们两个可都没感觉到有何不妥。 但方圆和尚刚说完,远方天空便多了三道亮光。 随着这流星般的光芒越来越近,陈业与苏纯一耳边也听到了那摄魂魔音。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又是这招,涅槃宗就喜欢将这句挂在嘴边。 而且这次施展魔音之人修为远超那苦厄和尚,隔着数十里之遥也能将声音传来,让陈业与苏纯一都头昏脑涨。 不过这次倒是不用弄破自己的耳膜,只听方圆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该放下屠刀的,是你们才对!”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顿时将那些摄魂魔音都压了下去。 陈业与苏纯一也恢复过来,便看到方圆和尚身上金光大作,一尊佛陀虚影从他背后生出,眨眼间便化为十丈高的金身。 只见这光芒万丈的佛陀举起右手,仿佛将这四周所有光都凝聚到掌心,一时间天地失色,夜空突兀地暗了三度。 佛掌朝着那三个妖僧方向拍过去。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法器悲鸣,就像有人用笔蘸着墨汁,将那远处的三个光点轻轻抹去。 而等到光点消失,夜空中才出现一个巨大的掌印。 只是一掌,便将天都打崩了。 看到这一掌的威力,陈业便彻底信了方圆和尚的话,他若不是来救人的,自己早就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第59章 决定就是你当方丈了 陈业抬头望天,这姿势已经保持了许久。 原本如墨的夜空仿佛成了未干的画布,被大手一抹,抹得天空都掉了颜色,留下一个清晰的流动的掌印。 陈业就看着这个掌印久久出神,直到天色大亮,直到那掌印消散。 以前听墨慈说过,当年那场正魔大战,将天都打崩了,留下的痕迹过了千年还能看见。 陈业当时将信将疑,实在很难想象那是何等场面。 直到亲眼看见这返虚境的一掌,将天空扇得变了形,陈业才明白什么叫做移山填海的伟力。 “先生无需羡慕,以你的天赋,返虚境只是迟早的事。” 苏纯一的声音从后传来陈业这才收回了视线。 回头望去,苏纯一面色红润,精神恢复不少。 陈业问道:“苏姑娘的伤势已经恢复了?” 苏纯一点头道:“方圆大师的丹药有奇效,我已经彻底恢复。此番遭难,反倒是让我修为更进一步。” 只见苏纯一指尖划过,空气中便多了一道锋锐剑气。陈业不懂剑术,但也看得出来这道剑气明显比之前要更灵动些。 陈业微笑道:“恭喜苏姑娘。” 苏纯一盯着陈业双眸,疑惑道:“先生是有心事?是在记恨方圆大师之前的冒犯么?” 陈业望向一旁正在虔诚念经的方圆和尚。 这位大师正在做出家人的早课,只是他已经不是昨日那邋遢的模样。 在一巴掌拍灭天边的三颗星星之后,他便剃掉了满头乱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僧袍,从邋遢老乞丐的模样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慈眉善目的大德高僧。 这位老和尚说追踪苦厄这八十多年来未曾剃发,也未曾换过一身衣服,如今苦厄已死,他终于放下心中重担,可以重新当个和尚。 陈业对苏纯一说:“经过昨日,我想明白了许多东西。对于方圆大师来说,我这等蝼蚁是否记恨,其实并无意义。山岳不与流岚絮语,我等凡人,过些年便是白骨一堆,与长生久视的仙人相比,确实不值一提。” 在昨日之前,陈业还觉得自己也算天资出众,妥妥的人中龙凤。 就连通玄境的魔头也被自己有惊无险地解决,当真是威风十足,让陈业不自觉便认为自己很厉害,是故事中那种越级挑战的主角。 直到方圆大师一掌打灭了天边的三颗星。 这还不是真正的仙人,只是返虚境,一掌之间便能在天地留痕。 陈业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蝼蚁,一只刚刚长出牙齿,在耀武扬威的蚂蚁。 什么穿越者,什么主角,什么天资聪颖,若是活不到最后,与寻常人又能有多少区别。 从凡人成仙,要数百上千年,这期间有任何差错都会导致万劫不复。 这如履薄冰的漫长之路,自己能走到对岸么? 陈业原以为苏纯一会说些安慰话,不料她只是点了点头,赞同道:“先生所言不错,茫茫天地,我等凡人只是蝼蚁。若是想挣脱这牢笼,便要成仙。” “我还以为苏姑娘你会劝我不要消沉。” 苏纯一嫣然轻笑,对陈业说:“先生不是消沉之人,何须我多嘴。” 陈业也笑了,没想到苏纯一如此了解自己。 “不错,感慨归感慨,修行归修行。既然明知道自己身如蝼蚁,就更应该把握如今。苏姑娘,你接下来就要回清河了么?” “不错,我也该回清河苦修了。” 苏纯一并未细说,但很显然这次历练让她有了不小收获,回去闭关苦修,再见之时恐怕就不再是通玄境了。只是想到即将分离,苏纯一又有几分不舍。 相识时间不长,但苏纯一直觉得陈业便是人生知己,真想将他带回清河,引荐给师门长辈。念及于此,苏纯一便忍不住说:“不过回去之前,我会与先生去一趟焚香门,促成天书秘术的交换。” 陈业听了却摇头说:“不去焚香门了,那魏长生被方圆大师教训了一番,想来是对我们怀恨在心,去了也只是自讨没趣,平添许多麻烦。” 苏纯一疑惑道:“可是,教训魏长生的是方圆大师,为何他会对我们怀恨在心?” “呵呵,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不过焚香门我就懒得去了,我如今只想尽快提高修为。等我将师父寻回,我就找个地方苦修去了。” 陈业不想与苏纯一聊这些人心险恶之事。 苏纯一建议说:“先生如今正需要加快速度气海壮大的秘术,不如随我回清河。” 即使陈业已经拒绝过,但苏纯一还是想再问一次,万一他改变主意了呢? 陈业看着苏纯一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摇头说:“清河水太清,我这种出身淤泥的小鱼去了也适应不了。” 苏纯一已经知道陈业有个上了万魂幡的师父,这事不可能瞒得住清河剑派。到时候随便问几句,陈业的老底就全暴露了。 以清河剑派这正得发邪的门规,苏纯一求情估计也是无用。 陈业怕自己去了就被关起来,墨慈也要魂飞魄散。刚刚才体验了一把生死不能自已的感觉,何必去赌那位清河掌门的态度。 苏纯一眼看陈业语气坚定,便也不再劝说,询问道:“那先生要去何处苦修?” 陈业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望向正在打坐念经的方圆和尚。 苏纯一大吃一惊,慌张地问:“你准备去当和尚?!” 陈业意外地望向苏纯一,认识许久,还从未见过这姑娘如此失态 “我不是……只是……”苏纯一红了脸,小声地说:“慈心寺,毕竟是旁门。” 陈业还没来得及说话,方圆和尚声音便从一旁传来:“苏施主,这话贫僧可不能当听不见。” 苏纯一连忙说:“方圆大师,我并非有意冒犯。” 方圆和尚笑道:“呵呵呵,无妨无妨。苏施主所言也不错,慈心寺终究是旁门。只因我佛门经卷残缺,又有涅槃宗这等魔门坏了佛门弟子的名声,被世人误会也不奇怪。不过慈心寺一心向善,还请苏施主回到清河派时能为我慈心寺澄清一二,不要让贵派掌门误会。” 说完这些,方圆和尚又对陈业说:“陈施主,我看你并非想要出家,相逢即是有缘,不妨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大师慧眼,我只是想用《心经》换取慈心寺的宗门秘术。如今我刚到气海境,需要一门能加快气海壮大的秘术,想来慈心寺应该也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换。” 方圆和尚笑道:“能换,如何不能?不过不需要换。” “不需要?”陈业没听明白方圆和尚的话。 方圆和尚解释道:“当然不需要,贫僧说了,此番来寻两位是为报恩而来,若是陈施主需要这个,送你又何妨。只不过,慈心寺的修行之法多有忌讳,未必适合施主,而且,肯定是比不了清河剑派与焚香门的秘术。” 陈业连忙说:“大师客气了,对我这散修来说,能有就不错,哪能挑剔。不过,这《心经》全文,难道大师不要么?” 陈业不想去找焚香门交易了,这所谓正道门派未必就真那么讲道理,遇到黑吃黑的,他一个散修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反倒是方圆和尚看着像是大德高僧,找他交易至少稳妥。 反正那些佛经对陈业也是无用,所以他不贪心,他只换那些能够快速提升修为的东西。 方圆大师虽然为人和善,但也不傻,看得出来陈业的想法,便也开门见山地说:“陈施所求之物,贫僧也猜得到一二。不过慈心寺一穷二白,能拿出手的宝贝不多。而施主之前所说,还有知道许多失传的佛经,那恐怕将慈心寺掏空了也换不起啊。 “不如这样,施主你随我回慈心寺,我向方丈师兄说明一番,下一任方丈就由你来做,你看如何?” 第60章 另立佛门又如何 听到方圆和尚说要让自己当慈心寺的方丈,陈业都吓了一跳。 这老和尚,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陈业可不敢接这话,连忙摇头说:“大师别开玩笑了,我可守不了清规戒律,你让我念经吃素是不可能的。” “吃素?慈心寺只是戒杀生,并不需要吃素啊。贫僧生平最爱荤腥,只是每次化缘都要看布施者心情,很少吃到肉。” 陈业也忍不住笑道:“不见杀,不闻杀,不为我杀,大师吃的三净肉是吧?” 方圆和尚一听,顿时眼睛发亮:“不错不错,便是这种,不过未曾有人形容得如此精准。多谢施主,我慈心寺又多一条成文的规矩,非三净肉不可食。施主你果然知道许多佛门失传之秘,只是贫僧冒昧问一句,施主究竟如何得知?” 陈业自然不会解释,直接换了话题:“大师就当我天生便知道吧,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除了这气海境的秘术之外,我还需要与慈心寺交换一些东西,放心,不会掏空你们的宝库。” “阿弥陀佛,施主请讲。” 陈业开口道:“我要一门遁术,一门护身神通或者能护身的法宝,还有一些炼器用的材料,修行用丹药,还有慈心寺所有与卜算相关的典籍。” 陈业一口气说了许多,方圆和尚却并未在意,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才开口提醒:“卜算?请恕贫僧说话直接,气海境的修士想要学卜算,实在有些好高骛远。” 陈业却自信道:“大师放心,我自有打算。” 方圆大师见陈业如此笃定,也爽快应下:“好,贫僧答应你。不过,只是半部《心经》可不够。” 陈业微笑道:“《心经》够不,那加上《金刚经》、《华严经》、《阿含经》又如何?” 方圆大师脸色剧变,一连说了三个阿弥陀佛才平复了心情。 “陈施主,你差点让贫僧的佛心都碎了。这些佛经,可别是你瞎编出来的。” “天地为鉴,绝非胡编乱造,只不过晚辈还是要多说一句。所谓佛经,也不过是前人所思所想,尽信书不如无书,大师参详即可,可别看得入了魔。” 陈业所言,让方圆和尚再次念出阿弥陀佛。 “施主独具慧根,真不准备出家当和尚吗?” 陈业:…… “可惜可惜。” 方圆和尚念叨着可惜,然后伸手往身旁一抓。 半丈高的一块巨石被凭空挖出,飞到方圆和尚的掌心。 层层金光镀在上面,这千斤巨石便迅速缩小,最后化作指头大小的黄玉。 这捏石为玉的手段让陈业与苏纯一都深感惊讶,这就是返虚境?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当真是跟仙人一样。 方圆和尚嘴里念念有词,无数金光化作符文,落入这黄玉之中。 过了许久,方圆和尚便将黄玉递给陈业。 “贫僧没有随身携带典籍,只好给施主你默写一遍了。贫僧不懂卜算之术,等我回到寺中,再抄录藏书,再连同丹药材料为你送来。不过,你要的护身神通,这个着实让贫僧有些为难。施主修为太低了,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护身神通适合你。” 听方圆和尚说起这个,陈业突然想起之前得到的开口禅神通。涅槃宗与慈心寺同出一脉,不知道慈心寺有没有类似的神通秘术? “大师,你可曾听过开口禅这门神通?”陈业问道。 方圆和尚一听,点头道:“当然知道,涅槃宗与慈心寺各有类似的传承,只是……非佛门弟子,怕是用不了。” “因为这门神通本质是向佛陀借力,非佛门弟子若要修行,怕是会受佛陀责罚。大师,我说得对么?” 方圆和尚双手合十,虔诚道:“阿弥陀佛,施主知道便好。” “其实我更想问,慈心寺与涅槃宗供奉的是同一尊佛么?” 方圆和尚摇头道:“非也,涅槃宗供奉的邪佛可不会普度众生,只会屠戮众生,慈心寺供奉的佛才是慈悲为怀。” 陈业又问:“那我想请问,慈心寺供奉的佛,来自何处,来自何时,因何而生?据我所知,慈心寺历史只有数百年,你们供奉的佛,也就几百岁吧?” 方圆和尚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道:“施主,你难道想自己造一尊佛么?” 陈业反问道:“有何不可?” “这……” 方圆和尚本想说这样是亵渎佛陀,但转念一想,慈心寺不也是摒弃了邪佛,自己另立佛陀么。眼前这少年还知道许多失传的佛经,谁知道是不是天意,让他给佛门开枝散叶呢? 方圆和尚很欣赏陈业的人品,生死之间还能坚守信念的人可不多。若是他要另立佛门,未必不是好事。 “施主所问,贫僧答不上来,待我回去问过方丈师兄,再来回答这个问题。你只要将这黄玉带在身上,我便能找到你的所在。” “多谢大师,我这就将经书给你写下来。” 陈业将这黄玉收好,然后便从储物袋中取出笔墨开始默写,忙活了半天,将厚厚一大卷经文奉上。 方圆和尚看也不看便珍而重之地收好。 两人都没有提更多细节,陈业默写了几部经书,慈心寺还欠的丹药和典籍什么时候送来,都没有提及。 但两人都心中有数。 一位是大德高僧,一位是谦谦君子,以诚相交,不需要什么字据。 “贫僧这就要赶回寺中,两位也尽快离开此地。昨夜贫僧击退的是涅槃宗云心和尚的三重法相,虽然那一掌够他休养百年,但涅槃宗未必不会再派人前来。若是有需要,贫僧也可护送两位。” 一直在旁聆听的苏纯一终于开口说:“大师护送先生即可,我伤势已经恢复。” “也对,清河剑派的御剑之术天下无双,寻常修士确实追不上。”方圆和尚又转头对陈业说:“陈施主,你又准备去往何方呢?” 陈业回答说:“我需要先沿路返回,找到我丢失的法宝,然后……既然是散修,自然是四海为家,或许随便找个偏僻之地闭关苦修吧。” 方圆和尚听了,建议道:“若是如此,那贫僧建议施主你去百海谷。此地距离慈心寺不远,正好有个照应,而且百海谷特别欢迎散修加入。” 第61章 散修们是穷鬼 暮色苍茫时分,袈裟化就的金光掠过崔县斑驳的城墙。这东西飞起来可没有剑光那么方便。 陈业总觉得自己随时会从袈裟上摔下去,只能紧紧攥着袈裟边缘,才敢往脚下那繁华之城望去。 崔县已经不再是满城缟素,取而代之的是朱漆阁楼间晃动的灯笼。酒肆招幡在晚风中舒展,隐约传来觥筹交错的喧声。 明明还没过头七,这素白就撤了,想来那县令的余孽都已经倒了霉。 但这些与陈业无关,他要看的不是恶人遭报应,而是要看看故人何在。 方圆和尚缓缓问道:“如何?” 陈业一双灵目眨了眨,最终褪去了金色。 揉着发酸的双眼,陈业只能叹了口气。 与苏纯一分别已有两日,陈业厚着脸皮求方圆和尚带自己飞了两天。 眼睛都瞪得满是血丝了,最终都没找到自己的万魂幡,也没找到墨慈留下的痕迹。 看来,终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倒是不奇怪,魔门修士都不太讲究什么师徒之情。 陈业用万魂幡勉强保住墨慈的神魂,墨慈散尽修为,帮陈业度过几次难关。 最后关头,陈业选择了鲁莽送死,墨慈因此失望离去。 很合理,一切都说得过去。 只是可惜了那面万魂幡,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不过也只能怪他自己。 寻常的魔头都不会让法宝有太多自主权呢,让万魂幡脱离主人自由行动,那不等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也就陈业从未将万魂幡里的怨魂当成奴仆,所以才会给予怨魂如此大的自由行动能力。 低头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崔县,陈业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师父,保重。” 然后陈业便抬头望向那无边云海,对方圆和尚说:“请大师送我去百海谷吧。” “阿弥陀佛,请施主节哀。修行之路总有别离,贫僧还记得刚开始修行时,父母还常来慈心寺看望,等到我一次闭关出来,便只见到两座老坟……” “大师,不会安慰人的话,倒也不必勉强。” “阿弥陀佛,那贫僧为你念念佛经。” “大师,我会的佛经比你多。” “那贫僧……” 眼看方圆和尚还不死心,陈业连忙打断说:“大师,你还是跟我说说这百海谷是什么地方吧。” 方圆和尚这才放弃了“安慰”陈业,转而为他介绍这百海谷。 “要说这百海谷啊,之前可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白骸谷,因为满山谷都是白骨,所以才有这个名字。曾几何时,这里不是什么散修汇聚之地,而是赤练圣教的地盘……” 陈业惊讶地说:“赤练圣教?当初的十八魔道门派之一?” 当初十八位魔尊,都有自己的传承宗门,赤练魔尊好像排行第六还是第几来着?陈业只是听过这些传说,具体如何倒是没深入了解,毕竟魔尊们都死绝了。 世间修行门派繁多,正道五大门派自然是最厉害。魔门早已成了藏头老鼠,不成气候。 只是多年下来,正道五门传承越来越艰难,弟子越来越少。 倒是旁门散修越来越多。 根据方圆和尚所说,这百海谷便是散修聚集之地,算不上一个统一的门派,只能算是松散的联盟。 当初此地还叫白骸谷,是赤练圣教的埋骨之地。 当年赤练圣教气焰滔天,将凡人当猪狗豢养,抽筋扒皮炼魂,剩下那些食之无味的枯骨便都扔到山谷里。 那时候的魔头可跟现在不一样,现在的魔头东躲西藏的,连像样的法宝都炼不出来,当初的魔头则是质量差些的骨头都懒得用,直接扔了便是。 时间一长,这些骨头便铺满山谷,便成了白骸谷。 后来赤练魔尊死于魔门内斗,这门派便被屠了满门。 等到正魔大战之后,便有散修看上这个风水宝地,呼唤三五好友到此闭关。 说是看中此地灵气浓郁,人迹罕至,其实多半是盯上这满山谷的骸骨。 正道修士看不上,因为门规限制,不允许他们用人骨炼宝。 当初的魔头们富得流油,也看不上这点食之无味的骨头。 但散修是穷鬼啊! 旁门散修什么都缺,这些骸骨又不是自己杀的,放着也是浪费,正好用来炼宝。 后来变成了散修集体来“捞尸骨”,也算是修行界相当热闹的时期。 只是后来散修多了,惹来许多争斗,又给这白骸谷添了许多新鲜尸骸。 眼看要乱起来,正道门派不得不出手镇压,这才没有酿成散修大战。 过了百年,这山谷的骸骨都被捞得差不多了,便恢复到寻常山谷的模样。 山谷挖空了,没什么宝贝,但这也是个不错的修行之地。 而且百年捞骨也留下许多痕迹,各种维持秩序的阵法,各种集体共用的炼丹炉与炼宝室。 还是那句话,散修都是穷鬼啊,怎么舍得就这么扔了。 但想要独占也是不可能的,这里许多东西还是五大正道门派支援的,想要独占就是找死了。 因此,散修们商量了几年,便将此地改名百海谷,组建了松散的散修联盟。 正道修士也乐见其成,毕竟魔头都弄死之后,这群散修就是最大的麻烦。只是门规所限,又不能在他们没作恶的时候全部弄死,那他们愿意组成联盟也好,至少出事的时候能有人出来负责。 甚至为了促成联盟建立,一开始时还出了不少力, 因此,这百海谷虽然是龙蛇混杂,但却有阵法守护,一般人不敢在这撒野。 正因为轻易不会被杀人越货,这份保障便引来不少散修,或许是交换宝贝,或许是交流心得,这些年来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陈业这种无依无靠的散修去了,虽然未必过得舒服,但也不怕涅槃宗追杀了。 涅槃宗可是魔门,还是正魔大战时代留下来的魔门,敢到百海谷来,那就是来一个杀一个,管杀不管埋。 陈业虽然有个魔头师父,但墨慈已经不在了,他现在算是身家清白。陈业还有清河剑派与慈心寺的双重担保,去百海谷肯定畅通无阻。 方圆和尚介绍完了百海谷,又对陈业说:“慈心寺也有弟子在百海谷常驻,算是一种历练,我会给他们打个招呼,若有什么麻烦,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陈业连忙表示感谢。 能有本地人照拂,那日子肯定好过许多。 “大师,不知那百海谷还有多远?” 方圆和尚笑着往前一指,只见层云荡开,百里宽的峡谷横于眼前。 七彩的雾气犹如祥云般笼罩峡谷之上,与阳光争辉,显得瑰丽又梦幻。 陈业还未曾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忍不住感慨:“真不愧是仙家之地,这就是七彩祥云么?” 方圆大师却摇头说:“陈施主,这七彩的雾气乃是一种毒瘴,能迷人心魄,若是外人乱闯,不消几个时辰便化为脓水了。” “啊这……” 陈业那点美好的幻想顿时破灭,看来,这散修所在之地也是危险重重啊。 第62章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七彩毒瘴如浸染朱砂的轻纱缓缓散开,方圆和尚的袈裟泛起金芒,在毒雾中灼烧出蜿蜒通路。 两人穿过毒瘴,很快便到了这山谷入口。 三尊风化的石狻猊半掩在蒿草间,岁月磨蚀之下,只剩下大概的轮廓。偶有残骨遗留在野草之间,看起来相当的凄凉。 眼前所见却是一片荒芜,仿佛数百年都没有人烟,感觉相当阴森。 不过陈业展开灵目一看,到处都是灵气流动的痕迹,这天地灵气之浓郁,远超陈业之前所见。 “真不愧是修行的好地方。” 方圆和尚只是笑着,也不指点陈业如何入谷。 陈业明白,这恐怕是百海谷的考验。 就连凡人的客栈都能弄一扇铜门来考验客人的本领,更何况是修行者的地盘。 眼前这荒芜的入口必定是幻术,陈业需要找到正确入口才能进入百海谷。 若是让陈业去跟别人斗法,那他恐怕要紧张,谁知道别人有什么手段,说不定出手就能杀了他。 但若是让他去破阵,那他倒是很有自信。 灵目一扫,便看出了阵法的痕迹。 陈业自言自语道:“与那江时月的幻术又有些不同,但同样是依托本地风水格局布置……手段高明许多,但难度倒是不大。” 陈业走入山谷之中,那七彩瘴气马上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但随着陈业停下脚步,那些剧毒瘴气便像遭遇无形墙壁,被隔绝在三尺之外。 陈业微微一笑,举起右手,指尖连点,通过灵气变化计算着方位。 “归藏六十四卦困龙局,坤位阴爻,初六履霜……” 边走边说,陈业丝毫不顾那近在咫尺的七彩毒瘴。 他每一步都走在了正确的位置上,每走一步便将那无边毒瘴逼退一些。 不消片刻,陈业眼前豁然开朗,阴森的山谷变成鸟语花香的仙境。 回头一看,方圆和尚却已经不见。 陈业明白对方的意思,接下来的路,便要靠自己了。 大步走入这仙境般的山谷,没多远便遇到一位留着三绺长须,仙风道骨的道士。 这位笑着走来,对陈业说:“恭喜道友破阵。” 陈业知道自己算是通过了百海谷的考验,有了加入其中的资格。 这位道长在入口处守着,想来便是百海谷联盟专门负责接待新人的,只是寻常修士也瞧不出对方修为,陈业也不知道这位是什么境界。 不过别管修为高低,别人笑脸相迎,陈业自然也不会怠慢,客气地说:“在下陈业,初来乍到,还请道友多多指教。” 陈业故作亲热地走到近处,给这位道长塞了一小瓶丹药。 这道士没想到陈业如此客气,慌忙接过,然后惊讶道:“焚香门的丹药,这可太贵重了。” “哪里哪里,在下修为低下,破阵花了不少时间,劳烦道友在此等候,实在抱歉。” 反正是从魏长生那里得来的,功效也只是疗伤,不算太值钱,陈业送起来是丝毫不心痛。 这副客气又慷慨的姿态顿时让对方好感大增,只听这道士说:“道友说的是哪里话,贫道吕福胜,正是今日轮值之人,什么等不等的,这是贫道分内之事。 “想来道友破阵费时费力,请随我来,先歇息一番,我也好向你介绍这百海谷的规矩。” 吕福胜说是带陈业去歇息,其实就是带他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凉亭之中。 吕福胜热情招呼陈业落座,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这才问道:“陈道友何时到的?破阵费了不少心力吧,你正好可以在此稍作歇息。” 这茶水倒是没什么特别,没感觉有什么天材地宝在里面,也就只能说是味道不错。 这倒是不奇怪,怎么可能守门的请你喝能增长修为的灵茶呢? 毕竟,散修都是穷鬼啊。 陈业道:“刚到不久,如今倒也不是很累,吕道友太客气了。” 吕福胜却一副“我懂”的表情,对陈业说:“道友无需担心,若非以蛮力破阵,这入口处的迷阵没三五个时辰反复测算是进不来的。 “破阵消耗心力不小,你是担心虚弱之时暴露了,惹人觊觎。放心,进了百海谷,便没人敢对你不利,这可是五大门派共同认可的和平之地,魔尊都不敢在此撒野。进了这门,你便可安心修行。” 陈业听得疑惑,问道:“三五个时辰?” 刚才他满打满算也就走了三四十步,喝杯茶的功夫而已,难道说这阵法还有模糊时间流速的功效? 吕福胜笑道:“几个时辰那已经算厉害了,只有精研阵法的修士才办得到呢,像我这种并不擅长阵法的,当初可是走了整整两天,差点没累死在里面。” 陈业沉默了片刻,然后揉着太阳穴说:“确实艰难,我也不记得走了多久,但肯定是不止两天,刚才都是强撑的,现在还头晕脑胀呢。” 吕福胜笑道:“我懂我懂,我们这些散修,又缺传承,又缺丹药,初来乍到自然是要谨慎些,不能示人以弱。不过放心,这里规矩不少,但当真安全。” 或许是因为收了陈业的丹药,吕福胜对陈业分外热情,仔细给他介绍了这百海谷的各种规矩。 其实总结起来也不复杂。 散修在百海谷修行,只要不与人斗法,其他都算自由。 只要是无主之地,都可结庐而居,自己想怎么闭关就怎么闭关。 谷中有三十六鼎炼丹炉,十八座炼器楼,只要花些苍珠便可以借用。 “这便是苍珠,百海谷中绝大多数物件都能用苍珠交易,就如凡人的金银。” 吕福胜将一枚晶莹如玉的白色珠子放在陈业面前。 这珠子比指甲还小,雕琢得倒是很精细,圆润无暇。以灵目视之,隐约可见灵气在其中流转。虽然不多,但似乎是用特殊手法炼制出来的宝贝。 陈业又问:“不知这一枚苍珠价值如何?” 吕福胜说:“不算便宜,炼丹炉租用一日便要十枚苍珠,至于其他材料丹药,那便看道友你讲价的本事和眼力了。如果是按照行价,道友刚才送我的那瓶丹药便值三百苍珠。” 陈业惊讶道:“这么多?那岂不是可以租用炼丹炉一个月?” 这整个百海谷才三十六鼎炼丹炉,这可是集合多年人力物力才打造出了的,并非寻常法宝可以相比,直接租用一个月,那得多值钱。 明明那瓶丹药只能治疗些外伤,最多是焚香门出品,药效好些,怎会价值这么高? 吕福胜解释道:“道友有所不知,在这百海谷,与五大门派相关的宝贝都要翻十倍甚至几十倍价格。你想,我这瓶丹药真用来吃了并无多大用处,但我若编个故事,就说与焚香门有些交情,你说旁人会怎么想? “过些年,我若有后人,将这丹药给他,让他去找焚香门,就说是先人与焚香门有渊源,说不定就能送后人拜入仙门,那才是一步登天。” 陈业懂了,丹药本身的药效不重要。 重要的是关系。 这散修也要讲人情世故啊。 吕福胜看到陈业恍然大悟,便又对他说:“高门大派的关系,在百海谷特别有用。道友既然能随手送出焚香谷的丹药,想来是关系匪浅,往后,还请道友多多提携。” 陈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要是吕福胜知道自己的丹药是抢来的,他会不会马上割席断交,当不认识自己? 不过没关系,陈业跟焚香门是有些误会,但他跟清河剑派关系那是相当不错。 苏纯一临走时又送了他一块新的玉牌,比之前的还要精致些。 不仅如此,苏纯一还说回到清河剑派之后还会帮陈业挑选法宝,等合适时机再给他送来。 清河剑派天下第一,这等人脉拿出来,那日子应该会轻松许多。 正准备起身告辞,尽快去找个合适的地方住下,却又见两人拨开迷雾,出现在山谷入口。 吕福胜疑惑地说:“平日好几个月也不见一位新人,今日倒是巧了,一来就来三位。” 陈业也朝这两人看去,然后便是脸色一变。 其中一位正是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焚香门魏长生。 第63章 差一点就被骗了 两天后,所有材料都到齐了,周舟东奔西走,将所有原材料都收拢起来。 太古真的付出了太多了,无数的英灵战死在了太古。甚至连太古,都被彻底的隔绝了,基本上没有复活的可能了。 “李叔你的意思是捅咕你儿子这事还有别人的影子?”马勇抬起头,直视着李主任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虽然庞高义心头有些不舒服,认为这两人抢了自己拍马的空间加时间,可也没奈何,毕竟两人都是和自己同一级别的。就在这他准备抢上来再说几句好话的时候,其他纨绔一拥而上的向陈世豪介绍着自己。 “嘿嘿,大人,旅店酒馆侍从和我们这些车夫挑夫,可谓是消息最灵通之人呢,整个伯爵领的各镇首脑,没有我不清楚的。”车夫一脸得意模样的说道。 突如其来似命令一般的声音顿时让梦灵儿头脑清晰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跌落山崖,肖遥为了抓住自己最后一起向下坠落,再然后的事情就没有印象了。 确切地说,是它的下半身动不了了!它从腰部往上没有半点问题,双臂可以挥剑,而随着它挥舞门板巨剑,腰部也能跟着转动。 他喊到一半,程怀亮就跳上囚车,随手抓了一把脏东西,往他嘴里一通猛塞,顺道给侯君集嘴里也塞了一泡,直接把他俩堵得没动静了。 甚至到了这里之后,林木在魂城外面,那应该有的感应,竟然也都没有了。 像现在的维斯特伯爵就是因为和国王闹翻了,所以才被国王为主的势力挑动维斯特伯爵周边贵族闹事。可维斯特伯爵根本没有想要背叛王国,只是股东和总裁闹矛盾而已,所以国王只能使用这些手段来消弱维斯特伯爵。 听说国师大为动怒,就连皇帝都极为重视此事,顺天府的人四处拿人,整个京都全都被搅得不得安生。 能得到沈家谅解,玳国公心下松了口气。沈栗这个硬茬都松口了,玳国公就更有把握说服易硕和冯修贤让步。 所以说,在梦世界找个工作端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算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事儿? 紧接着,背景中突然冒出一阵钢琴曲的声音,镜头随之一转。画面来到了一个华丽的音乐厅里,偌大的音乐厅里坐满了人,安静的音乐厅里,人们的表情都专心致志,唯有激昂的钢琴曲在音乐厅的上空回响。 她使用阴阳眼时是要折损身体血气的,不过窥探天机这种事情本身便是逆天而行,总要为此而付出些代价。 官场上落尽下石的行动,上演着尾声。御史弹劾的官员们被贬谪。十几名相关的官员远离京师。 “这位道友,请高抬贵手,我等愿意将整个墨魑宗的宝物奉献出来,换取我等的性命!”一名老者颤巍巍的走出来,对刘长青说道。 他实在是想象不到有什么功法能够与他现在所修的功法相比,但现在事实却告诉了他,有。 就在周刚六人进去没有多久,一头巨大的虎妖出现在天际,刚才还在千丈之外,转眼就来到了近处,说其速度风驰电掣也不为过。虎妖居然是五级低阶妖兽,背上还端坐一人,正是一路辛苦赶来的刘长青和飞天虎。 看他的模样就是一个急性子,显然受不了这么安静等待的局面,想要率先尝试打破僵局。 观蝶走不得,她走了,任务就失败了,回京无颜面见师傅,留下来,抓住张三的把柄才是必须的,冲着张三无耻的劲,万万不能让他在比赛中胜出,让他娶了明月将会是神侯府的奇耻大辱。 “妈,你那点心思谁不晓得。我告诉你,以后若是儿子我有出息,就在乡下建栋别墅,到时候让老妈你要有多威风就得有多威风。”陈贵存笑嘻嘻的说,对于姐姐的成绩他自认为以后他能更胜一层。 没有了大型云梯车,隆隆战鼓声中,城下的隋军狂喊着抬着云梯继续猛攻。 他看到夏雪的秀发也是湿漉漉的,又找了条干燥毛巾帮夏雪把头发擦干,就让夏雪继续趴在床上,准备给夏雪an摩治疗。 虽然他知道薛沁渝不愿意这么做,可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把虞溪留下来。 edg这边二ban继续针对下路搬掉了欧成很会玩的复仇之矛,这个版本又很强势的英雄。 这阵民歌的词句虽然有些粗俗但韵律及其优美,那个男声亦很是悠扬,唱到最后一众男子为主唱和声,随即就是一阵放声大笑,笑声之中没有一点放浪或是媚俗,而是透着一种真正的欣悦。 “大哥居然在下面待了这么久,难不成是睡着了吗?”岩浆海中终于产生了变化,白君夜的心也终于稍稍稳定了下来,对着岩浆海中一番观望,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一方面这样做的确是更好的解决办法,不会落人口舌也不用担心自己私下跟李承介在一起,万一一个控制不住……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心底还是希冀着能有和李承介单独相处的机会,哪怕明知道两人不存在什么可能。 廖老师气急败坏,撸起袖子就想赏杨昊几个大耳刮子,可他虽然年轻气盛,但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如果当众和学生斗殴,那事后可没法收场,至少教职是百分之百保不住的。 第64章 每日三卦其一为真 原来的利亚那是双腿彻底没有知觉的,就是拿针去刺,拿刀来割也不会有感觉,现在的利亚呢,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可以慢慢的走了,相信自己独立的行走,跑跳,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不是主神空间,这不是人命如草芥的任务世界,这是法治秩序的现实世界。 “没关系的,玉蓉,以后你想学,我们也可以教你呀。”淑妍拍了拍玉蓉的肩。 拉结的话让得斯凡妮雅脸色苦了下来,冷月也是一脸的便秘,可以的话她真不想骑红炎鸟。 “这是在做什么?搞的这么隆重!”暗兰暗暗心惊,拍着旁边的一位老师低声询问道。 皇安南坐在自己的沙发上,手中的触碰的每一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同类产品里面的一种,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而且这些人日后都是要被吸收的,要么是加入军中,成为江家军的一员。要么是重新当回老百姓,继续种地。 谭一琛决定抽空一定要给她学校去电话,这周末刚好有车过来驻地这边,他们也该见见面解解相思之苦。 因为种族的关系,阿燐也能像是死神或者幽灵公主又或者半灵那样,能够与亡灵进行身体上的接触。留着尖锐指甲的猫轻轻的挠着我的手心,让这位自称恶魔王子的男人觉得痒痒。 这次吃饭,没想到对方又拎着个包,看样子应该又是送给他们的吧。 很多时候,从细微的动作可以看出灵力运行的轨迹,从而推断出修行的功法究竟是什么。 总之,一眼看上去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布置,细细思量之后却总能琢磨出其中含有深意。 一道道各系法术从众多修真者的手中打出,穿过要塞屏障,狠狠地击打在攀爬于要塞城墙和光幕上的灵兽的身上,将它们一一打杀。 曾经的云灵神国何等强大,九霄仙界一共九重浮空大陆,而云灵神国竟然稳居第三层无数岁月,这足以证明了这一个种族的强大。但是,云灵神国消亡了,却不意味着云灵神国曾经的力量也消亡了。 “哪?”秦木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李巍不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吗?难道他还有其他亲人? 木琳珊本想要阻止宁孤辰的,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然是走出了房门。 极少部分修为强大者即便扛过了雷光球的攻击,没有倒下,也迅速后续落下的数以百计的十字斩轰的皮开肉绽,倒地不起。 去年十月份,继续作死大业,为夺大伯哥房遗直爵位,诬告其对自己无礼。经调查子虚乌有,李九总裁斥责,阳姐更恨,竟想掀李九办公桌,作死路上越走越远。 涂山铃直起了身体,居高临下俯视着智能,“堂庭鞠氏当代家主判定那些人是下等人,可以任人宰割的两脚羊,于是他们的命运就被改写了,被人从各地千里迢迢押解往厌火供人娱乐、虐待、侮辱。 这也就是说,眼下的龙飞,哪怕是站在那里不动,任由罗昊扬拼命攻击,那都未必能够做到将其杀死。 但是下一刻,龙飞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魅福临的背后,然后对他一拳猛击。 零号释放出去的新卫星,都含有少数特殊材质,无论是光学还是在地球设备面前,都是隐形的。 景色秀美,空气清新,可周围的建筑风格已经完全变换,再也找不到半点的唐风。 “别装了,虽然你用九真一假的话语骗我,也实实在在的做了不少伪装,但是有些东西你根本无从抵赖!”叶强转化为利爪形态,用可怖的爪子按到了对方的头顶。 宇宙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它让一颗星球吸引另一颗星球,一颗星球围绕另一颗星球。老去的星球爆炸成无数碎块,化为宇宙的尘埃,而与此同时的光年之外,初生的星球便会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嘿嘿,究竟是买个200平的大房子呢,还是一次性到位买一栋别墅呢? 而事实也如同叶强所料,靠近的刘老没有丝毫犹豫就动起了手。随着他凌空踹出一脚,叶强的后背猛遭重创。并不算太强的力量精准的击中叶强的脊柱,不过一瞬间他就感到了身体的麻木。 不为别的,只因为缇娜在与林羽拥有同样基础的情况下,她的战斗经验要比林羽强大了太多。 既然已经决定去大使馆了,冷锋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带着土豆和钱必达等人直接冲了出去,消失在了混乱的街道中。 一日,一封十万火急的密信从徐州城传了过来,林涛打开之后,看了一眼,便把信放在了桌上。 公主听了反而哭出声来,接着将自己得病命不久矣的事情说了一遍。 现在林涛顾不上问,吸了一口,然后根据药老的指点,手印豁然变动,食拇指交接,中指互点,十根手指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 第65章 她有毛病吧 这个姿势似乎不舒服,他微微蹙眉,朝曦松了手,那枕头重回原样。 反正都要死了,朝曦便想着替它们改变命运,也不是每个都救,看她饿不饿,饿了就吃掉,不饿就捡回来救救。 “哈哈,将近五分钟才拔出第一面旗帜,无论他是因为谨慎还是其他原因,都表明此子不足为虑。”颜泽笑道。 季父和季母还奇怪地看着她,孔玉晴偶尔也会上桌吃饭,这是季?要求的。但是,孔玉晴自认自己就是个保姆,能不上桌的时候,都会躲开。 所以,在昨天两个帖子接连曝出,以及少帅和落叶这两个id被直接革除联盟阵营之后,这些人的心中就一直保持着幸灾乐祸的态度。 项云黩喝完了汤,两只鸡腿一只都没动,白美兰看了一眼,眼睛又红了,一只是留给阿娇的,一只是给乖乖的。 虽然有个词儿叫做老而弥坚,但是在这江湖武林当中,可并非是年纪越老修为实力便越发强横的。 季瑜曾经走入过牛角尖,并且撞的头破血流也找不到出路,在那时候伊岚雅出现了。 阿鲁卡多皱眉,虽然知道人类科技日新月异,可是没想到人类已经制造出了能抵挡魔剑的金属。 而这次,既然要订婚,那么邀请萧家人便也成了其中一环。萧雨来后,便没有和萧家人见面过,当然,通过曾经差点被抢了财产的事情,萧雨并不觉得萧家的人好应付。 桃花还未介绍,那男子就对墨挚堂做了一个礼,苏青桐跟桃花都惊呆了。 同意慕时进入黑塔的话几乎已经到了嘴边,但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姑娘也别多思,反正这个孩子也留不下来!”看着李沐沐满目愁容,蛊婆自以为好心的安慰着李沐沐。 暗卫的这封信比任何药都要好使,萧炎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秦公子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只管言一声就是。”贺蓝筹拱手,还未落座。 她吹了声口哨,压着栏杆的手慢慢泻出来雾气,笼罩在大厦的上空。 她有个秘密深埋在心底,那就是,她仇恨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她运程的大神,不过,有时候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又看着四个孩子,也就将那种可怖的念头给生生的扼断了。 章泽此时大脑飞速运转,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候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他严肃的对婉璃说道。 苏大爷同样是一个清白人,见儿子说不出话来辩驳,又心痛他,又气他没用,干脆抓起一个扫把抽儿子,与其让别人骂,还不如自己动手打。 “不,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希望你能代我去看看他。”三皇子淡淡说道。 而宋家人也没再卧室内待太久,因为病人需要安静,需要新鲜空气,人太多的话,空气自然就不那么清晰了。 其实当上官静这么说的时候,林潇潇已经确定是纪凯了,当年上官静出事,后事都是纪凯去处理的。 沈杖天说道:“我正有此意,陆姑娘,若知,烦请你们在这里留候。”赵若知、陆水一点头,他的两个手下保持着警戒,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的东西。 琉夏和单春秋自导自演完后,见杀阡陌和以前一样都没有因为琉夏‘受伤’而出来。 沙渡天悠闲自得道:“谁知道她说的什么,总之和我无关,哈哈,这里这么多金子,我看咱们不要去了,太危险了。”他被湖底那股撕扯力整害怕了。 “时玥,你现在,相对顾氏集团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怎么样?我这个诚意还不错吧?”顾景知继续道。 隔了一段距离,再加上洞内热浪滚滚,模糊了视野,所以沐灵纱看不太清。 沐晴菲捡回一条性命,连跟沐风致谢都来不及,就跌跌撞撞的跑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正在被腹中疼痛所干扰的沐灵纱,即将挨上一箭。 三人大吃一惊,石门外面不仅弥漫着大雾,而且还有枪声传来,这就说明雾气中有人。 独远,微微示意,于是,于唐玲,孤月,三人和孤掌门等一纵,一起前往灵清宫。 这里,竟然是一个虫子的世界,视线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种生物,那就是虫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来人止步!”一名士兵挺起手中的长枪,将陈锋几人拦住,目光在扫过阿狸之后,冰冷的盯向陈锋。 虽然收费不便宜,可是陈浩是差那点钱的人吗?所以他就找了个借口,把会一点非洲土语的穆清给拉下了水。 陈锋开口说道,神州十一号无法升空,肯定和那几座卫星被毁掉有关,华夏担心神州十一号升空的时候出现意外,所以不得不将预计时间推后。 “錚!”电闪之际,两大宝剑凌空相迎,一柄朴素无华,一柄火焰冲腾。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洪拳馆!?”下面的两名巡逻的洪拳馆弟子发现了他们,立刻厉声喝道。 看着满脸横肉,还有一道横贯一张脸的刀疤,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金、高两名男子,居高临下,从山顶飞来,看到陈浩面无表情,傲立不动,他们眼中诧异。 第66章 洞中传来的惨叫 一众抱怨的年轻人立刻闭上了嘴巴,知道自己背包不符合规定的学生索性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目标圈数定在了八圈。 看见万祈已经吃完了饭,陈枫立刻抓紧时间吃饭,一边吃饭一边不忘说话。两件事情同时一起做,竟然没有喷到万祈也算是好本事。 叶倾城垂着眸子,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而出,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和在了泥土中!以后,她再也吃不到他为她做的菜饭了。 翠嫂子把早上到现在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一些没走的客人一听这事,有些嫂子纷纷指责田父。 “大家不要怕,他们的枪法都不准,武器不先进。射击,突围!”随着阿珂的命令。 忽然,剑气划破纱帐的凌厉直面而来,那种瞬间濒临死亡的压迫感蔓延开来。 在这里,她们得到很多,却也失去了很多。无时无刻都要防备,被人陷害。 当剩余的一些黑衣人拖着地上那些受伤的人全部出去以后,屋子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不必了。”管家一头雾水,又不敢反驳了卫七的意思,只好战战兢兢的退到了一旁。 江嬷嬷每次都是一脸哀愁,故意将江沁歌的病情往重了说,瑾王妃下次来带的东西更加贵重。 闻人雅见这家伙说不通话,张嘴就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沈枭吃痛放开了人,没有见血只是留下几个森白的牙印子。 “你最擅长的不是露露吗,我一直没让你拿出手,不是因为你露露不稳,而是因为想将它作为秘密武器。本以为要到lpl春季赛再拿出手的,现在这情况,你就选露露吧!”李德凯郑重的说道。 我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又抬起另一只手准备继续打下去。可就在此时。我听到它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心里更为诧异了。 “我的手松不开。”声音低低的,带着委屈。锦瑟看着玄冥,眼底是无法隐藏的哀伤。 钟离朔被这种带着清香的气味引诱,慢慢睁开了眼睛。随着他眼前的事物有模糊变的清晰,钟离朔这才感觉到浑身的疲累,关节处仿佛挂了重物一般,拿不起来。他勉强撑起半边身子,用一只扶上自己的额头。 被夜影的鬼刀伤到,那就是必死的结局。而被刺刀的三棱军刺伤到,死得还惨一些。因为那军刺伤到,伤口会不断的流血,不及时治疗的话,会直到血流干而死。 “哟,夏老爷子您这就在外面等着了。”不一会张三和两个年轻力壮的人就赶着一辆驴车来到下架茅屋的门口,刚到门口就看到夏老头在门口坐着。 郝仁眼神失望的看着叶枫,不想让他加入星盟是一回事,叶枫自己胆怯又是一回事。 赵国栋说的委屈,吕方君也听得伤心,“兄弟,这些年委屈你了。”吕方君把赵国栋扶起来,倒了两杯酒,一个喝了一个。 果然是食珍楼没错,九天这下就完全确定了,委托协议上,也的确是食珍楼的名字。 “这恐怕不行,到货付款,才是我比较习惯的交易方式。”吴凡道。 “还有哪里去了,一大早去李云牧石屋了。”洛红花心计得逞,添了把火道。 当唐婉晶最后对着妹妹说出那句:要好好活下去,带着姐姐的份一起活下去时。王月天突然呆住了,他在唐婉晶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最熟悉的身影。 她一把推开了周安,闪身离开了周安怀中,一个腾跃直接下床了,到了离床不远的桌边,瞪大双眼满脸惊诧的看周安,那脸蛋不知怎么就红了,神情前所未有的不自然。 他现在已经清楚,死亡转身,是皇帝传授给隆的。隆在史诗境界,就能用死亡转身威胁传奇。那是一个强大的攻击魔法。 “师父!!”钦白的脑子瞬间停止了转动,有一股痛苦在心中蔓延。 说罢,叶惜云身形一晃,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其他修士也都没有浪费时间,每人向着不同的方向查探过去。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只见前方有一个可以传送的光圈出现,李云牧毫不犹豫地就朝着光圈而去。 依旧乐观的麦子却并不知道,蛊毒已经反噬严重,他的生命也在一点点的消逝。自己和祭司一直在隐瞒他的病情,本以为拼尽两人一身的医术可以找到克制蛊毒的方法,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延缓不了死神的脚步。 “你也要出门?”洛非脚下一顿,吃惊的看向洛叶,他是回老家祭祖给他妈扫墓,顺便再去打听下他师父的情况,可洛叶呢? 随后花木兰让仆真把大军调回营中继续操练,她来到安置万语桐休息的厢房。 可严冬却好像自信无比,他迈着大步想都不想就往其中一个洞里钻,幽冥和死神见他这么自信,就以为他对这里无比的熟悉,也就不再多问,跟在他后面安静前行。 她低头瞧着自个的裙摆,上头绣着繁花,划过一道轻轻地波纹,她轻轻地抿唇不语。 当然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光明教廷想要造神,也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否则又怎会几百年间,也没再诞生过一位神? 大祭司对东方的阵法不太熟悉,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居然传来了动静,她想也不想的上前,她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更为担心那些跟随她过来祭司的安危。 周泰岳的心情大概就是闭门修炼自觉的公里大进,摩拳擦掌的要和宿敌再决高下,可是去而被人告知,对不住,在你闭关的时候,对方同样功力大涨,现在已经破碎虚空登临另一个层次了。 第67章 我们散修真的难 陈业耐心等待着洞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彻底消散,才一脚踩到洞口外那示警法阵上。 随着他这一脚落下,法阵瞬间被触发,发出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 没过多久,三位修士并肩从山洞中走出。 吕福胜一眼便瞧见了陈业,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热情劲儿仿佛他们已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陈道友,你这就出关啦?我还想着你入谷时耗费了不少心神,怎么也得再休息个几日呢。” 吕福胜一边热情地说着,一边抬手招呼陈业,四人便在这山洞外的花圃旁寻了处地方落座。 陈业只当自己完全不知道洞内的一切,泰然自若地与三人一同喝茶聊天。 吕福胜没什么好东西能够招待,不过是粗陋的石椅石桌,喝的茶水也只是寻常,然而陈业却觉得一种久违的惬意涌上心头。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闲适的时光了。 之前与苏纯一喝茶,一开始担心说错话被她砍了脑袋,后面则是崔县诸事让他静不下心来。 如今能与几位朋友围坐一处悠然闲聊,这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 虽说他们才刚刚相识,但四人皆是散修,谈及修行相关的话题,很快便熟络起来,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一番寒暄过后,陈业也与另外两位修士正式结识,他们分别是侯禄与常寿。 陈业听闻两人的名字,只觉得有趣。 “长寿”与“厚禄”,皆是寓意吉祥美好,再加上吕福胜,三人名字合在一起,正好凑成了“福禄寿”,当真是巧合得很。 陈业原以为三人能相聚于此,纯粹是机缘巧合,却没想到常寿突然自嘲般地笑了笑,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原本可不叫这个名字。但结识了吕福胜这小兄弟后,我瞧他年纪轻轻便踏入了气海境,心想他必定是福泽深厚之人,便想着沾沾他的福气,这才把名字给改了。” 侯禄在一旁听了,也连忙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这事您还真别不信。常兄改名之后,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连修行都顺畅了许多。我见状,也跟着改了名。如今我们三人聚在一起,正好是福禄寿全齐咯。” 陈业听着只觉新奇有趣,不禁好奇问道:“真有这么神奇吗?” 年纪最长的常寿却是最无拘束,敲着茶杯道:“你还别不信。气海境的修士,能活到两百岁便是极限了。像我们这些寻常散修,大多耗尽寿元,也难以将气海填满。 “我原本以为自己也会如此,在寿元耗尽之前都无法突破。可自从改了名,修行的速度似乎真的加快了些。我今年都一百七十四岁了,竟然都有机会尝试罡煞炼体了。” 吕福胜反驳说:“这都是牵强附会,真有这效果,飞升的前辈都应该叫福禄寿。” 侯禄却说:“你自己运气好,还不认了,怕我们嫉妒啊。常兄可以说是自我安慰,心情好了修行便快了些,那我呢?我改名之后,也走了大运啊! “改名第二天,我就发现一位前辈寿元耗尽,在山洞中坐化了。按照百海谷的规矩,他又没有亲人弟子,我给这位前辈安葬了便得了他的遗产。好家伙,价值足足两百苍珠呢!” 陈业笑容有些尴尬。 他听吕福胜说,在百海谷租用一天炼丹炉便需要十枚苍珠,而能用到那种高级炼丹炉炼制的丹药,往往一炼便是大半年。 自己刚入谷时随手送出的丹药,价值就远超几百枚苍珠。 而他手上的这些丹药不过是焚香门弟子随身携带的日常之物。 对于他们而言,在寿元将尽之时能有突破的机会,便算是莫大的幸运;偶然间捡到前辈的遗产,区区两百苍珠他们都视作“天大的运气”。 这便是散修。 他们并不一定比别人愚笨,也不见得比旁人懒惰,可仅仅因为缺少丹药和精妙的秘术,便只能在岁月的长河中白白蹉跎,空耗一生。 也不怪吕福胜见到焚香门的弟子时会那般卑躬屈膝。 对于散修来说,那些名门大派弟子随手打赏的一件宝贝,或许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甚至关乎生死。 陈业暗自思忖,若不是自己一路奇遇不断,此时恐怕还在为了炼制血丹,每日辛苦地杀猪宰牛,还得时刻提心吊胆,生怕遇到像魏长生那种动辄出手伤人的“正道修士”。 在高门大派中,能修炼成仙者,可谓万里挑一;而对于散修而言,能活过两百年的,便算凤毛麟角。 正如侯禄遇到的那位坐化前辈,想来也是一辈子没突破气海境,在洞中熬干了寿元。 陈业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读过的一首诗: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这般想着,陈业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实在笑不出来,只好默默低下头抿一口茶水,假装细品其中苦涩。 福禄寿三人却并未察觉,还热情地为陈业介绍这百海谷。大部分散修便如他们这样,在谷中寻个地方闭关清修,平日里除了三五好友,并无多少交流。 不过每隔一段时日,便有谷中集会,相互交流,换些需要的功法与天材地宝。 常寿介绍道:“陈兄弟来得凑巧,再过不久便有一场集会,听说正道五门都会派弟子来参加,运气好说不定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吕福胜却羡慕地说:“陈兄弟哪里需要像我们这般蹭热闹,他本就与焚香门弟子关系不错。” 吕福胜还记得陈业入门之时,两个焚香门的弟子便热情上来打招呼,自己却被完全无视了,这差距一看就知道。 “当真?焚香门?” “那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 陈业看三人都如此模样,连忙解释说:“吕兄误会了,我与焚香门关系其实并不好,那日来的两人可不是朋友,而是来找我麻烦的。” 福禄寿三人听了都露出玩味的笑容。 焚香门找散修麻烦不是没有,但真没听过他们需要满脸笑容和虚与委蛇地找麻烦。 这些眼高于顶的大门派弟子,至于如此卑微么? 焚香门只需要放点消息出来,陈业在这百海谷就寸步难行了。 陈业只怕万一福禄寿三人误会了,靠这个去找焚香门攀关系,那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陈业只好强调说:“三位真的不要误会,我与焚香门关系确实不好,还怕会连累三位呢,我与那焚香门的魏长生有过一段过节……” 陈业将自己与魏长生结怨之事说个明白,让福禄寿三人都大为震惊。 没想到还有如此曲折的一段故事,那这仇可就结得有点深了。也没想到那魏长生如此不讲理,也不给人解释机会便下死手,真当散修的命不是命么? 陈业无奈道:“现在想来,当时有些鲁莽,只想着有清河剑派撑腰,便得罪了这魏长生,只是没想到他会一直追到这百海谷之中。” 吕福胜却说:“陈兄弟你斩妖除魔有什么错,错的只是那魏长生嚣张跋扈,这样还能算是正道弟子么?还不如我们散修呢。” 侯禄也附和道:“这些年来,焚香门的名声确实越来越差了。听说他们每十年一次的问心仪式都停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变成旁门左道。” 常寿年纪大些,倒是没这么激进,只是抚须长叹:“这正魔旁门哪有分得这么清楚,除了清河剑派之外,人人求的都是长生,长生又不分善恶。正道规矩多,弟子少,传承艰难,我等旁门散修逍遥自在,但缺少资源,修行艰难,世上没有两全其美之策。” 陈业也有些感慨,这修行之路确实艰难,尤其是散修。 四人都正唏嘘喟叹,陈业突然听得身后传来那似曾相识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 陈业转过头去,便看到莫随心出现在身后,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68章 得罪了 陈业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阴魂不散,甩都甩不掉。 瞧她那模样,脸色微红额头见汗,难不成是一路奔跑着追过来的? 陈业心中不禁犯起嘀咕,难不成她真打算在百海谷对自己动手? 福禄寿三人的目光,在陈业与莫随心身上来回游移了好几遍,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神情异常。 看来陈业之前所言不虚,他与焚香门之间当真有过节。 而如今,这焚香门的人怕是寻仇来了。 吕福胜感觉有点难办。 虽然听陈业所说,道理在他这边,可焚香门是庞然大物,他们这些无根无基的散修,哪敢轻易得罪? 只是刚刚他们还相谈甚欢,自己又收下陈业那般贵重的礼物,如今陈业身处危难关头,难道就要做那缩头乌龟置身事外? 吕福胜下意识地朝两位好友望去,与此同时,常寿与侯禄也正看向他。 他们相识多年,彼此一个眼神,便能洞悉对方心中所想。 本不愿卷入这趟浑水,可此刻若就此抽身离去,实在有违道义。 吕福胜微微叹了口气,悄然对两位兄弟传音道:“此事因我而起,两位兄长,还请暂且回避。” 侯禄立刻传音回应:“你我兄弟相交多年,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常寿也郑重地点点头,传音道:“没错,百海谷有其既定规矩,即便正道势力强大,也不能不讲道理。” 吕福胜满含感激地看向两位兄弟,随后便站起身来,对着莫随心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吕福胜正要说话,却见陈业也站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说:“这位姑娘是来找我的,多谢道友为我指路,你我萍水相逢,不必远送。” 陈业用力将吕福胜按了回去,然后大步走向莫随心,对她说:“借一步说话。” 莫随心点了点头,转身朝花圃之外走。她并不在意福禄寿三人,只要陈业不跑了就行。 陈业朝福禄寿三人笑了笑,不再多言,跟随莫随心离去。 吕福胜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没说。 直到两人走出视线之外,吕福胜才叹气道:“陈兄弟是真君子,我等不如啊。” 侯禄与常寿两人也是面有愧色。 出于道义,吕福胜想要站在陈业这边。 谁想陈业根本没准备考验他们,一句“萍水相逢”便将他们摘了出去。 不让朋友为难,这才是真朋友。 陈业与莫随心一路前行,直至一处气势磅礴的瀑布前才停下了脚步。 那瀑布如银河倒悬,水流奔腾而下,砸落在下方的寒潭之中,溅起无数水花。 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化作一道道绚丽的七彩虹光。 此景美不胜收,只可惜身旁之人并非苏纯一,而是那冷得跟石头一般的焚香门小姑娘。 陈业收敛心神,转身看向莫随心,神色平静地说道:“姑娘不辞辛劳一路追来,想必是有极为要紧之事,不妨直言相告。” 莫随心目光紧紧盯着陈业,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凝视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问道:“方才你可是在故意演戏?你与那三人,绝非仅仅萍水相逢吧?” 陈业听闻,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反问道:“怎么,焚香门如今行事竟如此霸道?与我交谈过几句的人,都要遭受连累不成?” 莫随心轻轻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地解释道:“道友误会了,我焚香门身为正道大派,向来秉持正义,怎会随意迁怒他人,更不会无故欺压弱小。” 陈业追问道:“那魏长生难道不是焚香门弟子?你与他一路同行,难道不知他此前做过何事?” 莫随心面露疑惑之色,说道:“做过何事?我确实并不知晓。此次前来,是奉师父之命,帮魏师兄的忙,我一心只为换取道友的天书秘术而来,至于你们之前的恩怨纠葛,我并不了解。” 陈业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不似作伪,索性将之前与魏长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不过,他略去了魏长生被方圆和尚抓住一事,毕竟自己并未亲眼所见,事情真假难辨。 莫随心听完,原本冷漠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愤怒的神情,说道:“魏师兄对此事竟然只字未提,他只说你持有万魂幡,疑似魔门中人,只是苦于找不到确凿证据。还说清河剑派的苏纯一被你迷惑,处处为你撑腰,致使他无法查明真相。” 陈业听莫随心这般讲述,心中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这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手段屡见不鲜,不听她怎么说,就看她怎么做。 莫随心抱怨完魏长生,又看向陈业,耐心解释道:“焚香门规模庞大,门下三山五堂,弟子数百。各个堂口犹如一个个独立的小门派,行事风格各异。我来自七星堂,魏师兄则是长生堂的。自从掌门决定广开山门,广纳弟子之后,焚香门的门规有所放宽,各堂口之间的隔阂也愈发明显。” 陈业微微冷笑,说道:“你总不能在弟子行善之时,便宣扬焚香门是名门正派;而在他们作恶之际,就推脱说是个例吧。” 莫随心并未反驳,而是在沉思之后点头认可。 “道友所言极是,此事确实是我焚香门之过。在魏师兄受到惩处之前,我此刻说的任何话,都难免有推脱之嫌。为表歉意,我向道友坦白,今日我之所以追踪你的行踪,是因为我为你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今日你有性命之忧,我只是想赶在你遭遇不幸之前,与你换取天书秘术。” 陈业满脸疑惑,追问道:“算卦?姑娘所说,可是卜算之术?” 莫随心轻轻点头,说道:“不错,你的行踪便是我通过卜算得知的。否则,又怎能如此凑巧,在你入谷之时便与你相遇。只是你穿过迷阵所花时间太短,超出我的估计,否则先入百海谷的便是我们。” “不,这绝无可能,除非姑娘你是返虚境。” 陈业心中满是怀疑,苏纯一当初想要占卜魏长生的所在,仅仅因为方圆和尚与魏长生同行,便遭受了反噬。 而自己在入谷之前,可是一直与方圆和尚结伴而行,莫随心怎么可能轻易算到自己的行踪。 若她真的是返虚境的绝世强者,那自己二话不说,定会双手将天书秘术奉上。 若她真是返虚境,自己二话不说,双手奉上天书秘术便是。 莫随心解释说:“道友误会了,此乃我的天赋神通,每日可算三卦,其一为真,但不管算得对不对,不管算的是谁,都不会被对方察觉,也不会因为修为低而被反噬。” “天赋神通?道友是通玄境?” 陈业听墨慈说过,通玄境可以领悟一门天赋神通,这身体不讲道理,或许有人的神通极为厉害,有人的则是鸡肋。墨慈没说过自己的神通是什么,但终日长嗟短叹,说自己运道不好,领悟的神通完全是鸡肋,一点用处都没有。 莫随心看着年纪不大,但苏纯一是通玄,眼前这个姑娘也有可能是通玄,这便说得通了。 然而,莫随心还是摇了摇头。 “在我记事起,便已有为人卜算的本领。师父说这是天生神通,等于将通玄境才能领悟的本事提前拿到手了。” 陈业这个散修又暴露了自己见识少的缺点。 什么天生神通,他还真没听过,墨慈也从未提过。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若是莫随心所言非虚,那她说自己有性命之危就不是危言耸听了。 虽然心里对这姑娘还有戒心,但陈业也不得不弄清楚这卜算是怎么一回事。 陈业问道:“姑娘说我有性命之危,这危险究竟来自何方?” “我只算到你会身中剧毒而死,但具体如何中毒,卦象未曾揭示。” “时间地点呢?” “今日之内,地点未知。” “姑娘这话说的,若是我现在开始不喝水不吃饭,熬过一天,还能中毒么?” 莫随心摇头道:“若是此卦为真,不管你如何躲避都是无用。我也曾算出同门的死期,即使是掌门亲自出手守护,也不能为他躲过死劫。” 当初那位长生堂首席便是如此,即使门派上下都为此做了准备,最终也只能看着他神魂破碎而死,连半点救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陈业听得毛骨悚然,明明没有阎王爷,这姑娘怎么跟阎王一样,要你三更死你就留不到五更? 陈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忙问道:“等等,姑娘你说每日三卦,其一为真,那另外两卦呢?” “另外两卦已经证明为假。” 陈业激动问道:“怎么就证明为假了,你先告诉我你算到什么了?” 莫随心解释道:“第一卦,我算到你会像浪荡子般对我出言调戏。第二卦,我算到你要请我喝酒。不过你我见面之时,这两卦都已经出错了。道友能体恤朋友,不让对方为难,显然是谦谦君子,那第三卦就必中无疑。” 陈业听后,沉默了片刻。突然,他快步走到莫随心面前,神色变得有些轻佻,说道:“姑娘,得罪了。” 莫随心还未反应过来,陈业便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口中说道:“哟,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娘子,长得这般俊俏,要不要陪我去喝杯酒啊?” 第69章 你也不想…… 莫随心自出生以来,一直洁身自好,从小到大也未被男人如此轻薄对待过。 正因为毫无经验,面对陈业这突如其来的调戏,莫随心呆立当场,只觉浑身僵直大脑空白,竟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做出反抗。 好在陈业也仅仅是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并未再有其他过分的动作,这让莫随心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眼眸中怒火瞬间燃起,狠狠瞪向陈业,厉声喝道:“放开你的手!” 陈业却一脸无奈地说:“不敢放啊,我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毒死。” 莫随心愈发激动,气得浑身微微颤抖,威胁道:“你若再不放手,就休怪我……”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陈业便抢过话头:“这位姑娘,你也不想让焚香门拿不到天书秘术吧。我若是真被毒死了,到时候又有谁能将秘术交付给你呢?” “你!” 莫随心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刚高高举起的手,原本是想给陈业一个狠狠的教训,可在听到天书秘术几个字后,最终还是将手掌缓缓放下。 若是因为自己不愿配合导致秘术失传,一旦此事传扬出去,莫随心就算不被焚香门直接逐出师门,往后在门内的日子也定然不会好过。 陈业见莫随心似乎暂时打消了动手的念头,赶忙补充道:“姑娘放心,我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绝非真想占你便宜。” 莫随心咬着牙说道:“你的手……不许乱动!” “保证不会!” 陈业立刻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保证,两人就保持着这暧昧姿势好一会儿。 陈业这才问道:“这就算过关了?是不是就能让你的卦象应验了呢?” 莫随心秀眉紧蹙,思索良久后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陈业激动地问:“你怎么能不知道?不是你算的卦么?” 莫随心怒道:“这次卦象所示没那么细,你还想搂到什么时候?!” 陈业倒是想放手,他向来以正人君子自居,平日里面对苏纯一那般单纯善良的小姑娘都未曾有过丝毫非分之想,又怎会借着这机会去占别人便宜呢? 只是莫随心之前所言太过惊悚,着实把他给吓到了。 她不仅能精准算出陈业进入百海谷的时间,就连魏长生对自己说出“你宝贝丢了吧”这句话,多半也是出自她的算计。 这般精准的卜算能力,实在让陈业由不得不信。 念及此处,陈业下意识地将搂住莫随心肩膀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随后说道:“那为了稳妥起见,还得麻烦姑娘陪我去喝上一杯酒。不然我心不安,你让我怎么放了你?” 尽管陈业的手规规矩矩,并未有任何轻佻的举动,但莫随心仍感觉肩膀处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热量渗透进来,令她浑身不自在。 听到陈业这么说,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身上难道就没带酒吗?咱们就在此地喝了不也一样?” 陈业一脸无奈,苦笑着解释道:“我不爱喝酒,你带酒了么。” 此乃肺腑之言。 上辈子陈业忙于应酬,早已对那一套酒桌规矩感到厌烦,更是厌恶了酒的辛辣味道。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无人逼迫他喝酒,陈业当然不会自讨苦吃,自然也不会随身携带。 莫随心捏紧拳头压着火气说:“我也没带,你赶紧去找酒来。” 陈业面露尴尬之色,说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知道哪里有酒卖呢?姑娘你可知道哪里能买到酒呢?” 莫随心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捏疼了,可最终还是泄了气,无力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那你说该怎么办?” 陈业一时语塞,两人就这般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僵持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陈业才试探着提议道:“要不,我找那三位打听打听?” 他所说的“那三位”,正是福禄寿三人。 陈业心想,男人大多好酒,说不定吕福胜就能随手拿出两瓶来。就算他没有,他们在百海谷修行多年,肯定知道如何能买到酒水。 莫随心一听,心中暗自叫苦,此刻这般模样怎么能见人呢? 她连忙说道:“你要问就自己去问,先放开我。” 陈业听了,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不行,万一你趁机跑了怎么办?卦是你算出来的,姑娘你有责任陪我到底。否则,我若真的死了,也要留下遗言说是你害了我!” 莫随心只觉半个身子都快贴在陈业身上了,吓得浑身僵硬,大声喊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业连忙松开了些,安慰说:“好,我不过分,你也别跑,咱们一起去找人买酒。” 陈业此刻一心只想着保命,也不管莫随心作何感想,拉着她便沿着来路往回走,朝着吕福胜的山洞方向而去。 莫随心满心不情愿,两人刚开始走的时候尽是磕磕绊绊。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互踩脚跟,陈业稍稍松开一些,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莫随心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调整步伐跟上了陈业的节奏。 为了焚香门,她决定忍了。 两人都是修行之人,决意配合的话,倒也走得顺畅,旁人看来还真像是寻常的勾肩搭背。 只是两人谁也没心思想这些,只希望快快找到所需之物,结束这尴尬的模样。 这一路返回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只是才刚靠近洞府,两人便听到那隐约的惨叫声。 莫随心惊讶道:“何人在此行凶?” 陈业:…… 你们三个就那么勤奋么,才离开多长时间,这又开始练上了? 眼看莫随心一副震惊的模样,陈业只能解释说:“他们这是在罡煞炼体呢。” “罡煞炼体?”莫随心先是疑惑,然后释然道:“哦,他们没有金刚散。” “金刚散?这是何物?” 莫随心解释道:“一种外敷的药粉,可以降低炼体的痛苦,还能强壮筋骨,让炼体效果更好,只是比较珍贵,我们焚香门弟子也不是人人都用得上。” 陈业不禁想起了墨慈。 师父曾经不止一次说过罡煞炼体是如何如何痛苦,比人间千种酷刑还要残忍。 凌迟不过三千刀,罡煞炼体却是将每一块骨肉都分别凌迟一次,你还不能痛晕过去,必须时刻调用灵气来改造身躯,否则便是无用。 什么金刚散,墨慈修炼到了通玄境都没听过。 这修行界的贫富差距也有如鸿沟啊。 不过感慨归感慨,陈业也不得不打扰三人修炼,再次出发了山洞外的示警阵法。 惨叫声没停,但吕福胜倒是走出来了。看他满头大汗脸色赤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山洞里面做什么邪恶残忍的事呢。 只是当吕福胜看到陈业与莫随心时,他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在发出一声比炼体中的常寿还要尖锐的叫声之后,吕福胜激动地说:“陈兄弟,这就是你说的跟焚香门有仇怨?!” 第70章 差不多习惯了 吕福胜本来便不太高兴。 眼睁睁看着陈业随那焚香门的弟子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虽说陈业主动表态要撇清关系,可吕福胜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三人一番商量,觉得既然帮不上忙,倒不如暂且将此事放下,潜心修炼暂时忘却烦恼。 大概是三人都不太高兴,在这次罡煞炼体的“搓澡”时分外用力,可怜常寿被刮得失声尖叫,像是待宰的猪。 谁曾想才刚开始就有人来打扰。 吕福胜还以为有什么意外,连忙出来查看,结果看到的情景差点让他以为自己中了幻术。 陈业是回来了,完好无损地回来本是好事,但他的手怎么搭在别人肩上。 勾肩搭背就算了,为何勾的是焚香门,搭的是女修士?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与焚香门有仇,怎么眨眼间就这么亲密无间了? 这世道变化得太快,吕福胜感觉自己已经老得跟不上了。 陈业与莫随心察觉到吕福胜投来的异样目光,两人都不禁感到一阵尴尬,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但当下情况紧急,根本不是坐下来慢慢解释的时候,陈业便直截了当地说:“其中缘由,回头与吕兄细说,我此番折返,只想问吕兄是否有酒。” “酒?” 这两人这般勾肩搭背地回来,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也就罢了,此刻居然开口要酒,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没错,不管是何种酒都可以,恳请吕兄借我一坛。”陈业焦急地补充道。 吕福胜瞧着陈业和莫随心那无比尴尬的神情,心里明白,此刻多问无益。 他只好压下满心的疑惑,实话实说道:“我向来对酒不感兴趣,自己也不怎么喝酒。你们若是想要寻酒,恐怕只能前往庆云坊了。” “庆云坊?” 陈业和莫随心几乎同时重复道,两人都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吕福胜点了点头,耐心解释道:“那是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处坊市。这百海谷中,除了众多散修之外,也有少许凡人居住。他们在各处建立了坊市,主要是为修士们提供各类服务。如今虽然并非集会的日子,但庆云坊的酒肆,依照惯例应该还在营业。” 莫随心一听要与陈业去酒肆,顿时更加紧张。 若是让外人见到了,那岂不是要传出许多流言蜚语? 莫随心连忙说:“能否请吕道友帮忙买一坛酒回来?” 吕福胜却说:“抱歉,我正在为朋友护法,此刻是抽不开身。罡煞炼体的修行不容易,想来焚香门的道友也能明白,如今放弃便前功尽弃了。” 话音刚落,山洞之中的惨叫声又大了些,想来是到了关键时候。 陈业也感觉搂着莫随心去酒肆不合适,便又问道:“那我们在此等候?大概需要多久?” 吕福胜回答说:“一次炼体,至少需要四个时辰。” 莫随心皱眉道:“哪怕是来不及了。” 陈业出门时已经不早,甩开莫随心时花了不少时间,跟福禄寿三人喝茶聊天又是好几个时辰。 如今天色已近黄昏,四个时辰早就过子时,要算第二天了。 而按照莫随心的第三卦,陈业是于今日死于非命。 若不能在子时之前与莫随心对饮,说不定就真的要命了。 吕福胜给两人指了路,拱了拱手,嘱咐陈业说:“来日,陈兄弟一定要再来这喝一杯茶。”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一定要给我个解释。 陈业尴尬一笑,连说几个“一定”。 吕福胜虽然疑惑依旧,但还是转身回了山洞之中,再好奇也不能让常寿的罡煞炼体出差错,还是正事要紧。 花圃之中又剩下陈业与莫随心两人,依旧是如来时般勾肩搭背,两人不知不觉间便习惯了如今的姿势。 莫随心抬头望向陈业,轻声问道:“那我们当真要前往庆云坊?” 言语间尽是犹豫不定。 陈业咬牙道:“去便去吧,生死之外无大事,不过是喝杯酒罢了。” 莫随心为难地说:“可是,若是被人看见了,岂不是会传出流言蜚语?” 修行者比凡人要洒脱些,不需要太在意繁文缛节,但莫随心终究是焚香门弟子,总比散修要多些顾忌。 陈业思索片刻,觉得莫随心所言确实在理,便建议说:“要不咱俩都蒙面出行?戴上一方面巾,多少能遮掩一下面容,应该可行吧?” 莫随心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这身焚香门弟子的服饰太过显眼,即便蒙了面,恐怕也难以掩饰身份。” “那就换衣服呗,你不会只有这一身长裙吧?”陈业问道。 “自然不止一套,只是我所有的衣物,皆是焚香门的样式,换了也并无太大差别。” 陈业灵机一动,说道:“那你穿我的衣服吧!” 说罢,他伸手探入储物袋中,翻找出一套长衫。他平日里准备了不少日常用品,这类衣物自然也不在少数。 陈业比莫随心高出不少,这件长衫尺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太大,但如今也顾不上这些。 陈业动作轻柔地为莫随心披上这身款式朴素的长衫,随后又为她戴上一方面巾,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莫随心也松了口气,这般打扮若非熟悉的人应该是认不出来了。 而且,这长衫虽显陈旧,却散发着一股清新怡人的味道。像是用阳光晒得通透,又被精心收纳。没想到陈业还有这种讲究,倒是比焚香门的那些同门更讲究些。 正庆幸,莫随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刚才你怎么想不到这个呢?若是我早换了衣装,刚才也不至于那般难为情。” 陈业尴尬道:“我刚才心里着急,也没想到,实在抱歉。” 莫随心叹息道:“唉,也不能怪你,我自己也不曾想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走吧,去庆云坊,将此事了结。” 陈业看莫随心这副模样,也不好意思再搂着她。 正要前面带路,没想到莫随心却说:“该搂你就搂着,若是因为这些细节做不够而死,那我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个亏?” 陈业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既然这姑娘都如此坦荡,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手一挥将她搂在怀里,两人便朝着那庆云坊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有过并行的经验了,这次两人的步伐倒是意外的合拍。 庆云坊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两人脚步匆匆,不一会儿便到了。 暮色里,庆云坊隐于灰蓝天幕下。 低矮的木屋沿着蜿蜒土路错落摆放,像是有仙人随手抛下的骰子,每间木屋都是差不多的大小。 两丈宽的青石板路,几家店铺稀落分布,灯笼刚亮起昏黄微光,于夜色中晕出朦胧光晕。偶有人匆匆而过,脚步声惊起打盹的猫儿。 好一处宁静怡人的地方。 酒肆便在不远处,只要到了那个地方,两人喝上一壶酒,今日之难便算是解了。 只要不被人认出来,这番辛苦也不算白费。 上架通知,求个首订 明天中午十二点开通vip,可能会有几分钟或者十来分钟延迟。 总之只要一开通我就马上更新。 第一轮先更一万字,大概是五章。 然后继续码字,看能不能继续爆更吧。 更新计划暂定如此,然后啰嗦几句。 当初投稿的时候,编辑从七八个开头里面就选中了这个仙侠的,让我也很意外。 我自己很少看仙侠类型的书,更别说写仙侠了。所以这本其实写得很慢,里面的词句我总是会反复修改很多遍,也不知道这样的节奏故事能不能让大家喜欢。 我总是想着,写书必须要写自己能认同的主角。 上一本巫妖我写的其实是那种颓废中年人,不是没有本事,不是不曾努力,只是被命运打击得失去了雄心壮志,所求不过是躺平过日子,但总是被逼着去重新奋斗。 所以巫妖的男主就是主打一个能谈就谈,尽量双赢。不管是邪恶还是善良,对巫妖来说都不重要,他已经没力气去跟人争对错,只剩下单纯的利益算计。 这一本,我会写一个还没被世界毒打的少年。他会很在意善恶与对错,反而不太计较利益上的得失。 我觉得修行就是修心,求的是长生,是洒脱。 所谓仙人,应该是有什么不想做就不做,而不是踩在众生头上的神。 所以这本仙侠,我的主角会偏向伟光正的方向,甚至显得有些圣母。 我知道网文的圣母不是什么好词,很多时候我们很难相信美好。 但我还是觉得世上应该有些积极美好向上的东西,反正都是幻想,为什么不幻想得美好一些。 所以这本书后面的基调也会保持跟开头一致,男主永远不会变成一个炼化众生的魔头,想看真修魔的朋友可以不用订阅了。 我希望我这本书的万魂幡是真正的人皇幡。 啰嗦这么多,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求首订,求月票,求大家赏口饭吃。 第71章 这便宜不能被白占 两人沿着青石板一路走来,也只见到三三两两的行人,只是分不清是凡人还是修行者。 百海谷的凡人多半是散修的后代。 许多修行人到了暮年,自知已无长生之望,无奈之下便会考虑收徒传承衣钵,或是繁衍后代延续血脉。 陈业的师父墨慈便是在寿元将近之时才动了收徒的念头。 正因生于这样的环境,百 又是“哗啦”一声,怪物钻入水底,我甚至连怪物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只模糊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有点儿像蛇。 老实说,县城很多村子,其实都被二道贩子搞怕了。二道贩子下乡收购粮食,你可以想想他们的心黑。 而西漠铁城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往来商会的补给之所,并且逐渐繁荣起来。李云龙单凭一人之力就改变了帝国西北地区的战事、防御状态,可谓极为恐怖。 大叔带着果果和朵朵一起往里走去,因为不熟,所以果果一直都听大叔安排。 叶辰微微一愣,要知道在这样开阔平坦的地形里步战可是吃亏的,她竟然想要和自己骑上坐骑后较量? 都是差不多类型的,只不过规模不同而已!大转盘游戏,现场设施非常的简单。 “给我冲点那蜜水吧,三勺的那种。”果果说完,朵朵便去给果果冲了蜜水,喝完蜜水后嘴里和肚子里才感觉舒服一些。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寇太正要的坛子已经被紫灵王安安稳稳地递到了其手中。 因为唐凌风这位渣男种种烦人的表现,楚星河顺带着被吕瑶盖上了无耻、狡诈、变态等一系列下流的标签。 汝三水闻声回头,说话的是梁易安,瞧着心事重重的。她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叶凡苦笑,只能作罢,他练了一下‘养气诀’,渐渐地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 秦策双眉紧促,目光中充满了杀意,他没想到徐三竟然如此阴毒,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比翼双刀:艾瑞莉娅将一片刀锋丢向一个地点,随后再次释放比翼双刀,将第二片刀锋丢向另一个地点,两篇刀锋将互相飞向彼此的位置,交错过程中对敌人造成伤害并眩晕。 这些士兵都懵逼了,四大判官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出来征战,还没几天呢,阴天子没了,太子也没了,现在轮到八贤王上位了。 秦天师兄这时不免沉默下来,经过何澜的一系列整理,他也算是明白一些东西。 “咳咳,以你的能力,肯定可以分辨出这录音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留不打扰你做决定了。你好好思考一下。”叶凡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一枚魔灵果,咬了一口,现在他觉得这果子,其实挺好吃的。 叶风老神在在的坐着,他倒是挺镇定的,不过他身边的吴德海他们却还在兴奋着呢。 在目送楚辰离开之后,欧阳玄他们才动身,一路上他们都在交谈,要怎么替楚辰把事情办好。 感觉拂袖而去,有点不给她们面子了,周树没办法,只好配合一下,反正十个俯卧撑,轻轻松松。 转眼间,楚辰来到一个山谷上空,这里,就是幻家两个老祖龟息的地方,现在,他们终于是醒了过来,只是,他们醒得太晚了,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渡劫后人被他们给杀了。 最终,张飞赶在这批追杀他的乌丸大军缓缓退入军营之时,再度率游奕军一顿厮杀,结果了上千人马。 观战的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这个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若是他们傻想要挨打的话可以选择战斗,但是他们都不傻。 凤卿尘洗漱过后,胸口憋着的一股气,直接发泄在了拳脚上,一套防身术打完,她舒服的吐了口浊气。 工作了一年多的时间,一哥终于决定脱离流水线的桎梏,成为一个全职的写手。 “一帮子没见识的凡人!这是我‘家’!什么百货公司,什么必须取回,乱七八糟的不知所谓!”黑瞳嘀咕着,甩蓬松尾巴行至了排列整齐的冰柜之前。 提前完成了城墙的铸造,陆沉调配各个防御点,让十万圣人弟子和狂热军团的熟悉一下,然后让所有人就地休息。 茧想到这里不禁淹了一口唾沫,要是刚才自己被大师姐那一脚踢中可真的是当场暴毙,身体一点都不剩下的那一种。 不愧是人妻,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肢体动作,她就能明白你此刻想要什么。 “娘亲是什么呀?”二宝一听有惊喜,比大宝还要激动,人一下子就蹿到了步玲珑身边,眨着大眼睛看着她。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连云城想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子。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剑侠客和牛大胆二话不说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避水珠就一头扎进了东海蔚蓝的水面。 卢卡斯口中那场击溃波兰骑兵营的战斗,就是让魏特曼赢得铁十字勋章的那场荣誉之战。 大夫盯着二人看,见二人都没有付钱的举动,不由神色有些怪异。 又看向了远处的山峦,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外面一间庙宇之中,和尚朗声念诵佛号。 说完一巴掌就望着唐毅的脸上招呼,虽然这一巴掌打在唐毅的脸上,唐唐毅不觉得疼,不过当时还是蒙了一下。 可是如今他的眼睛却是开着的,未免也太奇怪了。韩雪依仔细的端详着。突然间她只觉得在秦羽生的身体之内竟然有一股隐隐的正气,不断的向外扩散,仿佛一道,强大的罡气正要撕破这个天地一般,她忙不迭地望向黄倩微。 当然,她太低估秦歌的能力了,秦歌最强的时候,能够同时记住三张地图内线索和物件,他全程只看了一次地图,就能将密室的全景,在哪里可以获得装备,在哪里会得到线索全部复述出来。 可是虽然他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最终他还是怀揣着心中最后一丝不安,忐忑的看向了这座大殿最后一重。 就在这一瞬间,杨青青看向泉拳的目光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此时泉拳的身上似乎存在着一股莫名的气质,能够‘激’励起自己心中对于梦想的那种执着与渴望。 第72章 师妹你在做什么? 此刻的莫随心早已将平日里的矜持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双手紧紧抱住陈业的手臂,用尽力气拼命摇晃。 那架势,仿佛要将陈业身上隐藏的作弊道具硬生生给甩出来。 陈业只觉整个人被摇得七荤八素,骨头都好似要散架了一般,关节处更是发出“咔咔”的声响。 这姑娘好大的力气,怕是早就度过了罡煞炼体的境界。 “我们发现的武器,丝毫是某些先进的高科技一样。”特工说着举起了手上的突击步枪武器,朝着外围扫射了出去。 辛朵拉并未对他提及过元老院的存在,辛朵拉称亨利一族与教会是他们面临最大的敌人,混沌教负责对抗教会,而他则负责剿灭亨利一族。 “这……倒是有点意思,哈哈……看来不会无聊了!”老三有些惊喜的看着,银花的那个毒藤钻,手上舞动的双锏力道又加了几分。 在黑火的缭绕下,前方的空间渐渐变得虚幻扭曲,但是下一刻,白骨姬傻眼了。 “没问题,这个也是我们应该去做的事情了。”威斯克看着秦天,点了点头说道了。 霍克将军疑惑不解的看着秦天,想从他这里知道一下秘密,但是显然秦天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了。 奥图是就是先前制住琳达-桑古纳尔的光头盗贼,看来这人在这些盗贼里的地位不低。 不过好在塞德里克在挨打的时候,流血的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笑意。也好在安娜动手的时候,总能避开老亡灵的要害。 “想知道怎么办?那你先告诉我生产系式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存在与这个世界?不要急着回答,先去思考思考。”说完盖伊就离开了教室。 经过短暂的休息,所有人都开始返回场地,水宗的人是最早出现的。秦雨服用过水灵丹后,实力也已经恢复了九成。水灵丹这东西是水宗的秘药,秦风能让秦雨服用,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重视秦雨。 “皇上,御驾亲征何其的危险。您身系万民,岂能够轻易涉险……”苏谧连忙阻止道。 看着围脖下面的留言。还有官网跟贴吧里面的一些言论,赵昊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季嵘峥的话,一下子就把他带回到一年前,冰冷的海水,还有痛到麻木的伤口,那些恐怖的记忆,让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此时,整个地下牢狱里的求救声震天,他们比谁都清楚,此时能将他们从这间屋子里放出来的只有卡利特的眼睛还有指纹,而这一切在这一刻却掌握在这个东方面孔的少年战士身上,连带着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龙天的声音不停飘荡,随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空中,梦蝶衣等人的身体缓慢朝山巅落下。 白天三刻钟的车程,大晚上的,仅仅用了二十分钟,兰博基尼便刹停在了鼎盛集团的外广场上,沿途,江大豪顺便买了两个面包,作为慰劳华婉婷的夜宵。 事实上大部分的游戏厂商,发售游戏的时候都是会相互通通气,比如说你今年九月份发售,那我就到十月份,或者是八月份。 夜已深,东不夜城,深海市,虽然依旧闪亮着绚丽的灯光,却是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仿佛也是进入了梦香。 王奇把手机放到脚下那人的面前,冲着对方挪了挪嘴,又瞪了对方一眼,示意对方说话。 他这一举目,马上对上五六双或爱慕或好奇的美眸。再一转眼,又对上三四双或轻视或敌意的眼睛。 第73章 死劫已过 庆云坊是附近最大的坊市,魏长生今日奔走了一天,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本来是不准备喝酒的,只是从酒肆外路过。只是隐约间好像听到莫随心的声音,便折返来寻。 谁曾想刚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魏长生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莫随心怎么会跟那散修在一起喝酒,还相互依偎十指紧扣? 这位师 “哇呀呀,老贼欺人太甚,且看本将军入城剁了你的狗头!”受了鱼寒这么多年的影响,其实真要说起来祁不晓也很是有些厚颜无耻却突然就被对方这种不痛不痒的调侃给气得似乎失去了理智。 柳轻舟不置可否,的确这些年说是出去游荡不如说一直在寻方法,可以让长安复活或者投胎。 看着账户里忽然多出的一百二十万,东泽嘿嘿一笑,又给萧笑天转了二十万过去。 就如同在snh48之内,她们的关系再好,到了真正从这里毕业的那一天,她们成员之间的关系,也势必要逐渐斩断的。 “行!你就看着办!”子午镇,一听这名头就不是什么大地方,想来食宿条件也极为有限,但对魏缗臣来说这些都不重要,眼下能够拖半天就是半天,说不定睡一觉起来之后,大人们的救命指使就凭空出现了呢? “怎么?难道还指望我们只靠你这样一根棒子?”李富真斜眼看他,口中毫不留情的损着。 “你,真的要挑战我?”蔡思远指着自己,向明月再次确定了一遍。 魔神界在成为魔神界前,可是和三千大界一样,生灵繁华的世界。 张恒还从来未见过有如此对待人的,看到瞬间就有些头皮发炸,心中甚至有些作呕。 “哥哥,能救救这个姐姐吗?”萧尘怀里的叶凤凰声音低落的道。 燕之垂眸想了想,感觉与景行比较起来水轻舟似乎与自己走的更近些。 这来的,是村里的一户姓李的一个男人。此时,在看见她时,一双逛荡的眼睛就跟粘在她身上一样。 “十二子大量,谢谢。”倾世颜起身浅笑。而后对着已经缓过神来的绝青云使了一记眼神。 “不管夫人想如何,为夫一路相随。”没等倾世颜继续说要求,绝尘轩悄然顿步,揽/着/倾世颜,双目直视着倾世颜,很是深情的说道。 司空宸见他们竟然真的说走就走,正生气间,突然看到任无心身后似乎有一个红点。 白忠与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抬步走到窗前,缓缓伸手将那随风而轻轻颤摆的窗户,慢慢关上。旋即,便挥袖转身出了房门。 狸九回视着雀羽冷冷一笑,两人的目光都很冷,却仿佛擦出了火光。 趁此机会,迅速选拔招录了三千七百多名老实本分、体格强壮的士兵,而且还在其中发现了一批优秀的作战方面的人才。 这种恐慌一起,让叶凡更好下手了,他一点也不客气,拳打脚踢,对着那些人展开了痛打落水狗式的进攻。 果然,左手刀封寒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借着灯光,杨伦清晰地看到左手刀封寒一脸森然的表情,望向莫离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至于真正的超凡组织内部成员和一些上得了台面的大老板和大势力的官员权位人士,则是在大堂内部被布置得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中。 说着,她忽然又褪下了裤子,道:李老师你觉得我占了你的男人,你就不会检查一下吗,看看我的身子还是不是清白的。 从灵魂深处冒出了一丝强烈的悸动,令他身体本能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 关键是,即便阴差不收好处,那些活人们总会主动的给他们好处。 秦无名无奈的笑笑,只好先去了另一间房,好半天后,才偷偷溜到了卧房,跟玲儿躺在了一起。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形已经冲到了一起,血红色刀气和银白色剑气纵横交错,彼此抗衡,不一会儿功夫,满眼都是飞沙滚石。 巨蛇加德的体内,聂东正“惊恐”地和伽硫就解释这个空无一物的世界“破绽”。 “哼,一个后生,不过凭借一件神兵,勉强和本座硬撼了一番罢了,你们,真以为他能力挽狂澜?”见得南云宗的弟子一个个满脸火热的高呼,那虚空当中,姜吉眸光一冷,扫视着八方。 如果这是第五念唯一的办法,她不可能一开始就会拒绝,必定是有什么危险性。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易子轩见状,心中微微一沉,他非常清楚,若是借不到剑,今日想要打败陈勇,成功脱身便有些困难了。 “现在怎么办?现在正是候鸟迁徙的季节,从z省来的候鸟源源不断,我们总不能切断候鸟迁徙路径吧?”王笑笑很发愁。 看到这,楚君墨绝定了,就买这个天赋药水了,这东西对自己无效,但却可以给唐雅。 唐琳很意外,难以置信的望着夏倩,她真没想到,夏倩会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此消彼长下,尽管金属雷剑不但被腐朽凋零,但它的锋锐狂暴同样击溃了黄泉万鬼,让它们纷纷灰飞烟灭,就连黄龙剑灵也受到了重创,再次哀嚎归回。 “问题不大,让你帮忙照顾我的学生,现在他们怎么样了。”楚歌满不在乎的问道。 身旁的三名室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上麻烦,但是胡杨偏偏学杜玉祥说话,惊得他们一身冷汗。 去了毛的猪皮闪着肉白色的光,处理过的猪大肠被切成了段,开水烫过的猪肝由黑红色变成棕黑色。 学院报名时间到今天截止,王言已经到大赛主办方那边报名完毕了,而学院的援军却迟迟不见。明天即将开始的大赛,一切只能依靠他们自己来完成才行。 这么多年来,你师门所传的独门内力,你可是练得更上一层楼了吧?唳形绝影,杀的人越多,戾气越重,功力越强,练至上乘,即便是有神器的内力深厚之人,也难以捕捉到你的身影.,如今的你,也离那步不远了吧? 长剑破空,那生灵猛地反应过来,旋即怒喝一声,双掌一合便向李言拍击过去,法则之力似乎惊涛骇浪般狂猛汹涌。 第74章 气海重练 月上中天,这百海谷的月亮似乎是阵法演化,明明不是中秋,却是又圆又大。 莫随心踏月而归,回到了焚香门的驻地。 在百海谷这片鱼龙混杂之地,各大门派都派遣了弟子驻守,意在共同监管这个散修汇聚之所。 魏长生早已在驻地门前等候多时,他远远瞧见莫随心归来,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莫 咖啡自然不如魔都的咖啡,汉堡也不如魔都商业中心那家任命和田荀之前常光顾的银拱门,夹着当地水果,风味不错,却少了滋味,少了一人的陪伴。 “他今天威风了,能出什么事。”雷晓枫在一旁右手叉腰的说道。 毕竟,叶风的修为,他可是亲眼所见,纵然是阴阳境,但却能够吊打他这个造化境老祖。 “我打电话给他,等一下。”雷晓枫说着,便拿出手机给维新打电话。只不过,他的电话刚刚拨过去就被挂断了,雷晓枫很疑惑,不过接着,他就收到了维新发过来的短消息。 在刚刚的试探中,林尘基本已经确定,梦千机并非地球来客,一个可以把图纸绘制得如此精细的地球人,在无意识中被问到圆周率的时候,绝对会脱口而出的。 “给你!”突然,林尘身上一层无形的膜被撑开,竟然生生将杨光使的手给推了出去。随后,林尘手中的长枪突然爆发出道道犹如实质一般的黑色蛇雾,萦绕在枪体之上。此时,林尘已经双眼赤红,面色几近癫狂。 杏眼少年推了推自己身边的那名长相温婉名叫梧桐的男子,示意他证明一下自己说的不是假话。 董国昌再看向玻璃槽的时候,这时的蓝白色雾气越来越淡,最后没一会儿,蓝白色的雾气彻底消散,疫苗被病毒彻底消灭。 俩人吃了很多,尤其是没见过世面又是厨子出身的田荀,对这些来自国外海域的珍稀食材赞不绝口,时而狼吞虎咽时而慢嚼细品。 第一代坞主,冕号龙天大帝,问鼎九境,修成界域,曾引领一个时代,举世无敌,后来为了突破生死境,不知所踪。 “什么意思?”吴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动声色,但双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话说,沈随安都受伤了,刚才她回去也告诉刘姨了,何落落怎么到现在还不来看望沈随安呢? 只不过最近几年由于战争的缘故,参与赌马的民众数量大幅下降,这使得他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行业上。 让周折有些惊喜的是,在楚至的带领下,印刷作坊居然在短时间内便解决了丝网印刷的制作方式。 沈随安心里感不感动白梦寒不知道,反正沈随安把汤都喝完了,让她挺欣慰的。 他朝着楼下走去,坐在主位视野最好的张承目光微动,瞥了一眼下方,却并没有阻拦。 饺子猛的后退两步拉开距离,长长的辫子一甩显得无比帅气,就当他准备继续后撤一步的时候发梢末端传来一阵剧痛,他定睛一看,那把匕首直直的插在他的辫子上,死死的钉在木桩上。 看到林墨良父子,村民义愤填膺,一个个怒目圆睁死死瞪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去吃他肉,啃他骨。 琳娜召唤出翎,凤凰拍打着翅膀掀起气流将雕像上的灰尘冲下,露出雕像的真容。 至少在他看来,不过这一次真的能够退出这高层的舞台的话,那么也许对他来说便是一种解脱。 第75章 前无古人 陈业也不曾想到,自己一口气能练出十八个气海来。 如今需要做的便是稳住这十八气海,让其能自行吸纳天地灵气。 在他本来计算中最多只是四个,谁曾想这气海碎得太过彻底,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陈业早有预案,多了少了,也不过是重新计算而已。 “四柱排定,三才次分,三合六合,弱处复生…… “不会这么倒霉吧,这里不会就是那条蟒开辟出来的山洞吧。”张浩眨眨眼睛,有些不甘心的收回视线,看向龙霸天。 突然之间,死神斗罗感觉到了不妙,她立刻一个转身,下一瞬,数道激光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过去的,那暗红色的斗篷则被激光中蕴含的高温所点燃,不过被对方身上的血色光芒瞬间熄灭。 只看了一眼,张浩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种病就是进再大的医院也没用,科学可治不了他的病。 面对气势汹汹的护院们,秦宇的表情很淡定,依然保持斜四十五度角看天的装比姿势。 “擦,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进去看看岂不是可惜。”龙羽嘟囔一声,身体周围突然有火元素弥漫。 “这些血,莫非是柳钟的鲜血?”其中一个老者看着那滩鲜血,略略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药三省很是温和的道,好像他就是一位慈善的老爷爷般,但是相貌却是青年。。 “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提前也没有通知,怎么敢劳烦张总亲自迎接?”苏子妍面无表情的从张昊的身边走过去。 “……这下丢脸了。”戴华栋干脆直接将那只受伤的金虎缠住了,然后……从它的口中开始具现出大量橡胶,直接将其肺部填满。 这是袁晓倩一直想做的事。在梦里,她渴望和乌斯在一起,谈情、说爱,拉手、逛街,私语、亲吻。 陆欣然几乎要把牙根咬碎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些说的都是她吧。 让林若见林念一面,若是林念理智尚存的话,他就想办法救一救他。 后世划分出修徒八境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筛选那些适合修行的种子。 宋婉柔跟宋婉凝稍微说了一下,又待着聊天聊了一下午就离开了。 陈月如皱着眉头说道,若是这姑娘真的有这种想法的话,那么,她可真是得找这姜寒好好说道说道。 因为,教派虽然比较疯狂,但是,他们还不至于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青衿看到面前的场景,很是高兴,她还是第一次出来,没想到这里这么好玩,他们还不让她出来,说他们很可怕,不能跟他们一起。。 温青黛喊道,随后,一记水龙摆尾将想要偷袭杨铭的那个匪徒直接卷入了空中,然后掉下来摔死。 世界上没有一件东西一直是好的,也没有一个东西它总是坏的。钱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好坏的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怎么看。 有了雷鸾这等强大帮手,易无道找寻清单上的东西也是容易了许多。面对那些镇守灵兽,易无道拿出雷珠挥挥手指头,雷鸾就会拼命的攻过去。 而赤猴将手中的短匕首在空中一挥,匕首居然是变得通红起来。身形灵敏的跃出,几个步伐间便是来到绿蛇这边的残影豹身后。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道红色的轨迹,不断的刺向残影豹身体上软弱的位置。 无奈之下,云峰之域的域主向神圣之域求救,神圣之域的掌权人,最重决定将支援的任务,交由三大学院。 记忆中,李成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电话了。怎么今天又想到了给她打电话? 高飞接到了王光的电话后,王光告诉他说,他在酒楼被人给打了。让他速速赶来解救他。 他顿了一下,开口道,“十天的时间内,秘境中所有的傀儡,被参赛学子们全部斩杀,而狂刀独身一人,拿到了超过一半的分数。 他那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我才看见他的眼眸非常好看,是深邃的棕色,脸上的笑容比之前要灿烂些,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张开口,似乎是在说话,但没有声音传出。 梁晓素虽然纠结,但是,她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她用坚硬的外壳,挡住了自己内心的柔情,阻止了自己再向李成鑫迈进的脚步。 温清夜?两年前,你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两年后,虽然你确实展现了非凡的天资,足够我皇甫天正视你,但是你依旧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操控装置上的强制降落按钮,更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剑奴给劈坏了。 “哼!谁跟你青梅竹马了?”谢莹莹冷哼了一声,不高兴了。她瞧着苏云力那不敢恭维的样子,非常反感。 也没打扰夏雨薇休息,杨玄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简单的梳洗了下后,便来到了练功室修炼。 张伟满脸冷笑,言语中满是挑衅之意,很明显他是在故意激怒丧门老门主。 众人哗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也在奇怪,这一行人就像是贵族,怎么连钱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第76章 焚香门的麻烦 百海谷,焚香门驻地。 作为七星堂的首席弟子,莫随心能在此处拥有一栋独立的小楼。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小楼看着不大,但内有乾坤。 不仅有汇聚灵气的静室,炼丹、画符、炼器都各有专门的房间。 与之相比,陈业那随便在山壁上挖个洞便是真正的陋室。 莫随心跪坐于青石板上,地面有 “是的,张将军的儿子张永胜带了十万大军去抵挡陈国的军队。”绿茵答道。 “张伯伯,您别一口一个长公主叫了!好像我有多老似的!”紫涵嘟起了嘴,甚是可爱。 “四位陛下切莫如此,在下两人也只是恰逢路过此处,见那孽龙为害无辜水族,略敬一点绵薄之力罢了。”金羿拱手还礼,平静而道。 就像是哪天,孟偿问他“是不是你”的时候,沈睿后来会刻意开一些玩笑哄余薇,想要看余薇笑起来,借此向余薇证明,或许也是向自己证明,证明他没事。 他拿起了一旁的一块丝帕,那是我昨天跟老师练习时绣出来的,老师要我绣鸳鸯,我却绣出了只肥鸭。 在雨幕下,两辆破碎的车正被人用吊车吊走,四周堵了很多车,有的车改道了了,有的车被大雨砸退了,雨伞高高悬在头顶上,可沈睿还是湿冷了一片。 孟少还在笑,保镖自己心里寻思,估计这一次是开窍了,一边儿偷摸给店里的经理发了个短信,早早备上好几个水灵的姑娘给孟少泄火。 只有格兰和白岩没有跪拜,似乎这个世界连君王都不值得他们这些圣级强者行礼,更何况是区区一个莱多夫。 将孩子交给奶娘带,他抱起洛水漪带回了房间。直到将她放到床上,他才惊觉后背冷汗浸透了衣衫。 “张宝龙,回到你自己的位置坐下,这里不是你坐的地方。”一个长老看不过眼,对着段可板着脸道。 闻声,他下意识的微微侧头瞥了一眼,眼中顿时就露出了一丝的诧异,但是却转瞬即逝。 萧若安的泪水还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自由降落个不停,可是声音却比以往都要坚定、都要冰冷。 东南道:“没问题。”他本身也想到知道,老和尚悟净会如何应答。 旅店老板突然发现眼前这位精明强干的南方男人充满了睿智和不凡,他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王太卡歪着头,好像是要摇头,但是最后也没有摇出来,反而是脖子转来转,好像很别扭的样子。 沈傲凝没多言,只是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然后朝着秦夫人点点头,“是吗?”装作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东南说话很慢,就是为了这一刻,他及时的闭上了嘴,没有多说一个字。 宗正退到房中取出一物,只见是把大弓,此弓有成年人臂展那么长,弓弦比钢筋还硬,比头发还细,比弹簧还有韧性。 “古欠,这位是?”林琅看着精神有些亢奋的老胡,而后看向古欠问道。 “噢,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沈傲凝别了一下因为自己低头而散落到额前的碎发,嘴角微微抿着说道。 纵然体内有真气护体,但还是被电击的全身灼伤多处,在床上修养了两个月,身体才康复。 叶俊轩对她这个动作很意外。虽然她的示好是蜻蜓点水的,但已经足够勾起了他内心的渴望。而且,平时都是他主动吻她的,她今天怎么这么主动那,看来真是寂寞了。 第77章 小姑娘都说好 作为人尽皆知的通玄境第一人,苏纯一在清河剑派的日子却并没有过得多舒服。 好不容易从崔县回来了,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来龙去脉完整汇报一番。 然后由自己的师父,还有几位师门长辈反复询问,确认并无欺压凡人,杀良冒功的情况。 别的门派想要举行一场问心仪式需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但清河剑派这边倒是 陈默离开了,也许可能再也不回洪荒,他的目标是鸿蒙,是追寻更强的力量,这一次他没有回地球宇宙而是直接坐一次自己打造的超级传送阵到鸿蒙。 “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慕晨光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此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手的存在了,望着眼前布满鲜血的手掌,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陆飞当然不可能对声波类的攻击完全免疫,而是因为他修炼了“佛门狮子吼”神通,就在钟声响起的同时,他的识海之内,一头黄金狮子同样也在厉声咆哮,这才抵消掉了铜钟的声波攻击。 她们才走到门口,大门便打开了,随即轻轻合上。常青见状,如同一阵风般,悄无声息地潜到了窗下。 陈默点了点头,几人疾行一阵,忽然不远处露出些许绿色光芒,走近一看却并没有人家而是一支带着磷光的火把。 曹天娇的大嫂钱韵告诉过她,既然决定倒追且确认陈默值得她爱,那就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他,在白天被陈默救下后曹天娇便决定留在陈默身边,想方设法让陈默接受她的感情。 “支持镇国公,支持贫农会,打倒崔真浩!”崔正贤又一次领头喊起来。 当眼皮睁开,看见亮光的时候,我的思绪非常迷茫,在想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顿时传来一阵剧痛,此时的我躺在一张沙发上,我下意识朝旁边看去,发现王静躺在我旁边的一张床上。 何梦龙不等徐至反应过来,又射出高低两支袖箭,徐至低头躲过一支,顺地一滚,用右手一抄,接住一支,反手将袖箭送出,正中何梦龙的右眼,穿脑而出。 再说何梦娇被流水一直带到太室山下,恰逢那日李秀云带着刘景仁、云飞扬、周宸、慧风等将领巡查嵩山脚下官军的驻防。 吕子祺爹娘的坟,在南山的边上,如今的坟头上,已经是杂草丛生,看不出来原样了,估计是常年没人来的缘故,连路都被杂草给淹没。 ‘春’草进了作坊,笑着打招呼,“都在呢?”吕子祺跟在‘春’草身边,仍旧是那一副淡淡的处变不惊的面瘫脸。 苏南点点头,集中精力,希望可以了解到巫师的神秘之处,却半天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疑惑地望向芙莉。刚看到芙莉的双眼,苏南就感觉一股精神力,从她有眼神中传递过来,比起自己的精神力,也没有弱到哪去。 飞刀只要打中要害就会出上百的伤害,就这样僵持着,九星云青烈闪烁着。 青年冷哼一声,手一抖,黑子飞了回去,大痴叫道:“来得好!”又飞出一粒黑子,两粒棋子相撞,啪的一声,却是青年的黑子去势不减,撞碎大痴的棋子,只是一滞又向前飞去。 听到贺常棣这么回答,肖红‘玉’突然哀嚎一声,然后偷偷看了一眼贺三郎,在贺三郎幽深的目光下,他终于还是不敢隐瞒把全部都招了。 第78章 百海谷的地下黑市 “行过小周天,念咒掐指诀,贫道我本是龙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 哼着小曲,陈业在庆云坊中闲逛。 他答应了福禄寿三人的请求,不就是去问问金刚散卖不卖,卖多少钱么,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他自然不会推辞。 三人还千恩万谢的,弄得陈业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问题又来了,陈业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反正方才被他摸过的地方,现在还是痒的,痒得他恨不得将那一坨肉直接挖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只能在一旁看着,一边保护老夫人,一边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虽然心中非常不舒服,但至少说明他昨晚对她好只是有这样一个目的而已,并不是在和莫梓涵一起酝酿什么阴谋。 他动了真火,可是宋子豪脸上的凝重反而又加重了几分,看着楼下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李睿,竟然迟疑了起来。 “不识好歹,我若是硬闯,你们也拦不住!”花风陌扬手,一声令下,两名死灵便围攻君无邪和洛倾月而去。 结果这货还笑呵呵跳进去,显的兴高采烈,估计着回去之后,得让他老爸给训死。 战死的生物遗骸被星灵族收集,利用灵质转换加以改造,就形成了体力强劲,不知道痛痒,惟命是从的战斗机器,这就是兽族。而圈养这些兽族的行星,则被人类称为兽‘穴’。 君临天和琉璃一致同意洛倾月说的这个方法,只是他们总要去找若无心的。 有的只剩,那个夜深人静,她遇到危险,为她腾云驾雾踏着云彩而来,毫不犹豫挡了一刀的韩城池。 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此刻的霓裳真人一惊是到了爆发的门口,而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 宋恩曦勾起“表里表气”的笑意,“大恩不言谢,要不你随便给我包个五百万的红包?”。 让方宏业先去沟通一下,跟洛水市那边相互交个底,这样拿下九龙山的把握就更大了些。 听到晚秋这番话,洛霂枫倒是一片淡然,一旁的颜茹钰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 接下来几日有些不太平,凌耀感觉到处都有人在议论他,这让他很是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为此连续两天都没有出门,准备暂避风头,一直都在学院里住着。 白予一此人在外界有许多传闻,只是真实的消息却寥寥无几,故此众人皆知白家父子不和却无人知晓白予一已经同白祥生决裂,且如今已有了独当一面的实力。 连莹莹她们几个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陈伟也没去找她们,就在屋后蹲了下来。 张勋有个元配妻子,十六年前就死了,只留下刚满六岁的幼子张安。今日丧命的张鹏则是张勋的继室生下的儿子。张勋与死去的妻子原是十分恩爱的,相伴五年他身边都没有任何姬妾,若是妻子长命些,倒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因为太突然,她也没看清楚刚才的人,停车场本身灯光不是很亮,而且叶伯平又是从身后突然撞上来的。 连莹莹面带不屑的看着刘佳,说了句,然后又转头冲另一边喊了一声。 股价虽然是往上抽了一块多,但是下边的买盘单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来。 说到这些,凤咏就想起当初和繁缕相处的片段,如京墨所言,繁缕外冷内热,是个好人。 第79章 灵兽坐骑 陈业从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这枯骨蝉卖八百也好,五百也罢,于他而言都是意外之喜。 能设法引得这位摊主主动报价,还顺势从摊主口中套出些许喂养蛊虫的秘诀,陈业感觉自己已经赚了。 他刚才不过是兴致来了,跟摊主砍砍价,体验一番上辈子逛夜市的感觉。 在这热闹的地下黑市逛了几圈,陈业身上 慢慢的,他站了起来,沉喝道:“今晚你们便这样跪着罢”他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喔,你们认识吗?那可真是太巧了。”有些惊喜,端坐上方的骆宾王神色一动,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此一来的话,那么计划也就自然而然的了。 慕漫妮听后多少有些蒙蒙的,因为在她接手慕森集团以来,还没有遇到过类似这样有针对性,并严重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 山包之上,刘越乔紧紧地盯着上空的空间牢笼,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她的旁边,是早就被她护在身下的风落羽。 随着他这笑声一出,陈容闭上了双眼,她慢慢把掌心的金钗顺回袖袋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亲,你别冲动!再考虑考虑,投资不慎可是会赔钱的!”江城策不想慕漫妮参与。 三人笑过之后,都将刚才自己从北辰星晶戒中拿出来的垃圾一脚踢乱,然后各自找了个地方开始他们的伟大计划。 突然间,南宫萍儿再一次的惊叫了一声,反应了过来,变得脑袋变得清醒了,不过,还没有等到她和何清凡聊聊,她的三位室友们却是爆发了。 呼呼地,液体之灵气如潮水般涌进何清凡地三大气海,波涛汹涌,充斥,凌乱在三大气海当中,搅乱,涌动。 “各位师兄弟,明日我少林弟子拂尘,拂烟,悟苍,三人前来试炼,望各位师兄弟全力考验”说这话的是少林住持兰竹,他的眼里全是认真严肃。 “李双双你不能这么做!我早已是老爷的人!”蓝馨只能警告李双双,希望对方能停手。 此时在办公室的王军也是收到了,赌场,地下拳场被毁的消息,又联想起娱乐场所发生的事情,就知道怕是招惹到一些大人物了。 洛克最初参加活化妖精世界的战争时,自身就是以骑士侍从的身份参加。 “您有后招?是什么?你……你说的不是云游上人他们吧?”屠明突然一怔,有些吃惊的问道。 三人齐齐出手,两人径直攻向蓝河,而另外一位朝燕云城而来,然而悲剧的是,三人发现体内灵力竟然在消散,一股粉红色的气息正在他们体内肆虐,吞噬着他们的灵力,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了。 “住口,不准你胡说!”凰惜陌怒斥,眼中雾气弥漫,奔跑着上前,把夜阳紧紧抱住,生怕还会失去他,夜阳叹了一声,两人紧紧相拥,久久不肯放开,寂静的山林中只剩下轻轻的啜泣声。 要知道灭门,可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得保持一张冷酷脸,还不能笑,杀人也都得一个一个杀,才是专业的灭门,但你知道杀几千人尼玛有多累吗?手都要酸死了。 相对于元霸那巨大身形产生的震撼效果,燕云城这边则是显得有些单薄与惨不忍睹了,在众人眼中只是简单的灵力激发,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心中已经断定燕云城会惨败在元霸之手,而且还觉得惨败是理所当然。 “早点占领那个大型位面,并让位面意志所屈服,更有助于武道遗族未来融入这个大型星域。”洛克吩咐道。 倒下去之后,洛瑶并没有着急的去把这些药材变成药液,而是看向了云墨轩。 不多以后,三只乌鸦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叼来了一柄长弓,一袋长箭,还有一个金色的扳指。 “算了···我现在就要进宫,你等我一下!”紫涵回了屋子,叫昕儿跟着,拿上了医药箱和手机进了宫。 奥兰斯大陆绝对称得上是那些大贵族们垄断的世界,所以军中或是其他国家机构里面,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贵族占据着。 不多时,两名弟子扛着倪傲的偃月刀走了过来,附近弟子见状连忙远远的分开,生怕被这把刀轻轻碰了一下,再少了什么零件之类的。 肋骨断裂的清脆响声,清晰可闻,恍若就在耳边,那曾经在人界能与泾河龙魂对抗,自认为强悍的肉身在这千丝紧束之中得以破灭。 但那瓶子只管晃动,并无回音,不管是龙无双还是凤仙儿,都没有回答她,她生气了,这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自己在他们眼里算个什么,居然只顾着玩,连回一句都不愿意吗,她举起锤子,对着瓶子捶下。 那架势跟沈天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比较含蓄,至少他敲门了,没有直接伸脚踹门。 白起的心中充满了怪异,这些普通到了极点的鸟兽难道成精了不成,这一刻表现出来的智慧甚至超过了很多魔兽。 但是此时,完全了解清楚其中的所有情况,并且通盘考虑一番后,他却是终于可以对整件事情做一个比较准确的判断了,中间就算有些偏差,也不会差得太过遥远,一切都在允许范围之内。 这次是他大意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第二人格出现的时间长短,却是没有想到墨寒那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控制,导致他差点没有办法醒来。 刘愈手上的牌非常强大,那可是朝廷近乎全部的主力军,现在虽然他身在这四面墙的地方,但他可以遥控这支军队,让他们发出他所希望他们发出的声音。 若是林青没有看错,罗天老魔此刻所施展的,当正就是此法,不过,传说大黑天魔主的法身为单首六臂,罗天老魔不知道是层次未够,还是未曾全力施展,此刻所显化出来的仅只是双臂法相。 “让你吃你就吃,要不然伤口感染怎么办?”冬凌还是一脸厉色。 念头在心中闪动了几下,又徐徐地平息了下去,前世如何,今生如何,俱都是她,他只需要走好自己之路便行了。 第80章 骨头外露的怪蛇 刚一离开黑市,陈业便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新得的小乌鸦取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小家伙,以后你就叫黑旋风了,这名字够霸气吧?” 陈业拿起一粒松子,扔给黑旋风。 这乌鸦一口就将松子吞了,然后歪着脑袋看陈业,也不知道是对这名字不满意还是想再来一颗。 陈业心想,以后怕是要学点鸟语才方便跟 这看似不起眼,但是对于一支存在于敌后的队伍来讲,是至关重要的。 每时每刻、随时随地爆发的混战,给生活在两湖省的2000多万百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只不过……她却也立刻想起某种可能性,于是便直接开启自身的暗能量分析,仔细感知着北之星外围防线营地附近的具体情况。 而那些没能通关的玩家们也一遍一遍地冲向古达,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差。 玉灵仙子面色如霜,她对于元丰山颇为疏远,并不认为这是道祖的传承,可是元丰山毕竟以道祖的名义存在,故而她心中却也同样想要看到这座山门,鼎盛杰出,不负祖师道统之名。 就像婴儿学走路一样,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很艰难,总是跌跌撞撞,免不了摔倒;但一旦适应了这种感觉,就会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 “看来,卡尔萨斯确实如同答应白泽那样,竟然真的会让自己麾下最大的军团前来送死。”帝江面无表情的盯着画面,言语中也就像个机器人似的不含丝毫情绪。 庄立红一脸不自在,觉得脸都要被庄立军和刘好好丢尽了,他们不要脸,她还要脸呢,非要在人前这么亲热,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她参加的学术交流活动已经结束了,于是便决定出来逛一逛,为自己的亲友买一些礼物。 “你威胁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们?惹急了我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易寒望着口出不逊的修士说道。 军队是国家机器的主要支柱,是国家强盛和社会安定的唯一保证,乾隆中后期,随着政治腐败,导致军事懈怠和武备废弛。 话毕,叶思便匆匆的朝着雅筑往回走,还是在避着叶正风,和之前并没有多少改变。 “呵呵,李,我想在这件事情上,你最为关心吧!”爱德华的话中话,李宁宇知道,可并不理会。 1884年的12月,日本在朝鲜制造了甲申政变,还是按时发生了,不过一切都在李宁宇的掌握之中,先是和朝鲜王李斌达成了几项秘密协议,随后李宁宇开始出兵剿灭朝鲜本土的日本兵。 邱少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眼前这位竟然要陪睡?去了一趟苏杭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听到邱少泽的话后,商梦琪顿时不依的在邱少泽身边撒起娇来,摇晃着邱少泽的手臂,嘴里喃喃的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方冕眼中杀气浓烈,夺命剑意冲破云霄,斩杀向陈铮的两只手掌。 然而看到蒋隐以后,这仅仅是素面朝天的模样,已经让他们有摔手机的冲动了。 果然,如果他不这样,蒋隐还没什么可说的,而现在她可有的说的了。 更为巧合的是,在于宴祖拿到了这部手机之后,他被牵扯入的事件都与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是冥冥之中注意他要被卷入进去一般。 你吴尘不给我倒,那我自己来还不成,天底下难不成还有不让自己到手来的这般规矩不成? 第81章 师父的下落 当陈业来到焚香门驻地之时,天色已经昏黄。 即使有灵兽代步,来一趟还是花了大半个白天。这百海谷实在太大了,大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或许就是仙家手段。 储物袋就是须弥纳芥子的效果,若是将整个百海谷当成大型的储物袋,那便说得通了。 陈业平时就爱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见到什么东西都会想 他是故意把手雷投得离井田少将有一段距离的,因为他的目的不是要炸死这个井田少将,而是要把这个办公室,里面炸得面目全非。 每一个至少都是无为境后期,绝大多数都是无为境巅峰,地回境初期的玩家,大概有三百人。 疑是玄武的四级妖兽落地之后,周围发生大地震,那个天然石坑也相继崩塌。 离歌笑、莫舞、幸运毒手所抽到的对手,都不在目前画出的重点对象之内。 看来阎锡山应该是常来这里,里边人听到阎锡山的回答后立刻就打开了门,然后将他迎了进去。 玄月的变化让蓝豪的脸色顿时大变,他原本以为玄月要动用什么特殊秘法才能够达到爆发出斩杀灵兽级别雪狼的战斗力,可是眼前这一幕的变化着实让他难以置信。 田边吾次郎和众鬼子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虽然还是担心,但是也不得不重新启动车子,继续上路。 看来,手中的这个蝼蚁并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之前是他多想了。 遥远的加勒比海某处海域,风和日丽,苍蓝的天际仿佛一面镜子倒扣在海面之上。 见两人冲了上来,赵飞八人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了上去,虽然经验不足,技巧也比较生疏,凭着人多的优势双方成了僵持的局面。 邢月挥着砍刀,勇猛无比,只有是靠近他的敌人,瞬间就会被他砍到在地,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之意。 他们俩这配合还是有些生疏,而且他们并肩作战时的警觉性竟然还没有他们单独作战时高。 原本嘈杂热闹的祭天台霎时间就安静下来,凌天城在这一刻,也仿佛进入了深夜一般,寂静一片,只有凌洛的回音在凌天城里不断的回响。 只是,随着二人越走越深,这脚下的通道也越来越宽敞,从最初的丈余宽已经拓展到两三丈了。 “怎么来这里?”现在同门大比早已结束,赤链峰上人迹罕至,练武场那里更是空无一人,众弟子分别跟随自己的师父潜心修行,而白泽却将她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惊鸿”她轻唤出声,可温热的双唇已经不知不觉印上了他的脖颈,那一吻,是个男人都得酥掉半个身子。 凌剪瞳回到闺房中,就看到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的珠宝玉器还有鲜亮的衣服和首饰。 “对不起,这个假我不能给。”柴影红干脆地把王动的假条往回一撇,直接就否定了王动的要求。 林正昊双眼杀机四射,正要对凌洛进行最后一击,赵全却冲了过来。 要说刑警队里哪里是自己最不愿意来的,当然就是这里了,夏芷晴严重怀疑那些四队的家伙没安好心,人家只是昏迷,又不是解剖,送到法医室里干什么。 “好多宝贝诶!”卫怡宁在这宝物的空间里拼命的撒欢,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多带宝物回去怎么行? 换作别人,或者会考虑一下战术,或者是避免正面冲突。然,曲檀儿他们不是一般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陷阱和诡计,都形同儿戏。何况,只有一个老怪物在,若是多几个,二人倒会顾忌几分。 第82章 小人物不敢随便下注 听到莫随心算出来的结果,陈业感觉很不可思议。 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自己可清楚得很,那是一杆万魂幡啊。 先不说师父逃命怎么逃到清河剑派那边,光是这魔门法宝一现身,清河剑派不得剑光齐发,将其细细剁成臊子? 但正如莫随心所说,你既然卜算出结果,在确认之前,你都要相信,否则卜算将毫无意义 现在林飞的名字,在一些神佛之中传遍了,他自然也知道。而传出去消息的人,自然就是观世音。 声若银铃,十分动听,可惜却是从一颗头颅口中发出来的,单单只是听到声音还能让人浮想联翩,若是亲眼看到,那就毛骨悚然了。 冥土广大无边,远比想象中要深远,也不知埋葬了多少沉睡的英灵。 待在房间内的林飞,似有所觉的感应到了什么,瞬间从房间内消失,出现在了一处沙漠绿洲的边缘。 他们修炼的一般都是金身,这玩意被毁,对一个佛界武者,损害极大。 他这句话一出口,其余人望了望他,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致的耐人寻味。 千世界一层有个茶馆。几人来到这里,进了包间,在一张巨大的花根茶几前坐好。 “你……我出五万五千金锭子!”下面的年轻人紧咬牙关,狠心说道。 “如果不是刘建国干的,那这事情能是谁干的?”周凯好奇的问道。 岭南三侠中的一个睁大眼睛的说道:啥?请求?我们岭南三侠长这么大,还没请求过人。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让你们滚蛋,赶紧的,不然别怪我们三侠不客气。 “名利、美色四字,便是圣人也难以挣脱,更何况陛下一直在紫霄宫中清修,从未接触过洪荒之事,一时道心不稳也是在所难免的!”紫薇大帝轻叹道。 “贫道乃是东海练气士,虽无良策治理水患,却知一人有治水之策!”火榕冲着舜帝言道。 天玄子见他默然,也不说话,只是把那几个黑衣人捉了过来,问道:“你们从何而来?为什么要进入这里来夺取秘法,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你们身后有什么组织?说。”那几个黑衣人闻言,俱是一声不响,冷冷地看着他。 战死、疫死的孔军士卒和幸存者大多是同乡、血亲,自然要帮他们收敛骨殖入土为安。 结果刚出门就遇上苏德,一听他们要去看苏云雪,苏德也提出要去。 而宵来还要很多年才能突破筑基后期,要想冲击金丹期,至少也要五十年的时间,至于淡铭,上次让他去办理事情,却是受了重伤回到了宗门,如今正在养伤,修为却还停留筑基后期七层。”万顷隆由叹息了一下,讲道。 这个会场,是每年举办密阿雷市大会的场地,不过在今天,它却作为着更加神圣的场合使用。 杨毅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谓人鱼变成泡沫,应该只是个修辞,也就是形容人鱼公主死了,变成泡沫之类的不过是一种形容的说法,形容人鱼公主的牺牲奉献,以及爱的消失,并不是说她真的变成了泡沫,尸体还在。 沈轻舞对视上她眼神的当口,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眼中那种吃人的神色,像是恨不得手撕了她一样的神色,沈轻舞只默默的多瞧了她一眼,眼里波澜不惊。 磅礴的雨水让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朦胧一片。 正当叶子和华子准备过去的时候,王子突然抬起来自己的手:“我没事,你们都休息一下,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王子的话音刚落,就闭上了眼睛……睡觉的感觉是真的爽。 虽然这术法经过徐游的改良,对炼器师的伤害几乎可以不计,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所以徐游受伤了。 终于第六天清晨,天空带起一片朝霞的时候,岳沧漓提出了离去。 兰多夫笑而不语,拿起啤酒抿了一口,说道:“希尔,你说的不对”。 “我不管你那么多了,你自己看着办!”汤子贤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杜康,眼睛里面的光芒都变了,十分的冰冷。 这个完全是温水煮青蛙,之前毫无征兆,等到她神念将要枯竭时才发现这般噩耗,想要抽身而出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是,作为合伙人的科比、皮尔斯两人也完全没有过问会馆的事情,一切都交给张峰负责,巧的是张峰自己也没管。 考辛斯不成熟、容易动怒,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但人们看到他拳击张峰依旧非常意外,他从未如此失态,最严重也不过是和卡特争抢篮板,他一把推开了卡特。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比己方的人数要多好几倍,可是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士兵能够有什么作为吧。 但是后来叶尘发现不对了,前面出现了几个手拿棍棒的人,冲着自己喊赶紧跑赶紧跑。 韩秋和周雨欣没有哭,也没什么好哭的。两人一同走到现在,经历了太多太多,已经走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 “畜牲!”老祖们大声咆哮,企图将众人一网打尽,却发现这些年轻人个个都不输于他们这些老祖。 算上死亡轮回者的话,那批优秀轮回者要经历差不多六个轮回世界,才能把那些死亡轮回者的亏空给补上。 岁月便在不经意间地随着时间的脚步悄悄地流逝,转眼间冬去春来。 她一件白色的t恤搭配着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墨色的短靴衬托出极致的大长腿,多半是遗传了夜雨扬的身高,夜影是分分钟要和nics对视的节奏。 想到此时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口中的泡面忽然变得无味起来。 艾莉森对cia的人肯定很熟悉,和十一也一定打过照面,但是必然不知道二局的人物,所以cia的人应该会从暗处动手,而他们二局的人,则可以直接上。 叶尘一愣,这言淸的话总是那么让人心里一颤,果然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生,向自己跑来,除了身高和桑浩差不多之外,那体重却是桑浩远远比不上的。 第83章 她怎么敢这样说话 清河剑派的剑光总是很好认。 莫随心即使从未见过苏纯一,但也能从那纯净无暇的光芒中感受到凛然剑意。 陈业更是高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纯一。 隔着好远的距离,陈业便用力挥手打招呼。 莫随心看陈业满面笑容的样子,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剑光仿若流星赶月笔直朝这边飞来,眨眼 虽说一晚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可覃雨去上班的时候完全没觉得没精神,只是她眼眶下的黑圈还是证明了她前一晚没有睡好。 如舞风云这等活了上百岁的老江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奇之事。 带着幽怨的目光,反瞪了观音菩萨一眼,武空挥手将压在身上的床顶掀开,哈哈一笑,扭身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在房间里。 许多人露出惊叹之色,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嫉妒,有羡慕,有震惊,有怒骂的不一而足。 恐怖的威压降临,武空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天狼王的强悍,远超他的预料,说起来,这才是他首次与道祖强者交手。 “王族毕竟是部落最强的氏族,要是没点本事,哪能压住那些王都氏族。”张岩被张羊的话逗笑了。 “这原因你最好不知道,而且你最好忘记刚才看见的情形。”张岩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下一刻,万星剑界之内,残破的天道之眼出现在天空之中,下一刻,天道之眼迸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席卷整个万星剑界,原来,这才是天道最后的谋划,亦是天道之眼,敢于四位元神境大能玩玉石俱焚的底气。 从次元世界里出来,告别了刘哥,便出了门,拿出手机叫了辆车。 众人纷纷略带奇怪的看着风,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但马上他们就明白了。 审讯的几名plc眼神怀疑的盯着汤米,汤米觉察到他们应该是找到了什么证据,此时一名plc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把热力切割刀。 刚刚进去,本以为会是一阵铺天盖地的责骂,殊不知领导居然亲自为霍渊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雪木殇一脸为难的看着苏锦笙,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自家老头子暂时这样安排了。她也找不到一个更加合适的办法。 闻人白的所作所为,已经当真出乎了他的意料,想不到他竟然能为了她放弃一个男人的尊严,选择成为阉人,倘若换做是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他自己也都做不出来那么极端的举动。 毕竟,他可是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的,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是一步步走到今天来的。 除非他们敢于铺天盖地的打广告,同时将科技感十足的东西也都跟上,但那是不可能的,方不悔在这里面,可都标记了一定的商标,想要做出来,首先就要让这东西上面有志阳两个字,不然的话,粉丝是绝对不会认的。 之前她消失几天,他不以为然,因为自己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说自己感冒了,正在打点滴,不然就是酒喝多了,在家里休息。 在以往四大古楼的战斗当中,晴川楼一直被死死的压制,甚至第一个被淘汰,受到所有人的耻笑,如今,叶天一人,碾压阴百楼。 叶一带着依灵来到了智慧之城,随后先去了守护者联盟一趟,把剧情重复了一遍,让琳儿帮自己申请传送外区的权利后,他把依灵带出智慧之城。 “我得罪的人很多,不在乎多你一个。”秦风丝毫不畏惧的一笑。 昨夜见了蓝之辰,今天在擂台见,乐冰不觉得这时候见面如何好,更何况蓝之辰队伍五人,每人穿着白底绣金丝衣头金冠,这闪瞎人的装13的造型出现,简直让人吐糟无能。 而这时五星火力阵,已经迅雷之势将上官飞围攻起来,那一刻全场无数道惊叫声响起来。 “这……怎么了?”秦岚看看四周,没有人,没人帮她挡下这块大石头。那么这落石又是怎么回事? 李存孝是天下第一勇将,又是人马合一,怎么可能比不上区区一名吴国步卒!这是梦,还是看花了眼,总之不是真的。 他抱着喻微言去到了冰室最中心的地方,那里的冷气是最足的,也是最能解除喻微言体内媚药的地方。 林深深到的时候,酒会还没开始,因为是开放式的,酒会并没有邀请卡,所以林深深顺理成章的踏入了瑰丽堂皇的酒会大厅。 虽然原计划是拿个第二,但是他可不知道排在哪才是第二,所以,方正决定先跑到终点前看看去,确定了自己的位置,钱钱到手稳妥了,再说让不让的问题。 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意义,很多顾虑就变轻了,领头的暗部开口想训斥什么,空气突然鸣噪,刹那闪亮刺眼的雷光让他不由闭上嘴。 红孩儿天生神力,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村民们见怪不怪了,只是刚刚还一个个的满地乱跑的人,转眼间就都成了傻子,他们有点接受不了了。一个个看向鼓楼的方向,眼中也带着些许好奇和惊恐之色。 第84章 久别重逢 剑光如流星,在一片荒草丛生的草地上降落。 待光芒消散,苏纯一、陈业与莫随心三人从那耀眼的剑光之中迈出。 之前两位姑娘听陈业说遇到骨头外露的赤练蛇,都是大吃一惊,连忙带着陈业来到事发之地看个究竟。 又一次体验了御剑飞行,陈业忍不住对肩上的黑旋风说:“学着点,快点领悟帮我挡风的天赋神通 已经是深秋季节,院子里的树叶随风飘落,有一片将将要落在她的发梢。 此刻的离央即便双眸淌血兼刺痛难当,却仍然强忍着没有移开目光,因为从那些可怖的漆黑裂缝中,似乎有什么在沉浮着。 演练了几遍,感觉到差不多后王兴新并没有放松,而是走到放了很多木制假人还有稻草人的另一块场地,在场地边上还有一堆木箱子,木箱子里装的是一枚枚满装火药的霹雳弹。 宜家居所要做的就是紧跟水晶斋的步伐,开设分店。明年首先要在南京先开一家,江南对于沙发,席梦思等物也是渴望已久,这东西即使客厅里面不放,自己的卧室也是可以放的,这样就不会被外人瞧见。 留着尸体,只不过是留着一个念想,可以时时的去看看,聊以慰藉。 “发生了什么事情,少主那里难道出事了吗?”整个恨天魔宫都被惊动了,赤阳华等人望着密室方向,一个个都是大惊失色。而赤阳华本人更是面色慌乱,神态慌张,不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依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会闭幕后,各户人家各回各家,而王兴新则是继续住在柴房里,不同的是柴房多了一方桌子,桌子上有一碗粟饼,几个煮熟的鸡蛋,还有一罐水。床上铺的也不是干草了而是不知谁家送来的一张羊皮。 不说秦齐顾欣悦对他的恩情,就楚铮和镇南侯那种将人与虫卵融合的恶心事,他都绝对不会和那两人产生任何关系。 但,离央的身形刚动,又忽然止住了,目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这漫天降落的雷霆竟是忽然停顿了片刻。 可在修炼界之中,杨家的名声却不是很好。只因,杨家的作风太过霸道,很多时候甚至与魔道中人相差无几。好在,杨家的霸道只是作用在底层的修炼者之上,尚且不是飞扬跋扈。所以,杨家尚且能够一直保存下来。 雷蒙德紧紧握住手里的美金,暗暗发誓一定要跟随队长,给家人过上好日子,让别人无法随意安排自己的命运。 少年单手托起下巴,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了敲,白皙的指尖轻叩桌面,墨黑色的瞳孔眯起,长睫毛遮住眸底。 虽然杨青觉得这个愿望并不好实现,但元峰的到来确实给他带来了一丝丝的希望,从他了解到的,元峰也不过是脑子清醒了些许,而云城之战他没有看到,也没有跟元峰过多的接触,所以元峰的能力他还是持保留意见。 盛夫人心中对虞岁的话已经信了三五分,一想到素星这些年装得无所谓,私下里却拿自己儿子开刀,她心中就燃起一股难以熄灭的怒火。 为什么他们敢肆无忌惮的欺负警察,除开某些原因之外,更多是这帮人拉拢一批,那帮人拉拢一批。 就连往日里最喜欢的红腹灰雀儿都懒得再逗它了,任由雀儿在笼中扑扇翅膀吵闹不休。 第85章 最吓人的地方 听墨慈说得如此严重,陈业忍不住问道:“师父你知道这赤练蛇的厉害?” 墨慈得意道:“你还真以为为师什么都不懂啊,好歹活了几百年呢。为师的得到的传承还跟赤练魔宗有渊源呢。” “啊?我们才是赤练魔宗的余孽?” 陈业满脸震惊,这除魔除到自己祖师爷头上了? “咳咳,倒也不能这么说。为师 而当方青河拉开了被子,我看到床上那一幕时,我的心底顿时一颤,头皮一下子就麻了。 大哥与王钢赶着二头牛车,满载而归,五百斤棉花及几十匹粗布,二百斤粮食及一些其它油盐杂物等。 “你和耶和华停留在这宇宙鸿蒙中,就是为了这个?”叶枫看了看将臣说道。 这看起来像是一根中指,因为很长,但不是白夜、金泽他们的那种细长,这根手指的关节很粗大,所以应该是个男人的手指。 普通功法修炼到炼气期大圆满,可以冲击筑基了,这部法决则要周而复始的修炼五次!这也是被命名为“五行轮回诀”的原因所在。 此城从外面看上去气象万千,鲸吞天下,但是置身其中以后便会发现此城内是另外一番景象。 她知道战争要死人,她早上进城时就看到了隐约的尸体,梅子说臭,是尸臭,她不怕,她从来不怕尸体。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一些,你们是要杀了阿萨大哥对不对?”艾依梅依然保持着那柔弱的声音。问。 当然,不管怎么说,一切还得吕强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之后,才能有定断。 安长埔点点头,没打算勉强她,如果不是汤乐蓉家庭状况比较特殊,照理来说也确轮不着姑姑来处理后事,而且人承受能力始终都是有限,有些事情不能勉强。 以前汉部落冬季用水,都只能用陶锅煮雪水喝,或者破开冰面打水,难道以后还要煮雪水喝,当然不可能。 接着,李海若故意猛的转身,牵动顺滑的香发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其实和外面的世界也没太大的区别,所以,或许称呼为平民窟也不过分。 最后一份是穆迪投资服务公司的评估,相较于侧重于企业评级的标准普尔和侧重于金融机构的惠誉,穆迪更加侧重于机构融资这一块。 “行!妈先发个朋友圈去!”秦母拿着手机,乐此不疲的将秦焱的照片,还有和自己的合照发在了朋友圈里。 他抬着猎枪,挣扎的动了两下,可他的力量,就算平时有所锻炼,修炼了家族的功法,他也无法与家族给他安排的保镖的力量相互媲美。他抬不起枪来,不能把枪指向他想要指向的浅野茜。 虚空显示的聊天室比较随心所欲,键盘能够具现在手指的所在任何地方。 好家伙,要是把这东西弄到手,自己在昆仑镜的地位肯定更上一层楼。 冯锦归他们在家没待几天,就不得不起程去接受第二阶段的治疗了,这次过后,她的眼睛应该就彻底稳定下来了,以后冯锦归也就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了。 下一刻,跑的都要虚脱了的食人族大军,立刻来了精神,像是脱缰的疯狗一样乌压压的冲了上去。 【肘突】:c档,挥动手臂猛然以肘部向前打击,造成与自身肌肉及骨骼强度相关的伤害值,并造成一定程度的打断和击退效果,若在骨骼属性上高于对方,则会加强打断和击退效果。 第86章 玄阴摄灵阵 当陈业乘着黑旋风来到清河剑派驻地时,深切感受到什么叫做人跟人无法相比。 门派也是如此。 焚香门入门就是巍峨的白玉牌坊,还有仙气缭绕的香炉,里面亭台楼阁也是错落有致,一看就知道是人间仙境。 清河剑派这堂堂第一大派,驻地却只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平房。 不说气派了,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当然了,如果说你自己有能力找到更好的,也是可以向学校申请自行联系实习的,在这一点上每所大学都是一样的。 “谢皇上隆恩。”广瀚欲叩首谢恩,又觉手中托盘甚是碍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陆恒衍攥紧了拳头青筋直现,面上虽是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早已把她俩人骂了个遍,甚至是有些记恨。 石全肉身的变化,几个老妖也看到了,开始也是一阵担心,但武皇发现了其中的原委。其实石全因祸得福,不仅成全了他们,还成全了自身。 两人骑马走在大街上,青阳城的人似乎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冷冷清清,偶尔有人经过,都是匆匆忙忙,整个青阳城都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来到教育局门口,看着那五个刚劲有力的烫金大字,田甜调整了呼吸,然后,鼓足勇气般地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在场的不少人还是看出了端疑,其实就在毒针没入二皇子身体之前,他已经有了动作,胸前神秘的漩涡出现,与其说毒针打入他的体内,不如说是被他主动吞噬进去的,这就是为什么所有毒针都齐刷刷从前胸没入的原因。 游戏终究是虚拟的,就算他在游戏里和她有夫妻关系又能怎么样?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根本就不能指望她会喜欢上他的才对。 ‘春’草带了几人出去,吃了晌午饭,让王俊留下,让秋菊赶车回了吕宅。 原本不过抱着侥幸心理,装作假死希望能骗过黑白无常,没想到真来到了冥界——也是所谓的阴间。 好家伙,这家伙还玩上瘾了是吧,罗又好气又好笑,竟然还给自己取什么贾碧这种名字,他身后在甄黔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这可惹恼了甄黔,她好像一直被摸了屁股的母老虎,瞪大眼睛,好像要将罗给吃了。 看到电话是集团技术监察部打来的电话后,唐岩马上接通了电话。在盛龙集团技术监察部极少会有事情,可一旦启用专线直接向总裁报告就意为着第二世界出现了异常。 这化煞符是爷爷教给我的,之前他也曾用此符化解过此种问题。不过当我画完符后,大家围在铁柱身边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铁柱醒来,不由大家开始担心了起来,都将眼睛望向了我,显然是在问我这符到底有没有用。 季明礼之父,虽然号称是中江市的首富,但捉襟见肘的窘境,被银行不断催收贷款,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但李所长是何等人物,他立即打了几通电话,试图疏通关系,要派出所立即放人。国家的科研项目,比什么都重要,他需要伍樊立即修理好芯片,继续项目研究。 “徒儿,你三师兄的境界可是人道初阶,却居然要仰赖你去救援,可见你有过人之能。”萧剑圣微微颔首,赞许道。 说罢,就在唐家太公那愕然的瞳孔中,一剑轻飘飘的横斩了过去,足以摧毁任何物体的剑芒向着他的身躯撞去。 第87章 赤练蛇之灾 终于寻得一处清净地,陈业便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之上。 外界纷扰与他无关,也不管什么赤练蛇之乱,唯有修行是根本。 不过,他虽专注于自身修行,却也未曾忘却提醒苏纯一。陈业将赤练蛇毒能操控人心的发现告诉了苏纯一,反复嘱咐她要多加小心。 苏纯一作为清河剑派的杰出弟子,周身有凌厉剑气护体,又精通 眼看离门越来越近,身体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回到沙发上,紧接着叶梓凡火热的身躯就贴了上来。 原本觉得浪费时间的李安娜都懒得召回阿斯拉使徒了,任由这些机械人将地面的恶魔杀光,然后飞回天空之上。 叶梓凡苦笑一下,果然是这样,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麦子哪里会主动来找自己。 只要一想到叶梓凡为他以身犯险、受尽苦楚,麦子忍不住就自责起來。 真的有人跟踪。萧羽音嘴角上扬,扬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她倒想知道那些跟踪的人,到底想干什么?目的是什么? 苏清歌低头看着摸自己手的这支脏手,有些修长纤细,泥巴什么的感觉像是故意弄上去的。 这个“呵呵”也成了班主任检验叶唯他们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朵的法宝。 纳兰珩轻轻的吻了上去,不似第一次发怒时的那般汹涌。而是带着无限的怜惜,如细雨春风般拂过萧羽音的唇,拂过她的心。 就算以后和苏月月只过逃亡生活,吃不饱穿不暖,他也觉得无所谓。 麦子看看表,已经八点二十五了,还好没有错过这班电梯,不然就要迟到了。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少年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转头靠近了拉克丝美丽的容颜,轻轻的吻向了她脸上的泪水。 “‘米涅瓦号’的舰炮毕竟是外部攻击效果很难说!至少让我装完这个……!”说着他还是埋头继续工作。真不耐烦的瞪着这架“扎古”。 “他就是我老大的传人!爷我给他吃过‘同心果’,你说他听不听得懂我们之间的对话?!”猴子万分不爽地鄙视道。 钱天估回头:“府尹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完全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芳菲,也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狱卒。 眼见白色机体与“大地高达”拉开了距离史汀克趁机以光束步枪狙击敌机却仅以盾牌和跳跃便躲了开去。 虽然在从属于zaft军的时候已经听过那个歌声几次不过没有在这里如此刻骨铭心。 苍穹也召唤出来自己的裂翼兽,虽然输出一般,但是这家伙会飞,五十九级也能算是半个火力输出点。 手上的徽章已经有了四枚,想要参加联盟大赛还需要四枚徽章。想起自己曾经在橙华市的败北,如今的自己比起几个月之前的自己更强,是时候回去和千里先生再战一场了。 躲过一劫的蜥蜴王准备好了阳光烈焰,在随后就将双倍多多冰打了下来!本就体能不多的双倍多多冰被打下来之后失去了战斗能力,秋月拿下了比赛的胜利。 李老爷子手执黑棋,率先的在棋盘上走了一步,陈浩微微一笑,从旁边拿起一颗白棋,没有犹豫的放在了棋盘之上。 在凯瑟琳之前,家族其实还有其他的一个男性直系继承人,也就是她的弟弟。但是由于亲近繁殖过早夭折。 汴京城一下恬静下来,恬静的背后,却又是暗波涌动,几处官宅聚集的街坊,都是高门紧闭,偶尔会有几个厮仓增进出。 这些人单单是围观就耗尽了全部力气,更何况是亲自开刀的阿依。 “墨大人,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是在变着法说我是笨蛋,还诅咒我。”阿依一脸恼怒地道。 吞云殿主似是终于被这一巴掌给打醒了,意识到眼前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强如半神,挨这样一耳光,却是连个屁都沒敢放出來,灰溜溜的退到一边。 不过根据统计上来的数据,程阳发现自己确实过于高估这所谓的龙系血脉传承了。 待看到大蛇丸居然还有能力发起如此凶猛和出人意料的突袭,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大叫不好。 虽然某狐觉得希望比较渺茫,但他还是希望能与商秀珣重修旧好,他也不求别的什么,只希望大家的关系能回到从前那样就好。 “我会在你们识海中种下一缕魂念!你们不犯错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旦犯错,我只要催动这缕魂念,你们就会毙命!”这是齐锐炼魂术中的一种,是他刚从魂经中学会的。 “不过就算现在这样,也足以证明你们的底子不错,选择考古专业没有错。”他开怀的说着,脸色反而因为激动变得更红了一些。 蒯离打电话飞雪,叮嘱她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都等齐锐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齐锐说就听着,不说也不要追问。 “是!是!是!感谢前辈提醒!”齐锐再次躬身感谢,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问道:“对了!前辈!当时你被拘禁在了古琴中要是被我带走秘境会怎样?”齐锐现在很庆幸当时把它放出来了。 齐锐就在外面打电话告诉父母自己要出门两天,让他们不要惦记,也打电话通知了覃青。 只是之前老是被岳鹏破坏,所以在听到岳鹏和袁菲菲分手的时候,想到占为己有。 第88章 凡有大战先杀卜者 孙子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凡人打仗之前,哪有不派探子的? 就连凡人打仗都知道要先取得情报,并且尽力剪除敌人的探子,修行人打仗怎么不懂这个道理。 赤练魔宗的人处于弱势,根本不敢冒头 “如果说轩辕锁是某个神灵的产物,那么和轩辕二字有关系的,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黄帝。”我喃喃自语。 如此情形,倒让骄傲无比的郭芙郁闷和不爽之极,但即使在他的怂恿下,双雕也是不敢前去招惹神雕,这让陆无双得意洋洋,一路上愈加把神雕照顾得无微不至起来。 在任务分配完之后,所有人就各自行动起来。玛丽等四人也在当地人的协助下,摸到了东边的军营附近。一队五人的巡逻兵,刚好走过玛丽等人的藏身之处,玛丽算了下时间,然后下了命令。 听着此起彼伏的兴奋声,玛丽笑了笑叫上两名亲卫一齐走向驾驶员更衣室。 凌月看完秦嬷嬷后,又到隔壁去看了刘嬷嬷,一样嘘痛问病一番,让她对她感恩戴德,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两个老妖婆居住之地。 看见拉克丝否定了自己的建议,伊娃也就不再多嘴。大天使号现在正隐匿在斯堪的纳维亚王国,该国与奥布一样,都是传统的中立国。虽然加入了联合,但是皇室方面一直对此不满。 这次的谈话足足进行了一下午,后期大部分的内容都围绕着用人问題展开,周英在谈话中着重强调了任人不能感情用事,一味重用身边的人。 此刻天上正下着大雨,桥洞底下如同是水帘洞一般,水哗啦啦的向外流着,好不夸张。陈香等人便将这辆车停在了桥洞底下,默默的等待着。 “咔咔咔咔!”法则一出手,自然意志就知道自己又浪费了一道法则之力,他的法则虽然定住了空间,可是造成空间崩溃的源头却未毁灭,天空之主的六根羽毛混同着他的领域空间还在源源不断的制造崩溃与毁灭。 李浩然笑得更加灿烂了,他邪恶道:“大善人?与我何干。不过我带你的妻子四处宣扬,大善人马上变成大乌龟。”说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得意之情。 “他们不过是为了得到更新的技术而已,显然那个祛疤产品已经足够吸引他们了。”魅面无表情的说道。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一阵急促地喊声。我还是在不情愿中睁开了眼睛。 黑刀继续观察起来,这时黑刀惊讶的发现攻击营地的佣兵和防守的佣兵枪口火舌距离和扩散都差不多,这就意味着两批人使用的武器档次都是一样的。 柳如烟自给楚天秋挽住同飞后,索性收起护身烟火,由他携飞,只觉轻飘飘的,耳边更无一丝声响,飞得却是神速至极,心里艳羡不已。 轰隆隆隆……,火龙涯正在炸裂,逆天不语剑的绝世神威,可斩天,却无法替主人斩杀敌人。 以张然等人老辣的眼光,自能看出这五个士兵都是绝对的好苗子,只不过佣兵团跟正规军队还是有所区别的,所以该他们上的课,还是要上。 “你凭什么推我,”咪咪上前和刘青山撕扯着,咪咪毕竟是在学校柔道队的明星队员,几个回合下来就把刘青山按倒在地,刘青山趴在地上,被咪咪用双腿跪压着,扯着头发,疼的龇牙咧嘴。 可她象是傻了,不能接受对方的话似的,甜美娇俏的脸上,青灰一片。 赵公子要主动出击?我的天呐,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呀,在皇城这么多年,似乎从未见过赵公子主动出过上联,而今他要出手了吗? “耶?你存心跟我玩是不是?”忍不住瞪着邹炎炎说道,啪的一声拍了拍桌面。 “这么说来,尚姑娘之前所说的合作,不过是想要引我们去梵京而已,根本就不是真的要合作。”赫连韬惊诧的看着她。 左边的那个家伙并没有出声,不过他的眼神也是直接表示了同意二哥的意见。反正,他们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去劫掠当前的危机。只能从大哥那儿得到相应的办法。 忽然,在地下深邃的空洞中,骤然亮起刺目白芒。白芒之中,万千道胎儿状光团飘向天空,不知散落何处。 焰火公子笑了笑,身子也同样消失,在空中闪烁除了断断续续的流光。 土耳其烤肉可以特别选用羊,因为羊的膻味跟这种多层次的腌料汁搭起来是一种美妙的反应,吃入嘴巴不是人称的吃调料,而是加成的作法。 有一名红色的罪袋,正在妖怪之山寻找曾经跟随宇佐见莲子的妖怪。 他可不想承受这无尽的怒火。必须要想办法先将眼前的这个一贯给渡过了之后再说。想了想之后,他的眼睛忽然之间一亮。然后便直接将那西鞥分的神色给掩饰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突然把季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长久密闭空间里面确实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气体,这么一想,苏皓便觉得安心了不少,但还是觉得有些放不下心。 难怪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秦姨娘在自家尚未过得一夜,便替自家着想了。 对于多罗叶指和大智无定指,大家或许不怎么熟悉。但是无相劫指,恐怕是如雷贯耳吧?不错,和无相劫指一样,多罗叶指和大智无定指都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指法。 关羽三人被五花大绑,押将上来,见了吕布,破口大骂。张飞是冲动,挣扎着要和吕布厮杀。 家里不大安全,她在想着今晚该去何处。不由想起如今的落魄,再想到害得她如此落魄的罪魁祸首,她咬牙低声咒骂,从蒂诺佐的人骂到死心不改依旧试图与黑手党和平共处的老板。对了,还有那该死的副局长。 叶子洛强忍笑意,仿佛又看到了另一个古老哥,但奎无厉的痴迷模样可远超过古老哥了。 第89章 尊主现身 百海谷发展已有多年,曾经大家都是挖掘骸骨而来。 偶尔能寻着些正道五门看不上的宝贝,对散修来说算是发了大财。 但因为挖得太深,本来就留下了许多沟沟壑壑。 随着百海谷变成散修的地盘,各种不适合在明面上流传的东西也多起来,他们便琢磨着利用这些地下坑道。 正道五门自然知道,不过也是睁 毕竟,他当初在斗武殿中挑战诸多天骄就是为了突破主宰境界,如今这个目的已经达到,相比于应战,他更在意的是神战,空间两种秘技的构思。 话语落,杜升一声长笑,磅礴的气势骤然倾泻而出,宛若无边大海般,不断冲击着众人的心神。 诺斯望着夜辰走来的身影,冷冷地一笑,随后大踏步地走向前方,身上的火焰气息在不断绽放。 城市的上方,浮现出淡淡的光芒,形成保护罩把城市保护在其中。 从姜冷月动手到杀死罗铮朱云雷朱云风等人,也就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手段很辣,下手无情,怕是早就有了预谋。 廖姓修士脸色微微一变,暗道:“这家伙明明才金丹后期的修为为何实力居然如此的强悍?”他的心中的确是又惊又奇,暗呼不可思议。 陈羽想得慷慨激昂,然而,突然一道力量,顺着一尘大仙的身上,流到他的手臂上,顿时感觉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这样吧,你先向蓝白请一段时间的假,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等蓝白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给你安排新任务!”胡海天说道。 能够来这里消费的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就是身份特殊之人,总之一句话,那就是能在这里吃饭的都算得上上流社会的人。 话语落,一股冲天杀气骤然从他身上爆发,席卷四周,配上那抹桀骜不驯的笑容,似地狱走出的魔神般。 说实在的,在场不少土匪都不愿意继续窝在山上当土匪,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继续苟活于此。 但她也知道,国情不同,她不能拿二十一世纪的原则去要求这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吕贵妃既没犯法也没践踏道德,是时代赋予了男人三妻四妾的权利,不论是妻还是妾,说白了都是男人的私有玩物。 一个出生富贵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食其力的能力都没有,所以学院的人会带他们一段时间。 这只丧尸王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丧尸,而是进化出了自我意识,有了自己的情绪和思考。 ps:忘了七月半了都,今天晚上码不了字了,先一万五,剩下五千就当欠着,会还的。 眼见着那两人马上就要冲上天台,一直默默看着的周淼紧张地抓住周琰的胳膊,不停地用眼神询问他该如何是好。 乔念念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起身,结果没挺起来,反而直接从下床摔了下去,还撞倒了一旁的凳子和药碗。 这一个月里,前来相助的人或势力,陆续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势力本土。 秦朗祭出飞剑永燃,让它在自己身体周围盘旋,目光牢牢锁定两只向日葵怪物。 一时间,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茫然的看着手中的资料。 只见,偌大的一座鬼城,都已经被那冲天的宝光,照映得亮堂起来,如同白昼一般,丝毫看不出,这里原本是一片昏暗的阴墟之地了。 花园的光线忽暗忽明,变化莫测,照射在唐夜白身上,也多了一层神秘和冷酷。 第90章 命途多舛 福禄寿三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从那隐秘的地道出口中钻了出来。 抬头望去,只见天上一轮明月,为三人镀上一层银辉。 三人望着这月色,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数日前,他们在洞府中被赤练蛇偷袭。 毒液入体的瞬间,三人便陷入昏迷之中。迷迷糊糊之间,仿佛看到一条赤练大蛇朝他们吐着猩红的舌头 之前那只厉鬼的身体腐烂的太过严重,导致众人根本看不清楚相貌,但是根据它的身形来判断,显然要比消失了的沈林高大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商墨泽能够直接利用q技能冲进龙坑开启大招几乎就是一个活靶子,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还没等商墨泽的剑魔砍出几剑来敌方波比便直接e技能英勇冲锋将其撞晕在了墙壁之上。 大家见识过墨苒的实力以后,也觉得将这两个吸血鬼放到墨苒跟前监视着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看来‘饿死鬼’这个身份对于其他鬼婴确实能够做到完全掌控。”见所有事情都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进行,苏慕白不禁在心里暗自点头。 在发动了武魂真身后,剑斗罗尘心猛然又是一声怒喝,再度发动了第八魂技移山填海。 “爸,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宫纤纤。”宫少邪对夏正介绍着身边的宫纤纤。 但在修炼方法上,斗罗大陆里魂师的修炼方法简直粗糙到不行,现在还在冥想阶段,对于经脉和穴道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在自己说出这话时,他眼中那狂喜之色那么明显,凤舞忽然觉得,值了。 宫少邪斜了夏方媛一眼:“是去你爸家,不是我爸!”他也不至于这么无聊每天往家里跑,结婚以前他都没有经常回家。 周琪应了一声,随后在打完三狼之后直奔魔沼蛙,同时隔着墙壁在靠近河道的方向插了一个假眼作为警示。 赵康没有问巅峰战力,巅峰战力肯定不是一两年能够恢复的,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 此时幻象之瞳已经发挥了作用,将那幽灵王所在的位置笼罩,而再次创造出一个新的幻境。这时只见那幽灵王开始不断的发出一片惨叫声,自然是被这幻象之瞳给折磨的。 众人都不太相信,毕竟隐龙上将所代表的可是华夏军区最顶尖的存在。 听了这声系统提示之后,我们顿时一惊。一顿咒骂声纷纷传了出来。 由于药界的限制效果,将他们的修为全部限制在王者颠峰,所以一出来,大家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全部盘地而坐,尽可能的限制着体内如同黄河泛滥般汹涌的天曲力,缓缓的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这些富豪们难以掩饰表面的惊讶表情,他们虽是富豪,但接触的内劲武者也是很少,接触的更多的是外劲武者,这事之后,他们都想着不管花多少钱,都要请一个内劲武者来当保镖,这样多有逼格。 众人喊着口号兴奋的猜测助演嘉宾是谁,因为之前节目组根本没提过这回事。 钱礼贤的履历非常清晰,福海省乐长人,七十年代末才从闽南偷渡到香港,又从香港偷渡到美国。到了美国,一黑就是五六年。 听他二人这么说,我想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也更清楚了那凤凰王的实力。现在我们也是毫无办法了。要怎么样去对抗这凤凰王,还真是让人有些郁闷。 袁绍见刘范迎战,激动不已,想到他今日有可能一举把刘范踩在脚下,而自己因打击佞臣而名扬天下,自豪感直上云霄。 "我说老头,这跟噬能炮攻击迪恩有什么关系?"呼吸已经平复的盖亚撇了撇嘴,不耐地问道。 林茜茜已经被摔得闭过气了,但是并没有生命危险,周壹在用内力让林茜茜醒转,也在帮他林茜茜查探ti内有没有什么损伤的地方。查探了一番,周壹放心了,而林茜茜也悠悠地醒了过来。 "呵呵,哪有,三脚猫而已。我看大叔倒是个高手呢!"周壹微笑以对。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就是魔族的骄傲,天空越红,他们的战意就越强。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说什么也让你不会参加行动的!”左轮淡定地说。 而这龙鲨大将军忍辱负重完成了保护南海龙王、解救南海龙王的作战任务,得到了南海龙王的赏识。南海龙王便晋升他为南海海防大将军,掌握南海百万龙族雄师兵团,成为了龙族一代千古名将,永载龙潭史册。 预言异界内,忽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红色能量,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红色的,有着复杂、古老而精致的花纹的封印。 毕竟,一般的强者,陨落了就陨落了,再不济也不会做出夺舍别人肉身的事情来,夺舍他人,本就是魔道之举,而且是万魔之魔才会施展的诡秘大法。 看着苏亦晴一脸的坦诚,权夫人知道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也没有一丝的撒谎或者隐瞒。 随着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响起,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毒痴秦无解一瞬间出现在柳如烟的身旁,然后不假思索地一爪抓向了柳如烟的脖子。 “16岁也可以考驾照了,虽然到18岁之前,你的副驾驶上必须坐着一个有驾照的成年人吧,但你已经可以拥有一辆属于你自己的车了。”陈清凡将车钥匙递到了苏舟的手中。 说这句话的时候,流年的双眸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司律痕,并不是她不想看,而是流年知道,自己去看的话,一定会又害羞的。 除了没有思考这件事情的古越铭之外,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两种结果的后果了。 他在疼痛与黑暗之中反复呼唤着那个他打从心底依赖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希望得到解救。所幸,这个等待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91章 噬梦的大蛇 魏长生大声喝问:“这么多苍珠从哪里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收了魔头的好处,你们是否与赤练魔宗的魔头勾结?!” 常寿激动的双眼通红,大声地说:“我们确实见过那个赤练魔宗的尊主,这些苍珠也确实是他给我们的,但我们没有害人啊!” 吕福胜暗叫不好,常寿似乎失去理智了,这话说出来,不就等于自泼脏水么 “这房间还不错,环境挺好的。”夏怀亮深深吸了一口气,满意道。 话说耿武,久居冀州,对辽东的高丽人参那也是非常熟悉的,至少比在座的这些人熟悉。 但气场强大到让我们喘不过气来,就说明了,这个家伙的强悍程度。 洪五也知道杨林所言有理,因此他也没有说什么?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之后,便费力的跟了上去。 我嘟囔着这才想起手机的事,上面消息很多,各种新闻,各种微信,各种联系人,猫鼬、柳狐、尤黛妮、花狐碟,还有金妍儿的一个。 就是水元道也感到双目刺痛无比,再看下去眼睛可能会直接爆炸,也是连忙看向一边,心中震撼,掀起了滔天大浪,久久不能平静。 “最后一件事,是一件大喜事,由护国院长红满天战神宣布”洛璃笑呵呵的将最后的主导权交给了红满天。 反正我是司农,可以自由出入,再此已经有些时日,出去找找白云鹤叙叙旧也说的过去,之后还能和海州的人联系联系。 此时杨林也不在装模作样了,既然史旋风已经识破他的意图了,那么杨林自然也毫不手软的痛下杀手了。 “这是怎么回事?”商震闲看了一下商轻雨,又看了一下躺在不远处的秋末枫。 张晨倒糊涂了,他不知道,这白道和黑道,互相交织成了一个什么网络,严经理看样子,只要事情没有大到,武警们出动部队来强力控制街上的骚乱,他都是能够接受的,甚至还乐意坐山观虎斗。 他闭上眼睛,再看时,那猫却王之蔑视一般,移开了眼睛,这哪里是正常的猫会有的表现,周庭心里嘀咕,不过他看到黑猫旁边的丽人,便暂时的抛开了这个念头。 而随着落雨开始慢慢的将徐家村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徐安路对于落雨的信任也越来越倚重了起来。 这种毛竹搭建的房子,隔音的效果很差,他们听到从下面那一长溜的房子里,传来杯盏碰撞和食客们吆喝的声音,听到隔了几个房间传来的同样的声音,只有他们的隔壁包厢,始终是静悄悄的,没有人。 徐白羽本来也就是跟依云瞎扯两句,听到她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云辞这些已经进过一次秘境的直接就被传入试炼塔一层,其他没见过世面的一边心里骂着五十六届的师兄师姐嘴巴紧的和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一边心惊胆战的被传送入塔底走云辞他们当年走过的路。 在魏龙掌握的地盘搞事情,只能恶心恶心人,但莽荒地带,却有可能吃到肉。 她探头看了一下,发现飞船停的位置刚好是正对着寒枫那个方向的,寒逸此刻应该正在看寒枫。 不过除了面对薄寒野那个大变态,时绵绵是不会展露出来紧张的情绪。 历历往事在大脑中一一浮现,梅烟岚心脏抽痛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打开车门下去,闻灿也朝她走了过来。 第92章 香火成佛之法 陈业没当过老师,也不曾有过孩子。 他唯一的教学经验便是辅导过同桌几道试题。 说实话,一开始想着指点别人修行怕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尤其是杨崇光等阴魂是不识字居多。 修行也需要有文化,即使陈业常常欺师灭祖,但墨慈怎么也算是读书人出身,这才看得懂修行功法,否则连入门都难。 因此,陈 他们是同一个灵魂,尺有接近长生的力量,而旦却是有接近长生的智慧。 这升龙门也实在够壮观的,这上面的浮雕龙,比例上,估计都已经到了一比一了,而这升龙门高度也达到了上百米,人在其面前的时候,感觉上就是蚂蚁一样。 因为,有时候有意至少还心存顾忌和试探,若是连这些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他已经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做人,一定在任何时候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出克敌的招数。 玄衣男子不停的躲避着云淑的目光,双手更是抱紧了头,宽阔的双肩微颤,喉中发出隐忍而痛苦的闷闷声响。 如今的云舒,仅仅依靠强撑着不肯放弃的神识,在一遍遍“带领”着这些灰色的灵液向丹田处发出冲击。 明月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感激赵太后关心呢,还是该腹诽她溺爱过度,把他当成温室里的花朵了。 天雷过后,天空竟然现出五彩祥云,龙海天和宁拂尘都沐浴在五彩霞光中,身体和灵魂在这霞光中得到净化。 不过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在云南那边,明清跟那位志愿者吵的有多么的凶,不然以明清的医术,绝对不会因为治疗方法这件事情而打电话给自己。 怎么感觉今天好多人出事……等一下……这会不会太巧了?难道说他们都是那些杀手? 而【凉玥】与【光黯】,此刻已经听从它们主人的召唤,来到了魔皇殿的上方。 怒吼声顿时想起,四方灵气震动,无数的天地灵气这个时候全部汇聚在一起,伴随着金龙斩击出,整个天空仿佛被划开,空中出现一道巨龙身形,狰狞的面孔,猛地冲出。 “要不是看在老同学份上,仅凭这句话,我都可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个时候韩子华继续撂狠话。 子墨知道这个贪狼死士比自己厉害,比自己功力强大的多,因为自己的刺他单身。 “本来还想等你把最后一条也脱掉再进来的,不过考虑到还有黄雨柔在一边,所以不好意思,只能麻烦你将你那恶心的玩意儿收起来了。”唐志航晃了晃手腕,在他手腕上戴着的是有两只大翅膀的hoffnung。 “子墨,你不用说,在说就是打我们脸,你不说,我们也会死命保护几位医护的安全”明折应答子墨的号令。 “是是是!”连滚带爬的逃走,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了。 这个是人类的担忧,也是作为这个已经不能算是完整地球人的曹鹏的担忧,相信任何人都是,对于自己的家乡,有很深厚的情谊,曹鹏也是,只不过曹鹏的家乡有点大,是整个地球。 蕴华天尊不给其余天尊反对的机会,幻化出一只灵力巨手就朝易轩抓来,想将他先行擒下。易轩听到对方言语,早有防备,胸口五色印记同时凝结一只五色巨掌,与蕴华天尊巨手相击,身形一晃朝后退却。 第93章 要让那正道堕落成旁门 挥手散去那监视的法术,陈业的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尊主转身对一众魔宗弟子说:“你们真以为如今已经赢了?” 众人沉默不语,但不少人心中确实是如此想的。 赤练蛇佛已经练就,大半散修已经成了尊主的信徒,无时无刻不在提供愿力,壮大这尊蛇佛的威能。 如此一来,他们宗门便算是复苏了,随便 我知道邓良看出了那应该是叶星的鞋,也知道他今天来是故意找茬的,我心里倒也不担心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我南功仁愿做司令的保镖,愿以性命保护司令一辈子。”南功仁挺着胸膛说道。 他对苏然的态度是认真中带着宠爱,硬汉的形象让他做不出像霍明那样温柔。 见识过他的毒辣之后,我强迫自己表面看着‘波’澜不惊,若无其事地敲了敲黄思敏的‘门’,说我要离岗一阵。 就在方才,屋里的动静突然大了,天蓝实在是绷不住了,终于选择了去茅厕。 这样使得首都大学的学生具有一定的优势,可以听到对方的解题思路后,调整自己的。 天刚一亮,铁鸡堡大门外就来了很多人,一张张无法揣测的表情。 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细微而尖锐的声响,令她瞬间神色大变。 也有人说这个江里深不见底,车子被冲到江里最深处去了,是打捞不上来的。 以前,秦氏的一般员工想要见一面秦落凡,那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他在员工的心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漠,无情,让人难以接近。 “若光、顾道友、彭道友,这位就是我表兄荆棘。”姬宇向三人介绍道。 顾奈嘴角扯出一抹笑,她的手被绑着,什么都不能做,可瞥向易湛童的眼睛里,却透着不屑,以及一股胜券在握的模样。 吕老不再多说,看了一眼秦飞扬,然后跟叶南天一起离开了宿舍。 实际上,当时在贵族圈子里,有个传言说,强大的联盟根本不需要把兽人当成一回事,这传言得到了很多贵族的认可。 “走!”司徒琰瞑没有多看,便又启程,他竟然不去消灭狐狸精?他不是一向很正义的么? 我当然舍不得!孩子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和针扎似得,能舍得吗?可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为何而来?你应该知道,你我所属不同阵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可能面对面好好谈话。”萧衍冷冷地说道。 梁善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都愣住了,他们本来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本以为冷芊芊服软后事情还会继续,但做梦也没想到最大的变数竟是那个她身边的经纪人。 墨月幽见他们彼此抱住对方,那珍惜的模样,让她微微红了眼眶。 林思彤听了惊地瞪大了眼睛,与蓝菲娜互视一眼俱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而梁善闻言也是浓眉紧锁,现在他才对柳金香离去时的眼神有了了解,想必她是早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因为,当年在尸鬼宗韩歌输给了叶天,叶天帮韩歌改姓了,改成狗姓。 它是水鳖异种得道,统御一方水族,过去与八娘交好。后来八娘去了沈石那儿,狐狸一家各奔东西,辛大娘便在它那儿落了脚。 沈月娥一心嫁入高门,当一个少奶奶。而沈月娥更愿意门当户对,她不求男人多有权势,只希望找一个差不多的,不受夫家看不起,也就足够了。 轻轻地睡梦中寻找着你的身影,醒来后心烦意乱。在现实中已然遇到了你。 叶天却是不说话,而是手指一点眉头,斩魔剑飞了出来,拿捏在手中。 “黑客……只要黑进去,就能掌握整个网络的控制权,而且你们不是原本的庞大机械生命体网络……黑进去要简单一些。”但是对面一直默默听着谈话的9s震惊地说道。 重获自由的一瞬间,暗之王阿普斯化为彗星般的青紫强光飞梭向前,逆冲开再度层层叠叠汇聚而来的白金色光辉。臂铠部位延伸而出的犄角崩、弹、撞、挑,伴随着神源机的不断前冲,切割出一片片扇形光幕。 深吸口气后,巫国师笛声一变,所有的邪物都是暴躁起来,它们怒吼着,咆哮着,如同狂奔的洪水,浩浩荡荡的朝灵族涌去。 据她所知,那个与她意外调换了身份的测试员,比她还要早几天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换言之,温若流的测试工作,早就重启了。怎么可能会突然换人? “抽奖系统开启,宿主现在是否抽奖!?”沉默半响后,石头突然出声道。 不过幸好的是,这片石林乃是围绕整个中心区域的,延绵不绝,就算那些高手想要将所有的石林轰击碎裂,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正是如此,真是太可惜了!”声望脸上表现出了淡淡的失望和惋惜。 可惜弹药的重装需要时间,而就在这段时间内,雷神攻击再次降临了。 那是一幢三层大楼,里边有各种吃食,有大厅,更有独立的包厢等等。 “就一局,赢了你之后,你爱干嘛干嘛去,我也不拦着!”周伯通大气挥挥手。 大青花鱼缓缓上浮,常非在潜望镜里看见看见一条造型像一条奇怪大鲸鱼的舰体在上面浮着。 而郭嘉正坐在上面的一个白骨王座上,冷冷的看着自己,眼中的寒意非常的渗人。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游戏做完后,常非的舰娘们都回去洗了个澡,然后都跑到了常非宿舍,说是要守岁。 不过现在吗,红府那些人,恐怕看红艳都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李妈妈还能有什么顾忌。 第94章 身在地狱心向自由 “怨恨么?不甘么?你想活下去么?” 那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在陈业的意识深处不断回荡。 此时的陈业正坠入无边深渊,周遭一片漆黑,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而这赤红大蛇的声音就仿佛是从他的神魂中传出,是他自己的心声一般。 陈业的回答与所有人一样。 “我想活下去。” 大蛇发出低 为了节约时间,楚明当即进入修炼状态,靠着道韵一点一点地粉碎着贪鬼封纹。 毕竟德丽莎的外貌看着就像个未成年,而丽塔偏偏还会忍不住的对她发癫。 成年以后,她需要获得极大的光明,才能一点点消融掉心里的阴暗。 只要‘苏长生’死在了三清的面前,真正的他就可以在仙域做他想做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说,朱志远这个杨梅节是不错的,吕同高高兴兴的给剪了彩,杨梅节就算正式开始了,而这会儿的人流,也越来越多了。 她说话向来都是比较直的,所以在面对刚才德丽莎的问题后,她也是直接说出了王凡加入了逆熵这个事实。 之前梅比乌斯也找过他,想让他配合实验来着,被他找理由拒绝了。 哪怕只是想要看一看仙域的执念,到头来却只是帮苏墨面对了一切。 爱因斯坦博士的语气带着些许歉意,不过她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王离看得缩了缩脖子,因为他在犯错挨打的时候,王翦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趁速度还没有达到最大,陈汐赶紧提醒道,巨大的风强,他必须吼着才行。 听出其中的怒意,侯奇连忙看了许云彪一眼,后者稍微沉吟了片刻,随即便咬着钢牙挥了挥手。 “有话好好说,咱们别生气好吗。”第一次,赵德清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虽然自从进了官场,面对上级,那腰杆子就很难挺直了,但是面对平头百姓或者下级,他还没有这样过。 特别是现在,几乎参与的,都是些以大学为单位的存在,甚至,一些根本就没有教育学院的学校,也是象征性的参与进来了。 随着这孔无名的一声仰天大笑,五道冲天的华光连天接地,在光芒在空中不停的闪动,天地间自四面八方涌过来无数股各种属姓都有的灵力,一股脑的投入到了这五道光华之中。 任何道,修行到更高层级都须得掌握法则,法剑之道无疑距离法则更近一些。 血月这番话着实有些离经叛道不可理喻,然而却是她的肺腑之言,在得知肖丞是她表亲之前她就已经和肖丞发生了亲密的关系,已成定局,无法抗拒只能接受。 约瑟夫知道,这一次家族遭受的损失,恐怕要花费数年时间才能够弥补。 真气运转一周天之后,他便按照第五卷心经去修行,真气的运行路线变得更为复杂精妙,丹田之中三枚金丹和四柄四象剑形成更为直接的勾连之势,四象剑中的各种行属力量渐渐和真气融合。 馆内的人都无语,老头的想法别具一格,似乎没有什么漏洞,话又说回来,就算有漏洞,他脸皮很厚,不会在乎的。 眼看着准备离去的虢公,嬴开着急了,他很清楚今天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一旦失去,永不再来。 在虚空之中,天上地下都是黑蒙蒙一片,充斥着浓郁的死气魔气,以及腐蚀性的气息,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被腐蚀掉了。 在达到初成之境后,秦奋催动绝阳心法,那涅槃之力便是转化成了更高一等的涅槃之火,那是一种蓝色火焰,是涅槃之力凝炼到极致的体现。 噶卢岱诧异的瞧着对方,乌力罕福晋前几日还说,要让太后赐婚呢,今日,她的态度发生了截然相反的转变。 这么多人被困在城外青楼里,又是掌握了北平城大部分财力的人,这不能不让人多想。 外人瞧着四个凤卫都围在了尹根觉罗氏与泰芬的身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了。 尹根觉罗氏差点扳倒,发生的时间仅是一瞬间,二人的反应给四人赢得了逃脱的最宝贵的机会。 “那座海底深处的火山喷出了那团火,所有人都只注意着那团火焰,想要拥有永生的权利,可那团火中正封存着那把刀。 当年,就是在这云台寺,筑台作法,登台拜将,驻营扎寨,祭天誓师,为日后统一天下奠定了基础。 巫力操控流沙填补着那些深痕沟壑,而整个流沙岩面就像个橡皮糖一样缠着大号僵尸犬。 桂姐儿手上剩下的是钱氏给她买的两套头面,还有一些脂粉绢花,这些都是她极喜欢的,她才舍不得让徐氏这个粗手粗脚的四嫂给她拿。 沈菀看着秦琰精瘦的窄腰,诱人的胸膛,顿时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邱兰香,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对于邱兰香一直以来的傲慢和无礼,秦莲生一直都不喜欢,见她此时这么说苏月梅,忍不住训斥道。 从前两次遇见的情形看,李秋水或许是真的喜欢上霍靖琛,否则以她精明、世故,圆熟的做人处世,她断然不会这么的自曝其短。 一旦苏哲退出荆州,这些势力多半也要跳出来跟他抢食,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威望,如何能压服这些人,做他的湘州牧。 闹腾过后,苏黎蓬头垢面坐在卧室中央,身体被地上的碎玻璃渣划了很多道伤口,看上去十足就是一个疯子。 吃不得吃不得。长这么大也没进过几次厨房碰过锅铲的,可拉倒吧。 李雪儿在旁边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她没想到叶天会这么狠辣,直接把这些人的手全部震碎,还有下半身打的全部瘫痪。 母子两稳如泰山般一步一步往上走,他们身后的众人看着内心都暗暗佩服。而挺拔伟岸的母子两,在背对着他们的时候,如此时有人看他们的表情,一定是惊得掉了下巴。 “尔等记住本殿主在墓葬空间的那些话,否则后果自负,现在大家干活去吧,先把这里整理一番。”沐风说道。 至于那帮青巾贼,天杀的,但凡碰上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灭掉以报血仇。但若是遇不上,却也不必太过在意。甚至在最初的暴怒之后,许多部落都悄悄的祷告不要遇上才好。那帮贼人凶悍的紧,真要对上,说不定是谁杀死谁呢。 第95章 借你人头一用 百海谷共建了三个隔离区,前两个只是将被赤练蛇咬到的修士聚在一起,只要不离开,内部倒是可以随意走动。 第三个区域则是牢笼,专门关押那些抗拒抓捕之人。 美其名曰,疑似勾结魔头,疑似被控制了心智。 但大家心里有数,其实就是正道的巡逻队抓人抓得烦了,态度越来越差;而散修们对正道五门也越来越 丰玉按照昔日擎天教与她的方法,将心神沉入灵魂海洋之内,自身的仙灵之力慢慢散出体外,浓郁的灵力迅速在整片海平面上绽开。伴随着轻微的碎裂声,丰玉四周的空间逐渐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随即整个虚空破碎掉。 夏筱筱不高兴地嘟起了嘴,这是什么口气?难不成她在外面偷人不成?挣脱不了男人的束缚,便索性背过了身去,在冷阿姨那边受的委屈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嘴巴翘得老高。 “根据英明神武的我推断,应该是打不开了,刚刚我打开了一下,里面的玻璃都掉出来了。”其实是李艺之前将玻璃放进去的。 我的背火辣辣的痛,被其中一个打到了一拳,有种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的感觉。 听寍舞这样说,虞妃也当真不客气的起身,双眼直视着寍舞,当眼神触碰道寍舞绝色的容貌时,脸色忽的白了许多,转而又青了不少,脸色转换不定。 这个价格就有点高了。田黄石虽贵,但与翡翠相比还有一段距离,而且现阶段玩田黄石的人不少是雅人,不像翡翠那样充满了商业和投机的味道,所以田黄石的毛料就不是那么离谱。 青玉乖巧的深施了一礼,走了出去,顺便替他们带上了门,守在门口。 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幕的情况,他也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杀人之举给吓到了。 “老大,至于那么惊讶吗,问问黄毛不就可以了吗!”陈明说到。 我善于说故事,我用了尽可能沉重的声音跟他说这个故事,告诉他那壶水的重要性。他要是留我再这里,他得到的只是那一壶水,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只是晚几天罢了。 老太太是要换尿布了,刚刚被陈识那么扯着胳膊我有点儿用不上力气,抱着她翻身的时候,我疼的呲牙咧嘴。 当时秦宇在周博等人耳边说悄悄话的时候,萨沙还很好奇,秦宇给周博等人布置了什么任务? 见到石头有松动的迹象,土元并没有立马攻击,而是一直追在石头的后面。 血焰王看着冲霄主宰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继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奸笑。 “这是没问题的。”潘多拉的双手伸出,放在了吴阳的背上,轻轻的擦着。 就在夜天刚刚看清楚白衣人车牌号的瞬间,门口冲进来几个刀疤男子,身上穿着保安服装,手里拿的橡胶警棍,直接就冲了进来。 也就是说,同样还是把决定权交给对方。既然都是等待对方的反应,然后决定我们是战还是和,那为何不讲真话呢? 许易那种说法在局外人听来会觉得我们很熟,至少有过几次见面,但事实不是那样,如果不是我认出他,那我对他就是全然的陌生。 “你个臭丫头,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在这件事情上面,你没有发言权,必须听我的!”夜天很是霸道,当即回绝柳菲儿。 在座的诸位都不是笨蛋,眼下骑虎难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听从慕容妖城的调遣。 经过上次的那一战,对面已经高挂免战牌许久,一时之间落雁城内的气氛也松了许多,再没了当初开战时的那种紧张。 “虎哥,我们明天怎么办。”一个叫做叶龙的人说道他之前是一个幸存者团队的老大,只不过后来这个幸存者团队被王虎给征服了,这个叫做叶龙的也就成为了手下大将之一。 当年的岷州,虽然贫穷,却也草木遍地,环境不错。如今经济全华夏倒数,环境也破坏殆尽。 这男人现在这副脸色黑沉的样子,真的好像随时想要冲上来咬她一口似的,不得不防犯。 秦皇由于早有预谋,在第一时间下山,而且山底下,秦庭的车队已经等候多时。 宋汀兰才不怕柳一舟的瞪眼,迅速摸一把柳一舟尚未穿衣的胸膛,然后在柳一舟生气之前跳下了床塌。 察觉到乔诺眼中的疑惑,谢琦玉连忙将自己身边的孩子往前一推。 墨扶自盘子里夹了虾仁吃了,夹了一筷子酥软多汁的红烧肉喂给了男人。 可惜的是,即便是她为别人掏心掏肺的做了那么多,那些得了她的恩惠的,又有几人能记得她的好? 这其实算是全礼,但是日常中有时候熟人见面就用不着来全套了,后退的这个动作就可以省略掉,只做别的动作即可。 下一刻,只见段天涯在倏忽之间将武士刀拔出,朝着陆凤秋直接斩了过来。 慕白顾不上跟齐幻计较,也顾不上整理仪容,就顶着一身狼狈急匆匆的就离开房间朝大门处跑去。 其中的一根柱子上,绑着沙通天,沙通天衣衫褴褛,周身不仅仅插着剑光,还被锁链捆住,这些锁链阴沉,闪烁着淡淡的黑光,显然非凡俗铁链。 且不说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意味着近十亿的价值,凌皓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 护国公府在这里可以过着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生活,但若是到了上界,没有丝毫修为的他们,就只能沦为最下等的人,被人奴役,被人欺压。 第96章 硬闯焚香门 “魏长生的人头?有何用处?” 苏纯一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陈业只好解释说:“魏长生负责关押那些被赤练蛇咬伤的修士。所有人都认得他,最近这些日子遭受的苦难也与他有关……” 陈业简短地说了散修暴起伤人的始末,听得苏纯一眉头紧皱。 苏纯一叹息道:“不曾想,闹得这么严重,可是魏长生也并非 “吃点东西吧,去这一趟我开,回来你开。”车凌晴说了一声,专注的开车。 林涛感觉眼前一黑,接着传来一股失重的感觉,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酒店了。 很多百姓都被吓了一大跳,有些离高台很近的人忍不住神色惊惶地后退了几步。 李秩盛瞧了两眼老板的脸色:“您身体不舒服吗?”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这里面的婚纱照各种各样的都有,有在海边的,民俗的,乡间田野的,自然也少不了各种风景区的。 李毅也不示弱,为了同样伸出双手发出了念力,双方比拼起了念力。 除了这事,石头一直都没闲着,带着手下又去了几趟洞穴要塞,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被遗弃好东西,结果就发现几块写满鬼画符的石板。 她没有和陌生人闲聊的习惯,在医院加了好友之后,她没有看过他的消息,只隐约记得他的名字,还有他一头闷青亚麻色的头发。 偌大的园咲家族还是能给李毅提供一个职位的。就算李毅是吃闲饭的,都能养的起,更何况看李毅不是一个吃闲饭的呢。 晋连城看到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神色难看地闭上了眼睛,紧握着拳头,没有开口叫人,也没有向连策求助,仿佛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一边说着,他走到水晶桌后的沙处做了下来,手上光芒一闪已经多了一块布帛,摊开在桌面上。 每部电影每天干什么,悬挂宣传品以及派发传单的区域都有详细规定,一再违规可能会被轰出影展。 “我真的是没空,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苏凌心累地向韩琳琳摆手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这一次打卡任务跟盘龙世界不同,星河是直接以意识形态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他暂时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此时的他似乎还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 所以接下去要面对的问题很多,光这几艘船怎么建、建在哪里也需要进一步策划。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将房间寂静的氛围打破,血红光印上正面,竟是出现一道细密的裂痕。 “果然,虽有实力,却远远没到落遗节大人需要关注的程度!”叹惊迷暗暗想道。 随后,一个银色长发、银色长袍的莫尔德飞了出来,他此时满脸愤怒和不甘。 只是因为火鸟这种类型的魂技比较常见,而且修炼门槛低,容易入门,威力还比较可观。 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都没有给沈诗莹留反驳的时间和机会,便直接做了决定。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零六的转变他们看在眼里,因为什么谁都知晓,既然是场硬仗,那必然是和丧尸有关了,便不在多问,选了自己所需要的各自离开。 凌峰同样是在周围寻找着线索,期望能找到程颐等人离开的足迹,然而一无所获。 第97章 孤身犯险 清河剑派给外人的印象都很笼统,除了知道他们剑术厉害,知道他们一心除魔,别的好像就没什么了。 尤其是在如今道长魔消的时代,清河剑派连除魔的功绩都变少了,很少听闻哪个弟子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所以清河剑派中有名的角色就两位,一位便是那镇压天下的掌门张奇。 那是剑斩魔尊的天下第一,上个 吃完晚饭,宋依依收拾了东西,夏侯策出去了一会儿,去见余仲卿了,宋依依一个在卧室收拾了会儿,找了半天,没发现什么东西装着钥匙的。 顾萌也看向了林子尧,心里的不安因为林子尧的进入顿时升了好几个台阶。而林子尧来不及喘息,立刻就开口说了起来。 站在克蕾儿身后同样披着浴巾的神子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她也有些吃味,但是却不像克蕾儿那样子。 夏侯策看了眼对面的萧清城,用警告的目光凝视他片刻,萧清城不以为然,直直凝视着他,两个男人的目光瞬间在空中交战,电闪雷鸣,刀光剑影,交战了几回。 破坏掉那个该死的人偶控的家伙的人偶,算是给他的最大的惩罚了。 但是,顾萌并没去深究这些。毕竟,难得的平静,好过一直的嚣拔弩张,无论这样的平静是为何而来。 哭得像个孩子,在这条漫长的仿佛无尽头的官道上任凭雨水浇打,天地空无一声,仿佛整个世界,漫漫宇宙都将她抛弃。 可是,当时冬梅表现得太不对劲了,还能拿出惊天雷这种东西,她总觉得这个丫头可疑。 原谅吗?她或许也想是原谅的,毕竟,凌景能为她做到这样,她应该是很开心的。 “真的要这样么?”中央五套节目组一个办公室里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 十天之后,洪承畴正式任职,从北京出发,在临行前,多尔衮和大清名议上的皇帝顺治亲自设宴饯行,并赐宝马、宝刀。以示对洪承畴的厚望。 “你最好乖乖的把你知道都说出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杨默云管不得许多。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知道以前自己到底认不认识林以沫。他们直接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对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愫。 “看来血杀无法杀掉火魂无比强大的火祖了,那就用魂杀,再强大的火魂也无法承受魂杀。”王贤眸中满是寒芒,杀机弥漫全身。 当第九次黄翔篮下换手上篮命中后,所有人都不禁为黄翔欢呼起来,虽然是自己国家的对手,但是人家确实让自己大饱眼福。 她的修为更是和南宫楚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发狂的南宫楚更是实力大增,一身蛮力大的邪乎,曲灵那里能够抵挡反抗得了?只一会儿功夫,她身上的外衣裤已给南宫楚全部撕碎了,露出了内里丝薄的内衣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立刻就是一片雷光,交错布列,如同一张大网,在他身旁挡住了方才珊珊来迟的十几道灵火气兵。 一上副宫主浑身一颤,险些骇得吐血。那三位神灵之身的长老,则更是不堪,险些就吓晕了过去。 两个技能结合后,跑人绝对牛b,除非是遇见那个毁灭深渊本体来,不然就他的骑兽想要打死我还要看我同不同意了。 风离从房中走出,走向司韶与虞万身边。“风离回去!”司韶声音很威严,让人不容抗拒。风离知道二位师叔是在庇护他,心下很感动,可他不愿因为自己而让飞羽宗处于风口浪尖之处。 第98章 同仇敌忾平息众怒 常寿原本对陈业心存疑虑,即便陈业曾对他有救命之恩,平日里为人也仗义豪爽,但陈业与清河剑派往来密切,这一点让常寿始终难以释怀。 陈业嘴上说着同生共死,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只需将脑袋一缩,躲进清河剑派的驻地,这场即将爆发的大战便与他毫无干系了。 所谓“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在常寿看来,一只是被紧紧捆绑,无法挣脱的,而另一只不过是暂时趴在绳上,随时都能展翅飞走。 此等情形,说是同生共死,谁会相信? 但当陈业带着魏长生出现时,他便已经证明了自己。 正如陈业之前所说,仇恨需要一个具体的目标。 眼前的散修与那高高在上的正道门派隔着天堑,平日里几乎都没什么交集。 直到魏长生出现,他将散修们关进牢笼,不仅恶语相向,还肆意剥夺他们的自由,施以严刑拷打。 他那副丑恶的嘴脸成了五大门派的具象化代表,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散修们仇恨的焦点。 所以陈业拿出这个人当礼物,就连其他散修都认可了陈业的诚意。 因为当他拿出魏长生的时候,焚香门便不会放过陈业,而清河剑派恐怕也不会为了一个散修与焚香门结仇。 这便是常寿的想法,也是绝大部分散修的想法。 散修太不重要了,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所以他们才会点燃金炎,在这里一同赴死。 而当陈业被这群散修接纳,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陈业首先问道:“常兄,你们这身金炎还能持续多久,难道不需要消耗灵气么?” 常寿摇头道:“我也说不明白,但这金炎着实厉害,不仅不消耗灵气,还能为我们的法术与法宝加持威力。” 陈业感觉不太对劲,这听着像是佛门的神通,向佛陀借法力啊。 难道那梦中的大蛇便是一尊邪佛? 陈业心想:“怕不是跟涅槃宗也有点关系。” 涅槃宗和赤练魔宗联手,怪不得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涅槃宗可是千年前都没被剿灭的魔门,这暗地里搞事的本事肯定是非常厉害。 常寿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陈兄弟,你说要让正道五门低头认错,具体要如何做到?用这魏长生的命来威胁么?他们能答应?” 陈业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魏长生算什么东西,别说他还不是长生堂的首席,就算他是,死了也只不过是削了焚香门的面子,对其他门派没有任何影响。想让五大门派低头,用死亡来威胁毫无用处,相反,只会让我们处于劣势,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意散修的性命。 “你不能用别人毫不在意的东西作为威胁手段,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常寿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无法反驳陈业的话。 陈业打铁趁热地说:“之前蜃楼派说是派出过弟子来劝降,他们都提了什么条件?” 听陈业提起这个,不仅常寿怒了,附近的散修们都忍不住咆哮起来。 “他们欺人太甚!” “简直没有将我们当人!” …… 乱糟糟的一轮怒骂之后,陈业好不容易弄清楚了情况。 蜃楼派三次派人来“和谈”,但结果就是火上浇油。 第一次,蜃楼派的使者态度强硬,直接以武力威胁,声称要杀死在场所有散修易如反掌,要求他们立刻束手就擒。 此言一出,双方瞬间剑拔弩张,直接动起手来。蜃楼派弟子仗着擅长幻术,在被重伤两人后侥幸逃脱,而散修这边也有几人受了轻伤。 第二次来谈判时,蜃楼派似乎察觉到散修们群情激愤,便不再使用杀人威胁的手段,而是表示“你们受魔头蛊惑,只要交出首恶,其余人可以既往不咎”,依旧是要求常寿等人束手就擒。 如此条件,自然无法被散修们接受,双方再度动手。随后,蜃楼派开启护山大阵,以漫天迷雾困住了这些散修。 第三次所谓的谈判,更像是恼羞成怒之下的宣泄。 使者说了一大通“道理”,指责散修们主动冲击蜃楼派驻地,却又故作大度地表示可以原谅他们,但前提还是要散修们放弃抵抗。 这哪里是什么谈判,分明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自始至终,蜃楼派没有一个人愿意倾听常寿等人的诉求,他们从心底就认定散修们被魔头“蛊惑”,直接将散修列为不可沟通的对象。而且,每一次都将过错全部算在散修们身上,甚至连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般地步都不愿意打听。 也怪不得常寿他们的怒火一直得不到平息,从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听他们说半句,也没人愿意替他们说话。 他们的愤怒便是这样不断被加强,直到如今人人都有了拼死一搏的想法。 平息事态最忌讳的就是非要先给其中一方定个罪名,那就不是安抚,那是逼人走极端。 不过既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接下来就好办了。 陈业看着常寿那愤怒的眼神,顺着他骂了一句:“蜃楼派一群不食肉糜的白痴,他们是不可能理解我们的苦楚的。” 常寿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这位陈兄弟果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蜃楼派再蠢,他们也可以将我们全部杀死,我们若是死在这迷阵之中,结果如何不就是他们说了算么?外人无从得知真相,我们只会被按上罪名,死得不明不白。” 常寿说:“那陈兄弟你认为如何?我们宁愿死,也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 “很简单,五大门派并非铁板一块,如今我们被封在蜃楼派外,逼着蜃楼派动手杀人,他们若是没得选,肯定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动手。但若是我们引来其他门派呢?五大门派都想要面子,谁也不想被人说屠戮无辜,只要入局的门派越多,他们反倒是越不敢动手。 “我们是羔羊,那便驱虎吞狼,逼着五大门派自己狗咬狗,相互攀咬,那丑态一出,我们也算出了口气。” 常寿听着感觉有些道理,毕竟他们确实没有抗衡之力,除了不要命之外什么底牌也拿不出来。 陈业打铁趁热地说:“我有一计,我们用魏长生来做筹码,要求蜃楼派解开迷阵。只要我们不冲击蜃楼派的驻地,他们肯定巴不得送走我们这块烫手山芋。但焚香门弟子在我们手上,焚香门必定会来插手。 “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说是蜃楼派以性命要挟,我们只能用焚香门弟子作为人质保命,让这两个门派自己扯皮去。焚香门要不要魏长生的命?蜃楼派要不要认了自己迫害良善的罪名?我们到时候静静看他们表演就行了。 “不仅如此,脱离迷阵之后,我们还应该派出人手,将这事告诉其他散修,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五大门派的丑恶嘴脸,那即便最后要以死明志,好歹也有人为我们鸣冤。我就不信五大门派能将百海谷散修全部杀绝了。” 常寿听得有点迷糊,但好像又有点道理。 说到底,散修们只是因为满腔怒火才走了极端,他们并非仔细研究过自己受何种压迫,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向谁挥剑。 就如同历史上许多的农民起义,若是没有目标,没有纲领,最终很快便会烟消云散。 这场混乱来得太过诡异,完全是由那赤练大蛇引发的。 五大门派虽然高傲,但也并没有真将散修当成奴隶来剥削,最多只是歧视和嘲讽。 正道与散修之间的矛盾远不到需要分出生死的程度。 只是傲慢永远是挑起争端的关键,正道五门这次就是过于傲慢,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以为散修不足为虑,才结出如今的苦果。 但凡只要有人能站在散修的立场上为他们想一想,便可以平息他们的怒火。 陈业这番建议说得颇有道理,散修们虽然有人依旧感觉疑惑,但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真一头撞死在这迷阵之上。 陈业再次给他们承诺道:“诸位若是信我,就将这魏长生留着,我去与蜃楼派说,让他们解开迷阵,若是有任何意外,你们就将那魏长生杀了祭天,与蜃楼派不死不休,如何?” 常寿与一众散修商量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对陈业说:“陈兄弟,那我们的性命就交在你的手上了。” 陈业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让散修们放下了拼死之心,如此一来,便算是解决一半问题。剩下的一半,就看正道五门究竟有多要面子了。 陈业在众人目送之下走入迷雾之中,那白茫茫的一片中迅速出现通道,将陈业送了出来。 再次与紫烟真人和苏纯一见面时,陈业马上换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对两人说:“幸不辱命,我说服他们不再冲击蜃楼派驻地,请真人放开通道,他们自然会退去。” 紫烟真人惊讶道:“当真?” 紫烟真人感觉有些小看陈业了,他才进去多久,这么轻易就说服那群散修了? 之前他们可是人人都悍不畏死,一副要与蜃楼派玉石俱焚的样子。 紫烟真人都有些怀疑,这少年不会才是幕后黑手吧,他就是赤练魔宗的尊主假扮的? (本章完) 第99章 细数你的罪孽 陈业瞧见紫烟真人眼中满是怀疑之色,只能建议道:“真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您不信,不妨将通道开在远离蜃楼派驻地之处。待他们走出迷阵,已然离开贵派的地盘,如此安排,您看如何?” 紫烟真人双眼紧盯着陈业,追问道:“你能确保他们脱困之后,不会再寻衅滋事,继续闹事么?” 陈业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回应:“对于蜃楼派而言,关键不在于他们是否闹事,而是在于他们的生死究竟该由谁来负责吧?真人只需放开迷阵,我以性命担保,他们绝不会再与蜃楼派拼死相搏,这条件,应当足够了吧?” 紫烟真人闻言,叹息道:“罢了,这份因果,我蜃楼派确实承担不起。” 在紫烟真人心中,只要这群散修愿意离开,只要蜃楼派不落得一个屠戮散修的恶名,其他事情皆可从长计议。 紫烟真人一挥手,那迷阵便徐徐转化,让开了一条远离蜃楼派驻地的方向。 而那些散修也确实如陈业所说,开始安静地朝着出口走去。 陈业朝紫烟真人一拱手,告辞道:“烦请真人送我一程,我与他们同生共死,必定会保证他们不再有任何过激的行为。” 紫烟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好,你倒挺有担当。” 说罢,紫烟真人再度挥手,一团洁白如棉的云雾瞬间凝聚,稳稳地托起陈业,朝着那逐渐远去的散修队伍飞去。 陈业再一次降落在常寿面前,满脸笑容地说:“诸位,我承诺之事,皆已做到。” 常寿与一众散修目光聚焦在陈业身上,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他们原本都已认定自己必死无疑,不曾料到陈业真能为他们寻得生路。 常寿情绪激动,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陈兄弟,此救命之恩,我常寿没齿难忘。” 陈业摆了摆手,对常寿说:“先别急着道谢,如今还远远没到真正脱离险境的时候。魏长生尚在我们手中,焚香门必定会派人前来兴师问罪。眼下,我们必须尽快决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常寿心中一动,疑惑地问道:“陈兄弟,你所指的,可是魏长生的生死?” 陈业缓缓摇头,目光坚定地说:“他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常兄,我且问你,当初你怒火中烧,满心只想着与正道五门玉石俱焚,可如今呢?” 常寿听到陈业说魏长生死活不重要,心中涌起一股畅快之感。 这么多年来,在正道门派的压迫下,散修们一直处于卑微的地位,从未有人将散修的性命与焚香门弟子相提并论。 而此刻,陈业更是将众人放在比魏长生更重要的位置上。 常寿顿觉遇到了知己,其他散修亦是如此,都将陈业当成了兄弟。 然而,当仔细思量陈业的问题,常寿与众人皆面露茫然之色。 此前,他们满心只有愤怒与仇恨,一心想着拼死一搏,只为能从那些高高在上的门派弟子手中夺回些许尊严。 但如今,若不再拼命,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只是魏长生的性命? 疑惑一生,众人身上的金炎便暗淡下去。 那赤练蛇佛靠的是人心中的怨恨与不甘,以此为柴薪,点燃那怒火金炎,如今众人恨意减弱,那金炎便燃不起来了。 众人走了一路,又想了一路,直到彻底走出迷阵,依旧茫然无措。 常寿忍不住问道:“陈兄弟,你一定已经想好了,对么?我们如今手上只有一个魏长生,能换来什么?” 陈业笑道:“那要看我们想要什么。常兄,说句真心话,除了最近这些时日,正道五门可曾欺压过你?” “这……” 常寿思考许久,最后回答不上来。 都是求长生的修士,散修也并没有给正道五门当佃农,平日里交集本就少,最多就是觉得高门大派的弟子态度高傲,倒是不曾听说他们欺男霸女,抢谁的宝贝。 毕竟,散修都是穷鬼。 就连整个百海谷,也是正道五门将赤练魔宗给灭了,才有他们散修来此拾荒。 即使五大门派有些门风不正,但终究还没堕落成魔。 陈业这番话让众人身上的金炎又暗淡了几分。 “看来,大家都是心里有数,正道弟子确实有错,但却没到诸位要玉石俱焚的时候,但我们都已经闹到这个程度了,退一步可就白费心思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趁机立下规矩来。 “明明是为了救助被赤练蛇所伤的修士,结果变成了一场迫害,只因他们未曾平等看待我等。既然如此,不如将事情放在台面上。这魏长生便是我们的突破口,我们要借他的嘴,将所受的冤屈都说出来。先将真相公之于众,然后我们再来谈公平。” 常寿问道:“陈兄弟你这话是何意思,怎么公之于众?” “简单,让他招供便是。诸位之中,有谁擅长那种记录影像的法术,又或者是类似飞剑传书的手法?或者有对应的法宝?” 陈业话音刚落,马上有好几位散修走出来。 “我擅长留影之术。” “我这法宝斗法没什么用处,但可以记录影像。” “我可以用符咒短时间通讯。” …… 陈业很高兴,散修这边是真的被他稳住了,接下来就看焚香门的了。 但陈业这次可不准备像蜃楼派那样处置了,这场闹剧,总有人要承担责任。 魏长生既然是焚香门弟子,那责任自然要焚香门来背负。 陈业先让人将今日之事来龙去脉写下,要求做到条理清晰,没有半点虚假,然后命人复制多份,前往百海谷各处散发。 先将真相公之于众,然后才是第二步。 陈业命人将魏长生送上来,这家伙被锁魂链捆住,到现在都无法动弹,但见到陈业,眼中还是流露出恐惧与愤怒的眼神。 陈业却懒得理会,直接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不等陈业开口,魏长生便大声说:“你们识相便放了我,否则焚香门不会放过你们,云涛师伯乃是化神境,一掌拍来你们都要死!” 听得这话,不少散修身上又开始冒金炎了。 陈业摇了摇头,这人真的是死性不改。 不过倒也不奇怪,魏长生大概从小养尊处优,这点小挫折,恐怕不足以撼动他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人生观。 陈业也懒得跟他废话,摇动万魂幡,唤出无数阴魂。 “魏长生,你应该见识过我这法宝的厉害,不想吃苦的话,便老实招供吧!” 魏长生吓得缩了缩脑袋,但还是嘴硬说:“招供?我有什么要招供的,勾结魔头的是你们!” 他将陈业与这群散修的对话听得清楚,知道常寿等人已经不想再拼命了,魏长生赌他们不敢杀了自己,一旦出了人命,焚香门必定会给他报仇。 但这份有恃无恐持续不了多久,陈业一挥手,阴魂便将其团团围住,然后便用各种法器往他身上招呼。 叶如利刃的铁树,滚烫的油锅,穿心剥皮的铁钩……各种刑具让魏长生再一次体验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当初被陈业召唤的青面恶鬼抓住,那铁钩临身的感觉便是如此。 剧痛作用于神魂,即使铜皮铁骨也扛不住。 随着魏长生发出一声声惨叫,陈业连忙让散修们开始记录此情此景,然后对魏长生说:“我这法术,你已经尝过一次了。若是你能真心悔过,倒是能减轻些许。 “以你的忏悔,为我等换来真正的公平。 “魏长生,细数你的罪孽吧。” 陈业原本还担心焚香门的人赶到了,魏长生还硬撑着不开口,谁曾想根本没用多久时间,这人便开始声泪俱下地哭喊着忏悔起来。 “我错了,我不该公报私仇,我恨你入骨,却奈何不得,只能发泄在其他散修身上。我好几次故意惹怒他们,逼他们反抗,然后打入牢笼施以刑罚,以泄私愤……” 魏长生惨叫着,开始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的罪行说出来,只求能减少些许痛苦。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毒,除了随便找借口用刑之外,还收缴他们的储物袋,从中拿了许多好处。常寿那数万苍珠就被他收入囊中,更别说其他珍宝。 散修虽然穷,但如此庞大的数量,也足够魏长生一个人贪的了。 这还不够,他竟然还妄图以自由为要挟,逼迫那些长相出众的女修士与他双修。 这话刚说出来,陈业身边就蹭蹭蹭地亮起许多金炎,如此令人发指的行径,实在是该死有余。 然而,这还不是重点。 魏长生每说一句,感觉痛苦能够减轻些许,等到最近的罪行都认完了,身体确实还是承受着酷刑般的剧痛,便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认罪,我想当长生堂的首席,是我害死了上任首席岳连星岳师兄。” 陈业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这可比欺压散修要严重多了,这魏长生死定了,都不需要陈业自己动手。 (本章完) 第100章 不当魔头可惜了 远处的孤峰之上,在一众散修身上的金炎熄灭之后,尊主终于收回了视线。 尊主无奈叹息道:“终究是输了一着。” 金光乍现,悬于尊主的身旁,低沉的声音从中传出:“阿弥陀佛,师弟你一直袖手旁观,当然要输,若是狠下心来,将那少年控制了,这一场便是你赢了。” 尊主笑道:“我若真听你的话,那张奇的剑就已经落在我的头上了。我若是死了,这尊赤练蛇佛便成了涅槃宗之物,师兄你打得一手好算盘。” 赤练蛇佛已成,便不会消亡,但尊主却是能够被杀死的,到时候就白白便宜了涅槃宗。 这场赌局正魔双方都保持着克制。 尊主并未强制任何人犯下罪恶,最多只是让莫随心无法算到自己的行踪。 散修的反抗必须是自发,但凡尊主强行控制他们动手,那就是给予了正道杀人的理由。 杀一个奋起反抗的散修,还是杀一个被魔头操控的傀儡? 两者可是截然不同。 至少对那位清河剑派掌门来说区别很大。 直到如今,张奇都没出手,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 张奇很讲道理,所以他的剑很厉害,但正因为讲道理,他不能随意出剑。 尊主还不想死,怎会亲自将脖子伸过去? 这场赌局唯一的失误,就是他低估了陈业的本事,没想到他真能三言两语将那些散修安抚下来。 硬闯焚香门驻地,抓住魏长生,这招确实是妙手,若非如此,陈业说破天都没人信。 如今散修已经安稳,陈业又有证据在手,正道五门只能低头。 虽然还是正道输了,但赢家却不是他,而是那区区气海境的小修士。 尊主感慨道:“散修们本来要的就不多,只是上位者连这点东西都不愿施舍。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我输得也不算冤枉了。” 金光中那神秘之人又问道:“那师弟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尊主无奈地说:“我本想以这百海谷散修威胁正道五门,让他们立誓允许我赤练圣教重新立教,如今计划已经行不通,接下来正道五门只会将全部怒火发泄在我身上,这百海谷是留不得了。” 重立圣教,化作旁门,让赤练圣教弟子能重新行走于天下,这是尊主最初的想法。 如今筹码已失,再无与正道谈判的可能。 而这一场赌局,正道还是输了,而且还输得极为难看,接下来便不会跟尊主客气,那些老家伙们肯定会全力出手,将赤练圣教彻底抹杀。 金光中人笑道:“阿弥陀佛,涅槃宗大门始终向你敞开。” “呵呵,师兄有心了,但我暂时不想送羊入虎口。” “阿弥陀佛,师弟误会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会加害于你呢?” 尊主看着这道金光,笑而不语。 涅槃宗是什么货色,大家心中有数,都是魔头,就没必要在辩经上白费功夫了。 金光中人叹息一声:“唉,看来师弟对涅槃宗成见还是太深了,那我也只好亲自动手,请师弟来涅槃宗叙一叙旧了。” 金光闪烁,八十一朵金莲自虚空绽放,金身法相自无量光中拔地而起。 从拳头大小的金光到十丈高的佛陀虚影,不过是眨眼之间。 佛陀口中念念有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师弟,回头是岸啊!” 佛掌从天而降,朝尊主按下,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扭曲,空气中出现无数裂纹。 尊主身后的赤练大蛇虚影显现,勉强挡住了那金佛的手掌。 无尽金炎与那佛陀大手相抗,但似乎并非这佛陀对手,金炎不断被压缩,而佛陀的大手一点点下压,快要压到尊主的头上。 “阿弥陀佛,师弟你这护身金炎需要愤恨与不甘,如今那些散修已然被收复,你这点愿力如何能与我积攒千年的愿力相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师弟你还是别反抗了。” 尊主却在这危急之时笑出声来。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涅槃宗什么作风,我怎会不知?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么?” 金佛不语,只是将手掌继续下压。 如今说什么都无用,先将他镇压了,将那赤练蛇佛收入涅槃宗才是关键。 然而尊主却并非虚张声势,就在赤练蛇佛将要抵挡不住之时,身旁传来另一声佛号。 “我佛慈悲!” 一尊更大更高的佛陀显现,以双手合十之姿,朝着那涅槃宗的金佛拍去。 双掌一合,那涅槃宗的邪佛便化作漫天碎金,邪佛碎裂之时更是传来一声惨叫与气急败坏的咒骂:“你必死于万刃加身,死后不得超生!” 待光芒散去,尊主身边便多了两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其中一人正是慈心寺的方圆和尚,另外一人,则是慈心寺方丈空圆。 空圆方丈对尊主双手合十,感激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以身犯险,引出那魔头。” 尊主客气道:“互惠互利而已,我也担忧涅槃宗找我的麻烦,如今看来,至少有数十年安稳日子了。” 空圆方丈问道:“施主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也非赤练魔宗嫡传,何必自甘堕落,沦为魔头?以施主的才智天赋,修得长生并非难事。” 尊主笑道:“你们和尚都爱管闲事。无非情势所迫而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也不过是合作一次,彼此志向不同,还请方丈不要交浅言深。” 空圆方丈叹息道:“阿弥陀佛,是贫僧失礼了。” 眼见尊主不愿再多言,空圆与方圆两和尚只能躬身行礼,随后身形一闪,消失于无形之中。 等到眼前再无他人,尊主原本镇定自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周身有无数金炎燃起,就连那赤练蛇的虚影都在痛苦挣扎。 如此过了许久,他才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这血浓黑如墨,落在地上也不散去,反而化作数十个指头大小的黑色小沙弥,嘻嘻哈哈地滚做一团。 只是笑了几声之后,这些黑血所化的小沙弥便露出狰狞恶相,开始相互厮杀。 残肢断臂乱飞,直到所有小沙弥重新化作黑血才平静下来。 尊主擦干嘴角残血,感慨道:“涅槃宗的手段果然厉害,怪不得他们能与正道五门纠缠千年之久啊。” 只见尊主挥了挥手,隐藏在附近的赤练魔宗弟子一个个现身,跪在尊主身前。 尊主对众人说:“这一局,是我们输了,不能逼迫正道五门定下契约,我们圣教便只能继隐于黑暗。” 一众弟子各有异色,不过众人只是低着头,不敢有半句疑问。 尊主笑道:“我知道你们有人心有不甘,觉得我做事不够狠绝,所以才输了这一场。不过无妨,你们怎么想都可以,因为,你们终究是要死了。” 此言一出,众弟子都吓了一跳,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尊主身后的赤练蛇佛发出一声嘶吼,这十几个赤练魔宗的弟子便失了魂般定在原地。 尊主挥手道:“去吧,去正道五门面前晃一晃,他们如今正需要杀几个魔头出口气。放心,尔等牺牲不会白费,赤练圣教终有一日会真正复苏。” 随着尊主下令,这些赤练魔宗的弟子神情麻木地走下山去。 而做完这些,尊主却并未离开,而是遥望陈业所在的方向,喃喃自语:“若是早些遇见你,说不定我们还能合作一番,难得的人才啊。” 尊主不由得想起上次入梦之时,陈业说自己与赤练魔宗有些渊源。 虽然看似是求饶时的胡言乱语,但如今想来,未必全是假的。 “若是如此,你还真与我赤练圣教有缘啊。” 尊主心中沉思:“这少年敢闯门劫人,是有勇力,能平众怒,是有智慧,如此有勇有谋之人,真是难得的人才,不当魔头,实在可惜了。” (本章完) 第101章 千年来头一遭 当五大门派的人终于商量好了,联袂出现一众散修面前时。 这一次,来的人终于不是那些小字辈,而是五大门派在百海谷的真正驻守之人。 蜃楼派紫烟真人,焚香门云涛真人,天心岛的栖霞元君,云麓仙宗的阳朔真人,最后还有清河剑派那位王逸晨。 五位都是化神境的修士,看着都是仙风道骨,与凡夫俗子隔了一道天堑。 但如今,面对这些反掌即可灭杀的散修,五位化神境修士都不敢露出轻蔑之情, 今日之事闹得实在太大,已然让五大门派丢尽了颜面。 尤其是焚香门,当云涛真人看到魏长生时,脸上的怒容都掩饰不住。 魏长生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不见任何伤害,检查神魂也是完好无缺,但他所受的酷刑比起搜魂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仇恨的眼神很快便落在陈业身上,云涛真人沉声道:“你闯我山门驻地,绑架我焚香门弟子,可曾想过后果?” 陈业能感觉到一股压力落在身上,高阶修士无需动用法术,光是用意念就能将凡人压垮。 但陈业只坚持了一瞬,王逸晨便开口道:“老家伙,还想跟我再切磋切磋么?人不仅仅是他绑的,还是我清河剑派弟子绑的,要撒气,朝我来,别为难这些小辈?” 随着这位剑仙开口,陈业便感觉身上的压力消散于无形,不由得感激地看了王逸晨一眼。 此前,陈业虽借住在清河剑派驻地,但与这位王师兄交流甚少,二人不过是点头之交。然而在这关键时刻,清河剑派竟毫不犹豫地为他撑腰,陈业自然要铭记在心。 云涛真人刚与王逸晨“切磋”了一场,任他拼尽全力也不是对手。 若非王逸晨留了几分力气,恐怕焚香门的弟子都死光了。 如今只能闭上嘴巴,免得惹怒了王逸晨,让他再吃一剑。 但陈业可不准备放过他,今天必须要有个门派继续丢人,要为五大门派承担最大的后果,这样才能让五大门派不再铁板一块地给散修施压。 反正都已经得罪焚香门了,那陈业自然不会客气。 听了云涛真人的质问,陈业反驳道:“真人问我,绑架焚香门弟子,可敢承担后果。我一介散修,自然是承担不起,不如焚香门弟子,有门派撑腰,做什么事都不用承担后果。” 云涛真人听闻此言,顿时怒不可遏,咆哮道:“小辈,安敢污蔑我焚香门?!” 不过这一次他只是声音喊得响亮,再不敢像之前那样,仗着自己的修为高便以势压人。 陈业懒得理他,对其他几位化神修士说:“诸位联袂而来,想来是为解决此事。要解决,便要先论一个对错,要知晓前因后果。我等散修势单力薄,平日里对五大门派毕恭毕敬,何曾敢与诸位为敌?为何会弄到今日的地步,诸位难道不想知道其中原因?” 王逸晨适时地接了一句:“这次闹得双方差点出了人命,我等当然要查明原因的。如今听你所言,似乎并非赤练魔宗操控人心所致?你可有证据?” 陈业心想,这位王师兄当真深谙说话之道,这“捧哏”的功夫堪称一绝。 就这么一句“可有证据”,瞬间便将话题转移了。 如此一来,陈业此刻只需将证据拿出来,之前闯入驻地绑架魏长生等行为都被轻轻带过了。 陈业自然不会错过这绝佳的配合时机,他当即示意散修们将刚才记录下来的影像放出。 魏长生那充满悔恨与痛苦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他一五一十地诉说着自己的诸多恶行,只不过这些罪行里面并没有魏长生害死同门岳连星的部分。 陈业有意将其隐瞒下来,此事虽然重要,但却与散修们无关,此事拿出来,焚香门一句清理门户就将别的事情揭过去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先让五大门派低头认错,不能节外生枝。 随着魏长生的供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涛真人身上。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云涛真人,此刻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愧。 陈业问道:“诸位都明白了事情原委,我等散修虽然被赤练蛇咬伤,但真让我们奋起反抗的,还是因为这种种不公待遇。赤练蛇之毒,反倒是让我等在面对不公之时有了反抗之力。” 云涛真人冷哼道:“照你这么说,赤练魔宗反倒是做了好事?” 陈业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不错,若非如此,怎么能知道焚香门藏污纳垢,养着这等丧心病狂之徒?若非如此,我等散修会有多少人被他害死?魔头又如何,若是正道门派不能为我们伸冤,那我们即便成了魔头,也是被焚香门逼的。” “一派胡言!” 云涛真人的怒火已经化为实质,周身灵气凝成云岚,仿佛忍不住就要动手。 但王逸晨还没出手,蜃楼派的紫烟真人便劝道:“云涛兄,既然错在焚香门弟子,我们也不能继续以大欺小。” 云涛真人望向紫烟真人,没想到蜃楼派这时候会站在陈业这边。 “五大门派同气连枝,你蜃楼派难道就没有半点过错。此事皆因你蜃楼派而起,若非你们说有弟子在赤练魔宗潜伏,一切都在掌控,又岂会闹得如此难看?” 紫烟真人一听,顿时眯起了双眼,冷笑道:“好一个移花接木,焚香门弟子不肖,还算到我们蜃楼派头上了。今日若非这位小兄弟安抚了百海谷的散修,怕是我蜃楼派要担上骂名了。云涛兄,你若是要算的话,那我们便好好算一账。” “你想怎么算?” “我蜃楼派弟子查探魔头行踪不力,按照门规处置,已罚他面壁十年。他不过是被魔头所骗,自身能力不足,这个惩罚,也算有所交代了。云涛兄你说五大门派同气连枝,我们的名声也是连在一起的,那按照焚香门的门规,你们的弟子做出这等恶行,要如何处罚?” 云涛真人咬牙道:“我自会禀明掌门,按照门规从严处置。” “还需要禀告么,五大门派的掌门都看着呢,何必拖延时间呢?” …… 陈业看着两人掐起来,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便是他要的结果,五大门派不再铁板一块,那压力便会从散修头上移走,变成他们相互倾轧了。 一番激烈的争论过后,事态的发展果如陈业所预料。五大门派终究还是做出了让步,向百海谷的散修们郑重致歉,并且承诺会给予相应的补偿。 至于赤练魔宗之事,五大门派不会再让年轻弟子处理,而是由他们这些老家伙联手,保证会将赤练魔宗的余孽在短时间内全部清除。众人也无需继续被隔离,可以在百海谷中自由行动。 至于那魏长生,陈业直接放了还给焚香门,只不过魏长生谋害同门的记录也塞到了云涛真人的手上,想来不会再见到这位嚣张跋扈的焚香门弟子了。 当见到这五位化神境修士躬身致歉时,常寿等散修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有些人身子都在发抖。 千年以来,从未有过五大门派向一群散修低头道歉的先例。 五大门派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散修见了门派弟子都要躬身行礼,但往往换来的只是无视。没想到他们也有放下低头认错的一天。 众人望向陈业,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常寿忍不住走到陈业身旁,激动地说:“陈兄弟,从此往后,我常寿以你马首是瞻,若有吩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身后众人也齐声响应:“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陈业哈哈一笑,对众人说:“既然大家这么抬举,我也不跟你们客气,我正好有一件大事想请诸位相助。” 常寿连忙道:“陈兄弟你尽管吩咐。” 陈业客气道:“吩咐不敢当,我只是想请诸位帮个忙,我在参照涅槃宗与慈心寺,为我们散修造一尊庇佑众生的新佛。” (本章完) 第102章 只怪佛门名声太差 万福洞前,修士如云。 再精心打理的花圃,在这数百访客面前,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毕竟不是每个修士都能悬空而行,这个踩坏两株小草,那个便碾碎了一朵小花。 眼看自己的心血被毁得不成样子,但福禄寿三人却也笑得合不拢嘴。 只因来者都是客,还是曾经共患难同生死的同道。 他们三人在百海谷修行多年,还从未有过这么多朋友。 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为陈业而来,但这数日来,福禄寿三人的人脉一下子便扩大了十倍。 陈业如今就站在花圃前送别众客,刚刚一场宴席,宾主尽欢,每个来访的都满意离去。 吕福胜站在一旁,对两位兄弟说:“我原以为陈兄弟能在危难关头力挽狂澜,救下我等性命,已然是极为厉害。可这几日相处下来,我才发现他这周旋应酬的本事才是真正令人惊叹。瞧他年纪轻轻,到底是如何练就这般本事的?” 侯禄微微颔首,深以为然道:“确实厉害得紧。或许他在修行之前是做买卖的,所以才这般八面玲珑。” 修士多半离群索居,毕竟闭关一场往往就是以年计算。 许多时候,出关之后见了朋友都忘了该如何说话。 百海谷修士虽多,但大多还是各自闭关,只有到集会之时才会聚在一起。要说三五知己好友相处,那不算什么难事。 但宴开百席,还要面面俱到,那寻常修士是真照顾不来。 陈业却很不一样,如此大的场面,还能照顾到方方面面,不让谁觉得受了冷落。 一众散修本来就对陈业感恩戴德的人,在推杯换盏之间只想跟陈业结为异姓兄弟,还有不少女修士暗送秋波,只差直接开口要他回洞府一叙了。 常寿忍不住说:“我等遇着陈兄弟,那是我们的福气啊。” 侯禄连连点头,颇为赞同地说:“我就说改名有用吧!” 吕福胜这次倒是不反驳了,他都开始觉得这福禄寿三个字是真有点玄妙,自己要不改名吕福福,福气还能加倍。 等到宾客们恋恋不舍地离去,陈业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说上辈子在职场上锻炼过,但面对这么大场面也是第一次,总算是做得不错。 福禄寿三人带着一壶好茶走来,与陈业坐在这片狼藉之中品着茶水。 常寿先给陈业倒了一杯,感激道:“以茶代酒,多谢陈兄弟救我性命。” 这数日来,常寿早想感谢一番,只是陈业实在太忙,直到如今才算是有了些许闲暇。 陈业也不推辞,将茶水饮尽。 当陈业喝完此杯,常寿又问:“不过我有一事不解,陈兄弟你号召散修们组建联盟,为何将这盟主之位推给别人?除你之外,还有谁能稳坐这个位置。” 陈业笑道:“常兄是疑惑,我为何请那位山衡道长来当这个盟主么?” 山衡道长也是这百海谷中散修,只不过他是化神境,当初也是他找上门去,质问五大门派如何处置这赤练蛇之害。 只是最终只是被五大门派敷衍了几句,这位道长便回了洞府开始闭关。 直到此事终结,山衡道长也不再过问。 陈业提出组建散修联盟之时,众人都以为陈业想当这个盟主,谁料他却亲自上门,请这位道长出山,让他来做这个联盟的盟主。 不少人心有芥蒂,觉得这位山衡道长没出什么力气,白白占了这个便宜。 常寿也是这般心思,如今终于得空,便想问个明白。 陈业笑道:“常兄难道以为此事能够解决,真是我的功劳么?” 常寿疑惑道:“若非陈兄弟,我等早就长埋黄土了。不是你的功劳,还有谁的?” 陈业摇头道:“非也,我不过是适逢其会,区区一个气海境的小修士,真能让五大门派低头?此事能够解决,真正原因是五大门派都要面子,还有便是清河剑派的掌门张奇。人人皆知张奇嫉恶如仇,决不允许有人滥杀无辜。 “我等看着人数众多,但都撑不住化神境修士随意一掌。他们不敢杀,是因为他们也挡不住张奇的随意一剑。这修行界,终究是境界高的说了算。” 常寿皱眉道:“那又与山衡道长有何关系?只是因为他修为最高?” 陈业点头道:“修为高是其一,若是修为不足,终究难以为众人遮风挡雨。但我推举山衡道长,还是因为他值得信任。” 常寿不屑道:“值得信任?他可是从头到尾都躲了起来。” 陈业却说:“常兄此言差矣,百海谷散修本就不是一家,山衡道长一开始能为大家问上一句,便算他有仁心了。以他的境界,赤练蛇还能咬他一口不成?此事本与他无关,他出面质询五大门派,已经算是颇为难得。 “至于后来他闭关不理,那也是理所当然。大家无亲无故,为何要为旁人送死呢?” 常寿笑道:“陈兄弟你也与我们无亲无故啊,你不也能在清河剑派驻地躲清净,为何又要冒险呢?这不比山衡道长更讲义气么?” 陈业无奈道:“那是因为我乐意,常兄若是以我做标准,这百海谷修士怕是大半都要被人诟病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我愿意冒险,那是我自己的事,以此要求别人,那便成了恶人了。 “而且山衡道长当这个盟主并不能占什么便宜,反倒是要为众人遮风挡雨。他知道这个道理,依旧同意当这个盟主,说明这位道长确实仁义,我等能有这样的盟主,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 散修都是穷鬼,一群穷鬼联合起来,也不收什么费用,当盟主的不仅要平衡各方势力,还要为散修出面与五大门派抗衡。即便不用拼命,但也是非常为难的事。 他能答应下来,陈业已经很佩服这位道长的胸襟了。 听得陈业如此解释,常寿总算是琢磨过来,但仍是叹息道:“我还是觉得陈兄弟你当这个盟主名正言顺。” 陈业笑道:“我还要忙着修炼呢,哪有这么多时间处理联盟之事。倒是常兄你如今过了罡煞境,添了数百年寿元,正好可以辅助山衡道长处理联盟事务。当初可是你振臂一呼,才让散修们团结起来。” 常寿也算是因祸得福,五大门派在道歉之后,很快便送来了赔偿。 常寿趁此机会,用那数万苍珠换了一副金刚散,这几天里已经炼体有成,突破到了下一个境界,总算不用担心寿元的问题了。 这场起义之中,若是陈业声望最高,那第二便是常寿,在百海谷已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了。 常寿在陈业的劝说中,算是接受了山衡道长当盟主的事实,但又忍不住说:“陈兄弟放心,收集香火愿力之事,我一定会全力帮你。” 这一次,陈业倒是没有推辞,回敬了一杯香茶。 散修联盟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这香火愿力才是陈业想要的。 墨慈需要成佛,才能修复神魂损伤。但这东西不是你随便找些凡夫俗子,骗他们求神拜佛便可以收集。 凡人的神魂太弱,能提供的愿力比修士要少得多。 而且凡人所求太多,你要保佑他们平安,保他们富贵,满足许多愿望,才能让他们信奉。 但如此一来,收集到的便多半是各种贪欲。 不是求财便是要升官,不是要娇妻美妾便是要儿孙满堂。 花数十年时间,发展数以万计信徒,最后得到的全是贪欲与所求,而佛门本就算旁门左道甚至算是魔道中人,说不定哪天就被正道修士给拆了你的庙。 那苦厄和尚不就是这么做的,躲在偏僻之地在凡人面前装神弄鬼,还没发展出几个信徒呢,就被苏纯一给斩了。 若是真有那么简单,天下就不会只有涅槃宗与慈心寺两个佛门了。 所以陈业要收集香火愿力,肯定也只能从修士中想办法。 只可惜,佛门的名声还是太差了,加上赤练魔宗这次弄出来的麻烦,不止陈业一个能从金炎联想到佛门神通。 因此,陈业提出造一尊新佛的时候,散修们当场答应帮忙的也只有一半不到。 陈业也不怪他们。 这一切根源皆在涅槃宗,这魔宗长久以来打着佛门旗号害人无数,致使佛门声名狼藉。这般情形下,散修们心存顾虑,实乃人之常情。 而且想要造一尊佛,光靠香火愿力还不够,光是前期准备功夫就要花许多时间。 陈业准备回去跟慈心寺联络,请求他们的帮助。 想来慈心寺也想趁此机会,给佛门这招牌洗刷一番,让佛门弟子不至于人人喊打。 陈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福禄寿三人说:“忙碌数日,着实有些疲惫,我先去歇息,其他事,我们改日再聊。” 起身告辞,吹了声口哨,黑旋风便乖巧地落在他的面前。 陈业翻身骑上黑旋风,慢悠悠地朝自己的洞府飞去。 清风拂面,吹得他眼皮打架,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只是意识刚刚模糊,陈业便感觉身体急速下坠,一双猩红的竖瞳于黑暗中出现。 赤练大蛇再次入梦,对陈业说:“上次你说,与我赤练圣教有些渊源,今日既然得空,不妨细说。” (本章完) 第103章 听那大蛇讲过去的故事 陈业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这赤练大蛇入侵梦境,忍不住惊讶道:“我不是将毒全部排出了?你怎么还能入我梦中?” 五大门派高手尽出,将赤练魔宗的弟子抓了十几个。 在一番严厉的逼问之下,终于从这些魔宗弟子口中得知了赤练蛇毒的解药配方。 这几日,各方全力炼制解药,并分发到众人手中。 陈业也服用了一副,本以为就此高枕无忧,可这诡异的大蛇竟然还是阴魂不散? 赤练大蛇扭动着身躯,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想来你也猜到了,如今我已证道成佛,哪还需借助赤练蛇的毒素来入梦。但凡有人心中怀有不甘,我便能有所感应。” “不甘?” 陈业微微皱眉,自己这几日虽奔波劳累,但一切顺遂,哪来的不甘心? 大蛇信子吞吐,目光仿若能洞悉人心,冷笑道:“你拼尽全力救下众人,本应一呼百应,可无奈你修为低微,那散修盟主之位,也只能无奈拱手让人。你恳请众人帮你凝聚新佛,他们却诸多推诿,不肯全力相助。你表面上虽未表露,但心底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这一点,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陈业听闻此言,沉默不语。 或许这大蛇所言不虚,自己内心深处,确实潜藏着些许不甘;又或许这大蛇只是在信口胡诌,那解药怕是药效不够。 但不管哪种原因都不是如今能够深究的,陈业只能顺着大蛇的话说道:“或许如你所说,我心中真有那么一点不甘吧。不过,即便如此,你也别妄想让我念你的颂词,更别指望我会拜你这尊佛。” 赤练大蛇听了陈业这番强硬的言辞,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笑得愈发诡异:“凡人之所以求神拜佛,皆是因为心中有所求。而佛,向来有求必应。 “你不愿拜我,不过是觉得我无法给予你所求之物罢了。但你连试都不试,又怎知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呢?” 陈业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态度坚决:“我早已说过,我所求的乃是长生逍遥,而非给他人当奴仆。就算你能赐予我长生,我也不会接受。” 赤练大蛇听了,却不紧不慢地说道:“长生你不要,那凝聚香火,将自身塑炼成佛的方法你也不要么?” 陈业依旧摇头,神色镇定:“慈心寺早已给了我相关的典籍。” 赤练大蛇听闻,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哼:“呵呵,慈心寺的塑炼之法哪里是你这小小气海境修士能用得上的?不管是慈心寺还是涅槃宗,当初以香火成佛的两人可都是返虚境。 “若说这神魂是香火愿力的容器,那返虚境的修为便是将愿力汇入其中的力气。你如今就是一只蝼蚁,如何能将一只碗注满水呢?” 陈业问道:“所以,你也是个气海境的小魔头,运气好才成了佛?不然你要怎么教我?” 赤练大蛇嘲讽道:“呵呵,少跟我耍这种心机,难道以为我会说漏嘴不成?” 陈业略感可惜,还以为这赤练大蛇会得意地将秘密说出来,看来对方也是老谋深算的老前辈,不是三言两语能忽悠的。 陈业索性开门见山地问:“既然如此,那请蛇佛明言,你要我用什么交换,又如何保证你所言非虚?” 赤练大蛇道:“我觉得你是个人才,想请你加入我赤练圣教,你若答应,我便许你副教主之位,我也会收你为亲传弟子,保证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你。” 陈业摇头道:“我跟清河剑派关系匪浅,这你应该很清楚。我若是成了赤练魔宗的小魔头,那位掌门的剑就要朝我砍下来了。再说,这塑炼之法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大不了我就不走这个捷径,按部就班地修行。这场交易,我未免太亏了。” 赤练大蛇笑道:“你竟然不是一口拒绝,而是与我讨价还价?好,那你不妨开个价,如何才能让你加入我赤练圣教?” 陈业笑道:“我连这圣教名字也是刚听说不久,你让我怎么开价?反正这是梦里,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妨请蛇佛细说,何谓赤练圣教?” 陈业一副想听故事的模样,让赤练大蛇有些疑惑。 这小子心思玲珑,不会做无用之事,提问这些究竟有何用意?若是避而不谈,那便没办法再聊下去了。 本来是想着以入梦之法来展现自己的本事,没想到几句话便被他反客为主。 赤练大蛇开口道:“罢了,既然你想听,那我便与你说说这赤练圣教的来历。千年之前,还是魔门昌盛之时,这个你应该听说过。” 陈业点了点头,笑道:“十八位魔尊,自相残杀死了大半,这笑话传了千年,想不知道都不行。” “呵呵,外人听着觉得不可思议,但其实毫不奇怪。你们将魔门看作一体,实则那个时代,以人为食只是常态,人人都这么练,却不代表我们就是一家。十八位魔尊只是后来人的称呼,当时的天骄们有自己的名字。 “赤练魔尊本名桑晓,成立的赤练圣教以赤练蛇为图腾,只是后来被无咎魔尊所伤,然后被正道五门围攻,最终不敌身死。” 陈业本来认真听着,突然感觉不对,连忙打断道:“无咎魔尊不是第一位被杀么,怎么变成他暗算了赤练魔尊?” 按照墨慈的说法,当初无咎魔尊就死在正道暗算之下,还是低境界的修士牺牲自己,将其封印,让五大门派的掌门脱身事外。 有了这个不在场证明,才让魔门各位魔尊相互猜忌,然后自相残杀。 赤练魔尊明显是在后面才死的,怎么可能是被无咎魔尊暗算? 赤练大蛇并未解释,反问道:“你这说法又是从哪听说的?” 陈业当然不会提起墨慈的名字,随口敷衍道:“大家都这么传的。” 赤练大蛇哈哈一笑,然后说:“千年前的事,哪有这么简单,就连那清河剑派的张奇估计都被别人利用了。你若想知道真相,倒是可以去青棺山,见识一下无咎魔尊的尸身。若是能看上一眼,你便知道我所言非虚。” 陈业无言以对,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去青棺山了。 魏长生已经在不久前明正典刑,连神魂都灭了。陈业让焚香门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哪里敢去焚香门的地盘,怕不是刚从黑旋风背上跳下来,马上就被扒皮抽筋炼成血丹了。 “言归正传吧。你说赤练魔尊被无咎魔尊暗算,那他们究竟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陈业本以为,不过是听赤练大蛇讲述一些远古秘闻,增长一下见识罢了。 然而,赤练大蛇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他目瞪口呆。 只听赤练大蛇缓缓说道:“两者相争,皆为了一本天书秘术。” 陈业震惊道:“天书秘术?” 赤练大蛇见状,冷笑道:“看来你听过这个名字。没错,这正是焚香门一直苦苦寻觅的东西。传闻中,只要集齐全部天书秘术,便可掌控这方天地。如今,焚香门已然收集了大半。一旦让他们将此物收集齐全,这天下恐怕就只剩下焚香门这一个门派了。” (本章完) 第104章 赤练魔宗的天书秘术 陈业难捺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这天书秘术究竟是什么东西,当真是创世之人留下的宝贝么?” 赤练大蛇眼眸微眯,哂笑道:“你既已得一部天书秘术,心中自有思量,不妨说来听听。” 陈业摇头说:“在下不过一介不入流的微末修士,胡思乱想说出来也只是贻笑大方。” “装傻充愣,你确实很有当魔头的潜力。你仗着这门秘术闯入焚香门,麾下的阴魂所向披靡,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你正是知道天书秘术的厉害,你才有信心去抓那魏长生。” 听得赤练大蛇这么说,陈业仔细琢磨了一下,问道:“依阁下所言,这天书秘术莫非仅以威力见长?” 赤练大蛇摇头道:“非也非也,此秘术若落于常人之手,难以展现其真正威能。你自己也曾施展过这门秘术,应该是远远不如那些阴魂施展来得厉害。这门秘术仿佛就是专为阴魂所创,专供其修习施展,因此你的万魂幡才能如此厉害,连焚香门的弟子都被你压制了片刻。” 陈业被赤练大蛇这么一点,顿时反应过来,追问道:“按阁下的意思,这天书秘术皆为特定种族或人物量身定制,一旦得遇适配之术,便能发挥出更强威力?” 赤练大蛇点头道:“不错,正因如此,才会有人猜想,此方天地乃人为创造。天地万物初创之时,对应的天书秘术便已应运而生。若能集齐天下所有天书秘术,便可掌控与万物紧密相连的本源之术,那主宰天下万物倒也有几分可能。” 这还真是上古秘闻啊,而且这个推测是说得过去的。 此等上古秘闻,陈业闻所未闻,细品之下,这推测倒也合情合理。 遥想创始之初,万物萌生,彼时第一个阴魂恐尚未现世,而神魂秘术却已著就。 如此看来,那创世之人似能未卜先知,对阴魂的出现及万物的演变了若指掌,仿若曾亲历天地演化,早已知晓未来如何演变。 陈业心中不禁生疑,为何天书秘术之前半部多为残篇? 不管是《周易》,或者《地藏本愿经》,还有佛门诸多经典,都是片言只语地流传,那方圆和尚甚至不知道心经还有下半部。 是创世之人故意为之,又或者是他从别处寻得这些天书时便已经是残篇? 陈业一时间倒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不过这番交谈还真让他开了眼界,看来这大蛇入梦也并非全是坏事。 只是,魔道中人常做没本钱的买卖,没听过谁愿意做亏本生意的,这赤练大蛇说了这么多上古秘闻,也不知道要陈业付出什么代价。 赤练大蛇仿佛是看穿陈业所想,笑道:“怎么,还想听更多么?还敢继续听么?” 陈业笑道:“做梦都不敢胆子大一些,那未免太过懦弱了。阁下还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不妨全告诉我。” “好!那我便接着讲这赤练圣教的往昔。当年赤练魔尊机缘巧合得获一门天书秘术。他苦心钻研改良之后,凭此创立了赤练圣教。不过短短数年,赤练圣教声名远扬,赤练魔尊亦成为名震一方的大人物。然而,也正是这门天书秘术,引得焚香门觊觎。” “正如老夫先前所述,无咎魔尊暗中出手,偷袭重创赤练魔尊。随后,五大门派合兵一处,共同围剿赤练圣教。其余魔尊皆作壁上观,赤练魔尊孤立无援,最终含恨陨落,而那门天书秘术,也落入了焚香门之手。” 陈业闻言,不禁疑惑问道:“前辈所言若属实,可无咎魔尊为何要助五大门派算计自家同道?他自己最后还被镇压于青棺山中长达千年之久,这损人不利己之事,也不是魔头的作风啊?” “呵呵,其中缘由需你自己去求证。老夫只与你讲这赤练圣教的过往。” “前辈莫不是也不知其中缘故吧。”陈业试探道。 赤练大蛇哂笑道:“你这激将法,对我这种老魔头可不管用。” 陈业笑道:“既如此,前辈不如将赤练魔宗的天书秘术详细讲讲?”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不料赤练大蛇却说:“你想学?我教你啊!” 陈业听得此言,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对,这本来就是梦境。 他万万没想到,赤练大蛇真敢这么说,自己想学,他就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赤练大蛇见陈业满脸惊愕,发出一阵狂笑,戏谑地对陈业说:“平日里看你行事果敢,连焚香门的师门都敢闯,怎么这会儿却瞻前顾后起来?莫不是怕老夫给你的是假秘术,又或是担忧老夫暗中算计你?” 刚刚还说激将法没用,没想到这老魔头这便用在自己身上。 陈业苦笑,果然小魔头还是没有老魔头厉害。 不过,正如陈业之前所说,这是做梦,连做梦胆子都不够大,那未免太可怜了。 不管这赤练大蛇有什么阴谋,天书秘术放在眼前,不学白不学。 陈业便对赤练大蛇抱拳道:“还请前辈教我。” “哈哈哈,心里骂着老魔头,嘴上说着前辈,不愧是我魔道中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仅教你这天书秘术,还将改良之法教你。” 只听那赤练大蛇念念有词:“具净智眼灭诸痴暗、息贪爱心、降嗔毒蛇、断诸邪见、摧我慢山……” 陈业屏气敛息,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只消听个开头,他便断定这绝非信口胡诌。此乃源自《福盖正行所集经》的经文,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佛门典籍。但正如《地藏本愿经》一般,起始还是正统经文,往后却成了修行秘术。 陈业竖起耳朵,生怕遗漏半个字。待听闻大半,他便知晓这部天书秘术的大致用处。 这是一门教人将贪嗔痴慢疑五毒,幻化为五毒之蛇的秘术。只要将这五毒之蛇降服了,便可获得解脱,可得大极乐。 只是这秘术光听就感觉难度极大,寻常人怕是花费一辈子都未必能够练成。 贪嗔痴慢疑乃人性之毒,哪有人能真降服这五毒,即便是菩萨也做不到。 赤练大蛇可不管陈业如何想,一刻不停地念着,顺便将赤练魔尊根据《福盖正行所集经》所创的秘术都念了出来,也不管陈业能听进去多少。 陈业唯有绷紧神经,能记下多少是多少。 赤练魔尊当年恐怕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斩尽五毒,便另辟蹊径,以五毒之法精心培育出一株变异的菩提树,再用树上所结的毒果喂养毒蛇,最终成功培育出那令人胆寒的赤练蛇。 而后多年,赤练魔宗的历代传人对这培育异兽的秘法不断钻研、改良,反复琢磨后重新整理成册,写成了一部《血菩提经》。经中详尽记载着培育这种变异菩提的方法,以及搭配其他天材地宝喂养灵宠,促使其进化的奇术。 陈业听了个大概,终于明白为何赤练蛇的蛇毒能吸收中毒之人的怨念,凝练成赤练蛇佛。归根结底,这赤练魔宗的秘术本就脱胎于佛门典籍,如今不过是回归了根源。 不过赤练魔尊竟然能将这将降服五毒之术改为灵兽培养之术,这奇思妙想确实令人佩服,不是光靠残忍好杀就能当上魔尊的,每一个登临顶峰的修行者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赤练大蛇不紧不慢,将秘术完整说完。待陈业在心中细细琢磨了片刻,它这才缓缓开口:“我瞧你对魔门手段兴致颇高,便把最基础的东西也传授于你。魔门的血丹之法,你可曾听闻?这血丹,乃是修炼这《血菩提经》必不可少之物,若不懂此道,你这秘术可就白学了。” 陈业顿时皱起眉头,这赤练大蛇说了半天,到此时语气倒是略带了些许兴奋,像是阴谋诡计快要得逞一样。 这赤练大蛇,该不会是在诱惑自己堕入魔道吧? (本章完) 第105章 所谓阳谋 赤练大蛇猜不到陈业的心中所想,但他确实是在诱惑陈业入魔。 世人常常心生疑惑,为何好好的正道修行之法弃如敝履,非要走上那以杀人为手段的练功邪途呢? 个中缘由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正道之法,耗时漫长,资源消耗更是惊人。 寻常修士连璇玑露都寻不着,从启灵到气海便要蹉跎一生。若无秘术,从气海到罡煞,又是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仿佛每一个境界之间都已经写着“财侣法地”四字,犹如四座大山,你至少要搬走其中一座,才能到得了彼岸。 但愚公移山谈何容易? 所以为何入魔?只因吃人容易啊。 璇玑露不好找,人还不好找么? 杀上两三千人,将其炼制成血丹,慢则十天半月,快则数日,便能大功告成。 与访遍名山大川在深山里面挖几年几十年的钟乳石相比,寻常人会如何选择? 初时,或许还有人能坚守本心,绝不害人。但当寿元将尽,生死间的大恐怖来袭,有几个人能坚持本心? 堕落成魔,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当你第一次杀人练功,后面便不可收拾,大部分人永远回不了头。 赤练大蛇对陈业的才华觊觎已久,一心想要将其招致麾下。但他深知陈业如今顺风顺水,还与清河剑派交情匪浅,有这株大树遮风挡雨,赤练圣教连个山门都没有,如何能让陈业甘心加入? 尊主要的不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他要的是陈业这份聪明才智,所以只能诱惑他自己堕入魔道。 前面的秘术不过是个勾子,这东西都已经被焚香门抢了去,不是独一无二就谈不上秘术,只能叫法术。 《血菩提经》放在陈业面前,对他诱惑还不够大。 但若是将魔门各种血炼之法告诉陈业,那他总有一款能够用得上。 只要他尝过了这走捷径的甜头,那便永远回不了头,只能成为一个小魔头了。 尊主感觉自己这个办法非常有用,陈业听得那些血炼之术时表情变幻不定,他便知道陈业心动了。 没人能不心动,尤其是陈业还是个散修。 这便是尊主的阳谋,只要他开始杀人炼血丹,那让他加入赤练圣教便指日可待。 陈业确实是心情复杂地听完了这些魔门基础手段,什么杀人炼丹,什么剥皮为衣,还有将尸骨炼成僵尸之类。 仿佛回到了当初刚拜师的时候,墨慈也是这般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就跟此时的赤练大蛇一般。 不过仔细对比,赤练大蛇说得可细致多了,水平之高不是墨慈能比的。 光是血丹的炼制手法便有许多不同,如何让血丹品质更好,如何让耗材更少等等,确实让陈业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当初若是遇到这赤练大蛇,陈业都不用去崔县碰运气,光是山里的野兽就够他凝练气海了。 自己一个人瞎琢磨,或许会在某些地方有所突破,但整体的提升还得看靠这种传承多年的大门派,将历代弟子的经验收集整理,才能有一套完整的传承。 可惜当年魔道被杀了个片甲不留,相关的传承便大多都断绝了。 陈业仔细听着,仔细记着,正好补充他基础不牢的问题。 这一聊便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赤练大蛇说得累了,自行隐入黑暗之中,陈业才悠悠转醒。 睁眼一看,自己已经躺在洞府之中,而外面已是阳光灿烂。 陈业揉了揉自己脑袋,原以为学习了一晚上,应该会有点累,但他只觉神清气爽,没有任何不适。 “这梦里学习还能这么轻松,当年若是有这东西,我哪用选考古啊。” 陈业感慨了一声,便从床上爬起,然后将黑旋风放出去让他自己去吃早点。 这小家伙不满地呱呱叫了两声,还用翅膀指了指陈业躺着的位置,意思仿佛是:“我将你送回来的,还守了一夜。” 陈业只好取出所余不多的血丹给他喂了两颗,安抚说:“先忍耐一下,回头等我重新炼制血丹,给你吃到撑都行。今日我有事要忙,你自己照顾自己。” 黑旋风这才满意地蹭了蹭陈业,然后便扑腾着飞了出去。 等黑旋风飞走了,陈业便开始忙碌起来,首要之事便是将昨夜所学记录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别问为何修士总是随身带着各种秘术典籍,因为你真记不住那么多。 而修行这事,但凡你忘了几处细节,或许就要练出毛病来。 陈业趁着自己还记得,便要将这些全部写下来,还要仔细整理,反复推敲其中矛盾与谬论。他可不信赤练大蛇真有这般好心,说不定这秘术中就藏了一手,回头变成致命的破绽。 而越是仔细研究,陈业就越觉得这原版的《福盖正行所集经》更加精妙。 若要做个对比,那《血菩提经》便是《母猪的产后护理》,具体操作写得极为简洁明了,即便是寻常农户都可以依照书上所说进行操作。 而《福盖正行所集经》则是《基因组学分析对灵长类演化的洞见》,一般人那是真看不懂。 倒不是说赤练魔尊不行,他能将复杂之事简单化,以简单实用的方式阐述一遍,这已经是天才。 陈业越是仔细研究,就越觉得这天书秘术高深莫测。 想了想,陈业将万魂幡摇了摇,唤醒了沉睡的墨慈。 “师父,关于成佛之事,徒儿有了新的想法。” 墨慈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又不懂,你问我也没用啊?” 陈业忍不住说:“师父,能不能上点心,这是跟你生死攸关,总不能指望你徒弟我立地成仙一个念头就帮你重生吧,你也得配合啊。” 墨慈骂了一句:“你这孽徒,越来越不敬师长了!” 不过骂归骂,墨慈还是紧接着就说了句:“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业也懒得跟他计较,只好解释道:“之前我与众人计划,要立一尊为散修保驾护航的新佛,自然是要讲究公平公正,只有吸纳这种愿力,才能让大家乐意帮忙。但师父你……” 陈业停顿了片刻,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一个夺舍过好多次的老魔头,哪来的公平正义。 墨慈倒是有自知之明,冷哼道:“我心里清楚,自己绝非善类,与这公平正义压根不沾边。那你要我如何?” 陈业便说:“那便要改,师父,你需要改过自身。我这里有一门秘术,正好用得上。” 陈业之前还琢磨着要如何让墨慈改邪归正,如今得了这份《福盖正行所集经》正好就能用得上了。 这秘术便是教人将贪嗔痴慢疑五毒排出体外,神奇之处在于,它并不苛求修行者具备高深的修为。只需依照书中所记载的步骤,按部就班地践行便有望达成。 陈业仔细将研究所得告诉了墨慈,让这位老魔头大为惊讶,忙问道:“你是从何处得到这高深秘术的,听着就像是名门大派的不传之秘。” 陈业便将梦里所见之事告诉了墨慈。 墨慈震惊道:“他想让你加入赤练魔宗?!” 陈业笑道:“大概是这样,我猜那魔头是想诱惑我堕落成魔,却不知道我本就是个小魔头。” 墨慈沉吟许久,对陈业说:“你别得意,那些老魔头没有一个好对付的,他给你这门秘术,必定有别有所图。” 陈业点头道:“我大概能猜到一些,这魔头反复强调焚香门在收集天书秘术,其中还有极大的阴谋。我若是知道的秘术更多,与焚香门的矛盾便更大。 “驱虎吞狼我见识过,但驱虎吞蚂蚁,这赤练大蛇就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散修,如何能跟焚香门相比。” 墨慈问道:“那你还修炼这种秘术?” 陈业道:“师父,正因为我是散修,才不能放过任何机会。修炼成仙,总有千难万险,焚香门我早已得罪了,也不差这点。我还要师父你助我修行,你若是能早日成佛,我便有了依靠。” 墨慈叹息道:“收了你这徒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果报应。行,为师便再帮你一把,你说这什么《正行经》要如何修炼。” 陈业听了,笑了笑说:“想要摒弃五毒,光靠自己意志不够,还要一些外力相助。” 陈业摇动万魂幡,唤出一众阴魂,然后对墨慈说:“师父,等一下或许会很痛,你得忍着点。” (本章完) 第106章 这秘术一视同仁 “孽徒,你欺师灭祖!” “啊啊!放开我,将那油锅拿远点!” “不要,不要锯我!” “陈业你这孽徒,你毫无人性啊!” …… 山洞中不断回响着墨慈的惨叫。 陈业不为所动,阴魂的法器是痛,但这东西不留后遗症的。即使墨慈的神魂衰弱至极,但承受这种刑罚也不会造成任何损伤。 陈业听着墨慈的惨叫,安慰道:“师父你别光喊痛,这是帮你修行,跟我一起念。稽首礼诸佛,及菩萨圣众,能以净智眼,普导于群有。帝释具千眼,大自在三目,及日月光明,皆不能遍照……” 陈业将原版的《福盖正行所集经》给念出来,这门秘术的关键就是在念经的时候将贪嗔痴慢疑五毒给练成五毒之蛇,驱逐出体外。 墨慈当了那么多年魔头,算得上满身罪孽,想要让他变得光明正大,受罚是必须的。 只有用阴魂酷刑来惩治,让他在大彻大悟中念诵佛经,这才有可能将他的五毒排出,才有可能成为庇护散修的新佛。 这是必要的步骤,可不是陈业想欺师灭祖。 墨慈当了许久的魔头,自认为历经无数风雨,世间残忍酷烈之事见多了。 他的身躯经过罡煞炼体,连凌迟之痛都咬牙熬过,自忖没什么能再让他动容。 可当这阴魂酷刑真正降临,他才明白自己小觑了这刑罚的威力。也终于明白,为何陈业仅凭一杆万魂幡,便能让焚香门弟子痛得哭爹喊娘。 滚烫的热油兜头浇下,墨慈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东西,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墨慈也曾尝过滚油烫伤的感觉,初时很痛,但等到皮肉都烫熟,那便大半麻木了。 但这阴魂所泼的滚油不一样,只一下就将你烫得皮开肉绽了,但等到下一泼油来的时候,你的皮肉便又重新长好了,而且还如同婴孩般鲜嫩敏感,保证让这剧痛不打丝毫折扣。 而下油锅只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是扒皮抽筋等各种酷刑。 明明都死得只剩下神魂了,偏偏这些酷刑造成的痛苦比有肉身的时候更惨烈。 什么念经,什么驱除五毒,墨慈此时都发了疯,什么也听不进去。 陈业无奈,只能暂时停下刑罚,苦口婆心地劝道:“师父啊,你这样不行的,年纪也不小了,这点痛都忍不了么?如此一来,怎么去五毒,怎么成佛啊?” 墨慈咆哮道:“你有种自己试试!” 陈业二话不说,让一旁的阴魂给自己浇滚油。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陈业站在油中岿然不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墨慈激动地说:“不可能,凭什么你不受影响,你这小子肯定偷偷用了解法之术!” 陈业笑道:“师父,我说过,这法术罚的是身怀罪孽之人,你徒弟我平生不做亏心事,清清白白的,当然就不受影响啊。” 墨慈怒道:“呸,欺师灭祖不算亏心事?!” 陈业无奈地说:“只能说徒儿是真心为你好,没有一丝想要害你的意思。这份孝心,当真是天地可鉴。” 墨慈:…… 陈业满脸不忍地说:“师父,你再歇一会儿,先背一背经文,我们等下继续。” 陈业将抄下来的经文送到万魂幡前,态度非常明确。 不管墨慈受不受得了,为了活下去,就必须得将这身罪孽给偿还了。 “师父你也可以试试坦白自己的犯下的罪孽,每次受刑之时你应该都会心生感应,究竟是何事让你受此酷刑,认罪是第一步。只有你真心认错,然后才可以偿还罪孽。” 墨慈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说实话,陈业对墨慈之前当魔头时犯下的罪孽挺感兴趣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陈业觉得自家师父并非那种泯灭人性的恶徒。 在他学艺的这数月里,从未见墨慈随意伤人,反倒常带着他隐匿于深山老林,靠打猎维持生计。 偶尔听墨慈谈及过去,也只是长吁短叹。 从只言片语中,陈业得知墨慈出身世家大族,却因一场变故全家惨遭屠戮,只剩他一人侥幸逃脱。 后来机缘巧合,得到魔门传承,这才成了一个魔头。可在他数百年修炼过程中杀过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无辜者,陈业一概不知。 但从墨慈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的罪孽似乎还没魏长生那么深,至少叫得没魏长生那么惨。 施展这门秘术多次,陈业如今也慢慢摸索出这秘术对罪孽的判断标准。 主要是根据两个方向来判断,第一是本人是否心中有愧。 绝大部分人其实分得出善恶。 别看那些恶人杀人如麻,仿佛眼睛都不眨,半夜睡得老香,像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嘴上说得多不在乎,但其实他内心知道自己杀的是否无辜,他也知道自己是否在害人。 就连负责行刑的刽子手,若是知道被杀之人冤枉心里也会不好过。 这是人之常情。 所有的一切标准,都基于这最朴素的四个字“人之常情”。 这是第一个判断标准,若是你心中有愧,那你自己心知肚明犯下了何等罪孽,这便是逃不掉的。 但若仅仅是这个标准,还是不够。 总有人是真分不清楚善恶,若是无人教育的孩童,或者是智商有缺陷之人,确实分不出善恶,全凭本能行事,如此便无罪了么? 非也,此秘术还有第二重标准,依旧是按“人之常情”来计算。 但却并非以犯罪之人所想来算,而是以所有习得这门法术的人来计算罪孽。 陈业如今让整个万魂幡的阴魂都修炼了这门秘术,算上自己,便是由他们所有人的道德标准作为计算。 众人认为你有罪,哪怕你不知道,你也是有罪。 说来很玄妙,毕竟施术之时,陈业也不知道墨慈犯下什么罪孽,偏偏也能参与审判。 要准确描述的话,便是每一个修炼了这门秘术的人,已经将自己的道德标准上传到某个公共的领域之中。 这个领域会综合所有人的道德标准,取其均值,算出一个“人之常情”的标准来。每当需要审判时,便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判罚。 若是修习此术之人都是严苛之人,那恐怕小偷小摸也会被认定为罪大恶极,偷个馒头都要被罚得死去活来。 若是修习此术的人个个都道德低下,那这法术或许也罚不了几个恶人。 看似唯心,没有什么明确的标准,但终究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基于“人之常情”四字。修炼此术的人越多,这标准便会越稳定,若是有千万人共同修习,那便是每一个人的罪恶都由千万人投票决定。 一个人犯下的恶行,如果能让千万人都选择原谅,那他再怎么自责,这份罪孽都不会太高。 一个恶人自认无错,但千万人都觉得他该死有余,那他就得承受无边酷刑。 而因为修炼此术之人已经将自己的道德标准上传共享,所以判案之时根本不需要审讯,这神奇的法术会在瞬间判断出罪孽的轻重,快捷又方便,而且直接问心,不会出现被人蒙骗的情况。 这标准,就连修炼法术之人都要遵守。 陈业之前以阵法召唤出青面恶鬼,第一个要审讯的便是陈业自己,亏得他算是问心无愧,这才顺利过关。 此秘术一视同仁,你不能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大家都这么罚,看谁才是平生不做亏心事。 陈业便很佩服这份巧思,而且还能将这份巧思化为现实,那位创造天书秘术之人实在令人神往。 或许等陈业修炼到飞升之时,能真正弄明白这天书秘术的来历。 如今还是先拿来主义,能用则用。 墨慈休息了一小会儿,又被陈业催促着开始重新修炼。这命都只剩下两年多了,不抓紧点根本来不及。 不过陈业够狠心,墨慈的进展依旧缓慢,惨叫归惨叫,经文是一句都念不出来。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陈业也只能狠下心来继续了。 正逼着墨慈苦修,陈业突然感应到有客来访。 这些日子他接待散修无数,想来又有散修前来向他“道谢”。 陈业只好留下万魂幡在山洞之中,走出山洞迎接客人。 但出门一看,来者却并非散修,而是许久不见的莫随心。 短短几日时间,这姑娘似乎变得憔悴了些许,脸上有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陈业走上前去,问道:“莫姑娘,好久不见,你气色似乎不太好,是那赤练蛇余毒未消么?” 莫随心并未回答,反而好奇地望向那山洞,问道:“这惨叫……你又有朋友在罡煞炼体?” 陈业想起两人初次见面之时,正好常寿在山洞里面炼体,听得莫随心以为有人在里面行凶杀人。 回忆往事,陈业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莫随心说:“也算是吧,确实是在苦修。我们借一步说话。” 莫随心点了点头,与陈业并肩而行。 等走到听不见惨叫的地方,莫随心才对陈业说:“今日我来,是向你道别。” (本章完) 第107章 离愁别绪 “今日我来,是向你道别。” 莫随心说话之时,双眼看着脚尖,仿佛有些不舍。 陈业问道:“莫姑娘是要回焚香门修行?” 莫随心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说:“魏长生暗害了前任长生堂首席,此事在焚香门已经人人皆知。多亏你帮忙,暗里骂我乌鸦嘴的人总算是少了些。” 之前莫随心算出这位长生堂首席弟子身犯死劫,旁人只觉得是莫随心害的。如今真相大白,在岳连星突破化神境之时,需要服用一种强壮神魂的丹药,是魏长生悄悄换了,让他神魂中留下暗伤,导致突破失败,身死道消。 此事本来做得天衣无缝,因为这丹药效果只作用于神魂,不会在肉身中留下痕迹。而岳连星突破失败,整个神魂都破碎消散,更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众人只当他修行出了意外。 谁曾想魏长生遇到了陈业,在酷刑之下认了罪。 这反倒是让莫随心的名声好了不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陈业听得此事,高兴道:“那是魏长生罪有应得,恭喜莫姑娘你沉冤得雪。” “多谢。” 莫随心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陈业说:“这是谢礼。” 陈业疑惑地问:“什么谢礼?” 莫随心直接将储物袋塞进陈业的手中,这才解释说:“天书秘术的谢礼,还有你帮我沉冤得雪的谢礼。你回去慢慢看吧,不会比清河剑派送你的法宝差。” 陈业客气道:“礼轻情意重,莫姑娘不管送的是什么,哪怕是一块石头,这份心意也够了。” 莫随心轻哼一声:“我信你才怪。” “真心话,如今我与焚香门关系算是极差,姑娘你是焚香门弟子,还愿意与我说上几句,这份情谊我铭记在心。” 说起来,陈业与焚香门交恶完全是因为魏长生,如今此人已死,他与焚香门便没有仇怨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这门派的脸面都因为陈业丢光了,说他们不在意,那肯定不可能。 莫随心能在这种情况下送自己礼物,怕也是担了不少压力。 患难之时见真情,陈业是真心感激。 莫随心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有些黯然,轻声道:“这次回去,我会闭关三年,直到通玄境再出关。到那时候,我想请你与苏纯一来青棺山一趟。” 陈业疑惑地问:“为何要请我与苏姑娘去青棺山?” 他可不相信焚香门有那么大度,自己去了青棺山怕是回不来了。 莫随心也应该知道此事,怎么会提出这种邀请? “你们可以不来,但我必须要邀请。你与苏纯一硬闯焚香门驻地,让焚香门年轻一辈弟子颜面尽失。我作为七星堂首席,又是当时在场之人,必须要为师门赢回颜面。所以三年之后,我会与你们约战一场。 “但你可以不接受,如此一来,我也算对门派有所交代。” 陈业疑惑道:“焚香门有三山五门,丢人的是长生堂,怎么轮到你们七星堂来找场子,那不是欺负老实人么?还有,哪有约战约在自家门派里的,那不摆明了要下阴招么。” 莫随心并未解释,只好提醒说:“总之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别管我们焚香门说什么,你只要专心修行就好。等你修得长生,这些不过就是闲言碎语罢了。” 陈业也没打算应战,只是看得出来莫随心非常为难。 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也算共过患难,陈业也不想让她被夹在中间,便答应说:“放心,我到时候写一封认输的信送去焚香门便是,我也不在意这些虚名。” 陈业一介散修,输给焚香门有什么好在意的。 倒是苏纯一怕是难办,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应战。 不过若是张奇还在,想来焚香门也不敢对苏纯一玩什么手段,这便是有门派撑腰的好处。 两人相继沉默,肩并肩走了一路。 等身边的花香都禁满了离愁,莫随心才对陈业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我还记得我刚教你卜算之时,告诉你这卜算之术有三大忌讳,你可还记得?” 陈业回答道:“当然记得,第一不可算自身吉凶;第二事不过三,同一件事不可卜算超过三次。至于第三,你还没来得及教我便被那魏长生打断了。” 莫随心浅笑道:“所以今日来,我便将这第三个忌讳告诉你。” “那学生洗耳恭听。” 莫随心正色道:“第三,若已结缘,不可算缘尽之时。” 陈业疑惑地问:“此话何解?” 莫随心笑道:“自己领悟吧,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你如今早已入门,剩下的便靠你自己了。” 陈业却说:“为人师者可不仅仅是传道授业,还要解惑的啊。” 莫随心并未回应,只是看了看天色,便对陈业说:“时候不早,我也要离开百海谷了。三年之后,记得别来赴约。” 说罢,她便抛出了法宝飞入天空。 陈业目送她离去,心中也有几分惆怅。 莫随心之前完全受赤练魔尊控制,连卜算之术都用不出来。焚香门又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其中压力估计有不少落在她的身上。 但莫随心半句也不提,陈业也不好主动询问,只能心里祝愿她一路平安了。 取出她所赠的储物袋,打开一瞧,陈业顿时被迷了眼睛。 “金刚散,罡煞玉,还有这么多丹药……” 这些都是陈业能用得上的好东西,光是那金刚散便价值数万苍珠,是寻常散修几百年都攒不下来的巨款。 更别说还有各种用途的丹药,加起来价值少说值数十万苍珠。 除了丹药,还有几本书册,陈业翻看几页便知道这是莫随心的心得笔记,上面记载的全是卜算相关,比慈心寺送来的典籍更加精妙。 最后,这储物袋里面还有一件法宝,竟是一个炼丹炉。 而且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与之前见过的五仙炉相比,似乎还要精致些。 这些东西加起来,价值已经无法估量。 陈业叹息道:“你送我这么多宝贝,又让我三年之后不要赴约,那这人情要怎么还。” 陈业无奈地摇着头,三年之后,自己又是何等修为,能否追上这些天之骄子,突破到通玄境界? “唉,真想一步登天,立地飞升啊。” 不做多想,陈业回了洞府。 片刻之后,除了墨慈的惨叫声外,又响起陈业念诵六字真言之声。 长生之路漫漫,却也要争朝夕。 陈业有秘术,有聚灵阵法,如今又有了莫随心送来的丹药,陈业可以一口气修炼到罡煞炼体的境界了。 这一次,就算百海谷炸了也不管,一口气将气海练到极致再说。 (本章完) 第108章 魔头不做亏本生意 “唵、嘛、呢、叭、咪、吽……” “啊啊啊!” …… 惨叫声与念诵真言之声此起彼伏,还有鬼哭狼嚎为之伴奏。 如此场景,已经持续将近十个月。 许是这声音太过吓人,这数月来陈业难得没遇到一个访客。 偶有入眠,那赤练大蛇便会现身于其梦境之中,为他指点一二。并非陈业疏忽大意,任由其侵入梦境,实乃尝试诸多法子,皆无法阻拦,无奈之下,只能暂且忍耐。 这赤练蛇佛似乎极有耐心,数月来也不提让陈业加入赤练魔宗,只是在指点之时总将陈业往魔道上带。 这些日子以来,陈业又学会了几门极其恶毒的魔门手段,其中一种能炼出壮大神魂的丹药。 只是手段过于残忍,需要活取婴儿脑作为药引。 这赤练大蛇仿佛打定主意,将各种修行捷径告诉陈业,只等他自己忍不住。 陈业虽然用不上,但还是仔细学习,其中细节处还会反复推敲求教。 难得有一位高人指点,正好补足墨慈指导的疏漏之处。 修为在突飞猛进,各种修行的知识如醍醐灌顶,安心修行的感觉是极好,不过数月时光,陈业已经感受到体内灵气充盈,有了水满则溢之感。 让旁人知道,怕是要嫉妒得发酸。 寻常人气海无法操控,一百余年时光下来,勉强能到肉身极限。 但陈业有《六字真言咒》这门秘术,本就比常人修炼快上十倍,加上他十八个气海情况特殊,吞吐灵气之大,连百海谷这洞天福地都支撑不了,需要以万魂幡的阴魂为基础,为他从虚空中摄取灵气。 这种种加持之下,陈业才有了如今骇人修行速度。 肉身有限,即使经过了灵气洗髓,终究还是凡人之躯。 或许能比人健康些,活到一两百岁无疾而终也不是难事,但终究是有所限制。 若是想要再增寿元,陈业便需要以罡煞炼体。 这算是修行中最痛苦的一步,当初常寿便是承受不住这份痛苦,差点便要死在炼体之时。 不过陈业有金刚散,倒是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停下了修行,陈业又挥手让阴魂们停了手。 原本正惨叫的墨慈缓了口气,若是数月之前他还要破口大骂陈业几遍,不过如今他是骂得累了。这数月间,墨慈修行进展缓慢,勉强能念诵一两次经文,却终究难以扛住那钻心剧痛。 陈业都忍不住想劝一句,师父啊,认句错死不了人的。 若是诚心忏悔,这罪孽便会随着刑罚而抵消,但若是不肯认错,那承受再多刑罚也是无用。 但墨慈仿佛铁了心,数月以来硬是没听他说过自己犯了什么错,就这么硬扛着。 陈业都不知道该说他倔强还是说他坚毅。 不过反正就这一个自救的法子,陈业能做到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墨慈自己的造化。 收好万魂幡,陈业便伸个懒腰,倒头就睡。 这数月来,他皆是如此,修行、休息,再修行。怪不得世人常言,山中无日月,闭关修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只等这一觉醒来,陈业便准备开启罡煞炼体。 不一会儿,陈业便躺在石床之上沉沉睡去。 可刚睡熟,那赤练大蛇又悄然潜入其梦境,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修行进境神速,即将踏入罡煞炼体之境。你可知道,罡煞炼体亦分多个品阶?” 两人在梦中交流数月,如今也算是熟络。赤练大蛇如今现身也不再摆那副佛陀的姿态,说话都是直截了当。 陈业也习惯了这大蛇时常出现,便虚心请教道:“小子修行时日甚短,见识也不多,还请尊主为我指点迷津。” 赤练大蛇解释道:“所谓罡煞炼体,关键在蜕变,突破肉体凡胎的先天桎梏。寻常罡煞能让血肉溃烂,破其本来模样。此时再引导灵气滋养血肉,破而后立方可功成,如此一来自然痛苦万分。 “寻常修士每次修行只能伤其皮肉,循序渐进地改造肉身,从外到内,但难以深入内脏。 “只因这五脏六腑着实脆弱,稍有破损便要死于非命。所以罡煞炼体最下品炼的就是皮肉,中品可炼至内脏,上品则可炼至骨髓,如此才是真正脱胎换骨,成仙有望。” 陈业听得明白,又问道:“我有焚香门的金刚散,以此物辅助修行,能否达至上品境界?” 赤练大蛇摇头道:“这金刚散功效不过是锤炼皮肉时有用,而且是以闭塞血肉的办法来减轻痛苦,表面上看是更方便炼体了,但终究只是下品。而且用了这金刚散后,想要再炼内脏炼骨髓便事倍功半了。” 陈业皱了皱眉头,这金刚散竟然还有副作用?那怎么还值好几万苍珠? 这魔头该不会是骗人吧。 陈业心生警惕,但还是追问道:“请问尊主,要如何炼体才能得上品道果?” “呵呵,这数月以来,我也教你不少东西,但便宜不能白占不是么?” 来了,果然来了,魔头不会做亏本生意,这魔头终于要开条件了。 “还请尊主示下,不过晚辈修为低下,怕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 “放心,不要你的宝贝,就你手上的东西,我还看不上。不过,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陈业脱口而出:“杀人放火?” 赤练大蛇笑道:“不错,果真聪明。” “恕难从命。” 陈业果断拒绝了。 好不容易做到心中无愧,平白无故当什么魔头,若是让苏纯一知道了,自己就脑袋搬家了。 “别急,不是让你去杀戮无辜。涅槃宗你应该知晓,我要你杀的便是涅槃宗弟子。涅槃宗祸害天下,杀了他也算你做了好事。” 陈业问道:“以尊主的手段,哪里需要我出手?”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我如今是丧家之犬,正道五门一直追查我的下落。我若是现身,张奇的剑意便要穿破虚空落在我的头上,所以只能让你替我出手。” 陈业问道:“只是杀个涅槃宗的魔头?” “不是一个,是一群。这些小魔头伪装了身份,建立了门派。我要你打上门去,灭了他们满门。若是成了,我便将上品炼体之法教你。” “容我考虑考虑。” 陈业自然不会随意答应。 什么上品炼体,也不知是真是假,陈业还是先问个明白。 赤练大蛇笑着隐入黑暗,陈业也悠悠转醒。 睁眼之时,一夜便已经过去。 只见黑旋风站在床头,正腆着肚子梳理自己的羽毛,只是脖子太粗了,有点转不过来,光伸着翅膀,硬是啄不到上面的羽毛。 陈业有些嫌弃道:“黑旋风,你最近胖了两圈啊,能不能勤快一点,白天多飞几圈?再这么下去,血丹就给你断了。” 这数月以来,黑旋风都是放养状态,偶尔会抓些寻常的财狼虎豹回来。 陈业也不浪费,用莫随心送的丹炉来炼兽血丹,给黑旋风当零嘴。 不过用上了《血菩提经》的手法,炼制的血丹品质高了许多。黑旋风像是吃上瘾了,天天抓猎物回来,肉也不吃果子也不吃,光吃血丹了。 几个月下来,皮毛亮了许多,但身子也是吹气般膨胀,哪怕竭力变小也比之前大了两圈,从神俊的黑旋风变成了圆滚滚的黑煤球。 最近更是偷懒得过分,也不知怎的与福禄寿三人混熟了,连打猎都省了,就去人家洞府门前叫几声,福禄寿三人便将牛羊送来了。 这家伙不光长肉,脑子也变好了,学会鸟仗人势占便宜了。 再这么养下去,陈业都怕这家伙飞不动了。 黑旋风呱呱叫了两声,似乎对陈业的评价不满。 陈业懒得跟这扁毛的家伙争辩,吩咐道:“带我去清河剑派驻地。” 黑旋风身子一抖,体型开始变大。 缩小的时候长得像只煤球,变大之后倒是没那么臃肿,至少还能看出是只乌鸦,而不是团雀。 陈业翻身骑上黑旋风,朝着清河剑派驻地飞去。 胖是胖了些,但黑旋风飞得比之前快了许多,不过片刻时间,就将陈业送到了目的地。 陈业梳理着被吹散的头发,对黑旋风说:“你这懒货,快去给我学挡风的法术!” 黑旋风照例装傻充愣地歪了歪脑袋,但这满脸横肉的模样,再无往日的可爱,更像是桀骜不驯。 陈业感慨道:“当初不该叫你黑旋风的。” 摇着头,陈业敲开门扉,走进那熟悉的小院。 (本章完) 第109章 斗法擂台 数月之后故地重游,这简陋的小院似乎没什么不同,那位王师兄依旧在内堂喝茶看书,一副悠闲的模样。 苏纯一早已回了清河,听说是修行有所突破,被她师父带回去闭关了,想来再见之时,苏纯一便是化神境了。 “稀客啊,你怎么来了……”王逸晨正要调侃几句,突然惊讶道:“咦,你的气海已经满溢了?” 陈业微笑道:“努力修行了数月,总算有些得益。” 王逸晨满脸羡慕地说:“这叫有些得益,我都嫉妒得要生出心魔来了。” 数月之前,陈业才刚到气海境,连灵气洗髓都没完成,几个月之后就要罡煞炼体了?这什么修行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苏纯一也算是清河剑派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了,但从气海境到罡煞也花了几年呢。 “王师兄说笑了,我与你的修为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逸晨笑道:“别跟我来这套虚的,你修为提升如此之快,是来求教的吧?” 陈业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敢问王师兄,我听闻这罡煞炼体也分上中下三品,不知是真是假?” 王逸晨惊讶道:“你从哪听来的,这说法要追溯到千年之前了。不过你说这个,确有其事。只是一般的散修想要炼成上品道体相当艰难。罡煞炼体本就非常痛苦,只是皮肉之苦还能忍耐,痛入骨髓便真的要命了,一不小心会直接痛死过去。” 陈业问道:“那这上中下三品之间,差异在哪?” “最为直接的,便是寿元。下品道体可增寿百载,上品道体增寿八百年。除此之外,上品道体更容易感悟天地,更有可能突破通玄境。” 陈业听墨慈说过,通玄,指的便是意念沟通那玄之又玄的天地之门,从中攫取属于自己的神通。这神通与佛门不同,不需要借力,乃是天地赐予你的天赋,各有不同妙用。 看来,那位赤练魔宗的尊主说的是真的。 陈业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清河剑派可有练就上品道体的秘术?” 王逸晨笑道:“那当然有,不过需要以清河剑诀为基础,是不传之秘。”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陈业还是略感可惜。 王逸晨也不提邀请陈业加入清河剑派之事,相处日久,他也知道陈业性格并不适合,怕是掌门那一关便过不了。 但这少年天赋出众,人品也算不错,就当结交朋友倒也不错。 王逸晨道:“寻常修士,能炼成下品道体已经够用,以你的天赋,百年时光足够你突破通玄了,也不必强求上品炼体之术。” 陈业苦笑,增寿一百年和八百年,那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他能突破通玄境,往后还不是要继续苦修,多几百年或许便是生死之别了。 闲聊了几句,陈业便告辞而去。 看来尊主并未欺骗自己,这上中下三品确实是差距巨大。 不过这老魔头的条件也不容易,陈业如今不过气海境,还是修士里的底层,未必有本事杀得了一群涅槃宗的和尚。 陈业觉得还是稳妥些,先从尊主口中多套些信息,然后打听一下这上品炼体之术。 难得出一趟门,陈业倒也不急着回去,先骑着黑旋风在谷中飞了一圈,然后找福禄寿三人喝了几杯茶。 数月过去,散修联盟如今也算是搭建起来。 虽然平时还是各自修行,但散修们经常会组织些聚会,交流一下修炼的心得。彼此之间联系比之前要紧密许多,五大门派的弟子如今也收敛不少,很少再有那鼻孔看人的姿态了。 陈业专注修行,不曾参与这些,但也请福禄寿三人转送过自己的一些心得笔记,例如那凝练多个气海之法,已经被陈业重新梳理成型,算是一门完整的法术。 只是对寻常散修来说,这修行之法只是新颖,但不能搭配高门大派的宗门秘术,多个气海修行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反倒是消耗的资源有些高,所以并无多少人愿意修炼。 而福禄寿像是认定了陈业这人有福源,除了常寿之外,另外两人都在努力重修气海,如今也有了成果。 陈业又与三人聊了些修行上的疑难,虽然大半时候是陈业说,三人听着,但常寿也能分享些罡煞炼体的感悟。 按常寿的说法,他年纪太大,勉强过了罡煞炼体,依旧有种神气不足的感觉,询问过那些前辈,说是只能靠丹药进补,但能有多少效果不好说。 明明提升了一大境界,但常寿本身灵气并未增加多少。 这便是寿命的重要,等你身体老朽之时再突破境界,效果便比常人差许多。 凡人以为修仙之人动不动数百年寿命,但只有自己知道,这岁月催人老,当真是浪费不起。 听完常寿的说法,陈业对这上品炼体之法便更加渴望。 等到日落西山,陈业回到自己那小山洞中,再次躺在石床之上。 闭眼入梦,等着那赤练大蛇现身。 赤练大蛇不约而至,吐着信子道:“怎样,打听了一整天,知道我所言非虚?” 陈业无奈道:“与尊主这等老前辈打交道,总得谨慎一些。毕竟,我这腿上还留着牙印。” “莫要将旧事重提,我也不会松口。我也不怕告诉你,如今这时代丹药泛滥,尤其是焚香门的金刚散一出,人人追求舒服,这上品炼体之法早就少有人用了。你想打听便尽管去,但给你百年时光都未必能找到。 “你如今修为正是勇猛精进之时,断了这个势头,你有几个百年可以浪费?” 陈业知道尊主是在诱惑自己,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修行之路,一步领先步步领先,一步慢了或许就无缘长生。 陈业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好问道:“尊主还是先说说这个涅槃宗伪装的小门派。” 赤练大蛇咧开大嘴,发出痛快的笑声,对陈业说:“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让你出手,这些涅槃宗的魔头自然是很容易对付的。他们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人,为首三人也不过通玄境……” 陈业一听到通玄境三字,马上拱手道:“力有未逮,告辞!” 赤练大蛇笑道:“区区通玄境而已,你又不是没杀过。我可打听了不少关于你的消息,还未到百海谷之前便杀了两个通玄境的魔道中人,如今修为高了这么多,又有诸多宝贝护身,你怕什么?” 陈业无奈道:“尊主,我有自知之明。之前杀的两个魔头,都是趁他们将要夺舍之时设下陷阱,这才将他们神魂灭了。真正的通玄境哪是我能对付的?” 赤练大蛇嘲讽道:“你这不叫自知之明,你这叫自我菲薄,你真以为通玄境都像苏纯一那般厉害么?” 陈业说:“也差不了多少,杀我都用不了一招。” “错了,大错特错,我看你是毫无斗法的经验。不过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信,这百海谷有个斗法擂台,你不妨去试试。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不管是张奇,还是苏纯一,又或者是百海谷里那个懒货王逸晨,清河剑派的修士一直都是论外。” “斗法擂台?”陈业在这百海谷数月,也不曾听过这个。 赤练大蛇解释道:“本来是五大门派用来锻炼新人弟子的,还有一个榜单。只要榜上有名,便能每年领取一份苍珠作为奖励。不过这些年榜单几乎不动了,你可以去挑战一番,确认一下自己的本事。” 陈业惊讶道:“竟然还有奖励?谁发的?” 赤练大蛇道:“当然是五大门派,难道是那些穷鬼散修么?以你如今的本事,若是去挑战,便冲着前三之位去吧,若是连前三名都拿不到,那便将我教你的东西都忘了,省得坏了我的名声。” (本章完) 第110章 初次斗法 陈业问了数位修士,才找到斗法擂台的所在之处。 只是等他到了,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场边立着的粗大石柱上挂满了名牌,但已满布青苔,一副多年无人打理的破败模样。 石柱旁有一个巨大的铜钟,传闻若想发起挑战,需选取一个名牌摘下,而后撞响旁边的铜钟即可。 陈业先看了一眼这石柱上的第一位,赫然写着熟悉的名字——清河剑派苏纯一。 之前老听说苏纯一在切磋比试中力压群雄,才有了通玄境第一这个名字,没想到还是在这里打的擂台。 只是看这场地似乎荒废了多年,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人管。 陈业不敢大意,仔细瞧了瞧上面的名字,所有五大门派的一概不理,直接从最后的排名开始。 “就这个了。” 陈业选了半天,挑了排名第一百的那位,散修李明路。 不是因为这名字有什么特别,只因为他排在最后一名。 尊主有句话说得没错,陈业对自己的本事毫无自知之明,也没多少斗法的经验。 之前对敌,陈业要么是挖陷阱布阵法,要么就是抱着苏纯一的大腿,还真未曾试过与人真堂堂正正地斗法。 所以,陈业谨慎地选了最后一个进行挑战。 陈业伸手摘下那已然粘在石柱上的名牌,随后敲响了一旁的铜钟。 “铛铛铛”,钟声悠扬,传至远方。 刹那间,那爬满苔藓的石柱竟散发出奇异光芒。 陈业立在原地静静等候,然而良久过去,却不见有人现身。正当他以为这斗法擂台早已废弃,准备转身离去之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来到陈业面前。 “哟,我还道是年纪大了,耳朵出了幻听,没成想还真有人敲响这擂台的铜钟,且还是陈道友你。” 陈业定睛一看,竟是认得此人,赶忙上前拱手行礼道:“鲁道友,怎会是你在此处?” 此人正是鲁世昌,亦是一名散修。数月之前,陈业曾与他共饮过两杯,虽算不上熟识,却也有几分交情。 鲁世昌笑道:“我就是负责看守这斗法擂台的,每年能赚些许苍珠。陈道友怎么想起到这来打擂台?” 既然碰上了熟人,事情便好办许多。 陈业解释道:“闭关修行一段时日,想活动活动筋骨。我恰好欠缺斗法经验,听闻此处可与其他修士切磋,便想来一试。只是,这擂台为何如此荒凉破败?” 鲁世昌解释道:“这本就是五大门派弟子相互切磋的场所,其余散修不过是来凑个数罢了。上一回举办斗法大会,清河剑派的苏纯一苏姑娘赢得太过轻松,让其他门派输得颜面尽失。 “这几年间,也没听闻有哪位天才人物能与苏纯一相媲美。如此一来,五大门派自然不再参与这斗法之事。其他散修也不过是在这榜上挂个名字,每年来领一笔苍珠,数额也不多,所以大多人也懒得计较排名高低。” 原来如此,陈业大概了解了。看着手上的名牌,陈业问道:“那我如今摘下名牌,敲响了铜钟,还能与人斗法么?” 鲁世昌看了看陈业手上的名牌,笑道:“自然可以,铜钟敲响,被挑战之人便要应战,最多十日便要给予回复。逾期的话,就当自动认输了。不过按照规矩,每一个挑战者需要交付一笔费用,作为挑战的代价。” “需要多少苍珠?”陈业问道。 “按照你挑战的人排名……让我看看,第一百名每年的苍珠补助是一百苍珠,你只要缴纳一百苍珠即可。这笔费用将会支付给被挑战之人,不管输赢,都算对方的收益。” 陈业点头道:“倒也合理。” 挑战要花钱这并不奇怪,若是毫无代价,那榜上之人恐怕会天天被人挑战,根本没时间修行了。 鲁世昌又解释道:“铜钟敲响,被摘下名牌之人便会有所感应,如今只等对方应战即可。陈道友可以回去等待通知。你手上的名牌其实是一件法宝,等对方有了回应,我自然会以此通知道友。” 陈业微微颔首,正欲转身离开,却陡然间感觉手中的名牌微微震动起来。 陈业举起名牌,问道:“这震动是何意?” 鲁世昌惊讶地说:“是有人应战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惦记这斗法擂台,还响应得这么快。请陈道友在此等待,想来那位李明路道友很快便到。” 陈业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道:“这擂台斗法可有什么规矩,法宝,符咒等等,都能用么?” 鲁世昌解释道:“手段不限,在开始斗法之前,我们为两人加持一道防护法术,一旦这道法术被打破,或者护身的光罩变成红色便算是输了。而且斗法以切磋为主,不可故意伤人性命。” 规矩倒是简单,听着也算安全。 陈业总算放下心来,接下只要认真对敌即可。 不知道这位李明路道友擅长什么手段,陈业只能在他到来之前先想好自己的手段。 陈业如今最厉害法宝自然就是万魂幡,其次便是苏纯一送的剑匣,这两个法宝威力巨大,若是不能解决对手,那陈业就要陷入绝对下风了。 “我应该先以剑气骚扰,然后召唤阴魂镇压对方的神魂……” 陈业正在脑海中模拟斗法,一阵阵笑声天上传来。 陈业抬头望去,远处有人踩着一柄巨剑飞来。 人还未到,陈业便先听到他自信满满的声音:“是谁挑战我破山剑李明路?还真有胆子。” 如此声势,恐怕是个高手。 虽然这人排在最后一名,但这百海谷修士何其多,能榜上有名的应该都有不错的本领。 没想到,才一开始就遇到强敌了。 陈业心中越发紧张,只能深呼吸平复心情。 不一会儿,李明路便落在陈业面前。 这人身材极为高大,陈业的脑袋只能到对方胸口,再看他这一身强壮肌肉,恐怕是个专门炼体的修士。 这种对手,一定极为难缠。 李明路见到陈业后,惊讶道:“这不是之前出尽风头的陈道友么,听说你孤身硬闯焚香门,只可惜当时我不在谷中,不然定要见识见识陈道友的本事。” 这话说的,分明就是不服气啊。 陈业拱了拱手,对李明路说:“还请道友赐教。” 李明路将那门板般巨剑扛在肩上,冷笑道:“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好久没打擂台了,我都有些手痒了。” 鲁世昌对两人说:“既然双方都已经准备好,那便请带上这两道灵符。” 陈业从鲁世昌手上接过一面以翠玉雕琢而成的玉符。 “两位请将这灵符佩戴在身上,以灵气开启之后便会形成一个护身的光罩。光罩破碎,或者变成红色,便算是败了。虽然双方不限手段,但雷霆斗法只是切磋,切不可故意伤人性命。若无异议,请两位移步到擂台之上。” 听完鲁世昌所说,陈业便将玉牌放入怀里。 灵气注入其中后,身外三尺顿时显现一个稀薄的白色光罩。 李明路也是如此,激活护罩之后便一马当先跳入擂台之中,望向陈业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陈业苦笑,没想到随便挑了一个对手,竟然还是个莫名其妙的仇家。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不怕斗法伤了和气。 缓步走向擂台,陈业还在仔细思考等下如何出手。 是按照原计划剑气骚扰,还是换成阴魂齐出更好些呢? 陈业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但当鲁世昌敲响那铜钟宣布斗法开始之时,陈业却出奇地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陈业左手执万魂幡,右手已经按在剑匣之上。 剑气齐出,化作数十道流星朝李明路飞去。 (本章完) 第111章 最拿手的本事 陈业习惯狮子扑兔也尽全力。 之前以弱胜强有阵法相助,如今只能靠法宝对敌,陈业根本没有犹豫,将剑匣中三十六道剑气一次全部放出,将李明路完全笼罩在内。 这三十六道剑气暗合卦象,相互配合间将李明路躲避的方位全部封死。 只要他飞得没剑气快,那便不可能完全躲开。 先逼他使出防守的手段,接下来便是阴魂齐出,用神魂秘术将他制住。 若是两者皆不能建功,陈业便会将黑旋风扔出去吸引对方注意,然后想办法用符咒对敌。 …… 一切都已经计算好,陈业甚至还想了好几个应急预案。不管这李明路是速度占优还是力量占优,都可以周旋一二。 但陈业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想了半天李明路会如何应对,没想到的是,他完全没有应对。 就在陈业三十六道剑气齐出之时,李明路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喊了一句:“清河剑气?!” 然后,李明路只来得及举起那巨剑挡在身前。 三道剑气落在巨剑之上,直接刺了个对穿,还有两道剑气落在李明路的护身光罩上,啪的一下就将其刺成粉碎。 “铛!” 铜钟敲响,鲁世昌面无表情地宣布:“斗法结束,获胜者为陈业陈道友。” 李明路心痛地看着自己的法宝巨剑,从牙缝中挤出两句话:“技不如人,我认输了。” 陈业:…… 不是,这就已经结束了? 斗法擂台第一百名的修士,连一招都接不下来吗? 陈业麻木地拱手说了声:“承让。” 但直到那李明路离开擂台,陈业似乎都没能反应过来。 鲁世昌走到陈业身旁,笑道:“陈道友这是怎么了,明明赢得如此轻松,看起来反倒是你才是输的那个。” 陈业忍不住说:“这李明路是不是故意输的?” 鲁世昌问道:“陈道友何出此言?” 陈业疑惑地问:“可是他也输得太快了,他就随便拿把剑挡一下,这就算斗法了?” 鲁世昌无奈道:“陈道友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又不是谁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能与清河剑派的人结交,光是你身后这个剑匣便已经是散修中可遇不可求的厉害法宝了。 “那李明路我知道,他手上的剑看似巨大,其实就是材质不好,只能以量取胜。看似能御剑飞行,实则只有厚实算是优点。李明路一身本事都在剑上,最擅长的是一门破山剑法,但也不过是力气大些,能砸碎大石而已,如何能与清河剑气相比。” 陈业感觉不可思议,问道:“那他如何能上榜?” 鲁世昌笑道:“那当然是因为其他修士更弱咯。你别看李明路在你手上一招都抵挡不住,但他的破山剑也有几分厉害,还有一门算是不错的身法,若是被他近了身,寻常散修未必挡得住他几剑。 “当然,跟你相比就差远了。你也无需惊讶,我们散修多半就是如此水准,用着东拼西凑的法宝,练着自己琢磨的法术,没有像样的师承,也没有厉害的秘术,连符咒丹药都拿不出手。” 陈业听闻鲁世昌之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如今他才明白,尊主为何让自己争上前三,以他手上的剑匣与万魂幡,除非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寻常散修根本难以抵挡。 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与旁人的差距,但陈业并未觉得有多高兴。 因为尊主让他去对付的是涅槃宗的魔头,这涅槃宗可是如今的第一魔门,还有三位通玄境高手。 念及于此,陈业对鲁世昌说:“我还能继续挑战么?” 鲁世昌点头道:“当然可以,不知道道友还想挑战哪一位?” 陈业目光移向那刻着诸多名字的石柱,他的目光落在在五大门派弟子的名字上。 看了许久,陈业对鲁世昌说道:“我要挑战第二十名,蜃楼派的秦泽。” 鲁世昌闻言,不禁惊讶地看向陈业。 他原以为陈业会挑选排名处于中段之人进行挑战,却未曾料到陈业如此大胆,直接将目标锁定为五大门派的弟子。 鲁世昌忍不住提醒道:“陈道友,可要想好了?这位秦泽早在数年前便已完成罡煞炼体,如今说不定已然踏入通玄境。” 听闻对方极有可能是通玄境强者,陈业却未有丝毫退缩之意,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心意已决,便是这位了。还请鲁道友为我安排。” 鲁世昌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好吧。许久未曾见过有散修敢于挑战五大门派的弟子了,这事若是传出去,啧啧……” 鲁世昌飞起数丈,将那第二十名的名牌摘下来,对陈业说:“按照规矩,挑战前三十名,需要先缴纳苍珠千枚。” 陈业略微有些心痛,这千枚苍珠可算是一笔巨款了。 这数月来,陈业也没什么进账,不过莫随心临别时送了陈业一份厚礼,其中就有不少苍珠,如今倒也支付得起。 千枚苍珠清点完毕,鲁世昌才敲响了铜钟,那排名石柱便再一次亮起光芒。 只是这一次过了许久,那第二十名的名牌依旧没有动静。 鲁世昌似乎见怪不怪,将秦泽的名牌递给陈业,解释道说:“并非每个修士都会马上赴约,十日之内若是对方并无回应,便算是你不战而胜。若是对方有所回应,这块名牌便会发出震动,陈道友可以暂时回洞府等待消息。” 陈业向鲁世昌告别,然后翻身骑上黑旋风离开了这斗法擂台。 等回到洞府之中,陈业将万魂幡摇动,呼唤墨慈道:“师父,徒儿有事相询。” 墨慈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你又想问我犯下什么罪孽么?不说,为师懒得说。” “非也,我想请师父你与我说说你的斗法经验,还有蜃楼派的情报。师父你好歹是通玄境,又活了好几百年,斗法这方面总比我经验丰富。徒儿我挑战蜃楼派高徒,总得知己知彼才行。” 墨慈虽然不知道陈业为何突然要与人斗法,但斗法也是求长生者必修一课,总是要学的。 “之前你修为太低,连法术都用不出来,为师也没教你斗法,如今确实应该补上了。至于蜃楼派,你需要注意他们的幻术,这门派最擅长虚实变化的手段。据我所知,蜃楼派弟子都有一枚蜃珠作为法宝,以不同方式进行炼制,蜃珠所擅长的幻术也有所不同。 “或许是折光,或许是布雾,又或者是水镜之术,不同的幻术需用不同的方式破解。你精于阴阳五行,就不需要我废话了。为师与你说说我曾见识过的蜃楼幻术,那人能幻变出数百个以假乱真的分身,每一个都惟妙惟肖,用灵目都分不出真假……” 墨慈悉心地为陈业讲解着种种斗法要诀,陈业亦全神贯注地听着,为即将到来的斗法全力以赴地做着准备。 自墨慈投身万魂幡以来,师徒二人已有许久未曾这般融洽地一教一学。如此情景,倒是让墨慈回想起初见陈业的时候。 从陈业拜师到如今,才一年出头,他便已经到了罡煞炼体的境界,还可以挑战五大门派的弟子了。 这份天赋与机缘着实令墨慈羡慕,若是自己当初有他一半运气,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师徒二人秉烛夜谈聊了许久,直到陈业模拟斗法的草稿都写了满满一桌子,墨慈才问道:“你这小子,钻研了整整一晚上,怎的不见你写下自身的长处?” 陈业疑惑地问:“长处?师父你是指我的法宝?” 如今陈业能拿得出手的宝贝就只有万魂幡与剑匣,也只有这两种手段能与五大门派的弟子抗衡。 墨慈否定道:“非也,法宝这东西,大部分时候看运气,如何运用才是你自己的本事。你的万魂幡与剑匣都是厉害的宝贝,但为师所问的是,你自身的长处究竟为何? “有的人剑术超凡入圣,有的人身法灵动如电,亦有人善于捕捉对手破绽,诸如此类,只有知道自己最拿手的本事,方可运用到斗法之中。你先前与那散修对敌之际,还在斟酌究竟是先用剑气,还是先用万魂幡。倘若你清楚知晓自己最为厉害的本事,又何须在选择法宝上这般犹豫不决。” 墨慈这番话实实在在地将陈业问住了。 若抛开法宝不谈,自己在斗法之时,当真有擅长的本事吗? (本章完) 第112章 借势也是一种天赋 陈业苦思许久,没得到问题的答案,便忍不住问道:“师父,那你所擅长的又是什么?” 墨慈疑惑道:“你问我?” “当然了,师父你虽然夺舍多次,连神魂都衰弱不堪,但你能以散修身份修炼到通玄境,肯定有过人之处。 “你还说过,你曾被清河剑派追杀,最终得以逃脱,这肯定不是一般的本事,你就教教我吧。” 墨慈听得不对劲,这孽徒究竟是真心求教呢还是在拐着弯的欺师灭祖? 不过墨慈都快习惯了,懒得跟陈业计较。 墨慈颇为得意地说:“为师最厉害的本事,其实是身法。” 陈业问道:“师父是指逃命的本事么?” 墨慈非但未生气,反而愈发得意起来,说道:“这般说倒也没错。为师凭借这身法,躲过了无数次必死之劫,这才得以苟活数百岁。” 陈业惊讶道:“那师父你为何不教我身法?” 在墨慈身边学了好几个月,竟是些基础中的基础,墨慈竟然还给自己留一手,真不愧是魔道中人,师父坑徒弟也是传统。 墨慈却对陈业说:“教你?教过啊,只是你自己学不会而已。” “这是什么时候?” 陈业记忆中墨慈就没提过任何与身法有关的法术或者技巧。 墨慈笑道:“便是为师朝你扔石子的时候。” 陈业大吃一惊,忙道:“那不是您故意虐待我吗?” 陈业记得初随墨慈修行时,这老头整日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平日里与自己说话前,总爱先扔块小石子,砸得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陈业还以为这魔头有意折磨自己,好在一个月后墨慈不再扔石头,陈业还以为他终于认可了自己这个徒弟。 墨慈解释道:“我那是在测你的天赋。你若能轻松躲开为师扔出的石子,便有资质学习这身法,可你每次都躲不开,我便知道你学不了。为师所知的身法并非什么神通秘术,只是最寻常的轻身躲闪之术,全凭天赋领悟,你既然没这天赋,我自然就懒得再教了。” 陈业无语,这都什么传统糟粕,有嘴就是不说,非要让徒弟自己悟,但凡墨慈早点说,自己不就认真躲了么。 陈业连忙说:“徒儿还不是怕师父你扔不着,一生气将我给杀了。你现在教,说不定我就能学会了。” 墨慈难得在陈业面前占了个便宜,嘲笑道:“你若不信自己没天赋,那我问你,从这到洞口要走多少步?” 陈业目测了一下,回答道:“三十步左右吧。” 墨慈道:“以你的步速,二十七步半就到了,不信你试试。” 陈业将信将疑地走起来,果然在二十七步的时候来到了山洞门口,再走半步便能踩到外面的草地。 墨慈得意道:“这便是天赋,为师当初与人斗法,能少走一步便少走一步,能以毫厘之间躲过就绝不浪费多一分力气。但你不行,你最多只能练得熟练,却不可能达到为师的境界。” 陈业心中不禁服气,看来墨慈在空间距离感方面确实天赋异禀,由此也能想象他与人斗法时,定如泥鳅般滑溜。 陈业已经想象到当初墨慈是如何躲过清河剑派追杀的了,他大概在如雨的剑光之中穿梭,身形快如鬼魅。 这么看来,自己确实没有这个天赋。 陈业又不禁沉思,自己究竟擅长哪一方面? 施展法术并非陈业所长,那拘锁问刑四门秘术,陈业学了许久都没多少进展,难以在斗法之时施展。 一直以来靠法宝来欺负弱小,要么就扯上清河剑派这张虎皮。 陈业苦笑道:“靠法宝和靠山欺负人,怎么听着我才是故事里的反派?” 墨慈随口说了一句:“这或许便是你所擅长的。借势有时候也是一种本事,为师当年若是有你这本事,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借势?” “不错,所谓斗法,那是赢者通吃,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赢了就行,输了就死。有势可借,为何不借?若是清河剑派掌门是你亲爹,那你也可以算天下无敌。” 陈业觉得墨慈这话很有道理,斗法便是生死相搏,那有什么手段不能用呢? 之前上擂台时也问过了,无不可用之法,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陈业感觉豁然开朗,之前所杀的强敌,都是因为陈业早有准备,这次挑战那蜃楼派的秦泽,为何不能以有心算无心? 陈业自嘲道:“我还是个卜者,怎能傻乎乎地与别人正面对决呢?” 孙子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有优势,就该用到极致才对。 陈业将那万魂幡一挥,唤出阴魂大军。 “诸位,请助我修行!” 陈业一声令下,杨崇光等阴魂便开始四处飞舞,灵气化为丝线,编织成玄阴摄灵阵。 庞大的灵气自虚空中涌出,充盈四周。 陈业口中念诵六字真言,本来已经满溢的十八个气海继续吞纳着天地灵气,而陈业的右手开始捏出各种指诀。 卜算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之前陈业连算一算天气都能将气海抽空。 但如今十八个气海吞吐的灵气足以支撑他完成一次详细的卜算。 亿万灵光在指间迸发,化为漫天飞舞的碎金。 在陈业眼中,这些金芒并非混乱无序,而是不断分离组合,演化出种种卦象。 陈业如今要做的便是算出最后的卦象,确认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卜者不可算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若无莫随心的天赋,胡乱卜算容易遭到反噬,也容易被人察觉。所以陈业并没有直接卜算蜃楼派秦泽的手段,卜算之道讲究旁敲侧击,可以从其他细节反推。 唯一的问题是,陈业未必算得准。 所得卦象可没有一定为真的说法,若是卜算失误,那所见之物有可能完全相反。 总而言之,全靠个人手段。 还有一点,算出来的结果,必须要相信。 卜者若不信自己算出的结果,那往后就算是废了。 不管多离谱,多不可思议,也不管有多大可能是算错了,你也必须要相信卦象所示。 光影流转,卦象逐渐显现。 陈业睁开双眼,仔细观察身前卦象。 “升卦,地风升,坤上巽下。元亨,勿恤,吉位在南……” 将这卦象仔细解读一番,陈业只觉得眼前迷雾尽散,对墨慈说:“多谢师父指点,这场斗法,我一定能赢!” 墨慈疑惑道:“你都算出什么来了?” 陈业笑道:“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 “哼,我最不喜欢装神弄鬼的卜者。不过你也别那么得意,万一这秦泽真是通玄境,那他便有一门神通。这神通无法以常理推断,若是那人运气好,有一门厉害的神通,随时可以逆转战局。” 陈业听得墨慈这般说,忍不住问:“师父你也是通玄境,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你领悟了什么神通呢?” 墨慈摇头道:“没什么用处的废物神通,我都懒得说。” “对徒弟也防一手啊?” “我们可都是魔头。” 陈业无语了,这老头子都只剩下神魂了,还抱着传统魔修那一套呢。 不过陈业也不是非要知道,如今他已算得取胜之法,该去提前准备一下了。 陈业抓起两张纸便在上面画满了符文,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斗法擂台。 依旧是空无一人,依旧是无比荒凉,就连鲁世昌都不见踪影。 “无人打扰,如此正好。” 陈业唤出阴魂,将之前画好的两张纸取出,对一众阴魂道:“麻烦诸位,按照我所画的图案布置。” 杨崇光等阴魂接过图纸一看,便开始纷纷忙碌起来。 除草搬石,挖土填坑,原本荒废的斗法擂台很快便变了模样,勉强能看出擂台的轮廓来了。 陈业不禁感慨,这万魂幡是当真好用,不愧是魔门第一法宝,若是这阴魂再多一些就好了。 (本章完) 第113章 许胜不许败 无人知道陈业为斗法所做的努力,就连被挑战的蜃楼派弟子秦泽,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自己被挑战了。 但凡在那斗法榜上留名之人,皆会随身携带着一块玉牌,此玉牌与斗法擂台的石柱相互关联。 一旦自己的名牌被人摘下,那挑战的铜钟被敲响,这块随身携带的玉牌便会持续震荡,直至当事人做出回应。 然而,自当年苏纯一于斗法中力压群雄夺得榜首后,秦泽便将这玉牌弃置一旁。 毕竟,在那璀璨夺目的剑光映照之下,后续的名次已然显得无足轻重。 只是同为五大门派中出色的弟子,秦泽又如何能够甘心? 原本一心在门派中闭关苦修的秦泽,毅然决定外出游历,继续闭门造车只会被那苏纯一越抛越远。 唯有突破自身桎梏才能进入更高境界。 也不知道算运气好或者运气差,改头换面出门游历,没过多久就让他发现了赤练魔宗的踪迹。秦泽连忙向蜃楼派汇报,甚至自告奋勇,要到赤练魔宗当卧底。 蜃楼派见秦泽如此不畏生死,便同意了他的请求,还专门为他换了一件法宝,方便他改换形貌。 秦泽本来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很快便得到了那位尊主的信任,源源不断的情报就这样送到蜃楼派中。 只是这赤练魔宗实在潜伏得太深,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魔头藏于各处。 所以蜃楼派一直让秦泽潜伏,并未对赤练魔宗出手。 他们想一网打尽,所以需要一个机会。 而后来,秦泽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赤练魔宗要在百海谷集结,说是有一个宏大的计划,能让赤练魔宗完全复苏。 秦泽只觉得是天赐的良机,主动参与到计划之中。 尊主也很“看重”秦泽的才能,决定让他深入参与这场阴谋。 只是,秦泽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便已经暴露。 尊主本来就知道他是蜃楼派的弟子,不过是将计就计让他回传了真假参杂的情报。 虽然赤练魔宗最后并未得手,百海谷散修与正道并未彻底开战,但秦泽也成了罪人。 蜃楼派其实并未责怪秦泽,那尊主的手段神秘莫测,不仅仅是秦泽遭了暗算,五大门派不也束手无策么。 对年轻一辈来说,挫折有时候是好事。 蜃楼派对外宣称那传来假情报的弟子被罚面壁十年,却并未对外公开秦泽的名字。 实际上,秦泽并未受到责难,师门长辈对他反而多有安慰。 毕竟秦泽天赋不错,又胆识过人,有几个年轻一辈敢去赤练魔宗那边当卧底呢? 只要给他多些时间,多培养一番,未来定有大成就。 秦泽对门派是无比感激,但对百海谷一事终究难以释怀。 尤其是此事的解决方式,令五大门派脸上无光。 散修冲击蜃楼派驻地之时,秦泽眼看同门前去劝降,然后被打成重伤,蜃楼派何时尝过这种屈辱。 若非紫烟真人拦着,秦泽便要自告奋勇去惩戒这些散修了。 结果到最后,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将事情给解决了。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三言两语就将那群拼死的散修给劝了回去。 后来才听说,他还硬闯焚香门,将那魏长生给抓了,逼着他认罪,令五大门派不得不向散修道歉。 正道门派的面子全丢光了,直至今日,仍有人在茶余饭后拿此事当作笑谈,嘲讽五大门派的失败。 秦泽将这一切责任都归咎于自己,内心愈发自责。 原本经过数年卧底生涯,秦泽自觉距离突破通玄境已然不远,可如今心魔缠身,对那天地玄门的感应愈发微弱。 这数月以来,秦泽修行时总是心不在焉毫无进展,就连他的师父都忍不住劝他,应当放下这些愧疚。 只是,放下二字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到却难于登天。 当那玉牌震动之时,秦泽正于静室之中自斟自饮,一副意兴阑珊似已无心奋进的模样。 他神情落寞,酒盏频举,盏中佳酿入喉却难消心中块垒。 直至酒意上头,醉眼朦胧之际,秦泽方才察觉到那玉牌传来的震动。 他先是一愣,目光迷离地盯着玉牌,好半晌才在脑海中想起这玉牌的用途。 “竟有人要与我斗法?” 秦泽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疑惑与诧异。 他着实未曾料到,时隔数年,竟还有人在意那斗法擂台的排名。 秦泽心想:“莫不是哪个好事之徒,妄图借此积攒些名气,还当我如今已沦为软柿子,可随意拿捏?” 除此以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会在意这所谓的排名。 毕竟,斗法榜前二十名每年不过一千苍珠的奖励,且还需亲自前往领取。 若是一不小心闭关数年,这奖励可不会予以补上。 对于名门大派的弟子而言,这点奖励确实难以入眼,秦泽自己甚至都快忘却自己在榜上究竟排第几了。 不过,秦泽此刻正觉百无聊赖,恰逢有人邀约斗法他倒也乐得迎战,权当借此散散心。 在秦泽看来,此番挑战大概率是其他门派的新人弟子所为。 毕竟,他的名字前明晃晃地挂着“蜃楼派”三字,寻常散修绝无可能选择挑战五大门派的弟子。 这并非秦泽轻视那些散修,而是不争的事实。 那些散修手中的法宝,皆是东拼西凑而来的杂牌物件,随手一剑说不定就破了,这般悬殊的差距实在难以弥补。 秦泽伸手拿起玉牌,将自身灵气缓缓注入其中。 不消片刻玉牌便有了回应。 “且让我瞧瞧,这挑战者究竟是来自哪个门派……等等,散修?陈业?!” 秦泽仿若被一道雷霆劈中,只觉得头皮发麻,头发都根根倒竖起来。 陈业这个名字便是秦泽的心魔! 区区一个散修,竟让五大门派颜面扫地,将秦泽衬托得仿若跳梁小丑一般。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秦泽心中那些愁绪全部化作怒火,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陈业已然出尽了风头,如今竟还妄图再踩自己一脚。 他凭什么敢挑战自己? 难道真以为蜃楼派的弟子皆是无能之辈、任人拿捏的草包么? 这场斗法他必须应战,且一定要赢得漂亮,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明白,何为真正的差距。 秦泽毫不犹豫,当即通过玉牌回传消息,决定接受陈业的挑战。 而玉牌之上,很快便传来了对方的回复,简简单单两个字:“何时?” 秦泽本想回复马上就到,可就在将要注入灵气的瞬间,他便停了下来。 “师父曾言,每逢大事,需有静气。我如今这般心浮气躁,若仓促应战,必落于下乘。之前便是因太过浮躁,才会被那魔头算计,沦为门派的罪人。万不可重蹈覆辙,我需先冷静下来。” 秦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在心中暗自沉吟片刻后,回复道:“十日之后。” 他记得,应战的最长时限便是十日,他要用这十日时间,好好平复心境,精心做好准备。 这一战,他只许胜,不许败。 (本章完) 第114章 终究是要输的 静室之中,秦泽盘膝于玄玉蒲团之上,双手结印,引动天地灵气。 呼吸吐纳之间,两道莹白气龙,于身前汇聚。 秦泽体内灵气早已满溢,如今是将灵气提炼精纯,这两道白气便有了些许灵韵。 这世间万物,唯有灵韵难得。 之前墨慈散尽修为,藏于万魂幡中,别人便会误以为墨慈是法宝灵韵自生,是极为稀罕之物。 秦泽如今将灵气提炼,化作些许灵韵,正是为了炼宝。 秦泽已然炼体大成,再吸收灵气也是无用。 到了这个境界,要么便是感应天地玄门领悟神通,要么就是炼制法宝增其威能妙用。 一枚明珠被秦泽托在掌心,两道白气便在他心念操控之下缓缓注入明珠之中。 这便是蜃珠,是蜃楼派弟子人手一颗的法宝。 门派每年都需要派出弟子潜入深海归墟,寻找那百年以上的妖蜃,只有这种妖物所产的宝珠才能炼成合用的蜃珠。 蜃这种妖物天生便有创造幻境的本事,体内粘液更是有强烈致幻效果。 蜃若是体内吸入了沙石等异物,便会不断分泌粘液将其包裹,以免伤了一身嫩肉。 百年时光,被粘液包裹的异物会硬化成珠,以此为材料便可炼制为蜃珠。 甚至不需要炼制,只需要将药粉与珠子放在一起,两三日之后刮下粉末来,对人一吹便可以使人陷入幻境之中。 秦泽手中的蜃珠自然不是普通货色,而是上次他挺身而出去赤练魔宗卧底时,宗门赏赐给他的宝贝,这是一枚将完整的蜃妖炼入其中的蜃珠。 随着秦泽这两道灵气注入其中,一层如梦似幻的光影浮现,如同细纱笼罩着四周。 轻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等四处寻觅之时,曼妙的身姿已经将秦泽包围。 一个个女子国色天香,在秦泽面前搔首弄姿,但秦泽完全不为所动。片刻之后,这些靡靡之音消散,又化作狰狞恶鬼,在秦泽面前张牙舞爪。 利爪和尖牙落在秦泽身上,化作一道道血痕。 血肉被撕扯,白骨都暴露出来,但他神色不变,直到那些恶鬼将他啃成一具骷髅。 转眼间,恶鬼消散,白骨生肉,秦泽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直到此时,他才睁开双眼,张开口将那蜃珠吞入腹中。 秦泽长长松了口气,刚才只要他心神有半点动摇,不管是陷入温柔乡中还是对恶鬼心生恐惧,他的肉身所受的影响都会化为现实。 这便是直接将蜃妖炼制成法宝的威力,足可以以假乱真。 秦泽自从心魔丛生之后也不敢随意使用这枚蜃珠,一不小心便要自己先受其害。 这次是被陈业的挑战刺激了,为了赢下这场斗法,秦泽必须要全力以赴。 正要继续修炼,静室大门被人打开,紫烟真人出现在秦泽面前。 秦泽连忙说:“紫烟师伯,怎么劳烦您老人家过来,有什么吩咐唤我一声便是。” 紫烟真人轻抚长须,感慨道:“我听闻你突然闭关炼制法宝,担心你出意外,不过如今看来,你已经降服了心魔。” 秦泽摇头道:“师伯误会了,我并非已经降服心魔,只是那陈业欺人太甚,我不能再输给他,不能再让蜃楼派的声誉受损。” 紫烟真人疑惑道:“师侄何出此言?” 秦泽只能将自己被陈业挑战之事解释一番,紫烟真人听得眉头紧皱。 “此事看来并不简单,我与那陈业有过一面之缘,他并非沽名钓誉之徒,否则也不会将散修联盟的盟主拱手让人。如今都过去大半年,他突然邀战,此事怕是另有蹊跷。” 大部分修士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声,毕竟长生与声望无关。倒是你若能修炼到化神境,世人迟早能知道你的名字。 所以那所谓的斗法擂台其实只是五大门派用来培养弟子的工具而已,没人会在意上面的排名,更别说那少得可怜的所谓奖励。 秦泽问道:“师伯的意思,这散修还有更大的阴谋?” “这……” 紫烟真人倒不觉得陈业是在针对蜃楼派,但一时半会确实是想不到什么理由。 沉思半天,紫烟真人只好说:“此事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既然对方已经约战,你也不可弱了我蜃楼派的名头,此战你必须要胜,还要赢得漂亮。” 秦泽连忙说:“弟子明白。” “你那蜃珠有不俗威能,但那陈业能硬闯焚香门驻地全身而退,手段也是不凡,不可以寻常修士看待。他似乎很擅长驱使阴魂,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万魂幡,清河剑派还给他作保,证明他并非魔门中人。 “万魂幡虽是魔门最常见的法宝,但也是最实用的法宝,绝不可以轻视,你将我这紫云烟罗帐披在身上,阴魂便近不了你的身。” 紫烟真人一挥手,掌心便多了一层薄薄的紫气,轻轻一松便落在秦泽身上,让他周身多了一层朦胧的紫光。 紫烟真人又提醒道:“既然离约定斗法之时还有数日,那你就好好准备,其余事不用操心,我会命人去打听清楚,这陈业究竟有何企图。” 秦泽连忙说:“多谢师伯。” 紫烟真人点了点头,然后便快步离去。 秦泽信心十足,这紫云烟罗帐乃是紫烟真人成名之宝,即便是同境界的修士想要打破都不容易,那陈业不过是气海境,就算手上有厉害的法宝,也不可能伤得了自己。 秦泽自信满满,再次开始苦修。 光是法宝还不够,自己荒废了一些时日,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 而没过多久,蜃楼派这边便派出了不少弟子,到处打听陈业的情况。从他用什么法宝,擅长什么法术,最近在忙些什么……诸如此类消息都不放过。 蜃楼派弟子最擅长伪装,几乎人人都是易容的大师,化作散修的模样四处打听。虽然蜃楼派弟子做得很隐秘,幻术伪装也没有破绽,但他们低估了陈业的名气。 即使闭关大半年,陈业这个名字在百海谷散修中依旧有极高声望。 突然间那么多人打听陈业的消息,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散修联盟组建之后,散修之间的情报交换可就频繁许多了,也就三四天时间,陈业挑战蜃楼派弟子秦泽这事便闹得人尽皆知了。 陈业区区散修,为何敢挑战五大门派的弟子。 这秦泽又是谁?为何会被陈业盯上? 是之前散修与五大门派冲突的后续?还是陈业与这蜃楼派有什么私人过节? 没人知道,但人人都想知道。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陈业自己也没想过这点小事能惹来如此多的关注。 幸好,等到众人前来围观的时候,那荒凉的斗法擂台已经重新建好。 陈业垒石为基,建起了八尺高台,曾经的荒地变得规整又大气。 不过无人在意擂台好不好看,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斗法擂台原本长什么样,他们只想知道陈业为何要挑战蜃楼派的弟子。 福禄寿三人得知此事,都关切地找上门来询问一番。 陈业只能老实回答:“我只是闭关了一段时间,偶尔听说有斗法擂台这事,所以才想着与其他修士切磋一番,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福禄寿三人信了,但旁人不信。 哪有这么简单,想要切磋找谁不行,散修里面又不是没有厉害的角色,非要选蜃楼派? 上次散修们合力冲击的就是蜃楼派的驻地,还是陈业一个人将他们给救下来的。 不少人都知道,之前蜃楼派劝降了三次,三次都被拒绝,连门人弟子都被打伤了,你说蜃楼派记不记仇? 怕不是蜃楼派丢了面子,终于寻着报仇的机会,逼陈业上擂台跟秦泽斗上一场,要让陈业丢脸出一口气。 这个猜测不少人赞同,反正一个魏长生就将五大门派的名声毁了大半,蜃楼派也跟着被连累。 事情闹大了,最后散修盟主山衡真人都只能找上门来,询问陈业真相。 陈业一脸无辜,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找个人切磋一番,谁想会弄得人尽皆知,这事又不是他散播出去的。 山衡真人问道:“你若真只是找人切磋,怎么将擂台都翻修了一遍?似乎还用法术加固了一番,弄得这般气派,真不是为了扬名?” “这……”陈业有口难言,这秘密还真不能告诉别人。 山衡真人看陈业如此模样,以为自己说中了,便凑到近处小声问道:“老夫听闻你与清河剑派苏纯一关系亲密,可有此事?” 陈业坦然道:“我们坐而论道,乃是志同道合的挚友。” 山衡真人又问道:“老夫多嘴问一句,你莫不是想抢这斗法第一的名头,好让清河剑派对你另眼相看?” “啊?怎么跟清河剑派扯上关系了?” 陈业满脸惊讶地看着山衡真人,这传言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山衡真人叹息道:“那老夫便看不懂了,你不为名不为利,又不为情,何必弄得如此复杂。老夫年纪大,就当我倚老卖老,你如今身份不一般,一举一动都让百海谷散修注目,若非必要,老夫劝你认输。” 陈业不解地问:“只是一场切磋而已,为何要认输?” 山衡真人劝道:“不认,也多半是要输的?如今比斗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蜃楼派为了保住面子,绝不会让秦泽输给你。高门大派能给他多少法宝,多少符咒,秦泽修为又比你高,你怎么赢?” 陈业笑道:“看来,真人并不看好我啊。” 山衡真人也很坦白,直截了当地说:“谁也不看好你,黑市开了盘口,赌你赢的买一赔十。” 陈业气得大声问道:“谁开的盘口,给我分成了么?” 山衡真人无奈道:“反正言尽于此,你真要上擂台,我也不拦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陈业忍不住又问:“若是我赢了呢?” 山衡真人深深看了陈业一眼,然后说:“若是你赢了,那你最好赶紧离开百海谷,因为蜃楼派马上会有通玄境的修士向你挑战,不仅蜃楼派,天心岛、云麓仙宗和焚香门都会陆续出手,直到你输为止。 “年轻人,算老夫倚老卖老,听我一句劝,赢一场不算赢,最终你还是要输的。” 陈业听了,微微一笑说:“那我便一直赢下去。” (本章完) 第115章 赢要赢得漂亮 没人看好陈业,毕竟挑战的是蜃楼派这种庞然大物。 秦泽本来也没什么名气,因为没人知道他曾经潜伏在赤练魔宗,在五大门派里面,一个罡煞境的修士也不够显眼。 但如今,秦泽的名字不断被人提起。 那些经历过上一场斗法的知情人便开始卖弄他们的“见识”。 秦泽在擂台上用过的法宝与法术都被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福禄寿三人连夜收集了这些情报给陈业送过来。 陈业只能客客气气地收下,然后表示自己一定会细看,只是转头就将这些情报放到一边。 先不说这些情报准不准,只要那秦泽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自己当年的手段已经曝光,几年过去肯定不会是原地踏步。 再说,这些以讹传讹的东西不知道与事实差了多少,看了只会被误导。 陈业只是按部就班地做好准备,等待着斗法的日子来临。 时光飞逝,所有人都盼着的那天总算是到了。 天边亮起晨曦,秦泽便已经到了擂台之上。 按照他的身份,本应来得晚一些。但秦泽今日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旁人无话可说,不可挑剔。 所以他不愿让别人说蜃楼派傲慢,索性便早早到了,等待陈业的到来。 围观者众,窃窃私语也不少,但秦泽闭目养神,全当听不见。 除了清河剑派之外,其他四大门派都有弟子到场,都是来为秦泽呐喊助威的,就连焚香门的弟子也不例外。 即使当初焚香门与蜃楼派吵了一架,差点当场翻脸,但焚香门的面子也是被陈业给踩到地上用力碾碎的。 这时候,不支持秦泽,死掉的魏长生都不答应啊。 之前那场闹剧让五大门派的弟子憋屈久了,如今秦泽与陈业约战,在他们看来便是吐气扬眉之时。让那群散修见识见识何谓名门大派,让他们想起该保持的敬畏。 两拨观众泾渭分明,虽然正道弟子少许多,但这气势上分毫不差。 等到天色大亮,陈业才骑着黑旋风来到擂台之上。 不少散修感恩陈业的救命之恩,一看他出现便大声叫好,只是打招呼的多,却没几个人敢喊什么必胜。 大家心里有数,散修跟名门正派的弟子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更别说秦泽修为比陈业高一个境界。 大家只期待陈业能别输得太难看。 陈业终于现身,秦泽这才睁开双眼,仔细打量自己的对手。 只看了几眼,秦泽就感觉非常惊讶。 倒不是因为陈业这张脸特别好看,比寻常人要英俊许多,修士的美丑并不重要。 真正令秦泽意外的是陈业的年纪,他之前只听说陈业很年轻,但在他印象里是四五十岁的那种年轻。 今日一看,却是大大出乎所料。 虽说修士寿命绵长,很难判断真实年龄,但陈业这种眉眼与骨架看起来是二十岁都不到。 而瞧他周身灵气围绕,似乎已经修炼到了气海满溢的境界。 “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罡煞炼体?” 秦泽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修炼的,他是吃了什么厉害的天材地宝吗? 不过震惊归震惊,秦泽可不会因此而丧失斗志。 今天他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两人位于擂台之上,相互拱手行礼。 鲁世昌将玉牌分发到两人手上,然后大声念出斗法擂台的规矩。 “两人各持玉牌,注入灵气之后可得护身效果。这护身的光罩破碎,或是变成红色,便算输了。双方各凭本事,手段不限,两位可有异议?” 这话其实不是说给两人听的,而是说给所有观众听的。 毕竟这斗法擂台都荒废许多年了,不少修士都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听得“手段不限”之后,不少人都都为陈业捏一把汗。 原以为这擂台还会限定法宝或者法术,会有许多禁忌,这样陈业才有一点胜出的可能。 结果竟然是手段不限,那散修如何跟蜃楼派的弟子比,光是法宝就比不了。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观众,如今都开始为陈业默哀,只希望他能多支撑一会儿。 听得鲁世昌的询问,秦泽便开口说:“今日这场比斗,虽然是陈道友向我挑战,但我毕竟是蜃楼派弟子,总不能欺负一位散修。公平起见,在比斗之前,我会告诉你我今日所用的法宝与法术,绝无隐瞒与虚假。 “诸位见证,若是我秦泽用了别的手段,便算我输了。” 此言一出,观众哗然。 修士之间的斗法,出其不意四字便能占极大优势。 在斗法之前将自己的手段全告诉对方,那便是极大的让步了。更别说蜃楼派最擅长的就是幻术,若是将其中奥妙都提前说了,那岂不是等于自废一半修为? 不少人惊讶于秦泽的“自大”,但也有许多人觉得这才是名门大派弟子该有的样子。 面对陈业一个散修,不管是直接碾压,还是手段尽出,怎么看都像是以大欺小。谁不知道你秦泽赢面大,但人人都知道你会赢,那赢了又有什么光彩? 秦泽要的是赢得漂亮,要找回蜃楼派丢掉的面子,这样才能真正解除心魔。 所以他敢如此宣告,他就要让众人无法从鸡蛋中挑出骨头来。 陈业也没想到这位秦道友这么大度,看来他真的很想赢。 鲁世昌见陈业不说话,忍不住问道:“陈道友,你是否认可这个临时加上的规矩?” 陈业摇头道:“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我赢了也胜之不武。” 秦泽却坚持说:“我从不以大欺小,陈道友你修为比我差一个境界,我若就这么赢了才是胜之不武。” 陈业劝道:“秦道友无需如此,为了赢下这场斗法,我也做了许多准备,还是提前好几天就做的准备。” 秦泽笑道:“那是应有之义,你约战的可是蜃楼派,做再多的准备也不够。” 虽然语气很平静,但陈业听得出来这话蕴含的傲气,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陈业也不再坚持。他也想赢,但没有秦泽这么大的负担,怎么赢都可以,而且等下动起手来,怕是众人都会觉得陈业赢得太过卑鄙。 反正都卑鄙了,也不差这点。 陈业拱手道:“既然如此,就算我占便宜了。” 秦泽这才拱了拱手,大声宣告:“今日我所用法宝只有两件,一件为可以创造幻境的蜃珠,另一件则是我身上这护身法宝紫云烟罗帐,至于法术,我只会用最普通的掌心雷。除此之外,施展任何手段便算我输了。” 两件法宝,一门法术,听着不多,但懂行的人都明白,光是蜃珠便已经是千变万化。 别以为幻术便只是幻术,在蜃楼派弟子手上,这幻术都有置人于死地的手段。 紫云烟罗帐这法宝不少人没听过,但既然是护身法宝,那想要打破恐怕不容易。 至于那掌心雷,估计就是凑数的。 毕竟需要击破对方身上的护罩才能算赢,秦泽估计就是想用幻术解决对方,然后随手一发掌心雷将陈业击败。 秦泽说完了,又问陈业说:“陈道友可曾听清,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陈业摇头道:“不用不用,但我也想提醒道友一句,我真的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希望道友你不要怪罪。” 秦泽得意道:“怎会怪罪?有任何手段,请道友尽管使出来,需要我再让你三招么?” 陈业只能苦笑说:“那倒不用。” 鲁世昌见两人已经谈妥了,便到那石柱前,大声宣告:“双方确认无误,斗法开始!” 铛! 那铜钟被敲响的瞬间,秦泽身前便涌出无穷烟雾,朝陈业所在的方向覆盖过去。 同时,秦泽也做好了准备,将紫云烟罗帐张开,以防陈业用那万魂幡或者剑匣偷袭。 然而,秦泽发现自己似乎做了无用功。 因为陈业根本没有跟他动手,而是用力地朝地面跺了一脚。 以陈业为中心,无数符文在擂台之上显现,化作一个巨大的阵法。 等到雾气蔓延到陈业那边时,陈业便已经消失不见。 秦泽看得仔细,陈业并非以幻术隐去身形,也并非身法太快躲到视角盲区,他分明是融入地面之中,彻底遁入其中。 “阵法?!这擂台上怎么会藏了如此巨大的阵法。”秦泽脸色大变,心中惊讶:“不好,这擂台是他搭起来的!” 他这才想起来,这斗法擂台本来不是这个模样。 数年之前也不过是石头堆砌的圆台,经过几场激战之后便彻底毁了。 只是几年不见,谁还记得当初的擂台是什么模样,秦泽还以为是维护擂台的修士为了这一战重新搭建的呢。 结果,这么大一个阵法被陈业藏在擂台上了?! 陈业如今遁入地底,秦泽的蜃珠再厉害,想要影响到地底也不容易。 这招遁地,竟然就将自己最为依仗的手段给克制了。 秦泽虽然有些惊讶,但心中并不惊慌,果断操控那蜃珠的烟气,让其渗入地底。 速度或许会慢些,但秦泽不信陈业可以一直躲在地下,等到那幻术生效,秦泽自然有所感应,到时候陈业连上下左右的感应都会被秦泽操控,让他现身他就只能乖乖爬出来。 至于陈业的反击,秦泽丝毫不怕,就凭他的手段,如何突破得了这紫云烟罗帐。 但就在秦泽以为找到应对之法时,擂台之上又传来怪异的声响。 秦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披黑袍,头戴高帽,仿佛干尸般的恶鬼自虚空中现身。 这恶鬼身高数丈,高帽之上写着“天下太平”四字,左手拿一枚令牌,右手执哭丧棒。 刚一现身,手上的哭丧棒就朝秦泽狠狠砸来。 (本章完) 第116章 所谓真假 法乃小阵,阵乃大法。 法术与阵法之间并无本质差别。 修士所能施展的法术,必定能化为阵法,这是放之天下皆准的道理。 而这是陈业第二次以拘锁问刑四门秘术布下阵法。 上一次,借助酒色财气等人之怨念凝成了鬼差模样的青面恶鬼,将那魏长生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一次,陈业花了数日时间调整阵法,以万魂幡为镇压阵眼之物,将里面的阴魂作为怨念之源,凝成这一尊黑无常。 不过与陈业所知的那位黑无常差别有点大,这只是一个虚影,与真正的地府无常相比,只能说是长得像,真正蕴含的力量是差远了。 但陈业要对付的也不是大圣爷,只是一个罡煞境的修士而已。 哭丧棒落下,只要砸实了,定让秦泽魂魄都被打出来。 只是这一棒下去,秦泽却如同水波般散开,直接化为乌有。 很显然,那不过是个幻影。 秦泽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经在擂台的另一边。 其实在斗法开始之前,秦泽便一直以幻象示人,只是那幻象太过真实,根本没人能发现破绽。 虽然躲过了黑无常的全力一击,但秦泽却并未有什么得意。 从一开始,他就被算计了。 谁能想到陈业会为了这场斗法建一个擂台,不仅他没想到,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这擂台还是个阵法。 之前上台前感觉到的灵气变化,秦泽还以为是管理者加固了这个擂台,免得像以前那样一砸就碎,结果完全落入了陈业的圈套。 怪不得陈业一直强调自己提前做了许多准备,但谁能想到所谓的准备是如此夸张。 如此庞大的一个阵法,想要布置起来至少要一两个月吧,这小子果然是早有预谋。 不过,区区一个阵法还难不倒秦泽。 蜃珠的幻术效果已经完全覆盖擂台,眼前这黑色干尸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方位。 正如秦泽所料,黑无常再次朝秦泽挥舞哭丧棒,结果依旧只砸到一团幻影。 秦泽索性不去理会黑无常的攻击,专心致志地操控蜃珠,将致幻的蜃气渗入地底。 遁地之术是高深又耗费灵气的法术,陈业不可能长时间躲在土里,深度最多也就几丈。 或许这小子在里面提前挖了一个密室,但只要蜃气能够渗透进去,他就不信陈业能够抵抗。 随着蜃气渗入地底,无数的蛇虫鼠蚁擂台边上冒出来。这些都是被蜃气影响失去了理智的生物,会像溺水般疯狂向地面跑。 秦泽就是要用这种手段逼迫陈业主动现身。 秦泽的推算很准,陈业的遁地之术有阵法辅助,但下沉三丈已经是极限。 秦泽也猜得没错,陈业确实在地底挖出一个空间,但并非密室,而是一条隧道,一条直通观众背后的隧道。 不算很长,以陈业如今的灵气,使用搬运术要比当初在崔县挖坟轻松许多。 这隧道也不用多坚固,随便弄些支撑,够他跑出去便够了。 秦泽怎么也不敢用蜃气将观众也迷惑了,下意识只觉得陈业在往地下深处躲。 却不知道陈业早在远处爬出地面,负责在此接应的黑旋风已经带着陈业飞入高空。 所有人都在低头,看着那些蛇虫鼠蚁往外爬,还想着陈业什么时候会从地里狼狈地爬出来,却不知道陈业早就飞到天上,只剩一个黑点了。 擂台上,黑无常还在费力地挥舞着哭丧棒,一下下砸烂那些幻影,碰不到秦泽的衣角。秦泽还在努力地将蜃气渗入地底,想要逼出陈业来。 而陈业则趴在黑旋风的背上耐心地等着,他在等秦泽的灵气耗尽。 这便是陈业算出来的致胜之法。 论法宝,万魂幡与剑匣肯定比不过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蜃楼派的幻术陈业也无法抵挡,中了基本上就输了。 那就只剩下躲和拖了。 陈业当初卜算的时候,算的并非秦泽,而是这擂台与自己的朋友。 这擂台会有何种吉凶方位变化,算的是吕福胜与侯禄会在何处观看这场斗法……不需要很完整的信息,只需要几个关键点。 擂台的变化与观众的视线变化,足够陈业推测到很多东西。 这便让陈业琢磨出这种消耗战术。 你蜃珠厉害,但消耗也大,紫云烟罗帐护身之力再强,没灵气你也用不了。 陈业与秦泽不一样,他只需要赢,不需要赢得多漂亮。 秦泽就不一样了,体内灵气虽然暂时还支撑得住,自己也没受半点伤害,但这场面不好看啊。 按照原计划,自己有紫云烟罗帐护身,无惧万魂幡与剑匣的攻击,用幻术将陈业迅速拿下,毫发无伤而且爽快地结束这场斗法。 谁曾想陈业一个遁地就打乱了自己的节奏,这人究竟躲在多深的地底?这样拖延下去,场面实在太难看了。 不止秦泽这么想,观众也感觉有些无聊了。 原本以为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斗法,不管谁输谁赢都值得一看。 现在却是打地鼠游戏,那黑无常东一棍西一榔头,不断捶打秦泽的幻影。 这就完事了? 这也叫斗法? 不知是谁先开口,略带嘲讽地嘘了一声。 散修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嘘声很快便此起彼伏。 秦泽只觉得更加难受,他可不是为了被人嘲讽而来的。 但逼不出陈业来,又能有什么办法。 心生烦躁,秦泽顿时感觉眼前所见有些模糊,连忙在心中提醒自己:“每逢大事须有静气。” 他这蜃珠比其他蜃楼派弟子的要厉害许多,但也是双刃剑,若是自己心神不宁就要受到反噬。 但所谓心猿意马,人的心思就像是猿猴一般灵动,无法推测,人的意念便是狂奔的骏马,想要拉回谈何容易。 秦泽本就心魔缠身,只想靠着这场斗法为蜃楼派赢回口碑,谁曾想自己反倒是落入下风,被人嘲讽。 观众的每一句嘘声都像是砸在他的脸上,仿佛整个蜃楼派都因此而蒙羞。 突然间,秦泽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了缥缈的声音:“他们只不过是想看一场精彩的斗法罢了,你就给他们嘛。” 秦泽还以为是陈业突然在身旁开口,慌乱地四处张望,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别乱动,即使有幻术遮掩,你乱跑乱动,一样会暴露的。你也不想这般无用的模样暴露在众人面前吧,那蜃楼派的面子往哪搁呢?” 秦泽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想用剧痛来屏蔽这些幻觉。 然而,这一口咬下去不仅不痛,仿佛咬到了一颗糖果,让他满嘴香甜。 这股甜味让秦泽心头一松,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何必没苦硬吃呢,你知道要怎么做的,说好的不限手段。你的对手都能搭擂台了,你的幻术为何只用在他身上呢?斗法的输赢,不都是旁人说了算么?” 这声音让秦泽双眼变得迷离起来。 这话似乎很有道理,陈业躲起来了又如何,既然不限手段,输赢为何不能在场外找? 秦泽眼神望向四周,然后将手中的蜃珠高高举起,让那笼罩擂台的迷雾扩散开来,将观众都笼罩在内。 “做得好,幻术就是以假乱真,只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了,那假的不就是真的了。” 秦泽喃喃自语:“不错,假的也能成真。我想赢,就让他们看到我赢了。” 秦泽感觉自己仿佛想通了许多,只要用幻术变化出陈业惨败在自己手上的场景不就行了。只需要观众们信了,裁判信了,宣布结果之后,陈业再现身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好的擂台斗法不限手段,自己这么做也不违反规则。 但就在秦泽以为自己真的要“赢”的时候,他只听到嗡的一声,剧烈的震荡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睁眼一看,黑无常的哭丧棒不知何时落在他的头上,若不是紫云烟罗帐自动护主,这一棒怕是要将他身上的护罩都打碎了。 秦泽一脸震惊,他的幻术什么时候被破了?! (本章完) 第117章 战而胜之 观众们一片哗然。 就在秦泽以为自己正在迷惑所有人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才是被迷惑的那个。 在心神失守之时,秦泽的幻术便已经解除了。 旁人只看到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笼罩擂台的幻术也消失不见。 黑无常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哭丧棒砸落,差点就结束了这场斗法。 但这紫云烟罗帐着实是阴魂异术的克星,悬在秦泽头顶半丈的位置,化作一片朦胧紫光,将那哭丧棒给稳稳挡住。 天上的陈业看此情景也是惊讶,这可是神魂秘术第一次被挡下来。 但陈业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顾不上暴露位置,灵气注入身后的剑匣,无数剑气如雨落下。 一个玩幻术的暴露真身了,不趁机追击更待何时? 数十道剑气裹挟着凌厉的气势,从天而降,狠狠砸落在那层紫色云雾之上。只听得“噗噗”几声,仿佛雨滴落入平静的湖面,溅起层层涟漪,然而那剑气却终究未能穿透这层诡异的烟气。 围观斗法的人们这才抬起头,看到了飞在天上的陈业。 没人知道他是何时到了这高空之上,都对陈业的手段感到深深的震惊。在以幻术闻名的蜃楼派面前施展幻术,还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这还是散修么? 喝彩之声四起,这场斗法终于要精彩起来了。 陈业却不这么想,刚才剑气齐出都没能破开紫云烟罗帐,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能挡阴魂,又能挡剑气,这法宝也太厉害了吧。” 陈业从储物袋抓出一把符咒,不过片刻,天上便陆续掉下火球与冰锥,都是些简单的五行法术,威力也不强。 紫云烟罗帐照样将这些法术全部挡下,就像是坚不可摧的城墙,任你雨打风吹。 但陈业却发现,由水汽凝聚而成的冰锥落入紫云烟罗帐中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深深刺入其中,然后才失去速度,然后迅速崩解。 “原来如此,这紫云烟罗帐专门克制灵气所化的法术,对无实体的攻击都能轻松化解。” 术业有专攻,没有什么法术法宝是毫无破绽的,只要找到应对方法,陈业便有自信破开他的防御。 不过,这秦泽究竟在发什么疯,自己将幻术撤了,真以为这紫云烟罗帐天下无敌? 观众也在疑惑,不知道为何秦泽突然就暴露了,总不能因为他们嘘声四起,一个玩幻术的就准备以身做饵吧? 虽说将陈业引出来了,但那吃亏的不还是自己么? 只有蜃楼派的弟子看出端倪,知道秦泽是被幻术反噬了。 玩幻术的修士都要时刻面对一个问题,你究竟是骗别人,还是骗自己。若是自己守不住本心,堕入幻觉之中,那便会像秦泽这样,直接破了功。 秦泽被陈业一轮猛攻给打蒙了,不过也将他从幻境中打醒。有紫云烟罗帐护体,一时半会还能支撑,但他却不敢再用蜃珠了。 万一再把持不住,那他不仅会输,还会输得非常难看。 陈业却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既然秦泽不用幻术了,那就用最朴实无华的手段对攻好了。 只见陈业遥遥一指,黑无常瞬间散去,化作数十个形貌各异的阴魂,围绕在秦泽身边,以各种法器攻击那紫云烟罗帐。 无数涟漪显现,让那虚幻的紫烟都震出了实体。这是一个半球型的护罩,将秦泽包裹在内。 里面的秦泽双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词,掌心便有雷霆显现。 不能用幻术,他如今就只剩下掌心雷一个手段了。 数道雷霆从秦泽掌心飞出,落在那阴魂之上,打得他们发出阵阵惨叫。 但这可不是寻常的阴魂,被万魂幡日夜滋养,杨崇光等阴魂都快凝成实体了,秦泽的掌心雷也无特殊之处,不过就是寻常的法术,只能让阴魂们痛得大呼小叫,却无法彻底消灭。 而痛苦激发了阴魂的戾气,让这百鬼乱舞的景象更加可怕。 而陈业不知何时已经落在擂台上,背上剑匣不断射出剑气,不断消耗着紫云烟罗帐的防御之力。 更令秦泽感到恐惧的是那只体型巨大的乌鸦,也不知道有几千斤,像个黑铁球般砸下来,利爪开始疯狂乱抓。 所有的法术攻击都不如这只乌鸦的利爪效果好,秦泽只觉得体内灵气疯狂消耗,若非全力支撑,恐怕这护身法宝就要被打破了。 秦泽慌乱之下,忍不住向储物袋伸手,但他马上回想起自己的豪言壮语。 除了两件法宝与一道法术,其他手段都不用。 储物袋里有补充法力的丹药,有其他法宝,还有各种功效的符咒,但只要他拿出来,那就算他输了。 难道,就这样输给眼前的散修么? 秦泽不甘心,那熊熊怒火再次燃起,自己怎能一次次让蜃楼派蒙羞。 秦泽咬着牙,再次祭出那枚蜃珠。 只要让陈业陷入幻境,那自己就能赢!只要能撑过蜃珠的反噬,那自己就能赢。 “我宁愿与你同归于尽!” 但就在秦泽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他绝望地看到陈业再次遁入了地底。 幻术铺展开来,阴魂与灵兽都被控制,顿时乱作一团,但陈业再一次躲了过去。 还是同一个位置,还是同一个手法。 他仿佛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而秦泽这一次再也没机会用蜃珠来逼陈业现身了,因为刚刚心神失守,这次再强行使用法宝,无数幻境向他自己袭来,红粉化作骷髅,要将他的肉身撕碎。 这一次,秦泽知道自己是撑不过去了。 就在秦泽要被自己的幻术所害时,观众席上传来一声叹息:“我蜃楼派,认输了。” 清风拂面而来,吹散了所有的幻术,吹醒了秦泽。 紫云烟罗帐将他包裹在其中,送出了擂台,送到了蜃楼派弟子所在的方向。 是紫烟真人出手,将秦泽救了下来。 负责当裁判的鲁世昌都没反应过来,这斗法就结束了,只能匆匆宣布:“此战,陈业胜!” 一阵沉默之后,散修们发出震天欢呼。 “陈业!陈业!” 欢呼之声席卷全场,只见数百散修齐齐以剑鞘顿地,金属与青石相击的铿锵声像是抽在五大门派脸上的巴掌,响彻四方。 竟然赢了,散修怎么就赢了呢? 许多人看不懂,但不妨碍他们心中高兴。 上一次还可以说五大门派迫于面子向散修们低头,那这次总该是堂堂正正的胜利了吧! (本章完) 第118章 再无相见之日 月朗星稀,曾经热闹的斗法擂台又变成空无一人。 刺激的斗法已经落幕,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散修陈业,在擂台之上堂堂正正地赢了蜃楼派的弟子。 什么,你说提前布置阵法不够堂堂正正? 那秦泽的紫云烟罗帐还是化神境修士送的呢,不是更加过分? 数日过去,诸如此类的争吵也未曾平息,只要修士们聚在一起,总要提及这场戏剧性的斗法,总要提起陈业这个名字。 不过大家都懒得再来这偏僻的擂台,而是选择去各个坊市通宵达旦地喝酒吵架。 百海谷许多年没有出现过这么值得喝几杯的大事了。 大部分人在意的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有当事人会因为输赢影响深远。 陈业作为胜者,本应被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但他却一个人悄悄跑回这擂台之上。 一边修补着受损的阵法,一边听着墨慈的咆哮:“擂台斗法也该当成生死相搏,但凡遇到个经验老到的魔头你早就死了。 “万魂幡不是这么用的,一股脑全冲上去,但凡这人有克制阴魂的法术,一招扔出来你的万魂幡就毁掉一半了,没打过仗还没听过说书么? “本来有距离优势,留在天上继续耗他便是。谁让你暴露的位置的,那蜃楼派的幻术破了,你知道他是真的出毛病了还是故意露的破绽?但凡他是诈你,脑子一热冲过去不就完了?” 陈业也不反驳,心平气和地听着。 墨慈之言确有道理,现在回头一想,自己确实不应该暴露位置,这可是最大的优势所在。 不管对手出什么变故,占据优势的时候就不应该胡乱出招,按照计划行事才是最稳妥的。 这次斗法,陈业确实有很多毛病,也确确实实感受到自己没什么斗法的天赋。 捕捉战机的本事几乎没有,临场发挥也不怎么样,全靠提前计算。 只怪自己太相信卜算结果,以为站在吉位之上就百无禁忌。 墨慈骂得累了,又苦口婆心地说:“只有那些魂灯挂在门派里的高门大派弟子才有资格鲁莽,别人动手之前都得掂量一下能否撑得住报复。记住,你是无人撑腰的散修,遇敌之时,没人会顾忌你的身份,杀了也就杀了。” 陈业是个知错就改的人,连忙说:“师父,徒儿明白,下次一定注意。” 墨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陈业却突然抬头,望向远处。 黑暗中有人朝擂台这边走来,等到了近处一看,正是秦泽。 陈业略有些尴尬,他并非喜欢耀武扬威之人,自己赢了一场,手段不算光明正大。 秦泽作为蜃楼派弟子,输了之后怕是承受压力更大,这大半夜地过来恐怕不是故地重游这么简单。 陈业本想回避,秦泽如今身负压力极大,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不要跟那种濒临崩溃边缘的人相处,尤其是自己还是导致对方崩溃的原因。万一他想不开,完全不管什么蜃楼派门规,就要跟陈业拼个生死,那陈业还真未必赢得了。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陈业站起来就要离开,秦泽竟然高喊了一声:“道友请留步。” 听到这话,陈业顿时跑得更快了,旁人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吓人,他还能不知道么。 但秦泽却像是鬼魅一般出现在陈业的面前,瞬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怨恨,不甘,种种表情出现在秦泽的脸上,但就在陈业握紧万魂幡,准备放手一搏之时,秦泽最终叹息一声,对陈业拱手说:“抱歉,惊扰了道友。” 陈业稍稍松了口气,对秦泽安慰道:“无妨,我胜得不算光彩,秦道友心中有恨也是人之常情。胜败乃兵家常事,下一场,秦道友便能赢回来了。” 秦泽摇头道:“没有下一场了。我将回门派闭关,此生不再离开。” 陈业没想到秦泽会受到这么严重的责罚,疑惑道:“只是输了一场斗法,蜃楼派不至于门规严苛到这个地步吧?” 虽说输给一个散修是有些难看,但终生禁足这种惩罚还是太过了。 “这并非师门的责罚,我也并非只是输了一场斗法,我被自己的法宝所迷惑,这是蜃楼派弟子最大的忌讳。若是心魔不除,我迟早会被蜃珠所控,然后堕落成魔。” 善用幻术者,更不能被假象迷惑。 秦泽在斗法之时被蜃珠反过来控制,这份错误比斗法失败更大,若不能克服心魔,就只能禁足,以免他为祸人间。 陈业安慰道:“我看道友年纪也不大,有足够的寿元克服这心魔。” 秦泽笑道:“承你吉言。陈道友,你有带酒在身上么?” 陈业闻言,取出一坛烈酒,送到秦泽手上。自从上次与莫随心满山谷找酒喝之后,陈业便在储物袋里常备两坛酒,虽然不喜欢,但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这酒会用在秦泽身上。 秦泽接过,撕开了封口便将酒水灌入口中,像是丝毫不担心陈业会在酒中动手脚。 陈业无言,取出另一坛酒,陪他喝了两口。 白天两人还是针锋相对,没想到当夜便能对月而饮。 只是话不投机,除了对饮两人也聊不上几句。 等到一坛酒饮尽,秦泽将那酒坛随意扔到一旁,然后才对陈业说:“本来,我是想来将这擂台毁了,以发泄心中怨恨。没想到,陈道友你也在这。 “刚才我还真想过与你拼命,哪怕是违反门规,我也要杀了你。只是,终究是我技不如人,若是因此而迁怒,我才是真对不起蜃楼派这个名字。” 陈业闻言,感慨道:“正道终究是正道,不管旁人如何诋毁,蜃楼派终究是坚持了千年的正道门派。数月之前那场意外,若不是紫烟真人于心不忍,恐怕这百海谷早就血流成河。 “人有喜怒哀乐,秦道友无需在意这一时之气。毕竟我辈修士追求的是逍遥长生,成仙之后有无尽岁月。一时得失,与长生相比,只不过一瞬而已。” 不管外人如何嘲讽,蜃楼派终究是正道门派,这些年来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不过承平太久了,门人弟子有所松懈,算不得什么大罪过。 秦泽只是运气不太好,被陈业选中,成为第一个输掉的名门正派弟子。 秦泽苦笑道:“以前我也常对别人这样说,只是每一次都是切磋中胜了之后,用这话来安慰别人。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听到同样的话。” 秦泽长长吐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烦闷一切吐出,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怀里取出那枚蜃珠。 不等陈业反应,秦泽便用力一捏。 洁白如玉的蜃珠顿时布满裂纹,似有凄厉的惨叫从中传出。但秦泽并无半点迟疑,继续用力,直到这蜃珠被彻底捏成粉碎。 然后秦泽随手一扬,将那些粉末洒到这擂台之上。 毁掉这件血脉相连的法宝,秦泽也是脸色煞白,但他仿佛也卸下了重担,表情轻松了许多。 秦泽转过头来,对陈业说:“多谢道友的酒,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欠这一坛酒,我是还不上了,祝愿道友修炼有成,早日成仙。” 说完这最后一句,秦泽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连背影都消失不见。 直到秦泽完全消失于视线,陈业才忍不住问墨慈说:“师父,你说他能克服心魔么?” 墨慈沉吟片刻才回答说:“世上哪有这么多大彻大悟之人,求长生者万中无一,这人多半是一蹶不振,等过些年便无人记得,再听到他的名字时多半便是枯骨一堆。” 陈业也知道墨慈所说的没错,世上没有那么多遭受打击之后反而勇猛精进之人。若是长生有这么简单,五大门派也不会合道的修士寥寥无几了。 “引以为戒,引以为戒啊。” 陈业与这位蜃楼派弟子并无交情,只是怕有一天,转身离去的会是自己。 自言自语般念了几句,陈业便准备继续修他的阵法,但刚有所动作,便听得一阵细微的呼救声传来。 “救命!” 短促的二字传入陈业的耳中,虽然非常细微,但却绝非幻觉。 陈业吓了一跳,连忙打开灵目四处搜寻,这一看便找到了呼救声的来源。 在那堆被秦泽捏碎的蜃珠粉末上,有个模糊不清的虚影,正是这东西在向陈业呼救。 陈业满心疑惑地问:“师父,那是何物?” 万魂幡抖了抖,墨慈惊讶道:“这是……法宝的器灵?还真是个稀罕之物!快快,将这东西收了,有大用。” 不等陈业动手,墨慈便已经操控着万魂幡朝那模糊虚影跳过去。 长幡一震,便有数道虚幻的锁链飞出,将这法宝器灵给收入万魂幡中。 等陈业凑过去准备瞧一瞧时,墨慈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运气好啊,寻常器灵在法宝被毁的一瞬便会随之消亡,这器灵不一般,竟然还能存活片刻。快快,用你那滋养阴魂的甘露将他养好,这可是难得的宝贝。” 陈业掐指念咒,摇动万魂幡,灵气汇聚出点滴甘露,渗入到万魂幡中。 只听一声呻吟传来,万魂幡上便露出一团模糊的白影。 这白影对陈业做了个鞠躬的姿势,感激道:“多谢恩公救我一命。” (本章完) 第119章 捡了个法宝器灵 陈业仔细打量眼前这团白影,表面看来与阴魂差别不大,在那甘露滋养下渐渐凝实了身躯。 只是依旧是一团白色,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 陈业问道:“你究竟是何物?” 白影连忙回答说:“回恩公,我便是那蜃珠的器灵,我本是归墟中活了许多年月的蜃。被那蜃楼派的恶徒抓了,用我的身躯炼制成法宝,又将我的神魂封印其中。我已被蜃楼派奴役了百年,今日又差一点神魂俱灭,多得恩公你出手相助……” 这白影一口气说了许多,听得陈业有些惊讶。 深海中有归墟,归墟中有蜃,这听着像是妖怪啊。 蜃楼派也玩杀妖取丹那一套么? 陈业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自己不也用野兽炼血丹么,也不比蜃楼派高尚。 不料墨慈却说:“别听他胡扯,蜃妖并无这等理智。他是器灵,虽然是由蜃妖躯体所生,但却并非天生的神魂,应该是蜃楼派用秘法催生。” 墨慈仔细给陈业解释了一番。 这妖怪通常指的是那些突破了寿元限制的非人种族。 像是陈业养的黑旋风,说是灵兽血脉,其实就是妖怪。被驯化的是灵兽,不受人类驱使的便是妖怪。 蜃妖属于比较有名的一种,主要便是因为蜃楼派弟子人手一颗蜃珠,这世上便有许多相关的信息流传。 在传闻之中,蜃只是一种深海贝类,只有归墟中的蜃才能突破寿元变成妖怪,也只有蜃妖才能产出能用来炼宝的蜃珠。 但贝类本身便无多少灵智,即使变成妖怪也只有本能。 而眼前这团白影却是条理清晰,说话时与常人无异,必定不是蜃妖本身的神魂。 按照墨慈的推断,这器灵应该与炼制手法有关。 蜃楼派保留了蜃妖的部分本能,然后为其增添灵韵,一步步强化其智慧,最终变成如今的模样。 墨慈激动地说:“有器灵的法宝,威力便是十倍增长。这东西值钱,卖出去至少能换一件上好的法宝。” 白影连忙说:“不,恩公在上,千万不要卖了我,我对你有用,我有大用!” 陈业问道:“你慌什么呢?被我奴役和被别人奴役,不也差不多么?” 都是法宝器灵,落在谁的手中也不差多少,这白影一副非君不认的模样,怕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白影连忙说:“当然不同,恩公与我有救命之恩,为你做事,我是心甘情愿。若是被别人买了去,那我不还是被人奴役么?你让蜃楼派丢了脸,又救了我的命,于我而言便是有双重恩惠,为你做事这不是理所当然么?虽然旁人看起来一样,但在我看来便不一样了。” 陈业听了,心想这器灵话还挺密的,忍不住笑道:“你还挺在意个人感受。” 白影立即回应道:“那是自然!任谁被奴役百年,都会心向自由。留在恩公身边,我至少能说这是报恩之举。” 陈业问道:“那你有什么用处?” 白影着急地说:“那蜃楼派弟子之所以输了,就是因为我在斗法之时将他迷惑,怎么说我也对恩公你有些帮助,你说对么?” 陈业惊讶道:“原来是你啊,你就是他心魔丛生的原因?噬主的法宝,我怕是不敢留你啊。” 白影解释道:“蜃楼派奴役我百年,我小小报复一下又有何不对?心魔丛生那是他自己心志不坚,怎能怪在我的头上。而且恩公不用担心,我如今身躯被毁,想要施展幻术也是力不从心了。” “那便是没有用处了?” 陈业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吓得那白影说:“但我知道蜃楼派的许多法术,我可以教给恩公。今日斗法之时,我看恩公御使阴魂的手段有些粗糙,这方面我懂,我可以教你。” 陈业疑惑地问:“你不是擅长幻术的么?排兵布阵也懂?” “当然是懂的,幻术常有化身千万的用法,若是不懂得如何派兵布阵,幻化出来的人只会乱冲乱撞,那岂不是白白耗费灵气?蜃楼派将我炼制出来,便是为了让我来操控幻阵,减少许多麻烦。旁的不说,恩公若是将我留在身边,我保证你的万魂幡威力更上一层楼。 “哦,对了,我不仅擅长幻术,还擅长破除幻术,恩公日后若是遇到蜃楼派的人,我保证他们发挥不出三成本事。” 这白影说话又急又快,听得陈业耳朵都有点痛,但若他所说是真的,好像还真有点用处。 “既然如此,你便暂时在万魂幡中安身吧。” 反正是白得的法宝器灵,便先留着,卖不卖以后再说。 不过得看紧一些,陈业可不想像秦泽那般被这白影反噬,最后被心魔缠身。 白影千恩万谢地说:“多谢恩公。” 陈业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影沉默片刻,无奈地说:“我没有名字,蜃楼派将我炼制成法宝,便是蜃珠蜃珠地叫,也不曾为我取过名字。不如,请恩公你为我赐名?” 陈业摇头道:“你自己的名字,自己想吧。” 上次给黑旋风取名,结果小乌鸦养着养着变成梁山好鸟了,那一身横肉满脸凶狠的模样,着实让陈业后悔。 这法宝器灵还不熟,陈业不担这份因果。 白影有些遗憾道:“那……我便仔细想想。” 待诸事完毕,天色尚未大亮,他便返回了自己的洞府。 今夜之事,虽说波折不断,却意外得了一件宝贝,运气着实不错。 陈业心情正佳,满心欢喜地睡下,却不想那赤练大蛇再度闯入他的梦境之中。 陈业见此,忍不住对赤练大蛇说道:“尊主啊,您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么?” 赤练大蛇神色悠然,毫不在意地说道:“如今,百海谷中已传得沸沸扬扬,你战胜了蜃楼派弟子一事,已然人尽皆知。此刻,你总该相信我先前所说,你能为我对付涅槃宗的那些和尚。先前的协议依旧作数,你若答应帮我,我便将上品炼体之法传授于你。” 陈业疑惑道:“尊主,你百海谷竟还有眼线?否则消息怎会如此灵通?” 赤练大蛇冷冷瞥了陈业一眼,说道:“此事与你无关。” 这些老魔头,果然都是老谋深算,说不定还有赤练蛇的巢穴没被清理干净,回头得给清河剑派说说,让他们再重新检查一遍,免得再来一场赤练蛇之灾。 赤练大蛇催促道:“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尊主似乎有些焦急啊,我今天赢的不过是个罡煞境的秦泽而已,你说的那些和尚,足有三位通玄境,差着一个大境界呢。” 赤练大蛇安慰道:“并无区别。罡煞炼体之后,只不过是让血肉变得坚韧,不容易受伤,增些寿元,让体内灵气多些。你天赋异禀,体内所含灵气比旁人高出许多,寻常罡煞境都不是你的对手。至于通玄境,也是大差不差,只是那领悟的天赋神通有强有弱而已。 “若是不提这神通,通玄境也不会有多难对付。如今你已经今非昔比,别再将自己当成蝼蚁。” 陈业听着感觉不对,今天的赤练大蛇怎么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难道说他的计划又出现了什么变数? 陈业思考片刻,试探着说:“那,尊主能否先将这上品炼体之术传我,等我修炼有成,我再去帮你铲除那些涅槃宗的魔头,岂不是更加稳妥。” 赤练大蛇一双竖瞳缩成针尖,死死盯着陈业,仿佛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 但陈业丝毫不慌,如今急的又不是他。 也不知道在梦里过了多久,赤练大蛇无奈地叹息一声:“算你精明,是我失了方寸。我们一人退一步,我如今便传你上品炼体之术,但十日之内你必须动身前往落雁镇。” “落雁镇?那是在何处?” “北疆边陲之地,两国交界之处,距离此地有千里之遥。” 陈业沉思片刻,然后说:“好,我答应了。” (本章完) 第120章 瞎眼的和尚 虽不知尊主那边出现了什么麻烦,但这老魔头终究是松了口,将上品炼体之法告诉了陈业。 寻常罡煞炼体,便是以剧毒的罡煞之气破坏血肉,然后以灵气滋养再生。 这破而后立,让肉身变得坚固,让寿元变得更长。只是先炼皮肉,后面就很难再炼内脏,导致炼体不够完美。 上品炼体也离不开这个,只是方向是反过来。 先炼骨髓,再到内脏,然后是皮肉。 从内而外,获得完美道体。 用尊主的说法便是,将整个人都换一遍,是蜕凡为仙的第一步。 那如何从里到外修炼呢,方式也不难,就是直接将罡煞之气当成灵气,吸入气海之中,再由气海转化,流入骨髓内脏,再到四肢百骸。 听着很简单,但做起来却近乎不可能。 罡煞乃是剧毒之物,只要沾染一点便是皮开肉绽,吸收多了血肉会溃烂成泥。 血肉尚可以灵气重塑,若是罡煞入体,直接进入骨髓,那下场便是剧毒迅速流遍全身,整个人都会化为脓水。 但其实罡煞之气并非一股,而是由清浊二气混合而成。 传闻天地初开,清气上升便为天,浊气下沉便为地,以清浊二气为根基逐渐演化万物。 不过这天地开辟之后,总有些奇异之物保持着原有的模样,沾染的清浊二气并未完全转化,两者融合得并不完美相互冲突又相互纠缠,一直从开天辟地之时维持到如今。 本是万物之源,却因为如今的万物早已变了模样,所以清浊二气反倒是成了剧毒,便被称之为罡煞。 两种气息在亿万年中不断相互侵袭,犹如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任何被卷入其中的都会化为脓水。 但若是能将这两股气息暂时分开,那这两股气息便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尊主所传的秘法,便是将罡煞之气暂时分离,待其冲突并不剧烈之时吸入丹田气海,然后再缓缓融入肉身之中。 只要能控制好这个量,就可以一点点炼化骨髓,从里到外让整个肉身都蜕去凡胎。 听着倒是很有道理,但真正修炼起来却分外艰难。 因为第一步就是分离罡煞之气,两者纠缠了亿万年时光,想要分开谈何容易。 陈业按照尊主指点,先将那些蕴含罡煞之气的矿石研磨成粉。 这个过程必须要穿戴厚实的护具,否则触碰到这些罡煞石便会被腐蚀血肉,让人痛不欲生。 等到研磨成粉末,陈业便取来几块巨大的磁铁,按照不同方位布置好,形成一个独特的阵法。 最后便是将粉末倒入其中,再以劲风不断吹起这些罡煞石粉,让其在磁场之中不断旋转穿梭。 只要时间足够长,罡煞之气就会被分离,化作清浊二气,那时候便可以吸入气海之中。 陈业花了一天时间算是将前期工作都准备好,然后又将那些罡煞石粉置入阵法之中,开始持续不断地鼓风。 粉尘飞舞,但都被磁场与阵法困在其中。 可不敢有一星半点飞出来,但凡吸入口鼻,那估计也是七窍流血的下场。 陈业在斗法方面虽然没什么天赋,但在做研究方面却比大部分人更细致,也更有耐心。 他会仔细记录第一次实验时罡煞石粉的颗粒大小,磁场强度,阵法的布置,还有鼓风的速度与方向等等。 这些详细的数据又是写满了小半个山洞,然后通过对比与反复测试,陈业这才弄明白了分离罡煞之气的关键数据。 又经过反复调试,陈业总算是计算出一个大概的结果,是现阶段最效率的处理方法。 只是忙了这几天,距离与尊主约定的日子便不远了。 落雁镇距离此地很远,即使骑着黑旋风去,也得三四日才能赶到。 留给陈业的时间只剩下两天,这两天里他必须要将第一团罡煞之气吸入体内,然后仔细地融入到气海之中。 陈业盘膝坐于磁阵之外,青灰色石粉在风涡中簌簌盘旋,被八块玄铁磁石激起的无形力场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股气流。 一道气流在上,轻盈而缥缈;一道气流在下,浑浊而深沉。 这便是分离的清浊二气,陈业谨慎地伸出双手,分别将其吸入体内。 一股针刺般的痛楚之后,这两个气息总算是安稳地被吸入陈业的两个气海之中。 “然后便是分离出一点,融入骨髓之中。” 这是最危险的过程,若是稍多一些,陈业便要在痛苦之中化为一滩脓水。 不过这第一次吸入的清浊二气也不多,陈业感觉自己能把握得住。 吸纳了清浊二气的两个气海开始旋转,试着将其中气息送出。 清浊二气分出一丝一缕,分别汇入脊柱之中,初时只有轻微的刺痛感,直到这两股气息相遇,陈业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烧起来,脊髓更是瞬间沸腾。 恐怖的痛苦差点让他昏迷过去。 陈业大喝一声:“请诸位助我。” 万魂幡无风自动,阴魂齐出,布下了玄阴摄灵阵,在庞大的灵气冲刷之下,陈业咬紧牙关,引动灵气汇入受伤的脊柱,按照尊主所传的秘术开始修复损伤。 破而后立,历经死地而重生,这便是罡煞炼体的根本。 想要完成上品炼体,陈业无法用任何方式减少这种痛苦,要么咬牙强忍,要么就彻底失控化为脓水。 之前陈业因为平生不做亏心事,没尝过神魂酷刑的滋味,如今倒是给他补上了。 只见陈业咬紧牙关,浑身都在发抖,但他意识清醒,坚持着这种令人痛不欲生的修炼。 一刻钟,一个时辰,五个时辰……陈业一声不吭地忍耐着,直到体内的清浊二气全部消耗完毕。 陈业只觉得身体像散了架一般,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倒不是他有什么受虐的倾向,而是他的骨髓已经被更换了一小部分。 旺盛的生机从脊髓中涌出,开始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别看炼体的时候痛苦加倍,但效果也比寻常的炼体方式要更好,新的骨髓带来新的血液,将会持续改造陈业的肉身,越是往后修炼,痛苦也会逐渐减少,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这便是千年之前的炼体秘术,果然是有其独到之处。 只是如今依赖金刚散来修炼的人比较多,愿意忍耐这种痛苦的人越来越少了。 既然尊主所教的修炼方式有效,陈业也只好信守诺言去落雁镇对付涅槃宗的魔头。 不过在出发之前,陈业还要去找个帮手。 但这个帮手并非来自清河剑派,陈业已经与王逸晨提起这落雁镇有魔头出没的消息,只是清河剑派弟子太少,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别处除魔,未必能派出人手帮忙。 至于四大门派,陈业就不打算通知了。以自己与他们的关系,这消息送出去怕也是石沉大海,说不定还会有别的麻烦。 因此,陈业只剩下一个盟友可以求助。 而这个盟友若是知道要对付涅槃宗,他们一定不会拒绝。 陈业收拾好东西,骑上黑旋风便朝着百海谷的南面飞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在那高山密林之中,有一简朴的小庙,门口便悬挂着慈心寺的牌匾。 对付和尚,当然要让和尚来。 慈心寺出身涅槃宗,两者功法同出一源,但慈心寺对涅槃宗深恶痛绝,找他们当帮手是最合适的。 若是能请方圆和尚一同前往,区区三个通玄境的魔头又算什么东西?一巴掌过去保证连骨灰都不会留下。 黑旋风落在这简陋得能跟清河剑派相比的寺庙前,门口的小沙弥一眼就认出了陈业,连忙上前招呼:“阿弥陀佛,陈施主大驾光临,小僧……” 陈业连忙摆手说:“别客套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前几日我送过信来,求见方圆大师,他在寺里么?” 小沙弥连忙说:“实在不巧,师叔祖这几日抽不开身,不过他已经回信一封,请施主稍等。” 小沙弥急急忙忙地跑到寺庙之中,然后便领着一个年轻的和尚来到陈业面前。 “陈施主,这位是我不昧师叔。” “见过不昧大师。” 陈业客气一句,然后悄悄打量眼前这个和尚。这人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人长得白净,看着有喜气,不过一双眼睛紧闭,还是被那小沙弥牵着走出来的,怕是双眼有些毛病。 不昧和尚听得陈业开口,便朝着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陈施主见谅,贫僧目不能视,不能全礼。家师方圆让贫僧与陈施主同行,对付那涅槃宗的魔头时,贫僧也可助施主一臂之力。” 一个瞎眼的和尚,走路似乎都有点不利索,方圆和尚怎么派了这个徒弟来。 虽说人不可以貌相,但陈业是来请帮手的,若是不昧和尚走路都要旁人牵着,那怕是容易出纰漏。 陈业跟慈心寺关系算是不错,便直截了当地说:“不昧大师若是双眼有些不便,那也无需勉强。这次对付的魔头修为比我高出许多,我也不敢保证大师的安全。” 不昧和尚连忙解释:“陈施主放心,贫僧不会拖你的后腿,只要你将贫僧带到那魔头出没之地即可。” 陈业只好问道:“请恕我冒昧,请问大师是何境界?” “贫僧已达通玄境。” 听得不昧和尚这么说,陈业倒也放心些,通玄境的和尚,自保应该没问题。 陈业便对不昧和尚说:“那便请大师随我来,那落雁镇远在千里之外,我们需要今日出发。” 陈业正要骑上黑旋风,却听不昧和尚说:“施主稍等,贫僧没有能御空飞行的法宝,能否请施主带我一程?” 陈业:…… 这和尚,真的没问题么? (本章完) 第121章 北疆之地化外之民 黑旋风振翅高飞,一路风驰电掣般朝北疆方向飞去。 最近黑旋风是吃胖了,但体型也变大了许多,背上载了两人似乎也不觉得吃力。 陈业本想在路上跟不昧和尚多聊几句,至少打听一下他有什么降魔的手段,不至于等见到魔头了才来临时打配合。 但黑旋风这家伙就是死活学不会挡风的法术,陈业一张口就要被灌一嘴巴的风,根本没法说话。 想要写字交流,又想起这不昧和尚根本看不见,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闭目养神了。 倒是不昧和尚骑在黑旋风背上的时候依旧口颂经文,即使同样张嘴就灌满了风,却依旧乐此不疲。 黑旋风一路往北,跨山越河,天气很快便冷了起来。 等到终于能落地歇息之时,陈业才抽空问道:“不昧大师可曾去过北疆?” 不昧和尚点了点头道:“贫僧出家之前,便是北疆人。只不过,家乡并非落雁镇,比那个镇子还要继续往北。” 陈业惊喜道:“那怪不方圆大师让你与我同行,能为我讲讲这北疆究竟是何地方么?” 到一个人生路不熟的地方,还要寻找潜伏已久的魔头,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有本地人指引,那便轻松许多了。 不昧和尚回忆了片刻,对陈业说:“贫僧幼时便跟随师父到慈心寺落发为僧,已经多年未曾回来过。凡人的皇朝好像都换了两次,贫僧也不太清楚如今的北疆变成什么模样。但这苦寒之地自古便是中原王朝与化外蛮人的交兵之地,每年都会有战争,都会血流成河。 “化外蛮人不服教化,有自己信奉的祖神。虽然不修长生,但也有许多神异之术。哦,这化外之地还是涅槃宗发源之地,只不过千年之前涅槃宗被重创,如今早已遁走别处。留下来的传承已经融入蛮人的传统,这种信仰说不上是正是邪,但多半仪式都带点血腥残忍。 “若是那涅槃宗真有弟子出现在北疆,多半是想要挖出当初涅槃宗留下的宝贝吧。” 陈业一听“宝贝”二字,瞬间来了精神,忍不住问道:“会是什么宝贝呢?” “大概是涅槃宗当年逃离北疆时,来不及带走的物件吧,至于具体是什么,贫僧也无从猜测。” 陈业心中猜想,怪不得尊主突然催促自己赶赴北疆了,估计是涅槃宗的宝贝即将现世,所以才派自己前来阻拦,尊主想要坐收渔人之利,这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不过陈业转念一想,若是真有宝贝,那必定先收入自己囊中,绝不可能留给尊主。 陈业又好奇问道:“蛮人若是信奉涅槃宗留下的东西,为何正道五门一直不做处理?斩妖除魔不是他们的本分么?” 不应该有什么鞭长莫及的说法,清河剑派不会因为距离太远就放过魔头。一时抽不开身另说,但这么多年来都没人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只因他们信的并非涅槃宗的佛,多年以来,蛮人信奉的是自己的祖先,他们称之为祖灵。此物有些类似香火愿力凝聚而成的佛,但又弱小许多。蛮人没有修长生的说法,只是以祭祀方式从祖灵身上得到些赐福。这种部落中的信仰,你也很难将其划分为魔道。” 魔头摇身一变就成自古以来,变成别人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统了,这话说出来着实有些无奈。 但事实往往便是如此,许多凡夫俗子对石头都能顶礼膜拜,别人碰了一下都要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算清河剑派的修士出手,总不能将所有凡人都杀了。 今日你拆了他的祖灵,明日他们又会重新信奉一尊新的,除非有本事教化所有人,否则只会不断循环。 陈业估计,这次到北疆肯定要跟这些信奉祖灵的蛮人打交道,又追问道:“那这祖灵,真能给蛮人赐福?可曾有人亲眼见过?” 不昧和尚点头道:“确有其事,祖灵也是香火愿力凝聚,虽远远不如真正的佛陀,但总是有几分神异的。或是能让人力大无穷,或是能治疗一些疾病,只是所需的代价不小,往往需要大量血祭。” 两人稍作休整,便再度跨上黑旋风,朝着北疆腹地深入而去。 越往北走,气候愈发寒冷,天空开始飘雪,满地都是银白,扑面而来的寒风更是像刀子一样。 陈业有点受不了,他缺的就是护身法宝。 此时不昧和尚念诵佛经,一层金光将两人连同黑旋风一起罩住,陈业顿时感觉温暖如春,那扑面寒风也被隔绝在外。 陈业看得眼熟,惊讶地问道:“不昧大师你这神通,难道是开口禅?” 不昧和尚解释道:“阿弥陀佛,贫僧并不擅长辩经,学不来开口禅这种神通,此法贫僧也是近来领悟,若真要说的话,这神通可称之为舍身法。” “舍身法?” “贫僧不过将施主身上的寒意转移到自己身上。” 陈业惊讶地伸手碰了碰不昧和尚的肩膀,果然感觉一片冰凉,比刚才的寒风还要刺骨。 陈业连忙说:“大师何必如此,我让黑旋风降低些速度便是。” 不昧和尚笑道:“贫僧已经完成罡煞炼体,这点寒意对我来说并无大碍,帮施主挡挡寒风不过是举手之劳。还是赶紧去往那落雁镇,晚一些,或许那些魔头便多害一个人,阿弥陀佛。” 慈心寺的和尚果然每一个都悲天悯人,这舍身法竟然是替人受苦……等等,那是不是也可以帮忙抵抗罡煞炼体的痛苦? 若是慈心寺人人都学会这舍身法,那罡煞炼体对慈心寺来说应该不存在障碍了。 一个负责痛,另一个专心操控灵气修复血肉,金刚散都能省了。 这么一想,陈业都怀疑是不是方圆和尚专门派不昧和尚来帮自己修炼的,毕竟这炼骨髓是真的痛啊。 就这般胡思乱想,黑旋风已经飞过了重山。 少了极寒的折磨,黑旋风飞得更快了,终于在第二日天黑之前来找到了一处小镇。 看那模样,应该就是所谓的落雁镇。 黑旋风放缓了速度,在天空上盘旋,让陈业可以仔细观察这个小镇。 说是一个小镇,但地方却不小,而且两面都有挨山,中间一条通道被落雁镇隔开,城墙都有三四丈高,是座易守难攻的坚城。 陈业对不昧和尚说:“这恐怕不是什么边陲小镇,而是重兵把守的军事重镇,看着人口也不少,调查起来不容易。” 不昧和尚问道:“那陈施主你可有那些魔头的线索?” 陈业笑了笑说:“现在没有,但等我睡一觉,应该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122章 炼化万人的法阵 虽然陈业嘴上说着找个地方睡一觉,但却并没有马上降落到城镇之中,反倒是骑着黑旋风一遍遍地绕圈子。 不昧和尚不解地问:“施主这是为何?” 陈业解释道:“我怕有埋伏。” 自从经过上次擂台斗法,陈业便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头脑一热便容易出纰漏。 从此提醒自己要倍加谨慎。 这落雁镇既然有魔头潜伏,陈业怎知道自己行踪有没有泄露,说不定黑旋风刚落在城里就被阵法笼罩,三个通玄境的魔头大招齐发,然后便将两人给炼了。 陈业不仅以灵目观察灵气的流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还将刚刚收复的白月光给放了出来,瞧瞧这落雁镇有没有用幻术遮盖的痕迹。 说起这白月光的名字也是有趣,这家伙想了半天没想到自己该叫什么,后来听闻陈业的灵宠乌鸦叫黑旋风,便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名字虽然古怪,但白月光确实是蜃楼派调教出来的宝贝。 短短数日时间,白月光便教会了万魂幡中的阴魂施展幻术,就连陈业都学了些简单的手法,能遮掩一下黑旋风到处乱飞的痕迹。 如今将白月光放出便是为了确认落雁镇的安全,以免自己遭了暗算。 不厌其烦地绕了数十圈,还真让陈业瞧出点东西来。 陈业对那不昧和尚说:“大师,这落雁镇四周死气浓郁,不过毕竟是边陲重镇,打仗死人多似乎很合理,你怎么看?” “贫僧也许久未曾回到北疆,也不知道此地最近是否有大战,不过施主所说的死气浓郁,请问主要是在哪个方位,死气集结的形状又是何种模样?” “方位的话,东南西北都有,形状的话,还挺均匀的,就如雾气笼罩……” 陈业仔细描述了一番,不昧和尚听了便说:“那怕是有些不对。这城镇两面有山,即使有大战,也该是城墙内外的死气较为浓郁,不应该像施主所说的均匀分布才对。” 陈业觉得很有道理,那这落雁镇果然是有问题啊。 “若是这死气被人有意操控,那怕是想掩盖些什么。” 陈业右手拈花一指,开始推算卦象方位,片刻之后便皱起了眉头,连忙命令黑旋风说:“去东南方那处水潭。” 黑旋风翅膀一扇便朝着陈业所指方向飞去。 等黑旋风靠近此处时,陈业顿时脸色一变,不昧和尚也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水潭不对劲,死气浓郁不说,还有淡淡的尸臭传来。 飞在高空都能闻到这股味道,里面必定堆放了不少尸骸。 但此地距离落雁镇还有好几里,四周并无能走的山路,孤零零一处水潭在半山腰,哪来的大量尸骸? “这是巽风位……” 陈业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然后命令黑旋风飞向另外几个位置,果不其然,每到一个方位都有发现。 不是尸骸堆积,便是建有隐秘的祭坛,又或者是立着邪异的雕像,这些怪异地点都在远离落雁镇的位置,但都钉在了关键的卦象位置上。 陈业将这些方位全部画下来,仔细研究一番,惊讶道:“那些魔头要将整个落雁镇都炼化了?” 不昧和尚目不能视,便问道:“施主是看出什么端倪么?” 陈业解释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是涅槃宗的居卢倅略法阵。一旦阵法完成,启动之时整个落雁镇都会被拖入黑绳地狱,里面的所有活人都会被炼成活尸与厉鬼。” 陈业本来不懂这个阵法,但之前在梦里与尊主交流,学会了许多魔门的手段,其中就包括了大量涅槃宗的东西。 陈业这才想明白,尊主在那时候便开始算计自己了,教了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让陈业冲锋陷阵的时候能用得上。 不昧和尚连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落雁镇有过万人口,涅槃宗的魔头当真残忍至极。” 陈业也没想到对方敢这么狠毒,直接炼化上万人,真不怕被发现? 但陈业感觉有些不对,便对不昧和尚说:“他们的目的怕是不仅仅是炼化活人这么简单,上万活尸与恶鬼,看着厉害,但实际上有什么用处?他们又不是准备与正道五门开战,炼化这么多炮灰有何意义?” 不昧和尚倒是干脆,坚定地说:“不管有何目的,贫僧不能坐视不理,施主可有破阵之法?” 陈业疑惑地说:“大师出身慈心寺,不是更了解涅槃宗的本事么?我还想问你如何破这阵法呢。” 不昧和尚苦笑道:“贫僧连阵法都看不见,谈何破阵,修行以来,也未曾学过这些。” “原来如此。” 让一个瞎子学阵法确实有些为难人,不过一个瞎子能修炼到通玄境,这位不昧和尚的天赋与努力也可见一斑。 陈业只好对不昧和尚说:“这阵法想要打破倒是不难,一共六处关键,任何一处被毁了,阵法都会无法启动。但想要修复起来却也简单,破阵只能拖延时间,反而还会打草惊蛇。关键是找到那幕后之人,将他们解决才是釜底抽薪之法。 “只是,我们时间未必够用。” 不昧和尚连忙问道:“阵法快要完成了?” “是已经完成了,不过这几天时日不对。再过三日便是大寒,这阵法在大寒之日启动效果最好,我想他们也是在等这个时机。” 怪不得尊主让他十天之内赶到,想来就是这阵法的原因。 如今只剩三日,时间实在太短,陈业想了几个办法,都不够稳妥。 “大师,我们也不用急于一时,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再慢慢商量。” 既然是尊主找他来帮忙,那就不能让这人置身事外。 陈业指挥黑旋风远离落雁镇,寻了个偏僻之地落下,将那万魂幡一插,众多阴魂便开始布置幻术,将陈业与不昧和尚的身影都遮蔽起来。 不得不说,蜃楼派的法术就是好用,只是不能随便乱用,免得被别人发现。 闭上双眼,陈业很快便进入梦乡。 赤练大蛇如约而至,出现在陈业的梦中。 赤练大蛇笑道:“你来得倒是挺早,我还以为你要再拖两天,到时候就只能与那和尚一起送死了。” 陈业问道:“尊主,当初可是你说我有本事对付这些魔头的,这会儿说是送死,不怕我转头就走么?” “你舍不得,你能看着数万人死于非命么?” 赤练大蛇对陈业的威胁毫不在意。 “我倒也没有为旁人舍生忘死那么高尚,到了生死关头,该跑还是要跑的,大不了回头让清河剑派来解决。” “那时候就晚了,你知道涅槃宗在这里弄出这么大阵仗是为何?” 陈业说:“还请尊主指点迷津。” 赤练大蛇并未马上解释,反问道:“你对当年的十八位魔尊知道多少?” 陈业摇头说:“全是道听途说的故事。” 千年时光太过久远,就连传说都有了许多误差。就像无咎魔尊本是最早被杀的,但尊主却说是无咎魔尊出手暗算了赤练魔尊,这些上古秘闻陈业根本没听说过。 赤练大蛇无奈说道:“那我便简单概括一下。我之前算计了涅槃宗,他们的宗主受了重创,如今想要自救,这落雁镇之事便与他自救的计划有关。 “我不能坐视涅槃宗宗主恢复伤势,我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我希望这老魔头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所以请你来帮忙解决。 “至于其他,那说起来就太长了,你还是先解决眼前落雁镇的麻烦。” 陈业问道:“落雁镇只是其中一环?” “当然,涅槃宗怎么也是传承千年以上的魔宗,真要害人,远远不止这点小动静。你见过百海谷,你能想象当初骸骨堆满整个百海谷的情景么?那阵势,当真是凶威赫赫啊。” 看赤练大蛇满是缅怀的样子,陈业才想起这位算是魔尊的继承人,或许再过些时日便是新的赤练魔尊了。 “那尊主就不能出手相助?三日时间,实在太短了。”陈业问道。 “我肯定不能亲自出手,我说了,正道五门都盯着我呢,只要我露出些许破绽,他们便能算到我的踪迹,接下来便是持续不断的追杀。” 陈业埋怨说:“总不能光一张嘴吧,毕竟对方三位通玄境,而我只剩三天。” 赤练大蛇仿佛早料到陈业会抱怨,便对他说:“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轻松的法子,只是怕你不愿意。” (本章完) 第123章 好戏开演 陈业对尊主口中的“轻松办法”很感兴趣,但这魔头一开口就让陈业皱起眉头。 “最简单的办法,这落雁镇只有五口井作为日常引用,你如今悄悄去下些剧毒,明天就能毒死上千人。然后散播一下瘟疫的谣言,等城中一乱,随便点把火就能让大部分人逃出城外。不到大寒时节,他们不会发动阵法的,等人都跑出去了,炼化的人数不足,那阵法便随便他们启动好了。” 陈业沉声问道:“那跟直接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毒死千人,再让数千人流离失所,他们又要死多少人?” 赤练大蛇笑道:“我不在意。陈业,你别忘了,我也是魔头,我这尊赤练蛇佛需要的就是众生的怨恨不甘,我不主动害人已经算是我道德高尚了。反倒是你,明明一个散修,管那么多人死活做什么? “你如今只是欠了我的,又没有欠这些凡人的。反正我已经告诉你办法了,若是不乐意,那你就自己琢磨吧。” 赤练大蛇正要隐入黑暗,陈业却一把将其拉住,问道:“你好歹将那些涅槃宗弟子的详细情报告诉我,尤其是那三个通玄境的和尚。” 赤练大蛇点头道:“那倒是没问题,不过我提醒你,别想着当什么英雄。即使是张奇,当了那么久的英雄,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还不如早点加入我圣教,我保你至少能修炼到返虚境。” “加入就免了,还请尊主你帮个忙,你能避开五大门派的追杀,想来有本事遮掩天机,我与不昧大师的到来,也有你帮忙隐瞒行踪吧?既然如此,就请尊主再加把劲,再帮我们遮掩三天。” 赤练大蛇得意地说:“放心,涅槃宗算不到我头上,自然也算不出我的安排。” 陈业这才安了心,又仔细询问一番对方的情报。 按照尊主的说法,涅槃宗在这里前后增派了十七位弟子。其中三位通玄,剩余的都是气海境。 那些负责打下手的小魔头不用在意,自己多半也是耗材而已,真正麻烦在这三位通玄境。 三人早已伪装成凡人,混入到落雁镇中,暗中操纵一切。 富商郑老爷,老鸨秋水仙,还有落雁镇的统领邱成业,都是由魔头伪装,挖空了血肉,只留下一副伪装的皮囊,套在这三个魔头的身上。 郑老爷擅长炼制尸傀,身上有一串三十六具金身尸傀炼制而成的法宝,祭出之时能化为阵法,将敌人困杀,又擅长一门修罗刀神通,只要划破一点伤口便能让人流血致死。 秋水仙则是擅长魅惑之术,说话间天花乱坠,能不知不觉中迷惑人心,修炼的神通则是陈业曾经见识过的开口禅。 最后一位邱成业是三人中修为最高,擅使一柄重达万斤的铜锤,所练神通也是简单直接,便是金刚不坏,这金身是法宝难伤,万法不侵,比那开口禅的金身还要坚固。 三人各有擅长,而这落雁镇的阵法出自郑老爷之手,其余两人只是辅助。 陈业在三日内,既要阻止他们启动阵法,又要解决这三个通玄境,以免他们恼羞成怒直接动手。 修士屠杀凡人的手段很多,若是放开手脚,这过万人口的落雁镇只需要一天便彻底毁了。 等到陈业睁开双眼之时,不昧和尚便惊讶道:“陈施主,你醒了,你只睡了一个时辰。” “时间紧迫,这落雁镇的情况我大概知晓。但如今我们两人势单力薄,要对付的却是一大群魔头。大师,我冒昧问一句,你可曾修得什么降魔的手段?” “降魔的手段?” 陈业将自己所知的魔头情报与不昧和尚仔细说了,不昧和尚听了,仔细思量之后说:“若是一对一,贫僧倒是有信心胜过他们任何一人。但若是三人一起上,那贫僧恐怕不是对手。” 陈业问道:“当然不可能让大师你一个人面对这三位,但我也需要知道,大师可有能迅速解决一人的办法。我若是能创造出落单的机会,你能否速杀其中一个?” 不昧和尚说:“除了那位带兵的统领之外,另外两人,我有把握可以三招之内将其镇压。” 陈业惊讶地说:“当真?” 他们可都是通玄境,不昧和尚不也是通玄境么?怎么慈心寺的和尚就比涅槃宗的和尚厉害? 不昧和尚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师父既然让我与施主同行,想来他老人家也早有安排。请陈施主放心,贫僧不会用满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既然不昧和尚这么说了,陈业也只能相信。 如今他身边就一个帮手,时间也很紧迫,只能冒险一些了。 “大师既然有信心,那我们便如此行事,我这里有些话语,需要大师你牢记在心……” 陈业凑到不昧和尚身旁,小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风雪声遮掩了两人的声音,一夜过去,两人都躲在那幻术遮掩之中商量着对策。 等不昧大师完全了解了陈业所想,两人又相互演练起来,务必要做到不露破绽。 如此过了两日,总算是在大寒时节来到之时做好了准备。 两人再次骑着黑旋风来到落雁镇附近,等落到地上之后,陈业便对不昧和尚说:“大师准备好了么?” 不昧和尚点头说:“已经准备好了。” “那便开始吧。” 陈业说完此句,便戴上了斗笠,将脸遮掩起来,然后骑着黑旋风飞入半空,然后用尽力气爆喝一声:“涅槃宗的魔头,哪里跑?!” 身后剑匣吐出剑气,朝不昧和尚射去。 不昧和尚身上亮起层层金光,将这些剑气阻挡在外,然后双手合十,同样大声念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已经犯了杀戒,若不回头,必然遭劫难!” 不昧和尚边说边退,一路朝着落雁镇的方向撤退。 哪怕是走在地上,但不昧和尚的速度极快,不仅丝毫不受那眼疾影响,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倒着走也能避开所有障碍。 两人一个天上飞,一个地上跑,不一会儿便到了落雁镇前。 陈业再次咆哮:“魔头休走!” 这一声在落雁镇上空不断回荡,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不昧和尚此时已经顶着那无数剑气撞开了城门,混入到落雁镇中。 凡人们争相躲避,生怕被这天上的剑仙给砍了。 而不昧和尚则是一副魔头的做派,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抓了两个凡人便挡在身前,让陈业只能一路追踪,却是不敢再乱发剑气。 两人继续追逃,一路朝着那落雁镇最有钱的郑老爷家冲去。 (本章完) 第124章 偷袭得手 落雁镇最近的日子正好起来。 郑老爷突然减了大半的佃租,军爷们吃饭开始付钱了,就连青楼里的姑娘都能每月白嫖一次了。 没人知道为何,但只要这个冬天外面的蛮人不打进来,那便真的是好日子了。 被人人称颂的郑老爷今天就在家里悠然地品着茶,心情似乎特别好,就连下人不小心打破了他心爱的茶壶都不介意。 手里盘着一串金灿灿的佛珠,仿佛是黄金打造,又仿佛是有佛法加持,在这宝贝的衬托之下,仁慈的郑老爷越来越像一尊佛了。 说起这佛,也是郑老爷最近才跟旁人说起的。听说是世上有个无所不能的佛陀,只要虔诚向他叩拜,什么愿望都能实现。郑老爷说自己也是求神拜佛得了庇佑,才知道与人为善的道理。 听他这么一说,落雁镇不少人都对那位佛陀心生敬佩,能让郑老爷减租,那当真是慈悲为怀啊。 若是日子天天过得这么舒服,那拜一拜佛似乎也不错。有人大胆地问郑老爷,是不是将那什么庙在落雁镇建上一座,大伙都很乐意帮忙,只要管饭就行。 往日他们是断不敢提这种过分要求的,给郑老爷干活都得自己管自己的饭,做得慢一些还要被毒打,哪敢让郑老爷管饭呢? 也就是郑老爷拜佛之后人都变得和善了,这才试着问一问。 但郑老爷笑眯眯地说:“不用大伙出力,但管饭也可以。” 然后郑老爷便办了流水席,白花花的银两扔出去,请镇上的人吃饭。 旁人都觉得郑老爷是疯了,但吃流水席的时候却没少吃半口。 可是啊,这么好的郑老爷,今天怎么就遭了难了呢?那位佛陀难道不保佑好人的么? 这问题不仅落雁镇的老百姓想问,郑老爷自己都想问。 明明距离大寒只剩一天了,只要再忍耐一天,自己就不用再披上这臭烘烘脏兮兮的人皮,也不需要跟这些人牲赔笑脸。 之前虚与委蛇了快一年时间,只是为了让落雁镇的人更多些。 让这些人牲过得好了,他们便会多生孩子,也会引来更多的外人在此定居。 一年不到,郑老爷的家财都散了一半,这才让落雁镇人口堪堪过万。 这万魂凑得不容易啊,眼看就要到收成的时候了,怎么会有人来捣乱? 一个涅槃宗的弟子被清河剑派追杀,不小心跑到这落雁镇来了?还直接冲到自己家里来。 哪来的涅槃宗弟子? 郑老爷不认识这个瞎眼和尚,但他一脚踢碎了大门,一把抓住两个看门的家丁就扔了出去。 要不是那天上飞的清河派弟子收了手,这两人就要被剑气洞穿。 但这两人还是飞出好远,摔了个筋断骨折。 郑老爷心痛啊,那不是一般的家丁,那是他弟子假扮的家丁啊,身上的人皮还是他亲自剥下来给两人披上的,这人皮做起来老费神了。 至于这清河剑派的弟子,不会有错的,这剑气谁认不出来? 加上他不敢伤害平民,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样,肯定就是清河剑派的弟子。 但涅槃宗何时有过这样一个瞎眼和尚? 正疑惑间,两人便已经一追一逃地撞碎了好几堵墙,都快冲到他的面前了。 郑老爷哪里会不懂那和尚的想法,冲入大户人家,借地形逃窜,顺便劫老弱妇孺当人质。 这可太涅槃宗了。 自己不认识倒也不奇怪,涅槃宗收弟子标准太宽松,谁来念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能收入门墙。 或许是哪位同门在外收下的弟子,这种事情太常见,半点不奇怪。 刚想到这里,郑老爷便听到那清河剑派弟子高喊:“魔头快快受死,你师父苦厄和尚都已经死在清河剑诀之下,你以为你逃得了?” 郑老爷深感惊讶,原来是苦厄师弟收的徒弟,那怪不得自己没见过。这位师弟在涅槃宗也有几分名气,东躲西藏的本事极高,还是少数从慈心寺叛逃到涅槃宗的和尚。 前些日子听说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清河剑派的苏纯一,任他平时的开口禅练得再好,终究是挡不住清河剑气。 那自己不认识这瞎眼和尚便合理了,说不定是从慈心寺拐出来的小和尚,没来得及回宗门挂牌。 但同门也不能来坏他们的好事啊,就只剩一天了,若是被清河剑派发现了怎么办? 郑老爷真想将手上念珠抛出去,将这两人一起炼了。 但他不敢,不是不敢杀同门,而是不敢杀清河剑派的弟子。 清河剑派人丁稀少,每一个得了传承的弟子都是宝贝,杀了一个,就等着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千年以来,还没有哪个魔头在杀了清河剑派弟子之后能活过一年。 不服气也没用,清河剑派天下第一。 这人不能杀,甚至不能暴露身份。就让这瞎眼和尚去死吧,为了涅槃宗的大计,牺牲一个没挂牌的弟子算什么。 等这清河剑派的斩妖除魔,以他们的行事作风是不会久留凡人之中,等他走了便好。 只要一天时间,这落雁镇就没了,自己也能顺利立下功劳回归宗门。 郑老爷装作慌乱的模样走出来,看着那追逃的两人,心中不断呼喊:“快杀啊,快点杀了他啊!你这剑气怎么射不准啊?” 郑老爷正准备悄悄暗算那瞎眼和尚,让他死在清河剑气之下,却发现那瞎眼和尚已经朝他冲过来了,一副要将他抓为人质的样子。 郑老爷心中冷笑,正好,他也想趁机将这瞎眼和尚解决,赶快送走这清河剑派的瘟神。 郑老爷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其实悄悄在掌心凝聚了一道血光。 这是他所修炼的神通修罗刀,只要划出一点伤口,就能将其血液抽干。但其实这招还有另一种用处,便是将血光打入别人体内,操控别人的血液。 只要中了一招,保管这瞎眼和尚头昏脑涨,再也不能反抗。 郑老爷不想暴露自己,他只想要让瞎眼和尚死在剑气之下。 那瞎眼和尚正如郑老爷所料,一把抓住了他咽喉,将郑老爷拉到身前做肉盾,大声威胁道:“不要再苦苦相逼,否则我便杀了他!” 郑老爷虽然咽喉被捏住,但并不在意,这时候只要假装挣扎,将将掌心的血光印入这瞎眼和尚的身体便大功告成了。 为免让对方起疑,郑老爷甚至不敢以法术护身。反正清河剑派的弟子不敢滥杀无辜,而这瞎眼和尚要用自己当肉盾,也不会马上痛下杀手。 只要一瞬,就那么一瞬间就好。 郑老爷伸出手,抓向身后的和尚,眼看就要触碰到的时候,突然全身都痛。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剑光所贯穿。 “怎么……可能……” 郑老爷刚才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和尚那边,怎么也想不到,清河剑派的人竟然会对人质下手。 他的剑气是射歪了么? 通玄境的老魔头,即使身上多了十几个血洞也不会轻易死亡,但这伤势绝对不算轻,而他身后还有个慈心寺的不昧和尚。 只听一声金钟巨响,郑老爷感觉有一座山压在身上,连指头都动弹不得。 身上所披的人皮破碎,露出里面那血淋淋的光头和尚。 “阿弥陀佛,请施主赎罪。” 不昧和尚紧闭的双眼睁开,无尽的金炎从他双眼射出,将郑老爷的身躯点燃。 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这涅槃宗的魔头就已经变成了灰烬。 而在他肉身焚灭,神魂出窍的瞬间,陈业已经将万魂幡兜头罩落。 “该入万魂幡了,魔头!” 肉身焚灭,神魂被擒,这第一个涅槃宗的魔头便算是解决了。 但两人并未有丝毫放松。 这种手段,只能用一次,剩下那两个魔头肯定已经被惊动了,按照魔门的行事风格,他们宁愿慢一点也会汇合之后再来,确保自身的安全。 (本章完) 第125章 死别的和尚不死贫僧 墨慈说过,陈业最擅长的是借势。 因此在制定计划之时,陈业便想了许多。 假扮清河剑派弟子就是想要扯虎皮,让这些魔头投鼠忌器。 但凡换了别的身份,说不定这魔头便直接出手将两人一起炼了。 清河剑派这个名字压在所有魔头的心上,让他们听到了就只想躲,只想避开,不敢硬碰硬。 别说是为了一个路过的“同门”,哪怕是自己亲生儿子都未必会管。 别人死就死了,别连累自己就好,这便是大部分魔头的心思。 另外两人多半也是这种想法,因此陈业一开始就冲着郑老爷这边去,因为那青楼与军营比较接近,只有郑老爷这边与另外两人距离远一些。 这边一有动静,另外两个魔头宁愿慢一些,也要先汇合,然后再来郑老爷这边看看情况。 这个时间差并不长,但已经足够两人将郑老爷给收拾了。 护身法宝不用,也不用法术格挡,光靠罡煞炼体之后的肉身,也不比山上的岩石强多少。通玄境的老魔头,毫无准备之下是挡不住清河剑气的。 加上不昧和尚的手段,杀死这个魔头只在一瞬。 但接下来就没那么简单了,两个魔头联手,想要暗杀非常困难。 不过陈业还有第二个计划。 只见陈业收好剑匣,摘下斗笠,迅速披上了这郑府家丁的衣服,然后来到不昧和尚的面前说:“来吧,逼真一些。” “阿弥陀佛,得罪了。” 不昧和尚念完佛号,一拳打在陈业的脸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满脸是血。 陈业顺势飞出,然后倒在了墙角。 没过多久,郑老爷的府邸便笼罩了一层灰雾,将将其隔绝开来。 不昧和尚站在其中,双手合十地念着佛经,似乎丝毫不在意。 灰雾排开,一男一女从中走出。 女的妖娆多姿,男的威武雄壮,光看外表跟和尚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正是秋水仙与邱成业这两个魔头。 见到不昧和尚正在念佛,手上还拿着郑老爷的那串佛珠,两人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这可是本命法宝,落在别人手上,唯一的解释便是郑老爷已经死了。 秋水仙厉声质问:“你是慈心寺的和尚?!” 不昧和尚收起念珠,答道:“阿弥陀佛,两位不也是和尚么,人皮穿得太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么?” 秋水仙感觉有些不对,之前听到的声音不是清河剑派除魔卫道么,怎么到了这里反而是慈心寺的和尚。 那清河剑派的弟子在哪? 秋水仙正要检查一番,却听不昧和尚说:“两人不用找了,清河剑派的高足知晓尔等的毒计,已经回去请师门长辈前来除魔。想来,他们很快便到了。” 秋水仙与邱成业大吃一惊。 要是清河剑派那些剑仙真来了,自己还怎么活? 秋水仙疑惑道:“不对,他回去搬救兵,你留在这里送死?” “贫僧在此,是防止两位狗急跳墙,伤了此地百姓。听小僧一句劝,如今离去,还有机会活命,若是与我在此纠缠,等清河剑派的剑仙们到了,你们也知道结果。” 邱成业咆哮道:“你就不怕死了?!” 不昧和尚不做解释,只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邱成业与秋水仙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疑惑,也有担忧。 清河剑派的人当真来了么? 之前虽然听得有人大喊清河剑派的名号,但不曾亲眼见到。 若是清河剑派的人当真是追着魔头冲进落雁镇,那他们追杀的魔头在哪?总不能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吧? 怎么听怎么都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破绽。 但问题是,万一是真的呢?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 哪怕只有极微小的可能,清河剑派的人真的来了,那他们岂不是要死了? 秋水仙平时想得多些,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逃。 邱成业却咆哮道:“别管什么清河剑派,先将他拿下。” 只见邱成业浑身金光,举起一柄铜锤就朝不昧和尚冲来,每一步都将青石地板踩得龟裂,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秋水仙一看这情景,只能皱眉施展法术,一口气吹出无数散花天女,朝不昧和尚飞去。 不昧和尚似是来不及躲避,只能伸手格挡邱成业的铜锤。 只听一声巨响,铜锤砸得不昧和尚金光四射,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金身。 两人脚下青石完全碎裂,直接震出一个大坑来。 但不昧和尚却是毫发无伤,万斤铜锤也难以打破他身上这层金光。 邱成业冷笑道:“嚯,你练的也是金刚不坏的神通?那便看看谁才是金刚不坏!” 铜锤再起,一下下砸在不昧和尚身上。 两个金人在剧烈碰撞,狂暴的灵气震得那些幻术所化的天女都难以近身。 秋水仙暗骂了一句:“蠢货。” 明明幻术配合强攻才是最快拿下这和尚的手段,但这同门练金刚不坏神通练得脑子都不好了,说什么若不能勇猛精进便只会修为倒退,每一次动手都是没脑子一样横冲直撞。 秋水仙想配合都难以做到。 既然无法配合,秋水仙也懒得管这两人,索性搜索一下四周,看能否找到证据。 这一看便让秋水仙更加不安,郑老爷的尸体都找不到,而他那些裹了人皮的门人弟子则是筋断骨折地倒在这大宅的各处。 陈业与不昧和尚闯入其中的时候,便有意将那些伪装成人的小魔头给收拾了。 如今秋水仙抓起几个还活着的询问,只得出一个结论,还真有清河剑派的弟子现身,那剑气造不了假。 后来他们一个个被打成重伤,也没人看到郑老爷是怎么被杀的。 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说法,什么瞎眼和尚打进来,什么那瞎眼和尚也是涅槃宗的弟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一下子也拼凑不完整。 不过慈心寺的和尚被当成涅槃宗的倒也不奇怪,两派系出同源,所用的法术神通都有相似之处。 秋水仙现在没时间慢慢了解,只确认一点就够了。 那就是清河剑派的弟子真的来了,不管那人如今在何处,惹上这么大一个麻烦,恐怕落雁镇这边的计划要落空了。 郑老爷才是主持阵法之人,秋水仙与邱成业都只是辅助。 如今郑老爷死了,或者说不知所踪,两人未必能将整个炼化阵法给完美启动。 反正都有可能失败,留在这里的话,还有可能被清河剑派的剑仙杀了……秋水仙回头望向那宅子中,邱成业与那瞎眼和尚还在硬碰硬地僵持着,两人都是金刚不坏,也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 秋水仙心中便生出逃跑的想法。 没必要管那么多,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师门大计算什么,自己拼死完成了,最后还不是连个哭坟的人都没有。 死别的和尚不死贫僧。 秋水仙这般想着,索性将笼罩在郑府上的灰雾一收,头也不回地飞入天空,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邱成业见此情形,忍不住骂道:“臭婊子!临阵脱逃,你必被业火焚身!” 一时失神,邱成业的脸上便挨了不昧和尚一拳,但金光碰撞之下,两人都是毫发无伤。 这金刚不坏神通就是这般厉害,两人怕是要相互折磨到大道磨灭之时。 等两人又开始打得火热,那秋水仙也不再现身,陈业这才爬起来。 陈业已经猜到她会去问那些没死的小魔头,自己满脸是血地装死,就是想趁秋水仙来查探的时候给她暗算一下。 万魂幡中有白月光操控,以幻术躲藏起来,只等秋水仙靠近,阴魂齐出,用那滚油给她烫一下。 只要这魔头有片刻的失神,万魂幡里的阴魂就会各种法器往她身上招呼。 不是每个人都有紫云烟罗帐这种法宝的,拘锁问刑四门秘术能穿透许多防御手段,保证让这魔头欲仙欲死。 但谁想到,这女魔头只是问了两人就跑了,陈业等了半天没等到她靠近,脸上这一拳算是白挨了。 “罢了,跑了也好,那便将最后一个给收拾了。” 陈业抓起万魂幡,快步朝着激斗的两人冲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我来助你!慈心寺的秃驴受死!” 万魂幡中阴魂尽出,阴风阵阵地朝着两人冲过来。 邱成业没想明白,这是哪来的小魔头?自己怎么不认识,不过这万魂幡倒是有些厉害。 等等,这些阴魂怎么冲自己来了? (本章完) 第126章 灭绝人性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便是魔头。 甚至不需要大难临头,只是觉得有可能有大难临头,他们便会各自飞了。 当年的魔头们就是这般将大好优势葬送的。 如今千年过去,与当初相比也没什么差别。 邱成业想过秋水仙会跑,但没想到她跑得这么干脆,好歹先演一下吧,这清河剑派的人都没见到呢,光是一个名字就将你吓跑了? 事实上还真是如此,闻风丧胆这词用在清河剑派身上是丝毫不夸张。 但秋水仙跑了也就算了,这从哪冒出一个小魔头,举着万魂幡往他身上砸? 砸就砸吧,自己金刚不坏还怕阴魂不成。 邱成业很快便后悔了。 与不昧和尚打了半天毛都不掉一根,被那些阴魂的鞭子抽一下却痛得他浑身颤抖。 这是什么法器,怎会如此离谱? 这金刚不坏神通他可是练了好久,寻常的法宝法术连头发都伤不了,怎么可能让他感觉到痛。 倘若仅仅只是疼痛倒也罢了,可这些剧痛像是刀子搅乱了他的脑海,让那尘封已久的记忆浮现。 那时,他还不叫邱成业,也不是涅槃宗里法号禺山的弟子,他有个贱如野草的名字,叫葛根。 那年,村子遭遇饥荒,已经到了树皮都吃干净的地步。 父母将他换了出去,嘴里还嘀咕着自己吃亏了。 换的是隔壁邻居家的女娃,两人好像还定了娃娃亲。 数年之前,这位邻居老叔还给葛根编过草蜢,请他喝过半口酒,看他被呛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哈哈大笑。 但今日,那枯瘦的老头举起了生锈的柴刀,朝葛根的脑袋上砍去。 只是,葛根比他更快一些,用手上藏着的竹签捅穿了他的肚子。 那时候,村里每个人都只剩下一口气了,葛根这一签子将他捅得泄了气,这人便抽搐着死了。 一旁的锅已经烧好,热气滚滚地冒着,葛根也知道这锅要煮的是什么。 只是这位老叔没想到,八岁的孩子,饿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有力气反抗。 葛根就这般活了下来,等到半夜,他还有力气带着柴刀回到家里。 跟自己定过娃娃亲的女娃已经不见了,就如同她的父亲一样。 葛根走到父母床前,看着熟睡的父母,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能睡得着,自己虽然也不饿了,但他闭上眼睛,横竖都睡不着。 然后,八岁的男孩举起了柴刀。 葛根最终熬过了那场可怕的饥荒,可他也已经不再是人了。 落草为寇,偷抢拐骗无所不为,吃人更是成了习惯。 无论是老弱妇孺,他都未曾放过,屠村灭族之事在他眼中不过是家常便饭。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涅槃宗的和尚。 那和尚口中念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鬼使神差般,他竟真的放下了手中的屠刀。 自那以后,他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已然成佛。只要运转体内灵气,整个人便会金光四射,宛如小时候村里众人虔诚膜拜的祖神。 只不过,当年是村里的巫婆利用蜡烛和铜镜故弄玄虚,骗人说是祖神显灵,而如今,他是真真切切地能够发出光芒。 昔日的大盗葛根摇身一变,成了禺山和尚,开始读书识字,开始诵读经文。 然而,他终究还是戒不掉吃人这一恶习。 好在涅槃宗对此并不禁止,只需平日里多念叨几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可。 今日屠了一村人,晚上放下屠刀,也算是成佛了。 禺山和尚早已记不清自己究竟吃过多少人,反正就是反复举起屠刀,然后反复成佛,修为也越来越高。 过了许多年,他仿佛也忘了这些,跟着那些和尚念佛,修行,许久也不曾想起这些过往。 但今天有些不同,这痛苦将他的头脑都搅乱了。 那些已经遗忘的记忆重新浮现,他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忘却当初那场可怕的饥荒,以及那怎么也填不满的饥饿感。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修行为何,或许只是为了忘掉当初那饿到令人发疯的过去,或许只是不想有一日,自己变成他人的盘中餐。 剧痛没有伤他分毫,身上的金刚不灭神通依旧在运转,这些回忆却让他陷入癫狂之中。 手中万斤铜锤开始疯狂地打砸一切,逼得陈业与不昧和尚都只能暂避锋芒。 陈业的阴魂终究是太过脆弱了,不敢太过靠近,免得被他一锤给打散了。 不昧和尚疑惑地问:“施主究竟是用何种办法破了他的金刚不坏神通?” “没破功,反倒是将他给刺激了。不过,发了疯正好。” 陈业一挥万魂幡,下令道:“白月光,看你的本事了。” 一团犹如软肉的白影从万魂幡中飘出,朝着那状若疯虎的魔头吹了口气,一众阴魂围绕飞舞,将灵气编织成数百道符文。 陈业与不昧和尚都看不出四周有什么变化,倒是这魔头像是突然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瞪着猩红的双眼,嘴里大声高呼:“你们怎么还活着!死,都给我死,你们都该死!” 铜锤挥舞得更急,却只能砸到身前的空气。 陈业疑惑地问:“你让他看到什么了,为何我们看不见?” 白月光得意道:“不过是让他看到心中恐惧罢了,这是最粗浅的手段,此人心神已破,特别容易被幻术影响。至于他看到了何物,我也不知道,想要完全显现出来,那可就太费力气了。幻术只要生效便可,其他都是无用功。” 陈业心中感慨,不愧是专业的,自己确实捡到了一个宝贝。 虽然这魔头深深陷入到恐怖幻境之中,但这人的金刚不坏神通是当真厉害,就这般发了疯,一直不停地破坏一切,竟然坚持了大半天时间也不曾力竭。 直到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被砸成废墟,直到那大寒之日到了,这人才耗尽了体内的灵气,身上的金光开始变弱。 陈业与不昧和尚再次出手,阴魂们以法器镇住他疲惫不堪的神魂,最后由不昧和尚一拳打破了他的金刚不坏神通。 这魔头口吐鲜血倒下,然后就如同之前一样,不昧和尚睁开了双眼,熊熊金炎将这人的肉身焚毁。 陈业摇动万魂幡,喊了一声:“收。” 这魔头的神魂同样被收入万魂幡中,被一众阴魂抓进去狠狠折磨。 陈业这才松了口气,三个通玄境的魔头死了两个,郑老爷是主持阵法之人,这个邱成业是修为最高的一个。 剩下一个秋水仙被吓跑了,估计不会再回来。 如此一来,这落雁镇的危机应该算是解决了吧。 只是,不等陈业高兴,远处的天空突然有异光。陈业吓了一跳,还以为那秋水仙悄悄跑到城外发动了阵法。 但想想又不对,他早就派出黑旋风,让他去毁掉了其中一个阵眼,能修复阵法的魔头已经进了陈业的万魂幡,这炼魂的阵法怎么可能发动呢? 等了一会儿,虽然那异光并未消散,但这落雁镇也没有什么问题,并未出现那黑绳地狱,将所有人炼成僵尸。 “难道只是单纯的天降异象?” 陈业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对不昧和尚说:“不昧大师,我们出城瞧一瞧,或许是那逃掉的秋水仙还在搞鬼。” 不昧和尚点头道:“好,若是她冥顽不宁,我们便将她也收了。” 两人再次骑上黑旋风,直接飞入高空。 随着高度爬升,陈业却惊讶地发现,这并非什么天降异象,而是落雁镇往北的那片雪原上出现了十几道冲天的光柱。 感应到陈业呼吸变化,不昧和尚问道:“施主,可是看到了什么?” 陈业只能叹息道:“看到了,原来,远远不止一个落雁镇。” 眼前所见的光柱都是炼化凡人的阵法,一眼看过去便有十几座,若是每一个阵法都笼罩了上万人的小镇,那这一刻便是十几万凡人的死亡。 这涅槃宗果然是魔门,毫无人性。 (本章完) 第127章 裂空一剑 落雁镇外是化外蛮人的领地,他们不受教化,过着野蛮原始的生活。 部族中祭拜祖灵,其实便是当年涅槃宗留下来的传承。 陈业没想到,涅槃宗竟然这么狠毒,这些蛮人几乎就是涅槃宗的“俗家弟子”,他们竟然将蛮人部落当成了祭品。 陈业攥紧的指节深深陷进掌心,仿佛能听到无数人在哀嚎中死去。 自己救下了落雁镇的万人,却根本只是杯水车薪。 不昧和尚听得陈业的描述,双手合十,不断念着:“阿弥陀佛。” 陈业很想驾驭黑旋风飞到那些光柱之中,看能否救下几个幸存者,但他很清楚,这样做只是送死。 十几座献祭的法阵,便有数十个厉害的魔头守护。 他们在收割血肉与神魂,而陈业没有任何力量阻止,就算现在冲过去,也只是多添一条怨魂。 不昧和尚说:“施主,虽然这么说有些冷漠,但我们还是回去吧。落雁镇的阵法被破,涅槃宗的魔头很快会发现,我等势单力薄,不会是对手。” 陈业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但我想再等一等。” 不昧和尚问道:“施主在等什么?” 不等陈业解释,天空之上突然亮起无数闪电。 原本还晴空万里,突然间便是乌云密布,覆盖了方圆千里范围。 无穷雷霆从那雷云中喷涌而出,仿佛是老天爷也为这惨绝人寰的暴行而愤怒。 陈业紧紧盯着天空,仿佛早就猜到了会有此异象。 雷霆汹涌,似要将天地都一同毁灭。 片刻之后,那雷云之中裂开一道缝隙,像是将天给撕裂了。 一截剑锋从那天之痕中探出,刚冒出一点,便将那十几万人凝聚的黑色光柱给压了下去。 这一剑,正如陈业当初硬闯焚香门驻地时见过的那样,只是要更加恢宏,更加可怕。 展翼数丈的黑旋风在这截剑锋面前,比芝麻还要细小。 那亿万雷霆并不是天之怒,而是人之怒。 涅槃宗献祭十几万人,或许在动手之前可以遮蔽天机,但如今阵法发动,无数惨死之人的怨气凝聚,那便不可能压制得住。 那位清河剑派掌门感应到了,隔着数千里斩了一剑。 巨剑横空,不知道几百里长,要这十几个阵法全部斩断。 但涅槃宗仿佛早有准备,他们也深知献祭十几万人不可能再瞒得住,那十几个阵法之间幻化出无数暗红的光线,彼此交织相连,化作一尊暗红色的大佛。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大佛双手合十,然后举起双掌,要托住剑锋。 两个庞然大物在相抗,远远看去,仿佛时间变慢了一般,实则每一点微小的距离变化都是百丈之遥。 直到那巨剑与大佛的手掌碰到一起,没有声响,但一整片天空扭曲变形,仿佛连空间都破碎。 陈业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样可怕的伟力,真是人能施展的么? 就在此时,陈业耳边传来一声冷哼:“还看,真不怕死啊?” 陈业震惊地转过头,只见一个身披黑袍的年轻人悬在半空。 这声音太熟悉,即使是第一次见面,陈业还是认出了对方。 陈业惊讶地问:“尊主?是你么?” 这黑袍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朝陈业伸出右手。 赤练大蛇的虚影闪现,将陈业连人带灵兽都给包裹起来,等到陈业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被尊主重带回落雁镇。 站在变成废墟的郑府之中,不昧和尚却倒在一旁,陈业正要询问,却听尊主说:“别急,我只是让他睡一觉,我与慈心寺关系也算不错,不会害他性命的。现在你抬头看看吧,这种场景,一辈子都看不到几次。” 陈业抬起头,望向那天空,只见无数裂纹蔓延,混沌的风暴从中喷涌而出。 雷霆生灭,黑炎丛生,所到之处皆化为虚无。 这才是真正的天崩,犹如神话故事中的灭世之灾难。 尊主笑道:“这便是合道境,不对,应该说这就是张奇。跨越数千里的一剑,轻而易举就能抹掉一个国家,只要一个念头便是百万人的生死。但只要他想,这一剑也可以不伤地上的生灵分毫,但剑锋所指的魔头,估计要死上大半了。” 陈业这才明白尊主为何要将自己拉到地上,就这恐怖的场景,哪怕只是沾了一丝,恐怕都能要了他的命。 陈业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涅槃宗不止一个炼化阵法,对不对?” 尊主点头说:“当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不过是涅槃宗宗主自救的其中一步。返虚境所受的重创,哪里是区区一万个生魂可以治好的。这场面,已经不算大了。” 陈业问道:“那为何是落雁镇?” 尊主解释道:“理由很多,第一个便是以你的本事,正好可以解决这里的三个魔头。第二个理由,我又不是蛮人,要救人,当然选与自己同宗同源的中原人。至于第三个理由嘛,你应该发现了吧,落雁镇其实有些特别。” “特别?” 陈业仔细思考,很快便察觉了端倪。 陈业问道:“落雁镇的位置,跟另外十几座阵法也是相连的?这里的阵法若是破了,正好能削弱那尊暗红大佛的力量?” “不错,你果然对阵法卦象特别敏锐。落雁镇确实很关键,是化外蛮族与中原气运的交界之处,这个阵法若是成了,便可借用中原气运,说不定真能挡住张奇的一剑。” 陈业却皱眉问道:“若是如此重要,为何选了这三人镇守?” 说句不客气的话,陈业觉得这落雁镇的三位魔头并非涅槃宗的精锐,有心算无心,杀起来也不难。 若是真那么重要,怎么不派个化神境来镇守。 尊主摇头道:“有得必有失,你也是学过卜算的,应该明白遮掩天机并不容易。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自身牵扯的因果就越大,一举一动都会搅动天地灵气,很难完全掩藏自身行踪。 “涅槃宗能悄悄将阵法布置完成,正是因为他们不敢动用太厉害的魔头,悄悄地做,小心翼翼地屏蔽天机。若非如此,这计划开始之前就被发现了,张奇的剑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卜算之术,相互算计,要算天,也要算人,往往越是精妙,越容易被人破坏。你是一个小石子,我能轻松遮掩你的天机,用你来破局最合适不过。 “而且,你也太小看自己了。陈业,你手上的法宝与掌握的秘术,可都是首屈一指的传承。换了别人,别说暗算这三个小辈了,光是踏入落雁镇就要遭了暗算。我早就说过,寻常的通玄境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你如今欠缺的只是时间而已。” 听得尊主这般说,陈业却并未感觉到高兴。 即使张奇出手,这一战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尊主看穿陈业的心思,问道:“怎么,于心不忍么?” 陈业冷冷地说:“那当然,谁能看着十几万人死于非命而无动于衷?” 尊主却哈哈大笑说:“我啊,我就无动于衷。我不仅无动于衷,我还准备等下去抢点宝贝,你要不要一起来?” “宝贝?” 尊主解释道:“我说了,涅槃宗宗主被我暗算受了重创,此举是为了疗伤。但关键不在这十几万人的血肉与神魂,而是用这十几万人献祭,打开一个密室,里面就藏着可以帮他疗伤的宝贝。想来张奇这一剑足以让涅槃宗伤筋动骨,现在肯定没心思管我们了。如何,你要与我一同去当个后来的黄雀么?” (本章完) 第128章 请诸君入万魂幡 原本听得去寻宝,陈业应该会挺高兴。 修仙谁不喜欢宝贝,谁不想手上多点厉害的法宝? 只是刚见到十几万人灰飞烟灭,陈业此刻并没有什么捡漏的想法,倒是看到尊主不惜真身显露也要拉自己入伙,便忍不住问道:“你又需要我给你打工,对么?刚才那一剑之后,清河剑派已经注意到此地的魔头,你更加不敢随便出手了,所以你要我为你解决路上的麻烦。那些被练成僵尸的百姓,或者是还未死透的涅槃宗余孽。” 尊主冷笑一声:“太聪明不是好事,小鬼,现在可不是在梦里。” 陈业听得出他口中的威胁,只是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反掌之间就能杀了我,但杀了我便没人为你开出一条路来,你便抢不到那宝贝。而杀了我,你还会暴露行踪,然后被清河剑派追杀。 “清河掌门如今正盯着这一片废墟,但你还是要冒险前往,说明那宝贝对你很重要。杀了我,你就亏大了,你会亏到这辈子想起来都要抽自己两巴掌,我说得对么?” 尊主一张脸终于变得阴沉,双眸化作蛇的竖瞳,狠狠盯着陈业,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嘴将他吞下去。 陈业毫无畏惧地与之对视,事已至此,退缩只会一次次被这位尊主算计。 而陈业终究是猜对了,尊主再愤怒,也并没有一巴掌将他干掉,而是干脆地说:“开出你的条件吧。” 陈业摇头道:“我没什么条件,只是为了让你难受一下。尊主,你修为通天,我只是蝼蚁,但希望你记住,蝼蚁也能让你难受。” 尊主不敢置信地说:“意气之争?没想到你是这么幼稚的人。” 陈业冷笑道:“你知晓十几万人要被血祭,但只告诉我落雁镇这个关键,因为你要让涅槃宗继续发动血祭,好让张奇斩一剑重创涅槃宗。在你眼中这些凡人不过是你落下的棋子,像你这种魔头,若是害人之时想起我这让你难受的蝼蚁,或许就能少害几个无辜。” 尊主听完陈业所说,沉默了许久。 怒气似乎已经消散,反倒是多了几分疑惑,尊主忍不住问道:“你小子,是在清河长大的么?这世上哪一个地方能教出你这种人来?” 身处高位,谁还看得见脚下众生?这是人性,这是常理。 若非陈业接受过非同寻常的教育,不可能生出这份怜悯之心。 尊主开始很好奇,陈业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徒弟,这不加入清河剑派可惜了。 陈业却懒得多说,自己不过一时义愤才刺了尊主几句,但他也明白,自己确实如同蝼蚁一般,如今只能与尊主合作。 “走吧,去寻你的宝贝。不过出发之前,先让不昧大师回去。” 尊主对不昧和尚并无恶意,听陈业这般说,随手一指让不昧和尚转醒过来。 陈业也不及与不昧和尚说话便被尊主拉到了半空,催着他往那片废墟赶去。 “张奇这一剑余威已散,最多半日便会有正道修士赶到,我们时间不多。” 陈业只好唤来黑旋风,朝着那片焦黑地狱赶去。 “你要寻的究竟是什么宝贝?”陈业好奇问道。 尊主解释道:“告诉你也无妨,那是一件来自仙界之物,具体是何物,我倒也不太清楚,只是当年凭着这件宝物,涅槃宗才得以立足,成为魔门之一。” 陈业疑惑地问:“仙界?不是说飞升之人从未回来,也不曾有过只言片语回传么?怎么能确定是仙界之物?” 比正魔大战还要更早的时期,早就有人合道飞升,听说等境界到了,便会感应到一股无处不在的引力,要带着自己离开此地。 而一旦飞升,便再没有任何声息。 也不曾听过什么仙界的传说,仿佛那是个回不了头的绝地。 尊主笑道:“你见到就知道了,那绝非凡间能有的东西。” 陈业又好奇地问:“那宝贝有什么用处?” 尊主不耐烦地说:“废话,我不是说了,涅槃宗得之,便立了宗门,直到如今也不曾消亡。我要重立赤练圣教,不拿这个宝贝怎么能行,你以为我想像如今这般藏头露尾?” 陈业还想多问几句,尊主却不耐烦地催着陈业加速前行。 看得出来,尊主确实很焦急想要取得宝贝。 陈业只能催促黑旋风加速飞行,很快便到了第一个被血祭的部落。 还未降落,陈业便闻到了一股恶臭,那是焚烧尸体的味道。 尊主却毫不在意地说:“快,下去,每一个血祭阵法都有可能是通往宝库之地,快下去找一下。” 陈业只好让黑旋风降落,进入那飘着黑烟的废墟之中。 眼前所见极为凄惨,所有一切几乎都烧成灰烬,但那那片焦黑之中,有许多残缺的人形之物在缓缓地蠕动着,嘶吼着。 这是被转化为僵尸的百姓,但因为仪式被那裂天一剑中断,许多人成了将死未死的状态,还在饱受着折磨。 尊主开始四处寻找那所谓的宝库之门,陈业叹息着看能否找到幸存之人。 每走出一步,脚下都能踩碎许多灰烬,也不知道是帐篷或是已经烧焦的人体。 陈业双手合十,缓缓念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 无数怨魂听得真言,陆续汇聚过来,哀嚎惨叫不绝于耳。 这还是陈业第一次尝试超度亡魂,也不知道这《往生咒》能否平息这些怨魂的痛苦。 随着陈业口颂真言,那些聚集而来的怨魂仿佛感应到陈业的慈悲之心,所受痛苦开始消减,那扭曲狰狞的模样慢慢恢复到人形。 等到他们恢复神智,一个个围绕在陈业身边,开始对他顶礼膜拜,口中说着陈业听不懂的蛮族言语。 陈业不明所以,他可听不懂这些语言,早知道便将不昧和尚带上了,他是北疆人,应该能听得懂这种语言。 不过,能让他们从怨恨中解脱,应该是好事吧? 陈业继续念诵往生咒,越来越多的怨魂汇聚到此,从狰狞化作平静,朝着陈业不断叩拜。但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平静下来的怨魂却变得焦急起来,从顶礼膜拜变成了询问,他们一个个神情激动,像是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陈业心想,难道这往生咒对蛮人没用,是信仰不同么? 不对吧,蛮人信的祖神不就是涅槃宗弄出来的,涅槃宗虽然念歪了经,但也是佛门传承,应该能对得上才是。 在一旁仔细搜索的尊主也被陈业弄出这大阵仗吸引过来,忍不住问道:“你做了什么?” 陈业解释说:“我只是在超度怨魂。” 尊主问道:“超度,怎么超度?你能将他们度向何方?他们都在问你这个呢。” 度向何方? 陈业还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来,没有六道轮回,谈何来生? 若没有来生,如何超度? 怨魂越来越多,询问之声越来越大,一个个惨死之人见得光明,只想让陈业给他们解脱。 但眼前并无去路,他们便停在这里。 刚刚想要忘掉的痛苦重新涌上心头,一个个怨魂又有了狰狞之色。 尊主饶有兴致地看着陈业,想看看他如何处置这些怨魂。 陈业眼看身旁的怨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激动,却并未慌乱,而是对尊主说:“请尊主帮忙翻译。” 尊主点头道:“可以,你想说什么?” 陈业叹息着取出万魂幡,然后说:“请他们入我万魂幡。虽然如今未曾有一处极乐世界,但以后,会有的。” (本章完) 第129章 天下第一人皇幡 无尽阴魂汇聚,将陈业周身化作一片死域。 这死气已经浓郁到凡人莫近,稍微触碰一些都会大病一场,稍有不慎便会死于非命。 但陈业丝毫未觉,依旧缓缓念诵往生咒,将身边的所有亡魂引导着汇入到万魂幡之中。 而这些亡魂仿佛也知道陈业在超度他们,都无比顺从地围绕在他的身边,排着队进入万魂幡。 如此和谐,让尊主看了都心生羡慕。 哪个魔头将阴魂炼入万魂幡的时候有这么简单轻松啊,那不得生抓硬拽,还要用上各种手段才能让阴魂进入其中。 眨眼间便有好几千阴魂汇入其中,陈业那杆万魂幡也开始逐渐改变模样,黑白二色的长幡变成了藏青色,仿佛是深渊之口,光是看着就有摄魂夺魄的功效。 陈业手上这杆万魂幡来自苦厄和尚,后来又经过了清河剑派的改造,用料算是上乘。 而万魂幡本就有炼化阴魂越多威力越强的效果,陈业这番收拢大量阴魂,又让这法宝的品质上升了一个台阶。 只是尊主瞧了半天,忍不住说:“你这万魂幡似乎没有禁制手段。” 一般的万魂幡哪有这么简陋的,至少要有收摄、封禁、折磨和滋养阴魂四种效果,否则怎么叫万魂幡。若无禁制手法,那便是养鬼的棺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噬自身了。 陈业点了点头,那用力限制阴魂行动的禁制确实已经被他解开了,否则当初这万魂幡也不能自己跑去清河剑派搬救兵。 陈业摇头道:“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禁制。” 尊主没有反驳,只是对陈业说:“去下一处,这里并非宝库入口。” 陈业点了点头,收起那些万魂幡,再次朝着下一处废墟飞去。 一连四个废墟,尊主都没找到那所谓的宝库入口。 也不曾遇到什么危险,似乎那些涅槃宗的魔头都被张奇一剑灭了,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只可惜,张奇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在阵法启动之前将魔头们斩杀,所以每一个废墟中都有大量的怨魂徘徊。 还有不少见到陈业便扑上来撕咬,仿佛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仇人。 陈业只能叹息着,再次念诵往生咒超度亡魂,实在冥顽不宁的,便让杨崇光等阴兵出手将其镇压。 如此这般,陈业都数不清自己收了多少阴魂,只觉得手上这万魂幡越来越重,都快要拿不起了。 不仅如此,万魂幡上死气凝聚,已经到了灼肤生痛的地步。 即使陈业不作召唤,依旧有不少阴魂在幡外飞舞穿梭,仿佛里面已经快挤不下了。 尊主见此,也是大感惊讶:“你这万魂幡,恐怕世上也是独一份,我不曾见过有人能收纳如此多的阴魂。” 陈业疑惑道:“当年魔尊们杀人盈野,这点阴魂应该不算什么吧。” 百海谷当年还叫白骸谷呢,尸骸都堆满了山谷,远远不止这个数。 尊主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别人炼制万魂幡是要将这些阴魂反复折磨成凶悍厉鬼,这样才能派上用场。寻常的万魂幡哪有可能封禁数万厉鬼,随便挣扎一下这万魂幡便要炸了。若是要凭借修为强行压制也不是不行,但这样便毫无意义了。 “法宝是用来辅助斗法的,哪有还没开打先封了自己一半修为的?” 陈业听明白了,强行压制阴魂是费力不讨好,而不加禁制的万魂幡却是根本没人会炼制。 尊主说着,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抛给陈业说:“将这东西融入你的万魂幡中,不然再收几百阴魂,你这万魂幡就要炸了。” 陈业双手接过,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指甲大小的骨头。 陈业疑惑地问:“尊主,这是何物?” 尊主笑道:“无咎魔尊的眉心骨。当初他偷袭了赤练魔尊,但自己也不好过,差点被赤练魔尊掀了头盖骨。这眉心骨中蕴含了无咎魔尊的镇魂神通,能让你的万魂幡晋升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多谢尊主,不过这东西,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无咎魔尊的尸身还躺在青棺山呢,这魔头究竟有没有死透,陈业可有点拿不准。 万一到时候这法宝变成了他的东西,那可就不妙了。 尊主却笑道:“若真是无咎魔尊复活了,有没有这个眉心骨都一样,他一根指头就能将你给镇压了。等你自己修炼到合道境界,区区一块眉心骨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我看无咎魔尊是死透了,否则我带着这眉心骨这么多年,也不至于一点用处都没有。” 陈业觉得这话说得也不错,便将这指甲大小的眉心骨放入万魂幡之中。 受那死气刺激,这洁白如玉的骨片顿时发出万道毫光,也不需要陈业炼化,这骨片便自行粉碎,与那万魂幡融合到一起。 神物自有灵,遇到合适的法宝,自然就会产生感应。 万魂幡同样毫光四射,又开始变幻颜色。 原来黑白,炼化大量的阴魂之后变成了藏青色,再融入这无咎魔尊的眉心骨之后,这万魂幡便开始变淡变亮,最终化作华丽的白金之色,这份堂皇大气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收纳阴魂的魔道法宝。 陈业看着眼前这法宝,忍不住说:“这下还真是万魂幡变人皇幡了。” 尊主听了,笑道:“人皇幡?这名字倒是霸气,你想做人皇?” 陈业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万魂幡一挥,漫天金芒从长幡中飞出,犹如数千道流星飞向废墟的四方,一下子就将剩余的阴魂全部收摄进来。 “好厉害!” 陈业感觉震惊,这收摄亡魂的效果比之前强了百倍,就连万魂幡内部似乎都有了变化,陈业能够感应到杨崇光在万魂幡里面震惊得大呼小叫。 仔细感应之下,陈业惊讶地说:“我……我似乎能听懂蛮人的话了。” 尊主却说:“不是听懂,是心心相印。无咎魔尊当年号称能通鬼神,连石头的话都能听懂,更何况是人的阴魂?这宝贝还有许多妙用,你回头再慢慢琢磨吧。时日不早,赶紧上路。” 陈业点了点头,与尊主一起前往下一个废墟。 不过这一次的废墟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中央处竟然还有一座高塔并未倒塌,不仅如此,里面还有好几个身披袈裟的和尚正在打坐。 只是这些人都是满身焦黑,还有人半个脑袋都已经碎了,身体也是缺胳膊少腿的,看起来好不凄惨。 “看来我们找到了,也只有最重要之处阵法防御之力会更强,这高塔能抗住张奇的裂天一剑,也是不容易了。”尊主望向陈业,对他说:“小子,好处你拿了,也该发挥作用了。” (本章完) 第130章 有怨报怨 陈业远远看着那座高台,高台上的和尚们也察觉到了飞在天上的陈业与尊主。 陈业顿时感觉到压力临身,这高台上应该有化神境界的修士。 但陈业刚感觉到威胁,手上的万魂幡便大放光芒,犹如一轮金日悬在空中。 如此猛烈的光芒,将下方废墟的阴气都压了下去。 谁能想到一件收纳阴魂的法宝还能这么阳刚正气。 陈业仔紧紧抓住万魂幡,想要对付一个化神境的修士,对陈业来说是难于登天,哪怕是重伤垂死,也不是陈业这气海境修士可以挑衅的。 但有了这杆万魂幡,那便完全不一样了。 陈业仔细感应这万魂幡的妙用,不过片刻就露出笑容。 只见他轻轻一挥,亿万道金光从万魂幡中射出,犹如流星坠地,化作光幕将下方的高塔笼罩起来。 这些并非金光,而是由阴气凝聚起而成的光。 阳极生阴,极阴类阳,这万魂幡已经到了阴阳转化的境界。 除此之外,陈业感觉自己仿佛与万魂幡中所有阴魂思维都连接在一起,他能听到每一个阴魂的呐喊,也能将自己所想传递给所有阴魂。 陈业沉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涅槃宗魔头布下炼化阵法,害尔等家破人亡,受尽折磨,如今仇人便在眼前。尔等若想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便听我号令!” 这种心心相印的交流没有任何阻碍,也无任何隐瞒。 所有阴魂都能感应到陈业的真诚,几乎所有阴魂都轰然应诺。 陈业大笑一声,将那万魂幡向前一指。 数万阴魂如洪流一般从万魂幡中涌出,朝那高塔冲去。 亡魂遮天蔽日,但他们并非之前那痛苦哀嚎的模样,一个个身披金光,手持各种法器。 没错,只在瞬间,那数万亡魂也能够施展陈业传授的神魂秘术了。 但并非学会,而是杨崇光等阴兵将自身所学共享给其他阴魂,便让所有人都掌握了这门秘术。 不仅如此,那器灵白月光更是高兴,飞在半空指挥着这些阴魂排兵布阵。 那光影洪流很快便换了形态,变成一条飞腾咆哮的巨龙。 一声龙吟,将那高塔都震得摇摇欲坠。 高塔之上的魔头吓得哇哇乱叫,有人开始念诵经文,以神通守护自身,有人释放各种法术,朝着那巨龙打去。 但不管什么攻击,都只砸出点点涟漪。 这巨龙根本就是幻术所化,只是太过真实,他们根本看不出来。 巨龙盘旋飞舞,口吐烈焰,将那高塔点燃。 陈业能看到好几个涅槃宗的魔头浑身是火,哀嚎着从高塔掉落。 白月光本就是蜃楼派精心培育的器灵,在幻术方面的造诣极高,如今数万阴魂与他意志相连,指挥起来如臂使指,创造出来的幻术也是以假乱真。 当你堪不破这幻术,身上所受的伤便会化为真实。 一口烈焰将好几个魔头烧成灰烬,巨龙又如巨蟒般将高塔缠绕,狠狠一勒便碾成了碎片。 高塔崩塌,所有人都狼狈坠落。 又有几个伤势太重的魔头直接摔死,只有一个浑身冒着金光的魔头还能飞在半空。 很显然,这位便是那个化神境的高手。 只不过他半个脑袋都已经没了,白花花脑子都暴露在外,身体更是凄惨,血肉被刮去一层,半边身子已成白骨。 如此凄惨的模样,但他还能飞在半空,身上的金光无比坚固,能挡住那巨龙的烈焰。 白月光与操控着那幻术巨龙与之缠斗,两者纠缠许久,难分胜负。 这和尚突然开口念诵真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孽畜安敢伤人,岂不知上天有好生之德?” 话音刚落,这人身上便多了一层金光,又将那巨龙的烈焰阻隔在外。 陈业笑了,又是开口禅,涅槃宗怎么那么多人喜欢练这门神通? 陈业想了想,通过万魂幡将疑难传出去。 只听那巨龙张口,发出低沉之声:“不错,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涅槃宗炼化十几万人血祭,我今日便替上天惩罚你们。” 那半边脑袋的和尚听了,冷哼道:“凡夫俗子,根本不懂何谓生,何谓死。凡人蝇营狗苟,一辈子活下来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其实与死无异。将其炼化,乃是让其解脱,脱离这人间苦海,此乃慈悲。” 又是一层金光罩下,这开口禅就是这般无耻,不管你是诡辩还是强词夺理,只要辩出口了便能给自己套上金光,万法不侵。 不过陈业早有准备,对这老和尚说:“不错不错,好一个慈悲为怀。你既然知道人间是个苦海,再看你如今,一身伤痕,还在这苦海中浮沉,快入我人皇幡,助你早日脱离苦海。” 这老和尚仿佛没想到陈业会这般说,以往与人辩经,旁人都是想办法反驳涅槃宗的道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认同这份道理。 但区区一句话,并不能动摇他的谨慎,这老和尚又说:“原来都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阁下何必苦苦相逼。你这万魂幡收纳阴魂无数,全是我等炼化之人,你受我涅槃宗恩惠,理应感恩戴德,不仅不为我疗伤,还出手偷袭,当真是忘恩负义之辈。” “此言差矣,老和尚难道没听过恩重成仇的道理,恩情太大,一辈子还不清了,心里便有了愧疚,久而久之便是心魔。你若慈悲为怀,应该明白这心魔难除,你还是自裁吧。你死了,我这恩情便不用还了,我能了却心魔,而你也能助我得大解脱大极乐,也是功德无量啊。” “你……”老和尚还真是一辈子没见过这般不要脸之人。 陈业可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怎么,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炼人杀人是救人出苦海,是慈悲为怀,我要救你出苦海,你却推三阻四,还不让我报恩,你这是什么道理?” 老和尚想着如何反驳,那巨龙却又张嘴吐出了一团烈焰。 金身破了两重,虽然还能勉力支撑,但他脑子都被削掉了一半,这思维是真没那么敏捷,被陈业这一口龙炎打断了思考,半天说不上来。 “还在执迷不悟,明明知道死了便能脱离苦海,偏偏要对这苦海眷恋不去,我看你是满身罪孽,根本不想成佛啊,那便让我替佛陀给你一顿当头棒喝。” 巨龙尾巴一挥,抽在这老和尚的金身之上,将他拍入地底。 金身破碎,最后一层守护都已经消散,老和尚吐出一口鲜血,喘着气说:“贫僧,佛陀……我佛慈悲……” 只可惜,陈业懒得听他的,大声说道:“诸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才是佛门的道理。” 无尽阴魂一涌而上,将这老和尚彻底淹没。 生啖血肉,折骨摧筋,片刻之间就让这位化神境的老和尚容身消亡。 那残缺的神魂刚刚显现,阴魂又蜂拥而上,根本没给他夺舍重生的机会,硬生生撕成碎片吞下。 陈业笑道:“这才是因果报应。” 回头望向尊主,却发现这位早已消失不见,四处搜索一番,便发现他已经跑到了高塔之下。 感应到陈业向他看来,尊主回头挥了挥手,对陈业招呼说:“快下来,那宝库之门就在此处,往下挖便能找到!” (本章完) 第131章 宝库之门 尊主像是对陈业的人皇幡没有丝毫兴趣,一心一意就想开启宝库之门。 陈业本想好好炫耀一番,现在只能收起万魂幡,然后跟上去。 都已经忙这么久了,陈业也很好奇那所谓的仙界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来到那倒塌的高台之下,尊主指着一个方位说:“就这里,开挖!” 陈业问道:“你真的连挖土都不能动手么?” 尊主愤怒地说:“废什么话,无咎魔尊的眉心骨都白送你了,你点小活你要跟我计较?” 陈业无法反驳,只能捏起搬运法,开始一下下挖开泥土。 谁曾想,这一挖就是许久,整整往下挖了十丈深,依旧没看到任何所谓的宝库之门。 “还有多深啊?”陈业问道。 尊主摇头说:“不知道,但肯定没错,继续挖!” 陈业无奈,只能取出万魂幡。 “请诸君助我一臂之力。” 有法宝不用白不用,陈业一个人挖怎么比得上这数万阴魂帮忙。 如今这法宝能让陈业与一众阴魂以心神交流,做事也方便许多。 每个阴魂挖上一点土,然后往上运去,这样源源不断地往下挖,很快便深入地底。 直到一声怪异的响声,地底仿佛真挖出什么东西来。 陈业连忙收回万魂幡,亲自挖掉上面的浮土,果然挖出了一排排的青石,往往北面挖一下,很快便看到了一扇厚重的青铜门。 陈业伸手敲了敲,听不见什么声音,这青铜门深埋地下,但还是光亮无比,看不见半点锈迹。 “尊主,这门要怎么打开?”陈业问道。 尊主沉吟道:“按照涅槃宗的计划,那十几万血祭所产生的怨念,汇聚起来,便能让这宝库重见天日,能将这扇门给冲开。但阵法被张奇一剑破了,祭品是死了,但怨气却没能收集起来。想要打开这扇门,我们便要寻个类似的办法。” 陈业惊讶道:“你将无咎魔尊的眉心骨送我,就是为了让我收集这些怨魂,帮你打开青铜门?” 果然天上不会掉包子,尊主哪有这么慷慨,将宝贝随手送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更大的好处。 尊主笑道:“本来是有这个意思,但如今好像用不着。” “用不着?” “是啊,我亏大了。” 尊主说着,唤出了那赤练蛇佛之影,伸手轻点眼前的青铜大门。 蛇佛沿着他的手臂宛然而上,然后一头撞入这青铜门之中。 不过片刻,这一扇大门寂静无声地打开了一道缝隙,然后打开到足以让一人通过。 尊主叹息道:“千算万算,漏了这一点。这开启大门的阵法与青铜门相连,张奇那一剑不仅斩破了上面的血祭法阵,还连带着震坏了这青铜门的封禁。原本需要十几万生灵献祭的怨气才能冲开这扇门,如今却能轻易打开。 “早知如此,我便用不着你了,亏本了啊,真是亏大了。” 陈业心想:这叫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反而是吃了大亏。不过他嘴上还是客气地说:“多谢尊主赐宝。” 万魂幡能变成人皇幡,全靠那枚眉心骨,陈业知道这次自己是赚大了,对尊主便客气了不少。 尊主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嘴上抱怨了几句,便大步流星地走入青铜门中。 陈业连忙跟上。 一进门,陈业就感觉到一股清新的味道传来,闻上一口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从里到外都变得通透了。 尊主也是眼前一亮,惊讶道:“光是气息就如此独特,果然是宝贝。” 走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前方便自然亮起了数盏明灯。 陈业警惕地问:“尊主,这里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应该不会,我听说这神物非同一般,辐照之处能让灵气异变,寻常的禁制法术根本无用,光是将其藏起来已经费了涅槃宗极大的力气,怕是很难在里面再设什么陷阱了。” 听得尊主解释,陈业更加好奇,这所谓的仙界之物究竟是什么宝贝,又怎么能够让涅槃宗开宗立派呢? 心中好奇,陈业便紧跟尊主的脚步,继续往前。 正如尊主所说,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法术禁制,长长的过道空无一物,只有夜明珠提供着有限的光芒。 一路往前,走了仿佛有数百丈深,仿佛要直通地心了。 而那股清新的气息越来越明显,陈业感觉自己每呼吸一口都在强壮气血。他如今正是罡煞炼体的时机,对这种肉身的变化最为敏感,绝对不是错觉。 “光是在这里吸几口仿佛就让身体脱胎换骨了,比这上品炼体的效果更好些,而且一点也不痛。若是能在这里闭关修炼,那岂不是轻松就能度过炼体的难关?” 陈业越发期待,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总算是来到了这地宫的最深处。 只见前方是一尊玉石雕琢而成的佛像,高数丈,以盘膝打坐的姿态坐在莲台之上。 佛像的面目精细,栩栩如生,陈业与之对视,仿佛正被一尊活佛俯瞰。 不过这玉佛并非两人所寻的宝物,真正的宝贝在那佛像的掌心之中。 玉佛数丈高,这宝贝却似乎只有人头大小,在玉佛掌心犹如米粒一般,但这宝贝却散发着三尺毫光,隔着很远都能清晰看到。 尊主可没有什么礼佛敬佛的意思,直接飞身上前,要将那宝贝取下来。 陈业也好奇地跟上去,凑到近处一看,总算是看清楚宝物的模样。 陈业惊讶地说:“怎么是个孩子?” 那白白嫩嫩的模样,分明就是个还未足月的婴儿,正憨态可掬地盘坐起来,满脸的笑意。 这眉目,这神态,与常人的孩童没有半点不同。 不过仔细一看,这孩童并没有呼吸,头上的发髻缠着一道青藤,还有几片绿叶。 那些七彩毫光便是从这孩童身上发出,还有那清新的味道,越是靠近便越是浓烈,陈业只觉得浑身上下飘飘欲仙。 尊主也是如此,本想伸手去拿,但靠近之后却停住了动作,惊讶道:“我的寿元,竟然增长了不少。” 陈业听了,连忙问道:“增寿?尊主你如何得知?” 尊主兴奋道:“我已经是返虚境,早能感应自身死期,但刚才在这吸了两口仙气,便感觉多了三十年的寿元。你小子有福气了,我都能增长三十年寿元,你至少三百年。” “闻一闻便能增加数百年的寿命……” 陈业先是惊讶,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 尊主却已经伸出手,一团枯枝从他掌心蔓延出来,朝那小孩卷过去。 陈业一看,登时大叫一声:“不好,尊主且慢动手!” 尊主皱了皱眉头,虽不知陈业为何高声大喊,但还是收回了枯枝,问陈业说:“你大呼小叫的,莫不是还想跟我抢这宝贝?” 陈业苦笑道,自己能有这个本事么? 陈业连忙说:“岂敢与尊主相争,我只是不希望你功亏一篑。这宝贝,不能用木头来触碰。” 尊主问道:“为何不能?你又怎么知道不能?” 陈业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这东西究竟是何物。 闻一闻就能增寿三百余年,长得如同婴孩一般,这不就是人参果么?! 陈业不知道为何西游故事里的人参果会出现在此地,但他清楚记得,人参果不能碰到五行之物。 这人参果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尊主用枯枝去抓,结果只会让这人参果瞬间枯萎,白白浪费了这个宝贝。 不过,这或许只是长得像?未必就是真正的人参果。 陈业无法百分百确定,只好模糊地说:“尊主,此物乃是真正的天上神物,我好像在古籍中见过,名叫人参果。但人参果不可以五行之物触碰,你看那婴孩的屁股下面,还垫着好几层皮毛,若是与这玉佛相触,怕是早就融入佛像之中了。” 尊主仔细瞧了瞧,果然看到有几层皮毛在下面垫着,初时还以为是怕这娃娃着凉,这才用皮毛给他垫着。 尊主问道:“不可用五行之物触碰,你是让我直接用手拿咯?” 陈业刚点了点头,没想到尊主却说:“那你去拿,拿了之后递给我,不许跟我耍花样。” 陈业苦笑,这魔头还挺小心的。 不过,陈业也想试试,便壮着胆子朝这人参果伸手。 指尖触及那白嫩的胳膊,却感觉摸到了一层光滑的玉质,虽有温度,但却并非血肉。 陈业试着将这人参果拿起,却发现这东西重不知道多少斤,任凭他双手如何用力,竟然都纹丝不动。 眼看陈业真碰到了人参果,又没半点损伤,尊主便凑过来说:“让我来。” 尊主紧紧抓住这人参果,用力地一扯,顿时一阵隆隆巨响,仿佛整个地宫都在摇晃。 尊主连忙松了手,他生怕触发了什么陷阱,又怕太过用力,将这神物给弄坏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尊主问道。 陈业一摊手,他怎么知道,书里也没写这人参果重达千万斤啊。 真有这么重,当初唐僧咬一口不得下巴都压断了? “不对,这人参果不会这么重,就算再重,也不可能连整个地宫一起震动,除非……这东西生根发芽了!” 陈业打开灵目一看,四周尽是浓郁之极的草木灵气,仔细一瞧,果然那人参果屁股下面有好几道明亮的根须生长出来,从玉佛的手掌刺入,一路蔓延到玉佛各处,甚至眼前的地宫都被根须所覆盖。 尊主也发现了,这密密麻麻的根须已经与地宫完全结合,所以才会一拔就地震,除非将整个地宫挖出来,否则便只能切断这根须才有可能将人参果取走了。 “你看的书上有写这人参果能断根么?”尊主问道。 陈业摇头说:“不曾见过,但这人参果既然已经生根发芽,那不是比单纯的果子更值钱么,等长成人参果树,那不就等于有一大堆人参果了?” 尊主冷笑道:“鬼知道多少年一开花,多少年一结果?”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尊主最终没有尝试将人参果摘下来。 这东西摸着跟玉石一般坚硬,想要破开根须,怕是飞剑都未必能切下来。但飞剑也是五行之物,谁知道碰到了会有什么结果? 尊主可不想这唯一的宝贝烂在手上。 他又不能施展法力将整个地宫挖出来扛着走,那不出半日就要被人发现,然后便是大祸临头。 但如今这宝贝藏在地宫之中拿不走,那要如何是好? 尊主思考了许久,对陈业说:“小子,便宜你了。我看你也没有师门,要不你在这地宫之上开宗立派,如何?” (本章完) 第132章 十万阴魂齐聚 “小子,去开宗立派吧,就在这片废墟之上。有这宝贝,你的弟子什么都不做也能活几百年,这么长时间,不需要什么修行资源都能练出点东西来。” 尊主一脸的羡慕,怪不得涅槃宗靠这玩意就能稳稳成为魔门大派,光是闻一闻味道就能增寿数百年,这还不能变成高门大派那宗主就是个纯废物了。 但也怪不得涅槃宗当初被打成狗的时候没有将这宝贝取走。 原来根本就是搬不动。 这地宫极大,人参果的根须不知道扎根了多少年月,想要整个挖出来,那就等于给自己竖靶子等正道来追杀了。 尊主越想越亏,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结果便宜了陈业这小子。 陈业无奈地说:“尊主,你也不想想,我才气海境的修为,开什么宗立什么派?” 底层小修士开宗立派,不被人笑死也被人打死了。 “怕什么,你难道没发现,在这里打坐几天,你的上品炼体之法就大成了。”尊主指着那人参果说:“这可比什么罡煞炼体强多了。” “那也不过是罡煞境。” 陈业现在见识多了,知道高阶的修士究竟有多厉害。 张奇隔着几千里劈了一剑,真能劈出千里焦土的效果。 不说这种程度,方圆和尚那灭掉星星的一掌就能将他从世上抹掉,抹得干干净净。 这么大一个宝贝放在这里,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陈业敢在这里立宗门,那不就是找死么? 按陈业的想法,这么大一个人参果,两人分着吃了得了,搬不走还啃不动么,大不了尊主吃大头,陈业吃亏的吃小头。 不过,这生了根的人参果,会不会跟发了芽的土豆一样,仙果变成剧毒? 陈业想了想,不敢提出这个建议,生怕尊主先摘块叶子下来逼自己先吃,那毒死了就太冤了。 尊主似乎也是心痛犹豫着,但最终还是咬牙说:“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宗门你都给我立起来!不然我这次亏本亏大了,你将无咎魔尊的眉心骨给我还回来,还要搭上你自己的天灵盖!” 陈业只觉得一股如山海般的压力落在身上。 别看尊主平时好说话,但他本身是返虚境,加上赤练蛇佛的力量,能跟合道境掰掰腕子。 想要捏死陈业,真的是指头都不用动。 不能去赌他敢不敢,魔头发起疯来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陈业只好说:“我当然也想开宗立派,但问题是不切实际啊。尊主,你也不想我刚立个山门,第二天就被正道五门给拆了?这宝贝放在这里,谁不眼馋,就算清河剑派不抢,我还能挡得住焚香门不成?” 尊主恶狠狠地说:“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帮你掩盖一二。这天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谁也算不出来。” 陈业不是很相信,这地方都已经烧成废墟了,正道之人不来查看一番才怪。 挖地三尺都不奇怪,这么大一个地宫,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但尊主如今一副输红了眼的模样,陈业也不敢多说,生怕被他一口气给吹死了。 陈业问道:“若是尊主非要这么做,那我只能遵命,只不过我在这立个宗门,对尊主来说有何用处?” 尊主无奈道:“当初我在百海谷的计划被你破坏了,我本来就想用此威胁正道五门,让我赤练圣教化身旁门,能自由行走。现在没办法,只能套别的牌子。宗门是你的,但也是我赤练圣教的,懂了么?” 陈业叹息说:“让我当傀儡是吧?” “傀儡什么的,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尊主笑道:“陈业,你还没看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以你的本事,这一路上说你是修行天才的人应该不少吧?我当这个太上长老,你就是宗主,不会亏待了你。” 陈业很想说一句“我可没想过加入赤练魔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别听尊主嘴上说得好听,还得看他怎么做。 陈业拱了拱手,然后说:“那我只能从命了,但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尊主你别想我真当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死也做不到。” 尊主不屑地说:“随心所欲才是魔,谁跟你说魔头一定要杀人盈野的?百海谷里,我杀了一个人么,还不是让那群正道焦头烂额,要不是你小子捣乱……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我想杀了你,你小子才是我最大的劫数!” 两人没有在地宫里面继续停留。 重新回到了那焦黑的地面,尊主命令陈业将那些挖出来的沙土填回去,然后又命他将万魂幡插到地上,一步一步指点他在这片焦土上刻画阵法。 幸好万魂幡的阴魂与陈业心意相通,数万阴魂合力,没一会儿便将那阵法布置完成。 在最后一个符文落下之时,陈业感觉眼前的焦土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其中玄妙,他能感应得到,却是说不出来。 这必定是极为高深的手段,惹得陈业心头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将阵法临摹下来仔细研究。 尊主松了口气说:“你小子布阵倒是一把好手,现在保证谁来了都瞧不出破绽。” “过奖过奖,那尊主若是没什么吩咐,能否让我自由行动?”陈业问道。 “你想做什么?” 陈业指了指远处还未散尽的黑烟,对尊主说:“涅槃宗血祭了十几万人,我们这才走了一半,我想让其他怨魂也有个安身之所。” 尊主沉默片刻,然后说:“自己去吧,我懒得理你。” 陈业道了声谢谢,唤来黑旋风,便朝着剩下的废墟赶去。 万魂幡……哦,现在应该叫人皇幡了。 一座一座废墟地搜索,陈业再也没有遇到活下来的涅槃宗魔头。或许正如尊主所说,在张奇那一剑下能活下来的都是少数,都是精锐,守在最关键的位置。 或许也会有一些涅槃宗的弟子化作怨魂被陈业收入万魂幡,但他也没空仔细分辨了,回头再慢慢收拾。 等到最后一座废墟的怨魂都收集完毕,陈业感应了一番,这人皇幡中整整十八万八千九百七十八个阴魂,当真是万鬼齐聚。 加上这心心相印的效果,真是谁喊了一句便十几万阴魂都听见,然后你来我往的,不一会儿就吵得所有人都头疼。 陈业只能试着弱化了这种感应效果。 还别说,这法宝挺有灵性,陈业屏蔽了大部分心意相通的效果,只让一众阴魂能听到他的声音。 倒不是要独裁,而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陈业将意念传入人皇幡中,对所有阴魂说道:“诸位,我只是适逢其会,见得涅槃宗残杀无辜,不忍诸位成为孤魂野鬼,所以才请诸君入这万魂幡。不过此地来去自由,若是有谁不愿受这束缚,尽可自行离去,只要你们不害人,都可自行选择。 “不过,若是选择留在我这万魂幡中,那我们需得约法三章。” 好歹是上过多年班的人,陈业深知规矩的重要性。这十几万阴魂各有想法,之前因为同仇敌忾可以合作对敌,但如今已经安歇下来,说不定就有阴魂会有别的想法。 十几万啊,陈业对他们也没有多少禁制的手段,若不提前定好规矩,往后一定出大麻烦。 陈业给他们定的规矩很简单,所有阴魂都要经过拘锁问刑四门秘术的审讯,以便筛选出混进来的涅槃宗魔头,然后按照自身罪责,天天用刑,直到其偿还罪孽,或者直接打到永不超生。 其次,不允许私自逃离万魂幡之后去害人。阴魂多半含冤而死,往往会对所有生者产生怨恨,陈业这万魂幡没把门的,全靠里面的阴魂自我管理。半夜跑出去几百个,将附近的人给杀了也有可能。所以这条规矩必须从严,如有发现,就当成涅槃宗的魔头处理。 至于第三条,那便宽松许多,需要之时陈业会请万魂幡内的阴魂相助。 像是今天挖坑,还有对付魔头,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不仅仅是为陈业打工,也是为保护他们自己。 这三条,若是能答应,便留下,若是不能答应,便自行离去。 心心相印之法能让陈业所言丝毫不会偏差地传递给全部阴魂。 杨崇光等跟随陈业许久的阴兵自然是马上应诺,还得意地向旁边的人炫耀,这位恩公是多么的宽宏大量,跟着他日子过得有多好。 但很快便有反对之声传出:“为何要听他的,我们夺了这万魂幡,自己做主不是更好?” “不错,为何听一个活人的命令,有这法宝在,我们何处去不得,根本不用受他驱使。” “修士能将我们血祭,谁能保证他不会将我等奴役?” “我等都是草原的子民,不应该听中原人的命令,祖灵在上,怎可拜一个中原人?!” …… 如此此类的杂音开始传播,不少阴魂被这些话语刺激得躁动起来,让陈业的万魂幡都震荡不休。 陈业冷笑,他早就猜到会有这种人存在,不知感恩不说,为了争权夺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辨是非,不看形势,便只知道打自己的小算盘,煽动闹事。 这其中或许有蛮人部族的头人,又或者是涅槃宗的魔头。 不过都不重要。 这万魂幡终究是陈业的法宝。 只见陈业一挥万魂幡,数千阴魂被他释放出来,陈业平淡地对他们说了一句:“不答应,就滚,想闹事,就死!” (本章完) 第133章 清河剑派也有山寨的? 陈业一直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慈悲与规矩必须并行,否则必然招来灾祸。 搞事的阴魂一定会有,但眼前这数千个,比陈业想象中要少许多,原以为至少要有三分之一呢。 多亏了他的宝贝可以精准感应到这些阴魂的态度,否则想要一一揪出来也不容易。 眼前鬼气森森,一个个阴魂对陈业怒目而视,或者开口大骂。 刚刚恢复一点人形,如今又因为满心怨恨而扭曲,变成狰狞恶鬼的模样。 陈业也懒得废话,这群忘恩负义之辈不配听。 “最后问你们一次,是想滚,还是想死?!” 随着陈业大声喝问,万魂幡中金光大作,将这些阴魂照得尖叫连连。 十几万阴魂汇聚之时,万魂幡便是极阴化阳,这堂皇大气的金光就跟太阳一般,灼烧着眼前这些孤魂野鬼。 衰弱的阴魂无法抵挡,很快被炙烤得阵阵惨叫,但还有几个特别凶悍的,还敢朝着陈业扑过来,甚至还用上了法术。 数道黑光与烈焰袭来,陈业满脸冷笑,他就知道有魔头混在其中。 一堆法术偷袭,落在陈业的头上,却如同打中水中倒影,只有一串涟漪。 在动手之前,陈业便让白月光施展幻术将他掩盖了,跟魔头打交道怎么能不多个心眼。 一击不中,他们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阴兵四出,无数锁魂链将这些魔头捆住。 滚滚热油泼上去,然后锯条一拉便切成数段。 惨叫声不绝于耳,比之前的鬼叫更加凄厉。陈业便这般看着,虽然这些刑罚不致命,但足够惨烈,正好让万魂幡中的那些阴魂见识见识。 恩威并施才能管好这十几万人。 心中还有别样想法的肯定不止眼前这数千,只是大部分阴魂没那直接反抗的勇气,未必就真的认可了陈业的规矩。 那正好这数千阴魂就用来立威。 哀嚎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然后陈业才用剑气将为首的几个恶鬼给斩成了虚无。 剩下那数千跟随造反的,陈业也懒得理会。没有轮回,没有肉身,这些阴魂没几天就会烟消云散了。 一番操作下来,浪费了好几个时辰。 张奇那裂天一剑留下的痕迹也淡化了许多,混沌不明的天空自我修复了大半,终于有一点阳光。 这天之痕都开始补上了,按照尊主的说法,正道修士们也差不多该到了。 陈业原以为清河剑派的修士会来得最快,但没想到先到场的是一群散修。 几道灵光划过天空,那些驳杂不纯的灵光一看就知道是散修的杂牌法宝,想来都是附近的修士,要么来看热闹,要么来捡便宜。 很快有人注意到陈业所在,看他拿着一杆金光四射的长幡,大部分人不敢打扰,转了几圈就向别处飞去。 散修们都不傻,这法宝一看就相当不凡,而且陈业先到,有什么宝贝也被他得了。 散修惜命,可不会为了见都没见着的东西与别人争斗。 陈业也准备就此离去,生怕等下正道高人们来一句“瞧你这贼眉鼠眼一定有鬼”。 但没想到,自己刚准备要走,便有人在天上高喊:“陈施主,是你么?” 陈业抬头一看,半空上飞着两人,踩在一柄不大的飞剑上,歪七八扭的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其中一个还是陈业的熟人,慈心寺的不昧和尚。 陈业一脸震惊,他怎么追上来了。 飞剑颤抖着降落下来,除了不昧和尚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修士。 这人打扮倒是有趣,鹅黄色的长衫,后背挂着个斗笠,还是御剑飞行,乍一看像是清河剑派的弟子,但那驳杂不纯的剑光看起来却不太对劲。 两人刚落地,不昧和尚便凑过来打招呼说:“陈施主,当真是你么?” 陈业惊讶地问:“不昧大师,你怎么追上来了?” “贫僧担忧你的安危,便跟了上来,但贫僧没有御空飞行的法宝,幸好路上遇到了这位风怀宇道友,他愿意载我一程,但也花了不少时间才将你找到。” 陈业很好奇,这不昧和尚双眼都看不见,是怎么从天上找到自己的,不过这话问出来就不礼貌了。不昧和尚明知他被尊主给带走了依旧跋涉百里追上来,只能说慈心寺的和尚是真仁义而非假慈悲。 另一位修士风怀宇也走到陈业面前,客气地打招呼:“在下风怀宇,清河派弟子。” 陈业正要拱手行礼,听到这样的自我介绍,顿时愣了一下。 还真是清河剑派的弟子啊,但这剑法不对吧? 清河剑派天下无双,剑气与剑光都非常好认,一般人难以伪装。 陈业的剑匣所凝聚的便是正牌的清河剑气,否则也骗不了那些涅槃宗的魔头。 这风怀宇的剑光怎么看都不对劲,说句难听的,完全就是冒牌货。 但这世上有人敢冒充清河剑派? 稳妥起见,陈业忍不住问了一句:“在下陈业,与清河剑派苏纯一苏姑娘有些交情,不知道风道友与苏姑娘如何称呼。” 风怀宇一听,顿时激动地说:“原来还有这等渊源,若以辈分算,我要称她一声师叔祖。那我可不敢称呼你为道友了,我风怀宇见过陈前辈。” 这前辈二字听得陈业有些尴尬。 这风怀宇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一下子把他给喊老了。 不过他也知道修行界不按修为算大小,各大门派都有自己一套计算辈分的方式,他们不会喊错,只是旁人看着有些古怪。 陈业连忙说:“我们还是平辈相交,这前辈喊起来,我也承受不起。” 见两人已经打过招呼,不昧和尚忙问道:“陈施主身体无恙?那位……没为难你吧?” 陈业笑道:“当然没有,我还得了不少好处,多谢大师关心。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清河剑派的人都来了,虽然风怀宇看着修为不高,但其他高阶修士估计也要到了。 陈业准备先躲一躲,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再跟尊主讨论开宗立派的事情。 但正要撤离,风怀宇却说:“前辈且慢,我听不昧大师说,是涅槃宗的魔头在此地血祭众生,不知道前辈是否见到那些魔头?” “见倒是见过几个,不过都已经解决了,风道友为何有此一问?” 风怀宇一脸惋惜地说:“可惜,我又来晚了。我此生立志斩妖除魔,但到现在,一个魔头都没见过。” 陈业倒是想劝一句,就风怀宇刚才那表现,遇到魔头了还不如快点跑,不然自己先成了冤魂。 但说话不能这么直,陈业只好安慰说:“日后定有斩妖除魔的机会。” 谁料那风怀宇又问:“能否请前辈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斩妖除魔的?” 看他满脸好奇的模样,仿佛是个等着听故事的小孩一样。 陈业也不好一口回绝,只好答应说:“那我们边走边说吧,此地不宜久留。” 唤来黑旋风,陈业与不昧和尚再次骑上这大乌鸦的背上,而风怀宇则兴致勃勃地飞在一旁,似乎对陈业这灵宠很感兴趣,还想着拿个果子投喂黑旋风。 只是黑旋风已经被陈业养得刁了,对那些寻常的果子不屑一顾。 陈业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风怀宇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不像清河剑派的弟子。 悄悄拉开了一些距离,陈业小声地询问不昧和尚说:“大师,你与这位风道友是如何认识的?他当真是清河剑派的弟子么?” 不昧和尚说:“只是路上偶遇,他见我走在雪地中,又目不能视,便好心送我一程。至于他的出身,刚才他不是说了么,他是清河派,不是清河剑派的弟子。” 陈业愣了一下。 清河派,清河剑派……这是两个门派? 怎么还有山寨版的么? 陈业忙问道:“清河派是什么门派?” 不昧和尚解释道:“清河剑派收徒极为严格,天资不足或者人品不符的都难以入门。但清河剑派镇守清河两岸,于当地人来说如同神灵一般。许多无法拜入清河剑派门下的散修便组建了这个清河派,算是沾一点名气。” 陈业惊讶地问:“清河剑派这都能忍?” 不昧和尚笑道:“不能忍,又能如何呢?清河剑派总是讲道理的,不可能因为名字相似便灭了这清河派。” 陈业懂了,这才是真正的君子欺之以方,清河剑派讲道理,所以你蹭他热度,清河剑派也不能对你如何。 但陈业又觉得有几分不对,问道:“那他怎么说苏纯一是他师叔祖呢,这都不是同门,还这样攀亲戚?” 不昧和尚解释道:“我听闻这清河派里面有一些弟子曾经拜师清河剑派,也学过一点本事,但最终不被选中的,估计是自称记名弟子,这样算出来的辈分倒也不能算错。” 陈业只觉得无语,这真的就是硬蹭啊,这风怀宇还真敢自称苏纯一的徒孙辈。 不过想来清河剑派对这冒牌货也盯得紧,不会允许他们败坏自己名声,出了问题一定是优先除魔的对象。 不对,若是盯得紧了,这小子岂不是会惹来清河剑派的关注? 陈业现在可不想被那些剑仙们盯上。 正准备找个理由与这风怀宇分开,陈业却突然感觉到不对,抬头远望,只见光芒出现在远方。 剑光纯正,灿如流星。 正宗清河剑派的修士来了。 陈业忍不住看了风怀宇一眼,这小子不仅丝毫不慌,竟然还满脸羡慕地看着那道剑光,仿佛那真是自己的师门长辈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大声嚷嚷:“前辈快看,那是清河剑派的长辈们来了,我们快迎上去。” 这小子,真不要脸啊。 (本章完) 第134章 见长辈了 陈业真不想跟清河剑派的修士照面,但看那剑光的方向,像是直接冲着他们来的,想躲怕是躲不过去了。 都怪风怀宇这小子,没事蹭什么热度呢,好好当个散修不行么? 不过事已至此,陈业只好面对。 至少清河剑派比焚香门的人好说话。 黑旋风迎上那道璀璨剑光,不一会儿便在半空相遇。 等那光芒消散之时,风怀宇这小子连忙踩着歪歪扭扭的飞剑前去行礼,正要恭敬下拜,却听陈业惊讶地说:“苏姑娘,你怎会在此?!” 陈业当真惊讶至极,眼前两个清河剑派的修士,一老一少,其中一个正是苏纯一。 不是说她要闭关突破境界么,怎么会在这里? 不会吧,两人分别一年不到,她就从通玄境突破到化神境了? 苏纯一见了陈业,也是满脸惊喜,正要飞向陈业,却听身旁的老人轻轻咳嗽一声。 老人看了陈业一眼,然后对苏纯一说:“徒儿,还不快介绍一下?” 陈业被这位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听得他是苏纯一的师父,便有种见长辈的拘谨感觉。 苏纯一连忙开口:“师父,这位是散修陈业,是我至交好友。”介绍完了陈业,苏纯一又继续说:“这位是我师父王万成,清河剑派的铸剑师。” 陈业哪敢怠慢,连忙拱手行礼,恭敬地说:“见过前辈。” 王万成扫视众人,然后说:“无需多礼,关于此地的异状,老夫也想向几位打听一番。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诸位随我来。” 一道剑光自王万成指间迸发,将众人包裹其中,等到剑光消散之时,陈业便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雪地上。 明明没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移动,却眨眼就从半空回到地面,这手段与尊主相差无几。 王万成缓步走在雪中,那些能没过大腿的深雪竟然自动化开,在他周身流动。王万成不过走了几步,这些雪水便自动凝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凉亭,桌椅俱全,甚至还有冰雪凝成的茶具。 王万成坐在凉亭之中,向众人招呼说:“诸位,请落座。” 陈业哪敢怠慢,只好紧张地坐在王万成的对面。 苏纯一坐在王万成的身边,不昧和尚与那风怀宇也相继落座,看起来就像是寻道访友一般。 王万成拿起那冰雪铸造的茶壶,给陈业倒了一杯。 明明是冰茶壶,却从里面倒出热气腾腾的茶水来,偏偏没有将陈业的茶杯给融化。 这阴阳相济的手段看得陈业满心佩服。 就像是他的万魂幡,只有阴气到了极致才有阴极类阳的情况出现,而王万成是挥手间便有这种手段,比陈业高明了许多倍。 王万成给众人都倒了茶,这才开口问道:“诸位来得比老夫早些,可曾有遇到涅槃宗的魔头?” 风怀宇直接望向陈业,刚才他可听说了,陈业在这里斩妖除魔来着。 陈业也知道躲不过去,就算自己不说,不昧和尚应该也瞒不住,索性坦白说:“晚辈与不昧大师来得早些,确实遇到了涅槃宗的魔头。他们在此部下阵法,炼化十几万生灵,我与不昧大师联手,在落雁镇破了其中一门,只可惜我们竭尽全力,也只能救下一城……” 陈业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只是将自己的情报来源避而不谈,只说是坊间传闻。 王万成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因陈业在前往落雁镇之前就曾通知清河剑派,只是当时他们着实是抽不出人手。 听得陈业描述,前后印证,王万成忍不住叹息道:“此事乃是我等判断失误,没想到涅槃宗能遮掩天机,犯下如此恶行。” 苏纯一也倍感遗憾,忧伤道:“若是我能早些出关,或许便能阻止一二。” 要说清河剑派里谁最相信陈业,那当然便是苏纯一,只要陈业说这里有魔头作祟,苏纯一定会前来相助。 陈业却说:“清河剑派以除魔为己任,但也不是天下坏事都是诸位的责任,要怪只能怪涅槃宗丧尽天良,两位无需自责。” 陈业之前就提醒过苏纯一,行侠仗义是好事,但若是救不了人就自责,长此以往怕是心魔丛生。 清河剑派太正,正得有点发邪了。 风怀宇震惊地看着陈业,没想到他一个散修敢这样跟清河剑派的剑仙说话,他怎么敢反驳的,自己可是大气都不敢喘。 不昧和尚听了,也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人世间是苦海,苦海无边,世人无法尽度。贫僧也觉得尽力而为即可,清河剑派的两位施主,无需为他人之罪而苛责自己。” 王万成笑道:“没想到还被你们两个后辈给教训了,你们有你们的道理,不过我清河剑派便是要以除魔为己任。除恶务尽,若有不尽,便是修行还未到家,必须以此为戒。” 听得王万成这般说,陈业也不好再多说,只能低头喝茶。 不过王万成也不是要责怪他们,清河剑派对自身要求严格,对外人倒是挺宽容。 即使知道这风怀宇是“清河派”的弟子,王万成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不是将这个冒牌货一巴掌拍死。对陈业和不昧和尚的话,王万成也只是一笑置之。 “多得两位出手,涅槃宗这才功亏一篑。否则让他们将北疆与中原气运连成一体,掌门那一剑恐怕也难以重创这些魔头。而且两位还救下落雁镇万民,当真是英雄了得。不过,老夫还是有一事不明,这一路前来,老夫只见到废墟,但这废墟却是干净过头了。 “十几万人血祭,应该怨气冲天才对,不知道那些阴魂何在?” 王万成问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陈业,仿佛早就猜到与他有关。 陈业还记得苏纯一说过,请自己的师父帮他改造过万魂幡。正是王万成出手,教会了里面的阴魂布置玄阴摄灵阵,这才让陈业可以修炼到气海满溢的境界。 陈业自然也不隐瞒,将那金光闪闪的万魂幡取出,对王万成说:“十几万阴魂,大多被晚辈收入其中。多得前辈出手,为晚辈改造过这法宝,否则也难以挽救这诸多无辜受害之人。” 王万成接过这万魂幡,仔细端详一番之后,惊讶道:“老夫可没这本事,你这万魂幡,似乎又有奇遇。极阴类阳,这法宝已经称得上天下无双了。” 王万成确实是故意提起这事,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检查一番。 即使陈业的品格已经经过多番考验,但清河剑派的规矩还是眼见为实。十几万人血祭,放在当初的魔门也算得上是残忍至极。若不查清这十几万阴魂的去向,清河剑派怎么可能安心? 如今这万魂幡都变得正气凛然了,王万成便知道陈业并未辜负自己的信任。要知道清河剑派为一件魔门法宝做保,那是用多年积攒下来的名誉去赌。 十几万的阴魂,王万成真怕陈业有半点贪念,用阴魂来炼制法宝。若是做出令人发指的恶行,那便是清河剑派的罪过了。 这十几万阴魂虽然被收入万魂幡中,但并未受到什么折磨,反倒是一个个气息宁静,被安抚得很好。 如今看来,他还是当初那个心怀正义的少年, 王万成将万魂幡还给陈业,脸上笑容灿烂地说:“这法宝在你的手上,也算是得了明主。时候不早,老夫要再转几圈,确保此地没有涅槃宗的魔头潜伏。不知道诸位可愿意与我等同行,我们兵分几路,或许能搜索得仔细一些。” 陈业还没反应过来,王万成便点了不昧和尚和风怀宇说:“两位随我去西方,徒儿,你与陈业去往东方,我们明日在此汇合。” 苏纯一笑道:“徒儿谨遵师命。” (本章完) 第135章 不想当那金箍棒上的蚊子血 王万成一把拽住满脸茫然的风怀宇,身旁还跟着不忍直视这场面的不昧和尚,身形一晃,便带着两人化光而去。 眨眼间,亭内便只剩下陈业与苏纯一两人。 四目相对,陈业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是能放松一下了。 陈业对苏纯一说:“没想到,会在此处与你相逢,真将我吓了一跳。” 苏纯一笑靥如花,对陈业说:“我师父为人最为和善,很好说话。” 陈业也点头道:“倒是与你的师兄一样,毫无前辈高人的架子,难道清河剑派上下,都是这般平易近人么?” 苏纯一听闻,歪着头认真思索片刻,摇头道:“并非如此。我那几位师伯,平日里总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对门下弟子要求也极为严苛。或许是因我师父一心钻研铸剑之术,而非专注于剑道厮杀,性情才与他人有所不同吧。” 陈业看着苏纯一那清澈的双眸,忍不住说:“那可真是太好了。若是你师父对你太过严厉,我怕是每日都要忧心忡忡了。” 苏纯一闻言,粉嫩的耳根瞬间泛起红晕,微微垂首。 陈业不禁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以前读了只觉酸,如今看来,这句诗描写得恰到好处。 苏纯一轻声回应陈业:“数月未见,我心中也一直牵挂着先生。今日得见,见先生修行精进,已然踏入罡煞炼体之境,我总算能安心了。” 陈业回过神来,忙问道:“苏姑娘你也突破了?之前我听说你在闭关,如今能出来行走,难道是已经踏入化神境界?” 苏纯一点了点头。 “两日前,刚刚突破化神境,师父便让我与他同来。” 化神境,人称小长生,到了这个境界,夺舍便不会再有神魂损伤,理论上可以不断更换肉身,达到长生的境界。 清河剑派是正道门派,不可能随意夺舍他人,这功效对苏纯一来说意义不大。 但境界就是境界,苏纯一与自己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或许下次再见,她便是合道长生,随时可以飞升仙界。 陈业忍不住说:“与苏姑娘相比,我只觉得自己在蹉跎岁月。” 苏纯一听了,疑惑道:“先生何出此言,若是让旁人听到,怕是要酸得生出心魔了。你这修行之快,可比我厉害多了。” 陈业感慨说:“人生苦短,涅槃宗一个恶念,顷刻炼化十几万生灵。我总觉得身后有人拿着刀催我前行,若是慢上一些,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别看他修行速度快,但遇到的麻烦也越来越大。 如今更是被尊主盯上,陈业也不知道这老魔头到底想做什么? 仅仅只是为了让赤练魔宗洗白成旁门?那他换个名字便是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再加上那生了根的人参果,陈业总担心与更厉害的人物扯上关系。 陈业曾经想过,若是修炼成仙白日飞升,到了仙界发现自己是十万天兵之一,然后第二天有个猴子上天当弼马温,那岂不是等死? 之前只觉得是想太多,但见到这人参果之后,陈业就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这么一想,陈业就更觉得自己的修为太低了,那棒子砸来的时候,他最多只能算是沾在上面的一滩蚊子血。 苏纯一看陈业面带忧色,便安慰说:“先生若有任何疑难,都可来清河剑派找我。” 陈业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麻烦,只是总想一步登天,是我自己太贪心而已。不过,说起疑难,我倒有一事想请教苏姑娘。” “先生请说。” 陈业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在此地开宗立派,不知道苏姑娘怎么看?” 苏纯一露出疑惑的眼神,问道:“先生已经是罡煞境,修炼到通玄境界倒也不难,开宗立派自无不可。但为何要选择此地?” “我收了这十几万阴魂,多半是化外蛮人,我又不想将他们当成奴隶来驱使,便想着在此地开宗立派,这些阴魂都算作宗门弟子吧。若是能够留在家乡,想来他们能好受一些。” 这倒不是陈业临时想的借口,即使没有尊主要求,陈业也准备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看能否妥善安置那十几万阴魂。 不过那人参果的出现打乱了陈业的计划,就只好将计就计了。 十几万弟子,想来其他宗门加起来都没这个数量。 苏纯一听了,没有丝毫怀疑,这确实是陈业的行事风格。当初两人埋葬上百尸骸,全是苦厄和尚所害,也是陈业提议留下一个墓碑,将能查到的名字都写上,好让后人凭吊。 见微知著,苏纯一便是从这些细节上看清陈业的人品,这才对他无比信任。 “先生若是要开宗立派,最重要的便是两个问题。第一是要建造山门,需要配合守护阵法才行,这可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第二是最好征得附近修士的认可,我对北疆并不熟悉,但听说此地以祖灵信仰为主,对中原修士颇为排斥,不知道先生要如何处理?” 听得苏纯一这般说,陈业顿时有些头大,原来修仙界都要拜码头么? 是不是要立个擂台让众人挑战,然后撑过多少时间,才能在这里立起自己的招牌? 也不知道那些崇拜祖灵的蛮人有什么手段,万一来个化神境的高手,那陈业只能收拾包袱走人。尊主要是不满意,就让他亲自出手解决好了。 两人就这样坐在凉亭之中聊了许久,直到座椅都化了,苏纯一才想起王万成的嘱咐。 苏纯一连忙邀请说:“先生,我们去东面瞧瞧吧。” 陈业站了起来,点头道:“好,那便一起去,或许还能遇到几个魔头,让我试试这万魂幡的威力。” 苏纯一微笑着将剑气绽放,陈业也自然地走入其中,两人便飞入高空,正如初见之时。 至于那黑旋风,早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就跑到别处了,一个合格的灵宠就应该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自己玩去。 那璀璨剑光沿着废墟位置飞向东方,一路上搜索存活之人,又要检查是否有魔头潜伏。因此苏纯一的剑光并不快,两人也不着急,一处一处地搜索过去。 不过陈业早已将所有废墟走了一遍,想找幸存者怕是很难。 涅槃宗早知道大规模献祭会惹来张奇,所以他们设计的阵法极其恶毒,在发动的瞬间便会将所有生灵全部杀死。 但凡迟疑一些也凝聚不出那尊邪佛,更不可能与张奇的裂天一剑相抗衡。 因此,两人仔细搜索了半日,只能找到更多的尸骸,却不曾见到半个活人。 面对如此惨状,两人都是面带哀伤,对那涅槃宗更加厌恶,真想抓住那些涅槃宗的魔头,一剑让他们神魂俱灭。 只是不管是幸存者还是魔头,两人都没有遇到。茫茫雪地中只有焦黑的废墟,一个活物都不曾见到。 直到他们行至最东面的废墟,终于见着几个活人。 只是,他们并非幸存者,也非涅槃宗的魔头,看他们兽皮裹身的打扮,更像是北疆的蛮人。 见得苏纯一和陈业,这几个蛮人顿时激动起来,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陈业与苏纯一却都听不懂。 他们可不是万魂幡里的阴魂,陈业无法与他们心意相通。 正准备找个阴魂出来翻译,却见其中一个蛮人大喝一声,化作虎豹的模样朝他们扑来。 陈业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法术? 等这人都快冲到身前了,陈业还是无动于衷。 不是陈业反应慢,而是有苏纯一在,根本不需要他担心这个。 只见苏纯一挥了挥手,无数剑光化作风压,将这头虎豹模样的怪物给吹飞出去。 也就苏纯一不想杀人,否则刚才这一剑足以将他细细切成臊子。 其他蛮人见状,纷纷咆哮,一个个都化身野兽,都朝着两人冲过来。 陈业连忙道:“苏姑娘,这些人让我来处理。” 只见他将那万魂幡一摇,无尽阴魂涌出,顷刻间便将这些蛮人淹没。 本来还想着怎么与附近的蛮人打交道,这会正好,有人送上门来了。 (本章完) 第136章 谎言只能带来更多仇恨 蛮人崇拜祖灵,但不一定是人的先祖。 只怪当初涅槃宗在北疆传播信仰时自己也没个标准,那些念歪了经的和尚总是会有诸多歪理。 张嘴就来的诸多“故事”让蛮人这边的信仰乱七八糟,什么人会化为虎豹虫蟊,什么男女可以相互转化之类的说法。 光吹牛倒是没什么,但涅槃宗的和尚真有法力,真能弄点法术出来。 蛮人被骗了许多年,奴役了许多年,不少人便深信不疑。 在那个魔宗割据一方的年代,涅槃宗就是他们心中的真神,不惜以千万农奴的血肉给他们铸造佛之圣城。 但随着涅槃宗被打成东躲西藏的野狗后,这些瞎扯的故事便开始越来越乱,也有越来越多的版本。 北疆还因此而出现多年的信仰之战,直到如今才算是安稳了些。 不过陈业不是北疆人,倒是不知道这些,只知道眼前的蛮人法术神奇,竟然能幻化兽身。 虽然变身之后也只是力气大些,但放在凡人里算得上是厉害的奇术了。 正因为有效,所以蛮人是真的信祖灵,然后就变得更加排外。 十几个大型部落被献祭,废墟之中是无数同族的尸骸,这时候陈业与苏纯一两个外族人站在这里,语言还不通,那自然只剩下动手的可能了。 陈业的万魂幡如煌煌大日,挥舞之间唤出无数阴魂,将这些蛮人给牢牢锁起来。 虽然陈业语言不通,但万魂幡中自然有能与蛮人沟通。 陈业选了一个通晓两族语言的老人作为翻译,只是没想到这阴魂刚出现,刚被打飞的蛮人便惊讶得跪了下来,嘴上念着些陈业听不懂的话。 陈业笑道:“老人家,看来你地位颇高啊。” 这老人用不太标准的中原话对陈业说:“恩人夸奖,我不敢领受,我本就是这部族的祭司,他们都是我们部族的年轻小伙,不明真相,冲撞了恩人,还请不要见怪。” 原来还是幸存之人,想来是在阵法开启之前离开了部族才逃过一劫。 “人之常情,任谁见到家乡被毁亲人被害都会情绪激动的。” 陈业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便让这位老人与几个年轻的蛮人解释了一番,这几人开始还不信,等陈业将他们亲人的阴魂放出来,他们便哭得肝肠寸断。 苏纯一看得不忍,对陈业说:“先生你若是要在此处开宗立派,或许可以对这些幸存之人照顾一二。” 陈业点了点头,他正有此意。 北疆是蛮人的地盘,他一个中原人总会受到排斥。 许多时候,不能光靠拳头来解决问题,陈业再厉害,也不能将北疆的蛮人全部杀了,能有办法与之交流沟通自然是好事。 回头自己也学一学北疆人的语言,交流起来会更简单些。 等这几个蛮人小伙缓过来,陈业又向他们打听一番。 被献祭的十几个部族里面,有大半属于名叫苏合的蛮人头领,只是这位估计也已经死在涅槃宗的献祭之中。苏合的金帐就在那地宫之上,想来他能成为诸多部落之主也是沾了点人参果的光。 只可惜,涅槃宗一来,所有的权势财富都化为灰烬,就连自己家都成了涅槃宗搭建高塔的地方。 陈业本来还想将苏合的阴魂放出来,有这个本来的部族领导帮忙,开宗立派会简单些。 但查了查才发现,这家伙之前煽动造反,已经被陈业给灭了,估计残魂都没找到。 只能说,不愧是当头领的,争权夺利这事做得熟练,就是有点看不清楚形势。 陈业本想给这几个年轻的蛮人解释一番,让那祭司帮忙翻译翻译,谁料那祭司却说:“恩人,苏合头领看不清草原的风向,成了被吹折的孤草,但他还是我等头领,不如给他一个体面。就说他被那什么盘宗的魔头杀了,你看这样可好?” 陈业仔细瞧了瞧这位祭司的表情,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是为死去的苏合保住脸面,而是生怕这几个年轻人知道苏合死在陈业手上之后愤而拼命。 老人见识过陈业的手段,知道他并不介意使用狠辣的手段,他只希望能为部族留一些血脉,苏合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但陈业摇了摇头说:“我怎么说,你便怎么翻译。蒙骗只是一时,只会造成更多的误会。老人家,中原有句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用谎言来增加不必要的仇恨,还不如一开始就说个明白。” 陈业见过太多这种故事,打着“为你好”或者“避免激化矛盾”的旗号来隐瞒真相,结果就是不断积累仇恨,等到真相被揭开,被蒙骗的人便再也不会相信对方,将之前所有仇怨一下子爆发出来。 更有可能是这边刚撒谎,过两天别人就从别处打听到被修改后的真相,结果误会更深,双方从可以解释的状态变成真正的不死不休。 陈业麾下阴魂十几万,都看到了苏合被处死的情况,双方又不是从此以后不再接触,怎么可能将这个秘密瞒住,还不如大方一些,就将真相不折不扣地说了。 这几个年轻的蛮人要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 老人满心诧异,没想到陈业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这位新“主人”瞧着年轻,可心思之敏锐比起苏合来不知强了多少。 眼见陈业态度坚决,这位老祭司只能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几个年轻的蛮人。 当听闻苏合最终命丧陈业之手,那几个蛮人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望向陈业的眼神中有仇恨,也有恐惧和佩服。 或许是这位老祭司安抚得好,这几个年轻蛮人终究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向陈业发起复仇。 待他们渐渐冷静下来,陈业便又开始打听其他消息。 很快便了解了这片雪原的大概情况,除了已经死去的苏合,这附近还有一位蛮人头领,名叫必勒。 原本必勒的实力远不及苏合,但这次涅槃宗是血祭将苏合的部族毁了十之八九,必勒那边虽然也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但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陈业心想,这位必勒头领很快就会派兵前来。 要么是搜罗些可用的物资,以此弥补自身部族的损失;要么就是趁机将苏合的地盘据为己有。 如此一来,若陈业真打算在这儿开宗立派,这位必勒头领便是他绕不开的关键人物,是他必须要“拜”的码头。 大概了解了雪原上的势力分布,陈业又对这几个幸存的年轻蛮人说:“事情的真相,你们如今都已清楚。我打算在苏合金帐所在之地建立自己的宗门。往后,你们若是想与亲人相见,随时都能来找我。要是愿意投靠我,我也欢迎,只是需要遵守我的规矩。这番话,你们可以转告给其他幸存者。” 言罢,陈业手一抬,将那万魂幡收入囊中,随后与苏纯一并肩离开了这死寂的废墟。 两人在雪原上转了几圈,偶尔也会碰上一些劫后余生之人。他们大多都是献祭之前离开部族去做买卖,或者出门狩猎的年轻人。 回来之后发现部族已经被毁,每一个都是伤心欲绝。 陈业便依样行事,耐心地将所有真相详细说明。 陈业估计用不了几天,这北疆雪原的蛮人都知道涅槃宗所做的恶事,也会知道陈业开宗立派的消息。 在此之前,陈业得做好准备,至少要先将这山门给做好。 陈业想了想,问苏纯一说:“听闻清河剑派是在清河中央建城,不知道这门派选址和山门的建造有什么讲究?” 苏纯一想了想,对陈业说:“清河剑派所在乃是清河的水脉中央,镇压一方水土,才能让清河两岸之人能安居乐业。先生你要建宗门,也需要先寻得地脉所在,才能按照风水之理选择相应的阵法,这种寻龙望气之术,我是不会,不知道先生可擅长?” 这门派若不能依地脉而建,那护山大阵便得不到天地助力,守护效果便差了许多。 陈业摇了摇头,他可是散修出身,望气之术最多只懂个皮毛,勉强能看出灵气的波动变化。 但想要寻找地脉关键,还要梳理风水因势利导,那可就超出陈业的能力范围了。 若是莫随心在此,或许能向她请教一二,只可惜,她如今在焚香门闭关修炼,陈业连信都不敢写一封。 苏纯一遗憾道:“可惜师父也不曾学过寻龙望气之术,不然可以请他帮个忙。” 清河剑派所学并不杂,多半还是与剑相关,陈业也不好每一次都麻烦清河剑派帮忙,那他自己不就变成蹭好处的人了,与那风怀宇又有什么区别。 想起风怀宇,陈业突然想到了百海谷里的那群散修。 要论杂学的话,焚香门算是第一,那第二应该就是散修了。这些人里面,总有几个是懂风水的。可以回去请教一番,然后回头再来布置宗门。 实在不行,就让尊主自己去想,总不能真当个甩手掌柜。 关于尊主之事,陈业暂时不想告诉清河剑派。 即便他知道清河剑派人人都是君子,但他终究是存有私心。无咎魔尊的眉心骨就在陈业的万魂幡里,这事若是揭开了,这宝贝还能保住么?清河剑派不贪心,但未必能允许一件魔门至宝在外招摇。 更别说墨慈还未成佛,依旧躲在万魂幡中。 尊主这事暴露了,清河剑派说不定就要请陈业上一趟问心台。陈业自问没做亏心事,但墨慈肯定是满身罪孽,万一清河剑派要除魔,陈业是拦还是不拦? 彻底跟尊主翻脸,清河剑派能不能找到他还不好说,这人参果要是丢了,尊主一定与陈业不死不休,下一次在梦里相见的时候,恐怕那赤练大蛇就要将他给吞了,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人生在世,有时候不是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总有亲疏,总有各种无奈。 之前他还说隐瞒真相会惹来麻烦,到头来自己也只能如此选择,口不对心,让他心中有愧。 这些许愁绪却被苏纯一察觉,她疑惑地问:“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业看着那清澈的双眸,沉默许久。 若是谎言会带来更多的误会与仇恨,那自己欺骗苏纯一,等到真相揭开之时,要如何面对她这双眼眸,要如何应对她那夺目的剑光? 陈业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心再骗她,便开口道:“其实我在此开宗立派是受了旁人指使,这人与之前百海谷之事有关,应该是赤练魔宗的魔头。之前我能得知涅槃宗在此血祭,也是得了此人的提醒才能赶到这里救下落雁镇之人。 “说来惭愧,这魔头给予我许多好处,命我在此建立宗门,是要守护一件异宝,就藏在这雪原之下……” 陈业一口气说了大半,只觉得越说心里越是轻松。 不管清河剑派有何判断,总之自己是不准备隐瞒了。若是清河剑派决议要杀了墨慈,陈业只好带着他远走高飞,能躲多久算多久,若是尊主要杀他,陈业也只能认了。 旁人若是无条件信任自己,陈业自己也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苏纯一仔细听完陈业所说,竟然丝毫也不惊讶,反而浅浅一笑道:“其他事情我并不在意,我只在意先生你,你可曾害过无辜,可曾犯下不可饶恕之罪?” “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陈业出生以来,从未害过旁人,这是我个人底线……不过,苏姑娘你难道毫不在意?” 陈业有点不敢置信,苏纯一怎么会如此平静?他可是跟魔头勾结了? 苏纯一笑道:“你师父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忘了我身受重伤之时,我便听到了你与尊师的对话。后来这万魂幡送到清河剑派手中,阴魂躲得再好,又怎么瞒得过我师父呢?” “等等,你的意思是,清河剑派知道我师父是个魔头?”陈业惊讶地问。 苏纯一解释道:“你的师父是否有罪,我并不清楚,但我不曾隐瞒此事,早就汇报到门派。最终,我师父还是决定将万魂幡送回你手中。师父他老人家向来深谋远虑,这般抉择定有其考量,我自是不必过多揣测。至于那赤练魔宗尊主之事,我也会如实汇报,想来掌门会有决断。” 说完这些,苏纯一直视陈业的双眼,满怀喜悦地说:“我就知道先生不会对我有所隐瞒。自始至终,你都是那日与我论道之人,你也不曾辜负我的信任。” 陈业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千斤大石。 但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对。 王万成若是早就知道墨慈藏在万魂幡内,那墨慈为何要说自己顺利躲过去了? 想到这里,陈业连忙摇动万魂幡,呼唤墨慈。 “师父,你快给我醒醒,你自己向清河剑派自首了?为何不告诉我?!” 过了许久,万魂幡中传来墨慈的幽幽叹息:“我说了怕吓死你,那王万成便是当年追杀我的清河剑派弟子。” 陈业吓得手上一抖,差点将万魂幡都扔了,这消息还真将他吓得魂都飞了。 墨慈无奈道:“罢了,既然你都知道了,为师便给你讲讲过去的事。” (本章完) 第137章 听师父讲那过去的故事 陈业一直觉得墨慈这人其实不像魔头。 别看他传授的都是魔门的手段,但在指导陈业修行的时候,他却不曾杀过任何人,只是带着陈业在深山老林中修行。 嘴上说得严苛,像是随时会将陈业生吞活剥,但到临死之前却婆婆妈妈地嘱咐了半天都不愿意断气。 每当陈业问起墨慈做过什么坏事,墨慈总是吹嘘自己双手染血无数,每天都要抓个人来烤着吃。 但这话就像是喝多了与别人吹牛,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 陈业不止一次猜测,墨慈是不是单纯的吹牛逼,实际上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小修士。 现在听墨慈愿意说法了,陈业便忍不住问:“师父,我先问一个问题,你确实有屠杀过凡人么?” 墨慈冷笑一声,然后说:“当然,为师杀过七百七十三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其中年纪最小的七岁,最大的九十岁。如何,知道为师当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否很失望?” 陈业并未马上回复,只是摇头道:“师父你这么说,我反而更确认你并非大奸大恶之辈。真正的魔头,不会记得这么清楚的。” 万魂幡震了震,墨慈无言以对。 陈业安慰道:“师父,事已至此,没什么好嘴硬的了,做不了坏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既然清河剑派都觉得你有改过的机会,想来你没什么好隐瞒的。” 墨慈再次冷哼一声,嚣张地说:“那是王万成当年剑法未成,才让我逃了,可不是他故意放了我。” 陈业无语了,这老头非要当着苏纯一争这个面子,真不怕人家回去告状啊,现在的王万成一剑劈下来这万魂幡都要裂开。 幸好,墨慈只是嘀咕了这一句,然后便开始讲述当年的一切。 约莫三百年前,当时的凡人皇朝还姓赵,与如今这个隔了整整三个朝代。墨慈生于大富之家,年轻时便考上功名,娶了个贤惠的妻子,不久就得了一对龙凤胎。有财有势,家庭美满,可以说人间最幸福那类人。 只是上天似乎就看不得人间美好,墨慈的家族上百口人一夜之间被人屠杀殆尽。 父母惨死,妻子被辱,一对襁褓中的儿女都被杀了,家中财富被洗劫一空。 墨慈自己也被凶手重伤,最后是摔入河中飘了几日才被人救起。 好几个月才养好了伤,便想回去告官,却发现家中大宅早已成了知府大人的房产。而这灭门惨案的罪名却已经落在他的头上,城里到处都贴着他的通缉令。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考功名之时,他的学生不如我,被我抢了榜首。所以勾结了盗匪,将我家族灭了门。不仅抢了我的万贯家财,还将罪名按在我的头上,剥夺了我的功名,他的学生便能扶摇直上。” 数百年过去,如今墨慈提起之时依旧咬牙切齿。 陈业听得疑惑,忍不住问:“就因为这个?” 墨慈沉声道:“人性之恶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若是能猜到,我宁愿不要这个功名。” 陈业无言以对,墨慈所言非虚。 许多事情,旁人看来毫无道理,但恶人与蠢人永远不少,他们行事不讲逻辑,也不顾后果,并非每个人作恶的时候都会瞻前顾后仔细衡量得失。 墨慈稍稍平复心情,继续说:“后来,我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不可能报仇,便隐姓埋名。再后来,我便遇到了一个修士。” 陈业接口问道:“就是那个赤练魔宗的魔头?” 墨慈笑道:“不错,或许便是看我身负血海深仇,是个当魔头的料,便将我收了。” 墨慈缓缓讲述自己修行的日子,其实也不复杂,就是每天被毒打,然后修行,然后被抓去试药,然后再被毒打。 墨慈轻飘飘地说:“为师当年受的苦,是你的十倍。因为我这位师父从来就没想过真让我修行成仙,他只是在为自己准备一个夺舍用的肉身。但倒也不错,正因为他如此狠心,我才能熬过罡煞炼体的痛苦,否则我一个文弱书生,如何熬得过去?” 陈业没有细问,想来那都是些血淋淋的回忆,真正的魔头折磨人的花样太多,也没必要追问。 陈业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遇到了清河剑派的王万成。” 苏纯一听得眼睛一亮,似乎也对自己的师父过去很感兴趣。 但墨慈接下来的话却让苏纯一有些尴尬,只听他说:“王万成当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剑修,境界比我的师父差了不少,恶战两天两夜,还差点没打过。要不是关键时我出手欺师灭祖,王万成可能就没了。” 陈业听得疑惑,忙问道:“你还救了王前辈一命?但后来怎么变成被追杀的那个?这事你怎么一直瞒着不说呢?” 墨慈叹息道:“我哪里是救他,我不过是自救而已,与外人联手弄死了自己的师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墨慈继续解释后面的故事,但也就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反转了。 王万成虽然除魔成功,但也受了伤,墨慈不敢与这位剑仙交朋友,便直接逃了。 数年之后,墨慈回到了家乡,发现早就改朝换代了。 只是,当初的仇人们却没遭什么劫难,反倒是换了一个皇帝照样有财有势,不仅寿终正寝还儿孙满堂。 墨慈冷笑道:“他们住的还是我的房子,甚至连门前的石狮子都没换。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差不多忘了这段仇恨,毕竟当初那个知府都已经死了。但我看到他们那一家子幸福美满的样子,我便忍不住想杀人。所以,我便动手了。 “我先杀了最老的那个,在他九十岁大寿的时候,我摘了他的脑袋,塞到了茅房里面。说起来,我家破人亡的时候,这老家伙也没几岁。寿宴上这些人,没有几个与当年之事有关。 “但我恨啊,我恨不得灭了他们全族!然后,我便灭了他们全族,从老到小,我一个杀过去,他们谁也跑不掉。每杀一人,我就想起一个亲人。直到最后,我连小孩子也没放过。 “那天我杀了七百七十三个人,比我家当初的人口多了好几倍。我知道当年灭门之事与他们无关,但我看他们住在我的房子里,过着当年与我一样的日子,我就忍不住恨,我便忍不住将他们全杀了。” 陈业与苏纯一听完墨慈所说,终究只有叹息。 墨慈是触景伤情,然后杀人入魔,实在很难理清对错。 先祖的罪孽,是否该报应在子孙后代身上?若说应该,那几岁大的孩童又有何罪,若说不应该,罪魁祸首已死,难道轻飘飘一句话就要被害之人放下仇恨么? 陈业问道:“师父,是因为你杀人灭族,所以就被清河剑派追杀么?” “不错,还是那王万成,他追踪到我的行踪,知晓了那灭门大案,便来杀我。虽然他剑术还是没练好,但还是逼得我好几次夺舍,然后便遇上你了。” “那被你夺舍的人?” 墨慈笑道:“呵呵,担心为师又乱杀无辜?这个你倒是放心,我选的都是将死之人。哪怕是太平盛世,饿死病死的大有人在,随便找都能找到。而且这种人才够隐蔽,才能躲过清河剑派的追杀。” 怪不得陈业见到墨慈的时候一副乞丐的模样,也怪不得他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 这一切都能对应得上了。 苏纯一也不曾想,她与陈业的师父还有这般复杂的渊源,忍不住问道:“所以,师父他得知你躲在万魂幡中,便不再追究了?” 墨慈笑道:“他也算不清谁对谁错,毕竟算起来,我还救过他一命呢?后来,他大概是向你们的掌门汇报了吧,我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总之他便不再理会我了,将这万魂幡修好,便送了回来。” 苏纯一听了,顿时明白过来,解释道:“这是我们清河剑派的门规之一,若是不能分清对错,不可轻易插手旁人恩怨,不可以自身好恶定夺他人性命。正因如此,当初与先生初见之时,我才会请先生教我何谓善恶。” 陈业也想起来,苏纯一当初第一句问的便是,帮助恶人,是否也是作恶。 而陈业的回答是,他人的因果,应该由他人自行了断。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陈业一个小小修士,不可随意插手他人因果。 只不过清河剑派的心气更高,想要为天下人都讨个公道,但这公道二字谈何容易。 陈业沉默了许久,忍不住说:“所以,我们师徒,还真是根正苗红的赤练魔宗传人?” 陈业刚刚才将尊主的身份告诉了苏纯一,差不多就等于将祖师爷给出卖了,这可真的太魔门作风了。 墨慈哈哈大笑说:“哈哈哈,你要这么算,倒也没错,而且欺师灭祖也是我们赤练魔宗的传统。” (本章完) 第138章 欺师灭祖是我魔门传统 魔头竟是我自己? 陈业真没想到,兜兜转转下来,自己还真是赤练魔宗的传承。 虽说只学了点皮毛,但尊主怕是真的祖师爷。 不过,欺师灭祖就欺师灭祖吧,想来都是混魔道的,彼此应该都有心理准备。 能向苏纯一坦白是陈业最高兴的事,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隔阂,陈业便能坦然面对她那清澈的双眸。 只是不知道清河剑派会如何处理这事,想来他们总不会袖手旁观。 陈业索性放下心中负担,与苏纯一结伴同游。 聊起修行上的事,才知道苏纯一突破化神境用的并非那常见的两种手段。 如今想突破化神,最稳妥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请百位通玄境联合,以阵法连接众人所想,创造出一个能洗练神魂的幻境,让人的灵魂历经百世得以蜕变。二是用洗魂花,同样是创造幻境,能让神魂得以洗练。 两者原理相同,前者麻烦许多,而后者则需要请焚香门帮忙,毕竟洗魂花是焚香门独有。 清河剑派凑不齐百位通玄境,也不曾向焚香门求洗魂花,他们自有自己的化神手段。 门派中有一剑冢,还是历代修士坐化之地。 这剑冢有些类似万魂幡,但并非阴魂汇聚之地,存的乃是清河剑派弟子未曾消亡的剑意。 若是能在剑冢之中熬过剑意洗练,同样可以突破化神,只是难度极大,而且有性命之危。 苏纯一之前便有一位清河剑派的弟子尝试突破,最终死在剑冢之中,自身剑意也被剑冢吸收。 此法虽然异常凶险,但只有通过剑意洗礼才能继续修炼更高深的剑术。 像那位驻守百海谷的王逸晨,平日看着不起眼,关键时候一剑便将焚香门众人给压得抬不起头。 清河剑派天下第一,可不仅仅是因为掌门张奇,门派中每一位弟子都能独当一面。 原以为大门派弟子突破都有长辈保驾护航,没想到苏纯一还是要独自面对风险。陈业也不禁想,自己突破化神的时候又该如何。 一百位通玄境修士帮忙?自己认识的通玄境修士都没有二十个。 洗魂花?焚香门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炼成丹药。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时候再慢慢考虑。 二人独处之时,总觉得时光飞逝,还没怎么好好说话,约定之时便已经到了。陈业略有不舍地回到当初汇合的地方,便看到王万成已经等在此处。 只是另外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万成解释道:“慈心寺的方圆大师到了,将他徒儿带了回去,至于那位风道友……我让他自己回去了。” 清河剑派也不是很待见“清河派”的人,也就是王万成脾气好,换了别人早一剑砍死这群蹭热度的了。 王万成乐呵呵地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招呼道:“你们两人走了一日,可有什么收获?” 苏纯一连忙将陈业所遇到的麻烦说了。 王万成听完,颇为满意地看着陈业。果然是没看错人,能将这些秘密坦然相告,说明陈业值得信任。 其实在得知陈业是墨慈徒弟之时,王万成也有种古怪的感觉,这缘之一字实在太过神奇,上一辈的恩怨还能促成下一辈的缘分。 陈业虽然出身魔门,但所作所为皆是正义之举,如今连最大的秘密都愿意坦诚相告,那这人便值得苏纯一与之深交。 也不枉自己为他重新打造万魂幡,也配得上清河剑派用名誉来为他作保。 这本是大好事,但听陈业提起那位尊主,王万成便眉头深皱。 百海谷之事过后,清河剑派与其他四大门派多了许多嫌隙,其始作俑者便是这位幕后黑手。 王万成听完,对陈业说:“此事我会向掌门汇报,为保证你的安危,不如随我一起回清河?” 陈业正有此意,现在只有清河剑派能保自己性命了。 但正要答应,却见一团黑雾在身旁涌现,赤练大蛇的虚影从黑雾中冲出。 赤练大蛇刚现身,无数剑光便将他困在其中,陈业也分不清是王万成出手还是苏纯一出手,但那赤练大蛇仿佛是一团虚无,直接穿过了剑光,来到陈业的面前。 这大蛇吐着信子对陈业说:“你还真将我给卖了,看来我眼光不错,真选了个当魔头的好苗子。” 陈业紧抓万魂幡,没想到尊主这么快就动手,他此时就不怕暴露了吗? 王万成与苏纯一更是紧张,刚才那剑气之笼竟然没能将对方困住,看来这魔头当真不好对付。 正要继续出手,却见虚空破碎,众人与大蛇之间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见到此人,王万成与苏纯一连忙说:“拜见掌门。” 陈业满脸震惊,这便是清河剑派掌门张奇?只看外表的话,这位老人应该说是平平无奇。 胡乱扎在头上的发髻,朴素又不显眼的长袍,满脸皱纹看着行将就木的样子,这完全就是最寻常不过的老道士。 若非他从那破碎虚空中走出,陈业都很难相信他是当今天下第一人。 不管这位老人长得有多不起眼,在他现身的瞬间,那赤练大蛇便迅速缩小,露出了尊主的本来面目。 这位当代的赤练魔尊恭敬地朝张奇行礼,语气诚恳地说了一句:“晚辈曲衡,见过张真人。” 张奇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后生可畏,当年的赤练魔尊远不如你。” 尊主连忙说:“不敢,论修为,我还比不得当年那些前辈。” 张奇笑道:“我说的不是修为,修为高低只不过是时间长短,我说的是你这算计他人的本事,比当年的赤练魔尊强了十倍,你差一点便逼着我向同道挥剑,当年的赤练魔尊还没这种本事。” 尊主也笑道:“张真人言重了,你的剑何时斩过同道?能让你挥剑的,便不是同道了,不是么?” 张奇摇头道:“罢了,耍嘴皮子我说不过你。你既然出手,便知道我会来,如今我来了,你有何话说?” 尊主看了陈业一眼,然后说:“张真人,晚辈斗胆问一句,你还有多少时日?” 张奇平淡地说:“不多,但足够斩了你。” “那是自然,天下无人能挡住你的一剑。我本无意与清河剑派为敌,我所求只不过是重建赤练圣教而已,只可惜,被这小子多次搅了我的好事。不仅如此,他收了我诸多好处,回头就将我卖了……” 陈业被尊主这么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别的不说,那无咎魔尊的眉心骨就是上好的宝贝,自己确实是占了不少便宜。 张奇却不耐烦地说:“你也是一派之尊,与小辈一般见识,不嫌丢人?既然知道我时日无多,便知道我懒得听你废话,有话直说,否则便吃我一剑。” 此言一出,尊主周身便有无数裂纹闪现,仿佛空间都被禁锢下来,让他额头满是冷汗。 在陈业面前,尊主仿佛无所不能,而在张奇面前,赤练蛇佛也保不住他自己的性命。 尊主连忙说:“张真人这一剑用在我的身上,是否太过浪费了?杀了我,你要么飞升,要么坐化,但这天下就要大乱。焚香门的野心还有谁能压得住?” “焚香门……” 听到这三个字,张奇声音也低沉了些。 尊主继续说:“张真人其实无需对我动手,我自出世以来,也不曾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百海谷之乱,难道真是我的过错么?” “你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张奇却是不信,赤练魔尊的传人这般说,还真没什么说服力。 尊主继续说:“如今早已不是当初,我想要让赤练圣教成为旁门,便知道迟早要过张真人这一关,若是我没有准备,我哪敢与你相见。你若不信,可以对我施展问心之术,若我有做什么害人之事,你大可将我杀了。” 张奇冷哼道:“这世上没有问心之术可以拷问一位返虚境的修士,更别说你还有这蛇佛护身。” 尊主笑道:“非也非也,这小子不是正好有这种本事么,张真人,他的神魂秘术也曾送给清河剑派一份,这秘术的功效,你应当清楚。只要我不做阻拦,这秘术同样映照我的罪孽。” 陈业万万没想到,这还能绕到自己身上。 仔细一想,顿时感觉不对,忍不住开口说:“你怕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用这招,你知道我会告诉清河剑派真相,你就是想将张掌门引来吧?” 尊主瞪了陈业一眼,骂道:“谁会去赌张真人不会出剑?事到如今,我只能选一个折中的办法,但凡你这小子不出卖我,我何必用自己的命来冒险?那么多好处,你就一点也不心疼,这都敢坦白,你是傻子么?!” 尊主实属无奈,他真没想到陈业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那无咎魔尊的眉心骨不要了?那人参果这么好的宝贝也不要了? 就为了所谓的问心无愧? 这小子是有多脆弱,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 但事到如今,尊主只能将错就错,试着与张奇谈判了。 尊主这番提议,倒是让张奇有些意外。陈业的神魂秘术他当然知晓,确实能映照罪孽,但这魔头难道真问心无愧? 尊主看张奇表情有些变化,连忙说:“张真人,听说清河剑派有规矩,必须验证罪行才能出手除魔,你可不能自己坏了这个规矩啊,你手上并无我作恶的证据,对么?” 张奇笑道:“没想到,还有魔头敢站在我面前,还如此理直气壮。好,那便给你一次机会。” 张奇转头对陈业说:“麻烦小友出手,我倒要看看,这新一代的赤练魔尊究竟有罪无罪。” (本章完) 第139章 终究成了魔尊嫡传弟子 万鬼狂舞,在陈业的操控下布置着阵法。 为了给尊主“上刑”,陈业第一次布置如此庞大的阵法。 不过面对一位返虚境,哪怕对方不做任何抵抗,陈业也得拿出最大的本事来。 尊主看着陈业这般认真的模样,眉头直跳。 这小子,是真的一点也不准备客气。 花了好长时间,陈业才算是将阵法布置完成,一旁的王万成看了,小声对张奇说:“掌门,这少年的本事着实不一般,人品也正。” 张奇微微颔首,陈业这布阵的手法着实比寻常修士强许多,基本功扎实得不像一个散修。然而张奇却说:“可惜,人品正但心思不专,没有学剑的天赋。” 清河剑派的剑术讲究一个除剑之外心无旁骛,但陈业学得又多又杂,一看便是不能安分下来的性格。 若是别人说陈业没有学剑的天赋,王万成或许还有些许侥幸之心,但这话由张奇说出来,那天下便无人可以反驳了。 清河剑派的强,便来自这种挑剔。 从人品到天赋,缺一不可。 正因为宁缺毋滥,这门派才会人丁单薄。 阵法在逐渐成型,陈业将那万魂幡放在阵眼处,一声令下,阴魂齐聚,凝成一尊模样古怪的神灵。 这尊神灵高达数丈肩宽体壮,白净面孔头戴冕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看着犹如人间的帝王。 这尊神灵刚刚显现,在场众人都面露惊讶之色。 就连张奇都有几分讶异,这神魂秘术还能演化出这样一尊神灵,看来这天书秘术确实许多秘密。 陈业看到这尊神灵显现时,倒是比常人要淡定许多。 第一次布置阵法,借用酒色财气之念演化鬼差的模样,第二次借用了万魂幡中阴魂之力,演化出黑无常的模样。这次阴魂更多,万魂幡威力更强,演化出阎罗的形象一点也不奇怪。 陈业只恨自己还不够熟练,否则应该将整个阎罗殿给演化出来,让尊主被一众鬼差扔到地狱里受刑,狠狠地惩罚一番。 阎罗的虚影微微睁眼,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尊主一脸疑惑地回头看陈业,仿佛在问:“你这是认真的?” 陈业回敬了一个认真的眼神,意思就是:“你不配合就吃剑!” 尊主愤怒地瞪了陈业一眼,最终只能冷冷地应了一声:“曲衡!” 阎罗神君再次开口:“曲衡,你可知罪?!” 尊主忍不住咆哮道:“有完没完?!你直接上刑便是!” 陈业小声地对张奇说:“他怕是心虚了。” 尊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陈业,但看到张奇的手指轻轻一颤,顿时咬牙忍了,大声地说:“知罪知罪,尽管上刑!” 陈业忍不住笑出声来,之前那么嚣张的尊主也有吃瘪的时候。 不过也不能太过分了,再玩下去容易翻脸。陈业操控着这阎罗神君的虚影,扔出一枚令牌,狠狠按在尊主的身上。 这令牌大如门楼,砸在尊主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压成肉酱,但尊主只是闷哼一声。 随着令牌落下,尊主的周身有荆棘铁树生长,将他牢牢包裹。 利刃临身,将他切割得血肉模糊。 此人有罪,这铁树荆棘便是他的惩罚,只是看似严重,尊主却神色自如。与之相比,墨慈受刑的时候才是凄厉哀嚎,仿佛世间之痛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陈业原本还以为是尊主特别能“忍”,当下运转阵法,阎罗神君双目发光落在尊主身上,顿时映照出他的罪孽。 只见他身后虚影丛生,映照出他在百海谷的孤峰之上,挥手将一群赤练魔宗的弟子变成傀儡,然后命他们到五大门派那“自首”。 张奇看了,问陈业说:“这便是他犯下的罪孽?” 陈业感觉不对,但阵法显示便是如此,只能回答说:“按照阵法的原理,首先映照出来的便是此生最大的罪孽,由重到轻,直到他能承认罪过并偿还罪责才能得到解脱。” 这么说来,尊主最大的罪行,就是操控麾下的小魔头去自首?若是如此,那他的罪行可比墨慈还要轻啊。 这可不是按照尊主的心中所想来判定的,并不是说他觉得自己无罪便可以杀人放火。 在阎罗神君眼中,一生功过都会被映照清楚,交由所有修习了这门秘术的人来审判,陈业自己也是判决者之一。 也就是说,在这一瞬间,尊主通过了阴魂与陈业的审判,身上最大的罪过便是出卖同门,仅此而已。 陈业觉得不对劲,或许尊主有什么本事可以隐藏自己的罪行。 但这只是猜测,陈业并没有任何证据。 张奇仔细听完陈业所说,又看了还在受刑的尊主一眼,最终开口道:“罢了,既然如此,万成你来处理此事。曲衡,我已经记住了你的气息,你好自为之。” 空间破碎,张奇一步跨入其中,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这位张真人,来得直接,走得也干脆。 王万成没想到这烂摊子最后扔到自己头上,不过既然掌门发话了,也只能按照清河剑派的规矩来。 王万成对陈业说:“将阵法撤了吧,若只是如此罪行,我清河剑派并无出手的理由。” 陈业皱眉道:“如此便算是过关了?” 王万成摇头道:“只能如此,除非你能证明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让一群小魔头找五大门派自首算什么罪孽,就连这些赤练魔宗的人都是被五大门派处决的,都不是由尊主出手。 至于百海谷之事,如今也早有定论,真正有罪的是那魏长生,已经被处以极刑。尊主虽然煽动了散修的抗争,但也不能算是事出无因。 身份并不能作为罪名,正如陈业出身魔门,但他为人正派,行正义之事,清河剑派照样对他照顾有加,连万魂幡都帮他修好了。 王万成心里虽然一万个想不通,但门规所限,只能放了他。 陈业无奈,没想到这老魔头还有这一手,这下算是让他给躲了过去了。 王万成也看不得尊主那得意的脸,只能提醒说:“曲道友,虽然如今你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若有胁迫他人,或者另犯恶行,清河剑派照样会取阁下首级。” 尊主脸上笑意不减,但对王万成还是有几分客气,连忙说:“不敢,我今日破了迷踪,已经被张真人记在心上,哪敢犯什么错呢。” 王万成知道他口不对心,但也只能提醒陈业说:“你不如随我一同回清河。” 陈业正要答应,尊主却对他说:“小子,你现在跑了是否有些不太讲究,当初答应我的事,如今做不到了,总得付出点代价。难道说,你还有什么招数?” 陈业叹息道:“没什么招,是你技高一筹。东西还你,取了你的宝贝,万魂幡还我。” 陈业将万魂幡扔给尊主,那无咎魔尊的眉心骨是留不住了,地宫中的人参果估计也没他的事,只能回百海谷好好修炼。 出这一趟远门,虽说没得什么好处,但也算是长了见识。 尊主接过万魂幡,却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陈业真舍得将这宝贝毁了。 但无咎魔尊的眉心骨已经融入万魂幡中,哪里是那么容易取出来的,再说了,自己要这眉心骨何用?他要的是地宫里的人参果,是赤练圣教的基业。 若是跟陈业两清了,那人参果便要成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如今看着自己小胜一局,但还是亏了血本。 尊主皱眉道:“小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陈业虽然疑惑,但这事算到如今算他理亏,只好随尊主走到一旁。这老魔头还打开了一层结界,生怕旁人偷听。 陈业看尊主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前辈,你不会还在想着让我帮你开宗立派吧?” 尊主冷笑道:“有何不可?” 陈业疑惑地说:“我跟你都已经翻脸了。” 自己将所有秘密告诉了清河剑派,这等于将尊主出卖了,他不动手杀人都已经算克制了,怎么现在还想着合作? 尊主却说:“活得时间长了,谁不是万般算计,我逼你做事,你出卖我,这世上道理便是如此。今日是朋友,明日便为了一件宝物反目成仇,过几天又可以因为仇敌而联手,若为长生,万事皆可抛,何况这点小恩怨? “就算是那张奇,你以为他心中没有怀疑么?不可能,能活到如今的,哪个不是老奸巨猾之辈?只不过张奇也明白,我给他一个台阶,他便接受了,不然难道真一剑杀了我,然后将清河剑派扔下么?他没做好准备,清河剑派也不曾做好准备。” 陈业看尊主这洋洋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反驳说:“这不过是魔头的想法,事事都计较得失利益,然后以为全天下人都是如此。在我看来,只是因为张真人恪守自己的原则,没有证据之时不会随意杀人。哪怕他心中有九成把握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如今毫无证据,他也只能将你放了。” 正如当初苏纯一面在崔县,明知道是县令强征童男童女,但当她发现这命令来自朝廷,她便不能一剑将那县令斩了然后搜魂。 这便是清河剑派的规矩,斩妖除魔但绝不鲁莽行事错怪好人,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正是这份规矩,让天下人都相信清河剑派人人都是君子。 若是像焚香门的魏长生那般,随便找个罪名便动手杀人,那跟魔头也没有多少区别。 尊主皱了皱眉头,感觉脖子有些发凉,他本想反驳,但清河剑派的名声太好,再怎么贬低也只能靠臆测,说出来反倒是显得自己没了道理。 尊主索性对陈业说:“既然清河剑派如此守规矩,那我们正好给对方一个台阶。清河剑派对你十分看重,若是你在此开宗立派,他们便不会将人参果之事外传,不然就是将你害死了。 “你我继续合作,我们都能保住这个天大的好处,你若是离了此地,那人参果必定落入别人手中,你真想与我不死不休么?张奇总有飞升之日,到时候,清河剑派真能保住你么?” 陈业听得一愣,忍不住问:“复兴赤练魔宗对前辈来说真的这般重要?” “你管我那么多,你我都是魔头,你计算你的好处便是。别忘了,你承诺这十几万阴魂给他们一处安身之所,你要是拒绝,这无咎魔尊的眉心骨我可要取回来,这些阴魂大半都要烟消云散。” 话说到这份上了,陈业都能感觉到尊主的决心,自己若是拒绝,他估计真的会等张奇飞升之后拼了命与自己作对。 陈业只能拱手说:“尊主宽宏大量,晚辈佩服,我是真的服了,若是你真没有害人之心,这宗门我立还不行么。” 尊主将那万魂幡扔到陈业手上,语气严厉道:“这次你虽然出卖了我,但也将清河剑派绑上你这条贼船,也算因祸得福了。条件一如既往,你立宗门,传我道统,加上清河剑派监督。以此为誓,谁要是破了誓言,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陈业看尊主如此郑重,只好举手发誓:“以此为誓,若违背誓言,让我劫数加身,神魂俱灭。” 尊主大笑道:“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真不愧是我的徒孙。” 陈业:??? 看陈业一脸震惊的模样,尊主反问道:“怎么,你不是跟清河剑派坦白了,你师父墨慈学的不就是我赤练圣教的传承么? “虽然不知道被他欺师灭祖弄死的是谁,但将你算成徒孙已经是给你升了辈分,你还不满意?说不定等我飞升之时,你便是下一任赤练魔尊。哦,应该称呼为赤练圣主,我们如今可不是魔门,而是旁门了,哈哈哈。” 陈业无言以对,这话真没说错,自己是根正苗红的赤练魔宗传人。 谁曾想自己想方设法要隐瞒这小魔头的身份,兜兜转转一年多,反倒是成了魔尊嫡传。 (本章完) 第140章 尊主真是煞费苦心 “赤练圣教这名字不能用就罢了,这五庄观的名字又是为何?” 尊主与陈业两人在废墟之上相对而坐,讨论着开宗立派之事。 距离涅槃宗的献祭已经过去多日,五大门派的人来了又走,陈业按照尊主所吩咐,每一次都躲得非常精准。 加上这掩藏气息的阵法着实了得,那地宫到现在都没人发现。 涅槃宗献祭生灵这事,在修士的眼中就算是过去了。 那陈业自然就要考虑如何在这建立宗门了。 首先,就得将名字定下来。 尊主的意见是,虽然不能用赤练圣教这个名字,但怎么也要沾点边。陈业则觉得,既然这里有颗人参果,那叫五庄观不就是理所当然么。 回头自己修炼有成,还可以自称镇元子,说不定就占了一份天大的气运。 陈业解释道:“我从古籍上看的,人参果就长在五庄观,这名字正好适合。” 尊主却反驳说:“适合个屁,这五庄观连自己的人参果都看不住,不是虚有其表,便是门徒不肖,还用这个名字,难道不怕倒霉么?” 这话说的,陈业都觉得有几分道理。 五庄观不能说虚有其表,但门徒不肖这还真多少沾点。 “那尊主你说该叫什么名字?” 尊主想了想,对陈业说:“终究是要选一个比较贴切的名字,清河剑派以剑为名,自然最厉害是剑术,清河则是地名。焚香门则是祖师当初是为人上香的庙祝,有一件镇压气运的香炉法宝,所以叫焚香门。宗门的名字,总要有些说法,我看你那万魂幡就是招牌,你自己琢磨一下。” “那叫万魂宗吧。” “选这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魔头是吧?” “人皇宗!” “生怕其他修士不来拆了你的山门是吧?” …… 陈业往地上一躺,索性摆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选个名字能有这么复杂么。在陈业看来,门派的名字其实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门派的规矩。但这宗门对尊主来说似乎真的非常重要,以至于他都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 陈业索性让他自己选算了,反正自己就是个打工的。 “尊主你慢慢考虑,我觉得还是先将宗门的选址定好。虽说正道五门都已经来这边检查过了,但北疆这边终究是蛮人的地盘,这几日已经有不少蛮人现身,要么是幸存者,要么便是那必勒头领派来侦查的。我们再不划地盘,到时候就要从别人手里抢了。” 尊主听了,笑道:“建造守山大阵需要借助风水地脉之力,你懂得寻龙望气之术么?” 陈业疑惑道:“这难道不是尊主你来定么?” 谁想尊主却说:“我也不会啊。” “你怎么连这也不会?” 陈业感觉不可思议,尊主一副为了复兴赤练魔宗不惜代价的表现,怎会连建立门派最基础的本事都不会,这不是白忙活么? 尊主却说:“寻龙望气之术偏门又挑人,没天赋的人根本学不会,你自己也学过卜算,风水之术与卜算也有不少关联,你能学会么?” 陈业本想说一句:“那能一样么?” 但仔细琢磨,却觉得尊主说得有道理。世间法术千千万,许多偏门的法术光是入门就能将无数修士拦在门外。 方圆和尚修为都到返虚境了,但若是论卜算的本事,他还不如陈业这个刚入门的。 陈业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我回百海谷,找个懂行的来帮忙?” 尊主却说:“那倒不用,你忘了,此地在多年之前本是涅槃宗的地盘。虽然当时他们的本派山门不在此处,但为了守护这人参果,他们也曾在此建造过寺庙。” 尊主伸手在虚空一划,数十道金光飞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阵图。 “这便是当初涅槃宗建造的寺庙,按照这图反推,应该能找到地脉关键,依样画葫芦建立守山大阵。” 这倒是个新鲜的建议,不过似乎非常可行。 自己去学来不及,但照着做估计不难,只是没想到尊主连这种东西都搞到手了,当初涅槃宗被覆灭的时候,他恐怕都没出生。 陈业盯着这图纸,仔细琢磨分析,又飞入空中对比四周的地形。 千年过去,本来不容易找到当初的痕迹,但因为有地宫的存在,等于有了一个固定的地点,只要与图纸上的地宫相互重叠,便能完成定位。 不一会儿,陈业眼中的雪原便换了模样,各种灵气脉络都清晰起来,如何布阵,如何梳理,都变得有迹可循。 陈业自言自语道:“这涅槃宗虽然行事残忍,但确实有几分本事,如此调理地脉风水,这守山大阵应该坚不可摧才对。” 尊主不知何时也飞到半空,在陈业身后说:“再厉害的护山大阵也挡不住张奇的剑,不过当正道五门齐心协力,众人都不顾生死为张奇护法,这才能让他毫无保留地斩出那破开山门的一剑。若非如此,破阵之后,张奇力竭的瞬间便要殒命。” 陈业听得心潮澎湃,真想见识一下当年的风云人物。 不过当初五大门派参战之人,如今只剩下焚香门的陆行舟与清河剑派的张奇了,其他不是寿元尽了便是已经飞升。 张奇也已经时日无多,焚香门的陆行舟又能支撑多久? 等这两人都飞升,正道五门又有谁能撑得住场面? 陈业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尊主,你是否在为魔道复苏做准备?之所以非要催我在此开宗立派,其实就是想抢占先机吧。等张真人飞升,天下必将大乱,若这门派能坚持下去,或许便能成为下一个五大门派。” 尊主笑道:“世人皆知张奇要飞升,世人都在等这一日,早做准备的可不仅仅是我。只不过,我与大部分想的不一样。都觉得张奇撑不下去了会飞升,但若是张奇不愿意呢?” 陈业疑惑道:“怎会不愿意?若是到了最后之时,除了飞升还有别的选择么?” 就算张奇当真不以长生为目标,但都到了寿元将尽之时了,强行留在此处也不过是死亡,那还不如飞升呢。 陈业想不到有任何理由拒绝飞升。 “谁知道呢,正如千年之前,谁只知道那十八位魔尊为何突然就内讧了,明明长生就在眼前,为何会突然就要以命相搏?小子,这世上总有许多东西不讲道理,我们要做好各种准备。别人都等张奇飞升,我们不仅要等他飞升,还要等他死于非命,两手准备才叫稳妥。” 陈业听着感觉不太对,这尊主话里有话啊,张奇怎么可能死于非命? 正想追问,尊主却催促说:“快干活吧,让你的阴魂将护山大阵布置好。” “恐怕没那么简单。”陈业指着那图纸上说:“尊主你看,这涅槃宗的护山大阵虽然标注了地脉关键,但他们的设计是参照佛门功法来设计。尊主你看,阵法核心乃是他们的邪佛,我们若是照搬,就得在这里放一尊佛,否则便要重新设计一遍。” 尊主笑道:“那不正好么?” 赤练大蛇的虚影在他身后显现,这正是一尊邪佛,甚至与涅槃宗的佛陀同出一源。 陈业却惊讶道:“尊主,你这尊赤练蛇佛若是留在此处,便成了护山大阵的核心,你日后若要调用其威能,怕是没那么方便了。” “无妨,我凝聚这尊赤练蛇佛,为的就是今日。对了,此宝你拿着,正好用来建造护山大阵。” 尊主取出一个葫芦,递给陈业。 陈业连忙双手接过,却发现这葫芦有数千斤之重,差点将他从半空压到地面。 黑旋风发出一声呱呱大叫,艰难地支撑着。 尊主连忙提醒道:“你先将此宝炼化。” 陈业连忙将灵气注入其中,葫芦外有无数符文生灭,等到陈业的灵气完全点亮整个葫芦,这数千斤的法宝便变得轻盈起来,一只手就能拿起。 炼化之后,陈业也明白这葫芦的用处。 这葫芦之中有五个巨大无比的空间,分别装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物。这根本不是什么法宝,分明就是一个建材包,各种布置阵法的基础材料都在其中,也不知道收集了多少年。 陈业运转灵气,将这葫芦往下一倒,无数砖木就从葫芦中倒出,随着陈业的心意搭建成一座高台。 等高台建造了雏形,陈业又用葫芦对着高台吹了口气,无数符文便从中飞出,落在既定的位置上,不一会儿便将这刚刚搭建的松散高台给稳固下来,仿佛是花数年时间精工细作建造的一样。 这宝贝,用来建城确实好用。 陈业忍不住问:“尊主,你这葫芦花了多少年炼制的?”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够用就好。” 尊主这话说得谦虚,陈业却知道这葫芦不一般。 别看里面的材料都不算值钱,但量大,而且这葫芦的各种功效也是专门设计过的,能帮陈业省下大半繁琐的工作。 这东西做起来不难,陈业也能想办法弄出来,但这花费的时间可就长了,花费一两百年都有可能。 尊主为了建造这个宗门,那是真的煞费苦心啊。 陈业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是赤练魔宗的替身,但也是陈业自己的宗门,或许有一天,这个门派也能成为正道魁首。 (本章完) 第141章 酆都黄泉 阴云笼罩之下,无数鬼影在废墟之上忙碌着。 这些阴魂形态各异,有的身形飘忽,犹如一缕缕虚幻的青烟,在半空中悠悠飘荡;有的则隐隐约约能看出生前的轮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万魂乱舞,本应是阴森可怖的场景,但这些阴魂却并非满脸扭曲,身上也无多少怨气,反倒是一个个忙得高兴,还有几分兴奋。 因为陈业承诺,此地也是他们自己的家园。 等到门派建造好,这十几万阴魂也无需被困于万魂幡中,可以在其中自由生活。 虽然阴魂无需吃喝,但老是挤在万魂幡里面着实令人难受。 这片废墟也算是他们的故土,若能自由活动,也算是不错的安慰。 陈业为了让阴魂们加快进度,还用法术召来大片乌云,将白天变成阴天,方便这些阴魂工作。 一座座高台被陈业搭建起来,来自地脉的灵气被不断抽取,自动演化为各种功能的符文。 而那些阴魂则按照陈业的要求,各自收取这些符文,烙印到那些搭建好的建筑之中。 每一个符文的融入,都是在梳理地脉,都是在抽取灵气,化作山门大阵的各种功能。 即使是当初魔门最猖狂的时代,也没人能同时命令十几万阴魂为自己做事。 炼制万魂幡的魔头很多,但不折磨阴魂的实在少见。 而且,无咎魔尊的眉心骨也是独一份,寻常的万魂幡不可能让修士与这些阴魂心念相通。 没有心念相通这个前提,那想要指挥这十万阴魂几乎不可能,陈业又不是什么兵仙转世,上辈子的指挥经验最多就是让二三十人布置会场而已。 随着守山大阵的轮廓一点点显现,这门派的雏形也显露在陈业与尊主面前。 尊主仔细研究了一下,问道:“你准备将底层挖空?” 陈业点了点头,解释道:“阴魂终究是不能见天日的,虽然我答应放他们自由,但与活人混居总会有各种麻烦。” 死气太过浓郁,会对活人造成严重影响,常人到坟地走几圈,若是身体弱些都容易撞邪,会有惊厥和噩梦的症状。 十几万阴魂齐聚,若是与活人混居,那过不了多久阴魂便更多了。 陈业能做的就是将其隔绝开来,在地底挖上几层,让这些阴魂居住,活人便住在地表之上。 尊主笑道:“你还真说到做到,也怪不得清河剑派明知你出身魔门,还是愿意相信你,我也算是沾了徒孙的光。” 虽说嘴上沾了些便宜,但尊主确实很欣赏陈业。 这世上嘴上的好人多的是,谁不会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但真到关键时候,能言行合一的君子真不多。 陈业待人以诚,真愿意放弃到手的好处,让尊主都被他摆了一道。 但正因如此,尊主才愿意继续与陈业合作,他深知陈业只要答应下来,该做的事情便会做到。 这世上,不仅君子想与君子做朋友,小人也想结交君子,最好世上全是君子,只有自己一个小人,那便要多快活有多快活了。 陈业却不知道尊主对自己评价这般高,拿着图纸比划一番,又对尊主建议说:“尊主,这些蛮人世代信奉祖灵,都是用涅槃宗的法子以愿力来创造属于自己的佛,其实我们可以利用一番,那说不定我们这门派就可以有许多尊佛了。” 尊主一听就明白陈业的意思,笑道:“怎么,担心你师父放不下过往,想要给他换一个路子?” 墨慈自废修为之后,神魂衰弱不堪,已经成了一个装不了水的竹篮,不管如何养护都无法阻止他的神魂衰弱。 只有成佛能补充他的亏损,这也是陈业一直以来的努力的方向。 但墨慈并不配合。 即使他已经将过往罪孽都说了,但他内心终究放不下。墨慈无法接受仇人寿终正寝,还儿孙满堂,同样无法接受自己屠杀数百人,连孩童都不放过。 两者都是他的心结,始终无法释怀。 正如陈业之前所说,墨慈是做坏人不够狠,做好人又不够忍。 如此一来,墨慈便不可能化身为散修伸张正义的公平之佛,需要另外换一种愿力。 赤练蛇佛可以靠不甘与怨恨凝聚而成,那人世间种种情绪,总有一些适合墨慈如今的状态。只是陈业对此研究太浅,还不如直接请教尊主,想来这位“师祖”会愿意照顾一下徒子徒孙。 尊主摇头道:“所谓愿力,乃是众生之愿,是极为强烈的欲念。不管是负面或者正面,都是极其强烈纯粹。 “像我这赤练蛇佛,收集的是世间的不甘与怨恨,这种情绪只会带来愤怒与狠绝,如何容得下其他?你师父如今的模样,左右摇摆,自己的本心都模糊不清,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愿力能与他相符。” 陈业一听,顿时有些着急,忙问道:“当真没有任何办法?” 尊主思考片刻,然后说:“倒也并非没有办法,但恐怕比让他成佛更难。所谓成佛,在经文中指的是超脱,是一种极致。但修行总是一步步走,众生修炼有成,但又未曾到达彼岸,非凡人,又非佛,那是何物?” 陈业脱口而出:“罗汉,菩萨?” 这次倒是让尊主有些惊讶:“你从哪听说的这两个词?” “这……从古籍上看到的。” 陈业差点忘了,这世上的佛经残缺不全,涅槃宗都只知佛陀,慈心寺的心经都只有一半,估计他们理解的菩萨跟原意相差甚远。 尊主忙问道:“哪本古籍,有带在身上么?快给我瞧瞧。” 尊主没想到陈业张嘴就来,这两个词还是他多年研究才找到的只言片语。 陈业只能推脱说:“早忘了,也没带在身上。” 尊主狐疑地盯着陈业,感觉这小子藏了不少秘密,不过如今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便对陈业说:“你既然知道罗汉与菩萨,那便应该知道,成佛之路并非一蹴而就。你师父如今心魔丛丛,想成佛是不可能了,但让他当个罗汉倒是有些机会。 “只是具体如何操作,还要看你的手段。这些蛮人信奉祖灵,但各自信仰不同,杂乱无章,但又顽固至极,你要如何整合这份信仰?等你将众生愿力凝成一股,或许就能帮你师父塑炼罗汉金身,勉强保住他的神魂不灭。” 陈业听了,也明白这并不容易。 光是他麾下这十几万阴魂,信奉的祖灵就有两三百种,别看许多蛮人是生活在同一个部族,但祖灵与先祖相关,每个家族祭祀的祖灵都不一样。 这要让他们信奉同一个佛,难度不是一般大。 也怪不得涅槃宗都没有重新收复蛮人的意思,只是将他们当成血祭的祭品。 尊主对陈业说:“此事可以从长计议,还是先将门派建立起来。你师父看似时日无多,但你这万魂幡已经不同往日,应该能为他续命几年。” 陈业点了点头,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尊主又问道:“对了,你忙了半天,又重新设计这宗门驻地,心里应该有想法了吧,这门派究竟叫什么名字?” 陈业摇头道:“门派的名字我没想好,但这新建起来的是一整座城市,正如那清河一般。我想先为这座城取个名字。” “哦,想改换地名?倒也不错,先有清河,然后才有清河剑派,我们也可以这般操作,你想为这座城取什么名字。” “酆都。” “酆都?” 尊主皱了皱眉头,只听这个名字,他便知道不是丰收的丰。 陈业伸手,在半空中写下“酆都”二字,然后烙印在那刚刚垒砌起来的城门之上。 尊主问道:“这名字,有何深意?” 陈业解释道:“我曾对清河剑派的苏姑娘说,若有一日我能得道成仙,我希望天下人皆有因果报应。善者死后可得极乐,罪人死后将受惩罚,不管生前如何,死后总要了结因果。 “所以,我将此地取名酆都,意为阴间之城。愿天下人死后都魂归酆都,清算善恶,让众生有第二次机会。” 尊主听得满脸惊讶,忍不住说:“胆大包天,你这小子,比我还敢想啊!让天下人都有因果报应?就算成仙都不可能办得到的。” 陈业笑道:“事在人为,不试试谁又知道呢?” 尊主摇着头,反复呢喃:“酆都,酆都,阴间……你小子是不是还不死心,还是将这门派想叫万魂宗?” 陈业翻了个白眼,对尊主说:“要不叫黄泉宗算了。” “黄泉?这又是何解?” 陈业没有解释,只是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反正这名字听着不像魔宗,尊主你说对么?” 尊主沉吟片刻,然后说:“酆都黄泉,这名字听着还算不错,可惜就是跟我赤练圣教没什么关系。” 陈业连忙说:“赤练蛇佛都放在宗门内受香火了,尊主你还想怎样?真将赤练魔宗的招牌打出来,五大门派就要联手将我们给铲平了。” 尊主叹息一声,然后说:“罢了,那便叫黄泉宗。酆都黄泉,从今日起,赤练圣教便是酆都黄泉!” (本章完) 第142章 化蛇 幽深地宫之中,陈业在人参果前盘膝而坐。 本应被磁场分离的罡煞之气,此时却被陈业直接吸入体内。 刹那间,钻心蚀骨的剧痛自他的血肉深处传来,犹如无数钢针同时刺入,血肉消解的痛苦传来,陈业却是咬牙强忍。 浑身骨髓都被罡煞之气入侵,像是烧红的烙铁捅进脊柱,让陈业仿佛身在地狱。 这样酷烈的修行方式,若是换了别的地方,陈业早就全身化为脓水。 但在人参果面前,只要陈业深吸一口那清新的味道,这崩坏的肉身就会被稳定下来,骨髓重生变成更接近先天的模样。 人参果太过奇特,乃是真正的先天灵根,或许便是天地初开时最珍贵的青木精华,在这宝贝附近修炼,仿佛能窥见天地初开时的一角。 这样的修炼比之前要痛苦许多,但也方便许多。 这人参果的功效奇特,仿佛只要留在附近就能不断修复身体的损伤。 陈业也曾想过邀请张奇来闻一闻这人参果的味道,说不定能为这位张真人再续几年,然而清河剑派那边却是拒绝了。 听苏纯一解释,张奇早已超脱凡体,不再是普通的修行之人,也无需借助外物来延续寿命。他如今只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强行压制自身修为,让自己继续逗留在凡间。 不管出剑还是修行,只要体内灵气波动剧烈,他都会被强行推到飞升的境界。 这人参果乃大补之物,张奇哪怕只是闻上一口,都极有可能压制不住修为。所以,张奇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地等待,以此来多在尘世熬些时日。 倒是苏纯一,来到这地宫修行短短几日,便欣喜地表示自己的修为又有了显著的精进。 人参果如今就是黄泉宗与清河剑派的友谊象征,双方约定,清河剑派会不定时派遣门中弟子前来,借助人参果的神奇功效进行修行。 作为回报,清河剑派会帮忙掩盖人参果的消息,同时为陈业的黄泉宗作保,以免四大门派误将黄泉宗当作魔门消灭。 如今的黄泉宗才刚刚立起山门,整座酆都城还只建了个城墙,每天都是阴云笼罩。 那十万阴魂无需支付工钱,加之这里本就是它们未来的家园,所以根本无需陈业去催促。 只需陈业将建造的位置清晰划定,这些阴魂便会自发地投入到忙碌的建设之中。 趁着这难得的安宁时机,陈业赶忙跑到地宫这边潜心修行。 在他心中,世间万物皆为虚幻,唯有自身的修为才是能够依靠的根本。 他好不容易获得了上品罡煞炼体之法,刚一开始修行,便在北疆的繁杂事务中忙碌了大半个月。这一折腾,不仅坐实了自己魔门嫡传的身份,还险些将性命都搭了进去。 如今,总算是能过几天安稳日子,陈业如今只想将之前缺失的修行时间给补回来。 反正外面有尊主帮忙盯着大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陈业便趁机躲在地宫里修行,先将这个罡煞炼体的关口给过了。 炼体不是寻常,尤其是上品炼体之法,要由内而外重获新生。陈业如今是咬牙强忍,痛苦伴随着血肉重生的快感,令他难受但又欲罢不能。 骨髓被换了一遍,重新流向四肢百骸。 陈业觉得自己的力气在成倍增长,骨头变得更加坚固,就连指甲仿佛都成了铁片一般,抓在石头上能刮出火花来。 按照尊主的说法,寻常的炼体只是将皮肉练得坚韧,上品炼体则是内外如一,浑身上下都犹如精钢。那种境界才是真正的金刚不坏,寻常的法术与法宝都难伤分毫。 尤其是那种笨拙的全靠硬砸的法宝,等陈业炼体有成之后,直接用拳头都能砸碎。 肉身的变化也会直接影响到丹田气海,原本陈业的十八个气海已经满溢,无法再吸纳更多的灵气,打坐修行已经无用。 但当他血肉蜕变之后,体内气海像是解开了束缚一般,开始重新变大,足以吸纳更多的灵气。 陈业修行速度比寻常人快得多,这种感觉便分外明显。 刚开始修行之时,陈业想要开启灵目还得念咒掐指诀,从而引动体外的灵气来刺激双目。等到气海有成,这个过程便快了许多。 如今他也能像苏纯一那般,只需要眨眨眼睛便能开启灵目。 往日用剑匣凝练一道剑气需要等待大半个时辰,体内灵气如同涓涓细流,如今已经变成了大江大河,能让那剑匣时刻充满三十六道剑气,随用随补。 而如今,十八个气海再次扩张,却不仅仅是量变。 被陈业吸入的罡煞之气,似乎有一部分被陈业的气海吸收。在陈业的感应之中,气海本应是像星河一般璀璨,虽然是不断旋转,但也像星河一般死寂。 但陈业发现,其中气海开始变幻颜色,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其中。仔细感应之下,却是无数细小的“卵”。 这些卵与星河混在一起,平时并未察觉,但今日吸收的罡煞之气太多了,让其染上了别样的颜色,便在这气海星河中特别明显。 陈业眉头紧皱,自己这又是瞎练出什么东西来了? 十八个气海已经算是前无古人,这会儿气海又开始变成别的东西了,陈业都怕自己下一秒便走火入魔吐血而死。 冷静下来仔细感应,陈业便发现这些卵中孕育着一条条燃着烈火的赤练蛇,随着陈业的意念触及,这些蛇卵就像是被激活一般,全部开始孵化。 陈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份感觉,体内孵化出一大堆蛇,应该感觉很恶心才对,但陈业却只觉得意识仿佛回到远古时代,那开天辟地的瞬间,自己化身为先天神祇,用神力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种族。 陈业瞬间沉迷其中。 明明修炼时候出了问题就应该停下来,陈业却是忘乎所以,就连罡煞炼体的痛苦都忘了。 一条条缠绕烈焰的赤练蛇在他气海中孵化,原本璀璨的星河气海变成了烈焰蛇舞,这乱七八糟的模样却是完全不影响其他十七个气海的运转。 在气海中孵化的蛇群开始追逐吞噬那些灵气所化的繁星,每吞下一颗,蛇群便壮大一分。 不断有新的蛇卵生成,不断有赤练蛇在孵化。 肉身在蜕变,修为在提升,气海也在不断增长,所有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但陈业却并未感应到身外的变化。 空荡荡的地宫之中,本来只有陈业一人在人参果前打坐,但突然有一团烈焰升起,从火中钻出一条骨头外露的赤练蛇来。 与之前所见相比,这赤练蛇要细小许多,不过指头粗细,模样虽然差不多,但周身燃着赤红的火焰,将鳞片本身的颜色都掩盖了。 这赤练蛇,或许该改口叫赤焰蛇才对。 一条两条,不过片刻就有数十条赤焰蛇出现在陈业身旁,地宫中温度骤然升高,无数赤焰蛇吐着信子,仿佛要爬向那位于玉佛掌心的人参果。 人参果遇火则焦,是万万碰不得五行之物。 眼看这些火蛇就要爬上玉佛,陈业总算是心有所感,重新睁开了双眼。 须臾间,火蛇全部消散,仿佛从未存在一般。 但陈业却知道这并非幻觉,因为他的丹田气海已经彻底变了模样,第一个气海的星河已经被蛇群替代,旋转的星河变成了亿万赤练蛇在游动。 陈业这才感觉有些恶心,自己究竟练出个什么玩意来了? “肯定是因为我被赤练蛇咬过一口,才会修炼出问题来。” 陈业咬牙切齿,只想找尊主算账。 好好的气海练成蛇海了,这还怎么敢修炼下去,万一自己都变成蛇了呢? 陈业连忙出了地宫,沿着挖出来的通道回到了地表。 酆都城还在热火朝天地建设中,按照八卦分布的城市已经有了雏形,只是雾气缭绕,看不得真切。 这是酆都城独有的恩惠之露,灵气在阵法作用下汇聚,被万魂幡转化为滋养阴魂的露珠,在城市各处显现。 只要沐浴在这些露水蒸腾的水雾中,阴魂便可以自由行动,不会自行消散。 陈业却顾不上欣赏这奇景,连忙找上正在监工的尊主,激动地说:“我的祖师爷,你可把你的徒孙给害惨了!” 尊主笑道:“没事的时候就尊主前辈,有事的时候就祖师爷,你还真是我魔道嫡传,一点脸都不要啊?” 陈业激动地说:“我命都快没了,我要脸干嘛?你之前留在我体内的蛇毒,如今快要我的命了!” 陈业赶忙用最快速度描述了自己遭遇的情况,心念一动,无数赤焰蛇在周身显现,对着尊主吐着信子。 陈业焦急地问:“我这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祖师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尊主见到那凭空出现的赤焰蛇时,脸上也是露出震惊的表情,随手抓起一条,只觉得掌心一阵刺痛。 “这倒是奇怪了,这东西带着你那神魂秘术的效果,但看着不像是法术演化之物。而且,你身上的蛇毒应该早就清理干净了,这肯定不是蛇毒的原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有十八个气海,其中一个已经变成蛇群的模样了?” 陈业刚才一股脑说得急了,尊主也没仔细听清,现在琢磨起来,似乎发现了最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十八个气海? 陈业只能将自己机缘巧合练出十八个气海的情况跟尊主说了,听得这位当代魔尊都瞪大了双眼。 “你是疯子啊?!你怎么敢这么修炼的?!这般胡来,你不死谁死?!”尊主忍不住骂了一句,又抓过一条赤焰蛇仔细研究,最终皱着眉头说:“但你这不像是修炼出了问题,怎么看着像是推开了天地玄门,领悟出来的神通?” (本章完) 第143章 神通与信仰(7000字大章) 修行的境界划分明确。 启灵境就是能感知灵气,气海境便是能吸纳灵气,罡煞境便是血肉坚韧刀枪不入,通玄境便是领悟神通……每一个境界都有对应的修炼方式,也有对应的特点。 或许有人奇遇连连,修行速度比寻常人快许多。 尊主活了许多年,见识过许多天纵英才,更别说张奇这位世上最天才的剑仙还活着,没人能比他更加传奇。 但尊主可以确认,张奇也没有十八个气海。 凡事总讲究一个基本逻辑,哪有这种不讲理的情况? 别说尊主没见过,他连听都没听过。 而跟这个相比,更加离谱的是,陈业这气海的转化。 尊主解释道:“气海转化是正常的,只要打开了天地玄妙之门,感悟到天地之理,便能领悟神通,这神通往往便会让气海也随之转变。但你这罡煞炼体还没完成呢,怎么就领悟神通了?而且你看着也不像是领悟了神通啊,若是你感应到那玄妙之门,应该心中有所明悟才对……” 这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尊主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子,不会是天生神通之人吧?” “天生神通?” 陈业记得自己听过这个说法,莫随心便是天生神通,每日可算三卦,任你修为再高卜算再强都躲不过去,而莫随心也不过是罡煞炼体的境界。这便是天生神通,不需要通过努力修行便自然掌握的厉害手段。 陈业摇头道:“这不太可能,我跟蛇从来没什么关系,也就是被你的赤练蛇咬了之后天天做噩梦。” “与我无关,是你自己胡乱修行弄出来的麻烦。”尊主也不愿意背这罪名,便问道:“你这些火蛇有何用处?气海运转可有什么不妥?” 陈业仔细感应一番,描述道:“气海似乎并无不妥,照样能吸纳天地灵气。至于这火蛇,我还未曾测试过,只是我召唤出这些火蛇,似乎并非实物。” “不错,全是灵气所化,但如此精妙栩栩如生的造物,我还是第一次见识。来,让我试试这神通的威力。” 尊主有些跃跃欲试,竟然想与陈业切磋。 陈业好奇地问:“尊主你如今能与人斗法了?不怕被四大门派发现?” 尊主得意道:“无妨,如今酆都城阵法已有雏形,能为我遮掩天机,只要不是闹得太大,倒也不会惹来四大门派的注意。对付你这个小子,我也用不着太认真……” 话没说完,尊主突然伸手,捏住了一条从虚空中飞出的火蛇,只差一点便被这火蛇咬住脖子。 尊主笑道:“呵呵,天真的小子,你以为偷袭就有用了?你太小看返虚境了,所谓返虚,便是不在此时,不在此世,哪怕我站着不动,你也摸不着我的衣角。” 陈业皱了皱眉头,这老魔头确实是厉害,不过正因为他足够厉害,自己才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施展。 只听无数毒蛇吐信的声音传来,尊主的四周就被烈焰覆盖。 一条条火蛇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密集得如同千军万马射出的箭雨。 陈业也由此确认了一点,这火蛇似乎能在任何他感应得到的位置中召唤,能看得见的地方就能召唤。看不见的位置,例如是尊主的身后,陈业只要在脑海中稍稍计算一下方位,也能大差不大地将火蛇召唤出来。 尊主瞬间就变成了一团火炬,但身在火中的他却嘲笑着说:“你小子,这方面倒是一点天赋都没有,我来教你何谓叫斗法!” 尊主话音刚落,陈业便感觉咽喉一痛,一条赤练蛇不知何时跳到了他的脖子上,张开毒牙便咬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这蛇牙口不好,还是陈业炼体有成,这一口只是让他痛一下,毒牙并未刺穿皮肉。 陈业抓住这赤练蛇猛地甩出去,但第二条赤练蛇便已经咬在他的手掌上,同样是只痛不伤。陈业又一次甩掉这条毒蛇,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尊主的声音也在此时传来:“用力不可用老,施法不可用尽,神通再厉害一下子全用出来,杀不死对手便会让他有所防备了。哪怕你能一瞬间唤出上千条火蛇,也要一条一条慢慢来,别让对手猜到你的上限。” 尊主话音刚落,两条赤练蛇飞从两个方向朝陈业飞来,陈业顿时吓了一跳,不是说好了一条一条慢慢来吗? 就这瞬间愣神,陈业身上又被咬了两个牙印。 尊主笑道:“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若是真与人争个生死,那死的一定是你!” 陈业无语了,这些老魔头是真的一句话都不能信。 但尊主没给陈业任何思考的机会,陈业只觉得胸口一痛,碗口粗的一条赤练蛇用尾巴抽在他的身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一条条赤练蛇从虚空中跃出,正如陈业的神通那样,也不用牙咬了,反倒是像拳头一般撞在他的身上,将他撞得东倒西歪。 尊主大声道:“用你的神通来应付,快点,不然我就要加点力气了。” 陈业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本能地施展自己刚掌握的神通。 一条条赤炎蛇在虚空中显现,与尊主召唤的赤练蛇撞在一起,撕咬在一起。 陈业初时完全被压制,几乎每时每刻都要挨上几下,身上很快便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压力也是动力。 修行者本来便耳聪目明,感官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尊主也有意收了力气。陈业只要冷静下来,很快便能发现其中的规律。 不一会儿,陈业召唤的赤焰蛇就能正好拦住尊主的赤练蛇。 但陈业刚找到点感觉,尊主便又对他说:“呆子,不会举一反三么?你这神通能凭空唤出火蛇,为何要在半空召唤?” 话音刚落,陈业就感觉胸口一痒,低头看去,一个硕大的蛇头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对着他的脸便是一口。 陈业又一次被撞得眼冒金星。 但他也明白尊主的意思了,这赤焰蛇的召唤似乎没有什么限制,既然都是偷袭,为何要想着让蛇飞出去偷袭呢?直接从人身上钻出来不是更简单? 心思一转,尊主身上便开始不断有火蛇冒出。 然而这些火蛇不管如何努力,都只能咬在空气之中,仿佛尊主显现的只是一个幻象。 陈业忍不住说:“太欺负人了吧!” 尊主笑道:“慢慢学吧,你这门神通确实厉害,竟然可以凭空唤出火蛇,而且这东西的毒牙似乎还有别的妙用。同一样的法术,不同的人施展出来可能是云泥之别,自己好好琢磨去吧。” 随着尊主一挥手,陈业身上的伤势全部消失不见,陈业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中了幻术,刚才被赤练蛇围攻完全是幻觉。 真不愧是返虚境的老……前辈,自己确实差得太远了。 陈业恭敬地说:“晚辈受教了。” 尊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又警告说:“这神通没有彻底弄明白之前,你最好先研究清楚,暂时不要继续修炼。我也回头找找古籍,或许能找到相关的记载。” 尊主生怕陈业练出毛病来,那这黄泉宗可就要胎死腹中了。 “又要等一等?” 陈业苦笑,自己这修行当真是重重难关,别人怎么就能一下子闭关好几十年,自己最长也就修炼了几个月。 尊主反问道:“你还不满意,你今年有二十么?二十岁罡煞炼体,还意思领悟了天赋神通,这修行的速度已经是前无古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贪功冒进,这气海变作蛇海或许便是上天示警,你小子还是好好沉淀一番。 “没事便去炼法宝炼丹,等弄清楚这火蛇有何用处再修炼也不迟。你如今能活好几百岁,不差这几年。” 陈业无奈,不过也知道此事性命攸关,还是听尊主的建议比较稳妥。 正要离开,却听尊主说:“正好,酆都的建造已经惹得那些蛮人注意,最近在附近游荡的蛮人探子不少,我本不想理会,反正你得空,便去解决了。” 陈业点了点头,酆都城要在北疆立足,总免不了跟蛮人打交道。 想来是那位必勒头领已经安抚好自己的部族,终于抽出时间和兵力来吞并原本属于苏合的地盘了。 陈业告别了尊主,心念一动,唤出一条火蛇缠绕在手掌之上。眨眨眼睛,这火蛇便消失不见,百丈之遥的地上又多了一条火蛇。 这神通确实是厉害,这火蛇的出现是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念动即至。而且当陈业仔细感应时,仿佛能与火蛇心意相通,能借助火蛇观察四周。 不仅如此,火蛇身上的火并非幻术,之前对尊主无效,是因为这老魔头实在太过厉害,陈业操控这火蛇爬过一段枯木,马上就将其点燃。 除此之外,这火蛇应该还有许多妙用,只是陈业还没来得及一一琢磨。 把玩着手中的火蛇,陈业一路走入酆都城深处。 穿过那些热火朝天的区域,陈业很快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宫殿前。这里是酆都城的核心所在,被陈业命名为黄泉道宫,尊主的赤练蛇佛便被供奉在这里,不断吸纳众生愿力,同时调理着地脉灵气,乃是真正的阵眼所在。 黄泉道宫的外部看着有些简陋,但有七层楼高,是城内最大的建筑。 日后将外部修葺一下,便能成为黄泉宗的宗门主殿。 进了大门,踩着青石铺就的地面往里走,空荡荡的大殿中央立着一尊神像,虽然面目有些模糊,但神像身上盘踞的大蛇却是栩栩如生。仔细望去,便能发现那大蛇的双眸极为灵动,仿佛能与人对视。 这便是赤练蛇佛栖身之处,只是为免太过明显,这大蛇的雕像并没有骨头外露的赤练蛇特征。 陈业绕过佛像,直上二楼,这里暂时是处理各种杂物的地方,只不过酆都城管事的暂时只有尊主与陈业两人。 尊主忙着监工,陈业忙着修行,这地方便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不过陈业来了,很快便有几个阴魂现身。 这些阴魂五体投地,虔诚地跪在陈业面前,齐声道:“拜见宗主。” “都起来吧,不用这些俗礼。” 陈业不是很喜欢这种跪拜的礼节,但眼前几个阴魂都是北疆的蛮人,都是本来部族的祭司,他们将陈业当成神灵来膜拜,一时半会想让他们改变这个习惯有些困难。 陈业开门见山地说:“听说,必勒那边已经派出探子前来查探,你们可有消息要汇报?” 一个看着年纪最大的阴魂抬起头,对陈业说:“回禀宗主,必勒确实派出了他们的鹰隼,不过见我们已经筑起高墙,便没有直接派兵攻打,而是射了一封信进来。宗主你忙着修行,我们不敢打扰,所以这信已经是三天前了。” 陈业也不怪他们,接过那绑着羊皮的箭矢,拆开来看了看。 可惜上面全是蛮人的文字,他是一个也看不懂,只能让这些阴魂帮忙翻译。 “宗主,这是一封邀请信,必勒请宗主你到割鹿池相会,说是要商议这片草原的归属。” 陈业问道:“这割鹿池是什么地方?” “回禀宗主,那是我们北疆人的圣地,如今已经快到春天,待雪化的时候,草原上的头领都要到割鹿池参与猎鹿会,既是宴会,也是各个部族解决纷争的擂台。我们都会派出最厉害的勇士和最聪明的智者参加。 “若是能在猎鹿会中胜出,不仅能获得荣耀,在领地纷争等问题上,其他部族都会做出让步。必勒邀请宗主前往割鹿池,应该是想请宗主你参加今年的猎鹿会。” 陈业懂了,真就是拜码头摆擂台呗,只要表现足够好,旁人才会认可你在北疆立足。 这样倒也省事,免得必勒这边解决了,回头又来个勒必头领要与黄泉宗为难。 陈业问道:“这猎鹿会大概还有多久?” 那老人回答道:“估计,就这一个月内。宗主若是想要参加,至少要带百人。” 陈业问道:“一百人?一百个阴魂不行么?” “这……”老人顿时语塞,他见识过许多次猎鹿会,但还真没见过阴魂参与其中。 陈业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只好问道:“这些日子,投靠过来的北疆人有多少?” 虽然这附近大部分部族都被毁了,但还是有少数幸运儿逃过一劫,他们陆续来到酆都,有不少准备在这城里定居。 老人连忙说:“大部分都是青壮,但人数太少,加起来三十不到。” 不是每一个蛮人都愿意与阴魂为伍,只有少数蛮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这才愿意加入酆都城。 陈业又问:“这猎鹿会,限制最低人数不?” “这倒是没有,但猎鹿会一般分三个比试,第一个便是狩猎,人数少了,这一关怕是过不去。” 陈业摇头道:“无所谓,我也不是为了优胜。你通知下去,选二十人吧,随我一同去这个猎鹿会。” 老人连忙跪拜,大声地说:“遵命。” 陈业想了想,又问道:“羊群等牲畜收集得如何?” 在大草原上过日子,总是离不开蓄养牲畜,原本各个部族都有庞大的羊群,只是涅槃宗血祭之时也一并弄死了。陈业心心念念想要重新养起羊群来,毕竟他掌握了炼制兽血丹的手段,只要这羊群足够多,往后黄泉宗的弟子就不需要满天下找什么璇玑露了。 “回禀宗主,暂时并无收获。只有来投靠的那些青壮带着几匹马,还有几头羊,想要重新将羊群养起来,怕是要许多年。又或者,宗主可以在猎鹿会上与其他部族交易,那或许能很快养起我们的羊群。” 又是一个麻烦。 这涅槃宗是真的害人精,一次献祭就将活物全毁了,连帐篷都没留下几顶。 那看来这猎鹿会必须要参加了,不然酆都城想要发展起来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总不能指望十万阴魂生孩子。 黄泉宗并非那些遗世独立的仙道门派,陈业所学大部分都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来辅助的,尤其是血丹。 离不开畜牧,离不开大量的人口。 就算有人参果这件宝贝,总不能随便收个徒弟就送到地宫里面吸一口,那必须是经过考验得到陈业信任的亲传弟子才能有此待遇。 黄泉宗一穷二白,除了人参果之外就只能用兽血丹来作为日常消耗。 除此之外,酆都城虽然是以八卦作为基本格局,但核心所在还是尊主的赤练蛇佛,这尊邪佛还只吃不甘与怨恨,陈业可不能四处害人,那就只有大量发展人口。 人多了,总会有矛盾,有矛盾了,自然有怨恨与不甘。 所谓恨人富贵厌人贫,只要酆都城有足够多的人,自然就会有源源不绝的不甘与怨恨,都不需要陈业主动去害人。 说一千道一万,别看酆都城有十几万阴魂,但其实什么都缺,都需要陈业这个宗主去头痛。 陈业顿时感觉麻烦,这还不如躲在地宫里面好好修炼呢。 陈业忍不住想:“我是不是该收个徒弟了,有事让徒弟去忙才算一宗之主吧?” 不过收徒这事讲究一个缘分,可遇不可求。 陈业又处理了一些杂务,下令让阴魂们优先建造望乡台。 这望乡台算是酆都城独有的地方,活人总不能与阴魂长久混居。专属阴魂的地下一层已经在开挖,阴魂们大多会在此地休息。 而活人则活在酆都城地表,两者相互隔绝,不允许随意走动。 但如今来投靠的蛮人往往就是亲人朋友都已经死于献祭,已经变成了阴魂,总不能让他们永远不能相见。 望乡台便是陈业设计的一座高台,活人到此,可以呼唤那些化作阴魂的亲朋好友,然后在望乡台上相会。 具体的时间或者频率还未曾限制,毕竟城里的活人也没几个,他们想见就见,暂时无需规定时限。 不过等到酆都城人口多了,或许与亲人见上一面就需要排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鬼殊途,在陈业将六道轮回搭建好之前,也只能这样将就。 除此之外便是蛮人的信仰问题。 如今阴魂们都忙着建造酆都城,但过些时日他们就会闲下来,往昔膜拜祖灵的习俗自然也要恢复。 陈业仔细询问了一番,从这些老人口中得知了大概。 蛮人的部族虽然不少,但祖灵信仰大致分为人与兽两种。 信奉人之祖灵,多半是供奉部族中的英雄,历代英灵传说添油加醋下来,便会让祖灵获得各种神力。部族的勇士虔诚供奉,或许便能习得其中一二。 信仰兽魂的部族则是比较杂乱,几乎是信什么都有。牛马狼羊,花鸟虫鱼……只要是活物,只要能编出一套故事来,那这个部族便会信奉。当初涅槃宗留下了许多残缺不全的法术,部族里面的祭司习得一二,便会假托于这些野兽,久而久之便能让祖灵有了兽魂。 信奉兽灵的部族往往能够化身对应的野兽,获取其力量。 陈业之前见过的几个蛮人勇士便是信奉力气特别大的兽魂,可以化身虎豹,增强自身的力量。 总体来说,不管是信奉人还是信奉野兽,都是香火愿力的一种运用方式。 但陈业不能让这十几万阴魂弄出几千个不同的祖灵出来,谁知道这些承受了香火的祖灵会不会跟赤练蛇佛打起来? 整合信仰是必须的,但这个也不能急切。 能到黄泉道宫里帮陈业做事的都是各大部族的祭司,他们差不多就是祖灵的代表,只有先说服他们改变信仰,才有可能让其他蛮人也改换信仰。 听陈业提起这个,身前的几个老人便有些激动,也有几分紧张。 他们作为部族中最接近祖灵的人,但未必就是信仰最虔诚之人,毕竟许多传说都是祭司们口耳相传,每一代人添油加醋地补充。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这些传说的“不靠谱”。 但祖灵的力量是真的,正因为有人相信,所以才会有神异。 如今听得陈业想要让蛮人们改换信仰,这几位祭司便有些惶恐不安。在草原生活的部族都很清楚,想要改换别人的信仰,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杀。 将成年的蛮人杀了,抢走他们的女人和孩子,潜移默化几年便能让他们改换信仰了。 如今大部分蛮人都成了阴魂,要怎么杀呢? 他们见识过陈业的手段,哪怕变成了鬼,一样可以被眼前这位年轻的宗主杀死。一想到这个,就有人慌忙下跪,颤抖着恳求道:“请宗主开恩,强行改换祖灵,必定会血流成河。” 陈业看了看这位,安慰道:“不用慌张,我没准备用强制手段。刚才你说,你们部族本来的信仰的祖灵是鹰,对么?” 这老人连忙回答说:“回禀宗主,我们黑羽部虽然人数不多,但世代信仰鹰灵,部族中的少年有不少可以化身为鹰,是最好的探子,对宗主一定有用。” 陈业笑道:“你们黑羽部能信奉老鹰,那能不能信乌鸦?” “乌鸦?” 老人听了一脸愕然,他只听过草原上有一种“地鸦”,也不知道两者是否同一种东西。 陈业解释道:“就是全身乌黑的一种鸟,在树上筑巢……” 听陈业描述了一番,老人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地鸦”,只不过草原上的“地鸦”不会在树上筑巢,而且是以腐肉为食。 老人连忙说:“宗主,我们黑羽部信奉鹰灵,是因为老鹰雄壮,是天空的王者,若是换成那种弱小的乌鸦,恐怕很难让族人接受。” 陈业笑道:“那是你们没见过神骏的乌鸦。” 只听陈业捏了个指诀,不一会儿便有一只肥壮的乌鸦飞入这黄泉道宫之中,稳稳地落在陈业的肩膀上。 多日不见,这黑旋风又大了两圈,即使是缩小的时候都快比老鹰还大了。 见到如此巨大的乌鸦,黑羽部的祭司都傻了眼,这鸟还真比老鹰看起来还凶狠,那满脸横肉的模样,犹如部族里最凶蛮的勇士。 “宗主,若是信奉这只神鸟,或许会有人愿意,只不过,乌鸦终究是不如老鹰……” 黑羽部的祭司刚说到一半,黑旋风便转过头,凶狠地瞪着他。 只见黑旋风翅膀一震,身体便迅速变大,眨眼就变成了展翼十丈的庞然大物。 那比人腰还粗的爪子轻轻抬起,锋利的勾爪划出一阵破空之声,看得这几个阴魂目瞪口呆。 黑旋风呱呱叫了一声,仿佛在说:“老鹰能跟我比?” 见此情形,这位黑羽部的祭司连忙五体投地趴在黑旋风面前,恭敬地喊道:“尊贵凶猛的黑羽之灵,你才是真正的天空之王,黑羽部将敬奉你为祖灵,将魂与血献于你面前。” 黑旋风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陈业也很满意,信仰这种东西,本质就是求神庇佑。他们的祖灵或许是真有点神异,但如何比得上真正的灵兽? 黑旋风可以整合所有信奉飞鸟的信仰,其他部族也可以用同样的操作,只要陈业能找到替代品,并将这替代品牢牢掌握在黄泉宗手上即可。 (本章完) 第144章 好大一个牛头人 对于蛮人的信仰整合,陈业早有想法。 一下子完全扭转是不可能的,陈业并非残暴的性格,做不到为了逼人改信就杀一儆百。 但蛮人信的祖灵也不过是香火愿力创造的虚妄之物,那便可以试着改变。 黑旋风替代黑羽部信仰的鹰灵只是开始。 只要找到合适的替代物,陈业便可让这些香火愿力全部变成黄泉宗供奉的“神灵”。 回头让他们自己做个统计,陈业再去百海谷买几只灵兽回来,就让他们帮忙承受香火,免得一堆牛鬼蛇神在酆都城里为了香火打起来。 定了个大概的计划,陈业便出了黄泉道宫,陈业到酆都城的坤卦方位,也就是西南面。 整个酆都以人参果所在的地宫为中心,按照八卦的方位进行建造。这坤卦代表的就是民众,大众,国之民等意向,阴魂住在地底,那活人便住在地表的西南面。 不过这是权宜之计,当一座城市住满了人,就很难再进行细分。不过如今偌大的酆都城,也就就几十个活人,随便搭几个帐篷也就够了。 陈业到来之时,那些年轻的蛮人连忙迎接,但一个个脸上都是敬畏又拘谨。 即使已经从家人朋友的阴魂口中得知真相,是陈业为他们报了仇,但陈业在他们看来同样是征服了此地的新头领。 作为刚刚归顺的子民,他们本应按照北疆的规矩献上忠诚。 谁曾想在城里住了好几天了,陈业都懒得跟他们见上一面,如此对待,这些蛮人心中不免担忧,是不是这位新头领根本看不上他们? 这酆都城,是否只允许阴魂在此居住? 如此一想,众人心中的忐忑就更大,但他们的部落已经毁了,家人朋友都成了阴魂,除了留在这里再也没有别的去处。若是投靠其他头领,他们这人单力薄的,估计要被当成奴隶处置。 如今见到陈业出现,这些年轻的蛮人便诚惶诚恐起来,不知道这位新头领想如何处置他们。 看着眼前这四五十个青壮,陈业开口问道:“你们,谁会说中原话?” 陈业要带人去参加猎鹿会,万魂幡需要留在酆都城里继续搞基建,他身边就需要一个能够帮忙翻译的人,而不是阴魂。 人群中一阵骚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四肢着地爬到陈业的面前,用不太流畅的中原话说:“我,我会一点中原话。” 陈业看了看这人,虽然是趴在地上,但身材高大得有点吓人,光是趴在那里都快到陈业的腰那么高。 如此独特的体型,倒是让陈业有些好奇,便对这人说:“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缓缓站起来,果然比陈业要高了两个头,一张黝黑的脸俯瞰着陈业,小心翼翼地说:“回禀头领,我叫齐齐格桑,原本是力蛮部的,跟祭司学过几年中原话。” 陈业仔细看了几眼,感到有些惊讶,因为眼前这个巨人不是那种威武雄壮的汉子,而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 她只是长得高,身体却不算太粗壮,反而有几分窈窕。 若是上辈子,这种身材最多也就去当运动员,但这可是一个能修仙的世界,陈业估计这女子的血脉有些特殊,这叫天赋异禀,天生异象。 陈业问道:“齐齐格桑,你会巫术么?” 涅槃宗的手段叫神通,通过向佛陀祈祷,践行戒律获得厉害的本事。而按照北疆人的说法,那种通过祈祷换取的法术都统一叫做巫术,因为都是通过部落的祭司举行巫祭仪式才能获得。 齐齐格桑弓着身子,有些紧张地回答说:“会的,但力蛮部的祖灵被毁,我们的巫术越来越弱了。如果头领想看,我只能试试。” 巫术的本质还是向神灵借贷,并非自身修炼出来的法术,神灵被毁了,相关的力量自然也会消亡,只不过需要一个过程。 力蛮部虽然被灭了,但大部分阴魂还在,祭祀的祖灵虽然被拆了祭坛,但还没有完全消散,齐齐格桑念诵了几句供奉神灵的祷言,身体便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窈窕的身躯变得粗壮,身体膨胀了一大圈,双脚变成了牛蹄,头上也长出了一对牛角。 陈业略感可惜,原来又是兽化的巫术。 这种东西在蛮人部族里面太常见了,兽化之后力气变大一点,或许还有失去理智的风险,这种巫术着实没什么用处。 但齐齐格桑本来就高大,这变牛之后身高又拔高了一头,气势看起来倒是不错。 陈业对齐齐格桑说:“我与力蛮部的祭司谈过,过些日子,他们会在酆都城地下重新祭祀祖灵,你倒是无须担心。” “多谢头领。” 变成牛头人的女子连忙趴下,巨大的脑袋轰的砸得地面都震了震。 “以后,称呼我宗主,我乃黄泉宗宗主,从今往后,你们便在酆都城住下,无需担心,黄泉宗会庇佑你们。” 齐齐格桑连忙感谢陈业的仁慈,又将陈业的话给其他蛮人翻译。 众人听了,都感激涕零地跪在陈业面前。 陈业眼看差不多了,便对齐齐格桑说:“听说猎鹿会要开始了,你来挑选二十人,随我去参加猎鹿会。这是北疆人的传统,你应当知道谁适合参加。” “二十人?”齐齐格桑连忙说:“宗主,二十人远远不够,至少要一百。” 陈业摇头道:“酆都城刚刚建立,哪来一百青壮参加猎鹿会,能有二十个就不错了。我们这次去,便是要为酆都城带回羊群与人口。你先将人选好,回头到黄泉道宫找我,我再与你细说。” 等陈业转身离去,众人才从地上爬起。 齐齐格桑收回了兽化变身,但还是比众人高出许多,她看着身边的同族,问道:“宗主要参加猎鹿会,要挑选二十位勇士。” 众人一听,顿时炸了锅。 “力蛮部的齐齐格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十人参加猎鹿会,那不是去送死么?” “对,人数太少了,去了就是送死,只会被其他部族的人一口吞掉的。” “你是不是仗着会中原话,跟头领撒了谎?!你想害死我们么?” …… 面对一群人的指责,齐齐格桑有些紧张,她虽然比寻常人更加强壮,但北疆人的传统中,女子多半被认为是弱小,是像羊群一样的资源。即使齐齐格桑也会巫术,但在这群蛮人中难以服众。 眼看群情汹涌,齐齐格桑便感觉为难,若是不能凑够二十人,那宗主怪罪下来,自己要如何承受这份罪责? 往日还有力蛮部的祭司在,可以跟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商量,但如今力蛮部的人多半都已经死了,齐齐格桑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但众人却不会因为齐齐格桑的沉默而放过她,都将陈业参加猎鹿会这事怪在她身上。七嘴八舌地指责着,仿佛只要骂得够狠了,陈业就会收回成命,又或者是想骂得齐齐格桑自己去承担这份罪责。 远处的陈业看着这一幕,感叹道:“白瞎这么大的个子,还能被别人给欺负了。” 本来陈业挺看好齐齐格桑的,这年头能懂两种语言的都是人才,值得好好培养。但这大妞的性格有点太软弱了,让她来做管理怕是差些意思。 眼看着齐齐格桑快被骂得脑袋都埋进土里了,陈业叹了口气。 随着陈业心念一动,一条巨大的火蛇出现在齐齐格桑的身旁,这可不是指头大的小蛇,而是比人还粗壮的巨蟒。 烈焰喧嚣,滚滚热浪吓得众人连忙躲到一旁。 火蛇吐着信子,来到齐齐格桑的面前,发出陈业的声音:“抬起头来。” 齐齐格桑震惊地抬起头,看着这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的火蛇,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哪个部落的祖灵显灵。 认出陈业的声音后,齐齐格桑连忙跪拜在地。 “宗主恕罪,我没能完成你的吩咐。” “既然知错,就去改正,告诉他们,你的话便是我的意志,若不遵从那就滚出酆都城,以此蛇为证。” 烈焰巨蟒发出一声咆哮,震得众人耳膜生痛,身上的烈焰将附近的地面烧得一片焦黑。 直到众人畏惧得瑟瑟发抖,这巨蟒才缓缓缩小,然后缠绕到齐齐格桑的手臂上。 烈焰并未造成伤害,反倒是给齐齐格桑一股温暖的感觉,仿佛有力量从这火蛇上传来。 再望向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同族,齐齐格桑终于鼓起勇气。只见她再次化身牛头人,高举右手的火蛇,咆哮着对众人说:“这是宗主赐我的权力,参加猎鹿会是宗主的命令,你们所有人听着,如有反抗,便滚出酆都城,否则,我会亲自捏碎你们的脑袋。” 牛蹄一踩,大地震动,好几个吓破胆的蛮人狼狈地摔倒在地。 众人看着齐齐格桑手臂上的火蛇,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连忙匍匐在地,大声赞颂黄泉宗宗主的名字。 齐齐格桑看着这些跪在面前的同族,心中五味杂陈。 从小因为体型奇异,平日里受过不少白眼,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受众人跪拜。 轻抚着手臂上的火蛇,齐齐格桑知道这是宗主赐予的荣耀,从今日开始,她便是黄泉宗的牛,愿意为黄泉宗奉献全部力气。 (本章完) 第145章 已成众矢之的 半日不到,陈业便看到齐齐格桑带着二十个蛮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二十人里面,只有六个掌握了巫师,而且因为祖灵受到重创,施展起来比寻常人强不了多少。 不过这比例已经算是极高,中原人里面,有几个凡人会法术? 北疆人的巫术不能长生,力量也是借来的,但正因如此,能够施展巫术的北疆人数量比修士多得多。 陈业也不在意这人数多寡,输赢也不是很重要,只需要北疆的部族能接纳酆都城的存在就行。 不过时间太紧,割鹿池距离酆都城也太远,必须马上出发,而且还要快马加鞭。 幸好北疆人不缺马,整个酆都城才三十来个活人,马却有将近四十匹。 二十人出门,一人双马问题不大。 唯一问题是齐齐格桑没有合适的坐骑,她长得太过高大,寻常的骏马承受不了她的体重,骑不了半天就会落在后面,反而会拖慢速度。 “宗主,我可以用跑的,我能跟得上。” 齐齐格桑这话让陈业愣住,就算你长得高大,也不至于靠两条腿追上奔马吧?而且这骑马一跑就是半天,人哪有这种耐力。 然而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都习以为常。 齐齐格桑解释道:“宗主,我天生就比旁人长得高大,而且我身上有味道,大部分的牲畜靠近我都会害怕得无法动弹,所以我从小就只能靠双腿走路。” “味道?” 陈业的五感比常人灵敏许多,也没感觉齐齐格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这估计是血统问题,陈业问道:“你的父母也长得如此高大?” 齐齐格桑听得陈业问话,脸上有些哀伤,低头解释道:“我是被捡到的孤儿,也不曾见过父母。” 陈业听了,顿时感觉齐齐格桑值得好好培养,身负特殊血统,还是孤儿出身,长大了部族遭逢大难,自己却幸存下来有了一身血海深仇。 这简直就是天命之子的剧本。 “就算你能跑,总不能让你一路跑到割鹿池,你随我一同去吧。” “与宗主一起?”齐齐格桑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一个人都骑不了马,怎么能与别人共乘一骑? 但她马上便明白了陈业的意思。 只听陈业呼唤一声,一只漆黑的巨鸟从天而降,比齐齐格桑见过的最大的野牛还要大好几倍。 陈业给黑旋风套上坐鞍,然后对齐齐格桑说:“上来吧,我们如今就要出发。” 齐齐格桑满怀忐忑地走向黑旋风,以往只要她靠近那些牲畜,便会将那些牛羊吓得发狂。她生怕眼前这只巨鸟也是如此,若是这怪物发起疯来,怕是要将陈业给掀翻在地,那就是莫大的罪过了。 看齐齐格桑这忐忑不安的模样,黑旋风不满地呱了一声,用凶悍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齐齐格桑见了,心里不害怕,反而好奇起来,这只鸟竟然真不怕自己的味道么? 走到了近处,齐齐格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黑旋风的脖子,那厚实的羽毛十分坚韧,但摸上去却十分舒服。 这是齐齐格桑第一次感受到动物身上的温度。 在北疆长大的孩子,从小连马都不能骑,稍微靠近一点就会将羊群吓得四散奔逃。这种体质,让齐齐格桑常年被当成是灾厄的预兆。 若不是力蛮部的祭司愿意照顾她,怕是早就被扔出部族饿死了。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旁人那样与任何动物亲近,没想到还能骑上这样一只神骏的大鸟。 只是,这辈子连马都没骑过,更何况是骑鸟,齐齐格桑笨拙地踮了半天的脚都没能爬到黑旋风的背上。 陈业看不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就将这个女巨人给拉到了黑旋风的背上。 “坐稳了!” 陈业说了一声,然后黑旋风便用力一扇翅膀,载着两人飞入天空。 即使齐齐格桑比寻常人重许多,但如今的黑旋风也不再是当初那只歪头小乌鸦,经过长时间的兽血丹喂养,体型比当初大了一倍,载重自然也增加了不少。 可惜就是学不会挡风的法术,刚飞入高空,陈业就被灌了一脸的北风。 但一旁的齐齐格桑却兴奋得像个孩子般大喊大叫,似乎都忘了陈业在旁,哪怕张嘴就灌了满口的风,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阵滑稽的哇哇声。 陈业想起来上辈子小时候对着风扇张着嘴的样子,也想起了第一次被苏纯一带着飞入天空时候的兴奋。 人总是向往天空,想要飞入这无限自由。 北疆人与中原人也没什么区别,普通人与这位女巨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齐齐格桑终究是有些拘谨,兴奋过头喊了几句之后就反应过来,连忙闭上嘴巴,紧张地低下头。 陈业拍了拍黑旋风的脖子,让他降低速度,等等下面骑马追赶的众人,然后对拘谨的齐齐格桑说:“趁现在有空,跟我说说这猎鹿会吧?之前你们力蛮部有参加过猎鹿会么?” 听得陈业询问,齐齐格桑连忙回答说:“有的有的,苏合头领还在的时候,我们每年都会参加猎鹿会,而且我们都能拿到优胜。苏合头领是最厉害的部族领袖,我们每一次参加,至少会派出五百人,大半都是能够施展巫术的勇士,还有最聪明的托娅丽儿,每一次都能解开最难的谜题。” “谜题?猎鹿会还考解谜?” 陈业还以为北疆人的聚会就是聚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摔跤,狩猎,比一比谁更厉害就完事了。 怎么还有解谜?解的是什么谜题? “北疆人不仅尊敬勇士,也尊敬智者。勇士能驱赶饿狼,智者能指引我们规避风雪。不过每一年的谜题都不一样,这是由大祭司一人出题,没人能够提前知晓。” “这位大祭司又是谁?”陈业好奇地问。 齐齐格桑解释说:“大祭司是最早祭祀祖灵的人,传说他已经活了一千年,是所有北疆人崇拜的传说。只要他还活着,北疆人不管遇到任何灾难,都能永远存续下去。” 活了一千年的人,陈业能想到的只有修炼有成的修士,然后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涅槃宗。 希望这大祭司别是涅槃宗的魔头假扮的,不然就有麻烦了。 不过按照尊主的说法,涅槃宗弄出这么大阵仗,算是彻底与正道五门撕破脸。张奇那一剑应该已经将这个门派的中流砥柱灭杀了大半,然后还会派出弟子继续追杀这些魔头。 涅槃宗残存的门徒已经十不存一,应该会躲起来舔伤口,直到张奇飞升或者下一个千年。正因如此,陈业才能堂而皇之地在地宫之上建造酆都城,将那人参果收入囊中,完全不需要在意涅槃宗的报复。 不过这大祭司一定有些秘密,陈业也得做好准备。 陈业想了几个对策,然后又问道:“除了谜题之外,这猎鹿会还要比什么?” 齐齐格桑继续解释:“猎鹿会一般是分三项比试,第一天是角斗。每个部族都会派出最多三个勇士,参加角斗,直到最后一人胜出。” “这角斗有什么规矩?”陈业问道。 “除了外人不可插手之外,其他没有什么规矩,将其他部族的勇士全部杀死,或者逼他们认输,就算是赢了。” 陈业听了,皱了皱眉头,疑惑地说:“如此一来,不怕结下仇怨么?” 要是只分输赢还好,若是直接动手杀人,那怎能保证回去之后不会有人报复? 猎鹿会应该是各个部族为了避免扩大冲突才举行的,将大家的损失降低到可接受的程度,用来解决一些纠纷和争斗。 如果上来就死人,那岂不是反而将矛盾扩大了? 齐齐格桑解释道:“都是向祖灵发誓,生死自负,没人敢违背誓言,也不会有人事后报复的。” 陈业并不觉得这个理由足够,或许北疆人是很尊重自己的祖灵,但什么叫事后报复,这个判断标准怕是很宽泛。若是真能解决所有矛盾,恐怕这北疆也不会有部落战争了。 “那第二天呢?比什么?” “第二天便是大祭司出谜题,由各族智者负责解开。有时候是谜语,有时候是藏宝图,每一年都不一样,但同样只有一个优胜者。” 陈业好奇地问:“如果是谜语的话,难道就没试过大家都猜对么?” 齐齐格桑摇了摇头,满怀敬佩地说:“我参加过好几次猎鹿会了,哪怕是谜语,也只有托娅丽儿一个人能猜对。” “这么厉害?我倒是真想认识这位托娅丽儿。” 齐齐格桑脸色一暗,小声说:“托娅丽儿,大概也已经死在那场灾害之中了。” 陈业笑道:“没关系,我回去找找,说不定这位还在呢。” 想来这样的聪明人应该不会跟着苏合造反,不至于被陈业放逐出去。 如果真有这么一位聪明人,请她帮忙处理酆都城的杂务就好了,自己也能省下时间认真修炼。 黄泉宗只是庇佑酆都城的蛮人,可不是想统治这群凡人,能有人分担这些麻烦事,陈业是求之不得。 齐齐格桑听陈业这般说,也有几分期待,忍不住问道:“宗主,你说人死了之后,变成鬼魂的模样,跟活着有何区别?” 陈业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阴魂的感官与人不同,他们吃不到味道,感受不到温暖,只有生前的记忆。看似自由自在,但他们的神魂其实每时每刻都在消散,只靠着一股意志维持。若是离开了酆都,他们将会很快彻底消散。 “阴魂没有形体,完全由喜怒哀乐操控,若是受到刺激,容易失去理智,变成完全失控的厉鬼。但活人不同,活人能体会生命所有美好,能修行,可以求取长生,还有机会超脱世间。” 齐齐格桑兴奋地说:“宗主是指变成祖灵么?我听老人们说,若是能成为部族的英雄,便有可能成为被祭祀的祖灵,便可以得到永生。不过,鬼魂就没有别的出路了么?他们就只能永远这般模样?” 陈业被齐齐格桑问得沉默了。 阴魂确实不能永远留在酆都城。 这世上死亡的阴魂会越来越多,总有一日酆都都会装不下。 只是,这世上也没有轮回之说,陈业也不知道如何让这些阴魂重新投胎做人。 总不能像魔门夺舍一般,将别人肚子里的婴儿吃了,抢了别人的肉身。 当初六道轮回是如何建立的呢? 陈业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并非如今该考虑的,这酆都城都还没建成,何必想那么长远的事。 陈业又问齐齐格桑说:“还是先说说这猎鹿会,第一日角斗,第二日解密,那第三日呢?” “第三日便是猎鹿,大祭司会请出九色神鹿,幻化成梅花鹿的模样,然后各部族一起狩猎,谁能将那幻化的九色鹿抓住便是最大的赢家。不过,这场狩猎也不限制任何手段,往往都是先厮杀,然后再狩猎。兵强马壮的部族会派出数百人,弱小的部族会联合在一起,但一定会杀得血流成河。” 齐齐格桑忍不住对陈业说:“宗主,就我们这二十人,怕是只能被当成诱饵。会被其他部族夹在中间,然后全部死在割鹿池边上。” 陈业听了,微微一笑道:“无需担心,我们又不抢这个头名。只需要让其他部族的人知道酆都黄泉这个名字,我也不想抢旁人的风头。” 齐齐格桑却担忧地说:“宗主,酆都城建在苏合头领的金帐上,其他部族会将你当成苏合头领的继承者。这片草原水草丰美,加上苏合头领之前一直是优胜,恐怕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 陈业惊讶地说:“他们跟苏合的仇还能算到我的头上?若是告诉他们,苏合被我杀了呢?” 齐齐格桑无奈地说:“那就更会趁此机会向你挑战了,苏合一直是最厉害的部族头领,每个人都想胜过他,抢走他的土地和声望,成为祖灵的传说。” 陈业:…… 这都还没认识其他部族头领,马上就成众矢之的了。 果然,因果循环,想吞掉这人参果,就得经历那八十一难啊。 (本章完) 第146章 祖灵的“神谕” 天气刚刚回暖,草原上的雪还没完全化冻,在地上纵马奔驰不是好选择。 但为了参加一年一度的猎鹿会,每一个部族的头领都会提前出发。 必勒本来也该如此。 但今年他的部族遭遇了一场大难。 好几个万人聚居的部落被一场大灾祸给毁灭,必勒的部族本来就比较弱小,这样的损失让他心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光是安抚麾下的蛮人便已经花费了大量的精力。 唯一的好处,便是那强大的苏合头领死了,他的部族不仅仅是损失惨重,而是近乎覆灭。 必勒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这位邻居趁机吞并他的部族。 但危机并未解除,必勒的部族可不仅仅与苏合相邻,还有好几个邻居同样对他虎视眈眈。 幸好猎鹿会的日子快到了,按照规矩,猎鹿会之前,各大部族都会尽可能不发动战争,免得激怒了祖灵,降下大灾祸。 正如必勒和苏合这两个部族所遭受的劫难。 北疆人将所有大灾大祸都看作是祖灵的惩罚,必勒已经在祖灵雕像前祈祷了许久,希望能够得到祖灵的回应。 指引他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而必勒部的祭司很快就举行了盛大的祭祀,而祖灵也给出了回应。 “若想必勒部存续,便与中原人合作。” 这个回答让必勒有些疑惑,虽说北疆人与中原人并无血海深仇,但平日里多有摩擦。尤其是苏合部族,就守在落雁镇之外的草原上,大仗没打过,但每年相互都有死伤几十。 北疆人与中原人最多就是做点皮货和茶叶生意,平日里甚少交集。 跟中原人合作? 必勒都不认识几个中原人,怎么找? 但没过几天,便探听到了消息,有个中原人在苏合原来的金帐上建造了城池。必勒还以为麾下的探子瞎了眼,或者被什么东西迷了心。 茫茫雪原上怎么建城? 石头哪里来,木头哪里来?直接在本地挖么,那得累死多少人才能建造出一座城市? 但不管派出多少探子,结果都是一样。 那中原人在建城,好大一座城市,而且已经建好了宏伟的城墙。 “只有雄鹰能够跨越他们的城墙,我们的弓箭都未必能射上城头。这座城市里住的不是人,而是鬼魂,数不清的鬼魂在里面飞舞,连天都是阴的,乌云永远遮蔽着这座鬼城。” 这是探子们统一的回答。 犹如神迹一般的城市在雪原中建造,留下非常吓人的传说。 必勒哪敢跟这样的人合作,但祖灵是这么说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给这座酆都城的主人送信。 不敢派出正式的使者,因为根本没人敢靠近这座鬼城,只能用弓箭远远将信射进城去。 必勒甚至都不敢邀请这位酆都城的主人来部族商议合作,而是直接邀请他前往猎鹿会,要是有什么问题,至少其他部族的头领都在,还有神秘莫测的大祭师,一定能压得住。 必勒原以为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结果身旁的祭司又说:“不好,我们弄错了,祖灵震怒!” “怎么会让祖灵震怒呢?” 必勒百思不得其解,不说祖灵让他们跟中原人合作么,这不是正准备合作,是哪里弄错了不成? 又是一场宏大的祭祀,快将必勒部族都榨干了,这才得到了另一个祖灵的神谕。 合作是合作,但不是跟酆都城的中原人合作。 祭司给必勒一个时间和方位,让他带人去等着,祖灵指引的中原人将会在对应时间地点出现。 必勒只能硬着头皮派人去等。 结果,等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中原人。 而且,他们并非骑马或者徒步而来,而是驾驭着一艘宝船从天而降。 若是陈业在此,便会认出船上的其中一人,正是那位“清河派”的风怀宇。 这宝船之上全是中原修士,只不过属于很特别的一类人。他们并非散修,也非知名大门派的弟子,而是许多小宗小派的修士。 他们有师门传承,像是风怀宇那样,身后有着“清河派”,但这些门派多半不是什么有名的门派,连慈心寺都比不上。这些小门派的修士里面,化神属于难得一见,或者几乎没有。 毕竟化神境就是小长生,收不收徒意义不大,多半人会选择认真修炼,突破更高的境界。 所以,大部分小门小派的宗主掌门都是通玄境。 尊主之所以让陈业开宗立派,其实就是知道陈业已经有这份本事了,只是陈业自己没什么见识,还不知道修行界的小门派有多烂。 必勒没想到按照祖灵的吩咐,还真找到了可以“合作”的中原人。 这些驾驭宝船的中原修士一看便很有本事,应当能帮自己渡过难关。 将众人邀请到自己的金帐,必勒亲自接待,果然是祖灵保佑,双方相谈甚欢。宝船上的中原人愿意出手相助,陪同必勒参加这场猎鹿会。 这些奇人异士各自施展手段,看得必勒满心欢喜,这几个中原人果然厉害,比上千个部族勇士加起来都厉害。 有他们帮忙,猎鹿会就能拿到优胜。 虽然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荣耀,但只要获得三项连胜,就可以请大祭司出面,让其他部族一年内不敢打他必勒的主意。 不过必勒也并非傻子,即使这是祖灵的指引,这群中原人也不应该什么条件也不提就出手相助。 仔细打听一番,才知道这群中原人是来北疆“传教”的。 听得他们这般解释,必勒反倒是放下心来。 传教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北疆不止一次遇到过中原的修士,他们也曾经在此地收徒授业,有些还真成了某些小部族的守护神,犹如祖灵一般被人膜拜。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来传教的中原修士不是死于非命便是自行离去,这么多年来也不见有谁能在北疆立足。 这次来的中原修士有些多,但必勒也不管那么多,他们想传教就让他们传好了,只要自己熬过这一年,别的都好说。 必勒还很热情地向众人介绍说:“那苏合金帐上就有你们中原人建造的城市,等猎鹿会后,你们可以在苏合的地盘上传教。” 反正苏合那边的人都死光了,一片焦土便随他们折腾了。 必勒也清醒了,那片草原再丰美,也不是他现在能吞下去的。反正自己用不上,不然就作为顺水人情,送给这些中原人了。 等到自己的部族发展壮大了,再重新考虑这片草原的归属也不迟。 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了这些中原修士的同意,他们表示一定会帮必勒获取三连胜,不仅让他的部族渡过难关,还可以让北疆人认可他们在此传教。 听起来像是双赢,合作自然便顺利开展。 如今猎鹿会快要召开了,这群中原修士直接用宝船,载着必勒和他的部族勇士飞向割鹿池,保证他不会迟到。 如此周到的服务,让必勒更加高兴,心想果然是祖灵保佑,跟这群中原人合作果然能顺利度过劫难。 宝船之上,风怀宇坐在船头,看着下方的雪原静静出神。 一位紫袍长须的修士顶着寒风,出现在他的身后。紫袍人对风怀宇说:“风道友终日郁郁寡欢,看来是有心事,怎么,是我招待不周么?” 风怀宇转过头,连忙说:“庞道友言重了,只是不曾见过这北疆的风景,看得有些出神而已。” 紫袍人笑道:“无需用这些虚言来骗我,风道友可是对我等之前的手段不满?你出身清河派,想来是与清河剑派的行事作风有些相似,看不惯我们弄虚作假,蒙骗了这群蛮人?” 风怀宇没有说话,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必勒听到的所谓祖灵神谕,其实是一场骗局。 他们部族的祭司早就被他们悄悄用法术魅惑了,所谓的祖灵神谕,不过是他们安排好的一出戏。 紫袍人笑道:“风道友正如清河剑派那般高风亮节,看不惯这种手段也是正常。不过我们此次前往北疆,也不是为了骗人,而是为了清剿涅槃宗余孽。这个魔门在北疆血祭了十几万人,天下修士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不过是想尽快融入北疆,尽快寻得这些魔头而已。 “这点小手段,能省下不少时间,说不定还能多救几个人呢。” 风怀宇也早就听过这番说辞,也正因为听了这些话,他才上了这艘宝船。 船上全是小门派的修士,说是到北疆斩妖除魔,好让那些名门大派对他们另眼相看。还有人觉得,只要能斩杀涅槃宗的余孽,他们便能借此机会拜入正道五门。 这话,倒也不算错了。 正道五门为了嘉奖那些斩妖除魔的“义士”,每隔几年都会收几个散修为弟子,算是一种表彰。 除了清河剑派之外。 清河剑派的收徒标准太高,光是行侠仗义远远不够。 清河派的人都想加入清河剑派,只是心知没有什么可能,风怀宇上次见过王万成,被他一番劝导,也渐渐死了心,不再想着加入清河剑派。 没想到,转头就遇到了这群人,便想着,或许有可能加入其他正道大派? (本章完) 第147章 北疆圣城 风怀宇的上半生,是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 年少学剑有成便去闯荡江湖,没过几年便闯下赫赫威名,几乎成了武林盟主这等威风人物。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快坐化的前辈,得其衣钵传承,顺利成了一位修士。 再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 从启灵,到气海,花了他将近四十年时光。 四十年无惊无险,但四十年让他看透了自己的“天赋”。 在凡人中,他或许是练武奇才,但在修行路上,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散修。 运气不好,一辈子到不了罡煞境,运气再不好,修行路上遇到个魔头便要死在半路上。 风怀宇的运气还真不太好,遇到了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魔头,差点就死在那魔头的万魂幡手中。 而就在风怀宇被逼入绝境之时,他遇到了清河剑派的弟子,只是轻轻一剑,那个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魔头便被困在剑气牢笼之中。 等那位清河剑派的弟子询问了缘由,确认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之后便一剑将其斩杀。 重伤的风怀宇被带到了清河,等他养好伤势,他便迫不及待跑到清河剑派,表示自己想要加入。 然而,风怀宇却在最初的剑术测试中就被拒之门外。 清河剑派的修士认为他并没有学剑的天赋。 风怀宇不服,当初他可以靠着一手精妙剑法在武林中纵横无敌的。就算修行之后这凡间的剑术用处不大,但怎么能说他没有学剑的天赋。 但不管风怀宇尝试多少次,最终结果都是连清河剑派的入门剑法都学不会。 他不记得自己在清河浪费了多少年,直到他发现自己有了白头发,脸上有了皱纹,他才发现自己寿元已经不多了。 到了此时,风怀宇才愿意接受现实,自己确实没有学剑的天赋。 然后,他只能加入清河派,这个门派所有修士都是被清河剑派拒之门外的可怜人。又过了几年,风怀宇勉强熬过了罡煞炼体的痛苦。 炼体之后,就是通玄,需要感应天地玄门,不能继续闭门造车。风怀宇便在天下四处游历,没想到会在北疆这边遇到那位不昧和尚,然后遇到陈业,最后又因为陈业,见到了王万成。 本来,风怀宇还想告诉王万成,自己终于将清河剑派那入门的剑术练得差不多了,希望能再给他一个机会重新拜入清河剑派门下,哪怕只是做个扫地的童子。 只可惜,王万成再一次拒绝了他,并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当初那位救他一命的清河剑派弟子,在突破化神境界的时候失败已经身死道消。 王万成本想告诫风怀宇,没必要继续在剑术上浪费时间,即使是清河剑派的弟子,修行路上也绝非一帆风顺。 与其一直想着加入清河剑派,还不如想想别的出路。 风怀宇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种噩耗,想当初那位年轻的剑仙意气风发,剑术出神入化。这样的天才,也会陨落在化神之前? 风怀宇浑浑噩噩地离开,也不知道自己在雪原上游荡了多久,直到遇到这位庞问道友。 庞问自称是燃灯派弟子。 风怀宇听说过这个名字,正如清河剑派有清河派,焚香门也有类似的仿冒品。 只不过清河派属于强行占了清河剑派的名气,燃灯派却并非如此,更像是焚香门的附属门派。 听说只要在燃灯派表现出色的弟子,都可以顺利加入焚香门,对寻常的修士来说,这可以算是一步登天了。 “涅槃宗在北疆犯下滔天恶行,虽说清河剑派掌门已经将其重创,但肯定还有魔头在北疆躲藏,我们便是要将这些魔头找出来。只要能立下除魔的功劳,你我都能加入焚香门。” 风怀宇当时满心迷茫,便跟着庞问上了这艘宝船,后来才知道,这船上还有不少修士都是被庞问用同样的理由邀请上船的。 十几个修士,只有七位是燃灯派的,其余都是听说了北疆这边发生的灾祸,前来查看情况或者凑热闹的。 风怀宇一开始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对,斩妖除魔确实是人多更稳妥一些。 但庞问却驾驶着宝船来到这个蛮人的部族,说是与蛮人合作更容易找到涅槃宗的余孽。 到这里,风怀宇开始感觉不太对劲。 就算是为了方便搜索涅槃宗的魔头,但为何要魅惑那蛮人祭司,弄出一些虚假的祖灵神谕?这种手段,未免太过阴险,而且一旦被揭穿,反而更加容易惹来反感才对。 风怀宇感觉有些不对劲,便独自一人跑到了宝船的船头上仔细思考一番。但没想到庞问竟然还专门跑到这里来说明一番,仿佛是害怕自己去给那些蛮人告密一样。 风怀宇尽量维持着面无表情,对庞问说:“庞道友猜到那什么猎鹿会上会出现涅槃宗的魔头,所以才愿意帮助那些蛮人么?” 庞问笑道:“涅槃宗的魔头躲了千年,就连正道五门都没有将他们的山门找到,哪里是这么容易被发现的。不过这猎鹿会是北疆的盛会,魔头要害人,多半会选这种地方,我们去凑凑热闹,也好打听消息,你说对么?” 风怀宇点头说:“道友所言有理。那我便回去安心修行了,等到了地方,烦请道友你提醒我。” 说完这句,风怀宇便朝着船舱走去。 等到风怀宇消失在视线中,庞问那和善的模样便化作了冷漠,心想:“小看了这个风怀宇,莫不是被他瞧出什么端倪来?” 所谓追杀涅槃宗魔头自然是假的,燃灯派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除魔卫道,而是那悄悄在北疆开宗立派的陈业。 而这一切都是焚香门的命令。 涅槃宗血祭了十几万人,虽然被张奇一剑斩灭,但如此大阵仗一定别有所图。 魔门也不会单纯为了暴虐而屠杀十几万人,尤其是如今魔门都要东躲西藏过日子,明知道会挨张奇一剑,偏偏还要冒险? 此事必定另有蹊跷。 焚香门已经多次派出弟子前来查看,但天机被蒙蔽,几乎查不出什么线索。 而七星堂堂主与首席偏偏都在闭关,掌门陆行舟不开口,旁人还真请不动这两位。 等了一段时间,就听说了陈业在此地开宗立派的情况。 一提起陈业这个名字,焚香门上下都要捏紧拳头。 涅槃宗弄出天怒人怨的大事之后,陈业就在这里开宗立派?就算卜算没有任何结果,只是用想的都知道有问题了。 陈业一定知道什么秘密,与涅槃宗血祭有关的秘密。 但焚香门不能直接出面,清河剑派就差将陈业收为弟子了,那维护之意谁人不知。 焚香门不想跟清河剑派正面冲突,那便只能请别人出面试探。燃灯派就是用来做这些事的,庞问得了师门命令,无论是试探,还是挑衅,又或者是用别的办法,必须要打探到陈业的虚实。 至少要知道他为何突然在北疆开宗立派,涅槃宗血祭的秘密他又知道多少。 所以庞问一路前来,邀请各路修士加入。像是风怀宇这种好说话的就用除魔卫道来拉他入伙,对于其他散修就花费重金,总之要将这宝船上的势力弄得复杂些。 到时候真起了冲突,那也可以找许多借口,总之就是不能让清河剑派的人随便插手。 陈业要在北疆开宗立派,那多半会参加这场猎鹿会,那庞问也带人参加,与陈业之间有交集便是理所当然了。 到时候是谈是战,都可以视情况而定。 必勒部的关系只不过是让他们名正言顺参加这场猎鹿会而已,操控一个小小的蛮人祭司对燃灯派来说并非难事,等到了那割鹿池,必勒部的蛮人便没有用处了。 只是,这风怀宇似乎有所怀疑。 明明是挺完美的借口,庞问肯定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也不知道这风怀宇为何会突然心生怀疑。 庞问准备找个借口将风怀宇送走,反正也不差这一个。 只是风怀宇这一修炼就真躲在船舱里面完全不出来,庞问想找个借口赶人竟然都没找到。 宝船一路直飞,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割鹿池。 从字面上看,割鹿池是一个雪原上的池塘,充其量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湖泊。 但实际上,这是一座将巨大的湖泊围在其中的城市。 北疆圣城,矗立于雪山之阴,四周雪峰环抱,其势巍峨,通体皆白。城墙沿着山体层叠,高低之差最大有三百丈。 这座圣城,千年之前就已经伫立在此,当时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奴隶,才在这雪山之上建起这恢宏的巨城,城里有十万僧人,日夜诵经,声震百里。 但后来涅槃宗被正道赶走,只能龟缩在天涯海角的某处,这圣城也就荒废了。 时间一长,恢宏的城市变成颓垣败瓦。 如今只有在猎鹿会时才会有人前来瞻仰一下旧时的辉煌。 庞问操纵着宝船飞到这洁白的圣城的城门前缓缓降落,这是必勒说的规矩,圣城必须要从正门进,否则就算是与所有部族开战了。 船上必勒连忙带着自己的部族勇士下了宝船,看着那巍峨圣城,忍不住感慨道:“每一次来都是从山脚往上走,没想到从天上看圣城更加宏伟。这圣城连鹰都飞不上来,或许这千年来,就只有我们是从天上来的。”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到天上传来几声难听的呱呱乱叫。 黑旋风从天而降,正好落在这艘宝船旁。 陈业从黑旋风上跳下来,疑惑地看着眼前这群修士。 一两个也就罢了,一大群中原修士出现,这猎鹿会还有北疆人出场的机会么? (本章完) 第148章 陈业的演技 陈业看了看那艘巨大的宝船,又看看自己的灵宠。 黑旋风歪了歪脑袋,对那宝船恶狠狠地呱了两声,仿佛骂得很脏。 这家伙,长得胖就算了,还不肯内卷是吧,让他学个挡风的法术好像能要他的命。 陈业懒得理会这懒货,自己从天而降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陈业,就连身旁高大的齐齐格桑都被忽视了。 一边是数百蛮人,一边是中原修士,竟然全都是从这宝船上下来的。 是北疆蛮人请来了帮手,还是这群中原修士在打别的主意? 齐齐格桑弯下腰,在陈业耳边说:“宗主,那位便是必勒。” 顺着齐齐格桑所指的方向望去,这必勒长得一副典型北疆人的容貌,颧骨高脸颊狭长,皮肤十分粗糙,而身体高大雄壮。头发很是讲究地扎成许多细辫,缀着七彩的装饰。站在必勒身旁的那个满头红珠的应该就是必勒部的祭司,年纪看着不小,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北疆人的身份地位可以从发饰上判断,一般部族头领是七彩,祭司则是纯色,很好辨认。 必勒部的人跟中原人混在一起了? 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对,陈业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到必勒部有人大声喊了一声。 齐齐格桑顿时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陈业听不懂北疆话,便问道:“那人说了什么?” 齐齐格桑强压着愤怒说:“宗主无需在意,只是一些下流的挑衅而已。” 陈业望向那个喊话的蛮人,这人脸上还一副得意冷笑,嘴里更是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陈业好奇地问:“你们有仇?” 齐齐格桑解释说:“必勒与苏合两部相邻,平日就常有争斗,之前参加猎鹿会,我们一直都将必勒部压得抬不起头,自然是有仇。” 齐齐格桑从小体格特殊,比寻常人高出太多,自然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只不过之前苏合部一直是最强大的部族,必勒部的人只敢私底下骂几句,可不敢像如今这样当众辱骂。 更令齐齐格桑愤怒的是,这人污言秽语还牵扯到陈业身上。 只不过如今必勒部人数众多,而陈业这边只有两人一鸟,动起手来是要吃亏的。 齐齐格桑只能忍耐,免得为陈业惹麻烦。 陈业又问:“这种挑衅,若是当初苏合还活着的时候,是如何处置?” 齐齐格桑不明白陈业为何这般问,但还是老实回答:“苏合头领会命人将他抓出来,要么打断一只手臂,要么割下舌头。” “不是直接杀了?” 齐齐格桑解释道:“想要杀人,只能等猎鹿会三场比试开始,否则便算是坏了规矩。” 弄清楚了其中关系,陈业笑道:“所以,只要留他一条性命就行了?” 齐齐格桑听出了陈业的意思,连忙说:“宗主,我们如今势单力薄。” 在齐齐格桑看来,陈业确实掌握极为厉害的巫术,但那边不是有一大群中原人么,论人数也是他们吃亏啊。 陈业笑道:“无妨,中原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嘛,你问问他,想断手还是想断舌头?” 齐齐格桑只觉得陈业在意气用事,但看陈业那认真的模样,齐齐格桑便明白自己必须听命行事。 她是黄泉宗的牛,宗主只要拉动绳子,她就必须遵从。 齐齐格桑站直了身子,对那挑衅之人咆哮了一声。 必勒部的蛮人仿佛没料到齐齐格桑在这种敌众我寡之时还敢还嘴,顿时一个个叫嚣起来。尤其是之前出言挑衅之人,更是指着陈业与齐齐格桑破口大骂。 齐齐格桑翻译道:“宗主,他说有本事就将他手臂和舌头都打断。” 陈业微微一笑说:“这样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便满足他。” 齐齐格桑只觉得右手一暖,本来缠绕在上面的小火蛇像是冬眠一般没有动静,但此时这火蛇便像是被惊醒的猛兽,从她手臂上飞出。 身在半空便吹气般变大,等到落地之时已成了一条烈焰巨蟒。 如此庞然大物飞出,吓得那些蛮人四散躲闪,便将那出言不逊之人给暴露了出来。 烈焰巨蟒张嘴朝这人咬去。 眼看巨蟒来袭,这蛮人倒也不慌,咆哮一声,身上便有红光显现。 陈业还以为他要变身了,兽化似乎是北疆蛮人最常见的巫术。 但并没有,这人身上的红光似乎就是让他力气变大些,速度变快一些,看起来气势汹汹,拔出腰间的长刀就朝巨蟒斩去。 只听铛的一声,长刀斩在巨蟒身上,却只在那骨甲上斩出一溜火星。 虽然勉强挡住了巨蟒的扑咬,但这人手上的长刀也被撞飞,虎口鲜血直流。 而这烈焰巨蟒只是被长刀震得停顿片刻,然后便再次袭来,将这人牢牢捆住,烈焰烧得他皮开肉绽,发出阵阵惨叫,巨力勒得这人骨头咔咔作响,随时要粉身碎骨。 必勒部的其他蛮人一看这情形,正要前来帮忙,但齐齐格桑已经化身牛头人冲了过去,那巨大的体型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顿时将必勒部的战士撞得人仰马翻。 齐齐格桑冲到了巨蟒前,抽出腰刀架在这人的脖子上。 陈业只看到齐齐格桑大声咆哮了几句,那被巨蟒勒得满脸通红的必勒部汉子便发出了哀嚎般的声音。 齐齐格桑伸出手,将这人双肩捏碎,然后便将他从巨蟒中抓出,随手扔到地上。 陈业操控着烈焰巨蟒重新缠绕在齐齐格桑的手上,在旁人看来,这完全就是齐齐格桑的巫术。 手蝉烈焰的牛头人迈开大步回到陈业的身旁,必勒部的数百人本想包围过来,但刚有动作便被她胳膊上的火蛇盯上。 蛇眸扫视之处,众人却步。 陈业看着得胜归来的齐齐格桑,笑问道:“不是说将他舌头割了?” 齐齐格桑也笑道:“宗主见谅,我没带小刀。反正刚才他哭得连爹娘都喊出来了,若是他要点脸,这条舌头永远都不能用来骂人了。” 陈业倒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北疆人的规矩,北疆人自己衡量便好。 刚才他的注意力都没放在必勒部的蛮人身上,而是望向了一旁的中原修士。 在那火蛇现身之时,陈业能看到不少人面露惊讶之色,但其中几位除了惊讶之外,似乎还认得这火蛇的模样。 陈业的火蛇若是灭掉身上的火焰,长相便跟赤练蛇一模一样,那骨头外露的模样是世上独一份。陈业故意让齐齐格桑看来才是操控火蛇之人,就是想看看这群人有何反应。 想来里面这几位不是来自百海谷,便是知晓百海谷之事。 不过这些修士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又是所谓何事? 陈业还在思考着要不要主动上前打个招呼,便看到必勒满脸怒容地走到那群修士前说些什么。 “宗主,必勒在质问那些中原人为何不出手相助。” 陈业也挺好奇,这群修士跟必勒究竟是什么关系,中原人大老远地跑来北疆掺和这场猎鹿会,怕是跟自己一样别有用心吧。 庞问听着必勒那叽里呱啦的北疆话,心里却丝毫都没有在意。不用翻译他也大概能猜到必勒想说什么,估计就是责怪他们这些修士没有出手相助。 但庞问本来就没将这些蛮人放在心上,从陈业出现开始,他就只盯着他。 虽然从未见过陈业,但庞问已经听说过许多关于陈业的情报。 其中有一点,便是这人生得极为俊美,见过的人都要赞上一句超凡脱俗。庞问原以为只是夸张。 毕竟修士吸收天地灵气,肉身自然便会不断修复缺陷瑕疵,不断朝着先天之态改变。 越是接近自然,便越是令人见之心喜。 除非是天生残缺之辈,否则在气海境之后都会变得仙风道骨。 但陈业仙风道骨也太仙了,就如同远古神祇一般,将他们这些修士都衬托成凡人了。 庞问算是明白焚香门为何要派他来调查了,陈业身上必有秘宝。 这人当真是气运昌隆,不仅得了天书秘术传承,又有清河剑派庇护,还能捡到那种不出世的天材地宝,假以时日必定大有成就。 一想到这些,庞问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绕过了喋喋不休的必勒,来到陈业的面前。 “在下燃灯派庞问,今日得见陈道友,真是三生有幸。”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业看这人如此客气,脸上也挂起笑容跟庞问客套起来。 两三句话后,陈业便打听出庞问等人的来意。 说是来调查涅槃宗血祭的前因后果,顺便调查一下有没有魔头躲藏。 听着倒是很合理,毕竟涅槃宗人人得而诛之,但这庞问才聊几句就旁敲侧击地问:“我听这些蛮人提起,陈道友在这北疆建了一座城,那可真是劳心劳力。我听闻陈道友在百海谷苦修许久,怎么突然就要在这蛮荒之地开宗立派呢?” 陈业想也不想地说:“寿元将尽了,便准备收几个徒弟。” 庞问愣了一下,尴尬道:“陈道友说笑了,我早就听说你是修行的天才,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罡煞炼体的境界,怎么可能寿元将尽。” 陈业摇着头说:“没办法练功出了点岔子,怕是命不久矣了。” 陈业确实是练功出岔子了,不然早就闭关到通玄境。至于寿元,人参果闻一口才加三百多年,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没有加过么,修行这事时间紧任务重,那不就是寿元将尽么。 陈业感觉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庞问则是满心疑惑,怎么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人演技当真是厉害,自己硬是没瞧出半点破绽。 虽然庞问觉得陈业多半是在撒谎,但他硬是要这么说,庞问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总不能跟他说一句“节哀顺变”。 这闲聊便聊不下去了,庞问只能借口说要安抚必勒,然后便讪讪而去。 陈业微笑目送,然后便带着齐齐格桑往圣城山脚走,他带来的二十人还在路上呢,这会儿怕是才刚跑到半山腰。 齐齐格桑紧紧跟在陈业身后,疑惑地问:“宗主,那些中原人,是敌人么?” 陈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肯定别有用心,这次猎鹿会,还是谨慎些好。” 陈业本来就想走个过场,随便表现一番,让北疆的诸多部族知道自己有本事庇护酆都城,然后便能安心发展门派。 陈业也不跟别人争地盘,酆都城都是建造在废墟之上。 但庞问这群人出现,这场猎鹿会怕是要生出许多变数,万一他们非要与自己争个高低,那陈业就只能被迫迎战了。 而陈业手上没有万魂幡,也不知道光凭这火蛇神通和剑匣能否解决。 陈业想了想,问齐齐格桑道:“如今我们已经到了圣城,第一项角斗在何时开始?” 齐齐格桑转头望向那城头,数了数上面飘扬的旗帜,然后说:“算上我们和必勒,好像就差一个部族还未到,想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会到齐,然后大祭司就会在祖灵神像之前燃火祝祷。火焰燃起,便是角斗之时。” (本章完) 第149章 圣城之内 陈业下了半山腰,将自己带来的二十人接上。 不得不说北疆人体质强健,骑马狂奔数日,翻山越岭的跑了上千里,硬是一个也没掉队。 虽说都是疲惫不堪,但至少人马皆存。 陈业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血丹分与众人。 虽说城里的羊群还没弄起来,但黑旋风还是有每日外出打猎的习惯,偶尔就会捕获一些野生的牛羊回来。炼制兽血丹并非什么难事,陈业便抽空炼出一些。 北疆人不懂修行,也不能用兽血丹来凝练气海,不过这东西也是大补之物,恢复力气缓解疲劳方面也是大有用处。 众人本来都已经累得快要趴下,两颗兽血丹吃进去,顿时感觉生龙活虎,一个个高呼宗主英明。 这是他们唯一学会的中原话。 陈业带着众人进入这座所谓的圣城,穿过已经破损,但依旧宏伟的大门,走入那洁白的大道。 陈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或许是与阴魂常打交道,陈业对死气怨气要敏感些,刚进入圣城就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即使千年过去,他仿佛还能听到那些惨死之人的哀嚎,他们的残魂仿佛都被浇筑到这座圣城的墙壁之上。 陈业忍不住感慨:“也不知道当年建造这座城市害死了多少人。” 齐齐格桑听得陈业这话,心中有些惊讶。 她来过圣城许多次,但每一次前来,身旁的人都只是感慨圣城的宏伟。曾经的苏合头领还想过有朝一日能征服北疆所有部族,重新成为北疆的王,然后将圣城变成自己的王宫。 其他部族勇士也是一样,恨不得穿越千年时光,成为当初住在圣城的其中一员。 只有陈业会在看到这座圣城之后发出如此感慨。 在北疆口耳相传的故事里面,为了建造这座圣城,那些天上人召集了百万奴隶,而等圣城建造完成之后,这些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这座雪白的圣城伫立在群山之中,仿佛是雪山上纯洁的雪莲。 每一次来到圣城,齐齐格桑都会感觉特别的阴冷,眼睛有时候还能看到怪异的重影。 按照部族祭司的说法,牛的眼睛有时候确实可以看到不寻常之物,齐齐格桑变化成牛的次数多了,或许也有了些许神异。 但齐齐格桑宁愿不要这种神异,每一次看到,都会觉得胸口发闷,非常令人难受。 这事还不能向别人说,否则只会惹来旁人的嘲讽。 北疆的勇士,怎么能害怕奴隶的怨魂,还是千年之前的奴隶? 而如今,齐齐格桑听得陈业这般感慨,顿时有种自己跟对人的感觉。只有这位仁厚的宗主才会接纳十几万怨魂,愿意为死去之人建造一个安身之所。 齐齐格桑是识途老马,便在前方带领众人前进。 陈业一行人沿着宽阔的台阶拾级而上,脚下的白石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台阶两侧矗立着残缺的兽形石雕,有的只剩半截身躯,有的头颅滚落一旁,也不知道是被岁月所侵蚀,又或者是当初涅槃宗败退时候的战损。 爬上小山般的阶梯,便到了一个极为宽阔的广场,再往前便是一座恢宏的宫殿。 齐齐格桑说:“宗主,那便是祖灵殿。等到今晚,大祭司就会在祖灵殿点燃祭祀的大火,第一场角斗比试就会在这广场上举行。” 此时此刻,十数顶兽皮帐篷如蘑菇般散落,这些帐篷一个个如房子般巨大,都悬挂着七彩牦牛尾和青铜铃铛,缀着七彩的宝石,还有金灿灿的顶部。 这便是部族头领的金帐,每一顶都代表了一支强大的部族。 看帐篷的位置,似乎还有不少讲究,越是靠近那座祖灵殿,金帐的装饰便更多,体积也更大些。 陈业到来之时,正好看到必勒部将自己的金帐搭起,这位邻居深深看了陈业一眼,然后不发一言地钻入帐篷之中。 齐齐格桑又指了指广场中央,那里立着一根白骨制成的立柱,高数丈无比粗壮,顶端挂着一堆风干的头颅,有牛、马、羊、狼等,陈业似乎还看到了几个人头。 这怪模怪样的白骨柱看着相当吓人。 但广场上的北疆勇士丝毫不惧,还有不少带着牛羊之类的牲畜来到这白骨柱下当场宰杀。 鲜血流到地上,慢慢将那些白骨染红。 将内脏和肥美的肉割下来后来,那些牲畜的骨架便会挂到白骨柱上,更添许多血腥。 忙完这些,北疆人又在白骨柱下架起火堆现场烧烤,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声响,广场上很快就飘满了肉香。 陈业好奇地问:“那白骨柱是何物?” 齐齐格桑解释道:“那是祖灵柱,大祭司所在的部族祭祀的祖灵便是白骨神,只不过这个部族已经消亡许久,如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依旧信仰这位白骨祖灵。传闻以猎物的骨血献祭,便可得到白骨祖灵的祝福,让勇士们战无不胜。今晚便要开始角斗,不少人会带上祭品奉献给白骨祖灵,希望可以在猎鹿会中胜出。” 陈业又问道:“但我看那柱子上还有人头和人骨,他们还用活人献祭?” “那是战败的勇士,只有在角斗中表现卓越,但最终力战而败的勇士才有资格将骸骨挂在上面,算是一种荣耀。” 陈业看得很感兴趣,北疆人虽说是被涅槃宗奴役的种族,被这群魔头扭曲了信仰,弄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传说。 但千年下来,他们也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文化,虽然看着野蛮原始,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莫大的荣耀。 陈业边走边问,对北疆的文化又了解了许多。 但走了半圈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们今晚住在哪?” 齐齐格桑略有些尴尬地说:“宗主,苏合头领的金帐早就被毁了,我们只能在附近寻个空房子居住了。” 圣城曾经有十几万僧人在此生活,居住的房子肯定是不会缺的,其他部族带来的勇士也是这样分散居住在城内,只有部族的头领才会在广场上架起金帐。 但这样一来,黄泉宗就有些丢人了。 陈业可是来为黄泉宗打响名声的,若是灰溜溜地缩在一边,那如何能得到北疆人的尊重,如何能跟他们平等交流贸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陈业四处看了看,指着那白骨柱附近的空地说:“那地方为何空着?” 那片空地距离祖灵殿很近,看起来就很适合扎帐篷,但不知为何,所有部族的人都避开了这个位置。 齐齐格桑看了一眼,解释道:“那便是苏合头领本来的位置。他毕竟是北疆最大的部落之主,如今他虽然死了,但在没决出新胜者之前,没人可以霸占这个最好的位置。” 陈业连忙说:“那正好,这地盘就是留给我的。” 齐齐格桑连忙说:“宗主,我们没有金帐。” 陈业问道:“必须要金帐么?别的不行?” “这,倒也没有这个说法,但不能太过寒酸。总不能随便拉几块布,那恐怕会惹来旁人嘲笑。” 装饰稍微差一点的金帐都会被其他部族的人耻笑,更别说随便拉两块布了,这样做不等角斗开始,陈业这边就要被赶出去,连参加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所以,只要看起来不寒酸就行了?那倒是简单。” 陈业带着齐齐格桑来到那片空地,在其他北疆人窃窃私语中,陈业取出了一个葫芦。 便是尊主送给陈业用来建城的五行葫芦,这里面的材料早已用了九成,勉强将酆都城的雏形给搭建出来。 如今葫芦里面的五行材料所剩不多,但若只是搭个临时住处,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陈业打开那宝贝葫芦,无数道绿光飞出,落在那白石地板上便开始生根发芽,不一会儿就长成一个帐篷的骨架。 如此异象,看得其他北疆人目瞪口呆。 但这还只是开始,陈业的葫芦中又吐出许多金色丝线,一层层缠绕在这些骨架之上,硬是编织出一层金灿灿的外壳来。 别人只是帐篷的顶部锈有金线,这才叫金帐。陈业则是直接用金丝交织成帐篷的模样,那辉煌的颜色晃得旁人睁不开眼。 紧接着又有无数砖石、木材、金属如洪流般倾泻而出,在半空中自行排列组合,为这顶“帐篷”点缀起来。 不过片刻,一座三层高金碧辉煌的“金帐”被建造好,外面看着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似乎有些古怪。只怪尊主当初炼制这个葫芦的时候按照的是自己的爱好,陈业如今将材料组合时,能调整的地方并不多。 看着眼前这座画风不对的“金帐”,对齐齐格桑说:“今晚我们都住这里,挤一挤,二十个人也够了。” 齐齐格桑激动地说:“这……这简直是神迹!宗主法力无边,宗主乃是真神降世!” 跟随陈业前来的那些勇士们也有样学样,用非常不标准的中原话复述着齐齐格桑的话。 陈业看了看满脸激动的牛头大妞,之前看她挺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那么快就学会拍马屁了。 陈业带着众人进入这三层金帐,如此大手笔自然惹来了所有蛮人头领的注意,要不了多久,酆都黄泉这个名字应该就会传遍所有人的耳朵。 在广场之外,庞问寻了一处空地将宝船放出。 倒不是庞问等人尊重北疆人的传统,不是“金帐”就不放在广场之上,而是他们大部分人受不了那骚哄哄的味道,宁愿寻个别的地方住下。 不过看着陈业施展法术,短时间内便建起三层高楼,庞问的眉头就皱得更深。 明明是个散修,怎么什么法宝都有? 难道说,这人其实是清河剑派掌门的私生子?若非如此,他怎么能比高门大派的嫡传弟子还要富裕? 庞问想不明白,而且感觉越来越麻烦。 经过一番交流,庞问便知道陈业这人难以套话,想要旁敲侧击地问出秘宝相关线索是不可能了。 那就只能用一些不那么客气的手段了。 庞问想了想,然后便召集船上的修士,一副沉重的模样对众人说:“诸位刚才见得那位陈道友与蛮人争斗,他麾下女子所使的火蛇法术有些眼熟。那火蛇的模样与前不久在百海谷出现的赤练蛇极为相似,不怪我多心,赤练蛇可是赤练魔宗独有的灵兽。也不知道那位陈道友是从何找到的?” 此言一出,马上有人接口道:“我听说这陈业之前在百海谷破了赤练魔宗的阴谋,得了不少好处,他怎么会赤练魔宗的法术?是从那些魔头身上缴获的么?” 然后又有人开口说:“呵呵,说不定,他本来就是赤练魔宗的魔头呢,这年头魔头伪装散修骗取众人信任的事还少么?” …… 船上的修士顿时激动地讨论起来。 庞问嘴角微微一翘,有些压不住笑意,心里想:“陈道友,对不住了,这赤练魔宗的帽子,你就戴好吧。” (本章完) 第150章 恶意不息 焚香门要知道陈业手上的宝贝是什么,要知道那酆都城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只可惜陈业的嘴巴太严了,一句“寿元将尽”直接将话都聊死了。 庞问没见过这么决绝的,当真是连半点余地都不留,他都怀疑陈业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既然陈业嘴巴这么严密,那就只能给他一点麻烦。 能谈就谈,能打听就打听,打听不了,就挑起矛盾,让陈业成为众矢之的。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魔头的时候,你便需要自证。 压力之下,陈业便会露出破绽。 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就说那酆都城内藏着魔头,要进去瞧一瞧,那自然便能查点东西出来。 这种手段焚香门不好亲自动用,但燃灯派就不怕了。 燃灯派的弟子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庞问知道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便是弃子,很有可能被焚香门拿出来“给别人一个交代”。 但死便死了,若是不能加入焚香门,以自己的天赋和资质也不可能求得长生。 只有进入焚香门,那才有一丝机会。 庞问苦修数百年,并未修得平常心,却是对长生更加渴望。 但寻常修士的日子太过难过,能够修炼到通玄便已经是极限,想要突破化神,达到那所谓的小长生之境,那就只有高门大派的各种秘境可以支持。 清河剑派有剑冢,焚香门有洗魂花,其他几个门派也有各自的秘境。 寻常修士缺了这些,光凭自己一个如何努力也只是通玄。 百海谷那位山衡道长,若非得了天心岛相助,让他进入门派秘境中突破,他也不可能修炼到化神境界。 五大门派为何只有五个,这便是原因。 庞问已经苦修到尽头了,只有加入焚香门才是唯一的生路。 所以,陷害陈业也无所谓,为了长生,让庞问做什么都可以。 “可惜,当年那些魔门大派被消灭得太彻底了,我听闻魔门修行突破化神要简单许多,但恐怕早已无人知晓。” 庞问心中叹息,转头又煽风点火地说了几句,不少人便认准了陈业跟魔门有勾结。 倒也不是他们真有什么证据,只是陈业这个名字最近听得太多了。 一个散修,力压五大门派,逼着他们低头认错。这也就罢了,偏偏他还修炼得极快。 传闻他入百海谷时才刚刚凝聚气海,这一年不到就罡煞炼体了,寻常人一百年都未必可以做到。 至于这些消息怎么来的,这倒是无人深究了,反正就是“听说”。 修行这么厉害,若是紧紧抱住清河剑派的大腿也就罢了,偏偏还在魔头出没之地开宗立派,麾下还有人跟赤练魔宗不清不楚。 这谁能不往坏处想呢? 至于清河剑派为何给他撑腰,那也不是不能解释,清河剑派被骗了呗,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 许多人表面装成正人君子,跟清河剑派交好,过几年就被清河剑派给杀了。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 张奇快要飞升了,曾经严苛的清河剑派也要学着和光同尘了。 没有这位剑仙压着,清河剑派没有第二位合道高人,继续像以往那样眼睛揉不进沙子,那结果只会是迅速衰败。 或许这个陈业便是找准了机会,这次跟清河剑派蹭上关系,清河剑派也想用这人来表示他们的门规已经变了。 众说纷纭,但反正陈业一定有问题。 庞问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是时候轮到他当好人了。 庞问轻咳一声,正要开口,突然听到一旁传来愤怒的声音:“清河剑派哪里是你们这些虫蟊可以污蔑的?!” 庞问眉头一皱,望向角落的风怀宇。 之前一直没机会将他赶下去,果然就出麻烦了。不过,庞问倒也乐见其成,谣言这种事情,没人唱反调反而会让大家都觉得虚假。 越是有人跳出来唱反调,反而会让谣言更加深入人心。 风怀宇却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大声说道:“清河剑派千年以来除魔卫道,救过多少人性命,我等散修多少人曾经受过恩惠。你们怎能在此随意造谣?!” 马上有人反驳说:“恩惠?呵呵,我可没受过清河剑派的恩惠,怎么你得了好处就护着清河剑派,没得好处的就不能骂几句了?你咋那么孝顺呢,想认清河剑派当爹,也得看人家认不认啊。” “我知道这人,清河派的,哈哈哈,还真是想认爹,别人不承认。” 风怀宇听得满脸通红,但他还是坚持说:“清河剑派千年的名声,难道也不值得你们有一点信任?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们竟然也信?说出口的时候,不觉得羞耻么?你们谁有证据,拿得出来么?” 提起那陈业,风怀宇可是知道陈业孤身一人前往北疆,救下了一城的百姓。若非如此,涅槃宗的血祭说不定就成功了,就连清河剑派都未必能阻止。 就算他们不知道陈业的所作所为,清河剑派的名声早已天下闻名。 在风怀宇看来,清河剑派全是正人君子,他们救人无数,他们大公无私,已经不能再完美了,怎么这样的君子还有人会污蔑,更离谱的是,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竟然还有那么多人附和? 当初混江湖的时候,随便做点好事,那便是天下闻名的“大侠”,旁人见了都要拱手称赞几句。怎么到了修仙之人这里,反倒是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了? 风怀宇原以为自己当面问证据,这些人肯定会哑口无言,谁料竟然有人不屑地说:“你要不服气,让清河剑派的来杀了我啊,清河剑派都没意见,轮得到你这个清河派的开口?” “你!” 风怀宇拔出腰间宝剑,怒指那个不要脸的修士,忍不住想一剑斩去。 庞问连忙拦在风怀宇面前,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风道友,大家不过是口舌之争,你怎可动粗?我相信清河剑派不会与魔头为伍,但这陈业麾下确实有人能操控赤练蛇,这是你亲眼所见的。 “此间误会若是不解开,也会污了清河剑派的名声,我们迟早会弄明白真相,你还是冷静一些。” 风怀宇怒视庞问,质问道:“你才是造谣的源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若是真心来调查涅槃宗的,却以魅惑之术来操控那些蛮人,那你与魔头有何差别?” 庞问一脸无辜地说:“风道友,我知道你护清河剑派心切,但也不能到处结怨,你不觉得你才是在败坏清河剑派的名声么?我早就说了,此次前来,为了避免与蛮人冲突,我等需要一个理由参与其中。 “我虽然是操控了蛮人的祭司,但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只不过是让他们行个方便,免得生出冲突惹来平白无故的争斗。我这可是出于好心,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风怀宇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明明就是造谣,怎么还能理所当然地将歪理说出口?! 风怀宇拿剑的手在颤抖,仿佛要忍不住朝庞问刺去。 但就在此时,宝船突然震了震,船上众人都吓了一跳。 庞问眉头一皱,连忙下令说:“诸位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庞问脚步匆匆走了,风怀宇也冷静了些许,将宝剑重新插回剑鞘之中,然后对众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风怀宇直接从宝船上跳了下去,懒得再跟这些人待在一起。 他如今只想找陈业报信,将庞问栽赃陷害的阴谋告诉陈业,然后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刚下船还没走远,他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嘶嘶声。 风怀宇顿时紧张起来,将宝剑抓在手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雪地之上突然冒出一阵水雾,细小的蛇头从雪堆中冒出。 风怀宇大吃一惊,骨头外露的蛇,不就是赤练蛇么? 风怀宇执剑在手,警惕地看着这条细小的赤练蛇,却见这小蛇伸出尾巴,朝他勾了勾。 但眨眼就,眼前的赤练蛇便消失不见,然后在十丈之外再次显现,同样是朝着他勾勾尾巴。 “这是让我跟上去?” 风怀宇心中疑惑,但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刚才宝船的震荡估计就是这赤练蛇弄出来的动静,也是因此才给自己解围,否则刚才怕是要弄得不可收拾。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风怀宇想去见识见识。 这赤练蛇一闪一闪的,不断引导着风怀宇前行,这神出鬼没的速度让风怀宇吃惊,弄不清楚这究竟是灵兽还是某种特殊的法术。 心中越发惊讶,好奇心便越重。 风怀宇加快了脚步,随着这条赤练蛇绕了个圈,远离了宝船的位置,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跑到了圣城的哪个角落。 直到一处残破的房子前,赤练蛇终于不再闪现了,而是扭着身子爬到那破房子里面。 风怀宇明白,终于是到地方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破房子前,然后推门进去。 不等进门,他便看到了里面的人,正是满脸笑容的陈业。 “风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本章完) 第15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风怀宇虽然也曾想过,操控赤练蛇的是否就是陈业。 但当亲眼所见,他还是感觉有些震惊。 风怀宇并未放下手上的剑,反而警惕地问道:“陈道友,原来你真的能操控赤练蛇,你难道真是赤练魔宗的魔头?!” 陈业被这话问得愣了一下,自己算赤练魔宗的魔头吗? 师父墨慈是赤练魔宗嫡传,自己得了当代赤练魔尊的许多好处,还跟他学了不少魔门的手段,算是自己的半个老师了……但陈业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乃黄泉宗宗主,绝非什么魔头。” 风怀宇看陈业说得郑重,心里稍稍松一口气。 他还是愿意相信清河剑派的眼光,既然陈业能得到清河剑派的青睐,那他就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风怀宇收起宝剑,走入破屋之中,对陈业说:“陈道友,庞问等人正在造谣污蔑,怕是很快要对你不利。” 陈业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已知晓,还要多谢风道友你为我仗义执言。” 陈业刚到圣城,自然不会放松警惕。正好他的火蛇大小如意,无孔不入,用来探听消息最好。本来还想着去其他蛮人头领的金帐瞧瞧,但马上想起自己根本不懂北疆话,去偷听也没用。陈业便换了方向,寻常查探一下庞问这边的虚实。 说实话,这个叫庞问的人给陈业的第一印象便非常不好。 笑得太假,说话也全是陷阱,像陈业这种见过太多虚与委蛇的人马上就警觉起来。 陈业便让火蛇跑到宝船这边,打听一下消息。 这宝船虽然可大可小,还能装这么多人,但不知道是庞问没打开封禁,又或者是这法宝本就没有这种功效,火蛇轻而易举便爬了上去。 从庞问开始煽风点火开始,陈业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更加确定这个庞问不是好人。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人的真正目标。 至于风怀宇,算是让陈业有些意外。 之前相见,陈业只当风怀宇是个蹭清河剑派名气的人,感觉这人多少有点不要脸。但今日看来,他只是天赋不足以拜入清河剑派而已,人品方面倒是还不错。 陈业挺想与这种人结交一番,便在剑拔弩张之时给他解围,又用火蛇将他带到面前。 “陈道友,虽然我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清河剑派的眼光,但他们既然以赤练蛇为借口,来日一定会揪着这点不放。他们不是讲道理之人,不管你如何解释,恐怕都堵不住他们的口。” 风怀宇对刚才那场争吵心有余悸,对方根本不跟你讲道理,就是一副死也要造谣,完全不讲证据也不讲道理的模样。如此一来,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 就算陈业说这赤练蛇是张奇送他的,恐怕庞问等人也不会理会,只会变本加厉地造谣。 陈业笑道:“风道友稍安勿躁,若是谣言便能伤人,恐怕清河剑派的山门早就被人拆了。论造谣生非,如何比得过那些魔头呢?” 风怀宇却说:“但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们要是不断散播谣言,怕是很快会为道友惹来麻烦。” 陈业看风怀宇这急切的模样,心里也明白他的真实想法。 这解释,不是给庞问等人,而是风怀宇也想听。 两人交情终究是不深,能为陈业说几句好话已经算不错,不可能完全相信陈业,如风怀宇也是在等陈业给他一个合适的解释。 陈业想了想,开口道:“风道友既然为我仗义执言,那于情于理,我也有责任解释一番。我这火蛇,确实是赤练蛇的模样,而赤练蛇确实是赤练魔宗独有的灵兽。但这并非赤练魔宗的法术,而是我练功出了岔子。” 风怀宇一听,忙问道:“出了岔子,你难道真的寿元将尽?” 之前庞问跟陈业搭话的时候风怀宇也听了,当时他只当陈业是开玩笑呢,他怎么可能寿元将尽,真要这么容易死了,清河剑派的苏纯一怕不是要道心破碎? 就当初相遇之时见到的,恐怕就连瞎眼的不昧和尚都能瞧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练功出了岔子是真的,寿元将尽这个……看你怎么算咯,人活几十个春秋,对蚍蜉来说算是长生了,但区区数十年,对修士来说算不算寿元将尽?” 风怀宇疑惑地说:“你不可能只剩数十年寿命吧?” “咳咳,重点不在这里,我只是不想风道友你误会。我确实是练功出了岔子,想来是跟我在百海谷被赤练蛇咬了一口有关。当时我中了蛇毒,被那赤练蛇入梦,后来虽然服用了解毒药,但似乎没有效果,噩梦还是继续。 “最近我正准备罡煞炼体,但修行过程似乎出了些差错,便练出了一门诡异的法术,便是你看到的,我能唤出浑身缠绕烈焰的赤练蛇。” 陈业说着,便在掌心召唤一条火蛇,这火蛇无比温顺地缠在陈业的手指之间,身上的火焰连他的衣角都烧不着。 “原来如此。”风怀宇总算是放下心来,虽然这种情况听着有些离奇,但世上法术千千万万,有奇遇之人也不少,陈业只能说是因祸得福。 不过,风怀宇又问:“道友若是至今还噩梦缠身,为何不找清河剑派帮忙,他们定会出手相助。” 陈业摇头道:“清河剑派早就知晓,我还见过清河剑派的掌门张真人,张真人倒是为我解决了被魔头缠身的问题,只是这法术异变,他估计也是没办法。” 风怀宇也不曾怀疑这番解释。 清河剑派虽然厉害,张奇是天下第一,但他只是剑术犀利,若要解决这些奇难杂症,那还是焚香门最厉害。 只是没想到陈业连清河剑派的掌门都见过面了,这一对比,自己这么多年来却连山门都进不了。不过,陈业都能面见张真人了,结果都没有拜入清河剑派? 风怀宇忍不住问道:“陈道友为何要在此地开宗立派,直接拜入清河剑派不是更好么?” 陈业重重叹了口,解释道:“张真人说了,我没有学剑的天赋。” 这话还是苏纯一后来告诉陈业的,听到张奇的评价,陈业感觉自己十分受伤。 天下第一的剑仙说自己没有学剑的天赋,那这条路就算是堵死了。 没想到风怀宇听到陈业这话,顿时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苦涩的语气说:“我懂,陈兄弟,我懂你的苦,我也没有学剑的天赋。” 风怀宇本来只当陈业是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最多比点头之交好一些,但听到陈业说自己没有学剑天赋的时候,风怀宇顿时觉得陈业就是自己此生的知己。 人品再好,再怎么践行正义,但你没学剑天赋,那就没办法拜入清河剑派门下。自己苦熬了这么多年,不也是一直被拒之门外么? 怪不得陈业选择了自己开宗立派,这是彻底心死了啊。 清河剑派就是这么严格,哪怕陈业都跟苏纯一如此亲密了,没天赋就是不能收。 这份痛苦,谁都可以不懂,但风怀宇懂,他也是同样的切肤之痛。 看风怀宇这副模样,陈业反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突然就激动起来了,看样子也不像是幸灾乐祸啊。 不过这样正好,陈业打铁趁热地说:“风道友,今日相逢,我们也算是有缘,既然道友为我仗义执言,我想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可否?” 风怀宇连忙说:“陈兄弟尽管开口,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忙。” 光是冲着都没有学剑天赋这事,风怀宇就感觉陈业是自己异父异母的兄弟,这么大的缘分,怎么可以不帮忙? 陈业说:“那我想邀请风道友暂时加入我黄泉宗,当个客卿,与我一同出战这场猎鹿会。” “好,我与陈兄弟并肩作战……”风怀宇刚答应下来,突然奇怪地问:“陈兄弟你准备当北疆的王?” 风怀宇其实并不了解猎鹿会的意义,他只以为这是北疆人比武封王的仪式,还疑惑陈业好端端一个中原修士为何要去统治一群蛮人,凡人再多又有何意义? 陈业只好简单解释了一番,酆都城如今什么都缺,就要靠这场猎鹿会立足。 风怀宇这才明白了陈业的意思,但他马上又感觉不对,便问道:“陈兄弟,你说这庞问参加这场猎鹿会所谓何事?他说是要除魔,但肯定只是托词。燃灯派又不是在这里开宗立派,也无需得到北疆蛮人的认可,你说他究竟图什么?” 陈业摇头道:“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是为了造谣而来。” 燃灯派如果是焚香门的附属,那恐怕是焚香门派来报复自己的,这是陈业唯一想到的可能。不过这么大一个门派,至于为了他这个小人物大动干戈么? 就算是要挽回面子,用这种迂回隐秘的手段将陈业弄死了,焚香门的面子又能找回多少? 陈业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只是他也不会读心术,没法知道庞问究竟有什么阴谋。 但凡事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庞问有什么想法,陈业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猎鹿会过了,回酆都城闭关,他就不信这庞问还敢冲进城里来。 正好,风怀宇可以拉拢一番,不管他剑术再怎么烂,那也是罡煞炼体的修士,一身铜皮铁骨,比他麾下的战士要强许多。 第一场角斗最多只派出三人,齐齐格桑、风怀宇,加上陈业自己,正好凑够三人。 这样能让陈业稍微省点心,只要盯好齐齐格桑就行,风怀宇应该能照顾自己。 有风怀宇帮忙,在第三场狩猎的时候也能帮衬一二,不至于让麾下伤亡太重。 风怀宇仔细听完陈业的安排,便点了点头,这点小事他还是不放在心上的。 什么角斗,不就是应付这些蛮人么,他见识过蛮人的手段,也没什么厉害的。 风怀宇说:“不过,我们要担心庞问等人,他们若是也参加这场角斗,怕是会对我们下毒手。” 陈业笑道:“若是如此便更好了,他们若是各种冷嘲热讽,我还不好跟他们计较,若是他们敢对我下毒手,那我可不会手软。我陈业出道以来,杀过几个魔头,还未杀过这种不开眼的小人。” (本章完) 第152章 大祭司的智慧 陈业带着风怀宇回到了广场,只是回来得似乎有些晚了。 各个部族的头领都已经走出了金帐,正围在那白骨柱前。 陈业已经是最晚的一个,齐齐格桑都等得有些焦急了。 眼看陈业带着一个陌生的中原人回来,齐齐格桑都来不及仔细询问,只着急地对陈业说:“宗主,快,我们要进入祖灵殿了,若是你再晚一点,便算落败了。” 陈业被齐齐格桑拉着走到白骨柱前,与其他十几位部族头领站在一起。 北疆人打扮都差不多,厚重的兽皮大衣,满头小辫和七彩的发饰,一个个不是长得雄壮就是长得肥壮,陈业这个身穿一件轻薄长袍的英俊少年站在众人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其他部族头领也忍不住看陈业,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东西,但眼神看起来都不太友善。 陈业也没让齐齐格桑翻译,想来多半不是说什么好话,听了也只是让自己生气。 任凭旁人是何种目光,说的又是什么废话,对陈业这种求长生的人来说都不值得放在心上。 而这群北疆人也说不了几句,因为那祖灵殿中很快便响起了铃铛与号角的声音,大殿的铜门缓缓打开,一众蛮人头领便疾步朝着祖灵殿走去。 陈业也紧随其后,入乡就要随俗。 只不过跟其他人相比,陈业脚步慢了些,是最后一个走进祖灵殿的。 这祖灵殿内的空间看着比外面的广场也不差多少,空旷的大殿内到处是高大的石柱,仿佛是撑天的柱子,显得威严肃穆。只是上面布满各种伤痕,已经有小半断裂,导致祖灵殿的天花板都漏了几个大洞。 中央处放着一尊神像,但也已经残破不堪,手肘往上已经彻底破碎,从那残缺的下半身来看,原来至少十丈高,似乎是个盘坐莲台的佛陀。 这大概就是当年涅槃宗留下来的东西,也不知道当年那一战是打得何等惨烈,千年之后依旧能看出些许痕迹。 在场的人里也就陈业一个是第一次来,其他部族头领都已经见怪不怪,目光全集中在那佛像前的位置。 一位身披纯白色披风的老人站在篝火堆前,用那只剩缝隙的双眼扫视众人。 听齐齐格桑说,这位大祭司已经活了上千年,是最早的北疆人。陈业看不出这人的深浅,但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高阶修士的压力。 大祭司开了口,念着古老而神秘的音调,陈业静静地听着,即使听不懂,但只要装作聆听就行了。 按照齐齐格桑的说法,这祖灵殿里的仪式只是走个过场,等大祭司念完祷词,点燃那堆篝火,那角斗就正式开始,直接开打就完事了。 但随着大祭司念完冗长的一段祷词之后,那只剩下缝隙的双眼便朝着陈业看过来,然后他用相当标准的中原话对陈业说:“原来的客人,你也想成为北疆的一员,所以才来参加这场猎鹿盛会,对么?” 陈业没想到大祭司还会专门找他说话,但听他这般询问,陈业只好回答说:“不错,我准备在北疆开宗立派,希望能得到各位支持。” 大祭司却说:“但你选了苏合的草原,那是整个北疆水草最丰美的地方,那里能养活最多的牛羊,能养大最厉害的勇士。” 这话应该不是假的,毕竟地下藏着一颗人参果,千年下来泄露些许气息也能让这片大地生机勃勃,说是北疆最好的地盘一点都不过分。 而这正是陈业不能退让的原因,陈业便对大祭司说:“不错,酆都城便是这样一块风水宝地,但也是我亲自抢下来的。” 大祭司缓缓地说:“你并非北疆人,这片草原,你没有道理占下来的道理,更别说,你并不信奉祖灵,你要传的是你们的道统,与我北疆的信仰完全不同。” “不错,黄泉宗并不信奉祖灵,但我也不会向诸位传道,黄泉宗的传承,只会留在酆都城内。” 陈业知道自己这番话没什么说服力,涉及信仰之争,谁能接受外来的宗教在自己地盘上埋一个钉子呢? 但陈业也不会让步,就算他愿意答应,尊主也不可能答应。陈业今天来参加猎鹿会,其实是给北疆人一个机会。万一真闹翻了,以尊主那心急火燎开宗立派的心思,怕是北疆人要再迎来第二场血祭。 尊主宁愿死在张奇剑下,也不会放弃黄泉宗与人参果。 大祭司叹了口气,仿佛没想到陈业会如此强硬,像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既然如此,那请你告诉我们,黄泉宗,究竟要传的是什么道?” 陈业意外地看了大祭司一眼,还以为这位老人家会直接下令让其他蛮人将他围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北疆人对祖灵的信仰几乎不可动摇,黄泉宗的传承说得再漂亮,难道这群北疆人就能接受了? 但大祭司既然这么问,陈业也不准备拒绝,他正需要这个机会,让所有北疆的蛮人头领知晓黄泉宗的规矩。 “黄泉宗乃是我所创立的宗门,门规只有简单两条,一不可滥杀无辜,二不可欺凌弱小。” 大祭司又问道:“何谓无辜,何谓弱小?” 陈业解释说:“不加害于人为无辜,无力自保为弱小。” “何谓加害?” 陈业笑道:“大祭司自有标准,何必问我。” 大祭司摇头道:“北疆的规矩,与你们中原人的规矩截然不同。各个部族都有农奴,按照你们中原读书人的说法,这算不算加害于人?” “我不知道读书人的规矩,但在酆都城,贬人为奴就是加害。” 陈业可以接受酆都城的人勉强活在封建时代,但不能活在那更加黑暗的农奴时代。像是牺牲百万性命,在这雪山之上建造这座所谓的圣城,那便是赤裸裸的迫害,是毫无人性的暴行。 “看来,你是决议要与北疆人决裂了。” 陈业摇头道:“大祭司误会了,我说的这些规矩,只会限制在酆都城内,其他部族可以按照你们的习俗生活,我不会插手。” 就连清河剑派都不会管人家传承千年的老规矩,陈业也是一样,他不会勉强别人按照自己的规矩来生活。 这是旁人的文化,旁人的传承,千年之前陈业不曾存在,那这些传承下来的规矩,他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但酆都城是他建起来的,里面生活的阴魂与凡人都是他所庇护的,那这座城的规矩便是他说了算,从今往往千百年,酆都城也必须按照他的规矩来。 或许这听起来没什么道理,但陈业不会有丝毫让步。 大祭司还没回复,便有一位蛮人头领对陈业咆哮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抢走祖灵赐予我们的草原?!” 陈业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这些头领里面还有人会中原话。 面对这位怒目而视的蛮人头领,陈业不紧不慢地说:“事实便是如此,我不想与诸位为敌。北疆遭受魔头血祭,死了十几万人。我杀了那些血祭北疆百姓的魔头,也算是为北疆之民报了仇,我在废墟之中重新建造城市,也不曾占诸位的便宜。在我看来,这座城已经是我的了。 “今日来参加这场猎鹿会,只是尊重诸位的习俗,能避免许多冲突。但若是诸位不答应,那我转身便走,酆都黄泉静候各位的大军。只是到了兵戎相见之时,我便不会留手了。” 一条庞大的赤焰蛇在陈业身后浮现,仿佛比这祖灵殿上的柱子还要粗大,巨大的蛇头俯瞰众人,仿佛谁敢有任何异动都会被它一口吞下去。 眼看陈业唤出如此可怕的巨兽,所有蛮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便退后几步,各自抽出了武器,还有几位蛮人被逼得变了身,化作虎豹熊狼的模样。 陈业并未在意,只是看着那位大祭司。 是战是和,只有这位大祭司开口才有意义。 大祭司仿佛不愿看到这种情景,本来就只剩一条缝隙的双眼都闭了起来,只听他用北疆话说了几句,那些蛮人头领虽然不太甘心,但还是收回了手上的武器。 大祭司又对陈业说:“黄泉宗的宗主,收回你的神通吧。你可以杀了我们全部人,但你能杀光整个北疆么?” “我本无意挑起争端,但我黄泉宗也不会离开酆都。诸位若是决意与我相争,那我也只好奉陪。” 眼看陈业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大祭司只好说:“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北疆的规矩来吧。你若想服众,便赢下这场猎鹿会。规矩你应该清楚,若是你能像苏合那样三场连胜,那苏合的草原便属于你了。” 陈业笑道:“好,一言为定。” 陈业没有说输了如何,大祭司也没有追加条款。 其实两人都心里有数,就算输了,陈业也不会退让,大祭司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根本不提,免得到时候真跟陈业翻脸。 聊到这里,陈业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接下来只要连胜三场便行了,就算庞问等人准备捣乱,陈业也不怕。 不过陈业心里又有了几分疑惑。 这位大祭司似乎知道整个北疆联手都会输,所以才会就坡下驴跟陈业定下这个约定。 但他如何得知自己的本事,陈业当初在北疆除魔的时候,身边可是一个观众都没有,若是连试探都没有,大祭司如何知道陈业的厉害,又为何会有今日这近乎妥协的约定? 这号称活了千年的老家伙,不会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吧? 陈业很好奇,但现在似乎不是询问的时候,就等猎鹿会之后再问问好了。 大祭司用北疆话与一众蛮人头领商量了一番,众人脸上都是愤怒,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大祭司的决定。 不过看他们的表情,陈业便知道这次不再是部族之间的混战,而是十几个部族全部联合起来对付他这个外人了。 大祭司没有再废话,郑重地取过火种,将身前的篝火点燃。 在烈焰升腾的瞬间,祖灵殿中便有铃铛与号角声响起,祖灵殿外传来一阵阵兴奋的咆哮,北疆的蛮人战士都准备好了参加接下来的角斗。 一众蛮人头领转身朝着祖灵殿大门走去,陈业也正要迈步,却听大祭司小声地对他说:“黄泉宗的宗主,既然你可以为十几万阴魂建造安身之所,那你一定是仁慈之人。你想要服众,不能只靠你的毒蛇,向他们展现你的力量与仁慈,能让你多几个朋友,少一些敌人。” 陈业疑惑地问:“大祭司知道我收容了北疆人的阴魂?” 大祭司点了点头,叹息道:“正因这份慈悲,我愿意为你开一扇方便之门,但北疆人从小受风雪洗礼,被养成简单与冲动的性格,希望你可以宽容一些。暴君会用杀戮换来畏惧,英雄会用力量赢得尊重,希望你能成为北疆的英雄。” 这位大祭司,还真是有智慧之人啊。 陈业点了点头说:“放心,我会证明给北疆人看,我不是为了杀戮而来。” (本章完) 第153章 区区通玄境 陈业走出祖灵殿的大门,便发现原本热闹的广场变得冷清起来。 原本这些部族头领身边都有几十上百人拱卫,如今就只剩下寥寥几人。 角斗即将开始,每一个部族只能派出三人。 大家都很讲规矩,真的只留三个人在场。 齐齐格桑和风怀宇早已在此等候,见到陈业出来,连忙迎上来。 齐齐格桑先焦急地开口:“宗主,情况有些不对,我们似乎成了所有人的目标。” 刚才那些蛮人头领出来,一个个都对黄泉宗这边怒目而视。也不避嫌,直接开口吩咐,别的不管,将黄泉宗的人先杀了。 一个也就罢了,一群都是如此,齐齐格桑便知道祖灵殿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陈业眼睛扫过那些愤愤不平的蛮人头领,结果发现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让部下参加角斗,自己则是远远站在一边。 怪不得他们见了陈业的赤炎巨蟒还敢愤愤不平,原来死的不是他们啊。 陈业上辈子也见识过不少这种大老板。 即使他心里都知道这个任务不可能完成,但他还是一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的态度。陈业有时候都分不清这种人是故意,还是将责任推给别人之后就开始自我催眠。 但不管如何,陈业都是一样的处理方式。 陈业对齐齐格桑说:“角斗之时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不要离我太远。” 齐齐格桑听得有些发愣,还是第一次听到头领冲锋下属自保的说法,当初苏合也没这么鲁莽。 不过想到陈业的手段,齐齐格桑也明白自己只能算个累赘,只好对陈业说:“宗主,必勒那边似乎也是让中原人出战。” 陈业望向必勒所在,果然见到了庞问,只不过好像只有庞问一位修士,代表必勒出战的另外两位则是蛮人战士。 “还真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啊。”陈业问风怀宇说:“风道友,可知道这位庞道友是何修为?” 风怀宇道:“大概是通玄,这宝船由他的法力来支撑,若非通玄境,灵气肯定不够。” 陈业随意地点了点头,原来只是通玄境啊。 但刚点完头,陈业便感觉有些不对,自己怎么连通玄境都有点看不上了? 明明不久之前,对付几个涅槃宗的通玄境都感觉自己要拼命,但如今却觉得通玄境自己也能处理。 也不知道为何,或许是杀过的通玄境太多,又或者是见识过尊主和张奇的手段,感觉通玄境实在不值一提。 陈业尽量将这种轻视的感觉压下,反复提醒自己,通玄境比自己还高一个境界呢,不能大意,不能轻敌。 随着各部族头领离开广场,猎鹿会的第一场比试开始。 唯一规矩是不允许外人插手,也不许提前下毒之类的,但在角斗开始之后便可以亡命厮杀。对手可以投降,你也可以不管他投降继续屠杀。 如此野蛮直接的战斗,倒是很符合在风雪中成长的北疆人。 当号角声戛然而止,那些北疆人勇士如狼群般将陈业三人团团围住。 齐齐格桑化身牛头人,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风怀宇也执剑在手,随时准备厮杀。 陈业没有动作,但齐齐格桑手臂上缠绕的火蛇已经跳到地上。 本来手指粗的小蛇骤然膨胀,化作一条鳞甲森然的烈焰巨蟒。 并非每一个北疆人都见识过陈业的手段,烈焰巨蟒一出,不少人被吓得退了两步。 但也有不怕死的勇士,咆哮着化身巨熊朝那巨蟒扑去。 陈业看得疑惑,朝着巨蟒扑去,为何不是冲着齐齐格桑去? 是不是化身为野兽之后还会影响智商? 陈业看不懂,但却没有半点迟疑。 变成巨熊的北疆勇士看似凶猛,烈焰巨蟒却以更狂暴的姿态昂首,蛇尾横扫便将其中两人给扫飞出去。 剩下一头巨熊撞在巨蟒身上,不管那焚身的烈焰疯狂撕咬,却根本破不开巨蟒的骨甲。反倒是自身被巨蟒缠绕,咔嚓两声便骨头断裂,重新变成了人形。 当初陈业用清河剑气都切不断赤练蛇的骨甲,这些被召唤出来的赤练蛇也是同样的坚韧,寻常手段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一下子解决了三人,剩下的北疆人便明白这巨蟒的可怕之处,终于不敢再鲁莽,一个个分散开来,生怕被那巨蟒的尾巴一下子全抽飞。 带着弓箭的北疆勇士已经弯弓搭箭,朝着陈业三人射来。 箭矢呼啸而过,却被风怀宇的长剑轻松斩落。 他确实没有剑术的天赋,但苦练这么多年,以修士的五感和反应,不可能被区区弓箭所伤。 只是又有人念起北疆咒语,一团团黑影在陈业四周显现,然后朝他扑来。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是有人能懂的。 只是这些黑影还没靠近,只见齐齐格桑一声咆哮,抡起手上的铁棍就是一通乱砸。 明明是虚幻的影子,却被她棍子砸成了粉碎。 陈业眨了眨眼睛,双眸化作金色,望向这些黑影的碎片,只看到稀薄的灵气残留。 “就是样子货?” 北疆的巫术也就这样了,毕竟不是真正的法术。 看来光是那烈焰巨蟒就能解决全部北疆人了,陈业便将注意心思都放在庞问身上。 庞问也早就见识过这条烈焰巨蟒了,此时倒是半点也不惊讶,反倒还有空对陈业拱了拱手,在混乱之中高声说道:“陈道友,大家各为其主,得罪了。” 只见庞问掐诀念咒,三道冰蓝符箓刚飞至半空,便化作一团风雪,落在那烈焰巨蟒之上。 这风雪看着轻飘飘的,但落在烈焰巨蟒身上却比巨熊的尖牙利爪还要可怕,不仅压得身上的烈焰几近熄灭,还在那厚重的骨甲上刮出无数火星。 眼看巨蟒被压制,其他北疆勇士便兴奋地合围,犹如狼群般试探着发动攻击。 陈业只是念头一动,那烈焰巨蟒再次变大许多,尾巴一盘就将三人给围在其中。 任凭北疆人的巫术与武器如何攻击,烈焰巨蟒还是岿然不动。 见此情形,庞问笑道:“陈道友这是不想伤了这些蛮人的性命么?当真是宅心仁厚,我实在是佩服。” 嘴上这么说,但庞问的法术却半点也没停下。 见风雪符箓奏效,他又从袖中取出数道冰蓝符箓,在半空中结成阵势。他指尖灵气翻涌,风雪之势骤然加剧,巨蟒周身的烈焰被压制得仅剩零星火苗,巨蟒也发出阵阵惨烈的嘶吼,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陈业仿佛毫无应对之法,只能继续以巨蟒守护自身,半点其他办法都没有。 庞问皱了皱眉头,感觉不太对劲。 这陈业传闻中有诸般手段,就连蜃楼派的弟子都被他在擂台上击败。怎么到现在全靠麾下那牛头女的赤练蛇来自保,完全不见他有任何应对之法? 莫非,他想保存实力? 庞问感觉自己猜到了陈业的想法,便大声地说:“陈道友是想用这赤练蛇来消耗我的灵气么,这如意算盘怕是打不响咯。你可知道,通玄与罡煞之间有何差别?” 陈业回答说:“庞道友这话问得奇怪,谁不知道通玄境的厉害,能推开天地玄门,领悟一门独有的神通,这便是通玄境。” 庞问却说:“道友只知其一,想来是修行日子还短。领悟天赋神通之后,体内气海便会因神通而改变。实不相瞒,我领悟的神通与冰雪有关,正好克制这条火蛇。 “而气海变化之后,施展神通是不费多少灵气的,若是陈道友以为可以与我比消耗,那恐怕此战会绵绵无期,而且最终要输的是你啊。不如道友你就此罢手,将这场胜利让给我,以免大家伤了和气。” 陈业恍然。 原来通玄境领悟的神通还会导致气海变异,怪不得尊主听自己说气海化蛇之后便猜测是领悟了神通。 看了,自己确实是不小心跳过了罡煞炼体这个境界,一步跨入通玄境界了。 只是不知道是与人参果有关,还是因为陈业学的天书秘术。 这个问题可以回去慢慢琢磨,陈业抬头望向那漫天雪花,对那庞问说:“道友说得没错,若是像这样相互消耗灵气,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既然如此,我便只好用些手段了。” 庞问还想多说几句,试探一下陈业的深浅,但陈业却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只见火光一闪,庞问的咽喉处便多了一条细小的火蛇,毒牙已经深深咬入脖颈。 庞问大吃一惊,这蛇何时来的? 明明斗法之前他便已经动用了护身的法宝,身前三尺有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灵气,可以遮挡各种法术。 但这火蛇竟然悄无声息穿过了这层灵气,直接咬在他的脖子上。 经过罡煞炼体的皮肉也没能完全挡住毒牙的撕咬,还是留下了两个浅浅的伤口。 虽然庞问马上抓住这火蛇扔了出去,同时有无数细小的冰霜封住了伤口,想要连同那些毒液都冻住。 然而庞问还是感觉到头昏脑涨。 赤练蛇的毒素已经注入体内,即使只是伤及皮肉,但脖子处中毒发作起来极快。 庞问连忙要取解毒的丹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知何时,数条火蛇已经缠上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动弹。 四肢一痛,更多的毒液被注入庞问体内,他便迅速昏死过去。 意识模糊之时,庞问只觉得身体像是堕入深渊,在不断的下坠中,他的寿元也随之而流逝,很快便变成了鹤发鸡皮的老人。 庞问拼命想要往上爬,却根本止不住下坠的趋势。 濒死的绝望涌上心头,就在他即将崩溃之时,赤红的双眸从黑暗中浮现,浑身燃着烈焰的赤练大蛇出现在庞问的面前。 只听那赤练大蛇开口问道:“若想活命,便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来北疆,究竟有何目的?” (本章完) 第154章 先将人抓了再说 陈业也是第一次用赤练蛇的蛇毒入梦。 不是很熟练,幻化出来的赤练大蛇并没有尊主那般精细,但加上火焰缭绕的效果,也算是大差不差。 这庞问也并非什么意志坚定之辈,感觉自己快要衰老致死了,被赤练大蛇恐吓一声便招了。 “饶命!是焚香门!焚香门想要知道涅槃宗在北疆血祭的真相,他们怀疑那陈业与此事有关,便让我来打探消息。” 听到这个回答,陈业便阴沉了一张脸。 焚香门好歹也是五大门派之一,做这种事情,也不怕丢人? 不过事已至此,陈业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想了想,陈业又操控赤练大蛇问道:“你的神通,当真是冰雪之术么?” 庞问连忙回答说:“不是,我的神通与冰雪无关,正因如此才要骗人,若是耗费法力,我会落入劣势。” 陈业冷笑,这人真够阴险的。 “你领悟的是何种神通?” “我的神通能魅惑他人,主要取得头发或者血液,作法七日便能将其心神操控。” 陈业听得大吃一惊,这神通未免太过离谱了吧,要是自己不小心被他取得半根头发,岂不是生死都落入这人手中? “这身体可有限制?” “修为越高,魅惑持续时间越短。若是凡人,一次作法可维持半年,若是修为与我相同,最多持续一日。若是修为比我更高,那便无效。” 陈业如今最多也就是半步通玄,真要被他操控,哪怕只是一天也要命了。 赤练大蛇隐去,陈业却并未解开庞问的噩梦,就让他继续在这深渊中坠落。 战斗结束得毫无悬念。 庞问在赤练蛇毒的侵蚀下彻底陷入昏迷,身躯如烂泥般瘫倒在地,再也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陈业让赤炎巨蟒松开了尾巴,重新走到众人面前,用冷冽的目光扫过角斗场四周。 原本热闹的战场此时鸦雀无声,悍勇的北疆战士被陈业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 “诸位如果再不投降,那我就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齐齐格桑连忙将这话翻译出去,传到每一个北疆战士的耳中。 被巨蟒重创的几人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刚才陈业召唤出好几条火蛇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再加上面前这条可怕的巨蟒,眼前这个中原人恐怕能轻而易举杀死每一个人,而他们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连大蛇的鳞片都刮不下一块。 终于,其中一名魁梧的勇士率先丢下手中战斧,单膝跪地。 其余战士见状,也纷纷放下武器,低头以示臣服。陈业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身上多有伤势,便取出一瓶血丹,对齐齐格桑说:“给他们分了吧,先救助那几个快死的。” 陈业是来立威的,也是来融入北疆的。 如今威已经立了,是时候表现一下仁慈。 齐齐格桑知道这血丹的用处,连忙拿去分发给那些受伤的北疆战士。 尤其是那几个变成巨熊的鲁莽之人,身上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服下血丹也只是保住了性命,回去还要静养许久。 其他受伤的北疆战士也被分到了血丹。 看着这红彤彤的丹药,不少人心生疑虑,但齐齐格桑却冷笑道:“怕有毒?杀你们,还需要用毒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露羞愧之色,连忙将血丹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药力迅速流转全身,灼伤的皮肤渐渐愈合,就连消耗的体力都被迅速补充。 如此神奇的药效,让北疆战士们感激又羞愧。 陈业没有多言,只是淡淡道:“既然诸位已经认输,那这一场,便算是我赢了吧。” 祖灵殿中铃铛与号角声响起,苍老的大祭司从大殿中走出,用北疆话宣布:“诸部祖灵见证,优胜者,黄泉宗宗主。” 随着大祭司宣布结果,各部头领都脸色阴沉地带着自己的战士离开。 所有都心里有数,以陈业表现出来的本事,第三场的狩猎之战恐怕也是稳操胜券,那就只剩下第二场有可能胜过这个中原人了。 北疆人是各自散了,陈业却走到昏迷的庞问身旁,与那些前来救人的中原修士对峙。 “陈道友,刚才那一战你赢了,我们要带庞师兄回去疗伤,你不会不放人吧?” 开口的这人与庞问同样是燃灯派弟子,本来看到庞问倒下便准备出手救人,只是刚靠近就被庞问身上的火蛇给吓退了。 此时更是满脸焦急,他没想到陈业已经赢了还拦着他救人,难道真要取庞问的性命? 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设计的,庞问本来只是想给陈业一点压力,阻拦他获取优胜便够了。再给他传点谣言,逼着陈业不得不亲自来谈,到时候就可以在谈判上拿捏对方。 但谁曾想,庞问一个通玄境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片刻之间就被陈业拿下了。 听说这陈业修炼也没几年,就算他天赋再高,高深的法术修炼是需要时间的,没有经年累月的练习,如何能在顷刻之间施展那些高深的法术。庞问都修行几百年了,召唤这冰雪还要掐指念咒好一会儿才能施展呢。 这火蛇却是神出鬼没,一点征兆都没有,还能直接从人身上钻出来。 如此可怕,谁能抵挡? 面对陈业,燃灯派的弟子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身上都会冒出火蛇来。 陈业看着这群燃灯派的弟子,笑道:“怎么,几位连角斗的规矩都不知道么?这是生死斗,我可以接受投降,也可以不接受。庞问既然参加了角斗,如今他输了,我想杀便杀。” 那燃灯派的弟子连忙说:“大家都是中原修士,你怎可如此狠毒?我们来此,也是为了除魔卫道,你竟然下此毒手,我们定要去找五大门派评理!” 陈业笑容不变,询问这人说:“敢问阁下是?” “燃灯派康天翊。” 陈业问道:“就是那个造谣生事之后,说不服气就让清河剑派来找你的康天翊,对吗?” 康天翊顿时脸色一白,然后怒视陈业身旁的风怀宇,还以为是这人告了状。 陈业可不给康天翊攀咬的机会,继续说:“诸位暗地里给我定了魔头的罪名,如今见到了真人,怎么都不敢说话了。赶紧将这个罪名给落实了,我也好杀人灭口,诸位说对么?” 陈业此言一出,眼前这群修士便连忙散开,散修们连忙远离了燃灯派的几人,生怕被他们连累了。 陈业的火蛇,他们也没信心能挡得住。 康天翊沉声道:“你若是杀了庞师兄,你便是真魔头,清河剑派也保不住你!” “不错,清河剑派保不住我,那焚香门就能保住你了么?” 陈业话音刚落,两条火蛇便出现在康天翊的脖子上,毒牙印在他的咽喉处,随时会一口咬下。 康天翊大吃一惊,刚才他已经非常谨慎了,但还是没能察觉这两条火蛇是如何出现的。 烈焰灼烧着皮肤,毒牙快要刺穿他的咽喉,生死就掌握在陈业手上。 燃灯派的其他弟子吓了一跳,眼看就要动手,康天翊却大喝一声:“都住手,别冲动!” 他们一动手,死的就是自己了。 事情已经超出了预计,谁也没想到陈业如此狠绝,明明大家都是五大门派之下的修士,表面上总要一团和气,不应该轻易出手伤人。 这人真不怕行事乖戾被当成魔头么? 燃灯派之前借着焚香门的名头,不管到何处都有人给几分薄面,但以往的经验对陈业似乎没有用处。 本来庞问才是擅长应对这种事情的人,如今庞问中毒昏迷,康天翊也没有任何办法。 陈业看着眼前这群燃灯派的修士说:“你们既然说我是魔头,我百口莫辩,只能选择堕落成魔,今日就将尔等杀尽。反正焚香门都要杀我,我多杀几个,也算是够本了。” 如此威胁之下,康天翊连忙说:“不,都是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庞师兄只是怀疑你与赤练魔宗有关,此事还需商量,都可以商量!” “原来如此,那我就与庞道友好好商量一番,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康天翊连忙说:“没意见,完全没有意见!” 陈业呵呵一笑,收回了他脖子上的火蛇,让齐齐格桑将庞问给抓起来,然后转身就走。 燃灯派的其他弟子问道:“康师兄,我们真的就这般看着他带走庞师兄么?” 康天翊摸着自己的脖子,灼烧的痕迹让他感觉一阵刺痛。 刚才真的只差一点便死了。 康天翊心有余悸地说:“此人乃是亡命徒,没必要与他拼命,我们先回去,将此事汇报上去,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大家都是求长生的,庞问的性命虽然重要,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冒险。 而且给陈业栽赃陷害的计划本来就是庞问想的,如今出了差错,最大的责任也是他来背,旁人何必为此拼命? 燃灯派的弟子撤了,剩下的几位散修眼看情况不对,也转身朝不同方向离开。 本来是想着来沾点光,或许能跟焚香门搭上关系,如今闹到如此地步,还是先明哲保身吧。 陈业带着庞问回到了自己的“金帐”,刚将人扔下,风怀宇就忍不住问道:“陈兄弟,你将他抓来,有何用处?” 风怀宇自然知道陈业并非魔头,总不能是为了口舌之争就杀人,只是他想不明白陈业为何赢了还要将人带着,真不怕惹来焚香门的修士插手? 陈业解释道:“这人还有大用处,不过等他醒来再说不迟。” 风怀宇沉默片刻,又忍不住问道:“陈兄弟,你刚才以雷霆手段震慑对方,为何不趁机与他们解释清楚,反倒是出言威胁?如此一来,他们回去添油加醋地告状,怕是对你的名声更有影响。” 本来这群人就要栽赃陷害,陈业还宣称自己要堕落成魔,这不就是将证据都送别人手上么? 风怀宇想不明白,生怕陈业因此坏了名声。 陈业解释道:“风道友,你有所不知,他们本就不是为除魔而来,燃灯派一开始的目标便是我。你与其他散修不过是被他们抓来当掩护的棋子,不管我是息事宁人,又或者是据理力争,结果都没有任何不同。他们要的不是证据,更不是真相,所以辩经并无任何意义。” 风怀宇疑惑道:“专门为你而来?” 陈业点头说:“此事说来话长,等这庞问醒来,我会向你仔细解释,不过如今还是正事要紧。我会让这庞问躺上几天,等到这猎鹿会结束再来处置。” 凡事要分个轻重缓急,焚香门的手段再毒辣,也得等陈业忙完这猎鹿会再慢慢处理。 如今他已经震慑了各部头领,想来第三关也能轻易通过。 问题就是第二关,这个解密究竟是考什么东西? 正准备找齐齐格桑仔细问问,却见齐齐格桑已经急忙跑来,她有些慌张地汇报说:“宗主,有人求见。” 陈业看她表情有异,忙问道:“求见的是谁?还能将你吓成这样。” 齐齐格桑定了定神,然后说:“宗主,来求见的是托娅丽儿。” 托娅丽儿? 这名字陈业好像听过,之前齐齐格桑说过,苏合部每一次都能获得优胜,就是因为这第二关都由托娅丽儿来解答谜题,而且每一次都赢了。 但这人不是跟苏合一起被涅槃宗献祭了么,就算没彻底灰飞烟灭,也该留在酆都城砌砖抹灰才对,怎会出现在这圣城之中? (本章完) 第155章 北疆的隐秘 等那位托娅丽儿来到陈业的面前,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托娅丽儿是被陈业这张不属于凡间的脸给震撼了,她不曾想到世上有如此好看的人。 陈业也吓了一跳,因为托娅丽儿也很好看,但这种好看不仅仅是因为五官精致,皮肤细腻,还因为她脸上有一层模糊的灵光。 气海凝聚,灵气洗髓,这个过程里面,修士的脸上便会有一层灵光,看起来如同带上滤镜,会极大放大美貌。 托娅丽儿看着是三十不到的年纪,正是最有成熟风情的时候,加上这灵光效果,在凡人之间能算得上颠倒众生,让一国君王发动战争也不奇怪。 不过这种效果只对凡人有用,陈业并不是被托娅丽儿的容貌震惊,他震惊的是,这托娅丽儿竟然是个修仙之人,而且还是气海境。 托娅丽儿回过神来,恭顺地跪伏在陈业面前。 “黄泉宗的宗主大人,我是托娅丽儿,代表大祭司前来,有重要事情想与你商量。” 这一弯腰,那曼妙的身姿便被衣服勾勒出来,看着相当的诱惑。 风怀宇一看这情形连忙说:“我将这庞问带下去,陈兄弟你忙你的。” 陈业连忙说:“风道友无需回避……” 但风怀宇已经扛着昏迷不醒的庞问下了楼,像是有火在烧他的屁股似的。 齐齐格桑一看这情形,也想回避。 这种事情她见多了,接下来不适合有外人在场。 但陈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齐齐格桑的手将她拉到身旁。 开玩笑,风怀宇跑了也就罢了,齐齐格桑要是也跑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托娅丽儿日后若是编些谣言出来,谁能为自己证明?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他怎么跟苏纯一交代? 要不是风怀宇跑得快,陈业都想将他也拦下来。 齐齐格桑认识托娅丽儿,可以说关系还算不错,但眼下托娅丽儿显然不是苏合部的托娅丽儿,齐齐格桑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本想躲一躲,没想到陈业将她拦下来。 齐齐格桑不敢乱动,只好乖乖坐在一旁,只是那高大的身材,坐着都要比陈业高出许多,像个门神般俯视着托娅丽儿。 陈业对托娅丽儿说:“姑娘无需多礼,事无不可对人言,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托娅丽儿重新直起了腰肢,身姿微微前倾,虽然衣服包得严实,但这姿势还是能让人看到许多诱惑的曲线。 陈业感觉不对劲,这女人似乎很习惯诱惑男人,那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托娅丽儿仿佛不敢直视陈业,半低着头,轻声对陈业说:“宗主大人,我受大祭司的命令,为你送来明日的谜题与答案。” 陈业还没反应过来,齐齐格桑先惊讶地说:“这岂不是作弊?” 托娅丽儿看了一眼这位曾经的朋友,微笑道:“确实就是作弊,但历年来,都是如此。格桑儿,你选了一位英雄了得的新主子,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陈业疑惑地问:“历年都是如此?我听齐齐格桑说,你是各部族最聪明的人,所以每一次解谜都是你拿到优胜,结果一直都是作弊?” 托娅丽儿说:“世上哪有这样的智者,之前苏合部实力最强,我便为苏合部赢下解谜这一场,让其三场连胜。如今宗主最强,我便为宗主送上谜题与答案,免得出现意外。” 陈业还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陈业疑惑道:“那我就不懂了,若是如此,何必煞费苦心地安排这智慧的试炼?” 托娅丽儿解释道:“因为北疆不能乱,只有同时拥有智慧与力量,其他部族的头领才会安稳,不会觊觎苏合的地位。而只要苏合能安稳下来,北疆便不会有大战。若是旁人觉得苏合空有弯刀而无头脑,那便会有人蠢蠢欲动,到时候北疆将陷入战火之中。” “大祭司为了北疆,还真是煞费苦心啊。”陈业感慨了一句,这老头确实有智慧,玩这一出确实是可以让北疆安稳,控制一个部族总比控制所有部族简单些。 想来这位托娅丽儿便是控制苏合的关键,只是苏合如今死了,陈业便成了第二个需要被控制的部族头领。 不过,陈业在意的不是这个。 “姑娘也是修行人,不是单纯的祭拜祖灵修炼巫术,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能否为我解惑?” “当然可以,宗主大人请问。” 这一副软玉温香的模样,让陈业更加警惕。 “请问姑娘,你可是涅槃宗的弟子?” 千年之前,整个北疆都是涅槃宗的地盘。他们所在的这座圣城,都是涅槃宗奴役了北疆人之后建造的。 托娅丽儿能修行,除了涅槃宗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在询问之时,陈业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凡托娅丽儿有任何异动,他都会用火蛇将这女人捆个结实。 没有法术能比神通施展起来更快更方便。 然而托娅丽儿似乎没有掩饰的意思,坦然承认道:“是大祭司教我修行之法,听他说,这确实是天上人传下来的功法,只是北疆人没几个有资格学习。” “天上人?” 托娅丽儿解释道:“就是建造这座圣城的僧人,千年之前,他们才是受万民崇拜的神祇,那时候的北疆都将他们称呼为天上人。那时候,祖灵还未出现,天上人是唯一的信仰。” 陈业问道:“大祭司也是天上人?” 大祭司应该也是当初涅槃宗的一员,修为应该不差,所以才能活上千年,涅槃宗覆灭的时候,他将自己伪装成北疆的平民,这才躲过一劫。 这样的解释,也算是合理。 但托娅丽儿却说:“或许,第一任大祭司是天上人吧,但如今的大祭司,只是得了传承,与那些天上人并无多少关联。若非如此,苏合部被天上人血祭之时,大祭司也会想办法阻止,而不是直到北疆人死伤十几万才知晓此事。” 齐齐格桑惊讶地问:“大祭司不是活了一千年么?!” 托娅丽儿笑道:“当然是假的,只不过他们懂得修行,确实比常人活得久一些,但这千年来,大祭司已经换了好几次,这位大祭司,已经是第六位了。” 陈业算了算,气海境若是无法突破,也就最长也就两百岁,这么算的话,历代的大祭司都没能突破这个境界。 陈业想了想,又问道:“所以,你其实是下一任大祭司?” 托娅丽儿点头道:“宗主大人果然聪明无比,为了北疆能够安稳,便需要这么一位超然地位的老人,他能调和各部矛盾,能为众人指明方向,这才让北疆越来越兴盛。” 齐齐格桑奇怪道:“各部头领年年觐见,怎么会没发现?” 这问题不用托娅丽儿解释,陈业便说:“各部头领也活不过百岁,大祭司能活两百岁,他们从出生到死去,见过的大祭司都是同一个人,自然不会有破绽。而且,只需要稍微用些伪装,一年才见一次,想分辨真假哪有那么容易。” 齐齐格桑满脸震惊,她可是一直相信大祭司活了千年,相信部族中所有传说的故事,结果现在告诉她全是假的? 陈业也有些意外,托娅丽儿就算想让他赢下这场猎鹿会,也没必要将这些秘密都说出来。 除非,她早就准备好将一切坦白,而这必然还有别的条件。 陈业也不想跟这位“尤物”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大祭司派你来,应该还有别的安排,姑娘不妨直接告诉我。” 托娅丽儿忍不住看了陈业一眼,心里叹息了一声。 果然是中原修士,自己卖弄风情许久,对方也不见有半点动摇。既然如此,托娅丽儿也只好说:“天上人屠杀了我北疆十万人,我们想要报仇。” “报仇?” 托娅丽儿收起了那副狐媚的模样,正色道:“不错,千年之前,天上人将我等奴役,害死无数北疆。后来天上人被中原的修士赶走,我们还以为能安居乐业。谁曾想,我们依旧是天上人予取予夺的奴隶。他们只不过一个恶念,便屠杀我们十几万同族。我们不想再坐以待毙,不想再等千年,再被他们当初猪狗一样恣意屠宰。 “本来我们势单力薄,想报仇也没有任何办法,但宗主你来了。我知道你救下了那十几万同族的鬼魂,所以我向大祭司建议,求你为我们报仇。只要你能将天上人全部灭杀,大祭司便会全力辅助你,让你成为北疆真正的王。” 陈业疑惑道:“但刚才在祖灵殿里,大祭司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还煽动众人与我为敌,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被所有部族围攻。” 托娅丽儿再次跪伏在地,诚恳道:“宗主见谅,大祭司只是听我的一面之词,心中还有疑虑。你若要成为北疆之王,必定要被所有部族针对,若是你能在第一场角斗中手下留情,那大祭司才愿意相信你真的心存仁厚。 “而宗主你不仅胜得漂亮,还主动为北疆人疗伤,大祭司再无怀疑,便派我来将北疆双手奉上。请你为我北疆人做主,向天上人复仇。从此以后,你便是北疆的王。” 陈业听了并没有多少心动,涅槃宗虽然遭遇多次重创,但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通玄境可以解决的。 再说了,五大门派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涅槃宗的真正所在,自己能做什么? 除非…… 陈业问道:“大祭司能找到那些天上人所在?” 托娅丽儿连忙说:“猎鹿会的第三关,所有人都要狩猎那头九色鹿,其实那是天上人留下来的法宝。不过此宝损坏多年,只能作为幻术使用。若是能够修复的话,或许能通过九色鹿找到天上人所在。当年此宝便是圣城祭祀仪式的一环,九色鹿登天梯,便可到达天上人的无欲天宫。” 若是这么简单,五大门派也不至于找了千年。 陈业觉得那所谓的无欲天宫肯定早就搬走了,这九色鹿未必能有用处。 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交易。 若真能找到涅槃宗所在,那直接送给清河剑派便是,也不用自己出手。 念及于此,陈业便说:“好,我答应,若是能找到那些天上人,我会想方设法为你们报仇。” (本章完) 第156章 拍马屁也要看人 得到陈业的回答,托娅丽儿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去,只留下一封书信,上面写着的就是明天的谜题与答案。 等到托娅丽儿走后,齐齐格桑便忍不住捏紧拳头,对陈业说:“宗主,你不要相信她,这口如蜜糖,实则是毒药的女人。” 陈业疑惑地说:“你们不是朋友么?” “我以前也以为是,但没想到她一直在骗我。部族的人都说托娅丽儿是上天选择的智者,能够指点我们躲避灾厄,结果根本就是假的。怪不得之前有两次雪灾她都没能提前预见,我们力蛮部都有不少孩子冻死了! “我还以为那是上天的惩罚,是我们避不开的灾厄,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在撒谎!” 齐齐格桑越说越是激动,差点没忍住变身牛头人追上去。 陈业只好安慰说:“雪灾算是天灾,倒也怪不到她的头上。不过你说得不错,这托娅丽儿的话也不能尽信。” 北疆人虽然被涅槃宗奴役许久,但五大门派都已经管事上千年了,这大祭司肯定听说过这五大门派的名字。 既然他们有找到涅槃宗的本事,怎么不去找清河剑派求助? 陈业一个刚来的外来者,不可能比清河剑派名气还好吧? 想到这里,陈业便问齐齐格桑说:“你有听过中原那边的五大门派么?” 齐齐格桑疑惑说:“是跟黄泉宗一样的?” 陈业连忙说:“不不不,黄泉宗比五大门派差远了,怎么你们从未听说过?” 齐齐格桑说:“部族里偶尔会有中原人来做生意,但也不曾听过这些。但传说里,千年之前有中原人来毁了我们的圣城,屠杀了我们的同族……” 齐齐格桑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她也知道陈业是中原人,这说下去怕是不好。 陈业听得皱眉,问道:“刚才托娅丽儿说你们被天上人奴役,这事你们不知道?” 齐齐格桑却说:“奴隶一直都有,各部战争的时候,战败的人自然就成了奴隶。不过部族头领都是当年的贵族血脉,战败了也能当个体面的牧羊人。” 陈业这下听懂了。 怪不得北疆人丝毫不感恩中原的五大门派呢。 想来当初能活下来的多半是跟着涅槃宗吃香喝辣的凡人贵族,涅槃宗被清算之时,他们估计也受了重创。 如此一来,贵族们如何能说中原人的好话? 五大门派是解放了那些被奴役屠杀的平民,但这些人或许很快又变成了参与贵族的奴隶。 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当然还是继续奴隶制,继续沿用之前的规矩。 而你要沿用原来的规矩,那之前的统治就不能是错的。 所以圣城还是神圣,部族头领依旧是贵族。 那坏人只能是中原人了。 只怪五大门派当时杀得太干净,涅槃宗整整一千年都没冒头,所以如今的北疆人便觉得涅槃宗可能没那么坏。而中原人也并未统治北疆,这么多年过去了,便觉得中原人当初来北疆杀人灭城真是坏透了。 初代的大祭司自然也是受涅槃宗好处的人,只不过一代代传下来,到如今这一代对涅槃宗已经疏远了,所以涅槃宗的人来杀了十几万,他们便觉得涅槃宗的人真的坏,开始觉得陈业这人不错了。 历史上翻来覆去的故事,都是大差不差。 像是墨慈修行之前考功名,然后被灭门,等到他修炼有成回来,或许就会发现又有人考了功名,然后又被灭了满门。 活太久的人对这种事便看得淡了,也是懒得理会。 许多修士看不起凡人的皇朝,或许便是这种事情看太多了。 陈业若非是要在北疆立足,也是懒得管北疆人如何看待中原。 不过既然适逢其会了,陈业也就顺势而为了。 事关涅槃宗,陈业倒也不敢大意,便对齐齐格桑说:“你出去通知风道友,我需要暂时闭关,请他为我护法。” 等到只剩陈业一人,他便闭上双眼,进入梦境之中。 “尊主,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陈业在梦中大喊,赤练大蛇现身,只是这一次,陈业在梦里的形象也不再是自己,而是另一条赤练大蛇,而且身上还冒火光。 尊主疑惑地问道:“你小子,连我的独门法术都偷了去?!你这神通也太不讲理了吧。” 陈业笑道:“修行之人,学点法术不能算偷。再说了,还是您说的,我是赤练魔宗嫡传,学点赤练魔宗的秘术怎么了?” 尊主被陈业这不要脸的模样气得半死,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陈业连忙将焚香门盯上酆都城,以及大祭司让他对付涅槃宗两件事给详细说了。 尊主听完,却笑道:“焚香门盯上咱们那是早有预料的事。你在北疆开宗立派,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用卜算,光用眼睛看都知道有问题。但焚香门现在出手也已经晚了,我不怕陆行舟,赤练蛇佛与地脉结合,成了酆都的守护之佛,还有十万阴魂在此,我就更不怕陆行舟了。” 陈业疑惑地说:“焚香门又不是只有一个陆行舟,化神,返虚,他们三山五堂的高阶修士那么多。” 尊主却说:“对啊,但这些人为何要与黄泉宗拼命?你是挖了焚香门的青棺山,将无咎魔尊给复活了?还是你杀了他们全家?” 陈业沉默不语,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今酆都城阵法已有雏形,加上尊主的赤练蛇佛,除了张奇这种论外的高手,都能跟合道境掰腕子了。正因有这份自信,尊主才想着用百海谷的散修逼张奇退让,让赤练魔宗可以转为旁门重新开宗立派。 谁曾想兜兜转转,赤练魔宗要在陈业手上发扬光大。 如今宗门已立,焚香门跟陈业最多只能是意气之争,并非什么非要分出生死的仇恨,那陆行舟最多就给黄泉宗一点难看,可不会直接举派来攻打。 就算陆行舟够狠心,焚香门三山五堂未必都愿意拼命。 除非,人参果的秘密公之于众,那说不定真会惹得其他四大门派联手,那黄泉宗怕是真的有危险。 尊主随意地说:“这庞什么的直接杀了吧,留着也没用。” 陈业却摇头说:“直接杀了,燃灯派就要来闹事,闹了一出,又有下一出。尊主你是可以躲起来,但我这个宗主可就连修行的时间都没有了。” 尊主问道:“那你待如何?” 陈业说道:“我在寻思,如果那大祭司真能找到涅槃宗的踪迹,或许这庞问还有点用处。” 尊主疑惑地说:“借刀杀人?没用,这人本身便没什么价值,他们要吃的是你的人参果,不管这庞什么死在谁的头上,他们都能赖上你,还不如杀了干净,至少能杀一儆百。” 尊主与陈业两人都很清楚,所有利益关键都在人参果,这东西不能暴露,而如果焚香门查不到这个结果,那他们便会一次次试探,哪怕燃灯派死光也在所不惜。 只不过尊主觉得这事让陈业去忙就行,杀了也就杀了。 陈业却不想天天被这种琐事缠身,只想着一劳永逸。 陈业说:“庞问死了,能不能杀一儆百不好说,若是他还能活着,那或许能为我们拖延些时日。焚香门不是想知道黄泉宗的秘密么,我们给他编一个,让庞问带回去就好。” 尊主问道:“编一个?人参果这种宝贝,我都没见过,你要怎么编一个同样的宝贝出来?而且编出来还不够,还要让焚香门死心,让他们知道之后不会打这宝贝的主意,这难度让我都头痛,你有办法?” 陈业连忙说:“我自然是没有的,我满打满算才修行一年多,我能有什么见识,如何能跟尊主你相比。各种上古秘闻你都清楚,涅槃宗的各种隐秘也在你心中,我编不了,但尊主你见多识广,你肯定可以啊。” “嚯,你这小子……” 虽然明知道陈业是在拍马屁,但尊主还真挺高兴。 在尊主眼中,陈业这小子天赋高人品硬,偏偏骨头也挺硬。上次自己不过是随意贬低了几句被献祭的活人,这小子就敢当面骂他还让他差点下不来台。 尊主至今还记得陈业说的那句“我虽蝼蚁但也能让你难受”,没想到这硬骨头也有服软的时候? 像尊主这般人物,并不是不吃马屁这一套,关键是看谁来拍。 若是张奇给尊主一句好话,他能将这话刻下来,在黄泉宗最显眼的地方立个碑,至少摆上一千年。 至于陈业,也勉强够得上拍他马屁的资格了。 “给我出难题,不过,你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让我想想……” 尊主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兴奋道:“有了,我想到了一个能糊弄过去的说法。” 陈业也好奇起来,连忙问道:“是什么宝物?” 有什么东西能替代人参果的消息,让焚香门知道了也不放在心上? 尊主笑道:“无咎魔尊的肉,一块可以长出洗魂花的还有活性的血肉。” (本章完) 第157章 收复庞问 “无咎魔尊的一块肉?” 陈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仔细一想,也觉得尊主这个想法不错。 焚香门最有名的不就是无咎魔尊身上长出来的洗魂花么,这东西能让通玄境修士突破化神,算是天下一等一的奇珍。 而且用洗魂花突破比其他方法安全许多,对修士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长生,这洗魂花能让你突破到小长生的境界,还安全无害,其价值可想而知。 若是说陈业在北疆找到了可以种出洗魂花的无咎魔尊的肉块,那在这里开宗立派也说得过去。 而洗魂花这东西虽然珍贵,对焚香门来说却不是必须,不至于倾尽全力来抢这个宝贝。 “不愧是尊主,这个想法妙啊。”陈业先赞了一句,但又忍不住问道:“只是,想要让焚香门相信怕是不容易。” 无咎魔尊的尸体就在青棺山里埋着,缺了哪一块他们还能不清楚,尊主瞎编的话容易出现破绽。 还有一点,陈业要在北疆开宗立派,必定是因为里面的宝贝无法移动,否则带到海外或者其他更隐秘的地方不是更好? 所以不仅要让焚香门相信这宝贝是无咎魔尊的肉,还要相信这块肉不能搬走。 这可就有难度了。 但尊主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陈业也只好相信这位老魔头骗人的本事了。 陈业索性将庞问交给尊主,这赤练蛇毒似乎效果共通,陈业可以进入庞问的噩梦,尊主也可以。 陈业都有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学了尊主的秘术,还是说自己成了这赤练蛇佛的分身。 不过这梦境交流确实好用,比飞剑传书都方便。 焚香门那边的麻烦可以交给尊主处理,但涅槃宗这边还没个准信。 陈业又问道:“尊主,你曾经与涅槃宗合作过,你觉得如今的涅槃宗还能有几个活人?” 尊主仔细思考一番,然后到对陈业说:“你若是想对付涅槃宗,那如今确实是个好时机。涅槃宗千年以来未曾有过这般虚弱的时候。 “涅槃宗能称得上厉害的就只有两人,一个是方丈金鸣和尚,另一个就是他们的传经堂首座云心和尚,都是返虚境界。金鸣方丈凭借这佛陀之力,能与合道之人抗衡。 “不过涅槃宗的佛陀出了毛病,已经不堪大用,所以他们才会与我合作,就是想趁我练就赤练蛇佛之后,好将我一口吞了,弥补涅槃宗的缺陷。至于那云心和尚,我听慈心寺的光头说了,他的三重法相被打破,也是元气大伤。我估计这两个老和尚都命不久矣,否则也不会冒险弄出这血祭十几万人的计划。” 陈业记得这事,当初与慈心寺的方圆和尚相遇,他还以为来仇家了。 后来方圆和尚一巴掌打灭了天边的三颗星星,听说那便是云心和尚的三重法相,想来那一掌将云心和尚重创了。后面尊主在百海谷狠狠地坑了金鸣方丈,让他身受重伤。 这么算来,涅槃宗最厉害的两位都已经身受重创,剩下的中坚力量,估计也在张奇的裂天一剑下死得七七八八了。 这么一算,确实是涅槃宗最弱小的时候了。 问题是,再虚弱的返虚境,也不是陈业可以对付的吧。 “尊主,这种大事,要不还是让清河剑派来处理吧。”陈业感觉自己没必要蹚浑水。 尊主却说:“放心,没让你去冒险,但这个线索若是拿到手,先告诉我,我去看看能不能捡点便宜。涅槃宗要我的佛,我也想要涅槃宗的佛,这东西若是用得好了,就等于一个合道境的修士,放在酆都城的话,那我们才算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涅槃宗这么大一个魔宗,里面好东西自然不少,若是尊主进去,那应该能捞不少好处。 陈业听着也有点心动,谁不希望自己的宝贝更多呢。 不过这是后话了,那所谓的九色鹿能不能真的将陈业带到涅槃宗还不好说呢。 既然天没掉下来,高个的就已经顶上,陈业也就不浪费时间。 等他从梦境中苏醒过来,时间仿佛只过去一瞬。 陈业越发觉得这个梦境厉害,若是更多人能够通过梦境相连,那说不定能有其他妙用。 正准备歇息一下,好应对接下来的两场比试,却听到风怀宇有些着急的声音传来。 “陈兄弟,你能听见么?那庞问似乎有些不对!” 之前陈业说是闭关,让风怀宇帮忙护法,他不敢打扰,便小声说了几句,若是陈业能听到应该会回应。 若是陈业不回答,那他便继续等待。 陈业听了,连忙让风怀宇带着庞问进来。但不等风怀宇解释发生何事,陈业便听到昏迷中的庞问念念有词地说着梦话。 仔细一听,庞问念的是:“赤鳞蔽日,毒雾吞星。万鳞之母,血雾之主。伏地聆听羔羊之声。蜿蜒于岩浆为枕,盘踞以骸骨为巢,腐肉孕灵,怨气化形。蜕旧躯者得新生,焚己身者见大光明!” 风怀宇连忙说:“刚才他突然就开始说梦话,而且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 陈业笑道:“无妨,风道友早些歇息吧,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风怀宇虽然还有些担忧,但蛇毒是陈业下的,既然他说无妨,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到送走这位古道热肠的朋友,陈业便将庞问随手扔到地上。 这祷词陈业可太熟悉了,当初自己差一点就跟着念出来,幸好他意志坚定,没受到赤练蛇佛的控制。 不过尊主这动作又够快的,自己才刚苏醒,庞问就已经被他忽悠得成了信徒。 想来也是用“赐汝长生”来做交易,这世上能抵挡这个诱惑的修士不多。 没过多久,庞问睁开双眼,身上燃起淡淡的金炎。 双眸之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恨,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样的过去。 等他看见陈业,顿时收起了身上的金炎,客气地说:“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陈业试探着问:“看来庞道友已经想通了。” 庞问连忙说:“得见大光明,我已明了之前所作所为都是错误,求长生却走向死路,当真是南辕北辙。多得我佛指点迷津,让我明白彼岸在何方。” 陈业沉默了片刻,这庞问是彻底废了,完全变成了赤练蛇佛的信徒。 这庞问平日不知道靠那神通魅惑了多少人,如今自己反倒成了被魅惑的那个,或许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陈业问道:“既然庞道友已经回头是岸,那你准备如何?” 庞问说:“我需要尽快赶回那几位师弟身边,免得他们将此事闹大。燃灯派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若是牵扯出焚香门的高人,那便要再生事端。” “但你就这样回去,你的师弟们问起,你要如何回答?” 庞问自信地说:“请道友放心,我对那几位师弟的性格非常了解,知道如何说服他们,不过还要请你配合一番。” “要我如何配合?” “写一封书信予我。” 陈业点了点头,很快取来纸笔,按照庞问所说,将书信写好。 等庞问收好,陈业又亲自将庞问送出金帐,放他离开。 此事,天空中正下着小雪,庞问一路踏雪而行,很快便回到了宝船所在之地。 这宝船虽然是燃灯派的法宝,但操控权一直在他手上,庞问不在,这船就是一动不动的死物。 此时此刻,康天翊等燃灯派的弟子正在船上吵成一团。 庞问本来是领头之人,如今他被抓了,生死未知,他们想跑却也跑不了,总不能将人和法宝都留在这里。 偏偏又没什么办法马上与师门联系,他们正商量着派人回去报信,又要有人在这边守着,以防陈业真杀人灭口。 但谁回去,谁留下,光是这个问题便吵了半夜。 谁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康天翊更是第一个想跑,却被其他师兄弟给拦住。 吵了半天都没吵出个结果来,直到庞问回来。 见到庞问之时,康天翊震惊得叫出声来:“你怎么回来了?!” 庞问冷哼一声说:“怎么,师弟是不想让我回来么?” 康天翊听了,顿时脸色难看地说:“庞师兄哪里的话,你不是被那陈业抓了,怎么突然便回来了,难道是那陈业放你回来的?” 庞问冷笑道:“当然,不仅如此,还是他亲自将我送出门的。” 燃灯派的弟子都吃了一惊,这听着像是天荒夜谈,之前陈业可是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否则他们也不会妥协让庞问被人带走了。 康天翊听着感觉不对劲,正要追问,却听庞问先声夺人地说:“你们还真是我的好师弟啊,看着我被抓了,竟然一点应对之法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将我带走?” 康天翊连忙说:“师兄,当时情况紧急,那陈业的魔门手段诡异莫测,我们都不是对手,我还被他伤了。” 说着,康天翊还露出了脖子上的伤。 庞问却是懒得看上一眼,继续骂道:“你们平日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遇到一点小挫折便畏首畏尾,你们真以为那陈业敢动手杀人么?我不过威胁几句,他还不是要将我放回来?燃灯派代表的可是焚香门!” 康天翊咬牙道:“师兄,他也有清河剑派撑腰。” 庞问却呸了一声,骂道:“蠢货,这小子即使有清河剑派撑腰,但他若是敢杀了我,清河剑派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清河剑派何时庇护过滥杀无辜之人,我们之前只是给清河剑派造谣,难道你自己真的信了?!” 康天翊被骂得无言以对。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命都快没了,哪里能想到这些。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他早就想要这艘宝船了,庞问死了正好。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庞问没回来还好,回来之后自己就只能忍了。 教训完了康天翊,庞问继续对其他师弟说:“都给我听好了,今日之事,回到门派之中,谁也不要乱嚼舌根。” 马上又有其他师弟问道:“可是,我们来此地是为了查探那陈业的秘密,若是空手而归……” 庞问笑道:“你以为我就是威胁几句便像丧家犬般回来了?那陈业的秘密,我已经打听到了,直接回师门汇报即可。” 康天翊不敢置信地问:“师兄,此话当真?” 康天翊怎么也想不明白,庞问明明是被抓去当阶下囚,怎么可能反而打听出陈业的秘密,这人难道是傻子么? 庞问看了康天翊一眼,嘲讽道:“康师弟,我需要向你汇报么。是真是假,师门长辈自有定夺,轮得到你来多嘴?” 康天翊咬着牙,最终不敢再多说半句。 庞问地位比他高,就连宝船都是由他来操控,自己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不过,他真的这么简单就从陈业嘴里掏出秘密来,还能全身而退? 康天翊不信,等回到燃灯派,他一定要狠狠告上一状。 (本章完) 第158章 必勒的负荆请罪 祖灵殿外的广场上,必勒看着躺在金帐里养伤的部族勇士,忍不住长嗟短叹。 他已经收到了消息,那些信誓旦旦说要帮忙的中原人已经全部跑了。 必勒不得不找到自己的部族祭司,质问道:“祖灵不是让我与中原人合作么,为何会变成这样?” 没有那群中原人的帮助,必勒部怎么可能取得优胜,一点表现都没有,别人都知道他少了好几万族人,说不定转头就是大军压境,逼着他交出自己的地盘了。 必勒部的祭司也有些慌乱,连忙再次沟通祖灵,但这一次,祖灵却没有任何回应。 但这话可不能直接说,不然愤怒的必勒说不定连祭司也杀。 琢磨了半天,这位祭司只能对必勒说:“或许,我之前的解读又错了,与中原人合作,说的就是那个黄泉宗宗主。” 必勒听了,没忍住一脚踹飞这个老头。 一开始他就准备跟陈业合作,连书信都送出去了,结果这老头说合作的另有其人,带来了这么一群不可靠的中原人。 结果刚到圣山就跟那位黄泉宗宗主打了一场,伤了不少人不说,直接将合作的机会都扔了。 如今才说,祖灵其实是让他跟这位黄泉宗宗主合作? 必勒忍不住骂道:“你若是年纪大,耳朵听不清祖灵的话语,你还是趁早死了吧!” 不过骂归骂,总要想办法解决,必勒部还有四五万人,总不能带着他们一起等死。 被踹了一脚的祭司捂着胸口爬过来,恳求道:“伟大而宽容的头领,所有错误都在我,但现在还来得及。我看那位黄泉宗宗主并非残暴之人。 “你看这一场角斗,他一个人都没杀,还给我们送了疗伤的药。部族里的战士都说这药效果极好,吃下去之后仿佛力气都大了几分,简直就是神药。若是我们去向他请罪,说不定他会原谅我们。” 请罪? 必勒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想拒绝。 自己都已经跟陈业撕破脸了,就算自己现在跑去认错,对方就能原谅么? 黄泉宗就在必勒部的旁边,除非那位黄泉宗宗主一辈子守在那酆都城内,不然必勒部第一个就要倒霉。 当过首领的人都明白,地盘便是人口,人口便是势力,势力便是最根本的利益,这是无可调和的矛盾。 若是一开始服软了,或许还能有些商量的余地,现在……恐怕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必勒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将乌克巴尔给我带过来。” 苍老的祭司愣了一下,然后欢喜地说:“头领放心,我会告诉他,这是祖灵的旨意!” 乌克巴尔就是之前在圣城门口对齐齐格桑和陈业出言不逊的人,后来被那巨蟒捆住,挤断了几根肋骨,又被齐齐格桑捏碎了肩膀,如今只能躺着一动不动。 必勒将这个伤员叫过来,显然是要去给陈业请罪了。 用乌克巴尔的人头,换取这位黄泉宗宗主的原谅。 不管成不成功,必勒愿意为部族去认错请罪,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头领了。 没过多久,浑身打着夹板的乌克巴尔被抬了过来。 眼看着不能动弹的乌克巴尔,必勒忍着心痛说:“乌克巴尔,你追随我多少年了?” 乌克巴尔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必勒的双眼,虚弱地说:“二十八年,从我宣誓为你效忠开始,已经二十八年了。” 必勒又问:“你愿意为我,为我们整个部族去死么?” 乌克巴尔咬牙说:“愿意,不管头领你要我做什么,我的性命与忠诚早已奉献给你。” 必勒激动地说:“好,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的。” “走,跟我去那位黄泉宗宗主的金帐。” 必勒的部下面面相觑,但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抬起伤员,跟上必勒的脚步。 但刚走几步,必勒又停了下来,转头又对着金帐里面几个侍女说:“你们,都跟上来。” 那位黄泉宗宗主连齐齐格桑这种体壮如牛的蛮力女都带在身边,一定是非常缺少伺候的人,乌克巴尔的人头只能算是一个态度,送他几个会照顾人的侍女才能表达自己的善意。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朝着陈业的金帐走去,也不管在这广场上有多显眼,也不管有多少人会看见。 必勒现在已经顾不上丢人,只想跟陈业修复关系。 当必勒走到那座三层高的金帐前,忍不住感慨中原人的法术神奇。怪不得他可以在草原上建造那恢宏的酆都城,或许靠的就是这种凭空造物的手段。 此时,陈业正在金帐之中打坐。 并不是日常修炼,而是仔细琢磨今日斗法的疏漏。 陈业自知没什么斗法的天赋,所以每当遇到与人斗法,他都会仔细总结得失。天赋再差,付出努力了,总会有所得益。 虽然今天赢得漂亮,但他还是被庞问骗了,真以为他的神通与冰雪有关,便选择了跟他速战速决,这反倒是落入了庞问的圈套。 若是真正相互消耗灵气,庞问未必能熬得过陈业这十八个气海。 明明出门之前就在尊主面前吃过亏,尊主还提醒他不要对手说什么都信,但等到真与人斗法之时,陈业还是很容易受到别人的语言影响。 没办法,经验还是太少,年轻人还是不够老练。 陈业只好三省吾身,仔细复盘,然后反复告诫自己。 只是刚琢磨点东西出来,齐齐格桑又来通报,说是必勒求见。 陈业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小声道:“这大半夜的,忙完一出又一出。日后必须找个人来替我管理黄泉宗,不然哪有时间修行。” 虽然有些烦闷,但陈业还是让齐齐格桑将这位邻居给请了进来。 刚见面,这长得鹰顾狼视的蛮人头领便扑通一下跪下了,然后激动地说了许多。 齐齐格桑翻译半天,陈业才听明白。 陈业忍不住问道:“必勒头领是想与我和谈?” 必勒连连点头,将乌克巴尔送上来,强忍着心痛说:“他对宗主不敬,如今我将他交给宗主处置,只希望能平息宗主心中的怒火。” 陈业听完了齐齐格桑的翻译,毫不在意地说:“齐齐格桑,这人当初是你捏断了肩膀,你来处置好了。” 陈业不了解北疆人的规矩,这种情况,是接受还是拒绝比较好? 索性让齐齐格桑来决定好了。 陈业本来就不想与必勒打仗,如今他已经服软,回头跟他做生意要点牛羊应该不难,有了羊群,其他都好说。 齐齐格桑没想到陈业会将这人性命交给自己处置,顿时感觉到陈业对她的看重。 这可是必勒头领送来的投名状,结果陈业丝毫不在意,反而给她报仇的机会,这份信任是要粉身碎骨来回报的。 齐齐格桑走到重伤的乌克巴尔面前,说了几句话。 乌克巴尔原本一脸死灰,听了之后便露出震惊,愤怒,还有不甘的表情,咳嗽着说了几句话。 齐齐格桑却冷笑着指了指必勒,乌克巴尔顿时闭上了嘴巴。 陈业看得好奇,问齐齐格桑说:“你跟他说了什么?” 齐齐格桑说:“我让他将自己骂过的话写下来,他说他不认识字,我让他去学,学好之后抄写一千遍,然后对着他的亲人朋友将这些骂人的话念出来,也是念一千遍。等他做完了,我便原谅他了。” 陈业意外地看着齐齐格桑,这姑娘还挺狠,之前这人估计骂得挺脏,现在让他对亲人朋友全骂一遍,估计很快会成为部族里的笑柄。 这招怕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陈业不置可否,齐齐格桑要是觉得这样处置更合适,便随她去了。 必勒是一个字不漏地听着,等到齐齐格桑说完了她的惩罚,必勒顿时松了一口气。 能留下性命就不错了,乌克巴尔都能活命,看来这位黄泉宗宗主确实宅心仁厚,自己虽然丢脸,但总算是达成了目的。 必勒顿时更加热情,恨不得这就跟陈业大醉一场。 但陈业只是象征性地跟他喝了一杯,然后便问起了牛羊交易的事。 陈业愿意跟他做生意,那就说明不想吞掉他的地盘。仔细聊了几句,必勒才确认,陈业似乎只想要如今的酆都城,苏合的其他地盘他都没有兴趣。 这可是意外之喜,必勒没想到陈业是这样好说话,至于牛羊之事必勒自然是拍着胸口保证,只是一些牲畜而已,白送都可以。 这一番交流下来,必勒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果然,祖灵没说错,跟中原人合作就没问题,只是那耳朵都不好使的老祭司听错了祖灵的话,回头真要好好教训他。 必勒千恩万谢地告辞,临走时将那几个貌美的侍女给陈业留下,说是照顾陈业的起居生活。 陈业听得齐齐格桑翻译,连忙拒绝。 他一个修行人,哪里需要别人照顾,如今他已经开始罡煞炼体,修炼有成之后通体洁净,连衣服都不怎么需要换,吃喝也不是凡人可以伺候的。 修行人大部分不需要什么仆人,而酆都现在满城都是阴魂,也用不着这几个侍女去扫地倒茶。 陈业让必勒将这些侍女带回去,然后便果断送客。 今晚太累,累的是心神,实在懒得再跟必勒你来我往地客套了。 必勒没想到陈业会拒绝,明明前面聊得挺好的,北疆人之间相互赠送女人本就是表示友好的意思。毕竟你要信任我,才会接受这种贴身侍女。 不过陈业这番拒绝,似乎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看起来更像是看不上这几个美貌的侍女。 看了看那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齐齐格桑,又看了看陈业这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必勒若有所思。 这位黄泉宗宗主,怕不是喜欢强壮的女人? 这简单啊,回去选几个壮健如牛的给他送过去! (本章完) 四十万字了,求求月票。 正在指挥烧菜的刘婆子一抬头,看到了两个黑乎乎的人走了进来,立刻揉了揉眼。 叶长生吃完丹药后坐在地上调息,叶瑶看了看赢无敌的尸体,兴奋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忧。 虚空之中,几个一看就年龄颇大的老头隐藏着身型,目光都锁定在车臣身上。 他当即就毫不犹豫将这个盒子拿在手里,接着又继续四处逛了起来。 结果当他看着那个带着兵线对着上路残血塔就a的船长,完全没有tp下去的意思,duke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不知为何,徐百川总感觉李振华那边招惹上的煞气,没有那么简单。 一直到晚上杜润才醒来,期间一鸣来了四五次,但是都被宋云染打发了。 这一轮下来,奥拉夫的血量直接掉了接近三分之一,只能嗑下唯一的血药补给。 意料之中的,这男人对她的动作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是在他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盖好针筒后,准备给对方拉起衣服,一旁的付南辰迅速地按住了宋云染的手。 丹妮莉丝没有说话,她忽然感觉一股诡异的发毛感从尾椎骨向上窜往后脑勺。 神田娜缓过神来,眺望到不远处有低级异狂者正赶过来后,立即带领其他几人,穿过了魔法屋的结界,踏入魔法阵中,而后念出魔法屋传送阵的咒语。 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秦羽和陈雨佳看着身后那气愤的老班王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场面瞬间就边的尴尬了起来。 “嗷~”一击击杀了壮年狼人之后,孙风没有急着破门而出,而是发出了一声狼嚎。 这一场谈话以钟明开始,以钟明结束,开始时两人都各怀心思,虽然结束后依旧是各怀心思,但双方都得到了另彼此满意的消息,圆满的结局。 热身运动告一段落,天魔看着冲天的火龙吞吐烈焰,又低下头来瞧瞧已经散去的贤者。 “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认为这些东西花的应该是那个情人的钱。”江河对着旁边的王超说道。 “白总,我知道你喜欢香水,这是我专门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定制版香水,全球就这一瓶……”一个二十多岁,看起来有些中性的男人拿出了自己给白洁准备的礼物。 “龙哥,我劝你还是按照他说的做的好,以后都别去惹他了,不然的话谁都保不住你。”转身一脸忌惮的看这消失在门口的秦羽,张亮看这边上的陈龙认真的说道。 尤其是现在他的灵魂不是一个24岁的青年,而是一个年近不惑之年的中年人。 他金蝉子是堂堂佛门掌门人如来佛祖的二弟子,也是佛门未来的接班人之一。 张自力成功了,他找到了心中认定的真相,他获得了成就感和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紧接着赶到的第二批次专业轰炸大队,更是重点照顾了3艘英国战列舰,用雨点般的轰炸击沉了他们。 怦然心动,没错,杨邺在看到渡厄金丹的内容之后顿时就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感觉着声音的来源,剑侠客赶忙转过头看去,发现卷帘大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的居然正在“吭吭吭”用手用力的砸那屏障。 事实上,早在不久之前雷德尔才刚对莱因哈特提出了建设庞大舰队的z计划。在雷德尔的计划中,他希望德国海军可以进一步加强自身的大炮巨舰力量,而不是把希望都寄托在莱因哈特突发奇想提出的那套航母作战理论上。 夜色像阴霾一样迫近而来,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夜色同时从各方面升起来,甚至从高处流下来。 老杜喝了一大口酒,一个纵身已经冲了上去。江白幽在一旁看的怒气横生,他身上本来有伤,可是仍然大踏步向前走去。 这一声大喝中气十足,有着无上的威严,让那些执法队员马上停止了动过,望向了来人。 夏轩施展分筋错骨手,在赤木暮的肩膀上一扭,将他的筋脉错位。 幸好如今整个雪松宗都被八卦封魔大阵包裹着,他也能借用阵法配合神魂将雪松峰山体中的每一寸土地都检查一遍。 但格局几乎一样的软梯间间隔,有了近二十米的经验,看与不看,对他来说已没有太大区别。 这一点,是邵逸天最为欣赏的,所以,邵逸天也比较痴迷和嫦娥做那样羞羞的事情。 忽然,星野冰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冰剑,他身后地爆天星还在缓缓凋零,破碎成一粒粒冰碴,如同下雪一般。 第159章 只求香火不绝 必勒走后,陈业总算是安安稳稳地过了一晚上。 不过第二天开始,陆续有其他部族的头领来拜访。 估计都是看必勒满脸紧张地来,然后欢天喜地回去,便觉得这位在陈业这里得了好处,至少得到了令他满意的承诺。 而陈业昨日展现出来的法术已经将众人吓得不敢再犯浑,那就只能赶紧来缓和关系。 当老大的,心狠之余,还要厚脸皮。 陈业不胜其烦,索性让齐齐格桑来处理了。 不过看这些蛮人头领的态度,黄泉宗在北疆立足这事应该是稳了。 就这般无惊无险地到了第二天的谜题测试,陈业甚至都没出面,只让齐齐格桑拿着预定的答案去应付。 果不其然,第二关没有任何意外,陈业这边再次获得了优胜。 虽然陈业也看不懂那个谜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便算是陈业的“智慧”也胜过众人。 就这般风平浪静地到了第三日,那传说中的猎鹿之时。 陈业不得不从那金帐中走出,再次来到那摆放着巨大白骨柱的广场上。 这一次,众人望向他的眼光不再是仇恨,大部分人带着几分讨好,只剩下少数几个蛮人头领还心有不甘。 但这些都不重要,陈业不在意他们是尊敬还是怨恨,只要酆都城能够自给自足,别的都不重要。 大祭司迈着蹒跚的步伐,看起来真像个活了千岁的老僵尸。 一番冗长的祈祷仪式之后,大祭司终于让人从祖灵殿中搬出一面画着彩绘的铜镜。 这铜镜比人还高,厚重无比,需要四个壮汉一起搬动才挪动到广场的中央。 齐齐格桑给陈业解释说:“铜镜上画着的就是九色鹿,等下大祭司会将这个铜镜点亮,上面的九色鹿就会跳出来,然后附身到圣城内的一只野兽身上。大部分情况下是附身在鹿和山羊上,谁能狩猎到这只九色鹿附身的野兽,便算是胜出。” 陈业问道:“以往都是先厮杀一轮,然后再开始狩猎?” 齐齐格桑点头说:“毕竟圣城太大了,而猎物太少,搜索起来全靠运气。人多的有优势,人少的不愿意输,那便先厮杀一轮,等到对手都死光了,再去寻找九色鹿,这样才比较稳妥。毕竟人容易找,而九色鹿难找。” 那怪不得,这试炼其实就是大祭司安排好的。 实力最强的部族能派出的战士最多,一开始就无限制厮杀,自然可以奠定优势,那狩猎的结果自然就没有悬念了。 正是靠着这种手段,才能让苏合部连续多年蝉联冠军。而苏合的地盘与中原接壤,某方面也让他不敢胡乱攻打其他部族,让北疆得以平稳发展多年。 这番操作确实是有点本事的,陈业也心生佩服。 只不过如今自己变成了苏合,需要帮忙演好这场戏。 大祭司念念有词,铜镜也开始缓缓转向,映照着天上的月光,那九色鹿的彩绘便像是活过来一样。 先是眨眨眼,然后是扭扭脖子,不一会儿就半个脑袋都从铜镜里面钻出来。 这九色鹿确实光芒万丈,璀璨夺目。 凡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天上的神物,能够带来神灵的旨意。 但在陈业的灵目看来,这就是一种简单的幻术,九色鹿完全是灵气构成的虚幻之物,并无实体。这东西能发光,能动,这便是全部的功效了。 陈业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说:“不对劲啊,这东西,好像没有附身的功效?” 此时,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走到陈业身旁,用又轻又细的声音说:“宗主慧眼,其实这九色鹿只是幻象,并没附身到野兽上的本事。” 陈业认得这声音,又是那位托娅丽儿,只是今天她裹得很严实,完全看不出半点当日的风情。 陈业问道:“所以,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等到胜者决出之后,不管他们献上什么猎物,九色鹿都会从中出现。” 陈业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幻术,只有如此才能内定胜者,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只是这些北疆人并不知情,还以为自己真的抓住了那传说的九色鹿。 修士的手段,想要糊弄凡人实在太过简单了。 陈业又问道:“那今日你们准备如何?” 这次猎鹿会情况肯定不同,陈业的出现让众人没有厮杀的可能。 毕竟谁也赢不了那冒着火的巨蟒,数百勇士冲锋都难以给那骨头外露的巨蟒留下一点伤口。 所以,大家等的只是陈业一个人去狩猎,等他找到九色鹿了,一切便结束了。 而少了这场厮杀,陈业总不能随便抓个小兔子送上去,然后大祭司就宣布陈业赢了,这未免太过糊弄事,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托娅丽儿说:“这一次,大祭司准备了几头猛兽。请宗主去将其降服,九色鹿便附身在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倒是个不错的补救之法。 陈业给齐齐格桑一个眼神,等下就让这位牛头大妞去降服猛兽好了,实在不行就让她将胳膊上的火蛇扔出去。这样一来,场面算是撑住了,一切便都顺利解决。 但陈业更在意的是那面铜镜。 “你说过,这面铜镜是当年天上人祭祀用的法宝,能照应出登天之路,如今还能用么?” “只是猜测,千年来,九色鹿都是一闪而逝,看起来像是附身到野兽身上,实际上只是灵气不足。若是灵气充足,或许能让其一飞冲天,撞开那通天之门。” 陈业听明白了,原来是他们境界不足,不能完全启动这铜镜的功效,才弄出一闪而逝的效果,用来忽悠众人上千年。 气海境的灵气确实很少,想要驱使这种大型法宝远远不足。 若是如此,那还真很有可能寻得涅槃宗的蛛丝马迹。 即使九色鹿撞开的不是天门,估计也是当年涅槃宗的旧址。 陈业已经做好准备,等到这场猎鹿会结束,便将铜镜带回去给尊主仔细研究。 随着大祭司念完了咒语,铜镜之上的九色鹿也完全脱离出来,化作栩栩如生的九色神鹿。 远处也传来了猛兽的咆哮,一切正如大祭司所想的那样。 但就在九色鹿跃入高空消散之前,一道光影从祖灵殿飞出,落在那恐怖的白骨柱上。 这是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仿佛是由雾气组成的骷髅,一把抓住了那九色鹿,将其一口吞入了体内。 如此异变,将陈业看得一愣,问托娅丽儿说:“这是……换了新戏?” 托娅丽儿仿佛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身体一震之后慌忙地跪伏在地。 陈业有些不明所以,然后便看到大祭司也跪下了,祖灵殿里走出来的所有人都跪在这雾气骷髅面前。 其他蛮人头领也是震惊得胡言乱语,也有不少人跟着祖灵殿的众人下跪。 陈业忙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齐齐格桑解释道:“宗主,这是大祭司一脉祭祀的祖灵,白骨祖灵!” 祖灵显灵?在这个时候? 陈业抬头望去,那雾气缭绕的骷髅也将脸转向陈业,空洞的眼窝仿佛也在与陈业对视。 看来,这一次不是演戏啊。 烈焰巨蟒在陈业脚下显现,陈业便踩着蛇头升入空中,与那白骨祖灵相对而立。 白骨祖灵张开嘴,吐出一团雾气,将整个广场笼罩起来。 四周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陈业与那白骨祖灵能够看清对方。 见此情景,陈业好奇问道:“北疆的祖灵,你若真有灵,是有话要对我说?” 白骨祖灵张了张嘴,发出低沉沧桑的声音:“外来之人,你要灭了我北疆的全部祖灵么?” 陈业摇头道:“我不愿与诸位相争,但我黄泉宗有自己的道统。” 白骨祖灵询问道:“但我已听到祖灵消亡时的哀嚎,在你的城市,有人不再信奉我等。” 陈业想起自己让黑羽部改换信仰之事,祖灵需要吸收香火愿力才能维持,大大小小的祖灵各有神异,但多半因为愿力驳杂都是茫然无知的状态,很难有完整的理智,只能遵循本能做出反应。 而一些祖灵信奉的人本来就少,一旦族人改换了信仰,祖灵便会迅速消散。 陈业反问道:“千年以来,北疆的祖灵应该消散了不少,不管我在不在这里,应该也是一样。” “有生有灭,这是草原的循环。但他们要封你为王,从今往后,你的意志便是众生意志。只要你不祭祀祖灵,他们也会放弃,长此以往,我等必将全部灭亡。你要杀了我们吗?外来之人!” 陈业并未马上回答,而是询问道:“北疆祖灵还有多少?” 白骨祖灵回答说:“不足两百。” “如你这般能拥有神智的,又有几个?” 白骨祖灵沉默片刻,回答说:“只有我。祭祀千年不绝,我也才刚学会思考。” 陈业听了,有些感慨。 果然是残缺不全的传承,佛门的成佛之法不会弄出一堆连思考能力都没有的“野神”。 这白骨神算是幸运的,历代大祭司都是修士,智慧也比常人高些,祭祀的祖灵时间长,比别的祖灵要聪明些,但看白骨祖灵的模样,比小孩子也强不了多少。 陈业摇头道:“我不准备做北疆之王,你若是不愿意就此消亡,不如加入我黄泉宗。我会为你留一尊神位,可以继续吸收香火愿力。至于其他祖灵,生死幻灭乃是自然规律,他们若是不愿改变,信仰消亡也是他们的命运。” 白骨祖灵问道:“你的黄泉宗,要带人去往何方?” 陈业摇头道:“各人自有领悟,无需我来指点。黄泉宗只是给凡人重头再来的机会,祖灵也一样。尔等若是不愿消亡,便为黄泉宗护法,只要尔等守我黄泉宗的规矩,我可以承诺,宗门不灭,香火不绝。” 白骨祖灵叹息一声,四周雾气尽散。 待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白骨祖灵双手高举九色神鹿,跪伏于陈业面前。 “我等,愿意归附黄泉。” 夜空中传来苍凉的回响,北疆诸多祖灵,都愿归附于黄泉宗,只求香火不绝。 (本章完) 第160章 为何地狱不空 在白骨祖灵向陈业臣服之后,此行便算是完满,想来酆都城所需都能很快补齐。 陈业归心似箭,也不想在这圣城久留。 将那九色鹿的铜镜收入储物袋,陈业便骑上黑旋风回归酆都。 至于各族头领送来的礼单,陈业都没有多看一眼,直接让托娅丽儿帮忙处理了。 白骨祖灵向陈业臣服之后,大祭司一脉便算是加入了黄泉宗。 这与传统不符,也不合规矩,没人表示反对。 毕竟,他们最敬仰的祖灵都已经臣服,凡人反对又如何? 虽然托娅丽儿所谓的智慧是多年来不断上演的戏,但这女人做事确实比齐齐格桑更精细些,至少她会算数,能为陈业处理许多杂务。 收拢人心,整合资源,这些事情便交给她,等做好了准备,她应该会带着陈业需要的牲畜和人口来到酆都城。 等回到酆都,这座形似八卦的城市已经不再是一个雏形。 从天上俯瞰,酆都城上阴云笼罩,亿万道凡人不可见的灵光在城市上空流转。 这是护山大阵在时刻发挥功效,与地脉紧紧相连,任何来犯之敌都要先突破这层阵法。 地底有人参果的先天木灵之气,中央处有赤练蛇佛汇聚众生愿力,还有十万阴魂齐聚的万魂幡……尊主说千年来都没见过这般奢侈的护山大阵,就算是张奇来了都要砍两剑。 陈业降落在城中,很快便找到正在监工的尊主。 看他的模样,似乎这几日也是不眠不休地忙着,阴魂不用睡觉,他也不睡觉,不去当封建地主真是屈才了。 陈业直接将那九色鹿铜镜取出,扔给了尊主。 “当年涅槃宗留下来的法宝就是这个。” 尊主只瞧了一眼,便对陈业说:“等得空了再处置,酆都城没几天就能建好了,想来你此行也算完满。” 陈业点头道:“整个北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惹麻烦,要人要物,买便是了。” 尊主不屑道:“还要买呢?” 陈业笑道:“用抢的就成魔头了。” 修士不缺这点钱,想要到手大堆黄金白银,去凡人的城市转一圈便好,随手炼制的丹药都能换来万两黄金。 只是许多人觉得麻烦而已。 陈业将猎鹿会上的事情交代了一遍,然后便对尊主说:“北疆的祖灵都会归附,此地便算是我黄泉宗的根基了。说来倒也奇怪,千年来竟然不曾有人在意这片土地么?” 尊主笑问道:“除了需要香火的佛门,这北疆要来何用?能长生还是能给你出产什么天材地宝?” 陈业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北疆连璇玑露都没有,对大部分修士来说确实没什么用处。 至于所谓的祖灵,若不懂香火成神之术,便跟游魂野鬼差不多,寻常修士也是用不上的。 “那慈心寺为何不来此地传教?”陈业好奇问道。 尊主解释道:“其一,这可是涅槃宗的地盘,若非他们被我算计,又挨了张奇一剑,你敢一统北疆,他们早就派人来暗杀了。其二,慈心寺有自己的传教之地,这天下如此广大,北疆,中原,海外诸岛,人口之多不知有几亿。 “你小子,完全是捡了便宜,不过,区区凡人,一堆孤魂野鬼一样的祖灵,要来也没多少用处。想要整合诸多祖灵,还要劳心费力。也就是我现在得空,才会花心思帮你慢慢梳理,寻常修士这般忙碌,只会耽误自己的修行。” 陈业道:“多谢尊主指点迷津,不过听你这般说,得了这偌大的北疆,反倒是没什么用处?” 尊主笑道:“只有魔门的修行方式才需要大量的凡人,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用处。你之前炼制兽血丹之法我已经研究过,倒是真有几分巧思,正好与我赤练圣教的《血菩提经》可以相互印证。等那些牲畜到了,我准备在这酆都城中种上一棵血菩提树。” 之前尊主传了陈业一门天书秘术,可以化解贪嗔痴慢疑五毒,助人洗练神魂,得大解脱。当年赤练魔宗将这秘术改得面目全非,成了一门种植培育血菩提树的法门,然后用血菩提来喂养灵蛇,这才培育出赤练蛇这一物种。 血菩提树的培育离不开血丹,只是以前用的都是蛇血。 赤练魔宗杀了一个山谷的人,用来喂蛇,又用蛇来炼血丹,培育血菩提树,然后再用血菩提来培育赤练蛇。 之前在百海谷,尊主是将整个宗门的老底都拿出来了,结果一下子全输光了。 如今想培育第二株血菩提树,就只能重新炼制血丹。 而且陈业这兽血丹去了副作用,那种出来的血菩提便不止赤练蛇能吃,人也能吃。只不过,尊主可没在人身上试过,保不住吃出什么怪物来。 陈业听了也觉得不对劲,连忙说:“尊主,这血菩提树要来何用,我黄泉宗也不需要赤练蛇。” 尊主安慰道:“放心,如今大好的形势,我也不会为了区区血菩提惹得清河剑派找我麻烦。但这血菩提可不止能用来养赤练蛇,用处可多着呢,等你修炼到化神境界了,这树对你也有大用。” 听得尊主这般说,陈业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酆都城的建造便请尊主费心了,我要继续闭关修炼。” “又开始修炼了?你这气海的毛病已经解决了?” 陈业摇头道:“气海转化已经无法逆转,但这些日子以来,我使用这火蛇神通,也不曾有什么坏处。既然我这十八个气海前无古人,想来也难以从古籍中找到解决之法。与其瞻前顾后,还不如继续修炼,至少将罡煞炼体完成。” 尊主琢磨一番,点头道:“这话倒也没错,这天下修行之人,总有几个是特立独行之辈。或许你小子成仙比我还早些。” “那就承您贵言了。” 陈业不再耽搁半分,再次来到了地宫之中,借着那人参果的气息重新开始修炼。 陈业的罡煞炼体已经完成了小半,骨髓已然洗练完毕,身体本来就在不断造血换血。因此,陈业才会给人一种近似先天的亲近感,就像是远古时代被神灵创造出来的先民一般。 如今继续修炼,便到了五脏六腑的洗练,这份痛苦也是难以言喻,鲜血会一点点从身体各个毛孔中渗出,像是陈业从里到外开始腐烂一般。 但有人参果的气息,这些受损的内脏又会被迅速修复,直到陈业长出更完美的血肉来。 之前修炼的时候,陈业是先将罡煞之气吸入气海,然后转入身体各处进行修炼,然后他的第一个气海就变成了火蛇的模样。 这一次,陈业多留了一个心眼。 罡煞之气在陈业的气海中运转时,陈业有意感应了气海的变化。 已经化为火蛇的气海似乎受到了罡煞之气的刺激,运转速度快了许多,而那些虚幻的火蛇则像是闻到了诱饵的味道一般,追逐着这些罡煞之气,大口吞进肚子里。 “看来,罡煞之气确实是让气海转化的原因之一,不过为何会变成火蛇,只因为我被赤练蛇咬过?” 陈业感觉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想要寻根溯源,还要从这十八个气海开始研究。 自己当初是如何将十八个气海练出来的? 陈业仔细回想,当时似乎也是迷迷糊糊,气海乱作一团,本应失败才对。后来他似乎下意识使用了卜算之法,算出了一套古怪的方位,这才让十八个气海能够成型。 但当时陈业体内的灵气应该不足以支撑一场卜算,所以期间一定有什么意外发生,才让他的气海发生变异。 这么排除的话,陈业倒是很快便想到了一件宝物。 陈业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那本《地藏本愿经》。 这本来自苦厄和尚的经书一直很奇特,直至如今,陈业都不能在书页上留下半点划痕。 得知其中记载的是天书秘术之后,陈业曾经很好奇,这宝贝究竟是谁制造出来的。 不过后来诸事繁忙,他也未曾深究。 如今看来,自己能练成这十八气海肯定跟这部经书有关。 说来也奇怪,在意天书秘术的人不少,但不曾有人在意记录天书秘术的这本经书,这倒是让陈业想起来时觉得非常古怪。 焚香门要的只是秘术,只字不提记载秘术的那本书,难道他们不觉得这是个宝贝? 陈业试着将灵气注入其中,地藏本愿经的文字便再次浮现,与之前所见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这一次,陈业仔细观察这些金字,从各个角度,各种方式仔细研究。 不管是前面的经文,还有后面的秘术,陈业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眼前的金字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变化。 就在陈业感觉心神都被这些金字吸引之时,耳边仿佛听见一声叹息。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陈业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不就是地藏王菩萨的大宏愿么? 但再仔细听下去,仿佛还有其他声音。 “为何地狱总不能空,为何永堕地狱者诅咒诸天神佛。” (本章完) 第161章 十八层地狱 陈业上辈子也曾经想过一个问题。 众生皆苦,许多人死后还要永堕地狱,但并不一定是因为他们满身罪孽,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放不下恨意。 怨恨滔天,无法消解,喝不得孟婆汤,无法投胎转世,那便只能下地狱。 在无间地狱之中,听那地藏王菩萨念经,等到消除了这无边的怨恨,便可以重新投胎做人了。 这是很俗气的说法,但也是流传甚广的传说。 最有名的不就是枉死城,枉死之人不得投胎,要先在这座城里待着。 与罪孽无关,与那贪嗔痴慢疑五毒有关。 若不能领悟,终究无法得到大解脱。 当时陈业就想过,佛门标准的大解脱,是否不应该用在众生身上。 你不能以太高的标准来要求凡人,否则就像是地藏王菩萨那样,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结果地狱硬是几千几万年都空不了。 或许,地藏王菩萨也有厌烦的一天? 这么想,似乎有点亵渎神灵了。 上辈子的陈业只是偶尔突发奇想,并未深究,但眼前这本地藏本愿经相当不对劲,那最后的叹息之声更是诡异。 为何地狱不空,为何永堕地狱者诅咒诸天神佛? 总不能是因为诸天神佛将他们害死的吧? 陈业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这天书秘术究竟从何而来,这世界又为何没有诸天神佛,偏偏又有飞升成仙的传说? 陈业冷静了片刻,暂时不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他是来修炼的,不是来解谜的。 先不管地藏本愿经的秘密,陈业重新阅读那拘锁问刑四门秘术,想要弄清楚气海变化,那就必定与这四门秘术脱不了关系。 陈业不止一次研读过这四门秘术,自觉已经非常熟悉。 毕竟他都可以通过阵法布置,将阎罗王的虚影给凝聚出来。 但如今陈业修为比当初高出许多,气海变成火蛇之后,重新再看这四门秘术,感觉似乎又有些不同。 陈业以前觉得,这拘锁问刑四门秘术就是给阴魂学的,大概是那些地府鬼差的手段。 所以才能让他凝聚出青面恶鬼,黑无常和阎王爷等神灵的虚影,能演化出类似的神力。 而如今,陈业越是研究越觉得深奥难明,之前所知不过是其中皮毛,这可不是什么鬼差用的法术,仿佛是将整个阴曹地府以秘术的形式掩盖起来。 陈业完全沉迷在修行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陈业周身突然化作火海,无数火蛇在其中隐现,仿佛是那恶毒的虿盆酷刑,要将所有生灵拖入其中。 陈业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这火蛇气海,其实是火蛇地狱?” 刚才陈业心念一动,仿佛将周身数丈的一切都拉入到另一个空间。那可不是召唤火蛇这么简单,在这火蛇地狱范围内,他仿佛就成了真正的地狱主宰,可以在此审判一切罪孽。 “原来这才是神魂秘术的真正用处,修炼到最后,其实是让十八个气海演化十八层地狱。可是,这样一来,我还怎么飞升?” 陈业感觉不是很对劲。 十八个气海,演化十八层地狱,等于陈业拥有十八种不同的神通,等修炼完满了,怕是一个念头就能将酆都城化为阴曹地府。 看起来是很厉害,到那时候,陈业自己就是阴曹地府,自己就是六道轮回的一部分,可比地藏王菩萨还厉害些。 但问题是,这样一来,自己还能飞升么? 十八个气海都化为地狱之后,陈业的神魂恐怕也会空前强大,别说什么门派秘境,什么百位通玄相助了,就算给他一千个也未必能帮陈业突破境界。 若是继续沿着这条路修炼下去,恐怕他无法以寻常的手段突破境界,必须要另辟蹊径才能找到突破之法。 这是前人从未尝试过的道路,也是只有陈业一个人能走的路。 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 陈业满打满算修行才一年多,若是狠下心来,将如今的气海散尽,重新凝聚正常的气海,然后沿着前人旧路按部就班地修行,那他应该很快能重新修炼到通玄境。 毕竟他肉身不变,罡煞炼体的效果不会消失。 但缔造轮回,创立地府,这可是比成仙要伟大得多的成就。 一条容易,一条艰难。 两条路放在陈业的面前。 陈业思考许久,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若不立下这大宏愿,怎知我志在长生?我不仅志在长生,我还要给这天地画一条道,以后凡人修士都要按我的规矩来。” 怎么说也是穿越者,总不能修到成仙了,这世界依旧如故,半点也未曾因为自己而改变。光是那仙尊魔尊名单上多了一个名字,那未免太过无聊了。 这是陈业当初立下的宏愿,如今有了可以实现的机会,那又为何要退缩呢。 定了决心,陈业便不再迷茫,再次将罡煞之气吸入气海,继续修炼。 研究了这么久,陈业也算是明白这地狱要如何演化,这罡煞之气确实是关键。罡煞的本质便是开天辟地之时没有完全分开的清浊二气,本应有演化万物的功效,只不过混在一起相互湮灭,寻常人碰一下就要被消融血肉变成脓水。 陈业将其融入气海,然后又将其分离,其实就是用气海来模拟了一场开天辟地的壮举。 只要按照地藏本愿经中记载的秘术来运转这道气息,气海便会自动转化为新一层的地狱。 如今第一层火蛇地狱已成,陈业便开始转化第二个气海。 之前是茫然无知,一不小心就让气海变成了赤练蛇的模样。幸好这些火蛇如同陈业的召唤灵兽,用处不少,这才没有浪费。 这次陈业是早有准备,气海演化的地狱同时也是他的神通,自然需要补足自身的缺点。 陈业的修为增长很快,但在斗法方面没有天赋,关键时候总是不能冷静思考,容易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那这层地狱的效果,要么就是能洞悉对手的想法做出应对,要么就是能让陈业立于不败之地,哪怕判断错误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想要得到这种效果并不容易,因为地狱的本质是刑罚,所以不管是何种形态,总离不开“刑具”。 最后具现出来的,便是这地狱的具体刑罚。 如何用刑罚来保护自己?这可挺考验陈业的想象力了。 仔细回想经书中记载,关于十八层地狱的说法有许多,无间地狱、阿鼻地狱、流火地狱、烊铜地狱、耕舌地狱等等。 种种刑罚都是作用于罪人身心,似乎怎么用也难以守护自身。 陈业越是细想,只觉得头昏脑涨,眼前魔影丛生,仿佛自己要陷入无边孽障之中。 陈业大吃一惊,顿时摇头晃脑,将这些杂念排除。 等到重新稳住心神,陈业才感慨道:“差一点便走火入魔,地狱乃是惩罚罪人,怎么能优先守护自身,若是以此为目标,永堕地狱的便是我自己了。” 陈业明白,自己修行之路无比特殊,这十八层地狱虽然厉害,但若是私心太过,反倒是自作自受。 陈业打坐入静,等到自己完全平复心情,这才开始重新思考。 要以惩罚和超度为目标来设计这层地狱的刑罚。 “对了,是超度。地狱的酷刑并非要害人,而是要劝人迷途知返,让其回头是岸,我应以洪钟大吕,震慑其恶念,引导罪人忏悔。” 仿佛是印证陈业心中所想,他的第二个气海开始将吸入的罡煞之气分离,原本像星河般璀璨的气海开始迅速幻变,化作一个模糊的虚影。 与此同时,陈业周身也有幻影显现。 淡淡的锈迹显现,陈业周身出现一座巨大的青铜大钟。 这青铜大钟自虚空中显现,慢慢凝成实体,通体青黑,高逾三丈,形如巨兽之口,将万物吞入其中。身上密布玄文,形态各自不同,但内容却都是一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当这口青铜大钟完全显化,无需敲击,其音自鸣。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陈业双耳便全是嗡嗡之声,仿佛一切烦恼尽去,只觉身心通明,霎那间见到了那繁花尽放的彼岸风景。 不过这只是陈业的感觉,这钟声震荡,从地宫一直传到酆都城内,不少阴魂只听到些许,顿时抱头痛哭,仿佛被亿万细针刺入脑海。 这青铜大钟,也是依罪而罚。 你若身犯恶孽,这钟声就不是清心明神的无上妙音,而是震荡神魂的魔音。 这钟声让正在监工的尊主吓了一跳,刚才他都感觉到神魂刺痛,这钟声仿佛是千夫所指,对他劈头盖脑地一通责骂,要让他忏悔自己的罪孽。 不过尊主修为极高,这点影响不过是清风拂面。 等到尊主来到地宫查看时,陈业身上的青铜大钟已经隐去。 陈业这次是主动修炼,所以并未失控,刚才那一声钟响只不过是测试一番这铜钟的威力而已。 尊主忍不住问道:“你又弄出什么鬼东西来?” 陈业并未回答,而是心神沉入气海之中,检视第二气海的形态变幻。 星河还在,但那青铜大钟的虚影也已经若隐若现。 只要陈业继续吸纳罡煞之气修炼,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这第二气海化作旋转不休的青铜大钟。 陈业这才睁开双眼,轻轻伸出右手,只见一口细小的青铜钟在他掌心显现。 陈业心满意足地对尊主说:“我只是练成了第二门神通。” “第二门神通?你在开什么玩笑?” 尊主未曾听闻过有人可以修得两门不同神通的,这已经违背了天地之理。 陈业想了想,掌心处的小钟冒出火焰,一条细小的火蛇盘绕其上。 陈业笑道:“尊主说得不错,世上没有人能领悟两门不同的神通,我所领悟的神通也只有一个,名为十八层地狱。而我,只是刚修炼到第二层而已。” (本章完) 第162章 要准备封神了 尊主本想说自己活了几百年,什么东西没见过,但看着陈业手上那火蛇盘绕的铜钟,他只能承认自己还是见识少了。 没人可以领悟十八门不同神通,但一门神通确实可以拥有十八种不同效果。 陈业这么说,尊主也只能这么信了。 毕竟这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练出十八个气海的修士。 尊主不禁好奇起来,问道:“你这第二层地狱又有什么用处?” 陈业笑道:“清心明神,摒除杂念。” “我信你个鬼。” 尊主嘴上这般说,但还是朝陈业勾了勾手指:“来,让我看看你北疆一行有多少长进。” 不等陈业回应,一条赤练蛇已经从虚空中飞出,朝着陈业的脖子咬来。 又是同一招,毫无征兆,不讲武德的偷袭。 但这一次,陈业纹丝不动。 而这条赤练蛇落在陈业的脖子上时,却像是幻象一样穿过。 陈业得意地说:“尊主,我说了这铜钟能为我清心明神,寻常的幻术就不要……我去!” 陈业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一个仿佛比天还大的拳头就朝他砸过来。 兽首铜钟在陈业身上浮现,将其笼罩在内。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陈业连钟带人被撞飞出去。 尊者呵呵一笑说:“不错,反应变快了些,你这钟还挺硬。” 陈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这老家伙是真阴险啊,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又一次,无数的赤练蛇从虚空中扑出,朝陈业扑来。 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幻术,数百条虚假的赤练蛇之中藏着几条真货。 若是放在地上让陈业来仔细观察,倒是勉强能够分辨真假,如今挤成一团地扑过来,陈业却是根本来不及细看。 无奈之下,只能再次以兽首铜钟护身。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尊主却微微皱起眉头。 这铜钟的声音听得他心烦意乱。 按理说,他境界比陈业高出许多,不可能被区区噪音影响心情,但这钟声却让他想起许多令他不快的回忆。 只因为心情不对,尊主的攻势便缓了一丝。密集的钟声变慢了,铜钟之内的陈业便抓住了这个机会。 火蛇地狱具现在周身十丈,尊主只觉得双脚踩在泥沼之中,有无数火蛇缠绕到他的身上,毒牙咬在他的身体上,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不仅如此,一口铜钟从天而降将尊主笼罩在里面,然后就开始疯狂地震动。 陈业解开自己的防御,正好看到笼罩着尊主的铜钟震荡着沉入火蛇地狱之中。 但陈业没有丝毫得意,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与尊主的差距,这点小手段不可能真对他造成影响。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了动静。 陈业转过身,便看到尊主的大手从天而降,像是要将他镇压。 陈业连忙想要以铜钟护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在那手掌压下来之时,陈业的气海都运转不动,直到那手掌拍在陈业的肩膀上。 尊主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十八层地狱的神通当真玄妙无比,连我都差点着了道。不过,既然这铜钟能护身,你就别随意撤销。自己既然立于不败之地,就不要主动漏出破绽。但凡你这铜钟还在,我要拍你肩膀也没那么容易。” 陈业苦笑道:“我也不想,但这铜钟地狱初学乍练,坚持不了许久。” 刚刚领悟这一层神通,尊主马上就来试探,陈业都没能仔细琢磨其用处,第二个气海也未曾完全转化为铜钟地狱,能用铜钟护身已经算不错了。 尊主难得安慰道:“那就继续努力,等你修炼到合道境界,说不定你也能称一声魔尊。” 陈业疑惑地说:“魔门修士,不是只要到了合道境界都算魔尊么?” 尊主摇头道:“哪有这般简单,当年魔门的合道境可不止十八个。” “啊?” 陈业震惊,当年魔门那么强么? 尊主又问:“你对魔门几乎一无所知,你怎么当魔头的?” 陈业很无语,他也不想当魔头的,这不是没得选么? 不过既然都聊到这里了,陈业索性打听几句。 “尊主,能与我说说当年的故事么,之前你说无咎魔尊偷袭了赤练魔尊,这才让赤练魔尊被正道五门杀死,具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尊主摇头道:“这事不能说,修为高到一定境界,所有与自己相关的事情都会有所感应。卜者在卜算高阶修士吉凶时容易反噬,便是这个道理。这个秘密与焚香门关系密切,我们聊多了,说不定陆行舟那老不死便有感应了。” 虽然尊主什么也没说,但陈业隐隐感觉不对。 怎么,无咎魔尊偷袭赤练魔尊还是焚香门暗中操控的?那无咎魔尊怎么就被封印在青棺山里了,是被卸磨杀驴了? 陈业还以为自己听不到什么远古秘闻了,尊主却说:“不过另一位惑心魔尊的故事你倒是应该听一听。” “惑心魔尊?” 陈业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问道:“听说这位最擅长的是迷惑人心,是一位长得倾国倾城的美人。” 尊主笑道:“对修士来说,哪有什么倾国倾城?皮囊如何,终究只是包裹神魂的肉袋子,好看不如皮糙肉厚。这位惑心魔尊或许称得上美人,但绝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她厉害之处是她那惑心魔音。 “听说,张奇剑法还未大成之时遇着这位,差点便着了道。后来,惑心魔尊死于魔门内讧,被自己最信任的弟子背叛,然后死于非命,连神魂都彻底破碎,当真是什么都没留下。不过说起来,惑心之死与正道的算计关系也不大,就算没有正道五门的设计,她的弟子也是迟早会背叛的。” 陈业听得也很感慨,一辈子玩弄人心的魔尊结果被自己的弟子背叛,这未免太过讽刺了。 “虽说这人狂妄自大,死得一点也不可惜,但她的本事你倒是可以学一学,正好你这铜钟也有影响人心的效果。” 尊主的话让陈业一阵激动,这位老前辈真的什么都知道啊,连惑心魔尊的秘术都懂? 陈业满心期待地说:“尊主,你是不是学完了十八位魔尊的本事?都能教我么?” 尊主愣了片刻,指着陈业笑道:“你这小子,贪得无厌,你还想学会十八位魔尊的本事,那你算什么?天地间最大的魔头?” 陈业笑道:“艺多不压身嘛,修行之路艰难苦险那么多,多学点本事总没错。若不是没那天赋,我都想请张真人教我清河剑诀呢。” 尊主却不屑道:“想得倒美,十八魔尊的本事我要是全都会,我早就一巴掌镇压了天下,用得着跟你躲在这偏僻之地建城?” 陈业略微有些失望,又问:“那你会几种?” 尊主摇头道:“我就只有赤练圣教的传承,你要学,我能教你。至于别的,我也不会。我跟你说惑心魔尊的本事,不是说我要教你,而是让你去模仿。魔音乱神不仅仅是靠声音大,回头我给你一些记录惑心魔尊生平的书,你自己看了去琢磨。” 陈业顿时有些失望,但还是拱手道:“多谢尊主。” “嗯,你好好修行,抓紧时间将罡煞炼体这关完成了。再过几天,酆都城便要建好了,到时候要举行开宗仪式,必须要弄得风风光光。” “开宗仪式?”陈业疑惑地问:“需要弄得这么隆重么?” 陈业心想,酆都黄泉建好了,请几个朋友来喝杯茶就完事了,修仙之人弄那么多繁文缛节有何用处。 尊主却说:“别的宗门或许可以低调,但黄泉宗不行。你可别忘了,你承诺要让那些祖灵香火不绝。偌大一个黄泉宗,容得下这么多祖灵么?你想过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香火会影响赤练蛇佛的灵性?” “所以,这跟开宗仪式有何关系?”陈业问道。 “当然有,因为当年涅槃宗便是这么玩的。在涅槃宗还统治北疆之时,他们只有一尊佛,便是那金身佛陀。但那些信口雌黄瞎编出来的故事,被信徒们用香火愿力弄成真了,那要怎么处置?总不能全部说是佛陀化身,涅槃宗的佛陀也是要面子的。” 陈业好奇地问:“那涅槃宗最后如何处置?” 尊主面露不屑,给陈业解释说:“他们编了一套封神之说,将这些混沌不明的祖灵封各种神位,然后又编造了一套天人五衰的说法,让这种祖灵去渡劫。以渡劫失败作为借口,让这些香火之神一一陨落,反正就是将劫数总结为不够虔诚。 “你不敬佛,你心不诚,所以你有各种劫数,你看连神都躲不过这些劫数,你一个凡人要怎么办?那就只有虔诚礼佛,佛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怀疑,不许怀疑,只要听话。涅槃宗就靠着这手段愚弄凡人,将北疆变成他们的羊圈。” 陈业恍然大悟,涅槃宗果然是会玩的,这样既能消灭这些分香火的祖灵,又能继续忽悠北疆人提供香火愿力。 不过,难道黄泉宗也要走这条老路? 陈业对尊主说:“我们总不能照着涅槃宗的法子来做,那不真成了魔门了?” 尊主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们不能照搬,但这封神也是要做的。祖灵繁杂,香火愿力相互影响,终究会出大问题。你必须琢磨出一套规矩来,将其分门别类安排好,将这套香火之道改良一番。” “我?” 陈业有点不太自信,自己何德何能给众生封神? 尊主却说:“别妄自菲薄,上次我受审之时,你弄出来的那个阎王,我看着不是凭空想象而来。你小子,应该早有一套完整的编排了吧?回头我将那些祖灵的单子给你,你给我仔细排好了座次,我们就按这个办。到时候再请张奇来见证,那这些祖灵便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而是咱们黄泉宗的香火神!” 陈业震惊道:“还要请张真人来?” “不然呢?你以为旁门立派这么简单么,不仅仅是清河剑派,五大门派都要请人来见证,如此一来,才算是被认证的旁门。若非如此,随便来个修士便开宗收徒,谁知道是不是魔头伪装的呢?当初慈心寺也经历过这场仪式,否则如何能与涅槃宗切断关联。” 尊主提醒道:“你别忘了,我们这香火之道,也是涅槃宗的手段。” (本章完) 第163章 天子牧民,黄泉封神。 陈业真没想到,开宗立派还能这么麻烦。 明明地是自己占的,城是自己建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弄来的,结果还要五大门派一同审批。 怪不得大部分修士都是散修,这流程未免太麻烦了。 不过尊主所言不差,黄泉宗以香火成神之法立宗,又地处北疆,迟早会引得五大门派起疑。与其等着他人上门彻查,倒不如主动邀其前来,以证自身问心无愧。这般想着,陈业便不再纠结旁事,全身心投入修炼之中。 陈业顾不上别的,再次开始修炼。 先别弄什么十八层地狱了,那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事,还是先借着人参果的力量,先将罡煞炼体完成,然后将这铜钟地狱稳固一下,陈业便是真正的通玄境了。 一派宗主,至少要通玄境才能压得住场面。 在地宫中,陈业咬牙坚持修炼,五脏六腑在强大的药力与修炼压力下,一次次被搅成肉泥,又一次次重获新生。全赖人参果的神效,使得他修复损伤的速度比常人快上百倍不止。 当陈业的五脏六腑彻底完成重生,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腹腔与胸腔看似平静无波,可四周却骤然响起阵阵轰鸣,好似这一口气吸尽,空气都来不及填补空缺。 沉闷雄浑的共鸣从陈业体内传出,当他凝神沉浸于自身,便惊喜地发现,五脏六腑之上皆覆了一层朦胧金光。此刻的陈业,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坚韧至极,好似都能当作法宝来使。 这才是真正的不坏金身,由内而外,无懈可击。肉身越是强悍,所能容纳的灵气就越多,寿命自然也随之延长。就凭陈业现在的状态,即便从此不再修炼,活个一千年也不在话下。 骨髓与内脏既已完成罡煞炼体,皮肉的修炼便相对简单许多。 陈业一鼓作气,运转功法,让自己皮开肉绽。 皮肤瞬间破碎,血肉模糊糜烂,可眨眼间,又以惊人速度重生。虽说这酷刑堪比凌迟,但陈业此前早已历经更为惨烈的罡煞炼髓之苦,这点疼痛对他而言,已然算不得什么。 一寸寸皮肤开裂,伤口处脓血渗出,可新鲜的血肉又迅速生长出来。陈业的身体就这样不断破碎、重组,远远望去宛如一尊游走于生死边缘、不断转化的神灵。 也不知过去多久,等到陈业吐出一道长长的白气,直到将周身都笼罩在雾气之中,陈业这才睁开了双眼。 全身塑炼完成,罡煞炼体已然大成。 而就在血肉彻底转化的一瞬,陈业只觉得体内气海翻涌,瞬间又变大了许多倍。 原本陈业的十八个气海灵气便已经深如渊海,如今更是感觉灵气源源不绝,仿佛用不完一样。 “通玄,果然不一般啊。” 陈业算是切身体会到每个境界为何划分得如此明显。 在完全炼体之后,火蛇地狱与铜钟地狱的转变才算是彻底完成,他才体会到了庞问所说的,施展神通是不怎么花费灵气的。 陈业如今要召唤火蛇是念动即成,而且就算要跟尊主大战一场,陈业感觉可以跟他打上十天半月也不怕灵气不足。 这便是通玄境,神通便是如此厉害,所以才能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修行境界。 陈业感慨:“怪不得高阶修士动不动就毁天灭地,张真人一剑能横跨千里,连天都斩开,方圆大师一掌打灭天边的星星。假以时日,我也可以做到。” 如今罡煞炼体有成,陈业便出了地宫,来到酆都城上。 骑着黑旋风飞入高处,俯瞰这座城市,陈业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数日不见,这地方简直大变样。 原本整座酆都城都被建造成八卦的模样,每一个卦象都是用对应的五行之物建造而成,从而引动地脉灵气,加持在整个城市之中。 除了那护山大阵的效果,还有诸如聚集灵气,操纵天气等等效果。 具体如何,陈业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 而如今建成之后,所有卦象都已经隐没,看起来就是一座八角形态的高城,高耸入云的黄泉道宫立在城市中央,不再是之前那简陋的模样。 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看着虽然华丽但却不怎么符合陈业的审美。 陈业喜欢简约的,但尊主却是特别喜欢这种特别华丽的造型,誓要将这黄泉道宫变成酆都城最宏伟高大的建筑。 除了这黄泉道宫之外,酆都城便显得非常空旷。 卦象隐去之后,就只剩下几条贯通酆都城各处的宽阔大道,然后就只有西南面建了一片小楼,暂时作为城中百姓的住所。 虽然陈业已经收服了北疆,但时日太短,来到酆都居住的北疆人还是不过百人,不少还留在城外为酆都城放牧牲畜,所以城里几乎见不着多少活人。 倒是阴魂大行其道,总喜欢在地底乱窜,然后突然就冒出来。 陈业看得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酆都城算得上空旷,这么玩吓不着几个活人,但等到城里人多了,那人鬼混居就麻烦了,非常容易让活人受害。 陈业转了两圈便飞入黄泉道宫之中,在那最高处找到了尊主。 黄泉道宫高三十三层,最高一层便是宗主居所,陈业不闭关的时候便应该住在这里。 不过酆都城还在建造之中,尊主便在这最高层处当他的监工。 见得陈业出现,尊主惊讶道:“不错不错,你终于完成罡煞炼体,与之前相比那是真正的脱胎换骨。黄泉宗的宗主,就得是这个模样。” 在人参果气息笼罩下炼体,效果比尊主预想中更好。 陈业这模样本来便长得俊美,然后已经化为先天之体,看着更是顺眼。 别说修仙者不在意皮囊,那是不在意那千篇一律的凡俗之美。像是陈业这种,有眼光的修士一看便觉得他能成仙作祖,这样才符合一派之尊的气质。 陈业也省了客套话,开门见山地说:“尊主,地下一层应该也建造完毕了吧,这些阴魂还到处乱窜,长此以往酆都就真变成鬼城了。” 尊主笑道:“我当然知道,但酆都城刚刚建成,你自己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阴魂没了吃喝的需求,你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关在万魂幡里面。当然,我是不介意用点手段来管教,狠狠地抽打一番便能让他们听话了,但你能狠下心来么?” 千年来,杀人盈野的魔头多了去,为何没人练就一杆十万阴魂的万魂幡? 一是用不上,对高阶修士来说,阴魂实在上不得台面,陈业这杆万魂幡对尊主来说是半点威胁都没有。 二是麻烦,养阴魂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是魔门手段也得日夜折磨培养戾气,这个可不是放着不管就行的,需要花时间,花心思,对修行来说算是一种阻碍。 所以万魂幡只能算是常见的魔门法宝,修为低的时候特别好用,等到境界高了,一般就扔到一边或者赏赐给门人弟子了。 像陈业这般,不仅收了十几万阴魂,还不做限制,这管起来可就麻烦了。 尊主也想趁此机会给陈业上上课。 在尊主看来,陈业修行的天赋极高,为人也聪明伶俐,但为人过于妇人之仁了。若是当个散修,那他日子必定过得很滋润,抱着清河剑派这条大腿,哪怕不能拜入清河剑派,也能顺风顺水地修炼下去。 但这样可不能当一派之尊。 慈不掌兵,这不仅仅是凡人的说法,要管理一个门派,光是仁慈是不够的。 如今阴魂到处乱窜,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生活无聊,更因为他们没有规矩。 陈业给阴魂的自由太多,如今他们不愁吃喝,那闲下来就只会捣乱了。 尊主想看看陈业怎么处置,等他焦头烂额之时,然后好好将他敲打一番,让他学学怎么狠心。 不曾想,陈业却说:“阴魂是不需要吃喝,但若无灵气滋养,也会逐渐消散。尊主,建造酆都城时,你以灵气凝聚滋养阴魂的甘露,几乎是无限制供应,将他们养得太好了。如今酆都城建好了,我看这滋养的甘露却还是无限量供应,你这未免太败家了。” 尊主没想到陈业反倒是教训起自己来,忍不住说:“你想卸磨杀驴?还真出乎我意料,你不是要将这十万阴魂给毁了吧?” 陈业笑道:“哪来的卸磨杀驴?他们本是孤魂野鬼,我救他们一命,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建造酆都城时,我也不曾亏待他们,专门为他们留了一层地下空间,让他们自由生活,但总不能真当孩子养他们千百年。” 尊主好奇地问:“那你要如何,向阴魂收税不成?” 凡人朝廷便是这般处置,天子牧民,将百姓当牲畜来放牧,心情好了给你免税几年,心情不好了就征发徭役弄死十几万人。 尊主不觉得陈业有这般狠心,若是如此,倒是省了他不少调教的功夫了。 陈业摇头道:“谈不上卸磨杀驴,我本来只是承诺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如今酆都城建好了,按照凡人工匠,给他们算一笔工钱。就用这阴魂的甘露来支付,够他们使用多少年,这个倒是不用算太精细。但从今往后,这甘露的发放便要有限制。” 尊主却说:“阴魂若是饿着了,是真的要吃人的。” “我明白,所以,需要给他们找些工作,让他们可以靠工作来换取甘露。” 陈业将一份图纸递给尊主,尊主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简单的笔画描绘了一张图。 “阎君、判官、无常、城隍……”尊主惊讶地说:“这便是你定的封神图?” (本章完) 第164章 善恶有报 许多人觉着陈业年轻,又看陈业为人正派,做了许多悲天悯人的好事,便总觉得这少年没见识过人心险恶。 陈业在人世间摸爬滚打的时间确实不长,比不上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前辈,但论把握人心,他却是比这些闭个关就上百年与人隔绝的前辈们强许多。 年纪与经验并不等同,上辈子的陈业是真上过山下过乡,扶过贫,经历过大灾大难,也曾委曲求全。 若不是穿越至此,他还真称得上一句“年轻的老干部”。 与上辈子所经历的麻烦相比,这辈子的人情世故反倒是简单许多。 因为修行界还是很讲拳头的。 当年在村子里要拆违建的时候,村民真敢放狗咬你,但如今陈业站在那十万阴魂面前,任这些阴魂如何凶猛都伤不了陈业分毫。 陈业为何做事如此端正,就是为了永远占了道理。 而当陈业拳头比这些阴魂都大,道理还在他这边,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业的方案其实很简单,就是简单的一句话,按劳分配。 阴魂有甘露滋养,天天无所事事,那便将这不劳而获的好处收回去。每人发一份积蓄,用完了就得自己去挣。 如此一来,阴魂便要按照陈业的规矩来。 剩下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如何给这些阴魂安排工作。 换了上辈子,陈业就算上吊也弄不出十几万人的工作岗位来。但如今却不一样,这黄泉宗正要封神,将那堆祖灵都纳入黄泉宗,成为供奉的“正神”。 香火愿力的用处向来都是好坏参半,多少人求神拜佛为的是不劳而获? 家里穷了,没饭吃了,求神灵保佑赏赐他家财万贯;与人有矛盾,也不管自己对错,求神诅咒对方,让其死于非命……诸如此类愿望多不胜数。 若是神灵什么都答应,去别人家偷了钱财送来,不问对错便将别人害死,那结果只会混乱不堪。这些也不能称之为神,而是邪灵,是祸害。 涅槃宗当初瞎编弄出许多野神,又用“渡劫”之说来一一消灭,虽说是愚民之策,但也是因为香火必须要纯净。 要限制在一定规矩之内,不能乱来。 而陈业弄出的地府神系,也不是为了帮人不劳而获,而是要为众生求一个公道。 枉死之人得以伸冤,作恶之人会有果报,行善积德必有鸿运……要将所有祖灵都纳入这套规矩之中。 一开始自然是很难,祖灵承受了多年的香火,当然是优先照顾自己部族的人,还会按照部族的规矩,优待贵族,而漠视奴隶的恳求。 甚至许多农奴被洗脑,觉得自己天生就该被踩在脚下,应该被当成牲畜。 陈业不会强迫他们改变这个想法,但祖灵必须改。 这十万阴魂,就是陈业的第一批“鬼差”。 陈业会让这些鬼差去监督这些祖灵,让他们按照黄泉宗的规矩行事。 善恶有报,不会因为人死而结束。 这个规矩,就靠这十几万阴魂到了传播。 一两年不够,便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 总有一日,这北疆在黄泉宗的影响下,因果报应将会成为北疆人人认可的规矩。到那时候,陈业也算是积下一份大功德了。 尊主仔细看完陈业所设立的神位与职责,不禁啧啧称奇。 “有点意思,你想训练这十几万阴魂当你的耳目,让他们按照你的标准去赏善罚恶。” 陈业点头道:“若是真想在这北疆赏善罚恶,十几万可远远不够。” 尊主说:“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你应该清楚,强行推行,北疆人会受不了,会有更多混乱出现。” 贵族们早就习惯了视人命为草芥,奴隶对他们来说便是财货,怎么处置都行,怎么可能陈业随口一句话就让他们将奴隶解放。 就算解放了,这些奴隶怎么生活,分他们牛羊自己放牧?将如今的大部族分割成无数小部族? 若是如此,北疆反而会更混乱,争斗会更多,死人也会更多。 陈业笑道:“当然不可操之过急。所以,一开始我们不管阳间之事。活人如何,我们不去理会,北疆人有北疆人自己的规矩。但死了之后,他们的阴魂可以进入酆都城,那时候便要照我们的规矩来。生前如何作恶,死后便如何惩罚。” 尊主摇头道:“若是人人都崇恶抑善呢?涅槃宗当初操控人心便是这么玩的,扭曲了所谓的道德对错,只要虔诚礼佛,一切恶行都是对,放下屠刀便能成佛,这种理念你怕是不认可吧。” 陈业自信道:“那是因为他们是骗人,这套标准只用在愚弄民众上,对自己可不是这么想的。涅槃宗的开口禅是我最不担心的神通,因为这种人遇到我肯定要破功。 “这套神魂秘术的善恶标准首先要用在自己身上,想要严于律人,宽于待己?那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创造这套秘术,众人心中的标准或许并非绝对的善恶,但这决不允许双标的功效已经称得上是最大的公平。 你若认为此事为恶,那你便不可做,做了你也要受罚。你若认为此事为善,那别人做了,你便不可惩罚,反而要赏。 说起来复杂,实际很简单。 若是一位北疆贵族,认为奴隶不算人,当他修炼这神魂秘术,那自己也要经历一番奴隶之苦。若是他真能甘之如饴,认为奴隶就该不被当人,那秘术所判的善恶才会收纳他的心中所想。 正如陈业当初唤出青面恶鬼审判他人,但那恶鬼第一个审问的便是陈业自己。 若非他问心无愧,当时痛得满地打滚的便不是魏长生,而是他自己了。 其他判断也是如此,你觉得此人该死,那换成你是罪人,你便要甘心赴死。 不许双标,人人平等,你要定什么规矩,必须转换身份承受一遍。 如此一来,修炼此术的人越多,这份不双标的善恶标准就会越趋于公平。 这十几万阴魂历经生死,见识过人间最惨烈的血祭,想来他们心中也有善恶之分。而且他们自己就是北疆人,让他们修炼这份秘术,得出的善恶标准也更能让北疆人接受。 或许刚开始时,许多陈规陋习不会被认定为恶。 但这正是众人自己的选择,只要不双标,陈业一个外人也不会强制他们改变。 陈业很相信时移世易这个说法,每一个时代有着不同标准的道德,但只要能够保证不双标,别用这标准来骗人害人,那总会越来越接近公平。 陈业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尊主,这位活了数百年的老魔头也忍不住称赞道:“果然是奇思妙想,这一招,正道五门恐怕都没想过。那清河剑派想了千年,要如何真正断绝魔门,但人心难测,根本不可能断绝恶念,没想到你从死后开始清算,算是另辟蹊径了。” 陈业又问:“尊主觉得,我这安排如何?能成功么?” 尊主笑道:“谁知道,这种开天辟地以来都没听过的手段,卜算都算不出来的。不过,敢为人先本就是成尊作祖的条件之一,若无这份心气,你将来成就也高不到哪去。你要这么作,我便帮你。 “这十几万阴魂,我会处置好,至于这份封神图,我也会为你将合适的祖灵选好。至于你,就好好准备开宗立派的仪式,五大门派请谁来观礼,如何准备焚香门等门派的审查与刁难,这些你得自己琢磨。” 陈业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确实需要他这个宗主来处理。 不过在此之前,陈业还要先忙另一件事。 陈业问道:“尊主,我师父怕是时日无多,关于他受香火成神之事,你可有安排?” 墨慈的神魂越来越虚弱,甘露也无法滋养。 距离那三年之期已经过去小半,也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如今黄泉宗要封神了,陈业觉得墨慈的问题也该彻底解决了。 但墨慈的神魂依旧在钻牛角尖,放不下那些执念,想成佛极难,陈业只能求尊主出手了。 尊主笑道:“你小子倒是真有孝心,现在都不忘给你师父保命呢?不过,此事还需你自己去跟墨慈说。我可以让赤练蛇佛分出一部分香火,补足他的神魂缺损,但前提是,他自己要想活下去。若无求生之意,这份香火他也吞不进去。” 陈业明白,其实在墨慈吐露心声之后,真正的问题便不是神魂的缺损,而是在墨慈自己走不出阴影,想要死了一了百了。 当初墨慈在屠杀仇人全家之后便已经迷失,遇到陈业之后,想着教个徒弟,这才勉强苟活。油尽灯枯之时,墨慈早已不想活命,只想随风而逝。 如今陈业已经修炼有成,墨慈就更加不想活了,只想与内心痛苦一同消散。 所以不管他受了多少酷刑,终究是一言不发,也不曾有任何好转。 自己放不下,那真是神仙难救。 陈业得想办法,让他愿意活下去。 赎罪也好,改过也罢,都需要墨慈自己做决定。 许久不见,也是时候跟师父好好聊这个话题了。 (本章完) 第165章 为我多活几年 酆都城,地下一层。 虽然是完全封闭的地底,但却只是有些昏暗,而并非一片漆黑。 只因陈业的万魂幡悬挂在这一层的高处。 融合无咎魔尊的眉心骨后,这万魂幡已经不是寻常法宝,时刻散发着犹如暖阳般和煦的光。 即使是阴魂也能享受这份温热而不会被灼伤。 陈业从望乡台一路往下,来到这处阴魂居所。 与上面的酆都城相比,地下空间一样空旷。 阴魂不用衣食住行,房子似乎也没什么用处,在不用建城之后,一众阴魂便在这里游荡,显得百无聊赖。 虽说已经想好了让他们当鬼差给自己打工,但也不能光干活,还要给他们琢磨些娱乐。 “上辈子给死人烧元宝蜡烛,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用得上,回头琢磨一下。若是有用,就给他们烧几家麻将馆棋牌室。” 陈业自言自语地一路前行,路上的阴魂见了,都对陈业恭敬行礼。 陈业也一一点头示意,这般到了万魂幡附近,许久不见的杨崇光便满脸笑容地迎上来。 “恩公来了,多日不见,恩公修为又增长许多,成仙指日可待了。” 陈业也是许久不曾见杨崇光,今日一见,感觉他也有几分不同,便笑道:“老杨你还是这么会说话,最近过得可好?我看这一身打扮,与当初比可是完全不同了。” 当初的杨崇光一身布衣,虽然是个沙场老将,争斗之时极为凶悍,但看着像个田里耕作的老农。如今却不一样了,他仿佛长高了几寸,身上多了一套厚重的盔甲,看着像是凡人军队里的样式。 阴魂大多数保持着死前的模样,只因神魂缥缈无形,能记住的只有最深刻的自己。 换衣服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什么变故。 杨崇光挠挠头,自己也有些疑惑地说:“我也弄不清楚为何,但恩公你传授给我的秘术,练的时日长了就成了这样。别看这盔甲普通,可不是样子货。” 杨崇光敲了敲身上的盔甲,发出一阵金铁之声,犹如实物一般。 陈业知道那神魂秘术其实就是将整个地府的法则给浓缩其中,阴魂修炼起来特别容易上手,想来杨崇光是将自己给练成真正的鬼差了。 又跟杨崇光聊了几句,陈业得知最早跟随自己的数百阴魂都在苦练秘术,而且都长了不少本事。 这是好事,陈业正需要有自己人可以管好这群阴魂。 十几万全是北疆人,肯定与中原习俗不同,还是杨崇光等更符合陈业的心意,或许这鬼差的头领就该由杨崇光来做。 闲聊许久,陈业才问起墨慈。 杨崇光叹息道:“墨先生终日躲在万魂幡中,也不说话,也不动弹,我们也许久不曾见过了。我看他啊,就是想太多,到如今都嘀咕着自己杀没杀错。要我说,杀错了又如何,我当兵的时候杀错的人多了去,那是能算得过来的么? “皇帝老儿一句话能害死十几万人,将军一道命令我们便要上战场拼命。长枪捅过去,鬼知道捅死的是谁家儿郎。我不杀,死的就是我。活得好的人才自寻烦恼,我躺着睡一觉就忘了。” 杨崇光也曾经被那拘锁问刑四门秘术折磨过,但痛归痛,他是满不在乎的。错事做了,认便是了,有什么酷刑他也受着,但好死不如赖活,只要能活下来就行。 随着一次次修炼,一次次身受酷刑,杨崇光如今已经不怎么感觉到难受了,仿佛那些罪孽也随着每一次的酷刑而消减。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像杨崇光那般通透。 陈业摇着头告别了杨崇光,来到了万魂幡旁边,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过了许久,墨慈的声音从万魂幡中传出:“哦,修为又有长进了?” 陈业点头道:“徒儿已经修炼到通玄境。” 此言一出,万魂幡中的墨慈又陷入沉默,许久许久才回应说:“不错。” 陈业苦笑道:“师父,我都追上你的修为了,你就一句不错?” 墨慈骂道:“不然呢?还想为师给你写篇文章赞你不成?” “哈哈哈,师父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修炼的么?我跟你说,我去了北疆的圣城……” 陈业便在那万魂幡旁,一点点将最近的经历说了。从他参加猎鹿会,到如何震慑群雄,如何斗败那燃灯派的修士,再到如何收复祖灵成为北疆之王等等。 陈业说得特别仔细,尤其是说到那托娅丽儿时,陈业还绘声绘色地描述这女子有多会勾引人,自己又是如何临危不乱。 墨慈便这般听着,偶尔才会骂上一句“不要脸”。 等到陈业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完,墨慈才问道:“你今日说那么多,跟说遗言一样,是准备送走为师了?” 陈业感慨道:“我倒是想留,我都已经卖身给尊主了,就是为了给师父你寻一条生路,如今路已经找到了,但师父你自己愿意么?” 墨慈沉默不语。 对如今失去肉身的墨慈来说,他便只剩下一点回忆。 越是回忆,越是难忘,明明已经无心,却还是能感觉心像针扎一样痛。 即使一直自甘受刑,但也不曾让他放松半点,眼前还是闪过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七百七十三个,里面有几个是真该死的? 墨慈分不清,但他也放不下。 正如陈业所说,他做坏人不够狠,做好人又不够忍。 夹在中间反复折磨,让他不想再活下去,还不如趁此解脱。 墨慈无奈道:“徒儿,我累了。” 听着这像是告别的话,陈业却笑道:“师父,你真的一心求死的话,你早就离开万魂幡,然后灰飞烟灭了,也不用等到徒儿回来。其实,你还是想活,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而已。” 墨慈怒道:“谁不想活?!” “那你纠结什么呢,若是只为当年之事,你躺在这里等死就能解决么?想死又不够狠心,想弥补又什么也不做,师父,你这样真的好废物,徒儿都要看不起你了。” 陈业这话可不是激将法,他是真有点看不起墨慈这要死不活的模样了,活了几百年的老魔头,何必如此矫情? 墨慈没有生气,只是叹息道:“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年,那些人的神魂都已经散了。” “谁跟你说魂飞魄散就完了的,徒儿正在打造轮回,能让阴魂重新投胎为人,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能想办法将他变回来。” 墨慈冷笑道:“你就吹牛吧,为师修行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魂飞魄散是什么下场?” 阴魂能投胎,这个墨慈是相信的,不就是跟夺舍一样么,不过应该是有别的方式。 但魂飞魄散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陈业却认真道:“这正是徒儿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我必须要让天下众生神魂不散。如今酆都城虽然有十几万阴魂供我驱使,但这天下有多大,人口有多少?我要将天下人都纳入轮回之中,总不能每当有人死了就派个鬼差去将魂魄带回酆都,那就算酆都阴魂再多百倍也忙不过来。 “徒儿要打造的轮回,是所有人死后神魂便会自己堕入轮回。包括那些因为意外而魂飞魄散之人,这轮回之力便是要为他们重塑神魂。” 墨慈听得惊讶,这话说出来好狂妄,一听就是得了失心疯的人才会说的。 但陈业修行一年多就到了通玄境,建造酆都黄泉,麾下有了十几万阴魂,这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却是有几分可信。 墨慈问道:“真的可行?” 陈业摇头道:“不知道,但徒儿正在为此而努力。师父你也知道天书秘术,号称记载了这开天辟地所有的规则,神魂的聚散应当也是规则之一,若是徒儿能集齐全部天书秘术,说不定真能再造乾坤,将这轮回打造出来。到时候,逆转时空应当远不是难事。” “逆转时空,谈何容易啊。” 陈业正色道:“徒儿不会去想失败了如何,凡事只有做了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像当初我拜师之时,师父你想过我能一年时间修炼到通玄境么?” 修为便是最大的说服力。 若是陈业还是刚开始修行的蝼蚁,墨慈只会一巴掌拍过去让他别异想天开。 但如今陈业修为已经超过了墨慈,结识的也是清河剑派张奇与赤练魔尊这等人物,这话说出来便不是好高骛远,而是志向远大。 墨慈从来都是俗人,听得这番话,便有些心动。 墨慈忍不住问道:“那天书秘术,究竟有多少本呢?” 陈业笑道:“徒儿不知道,但我想焚香门一定很清楚。” “焚香门?” 陈业叹了口气,解释道:“不错,焚香门是当今世上掌握天书秘术最多的门派。徒儿迟早会与他们彻底翻脸。徒儿胜了,天书秘术尽入我手,徒儿若是败了,那万事皆休。师父,你难道不想知道结果么?” 这话是半点也不夸张,陈业与焚香门的恩怨太大了。 赤练魔尊当年与无咎魔尊有一段恩怨,而无咎魔尊的尸身就葬在青棺山被焚香门镇压,黄泉宗藏着人参果,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辈子,迟早是要被焚香门发现的。 以焚香门如今的行事方式,黄泉宗与焚香门迟早会做上一场。 光靠尊主一个可撑不住场面,陈业还需要继续壮大黄泉宗的势力,最好抢在张奇飞升之前,自己能修炼到合道的境界。 到时候加上尊主的手段,黄泉宗两位合道境,便不怕焚香门的陆行舟了。 不过此事说来容易,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月。 念及于此,陈业又说:“师父,徒儿身边可用之人太少,能信任的人更少,徒儿只想请师父你委屈一下自己,为我多活几年。” (本章完) 来梳理一下本书的时间线吧,根据作者透露的情报,目前时间线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截止470章)1、大海时代,这个时候vll阶存在海洋还未演化出生命,且那个来自群星间的存在也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到达地球,并化为地壳的一部分2、修仙时代,目前表现出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时代,有多位vii阶在,后因群山间的巨龙而感到恐惧,布下大阵并夺走灵气,将世界分为荒芜界和修仙界(并不确定大海时代与修仙时代之间还有无其他时代,目前剧情只透露了这么多)3、拉玛帝国时代,以魔法为主且已出现诸神,并且帝国与诸神建立了一定的合作关系(诸神殿),且据逍遥道人所说魔法为灵力残留下的力量,姑且将其认为人类力量第二强的时代,后因不知名原因灭绝4、泰坦时代,人类与诸神发生巨大冲突,并通过人造神的方式和其他科技,在近乎团灭的代价下将诸神封印在联盟南部,并留下血肉傀儡之类的遗留5、混乱时代,一个过渡的时代(将其视为泰坦时代过渡到联盟时代的缓冲带),人类无主导力量(作者未明说),注定归来者与地狱的创造者皆在这个时代6、联盟时代,主角马恩所在时代,人类主导力量为联盟,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多方势力冒头(包括但不限于南部诸神、联盟、圣教、地狱、亚特兰蒂斯、'秘密'、和已经迁往未来的古纳等)本帖仅作为一个让大家回忆起大致时间线的帖子,具体细节可详细讨论ps:作者对于时代之间的联系描述得很模糊,且期间多次断更,所以可能会导致部分剧情记忆出错,望大家一起讨论 第166章 都是谎言 在南荒之地,有一处绝地,名为青棺山。 青棺山绵延八百里,高耸入云。若是飞入云层中俯瞰,便会发现青棺山名不虚传,当真如同一口横贯八百里的棺材。 山体整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青黑色,这颜色并非因草木繁茂而显的葱郁青翠,而是介于古朴青铜与冷峻青石之间。蜿蜒起伏的山脊线,恰似棺盖边缘精心雕琢的繁复雕纹,仔细端详隐约能辨认出那是无数符文卦象的模样。 历经悠悠千年岁月的洗礼,这些纹路却依旧如新,不见丝毫磨损与黯淡。 皆因这青棺山之下,镇压着一具千年不坏的魔尊尸身。 千年之前,那无咎魔尊威名赫赫,号称永生不灭,传言其哪怕仅剩下一滴鲜血,亦能重获新生,再度席卷天下。 然而,无咎魔尊究竟是如何陨落的,时至今日,都尚无确凿定论。 唯有正道五门对外宣称无咎魔尊是死于魔门内斗,其神魂已然破碎消散,可肉身历经千年而不腐,被镇压于此地,受这山川地脉之力的禁锢。 不过这也导致无咎魔尊的尸身与青棺山彻底融合,与地脉紧紧相连,已经不分彼此。 千年来,青棺山终年雾气缭绕,雾中时现时隐着无数佝偻人影,犹如鬼影。 这些鬼影怨念深重,仿佛是当初无咎魔尊的残魂所化,会本能地袭击一切活人。 在焚香门,弟子们的日常任务之一,便是穿梭于青棺山的崎岖山路间,驱散那些杀之不尽的鬼影。这些鬼影既无灵智,手段也稀松平常,在焚香门弟子眼中,不过是练习法术的靶子。 不过最近几年,这些鬼影仿佛变得多了些,偶有听闻焚香门的弟子会在驱除鬼影中受伤。虽说伤势大多不重,但也让人多了几分谨慎。 不过这种小事不值一提,也未曾被焚香门放在心上。 当下的焚香门,一门心思都扑在青棺山上那珍贵的洗魂花上。今年能结出几朵,门派中又有几位通玄境修士能成功冲破桎梏,踏入那号称小长生的化神境界? 掌门陆行舟也仿若置身事外,整日闭关不出,也不知他是在钻研高深莫测的功法,还是在参悟天地至理。 如此一来,焚香门的内部事务便交由三山五堂共同商议处理。 说是协商,实则是各为其主,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尤其是魏长生死后,长生堂与七星堂矛盾更深。 说来也怪,明明是魏长生亲手将长生堂首席害死,连累七星堂莫名背了多年黑锅,被门中不少人造谣诋毁。如今真相大白,按照常理,应该是长生堂向七星堂致歉,让两堂关系能有所缓和。 没成想,长生堂只记着魏长生死了,不仅没道歉,反倒是与七星堂的关系越发紧张。 焚香门中谣言四起,有人说七星堂首席莫随心暗中勾结外人,不仅下黑手害死了魏长生,还耍弄阴谋,将脏水泼在他的身上。 也有人称,长生堂下一任首席之位本就该是魏长生的囊中之物,是七星堂旧戏重演,再次使出卑劣手段,意图打压长生堂。 究其根源,不过是两位堂主之间的仇怨绵延了数百年,根本没办法化解。 七星堂内,莫随心正在静室中打坐。 从百海谷回来之后,莫随心便一直在闭关修炼,从罡煞境到通玄境本不容易。 罡煞炼体,只是增长寿元,想要达到通玄境,那就需要悟性。 感悟天地之理,领悟属于自己的神通,其实就是在修行中悟出自己道,了解自己究竟该从哪个方向努力。 对绝大部分修士来说,这事说来简单做起来难。 但莫随心不一样。 她是天生神通,从领悟神通那一刻,她便注定要当一个卜者。 所以说是闭关,其实莫随心只是在花时间增长自己体内的灵气,等到气海扩张得足够大,通玄境便水到渠成了。 而焚香门别的或许不占优势,唯独丹药储备极为丰富。 莫随心每日的生活便是炼丹服药、打坐炼气,这般日复一日、单调枯燥的日子,与那些初入修行之人无异。 可就在这看似乏味的修行日常中,她体内的灵气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江河不断增长,相较于当初,已然不知翻了多少倍。 然而,莫随心心中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卜算一道,对灵气的需求堪称海量,即便她凭借天赋神通,灵气消耗比寻常人低上许多,可就目前这点灵气储备,依旧无法满足日后卜算的需求。 每日长时间的枯坐,对于许多修士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身心折磨。 但莫随心却甘之若饴,只希望一直如此平静。 那三年之约,最好永远不要到来。 只是,世间诸事往往事与愿违。 一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纸鹤从屋外翩翩飞来,稳稳地落在了莫随心的面前。 莫随心睁开双眼,将这纸鹤拆开,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小字。 莫随心叹息一声,对着静室外说了一句:“请那位庞道友进来吧。” 话音刚落,静室的石门缓缓被打开,年幼的童子领着一位神态略显拘谨的修士步入静室。 童子完成通报后,便躬身退下,只留下这位修士局促地盘坐在莫随心面前。 庞问声音微微颤抖,恭敬地说道:“燃灯派庞问,见过莫首席。” 莫随心仔细打量眼前这人,然后问道:“庞道友来意,我已知晓。请你复述一遍当日的情形。” 庞问略带紧张,眼前这位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七星堂首席,可以算是如今天下第二厉害的卜者。 自己此番能否帮尊主瞒天过海,全看今日这一番表现了。 庞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缓缓描述当日的情景:“我与那陈业第一次相见,是在北疆圣城的大门之前,当时他骑着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灵兽从天而降,身旁还带着一个北疆女子……” 莫随心眉头微微一蹙,打断道:“北疆女子?” 庞问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还没说到瞎编的地方呢,这就有问题了? 庞问重复了一遍,然后说:“大概是那陈业在北疆收的仆人,北疆有不少农奴,上位者也以奴隶多寡来区分地位高低。” 莫随心不置可否地说:“请道友继续。” 庞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上前与那陈业攀谈,可对方态度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似乎早就对我有所提防。我见正面打听消息无望,便换了一种策略,打算破坏他在北疆立威的计划……” 莫随心就这边仔细听着,不再多说半句。 直到庞问说到自己被陈业俘虏,然后以威逼利诱的方式逼迫陈业让步。 “我说焚香门毕竟是五大门派之一,不会为难他一个小小的散修,但若是他执迷不悟,那就算他杀了我,也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他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便将那秘密告诉了我。说是从涅槃宗血祭之地寻得一处地宫,那里有一块蠕动不息的血肉,已经与地面融为一体,而这血肉之上,便生长着洗魂花……” 听到这里,莫随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随即又收敛起来,继续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等到庞问将前后因果事无巨细地都说清楚,莫随心只是淡淡地让他离开了静室,未再多说半句话。庞问心中忐忑不安,完全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骗过对方。但这个精心编造的故事,他已经反复演练过许多遍,自觉应该不会有什么错漏之处。 “尊主说过,按照他的说辞,就算是卜者也算不出破绽来。” 庞问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便昂首挺胸离开了七星堂,一副问心无愧样子,还要等着焚香门嘉奖呢。认真修行 等到送走了庞问,莫随心也缓缓起身,离开了静室。 在这迂回曲折的长廊上走了几圈,莫随心来到了七星堂的内殿,这里正是她师父平日修行的地方。 无需通报,莫随心推门便入。 只见内殿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姿态悠闲的女子斜倚在长椅上。 女子身着一袭青灰素袍,宽松的袍身半掩着她略显瘦削的身形,如黑色绸缎般的长发肆意披散在肩头,更衬得肌肤胜雪温润如玉。 她眉眼低垂,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竹简,神情专注,仿若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直到莫随心轻声喊了一声“师父”,那女子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清丽动人容颜。 若说莫随心是天下第二厉害的卜者,那眼前这位七星堂堂主庞朵朵便是天下第一。 这位不仅名字显得稚气未脱,只看容貌的话,仿佛比莫随心还要年轻几岁,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少女一般。 庞朵朵将手上竹简放下,微笑着对莫随心说:“已经见过那个燃灯派的小辈了?” 莫随心走到庞朵朵的跟前说:“已经见过了,仔细听他说完了全部经过。” 庞朵朵问道:“算出什么了?” 莫随心摇头道:“根本不需要卜算,他说的多半是谎言。” (本章完) 第167章 不能以常理推断 “根本不需要卜算,他说的多半是谎言。” 莫随心这话让庞朵朵生出几分好奇,便问道:“哦,何以见得?” “他声称陈业畏惧焚香门,故而将所谓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莫随心轻轻叹了口气,分析道:“但仔细想想,若陈业当真惧怕我焚香门,又怎敢悍然硬闯咱们在百海谷的驻地?又怎敢在众多焚香门弟子面前,公然将魏长生捆绑带走?这般胆识过人之辈,岂是几句恐吓便能使其吐露秘密的?” 庞朵朵听闻,不禁轻笑出声:“你呀,这番言论若被旁人听去,怕是又要遭人背后议论了。” 莫随心满不在乎地说:“随他们说去,若单凭背后嚼舌根便能长生不老,焚香门早就全是合道境了。” 庞朵朵笑得花枝乱颤,她就喜欢莫随心这性子,卜者算出来的多半不是好事,若是在意旁人的想法,那还怎么卜算吉凶,要怎么铁口直断? 庞朵朵又问:“那你觉得,是这庞问骗了我们,还是他被那陈业骗了?” 莫随心仔细一想,然后说:“按照常理,应当是庞问被陈业骗了,以为自己得知真相,所以前来报信。他毕竟是燃灯派弟子,没道理帮陈业瞒骗焚香门。” 庞朵朵凑到莫随心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按照常理……那就是说你有不按照常理的判断咯?” 莫随心点头道:“徒儿觉得这庞问已经成了陈业的帮手,两人联手送来虚假的消息,就是希望焚香门上当。” 庞朵朵满意地说:“不错,能拨开重重迷雾,摒弃固有常理,如此方能洞察真相。若凡事皆以常理判断,日后当你算出那些超乎想象的卦象时,可就难以参透其中奥秘了。” 莫随心连忙说:“徒儿明白。” 庞朵朵说:“不,你还不够明白。徒儿,去算一卦,算一算这黄泉宗地底藏着的究竟是何物?” 莫随心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师父吩咐,开始卜算。 庞大的灵气汇聚于莫随心的指间,随着她掐指推算,身前有许多光影掠过。 片刻之后,莫随心惊讶地说:“那黄泉宗地底,确实藏着与无咎魔尊有关之物,而且是血肉相连之物。难道徒儿猜错了?” 庞朵朵摇头道:“为师刚才教过你,不要用常理来推算,为何不能是你猜对了,卜算结果也是对的?” 莫随心惊讶道:“师父,你是说,那黄泉宗地下确实有无咎魔尊的血肉,但真正的宝物不止这一个?还有比无咎魔尊的血肉更珍贵的宝贝?” 庞朵朵欣慰道:“这段时间闭关总算是有些长进了。先以理性推断,再以卜算为准,但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要比这二者更为重要。” 莫随心连忙说:“多谢师父指点,徒儿一定会牢记在心。” 庞朵朵满意地说:“你天赋不差,超越为师只是时间问题。如今,你既然已有答案,你准备如何?” 莫随心表情一变,略带激动地说:“师父你的意思是,不要揭穿?” 庞朵朵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这麻烦事儿本就是长生堂那老家伙搬弄是非搞出来的,还让我们帮忙推算什么真相。哼,就算那陈业真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与我焚香门又有何干系?难不成,我们堂堂焚香门,还要去抢夺一个散修的宝贝不成?” 庞朵朵稍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说道:“倒不如就顺着庞问所言,权当北疆所藏之物便是无咎魔尊的血肉。我倒要瞧瞧,长生堂那老鬼是否真的堕落成魔,连这等东西都要争抢。” 莫随心又问道:“既然长生堂本就信不过我们,为何还要让我们来卜算真相?” 庞朵朵得意道:“那是因为为师的口碑好啊,焚香门上下都知道我有话直说,不管卜算结果如何,我可从来不会睁眼说瞎话。长生堂那老鬼再恨我,也相信我不会坏了自己的招牌。” 莫随心惊讶地说:“那这样一来,岂不是毁了师父你的名声?” 庞朵朵看了莫随心一眼,笑道:“想什么呢,这是你算的结果,又不是我算出来的。你的每日三卦,不是只有其一为真么。” 莫随心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能这般解释。 果然,卜算之道博大精深,她还有许多东西要学啊。 莫随心回过神来,感激地说:“多谢师父。” 庞朵朵摸着莫随心的脑袋,取笑道:“多谢?多谢什么,你替谁多谢为师呢?” 莫随心闻言,耳根瞬间泛起一抹红晕,连忙解释道:“陈业与我有些交情,之前的恩怨也全因魏长生那个卑鄙小人从中作梗。徒儿实在不愿与他交恶。只是,徒儿不敢欺瞒师父,只能如实相告。幸得师父宽宏大量,成全了我这份情谊。” 庞朵朵却说:“光靠我成全可不够,你也听说了,陈业已经在北疆开宗立派。按照那庞问所说,他已经是通玄境。他初入百海谷时才刚刚凝聚气海,一年不到便已经是通玄境,这可是前无古人。我可听说了,王万成那老家伙的徒弟与陈业关系亲密,清河剑派就差将他当成上门女婿,你若不抓紧些,只能像师父我这样一辈子孤苦伶仃咯。” 莫随心听了这话,脸色更红了,赶忙辩解道:“师父,我与他之间并无私情。我在百海谷与他相识,纯属机缘巧合,相处时间也不过短短数日。我教他卜算之术,他则将天书秘术赠予我,往多说,也不过是亦师亦友的情谊……” 庞朵朵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对对对,按常理推算,你们最多就是交情尚浅的朋友。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循规蹈矩的常理之事。为师言尽于此,长生堂那边的事儿,为师自会应付,你且去专心修炼吧。” 庞朵朵将莫随心赶了出去,再次拿起竹简。 莫随心无奈,只得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她一边走,一边反复琢磨着庞朵朵方才说的那些话,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自己闭关的静室之中。 她正准备摒弃杂念,重新投入闭关修行,却发现静室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封书信。 莫随心心中疑惑,将书信拿在手上,便看到上面写着“焚香门莫随心姑娘亲启”。 待目光落在落款处,“黄泉宗陈业”五个字映入眼帘,刹那间,莫随心只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才与师父谈及陈业,这会儿便收到了他的来信。 莫随心定了定神,逐字逐句仔细看完信的内容。 读完之后,她微微沉吟,在指尖之上燃起一朵火焰,将其烧成灰烬。 信上的内容并无什么特别,不过是陈业邀请莫随心前往酆都城,参加黄泉宗的开宗立派典礼。 按照惯例,但凡有旁门左道开宗立派,大多都会邀请五大门派的弟子前去观礼以示尊重,这也算是修仙界不成文的规矩了。 然而,当下的时机却实在太过微妙。 长生堂觊觎陈业的宝贝,都来到七星堂问卜了。在这般敏感时刻,若是莫随心应邀前往,那怕是坐实了两人之间的谣言。 即使庞朵朵在卜算之道上名声再好,长生堂堂主怕是也要有所怀疑。一旦对方起了疑心,陈业苦心隐瞒的秘密怕是要暴露了。 但另一方面,莫随心与陈业已有大半年未曾谋面。 昔日在百海谷的点点滴滴,时常在她心间萦绕。 如今陈业创立黄泉宗,开宗立派乃修仙者一生中的大事,他特意发信邀请自己,若是自己不去赴约,又怕他心生误会。 莫随心在静室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地思索着。 过了许久,她终是停下脚步,轻轻叹息道:“罢了,还是等日后有缘相见时,再向他解释清楚吧。如今正好借着此事,与他划清界线。如此一来,长生堂想必会更加相信师父所言,他在北疆也能少些麻烦。” 修行之人岁月悠长,理应以安全为第一。 等到陈业与莫随心都修炼有成,许多麻烦都会迎刃而解,今日有所误会,他日相见再与他解释一番便是,想来那人也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心意已决,莫随心缓缓闭上双眼,重新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开始打坐修行。 随着她运转功法,气海之中泛起层层涟漪,天地灵气仿若受到无形的召唤,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不断提升着她的修为境界。 只是不等莫随心修炼多久,很快又有一只纸鹤飞来。 莫随心皱起眉头,今日杂事繁多当真是不宜修行。 展开纸鹤一看,是师父给她发来的消息,竟然是与陈业开宗立派之事有关。 等看完上面的内容,莫随心无比惊讶。 清河剑派发来邀请,让焚香门派人一同前往北疆,参加黄泉宗开宗典礼。 清河剑派是王万成与苏纯一,两位化神境的剑仙,可算是相当隆重。 焚香门看在清河剑派的面子上,自然也要派出同样分量的使者。 正巧王万成与庞朵朵是老朋友,苏纯一与莫随心也有过几分交情,陆行舟便指明七星堂出席这场典礼。 莫随心看完,忍不住想,难道陈业早就猜到了自己会陷入两难,所以才会让清河剑派出面? 否则清河剑派自己参加便是了,何必向焚香门发来邀请? 这未卜先知的手段,让莫随心有些恍然,究竟谁才是老师,谁才是学生? 虽然这个想法不太符合常理,但莫随心只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莫随心微笑着自言自语道:“既然你这般想见我,那我便去准备一份礼物。” (本章完) 瑞大笔下的女性大概可以分成这样几类女人,一类像是弄潮里的徐家姐妹和官道洼固隋新书里的云裳她们都出身社会底层、老天给了她们最高的天赋美貌,同时也招来了个种嫉喻与窥伺在逆境中艰难生存,她们都获得了男主的青睐抓住了可能是命运改变的唯一稻草从乡野绝色到雍容华贵,比如官道里的洼固隋在生存的逆境中获得的察言观色的本能使她总能牢牢抓住男主的心、感觉到男主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体贴入微的关怀让男主如饮沉年佳酿对其情感越发深厚绵长。 二类像是弄潮里的唐瑾和官道里的齐蓓蓓她们出身城市普通家庭,家庭能提供的资源不多,像是唐瑾的职场进升就遭遇酒局潜规则、就有了前男友怒发冲冠救场的桥段,更差的普通家庭的齐蓓蓓则不同、她选择的主动出击,不在乎绯闻更要借势传闻以获得自己的职场进升实现阶层的上升,就是有得结局不太美妙常见啥通告。 还一类就是官道里的虞莱、虞莱是你是我的饭票好聚好散绝不脱泥带水没啥苦情戏和你演。 再一类就是今朝贝婧蕾,十六岁的少女是无敌的,当年徐志摩初遇林徽因、林就十六岁在这之前徐志摩是不写诗的与林徽因相识才有了诗人徐志摩,今朝以沙贝为的夫妻的情感线,也算是瑞大笔下夫妻配突破,可惜可惜不可抗力、换成了沙卿配,贝小妖也随之淡化可惜了一个应该十分出彩的角色。 最后一类就是弄潮刘、官道苏,和这本书的林妹妹,她们出身顶层社会、有见识有容貌人生干啥都是n+,婚姻也是多个青年精英选一个她想嫁的,但是想赢得她们人中龙凤丈夫的最爱可不易,这需要超级智慧,像是乾隆皇帝的富察皇后以绒花素颜赢得乾隆皇帝最爱、其离逝后乾隆怀念终身,第二个皇后可没有赢得皇帝心。 像是弄潮刘从未给男主收拾过衣箱,官道苏后期有干预人事之嫌,自我中心、自我感觉强烈没啥不好,但是她们的婚姻要唯持下去,不成为那拉皇后第二,考验她们的超级智慧她们丈夫这时候以无人出其右,她们的出身家世早以帮不上她们了。 第170章 不做那愚民之举 桌上摆着新鲜的果蔬、几摞面饼,以及一头刚刚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的整羊。 放眼整个北疆,这已是难得的丰盛佳肴。 为了备齐这一桌祭品,陈业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偌大的酆都城,目前人口刚刚过百。 烤全羊倒还好说,北疆草原从不缺羊。 真正的难题在于果蔬,在北疆想找新鲜的果蔬可不是一般的 秦川推开李智宇:“我当你说什么呢。不过哪条法律规定,不满二十不能谈恋爱?”说完就离开了。 “明白,那我可不会客气了。”莫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用别人的钱装逼,比用自己的钱来装要爽多了,随便喊价,眼睛都不用眨,反正大出血的不是自己。 刚进院门没多久,一阵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已经让他瞬间明白了真谛。 徐晓筱比上个月看起来瘦了很多,不再是那种会笑的眼睛,而是充满忧郁。 莱纳德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早在医学院计划扩大为学院计划的时候,莱纳德和夏妮的初步计划是按照奥森弗特院系进行适当的筛选来,最好是以医学和理学为主来推进。 楚子航掏出了手机,如男人所说,一格信号都没有,收音机里的音乐早已停止,只剩刺耳的电流杂音,甚至连gps搜也搜索不到任何卫星信号。 她默念法咒轻攥手指,果真——没一会儿功夫,一幅幅往昔的画面映现在她的脑海里。 两位老头皆是一愣,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剑天涯身上,不断打量着他体内的气息。 再加上这种件东西对于他们习家而言也弥足珍贵,他们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高价售卖出去,没必要给他。 按理说钟帅帅这种三级病患,正规流程都是先慢慢降到一级,然后观察治疗一个月,稳定之后再送精检,只能说,这位伏魔天师,已经越来越懂得利用自己的富二代身份了。 周洪宝毕竟是厂长,在这种场合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的,免得惹人说闲话。 “嘶,这是召雷之术?”杜德岳更是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处在他的位置看的更加清晰,当初他从那位道人口中曾经听说过此等道法仙术。 哪怕唐雨柔情商再高,此时也无法淡定了,她一手捂着胸口,一边坐了下来。 司马朝峰目光凶残的舔了舔嘴唇,伸手祭出了一柄寒光夺目的飞剑,杀气腾腾的朝刘全福走去。 夏亦调整着呼吸,心里稍稍分析的时候,也察觉到了衣物都被重新换过,甚至还被擦洗过身子,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陈元将她搂紧,驱缓了外放的内息,如同天外飞仙般,优雅舒缓的降落在一处高楼的屋顶上。 半空的光体漂浮着,目光直直的盯着夏亦,缓缓降了些许高度,陡然伸出手在空气一挥,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这片天地,清晰的映出周围的狼藉,和那边有些仓惶四顾的通勤局、cia一行人。 “我……”陆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可惜时间到了,保安上来强行将他带走。 特雷德又是震惊又是惶恐地口称着失礼,在得知国师大人竟然在一夜之间为了桑若少爷赶回灰鸽后,特雷德大喜过望,赶忙让人去将桑若大少爷请来。 一时间,所有的天榜武者都有些回不过神来:那位申屠尊者就这样死了? 第168章 门派诸事 黄泉道宫的三十三层,如今已经完全变成陈业的居所。 即便是尊主,也不得不屈尊纡贵,择了那三十二层安身。陈业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有名无实、任人摆布的傀儡宗主,却未料到这位尊主行事竟如此讲究。 不过今天尊主就不怎么客气,直接走到陈业面前,质问道:“为何要把开宗立派的日子定在七月十四?你也懂些卜算之术,该清楚这日子绝非什么黄道吉日。” 此时的酆都城,各项筹备工作皆已准备就绪,正值初春时节,本是有诸多良辰吉日可供挑选,可陈业却偏偏选定了数月之后的七月十四。 七月十四,阴阳颠倒,按照常理,诸事不宜。 陈业却说:“七月十四是个好日子,正适合我们黄泉宗。酆都城本就是大半属于阴魂,七月十四阴阳颠倒,正是我黄泉宗开宗立派最好的日子。” 尊主听后,微微皱眉反驳道:“我可从未想过黄泉宗要以阴魂为主。你小子日后难道不打算收徒弟了?” 陈业坦然回应:“倒也不是完全不收,只是你看看,黄泉宗如今已有十几万阴魂,哪个修行门派能一口气收十几万徒弟?从一开始,黄泉宗便注定了鬼比人多。” 尊主一阵语塞,最终叹息道:“罢了,这黄泉宗确实是前无古人,不能因循旧例。七月十四就七月十四。” 聊完这个,尊主又将一张图展开在陈业面前,指着上面的内容道:“依照你先前的构想,这一百二十七个祖灵,暂且列为城隍。每个城隍都配备主簿、太岁以及六十甲子阴兵。” 陈业只是扫了一眼,尊主办事还是很妥当的。 每位祖灵都是受部族供奉的神灵,作为不同部族的城隍正好合适。至于主簿、太岁与阴兵,就是陈业给酆都城阴魂们准备的岗位。 虽然加起来也就六七千个岗位,对十几万阴魂来说严重不足。 但好在这种城隍庙的阴兵是轮换制,况且这十几万阴魂之中,还有大量老弱妇孺,这些人暂时并不适合充当阴兵,等那些年轻力壮的阴魂适应了环境再说。 反正也没打算让他们饿死,只是给阴魂们一个奋斗目标,省得他们整日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 拘锁问刑四门秘术已经推广开来,然后就是看谁练得好,然后便竞争上岗。 尊主提醒说:“不过关于城隍麾下的阴兵,你小子需要多炼制一些万魂幡了,如今酆都城的阴魂还不能随意行动,需要有万魂幡的守护。” 陈业点了点头,原本是想让各城隍建庙,这样阴魂可以有庙容身,也可以享受香火。 只可惜北疆人大多居无定所,无法建造城隍庙,只能让城隍随部族迁徙。 那城隍麾下的阴兵就需要有个容身之所,那就只能用万魂幡了。 不仅仅是万魂幡,陈业还需要琢磨出一个能够远程通讯的手段,总不能遇到什么麻烦就让城隍拿着万魂幡跑到酆都来告状,那未免太麻烦了, 这点尊主倒是早有准备。 涅槃宗当年玩香火玩得最花,他们的封神之法就能将所有祖灵都封入佛塔之中,层次阶级分明。 尊主按照陈业所列,也在黄泉道宫中设立了城隍阁,将每一位城隍供奉在其中,随时可以用香火愿力显化。 陈业也可以通过这城隍阁与每一位祖灵沟通,随时了解北疆各部的情况。 只有如此,城隍才能成为庇佑一方的神灵,而不是那种懵懂无知,只会让族人变成牛马的野神。 不过大部分祖灵都没有智慧,只有本能。 陈业还需要白骨祖灵相助,让其他祖灵明白这城隍是何职责,平日里有什么规则需要遵守。 这些都需要大量时间来安排,这也是陈业希望将开宗仪式定在数月之后的原因。 酆都城初建,总不能让来客见到一群只会嗷嗷叫的祖灵,那看起来就像个魔门。 本来香火之法就来自涅槃宗,还弄得这么难看,很容易会被挑刺。 尊主听得很满意,陈业确实是真心想将黄泉宗传承下去,而不是被迫当个傀儡宗主,如此一来双方合作就更加愉快。 谈了半天关于城隍的安排,尊主这才提起另一件事:“你师父,要如何安排?你已经说服他了?” 陈业点了点头,上次与墨慈谈过之后,这位顽固的老头子似乎是想开了,不再整天说让他去死,而是开始主动修炼。 之前怎么也学不会的《福盖正行所集经》,这几日重新修炼竟然有了几分成果,五毒不能尽去,但也让墨慈的心境平复许多,受刑之时的痛苦都减轻了许多。 如此一来,墨慈便可以借助香火之力来修复神魂缺陷了。 陈业说:“我会将日游神之职留给师父。” 尊主疑惑道:“日游神,就是负责巡查的职务?你还真是个欺师灭祖的好徒弟,我以为你至少给他留一个十殿阎王的位置。” 陈业定下的这份封神图里,最高位格的便是十殿阎罗,然后是判官,然后是黑白无常,再向下一级才是日游神,夜游神等地府阴帅。 尊主一直觉得十殿阎罗这种职务就是留给墨慈这种最亲之人的,谁曾想陈业让墨慈去当日游神,这可差了好几级。 陈业摇头道:“师父不适合当阎王。” 等到轮回真建立起来,阎王的职责太重了,墨慈连自己的罪孽都分不清楚,优柔寡断的性子怎么当阎王。等到他错判善恶之时,陈业是罚他还是不罚? 所以当个日游神便好,平日的职责便是带着阴兵四处跑,忙起来便不用胡思乱想。而且如今别说阎王了,判官无常这些职务都没人能够胜任,所谓轮回更是连雏形都算不上,最多是给死去的阴魂有个安身之所。 不过陈业也不着急,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办,修行要一步一步地来。 仔细跟尊主商量了墨慈的封神流程,正好等到开宗立派之时,让众人见证墨慈以香火成神的仪式。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墨慈完成封神,才能让黄泉宗的道统得到承认,免得五大门派日后再来挑毛病。 至于如何避免看起来跟涅槃宗相似,那就需要尊主来琢磨了,这位老前辈见多识广,肯定能做得天衣无缝。 尊主疑惑地问:“什么都扔给我,那你这几个月完全当甩手掌柜?还想继续修炼你的十八层地狱神通?” 陈业摇头道:“欲速则不达,第二层铜钟地狱我都没完全掌握,再修炼只会适得其反。” 十八层地狱这门神通太过深奥,并不单纯在强大,更有许多妙用未曾挖掘出来。修炼一年多便到了通玄境,陈业觉得如今不是勇猛精进的时候,应该静下心来打好基础。 反正想要突破化神,还要等黄泉宗这张封神图填满大半,陈业如今也不着急,不如好好沉淀一番。 不过陈业也并非真当个甩手掌柜,他还要解决一个关键的问题。 便是阴魂的日常娱乐。 不能真将十几万阴魂当成奴隶来驱使,也不能让阴魂们真的无所事事,这样他们便会弄出各种麻烦。 陈业尝试过教他们打麻将,这项娱乐历经考验,一旦上瘾保证打到天昏地暗,再也不会四处乱跑。 小范围推广一番之后,这游戏是挺受欢迎,尤其是杨崇光等跟随陈业最久的阴魂,几乎人人都上了瘾,玩得不亦乐乎。 陈业又接着推广了各种棋牌,这种带点赌博性质的游戏最容易让人兴奋,尤其是阴魂早已没有吃喝等欲望,也就这样玩能感受到刺激。 但没过几天,陈业又遇到了一个麻烦。 刚做好的麻将,没玩两天便坏了。 不是麻将的质量不好,而是阴魂身上的死气会腐蚀那些无灵气加持的物件。 竹木雕刻而成的麻将很快就会腐烂,哪怕是石头做的,也会变得乌黑难看,粘上许多秽物。 亡者难以使用阳间之物,若非酆都城有阵法守护,恐怕这座城市早就被十万阴魂的死气腐蚀成废墟。 陈业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否则这阴间只是一片废墟上游荡着孤魂野鬼,终究是名不副实。 阴魂用不得阳间的器物,那就要想办法弄出阴魂能用的东西。 而这世上连轮回都没有,自然也不存在阴间,陈业想查古籍也是无从查起。询问尊主,他也是一脸的疑惑:“阴魂多了还会腐蚀阳间之物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以前只有魔门会玩弄阴魂,而且都是当奴隶来用,谁会在意阴魂平日有什么娱乐,不天天上酷刑都不错了。 自然也没人琢磨什么东西才能让阴魂长时间使用。 此事只能靠陈业自己琢磨。 幸好,陈业也不是没有方向。上辈子祭祀亡者,不都是烧纸么? 听说冥币都从万亿单位变成无限额度了,还有那些纸扎的房车金表之类的,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上辈子不确定先人们能不能收到,如今倒是可以研究研究了。 (本章完) 第169章 有事烧纸 黄泉道宫,城隍阁内。 幽光沉沉,上百尊城隍神像环绕四周。 每一尊神像皆栩栩如生,或怒目威严,或低眉慈悲,周身隐有香火缭绕,俱有灵性蛰伏。 这些祖灵的模样都经过了一些美化。 正中央处本是大祭司一脉祭祀的白骨祖灵,但神像却是瘦削的白衣道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而其余那些曾经姿态狰狞的祖灵,其形象也都被巧妙修改,如今再也不会让人一眼看去就联想到魔门的阴森诡异。 陈业看着那一百多尊形态各异的城隍,心里有些感慨。回想起一年多前,自己不过是一个如蝼蚁般微不足道的小魔头,每日都战战兢兢,生怕身份暴露,被正道修士斩杀于剑下。 如今他却建立了酆都黄泉,能将这一百多祖灵收入麾下。 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但陈业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年多都在走大运。 不仅逢凶化吉,还屡有奇遇。 既然如此,更要明白自己所得是运气使然,可不是自己真有震古烁今的本事。 “戒骄戒躁,戒骄戒躁。” 反复叮嘱了自己两遍后,陈业稳步来到那尊白骨祖灵的神像前,神色庄重,轻声开口呼唤道:“还请现身,与我一叙。” 话音刚落,神像之上便有丝丝缕缕的雾气氤氲漫出,逐渐凝聚成一尊白骨的模样。与之前相比,这白骨周身似乎多披了一件虚幻的衣裳,并且正缓缓朝着神像的模样蜕变。 白骨骷髅轻盈地落在陈业面前,姿态极为恭敬,开口问道:“宗主,有何吩咐?” “有事想要请教一番。”陈业指了指神像右手拿着的竹竿,问道:“我想请问,此物与你共生,算是你身躯的一部分呢,还是法器?” 那可不是陈业后面加上去的,白骨祖灵的形象中就有这么一根法杖,陈业只改了容貌,其他细节倒是尽量保持本来的模样,好让祖灵们更容易适应。 白骨祖灵伸出手,掌心有雾气凝聚,化作细长的法杖,然后解释道:“自我诞生灵智之时,此物便与我相连,应该算是法器,只不过从不离身。” 陈业伸手,从白骨祖灵手上接过这根法杖,以灵目细细查探。 与白骨祖灵的身躯相比,这法杖上的灵气分布略有些不同,可是看得出来与身躯并不相同。 “都是香火愿力凝聚,却又有差异,或许是祭祀之时仪式所致……” 陈业仔细研究了许久,又向白骨祖灵询问了北疆人祭祀祖灵的各种细节。 不问不知道,原来这祭祀之法竟有好多种。 血酒、战舞、活牲、披甲……各种方式俱不相同。 所谓血酒类似是歃血为盟,多半是部族之间结盟的仪式;战舞则是以部族战士以勇武祭祀祖灵,说是舞蹈,但往往是真刀真枪,与实战也差不太多;活牲最常见,就是宰杀牲畜,甚至是活人,以血祭的方式祭祀祖灵;披甲更有意思,是部族祭司换上祖灵的装束,请祖灵附身,与部族之人交流。 白骨祖灵作为北疆最为古老的祖灵,对这些祭祀方式不仅记得一清二楚,还能将其漫长岁月中的演变过程一一道来,让陈业深受启发。 说到底,祖灵本身都是香火愿力凝聚而成,只不过时间长了自己便有了灵智。 香火愿力可以凝聚为各种形态,可以化为生灵,也可以化为物件。 与白骨祖灵聊了好几天,陈业才将这些祭祀之法整理成册,然后从中挑出了自己能用得上的。 其中披甲祭祀之法对陈业来说最有用处。 披甲是请祖灵附身,祭司会以祖灵身份与族人交流,鼓励或者为其解惑,具体有多准不好说,但此法最能让北疆人感受到祖灵之威,能收取更多的香火之力。 只是请祖灵附身并非易事,一不小心还会让祭司折寿。 因此,如非必要,各部族的祭司都不会以披甲之法来祭祀祖灵。 而每一次披甲为神后,身上的饰物都会沾染香火愿力,然后将这些东西焚烧,其中香火便会送入祖灵之中。 这看起来就跟烧纸有几分相似。 陈业将披甲祭祀之法记录下来,将每一个步骤都仔细琢磨,慢慢便有了想法。 “若是先行祭祀之法,将愿力凝聚于物件之中,焚烧之后便会落入亡者之手,就像是白骨祖灵手上的法杖一般,或许就能够为阴灵所用。” 这话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不容易。 也不知花了多少时日,直到这城隍阁里摆满了陈业所画的草稿与一大堆祭祀之物。 陈业取来一个火盆,郑重地放置在白骨祖灵的面前。他轻轻挥手,一条火蛇显现于盆内。 火焰燃起,将盘中之物吞没。 陈业在白骨祖灵之前念念有词:“幽冥渺渺,黄泉路遥,今以香火,渡尔孤魂。纸作钱马,烟化云桥,愿承此念,早脱苦潮……” 一番祝祷之后,陈业的意念化作金光,落入那火盆之中,仿佛火上浇油,让那火焰窜出半丈高。 等到火焰熄灭,盆中之物便化为灰烬。 白骨祖灵从神像中飞出,疑惑地看着手上的东西,一枚指头大小的木块,看着没什么特别。 白骨祖灵疑惑地问:“这是何物?” 陈业笑道:“香火愿力凝聚之物,果然能送到你的手上。” “此物有何用处?” “这……也没什么用处。” 陈业烧的是一枚麻将牌,还是白板。 消耗些许香火愿力,凝聚成型,但能成型就不错了,又不是什么法宝,自然不会有任何用处,拿来砸人恐怕也不痛。 但白骨祖灵似乎很在意这枚白板,抓在手上反复摩挲,还将其贴在自己的脸上。 原本的骷髅脸慢慢浮现出血肉的虚影,看着却比之前还要狰狞几分。 纯骨头没什么,最怕就是沾点皮肉但又残缺不全的模样,看着更加吓人。 但陈业知道这是好事,对白骨祖灵来说,长出皮肉说明他与那神像更加相似,更受黄泉宗的香火影响。 再过些时日,想来他便能完全变成那白衣道人的模样。 那时候才能算是黄泉宗供奉的正神,而不是什么北疆人的祖灵。 陈业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小小一块白板还能有这种效果。 仔细一想,陈业猜测道:“想来是我念诵祷言,将自身的香火愿力注入其中,对白骨祖灵有了影响。” 陈业毕竟是通玄境的修士,神魂比常人强大许多,意念越强,虔诚祝祷之时产生的香火愿力自然也越强, 祭祀白骨祖灵的只有大祭司一脉,人数稀少不说,大祭司本身也不过是气海境,万万不能与陈业相比。 那陈业这份香火便很重,对白骨祖灵的影响极大。 既然是好事,陈业也不客气,直接将一整副麻将都给白骨祖灵烧了,念诵祷言之时又多了几分期待。 懵懂的白骨祖灵看着眼前这一堆木块,露出茫然的表情。 懵懂的白骨祖灵看着眼前这一堆突然出现的木块,脸上露出了茫然又好奇的表情。 自它诞生灵智以来,听过无数北疆人的祈愿,有人希望它保佑自己长生不老,有人祈求富贵荣华,还有人渴望英勇无敌……在以往所有的祭祀中,本质上都是一场交易,甚至更多时候只是单方面的索取。 但今日却截然不同,陈业并未向它索取任何东西,反而将这一整副麻将作为“礼物”,送到了它的手上。 尽管这些麻将牌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实际用处,可对白骨祖灵来说,这却是它收到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 白骨祖灵仔细将这些麻将收好,全部拢在怀里,恨不得融入自己的体内,生怕漏了一块。 陈业见了,索性又给他烧了一个木匣,用来装载这些麻将。 白骨祖灵向陈业拜谢,仔细地将麻将放入其中,然后一枚一枚地询问起来。 “这圆圆的叫什么?这长条的又叫什么……” 陈业耐着性子将每一枚麻将都教给白骨祖灵,还简单地说了规则。随时间推移,白骨祖灵脸上与身上都有血肉滋长,等到陈业与他搓了几圈麻将,曾经的苍白骨架便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瘦削的道人。 面目虽然还有些模糊不清,但已经有了人样。 陈业都没想到,搓麻将还能有这种效果,那就更要多多推广了,或许这才是人间烟火气。等这些烟火气与诸多祖灵融合,他们便不再是茫然无知的兽类,能够成为真正镇守一方的城隍了。 等到白骨祖灵完全弄懂这麻将的规则,他又忍不住问道:“宗主,除了这麻将之外,还能烧别的东西么?” 陈业问道:“你想要何物?” 白骨祖灵乃是北疆诸多祖灵之首,有他帮忙,陈业的封神计划才能顺利推进,一直以来算是兢兢业业,给他烧点礼物也不算什么。 白骨祖灵仔细想了想,对陈业说:“能烧些饮食之物么?我受了许多年的祭祀,但也不曾尝过人间烟火,我如今只想知道肉是何种味道。” (本章完) 第170章 不做那愚民之举 桌上摆着新鲜的果蔬、几摞面饼,以及一头刚刚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的整羊。 放眼整个北疆,这已是难得的丰盛佳肴。 为了备齐这一桌祭品,陈业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偌大的酆都城,目前人口刚刚过百。 烤全羊倒还好说,北疆草原从不缺羊。 真正的难题在于果蔬,在北疆想找新鲜的果蔬可不是一般的困难,能放在这供桌上的都已经是珍品了。 但在陈业看来,祭祀的时候不带点水果是绝对不行的。 一大桌的食物供奉在城隍阁内,陈业再次念出祷言。 祷言的具体字句并非关键,亦无固定格式,真正重要的是念诵时的那份虔诚。 需将意念凝聚,化作精纯的愿力,再凭借这愿力,将祭品的“形”与“味”凭空勾勒、凝聚显化,最终呈送到白骨祖灵的面前。 整个祭祀过程,最麻烦的点在这里。 祭祀所用的物品,必须是陈业自身所理解、所熟知的。他不能随便捡块石头或垃圾当作贡品,因为一切都是香火愿力的显化。倘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供奉的是何物,那愿力便如无根之水,根本无法凝聚成形。 北疆各部族沿袭的祭祀方式,恰恰就缺失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他们更专注于沟通本身,将供品视为一块“敲门砖”,一股脑地砸向祖灵,期望以此引起注意、获得回应。 如此一来,香火愿力便投错了方向,非但不能凝聚成祭品应有的模样,反而化作一次次莽撞的冲击,如同重锤般敲打在祖灵的意识上。 也亏得大多数祖灵灵智未开,浑浑噩噩,否则谁能经受得住这般滋扰? 正因如此,这种简单粗暴的祭祀,时常会触怒祖灵。不少部族的祭司常常遭遇所谓的“祖灵震怒”、“降下灾祸”,究其根本,无非是“敲门”敲得太用力、太频繁,让祖灵不堪其扰罢了。 心诚,专注,而且内心所想要无比清晰。 是将贡品送给祖灵享用,而不是用贡品哐哐地敲祖灵脑袋。 陈业心思纯净,加之已达通玄境的修为,神魂较之凡人强大许多,这才能够成功地将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真切地显化在白骨祖灵眼前。 当白骨祖灵拿起一块面饼,尝试着放入嘴里,顿时浑身一颤,激动万分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尝到味道,这便是甜味么?” 不等陈业回答,白骨祖灵张开嘴,将身前的食物一股脑全塞进去。亏得他并非实体,否则这么硬塞怕是要将嘴巴都撑破了。 片刻之后,桌上空空如也。白骨祖灵直接匍匐在地,对着陈业深深叩拜。 只听他颤抖着声音说:“多谢宗主,此恩此德,万世难忘。” 陈业连忙让他起来,请吃一顿饭而已,真不至于。 等白骨祖灵冷静了些许,陈业又对他说:“往后,我会在酆都定下祭祀之日,诸位城隍都可以享受供奉。不过,未必能有这顿饭的味道。” 并非每一个供奉之人都能像陈业这般不带私心,若是愿力之中蕴含了别的想法,那白骨祖灵吃进嘴里的未必就是食物的味道。 心诚则灵,这可不是虚言。 只有心思纯净,烧给先人的东西才能完整显化,若是烧纸的时候只想着自己要什么,那愿力演化万物的时候就会不那么准确。 像是陈业之前烧麻将之时,若是想着保佑自己逢赌必胜,那烧出来的麻将怕是会自己出老千。 人性如此,都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祭祀的人多了,总有心思纯净之人,说不定未来的酆都城阴司还能衍生出一个独特的“鉴宝”行当,专门替阴魂们鉴定收到的香火贡品够不够“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陈业已然找到愿力化物的办法。 回头设计几个仪式,可以引导生者祭祀,让他们尽量虔诚专注,那就能大规模地给阴魂们凝聚物件,麻将馆就能真开起来了。 白骨祖灵与陈业商量了一阵,建议陈业尽快将这祭祀之法推广,若是北疆人人都如此祭祀祖灵,想来其他祖灵也能很快生出灵智,这样一来,城隍阁才算是名正言顺。 陈业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这上百位祖灵只有白骨祖灵一个能说话能交流,着实不成样子。 不过推广这种祭祀方式并不是那么容易。 陈业思索片刻,将托娅丽儿唤来到城隍阁里来。 “拜见宗主。” 女子盈盈下拜,姿态恭顺依旧,只是眉宇间那股刻意营造的风情万种已然敛去。 些许时日未见,这位曾经极具魅惑的北疆美人,如今已换上了一袭优雅得体的素色长裙,言行举止间透着一股沉稳端庄,再无半分之前的轻浮之态。 陈业心中暗自点头。这种女子确实令人佩服,她不仅拥有惊人的美貌,更难得的是那份洞察人心的敏锐和审时度势的智慧。 她能迅速判断出上位者需要什么,并适时地展现出相应的姿态,难怪大祭司一脉能暗中影响和操控北疆诸多势力。 陈业将祭祀之事给托娅丽儿说了,将其中几道关键的步骤反复叮嘱,让她将重点仔细记录下来,然后想办法推广出去。 托娅丽儿冰雪聪明,很快便领会了陈业的意图。她略一思索,便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宗主,北疆各部族皆有世代相传的祭祀仪轨,若要强行推广新的法门,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陈业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沿袭了上千年的传统,岂是说改就能轻易改的?寻常部族民众,多半难以接受。 但他望着托娅丽儿那双眼眸,便知她心中定然已有了腹案。 陈业不禁想起了前世所见的那些精明干练的下属,他们往往在抛出问题的同时,就已经准备好了解决方案,总能让领导者感到省心和满意。 对于托娅丽儿这点小心思,陈业并不介意,反而顺水推舟地问道:“哦?那你可有何良策?” 托娅丽儿连忙躬身道:“北疆诸部虽信奉各自祖灵,但将其尊号改为城隍,仅仅是称谓上的变化,推行起来阻力不大,真正的难点在于改变祭祀方式。 “依我之见,与其我们费力劝说,不如让祖灵亲自开口。既然这城隍阁拥有沟通乃至显化各位城隍的威能,何不召集各部族的大祭司,前来酆都城进行一次朝圣呢?” “朝圣?”陈业眉毛微挑。 “正是!”托娅丽儿语气肯定,“北疆各部祭祀,十次中未必有一次能得到祖灵的明确回应。但在宗主您的城隍阁中,情况则截然不同。 “只要让那些祭司亲眼见证诸位城隍在此听令于您,亲耳听到城隍们认可新的祭祀方式,他们自然会明白,黄泉宗才是所有祖灵真正的主宰!到那时,宗主您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岂敢不从?推广新祭祀法,自然水到渠成。” 托娅丽儿眼中满是热切,继续说道:“待到那时,黄泉宗的神异之名传遍北疆,酆都便会成为新的圣城!北疆万民将会对您顶礼膜拜,心悦诚服地前来朝觐,为黄泉宗奉献上最纯净最虔诚的香火愿力!” 陈业听完,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微妙的感慨。 这套路……不正是当年涅槃宗用过的手段么? 当初的圣城,就是用这一套来忽悠北疆人,虽说效果确实不错,但陈业这么做就太过魔门作风了。 陈业摇头道:“让诸部祭司前来朝圣可以,三跪九叩就免了。我黄泉宗的道统并非愚民,也无需让北疆人除敬神之外别无他物。” 天上人统治北疆许久,除了害人之外什么好事也没做。千年遗毒,至今未清!北疆百姓依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面对天灾人祸束手无策。若是陈业也学他们那一套,搞愚民之术,与那些魔门邪道又有何异? 人可以敬神,因为神灵真实存在,也会给予万民庇佑。 但不能只敬神,万事都求神保佑。 敬神而不求神,这样的信仰才纯净,也是陈业改换祭祀之法的目标。 若是又用涅槃宗那一套,那最终结果就是祖灵永远是祖灵,只为满足凡人贪欲而生,永远变不了黄泉宗的城隍,不可能将那公平公正的轮回搭建起来。 托娅丽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可是宗主,如此一来,便能彻底收服北疆人心,确保无人敢生出叛逆之心不会造反。” 陈业笑道:“百姓之所以造反,多半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活不下去。若是人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谁又会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去造反?我并非要当北疆的王,他们造不造反,需要担心的是各族的头领,与我何干?” 陈业只要酆都城物丰民阜,日子过得好了,旁人自然会想着自己如何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潜移默化,自然能让北疆人接受黄泉宗的道统。 非要玩涅槃宗那一套,让凡人除了拜神什么都不会,那最终便是将人化为禽兽,乃是世间最大的恶。 哪怕不能马上推广这祭祀之法,陈业也不愿意做这种愚弄万民的恶人。 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百年,陈业寿命悠长,不需要着急,可以慢慢来。 陈业对托娅丽儿说:“你本是北疆人,多为北疆人想想。等你行善积德足够了,或许你也能上这城隍阁,享受香火祭祀。” 托娅丽儿连忙低下头,却忍不住红了耳根。 这不是什么少女的娇羞,而是惭愧。 她从未想过,陈业这样一个“外来”的宗主,一个拥有着碾压北疆力量的强者,竟然会真心实意地敦促她去为北疆的凡人谋求福祉。 眼前的这位宗主,与她过去所接触过的只知追逐权力的野心家截然不同。 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圣人。 (本章完) 欢迎来到《禁忌副本报》,今日请到苏良心女士来谈谈对 “永不到站的列车”副本的体验和感想。豆花记者:欢迎苏良心女士!(噼里啪啦海豹鼓掌)苏良心:你好! 豆花记者:请问你对 “永不到站的列车”站台服务有什么意见吗?苏良心:妆容诡异,爱说废话,微笑服务流于表面,非常不礼貌! !建议返老还胎重新改造!豆花记者(嘴角拉平):好的!下一个问题,那列车上的服务呢? 苏良心:一个字——差!两个字——太差!!三个字——相当差!!豆花记者:能否具体说说? 苏良心:车上检票员偷窃癖,列车长多色癖,个人爱好带到乘客身上,差评! !还有乘客互殴,乘务员竟不阻止,差评!!最后,我希望改善下列车上的伙食,我并不爱吃干锅羊蹄(嫌弃.jpg)豆花记者(额冒冷汗):请问你最喜欢哪个站? 苏良心:我每个都喜欢,我是个博爱的,喜欢雨露均沾!豆花记者(深呼吸! ):不知道你对跟你一起来的乘友有什么看法?苏良心:黑袍妹纸是个富婆,好银。 只要买了我消息的都是好银豆花记者(胜利就在眼前.jpg):好的! 最后一个问题,苏良心女士有什么想对这个副本说的吗?苏良心(友善微笑):列车长的位置麻烦给我个证,虽然没有驾驶证,但我不介意偶尔开! 豆花记者:……好的!感谢苏女士今天的解答,那么本次采访到此结束,感谢! (轻轻松口气,脚底抹油~溜——)苏良心笑嘻嘻地缓缓抽出心爱的粉色钢管,摇晃脑袋:“现在的年轻人啊,连个花都不献。失礼,太失礼勒!前面姓豆花的你站住,咱这次的酬劳还没给呢!跑啥?!(发姐张牙舞爪冲锋而去.jpg)” “%@=$#@$#%!!” “…………” “……” “…” 第171章 演法大会 外人很难理解陈业心中所想。 毕竟,无人知晓他的真正来历,更无从想象他曾亲历过何等不同的时代。 许多人说,不管历史如何变幻,人性终究不曾变过。 但陈业也曾听过,历史总是螺旋上升。 只因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愚民之策能安稳一时,但绝不可能让天下人永远都是傻子。 智慧代代相传 不一下子放出来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主要是为了防止别人模仿山寨,毕竟这游戏想要山寨起来其实挺简单的,如果不能保持创意领先那么会被淹死在互联网的大海里的。 虞园眼睛往附属国的王们那边看,就看见几人吃菜喝酒吃得正尽兴。 没多一会儿,水烧开了,苗芷叶沏了茶唤来颜越,用帕子给他擦了手,让他喝茶。 真实造物主反而成为了守成的,却因为真实界本就来源于他,天道核心还有他留下的后门,只是一念间,无匹的真灵之力就击碎了对方一切,夺回真实界。 要知道幻灭微尘阵可是峨眉先祖留下来的阵法,其阵法十分的奥妙,寻常人若是进入阵中,根本不可能活过一时半刻。 王若弗的话说出来,盛紘也知道了她的难处,既然说了,那么就早些将事儿定下吧。 张大龙看着信心满满好像真的有证据在手的样子的杨志他们一伙人,心里有点发毛,不禁有点动摇。 二娃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了,不,一开始是白的,现在是开始青了。 正当观察室里,几个修真高手都在为刚刚那股强大的法力波动而感到不解时,刘怀东则是已经彻底把自己的修为稳固在了凝神三品中期的程度。 自从骨姬嫁入七王爷府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为自己的新生指定了计划。 所谓爱情,属于那些生活幸福的人,她现在就是努力活着,就足够了。 虞翎点点头,没把要是自己实在解决不了了找顾姨帮忙更加省事这话说出来。 而张霄冲在最前面,他跑动的力量,将地面踏出道裂痕,随即猛然跃起,魔龙剑气已喷涌而出,直指朱飞宇头上斩去。 方盐与盛红英简短的商议了一下,决定立刻远离这个山顶巨人为妙。 这几个字听起来还真的有些嘲讽,因为这家游乐园是在半年以前开的。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吃辣……”若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劝他的。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虽然说早些日子说给凌氏进位的,但德妃娘娘一直没有允诺,这事情就拖着了。 这话虽然颇为巧妙,比那些只知磕头求饶的糊涂鬼要强得多,然而惜花公子喜怒无常,是生是死,就全系于他一念之间了。 让她闹心的是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一支支私家军队,在法特人败走之后,这些人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其中不乏有爵位高于她的,整天嚷嚷着要钱要粮,更有甚者。竟然将龌龊念头打到她身上。 “垂死挣扎……”一个紫衣的蒙面人忽然长叹一口气,言语之中满是凄然之声,“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紫衣人喃喃自语,双眼中满是茫然之色,似乎在质疑自己的选择。 “怎么个不客气!”我心中冷笑了一声,手中的桃木剑朝着前面猛然一刺。 “宁宁,你和他说了什么?”程安雅忐忑不安,什么事她都可以从容面对,唯有宁宁会让她乱了手脚。 第172章 不能一个人丢脸 初春时节,正是百花争艳之时。 福禄寿三人的洞府前,那曾经被踩得一片狼藉的花圃再次变得花团锦簇。 常寿拿着一根翠绿的小棍子,这边戳戳,那边敲敲,地上的杂草便随之枯萎,让他手上的竹杖更加青翠欲滴。 陈业从天而降时,正好看到他拿着竹杖戳戳戳的模样,笑道:“常兄,这花是种得越来越好了。” 常寿见得陈业,惊喜地将竹杖都扔下了,赶忙走到陈业身前,拉着他的手便说:“好兄弟,许久未见,今日不醉无归。” 陈业摇头道:“常兄知道的,我不会喝酒。” 听得陈业拒绝,常寿也不恼,笑道:“喝茶也行,我正好酿了些花蜜,我去取来。” 常寿将陈业按在那花圃的椅子上,急急忙忙便往洞府里跑。 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大坛子与茶具出来,铺开一堆杯碗,细心仔细地给陈业泡了一杯花茶。 茶香四溢,陈业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道:“好茶,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的茶。” 花香清淡,但气味绵长,茶水略带些苦涩,但马上便有回甘,茶水中还有浓郁灵气,喝下去令人身心畅快,当真是仙品。 常寿颇为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我花了许多心思采的百花蜜,又专门去买了些灵种养出来的茶树,每一片茶叶可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绝对的精品。” 陈业笑道:“看来常兄近来的日子颇为悠闲,都能花心思在泡茶上了?” 常寿笑道:“罡煞炼体之后,虚长百余年寿命。这通玄境啊,要看悟性,也要看运气,我自知天赋平平,再苦修也是无用,不妨养花种树,过些悠闲日子。说不定哪天想通了,突然就推开天地玄门,领悟神通了呢?” 常寿说得豁达,但陈业还是听出几分遗憾。 之前拼了命才换来的金刚散,熬过了罡煞炼体这一关,又卡在通玄境之前。 散修便是如此,一关比一关难过,每突破一次境界都是侥幸。 陈业又与常寿闲聊了几句,然后问道:“侯兄与吕兄呢,他们是去演法大会上凑热闹么?” 常寿点头道:“不错,那边正热闹,哪怕赚不到什么奖励,看看别人的精妙法术也不亏。我就有些懒了,宁愿在洞府里躲清净。” 陈业沉吟片刻,对常寿说:“常兄,我准备在北疆开宗立派,想请你与两位兄弟加入我黄泉宗,当一位客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常寿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忙问道:“开宗立派?陈兄弟你是遇着什么高人,拜入师门了?” 陈业摇头道:“不,我便是黄泉宗宗主。” “这……”常寿愣了许久,然后点头道:“加入黄泉宗自然没有问题,陈兄弟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便是。不过,为何你会突然想到开宗立派?” 陈业疑惑道:“常兄难道没听说北疆那边发生的大事么?涅槃宗血祭了十几万北疆之民,然后被清河剑派张真人一剑重创,死了不知道多少个魔头……” 陈业简单说了北疆之事,常寿却说:“好像是有听过这么个消息,但我也没太在意。涅槃宗也好,清河剑派也好,与我这种散修距离太遥远了。我最近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在这里修心养性。不过,这跟陈兄弟你这黄泉宗有关?” 陈业只好将自己“不小心”卷入血祭之事,又“不小心”统一了北疆等经历给常寿说了。 听得这位活了两百年的老头眼睛和嘴巴都越张越大。 常寿忍不住摆了摆手,打断了陈业的话,然后问道:“陈兄弟,你稍等一下。我怕是没听清,你说你如今是何境界?” “通玄境。” 陈业说得很平静,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听啪的一声,常寿将手上的茶杯给捏碎了。 顾不得满身茶水,常寿大声惊呼:“不可能,绝不可能,陈兄弟,你才修行了多久,你刚到百海谷的时候才初入气海,你你你……你怎么……你怎么就通玄了呢?!” 陈业苦笑道:“偶有奇遇。” 常寿喘着大气说:“这还能叫奇遇么?陈兄弟,你老实告诉我,清河剑派张真人是你亲爹么?” 陈业笑着说:“我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我不仅与张真人没有任何关系,张真人还说我毫无练剑的天赋,不然我早就拜入清河剑派门下了。” 被张奇说没天赋,那就真的是断了陈业学剑的心思。 修仙不练剑啊,这算是陈业最大的遗憾了。 “张真人还亲自点评你的天赋?!” 常寿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听下去了,都是百海谷散修,怎么差距能这么大? 陈业安慰道:“常兄,也别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我辈修士最重要的还是长生,张真人点评一千句也不如提升一个境界,你说对不对?” 常寿摆摆手说:“行了,别安慰我了,我这就去让侯禄和吕福胜回来。” 常寿这就要带着陈业去寻另外两位兄弟,却被陈业一把拉住,忙问道:“常兄,你还没说要不要加入我黄泉宗呢。” “我不是说了,还需要问么?但凡你陈业有吩咐,我常寿赴汤蹈火也要答应下来,别说你这黄泉宗已经一统北疆了,哪怕你就是在百海谷挂个牌子,我也肯定要加入的。”常寿想了想,又对陈业说:“等下你别跟他们两说那么详细,我得吓一吓他们两个,不能只有我一个丢人。” 陈业哈哈大笑道:“好,我帮你,好好吓唬他们。” 常寿从花圃里找回了那根扔掉的竹杖,随手往天上一抛,这竹杖便化作粗大的柱子,悬于两人身前。 常寿招呼道:“走,我们也去那演法大会瞧瞧热闹。” 陈业好奇地问:“这法宝,不曾见你用过,什么时候换的?” 常寿得意道:“演法大会上换回来的,没想到我平日种花琢磨出来的培土之术也能被云麓仙宗看上,他们用这法宝换了我的法术。这宝贝当真不错,能吸纳青木灵气,为我调理身体,常年使用的话,还能多活十几年。” 陈业惊讶道:“能延寿?那当真是很不错的宝贝了。” 对修士来说,求的就是长生,所有能延寿的东西都极为珍贵。 那云麓仙宗不愧是高门大派,出手相当阔绰啊。 陈业心想,自己也该去瞧瞧热闹,黄泉宗一穷二白的,别说门人弟子了,连像样的法宝都没有几件,正好趁这个机会收集一些。 倒不一定要从云麓仙宗手上赢回来,尊主财大气粗,给陈业不少苍珠,用来购置法宝也是绰绰有余。 两人坐着这根青竹杖朝那演法大会的会场飞去,不多时便看到一座七彩绚烂的大阵。 陈业远远看了一眼,惊讶道:“好厉害的阵法,竟然截取了地脉之力来维持。” 百海谷本来就是阵法笼罩,此处地脉早就被严格控制。 但眼前这个阵法似乎也能从地脉中抽取灵气,这阵中套阵,如何能做到相互不影响? 陈业在布置酆都城的护山大阵时刚学了一点皮毛,瞧着眼前这个七彩阵法便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许多地方可以相互印证。 常寿解释道:“这七彩迷阵正是云麓仙宗的手笔,想要进入演法大会,要么落在地上,请云麓仙宗的弟子带你进去,要么就直接从天上飞进去,若能勘破迷阵也能入内,还能直接获得云麓仙宗的奖励。如何,陈兄弟有兴趣试试么?” 常寿知道陈业特别擅长阵法,之前在擂台比武,一招提前布阵以弱胜强,将蜃楼派的弟子给打败了,这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 陈业也跃跃欲试,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若是破阵失败,会有惩罚么?” “这个倒是没有,但需要大喊认输,让云麓仙宗的弟子前来带你离开,多少有点丢人。哦,我忘了,兄弟你如今是黄泉宗的宗主,即使是旁门,也不适合硬闯。若是真没闯过去,这样喊的话,便坏了黄泉宗的名声。 “是我多嘴,我们还是从地上走吧。” 常寿倒不是想看陈业出丑,只是一下子没适应陈业的身份变化,散修可以随便尝试,输了也没什么。 但一派之主就不行了,得顾忌到宗门的脸面。 然而,陈业却说:“原来只是这种后果,那又有何妨,输了便是输了。黄泉宗宗主败给了云麓仙宗的阵法,这难道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么?常兄你先进去,我去试试这个迷阵。” 陈业说罢,便从那青竹杖上跳了下去,黑旋风载着陈业一头扎入那七彩迷阵之中。 (本章完) 大概话题接引自一坛金刚宗老祖崛起帖子光阴之外第101章及接下来的这几更剖析畅想金刚宗老祖这个弯拐的有些急感觉有一些需要锤炼的东西存在有仓促感且觉得是可以加很多戏……敲黑板,划重点1、金刚宗老祖自毁肉身策略其实是可以再圆润一下的2、许大脖子和金刚宗老祖的交锋还可以再细腻一些,无论从言语和武力上3、金刚宗老祖和蓝衫老者还有联系的,这一块觉得耳胖衔接上需要加戏。 蓝衫老者闭关基本不见人,还能给其面子,看出交情不浅的,是颇有渊源。 4、金刚宗老祖投靠了帮派。虽可能帮派不屑金刚宗,但大派是要脸的。 再说了就这,谁还敢投靠。5、投靠的问题。其实关于附庸,或者说投靠。 很多书是有很多方法的,毒誓、时效毒解药、灵魂碎片等等吧。一时没收集那么多方式,大家比我熟悉。 说起来耳胖是不是漏了这方面的东西。6、器灵的问题。有描述,其实很模糊的。 觉得理念不太成熟,需要再润色下。7、关于许大脖子的谨慎。可能是耳胖为了强调许大脖子的谨慎,或者说苟的劲儿。 不过感觉把许大脖子描述的有些过于小心了,有一点儿出戏感。……不太成熟的想法,大家多交流。 我是比较喜欢看耳胖的书。本文不中听处,各位大佬多多谅解。书很好,耳胖也很努力,大家都看得到。 而且这么长的免费期,起点基本独一份了。维护光阴之外书圈环境,人人有责。 在此敬谢!万水千山总是情点个赞再走行不行 公元2世纪末,人族与妖兽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战争频发,人族有强大的御灵者,妖兽也有属于自己的领导者。 在领地的争夺中,双方从未停止过争端,战争频发。在这场长达3个世纪的战争中,人族与妖兽皆损失惨重,人族依靠双生树开启修炼之路,补充灵气;妖兽也凭借双生树开启灵智,走上修炼一途。 届时,已经有少部分未能成功转化灵气的人族,在妖息之树的辅助之下,吸收妖息,与妖兽契约,走上了不同的修炼之路。 只是,御妖一途过于罕见,人们并不认为妖兽会心甘情愿与人类为伍,更担心妖兽不过是借助人类穴位家园修炼,一旦强大,会噬主逃生。 所以,御妖一直被看作旁门左道,御妖者被御灵者排挤,被凡人厌恶,从未有所建树。 而与御妖者签订契约的妖兽,也被妖兽一族唾弃,终生无法回到族群之中。 而将御妖者推到风口浪尖的是在御妖学院所发生的一场暴动:一只实力强大的妖兽利用自己的妖技,成功迷惑一个御妖徒与之签订契约,并将这只妖兽收入了穴位家园。 妖兽借助御妖徒成功混入了御妖学院,在御妖徒将它放出来的一瞬间,便杀死了御妖徒撕毁契约,而后借助自己强大的精神蛊惑能力,迫使御妖学院的妖兽撕毁契约,杀死了包括院长在内的249位御妖者。 之后,它带领着妖兽大军,袭击了最近的一个凡人村庄,驻守在村庄的御灵者竭力抵抗,依旧难以抵挡妖兽杀戮的脚步。 御灵者发出求救信息之后,在油尽灯枯之际,他带着自己的灵器,舍身闯到领军的那只妖兽身前,发起自爆,与领军的妖兽同归于尽,赶来的御灵者们只听到巨大的声响,只见到一片不知是何灵器的碎片......在那一天,人族所有的御妖学院都受到了妖兽的袭击,死伤无数。 在经过长达数月的应对后,才将被妖兽袭击时占领的土地收复回来。御灵者明白,强大的妖兽才是这起事故的主要原因,但死去亲人的人类,却是将御妖者定为了罪魁祸首。 谩骂、唾弃、攻击......一时间,御妖者及其亲人成为了过街老鼠,被世间所厌恶。 可在袭击事件的风波刚刚平息下来之时,御灵者却发现灵气愈发稀薄,他们的境界几乎无法增长。 在所有的御灵者聚集在双生树周围之后,他们惊愕的发现,其中散发灵气的神灵之树已然枯死,不再有灵气生出,而在双生树的枝条上,一只只和袭击风波同族的妖兽被贯穿了身躯,挂在那里,尸体随风飘荡。 在公元3世纪之后,御妖者作为抵挡妖兽的主力,走到了台前。他们在人们眼中成为了救世主,为他们击退一次又一次的袭击,直到人族与妖兽的矛盾开始缓解。 双生树放弃了人类,却也从未放弃人类,有幸为生灵,何苦血相戮...... 第173章 无序有序之阵 陈业都做好了无法破解的打算,丢不丢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陈业真想试试。 虽然他修行主要是为了长生,但对于那些卦象符文和天干地支的组合,陈业也是非常感兴趣。 平日里闲着无事都会拿出来研究一番,就当是日常的消遣。 云麓仙宗放着这么大一个迷阵在这里,陈业怎么可能忍得住。 陈业原以为落入那七彩迷阵中马上会被无数幻境包围,可能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最后困在其中,不得不高呼云麓仙宗救命才能出来。 不曾想,与黑旋风一同落入其中,他们却出现在云层之中。 四周是缥缈的七彩祥云,脚下空无一物,但却能够随意腾空,重力仿佛已经消失一般。 陈业有点难以适应,动作稍微大一些便会原地乱转。 黑旋风更是无法适应,翅膀一扑腾身子就开始疯狂打转,慌张地呱呱乱叫。 一旁传来咆哮声:“喂,新来的,让你的鸟别乱动!我好不容易转回来!” 陈业转头一看,是一个背着重剑的修士,斜对身子背对陈业,不受控制地挥舞着双手。 一看这把重剑,陈业便有种熟悉的感觉,脱口而出:“破山剑李明路?是你么,李道友?!” 这人一听,顿时得意地说:“眼光不错啊,竟然能认出我来,你是?” 嘴上说着,手臂用力摇晃,想要将身子转过来,才刚转一半,陈业便笑着说:“是我,陈业,当初我们在擂台上斗法,你不记得了?” 这人本来已经转过一半,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溺水般手舞足蹈,疯狂向外游去。 但这一激动,反而转圈转得更快,顿时跟陈业面对面。 李明路尴尬地笑了笑,对陈业说:“抱歉,刚才没认出你来。” 陈业没想到这里也能遇到熟人,好奇问道:“李道友,你在这迷阵中困了多久,能跟我说说你的发现么?” 这四周全是七彩祥云,上下颠倒的,陈业想破阵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任何方向。 李明路满脸的尴尬,怎么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了了这位,当初他在擂台上得意挑衅,结果被陈业一招秒了,那场面想起来还臊得慌。 结果今天又遇到了,还是这种连动都动不了的状态。 幸好陈业并没有嘲讽的意思,李明路只好厚着脸皮说:“我也是刚来,这破地方上下都分不清,连方向都没有,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陈业问道:“这里不能御剑飞行么?我记得李兄你的宝剑可以载人啊。” “我倒是想,但……你自己看吧。” 李明路念了口诀,身后的重剑便开始颤动,要带着主人一起飞。 但刚飞出一段就开始疯狂打转,而且是不分方向地乱转。 陈业惊讶地说:“怎会如此?这地方还会干扰法宝?” 仔细一想,陈业马上发现了不对,法宝飞行的原理其实也与人的五感密切相关,大部分飞行法宝都是以人的意念来锁定方向。 所谓本命法宝,心意相通,只有这样操控起来才方便快捷,但这天地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人的感官便受到了影响。 不仅没有重力指向,也没有风,更看不见地面,没有任何参照物,到处都是彩云,人的方向感就会紊乱,操控飞剑的时候自然就会乱转。 “真不愧是云麓仙宗,这迷阵确实厉害,但不可能没有破解之法。” 陈业眨了眨眼睛,双眸变成一片金黄,灵目望向四周,祥云依旧,看着没有任何破绽。 天地间一片混沌,就连灵气流动也是如此,乱七八糟的不见任何规律。 但这正是最大的问题,灵气的流动不可能没有规律,五行相生相克,任何自然之地都不会是完全混乱的。 这些祥云便是云麓仙宗用来拨乱灵气流动的手。 但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想要判断一件事物的运行规律那是不可能的。 陈业想了想,望向那飞得不知道多远的李明路,然后他微微一笑说:“李道友,借你飞剑一用!” 李明路还没明白陈业的意思,腰上就多了一条粗壮的蛇尾巴,然后整个人就被无边巨力拉了回去。 陈业这边,赤练蛇的脖子缠绕在陈业的手上,蛇尾则牢牢卷着李明路的腰身。 两者以赤练蛇相连,形成了一条线。 但这还不够,又一条赤练蛇飞出,咬住了李明路的飞剑,用力扔出。 随着飞剑向前,又是几条赤练蛇首尾相连,化作绳索般将这柄厚重的飞剑缠住。 两人一剑,化作三才之阵。 灵气在三者间循环,形成了一道涡流。在这个三角区域之中,灵气被陈业镇压,开始变得有序。 陈业再次以灵目望向四周,混沌的灵气不能接受有序的出现,开始朝着这三才阵蔓延,想要将混乱传播到这阵法之中。 “呵呵,原来如此。” 混沌不明的灵气会按照五行相克慢慢变得有序,只有无形的大手不断乱搅才会让灵气始终保持混沌。 当所有的一切都混成一团时,想要找到这无形的大手就很难。 但当有序出现之时,这无形的大手就忍不住要伸过来了。 陈业没在意李明路的大喊大叫,以灵气凝聚一道道符文,印入四周的祥云之中。 那些扰动不休的祥云便仿佛凝固一般,先是静止不动,然后发出咔咔的声响,不一会儿便如同陶瓷般破碎。 虚空出现一道门户,将陈业与李明路给吸了进去。 等到两人穿过这道门户时,那七彩祥云的天地便消失不见,双脚终于踩在了实地上。 陈业还以为迷阵这就破了,结果两人站起来一看,眼前并非演法大会的现场,而是一处荒芜的平台,而两人的面前则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仿佛白玉砌成的高墙,还有十几个不同形状的入口,每一个入口处还有符文不断生灭。 陈业来不及细看,便听到旁边有人说:“又有人破了第一关?这云麓仙宗的手段似乎不怎么样。” 陈业看了看四周,原来迷宫之前早聚集了十几位修士,而刚才开口那位身穿蜃楼派的服饰。 没想到五大门派都会派人来参与这场演法大会。 陈业正要跟这位蜃楼派的弟子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反倒是先认出了自己。 这年轻的蜃楼派修士指着陈业的脸,激动地说:“你……你可是陈业?!” 陈业拱手道:“在下黄泉宗陈业,请问阁下是……” 这人却愤怒地说:“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陈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阁下是否脑子有病?” 说完这句,陈业也懒得理会这人,转身望向那座高耸的迷宫。 不曾想这蜃楼派的弟子还不依不饶,来到陈业的面前,大声地说:“你当初用阴险手段赢了我秦泽师兄,后来就当起缩头乌龟,我挑战你怎么不敢应战?!” 挑战? 陈业回忆了一下,好像之前从擂台上得到的名牌是有震动过,不过那时候他正忙着酆都建城之事,根本没空理会。等过了几天,那名牌便自己碎了。 意思是超过了时限,不应战属于自动认输。 陈业倒也没放在心上,当初挑战秦泽也不是为了名次,只是为了积累一些与人斗法的经验。 没想到闹大了,让蜃楼派丢了面子。 想来眼前这位是想为蜃楼派找回面子,但没想到陈业根本不理会。 陈业看这年轻人一副激动的模样,微笑着问道:“你说我用阴险手段赢了秦泽,我怎么阴险了?” 这蜃楼派的弟子大声地说:“你还不承认,提前将那擂台布置成了阵法!设下了圈套,让秦泽师兄遭了你的暗算。” 陈业笑道:“原来提前设好阵法等人自投罗网就算阴险手段啊?” 这蜃楼派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大声地说:“不仅仅阴险,简直卑鄙无耻!” 陈业微笑着,看了看那座白玉堆砌的迷宫。 此时,天空便传来一声警告。 “蜃楼派的喻行,你再胡言乱语,骚扰他人破阵,那我云麓仙宗便要将你请出去了!” 陈业心想,果然不错,云麓仙宗的弟子肯定在监控着所有破阵之人,否则在破阵的修士认输之后如何迅速将人送出去。 这蜃楼派的喻行在陈业破了第一关之后就对云麓仙宗出言不逊,身在旁人的阵法之中还这么嚣张,这人一看就是没什么情商。 果然稍微引导一下就让他吃了苦头。 这喻行虽然心有不甘,但被警告之后也只能闭嘴。蜃楼派的面子在云麓仙宗这边不好用,再吵架他真会被赶出去。 喻行对陈业说:“好,既然你之前避而不战,便用这个迷宫比试一番。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已经在此推算了半个时辰,早已有了破阵之法,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能通过这个迷宫,就算你赢。我们蜃楼派,要赢也赢得光明正大……喂,你究竟有没有听到?!” 陈业并不生气,只觉得蜃楼派这门派很有意思,当初秦泽也是这种说法“我不占你便宜”,然后输到心魔丛生。 是否蜃楼派常用幻术,所以总被人说不够光明正大,他们自己便对光明正大这四个字特别的敏感,动不动就将其挂在嘴边。 若是如此,那蜃楼派怕是比焚香门问题还大,越是极端敏感,越容易入魔啊。 不过陈业也就随便想想,完全没往心里去,眼前这座迷宫才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刚才那上下颠倒的祥云区只是开胃小菜,所以陈业刚找到破绽,阵法便自动打开,将他送入第二关。 云麓仙宗不是要跟你斗法,比谁的灵气更强,似乎更在意人的智慧。只要你找到了解题的方法,不需要你自己用力,云麓仙宗便会送你过关。 那眼前这座迷宫应该也是一样,不需要你用蛮力,只要你读懂了谜题,那任何修士都可以轻松通过。 陈业走到迷宫之前,仔细观察每一个入口。 这一次,不再是混沌不明的灵气,每一个入口处闪烁的符文似乎都有各自的规律。 陈业稍微计算了一下,然后便选了其中一个入口,大步跨入其中。 但刚走进那闪着符文光芒的入口,下一秒陈业却从另一个入口走了出来。 (本章完) 第174章 无自信则无以破关 这一进一出,让陈业有些疑惑。 他本以为入口处不断变化的符文便是题目,要选择合适的时机进入其中,便可以到达迷宫的内部,然后再从迷宫中找到出口。 陈业刚才已经找到了其中一个入口的变化规律。 “乾上艮下,乃是遁卦,卦象涨落之间……我没算错啊,刚才那个时刻便是进入,为何会在另一个入口出来?” 陈业皱起眉头,再次望向那十几个入口,想要找出问题所在。 那蜃楼派的喻行又满脸不屑地走过来,嘲讽道:“怎么,解不开是吧,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么,只要你愿意承认输给我就行了。” 陈业看了这人一眼,忍不住问道:“你今年几岁?” “怎么?觉得我年纪比你大,便想说我修行时间长,你输了不服气?” “你年纪比我大,那太好了,那我便不算以大欺小了。” 陈业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收口铜钟落下,将喻行给罩在里面。铛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都感觉头脑刺痛。 喻行被困在其中,马上便敲打铜钟,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 但紧接而来的就是这人痛苦大叫。 铜钟是地狱酷刑,可不光是给陈业挡风用的。每一次钟声都是涤荡人心,罪孽深重之人会被震得头痛欲裂。 不过这喻行的罪孽似乎不太重,虽然喊出声来,但还是铛铛铛地敲个不停,看来刑罚对他效果不怎么样。 但无所谓了,陈业打了个响指,铛铛铛的声音连响,七个渐次变大的铜钟落下,将喻行罩在里面,让他的惨叫都传不出来。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陈业这才重新研究这迷宫的入口。 只是旁人看了,陈业这未免有些胆大包天了,那可是蜃楼派的弟子,五大门派什么时候轮得到散修来教训了? 有不认识陈业的修士窃窃私语,但很快被其他百海谷的修士给提醒了。 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的散修,那是对整个百海谷都有功的散修,就是陈业让五大门派向散修们低头道歉。别看他修为不高,但绝对是修行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原来是这位,不少散修都对陈业的名字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年轻。 不过,为何说他修为不高? 不少有眼力的修士都看出不对劲,陈业这几口铜钟似乎并非法宝,念动即成的法术,就连蜃楼派的弟子都打不破,这……该不会是神通吧? 能够施展神通,那便是通玄境,但传闻之中,陈业一年多前还只是气海境的小修士。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一年时间就从气海境修炼到通玄,这根本就不是人,老魔头夺舍重修都没这么快的。 不少人望向与陈业同来的李明路,这位似乎也是“交游广阔”,很快有熟人前来攀谈,想要打听跟陈业相关的事。 李明路被众人围在中央,顿时换了一副表情,小声地对他们说:“我与陈兄弟,那是不打不相识啊……” 陈业完全没注意到旁人的议论,他已经被眼前这个迷宫所吸引。 明明已经找到了符文变化的规律,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算错,但再次走入其中,又从另一个入口被送出来,硬是走不进这迷宫内部。 一连尝试几次都是如此,陈业不得不思考另一种可能。 这些入口,或许都是在迷惑自己。 真正的入口,或许不在眼前。 在那迷宫之上,几位云麓仙宗的修士正仔细看着在场的众人,其中一位便是化神境的阳朔真人。上一次百海谷大乱,云麓仙宗并未派出多少弟子参与其中,不过阳朔真人也见识过陈业的手段。 即使云麓仙宗也丢了一些脸面,但并不妨碍他对陈业的欣赏。 因此,当陈业以铜钟罩住那喻行时,其他云麓仙宗的弟子想要阻止,却被阳朔真人拦住。 他早就看那喻行不顺眼,只是不能对小辈出手,免得落个以大欺小的罪名,如今这喻行挑衅在先,陈业出手惩戒是再好不过。 现在见到陈业被这迷宫拦住,阳朔真人都忍不住想开口提醒。 不过他随即又忍住了,他想看看陈业在阵法之道上有多少天赋。之前第一关,是考验修士在无序中建立有序,这是阵法的基础。 梳理天地灵气,按照心意将其改造,这便是所有修行的基础。 陈业做得不错,能如此之快勘破第一关的人并不多,不少人属于误打误撞才破了关,而八成挑战者会在“彩云间”消耗全部灵气,然后不得不低头认输。 而这第二关,考验的就是在有序的情况下抓住阵法的破绽。 陈业第一次走进入口时,阳朔真人便知道他并非盲头乱撞,是真的已经找到了入口处的符文变化规律。 阳朔真人看着冥思苦想的陈业,感慨道:“只可惜啊,还差一点没有悟透,就差一点了。若是能过此关,此人确实是稀世难得的天才。” 一旁的云麓仙宗弟子里,有人开口问道:“师父,看来你很喜欢这个散修。我看他也不错,能否收入我云麓仙宗,让他给我当个师弟啊。” 说话的是阳朔真人的弟子余慎行,长得有些瘦小,还坐在轮椅之上,仿佛是双腿有残疾。 对修士来说,残疾非常少见。 诸多丹药都有疗伤治病的奇效,哪怕是断了手脚都能重新长出来。 更别说是云麓仙宗的弟子,大门派不会缺少治病的丹药,这余慎行若非是假装残疾,那这病症肯定是不一般。 虽然双腿残缺,但余慎行却没半点谨小慎微的意思,别人不敢说话的时候,他就敢跟阳朔真人开玩笑。 余慎行看陈业相当顺眼,只因他与那蜃楼派的喻行也不对付。 这喻行行事张扬,平时虽无大恶,但过于自大,第一次听说余慎行的名字时,便说两人名字相冲,要跟余慎行比上一场,输了的要改名。 余慎行才懒得理他,结果被他缠了好多天。 要不是最后两派长辈出面,这喻行也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这就是一个自以为是不可理喻之人,有时候真想将他狠狠揍一顿。 陈业让喻行吃了个大亏,余慎行看着便高兴,是真希望陈业成为自己的师弟。 阳朔真人却摇头说:“你没听说么,他要在北疆开宗立派了,小小年纪便有这番作为,想招他入云麓仙宗怕是不容易。” 余慎行疑惑地说:“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旁门小派,若是师父你开口招揽,我怕他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呢。” 一众云麓仙宗的弟子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五大门派哪里是小门小派可比的,北疆那种偏僻之地,建个宗门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怕是连云麓仙宗的随便一个洞天都比不上。 阳朔真人却说:“你们啊,都未曾出门历练,不曾见过这修行界的模样,这般自以为是,迟早跟那喻行一样。” 余慎行连忙说:“师父,你这就骂得有点太狠了,我要跟那疯子一样,我宁愿这双手都废了。” 阳朔真人似乎也感觉有点过分,笑道:“好,算为师说错了。我考考你们,这陈业要多久才能破解第二关?谁猜得准了,我送他一件法宝。” 云麓仙宗的弟子听了顿时两眼放光,阳朔真人的法宝那可都是好宝贝。 一个个踊跃地猜测,有人说要一日,有人说几个时辰……倒是没人觉得陈业会过不了关,不过都觉得陈业不可能短时间内想到解题之法。 倒是余慎行仔细看了看陈业解题时的模样,然后说:“师父,我看他马上就要解出来了。” 阳朔真人问道:“哦,何出此言?” 余慎行说:“因为此人心志坚定,旁边的纷扰不能让他有丝毫分心,第二关考的不就是这个么?只有认定自己不会错的人,才能以最快速度破解此关。” 余慎行刚说完,陈业便有了动作。 只见他瞅准了时机,走入最左边的入口,然后又迅速被传送到另一个入口。 但这一次,陈业并未就此停步,而是转过身,再次计算这入口处的符文变化。 短短几个呼吸,陈业又大步走入,接着又从第三个入口处被传送出来。 连续两次失败却未曾让陈业有半点沮丧,他脸上反而露出笑容,得意道:“原来如此,这一关考验的是我是否相信自己的推算。” 陈业说完,再次重复之前的行动。 每走进入口一次,他都会从另一个入口被送出,然后转身再来一次。 每一次计算都要精准,算出那卦象变化时的规律,只要算对了然后大步走入其中,你便距离真正的入口近了一步。 只有将所有入口都走上一遍,才能真正进入迷宫之中。 这便是第二关的关键,考验你是否相信自己的推算。 每一个入口,都是一道难题,对了一次,不代表能连续答对十几次,许多修士被传送几次之后就开始怀疑自己,想要另寻他法。 但陈业坚信自己没有算错,那便一次次算下去。 最终,在连续被传送十八次之后,陈业再次走入其中,终于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二关,总算是过了。 (本章完) 第175章 当面挖墙脚 当陈业彻底进入迷宫,喻行身上的铜钟便消失不见,仿佛跟着陈业一起到了另一处。 喻行顿失凭依,一个踉跄,颇为狼狈地摔倒在地。爬起后,喻行本想破口大骂几句,却发现陈业早已不见踪影。 “那小子人呢?!”喻行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急忙朝着四周大声嚷道:“认输跑了不成?!” 然而,周遭观望的修士或漠然或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移开了目光,竟无一人搭理。有些人行事太过招人嫌弃,即便是蜃楼派的弟子也换不来旁人的尊重。 再说陈业,一步踏入入口光幕,只觉眼前光华流转,眼前景象彻底改变。 他本以为自己将会来到真正的迷宫,未曾想,眼前的景象却是一处布置雅致、人声隐约的厅堂。 未及仔细观察,一位乘坐着精巧轮椅的年轻修士便迎了上来,他身着云麓仙宗道袍,面带温和笑意。 “恭喜陈道友,顺利勘破迷阵。在下云麓仙宗,余慎行。” 听到“余慎行”这个名字,陈业心中微微一动,险些将他与方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喻行联系起来。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位余慎行温文尔雅,气度平和,与那喻行简直是天壤之别,容貌也无半分相似之处,多半只是巧合,并无瓜葛。 陈业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轮椅上,心中有些惊讶。 修行之人少有残疾,毕竟修为高深者,肉身重塑、断肢重生也非难事。更别说云麓仙宗这等顶尖宗门,门人弟子怎会治不好肢体的残疾? 仿佛察觉到陈业讶异的眼神,余慎行坦然一笑,主动解释道:“在下天生腿疾,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双腿软弱无力。家师也曾为我遍寻良方,可惜此乃先天之缺,非后天之力可轻易弥补。” 陈业忙拱手道:“是晚辈失礼了,余兄海涵。” 余慎行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修道之人身有不便者确实凤毛麟角,旁人初见好奇也是人之常情,余某早已习惯。况且,腿脚不便并不影响修行,又有这法宝轮椅代步,与常人无异。” “余兄心胸开阔,坦荡豁达,晚辈佩服。”陈业此言发自肺腑。 世间能坦然面对自身缺憾者已是不易,能如此云淡风轻、甚至带着几分自若谈及者更是少见。 余慎行的这份从容,确实令人心生敬佩。 谁知,余慎行听了他这话,却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余某亦十分佩服道友。不知陈道友可有兴趣加入我云麓仙宗?” “啊?” 陈业一时愕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起招揽入门的事了? 见陈业一脸错愕与不解,余慎行连忙解释道:“道友无需惊讶,这演法大会本意便是与天下同道切磋交流,同时,也是我云麓仙宗遴选良才的重要时机。道友你方才破解迷阵用时极短,堪称历届演法大会中最快者之一,这份悟性与天赋实属罕见。如此良才美玉,我云麓仙宗自然是希望能收入门墙,悉心培养。” 经余慎行这么一说,陈业才恍然想起,先前确实听闻过,在演法大会上表现出众者,有机会被云麓仙宗看中收为弟子。 只是他先前一心只在大会本身,从未想过这等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可惜,当真是可惜了,陈业心中暗叹。 若是陈业不曾去过北疆,面对这等天赐良机,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云麓仙宗以精研术法闻名,正合他的修行路子,若能拜入其中,定能获益匪浅。 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是黄泉宗宗主,背后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尊主。他若敢点头答应另投他派,那位尊主怕不是要追杀到天涯海角,要亲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得罪一位返虚境的老怪物?那绝对是嫌命长了。 “多谢余兄厚爱,可惜我已有宗门,不能加入云麓仙宗了,还请余兄见谅。” 听得陈业拒绝,余慎行还真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陈业就算要拒绝,也该犹豫许久,毕竟是五大门派之一的邀请啊。但陈业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便拒绝了,他那黄泉宗真有这么好么? 心里想不明白,但余慎行也是懂礼貌的,当下便客套几句,便算是将此事忘了。 “虽然不能与道友成为师兄弟有些遗憾,不过今日能与道友结识也算是一场缘分,我便托大叫你一声贤弟。原本勘破迷阵之人可以选一件宝贝,但今日我们相逢恨晚,为兄做主,让你任选两件。” 余慎行说着,双手虚空一点,许多光影便从他指间飞出,化作许多个物件,悬浮在陈业的面前。 陈业仔细一看,这些奖励种类繁多,大部分是记录法术的玉珏,少数是形式各异的法宝,还有各种珍贵的天材地宝和两瓶看着便感觉不凡的丹药。 这云麓仙宗当真是富裕,随手送出的宝贝怕是散修一辈子都求不来。 陈业也不客气,他年纪确实比余慎行要小许多,这声余兄喊得半点不违心,一句称呼多换一件宝贝,那真的是赚大了。 陈业仔细查看这些奖励,法术玉珏自然不用说,都是精品,上面写着的各种法术效果令陈业相当心动。 至于法宝,虽然也是各有妙用,但陈业却感觉用处不大。 像那能汇聚五行灵气,同时施展多种法术的宝珠,看似很厉害,但陈业如今对敌全靠两门地狱神通,斗法也差不多够用了,多一件法宝他怕是手忙脚乱用不过来。 其他几件法宝也是差不多,落在别人手上都是好宝贝,却并非陈业所缺的。 至于两瓶丹药,一瓶是焚香门出品的宝生丹,这是通玄境用来补充灵气最好的丹药,与人斗法之时,若是体内灵气耗尽,吞服一粒马上就能恢复大半。 陈业曾经有过一瓶,但因为修为低的修士吃了会直接撑死,所以送给了苏纯一。 如今再见,倒是可以拿上一瓶,关键时候说不定能保命。 另一瓶则是延寿丹,但并非焚香门出品,也算是比较珍贵的宝贝,寻常修士服用了少则延寿数十年多则一两百年,几乎等于罡煞炼体之后的效果了。 不过通玄境之上无用,陈业估计自己也用不上。 他是从里到外完全换了一遍,罡煞炼体加上人参果的妙用,能延长的寿命已经到头了,服用这种丹药恐怕效果也不会太好纯粹是浪费。 至于拿来送人应该算是不错的礼物,但陈业还是想选别的更有用处的宝贝。 陈业仔细挑选了许久,然后选中了一枚法术玉珏,还有一件天材地宝。 玉珏上记载的是陈业从未见过的机关之术,而那天材地宝则是一根竹笋,看是云麓仙宗偶尔培育出来的异种,能种出能引天雷的金竹。 机关术正好可以用这种金竹作为材料,能大规模地制造出宗门可用的器物。 陈业可要做好准备,万一这趟远门没找到合适的弟子,那开宗典礼那天总不能自己斟茶倒水,机关术制造的傀儡正好能解决这个问题。 余慎行似乎没想到陈业会选这两样,不过也没有任何意见,手指一点,这两件奖励便由虚影化为实物,飞到陈业的手上。 这招化虚为实的法术非常漂亮,让陈业心生佩服。 余慎行继续说:“贤弟不妨在这演法大会上多逛逛,还有好几道谜题未曾被人解开,以贤弟的本事,说不定就能拔得头筹。” “承您贵言,我一定会去见识一番。”不过陈业话音一转,又问道:“请教余兄一个问题,不过有些唐突,请余兄见谅。” 余慎行笑道:“贤弟但说无妨。” 陈业连忙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想问问,可有人想拜入云麓仙宗,但被贵宗拒绝了的,能否介绍给我认识?我黄泉宗,正缺些门人弟子。” 余慎行惊讶地看着陈业,这是当面挖墙脚啊。 (本章完) 第176章 博采众家之长 陈业拒绝了云麓仙宗的邀请,这已经很让余慎行惊讶了。 结果这人还当面问那些被云麓仙宗拒绝的修士,这当面挖墙脚挖得有点离谱。 但余慎行却不生气,反而觉得陈业这人很有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陈业是个有本事的人,天赋高得令云麓仙宗都有些舍不得。 这世道便是如此现实,对天赋异禀者总是格外宽容。你有本事,行事再出格旁人也只当是特立独行;你若平庸,哪怕谨小慎微循规蹈矩,也可能被吹毛求疵。 陈业深谙此道,也从不介意坦然享受这份因才华而来的“特权”。 眼下的黄泉宗,可谓家徒四壁,真正能倚仗的似乎只有福禄寿这三位老友。可总不能真让这几位干些端茶送水的杂役活计。 至于机关术能否派上大用场,尚是未知之数,宗门终究需要收些弟子的。 陈业对黄泉宗也很有信心,毕竟他们宗门包吃包住,宗主亲自指点修行,甚至死后包分配,能入阴司谋个鬼差职位。从生到死一条龙服务,如此优渥的待遇乃是天下独一份,让弟子们为宗门效力几年,想来不算过分吧? 可惜,他想从余慎行这里“捡漏”的算盘落空了。 “云麓仙宗一般只会对有天赋的修士发出邀请,不会公开招揽弟子,所以也谈不上有人来投,然后被拒绝,这个忙我恐怕是帮不上了。” 陈业好奇问道:“我听闻,五大门派都有自己的附属旁门。清河剑派有清河派,焚香门有燃灯派,云麓仙宗应该也有类似的旁门依附吧?” 余慎行说:“燃灯派确实算得上是焚香门的附属,但五大门派之中也只有焚香门如此操作。清河派更是明着欺负清河剑派的正直,我想张真人但凡对弱者狠辣一些,他们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占清河剑派的便宜。我云麓仙宗虽然与世无争,但也不是谁都敢欺负到头上的。” 陈业顿时明白了,清河剑派讲道理,所以被人占便宜,焚香门是自己养的小弟,所以也有附属,云麓仙宗不好欺负也不想搞附属,所以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这倒是让陈业开了眼界,五大门派虽然都是正道,但彼此之间差异巨大。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陈业才告辞离去。 演法大会只剩三天,但依旧热闹非凡,只是人群聚集之处已经不是云麓仙宗设置的谜题,而是场内那些修士自己摆下的摊位。 都已经是最后了,简单的谜题早就被人解开了,剩下的难题寻常散修连看都看不懂,也就不去浪费时间,还不如摆摆摊,或者逛一逛看能不能捡漏。 陈业也在摊位上走了一圈,却没看到什么用得上的宝贝,除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坐鞍。这东西,他带了一个挡风的罩子。 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宝,而是用精钢铸成网格罩子,然后在每个网格上镶嵌上了透明的晶片,看着像是某种透亮的宝石。 不好看,还笨重,里面空间坐一人可以,两人就很挤。 但陈业看了顿时十分心动,回头改一下给黑旋风装上,那就不需要再用铜钟将自己罩在里面了。 类似的东西那是真的少,大部分飞行的法宝速度都没有黑旋风那么快,不至于吹得人面皮乱抖,而像是苏纯一那种剑气飞行的法术又自带挡风的效果,所以这种装置非常少见。 但问价的人就更少,偌大一个罩子放在身前,路人只是多看几眼便走了,也没几个人能用得上。 陈业见那摆摊的老头头发都白了,却还是个气海境,便好奇问道:“道友为何会想到做这种东西?” 这老人叹息道:“我以前养过一只灵宠,也是飞禽,当时就觉得天天被风吹得难受,但一直没琢磨着怎么改良。前些日子,我那灵宠寿尽而去,我才发现我自己也时日无多。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做些以前忘了的小事,此物与我已经无用,道友若是看上了,一枚苍珠便拿去吧。” 这价格倒是真便宜,跟白送也差不多。 陈业看这人神色,确实是神衰气弱,比之前的常寿还虚弱,当真是寿元到了尽头。 陈业放下一枚苍珠,将这罩子收走,然后对这老人说了一句:“道友若是得空,不妨到北疆走走,在下黄泉宗陈业。” 老人听了,疑惑地看了陈业一眼,然后喃喃自语道:“北疆,也好。苦修百年都要入土了,也该到处走走。到了那边,叨扰道友一杯茶。” 陈业笑道:“那我一定扫榻相迎。” 两人就此别过,陈业也不知道这位老人会不会去北疆,但这人挺重情义,若是真有缘分,或许还有再见的机会。 陈业又在会场上转了几圈,终究是没看上别的,不过总算是将福禄寿三人找到了。 不过这三人并不是在摆摊,也不是闲逛,而是围在一个云麓仙宗设置的谜题上,似乎要商量出什么东西来。 见陈业出现,侯禄与吕福胜两人都来不及高兴,首先问的便是:“陈兄弟,你当真已经到了通玄境?” 见陈业点了点头,两人表情是相当复杂。 即使已经听常寿说了一遍,自己也喊了好几句“不可能绝不可能”,而如今见陈业承认了,两人也只能感慨同是修仙之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过三人很快便想开了,这可是他们黄泉宗的宗主,还是散修出身,如此成就,他们也与有荣焉,跟着这样的宗主,自己未来肯定一片光明。 侯禄更是说:“我就说改名有用吧,从我们改名福禄寿开始,这好运就没停过,一直逢凶化吉。” 吕福胜连忙说:“再多的福气也不能老是挂在嘴边啊。” 侯禄连忙闭上嘴巴,生怕漏了一点福气。 陈业看这三人的模样,心里也很高兴,有这三位加入,黄泉宗总算是多了点“人气”。 寒暄过后,陈业又问道:“三位兄长刚才是在研究这个谜题么?” 吕福胜连忙说:“我们走了半天,也就这个可以琢磨一下了。难倒是一点都不难,将这木球吹起来就行……” 陈业听了吕福胜介绍,顿时来了兴趣。 云麓仙宗这谜题非常简单,人人都可以尝试。 一个木球被放在,托盘之上,然后让破题者设计一个小小的阵法刻画在托盘之上,将其吹起来。 呼风唤雨之类的小法术,哪个修士都会,将小球吹起来不难。 但问题是,这小球所在的托盘上有个禁制,超过一定量的灵气流入便会自动隔绝所有灵气进入。 在这种条件下,能将木球吹得越高,奖励也就越丰厚。 陈业看了看之前的记录,已经有人将这木球吹出三尺三的高度,不过这似乎已经是极限,记录留在上面已经十几天了,也没人破得了。 吕福胜无奈地说:“我刚才尝试了半天,也就吹起来一尺高。” 陈业看着觉得很有意思,这考验的是如何运用更少的灵气获得更大的风力。 云麓仙宗不愧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点小游戏就能测试出解谜者的本事。 不仅如此,他们似乎还很乐意分享,记录上第二到第十名所设计的阵法都记录在旁。 除了第一名的保密之外,排在前列的所有阵法设计都能随意观摩和研究,就是希望有人可以在前任基础上研究出更厉害的阵法来。 陈业仔细瞧了瞧那些记录在旁的阵法,顿时感觉获益良多。 世上能人异士真多,许多设计真的令陈业眼前一亮,自己都不曾想过有如此精妙的手法。 真不愧是高门大派,这份气度一般的小门派真学不来。 陈业仔细研究了许久,顿时有了灵感,向那云麓仙宗的弟子取了一块托盘,将一个呼风的阵法刻画在上面。 陈业非常仔细,前后花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将阵法制作好。 那云麓仙宗的弟子双手接过,然后仔细检查起来。 不是检查陈业的阵法,而是检查托盘上的禁制是否还有效。 曾经有人想要作弊,将托盘中的禁制破坏了,灵气不再受限,那就能将那木球吹上天去。 不过这种人一旦被发现,马上就会被扔出会场。 云麓仙宗可没有清河剑派那么宽容,这是他们精心准备的谜题,用来博采众家之长的,可不许旁人破坏了。 确认禁制完好无损,这位云麓仙宗的弟子才将木球放在托盘之上,然后启动了上面的阵法。 一股旋风自托盘中生出,将木球吹着往上升。 速度不快,但非常稳定,一直飞到三尺高,阵法的符文瞬间一暗,旋风消失,木球重新落在托盘上。 这位云麓仙宗的弟子有些惊讶,连忙对陈业说:“恭喜阁下,破了第二名的记录。” 原本第一名三尺三,第二名却只有两尺八,陈业设计的这个阵法虽然没有完全破纪录,但也一举胜过了其他。 “按照规矩,道友若是愿意公示这阵法,可以获得一枚宝生丹,或者等值的苍珠。” 陈业听了,惊讶道:“这么丰厚的奖励?” 这东西虽说见过许多次,但也不影响其价值。 陈业有不少苍珠,果断选择了丹药,虽然只有一枚,但关键时候能补充灵气说不定能救命。 这位云麓仙宗的弟子解释道:“只有前三才有如此丰厚的奖励。” 接过丹药之后,陈业又问道:“应该有不少人不想展示自己设计的阵法吧,我这第二名恐怕名不副实。” “道友放心,不管是否公示,都会记录其上。只不过能上前十名的都有分享交流之意,每隔几天他们都会回来瞧一瞧,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分享心得的人越多,这阵法之道才能越来越博大精深。 “若非为了公平起见,这第一名的阵法也是愿意公示的,只等有人破了他的记录,众人方可得见。” 陈业想了想,然后说:“我想再挑战一次。” 这位云麓仙宗的弟子听了,便提醒道:“打破自己的纪录是不能重复获奖的,有人曾经以为藏拙,一点点推高记录可以不断领取丹药奖励,但我们云麓仙宗不欢迎这种投机取巧之辈。” 陈业笑道:“道友放心,我只是想看看那第一名所设计的阵法。” (本章完) 青梅竹马点点星光在宽大的夜幕闪烁,略显燥热的风,在空明的灯光下,四处游走,掠过树梢上的蝉鸣,携着吹散孤寂的鸣叫,吹动着梅方的窗帘,梅方躺在沙发上,横竖睡不着,记忆也随着这股风,回到了过去,那还是没有高考的时候在这个房间梅方眼睛坚定有力的看着夏缘和林有兮,声音铿锵有力,却又带着儿时的温柔 “缘缘,有兮,高考以后我一定给你们准确的答案”夏缘脑子蹭的一下,慌的连连摆手,眼神四处乱瞄 “这,这...虽然知道会是这样,但...但.....这是我们确定关系吗?,一定是吧!一定是!!!诶诶诶,梅方向我和有兮表白了,淡定淡定,夏缘,不就是表白吗?你已经预言了很多次这种场景,要淡定,要淡定,呼..呼....怎么办,怎么办,对了,有兮怎么样,我康康... “夏缘偷偷瞄林有兮,发现她一脸淡定,就是耳朵红了...梅方一想到这个画面,烦恼通通消失,不仅在床上像砠一样扭动”嘿嘿嘿嘿嘿嘿” “吱”门被轻轻打开,听到这个声音,梅方瞬间跟触电了一样,恢复正常的姿势,不敢乱动,今天缘缘和有兮在这里庆祝高考结束,就留在这里睡觉,这个时间段,梅方不认为会是他的爸爸妈妈和妹妹,那只能是.....林有兮熟悉走向沙发,缓缓的向梅方爬去,随着风的吹动,月色泼入,在银色的光辉下,林有兮从梅方的胸口爬到额头,秀丽的黑发遮住皎洁的光,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回想那过去的点点滴滴,手不禁轻轻抚摸梅方的脸,此时,她的眼中只有他,情到深处不自觉,林有兮缓缓靠过去,只想放大梅方在她人生中的占比,靠近,再靠近一点.....起风了,这股风吹散了窗帘,带来了月光,吹散了林有兮的遮掩,带来了闪烁在夜幕中的吻...起风了,这些记忆又将吹往何处? 第177章 滚 如何能用最少的灵气,达成最好的效果,陈业对此一直很有心得。 毕竟穷鬼是没办法要求太多的,不抠门日子就很难过。 当初苏纯一看到陈业布置聚灵法阵,就觉得这法阵效果极好,这可都是穷出来的。 将木球吹起来,其实最简单的办法还是瞬间创造强风,能将木球一下吹得飞起来。 这样最节省灵气,但这托盘的禁制不仅限制了灵气总量,还限制了瞬间涌入的灵气量,两者掐得死死的,就是防着这一手。 陈业刚才是以旋风的形式来形成风压,勉强将这木球托起来。 三尺差不多已经是极限,陈业一时间也想不到要如何超过这个高度。 而第一名的高度是三尺三,明显是另辟蹊径。 正思考着,陈业却突然听到讨人厌的声音传来。 “原来你小子跑到这里来了!来来来,我们再赌一场!” 陈业回头一看,正是那蜃楼派的喻行。 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啊。 陈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友不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么?” 喻行却说:“我怎么咄咄逼人了,怎么你赢了我蜃楼派,落了我们的面子,却不许别人找回来么?” 陈业有些无语,这人脑子里面想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陈业也懒得跟这人纠缠,索性说:“好,那你要赌什么?” “就赌这个。” 喻行指着眼前这个木球谜题,自信满满地说:“我也不占你便宜,既然你先来,想来已经研究了许久,我从现在开始,谁能解开这谜题,便算谁赢了。” 陈业现在确认了,“不占你便宜”确实是蜃楼派口头禅。 但这人连谜题的内容都没看,张嘴就要赌斗,也不知道是。 不过输赢无所谓,能将这人打发了便行了,陈业满口答应下来:“行,就按你说的。不管输赢,这次之后,我们便再无瓜葛。” 喻行自信满满,转头望向那谜题的内容,看了半天便发现不对,开始苦苦皱眉。 陈业重新静下心来,重新投入研究之中。 但不管如何计算,之前设计的风力已经达到了极致,并不能超过三尺高。 除非,将木球托举起来的并不是风。 “能否对木球造成损伤。” “碎掉也算?” 陈业和喻行几乎是同一时间向那云麓仙宗的弟子提出疑问。 那云麓仙宗的弟子愣了一下,然后说:“按最高点计算高度,就算木球破损了也算。” 喻行听了,顿时得意道:“那我赢定了。” 喻行几乎想也不想,拿过一个托盘就开始描绘阵图。陈业看了一眼,这人手法精妙,刻画阵法的动作极为流畅,看来真不是单纯的自大,是真有几分本事。 陈业也没刻意放水,也开始刻画自己的阵法。 最后两人几乎又是同时完成,只是喻行比陈业快了一丝,首先将托盘送到那云麓仙宗弟子的手上。 喻行得意地看着陈业,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陈业也不着急,就先看看这人的本事。 托盘检查完毕,便放上木球开始测试。 随着阵法激活,一道细如发丝的风刃显现,在木球上切下了一丝木屑,然后又有一阵旋风吹过,托着这轻若无物的木屑冉冉上升。 眨眼间,这木屑便飞得高过了三尺,四尺,五尺,一直到八尺才往下落。不是灵气用尽,而是距离太远,托盘上的阵法凝聚的旋风吹不了那么远。 云麓仙宗的弟子忍不住鼓掌称赞道:“厉害,恭喜道友得了第一名。” 陈业也十分惊讶,那风刃切割下来的木屑比头发丝还细小,若非修士都是五感敏锐之人,恐怕想看见都难。 这一道精准无比的风刃最考验布阵的手段。 喻行得意地看着陈业,问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陈业疑惑地问:“现在认输有什么不同么?” “呃……”喻行脸色一僵,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业忍不住笑出声来,双手将自己的托盘奉上,同样对喻行说:“你现在认输,倒是真的来得及!” 喻行眼睛一瞪,自信地说:“我不信你能比我强,而且刚才你自己也说了,现在认输有什么不同么?” 陈业笑道:“有的,现在认输,你可以安慰自己跟我旗鼓相当只差一丝。等我的阵法启用了,你就会发现自己输得五体投地。” 喻行脸色通红,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句,不过他还是觉得陈业在虚张声势。 不可能有人的风刃比他还精准,八尺便是极限。 陈业也不再说话,等待云麓仙宗的弟子激活他的阵法。 随着托盘上的符文一点点亮起,木球四周并未凝聚任何风刃,众人疑惑间,只见一道火星亮起,木球被瞬间点燃。 烈焰烧得木球劈啪作响,一道黑烟从中冒出,一路朝着天上飘去。 “这……” 云麓仙宗的弟子都看懵了,这黑烟直往上飘,哪止八尺,都快飘出丈高了。 喻行愤怒地说:“这样也能算?” 陈业没有反驳,只是问那位云麓仙宗的弟子说:“规矩是云麓仙宗定的,当然是云麓仙宗说了算。” 那位云麓仙宗弟子思考片刻,然后对陈业说:“请道友稍等,我得去请示一番。” 切下木屑来吹上天还能说得过去,但烧成灰了,还算是木球的一部分么? 陈业点了点头说:“应有之义,不过既然这位喻道友也算过关了,那能否将之前那位第一名的阵图公开?” 喻行和陈业两人的阵法其实都是钻了漏洞,这两个阵法公布出来,旁人看了也只是“原来还能如此”,而不是说看了之后能学到点什么。 若不是喻行咄咄逼人,陈业是真不想玩这种小手段。 不过既然都钻空子了,那还是看看别人的阵法,说不定能从中学到些什么。 那云麓仙宗的弟子连忙取出一张阵图挂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位第一名的阵法,然后他便急急忙忙地离开,去请云麓仙宗的其他修士来评判输赢。 陈业趁机研究那张阵图,结果一看便哑然失笑。 这第一名也是差不多的手段,只是用的是木灵之气。 这阵法将木球催发生机,然后生根发芽,长出了三尺三高的一株小树苗。 虽然同样是钻了空子,但陈业还是觉得这个阵法挺有意思,能用这么点灵气就能催生出树苗来,想来那位修士对种树很有心得啊。 再看那人留下的名字,陈业顿时愣住。 李凡?该不会是重名吧,这不就是刚刚入谷时见到的那个木讷的小修士么。 重名的概率很低,百海谷的修士也不多,而且很少修士会取这种普通的名字。 那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陈业现在就想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师门,若是没有,直接拐去黄泉宗。 不一会儿,余慎行便请了过来。 他先看了一眼那已经烧成灰的木球,又望向陈业,问道:“贤弟,当真是奇思妙想啊,这份巧妙心思令人佩服。这如何能不算,木烬成灰,吹起的黑烟怎么就不算了,当然算。恭喜贤弟,拿了第一名。” 喻行听了,顿时激动地说:“不公平,赢的应该是我!” 余慎行嫌弃地看了喻行一眼,质问道:“你以风刃破坏木球,他用火烧,都是一样的手段,凭什么不算?!” 余慎行可不是第一天看喻行不顺眼了。 这才过多久,陈业又一次让他吃瘪了,余慎行只觉得这位贤弟简直是自己的福星,他就想看到喻行这着急跳脚的模样。 喻行可不想听这个,他只觉得余慎行分明在拉偏架,切掉木屑和烧成灰怎么能算是同一回事,木头都烧成灰了,根本不能算木头了。 “你们,欺人太甚!” 陈业一听,顿时来了火气,大声地说:“究竟是谁欺人太甚?你蜃楼派就是这么输不起?秦泽当初与我在擂台上斗法,双方都按照规矩来,输了就是输了。结果你因此就纠缠于我,一次次出言挑衅,如今你我都是耍了手段,你们蜃楼派就是如此霸道,天下的好处必须都是你们的,旁人就半点也沾不得?” 陈业说话之时,仿佛一口大钟,声音在演法大会上回荡,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这是他从尊主所给的笔记里琢磨出来的一种手法,借助铜钟地狱这门神通,能让陈业的话深深印入旁人耳中,不仅清晰,还带点洗脑的效果。 这是当年那位惑心魔尊的手段,一种运用声音的技法。 此时用来,效果是相当不错,众人望向那喻行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鄙夷。 本来五大门派的名声就差了许多,这位喻行平日里做了不少得罪人的蠢事,名声更加不好,陈业这一嗓子喊得众人同仇敌忾。 喻行虽然半点不在意旁人的目标,但这次他确实是输了,虽然输得不服气,但云麓仙宗站在陈业那边,规矩是别人定的,他怎么辩解都没用。 喻行激动地说:“那这次算我输了,我要跟你赌第二次!” 陈业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了一个字。 “滚!” (本章完) 好兄弟又如何,还是不了解聂广义的所有故事,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诉说的秘密,只要我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你在就好,无声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就像现在,宣适不放心聂广义陪他回家,给了聂广义力量让他有着倾诉的冲动,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 不是对古典过敏,而是对父亲来气,这我倒是能理解了,现在更是因为梦心之的出现,古典过敏这一段就可以掐了,没有过敏这一说了,毕竟美人更重要嘛,还是一个像从古典里走出来的美人一样,就更重要了,而梦心之学习的古文物之类的,我已经预料到聂广义原本抗拒爸爸给他安排的技艺传承的事情,也会因为梦心之而发生改变,一切都因极光之意出现了转折,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哟! 聂广义的社死现场还是很有看点的呢,他的内心戏太丰富了,让人完全无法忽视,拔腿跑不存在的,迷了眼、学鱼叫? 呵呵,也只有聂广义能像得出啊来,我也是服了,躺平吧,看看姐妹俩压根没想拆穿他,被梦心之的故事吸引忘了哭忘了尴尬忘了古典过敏,聂广义你还真是个人才呢,给你竖大拇指,越发觉得聂广义就是个逗比! 中西方艺术大比拼,这有点没有可比性了吧,也难怪聂广义要发声了,即使生气父亲的做法,对古典过敏,可天生骨子里的认同是无法磨灭的,对中西方比较他忍不住发声就能看出来,他就是个别扭的小孩! 第178章 他代表了黄泉宗 陈业一个“滚”字掷地有声。 看戏的众人心中叫好,而被陈业声浪所笼罩的喻行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双眼也是一阵发黑。 明明早已过了罡煞炼体的境界,蜃楼派的弟子也是从里到外全面炼体的,怎会被区区一个字震得两眼发黑? 都是炼体,都是从骨髓到皮肉,从里到外的炼体。 但陈业却跟喻行不一样。 陈业炼体用的不仅仅是罡煞,还有人参果的先天木灵之气,陈业如今若是要算血脉,估计是更接近远古先民。 论法术精妙或许是现在厉害,但要论这血脉中蕴含的力量,那就是开天辟地时候的生灵更为强悍。 陈业深呼吸一次能将附近抽出短暂的真空来,一声爆喝能将普通人给震死,喻行也不过是罡煞炼体的境界,怎么挡得住陈业这一声大喝。 喻行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不过在他出丑之前,一阵紫烟冒出,将他托起。 陈业认得这层紫烟,紫云烟罗帐,是那位紫烟真人出手了。 果不其然,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那位化神修士出现在喻行的身旁,手一挥便将喻行收入衣袖之中。 紫烟真人冷哼一声,对陈业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短短时日不见,陈道友修为进境神速,连我都佩服。” 这阴阳怪气的感觉让陈业皱起眉头,也不接这话茬,反问道:“真人是何时来的?该不会一直跟在这喻行身后吧?” 紫烟真人皱了皱眉头,今日的陈业似乎完全不同了,当初那个谨小慎微的小修士竟敢质问他这位化神真人了。 紫烟真人反问道:“怎么?还要怪到我的头上?” 陈业毫不犹豫地说:“有何不可?真人若是从一开始便跟着喻行身后,难道不曾见到他对我口出狂言,一次次挑衅骚扰?若是亲眼所见,为何不出手阻止,难道是故意纵容么?” 紫烟真人是万万没想到陈业会说得如此决绝。 他确实是早就跟在喻行身后,而且算是光明正大地跟着,也不曾瞒着云麓仙宗的阳朔真人。谁家没有些麻烦的弟子,喻行虽然品行不高,但他也有本事有天赋的弟子。 紫烟真人本来只想让他吃点小亏,陈业正好来当他的磨刀石,去一去喻行的锐气。 只是不曾想,这磨刀石竟然连他这把老刀都想磨? 当着众人的面,要让蜃楼派承担这份骂名,这小子哪来的胆子? 看来是修行太快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 余慎行也没想到陈业会这么直接,这话五大门派的弟子都不敢说啊。 余慎行虽然也很讨厌这个喻行,但也不敢如此不客气地对紫烟真人说话,他毕竟是晚辈弟子,而且五大门派真闹翻了,麻烦也多。 紫烟真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陈业。 化神境修士的威压已经落在他的身上,正如陈业刚才镇压喻行一般。 这份压力,陈业也曾经感受过。 那时候,他只觉得是泰山崩于眼前,要将他压成粉碎。 但如今,陈业只是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压力,让他肩膀沉重了些。 体内灵气运转,陈业的掌心多了一口小巧的铜钟,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声音不大,而且只有紫烟真人能够听到。 但钟声传入耳中,却像是千夫所指,无数人在质问紫烟真人:“蜃楼派当真故意纵容门下弟子横行霸道么?” “胆大包天!竟然敢对我动手!” 紫烟真人骂了一句,周身紫烟缭绕,就要向陈业动手。 只是阳朔真人马上现身,拦在两人面前。 阳朔真人对紫烟真人说:“紫烟道友,何必与小辈计较呢?一场误会而已,给我一个面子可好?” 紫烟真人却恼怒地说:“误会?他是要问我的罪,要让蜃楼派背上纵容弟子行凶的罪名。若是不给个交代,蜃楼派的名声怎么算?” 阳朔真人还想再劝,陈业却开口说:“多谢云麓仙宗的诸位,在演法大会上弄出这种闹剧,非我所愿。但紫烟真人说得不错,我确实想问一句,你们蜃楼派是否承认故意纵容弟子向旁人挑衅,一次次咄咄逼人地逼我与他比斗? “是,或者不是,请给我一个答复。” 阳朔真人听了都感觉震惊,陈业明明是个聪明人,之前百海谷一场大乱,全靠他这张嘴安抚了散修才免了一场大难。 怎么今日竟然看不清楚形势,非要将这事闹大? 阳朔真人想不明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再为陈业打圆场。 紫烟真人却气得脸色通红,这是多少年不曾遭遇过的屈辱了。 “好,很好,我就说,这小子分明就是来闹事的。阳朔道友,这里是你的地方,我也不让你为难,便让我与他到外面去解决。”紫烟真人对陈业说:“小子,敢不敢跟我来。你要说法,我可以给你一个说法。” 陈业摇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若是蜃楼派当真问心无愧,还需要挑选地方么?除非你不是要与我讲道理,而是想用拳头让我闭嘴。” 紫烟真人冷笑道:“找这么多借口,你终究不过是怕了。你若真明白这个道理,就应该知道,嘴上占便宜没有任何用处。” 陈业反驳说:“若是无用,你又怕什么,何必要避开众人呢?真正怕的不是我,而是蜃楼派,你们不够光明正大,所以不敢站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与我论个对错,说到底又要像上次一样,以为自己门派实力强大,自身修为又高,所以可以恣意妄为。 “喻行多次挑衅,我都努力忍让,结果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不就是因为觉得我好欺负么,现在小的不占理之后老的跳出来以势压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论个高低好了。他不是要在擂台上与我斗法么,我黄泉宗陈业在此,擂台上等你们蜃楼派来挑战。秦泽也好,喻行也罢,就算是你紫烟真人,我也乐意奉陪。你们不爱讲理,我便不与你们浪费时间。” 其实按照陈业的性子,他本应就坡下驴。 紫烟真人出现,将喻行收了,只要这时候扯开话题,当做寒暄般聊几句,事情也就过去了。 但陈业当真不是当初的陈业了。 不是说他修为高了,人就变得傲气了,而是他如今修为高了,有些委屈就不需要忍了。 不仅如此,陈业这次回来,代表的是黄泉宗。 作为黄泉宗宗主,被蜃楼派弟子反复纠缠,不断挑衅,结果最后虎头蛇尾便过去了? 明明道理在陈业这边,若是如此怯懦,那黄泉宗的弟子日后如何在外行走? 尤其是那紫烟真人,一副陈业不配与他讲道理的姿态。 既然如此,那黄泉宗便要拿出门派的姿态来。 开宗立派的仪式就在数月之后,陈业怎么能容忍有任何意外影响黄泉宗的名声? 陈业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震惊,他刚才竟然是主动挑战紫烟真人? 不少人对陈业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他不过是凭借才智才让百海谷的散修保住了性命,最厉害的表现也不过是在擂台上挖了个陷阱,将秦泽打败。 那时候的陈业,还只是气海境吧? 就算这一年多,他的修为有些进步,怎么敢挑衅一位化神真人的? 大家只当陈业疯了,这分明就是送死,但也有人觉得陈业这番话说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凭什么高门大派的弟子就能随意挑衅他人? 这喻行在这百海谷的名声不小,平日行事就疯疯癫癫,自以为是至极。 虽说不至于直接动手欺压其他修士,但这人完全不讲礼数,不知道让多少人感觉难堪。 既然不是第一次,那蜃楼派自然是早知道喻行的问题,却至今也不曾理会。 等遇到陈业这个不畏强权的开始反击了,紫烟真人这老前辈就跳出来打压,连别人报仇的机会都要抹杀,这蜃楼派跟魔门有什么区别? 路人不敢说话,云麓仙宗不好开口,但总有人跟陈业一样不怕这五大门派。 常寿眼看陈业心意已决,果断站在他这边,开口嘲讽道:“想当初,蜃楼派也是这般与我们谈判的,不问对错,不辨缘由,就让我们束手就擒。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就想过与他们拼了这条命。 “昔日五大门派认错才过去多久,蜃楼派便又一次以势压人了。既然如此,我常寿也不怕再拼一次命。紫烟老匹夫,我常寿在此,你纵容门下弟子欺压旁人,这个罪名我就要大声喊出,你要取我性命,那便来吧!” 常寿当初可是带着一众散修造反的领头人,这名字一出,在场的散修都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不少人身上亮起了淡淡的金芒,就如同那日在蜃楼派驻地外,众人齐心协力,将心中不甘与怨恨化作金炎,要与蜃楼派同归于尽。 阳朔真人看到这个场面也是变了脸色,怎么好端端又要来一次散修造反了呢? 阳朔真人本来很能理解紫烟真人的做法,有本事的弟子多半心高气傲,就要让他们经受些挫折来磨炼性子。 这种事情师门长辈教育效果不好,只有等外人狠狠教育过了,这种刺头才能学会谦卑。本来故事应该如此,喻行被陈业狠狠教训,从此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蜃楼派多了个天赋出众又心性沉稳的弟子,便算是赚了。 至于陈业,也算是帮了个忙,结个善缘便皆大欢喜。 但谁也想不到陈业会如此刚烈,问出那句散修们不敢问的话。 凭什么让外人当你的磨刀石? 这个问题,别说紫烟真人,连阳朔真人都不好回答。因为他们内心都有同样的想法,五大门派高高在上,散修不能与之相比,自己的弟子需要磨炼,别人就应该当磨刀石。 谁也不曾想过,当磨刀石想变成断刀石的时候,他们该如何去做? 眼下性质已经变了,再这么吵下去,必定会有大麻烦。 阳朔真人还是担心陈业的,即使蜃楼派不占理,但陈业与他们相比也是以卵击石,只会毁了自己。 只是,眼下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不过阳朔真人反应快,马上想到了一个可以劝说陈业的人。 只见阳朔真人暗中掐了一个指诀,悄悄朝外放出一道灵光:“逸晨道友,你家的陈业与蜃楼派闹起来了,快来劝一劝。” (本章完) 第179章 通玄第一人之争 王逸晨本来在家里跟妻子下着棋喝着茶。 这百海谷的驻地看似烂得跟着破木屋一样,生活非常清苦,但整个清河剑派最悠闲的便是他了。 这种好日子,王逸晨是怎么也不想换。 只是最近总是各种烦心事,不是散修造反就是五大门派中出了小魔头。 好不容易歇了段日子,王逸晨分外珍惜这点闲暇时光,偏偏今天又有麻烦。 看着阳朔真人送来的灵光,王逸晨眉头紧皱。 他的妻子林雪晴问道:“怎么,演法大会出意外了?” 王逸晨点头道:“确实是有意外,而且麻烦不小。” 林雪晴皱眉道:“那与你有什么关系,云麓仙宗都把控不住么?” 堂堂五大门派,弄个演法大会都要请出清河剑派?是有魔头大举入侵百海谷不成? 王逸晨无奈地说:“事关陈业,他跟蜃楼派的紫烟真人闹起来了。” 林雪晴疑惑道:“陈业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要在北疆开宗立派么,一派之尊做些什么那轮得到我们清河剑派指手画脚?” 王逸晨听得出妻子的言外之意,她其实并不太喜欢陈业。 王逸晨与林雪晴表面上是苏纯一的师兄与嫂子,但苏纯一才蹒跚学步的时候便是他们照顾的,苏纯一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跟亲生父母也没多少差别。 眼看女儿长大了,跟那陈业有些不清不楚的,林雪晴自然对陈业不是很满意。 若是陈业光明正大地来清河剑派求亲,那林雪晴倒也没什么意见,但那陈业至今都没正式拜会过清河剑派,更别说求亲了。 王逸晨虽然知道妻子有些意见,但他对陈业倒是颇为喜爱。 从人品到修行的天赋,这年轻一辈里面哪有人能与陈业相比,若非没有学剑的天赋,怕是掌门都要亲自收他为徒。 如今陈业跟蜃楼派闹起来,王逸晨第一反应是蜃楼派又欺负人了。 这便是陈业的人品,他已经不止一次证明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清河剑派就不能坐视不理。 王逸晨随手下了一步棋,然后对林雪晴说:“夫人你先想想下一步棋,我去去就回。” 剑光一闪,王逸晨便已经到了演法大会的现场。 只是一看到眼前这情况,王逸晨便忍不住说:“诸位,这是要复刻当初赤练蛇之灾么?” 大会现场,十几位散修浑身金炎,围在陈业的身边,另一边的紫烟真人已经面沉如水,要不是阳朔真人拦着,怕是已经血流成河了。 “逸晨道友,你来得正好,快来劝劝这两位。” 王逸晨的出现,让阳朔真人松了一口气,心想看在清河剑派的面子上,陈业应当能退一步,只要让蜃楼派找回一点面子,也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 然而,阳朔真人还是不够了解王逸晨,不够了解清河剑派的作风。 王逸晨并未出言劝阻,而是轻轻一弹手中长剑,以剑鸣震慑全场,然后才对众人说:“是要请我清河剑派介入么?诸位可想好了,若是清河剑派介入,那便要用清河剑派的规矩来。涉事的双方,不管之前是何恩怨,也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我们只论对错。” 这番话让阳朔真人和紫烟真人都皱起眉头,清河剑派的规矩,那不是一般的严苛,是真的容不得半点沙子。 让他来劝架,怎么是来火烧浇油的? 紫烟真人感觉有些为难,对付陈业一个他有绝对自信,若是王逸晨出手,那他怕是抵挡不住。 当初百海谷那一剑令人印象深刻,焚香门驻地动用了护山大阵都没能挡住这一剑。从那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清河剑诀天下无敌,不仅仅是指那位掌门,而是练清河剑诀的多半都是同阶无敌。 而众所周知,陈业与清河剑派关系匪浅,一旦王逸晨介入,那必定会站在陈业这边。 但陈业的选择却让紫烟真人有些意外。 只听陈业对王逸晨说:“多谢王师兄仗义执言,我虽问心无愧,但此事清河剑派不便介入,这是我黄泉宗与蜃楼派的过节。” 紫烟真人刚松了一口气,但马上感觉不对劲,陈业怎么会将这位助力往外推? 王逸晨也挺意外,但当他望向陈业,便知道陈业心意已决,便忍不住赞叹说:“不错,这才是一派之尊的风范,道友已不是当初那寂寂无闻的小修士。” 之前王逸晨都只当陈业是自己的晚辈,是跟苏纯一同辈的孩子。 但今日一看,苏纯一或许在修为上高了一线,陈业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人,需要王逸晨平等视之。 清河剑派不插手,但问题却并未解决,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阳朔真人万万没想到陈业当真油盐不进,眼看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诸位若是还要闹下去,那就请离开此地,这里是我云麓仙宗举办演法大会的地方。慎行,替为师送客。” 管不了,那就索性眼不见为净。 余慎行苦笑着来到陈业面前说:“贤弟啊,你这是何苦呢?” 陈业并未解释,只是抱歉地说:“扰了演法大会实属无奈。” 陈业转身就走,身旁的一众散修也随之而离去。 等到只剩下紫烟真人在场时,阳朔真人才开口说:“你我都常驻百海谷,也算相识一场,紫烟道友,听我一句劝,将那喻行交出去,教训一番便可解决。” 紫烟真人不屑道:“就因为区区几个散修,让我将蜃楼派的弟子交出去?” 王逸晨听了,冷笑道:“紫烟真人,蜃楼派也是正道五门之一,什么时候开始只论身份不讲道理了。” 紫烟真人却反驳说:“哼,人有亲疏远近,此乃人之常情,你们清河剑派何尝不是因为与陈业关系匪浅而站在他那边?蜃楼派的弟子犯了错,自有门规处罚,轮不到外人来多嘴!” 王逸晨摇头道:“那你蜃楼派别将疯子放出来害人啊?你若是在蜃楼派内惹是生非,外人当然不会多嘴,但你都欺负到黄泉宗头上,你还说什么自有门规处罚,那不是以势压人么?” 王逸晨一边说着,一边凝聚剑气,万道剑芒自虚空中浮现。 紫烟真人只觉得一股锋锐之气直指神魂,连忙问道:“王逸晨,你要做什么?!” 王逸晨笑道:“按照你刚才说的,我今日将你斩了,将来蜃楼派来问罪时,我家掌门说清河剑派会自行处置,让蜃楼派闭嘴,不知道紫烟真人你同意么?” “你敢?!” 紫烟真人嘴上这么说,却已经连忙将紫云烟罗帐铺开,将身形彻底隐去。 王逸晨看他这副模样,大笑着将剑光收回,然后说:“我当然不敢,我清河剑派弟子可绝不敢蛮不讲理仗势欺人。今日是陈业让清河剑派不要插手,我给他这个面子。但若是蜃楼派当真不顾对错,要以大欺小,那别怪我将此事汇报给掌门,再向蜃楼派讨个公道。” 王逸晨留下这番威胁便化作剑光遁走,紫烟真人看着那道消逝的剑光,恨恨地捏紧了拳头。 面对陈业的威胁,紫烟真人只是愤怒,但他觉得区区几个散修不算什么。但王逸晨的威胁,紫烟真人却必须慎重应对,真惹到了那位清河剑派掌门,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紫烟真人原本想着追上陈业,以一身修为镇压对方,只要给陈业一个教训,让他学会闭嘴。然后再随便送点东西,就说是喻行的赔礼,这样一来里子面子都有了,也能堵住旁人的嘴。 但如今他不敢。 那陈业是通玄境,那就只能用通玄境来对付。 他不是说要擂台上见分晓么,那便让他心服口服。 紫烟真人愤恨地一挥衣袖,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偌大的演法大会,顿时变得冷冷清清。 余慎行来到阳朔真人面前,愧疚地说:“是徒儿没能处理好,让师父为难。” 阳朔真人摇头道:“怪不得你,年轻人谁没有一点傲气。喻行如此,你也如此,那陈业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有人的傲气是不卑不亢,有些人的傲气是自以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蜃楼派这次怕要再次丢人了。” 余慎行惊讶地说:“师父,你觉得陈业能赢?” 阳朔真人点头道:“有清河剑派那位张真人压着,蜃楼派再厉害,还能杀了陈业不成?最多就是口舌之争,然后闹到擂台之上。要讲道理,理亏的是蜃楼派,要擂台比武,陈业还是气海境便已经胜过蜃楼派的秦泽,如今更是通玄境,蜃楼派年轻一辈哪有人是他的对手。” 余慎行却说:“我听说他上次赢得取巧,并非真胜过了秦泽。” 阳朔真人叹了口气,对余慎行说:“当一个修士能用一年时间修炼到通玄境,那他便不可以用常理来推断。而且之前他在迷宫幻境之前所用的法术,连为师都有点看不明白。 “如今苏纯一晋升化神,通玄境的修士里面,有可能胜过陈业的不足一掌之数。蜃楼派真要跟他上擂台,只能派出那位灵光仙。” “灵光仙?”余慎行仔细回想片刻,问道:“就是当年一招之差输给苏纯一的灵光仙?传闻中,这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蜃楼派之外连这人是男女老幼都分不清楚。” 阳朔真人点头道:“不错,蜃楼派最厉害的通玄境修士。当年若非苏纯一临阵突破,剑光更上一层楼,恐怕是破不开灵光仙的幻阵。这两人若是上了擂台,那便又是通玄境第一人之争了。” (本章完) 第180章 狮子扑兔亦尽全力 陈业与一群周身金炎腾腾的散修并肩走出喧闹的会场,惹得路上众人纷纷侧目。 这金炎在百海谷已经是一种传说,而且越说越是玄乎,有人说唯有当散修蒙受奇冤,决意为公理死战到底之时,这象征不屈的金炎才会熊熊燃起。 陈业也没想到,那赤练蛇佛赋予的神通到现在都能用。 那这些散修严格来算都是赤练魔宗的弟子了。 尊主当真是好算计,要是当初的计划成功了,这些中了蛇毒又冲击五大门派驻地的散修便都走投无路,只能成为赤练魔宗的弟子了。 一场阴谋,一门神通,直接让赤练魔宗什么都凑齐了。 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陈业劝众人说:“多谢诸位仗义执言,不过此次乃是黄泉宗与蜃楼派之间的矛盾,我不能牵连了各位。” “陈兄弟这话就见外了!”常寿立刻反驳,声音洪亮,“当初你为我等洗刷冤屈,孤身闯焚香门驻地,擒拿元凶魏长生,那事与你何干?你本可置身事外,却为我等挺身而出,以身犯险!今日之事,怎能算牵连?” “常兄所言极是!陈道友于我等有救命之恩!” “恩情似海,今日正是报答之时!” “是那蜃楼派欺人太甚,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 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回应,让陈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此世并无轮回果报之说,但公道自在人心。 常寿又问道:“陈兄弟,你准备怎么做,我们可以将蜃楼派的所作所为传出去,让众人看看这正道五门的嘴脸,就像是当初那魏长生一样,让他当众忏悔罪孽。” 陈业摇头说:“喻行说到底只是行事嚣张,惹人厌烦。要说罪行,倒不至于与魏长生相比。” 倘若喻行真的罪孽深重,被困在铜钟里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轻松,应该没有犯下杀人放火等恶事。 说到底,只是蜃楼派对旁人太过轻蔑,而陈业作为黄泉宗宗主,不能让门派还未建立就被欺侮。 今日之事,说到底也只能算是意气之争的范围。 陈业之所以提出擂台上解决问题,就是不想让此事变成一场死局。 蜃楼派不可能低头,那便擂台之上见真章。 想来,蜃楼派的挑战很快就会到来。 而趁这个机会,顺便将黄泉宗的名声打响,后面收徒也方便些。 计议已定,陈业见众人情绪高昂,索性做东邀请众人寻了一处坊市畅饮。杯觥交错,气氛热烈,而在宴席尚未散尽之时,蜃楼派的战书便已经送到。 而且来送信的还是老熟人。 负责管理那斗法擂台的鲁世昌亲自找到陈业,将蜃楼派的战书送上。 陈业接过展开,只见上面笔锋凌厉,仅有一行简洁而霸道的大字:“诸般恩怨,擂台决断。后日午时,不见不散。”落款是蜃楼派的印记。 战书里没有半句前因后果的赘述,想来蜃楼派也是这态度,讲什么道理,不然打完再说。 陈业将战书收好,客气地对鲁世昌说:“劳烦道友了。” 鲁世昌连忙说:“一点小事,我本就是做这个的。不过陈兄弟,何苦要与蜃楼派结怨呢。这一次,他们怕是要让那灵光仙出战。” “灵光仙?” 这名字倒是有些古怪,都是修仙之人,就连合道境的修士也不敢妄言为仙,这人好大的口气。 鲁世昌解释道:“你应该也听说过,清河剑派苏纯一曾经是通玄境第一,这名号便是数年之前斗法擂台上赢来的。而这灵光仙,便是排名第二,当初以一招惜败,输给了那位苏剑仙。” 陈业问道:“不知这人可有什么手段?” 鲁世昌摇头道:“若问旁人,我或许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当年那场斗法大会盛况空前,我全程观摩,无一缺漏。但这灵光仙……委实神秘莫测。他前后登台十余场,场场面目、功法、乃至气息都迥然不同,无人能窥其真容。 “当年与苏纯一决战,他竟能幻化作苏纯一的模样,连清河剑派那精妙绝伦的剑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最终仅以一招之差落败!如此变幻莫测、诡异绝伦的手段,鲁某实在是无从细说。” 陈业听得震惊,幻化成苏纯一的模样,还能将剑术都模仿出来? 清河剑派的剑术若是这么轻易被模仿出来,那怎么称得上天下第一。 陈业皱了皱眉头,问道:“如此厉害的灵光仙,怎么未曾听说过他的名字?” 鲁世昌解释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若非上次斗法大会由五大门派联合主持,每次登台前都需验明正身,恐怕连上场的是否真是灵光仙本人都无人知晓。大会之后,此人便销声匿迹,再未以‘灵光仙’的身份露面,或许早已改头换面,潜藏于别处。” 陈业皱起眉头,这灵光仙果真是神秘,估计就是蜃楼派着重培养的年轻弟子了。 不过,陈业并不太担心。 一开始,陈业的目标可是紫烟真人。 他想在擂台之上见识一下化神修士的本事,输赢不重要。 陈业认为蜃楼派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只要上了擂台,黄泉宗的名字便能让众人听见。 五大门派也会明白,黄泉宗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哪怕是化神修士,陈业也敢拼一拼。 灵光仙再厉害,那也只是通玄境,比陈业原来的预计要好得多。 但斗法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更别说灵光仙还是个诡异至极的对手。 陈业略一沉吟,便与众人告辞。 大家都明白陈业如今压力巨大,也不做挽留,只有福禄寿三人邀请陈业回洞府商量。 陈业倒也没有拒绝,便与福禄寿三人回到那花团锦簇之处。 刚一落座,性急的吕福胜便忍不住问道:“陈兄弟……哦不,宗主!您打算如何应对?听鲁道友所言,那灵光仙着实不好对付啊!” 陈业淡然一笑:“如何对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力以赴便是。擂台斗法,本就有输有赢。” 常寿还是有些不放心:“可……若是输了呢?” “输了,便输了。”陈业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韧劲:“一码归一码。我若败北,只能说明我技不如人,没资格强求喻行付出代价。但这并不代表我之前的道理有错,只是力有未逮,暂时无法惩戒狂徒罢了。不过,我觉得我能赢。” 侯禄性子最是乐观,听陈业这么说,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宗主,莫非您在北疆又炼制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 “要说法宝嘛……”陈业眼神微动,想到了那件煞气冲天的万魂幡。 若是动用此宝,对付区区一个通玄境易如反掌。 就是有些太欺负人了,不过转念一想,是蜃楼派欺人太甚。 况且,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陈业连忙对三人说:“我要先回黄泉宗取些法宝应对这场斗法,有事要麻烦三位。” 常寿连忙说:“我们三人早就是黄泉宗的人了,宗主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侯禄与吕福胜也连连点头,既然加入了黄泉宗,有些称呼就要换一换。情谊可以放在心中,表面上的礼节还是相当重要。 “好,那就请三位帮我留意李凡这个散修,今天他在百海谷入口当值,我觉得这人天赋不凡,人品似乎也不错。麻烦帮我打听一番,若是合适的话,帮我邀请他加入黄泉宗。如今宗门人丁单薄,也请三位帮我寻些合适的弟子招收进来。” 陈业说完这些便将黑旋风唤来,给他装上新的坐鞍,然后便朝着北疆飞去。 这新坐鞍是真不错,这罩子的做工非常精细,黑旋风不管如何动作都不影响稳定性,而且流线型的模样,也能让黑旋风飞行的时候少许多阻力。 这一路回归,速度比来时还快些。 察觉到陈业回到黄泉宗,尊主连忙找上门来,问道:“回来得这么快?惹麻烦了吧?!” 陈业忍不住说:“尊主,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呵呵。” 尊主冷笑几声,问道:“以你的性子,不会主动惹事,说吧,这是惹了谁?” 陈业只好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尊主听完便大笑道:“好!这才是我黄泉宗的宗主。修为差些又如何,一派之尊怎能荣幸旁人如此欺侮。干得好,就该给那蜃楼派一点厉害瞧瞧。放心,就算蜃楼派举派来攻,我们黄泉宗也挡得住。” 陈业摇头道:“蜃楼派倒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就与黄泉宗开战,只是这次的对手有些特殊,这灵光仙听着神秘莫测,所以我需要带上万魂幡。” 尊主皱眉道:“至于吗?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黄泉宗地下的万魂幡可不是一般的法宝,融入了无咎魔尊的眉心骨,阴阳交替的万魂幡,那可是古往今来独一份,用来镇压一派气运都足够了。 这种法宝拿去打擂台,尊主觉得陈业有点小题大做了。 陈业却说:“这一战既然是黄泉宗立威之战,那便全力以赴,若是能赢得漂亮,招收弟子应该也能轻松些。而且,阴魂之事迟早要公之于众,不如趁着清河剑派有人在旁,早些将事情挑明了,免得后面传出各种谣言来。” 尊主想了想,这说法倒也有几分道理。 尊主对陈业说:“既然如此,便带上这件法宝吧,反正这些阴魂无所事事,不过切记对战之时不要放出太多阴魂。若无阵法压制,死气会污染大地,让洞天福地变成死地,那五大门派怕是要挑你的错了。” 陈业点了点头,想来对付一个灵光仙也不需要十万阴魂齐出。 (本章完) 第181章 蜃楼派的秘密 陈业步入幽深的地底,这里便是酆都的阴司地府。 虽然只有一层,但鬼影森森,已经与阳间截然不同。 陈业来到那万魂幡所在之处,伸手抓住了长杆。 他心念微动,幡面上无数符文流转,千万道和煦金光自幡面流淌而出。 这光芒自生灵韵,触及每一个与此幡紧密相连的阴魂,传递着一个清晰的意念: “宗主敕令,诸魂归位!” 无数灰黑色的阴影各处升腾而起,聚成浩瀚无匹黑潮,朝着那面猎猎作响的万魂幡奔涌而来。 酆都城成立许久,陈业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承诺。给这十几万阴魂一个安身之所,不仅不需要再颠沛流离,还可以继续祭祀自己的祖灵。 只不过祖灵现在改名了,要称之为城隍。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比活着的时候更能吃饱穿暖,完全无需担心饿肚子或者天灾,还能修炼法术,还有祭品可供享用。 虽然祭品里的食物太少,真的是一只烤羊万人共享,但好歹能尝尝味道。 除此之外,死后的日子反而比活着时候更好。 饮水思源,宗主给予了新生,再造之恩重于泰山。 宗主有令,谁敢不从?更何况,忘恩负义之辈,难道不怕被赶出酆都城晒太阳么? 因此陈业一声号令,酆都城万魂莫敢不从。 收好万魂幡,陈业不敢有片刻耽搁,再次跃上黑旋风的背脊,灵禽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百海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以黑旋风的极限速度,也仅仅是堪堪能在约定的时间前赶回,途中不容丝毫懈怠。 路上,陈业才得空感应一番,顿时又有许多感慨。 万魂幡中的阴魂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不少阴魂修炼了神魂秘术,已经炼出了对应的法器。 杨崇光等人“老前辈”们更是形貌大变,有些甚至已经不像人了。 这大概与生前的罪孽或者性格有关,这神魂秘术能拷问罪恶,久而久之就会让自己变成那受刑的模样。 那生前惯于搬弄是非、口舌伤人的阴魂,如今舌头病态地伸长,口中更凝练出一柄用于割舌的阴森勾刀,日夜承受自造之刑。 那生前手脚不干净、屡行偷盗之辈,双手化作布满尖刺的长鞭,而魂体本身则布满了层层叠叠、不断新生又结痂的鞭痕,仿佛覆盖了一层怪异扭曲的角质肉甲。 诸如此类的变化,在幡内比比皆是,每个阴魂都在经历着自己的“炼狱”。 陈业深知这并非好事,虽说变异后的阴魂变得更厉害了,但却是沉沦苦海不得解脱的征兆。 唯有彻底偿还所有罪孽,真正勘破执念,方能摆脱这可怖形态,重塑清净人魂。 可惜啊,这话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 许多人说的悔过都只是自欺欺人。 但这事陈业帮不上忙,六道轮回还未完善,也只能靠他们自己领悟了。 陈业仔细感应,又从无数阴魂中找到了那独特的存在。 一团白色的影子从万魂幡中显现,恭敬地对陈业说:“宗主,白月光奉召而来。” 正是这家伙,在接下来的斗法中应该能帮上大忙。 陈业对白月光说:“你可曾听闻蜃楼派中有一个弟子,名叫灵光仙?” 听闻此言,白月光那虚幻的身影猛地一颤,周身的光芒都紊乱了几分,惊讶道:“宗主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的?” 陈业见状,心中疑窦更甚:“哦?听你这反应,莫非你与这位灵光仙相熟?但你的主人不是那秦泽么?” 陈业记得白月光自称是秦泽的法宝器灵,不过秦泽陷入心魔之中,索性毁了自己的蜃珠,陈业这才捡了个便宜。 白月光有些焦急地问道:“宗主,我确实很了解这位灵光仙,只是,宗主你为何会突然提起?灵光仙深居简出,几乎不会离开蜃楼派。” 陈业将自己被喻行纠缠,然后闹上擂台的事情说了,然后才问道:“你既然很了解那位灵光仙,能否与我说说他的本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白月光沉默片刻,也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犹豫,最后才对陈业说:“宗主,灵光仙很难说是有什么本事,唯一擅长的便是拟假成真。宗主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登峰造极的幻术,但其效果,已与真实无异。” 白月光解释道:“他所见过的、听过的、想过的,乃至梦境中虚构的一切事物、人物、甚至是神通法则……只要他灵力足够支撑,皆能以假乱真地演化出来,其威能与真实存在几乎没有差别。” 陈业听得心头一凛:“世间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术?这便是他的天赋神通么?” 这未免太过夸张了,岂不是说这灵光仙如果见识过张奇的剑术,他便能以幻术复现出来,那这天下哪有人是他的对手? “天赋神通……或许算吧。”白月光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道:“宗主,你真的要与灵光仙斗法么,能否请宗主你高抬贵手,饶过他?” 陈业疑惑道:“你之前对蜃楼派恨之入骨,却为这灵光仙求情,莫非你们关系不错?不对,你是法宝器灵啊,难道你之前的主人就是这位灵光仙?” 白月光不止一次哭诉被炼成器灵之后受到百般折磨,否则也不会在斗法之时反噬秦泽,让陈业最后轻松获胜。那唯一解释便是白月光的上一任主人是灵光仙,而且彼此关系应该不错。 但白月光摇头道:“不,灵光仙没有任何法宝,蜃楼派的法宝他都用不着。只是,他……” 看白月光一副有难言之忍的样子,陈业更加好奇了。 正准备再问,白月光直接跪在陈业的面前,苦苦哀求说:“宗主,若有我相助,灵光仙绝不是你的对手。宗主,你与我有救命之恩,灵光仙也一样,你们就如我的再生父母,我实在不忍你们相争。这一场斗法,能请你认输么?” 陈业没想到白月光会如此激动,看来这位灵光仙跟白月光的渊源不浅啊。 他沉默片刻,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若于心不忍,此战我不会强求你出手相助。但是,这一战关乎我黄泉宗立足的声誉,我绝无可能退缩,更不可能留手。我能承诺的,只是尽量控制力道不伤及他的性命。” 看着仍在“跪伏”的白月光,陈业放缓了语气:“你若是能将他的一切都告诉我,了解他的极限与弱点,或许在关键时刻我更能精准地控制住局面,避免失手错伤于他。” 白月光声音都带着哭腔,哀求道:“宗主,这场斗法关乎蜃楼派的面子,若是他输了恐怕会遭受蜃楼派的重罚。” 陈业疑惑地说:“不至于吧?好歹是蜃楼派出色的弟子,之前秦泽败给我,也不见得有什么惩罚,只是他自己心魔难除,自己选择了回门派闭关而已。” 白月光是真的急了,“他跟秦泽不一样,跟喻行也不一样,他们都是蜃楼派的弟子,但灵光仙是蜃楼派的俘虏。” “俘虏?” 陈业吃了一惊,这这词可不能乱说啊,总不能是蜃楼派从别处将灵光仙给绑回门派之中吧,那还能称之为正道? 又或者,这灵光仙曾经是魔道中人? 白月光似乎已经决定不再隐瞒,便对陈业说:“宗主,此乃蜃楼派不敢示人的秘密,我本不敢多说,以免蜃楼派之人有所感应,要是他们猜到我还未曾消散,怕是会马上派人来追杀。但既然宗主你要与灵光仙斗法,我只能将一切都告诉宗主。” 白月光仿佛在这高天之上都怕别人偷听,凑到陈业的耳边,微声细言道:“宗主,那灵光仙,根本不是人,而是……” 陈业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消息,也太吓人了! (本章完) 为了配合活动,2021年阴历六月,阳历七月。我穿了。作为一个有志气的中年老阿姨,对于穿越这种小概率事件,我也是做了一些研究和准备的。 诗词歌赋背了一波,烘焙小食学了一手,工业化工略懂一二,房产股票了解些许。 想来不管哪朝哪代,平行架空总能学以致用,活出个人样……吧。但我穿进鸽子喵的旧作[回猫]里,穿成了黑炭楼下的那只鹦鹉! !!连个人形都没了(╥_╥)还来不及哀叹这悲惨的命运,我就从阳台上看到楼下走来一人三猫!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主角郑黑炭!小黑炭啊,你变回人了啊,阿姨有句话想问你好久了,嘿嘿嘿,这下终于有机会了。 哈哈哈哈。我迅速飞到门前,用嘴使劲啄了两下,假装有人敲门,再趁主家开门的功夫,就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直冲一楼。 所谓无巧不成书,也可能只是打字的人无聊就要多打几个字。反正我冲到一楼,那人正好打开门进来。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我收好翅膀稳稳停在他肩膀上,还来不及说话就本能地啄了一下他的耳朵… “将军!”他一把揪住我的脖子,就想扯我下来。我双爪发力,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黑炭!”郑叹,也就是黑炭的人形,瞬间默了,他艰难地扭过脖子,试图和我对视, “你怎么知道?”我上帝视角知道的我能告诉你吗?我不能!我呼扇这翅膀飞到楼梯扶手上,发出老阿姨的怪笑, “嘿嘿”,然后,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黑炭,你是回来求娶小柚子的吗?!” 第182章 遇到的第一只妖怪 东海之滨,一座小城建于悬崖之上,终日云雾缭绕看不真实。 悬崖之下便是大海,潮涨潮落之间,蜃楼派上笼罩的云雾也会随之变化,算是此地的一处盛境,不少人从千里之外而来,就是为了看一眼这变幻莫测的仙人手段。 这便是蜃楼派,天下五大门派之一。 紫烟真人一封书信从百海谷传回,蜃楼派掌门看了那封书信,忍不住叹息一声。 “终日都是这等蝇营狗苟之事,我蜃楼派如何落得今日的境地?” 蜃楼派掌门尹小霜,人称白露元君,返虚境的修为。 作为五大门派的掌门,返虚境是有些不够,但上一任蜃楼派掌门经历过当年的正魔大战,比张奇和陆行舟年纪还大些,早在数百年前就合道飞升。 尹小霜虽然不曾合道,但也已经是蜃楼派最厉害的修士了。 只是上一次被张奇破碎虚空,强行拉到清河剑派之中,这份惊惧让尹小霜久久不能入眠。 修士之间的差距竟然能如此之大,若是张奇想要杀她,那即便动用蜃楼派的全部力量都无法抵挡。 自此之后,尹小霜便有些意兴阑珊,不太愿意理会门中琐事。 再多的算计,再多的布置,终究是不如这实打实的修为。 因为门中琐事,自己的修行也耽搁太久了,如今应该闲事莫理,重新闭关修行,尽快合道才对。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蜃楼派总是一次次出意外。 百海谷的赤练蛇之灾,被冲击的是蜃楼派驻地;后来擂台斗法,输的是蜃楼派弟子;再到如今,紫烟真人一位化身境修士被那陈业给威胁了,还要将灵光仙请出来找场子。 即使紫烟真人语焉不详,但尹小霜也知道多半是自家理亏,否则清河剑派不可能完全不给蜃楼派面子。 尹小霜差点没忍住,想要将那紫烟真人抓回来一巴掌抽过去。 堂堂蜃楼派,还有没有点名门正派的气度了? 不过她马上便收敛了情绪,冷冷地说了一句:“准了。” 随他们闹去吧,她要闭关修行了,回头将这些杂事推给副掌门处理,他不是日夜都想要这掌门之位么,索性就送他了。 尹小霜不想理会,但这消息插了翅膀一般传遍蜃楼派,大大小小的门内弟子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那陈业又来挑战蜃楼派了? 没完没了是吧?! 都怪那秦泽! …… 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满心疑惑。 不管众人如何想,心想有灵光仙出手,应该能给那陈业一个教训。 灵光仙是年轻弟子里面最厉害的一个,平日里就躲在自己的小楼中闭关修行,根本不出门,也不与任何人交流。 但数年前的斗法大会中为蜃楼派击败诸多对手,要不是那苏纯一实在厉害过头了,这通玄境第一的名头就应该是蜃楼派的。 当那书信送到灵光仙的小楼之中,那道已经长出苔藓的大门才打开。 一团缥缈的雾气从中飘出,看不清楚任何形状,也不发一言,只是朝着天空飘去。 轻飘飘的,犹如云烟,飞行速度却是极快,眨眼就彻底消失在天边。 此时此刻,陈业还坐在黑旋风的背上,听着那白月光讲那灵光仙的故事。 很少人知道,蜃楼派弟子平日最忙的并非打坐修行,而是终日忙着潜入深海,寻找那同样变幻莫测的归墟。 这归墟传闻乃是远古时期的仙人洞府,虽然已经荒废,但内里大阵还能运转,所以依旧无比凶险。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大量的蜃在这归墟中繁衍。 大大小小的蜃妖不断吞吐致幻的烟雾让归墟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蜃楼派的弟子出师之前都要潜入归墟,狩猎一只蜃妖,既是证明自己的本事,也是为了用蜃妖作为材料炼制成法宝。 蜃楼派人手一枚蜃珠便是这般来的。 不过大部分被狩猎的蜃妖都只是归墟外层的小妖,真正厉害的千年蜃妖都在归墟深处,常年不见天日,蜃楼派也难以捕捉。 直到百年之前,归墟出现诡异的躁动,许多千年蜃妖从归墟中涌出,将附近的海域都变成了迷离幻境。 蜃楼派便高手进出,将这些厉害的蜃妖全部捕捉,炼化出不少高品质的蜃珠。 陈业手上的白月光便是一头千年蜃妖的神魂,不过被炼制成法宝之时也是懵懂无知,与野兽并无区别,直到调教多年才生出了真正的灵智,有了自己的思想。 这样的法宝当然更加厉害,但反噬也会更强。 不过很少人知道,当初那场狩猎里,并非所有蜃妖都被炼制成法宝。 还有一只非常特别的蜃妖被蜃楼派一直养着,直到如今。 “我与灵光仙都是那时候离开归墟的蜃妖,只是,灵光仙与我等同族完全不同,在被蜃楼派捕捉之前便已经有了灵智。我等都记不清楚为何要从归墟中出逃,想来灵光仙是知道的。正因如此,他并未被杀了练成法宝,而是一直被蜃楼派宣称是自己的门人弟子。 “当初我被炼制成法宝之后,便在灵光仙身旁过了些日子,一边接受灵光仙的蜃气培育,一边听他教我说话认字。所以我说灵光仙是我的再生父母,若非有灵光仙,我也不过是懵懂的野兽,根本不懂何谓生何谓死。” 陈业听得相当惊讶,不曾想到这世上还有妖怪,而且是上辈子听说的那种妖怪。 修行至今,陈业也认识不少老前辈,听他们讲起过去,妖怪似乎从未出现在修仙者的故事里面。 那种占山为王,麾下一堆小妖,还吃人的妖怪,那更是听都没听过。 最多就是某些野兽偶尔吃了什么宝贝,变得身形庞大,特别的凶残。 但这些终究也只是野兽,而不是像人一样会思考会说话的有灵之物。 结果蜃楼派抓了一只真正的妖怪,还养成自己的弟子。 那深海归墟究竟是什么地方,会不会还有其他生出灵智的蜃妖躲在里面? 陈业忍不住问道:“你可记得那归墟之中究竟有什么?” 白月光摇头道:“不记得,逃出归墟之时我只有本能,后面我也曾问过灵光仙,但他也不曾提起半句。” 陈业摸着下巴说:“估计是有宝贝,灵光仙不敢告诉你,是害怕你被蜃楼派逼问,然后归墟里的宝贝就归了蜃楼派,说不定所有蜃妖都要被抓起来炼成法宝。” 白月光听了,惊讶道:“那他得多可怜啊,若是只有灵光仙一人知道,蜃楼派为了得到这个秘密,会对他万般折磨的!” “这……”陈业没想到白月光这么能联想,连忙说:“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蜃楼派毕竟是正道五门,应该不至于。” 白月光却说:“我等蜃妖又不是人,人吃牛羊之时扒皮抽筋,这与正魔有何关系?” 陈业还真被白月光这话给问得无言以对。 即使他称得上道德高尚,但也不会对北疆之人宰杀羊群有什么意见,陈业都准备用羊群来炼血丹呢。 不过陈业很快便将这种问题放在一边。 这事等他成仙作祖再来考虑,如今还是个吃着人间烟火气的凡人,先解决眼前麻烦才是关键。 陈业又问道:“既然你说那灵光仙是被囚禁的,为何蜃楼派还将他当成弟子来培养,这诸多法术总不能全是他的天赋神通,一定是蜃楼派悉心培养的,而且还愿意将他放出来斗法,就不怕他跑了?” 白月光解释道:“我们蜃妖与人不同,肉身并无什么本事,全靠一口蜃气对敌,但这蜃气其实是我们的神魂。灵光仙每一次出战,其实就是将自身的神魂吐出,所以可以千变万化。 “但神魂离了肉身终究不能长久,蜃楼派只要扣住了灵光仙的肉身,任他跑到天涯海角也要回去的。” 陈业无奈道:“那我也帮不上忙,我总不能冲入蜃楼派,将灵光仙的肉身给抢出来。” 白月光却说:“不,既然宗主已经知道了灵光仙之事,那我便豁出去为宗主打败灵光仙。但我想请宗主你不要留手,在雷霆之上将他杀了。” “杀了?”陈业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将灵光仙打败之后,将他的神魂收入万魂幡?” 白月光说:“不错,既然我能在宗主的万魂幡中活下来,灵光仙也可以。肉身不过是他的枷锁,只有摆脱这肉身,灵光仙才可以自由。 “他已经被囚禁百年,我怕他支撑不住下一个百年,到时候归墟的秘密便会被蜃楼派得知。以蜃楼派的暴虐,我那些同族都难逃毒手。” 陈业摇头道:“怕是不能,这次是擂台切磋,我若是将灵光仙打杀,蜃楼派必定也会让我偿命。力所能及之事我愿意帮忙,但我不会用自己的性命,还有整个黄泉宗作为代价。” 白月光听了,身子一阵颤抖,带着哭腔道:“宗主,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我们蜃妖,我们居于深海,从不曾害过人啊。” 陈业听着也有些于心不忍,皱眉思考了许久,突然问道:“那灵光仙平时以神魂出游时,蜃楼派可曾有拦过?” 白月光回忆了一下,然后说:“我等蜃妖不喜欢出游,平日只要守在一处蜗居便可。我记得灵光仙从不出门,只有蜃楼派需要时他才会离开自己的小楼。” 陈业问道:“也就是说,他可以随便出行,只是自己不愿意?” 白月光有些迟疑地说:“我不能确定,但若是灵光仙突然没有理由便要出门,肯定会惹来蜃楼派注意的。” 陈业又问:“若是到了擂台之上,你能与灵光仙说话么,我的意思是,不让任何人发现,悄悄传递消息。” 白月光连忙说:“可以,我们蜃妖可以直接以神魂方式交流,人族修士修为再高也发现不了。” 陈业深吸一口,对白月光说:“好,到时候你为我传几句话,能否让他逃出生天,就看造化了。” (本章完) 第183章 你学我的我学你的 百海谷又热闹起来了。 陈业跟蜃楼派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都快变成众人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了。 随着消息传播,陈业的身份与经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第一位让五大门派低头的散修,如今的黄泉宗宗主,一年内从气海境修炼到通玄境的天才。 这些光环加起来,让陈业都变得不真实了。 真不是五大门派的弟子假装的么? 不管谣传如何,反正又有热闹看了,这年头真的是活得越久越有意思。 等陈业重新回到百海谷时,距离约定比斗的时间就剩半个时辰了。 从黑旋风身上跳下来时,陈业便对黑旋风说:“要继续努力修炼啊,争取下次半天之内能来回。” “呱!” 黑旋风歪了歪脑袋,继续假装什么都听不懂。 陈业又说:“回去给你双份血丹。” 黑旋风这才扑腾着翅膀连连点头。 这家伙越来越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像蜃妖那般开了灵智能说话。 陈业缓步走向那擂台,路过时瞧了一眼上面的排名。 原以为苏纯一的名字还会挂在第一名上,谁曾想挂在第一名的名字赫然是那蜃楼派喻行。 后面的排名更是乱七八糟,之前的前十名都已经换成了一堆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不少还是散修。 陈业走到鲁世昌身旁,问道:“鲁兄,这排名怎么回事,上次我来的时候,不都是五大门派的名字挂在上面么?” 鲁世昌笑道:“就是因为道友你之前那一场打得太漂亮,不少散修感觉自己也能试试挑战,便开始反复挑战排行在前列的五大门派修士。 “一开始五大门派倒也准备迎战,但散修那么多,谁能受得了天天被人挑战。久而久之,他们都懒得应战了,那便当自动认输。自然就换了别人的名字。至于那第一名,清河剑派的苏道友也不曾应战,便让那蜃楼派的喻行混上了第一名。 “但你还别说,别人也想趁这个机会抢第一,那喻行却是来者不拒,将不少散修都狠狠教训了一番,这才坐稳了第一名的位置。” 陈业听后,无奈地摇头:“此人倒真是个奇葩。” 在他看来,为了一个虚名整日惹是生非,实在不是修道者该有的心性。 经此一闹,这所谓的斗法排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怪不得之前好几年都没人理会这个斗法擂台,对修士来说确实只是不重要的身外之物。 陈业走上那不知道反复修了几遍的擂台,自己曾经留下的阵法早已被清理干净,这一次,他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来与那位灵光仙斗法了。 然而,他似乎来得早了些,擂台四周观众寥寥,灵光仙更是不见踪影。 但紫烟真人倒是早早等在这里,看到陈业之后还冷哼一声:“还有半个时辰,又准备提前布置阵法么?” 陈业笑道:“这次就不提前准备了,我怕你们蜃楼派又多一个心魔难除弟子。不过,紫烟真人这次也准备借法宝么?你这紫云烟罗帐都快成三姓家奴了。” 紫烟真人顿时脸色铁青,没想到陈业的嘴巴这么厉害,恶毒起来能将人气死。 不过生气归生气,紫烟真人还是仔细观察陈业的打扮。 一段时间不见,陈业都从气海境变成通玄境了,谁知道他手上多了什么宝贝。 只是一番观察之后,紫烟真人发现陈业只拿了一杆万魂幡。 “他就带着当初的万魂幡?连剑匣都没带在身上。” 这场擂台斗法的规矩,其实就是被打中一次便算落败,所以容不得半点差池。陈业不可能将剑匣放在储物袋中,在斗法之时取出使用,那根本来不及。 也就是说,他真只拿着一杆万魂幡就来斗法了。 上一次他是全靠提前准备才让万魂幡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难道他手上的万魂幡又有什么不同? 紫烟真人仔细观察陈业手上的万魂幡,模样确实有些许变化,那阴森之气似乎减少了许多。 但这更加不对劲了。 万魂幡的威力全靠阴魂,数量越多,怨气越大,万魂幡才越厉害。 怎么陈业手上的万魂幡越来越光明正大了,里面装的还是阴魂么? 紫烟真人有点想不通,但想到陈业与清河剑派关系密切,难道是清河剑派对他操控阴魂颇有不满,逼着他将法宝改了? 如此一来,这万魂幡未必就是本来的效果,或许就跟清河剑派的剑术有关了。 这么一想,紫烟真人顿时觉得这万魂幡更加危险了。 陈业自然也能察觉到紫烟真人在观察自己的法宝,但他是毫不在意,这万魂幡早已不是寻常法宝,任他怎么猜测怎么推理,最后得出的结论只会误导了自己。 半个时辰并不太长,没过多久观众就已经站满擂台四周。 上一次如此热闹,同样是陈业对阵蜃楼派,只不过上一次是气海境对阵罡煞境,没过多久便成了两位通玄境的斗法。 灵光仙几乎是踩着最后一刻的时间线来到。 陈业见到这人的时候有种古怪的感觉,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仿佛是不存在一般,看起来没有半点活物的生气。 陈业见过的阴魂很多,感觉眼前这个灵光仙有点不对劲。 白月光说过,灵光仙是以神魂在外行走,但若是活物的神魂也不该如此“死寂”。 陈业还想打个招呼,但灵光仙双目空洞,仿佛是完全没看到陈业一样。 但不管如何,对战双方都已经到场,擂台比斗便要按照规矩开始了。 鲁世昌给两人加持那一次性的青色护盾,然后照例宣读规则,与之前的流程没有任何区别。 等到鲁世昌宣布开始的瞬间,眼前这个白衣少女便突然变了另一个模样——变成了陈业的模样。 陈业感觉自己在照镜子一样,竟然完全没瞧出任何破绽。 不仅如此,灵光仙竟然比陈业先出手,将那幻化出来的万魂幡一挥,无数阴魂从中飞出朝着陈业扑来。 “连阴魂都能幻化?!” 陈业大吃一惊,他甚至能看到对面的阴魂里面有杨崇光的影子。 很显然,灵光仙是参照陈业上次擂台对战时候的表现进行幻化,杨崇光等阴魂也是之前的模样。 陈业也不敢怠慢,同样摇动手上的万魂幡,放出数十道黑影,与对方的阴魂大军轰然相撞。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擂台之上死气纵横,鬼哭狼嚎之声让四周的观众都忍不住捂住了双耳。 陈业这边的阴魂显然比较厉害。 身披重铠的杨崇光冲在最前,这位追随陈业最久的阴魂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身形已经接近一丈,手执粗大的熟铜棍,冲到那冒牌货面前,长棍一挥便将对方炸成了粉碎。 陈业的其他阴魂也是如此,早已不再是之前的模样,找上自己的冒牌货,轻而易举就将对方撕碎。 灵光仙似乎没想到陈业麾下的阴魂进化得如此之快,眼看就要被包围,但她却丝毫不慌,手上万魂幡再次摇动,又是一大团黑气涌出。 这一次,从万魂幡中冲出的阴魂便跟陈业召唤的一模一样。 双方厮杀在一起,这次却是势均力敌。 不管是模样还是招数,甚至连神态细节都一模一样,阴魂们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楚哪个是自己的同袍,只能一一捉对厮杀,免得误伤队友。 陈业忍不住称赞说:“好厉害的幻术!” 这只是眨眼间就创造出新的阴魂幻象,而且还一模一样,这种手段实在是精妙至极。 眼看阴魂的攻势受阻,陈业便换了一种手段。 兽口铜钟从天而降,将灵光仙笼罩在内,铛铛铛的巨响回荡,以声波震慑灵光仙的神魂。 这铜钟地狱的钟声直刺神魂,灵光仙若是以神魂行走,受到的影响应该比旁人更大。但那些捉对厮杀的阴魂却不受丝毫影响,陈业仔细感应,才发现那铜钟内空无一物。 真正的灵光仙像是从来都不在那个位置,之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象。 或许从一开始,对方就已经躲了起来,陈业一直被幻术所笼罩,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陈业睁开灵目四处张望,依旧没能找到丝毫破绽。 反倒是好几个兽口铜钟从天而降,落在了陈业召唤的阴魂头上。 顷刻间,陈业麾下阴魂便少了一半,剩下的阴魂便被完全压制。 情势逆转,陈业马上就要被阴魂围攻。 又是瞬间学会了陈业的法术,还能活学活用,这灵光仙当真厉害。 陈业索性闭上了双眼,紧紧抓住万魂幡,以意念沟通白月光道:“你若有办法与她交流就趁现在,灵光仙确实厉害,我已无法再留手。” 白月光连忙说:“请宗主借我些灵气。” 白月光终究是器灵之身,暂时栖身万魂幡,却不能像其他阴魂那般自行修炼,必须要陈业同意才能使用灵气发挥功效。 陈业也不吝啬,气海运转,将灵气输入到万魂幡中。 滚滚白雾从万魂幡中涌出,如同汹涌的浪潮,将那些包围过来的阴魂全部淹没。 白雾迅速覆盖整个擂台,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紫烟真人本来看着陈业狼狈应对心里正高兴,看到这茫茫白雾时便脸色剧变,失声惊呼道:“这小子,何时学会了我蜃楼派的幻术?!” (本章完) 我姓宗,宗若宁。若宁,心有归处,便可安宁。熟悉的朋友叫我若宁。 我朋友很少,屈指可数。我生在北宸帝国一个显赫的家族,曾经就读于帝国皇家第一军事大学歼星舰专业。 那是我的梦想启航之地,为了帝国而战的梦,成为一名杰出将领的梦……它们随着父亲的离去而埋葬。 我离群索处,截断了和外面的所有联系,陪着母亲素氏度过了大学毕业后的七年漫长时光。 孑然一身,形单影只,就是现在的我。直到那一天,我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做的饭菜好吃到无可救药的女人。她叫夏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她的出现,好像清晨的朝阳,拨开了我头上的阴霾,让我混沌的生活变得清晰而又明朗起来。 她是我的校友!!也就读于歼星舰专业!!!还曾经拒绝了若安的示好! !!世间所有美好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回到母校,工读同修。 这样就可以离她近一点吧?你能理解扑火的飞蛾吗?我就是沙漠里踽踽而行的旅人,无法抗拒绿洲诱惑,就算那是海市蜃楼,也值得一搏。 终于可以经常看到她了。她很优秀,木秀于林,树敌颇多,她的性格也是宁弯勿折,在学校的日子过得不太平。 和一个东天原神国的留学生签了生死状进行决斗,上了几次帝国军事历史三维全息必修课差点命丧黄泉……还好都有惊无险度过。 哎,但凡心脏功能不好点,都受不了这种过山车一样刺激的人生。霍御燊,权与训,素不言这三人怎么会来? 为什么夏初见重病他们会这么着急?他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吗?一种被排除在外无法融入其中的情绪瞬间蔓延,胸口闷闷的,有点难过。 是我出现的时间不对吗?晚了吗?只是做朋友,不算太晚吧?友情,永远不会迟到吧? 真想有一天,她能笑语晏晏的对我说:若宁,很高兴认识你!绿芒星这场探险疏忽了,为什么我的危险预感异能没有用? 那扇凭空出现的大门,那个可恶至极的秋紫宁,送走了夏初见!我心神俱震! 这个世界的恶意为什么不放过她?她一个基因不能进化的普通人有什么错? 无奈现场情况不容乐观,只能暂时避走,回到大本营再思对策。我度日如年,只恨自己能力太低,我要更加强大起来才行!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平安归来!希望在灯火阑珊处,回眸时,她还在。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其实,我只想对她说一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夏初见:呵呵,心中无男人,拔枪自然神!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枪的速度!还会影响赚钱养家的进度!宗若宁:我懂。 )#我在星际重著山海经##安利名场面##好书推荐##书荒终结者# 【来解析一下成神的方法和本质】众所周知,成神的过程就是不断地通过转生累积神血,从而产生生命层次的蜕变。 假设一单位的神血是一个细胞,无数的细胞组成了一个个组织和器官,从而构成一个生命体。 所谓古法转生就是这样。古法转生最大的问题:1:需要的时间太长,意识容易迷失自我2:在漫长的转生过程中,容易发生一些意外,神血被人污染(肖)而这些问题就是新法需要考虑到的。 所以新法的目的是,在短时间内化身千万,以无数个 “我”进行同时转生,直接大幅度缩短这个成神的过程。而想要达成新法的条件需要神话层次的权柄,只有借助权柄的力量才能同时分身那么多进行转生,也只有借助神话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在转生过程不会被人影响干涉。 (苏科布和奥兰都是借助了神话之门的力量,背后也依靠着一位神明。 )而没有背景依靠的羽蛇是怎么做的呢?(不能指望费雯,她是生命半神,而且一心在妹妹身上,光是权柄就无法帮助羽蛇做到分身转生)羽蛇是依靠自己的灵性化为种子去转生,最后收回这部分转生得来的神血。 重点来了,羽蛇回收来的神血,全部投入黄金种子罐里,他是想把种子罐打造成神话道具,然后借助神话道具的权柄进行分身转生,加速这个过程。 而神话道具所拥有的力量也确实是半神层次的,足够庇护羽蛇安全转生。 所以,打造道具的神血,就算被污染也是没关系的,甚至会加速道具的打造过程,有肖被污染的前车之鉴,羽蛇不可能考虑不到神血被污染的可能性。 安丽则是有费雯一开始就收集了大量苏因霍尔蛇人权能者自我奉献的神血打造的神话道具。 而羽蛇目前还在收集神血的过程。杜玛就简单暴力了,她把自己的灵性化为天空使进行转生,而其他部分作为三位使徒来保护自己的转生。 在神话无法下场的情况下,三位使徒足够拉平翼人和蛇人的实力差距。 第184章 如九幽之倒悬 当那白雾覆盖擂台后,阴魂厮杀的鬼哭狼嚎彻底消失,铛铛铛的铜钟乱响也完全平息,仿佛白雾内外是两个世界。 观众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何事,紫烟真人已经失去了冷静。 别人看不出,他如何能认不出? 这分明就是蜃楼派的幻术,而且无比正宗,就连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陈业从哪里学会的幻术? 紫烟真人焦急地找到鲁世昌,想要叫停这场斗法。 输赢都不重要了,先弄清楚陈业为何学会蜃楼派的幻术才是关键。 鲁世昌一听,顿时有些为难。 刚刚陈业被围攻的时候不叫停,现在陈业反击有效就叫停,旁人该怎么说? 回头鲁世昌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出几百个洞来。 紫烟真人看到鲁世昌迟疑,怒道:“还不快快叫停?!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鲁世昌被他这一声喝骂弄得满脸通红,虽然你是名门大派的高人,但也得讲点道理吧? 鲁世昌也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一辈子兢兢业业的,还要被蜃楼派当狗来训? “哼,紫烟真人,你若是非要介入这场公平比斗,我就只好宣告蜃楼派输了。什么叫做陈业偷学了你们蜃楼派的幻术,蜃楼派的灵光仙学了旁人的法术就可以,其他人学了你们蜃楼派的法术就有罪了?!” 鲁世昌这番话说得声音极大,加上擂台之上一片寂静,观众们都听得清楚,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紫烟真人没想鲁世昌也敢跟如此对自己说话。 这百海谷当真是变了天了,自从上次散修造反之后,这些散修对五大门派便不放在眼里了。 紫烟真人还想再威迫鲁世昌,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剑鸣。 王逸晨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擂台之外,冷冷地说:“紫烟真人,我劝你适可而止,真当我掌中剑是生锈的么?” 紫烟真人脸色阴沉地对王逸晨说:“此事关乎我蜃楼派的道统传承。” 王逸晨却说:“那灵光仙当初学我清河剑诀的时候,我可曾找你问过一句?” 紫烟真人激动地说:“这能一样吗?!” 灵光仙只是以幻术模拟,拟假为真,又不是真偷学了清河剑派的剑法,但陈业却是真用上了蜃楼派真传的幻术,这完全不是一回事。 王逸晨却义正言辞地说:“一切对此,等比斗之后,你可以慢慢询问。但如今,是陈业占着上风,你开口叫停也行,当场认输吧。” 紫烟真人如何能认输,再输一场,蜃楼派就要拿他问罪了。 自己也是乱了方寸,确实应该等斗法之后再说,反正那陈业也跑不了。 紫烟真人只能强行忍耐,再次望向那擂台。 这擂台之上依旧白雾缭绕,看不清楚里面的一切,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幻术之间的比斗都是悄无声息的,就看谁先收不住心神,一旦被迷惑,马上就会分出胜负。 这方面,灵光仙应该有绝对优势。 这么想着,紫烟真人总算是放松了些。 在无人得见之处,陈业与那灵光仙相对而立,四目相对之时,终于见到她的双眼中有一丝“生气”。 在这熟悉的雾气围绕之下,灵光仙开了口:“你从何处学会我的神通?” 虽然话语中带着疑惑,但灵光仙的声音依旧缥缈不定,听不出多少情绪。 陈业疑惑道:“我还以为这是蜃楼派的法术呢?” 灵光仙却说:“看起来像,但这是蜃妖的神通,不是人能学会的。” 陈业也没有解释,将白月光召唤出来,对灵光仙说:“这位是你的同族,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原本一团白雾模样的白月光落在灵光仙面前,也变作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灵光仙看到白月光时,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颤抖着声音说:“小七,竟然是你,他们说你已经死了!” 白月光快步走到灵光仙身边,用力抱住她的身子。 “我差点就死了,是宗主救了我的命。现在,我想让宗主也救你出苦海。阿大,跟我走吧。” “阿大,小七?” 陈业听得有些想笑,这都是什么称呼。 两人看似在用话语聊天,实际上是一种人耳无法听清的声波。 陈业靠着万魂幡里心心相印的效果与白月光心意相通,这才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外人是完全无法听清的。 白月光感应到陈业的想法,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们蜃妖本没有名字,也没有雌雄之分,只能按照年纪和体型来区分。阿大是我们之中最聪明,也是长得最大的,所以叫阿大。” “无妨,不过请两位抓紧时间,不然外人怕是要起疑了。” 白月光这才着急着对灵光仙说:“阿大,宗主救我一命,也愿意救你出苦海,只要你抛弃肉身,我们便可以到北疆酆都城重新生活。” 灵光仙疑惑道:“抛弃肉身……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死么?” “我本来早就死了,我的身体都被炼制成蜃珠,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几个,早就已经死了。血肉成灰的痛苦,你应该也能体会。我们都是你抚养长大的,我不想你也落得这个下场,离开蜃楼派,哪怕抛弃肉身。” 灵光仙摇头道:“我不能走,他们答应我,取得归墟中的东西之后,会将我们放回深海,永远不会再打搅。” 白月光激动地说:“阿大,你将归墟的秘密告诉他们了?” 灵光仙摇头说:“还没有,但他们承诺,五十年内不会再进归墟捕猎,如果他们能够做到,我就将秘密告诉他们。” 白月光连忙说:“他们是骗你的!” 灵光仙语气忧伤地说:“我知道,但我没办法,只能相信。” 白月光继续劝道:“有别的办法,阿大,跟我离开吧!跟随宗主,你可以自由!” 灵光仙无奈地说:“那其他几个呢?小二,小五,还有小六……你们好几个已经死在炼制法宝的时候,如今你也死了,剩下他们怎么办?” “宗主会有办法的,他会将我们一起带走。” 陈业很想打断白月光的话,别这样画饼啊,之前说好只带走灵光仙的神魂,这怎么变成将其他蜃珠一起带走了,他又不能去蜃楼派那里偷。 不过灵光仙似乎正在犹豫,现在打断的话,恐怕就真的只能兵戎相见了。 这些蜃妖的故事让陈业感觉可怜,若是能帮忙的话,他也不介意拉一把。 今天不可能将灵光仙带走,但必须要先跟灵光仙达成协议,只有灵光仙答应了陈业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而灵光仙在听得白月光的话后便望向了陈业,询问道:“你,真的能将我们都救出来吗?” 陈业犹豫片刻,点头说:“黄泉宗在北疆有一座城市,足以庇护你们。只是,若能瞒住蜃楼派最好,免得他们上门生事。如果你愿意配合,营救之法,我们可以日后慢慢商议。” 灵光仙问道:“日后?我不能离开蜃楼派太久,你如何与我商议了?” 陈业伸手唤出一条赤练蛇,从尖牙中取出一些蛇毒,装在小瓶子里递给灵光仙。 “你回到蜃楼派之后,应该可以回归自己的肉身,只要你吸入这些蛇毒,我便能在梦中与你相见。放心,此物不会有任何损伤,只是会让你昏睡片刻。” 这便是陈业的计划,赤练蛇佛神通广大,能让人在梦中相见,即使隔着千里都不受影响,阵法也无法阻隔这份联系。 只要花些时间,一定可以研究出解救的办法。 灵光仙将这小瓶子收好,感激地对陈业说:“多谢你,黄泉宗的宗主,若是你能救我蜃妖一族,我愿意生生世世侍奉你。” 陈业愣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只救灵光仙一个么?后面搭上其他炼成法宝的蜃妖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变成了整个蜃妖一族了? 陈业正想解释一番,灵光仙就问道:“那如今,我们要继续打下去么?你想赢,还是想假装输了?” 陈业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恐怕没空细细分辨,以后只能是能救多少算多少了。 听得灵光仙询问,陈业反问道:“你若是输了,会受到什么惩罚?” 灵光仙解释说:“应该不会,蜃楼派的掌门已经答应我,这五十年内,不会伤害任何一只蜃妖,自然包括我在内。可是,我不会输,他们会怀疑。” 陈业笑道:“你是说,他们会怀疑你故意认输?” 灵光仙点了点头说:“如果你只有刚才那些手段,那你赢不了我的。就算小七愿意帮你,你也赢不了。” 陈业看了一眼白月光,这家伙当初可以拍着胸口说一定能赢,看来是小看了自家的“阿大”。 不过陈业早有准备,对灵光仙说:“放心,我会给你一个认输的理由,保证谁也不会怀疑。只不过,你得配合好,不能演砸了。” 灵光仙自信地说:“我最擅长,便是骗人。” 陈业哈哈一笑,这话倒是不错,幻术不就是骗人么。 “既然如此,那请道友小心了!” 陈业紧紧攥着万魂幡,大喝一声:“遵吾敕令,速速现身!” 只见陈业手中万魂幡发出万道光芒,将那层层迷雾刺破,擂台之上再次显露他与灵光仙的身影。 未等观战者从刺眼光芒中回神,万魂幡中已涌出滔天黑潮。 无数阴魂嘶吼着奔涌而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道逆冲云霄的黑色洪流,恍若九幽冥河倒悬天际。陈业立于金光与黑瀑的交界处,衣袍猎猎翻飞,周身神光缭绕,宛如自远古踏出的魔神。 十余万阴魂汇聚的威压席卷全场,连化神境修士都为之色变。 陈业目光如电直逼灵光仙,声震九霄:“道友还不认输,若再迟疑,休怪我收不住手了!” (本章完) 最近两部新电影,哎,唯有叹气:独行月球,本身最期待的一部电影,观影后,感觉特效不错,沈腾演得不错,袋鼠也nb,然后就是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主跟配角,莫名其妙的自救(我们说科学但不能尽信科学)故事真不行,前面都成功为什么不把把编剧的关? 就好像当时那部攀登者一样,前面看得特爽,但看到中段与后面的剧情就破口大骂:tmd编剧去死! 导演又是飞碟帽!他懂个屁国家情怀!一个好剧情给拍废了明日战记:本身没啥感觉,突然前两个月广告,宣传爆火,后面看多也预告,也挺期待的,而且一堆老戏骨应该不会太差吧,首先,我相信这差不多10的准备,外加古仔是特效公司老板,他肯定是付出最大的努力的,而且就冲他肯投钱踩坑拍科幻片,肯支持他.看了电影后,咋说呢,特效的确过不错! 但这就我感觉电影的唯一优点~( ̄▽ ̄~)~然而!这电影不好看! 真不好看!剧本差就不说了,有些地方看了想笑,连基本逻辑都没有,一堆影帝在尴演,可能也是他们年龄大了,如果再年轻些,某些尬演就没那么明显,其次,导演! 你的机位能不抖吗?一打斗就抖!而且又阴暗,黑沉色多,哇,看到我老难受了,好多镜头根本没看清~( ̄▽ ̄~)~然后太多借鉴游戏,科幻电影元素,电影拍得好还会会心一笑,拍得差就更加神烦;最后再强调最大的问题,剧情太差了,基本看到一半就打不起精神看下去,故事乱七八糟,香港电影的最大问题:格局小得可怕,如果说独行月球的剧本有6.5分左右,这部电影的剧本我最多打个3~4分,所以现在豆瓣上这电影还评分有6分左右,是广大观影群众给平平无奇的面子了。 第185章 为黄泉宗扬名 当那道阴魂汇聚而成的幽冥之河出现时,灵光仙便低头认输了。 但没人会说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就连王逸晨都吓了一跳,若是自己直面这十几万怨魂凝结的冲击,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紫烟真人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地盯着擂台中央的陈业,以及那杆金光四射的万魂幡。 怪不得这万魂幡有种正大光明的感觉,极阴则 但是股票的浮动都是真的,这些普通人也是可以看到的,我们这个就相当于在所有人的面前洗钱。 顾长靖这会儿只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了,也不知他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志远后面干脆就把手机给了王业,让他做个统计,看看别的城市有谁要过来,然后安排给他们发邀请。 转眼间,那在林毅体内不断肆虐的魔气便是到达了檀中穴,眼见如此,林毅不再迟疑,早就准备再次的魂力疯狂冲向那魔气。 “你们俩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我把你们打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春风邪笑道。 思及此,林毅也是不再犹豫,旋即心念一动,只见的一股明灭可见的火焰自魂体之中窜了出来,不到片刻便是冲进了檀中穴。 处处受制,一直被王南北打压着,让对方的指挥官开始有些愤怒起来。开始不断的下着命令,催促着士兵将王南北干掉,好支援前方。 稍微顺了一口气后,王南北压下了内心的翻滚,才将目光移到了弗朗克的身上。刚刚弗朗克受到了知白的重击,现在正处于昏迷当中,不知道生死如何。 两道火焰激射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火人之上,这些火人完全由岩浆组成,此刻被林毅击中,瞬间炸裂开来。 于是,第二日沈燕珺就和纤巧两人去了皇宫,但是到底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从前在皇后的身上吃亏了太多次,焉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大德子把韩逸扶起来后对我们众人说道:咱们别在这呆着了,今天是圣诞节,咱们也应该好好活动一下这老胳膊老腿了。 咽下口中的腥甜之意,姬奉宁抬眼目视不远处好整以暇并没将他看在眼里的丧尸身上,抹了抹唇起身。 正所谓,不到长城非好汉,如今刚刚入春,天气还很冷,所以来长城游玩的人还不是很多,当我们爬了一半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马丹一说道:马先生,都已经到了这了,我想这回你可以说了吧,我不想在走了。 果然,凌峰在将火焰控制好后,便将重生草率先放入掌心的火焰中。 她还真要好好感谢明轩那两下不客气的戳伤口之举,疼痛让人清醒。 “吴阳,把大个子弄起来,我好绑他。”陈甲帝轻声说道,吴阳说了声好类,自己跑到吴刚跟前,想办法将吴刚拉起来,不过尝试了很多办法,身上都累出汗了,还是没有把吴刚弄起来。 卫长风只能点头答应,心想这种话我也会说,而且肯定能说对,不过孙道长一番好心,倒也不能反驳。 白起一愣。他当然不认为卫长风这是怯战,方才城门那么危机的时刻他不但没怯战反而勇敢的冲上去,现在怎么会怯战?只是,这个卫长风这话是什么意思? “解释,你们想要什么解释。”郭坏从屋里走出来,因为在葫芦里面破阵,郭坏的脸色不是太好,有些虚脱的感觉。 第186章 黄泉宗的太上长老 陈业骑在黑旋风身上,朝着北疆飞去。 身后跟着数道灵光,全是跟随陈业一同前往北疆的修士。 福禄寿三人,加上李凡。 来时孤身一人,回时已经三五成群,虽然马上同意加入黄泉宗的修士并不多,但未来几个月估计会有百海谷的修士陆续来访。 陈业也是抱着宁缺毋滥的想法,免得一开始就让黄泉宗乱了套。 四人花了三天时间才从百海谷回到北疆。 此时的北疆已经收敛了寒风,积雪已然融化大半,嫩绿草芽也已经开始冒尖。 东一块西一块,看着有些丑陋,却有勃勃生机漫出。 酆都城矗立于草原之上,那高耸的城墙与四周有些格格不入,正如那毛毯之上压了一块青砖。 陈业不止一次觉得尊主的审美有别于常人,这酆都城看来就像是将中原的城市生搬硬套塞到北疆。 但福禄寿等人远远见了,都忍不住感慨:“宗主,这酆都城可比百海谷还气派啊!” 陈业疑惑地转过头,心想你们三是真心的还是纯客气? 结果不仅福禄寿三人,就连李凡脸上都是惊讶和敬佩,仿佛酆都城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奇观似的。 陈业忍不住问:“你们不觉得酆都城跟四周的草原风格不同么?” 吕福胜疑惑地问:“为何要一样,我等都是中原人,当然喜欢中原的样式,草原不同,便改成中原的模样好了。” 陈业:…… 怪不得中原修士很少在意北疆,纯粹是文化差异,打心眼里瞧不起这苦寒之地。 陈业反倒是成了异类。 不过他们既然喜欢酆都城的模样,那倒也算是一种好事。 从云端落下,陈业带着众人从酆都城正门进入。 偌大的酆都城还是空荡荡,显得很是冷清,但众人只顾着看那时隐时现的巨大法阵,也不在意这点冷清。 一路前行,到了那高耸入云的三十三层黄泉道宫前,常寿更是高呼道:“我们黄泉宗,迟早就是天下第六大门派。”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 陈业带着众人进入黄泉道宫,见到那巨大的蛇佛雕像,路过香火缭绕的城隍阁,一路直上,直到三十三层。 尊主仿佛早就知道陈业回归,已经在此等待。 尊主笑道:“看来宗主此行收获颇丰啊。” 众人不曾见过尊主,只觉得这人看似与陈业年纪相仿,但却有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陈业想了想,向众人介绍说:“诸位,这位是我黄泉宗的太上长老,也是我的师祖。” 尊主心中惊讶,忍不住看了陈业一眼。 两人对视之时,尊主便明白了陈业的意思。黄泉宗不再是那东躲西藏的赤练魔宗,他这位赤练魔尊也该换一个名字,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陈业师承墨慈,而墨慈又是赤练魔宗的传承,这一声师祖喊得理所当然。 尊主感触良多,这个徒孙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福禄寿三人与李凡都连忙向尊主行礼,他们原以为陈业是机缘巧合踏上修行之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位神秘莫测的师祖。 尊主也客气地对众人说:“本座曲衡,诸位都是我黄泉宗客卿,无需多礼。如今黄泉宗初立,还需诸位齐心协力。这是见面之礼,请诸位笑纳。” 尊主指尖轻点,各人面前都多了一枚青色的丹药,淡淡的草木馨香传来,闻着便令人精神一振。 常寿修为最高,马上就感觉到这丹药的不凡,刚才闻了一口气味,竟然感觉气血翻涌,仿佛从里到外都被灵气洗涤一番,似乎寿元都涨了不少。 常寿说了一句:“多谢太上长老赐药。”毫不客气便将丹药吞下去。 其他人见状,也不疑有他,将那青色丹药服下,而且马上就感觉到这丹药的神异。 吕福胜惊讶道:“这是延寿丹?!还是我弄错了?” 侯禄连忙说:“不会错,就是延寿丹,我也是寿元将尽,这丹药,至少为我增长五十年的寿元!” 修士对寿命最为敏感,这丹药的效果绝对不会弄错。 延寿丹都是最珍贵的天材地宝才能炼制而成,云麓仙宗都将这种丹药当做最高级别的奖励,寻常人根本拿不到。 黄泉宗不是才刚建立么,怎么随手送出的见面礼就是延寿丹? 只有陈业明白,尊主是到地宫里面收集了人参果的草木灵气,这才弄出来所谓的延寿丹。效用自然是不如直接到地宫吸一口灵气,但这个秘密暂时还不适合公开。 这人参果对一个宗门来说比什么宝贝都要重要,随便能让延寿的先天灵宝,必定能让一个宗门发展壮大。 也怪不得尊主不惜花费全部家当都要在这人参果上开宗立派。 有了这份见面礼,众人对黄泉宗便更有归属感,陈业打铁趁热,给众人安排了职责。 陈业将迎来的机关术玉珏送给吕福胜与侯禄二人,让他们专心研究机关术,在开宗典礼之前将可以充当仆人使用的机关傀儡做出来。 常寿与李凡都对种植灵木颇有心得,陈业便将那能引天雷的金竹笋给予两人,希望他们可以尽快培育出竹林,用作日常使用。 “酆都城与黄泉道宫中空置之处甚多,诸位可自行取用。” 陈业安排好了之后,四人便各自忙碌起来,每一个都是兴致勃勃,要做些实事来回报刚才吃下的延寿丹。 尤其是李凡,他跟陈业才见过一面,谁曾想刚加入黄泉宗就受了这份大礼,这不得拼了命将这些金竹养好? 等到四人离开,这第三十三层便只剩下陈业与尊主两人。 尊主对陈业说:“你眼光不错,福禄寿三人天赋平平,但三人面相都很有福气,收入黄泉宗也是好事。至于那李凡,这小子天赋不凡,你算是捡到宝了,为何不直接收为弟子?” 陈业无奈道:“虽然我学会了两门天书秘术,但都只是法术,而非修行的正法。真正的宗门,需要为弟子准备好每一个阶段的修行功法。我自己在气海境时用的都是慈心寺的秘法,这可不能随便外传。我总不能收了李凡,然后什么也不教。” 尊主说:“我赤练圣教也有加快气海壮大的秘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业听了更加无奈,对尊主说:“那种杀人练功的秘术根本不能教。” 魔门当然有更快捷的修行之法,赤练魔宗自然也不会缺,但此法还未经改良,暂时无法用兽血丹来替代,陈业总不能让李凡去屠杀北疆人练功。 尊主沉吟道:“倒也是这个道理,看来本座也得琢磨一下功法的改良。对了,你斗法胜了蜃楼派,那紫烟老道没有为难你么?” 陈业笑道:“自然是有,但清河剑派的王道长在,他也不敢真与我动手。” 尊主感慨道:“不能总是靠清河剑派撑腰,我们黄泉宗总要有自己的本事。可惜你修行时间还是太短,再给你几年,便可以与五大派掌门平起平坐了。这次便好好修炼,先将你的神通修炼完满。” 陈业听了,露出为难的表情,对尊主说:“师祖见谅,怕是没那么容易能静心修行,这次我与那灵光仙斗法,却是有了意外收获。” 陈业将那蜃妖一族的遭遇告诉了尊主,想要听听他的建议。 尊主听完也惊讶道:“妖怪?天生灵智的妖怪?蛇佛在上,我活了这么久也不曾听闻世上有天生灵智的妖怪。那归墟之中,一定有秘密!将这灵光仙带回来,不仅能增我黄泉宗的实力,还能得到一个天大的秘密,你这小子,当真是气运所钟,怎么跟人打个架还能有这种收获?” 陈业解释道:“师祖,我说的可不是归墟,而是从蜃楼派救出灵光仙。我已经将蛇毒送给灵光仙,应该能在梦中相见,只是如何救人,我如今没有什么办法。” 尊主思考片刻,对陈业说:“既然灵光仙愿意放弃肉身,那随时可以遁出蜃楼派,我们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接应即可。要让蜃楼派联想不到我们头上,等他们发现灵光仙出逃,还要等好多天,那时候早就尘埃落定了。” 陈业摇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若是灵光仙一人倒是可以用这种仿佛,但还有其他蜃妖炼制而成的蜃珠。这些法宝多半是在蜃楼派那些精英弟子手上,想收回来带出来就不容易了。” 尊主皱眉道:“你的意思,那灵光仙以蜃妖一族为先,还高于自己的性命?” “恐怕正是如此。” 尊主忍不住嫌弃道:“怎么到处都是这种圣人,怪不得这年头魔头日子难过呢。” 陈业笑道:“这不是正好么,不管是魔头还是君子,都希望这世上圣人多一些,魔头少一些。” 尊主也不跟陈业唠叨,直接将此事揽在身上:“如今我们对蜃楼派知之甚少,光靠想象自然没什么办法,还是先打听清楚具体情况再做分析。此事我来处理,你如今该做的是去闭关,作为黄泉宗宗主,你的修为才是重中之重。其余琐事,交给让师祖来帮你处理。” 陈业笑了笑,看来师祖这称呼让尊主十分受用,两人关系也确实不同于从前了。 “那徒孙便谨遵师祖之命,黄泉宗一切都仰赖你这位太上长老了。” (本章完) 第187章 人族总是诸般算计 东海之滨,悬崖之上。 紫烟真人与灵光仙一同回到蜃楼派之中。 灵光仙照例回到自己的小楼,然后闭门不出。门派众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无人在意。 紫烟真人忙着去汇报蜃楼派的幻术被陈业偷学之事,除了闭关的掌门之外,蜃楼派一众高层都被惊动,商量着要如何处理此事。 那陈业有清河剑派撑腰,光靠偷学秘术这个理由恐怕不足以对陈业出手。 蜃楼派又不能坐视不理,只能尽快商量出一个办法来。 灵光仙回到了自己的小楼后,形体分散成一团烟雾,从那刻满了符文的地板中渗入,落到一处水潭之中。 这是蜃楼派专门打造的水潭,以细小的管道直通大海,以法术将海水抽上来,让这水潭变成活水。 水潭中就养着灵光仙的肉身,一只比整座小楼还要巨大的蜃。 蜃的外形看着就跟寻常的蚌差不多,只是大部分都是白玉般的颜色,而灵光仙的身体却是一种接近翡翠的颜色,而且蚌壳上还有许多细密的纹路,看着像是鳞片一般。 正是这样其他的造型,让蜃楼派当初一眼就瞧出灵光仙的不凡。 灵光仙的神魂重新融入肉身之中,顺带将那几滴蛇毒也吸入体内。 一股晕眩感传来,灵光仙在水潭之中沉沉睡去。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不曾试过如此深沉地睡去,像是连意识都要消失一样。 模糊之中,灵光仙感觉自己回到了那归墟之中,在那熟悉的黑暗之中不断下坠。 这种感觉很温暖,很令人安心,就像是蜃楼派承诺的事情已经做到,所有的蜃妖都不用担心再受到伤害。 蜃妖本来与世无争,只想在那深海之中吞咽着海水,品尝着那些海藻的味道,然后无忧无虑地吐泡泡就够了。 只是,即使在这深沉的梦中还是会被人打扰。 灵光仙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直到被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惊醒。 只不过醒来的只有意识,身体仿佛还在不断下坠,但意识已经清醒过来,见到了一条仿佛能将自己吞下的赤练大蛇。 灵光仙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蛇,忍不住问道:“黄泉宗的宗主,原来你也是妖怪么?” 赤练大蛇开口道:“小姑娘不要乱说,本座才不是什么妖怪。我也不是黄泉宗宗主,我是他的师祖,专门来救你出苦海。” 灵光仙摇头说:“我不是小姑娘,蜃妖也没有雌雄之分。” 赤练大蛇解释道:“但你很快需要一个人族的形象,因为你与你们蜃妖一族都要加入黄泉宗。侍奉宗主,适应你们的新身份,不能总以一团烟雾示人。” 灵光仙平静地说:“黄泉宗宗主的师祖,你承诺的事情还没完成呢?”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蜃楼派如今肯定是为了幻术外传的朝着要对我黄泉宗出手,但他们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泄露了他们的宗门秘术。” 灵光仙说:“是小七。” 尊主诱惑道:“不错,是你的族人,但他们不知道。如果让蜃楼派的人知道,他们还敢使用那几枚生出灵智的蜃珠吗?” 灵光仙说:“他们会毁了我的族人!” “所以你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然后想办法说服他们,将蜃珠全部收回。” 灵光仙惊讶地说:“我来说服蜃楼派的人?” 尊主循循善诱道:“不错,与其等我们破开蜃楼派来救你,为何不自己努力一下。灵光仙,你有这个本事,你一直以幻术模仿一切,你其实很了解人族,你只是一直不曾尝试过而已。” 灵光仙拒绝道:“不,黄泉宗的宗主答应我,你们会想办法拯救蜃妖一族,不是用这么冒险的办法!” 尊主笑道:“冒险不冒险完全在你,用你所掌握的秘密来欺骗,威胁,又或者是别人的什么办法,让他们将不敢再用的蜃珠送到你手上而已,这不是什么难事,你总不能指望我们将那些掌握蜃珠的修士一个个杀了抢走蜃珠? “法宝在斗法中会毁在修士之前,你也与无数人在擂台上比试过,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么?将族人的性命寄托于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手中,你又怎么能算得上一族之主?” 灵光仙沉默片刻,问道:“然后呢?我将族人都收回之后,然后呢?” “那就是我们黄泉宗的事了,我们会制造一丝机会,让你与神魂之身逃离,我们会接应你们回到黄泉宗。” 灵光仙追问道:“你要如何保证?” 尊主解释道:“七月十四是黄泉宗开宗立派的仪式,蜃楼派如果想找我们的麻烦,一定会选这天。到时候,我会让蜃楼派忙不过来,你就趁这个机会离开,黄泉宗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你。至于保证,哪怕是卜者也未必能算到一切意外,所以你只能自行判断。” 灵光仙问道:“黄泉宗宗主在擂台上让小七施展幻术,他是故意暴露小七的行踪,然后逼我用这种办法自救?” 尊主笑道:“哈哈,怎么会?我那徒孙不屑于用这种小手段来算计你,他只是修炼时间太短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可以隔绝场外人的感应与你商议。 “但这确实是最合适的办法,有时候,我也觉得他是气运所钟之人,只需要凭本心行事,此方天地都会为他助力。” 或许,这便是黄泉宗想要完成的千古伟业,让世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灵光仙却说:“你们人族总是很喜欢讲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但你说得有道理,蜃妖一族的生死,不能完全交给陌生人,但我也不会按照之前所说终生侍奉黄泉宗。” 尊主却说:“就算你愿意,我那徒孙也不会将你当成奴隶,这正是我跟你讨价还价的原因,我们黄泉宗也不可能为了刚认识的陌生妖怪而冒太大的风险。世间便是如此险恶,不是你算计我便是我算计你,可别觉得自己是妖怪便能有什么优待。” 灵光仙不再反驳尊主,只是轻声问道:“那蛇毒的效果还有多久?我还能像这样睡多久?” “想睡多久都可以,我这就将梦境恢复正常……” “不,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灵光仙不再言语,身体继续往那无尽的深渊中下坠,仿佛这样才能让她睡得香甜。 尊主消失在梦境之中,意识回到了黄泉道宫之中。 从入定中睁开双眼,身旁的赤练蛇佛也随之而隐去。 在陈业统一北疆之后,北疆人的香火便全部汇聚到了黄泉道宫的城隍阁中,赤练蛇佛挑选其中怨恨与不甘之情吞噬。 众生香火总要比百海谷那点数量的散修要多得多,尊主也不曾仔细检验过,但可以肯定要比之前厉害许多,再遇到涅槃宗的佛陀应该不需要慈心寺帮忙就能解决了。 尊主自言自语道:“果然,重新建立宗门才是我的长生之道,我的卜算永远不会错。加上我这好徒孙的气运,飞升是指日可待。” 不过,在飞升之前还是要将事情办妥。 尊主可不是单纯为了飞升而建立这个宗门,也是真心想要让赤练圣教的功法流传下去。 那在此之前,就要为黄泉宗排除各种麻烦。 尊主并没有将蜃楼派放在心上,如今的蜃楼派早已不是往昔,连个合道境界的修士都没有。尊主若不是清河剑派的张奇早就打上门去,黄泉宗的宗主岂是蜃楼派能轻易受人欺侮? 对黄泉宗来说,真正的麻烦是涅槃宗,也差不多是时候彻底解决涅槃宗的麻烦了,不能等到建宗立派的典礼还要担心涅槃宗会来搞事。 尊主取出从北疆圣城带回来的那面镜子。 九色鹿的画像还是无比清晰,只要注入灵气激活就能操控这只九色鹿。 这只是祭祀用的法宝,没有任何攻防的用处,所谓只要发动了九色鹿就会跳到灵天佛国只是一个笑话。 当年涅槃宗用于祭祀的法宝,当然是由涅槃宗的僧人来操控。 是因为他们知道涅槃宗的真正入口在哪,所以才能精准操控九色鹿进入所谓的灵天佛国。 光靠这面镜子没有任何用处,但落在擅长卜算的修士手上,这便是一个线索。 曾经进入过灵天佛国,那就可以算出过往,就可以找到那灵天佛国的所在。 赤练蛇佛再次显现,盘绕在尊主身边,无数灵光生灭,化作亿万道虚影,无数的过往显现在尊主的面前。 眼看就要找到那隐藏起来的灵天佛国,尊主耳边却听到一声叹息。 “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我都是佛门中人,何必苦苦相逼。” 尊主笑道:“师兄啊,我就知道你果然没死,不过你是用整个涅槃宗为你挡下张奇那一剑了吧。如今的你,还有几分力气?” 那缥缈的声音变得阴沉:“曲衡,你真要与我鱼死网破?!” 尊主斩钉截铁道:“当初在百海谷,师兄对我出手也不曾留情啊,若非我早有准备,早就被师兄你抓到涅槃宗日夜折磨。如今你我情势逆转,又何必作那小人姿态,不如坦荡一些。” “好,那我便在灵天佛国中恭候大驾,我倒要看看,你这惜命的魔头敢不敢亲身犯险!” (本章完) 第188章 黄泉宗稳如泰山 尊主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涅槃宗的方丈金鸣和尚。 对于这位金鸣,尊主不可谓不了解。遥想当年,两人也曾有过一段虚与委蛇、称兄道弟的时光。此人乃是上次正魔大战后侥幸逃脱的余孽,涅槃宗覆灭时少数的幸存者之一。究其原因,无非是他身为上一任方丈最不成器的弟子,别的本事没有,唯独审时度势、溜之大吉的功夫练 “喵呜~”稳稳落地后,锦煜不满的叫了一声。直觉告诉他,那个白衣男子,他不喜欢。 “怎换了衣裳?”泽言修为高深,失神也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开口问道。 然而墨宇惊尘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浑身充斥着狂野浓烈的杀气,挥手之间将周围的黑衣人一一掐断脖颈,然后像扔垃圾一样丢开。 “秦骑冲我炮阵,炮阵必破,唯有以步卒……”庄无地很奇怪他为何会再次提出这个问题。炮阵列于矛阵之间,步卒无法上前保护,一旦阵破秦骑就会砍杀炮卒。 “那个、那个店长你这面做绝了,称为天下第一面都不为过。”这时陈赤赤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舞乐失笑,她怎会知道谙然的精元被她吸收后会是这个效果,不过那一晚的疯魔该是她的身体太弱没能承受住谙然混厚的妖力冲击,导致神智不清了。这两日她已经渐渐转好了。 “各位达人安好。”秦朗老练的开口道,对这官场他是应对如流。 “好,这件事我记住了,一会我会吩咐下去,半个月后安排检查,”这时曹弱水在那出声说道。 可现在他却相信了,因为安奶奶不需要博人眼球,安奶奶虽然一辈子没结婚,可安奶奶的这一辈子的经历,让她足够让她看透世间的一切,包括所谓的爱情。 他也是见屠辘是填海境修士,所以才拿出来试了一试,但也没觉得真能卖出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出现的食物,将士们甚至都没有询问这些食物的来历。 说自欺欺人也可以,但是温鹭鹭觉得吧,很多人在爱情中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林美是,后来的她又何尝不是呢? 程时衍忽然又想起了沈唯茵生日晚会上,那个莫名成为录音器的耳环。 墨墨并不是普通的精灵,连自己这个设计者也猜不透墨墨在想什么,原本以为她不会帮助他们呢? 虽然说那个峡谷一手难攻,但是峡谷里面没有任何食物,而这个峡谷离城中十分相近,宋清漪每天都可以派人回去取粮食,可谓是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支撑他们打完这场时间战。 被包裹严实的锡纸已经完全打开,掀开陶瓷瓦罐之后,浓郁的香味立刻弥漫在空气当中。 关上门,闭眼间,余酥白仿佛一下就回到了刚才被谩骂声淹没的场景。 叶凡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抬头看了安迪一眼,看出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意思。 她爱钱,他清楚,但他不在乎,因为总有一日,他会给她很多钱,多到让她不舍得离开他。 既然人都齐了,他们也不浪费时间,立即让齐鸣带着公关部的人来了别墅,一路跟来的还有梁警官。 “我说过,有我在,你就不会死。”思勿看着诺玉,全世界都似乎在他眼里,但是此刻他的眼里却只有诺玉一人。 “顾顾,其实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安东尼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第189章 第三层地狱 陈业最近日子过得颇为悠闲,每天就是在地宫里面打坐修炼,多吸几口人参果的灵气。 虽然用处已经不是很大,但在这里修行总是很容易清心宁神,修炼可以事半功倍。 只是陈业如今需要的不是涨修为,而是将他的十八层地狱神通修炼到完满。 陈业周身十丈再次陷入幽深黑暗,一条条火蛇在其中隐现,还有叮叮当 现在白伏城主又感觉到底气不足,害怕事成之后被他们杀人灭口,便又找上了信安城吕家作为后盾,并以此为条件让吕家出手对付江源城。 最重要的是,那座祭坛还充满着黑暗的气息,导致徐天的双眼之中,都变得有些暗淡,可是他的嘴角微微一扬。 要不是李力,他也不可能来战盟,更不可能去无心山,获得化境灵果,使得他的杀戮道心和重力道心,都出现巨大的提升。 但问题是,此人肯定不会完全说实话,九真一假才是骗人的最佳谎言。 浩岚拿着披萨走回了屋中,随手关了门。来到餐桌前,打开了披萨盒,发现里面的是海鲜至尊披萨。 现在这种情况是胧月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身后被一个奇怪的家伙追着,而且还极其危险,这时候还不知道浩岚情况如何。 然而,就在徐天将这些火焰给轰灭之时,一道带着浓烈阴风的能量从另一个方向轰了过来,上面带着强烈的煞气。 正说着,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鸡,呆呆地望着浩岚和枫,浩岚看到这只鸡后,眼睛放了光,舔了舔嘴唇。那只鸡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不妙,撒开鸡爪子,掉头就跑。 赵语嫣此刻内心非常的甜蜜,跟吃了蜜糖一样,雷军的维护,让她的心仿佛找到了归属感,那种感觉难以言语。一开始她只是牵着雷军的手离开,慢慢的她整个身子都附在了雷军身上。 可是如今的柴宗训却是没见过呼延瓒使过一次铁鞭,好想每次用的也是长枪,柴宗训也想问这家伙到底要什么。 齐少凡打开锦缎布巾,看到是她央求魏青抄写心经的卷轴,就有些惊讶。竟然一夜就替她抄好了? 于一叶将所有的东西全部一一指了出来,就差说这里是个机关了。 等他将她带到暗室里,看着整面墙整面墙的金银元宝,她只觉得眼睛都要闪瞎了。 如果在陈言面前由一只汪变成人,即使是她变成人了,在他心里她单萌也只是一只由汪变成人的汪。 陶简易,她当然记得,不就是她攻略过的其中一个位面,寄体的哥哥。 就连顾宁自己,面色也沉了下去,冷厉的目光望过去,让邵菲菲竟是一惊,心中竟然生出一股惧意。 深海自然不会拒绝于一叶的这个提议,他们这几个月真的被折磨的不轻,如果真的能够解决这一切那是最好的。 后来又增加了星联网当中多个内容的设计,而这些就已经占领了计算机部门的工作内容的一大半。 最近,他只要一醒来就会找刘遥映,这时若是没找到就会猛哭,谁来哄也没用。 “你见过谁过招还带提醒的,战场上可不给你这机会!”濮阳木樨闻言立刻反驳。 周天熠马上应下,目送两人跨出正厅后,他一回头,就见秦颂点着下颚感叹,“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救萧仕季和助陈氏都不是有意为之,而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却得到了难以衡量的回报。 第190章 黄泉宗缺人啊 血菩提树,这是赤练魔宗当年从天书秘术中琢磨出来的歪路子。 好端端的“斩五毒,得大解脱”的正法,硬是被他们扭曲成了“化五毒,凝赤练蛇”的邪术,造就了那令人闻之色变的赤练魔蛇。 也不知尊主改良之后,这新的血菩提树会是何等模样? 陈业收回思绪,对面前略显拘谨的李凡说道:“此地阵法之事便交 一连几天,这种感觉越发强烈,直到核对一天天的帐目时才发现。 韩萱这次没有‘蒙’她那标志‘性’的面纱,所以场中的江湖好汉们竟不知道她是谁。 “虽说如此,但楼明月似乎也有邵纭的问题。”褚遂云心中疑惑。 他们四周都是健壮男奴与衙役在巡逻,珍珑坊里面是很大的场子,不少做生意的,因为人多,一眼望不到边。 胖子便把比试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吉紫枫服用魔化丹的事情,听得洛星尘也是直摇头。 他只以为是什么移动公司的短信,毕竟这个月的话费似乎没有多少了,所以也没有在意。等到他玩好游戏之后,这才准备拿起手机刷刷b。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短信。 当然,反过来来说,能够收到这次邀请的并可,也足以体现这些宾客的身份地位,简单的说,能够受邀这本身就是属于自身强大的实力体现。 纳兰紫默默的看着众人的改变,发现大家甚至敢开口和季无澈说话,甚至还时不时的问一些问题,知道家人对季无澈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当然除了老爷子这个异类之外,其余人态度的改变让她有些安心了。 芯片里并没有记载组织的名字,只有个跟上级联络的方式,但也仅限于加了密的内容。 她有些生气,有些不易察觉的对眼前之人的纵容,就这么拉着他的衣袖,仰着头瞪着他。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司筠一脱离缭绕着泥沙的漩涡就兴奋的转头往来处看去。 那风见着,侧头跟摩多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只见摩多一挥手,在观众席近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庞大的光幕,而光幕中的影象,正是司筠满脸笑容对着观众席竖起大拇指的那一幕。 “只觉得有一股浑然魔力若隐若现,如饥似渴,好似要把我们吞掉一般!”仇千惊心道。 “你放开!”颜若玖不想跟她这啰嗦,推拉着就要脱身,一个用力就把颜若岚推搡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两声惊天惨叫,应龙道人和红狐软妹顿如断线风筝,哗哗跌坠而下。 “这都喊集合,说不准五姐姐早就过去了呢!你跟我这犟着有什么用,你先放手,过去看看嘛。”颜若玖采取示弱策略。 但尽管如此,这眼下厮杀在一起的两支军队的两个指挥官,却也都同时看出来了这场战斗最终的结果。 “刷卡器来吧。”金明浩无奈的看了一眼金语嫣,然后看着赵经理说道。 “这杯酒呢,我们先敬林娇,祝她这个寿星长命百岁,永远美丽,早结良缘,喜得贵子。”叶君瑶今天心情也不错,这个开场白弄的很有水平。 一滴又一滴,白泉的身体有了反应,这一具身体终究也是造化境的,早已拥有了无数不可思议的功能,有了能量,便立刻片片苏醒,便唤醒相临的组织,立刻蔓延了开去。 司徒明空才不管他,只见剑影波动,那苗人手上的钢刀瞬间被劈成两半。赵灵儿见道:“让他进来吧,你们拦不住的。”那位断剑苗人瞪大了眼睛,不再说话,将这三人请到洞内。 第191章 魔门复苏的消息 黑旋风振翅高飞,载着陈业与不昧和尚,朝着落雁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是两人第二次共乘此禽。只不过,上一次同乘之时,陈业尚需仰仗不昧和尚的庇护,才敢与那些凶悍的魔头周旋。 而今,陈业已然是一宗之主,修为更是高了两个境界,早已脱胎换骨。 不昧和尚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其中凶险不是你能想象的!”萧老白了他一眼,这老道士也不知道凌妃娘娘从哪里找来的,竟能把皇上哄得一愣一愣的。 对方伸出一个手指,雷雨点了点头,手表对着对方的手表轻轻一划。 傅擎姌勾唇一笑,这笑容多少有些傅擎岽的意味,因为他们本就有一张极其相似的面孔。 以叶辰目前的情况,如果不好好休息,身体会被拖垮,可他本人好像并沒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体,简直把自己当一个超人使唤,从來不需要休息。 香烟一支接着一支的燃尽,酒一杯一杯的下肚,最后六人都醉倒在了包厢里面。 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跟她到那个舞会玩玩吧,反正,什么主题服装舞会,不过就是打发时间而已。 傲天和胖子跟着管家走到万剑山庄里面,这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豪华,万剑山庄里面到处都是假山,池塘,奇花异草……而里面随着自己走的地方不同,气节也变得不同起来。 这个时候李嚣本来想要找血影帮忙,可是上次找来许云龙差点害死了他,现在的李嚣真的不想再连累自己的好兄弟。而且在李嚣看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回头的地步。 上了车以后,秦风展说:“今晚我们没法回去,要去冯老爷子家里看看,现在,很多人应该都在那边了,包括冯三叔陈朝阳!”杨若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傅承爵身后带着一批圣庭的人,余光而入,气场很大,排场也很足。 她觉得之前是哥哥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心里还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才刻意保持距离。 原本怪兽一族加上机器人就让他们绝望了,现在暗羽族也来了,真是雪上加霜,看不到一丝希望。 看着趴在桌上仍不能不动弹的珊瑚,他一阵怪笑,忽然抬起手,狠狠地一记耳光打向珊瑚,珊瑚虽然有了一点行动能力,想躲开却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等待奇迹的出现。 此时,他们的样子有些狼狈,巨无霸就更惨了,居然被炸残了,已经面目全非,目测是开不了。 8班的同学向来是不可能争分夺秒的,永远也不可能,但是他们多半时候,也会留在教室里,因为宅,因为懒。 “是不是叶织星?”靳阳薇只能想到她了,叶织星人虽然讨厌,可是那张脸,确实有魅惑的作用。 范炎炎查看了一下赵嘉曦被夹的这条腿,捕兽夹锋利的锯齿无情的咬在了她的腿部肌肉,在面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恐怖伤口,虽然他是法医,也会处理伤口,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严重的伤,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外面有尖叫声,一下子把战潇给惊醒了,她迷迷瞪瞪的起来,环顾教室一周,发现了异常。 “商将军,哀家问一句,大皇子为何转向端王,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定下了密约吗!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如此言而无信!”朱秀敏脸色苍白地喃喃问道。 第192章 另有黑手 不久前,北疆深处那十几道直冲霄汉的诡异火柱着实让落雁镇百姓们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 不过,比起自家镇上发生的那些更“接地气”的大事,远在天边的灾祸终究隔了一层。 镇上首富郑老爷全家被灭门、军镇统领邱成业离奇暴毙、还有那风情万种的青楼老鸨秋水仙神秘失踪。 北疆人的死活与他们关系不大,可 当精神力感应达到1000米时,哈德利感觉到精神力碰到了像一堵墙一样的阻挡。哈德利知道,实际上以他前面奔跑的范围,已经不止1000米。也就是说,精神力受到阻挡,实际上并没有实际物体阻挡。 纪行之接过地铁票,然后莫名其妙地答应了请一顿饭这种一听就很吃亏的交易。 凌苍对这些很是敏感,又思及坊间关于李家的传言,眉头蹙得更紧。而他作为苏梨的第一个病人,自然享受到了苏梨的注视的目光。 担心的是这个扫把星动手,给赌坊惹麻烦。毕竟司徒悦这些人看起来也应该有些来头,万一那个中毒身亡了,那追起麻烦来,倒霉的还是他。 “我只能答应你一定会回家,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如何?”楚滟湫笑着说道。 “让我看看你的魂映石,是不是能值这个价!”哈德利这个时候,还是要先确保魂映石,否则就算他杀了对方也得不到魂映石。 华雄听了,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控制住几个关隘,才能保证长安的平安。 但是海口都夸下去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还好飞段还有点脑子,把查克拉聚集在脚下,瞬间释放,接着冲击力,勉强的前行。 “斯特朗,我成功了!”苏梨一到后台,斯特朗就迎了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楚滟湫有时会想这样也挺好的,虽然平淡无奇了点,最起码健康平安、家人满意,知足才能长乐嘛。尤其每次看到室友毒杀、骑车党抢劫、被骗传销、招聘受骗等等新闻时,这种平淡的幸福更明显。 刚深入没有多远,方毅一行人便发现了不少珍贵的灵药,二品三品的比比皆是,四品的也不在少数,五品的偶尔可见。 那时候的她,穿着迅龙套装,而身后就是能用生命捍卫她的月月。 他有预感,那个旅店老板估计没安好心,虽然他那么说了但是张谦并不认为他们能顺顺利利的度过今晚,所以今晚极有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呵呵呵,聊完了?”天魂见到他来了,嗖的往后一飞,跳出了战圈,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着问。 林光等人面面相觑,还没回神过来,楚天就左右手抓住一人,打算从那些人身边冲过去。 但是相反过来,假如写好,然后在传输之前搜索,搜索成功便决定不传输,搜索失败便传输该,来验证这个颠倒的因果会怎么样? 楚天好奇都是些什么消息,仔细一一打开后脸色都变了,因为瑶家的人又来寻楚天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物,他若是敢杀我,父亲一定找到他,将他杀死。”白衣男子笃定道,这一点,他还是自信的,父亲的强大,早就证明过了,不知道有多少独孤氏强者死在其手中。 它的成名绝技是喷射出炽热的高能射线,温度极高。这个看上去很是厉害,但是其实不过是很容易狩猎的飞龙种。 石枫听完,第一个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转身向着出口走去,其余人等也不再多问什么,便起身各自离开。 早知道自己的眼睛会受到那般的侵袭和涂毒,她说什么也不会主动给李俊秀擦身换衣的。 看着李俊秀那张白得吓人的脸,许愿不停地猜测着李俊秀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呢? “府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弄清楚这个疑惑,莲华蹑手蹑脚得追上了上去。 虽然是在西川这里,可是这俩人说的却是普通话。虽然不知道在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这俩人的,可是走了几个转角,看到那辆有些破旧的吉普车的时候我的心中就暗喜了起来。 在双方“老大”的命令下,苍鹰和龙九各自发动了攻击,虽然两人对战的原因有些让人啼笑皆非,让是两人却都充满了浓浓的战意,毕竟这样与自己实力相近的高手过招是很难得的机会。 于是,兰登走到石笋前,在那已经吸附了苔藓、水、泥土和火星的地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擦~居然敢把我当成动物看!一会看我怎么教训他们,不过此时还是先填饱肚子重要”姜宇轩说出了这样一句很让郁楚轩无语的话。 雷力似乎可阴灵的克星,旦夕之间,又有两只阴灵被击杀,化作了一丝灰烬,连一丝阴煞之气都没有出来。自己可以隐藏的雷玉拳套,既然自动出现,那么宋征也不想在隐瞒,打算直接用雷力克制阴灵之物,攻击这些阴灵。 秦羽错愕的看着对方缓缓的伸出了手抱着他的脑袋,接着居然真的想要吻下来了,顿时就吓了秦羽一跳,毫不犹豫的他就挣脱了对方的束缚朝着边上跑去了。 相比于这几百个惨死的新人类,剩下的新人类更是不堪,一时间所有人在精神上已经败了,败得彻彻底底,即便此次还能侥幸逃脱,从此以后,也会在心里铭刻上这恐怖的身影。 mmp,这货简直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到这,殷不亏当即便召唤了一个大水球,淋了陆九一身。 在清晨的阳光打破黎阴前的黑暗之际,丧尸大军也终于姗姗来迟地从地平线后缓缓走了出来。在看到那头顶着一片黑云的尸潮之后,整个魔都基地的警报声瞬间便响彻了每一个角落。 她持扇一挥,一道法术犹如大海浪潮凶猛无比的向娅阳扑去;娅阳立马形成一个火红的保护盾抵挡,这法术攻击到她的保护盾的时候发出‘呲呲呲——’的声音,还伴随着白烟冒出。 这架飞机的机长是个和宁斐一样的亚洲人面孔,穿着白色的制服,显得很精神,还给两人安排了头等舱,主要是后面的空间是用来放货物的,除了几个头等舱,也没有别的位置了。 第193章 不像演的 陈业与不昧和尚皆是眉头紧锁。 既然不是乐曲,也不是饮食,那又是如何将将望月楼中众人迷得神魂颠倒呢? 陈业无奈道:“这就棘手了,总不能冲进去,随便抓几个清倌人来严刑拷问吧?” 对于正道修士来说,斩妖除魔怕的并非魔头手段厉害,而是根本找不到魔头所在,或者根本弄不清对方用了哪种手段。 “自我介绍一下,托马斯,托马斯?尤里。”乱七八糟的头发以及不注意形象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潦倒的大叔。 公主已经离开了,艾伦掀开了被子。“唔~~”一股浓重的酸臭味道出现,这种味道谁也不陌生,只要是男人都懂。 “糟了,看来踩到个硬钉子,”陈婷对乔兴宇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这也是乔兴宇铺垫得好,先用10分真的话去打消对方的疑虑,再用七分真的话去占十分真的便宜。 梁金喜欢看三国演义,所以自己也深谙其中的一些道理,鸡头凤尾和锦上花雪中炭的选择他很清楚。鞠岩的死让他从有选择的地步变成了没有选择,所以在心里,梁金其实是有些郁闷的。 那一天天空下着雨,顾安南的办公楼外面却黑压压地站满了人,那些幸存者们都站在雨中,他们的面前摆着几具先前被抬过来的尸体。 这个时候,大堂经理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之后差点吓得没跪在地上。 五十两修他的符剑,和冯淮那把八万七千两黄金的符剑,相差未免也太过悬殊了。 “哼~”托马斯冲到洞穴的一刻,龙卷风出现,将托马斯卷起并抛飞。“居然想动我食物的心思。用魔法让你们死亡就太便宜你们了。我会将你们的肉一块块的用手撕下来。”托马斯的行为触动了诺曼,诺曼落到地面。 吃饭喝茶有彩衣亲手去做,打扫卫生常龙和警长早就收拾利落,看家护院大山和玫瑰当仁不让,不时的牛哄哄还会弄出点笑料供大家调剂心情。 事实上队长血刃之所以要带上苏皓一起,他只是单纯想要让苏皓这个菜鸟多涨一点见识罢了。 大夫正在把脉,床上的彭墨面色极不好,带着病态的绯红,一双眼睛乌蒙蒙的,看得彭氏一阵心疼。 不过人总是有私心的,这武道的历练那绝对会流血的,因此死伤在所难免,以此,他也是嘱咐过青云子和血衣,务必要暗中保护好自己的父亲和爷爷,还有自己那个武痴大哥,云山。 陈宁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安全第一,若不可为,可立即放弃,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来对付他们”。 懊恼的在额头上拍了一巴掌,气道:“这厮,说的如此理壮,竟误导了我。”忙追出院子,可人早已没了踪迹。 腆着肚子阔步来到衙门大堂,刚往位子上一坐,就看到红漆长几上的惊堂木下压着一黑色信封。 只不过物理攻击并不是风蛇的长项,他所擅长的无疑是毒针攻击以及神经毒素,只是刚才与王轩龙贴身近战无法迅速使出毒器。即使如此,那一击也是王轩龙有些吃不消,右臂一阵一阵地发麻。 相比血蛟,王轩龙身上的灰色风衣已经破碎不堪,白衬衫也有多处破损,几根黑色短发被冲击波所震断缓缓飘下,未等发丝掉落地面,两人已经再一次相交在了一起。 第194章 一场误会 陈业听得曦月所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顶着“黄泉宗宗主”的名头在外行走,鲜少能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毕竟黄泉宗尚未正式开宗立派,在偌大的修仙界中,连个三流门派都算不上。 若非他前些时日在百海谷擂台上一战扬名,恐怕知道“黄泉宗”三个字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八神庵和格瑞出了学院就直接往加耶帝国步行而去,加耶帝国位于林德学院不远处,按格瑞说的,要去神圣教廷还得经过加耶帝国。 这一回他再也无法勒令自己逃避。过去半个月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就象电影一样从他眼前划过,每一幕都是那样清晰,每一幕都是那样沉重。 机器人七号在这样的紧急时刻,也没有忘记关怀胡强的状况,令他的确是有点深深地感动到了,他要不是机器人的话,兴许就直接跟他拜把子称兄道弟了。他咬着牙根露出了一丝苦笑。 长久本来就不是个好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言出法随的领导人,那会这么随便任人摆布,就算余所也不行,要不是眼前这位记者是熟人,他早就发飙了。 如果说罗‘门’注意到了赖‘春’雷的举动,那么他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柚子沉默了,的确到现在为止,他打过招呼,平常关系相当不赖的好哥们现在一个个如同缩头乌龟一般,一个也没有出现。 气急败坏的乌拉洛斯狠命地甩出一团苍炎,飞向那缓缓关闭的空间裂缝,却被突然出现的一道风柱阻击。 四周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仅仅只有八神手上的苍炎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明。 看着隐匿在树后的那道身影,清风放慢脚步缓缓靠近着对方,同时一抹腰间玉符,将尹将军放出,准备来个前后夹击。 珏麟轻笑了出来,眼角微微上扬着,薄唇吟着一抹温柔的笑,柔化了他脸上的清冷,显得多情了起来。 好在秦翎最后还是出手了,一挥手,虚焱直接吞噬了那火焰!独角狂狮兽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从鬼门关前面捡回了一条性命。 也就是林炎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才能够使用一些易经卷轴里面记载的秘法,如果换做正常情况下,就如同他的五霄正雷一般,根本都是用不了。 过了半晌,门终于开了,开门的竟然不是玉兔,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嫦娥仙子,他有点吃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先前已经想过,这个时代缺乏炼制大烟的工艺。曹义炼制的极乐散,或许能够让人染上轻微的烟瘾,就像抽烟一般,未必就像真正的毒品一样。 因为,就在这时他们发现天空的颜色再次变了起来,漫天的白云此刻居然全部变成了火红色,而且他们明显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温暖正在猛然地升高。 这里是一座花园,花园之中除了周围缤纷的花草树木,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在这花园中央的一方三米高的巨炉。 看到木东阳的表现木槿曦暗暗的点了点头,还算机灵。她刚才只是装作无意的瞥了他一眼,他马上就知道捉住机会了。 “还好马上接到消息要上雾语山,原本打算拿到黑莲神灯后就去找姑娘,没想到姑娘就在这个山洞附近。”齐典说。 李鱼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会他,起身便走,这一起身,便马上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 第195章 最重要的是公平 这是陈业第一次,将一个活人拖入那由神通构建的地狱之中。 在外人看来,只知道秋水仙陷入一团幽暗,但陈业能清晰地感受一切。 秋水仙的肉身,在火焰灼烧下迅速消融。神魂被强行剥离,暴露在地狱之中,开始了无止境的折磨。 烈焰焚身,并非凡火,而是直透灵魂本源的灼痛;毒牙噬咬,啃噬的不仅是虚幻的 刚一进门,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便眼前一亮,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指着杨逸,满脸惊喜,显然还能认出杨逸,只不过支支吾吾的叫不上来名字。 “亲我一下就不痛了,有什么心理上的安慰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叶龙骚骚一笑对白馨讲道。 紫霞心中讶然,没想到叶晨居然能从自己说的话,推断出其他的事。 “那就告别了!”叶龙说了一声,然后转眼把目光放到狼神身上。 他么的,还好一直收敛杀气,还好没有破去圣血的封印,不然这会儿肯定露出马脚了。 狗腿子们如蒙大赦,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般离开了包间,他们心中憋屈,但敢怒不敢言。 叶龙沉思了一会儿,并不是自己多想,而是这其中,似乎有些事情。 不是不想,是不敢,徐刀他就是一个拿钱卖命的,没资格让主子替自己扛枪子。 金圣哲与眼前的花沐容相互对视,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花沐容。 打定主意之后,莫辰几人缓缓闭上眼睛,莫辰经常静下心发动念力,对于这种静心的祷告自然轻车熟路。 秦歌进入到了一个梦境之中,那个场景似乎就是瞭望塔精神病院,漆黑的楼道中隐隐约约看见的光束照在他的身上,他一路潜行,来到了一间似乎是手术室的地方。 要镶嵌符石的装备需要通过开运获得开运孔数。装备开运孔数上限为5个。 电子声音传入脑海,剑侠客这次是用四法青云长剑的剑背对无敌牛虱造成的伤害,虽然不多,但是打的是要害位置,所以自然是把混世魔王牛魔王的亲卫给到了昏迷状态,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死掉。 比利时人指望不了,自己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办法依靠。能够寄托希望的,就只有前天飞来巴黎那位英国胖子说的计划——把包围圈里的联军部队从海上撤往英国,然后再运回法国后方重新投入战场。 剑侠客苦笑一声,羞愧的不禁想把头给埋到桌子底下,没想到原来刚接触不久的牛大胆,看起来还一副道骨仙风,神秘莫测的样子。 如果修行过的话,那么大当家一个筋斗云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甚至是都不可能被昆仑山的人给打伤。 想起自己的分数现在只有25分,比起孙悟空的62分简直是遥遥落后,他便感觉猪的生命真是一阵悲凉。 可今日一战之后,邢杀尘展示出了许多他以前并没有在他这见过宝术,所以他觉得就连这邢杀尘,自己也同样是看不透了。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刘彻身体有疾,你们却一个个怪我,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陈阿娇哭诉道。 李夏突然抬头,目光锐利的看向茶水房,郭胜心里一紧,急忙紧贴着墙,大气不敢出,好一会儿,才掂着脚步,紧几步溜出了茶水房。 而老村长的三个孙子只是有这些坏习惯,也没有非要将筷子伸进火锅里来,也都是能忍受的,总的来说,这一桌的气氛真的好太多了。 第196章 尊主出马 黄泉宗眼下是真的奇缺人手。 听托娅丽儿这么一说,倘若那位曦月姑娘当真品行端正,又对黄泉宗心怀向往,陈业心中还真有几分意动。 毕竟,黄泉宗初创,任何一位修士加入都算得上是一大助力。 陈业沉吟着问道:“我看曦月姑娘年纪不大,修为应该不算太高吧?托娅丽儿,你可知她具体是何境界?” “公子,您就放心治我的病吧,我爷爷是说着玩儿的”,全月贞轻声地说道。 龙拳这一举动让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天玄大陆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龙拳出动了将近全国一半的兵力,而且派遣了当年龙家军的精锐部队和优秀将领,这次出征是势在必得。 楚东海和沈心怡说了很多关于楚家的事情。沈心怡这才知道。原來楚家血脉单薄。沈心怡这一代更是可怜的很。除了沈心怡。沒有别人了。 “我……”梵雪依缓缓地说出口,“好像……从来都没有做过梦!”自从她醒来至今,差不多已有一个月,可是她真的一次梦都没有做过,每一晚都睡的很沉。 但是那极其恐怖的东西能够让几乎没有“害怕”这一感觉的异物都像多瘟疫一样的逃跑,那那恐怖的东西起码也得是钻石强者级别的异物才行,不过这显然不可能,这种森林中能有铂金级别的异物已然是极限了。 龙明想起了赫连紫云的哥哥赫连铭诚,他是赫连沃森的接班人,现在自然是到处奔波,打理商会事业。 沈年华在门口急的团团转。一直拉着医生的手乞求着。眼睛里布满了泪水。李继红在也一旁傻傻的坐着。脸色苍白。全身上下都是血。 是谁,在这紫花如雨间翩跹似蝶,是谁,在这淡淡青茔间沐浴月光。 “有屁就放,不要吞吞吐吐的!你都是老人了,还分不出轻重缓急的?”张嘉铭把酒倒空,不悦的说道。 虽然说刚才那道闪电没什么杀伤力,但是也让他好一阵爽,那可毕竟是闪电,林浩此时的脸上一片漆黑,头发更是被炸得立了起来,简直就像个非主流杀马特一样。 “我保证不会让她发现的,放心吧!再说了,这里的勇士,谁有我厉害?”瀚达十分自信道。 韩佑将折子拿了起来,一目十行,看的有些吃力,旁边的王山一边解释,一边将他了解的情况说了一下。 而阳光真的和冉冉下山以来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会沉浸在负面情绪中很久的人。 “怎么样,还疼吗?”魅仙颜坐在院子前的杨树上,露出一双洁白大腿,笑嘻嘻的开口。 可画咬了咬牙,走进房间。这是一个很大的套房,有卧室有客厅。 韩佑走出了国子监,王海依旧蹲在原地,不大却愈发变的有神的双眼来回打量着,试图看出这些接受过最好教育的监生们,到底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跑到北边的集市摆摊,江峰免费替附近的人看病,一时间,不少人都过来凑热闹。 虽然现在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了,几千年的积累全部消散,但他却没有觉得这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代价,因为空明珠足以弥补他的损失,况且他还活了下来。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显得很高亢,室内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震惊万分。 宁远澜委屈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他并不怎么用力,因此她的脸并不疼,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笑起来。 正好这一幕,全部落在了众人的眼里,她口中大有径庭的话也清晰地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还在手术,你呢?心情好点没?要是不想去上班,我帮你请假。”凌墨只关心她的心情。 她说的没错了,确实是他给惯出来宠出来的。可是,不惯她不宠她又惯谁宠谁去呢? 雪萌嘴角抽了抽,看着那一叠叠厚厚的衣服,明显就是要自己挑的。 怎么开口都不对劲,她从来不知道说这种事,居然会这么难开口。 “不归我管,那他也不归你管!你横插一脚作什么?”丁父怒视着楚离。 雪萌能给的惩罚算什么?刁曼蓉的爹才狠,赐给了她一辈子自以为是的傲骨,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要高资本的待遇。 她已经想明白了,只有整容才能达到这种惊人的效果,保养?肿么可能? 她却并不知道,那日从头到尾都未曾回头看过她一眼的秦越,在她骑着凤凰离开之后,独自停留当地,看着早已没有那个红色身影的天空,出神很久。 “你干嘛?”不明白什么意思的叶晓媚,皱着眉,将这个男人推开。 “修行时间太短,倘若再有十年时间,即使前来侵袭的狱族冥罗,也有把握击杀诛灭。”方成抿了抿嘴。 胡青衣恨极了萧然,一出手就使出了领域扩散,一股无形的气势扩散开了,包裹了两人。 这让他的心理很不平衡,再看着他们相爱的模样,他才发现,他失去了一个温柔的港湾。 第197章 夔牛镇海 东海之滨,依旧是风平浪静的一日。 只是大海表面平静,往往是地下暗潮涌动,蜃楼派也是一样。 宗门驻地依旧仙气缭绕,漂浮于空中的七彩祥云一如既往幻变着各种形态。门下弟子们也如往常般,或在云端静坐吐纳,或在楼阁间悠闲论道。 但那些仙风道骨的长老们最近一个个眉头深锁,脸色阴沉得像是深海归墟 他不知道黎臻是在怎么样的情况把她救下的,但是他相信事实就如她无意识的呢喃那般。 “今日召见各位,是有一个重要决定告诉你们!”楚云轩看向张公公。 按照魏国的祖制,除了皇帝立有遗诏和太子继位,如果是禅让、中途继位的皇帝,就得通过“手铸金人”的仪式,在天地人面前成功铸成金人,方能得到承认。 王氏是个聪明的,立即就领会了李青柠的意思,她这是回来收拾二夫人母子了。 江柔看她不吭声,越发憋闷,直接起身,将屋里能打碎的东西全给打碎了。 顾如归咬了咬牙,按住她的手后,直接抬脚把她两条乱动的腿夹住。 面对着这雄浑、诡异的城堡,任谁都忍不住发出惊叹,那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无以以语言来言明。 胖混混对着自己的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些人都灰溜熘地走了。 林晓沫也不知道莫以天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在跟司机说话,所以,她只停顿了一下便低头上车了,伤口虽好了,但是心里的委屈与难过却越来越遮挡不住。 虽说众人口头上咬死不信,可观其她那一身落拓而优雅青竹衣衫上沾染的血迹,便知道她并非一路顺畅到达第八层。 原本被捆着的汉子见被松开,先是狂喜,随即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认真的比划着之前他们在基地学习的那几招简单的武术。 找来一杯水,琅邪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经过口腔、食道,落入胃中。 四象家族在南方的势力,经过贾星星的几番传播教育,肖土都已经是名声在外的记住了,但这时却也觉得义愤难平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是四象家族的就能高人一等的凌驾于一切的草菅人命? 感觉中,暗已经远去,但黛丝知道这片黑暗世界的面积,只要他还在黑暗世界,便没有一个声音能逃过他的耳朵。 “这个,其实是签订契约的,契约兽。我不知道咱们青海基地里面有没有能和动物沟通的异能者。有的话。签订契约兽并不难。”叶香了然一笑的说。 肖土这时也是仅穿着简单的衣衫,被陶笑嫣强行的扑入怀抱,胸膛间可就是零距离亲密接触的摩擦在了一起。 毕竟是他惹了梅妃生气之后才引发了梅妃的陈病,所以听到梅妃昏死过去的消息之后,皇上急匆匆跑到了梅妃的寝宫,先是抓着梅妃的手流了好一阵的眼泪,又命尚药局的所有御医都来给梅妃诊治。 平时公司里里外外的事宜都是由上官蓉儿打理,现在上官蓉儿不在身边,李龙飞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 时间悠悠过的很,苏果那边已经换了两个地方杀丧尸了。此刻终于收工了。 秀瑶又仔细给他讲林粮间作的好处,林木在一定间距行距的条件下和农作物一起种植,既能够合理利用土地,又可以调节温度湿度,保护土地防止水土流失,还能形成一种互相的依赖关系,抑制杂草和害虫的生长等等。 第198章 灵光仙来投 等到周朗发现不对的时候,真正的灵光仙已经抛弃了肉身。 当周朗解开封印,看到的只是一只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巨蜃。 “竟然连自己的肉身都抛弃了?!” 这是周朗万万没想到的,这与自杀有何区别。 蜃楼派上下就是因为肉身封印才对灵光仙放心,不曾想世上真有生灵为了自由会选择自杀。 “ “该死的,这么这个世界怪物等级这么高!”宋锦祖惊恐,远路折了回去。 “我在把这些设备,安装好之后,就用手机稍微确认了一下情况。 今天,这里几乎汇聚了全国在数学和物理领域的所有大老——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丢一颗导弹下来,整个国家的数学和物理将会倒退十年不止。 正当他收拾战利品的时候,几双眼睛在灌木丛里逐渐突出一直盯着宋锦祖。 老头一瞥穆宁雪,一头雪色,略带点粉的头发,她就这样依偎在宋锦祖的怀里,好似睡着了,倒像个陶瓷娃娃。 “不管他们有什么谋算,勾陈这一亩三分地还容不得他们撒野。尘世间既然敢拿出来,我们就一定要收回来。“王明淡淡道。 飞船不像火箭,火箭一旦灌装燃料之后你就没办法测——你点火一下,那不就烧没了么? 调出离船设备看了一眼,只见绝大部分都显示着正在控制中的绿色——这些探测器和工程机器人是地球上各个单位远程控制的,现在正在对那片战舰废墟进行深度分析。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换掉铠甲,穿着便装就好,现在开始修行的第一项,静心。”说着,慕容辰直接盘腿坐在了沙滩上,而手中的长剑,则平放在了自己的双膝之上,并且闭上了眼睛。 他们或是为了权,或是为了钱,或是为了技术,答应了各大势力的请求,加入进各大势力中。 夜云顺势就抱起了蒂兰,自己坐在粒子凝形出来的凳子上,瞪大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蒂兰。 此次作为后军,一路行进姜麒也就是巩固城防,安抚下受战火荼毒的百姓。至于叛军,在先后被董卓、周慎碾压后,几乎已经‘荡’然无存了。 不但是桥倩,就是巧儿和乔莹都被姜麒着恶狠狠的模样吓了一跳,特别是看到他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后,一时之间竟然都没了思考。 “你们看那颗妖星,还在燃烧。”乞丐道士指着山顶乱石从中说道。 刘爽和钱博通不约而同的慢悠悠的转过头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夕月的右手习惯性的贴在她的大腿上。 为什么自己感觉如此的拘束,好像灵和能力者的能力全都被封印了一样?凌茗又在哪里呢?外面怎么会那么吵? 八个巨大的蛇头同时张开,难听刺耳的嘶吼声得人耳膜生痛,我皱了一下眉头盯着每个蛇头上那条长长的血条不禁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利刃,看来这一战真的有点悬了。 两日后,一处森林,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以一记“万钧”杀死了一头九阶初期妖兽金纹蟒。 笑着摇摇头:“不好说。”此时说什么都不怎么好,还不如简单的含糊过去。 烟波房,是刘家用来治疗病患的屋子,在苹婆国各地都有,全属于刘家,是刘家的收益来源。治疗方式,就是用不同颜色的烟波来蒸病人。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自称是我的二徒弟,那么他岂不是当年的逃兵? 第199章 又一门秘术 尊主与陈业仔细敲定了香火成神之法的诸多细节。 说起来,最重要的便是香火之力,这点黄泉宗是真不缺。一整个北疆的香火愿力都汇聚到城隍阁里,如今是由那白骨祖灵进行提纯与分配,不再像以前那样乱糟糟的,让各位祖灵被哐哐敲头敲成傻子。 那些混沌不明的贪欲被过滤消解,虽说浪费了许多,但剩余的便是纯正的 “你之前不是说一目国和其他妖族并不来往,好端端为什么要攻打一目国?”我疑惑的问。 “一个令你目瞪口呆的技能。”君墨宸神秘地拉着我往那男子身边过去。我不明所以地跟着他。 那个声音,最后化作一声幽幽地,却又好像放下了一切的释然的长叹。 这可说不好,单纯的从法医角度来看,有很多种的解释。就拿最常见的吸血鬼来说,已经有了狂犬病,嗜血心理解释。最近又出现了一种叫hvv的病毒,可以把人变成吸血鬼。但只是网上传言而已,我还没有看到医学报告。 便将自己也打理了一番。他的一身雨过天青的衣裳。倒是令我有些微微晃神。 “一个是一席,一个是十年,这一席和十年之间不就充满了哲理吗?”傅成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但为了不引人注意,财阀一直刻意的保持这低调,血族拥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但每一个血族的心中从来没有对此贪婪过,因为这些仅存的血族都有一个相同的目标,就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这时候,连我高祖父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等什么,盼着三更天以后这里能出现点儿啥,同时,他还担心着靳三爷这卦算的到底准不准,自己不会在这里白白冻上一夜吧。 当初的不稳定的次元之门,其中的关键步骤就是粒子化与粒子化重组,也就是先将次元之门内的一切打散成构成物质最基础的粒子,然后让粒子从次元之壁上渗透过去,再进行重组。 卓翔宇眉头一皱,也不跟卓念戚发脾气了,脚尖一转就去找那个法语老师算账。 很奇怪的款式,跟自己的玄清宗道服完全不一样,但看上去修身合体,既不招展也不单调。 走进招待所里,醉醺醺的厉元朗抱着马桶开始吐,吐完之后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紫莲和白莲脸上也是笑意,从万魔战场回来后,她们更是佩服慕容风,更是在心里大赞主子的眼光好。 王超是不担心对方针对自己的,钢筋铁骨天赋的存在,让王超好像一个苦练了十几年金钟罩铁布衫的绝世高手一般,常人想要伤他分毫都很难。 赛季奖项的评选结果公布,意味着常规赛所有的奖项全部结束,接下来08-09赛季剩下的奖项,只剩下了东西部的冠军,以及最后的总冠军将花落谁家。 慕容风瞳孔睁开,面色痛苦的盯着墨北邪想说什么,但她嘴里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个时间点,是wbg早就定好的训练赛时间,一众选手早就已经提前到位准备。 将球传给王超,替补控卫立刻后撤出来与防守球员拉开距离,随后便马上急不可耐的抬手要球,想要王超将球回传给他重新“组织”进攻。 李如辉跟在后面,也下了直升机,他知道厉元朗生气,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保密条例有规定,李如辉也不能违反政策。 再然后,这局游戏也是没有发生太多的意外,在满级熟练度韦鲁斯的支配下,对面的劫在线上就被打得抱头鼠窜,六级更是被韦鲁斯强势单杀。 第200章 气海血菩提 很可惜,灵光仙并不知道那天书秘术的前半段,只知道如何利用这门秘术来炼制法宝。 蜃楼派那些拥有器灵的蜃珠便是以此法炼制,威力比寻常的蜃珠强大许多。 陈业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哪一部典籍,自己会不会背,但灵光仙所说的炼丹炼宝之法确实玄妙无比。 灵光仙继续解释道,在她们蜃妖一族中,除了她这 不过,那几名网红和林蕊齐刚夫妻二人,看到这马少的到来,顿时脸上露出了笑意,马上笑吟吟的迎了过来。 她的话让我们都不说话了,林父自从换了肝脏之后,身体状况就是我们的家禁忌,好在他检查的结果都不错,但是医生也说了,这病要是复发也都是急性的,很可能随时都会出事的。 于是,放下手里的吸尘器,去打开了门。门一开,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冰枫大神,你就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一下吧。”其余的玩家们也都激动的说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钟声响起,紧接着钟鸣九响,悠长而肃穆。 我们都纷纷告辞了。林景正要想挽留我们,谁知道林母这时候就回来了。一脸的怒气冲冲,和刚才的温柔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没办法这个事情就是交给我了,我准备画一幅画,或者做一件衣服。这么无聊的特长,估计也不可能有名次,就这么应付过去就算了。 一共八项,除了一万点的积分卡,其它的都是令陈良裕欣喜若狂之物,特别是手榴弹和ak47突击步枪,这可是即强大且实用的武器,单凭这两样东西,陈良裕有信心在王城杀个三进三出。 “还有两分钟。”傅秀才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义务的报时道。 所以,无论对方怎么说,最后连刀剑都掏出来了,可是正因如此,一脸丑恶的阿巴塔反而更加高兴起来,笑得鼻子不像鼻子,嘴巴不像嘴巴。 又是一只鹿倒在了王风的身边,它贡献给王风的经验,正好让王风达到了四级。 简单的官方宣传画面之后,开始跳出来一个新玩家注册画面。上面载明必须实名认证,还要求上传身份证号码,学籍号,登记所在学校,宿舍地址之类。 “黄笑不是这样的人,也没有这样的注意。一定是庄离儿出的主意,哎,这个活祖宗成天就知道给我惹事。难道我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要让我还帐。”周克坤门主哀声叹气的说道。 “回禀河神,雪狼牛凶兽正在赶来,已经离七里湖不远了。”龟丞相禀报道。 王风对这些玩家围观行动也没有阻止,本来就是宣传一下搞出近现代的装备了,自然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黄笑,我岂能想不到。可是,与其不知道接果,还不如一起面对呢?难道你想,天天的担心受怕,天天的提心吊胆吗?”庄离儿反驳道。 哪怕宁尘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大自负,面对这样强悍的阵容,他也已经完全看不到胜算。 不知在什么鬼逻辑下,她两眼打了打转,想了想什么后,居然又一抬脚,带着舰装跑回了海面上去。 刘卫似乎是真的有些头大吧……他还那么皱着眉头,似乎神经紧绷地坐在了长椅上。 一定是那个笨蛋,除了他,还有谁可以让整辆卡车变成满地的铁块碎屑?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状态的王荣,只见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下面要进行的是什么一样,依然是那副不断点头,依稀还能够听到从他的身上传出来打呼噜的声音。 幽州,离楚国九大州最靠北的一个,区域内,共有十城,其中有七座城池被周家掌控,这掌控,包括了军事布防,吃穿住行等等方方面面,那是绝对的控制,在那几座城池中,周家是绝对的土皇帝,权威滔天。 那亮光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但是却很明亮,而在那两道亮光之下,则是周枫寻找了许久的一个幽深的洞穴。 现在玩家们的等级还很低,五大主城都还没有正式开放,只有等玩家的等级达到30级之后,这些神秘的主城才会正式对玩家开放。 “别急,我马上就可以把这个药剂做出来,请稍等!”李风微笑道,拿出炼药炉和药材,开始炼制药剂。 王磊的目光从上网下,逐渐的转移,落在韩梦雨的私处。那诱人的私处,一簇一簇的草丛蔓延,仿佛有着无尽的奥秘一般。 第十局当中的很多江湖高人,都是冲着这些典籍才接受了朝廷的聘任,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招安,但他们想要参悟其中的某些典籍,就得拿功劳来换了。 聪明人之所以为聪明人,是因为他们会承认失败。然后思考出路。 第四块月灵石的降落地点位于星风城南部山区,考虑到之前被人获取位置,他这次准备了一些防御措施。 她在房间里踱步徘徊,眼看着时间是越来越晚了,陆勤还没有及时的回家,肯定是有些什么事情,于是她连忙到墙角取了一把油布雨伞,开门就出去寻找。 漆黑的背景中,无数的星光闪烁,勾勒出一幅宁静、安详的景色,只是赫拉却没有时间欣赏,追踪着奎克托斯一路先前。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酒吧的服务员端上了一盘特别漂亮的果盘。 云宸用了他的话彻底地放下心来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哪方人马居然敢直接跟冥殿对上。 面对顾梓阳的长辈,百里瑞完全就是一个礼数周到的孩子,而不是那个高岭之花一样的存在。 李磊最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拿着他那把破二胡一天到晚的拉,扰民扰得天怒人怨,告状精李为民——李特助背着手去劝他,被他骂走了。 但路西法没有插手这场战斗,一些被虚空力量侵染的人类不值得她出手,她的目标是隐藏在古达大军后面的,真正的虚空怪物。 第201章 真是用情至深呢 酆都城,几乎是数日便会变一个模样。 陈业闭关一个多月,不曾走出黄泉道宫,此时走在城里,都有点快认不出来了。 大道两旁原本都是空荡荡的荒地,如今已经多了些稀稀落落的建筑。 虽说看起来简陋,但总算是多了不少人气。 随着北疆部族的迁入和中原那边过来的行商,酆都城人口也快要破千。 去到医院的时候,莫琛刚好在视频会议,自从他住院,他几乎就把办公室都搬到这里来了。 他不满的是,他的确想她了,所以才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怎么就让人笑话呢?贺大首长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秦意畅眉头皱的更紧了,忽然用手捂了捂胸口,呼吸声急促起来。 莫邪从巨坑中爬了出来,不再继续向北,缓缓走到门口的台阶,慢慢蹲下,安安静静望向北方。 等哪天苏立变得红红润润、白白胖胖出现在你面前迷倒你的时候,那是我齐允然的功劳。 “因为一开始出道的时候很辛苦的,我们是过来人,练舞的时候,压腿就更不用想了,我们不想你们辛苦。”源源想起了自己一开始来到tf家族时候练舞的情景。 看着莺儿羞涩羡慕的样子,我勉强对她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子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点磁性,虽然有点冷,但不影响它的本质。 按照常理,故事的发展应该是莫琛会娶了白漫漫,但是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安如初,他迫于婚约才和她成婚。 宋伟艰难的说着,由于强烈的窒息感,脸上已经是憋胀的变成了猪肝色。 一下子买的两盆花都不走寻常路,店里还有一盆他们心心念念没抱回去的奇异兰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边有问题好不好? 回来这么晚是和东方洛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镇守边关的将军和士兵也不是菜包,不是大规模的战争,只是应对时不时的偷袭,还是没有问题的,东方洛给了他们相对的权利,他们可以随意调动手下的兵将。 方圆圆并不特别着急,她来来回回看着,又看中一件日系流苏款浅蓝色毛衣,和一件深蓝色配灰橘色的猫头鹰裹身毛呢短裙,她看了看货架上的号,挑了l号的拿在手中,去试衣间试去了。 “大哥,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们就不留了,直接走吧!”李慧和李青山本来就没有准备多留,带的自己的东西也不多,只有给李玉锦的东西,直接留下就行。 经过几天时间,朝局便稳定了下来。此事才从贾赦口中传回了贾府,黛玉知道后便是再也呆不住,急忙告辞了贾老太太返回自家。 “哼,你的过错自然是要罚,但他们俩却也不能估息。”骆鸿业继续冷哼道。 姐妹两人的皮肤都十分粗糙,毛孔粗大,脸颊两侧有许多干纹,额头眼角都有深深的横纹,还有深深的法令纹直入嘴角,让她们整体看上去十分严肃。 血族十三圣器对吸血鬼一族等于是最珍贵的神器,而黑之圣杯中的此世之恶也可以代替七大罪,说不定能依靠这些,再次凝出罪恶法则,重新晋升九星级的血统。 但黛玉实在是不想这么早成婚,如此有了三年孝期的缓冲总是好的,却又想起探春的远嫁,想要帮扶一把,却总是不得机会。 大量的白色水蒸气混杂着黑色飞灰冲往天上,一层层的水瀑却依旧在那两架黑鹰直升机下挂的水袋中浇下来。大量的水已经让那隐藏着外星飞船的废墟彻底熄灭,甚至在水流的冲刷下,都已经露出少许的金属色泽。 第202章 越来越像黑心老板了 别过了曦月,陈业带着灵光仙走了一段路,然后说:“我觉得你还是该换一个模样,不然太容易令人误会了。” 灵光仙皱眉道:“我不知道该变成什么模样。” 陈业想了想,对灵光仙说:“那我来帮忙,你听我的。” 灵光仙点了点头,变成什么模样都可以。 “首先,眼睛调整一下……” 陈业一开 而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呼啸突然响起。声震四野,林木瑟瑟。十几条盯上周成的恶狼,猛地打个哆嗦,眼中的疯狂竟瞬间被恐惧所填满。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之前陆擎天安排的看护便也过来了,顾祥让看护将自己的手机拿过来,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涂晨感觉十分气愤,他搬起了办公室的凳子就砸到了医生的桌子上!“我给你说了!过去看看!”涂晨几乎是吼出来的。 被嫌弃是老男人的程诺语气略带虚弱,“为师打的是马可……”马可波罗没有蓝条,强行让蓝是不是有毒? 那张冷冰冰的脸帅气依旧,他一言不发,但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却啜满了悲伤。那一刻,林清清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有些后悔。 虽然欧远澜一分钱都没打算投资这个所谓的境外企业,但他今天既然是来谈判的,就必须要表现出谈判该有的样子。如果答应的太容易了,只会让欧家这些人起疑心。 总之在这个新队友眼里,数据它就是天,数据它就是地,数据那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没有什么是比数据更需要让人去信仰的了。 陆擎天一看到顾惜苒回来,便已经起身将她随身携带的水杯拿了出来,然后打开盖子递给她。 两人同时一愕,徐虾向林安安望去。林安安耸耸肩,做个无可奈何的表示。 墨子的原型是中国古代墨家的创始人“墨子”,因墨家擅长机关制造一术,墨子的角色形象被设计成一个绿油油的变形金刚。 “秀智你……没事吧?李珉赫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叶沫担心地上下打量起了裴秀智,却发现除了眼圈周围以外并无异样。 而今日,乌珏不知怎的,就喝多了,在拍买时候就出一纹钱,就想买这花魁的初夜,人家自然就是不依的,老鸨没有搭理乌珏,自行拍卖,眼见的已经拍到两万两银子,这丫的竟然一拍桌子说了一句。 瞬间莲花朵朵绽放,带了些许傲然,傲然只见带了一丝坚韧,时间逆转,耳边传来了四方惊雷,天气中早已是风云莫测。 缪可蒂打开大门,当她看到外面那张极为欠扁的面孔后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走进大厅里,夏蓉在擦灰,意识到云茉雨出现后,头都没回直接走掉了。 这个距离下,他有把握,直接攻击的话,对方连拿出传音宝玉传音的时间都没有。 软糯糯的年糕音在未清醒的状态下被衬托的更加可爱,瞬间吴世勋又多了几个粉丝。 就在柳毅思索时,黑袍男子双手舞动,风暴骤起,无数黄沙席卷而至,在绿洲之外百里处堆砌,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石屋。 玩累了,两人回去沙发上坐着,又喝了三杯,高婷婷没管那么多,让云茉雨疯狂吧,反正田海是肉就爱吃,没有手机的人肯定在劫难逃了。 最近他们可是派了不少人去英吉利和普鲁士还有美利坚学习造船术。